------------ 初卷春风至 第一章 周迟 这是一座没有窗户的大殿,随着厚重的铁门被关上之后,整座大殿便只能依靠着墙壁上挂着的几盏巨大油灯来提供光亮。 墙壁上有些用朱笔画出的壁画,壁画上是一些祭祀的内容,在东边的一面墙壁旁,有着一口架着火的青铜古朴大鼎。 有两个道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正在大鼎旁蹲着烧火。 黑烟从大鼎上方冒出来,味道有些刺鼻。 半刻钟之前,周迟和一群附近村庄的少年一起被抓到这里。 半刻钟之后,那些出身寻常农家的穷苦少年还沉浸在绝望和害怕里,周迟开始打量起四周。 他还想看看头顶,思绪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所有人,都排好队。” 阴森邪气充沛的大殿里,所有少年的正前方,有一处高台。 有两个瘦削道人,站在台前,其中一个道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灯笼闪着黄色的光芒。 提着灯笼的道人阴测测笑了一声,“都排好队,不然……会死的。” 听着这话,众人赶忙手忙脚乱地排起队来。 周迟排在最后。 “伸手。” 提着灯笼的道人来到队伍最前面,看向那个干瘦少年,后者颤颤巍巍开口,“哪只手?” “啪!” 灯笼道人听着这话,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那少年的脸上,这一下子打掉他好几颗牙。 “这哪里来的蠢货?” 他哈哈大笑,手中的灯笼也是不断颤动。 一直在台前的那个道人也笑了起来。 “你过来。” 笑过之后,灯笼道人向面前的另外一个少年招招手。 …… …… “滚过去。” 不知道说了多少句,但那边大鼎旁已经多出了二十几个害怕着浑身抖动如筛糠的干瘦少年。 终于。 轮到了周迟。 灯笼道人看了一眼远处大鼎那边,盯着眼前的周迟笑了笑,一张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们都活不成了,就看你的运气如何。来,把手伸出来。” 周迟没第一时间伸手。 看着周迟,灯笼道人生起气来,“龟儿子,道爷叫你把手伸出来!” 周迟没伸手,只是问道:“是不是让灯笼的颜色变了,就不会死?” 灯笼道人一怔,这才仔细打量起来眼前的周迟,发现眼前的少年并不和其余少年一般干瘦,一身布衣虽然被水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那张脸有些清秀,右侧脸颊上还有个酒窝。 灯笼道人眼里满是笑意,“不错不错,这小猪猡还算是有些慧根……只是光有慧根,没有天赋,也是活不成。” 他这话一说出来,大鼎那边立马便响起一道哭声,本就害怕到极致的少年们,听到这道哭声之后,再也忍不住,全部都哭了起来。 一时间,此起彼伏。 另一个道人哈哈大笑,扭头说了一句,“哭,也会死的哦。” “把手伸出来,我倒是很想你活下来,好好调教一番,肯定比我这师弟管用。” 灯笼道人来了些兴趣。 周迟看向眼前的灯笼道人,觉得他生得有些丑。 然后他在心里摇摇头,把有些去了。 “快把手伸出来,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不然你马上就会死。” 灯笼道人盯着眼前的周迟,摇了摇手中的灯笼,黄色的光芒随即也开始摇晃起来。 “我想,生命是很珍贵的,你应该慎重对待。” 周迟看着他开口,眼睛里没有什么慌张的神色。 “你说什么?” 灯笼道人再次被气笑,但下一刻,他忽然感受到自己左肩剧烈疼痛起来,转头一看,他的左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地面。 他的肩膀正在喷血。 而对面的周迟,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柄带血的剑。 血是他自己的,但剑呢? “你的剑是从哪儿来的?” 下意识,灯笼道人问了这么个问题。 周迟摇摇头,“都这会儿了,问点有用的。” “你……” 灯笼道人刚准备开口,咽喉处便被一剑抹过,他的脑袋就这么被斩开,滚了下去。 “算了,下次吧。” 周迟目光移到那个笑了很多次的道人身上,“很好笑吗?” 刚才那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灯笼道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此刻他不可能笑。 “再笑给我看看。” 周迟提着剑,看着他。 但道人看着自己师兄的无头尸体,看着他手上还在滴血的剑,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这会儿更想哭。 “我叫你笑给我看。” 道人还是笑不出来,只是颤颤巍巍道:“你……居然是剑修!” 周迟摇摇头,“你的遗言居然是句废话。” 一瞬之后,地面又多出一颗人头。 道人的尸体不断冒出鲜血,在地面安静地流着。 周迟弯下腰,捡起他掌心始终握住的一枚黑色符箓。 扑通!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周迟转头看去。 那边大鼎旁本来有两个烧火的道人,其中一个生着三角眼的高瘦道人此刻果断跪下,磕头如捣蒜。 周迟没看他,而是看向他身侧那个站着出神的矮胖道人。 三角眼道人很快便发现问题,使劲扯了自己身侧的师弟裤子一把,骂道:“你这憨货,这会儿怎么忽地来了骨气?那是你该有的东西吗!” 矮胖道人的裤子被扯下一半,露出他白花花的一截大腿,但他还是直溜溜地站在原地,听着师兄在骂自己,轰的一声,矮胖道人直直朝着前面倒了下来,这一下子,真是五体投地了。 他哭丧着脸,“我哪有那玩意,太胖了,实在跪不下来啊……” “他娘的,早叫你平时少吃些,你非得吃成个肥猪,这……仙师,我和我师弟才上山不久,可从未作过恶啊。仙师你这般仙风道骨,玉树临风,英武不凡,定然是那种惩恶扬善,生着一双慧眼的少年英才,您可不能滥杀无辜啊!” 三角眼道人不断磕头,言语听着极为真诚。 “对对对,师兄说的……对啊!” “什么我说得对,仙师才是对的!” 周迟看了一眼眼前两人,并没说话,收回目光后,只是看向那些已经被吓傻的少年们,温和了些,“别担心,今天会死很多人,但不会是你们。” 少年们被吓傻了,都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人群里才有少年才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 听着这个问题,那两个道人也竖起了耳朵。 周迟不在意,想了想,说道:“祁山内门大师兄,玄照。” 祁山一向有一个特别规矩,那就是为入山弟子新取一道剑名用以取代俗世姓名,以此昭示从此踏上修行,和过往一剑斩断。 当初周迟的剑名,便是他接引他上山的师门长辈随意而取。 在山中的篆录,包括同门,也都只会称玄照。 只是周迟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 ------------ 初卷春风至 第二章 出剑 “有些问题,需要有人告诉我。” 大殿外,周迟看着那三角眼和矮胖道人。 有人跪着,有人趴着。 “圣灵山上一共多少修士,如今那位山主灵霄上人是什么境界?” 趴着的矮胖道人,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极为痛苦的表情,心如死灰。 跪着的三角眼道人也哭丧着脸,“仙师,我们真是才上山的,哪里能知道这些?我们只配烧火啊!” 周迟摇头道:“不像。” 听着这话,矮胖道人呜呜哭了起来,“我们是生得不好看,但我们胆子也小啊……” “我们也是苦命人啊!” 三角眼道人惊恐地赶紧捂住自己这个师弟的嘴,生怕这个憨货说些话惹怒了眼前那个杀神,等会儿赏他们一剑,那就啥都没意义了。 周迟懒得说话,只是捏碎了掌心那枚黑色符箓,一道黑烟瞬间从他掌心掠出,撞向远处山峰。 很显然,这枚黑色符箓是传讯手段,如今符箓碎裂,想来整座圣灵山都会知道这边的情况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无数道黑烟从远处的山峰弥漫而来,半边天空,此刻都尽数黑了。 “要天黑了!” 矮胖道人仰起头,吃惊开口。 三角眼道人咬牙道:“你闭嘴!” 周迟看着那片黑烟,面无表情。 “急什么,先死后死,不都是死吗?” …… …… 圣灵山,聚骨峰。 最顶峰的一座骨窟之中,邪气环绕,不断生灭。 整座骨窟都是用白骨搭建,顶部则是铺满了头骨,惨白的头骨对着地面,只看一眼都极为骇人。 角落里悬挂一盏骨灯,整盏骨灯都是以一人的头骨做成,幽绿的灯火在头骨内部摇晃,往外散发着邪气。 这幅景象,虽然和那大殿里的壁画内容不同,但整体却感觉异曲同工,没有太大的区别。 除此之外,整个洞窟之中,凄厉的喊叫声不绝。 重重鬼影,若隐若现,在骨窟里上下游动。 一个枯瘦道人盘坐在骨窟正中央的蒲团上,披着一件绣满古怪符文的灰色道袍,口鼻之间不断有黑色的邪气被他吞吐不停。 这便是山主灵霄上人。 但下一刻,骨窟前方,响起些脚步声,这动静一下子便将潜心修行的灵霄上人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幽绿的双眸。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布衣少年,提着一柄铁剑,那柄剑上还有鲜血不断滚落,落在地面,滴滴答答。 “你是谁?!” 灵霄上人冷着脸,眼眸深处出现一抹惊疑,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自己的洞府前见到一个剑修。 “祁山内门大师兄,玄照。” “奉师门律房之命,调查圣灵山屠戮百姓以供修行之事。” 周迟看着他,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来路。 “祁山?!” 灵霄上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座东洲的剑道宗门,他自然知晓。 论起宗门底蕴,十个圣灵宗,也不见得是一个祁山的对手。 “不对,祁山远在泗水,怎么会派人来泾州?!” 灵霄上人当初之所以选择在泾州落脚立宗,就是因为在东洲,泾州道这边最为混乱,并无什么实力强劲的宗门,可如今眼前人居然说他出自祁山,要知道祁山离着圣灵山,至少万里,这里也不是祁山的势力范围! 周迟皱了皱眉,接到任务的时候,他也有所疑惑,只是既然圣灵山是做的残害百姓的邪道勾当,那他便没有理由拒绝前来。 “我不知道,但……你该死了。” 周迟抖了抖手中的剑,看了一眼眼前的骨窟,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建造出这么一座骨窟来。 灵霄上人早在发出疑问的同时,便已经出手,大片黑气从他的身体里溢出,只在刹那之间便已经将整个洞窟填满。 “花里胡哨。” 随着这四个字被周迟从嘴里吐出来,一道耀眼的剑光瞬间出现,在天地之间瞬间横切而去,拉出了一条璀璨白线,那些黑气,遇到这一条白线之时,纷纷破碎,硬生生被周迟这一剑,横切成两半。 “啊,你竟然是天门境?!” 灵霄上人嘴里发出一阵痛呼,然后整个人重重砸在身后的骨壁之上,同时嘴里喷出一大口黑血。 周迟没搭话往前一步,进入骨窟,再次递剑。 趁他病,要他命。 一道剑光,再次浮现,照亮整座骨窟。 灵霄上人怒吼一声,一掌拍动那盏骨灯,顿时间有无数的黑色鬼影从那骨灯里撞出,重重叠叠,发出一阵惨厉的叫声,朝着周迟杀去。 那骨灯是他祭炼多年的秘宝,不知道因此屠戮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威力不小。 但下一刻,那些鬼影在那道剑光之下,纷纷抱头鼠窜,竟然不能相持片刻。 那一剑便撕开了一切,一路往前,斩开了那盏骨灯。 “不要杀我,我山中有许多宝物,我都给你!都给你!” 灵霄真人大声喊叫,此刻他知道自己命悬一线,想要求得一线生机。 但周迟的剑却没有任何停滞,一掠而过,直接便斩碎了他所有的生机。 “瞎说什么,杀了你,那些东西也是我的。” 周迟看了一眼。 片刻后,骨窟邪气消散,只余白骨。 …… …… 回到那座大殿前,寻了个稍微干净些地方,周迟从怀里掏出一本羊皮册子。 册子寻常,大概是因为经常拿出来看的缘故,封面已经有些包浆。 翻开册子,找到写了圣灵山的那一页。 周迟用笔将这三个字划掉。 随即他从册子里抽出一张纸,看了起来。 “玄照,此次探查一事,不可自作主张,一切按预定计划行事,任何动向,第一时间传讯宗门……” “若再犯此前事端,刑堂将从重处罚!” 周迟面无表情地将纸张撕成一条又一条,然后丢入风里,正要收起册子,又注意到册子里还有一张纸条。 …… …… 抽出来一看,上面是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周迟,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宗主好像并不打算公开……” “还有,你别再乱来了,再乱来你的内门大师兄之位就不保了,你要是当不成大师兄,还怎么罩着我?” ------------ 初卷春风至 第三章 祁山余孽 是夜,圣灵山外,三十里。 …… …… “好些年没来东洲了,没想到东洲的修士这般弱了。” “的确是差一个能够镇压一洲的大才,不过这等人物的确不好找。” “说不定什么时候东洲能再出个了不起的天才呢?又不是没有先例。” “那位……” “慎言!” 随着交谈声戛然而止,月光下,一行数人,来到了一座破败野庙前。 野庙不大,院墙塌了一半,上面爬满了青藤,只是这个时节,青藤叶片上没什么光泽。 院门四周的黄漆,掉落大半,露出了里面的泥胚。 上方的寺名,也早不可见。 隐约可见里面的庭院,杂草丛生,有些枯败。 众人为首的是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穿了一身灰色长袍,面白无须,生了一双柳叶眼,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有些枯黄的青苔的石阶,然后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年轻人们,“有些话,就算是离了中州,也不能乱说。” 年轻人们被他的目光扫过,纷纷低下头来,不敢对视,但还是很快纷纷开口道:“赵师叔,我等知错了。” 听着这话,中年男人才点点头,率先走上石阶,进入庙门,走入庭院里。 身后一众年轻弟子,自然跟随。 …… …… “天色已晚,在此休息一夜。” 走进庭院,赵师叔脚步不停,只是径直走向散发着微弱火光的破败大殿。 月光下,众人的影子不断前移。 来到大殿门前,赵师叔止住脚步,看向那微弱火光照着的破败山神塑像,大殿虽说破败,但到底还能遮风挡雨,打量了一番四周之后,赵师叔最后目光落到了那个盘坐在火堆前的布衣少年身上。 他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十分长,而且随着火光摇曳,他的影子也在不断摆动。 “赵师叔,我去把他赶走。” 眼见自家师叔站在门前,没有进去,一个年轻弟子低声开口道。 赵师叔没有理会,只是对着大殿里说道:“我等一行人赶路至此,眼见天色已晚,便想要在此地休息一夜,叨扰道友了。” 听着声音,那布衣少年转过头来,微笑道:“道友请便。” 正是离了圣灵山的周迟。 赵师叔点点头,领着年轻弟子们进入大殿,在距离周迟数丈远的地方坐下,生了一堆火。 众人刚围着赵师叔坐下,便有年轻弟子好奇地看了一眼那边,发现那个盘坐在山神像下的布衣少年,膝间横剑。 “还是个剑修?” 众年轻弟子听着这话,也都纷纷转头看去,然后眼眸之中,都有些轻蔑之色,有些则是赤裸裸的不屑。 赵师叔也看了那边的布衣少年一眼,眼里并无情绪。 当世的修行流派里,剑修一脉,虽然因为那桩旧事,声名一下子弱了些,但剑修杀力也的确可怖,若是在别处,遇到剑修,他们怎么也要生出两分慎重。 只是在这东洲……剑修,呵呵。 “一路行来,可有心得?” 赵师叔缓缓开口,考校起来。 弟子中,有人抬头看了一眼,却不开口。 一弟子沉默片刻,开口道:“赵师叔,东洲荒乱,差中洲远甚。” 赵师叔看了一眼那弟子,淡然问道:“何以至此?” “想来是东洲修行之法太过落后,修士境界太低?” 赵师叔摇摇头,“不够。” “那便是东洲人心懈怠,无进取之心。” 赵师叔再摇头。 众弟子里之前抬头那位这才开口,“师叔,理应是那大汤朝的缘故。” 那人年纪也不大,眉眼稚嫩,但却有些不同旁人的平静和自信。 得到如此答案,赵师叔终于满意点头,赞赏道:“陈郁,你颇有悟性,好生修行,想来能在下次宗门遴选中,进入内门。” 听到内门两字,众弟子看向陈郁的目光里便多了不少艳羡之色,他们皆是外门弟子,自然最大的愿望便是拜入内门。 陈郁拱手道:“多谢师叔夸赞。” “你等好生努力,在甲子之期之前,也都有机会,但要切记,大道争渡,不进则退,勿要懈怠。” 眼见众弟子皆低头之后,赵师叔这才说道:“东洲一洲之地,受大汤朝管辖,但国力羸弱,那位又皇帝一意玄修,荒废朝政,自然压不住一洲之地,这东洲各大宗门,又无实力超群之宗门能维护东洲秩序,如今这般乱象,不足为奇。” “这东洲如此糜乱,要是换我们玉京山来治理,不出半甲子,东洲定然大治。” 那弟子笑道:“可惜这一洲百姓了。” “大话!” “我玉京山一山之力,如何能治理一洲之地?!” 赵师叔斥责一声,但眉间并无怒意,很快微笑道:“半洲之地,理应还是没什么问题。” 众弟子皆呼师叔英明。 只有那陈郁开口道:“师叔,刚入山时,弟子感受到一股邪气,有些细微,不知是弟子境界还低,还是离得太远。” 众弟子听闻此言,都有些茫然。 赵师叔再次赞赏道:“陈郁,你境界有所长进,不错。在此山后数十里,应是有一座邪道宗门,之前我等路过那座村落,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想来便是本地百姓被那邪宗荼毒日久了。” 有弟子不屑道:“这帮宵小傻蛋,从来都本末倒置,做一锤子买卖。” 赵师叔笑道:“世上多得是急功近利之辈。” …… …… “火有些小了。” 眼见眼前火堆里的木柴渐少,有弟子便想去拆一扇窗户,但很快便有同门拉了他一把,笑道:“去找那家伙拿一些。” 那弟子看向那个默默盘坐在远处的周迟,也懒得过去,只是喊道:“拿些柴过来!” 赵师叔微微抬眼,倒也并未多说。 进到这大殿许久,他早已勘知周迟的境界修为,在他看来,境界还凑合,灵台,在这个年纪也算不错,只是他体内气息紊乱的一塌糊涂。 这便是东洲的修行之法太过滞后的缘故,注定让他体内气府生不出如他们这般精纯的气机。 周迟听到这边的喊话,将膝上的剑悬拿起,抱起自己身边的大半柴禾,便朝着他们走来。 等来到这边众人身侧,周迟嗅到一股血腥味道。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周迟将柴禾放下之后,赵师叔微笑道:“多谢道友。” 周迟笑着问道:“听前辈口音,好似不是东洲人氏?” 有年轻弟子傲然道:“我们来自中洲!” 周迟了然点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怪不得,道友一行人如此气度不凡,只能是中洲那些大仙府的弟子才是了!” “但不知诸位道友来东洲有何贵干,不知是否有在下能帮得上的地方?” 听着周迟这话,不少弟子一脸不屑,这等穷乡僻壤的小修士,是个会顺杆爬的家伙,倒也不笨。 只是他们不曾开口,赵师叔便看了周迟一眼,眼眸里意味深长。 “是晚辈多言了。” 周迟低头抱拳致歉。 低着头,他看了一眼那赵师叔的腰间,有一块玉佩,四四方方,不大,周遭雪白,中间有一条红线。 玉佩材质并不珍惜,只是难得,怕是整个天下都难以找出第二块一模一样的。 “不碍事,若是道友以后能来中洲,赵某定然与道友把酒言欢……” 话音未落,那火苗忽然剧烈摆动起来,好似莫名起了一阵狂风。 一道剑气,突然掠起。 刹那后,两位玉京山弟子的脑袋骤然搬家。 鲜血洒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迟第二剑已出。 在他身侧的两位玉京山弟子,身子在顷刻间分成两半。 切口平整。 而他们说不出半句话,便死在了周迟剑下。 赵师叔猛然挥袖,将几块燃烧着的柴禾挑起,撞向周迟。 带着火星的木柴掠过,好像要点燃四周一般。 周迟脚尖一点,退后数丈,一剑斩开那些燃烧着的木柴。 “你疯了?!” 幸存的弟子看到同门的脑袋滚落,还有些懵,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家伙,居然敢突然暴起杀人。 只有赵师叔,觉察到了些什么。 周迟站在远处,看着赵师叔腰间的那枚玉佩,平静问道:“祁山如何了?” “师叔,他是祁山余孽!” 有弟子反应过来,很是吃惊。 ------------ 初卷春风至 第四章 要你的命 赵师叔一把扯下腰间的玉佩,拿起来看了一眼,眯了眯眼,“就凭一块玉佩,就敢动手杀人,胆子真大啊。” 周迟看了一眼四周,两剑杀了四个玉京山弟子之后,此刻的破庙里,对方算上赵师叔在内,也就只有四人了。 这四人里,除去赵师叔是玉府境外,其余三人,只是方寸境。 修行之道,除去打基础的初时和方寸两境之外,得先筑灵台,再修玉府,如此才能开天门。 “现在不止一块玉佩了。” 祁山余孽四个字一说出来,周迟便知道,祁山多半是已经没了。 赵师叔淡然道:“真是没想到啊,东洲这种偏僻的小地方,祁山那么一座小剑宗,竟然会有你这等人,若是你生在中州,身在我玉京山,倒是会有一份好前途。” “师叔,此人手黑,只怕是速速杀之才是!” 陈郁在一侧开口,现在还活着的玉京山三位弟子之中,只有他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那个布衣少年,眼眸深处有些恐惧之色。 “慌什么,不过一区区灵台境剑修,之前靠着下作心思杀了你几个师兄弟,但如今,我让他走不出这座破庙!” 赵师叔大袖一挥,一枚玉符,在从衣袖里飘出,悬停于前,玉符上有朱笔撰写的繁复符文,散发着极为玄妙的气息,但飘到半空中之后,尚未还有什么动作,周迟便动了。 他脚尖点碎一块石砖,整个人直接掠起,带起一道剑气,直接斩向那枚玉符。 玉符毫不意外的被一剑斩开,但气息却在顷刻间,便如同决堤洪水一般,直接便将整座破庙都铺满。 这本就是一张禁地符,就算周迟不出剑,也是会碎裂的。 “果然是这等偏僻之地的修士,眼光也太浅了些。” 赵师叔看着周迟,冷笑不已,布下此符,只是为了不让周迟走脱而已。 而就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迟的剑又到了。 他握住剑柄,刺向赵师叔,擒敌先擒王。 而且这一剑,剑气汇聚于剑尖,力求损耗最小,建功最大。 赵师叔嗤笑一声,伸出一指,指尖聚起一粒玄光,迎上那一剑。 两道气息在刹那之后相撞,没有黄钟大吕那般剧烈的响声,只有一道几乎微不可查的闷哼声。 周迟身躯在顷刻间,便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朝后方跌落,虽说周迟在半空中,反手将剑插入地面,也只是将他倒退的轨迹改变一些而已,看样子,还是败势尽显。 赵师叔面无表情,“区区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 但下一刻,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惊怒,“尔敢?!” 他身形骤动,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朝着周迟追去。 原来周迟借着赵师叔的“一臂之力”已经悄然来到了那剩余的三个玉京山弟子身侧了。 一剑斩出,三位玉京山弟子,又有两人直接被周迟将脑袋砍了下来。 一剑断首! 唯余陈郁。 陈郁眼睁睁看着那个布衣少年在自己身侧斩下两个同门的脑袋,整个人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但周迟好似有意无意地放过了他。 “原来是个玉府境,怪不得胆子如此大。” 此刻,赵师叔已到陈郁身后,一搭手,直接将陈郁扯了出去,而下一刻,他便看到了一道剑光。 极快! 赵师叔脸色不变,仍旧一指点出。 玄光再起。 只是这一次,周迟这一剑,直接斩碎那道玄光,剑势更是如同燎原火,越发猛烈,赵师叔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不已。 “你……不是玉府境?!” 他失声开口,除去惊骇于眼前人的境界之外,让他更为惊骇的,则是他那在短暂时间里展现出来的城府心机。 先是示弱,而后暴起杀人,之后隐藏境界,借势杀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对方的具体境界,因此连本命法器都还没有祭出,要是早知道对方的真实境界,他断不会如此轻慢。 一柄铁剑,先是刺碎赵师叔身上的那件青袍,而后直接洞穿他的心脏。 周迟握住剑柄,看着眼前的赵师叔双眼,后者一脸不可置信,张了张嘴,“你是天……” 但这句话没能说完,因为周迟的剑很快便从他的身上抽了出来,斩向了他的头颅。 一颗脑袋,直接滚落下来。 “说这么多话做什么?我一般杀人的时候,话就不多。” 轰然一声。 赵师叔的无头尸体,就这么重重倒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周迟弯腰捡起赵师叔手中的玉佩,在他身上摸索片刻,拿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罗盘。 看着那罗盘,周迟沉默了片刻。 之后这才看向那个此刻呆若木鸡的陈郁。 后者真被吓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自家师叔和一众师兄弟,就这么死在了一个布衣少年手上? “你如果不是真被吓傻了,就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活下来。” 周迟提着剑,走向眼前的陈郁,早在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他便构思好了之后的一切,先杀谁,再杀谁,最后留下谁,全在他的计划之内。 至于为何选择陈郁,其实很简单,之前赵师叔考校诸弟子,此人表现,周迟都看在眼里。 明明第一时间便有答案,却藏着不说,而要等众弟子都答错之后,这才开口。 有这样心思之人,注定知道审时度势。 陈郁回过神来,倒是真的很识时务,“我们来自中州玉京山,那位是外门教习师叔,叫赵湖。” 周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手中的玉佩。 这块玉佩周迟记得很清楚,是祁山宗主的印信,若不是,他断然不可能一眼便认出。 陈郁看着周迟,欲言又止。 周迟不说话,只是提着剑朝着陈郁走去。 “别过来,我说……我说,山中宗主夫人生平最爱珍稀灵鸟,为此在山中建有一座万鸟园,下月便是她六百岁寿诞,各峰峰主都派人下山找寻珍稀灵鸟,为宗主夫人贺寿。紫湖峰得知东洲有一只玄凤鸟……” 陈郁一五一十开口,不敢有半点隐瞒。 “既然只是要鸟,为何要灭祁山?” 周迟记得,祁山宗主的小女儿,是在数年前生辰之时,祁山宗主曾为她带回一只玄凤鸟,作为礼物。此鸟生得好看,胜在珍稀,但除此之外,其实别无他用。 “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外门弟子,这趟出门,只是为了长长见识的……” 陈郁脸色难看,他自己也纳闷,为何宗门要为了一只鸟大开杀戒,本来只要拿出玉京山的名头,祁山再舍不得,也得乖乖奉上才是,根本用不着杀人的,更何况是灭宗。 “现在除去你们之外,其余玉京山的修士,都在何处,什么境界?” “紫湖峰的内门弟子和几位师叔,早已返回中州了,只有我们这几人,跟着赵师叔游历……” “把玉京山所有去过祁山的修士名字和特征都告诉我。” 陈郁老老实实把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周迟盯着他的眼睛,思考片刻,问道:“除去玉京山之外,东洲可有宗门参与此事?” “这……我不知道啊……” 陈郁疯狂摇头,他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上山的时候,那座祁山已经没了活人,他只看到赵师叔从一具尸体上翻找出来一块玉佩,然后便吩咐他们点火。 下山的时候,身后是一片火海。 “你不知道,倒也正常。” 周迟点点头,似乎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那我……” 陈郁有些激动,只是话才刚开口,他脖颈处,便骤然多出一条血线,鲜血不断溢出。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朝着后面倒下去。 周迟盯着他的尸体,也有些茫然。 “我没说过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就能活,你做出这个表情做什么?” …… …… 泗水府,祁山。 有三人,在一处树荫下,看着眼前那座火势消散,已成废墟的祁山。 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身青衣,身形瘦削,但一双眸子里时不时冒出些精光。 “守了三天,没人回来,你所说的那个人,是得到消息,然后销声匿迹了?” 青衣男人看着那还时不时冒出黑烟的祁山,淡淡开口。 身后有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身着一身灰布长衫,一脸苦笑,“张道友,我们仔细看过,的确差了玄照的尸体,我们上山之时,他肯定不在山上,此子是东洲有名的剑道天才,年轻一代里,只论剑道修为,东洲无人可以比肩,要是让他侥幸藏起来,往后我们宝祠宗,只怕麻烦不少。” “且不说什么所谓东洲年轻一代的第一剑道天才有多厉害,就说你们一座宝祠宗,难不成还怕一个年轻人不成?” 青衣男人摇摇头,讥笑道:“要真如此,也怪不得你们会使这等手段。” “只是他一个人,我们自然不惧,只是张道友,今日的事情,要是真有他这么个余孽苟活,那么以后事情传出去,玉京山的名声只怕也要受损,还是劳烦张道友,咱们再等等,等他出现,将其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出自宝祠宗的矮小男人小心翼翼开口,不断观察着眼前这位张道友的神色。 “这……” 青衣男人刚准备开口,身后忽然有人出声打断,“师兄,不好。” 那人手里有一枚小罗盘,上面原有几粒光点,但此刻,原本在某处的那些光点,却已经熄灭。 “赵湖他们,恐遭了毒手!” 那人脸色难看起来,同时也有些惊疑。 “什么?” 青衣男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得可怕,“在东洲,还有人敢动我紫湖峰门人?!” “看方位,是泾州那边,离开祁山之后,赵湖领着一群外门弟子游历而去,不曾立即返回中州。” 那人皱着眉,“不知道遇到了什么。” 青衣男人眯起双眼,杀机浮现。 “走,不管是谁,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青衣男人已经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泾州而去。 其余两人,连忙跟随。 ------------ 初卷春风至 第五章 野庙里的剑气符箓 “是赵湖。” 破败野庙,一夜的星夜兼程,一行三人终于赶到此处。 三人急速掠了进来。 带起一阵大风。 只一眼,最前方那具在门槛旁的无头尸体,便被他们认出来,正是他们紫湖峰的外门教习,赵湖。 他的头颅,就在一旁不远处。 青衣男人站在赵湖尸首旁,冷漠的一双眸子扫视四周,脸色冰冷。 “李云。” 他嘴唇微张。 “知道了,师兄。” 李云晚他一步进入大殿,正好听到青衣男人开口,这便蹲下身去,查看赵湖的尸首,“脖颈处有一道完整切口,是一道剑伤,但致命伤应该是心脏那一剑,由正面刺穿心脏,有些剑气残留,跟祁山的那些剑修气息十分相似。徐野道友,你来看看。” 李云站起身来,大踏步朝着大殿里其余几具尸体走去。 徐野,也就是之前那个矮胖男人赶紧蹲下,仔细探查之后,脸色难看,“张道友,李道友,这就是祁山剑修的剑气残留,看来杀人的,是玄照!” 杀人之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亲自查验过,祁山满门死绝,唯一缺的,也只有玄照了。 “只是玄照为何会在泾州?” 徐野微微蹙眉,心中喃喃自语,不过若不是玄照在泾州,那么就该死在祁山了。 “师兄,这其余几人……” 不远处,大殿里响起一道声响,只是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李云身前的一具尸体,骤然从地面掠起,宛如诈尸! 一道浓郁剑气,从那具尸体里迸发出来,此刻速度极快,此前隐藏极深。 只是一瞬而已,那道剑气便朝着李云的胸前撞去。 李云本在全神贯注查看那些弟子的死因,哪里知晓会有这一遭,那道剑气撞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躲闪不及。 “早知道不对劲。” 青衣男人如同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李云身前,一指点出,一道玄光从他的指尖炸开,瞬间化作数道光线,撞向那道剑气。 顷刻间,剑气溃败,连带着剑气后的那具尸体,在顷刻间都炸开! 整座大殿,在此刻都好似有大风起,将四周本就破败的木窗给吹得四处摆动。 逃过一劫的李云出了一身大汗,正要说话,忽然青衣男人已经一指点向房梁,咔嚓一声,房梁骤然断裂,却没有其余两人意想之中的景象出现,只有一张青色符箓,飘然下落。 那张符箓巴掌大小,飘落之时,忽然裂开,如同被谁一剑从中斩开一般。 一道恐怖剑气,在刹那之间,再次涌出。 “是剑气符箓!” 徐野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退到那青衣男人身后。 之前那具尸体忽然炸开,也应该是一张剑气符箓,剑气符箓是剑修的独有手段,通过将剑气提前存入符纸之上,等到需要之时,便能释放出来。 剑气符箓的威力强大与否,因素十分之多,首要便是书写剑符之人的剑道境界,剑气是否精纯,对于剑气的掌控到了何种地步,其次便是符纸的品阶高低。 而如今这张剑符所展现出来的威势,已经实实在在到了天门境,一击之下,绝对有着天门境的剑修倾力一剑那般恐怖。 剑气已经在刹那之间在大殿里拉出一条细密白线,仿佛要将这座大殿从中斩开。 青衣男人一挥衣袖,一道强大的气息从衣袖里撞出,瞬间和那道剑气撞到了一起,这一次却没有之前那般随意就能将那道剑气击溃,不过两者也仅仅是相持片刻,这道剑气还是开始溃败。 轰然一声,破碎开来! 这一次,四散的剑气无差别撞向大殿四周。 嗤嗤…… 响声不绝于耳。 青衣男人脸色瞬间大变。 就在这一瞬,一座大殿四面八方,骤起数道剑气,齐齐迸发,刹那间,整座大殿里,剑气交叉纵横,铺天盖地,直接将一座大殿都覆盖在内。 此刻大殿里的三人,全部都陷入了这一座“剑气陷阱”之中。 青衣男人大袖翻飞,一身气息翻动,身上的那件青衣更是在瞬间便好似附上了一层水银,随着他一动,便不停滚动起来。 其实更像是雨后荷叶上的雨露。 他的身形不断转移,几乎是每一次转移,原本所处之地,便会被剑气砸出一道缺口。 大殿的石砖,已经没有几块好的。 偶有剑气落在他的青衣上,但却都未能将其撕开。 和他比起来,徐野和李云的处境就要稍微艰难一些,两人都是天门境,但境界比起青衣男人要差一些。 如今在无数剑气符箓构造成的无尽剑气之中,招架吃力。 李云祭出一枚青铜小钟,在念动法咒之后,青铜小钟骤然迎风暴涨,顷刻变成正常铜钟大小,悬停在他头顶,洒落无数青色光彩,将他笼罩其中。 踏入玉府境的修士,在体内建造玉府,便可在玉府内部温养一件心头物和祭炼一件本命法器。 这件青铜小钟便是李云的本命法器。 青铜钟在极短的时间,便阻拦了无数道剑气,两者相撞,气机四散,声响不断。 只是在密集的剑气撞击之下,这青铜钟也摇晃不已。 那边的徐野同样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是一面大旗,旗帜飘扬,不过顷刻,便被密集剑气撕开不知道多少缺口。 徐野的脸色顿时难看不已。 本命法器和自身紧密相连,本命法器受损,自然也会牵连到自身。 “李云,我给你撕开一条缺口,你赶紧找机会离开。” 青衣男人淡漠开口,同时心头也吃了一惊,要造成这大殿里如今这局面,至少是上百张剑气符箓正在同时绽放剑气,这样的手段,其实早就足以杀死一般的天门境修士了。 只是……天底下哪里有剑修,他娘的随身携带上百张剑气符箓的?! 光是要写就这些剑气符箓,都要数年吧? 他遥遥一挥袖,一道恐怖的气息撞出,朝着一扇窗轰去,随着无数的破裂之声响起。瞬间便将这一路上的剑气彻底彻底轰开,撕开了一条通道。 这是他观测出来的剑气最薄弱之处,是这处“剑气陷阱”最容易打通的地方。 只是…… 青衣男人猛然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停下!” 他察觉到了问题就出在这容易上了! 从他们来到这座破败野庙开始,其实那个尚未露面的所谓东洲年轻一代的第一剑道天才就已经展现出来了异于常人的缜密心思,光是那上百张的剑气符箓的布置,就足以看出他的心思之深沉。 既然是这般心思深沉,如何留下如此的破绽? 想通这个的青衣男人猛然开口,但好似已经迟了。 李云身形已经掠到窗边,正要退出大殿,而一道剑光,就此起于此处,一个布衣少年出现在窗外,手持铁剑,递出一剑! 磅礴剑光骤然而起! 是周迟。 骤然而起的剑光,在瞬间斩向那青铜钟,那件青铜钟本就在之前遭受了无数剑气,此刻也是艰难抗衡,如今被这一剑击中,直接咔嚓一声,就此破碎开来。 李云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上,但还是被他强行咽下,正要反击,那个布衣少年的第二剑在电光火石之间又至,这一剑如同鬼魅一般,速度之快,压根让人反应不过来。 但毕竟李云出身大宗门,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了反应,他身形微动,躲过了那必杀一剑。 剑锋顺着他的咽喉而过,只在毫厘之间,不过咽喉还是被剑气扫中,有一道淡淡血痕冒出。 不过他已经心头大定,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躲过这一剑,自家师兄就会驰援而来,到时候眼前的这个布衣少年必死。 可他还是想错了。 周迟一步越过了他,只留给他眼底一抹背影,而他眼前,则是飘然落下一道剑气符箓。 是紫色的。 砰! 一道璀璨的剑气瞬间涌来,将李云淹没! 青衣男人已到窗边,迎接他的,是一张剑气符箓。 看着自己眼前汹涌的剑气,青衣男人脸色难看,心中暗骂:“这个畜生!是把一座祁山的剑气符箓,都带到身上了?!” 青衣男人拦下那道剑气,身前的周迟已经递剑。 剑气洒落在他的青衣上,未能撕开,但也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白痕。 一剑不成,周迟并未懊恼,对方来自中州玉京山,底蕴深厚,难杀在情理之中。 他瞥了一眼徐野。 后者也注意到了周迟的目光,他本就在这漫天剑气的大殿里举步维艰,此刻看到那少年的冰冷目光,下意识停下了要驰援青衣男人的脚步。 “我此刻过去,只怕就要再次落入他的局里,我不能去!” 短暂的时间里,眼前的周迟已经将那位来自玉京山的李道友斩杀,那般雷霆手段,给他留下了深深的恐惧,他不敢再直面这个东洲年轻一代里的第一剑道天才。 想到此节,他不进反退,往后退去数步。 而就是他这一退,让周迟不用担心别的,紧接着,便又一剑抹过。 青衣男人反身,一掌对上周迟递出的一剑,掌心恐怖的气息不断蔓延,如同一场暴雨,疯狂地扑向那一剑。 ------------ 初卷春风至 第六章 风重起,待蝉鸣 砰—— 巨大的响声不绝于耳,整座大殿在此刻,都摇晃起来。 一道鲜血出现在周迟嘴角,他退后数步,而青衣男人的身形,只是晃了晃。 论境界,两人没有区别,但真交起手来,有太多因素可以决定胜负,比如经验,比如道法…… 最重要的,还是玉府里的气机纯粹差距。 “可笑,东洲的修士,也能称之为修士?” 青衣男人身形掠过,不断逼近周迟,他身上的气机散开,不断清理自己身侧的那些剑气。 周迟掌中剑一抖,一条剑气立马顺着剑尖滋生,顷刻间,那条剑气横切而去,直面已经逼近自己一丈之内的青衣男人。 “不入流的手段!” 青衣男人挥袖,一道青色玄光自衣袖里撞出,直接将那道剑气撞碎。 仍旧不曾祭出本命法器的青衣男人,面对这一剑,竟然自负到伸出双指,夹住剑锋。 咔嚓一声。 剑身之上,已生裂痕,再之后,剑身崩断。 手握剑尖的青衣男人冷笑一声,只是还没说出话来,便看到周迟提着已经断了的剑,再次递出一剑。 似乎佩剑折断,对于眼前的少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也罢,今天便成全了你,让你好去黄泉寻你们那些师门长辈。” 青衣男人一掌拍出,磅礴气机从掌心涌出。 那柄剑已经断开,没了神意,在这一掌之下,只得寸寸断裂,很快便只剩下剑柄。 似乎下一刻,这一掌便要落到周迟身上,到时候,这一场闹剧,就要彻底结束。 周迟不说话,只是眉心骤然裂开,一道剑光闪烁,就要迸发出来。 “还不死心?” 青衣男人漠然以对,知晓这是剑修的最后手段,以驱动玉府里的那心头物,要和他玉石俱焚。 但哪有这么简单? 或者说,一个小小东洲的年轻剑修,也配跟他玉石俱焚? 他大袖摆动,手掌在此刻急速冒出一道青光,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这里汇聚而成一只青色大手,大手落下,直抓周迟的天灵盖,青光交织,要在这里硬生生将周迟的头颅整个包裹住,让他的眉心那道剑光无法真正绽放。 周迟仰起头,只是松开手中剑柄,然后吐出一个字,“来。” 在周迟吐出那个字的当口,青衣男人顿觉身后汗毛倒竖,他的掌心气机大作,想要尽快将眼前的少年打杀,但依旧晚了一步。 刹那之间,有一柄飞剑,瞬间掠到他身后。 一撞而过。 飞剑洞穿他的肩膀,带着鲜血,穿过满殿剑气,落入周迟手中。 青衣男人吃痛,闷哼一声。 握住自己真正的本命飞剑的周迟面无表情,已经一剑横切,剑气在狭小的空间里拉出一条璀璨白线,卷着其余剑气,向前撕扯而去。 这一剑,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为强大。 作为剑修,拿不拿剑,拿的是不是自己的本命飞剑,完全是天壤之别。 青衣男人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他身为玉京山的修士,一向自视甚高,若是对面的布衣少年是中洲那边的天骄也就罢了,可一个偏远东洲的年轻剑修,竟然能让他受创至此,他接受不了。 那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大袖飘摇,在满是剑气的大殿里,不停搅碎周迟的剑气,那一剑的剑气之盛,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在顷刻间,伴随着嗤嗤的响声,他的青衣也被撕开数道口子。 这件法衣他也同样祭炼多年,但在此刻,终究是没有敌过这如同海浪般,一次又一次拍打在他身上的无数剑气。 这大殿里的剑气符箓,实在是太多了…… 他的发髻也被一道剑气斩下,一头长发,就此落下,到了此刻,他再也没有什么从容神态,反倒是有了些癫狂感。 …… …… “张道友,我来助……” “滚!” “好。” 已经退到大殿外的徐野忽然开口,只是话没说完,便被对方斥退。 不过他倒也不生气,他本就不愿意掺和进来,对方一个滚字,让他十分满意。 …… …… 被彻底激怒的青衣男人,一颗道心摇晃,再也没有任何留手,毕生修为在这里肆意绽放,一个青色小碗出现在这里,悬停半空之后,随着青衣男人拂袖,小碗瞬间倾覆,无尽的气机从碗里倾泻而出,如同一条长河,浩浩荡荡,要在这里淹没周迟。 周迟紧紧攥住手中飞剑,体内玉府里的剑气更是在不断奔腾,充斥在他的每一条经脉之中,飞剑微微颤鸣,不是害怕,只有兴奋。 他脚尖一点,身形一掠而过,提剑杀入那条“长河”之中。 青衣男人看着这一幕,双手不断结印,那些青色的气机在顷刻间便幻化成无数条铁链,在这里纵横交错,直接构建成一座大狱。 既然对方如此自信,那他就先锁住周迟,然后再用气机将他薄皮削骨,折磨致死,如此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大狱”之中,此刻剑气和气机不断碰撞,剑气和气机的厮杀,已经到了最为白热化的阶段。 青衣男人驱使着那个青色小碗,脸色也变得苍白,此刻他体内的气机运转,已经变得有些缓慢,伤口附近,更是刺痛不已。 后知后觉,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之前周迟那一剑,并不是简单伤他而已,那少年,在他伤口处,留下了一道隐秘剑气,此刻随着他运转气机,那剑气已经顺着他的伤口,侵入了经脉之中。 “真是个心思深沉的小畜生!” 青衣男人狞笑一声,“等我杀了你,再来处理你这些微末手段。” 在短暂瞬间,他便做出了决断。 他暂时不去管自己体内的那些剑气,而是打算先杀了眼前的周迟。 但下一刻,他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那重重构建的“大狱”忽然在此刻,开始破碎,一道充沛的剑气,瞬间将那些锁链破碎,撕开了大狱。 连带着他那件本命法器都已经满是裂痕。 有一枚剑气符箓,同时消亡。 这让他心痛不已,更胜过师弟死于自己眼前。 那个身上布衣到处都是缺口的少年重新出现了。 然后又消失了。 青衣男人一怔,随即开始找寻他的身影,却发现下一刻,他已经到了自己身前,手中无剑,并指为剑,朝着他眉心点出。 而那柄飞剑,悬停在他身后,开始吸纳这大殿里的残余剑气。 如同鲸吞! 青衣男人的衣袖被周迟双指撕开,继而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青衣男人下意识一掌拍出,只是因为体内那道剑气的缘故,所以他这一掌,威势远不如之前。 周迟屈肘在前,和那一掌相交。 然后顺势后退,握住自己的那柄本命飞剑。 “不好。” 青衣男人皱眉。 “晚了。” 这是周迟第一次跟青衣男人开口说话。 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他递出一剑。 那吸纳了无数剑气符箓的残留剑气的飞剑被他递出,剑气大作! 整座大殿在此刻都摇晃起来,宛如一场狂风,要将这座大殿彻底摧毁! 之前青衣男人认为周迟连跟他玉石俱焚的资格都没有,但真的没有吗? 无数的剑气,在周迟递出这一剑的时候,便开始朝着四周散发,以最为决绝的姿态,朝着青衣男人而去。 这座大殿的一切,似乎都要被这一剑,直接斩开。 当然,也包括眼前的青衣男人。 大风吹得周迟的布衣猎猎作响。 周迟嘴角溢出一道鲜血,缓缓流淌。 啪的一声。 那个青色小碗碎了。 碎瓷片掉落下来,被剑气斩碎。 青衣男人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一座大殿,摇晃不停,无数青瓦跌落,只是尚在半空,便被那霸道的剑气反复斩开,最终化为齑粉。 地面更是沟壑纵横。 青衣男人的青衣到处是缺口,衣下的身躯,已经出现了不知道多少道伤口。 鲜血顺着他的伤口一直流淌,染透他的青衣。 到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小看了眼前的少年,但那又如何? “想要玉石俱焚,那就来试试,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青衣男人狞笑着开口,癫狂至极的他青衣飘动,体内的气机在此刻完全倾泻而出,硬生生迎上那一剑,在漫天的剑气里,他一身气机反倒是好似风助火势,越发汹涌。 两道气息,在这里相撞在一起。 轰! 恐怖的气浪在这里发出音爆声,如同闷雷,连绵不断。 这是剑气和气机的厮杀,这也是周迟和青衣男人之间的较量,再说大一些,这或许便是东洲和中洲的较量。 周迟身上也出现了许多伤口,他的玉府和灵台,更是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们虽然是同境,但正如青衣男人所说,中洲和东洲的修行之法,差得太多,他的剑气,不如对方的气机纯粹。 若不是他之前的那么多布置,他不可能将眼前的青衣男人逼到此等境地,但只是这样的境地吗? 周迟的双眸十分冰冷。 眼前人,该死在他剑下。 但下一刻,周迟的剑便再碎了。 他的剑碎过一次,但那一柄,并不重要,可这一柄,却切切实实是他的本命飞剑,在玉府里温养数年,和他早就心意相通。 此刻本命飞剑已碎,对于剑修来说,便相当于死了一半。 但他还有一半。 他握住那只剩下一半的飞剑,往前踏出一步,在受到那无数气机的侵扰的同时,狠狠将手中剑插入青衣男人的心口。 与此同时,青衣男人一掌落到了周迟的心口。 轰隆隆—— 大殿的柱子碎了,一座大殿,轰然倒塌! 烟尘四起。 这座破败野庙,成了一片废墟! …… …… “张道友!” 废墟前,徐野大声呼喊,满脸焦急。 就在此时,一道青光从废墟里拔地而起,是一枚玉蝉,飘落到徐野身边,凝聚成一道虚影。 正是之前和周迟交手的青衣男人,张选。 “张道友,没事吧?” 徐野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对方,心中却是泛起惊涛骇浪,张选这个样子,显然险些就被玄照一剑斩了,此刻这道虚影,便是失了肉身的神魂了。这肯定是最后凭着心头物才侥幸躲过一劫。 张选漠然看了一眼徐野后,才淡然道:“那畜生的修为一塌糊涂,若不借助外物,早被我打杀了。” “啊……那是自然,小小玄照,哪里是张道友的敌手?” 徐野开口附和,心中却暗骂,这他娘的肉身都没了,还能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些屁话?! “此间事了,我有些感悟,要回玉京山潜修了。” 张选看了一眼徐野,“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徐野一脸真诚,“张道友道法通天,轻而易举便杀了祁山余孽玄照,只是之后顿悟,想在修行上另辟蹊径,至于具体如何修行,哪里是我能看透的?” 张选感慨道:“可惜李师弟冒失,非要独自一人先来,中了那畜生埋伏,我也救援不及。” 徐野也一脸惋惜,“真是可惜了。” “对了,张道友,那玄照?” 徐野看了一眼废墟那边,他用神识探查过了,确实再无生机。 “自然是尸骨无存了。” 张选淡然不已,“小小东洲剑修,不值一提。” “啊哈哈……是极,是极。” …… …… 两人,准确来说,是一人一魂就此远去。 半个时辰后。 一道人影折返,正是徐野,重新回到废墟前,他站在庭院里,再次散出神识,探查四周。 他甚至在废墟里翻找了一番,的确没找到任何尸骨。 就连之前的那位玉京山的修士李云尸骨,也都找不到任何了。 “真死了?” 他自顾自点头,倒也合理,毕竟之前张选的肉身都没了,那大殿里最后的气机撕扯,足以毁去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体魄。 片刻后,他转身离去。 一个时辰后。 徐野再次折返,然后再离去。 第三次折返,则是在一个半时辰之后,这位宝祠宗的修士,再次返回,到了此刻,再次探查之后,确认没有任何生机之后,这才长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离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就在远处的一座矮山上,浑身流淌鲜血的周迟正默默看着他。 他掌中还攥着一张剑气符箓。 直到徐野彻底远去之后,周迟才放松了些,运转仅存不多的剑气,让身上的伤口结痂,不再淌血。 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羊皮册子,周迟平静翻到最后一页,手指颤抖的写下玉京山和宝祠宗几个字。 然后在后面,又添补了张选和徐野的名字。 “果然如此。” 然后周迟自视玉府,体内的天门、玉府和灵台,都已经满是裂痕。 如今他的情况虽然糟糕,但实际上只需要花时间去修复天门玉府和灵台即可,这个时间或许漫长,但不会影响太多。 他足够年轻,如今不过十七岁而已,十五岁他便破开了天门,成为了祁山的内门大师兄,是东洲公认的年轻一代剑修最天才者。 不过他还是皱了皱眉。 之前和张选的最后时刻,他其实完全可以让张选形神俱灭,因为他还有两张最好的剑气符箓没有拿出来。 那些剑气符箓,是他这几年绘制的,都是他的保命手段,只是这一战,几乎已经消耗殆尽。 而之所以最后没用出来彻底杀了张选,道理简单,他需要人来证明祁山内门大师兄“玄照”已经死了。 而徐野不太够。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时间继续成长,去报仇。 只是和张选一战,他发现了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那就是中洲的修行之法,真要胜出东洲太多。 之前自己若不是借助那些剑气符箓,只怕一开始,就是全面落于下风的景象。 没有任何可能杀了张选。 两者交手,完全像是壮汉玩弄稚子。 两人境界相当,本不该如此。 换句话说,如果继续修行祁山的剑道,那么报仇一事,几乎便不可能完成。 但……祁山已经是东洲一流的剑宗。 剑道一脉,东洲其余剑宗,有比祁山强的,但剑道修行,只怕难有质的碾压。 心中微动,周迟再次翻开那本羊皮册子,取出那张纸条。 “周迟,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件事……” 看着这张纸条,周迟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一念及此,他体内忽然轰地一声巨响。 如同平地起惊雷! 那些仅存的剑气,在顷刻间从经脉里往外而溢出,同时再次给周迟的身躯造成数道伤口。 体内的一座天门、玉府、灵台在此刻,都轰然碎裂! 周迟吐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晃不已。 此刻,这位曾经的东洲年轻一代的第一剑道天才,境界一路下跌,从天门境到玉府,再从玉府跌落灵台,最后更是跌出灵台。 也并未在方寸和初境停留。 一瞬之间,他已经重新变成了那个不曾踏足修行大道的孩童。 此刻,周迟仿佛看到了那个当年站在祁山山门前的孩童,那个时候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山,满眼向往。 但那个时候,他没有玄照这个名字,他只叫周迟。 只是周迟。 “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章 我们有一颗向道之心 算上北方妖洲,世上有七洲之地,东洲最为偏僻狭小,但疆域仍有数万里。 在大汤王朝治下,东洲共有九座州府。 九座州府中,除去泾州府十分混乱之外,其余八座州府各有修行宗门维持当地秩序,百姓倒也活得下去。 挨着泾州府的庆州府位于东洲西南,湿气重,因此庆州府百姓最为喜辣。 周迟再次站在一堆年岁比他稍微小一些的少年少女里,看着眼前正在接受考核的青衣少年。 “你说说,你为什么要拜入我重云山?” 许由咬了一口手里的辣椒,感受着那股辣意刺激着自己的舌尖传来的痛感,满意地嗯了一声。 重云山是庆州府最大的修行宗门,今日冬至,站着阴冷寒风里的许由正在挑选新的入山弟子。 他是苍叶峰的内门弟子,这次负责新入门弟子的初选。 重云山有青溪、朝云、苍叶、玄意四峰。按照规矩,四峰收取新弟子,须在对应的惊蛰、小暑、秋分、冬至四日。 今日冬至,收取新弟子,本该是玄意峰主持,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是个苍叶峰的内门弟子。 “重云山乃是我庆州府最大的修行宗门,底蕴深厚,强者辈出,东洲的大修士,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出自重云山……” 青衣少年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 许由再咬了口辣椒,祛除了些寒意,“说人话。” 青衣少年换上一副伤心模样,“我爹以前就是重云山的外门弟子,只是这辈子都没进入内门,临终之时,拉着我的手,嘱咐我,一定要成为重云山的内门弟子,替他完成未竟之愿!” 他说着话,已经拉住了许由的手,好似在复刻当日景象。 “好了,不……” 许由皱着眉头,刚要训斥,忽然感受到了手掌触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这才用余光瞥了一眼,然后自然地收回手中的东西,“我看你也是有一番孝心,在如今,真是难得啊。” “来吧,把手放在灯笼上。” 许由指了指一侧挂着的那盏灯笼,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芒,而他则是退后一步,在一旁的桌上,翻开一本空白册子。 抬头的时候,青衣少年已经将手搭在灯笼上,灯笼发出了一道十分明亮的青光。 许由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青衣少年,眼中有些赞赏之意。 “不错,通过。” “叫什么,年龄,籍贯?” 青衣少年眼见自己通过了初选,立刻便挺起腰,转身对着身后的其余少年少女们骄傲地说道:“孟寅,十四,庆州府綦水郡人氏!” 候在身后的那些少年少女看向孟寅,有羡慕有嫉妒,不一而足。 周迟只是打量着四周。 许由也不管这么多,以手作笔,在册子上写上孟淫两字。 后面则是他的籍贯。 落笔之后,他低头看了一眼,也有些感慨,怎么有人会叫这个名字? “下一位!” 许由搓了搓双手,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他如今修为不够,还无法寒暑不侵。 …… …… 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有三十余人通过了初选,除去一个少女之外,其余都是男子。 而那些落选的少年和少女,虽说满脸失落,但也没有立即离开,他们在努力记住这些通过初选的少年面容,以便之后下山,也能吹嘘一番。 许由看了一眼名册上的名字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前方。 “见过仙师。” 周迟站在他面前,正微笑看着他。 许由对着掌心哈了口热气,想着洞府里的暖炉,便直接指了指那盏挂在一侧的灯笼,“去吧。” 听着这话,所有少年的目光都落到了周迟的身上,就连孟寅也在好奇打量。 周迟伸手按在灯笼上。 灯笼昏黄的光芒微微摇动,所有人都期待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见这灯笼没有什么变化,大部分人的眼眸里都露出了同情之色。 不少人已经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就在这个时候,这昏黄的光芒终于开始变化。 灯笼发出了极为微弱的青光,那青光之弱,让人感觉仿佛轻轻吹一口气,便足以将其熄灭。 许由看了一眼眼前少年,摇头道:“你的天赋太差,即便勉强修行,最后结果大概也是在初境蹉跎一生,修行路上诸多磨难,倒不如好好享受一生寻常……” 他正说着话,眼前的周迟,已经递出了一块玉佩,他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便已经握住了那块玉佩。 “仙师,我从小便立志修行,还希望仙师给我一个机会。” 周迟迅速收回手。 许由一脸何必如此的表情迅速转变,“我看你也是求道之心无比坚定,兴许能有些不凡机缘,也罢,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通过。” “叫什么,年龄,籍贯。” 闪身回到桌后的许由开口询问。 “周迟,十七,庆州府綦水郡人。” 周迟开口。 许由叹了口气,已经这个年纪了,天赋还这般差,之后在修行上,注定是没有什么出息了。 或许,他根本甚至没办法成为重云山的弟子。 “初选已毕,不曾通过的,自行下山吧。” 许由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那些毫无修行天赋的少年少女们,后者纷纷行礼,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转身下山,自家长辈,早在山脚等候。 等到这些人走完之后,许由这才看着这些少年少女,微笑道:“初选已过,你们之后只需从我身后的山道上山,在天黑之前走到山顶,便是我重云山的弟子了。” “仙师,要是到不了山顶呢?” 人群里,有人开口询问。 “那就只好请你们下山,另去别的修行宗门了。” “不过不用担心,你们若是求道之心坚定,整座庆州府,自然不缺一些小宗门收纳,只是无法和我重云山比较罢了。” “山顶有各峰长辈在那边,你们选择一峰加入即可,不过要记住,即便是加入某一峰,也不过是外门弟子,若是在一年之内,不曾修行到方寸境,也是无法继续留在山门中的。” 说话的时候,许由看着人群里的孟寅,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孟寅说的那些话。 孟寅则是注意到许由的目光,紧接着便给这位苍叶峰的内门弟子回了一个我明白的眼神。 许由一愣,倒也没多说,只是一挥手,那张在山门前的木桌,就此移开。 “登山。” 随着许由的声音响起,他自己身形消散,已经有心急的少年踏上山道,开始往山顶走去。 不多时,从者也跟着走上山道。 山门外,只剩下两个人。 “嗯……周迟是吧,我叫孟寅,咱们是同乡。“ 孟寅主动靠近周迟,笑着看向这个明显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出身的布衣少年。 周迟点了点头,他还记得对方的确说过是出身綦水郡,至于他自己,其实也是。 虽说还是个稚童的时候,便被祁山剑修选中,带离庆州府,去了泗水祁山。 “你还不登山?” 周迟也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看不到那些“同门”的背影。 孟寅没急着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四周,见那些少年都已经登山,离得很远,这才低声开口道:“不是已经打点好了?着什么急?这登山不过走个流程。” 刚才周迟递出玉佩的时候,那些少年早已经移开目光,只有孟寅多看了两眼,正好看到了。 周迟看了眼前的孟寅一眼,问道:“你是说刚才递东西的事情?” “唉……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是展现我们有一颗坚定向道之心的手段!” 兴许是觉得身边的少年,不仅是自己同乡,又是同样展现过向道之心的家伙,他自然就和对方亲近不少。 周迟有些沉默,他送玉佩,纯粹是因为自己有伤在身,影响了探查结果,果不其然,他差点未能让那灯笼变色。 要是没那块玉佩,他肯定过不了初选。 不过现在听着孟寅的意思,他是觉得,送了东西,他就肯定能拜入重云山? 要知道,这座重云山不仅在庆州府是第一大宗,在整个东洲,都可算一流宗门,就连周迟原本所属的祁山,都及不上重云山。 整座东洲比重云山更强的宗门,也不多。 “他只是个内门弟子,只负责初选,其实,只要你有还可以的修行天赋,就可以过这初选。” 周迟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这个同乡残忍的真相。 孟寅皱起眉头,“啊?” “换句话说,依着你的天赋,你不送东西,也能过。” 周迟想起之前孟寅将手放在灯笼上的光景,他的天赋甚至是所有人里最高的一个。 这样的天赋,在东洲,甚至都算是罕见。 “他娘的,畜生啊!退钱!”孟寅勃然大怒,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还以为这初选有多复杂,所以早做了准备,结果就这么简单?! 早知道这么简单,那他把钱花在更有用的地方就好了。 比如峰顶的各峰长辈身上…… 周迟拍了拍这个同乡的肩膀,劝慰道:“赶紧登山吧,要是上不了山顶,你的东西才是真的是白送了。” 说到这里,周迟摇了摇头,叹息道:“早知道你要送东西,花在我身上多好,可惜了那枚玉佩。” 至于那枚玉佩,是他从圣灵山得到的诸多珍稀器物里的其中一样。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章 山山有本难念的经 世间……至少东洲的修行宗门,收取新弟子,其实大概也就只会在意两点。 一曰天赋,二曰心性。 天赋简单易懂,心性两字很多人却只会当作分辨善恶。 但实际上,是修道之心,是否坚定。 山道之上,定然会有诸多考验道心手段,能否通过考验,走到山顶,那就是考验通过。 看起来简单,但实则不容易。 要知道登山者,都是不曾踏入修行的少年,他们从未接触过修行之道,只是普通凡人,心智不坚,很容易被山中的诸多手段击败。 不过这也是寻常凡人向修士转变的第一步,若不能跨过,那就是说明你并不适合修行。 只是……其实也有例外。 诸如周迟,当初他还是个稚童的时候,便被祁山的剑修长辈游历世间时看中,探查天赋之时,惊异于他的剑道天赋之高,因此便当即带着周迟返回祁山,当时周迟只在山门前看了一眼,便直接被带入了山中,成为了祁山的内门弟子。 所以他没有登过山。 没有被考验过。 这也是第一次。 只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难的。 周迟几乎跟孟寅同时踏上山道,然后便感受到了山道上充斥着的繁杂气息,那些气息充斥在山道之上,给所有登山者都施加了一股压力,让人感觉双腿如同灌铅一般,往前走一步,比寻常要费力不少。 周迟第一步踏出,整个人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山道上。 还好身侧的孟寅赶紧伸手搀了一把,才让他没有就倒下,“不是吧,年纪轻轻就这么虚?” 孟寅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看样子也不像是那样花天酒地,早早把自己身体掏空的公子哥啊。 周迟苦笑一声,身上的伤势外人虽看不出来,但有苦自知,他娘的,现在别说和修士比较,就是和同龄寻常人比,都要虚弱不少。 “问题不大,我手里还有些固本培元的方子,回头送给你,康复如初,重振雄风不成问题!” 孟寅搀着周迟,思索片刻,“要不我背你上去?” 周迟怪异地看了眼前这家伙一眼,“不要说你背着我能不能在天黑前走到山顶,光是这样做,你跟我肯定都会被取消资格的。” “你先走吧,我要是没办法上山,那就是命中注定了。” 周迟看了一眼看不到的山顶,并不担心自己最后无法登山成功。 “我有个想法!” 孟寅犹豫片刻,忽然眼眸放光,“等我到了山顶,我施展一些我们坚定向道之心的手段!你不要声张,到时候包你能拜入重云山。” 他是真不想自己这个同乡被淘汰,这好不容易有个能说得上话的,要是没能拜入重云山,以后自己一个人得多闷啊? “……” 周迟自问修行多年,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家伙,他甚至生出一抹淡淡的想法,要不要用剑把这家伙的脑袋斩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 “就这样说定了,有我在,你别怕!” 说完这句话,孟寅就松开往前走去,很快便迈出数步。 周迟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说道:“后面的路不见得好走,你多对那山道上的气息上心,用心感悟一二,或许对你有帮助。” 孟寅没转身,只是招了招手,表示知晓了。 周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等这家伙走出很远之后,这才吸口气……坐了下去。 真正让山道难行的,其实就是山道上的那些气息,那些气息充斥在山道之上,在登山者前行的时候,就会附着在登山者的身上,好似在身上压上一座大山,让他举步维艰,但实际上气息大半都并不是作用在身体上,而是作用在精神上。 也就是所谓的道心之上。 道心是否坚韧,才是能否登山的根本。 要说比较道心,别说这些要拜入重云山的少年少女,恐怕就是山上的那些内门弟子,也没谁能和周迟比较,所以对于道心的考验,周迟根本不担心。 他现在唯一觉得麻烦的,是那一小半作用在身体上的气息,他要是境界还在,自然轻松登山,但如今不仅是个寻常凡人,还身负重伤,那些气息落在身上,真让他好似扛着一座大山,举步维艰。 所以不能强来。 虽无了修为,但经验和眼光仍在,周迟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在这里将这些气息抽丝剥茧,寻到空隙,让那些本该落到自己身体上的气息落不到自己身上。 只是没了修为支撑,这个过程,想来会有些繁琐。 …… …… 山顶,真正的重云山山门处,有四人一直看着山道那边,两男两女,年纪都不大,尤其是边上的年轻女子,生得十分好看,一双柳叶眉,像是一柄极为秀气的飞剑,看样子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这四人,分别就代表着山中的四座山峰,等会儿一旦这些少年少女登上山顶,便到了他们挑选的时候。 “今年的最后一次收取弟子,看起来除去那个姓孟的少年之外,其余的,看起来也就寻常。” 四人中,一个身着灰袍的男子笑着开口,“既然如此,那我朝云峰就要那个姓孟的少年,其余人,就不和几位师弟师妹争了。” 开口的是朝云峰的李渎,代表朝云峰负责这一次的收取新弟子的事宜。 他一开口,另外的一对男女纷纷皱眉,白裙女子争锋相对,“李师兄,你是被陈师姐又把脸打肿了?” 李读一怔,“顾师妹何来如此一问?” “既然脸没变大,李师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顾鸢一双美眸盯着眼前的李渎,“总不能朝云峰是主峰,有什么好苗子,都送到朝云峰吧?!” 李渎面不改色,心平气和道:“师妹这就不对了,朝云峰有宗主坐镇,定然是这样的好苗子的最好归宿,你自己想想,这样的好苗子放在你们青溪峰,你们把握不住的。” “我把握你娘……别废话,来打一架,谁赢归谁!” 顾鸢虽说生得一张极为温婉的脸,但这张脸极有欺骗性,在重云山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同辈师兄弟,鲜有没被她揍过的。 别说李渎了,就是宗主惹了她,也高低要被她骂一顿。 “顾师妹,没必要,有话好好说。” 一侧的紫衣男子赶紧拉住顾鸢,然后急忙对李渎说,“李师兄,你赶紧给顾师妹道歉!” 李渎脸色难看,顾鸢是他们这一代的小师妹,虽说脾气暴躁,但深受师兄们的喜爱,事情真闹起来,还真不见得有人会帮他说话。 至于宗主,或许能镇得住她,但宗主也镇不住青溪峰的那位谢师姑啊。 听说谢师姑年轻时候,脾气也十分暴躁,如今上了年纪,这才收敛不少,可大家还没松口气,谢师姑这不又收了顾师妹了吗? 这都是传承啊! “顾师妹,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李渎低下头,握紧拳头,暗道我再忍她一忍。 等做了峰主,再与她计较! 紫衣男子长舒一口气,这才笑道:“其实呢,咱们都不该争那少年,该让给柳胤师妹的玄意峰才是,毕竟玄意峰已经好些年没有新弟子了。” 他说话的时候,正是看着那个一直不曾说话的柳叶眉女子,她一直十分安静,之前的争抢,她都没参与,仿佛一个局外人。 不过紫衣男人的提议一出,众人都安静下来,就连顾鸢都神色缓和了,“的确该让给柳师姐。” 若说朝云峰要抢人,她第一个不愿意,但要是把人让给玄意峰,她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毕竟玄意峰,实在是太……惨了。 柳胤看了几位同门一眼,温和摇头道:“不必了,那少年既然有些天赋,自然该去更好的地方,至于玄意峰……都这样了,何必再浪费那少年的天赋。” 她虽然话说得很平和,但谁都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失落和无可奈何。 这些年来,玄意峰越发没落,峰中剩下的弟子寥寥,再这么下去,只怕玄意峰便要被撤峰了。 顾鸢劝道:“柳师姐,可以再试试的,说不定这少年便是振兴玄意峰的人。” “程师兄,你说是不是?” 身穿紫衣的程初点头不已,“柳师妹,万不可放弃,须知这玄意峰也曾有过辉煌时代,只是这些年后继无人,只要再寻到一人……” 他还没说完,柳胤便再次摇了摇头。 “峰主的意思也是这般,不愿再耽误后辈,明年开始,我们或许就不会再收新弟子了。” 听着这话,三人都沉默不语,重云四峰,虽说有些争斗,但玄意峰的没落,也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只是有些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此时此刻,除去柳胤之外,这其余三人,其实心中都有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这一次登山的弟子们里,能出现一个振兴玄意峰的人。 李渎多想了一些。 这个人最好不要是那个天赋极好的孟姓少年。 他咬了咬牙。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章 登山的两个少年 山道上,半个时辰之后,周迟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眼前的山道,缓慢地踏出一步。 这一步,看起来没有任何古怪,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是他抬脚,然后落脚,在空中停顿的时间和节点,都十分不寻常。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习惯。 但落下那一只脚的时候,周迟没感受到任何的压力,也没觉得和寻常登山有什么区别。 他……完全避过了那些在山道上充斥着,要落到自己身上的气息。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彻底避过了那座大山。 不让那些气息附着在自己的身体上,登山自然容易。 之后数十步,他每一次抬脚,都有一个异于常人的停顿和下落,这让他看着十分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有些可笑。 若是旁人看到,只怕会忍不住奚落一番,但此刻他已经是最后一个踏上山道的人,身前那些人早不知道去了何处,自然也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缓慢地在这山中走着,依照如此进度,天黑之前走到山顶,并不算难事。 百步之后,一道气息,还是落到了周迟身上。 准确来说,是落到了他的那颗剑心上。 此刻他眼前景象变幻,眼前的山道消失,出现了一座正在燃烧着的山。 浓烟滚滚,一山原本青绿,在此刻,只有黑烟。 正是他的宗门,位于泗水的祁山。 已经不复存在的祁山。 山中惨叫声不停,十分凄厉。 而此刻,周迟便站在那座曾经的议事大殿前,看着那冒着火光和黑烟的大殿。 大殿前,有个少年十分凄惨,被斩断了一只手臂,肩膀的伤口一直淌着鲜血,将他身下的地面,完全染成血色,他光着身子,瘦弱的身子和脸庞上,满是狰狞的伤口。 他在那里哭泣,十分难过和伤心。 骤然间,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了周迟,情绪失控,“周迟……周迟你为什么不为我们报仇,为什么不杀上玉京山,杀上宝祠宗?你要把他们杀了,都杀了才是!” 周迟听着这话,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眸里有些难过。 “周迟,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少年猛然站起来,颤颤巍巍朝着周迟走来,嘴里还一直在念叨着,你为什么不为我们报仇,为什么! 周迟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没有往后退,也没有往前走去,只是就这么看着他,“报仇这种事情,又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能解决的,着急有什么用?” 断臂少年终于冲到周迟身前,用仅剩的一只手抓住周迟的衣领,质问道:“你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不敢替我们报仇!” 周迟低头看着那被血污沾染的衣领,又抬头看向眼前这个自己唯一的朋友,声音温和了些,“知道你是假的,但再见到你,真的让我有些高兴。” 断臂少年却回答不了,只是重复着你是不是不敢替我们报仇。 周迟伸出双手,将眼前这个浑身都是鲜血的断臂少年拥入怀中,不管他身上的血污是不是会将自己布衣沾染,“阿岳,不知道你死前是不是被这么折磨过,但我保证,那个杀了你的人,会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声音很轻,像是春风,又像是一场春雨。 之后他就这么抱着眼前的断臂少年,走入了浓烟里,走入了那座还在燃烧的大殿里。 …… …… 孟寅在登山,这个已经被四峰长辈视作本次收取弟子里天赋最高的家伙切切实实是个尚未踏足修行的少年,即便周迟早先打过招呼,他其实也没怎么看出来门道,如今登山,凭着的,其实是一个坚定的信念。 他一定要登上山顶,要那个他娘的刚收了他钱的家伙给他一个交代! 要他把东西还来! 这初选不需要花钱,你为什么还要收我的东西?! 孟寅一想到这里,就怒火中烧,他不缺钱,但自认聪明一世,如何能吃这等暗亏?! 这等事情要是传出去,我如何自处? 想着这事,他咬着牙往前一路攀登,只是越走便觉得越困难。 十数步之后,几乎再难前行。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上山之前周迟对他说的那句话。 孟寅赶紧宁神,开始感知山道上的气息。 不久之后,他眼眸放光,再次往前走去,这一次他脚步极快。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座古朴祠堂出现于眼前,在祠堂前,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高大老人,身着青袍,负手而立。 老人一双眸子,就盯着眼前的孟寅。 “爷爷!” 孟寅吃了一惊,“您老怎么在这?!” 老人板着脸,看着眼前的这个顽劣孙子,“让你好生读书你却不听,非要修道却是为何?!” 说话的时候,老人负在身后的手举了起来,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戒尺。 孟寅被吓得一激灵,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这是他平时最怕之物。心中早有阴影。 往常自家爷爷拿出戒尺,他能跑就跑了,跑不掉,便跪得极快。 只是这次他站直身子,仰着脖子,“孙儿以前修道的确是一时兴起,今日却信念坚定!” 老人蹙眉,“如何?” “孙儿有些小仇要报!” 想起那个收了自己的东西的许由,孟寅咬牙切齿。 等拜入这重云山,再见到那家伙,要是对方愿意退了东西也就算了,要是不愿意,那等他修行有成之日,那就得让他知道什么叫拳头大有道理了! “胡闹,我等读书人,遇事要先讲道理,像你这等打打杀杀,能成什么气候?” 老人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孟寅也琢磨出味道来,想起自己正在登山,自家爷爷断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重云山,因此也就不再忍着,一本正经道:“爷爷,道法也是道,拳理也是理!” “你这孽障!” 老人胡须飞扬,被气得不轻,手中戒尺就要落下。 这要是换作在家,孟寅早就四处飞奔,去找自己爹娘避难了,但此刻他非但没跑,而是就这么看着那戒尺落下。 以往,自家爷爷的戒尺就是自己最大的畏惧,如今,我孟寅,就要破开自己的心魔! “我不怕了!” 孟寅大喊一声,甚至朝着前面冲去,直面那道戒尺。 只是小跑几步,他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女人体香飘来,孟寅猛吸一口,刚睁眼抬头,便看到两座山峰,再往上看去,则是一张冷着的脸。 “怪不得叫孟淫,原来你家长辈早就知道你的德行!” 顾鸢冷冰冰盯着这个撞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想着那册子上的名字,若不是这小子年纪不大,她早就给他一巴掌了。 “还不退去?” 孟寅反应过来,连忙尴尬后退几步,只是脚下拌蒜,一下子就跌坐了下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只是他有些茫然,什么怪不得叫孟寅,我这名字有什么问题?! “哈哈,顾师妹,这小子刚从幻境中醒来,有些手足无措倒也在常理之中,定然不是有意的,顾师妹不必跟他一般计较。” 程初赶紧走了出来,对着孟寅使眼色。 孟寅十分上道,赶紧爬起来对顾鸢道歉。 “对不起!” 顾鸢冷哼一声,倒也认可了程初的说法,没有跟孟寅一般见识。 李渎在此刻站了出来,“孟淫,真是不错,你是第一个走上山顶的弟子,可愿来我朝云峰修行?” 听着这话,顾鸢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柳胤,正要发作,程初赶紧说道:“孟淫,我们四人分别代表青溪、朝云、苍叶、玄意四峰,你说说你想去何处?对了,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青溪峰的顾鸢师妹……” 程初开口,将四峰情况都给孟寅介绍一番,只是说起玄意峰,他欲言又止。 “程师兄。” 柳胤主动开口,“玄意峰修剑,和三峰不同,只是玄意峰的剑修之法太过晦涩,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已有许多年,峰中弟子不曾破开天门境了。” 修行之道,其实天赋尚可的修士,这一生走到玉府境都不算有问题,只是玉府而到天门这个境界,才会麻烦一些。 而玄意峰,如今除去那位峰主之外,没有天门境的弟子,也过于离谱了。 毕竟重云山,乃是庆州府第一修行大宗,其余三峰弟子,天门境的,自然不少。 柳胤看着眼前的孟寅摇了摇头,“你在三峰之中,选一峰便是。” 她不愿再耽误一个天赋不错的弟子。 本来柳胤一开口,其余三人都不打算再争抢,但听到柳胤这么一说,顾鸢和程初都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何不来我朝云峰,有宗主坐镇,前途远大。” 李渎点了点头,既然柳胤真的不打算要,那他就不客气了。 “其实来我苍叶峰也不错,苍叶峰定然会好生培养你,依着你的天赋,以后定有大成就。” “来青溪峰,我自会好好教导你!” 其余两人也纷纷开口。 不过实际上,孟寅从说了对不起之后,整个人就十分焦急,这几个人在他面前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直都在等这几个人里的其中某一个把他领到一侧去,他好展现向道之心的手段。 然后捞自己的那个同乡一把。 可现在这几个人都直勾勾盯着自己,让他十分难受。 那总不能给四个人都展现一番吧? 想到这里,他的一张脸都急得通红,只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 只是他这样子,落到那几人眼里,还以为他是在纠结选择哪一峰。 于是几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期待之色。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章 我想学剑 随着时间推移,天色黯淡,不断有人来到峰顶。 这些新弟子的天赋不及孟寅,自然便没什么选择的权利,三峰早已说好,按着顺序挑选,倒也没有再起什么争端。 至于柳胤,一直都没有参与进去,玄意峰那本剑经,虽说也是多年之前流传下来的,但除去前几代弟子之外,后面的弟子修行始终跨不过天门境,他们最初也不相信事情会糟糕成这样,但一代又一代堪称天才的后辈弟子都试过了,始终没办法迈过那道门槛,这早就让玄意峰心灰意冷。 之前还有几位资质尚可的弟子,困在天门境之前多年后,都被玄意峰送往其他三峰了,后来他们中也有人修行三峰之法破开了天门境,这更加让玄意峰认定,这都是他们的修行之法的问题,而并非弟子资质问题,所以之后这些年,每次收取新弟子,他们其实不过是走个流程,从未再想着耽搁这些后辈。 孟寅一直看向山道那边,久久不见周迟身影,这越发焦急起来,他满头大汗,之后他好不容易瞅准空闲的程初,靠近之后,他就要从怀里掏出东西,然后要被准备许久的话说上一说。 “程仙师……” 倒不是真和周迟有着什么深刻的情谊在,但之前毕竟是他主动开口说了事情,如今要是没办成,那他娘的传出去,让他孟寅如何做人? 要知道他虽然从小便不爱读书,但孟氏祖训的那个信字,几乎是刻在每一个孟氏子弟心中的。 要是这件事办不成,说不定才真是他孟寅的心魔。 就在他叫住程初,手已经伸入怀里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这居然还有一个。” 是顾鸢。 她本以为已经山道上已经不会再有新弟子登山成功了,这会儿忽然又看到一个,这才感慨了一句。 孟寅转头看去,大喜过望。 最后一个登山的,果然是周迟。 他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登山遇到了多大的麻烦,但好歹还是来到了山顶。 “孟淫,怎么了?” 这个时候,程初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他看向眼前的孟寅满脸期待,觉得这家伙,说不定是做出决断了,要选择他们苍叶峰了。 孟寅尴尬的把手从怀里抽出来,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这句话,他赶紧往周迟那边靠去,埋怨道:“你怎么这会儿才走上来,险些让我白送钱了。” 送钱办了事可以,但送了钱,没办成事,这万万不可! “……” 周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说道:“山道难走,是有些困难。” “早说了我背你上来,哪里有这么麻烦。” 孟寅埋怨了一句,不过很快便喜笑颜开,“如今好了,你我同乡都上山了,以后有伴了,在山中,谁敢欺负你,跟我说!” 然后他把山上的情况都跟周迟说了一番,问道:“你选哪座峰,咱们一起,也有个照应不是!” 周迟看了一眼前方,心想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能随便选? 依着他现在这个状态,别说选峰,只怕能不能留在这重云山都还两说。 只是为何东洲如此多宗门,非要来重云山,周迟是有自己的算计在的。 他微微眯眼,轻声道:“帮我个忙?” “啥?” 孟寅一怔。 就在这两人说话之时,其实那边三人,都已经各自挑选了五个弟子,场间也剩下周迟和孟寅两人没有归属了。 李渎看了一眼册子,摇了摇头,这个叫周迟的少年,年纪太大,天赋太差,注定是没有前景的。 “顾师妹,这个少年,你们谁要?” 被点到名的顾鸢看了他一眼,当即大怒,“我要你……” 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被眼疾手快的程初一把捂住嘴,“师妹,这小辈还在,克制啊!” 他赶紧转头,“李师兄,快道歉啊!” 李渎嘴角抽了抽,握紧拳头,一番挣扎之后,还是说服自己再忍一忍,“师妹,是我错了。” 其实这也不怪顾鸢生气,刚才孟寅资质好,他就说要了,这个叫周迟的少年,资质不行,就开始往外推,这放在谁身上,谁不生气?! 不过其实李渎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毕竟周迟的确年纪太大,资质太差,估计也就是在山上浪费几年光阴,最后肯定还是进不了内门,会被赶出重云山的。 既然这样,其实他们都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也不知道许由怎么搞的,这样的人都让他过了初选?” 李渎忍不住开口。 程初尴尬一笑,毕竟许由是他们苍叶峰的内门弟子。 “看他能成功登山,说明心智尚可,说不定会有一番造化也说不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柳胤倒是难得帮周迟说了句好话。 “是啊,既然能登山,那肯定有过人之处,那这样,程师弟,你们苍叶峰便收了他便是。” 李渎微笑看着程初,程初却一本正经摇头道:“师兄,他已然天赋欠佳,若无名师教导,只怕更是一事无成,朝云峰底蕴深厚,强者辈出,有朝云峰教导,只怕才有他出人头地的一天啊。” “若是朝云峰都调教不出来,我等只怕更是无能为力了。” “这……” 李渎一怔,他被这样一架,是有些不好推脱,关键是他可不敢再说把人往青溪峰那边推,毕竟顾鸢师妹的脾气,今日他已经见识两次了,至于第三次? 那万万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孟寅忽然大声道:“哪座峰要周迟,我就去哪座峰!”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孟寅,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害怕以我的天赋,无法留在山上,但我也不能耽误你!” “若是以要挟山中仙长这才能留在山上修行,那非我所愿!” 周迟看着孟寅,眼眸里满是感激,但嘴上却说道:“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做。” “让仙师们为难,非我本意,我这便下山去了!” 孟寅嘴角扯了扯,但仍旧配合道:“我孟寅从来一诺千金,你若不能留在山上,我也就此下山去了!” “怎能如此啊?” 周迟摇了摇头,一脸的难过。 “且不急,周迟你既已走到山顶,那自然已是我重云山弟子,至于要去往何处,先说便好,我等自有定论。” 李渎微笑道:“至于孟淫,我等再论。” 他也早就想好,周迟无论选哪座峰,若是不能进入内门,那就到期赶下山去就好,而孟寅则是定然要将其留在山中的。 ………… “多谢仙师!” 眼见目的达成,周迟朝着柳胤走过去,十分认真地说道:“柳仙师,我想学剑。” 听着这话,几人都愣了愣。 原以为周迟要选的怎么也是朝云峰这样的主峰,但没想到,他选的却是玄意峰。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这样,其实便无人为难了。 柳胤一怔,忍不住提醒道:“你知道现在玄意峰的处境吗?” 周迟沉思片刻,十分真切地说道:“我爹以前就是玄意峰的外门弟子,只是这辈子都没进入内门,临终之时,拉着我的手,嘱咐我,一定要成为玄意峰的内门弟子,替他完成未竟之愿!” 听着这话,在场的一众弟子目光里都流露出了感动之意,包括柳胤。 只有孟寅一脸错愕,这他娘的,不是我的词吗?! 突然。 啪啪啪—— 李渎鼓起掌来,“有此孝心,实在是让人感动,既然如此,柳师妹何不成全了他?” 程初干笑一声,压低声音对柳胤道:“柳师妹,他本就天赋寻常,在其余三峰也待不长久,不如就让他去玄意峰试试,即便不成,也是他自己的命数,怪不得旁人。” 柳胤皱起眉头,但还是看了一眼同是女子的顾鸢。 “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算玄意峰误了他。” 顾鸢开口,玄意峰能有个新弟子,总归是好事,即便天赋真的寻常。 “好,你既如此坚定,那玄意峰便收下你,随我来吧。” 柳胤犹豫一番,最后还是下了决断。 “恭喜玄意峰再添新丁。” 三人同时开口,笑了起来。 “那你呢,孟淫?” 程初看着孟寅,“你虽心怀大善,但实在不适合玄意峰,其余三峰,你自己选吧。” 在他看来,孟寅之前展现出来的态度,八成是要选他们苍叶峰的。 孟寅盯着周迟,倒是不生气他抄了自己之前的词,反倒是因为他刚刚说那番话,完全把他当成和自己是一类人,一想到这里,他都忍不住有些激动。 又是同乡,性格相仿,那他们定然会成为极好的朋友! 以后在山上,绝不会无趣了。 “弟子先向几位仙长致歉,刚刚,是弟子鲁莽了。” 孟寅一脸愧意。 “无妨,你有这般助人心思,也是难得。” 程初微笑看向孟寅。 他思索片刻,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很快便有了决断。 三座峰,苍叶峰他打死都不会去,之前那个收他东西的家伙就在苍叶峰,难道让自己去做他师弟? 这可不行,他以后是要和对方讲“道理”的! 那剩下的两座山峰,朝云峰听着厉害,但这个李渎定然不如顾鸢,之前不是都跟她低头道歉了吗? 既然如此,那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 “我选青溪峰!” 孟寅站到顾鸢身后,心想有这位照着,他以后在重云山,算是有靠山了! 程初有些意外和失落,但还是开口笑道:“恭喜顾师妹,恭喜青溪峰。” 而听着这话的李渎,再次握紧了拳头。 我忍! …… …… 顾鸢微笑还礼,然后看向孟寅,“入了我青溪峰,要好生修行,不要懈怠,还有,把你的名字改了。” “什么?” 孟寅一脸茫然,怎么进你们青溪峰要改名?那我要重新选! 顾鸢皱眉道:“以淫荡为名,你家中难不成真无人识字?” 孟寅也不傻,听到这里,也琢磨出来,这定然是那个收自己东西的许由搞出来的事情! 他就说之前为何顾鸢会那般说。 他咬着牙,默默在心里把小仇抹去,改为大仇。 他盯着顾鸢,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来,“我叫孟寅,子丑寅卯的寅!”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一章 剑修自有风骨 四人各自带着新收弟子回峰,孟寅临行前,朝着周迟挤眉弄眼,周迟也冲着他微笑。 对于这个才认识一日的少年,他有些好感,对方虽说脑子可能有些问题,但人不坏。 这样的人,即便不做朋友,也成不了敌人。 柳胤唤出自己的本命飞剑,剑身青绿,细长,好似一片柳叶。 “怕高吗?” 柳胤问了一嘴。 “要做剑修,怎么会怕高?” 周迟笑着摇头,想起自己第一次御剑,还真险些从剑上跌落下来,的确是太高了。 “那上来,我带你回峰。” 柳胤跃上飞剑,伸出手,周迟想了想,伸手搭了上去,然后借力上了飞剑。 “要是害怕,可以抱住我。” 柳胤动念,飞剑便掠向远处一座山峰。 听着这话。 周迟自然地抱住了柳胤的腰。 …… …… 庆州府的冬天很是湿冷,不太容易下雪。 不过好在即便是冬天,诸多山峰还是有一片绿意。 周迟跟着柳胤走在玄意峰的山道上,打量着四周景象。 柳胤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其实可以再想想,若是想要去别峰,我去帮你说说,你天赋如此,修行本就困难,再来玄意峰,便是难上加难,理应考虑清楚。” 她在玄意峰多年,处境艰难,但却也离不开这里了,但说到底,她还是不想耽误后来人。 周迟说道:“这是家父遗愿……而且,我很想当一个剑修。” 或许是觉得前面半句话有些不足以让眼前的这个女子信服,他还是加了半句话。 柳胤笑了笑,“来玄意峰的人,当初都是这么想的,要仗剑三尺,斩世间不平……但最后发现,自己别说斩世间不平,就是在宗门里,也都快抬不起头来,到了那天,你还会想当一个剑修吗?” 周迟说道:“或许我会是例外。” “我们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柳胤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剑修,还是一脉相承啊。 周迟知道她为何笑,但却不在意,他抬头看着峰顶,心中有些期待。 “你既然如此坚定,我也十分开心,希望你好好修行,在下次内门考核的时候,能进入内门。” “当然进入内门并不是终点,我期待看到你破开玉府,成为一位天门境剑修的时候。” 东洲各大宗门,对于弟子的考核,大多如此,经过最初的考核,可入山门修行,但需在一定时间里修行到某个境界,之后再有一次考核,只有通过那次考核,才能真正成为内门弟子,而只有成为内门弟子,才能说真正拜入了重云山,是重云山的一份子。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时间和境界。 像是祁山,从外门到内门,要求是从上山之日算起,两年之内修行到方寸境圆满,即可参加内门考核,通过考核,便可进入内门。 而当初的周迟,只用了三月。 是祁山有史以来,最快进入内门的弟子。 但实际上,祁山并不如何惊讶,因为领着他上山的那位,当年也只用了半年,在周迟之前,他才是祁山有史以来最快进入内门的弟子。 那位出了名的眼高于顶,若是周迟的天赋不是比他更高,他又怎会那般着急把他带入祁山? 只是他的运气太差,这么一个被他视作衣钵传人的弟子,还未正式拜他为师,他便已经身死道消。 柳胤说着话,周迟却没有去听,他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因此思绪万里。 直到柳胤说了一声到了,周迟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头看去,不知何时已到峰顶,眼前有一座占地不小的大殿,朱墙青瓦,殿前各有两棵桂树。 门前则是有一方青铜大鼎,里面插着零星燃尽的香烛。 大殿前的广场,则是一块块石砖铺成,四周种的也都是桂树,有个身穿厚实青色布袍的白发老人,正拿着扫帚,清扫着落叶。 整个景象,无一不透露着冷清两字。 周迟沉默片刻,问道:“柳仙师,现如今玄意峰还有多少弟子?” 他已经想过玄意峰的处境,但现在来看,好像还是超出他的想象了。 “你以后便叫我柳师姐就是,虽说你如今还不是内门弟子,但也没什么紧要的。” 柳胤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玄意峰如今算上你,一共三……不对,一共四人。” “……” 周迟看着眼前的柳胤,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内门弟子,如今只我一人,外门弟子,只有你一人,然后便是峰主,也就是我师父,只不过师父常年闭关,我已有数年都不曾见过她了。” “还有裴伯。” 柳胤指了指那个正在打扫落叶的老人,笑道:“那就是裴伯了,据说他来玄意峰的日子比师父还久,真要说起来,师父好像也得叫他一声师伯。” 周迟抬眼看去,问道:“柳……师姐,这位裴伯,是什么境界?” “没有境界。” 柳胤好像后知后觉想到些什么,这才说道:“四峰峰主除了师父之外都是归真境,师父闭关前已经是万里境,闭关也是为了破境,而我是玉府境,至于裴伯,好像对当初上任峰主有过救命之恩,后来上任峰主为了报恩,就把裴伯带上山了,裴伯不出玄意峰,宗内也没人说什么。” “不过裴伯上山时间已经很久了,以后在峰内,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他。” 周迟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对了,柳师姐,既然我已经是外门弟子,是否已经可以修行玄意峰的剑修之法了?” “那是自然。” 柳胤笑道:“藏书楼你让裴伯领着你去吧,一楼的东西,你可以随意看,至于二楼,你现在境界不够,也上不去,不过等你进入内门之后,二楼也可以随意出入。” “哦,明日会有一堂课,到时候你们这一批新上山的弟子都要去,会有山中长辈告知你们如何修行,一些问题,也可以在那个时候提出来。” “还有,本来要成为内门弟子之后,才有资格在大殿前上香,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也算是告诉峰中历代长辈,玄意峰又来了新人。” 周迟微微点头。 “对了,你说你父亲也曾是我玄意峰的外门弟子,叫什么名字,兴许我还认识。毕竟这些年的外门弟子,其实也不多。” 柳胤忽然开口。 “……” 对于这个问题,周迟只得无言以对。 …… …… 藏书楼在大殿的一侧不远,沿着一条小路走一刻钟,便能在崖边看到一座古朴小楼。 那便是玄意峰的藏书楼。 玄意峰是剑峰,历代弟子都是剑修,这里面的,自然都是剑修之法。 站在楼前,周迟看着那座小楼,目光里隐约有些期待。 裴伯站在他身侧,不断打量着周迟,最终才感慨道:“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玄意峰再来新人,真是难得。” 他的眼眸中满是慈意和欣喜,就像是苦求一辈子,终于老来得子一般。 周迟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寻常的老人,开口问道:“裴伯,峰中最强的剑修之法,是什么?” 裴伯看了一眼周迟,倒是不奇怪,追求最强,从来没有问题。 “自然是《玄意经》。” 裴伯微笑道:“玄意峰历史上曾那些威震东洲的大剑仙,都是修行的此法,玄意峰的镇峰也从来都是此经……不过现如今,却再也没有出过剑仙了。” 周迟说道:“是因为玄意经修行太难?” “何止是太难?” 裴伯叹了口气,“那是十分难啊。” 玄意峰除去最初百年,那一代的剑修是修行的此法,并且将其发扬光大之外,后续弟子,再修行此经,就好像负重千万斤一般,别说一日千里,就是前行一步,都举步维艰。 “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择另修他法?” 周迟看着裴伯,在他看来,一条路走不通,那便换一条就好。 “玄意峰不修玄意经,那何必再叫玄意峰?况且既然先辈已经证明过修行此经前景广阔,那就说明路是对的,不过是后来人资质不够罢了。” “玄意经是先辈心血,后人就此弃了,谁能担得起这骂名?” 裴伯微笑看着周迟,“况且修行之辈,哪个没些傲气,旁人走不通,我不见得走不通,就像是有人跟你说,玄意峰大道断绝,没有前途,你不还是来了?” 周迟想着这玄意峰好生迂腐,但话到嘴边却说道:“不愧是剑修,的确有一番风骨。” 裴伯看着他,笑而不语。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二章 境界有尽头,修行不驻足 “修行之道,宛如一条渡船,沿着无尽江河而去,时时靠岸,时时有人下船,路途越远,旅人越少。” “那这趟旅程,可有终点?” “境界有尽头,修行不驻足。” 一棵古树下,青衣飘飘的朝云峰某位师叔,正在自问自答。 在他身前,一共二十二人,盘坐在蒲团上,膝上都有一本薄薄的册子,是重云山的入门修行之法。 “修行一共十境,修行之初,将天地元气纳入自身经脉,将体内五谷之气排出,不再受红尘气污浊自身之时,便可称入门,此境曰初,乃是起始之意。” “吸纳天地元气之后,能对自身方寸之间的事物皆洞如观火,便到了方寸。” “将天地元气在体内神阙气海二穴之中构建一处灵台,便到了灵台境,构建灵台越大越好,因为只有灵台越大,之后建造的玉府也才能更大,将天地元气炼化而成气机便更多,与人对敌之时,自然占优。” “先建灵台,后造玉府,而后在玉府之上铸造一道天门,天门初时紧闭,等你能引动气机破开天门,那便到了天门境。但需记住,一个修士此生只有九次机会,每次破开天门失败,灵台玉府上便会多出一道裂痕,虽可修复,但大道根底印记一直都在,若是九次都失败,那便会灵台玉府崩碎,跌回方寸。” “事后虽可继续再修行,但后面的路,已是千难万难,大道已然渺茫。” “不过不必过于担心,按部就班修行,诸君修行而至玉府境,并无多难,天门才是一道天堑,天门之下,不过寻常。” “对了,等你们修行到玉府境,便可在玉府内温养两物,一曰本命器,二曰心头物。” “心头物乃是你修为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示人,一旦破损,大道艰难。至于诸君能寻到何物来寄存修为与自己相伴一生,全看造化。” “本命器也称本命法器,须时时祭炼,与人对敌之时,是极大助力,但本命器若是被毁,自身也会受创。本命器理论万事万物即可,若是愿意,寻常石块,祭炼多年,也会有不俗威力。只是本命器本身越不凡,威力自然更大,祭炼也更为事半功倍。” 朝云峰师叔说到这里,口有些干,便拿起身侧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正要继续开口。 忽听下方弟子里,有人开口,“师叔,我有个想法!” 听着声音,众人纷纷循声看去。 朝云峰师叔皱了皱眉,正有些不悦,但看到开口之人是孟寅之时,神色这才好转不少,毕竟孟寅乃是这一次的新弟子里,天赋最高者。 “孟寅,有何想法?” 人群最后的孟寅站起身来,认真问道:“师叔方才说,万事万物都可做本命器,那人呢?” “什么?” 朝云峰师叔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弟子是说,如果寻一强者炼化祭炼,以此为本命器,是否可行?” 孟寅十分认真,“这样的话,与人动起手来,是不是只需要那强者与人厮杀,自己在一侧观战就好了?” “胡闹!” “哪里有强大修士愿意做别人的本命器?”朝云峰师叔脸色难看。 “那寻一邪魔外道,强行炼化,是否可行?” 孟寅嘿嘿一笑,“反正都是恶人,此举岂不是也废物利用?” 听着这话,众人脸上都一脸茫然,可以这般吗? “休要胡言乱语,此事绝对不可!” 朝云峰师叔嘴角抽搐,且不说是否可行,光是孟寅这般行事,那就不说什么邪魔外道,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邪魔外道! 孟寅哦了一声,自顾自坐下,满脸遗憾。 坐在他身边的周迟沉默地将自己的蒲团往远处移开许多,此时此刻,他已经确信,眼前的孟寅脑子绝对有问题。 “周迟……你怎么离我这么远?” 孟寅忽地转过头来,发现周迟已经不在原本之处,不过他也不在意,把自己的蒲团往周迟这边移过去了一些,“我天赋虽比你好些,但你不要自卑,你我是同乡,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周迟干笑一声,没有说话。 “对了,你觉得我的想法如何?” 孟寅满眼期待地看向自己这个认可的朋友。 “我觉得,你既然不想自己动手,那以后便多收一些弟子,不是有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的说法吗?” 周迟随便糊弄了一下孟寅。 “有道理啊!”听着这话,孟寅却是陷入了沉思。 看着孟寅如此认真的神色,周迟忽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好了,我们继续说。” “天门之后,有一气万里之说,这有两层意思,一则是体内一口气,能在体内经脉游走万里才消散换气,二则是凭着一口气,便能瞬间而至万里之外。只是此举也极为消耗气机。” “万里境之后,便渐返璞归真,气机尽数敛入体内,复归寻常人姿态,若是自己不显露境界,外人极难看出,此境名为归真。” “如今山门之中,除去玄意峰主之外,其余三峰峰主都是这个境界,宗主也是这般境界,还有些山中长老,也是如此。” “尔等此生,若是能到这境界,便已经是不枉此生了。” 朝云峰师叔又喝了口茶水,笑道:“诸君现在都是外门弟子,需在一年之内方寸境圆满,届时经受内门弟子考核之后,方可进入内门,若是一年之内无法到这个境界,那便只好自行下山了。” 说话的时候,他看着的是周迟,这次的新弟子里,其余二十一人,一年入方寸,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唯独眼前的周迟,悬。 周迟默然无语。 “师叔,不是说修行十境?这不才说到七境,剩下三境呢?” 人群里有人开口,是道女声,正是这一次新弟子里,唯一的女子,名为白雨秋。 “也罢,本来其余三境离你们太过遥远,我本不愿提及,既然你开口相问,我便说上一说。” “归真之后,名曰登天,这是让你们在玉府和天门之间以气机架梯,以求将两物融为一体,气息循环,到这个境界,甚至已能引发天地共鸣。” “登天境修士,在东洲,也不过寥寥。” “登天之后,自在云雾之中,这一境,称为云雾境,七洲之地,此境最强的九人,为圣人,其余则为从圣,九圣人各有道场,遍布除东洲之外的六洲。” “拨开云雾,见青天。” “圣人之上,曰青天。” “此境整个世间只有五人。” “除去北方妖洲和东洲之外,其余五洲各有青天坐镇,青天坐镇一洲之地,享众生香火。” “这是大家共称,其实私下,有个更为直白的称呼,叫做九五至尊,便说的是这五青天,九圣人。” …… …… “周迟。” 就在那位朝云峰师叔在讲述境界划分的时候,孟寅已经用手肘撞了撞周迟,低声道:“你看那白师妹,好不好看?” 周迟抬眼,看了看之后,说道:“还行。” “那你说让她做我道侣,我吃不吃亏?” 孟寅挑了挑眉,好像只要愿意,他就能俘获那白师妹芳心一般。 周迟摇了摇头。 “果然你也觉得她配不上我是吗?” 孟寅叹气道:“其实我要求真的不高,奈何我自身实在是太过优秀了些。” “不是。” 周迟看了一眼孟寅,压低声音,“你先别着急,你多看看再说,山中肯定还有师姐比她更好看。” “你的意思是,我值得更好的?” 孟寅双眸放光。 周迟摇头,“我是说,既然都做梦了,你梦个大的不行吗?” “……” “狗贼,你辱我太甚!” 孟寅咬牙切齿,但实则并不太在意。 周迟没功夫搭理他,这些入门修行的基本常识,他数年前便已经知晓,那位朝云峰师叔说的东西,也只是大概,其实剑修便有所不同,诸如剑修其实更愿意将玉府称为剑府,在踏入玉府境之后,会温养剑气,和气机相当,但也略有不同,剑气更重杀伐。 也无什么心头物的说法,剑修的心头物,就是剑气凝结的一柄小剑,悬挂于剑府之中。 至于本命器,剑修……的本命器,就是剑,只有剑。 不过提及本命器,那柄陪伴他数年的飞剑,已经折损,等到再次踏足灵台境,他便需要一柄新的本命飞剑。 只是看玄意峰的穷酸样,周迟不认为他们能有什么好东西。 本命飞剑对于剑修来说,品质倒是次要,毕竟随着不断炼化祭炼,寻常飞剑也能渐渐变得不凡,像是如今剑器榜上那些名剑,初时也有寻常的,是随着剑主成名,才不断在剑器榜上排名攀升。 最重要的,还是契合两字。 能寻到一柄契合的飞剑,才最重要。 就像是周迟之前那柄,品质虽高,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契合,只是勉强而用罢了。 …… …… “你就是玄意峰新的外门弟子?” 就在周迟沉思的时候,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原来那位朝云峰师叔早已离去,只留下在这里开始参悟入门心法修行的新弟子们。 至于孟寅,早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此刻开口的,是一个黑衣少年,生得寻常,他站在周迟身前一丈左右,俯视着这个新入门的少年。 周迟回过神来,看向眼前人,“你是?” “你已上山,难道不知道山上规矩?不知道见到师兄要行礼问好?” 看着依旧盘坐着的布衣少年,黑衣少年冷笑一声,“我是苍叶峰弟子,应麟。”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三章 我来 听着这边的动静,许多闭着眼静修的新弟子都睁开眼睛,看向这边,包括那位白雨秋师妹。 “有什么事吗?” 周迟站起身来,却没看他,而是视线越过眼前这个黑衣年轻人,看向了远处树下,那边有两人,都是年轻人,正在看着这边。 看了那边一眼之后,他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事情倒是没有,只是听说玄意峰收了个废物弟子,于是想来看看,你天赋这般差,难不成觉得自己会通过内门考核,成为内门弟子?” 应麟满脸不屑,“我要是你,肯定没脸在山上待着,熬一年又如何,最后通过不了内门考核,不还是要被赶下山去?与其那个时候灰溜溜下山,不如这会儿就主动下山,还不至于到时候那般难堪!” 听着这话,众人都有些动容,心想若是自己被当众羞辱,只怕早就羞愧难当了。 不过众人同时也疑惑起来,这位应师兄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突然开始针对周迟? 周迟却无动于衷,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说完了?” 应麟一怔,他没想到周迟会是这个反应,愣了片刻之后,这才讥笑道:“脸皮还真是厚的不行。” “你刚刚好像骂了我?” 周迟好像有些迟钝,才反应过来。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不是废物?还是说你要去找玄意峰的柳师姐告状?你也就这点本事罢了。” 应麟冷笑一声。 “你他娘是谁啊!”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之前不知道去了何处的孟寅,揉了揉眼睛,从远处走了过来。 “孟师弟,这与你无关。” 应麟敢骂周迟,但却不敢对孟寅这般放肆。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这位孟师弟是青溪峰极为看重的弟子。 孟寅却哪里管这些,冷笑一声,就要开口。 周迟却拉了他一把。 孟寅转头,皱眉道:“咋了,这也要忍?你怕什么!” “我来。” 周迟没有过多废话。 忍什么?要放在以前,他直接就赏对方一巴掌。 孟寅狐疑地看了周迟一眼,虽说有些疑惑,但还是很快退到他身后。 对于自己这个朋友,他倒是很相信的。 周迟看着应麟,“我不是很擅长骂人。” “不过我的脸皮比你应该还是薄一些。” 周迟瞥了他一眼,脸上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 应麟怒道:“你说什么?!” 周迟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我如果没猜错,你好像也是外门弟子。” “那又如何?” 应麟满脸怒意。 “我是冬至上山,你最早也不过秋分那日上山,尚未通过内门考核,便不过是比我提前往前走了几步,你不曾走到尽头,便扭过头来讥讽我无法通过内门考核,岂非五十步笑百步?” “你若真是内门弟子,我且忍你一忍,可惜,你不是。” “至于被赶下山,我倒是担心你会比我更早被赶下山,等你被赶下山之后,你倒是可以在山脚那边搭个草棚,等个三月,看看我是否也会被赶下山,不过即便到时候我也被赶下山了,你又如何笑我?” “不过都是被赶下山的可怜虫。” 周迟微笑看着眼前的应麟,“还有,大家都是外门弟子,有入门先后,但无高低之分,你却非要给人做狗,天生便爱啃骨头?” 听着这话,众人都一愣。 这个周迟……这么勇? 竟然敢直接顶撞师兄? 白雨秋师妹看了这边一眼,如水双眸里,也有些怪异神色。 “好!” 孟寅钦佩地竖起大拇指,骂得痛快啊! 说完这句话,周迟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不再理会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堆话,周迟有些疲惫地想着,骂人果然还是没有杀人来得简单。 被气得浑身发抖的应麟久久说不出话来,只在快要看不到周迟背影之时,才大声喊道:“周迟,你肯定过不了内门考核,你一定会被赶下山去的!” 只是周迟根本没有回应,只是朝着玄意峰自顾自走去。 身后一众弟子,看着周迟的背影,神色都有些复杂。 白雨秋师妹更是若有所思。 远处,树下的两人,看完了这边的闹剧,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摇头道:“天赋寻常,口舌倒是十分不错,只可惜,这是重云山,可不是市井之处,靠着一张嘴就能大获全胜的。” 另外一人说道:“只是他道心能如此坚定,只怕让他短期自己下山这种事情,就不好办了。” “问题不大,再使些手段就是,一次能接受,不见得两次三次都能接受。” 那人笑道:“总之要让他知晓,在这山中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他自然就会知难而退了。” “不过最大的问题,大概还是那个叫孟寅的,据峰间长辈说,他天赋不错,又和那周迟关系不错,有他撑腰,只怕有些麻烦。” 另一人还未说话,那应麟便已经走了过来,有些沮丧,“唐师兄,王师兄。” 唐师兄看了他一眼,笑着劝慰道:“不必这么在意,你天赋比他好过太多,只要踏实修行,自然能进入内门,至于他,注定下山,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王师兄看着应麟笑道:“不过今日之事,你心中有气,若不抒发出来,恐对修行有碍,我倒是有些想法,你附耳过来。” 他与应麟说了些话,后者抬起头之后,有些犹豫,“这样做,山中师长,不会管吗?” 王师兄淡然道:“外门之事,山中师长哪里会在意,你又不是杀人,谁会在意?” “好!” 犹豫片刻,应麟点头应下。 唐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做成事情,你便离着内门近了一大步,哪怕最后因缘际会未能进入内门,我与王师兄也会为你说些话,让你留在山上也不是难事。” 听着这话,应麟的眼里满是感激,“那就拜托师兄了!” …… …… 回到玄意峰,周迟想了想,便去了藏书楼。 他之前已经得知,那本玄意经虽然修行起来极难,但却的确是玄意峰的镇峰之宝,不入内门,不得修行。 这让周迟有些失望,他本就是冲着那本玄意经来的。 若不是为了它,他也不会自废修为。 不过进入内门,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所以玄意经迟早能看到,想到这里,他倒也不是太过担心。 他翻开那本薄薄的册子,那是重云山的入门心法,其实并不珍稀,东洲流传的入门心法,大多都没有本质的区别,要说能拉开修士和修士之间区别的,只有到了方寸境之后,灵台之前的那些修行之法。 但实际上,世间也不乏修行寻常修行之法最后便有一番大成就的修士。 所以修行这件事,本质上,还是靠的自己。 收敛心思,周迟缓缓闭眼,终于开始再次修行。 初境的根本,是吸纳天地元气入体,洗涤自身,为修行打下基础。 寻常人只需依着心法不断吸纳洗涤自身,当自身的五谷之气被彻底洗涤,便可以说踏入初境。 只是周迟的修行,和旁人还有些不同,他有伤在身,虽说之前已经服过药,伤势好了一些,但仍旧有些问题,之前不曾引用天地元气来将剩余伤势修复,是怕被重云山的修士看出端倪。 如今已入山门,便不用担心此事了。 至于之前那朝云峰师叔所说,什么灵台玉府毁去之后,再次修行会极为困难,大道断绝。 周迟却不担心。 他反而在意的是那玉京山的赵湖所说的那些话。 他气息驳杂,东洲修行也能称之为修行? 这里虽说可能有些夸张的说法,但周迟却能敏锐觉察到一些东西,中洲的修行之法,是否和东洲,有着本质的区别? 只是他如今这个样子,也无法去中洲真正探查,只能依着现有的东西,查漏补缺。 随着再次运转心法,将天地元气引入体内,他那原本如同干涸河床的经脉,此刻再次开始有小股水流流淌。 那种感觉,就如同久旱逢甘霖,更似春宵一刻。 不过周迟只是引动那些天地元气去修补身躯的创伤,而并非将其留在经脉中。 实际上,他再次吸纳天地元气的时候,便已经踏足初境了。 因为他这具身躯,早就被剑气洗涤无数遍,根本不需要再次洗涤。 如果不算他重修这件事,那么他将会成为整个世间诞生有修士到如今,最快入初境的人。 周迟睁开眼睛,因为听到了些脚步声。 裴伯拿着布巾和木桶从门外走进来,看到周迟,有些诧异,随即便是歉意,“没想到你是在这里修行。” 重云山为这次的外门弟子提供的修行之处便是讲课的地方,那里会布置一座聚气阵,让天地元气的流速比旁处更快。 至于各峰自然也会有那样的地方,不过都是提供给内门弟子的,而玄意峰这边,则是根本就没有。 因为一座聚气阵,所耗费的修行资源不少。 而玄意峰…… 裴伯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那边人多,有些没法静心。” 周迟看着裴伯说道。 裴伯却笑着问道:“我却听说是有人找了你的麻烦,但好像没说过你?” 周迟没想到这事情流传得如此之快,不过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骂了他一顿。” “初来山中,便如此结仇,不怕之后举步维艰?” 裴伯笑着开口,似乎对周迟这么做的动机很有兴趣。 “自然会结仇,不过被人羞辱,什么都不做,我会很难受。” 也就是现在,换在祁山,别说有没有人敢跳出来羞辱他这位内门大师兄,真有,那就是一巴掌的事情。 周迟看着裴伯,笑了起来,“裴伯,我们走在路上,若是被人无端丢石头,无端被人指责该如何?” 裴伯一怔,然后认真说道:“当然是走过去打他一顿,而且还得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周迟竖起大拇指,还没说话,又听裴伯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对他出言嘲讽,然后让他气不过,将自己身后的长辈带来继续找我们麻烦,最好是想要杀了我们。” 周迟一怔。 裴伯悠悠说道:“那样,我们就有理由……屠他满门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四章 这次我来 “裴伯,你真的是个普通人吗?” 周迟觉得有些不对,但隐约又觉得裴伯说的有些道理。 “不过你可知他们为何要主动招惹你?” 裴伯缓缓坐下,好像打扫这种事情,他本就不着急。 周迟想了想,说道:“约莫是内门名额之类的事情。” 在祁山的时候,他其实遭遇过类似的事情,他当时被带上山,本就跳过了最开始的选拔,在外门修行之时,也被其余同门弟子找过麻烦,不过他们却不是因为周迟没有参加选拔而生气,而是……你既然都是这样的天才了,你直接进入内门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在外门这里来和我们抢名额? 至于如今的重云山,好像并没有进入内门的名额限制,但其实也不重要,他从来都是那个性子,谁找他的麻烦,那他就找谁的麻烦。 简单直接,没有什么别的好说。 裴伯摇摇头,“进入内门,并无名额限制,只要天赋足够,自然多多益善。” 周迟点点头,觉得这样才是合理的,一座宗门想要变得更为强盛,自然是要不断吸收新鲜血液,人数越多,强者越强,自然强盛。 至于祁山那般,反倒是有些迂腐了。 “只是他们找你麻烦,是因为配额的事情。” 裴伯叹气道:“玄意峰在你之前,已经许多年不曾有外门弟子了,没了外门弟子,自然也就不可能再诞生内门弟子,宗门对四峰都会有修行配额,天材地宝也好,灵丹妙药也好,甚至是一些秘宝和法器也好,以往分配四峰,玄意峰多年不曾有过新弟子,那配额自然便没有了,可如今你一来,配额自然要再次考虑玄意峰,自然有人不高兴。” “玄意峰的外门弟子,不过我一人而已,即便多出我一个人,配额也不会太多吧?” 周迟皱了皱眉,难不成这重云山并不考虑四峰的实际情况,而是平等分配,要真是这样,这也有些问题。 “你一个人的配额,自然不多,对于他们来说更是九牛一毛,更别说你如今才是个外门弟子,那点东西能有什么好在意的。” 裴伯笑呵呵道:“在那些大人物眼里,就是个屁。” 周迟想了想,说道:“但对于外门弟子来说,给了我一份,他们便要少一份?” 裴伯赞赏点头,笑道:“重云山每年的配额是固定的,分到外门的配额,自然也是固定,以往玄意峰没有弟子,自然便是三峰去分,如今有了你,自然也得给你一份,东西不多,但平时那些是我们的,如今却平白无故要拿出去一些,谁想着不难受?” 周迟问道:“我那份,是苍叶峰分出来的?” 裴伯点点头。 这样一来,其实事情就明了了,要是他现在马上下山,那么这一年内,他的那份配额,就会重新回到苍叶峰的外门弟子身上,若他非要待到一年期满,那苍叶峰的外门弟子,这一年就会少拿一些,因此他们自然不高兴,自然希望他马上下山。 “那等我进入内门之后,动的就是其余三峰内门弟子的利益了?” 周迟开口,“还是说,只有苍叶峰?” 裴伯再次看向周迟,似乎是很意外他能想到这一层,不过一个聪明的弟子不是什么坏事,他笑着点头,“当初玄意峰被收回配额之后,山中对于配额划分,就商议过一次,最后苍叶峰最后分得更多一些,换句话说,你如今是外门弟子,苍叶峰的外门配额就要给你匀一些,等你到了内门,苍叶峰的内门配额,也要给你匀一些。” “所以苍叶峰某些人找你麻烦,倒是在情理之中。” 周迟想了想,最后只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裴伯感慨道:“我原本担心你会被他们那些看不见的软刀子给刺得遍体鳞伤,然后道心不稳,黯然下山。毕竟这峰中好不容易来个新面孔,我也觉得有些新鲜感,你若下山了,我就只能再对着柳胤了。但看你现在这样,我的担心好像真的多余了。” 周迟看着裴伯,眼中忽然有些促狭笑意,“裴伯是觉得柳师姐不好看?” “咳咳……” 裴伯皱着眉头佯怒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对于女子,哪里还有什么兴致,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 周迟笑而不语。 裴伯回过神来,叹气道:“我只是担心你会遭受不公,这玄意峰,柳胤那丫头境界太低,说话没什么分量,至于御雪那丫头,又太过要强了,这一要强,好几年都没看到了啊。重云山大多数人还是好的,只是总有些老鼠屎,一座宗门如此大,倒也是无可避免了。” “说起御雪那丫头,生得倒是比柳胤丫头要好看些。” “嗯?” 周迟挑了挑眉,不是说好的红粉骷髅? 裴伯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那御雪丫头,就是玄意峰的峰主了。” 周迟也不点破,只是说了声知道了。 “其实我很好奇,想知道你在遭遇那些不公的时候,会怎么办。” “裴伯不是知道了吗?” “我是说某日骂人不管用的时候。” 裴伯意味深长地笑道:“很多时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骂人也是不管用的。” 周迟笑了笑,“到了那天再说。” …… …… 第二日。 周迟离开玄意峰,再去那边之前朝云峰师叔讲课之处,此地叫老松台。 他来老松台不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配额。 有一瓶静心丹,是为了帮助外门弟子修行的时候能够静心,免除妄念的,不是什么太珍贵的东西,但对于外门弟子来说,还是相当重要。 只是到了这边,他却发现,那些跟他同一批进入外门的弟子,都聚集在树下修行,而原本的修行之处,只有孤零零的两个蒲团。 一个自然是周迟的,另外一个,大概除了孟寅,不会是旁人。 孟寅还没来。 不过这家伙向来是不走寻常路,不来倒也正常。 “看起来大家都觉得,跟你在一起修行,就是耻辱。” 应麟出现在远处,看着这边,讥笑开口。 不过很显然他根本不是偶然来此,而是一直在等着周迟。 周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心想怎么又是这种孤立的手段。 之前在祁山之时,那帮外门弟子,就是这么孤立他的。 不过他当初不在意,现在自然更不会在意。 于是他没有说话,拿着静心丹就要离开。 “果然还是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吗?” 应麟见周迟没有反应,心中有些恼怒,紧接着又说了句话,他非要眼前的家伙道心受损不可。 听着这话,周迟转过头来,正要说话。 “哪来的野狗叫?!” 孟寅来了,他出现在老松台,睡眼惺忪,看起来是才醒没多久。 只是整个人显得十分兴奋。 他看了周迟一眼,用眼神示意,这次我来! 周迟只好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 应麟一怔,看着孟寅,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狗这个词,自从上次被周迟骂了一顿之后,他如今已经有些应激了,再次听到,自然难受。 “咋的,还是一条聋狗?” 孟寅来到周迟身边,盯着远处的应麟,双手叉腰,“不服,来咬我啊!” “你?!” 应麟怒火中烧,咬牙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咋的,昨日就见过了,你没脑子吗?怎么今日还在问?” 孟寅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真是狂妄,要知道,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兄!” 应麟脸色煞白。 “我可没有叫一条狗师兄的习惯。” 孟寅走过去拿了一瓶静心丹,笑道:“要不然你摇摇尾巴,我给你丢两颗?” 应麟气得不行,强自压着怒气,冷冰冰说道:“我劝你离周迟远些,这对你没有好处,你跟他本无关系。” 孟寅摇晃着静心丹,大声道:“笑话!这重云山谁不知道,周迟是我罩着的!” 听着这话,周迟默默地转过头去。 “你……” 应麟更是再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应麟脸气得通红,却又说不出话来,孟寅觉得好生痛快。 “周迟,我这骂得不比你昨日差吧?” 他得意扬扬地重新回到周迟这边,满脸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同乡。 周迟看了他一眼,无奈点头道:“极好。” 孟寅极为满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我早说了,咱们是同乡,我会护着你的!” 话音刚落,孟寅便看到了这身前不远处的孤零零的两个蒲团。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远处树下。 收回目光之后,孟寅神色变化,一脸惋惜,“果然,他们还是想明白了。” 周迟看向孟寅,微微皱眉。 “哎,我虽说天赋要比他们高得多,但我实实在在是个平易近人的温和少年啊,他们虽说在我面前自惭形秽,但我没有丝毫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啊,怎么就还是和我疏远了?” 听着这话,树下那些新弟子都脸色铁青。 周迟沉默不已。 孟寅低着头,轻声道:“旁人如此也就罢了,怎么白师妹也是这般,我真不嫌弃她。” 这次周迟是一刻钟都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五章 孟寅的想法们 应麟愤怒地离开了老松台,脸色有些苍白,道心更是有些摇晃。 在一处山间,王师兄和唐师兄在这里等着他。 应麟见礼之后,将老松台那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孟寅骂他的具体内容。 “师兄,是我无用。” 应麟低着头,有些沮丧,连续两次都功亏一篑,他有些难受。 唐师兄却笑了起来,“应师弟,恰恰相反。” “啊?” 应麟抬起头,一脸的茫然。 唐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老松台那边修行有聚气阵,修行事半功倍,他却没有留下来,这恰恰说明他已经心中不定,无法接受被孤立之事,如今他心境已失,加上修行并无加持,境界只会越发落后。那到时候,他离着下山还远吗?” 王师兄也笑了起来,“应师弟,做得不错。” “要继续努力啊,我们很看好你。” 应麟听着这话,脸色也变得好看许多,点了点头。 …… …… “事情我都听说了。” 到底还是没甩开孟寅的周迟跟他走在山间,听着孟寅这家伙絮絮叨叨。 “那帮苍叶峰的家伙,绝对是一丘之貉,许由也好,这个什么应狗也好,都他娘的是大大的坏人。” 孟寅生气道:“一些配额罢了,又不伤筋动骨的,就这么计较,我看这苍叶峰也快完了。” 这种话,大概也就只有孟寅这样没心没肺的家伙,能够随意说了。 周迟想了想,还是说道:“当心祸从口出,树敌太多……” 话说了一半,周迟说不出来了,毕竟在祁山,他才是那个树敌无数的家伙,就连律堂那边,提及自己,都是一脸冷意。 “我不可能怕他们,毕竟咱们注定是要进入内门的,这群外门弟子,等一年后,就自己灰溜溜下山了。” 说到这里,孟寅看了一眼周迟,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这话是不是会刺痛周迟,但发现后者没什么反应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该去老松台那边修行,那边有聚气阵,修行起来事半功倍,你本来就天赋一般,要是因为那应狗叫几句就不去了,岂不是随了他的意?” “放心,以后我早些来,有我在你身边,谁还敢狗叫?” 说完这句话,孟寅又想给自己一巴掌,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周迟只是摇摇头,无奈道:“我只是嫌那边人太多了,修行这种事情,一个人要舒服一些。” 孟寅哦了一声,随即又贱兮兮笑道:“其实两个人也可以。” 周迟闭了闭眼,“你最好说的是正经修行。” 孟寅嘿嘿一笑,这才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今年的内门考核方式要变了。” “嗯?” 周迟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的?” 孟寅一脸得意,“我是谁,我是孟寅,这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眼见周迟没有说话,孟寅有些不满,他看着周迟笑道:“这样吧,你认我做大哥,我就告诉你。” 周迟懒得理他,“快说。” 孟寅叹了口气,心想着迟早有一天,要让你周迟心甘情愿叫我一声大哥。 “往年内门考核,到了方寸境,只需要各自峰中的内门弟子考核一番便可以了,其实只要你有如此境界,也就没什么问题,但今年,听说这般过于简单了,而且各自峰中的内门弟子考核外门弟子,实在是容易放水。” “所以今年的考核,变成互相考核了,四峰不考核本峰外门弟子。” 说话的时候,孟寅一直看着周迟。 玄意峰就他一个独苗,要是他真能在一年之内修行到方寸境,而唯一的内门弟子柳胤很显然也是不会难为他的。 “我感觉他们可能是在针对你。” 孟寅一脸可怜地看着周迟。 周迟问道:“又是苍叶峰的提议?” 孟寅点点头,咬牙切齿,“对,据说就是苍叶峰某位长老的提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人反对。” “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周迟喃喃开口,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些他不知道的理由,至于是不是针对玄意峰和他,就算有这个心思,也绝对不是主要目的。 或许只是捎带手的事情。 毕竟如今的重云山高层,知晓有他存在的只怕也不多,即便知道了,哪里会真的兴师动众到改考核规则的地步。 毕竟他如今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个废物弟子。 谁会为了这么个废物弟子,大费周章? “苍叶峰那群家伙,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娘的,尤其是那个许由和应狗!” 孟寅根本没认真听周迟说了些什么,只是想着这肯定又是苍叶峰的手段。 “周迟,实在不行,你来青溪峰吧。我跟峰里的长辈说一声,八成没什么问题。” 孟寅这几日,已经熟悉了青溪峰的情况,有几位长老,已经在打他的主意了,想要等他一旦进入内门,就收他为徒。 外门弟子并无师承,内门弟子才会有真正的师父,有了师父,在山上才真正有人罩着,俗话也说得好,背后有人好办事,这种事情,不仅是在俗世里适用,在这样的修行宗门里,其实也是同样。 “我不去。” 到底是不出所料,周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孟寅看着周迟问道:“为什么?” “你他娘别用我的词!” 看着周迟要开口,孟寅赶紧开口制止,不过他也其实很想知道周迟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可能在所有人看来,周迟这样的天赋,耗在玄意峰,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玄意峰可能没有人竞争,但也没有对应的修行资源,这对周迟这样的天赋来说,不算是好去处。 “我那天上山的时候不说过了吗?” 周迟随口道:“我就是想做一个剑修。” 这真是他的原因之一,在祁山那座剑宗待了许多年,已经做了许多年剑修,怎么可能换一条路? 况且,周迟觉得,剑修真的还不错。 很简单。 不需要去寻什么别的本命器,去温养什么别的心头物。 一柄剑就好了。 这很契合他的性格。 “仗剑三万里,酒醉便狂歌。” 孟寅喃喃开口,“的确恣意潇洒啊。” 周迟也听到了这句话,转头看着孟寅,“你还会作诗?” 孟寅翻了个白眼,“看不起谁?老子可是实打实的读书人!” 周迟想起孟寅刚刚骂应麟的样子,心想谁信? 不过说是这样说,周迟倒也没有点破,只是笑道:“嘴臭的读书人。” 孟寅不满道:“喂喂喂,我可是为了你才在白师妹面前骂人的,我牺牲如此之大,你就这样说是吗?” “你昨日不也骂过了吗?” 孟寅十分鄙视周迟。 “我不擅长骂人。”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周迟不以为意,“而且我怎么觉得你骂人的时候,自己挺舒坦的。” 被点破心思的孟寅遗憾道:“总觉得今天发挥得不好,没你昨天骂得好。” …… …… 之后的半个月,周迟都没有出现在老松台那边,而孟寅反倒是去得很频繁,不过这位青溪峰看重的弟子,其实比较起来那些新弟子,就显得要懈怠许多。 不过或许是天赋的原因,孟寅每一次出现在那边,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都要比旁人快得多。 而且他的双眸越来越有神采,就像是一颗被埋入沙中的琉璃珠,如今正被风一点点的吹开上面的沙。 其余弟子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惊讶,因此修行变得更为刻苦。 而应麟几乎每日都会来老松台这边看一眼,但每日都不曾看到周迟之后,他生出了些微妙的想法。 “真的道心崩溃了吗?” 他喃喃自语。 一个月后,弟子们来老松台领这个月的丹药,这一次,除去静心丹之外,还有一瓶宁神丹,这同样是帮着修行的丹药。 周迟依旧来得最迟,应麟在远处探查着他的气息,发现他还是气息微弱,不免有些高兴,“一个月没有什么进展,看起来他马上就要下山了。” 他正这般想着。 “看呐!” 人群里忽然有弟子开口。 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盘坐在蒲团上的孟寅,头顶缓缓浮现出了三朵气机凝结而成的花。 结成三花,这便是意味着已经初境圆满了。 下一步便是踏足方寸境。 想到之前得知的那些修行事,弟子们双眼放光,双眼中满是惊羡。 白师妹也看向了这边。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周迟,大家此刻心里想法相同,都知道你和孟寅的关系极好,但如今他已经初境圆满,眼看着便要进入方寸境,你却一朵花都没结出,面对这种差距,你们当真还能做朋友吗? 或者说,孟寅还愿意和你做朋友吗? 不多时,孟寅睁开了眼睛。 周迟走过来,笑道:“恭喜。” 孟寅看着他,发现他体内的气息还是微不可查,这让他有些担忧,这样下去,你如何能在一年内方寸境圆满? 不能方寸圆满,你如何进入内门? 进入不了内门我在山上岂不是便没了你这个朋友? 想到这里,孟寅有些痛苦。 片刻后,他拍了拍周迟的肩膀,忽然压低声音道:“我有个想法!” 周迟赶紧说道:“不要想。”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六章 该有一柄剑 接下来的两月之中,纷纷有弟子初境圆满,周迟对这些都不是很关心,而孟寅关心的,也只有那位白师妹。 这俩月,周迟除了每个月来一趟老松台领取属于自己的丹药,别的时候,几乎都在玄意峰的藏书楼吸纳天地元气修复身躯。 偶尔有些闲暇时光,是跟孟寅在山中闲逛,听一些山中的事情。 他如今在青溪峰是香饽饽,很多事情,都能打听到。 不过孟寅最近有些忧心忡忡,不是他自己的境界停滞,相反,他的修行境界提升得不慢,踏入方寸境之后,他正在稳步向前。 他忧心的原因是眼前的周迟,三个多月过去了,周迟尚未初境圆满,虽说依着他的天赋,这也是常理,但孟寅还是很担心,要知道,这修行的事情,一步比一步难,若是初境都需要花这么多时间,那后面的方寸境,就更不知道要多少时间了。 这一年时间,其实说起来并不长。 惊蛰那日,周迟来到老松台这边,要领取这个月的丹药,忽听得天上有些声响,抬头看去,有一些各峰的内门弟子带着新上山的弟子回峰登记,周迟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惊蛰,又是重云山收取新弟子的时候。 看了一眼四周,积雪早就消融,虽说还有些寒意,却不是冬寒,而是春寒了。 “三个月了,你还没有初境圆满,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太多了。” 负责发药的朝云峰师叔看着眼前的周迟,三个月前讲课是他,分发丹药也是他,若有修行上的疑难,也是他解惑。这一批弟子的修行,总体来说,算是他在全权负责。 周迟看着这位师叔,微笑道:“师叔,流水不争先,争得不是滔滔不绝吗?” 朝云峰师叔一怔,摇头道:“话虽如此说,但开始便慢人一步,之后步步慢,或许某日也就此止步了。” “你这三个月不曾在这边修行,我觉得不好。” “有人讥讽,总归是外物,你若因此而道心动荡,那便更说明你不适合修行。” 他虽出自朝云峰,但实际上对这些外门弟子并无喜恶,相反对周迟这个玄意峰的独苗,还有些爱护之意。 当然并不在于周迟本身,而是对玄意峰的某种情绪。 “我不想下山,我想修行!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可以的,师叔!” 周迟想了想,正要说话,便听到远处有些撕心裂肺的喊声。 转头看去,是数名弟子,正黯然地从山上下来,其中一个少年,泪流满面,苦苦哀求。 其余几人,也都年纪不大,只是一言不发。 他们是去年惊蛰日上山的弟子,如今一年期满,不曾方寸圆满,自然要被赶下山去。 看着这些被赶下山的弟子,这边的新弟子们都有些紧张,他们虽都已经初境圆满,其中还有人踏入了方寸境,但一想着若是今年冬至不曾方寸境圆满,那下场跟他们也没有区别。 白师妹则是很快便将目光移到了周迟身上。 “看着了吗?” 朝云峰师叔感慨道:“我真的希望看不到你有这一天。” 周迟说道:“多谢师叔。” 道别之后,他转过身,看向远处,应麟就在不远处,看着周迟,只是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如今已经踏足方寸境,但离着圆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可怕的是,他这些日子,其实也已经止步了。 看到那些弟子,他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周迟看着他,然后朝着他走去,两人很快相遇,应麟看着周迟,一时间没开口,周迟笑了笑,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轻声道:“你快要被赶下山了哦。” 应麟一下子如遭雷击,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而周迟则是慢悠悠的继续朝着玄意峰走去。 “周迟!” 只是尚未真正去到峰中,他便被一道声音喊住,然后一个眼睛布满血丝的青衣少年,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除了孟寅,不会是别人。 “你昨晚想了一晚上什么?” 周迟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孟寅有些好奇,在他看来,这家伙这样子,肯定是一夜没睡,一夜没睡,自然是要做些什么事情的。 “不是,我昨晚没想事情。” 孟寅有些疲惫地看了周迟一眼,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粒青色的丹药,递给他,“给你。” “神华丹?” 周迟眯了眯眼,他倒是认得这东西,这东西能极大的激发潜力,从而提升吸纳天地元气的速度。 这种丹药在大修士眼里并无什么作用,但对于境界不高的修士来说,绝对是一等一的珍宝。 在重云山,内门弟子一年到头,也不过只能拥有一颗。 而这个时候,孟寅却拿出了这么一颗丹药给他。 “你是拿钱去找内门弟子买了这么一颗神华丹?” 周迟眯了眯眼,看起来还是小看了这家伙,能让一个内门弟子让出这样的丹药,那花费自然不少。 要不是家底殷实,怎么能拿出来这么多钱? “你想屁吃,这玩意对内门弟子来说不知道有多珍贵,想要让他们让一颗出来,那无异于杀了他爹。” 孟寅翻了个白眼,然后有些得意,“我花了一夜,跟峰里的长辈论道,最后磨得对方不行,才拿来这么一颗神华丹。” 听着这话,周迟眉头微微蹙起,青溪峰多数都是女弟子,那峰里的长辈,也大多都是女师叔…… 周迟狐疑地看着孟寅,很怀疑这家伙出卖了什么东西。 “你他娘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孟寅咬牙切齿,“老子是个读书人,干不出这么龌龊的事情!” 周迟笑道:“你真是多想了,我没说话啊。” “……” “要不要,不要我喂狗了!” 孟寅自认也是嘴上功夫了得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到周迟,都他娘的吃瘪,不过越是这样,他倒是越喜欢这个家伙。 毕竟同道中人嘛。 周迟摇摇头,“这丹药如此珍贵,你自己留着吧。” 孟寅怒道:“你到底懂不懂你现在的处境!” 周迟老神在在,“我太懂了。” 他瞥了孟寅一眼,“神华丹是给内门弟子的,外门弟子吃了,便有违山规了,你在青溪峰自然不用担心,有人护着,但我要是吃了,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估摸着明天就被赶下山了。” “你说说,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啊这……” 孟寅一怔,他哪里想过这么多,在得知有神华丹这玩意之后,他便在想怎么搞一颗,想了一圈办法之后,这才去跟几个想要收他为徒的一众长辈讨价还价,花了一夜这才要到这颗神华丹,马不停蹄拿来之后,居然送不出去? 早知如此,他何必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周迟笑道:“好意我心领了,你就别担心我了,内门考核,问题不大。” “如此嘴硬?” “你看我信吗?” 孟寅翻了个白眼。 周迟笑了笑,随即有些认真地看着孟寅问道:“孟寅,你这么帮我,当真没什么要图我的吗?” “比如你其实有些龙阳之癖。” “什么?” 孟寅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骂道:“你他娘的……周迟,就算你喜欢男人,老子也不喜欢!” 说来说去,要不是因为之前周迟在上山的时候帮过他,这份友情也没办法真正的开始。 他很有原则,有人帮过他,他自然回报。 “孟寅,信我吗?” 周迟笑着看向这个家伙,眸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担忧神色。 看着这样的周迟,孟寅毫不犹豫地收起那颗神华丹。 仔细一想,这家伙其实上山之后,还真没吃过亏。 “我反正还是那句话,在山上,我就罩着你,一百年都不会变!” 孟寅打消了想法。 周迟对此,只是笑了笑。 …… …… 回到藏书楼,周迟想起最后孟寅最后那句话,还是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家伙,现在真可以算是他脑子不好的第一个朋友了。 笑过之后,周迟扫除杂念,开始引动天地元气进入体内,伤势修复,这些日子已经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道。 那一道,是他最后和那玉京山张选厮杀之时留下的,最重,也最难抹除。 当然,若不是要假死,在那个时候他的伤势绝不会如此重。 想着这些事情,周迟再次闭眼,开始认真修复自己的伤势。 …… …… 数月之后的某天,窗外已经有蝉鸣声。 天地不知何时,忽然入夏。 周迟睁开眼睛,眼眸里闪过一缕精光。 他的伤势尽复。 头顶缓缓有三朵气机凝结的花绽放,此刻并无外人,若是有外人在场,其实就能看清楚的看到,此刻的周迟头顶三花,比那些新弟子的所有人都要更为璀璨。 包括孟寅。 良久之后,三花缓缓散去。 一道气息从周迟体内升腾而起,最后从头顶溢出,周遭方寸之内的空气流动,包括尘埃,都被周迟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破境了。 回到了方寸境。 只是他并不激动,毕竟重新走一遍走过的路,看一遍看过的风景,很难让人有什么太激动的情绪。 他只是站起身来,想着一件事。 他该有一柄剑了。 准确来说,他应该再次有一柄剑了。 …… …… 老松台再次有些惊呼声。 而同样是在老松台听着蝉鸣声的孟寅,在所有新弟子的眼前,方寸境圆满。 朝云峰那位师叔在远处看着,满脸欣慰。 半年方寸圆满,这孟寅的天赋,虽说不是重云山有史以来的第一,但也足以排在前十之中。 他正想着要是孟寅再快些就更好了,但转念想起了周迟之前跟他说的那句话。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话虽如此,但你这条河,是否还在流淌呢? 他正如此想着,所有人便看到孟寅起身,朝着脸色苍白的应麟走了过去,后者脸色难看,却一动不敢动。 一句话也不敢说。 孟寅这样的天才弟子,是诸峰长辈都看好的对象,是未来有可能成为大修士的天才,他不敢再得罪。 孟寅看了一眼应麟,吐了一口吐沫在他脚边,然后挑眉笑道:“你什么时候下山啊?” 听着这话,应麟脸色十分难看,整颗道心几乎破碎。 而孟寅只是看着远方,默默地想着,周迟你这臭小子,要争气啊!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七章 四峰 庆州府綦水郡有一座小镇,名为冬溪,这座小镇建立时间,比大汤朝的国祚还要绵长。 白水街的街尾有一处占地不大不小的宅子。 宅子上头的牌匾上,只有读书两字。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街尾,来到这里,等到马车停稳之后,一个身着青绿长衫的中年男人从车厢里走出。 宅子里立马便有个中年管事小跑出来,“大爷,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那孽障这些时日是否洗心革面,在好好反省读书。” 走下车厢的男人,正是孟家大爷,也是孟寅的父亲,孟章。 听着这话,管事心头一紧,扑通一声便直接跪倒下去,“大爷恕罪啊,寅少爷他……” 孟章一怔,还不等管事说完,便直接大踏步走进院子里,一路不停歇,片刻后,直接一脚踢开书房,然后果然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景象。 “逆子!” “谁能告诉我,这逆子跑到哪里去了!” 孟章脸色铁青,身为孟氏长房,他的嫡长子孟寅自然从小就是被当成家主培养的,但谁能想到,他孟氏这个书香门第,居然会真出一个如此的混世魔王,从小到大,斗鸡惹狗一看便会,读书偏偏是一本都读不进去。 这不仅将他气得不行,更是让他的老父亲,也就是如今的孟氏家主孟长山也恼怒不已,一气之下,这才将其发回老家,本意是让其刻苦读书,一改之前的性子,但这才一年不见,这家伙居然离家出走了?! 这样一来,让他孟章如何跟老父亲交代?! 转身走出书房,孟章看着庭院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丫鬟,他只是盯着跑进来,此刻还是跪在地上的管事孟重,“孟重,这逆子跑到何处去了,为何不告知我?!” 孟重脸色难看,“大爷,不是不想说,是寅少爷离开前给我们都吃了噬心丹,不让我们说啊,要是说了,少爷便不给我们解毒啊!” 孟重颤颤巍巍递上一颗黄色丹药,只是孟章只看了一眼,便气笑道:“这什么噬心丹?不过就是糖丸罢了!” “啊……” 孟重摇头道:“不会啊,我吃了之后,总觉得胸痛,是有噬心之感啊。” 孟章嘴角抽了抽,懒得理会他,“现在告诉我,那逆子去何处了!” 孟重苦着脸,“少爷出门哪里能告知我去何处啊?后来我虽派人去找了,但也一无所获啊。大爷,你也知道少爷的天生聪慧,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孟章用手按着眉头,脸色难看不已,摊上这么个儿子,实在是让他头疼,要是这小子纯粹就是个扶不起的,那他倒也不必这么麻烦了,眼不见心不烦便是了,可偏偏这小子,在这一代的孟氏子弟里,论聪慧还真是无人能及,老爷子对他,也是有着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偏爱。 可越是如此,孟章便对这小子越是生气。 明明好好读书,就注定会是一代大儒,继承孟氏不成问题,可为何偏偏不爱读书呢? “查,给我好好查,把整个东洲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个逆子,抓他回来之后,我非得吊着打他三天!” 孟章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起,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 “大爷,寅少爷还是个孩子,打三天只怕是真受不了,不如打一刻钟就算了。” 孟重站起来,躬着身,小心翼翼地开口。 孟章气笑道:“好啊,孟重,那剩下的两天半,你替他挨着!” 孟重咬了咬牙,“行,大爷,我替少爷挨了就是。” 听着这话,孟章的怒意也消了大半,他看向眼前这个跟了孟氏一辈子的管事,叹气道:“就是你们和他娘惯着他,要不然他能成如今这样子吗?” 孟重点头称是,心里却想着,说惯着少爷,那不是大爷您最惯着吗?少爷小时候每次犯错,老家主要打少爷戒尺,不都是您拦着的? …… …… 朝云峰是重云山的主峰,峰顶有一座大殿,那是整座重云山的核心之地,许多大事都是在那座大殿里商议出结果,再传出去的。 此刻的大殿之前,有三人并肩,两男一女,此刻都看着那边老松台,几人境界高妙,即便隔着那么远,也能看到老松台那边的气息变动。 随着那位朝云峰长老将情况传来之后,一个头发黑白掺杂的玄衣男人便开口笑道:“恭喜谢师妹了,那孟寅天赋如此之高,如今便已经方寸境圆满,只怕此后大道上,也能走得极远。” 说话的男人正是朝云峰的峰主白池。 只是这位姓白,却最喜欢穿一身黑衣。 谢昭节眼里满是笑意,却还是平淡道:“谢过白师兄,这孩子心志不坚,只是仗着有些天赋,我看未来也是难有什么大成就。” 白池嘴角抽了抽,心想要不是认识你多年,我还真把你这话当真了。 “谢师妹不错,得了如此一人,好好培养,自有一番出息。” 一直看着老松台那边的高大男人淡淡开口,虽说是在称赞,但却听不出什么夸赞的意味。 这便是苍叶峰的峰主西颢(hao)。 四峰中,外人乍一听,只觉得朝云峰的峰主是距离宗主之位最近之人,毕竟朝云峰是主峰,要选下一任宗主,只怕便是从此峰中选出,但实际上,重云山的大人物们都知道,四峰中,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宗主的,便是这位苍叶峰峰主西颢。 他和宗主师出同门,是宗主的亲师弟,又是四峰主里年纪最长的一位,境界更是最高,论资历论境界,整个重云山,除去宗主之外,无人可以与他比较。 谢昭节谢过这位西师兄,也早知道他是这般性子,也并未生出什么不满,只是有些惋惜道:“只可惜御雪师妹尚在闭关……” 说到此处,她又摇了摇头,她和玄意峰的御雪关系最好,本意是有好事自然要第一时间告知御雪,但转念一想,这玄意峰好不容易新收一个弟子,却是这般,到了此刻,都尚未初境圆满,想来御雪师妹即便出关,也高兴不起来吧? 早知道,要是当初将孟寅丢到玄意峰去呢? 但她又很快摇头,要是真的将孟寅丢到了玄意峰去,八成也是浪费了这孩子的天赋。 他能如此快方寸圆满,但之后开始修行玄意峰的功法后,只怕就要举步维艰了。 “那个叫周迟的,既然是这般废物,早就该赶下山去,平白浪费这些丹药。” 西颢摇了摇头,“太慢了。” 谢昭节和白池两人知晓这位师兄是在说前些日子那场议事,其实那个时候苍叶峰的某位长老就提过一嘴,要不然便直接赶周迟下山,只是在她和白池的反对下,才没有成行。 谢昭节当时之所以会反对,一来是因为她和御雪关系好,不愿意玄意峰又陷入那般境地。二来则是因为孟寅的缘故,孟寅和周迟关系好,要是忽地让周迟下山,那孟寅是否道心会受影响,也说不定。 至于白池的立场,则是很简单了,整座重云山都知道,朝云峰主白池,一直喜欢那位玄意峰峰主御雪。 不过这一次他们帮腔,倒也有山规在后,也算是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是,周迟也只有一人而已。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事未能在议事上通过,苍叶峰之后又提出了改革内门考核的想法,这一次倒是无人再反对。 毕竟此事,确实不得不为。 谢昭节刚要说话,白池便打圆场道:“西师兄,事情总要慢慢来的,这一两次议事就定下,断了旁人的修行路,实在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西颢冷笑一声,“时不我待,再如此下去,怕就怕重云山成为第二个祁山了。” 听着祁山两个字,白池也说不出话来了。 泗水那边的事情,如今已经传遍东洲了。 …… …… 周迟不知道很多事情,他也不太关心那些事情。 他只知道重新回到方寸境之后,他需要一柄剑。 一柄不出意外,就会一直陪着他的本命飞剑。 所以他听着蝉鸣走出藏书楼,然后去寻柳胤,只是并没有找到这位峰中唯一的师姐,这才退而求其次,找到了正在扫地的裴伯。 说明来意之后,裴伯有些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虽然慢了些,但总归是进了这道门,不错。” “只不过你想要寻一柄剑,可不太容易。” 裴伯放下扫帚,有些感慨。 周迟有些沉默,虽说知晓玄意峰的困境,但没有想到竟然难到如此地步,一座剑峰,竟然没有剑吗? “以前玄意峰鼎盛之时,在重云山风头最盛,开炉铸剑,自有大才,所需铸剑之物,山中自会派人找寻,但如今峰中没落多年,剑炉早已无人开炉,峰中所剩飞剑,也早就几乎不存。” 裴伯顿了顿,“不过身为剑修,自然要有一柄剑才是。” “有个地方,还有些当初谁都看不上的剑,要不然去看看?” 裴伯看向周迟,似乎很想知道他要不要去看看。 周迟倒是没犹豫,只是笑道:“可以,无所谓材质,只要契合便是好剑。”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八章 悬草 或许是因为人少,所以玄意峰才显得格外的大。 也或许是因为周迟过去的半年里,几乎没有去过藏书楼之外的别的地方。 裴伯领着周迟沿着山道一直走,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眼前出现一片湖泊。 然后沿着湖畔一直走,来到了一座一眼看去,便知晓多年不曾有人来过的草庐前。 看着那些积灰的炉子,裴伯感慨道:“曾几何时,这里的炉火从未间断过啊。” 周迟看了一眼这落灰的炉子,但很快,目光就落到了一侧那座小楼那边。 小楼古朴,约莫有四五层,只是落灰极多。 在门口的牌匾之上,有着剑气楼三字。 “当初剑成之后,便存入此楼,而后弟子选剑,一时间,这里来往不停,哪里有半点空闲?” 裴伯眼里满是缅怀,好似在怀念当初那段时光。 周迟看着裴伯这样,有些好奇,“裴伯那个时候便已经上山了?” “没有。” “……” 周迟看着眼前的裴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裴伯脸色如常,“没见过,还没听过吗?” 说着话,他来到剑气楼前,从怀里掏出一把早已经生锈的钥匙,捅进了已生锈的锁眼里。 然后开始不停转动。 一刻钟之后,锁没开。 砰的一声,裴伯一脚踢塌了这早就已经腐朽的木门。 烟尘四起。 “跟我来!” 裴伯有些恼怒的收起钥匙。 周迟沉默地看着那躺在地上的木门,跟了上去。 …… …… 剑气楼内,也早就满是尘土。 所有的东西,上面都挂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远处的窗台上,结着蛛网,被风一吹,一荡一荡的。 一层这边有无数个剑架,上面积灰颇多,大多数都是空置的,只有三两个剑架上,横着剑。 周迟走到一个剑架之前,握住满是灰尘的剑柄,用力一拔。 然后剑便断了。 他手里握着腐朽的剑柄,在缺口处,满是铁锈。 他转身看向裴伯。 裴伯有些尴尬笑道:“这些飞剑,本来就是剑炉的残次品,当年无人要,也是有些道理的。” 他上山之后,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这些当初没有人要的飞剑,其实甚至都不配出现在剑架上,而是只是随意地堆在角落里。 是他之后凭着心意,将这些飞剑摆上剑架的。 “楼上还有,应该要好些。” 裴伯当初觉着所有剑都放在第一层有些不太好看,这才每一层都摆了些,不过很显然,这和飞剑的好坏,没有太多关系。 周迟把剑柄放下,看了一眼四周,忽然觉得大概是真的很难在这座剑气楼里寻到一柄契合的飞剑了。 但上了重云山,没入内门之前,私自下山,那是犯了山规,就说不准能不能再次上山了。 想着这事,他只能朝着二楼走去。 “对了裴伯,这里这么多灰尘,你平时不扫吗?” 周迟来到二楼,挥挥手,随口问道。 “哼,一座玄意峰如此大,就我一个人打扫,要是什么地方都打扫,那不得累死我?” 裴伯一脸理所当然。 周迟有些茫然,“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裴伯瞥了这家伙一眼,“这地方也没人来,打扫不打扫的,你说有什么意义?” 周迟再次沉默,不过怎么觉得裴伯说得极有道理。 他环顾四周,来到一个剑架前,拔出同样是满是灰尘的剑,这一次运气好,剑没断,但剑身满是铁锈,一提起来,铁屑便往下落。 不过周迟的注意力还是被这柄飞剑吸引了,因为他在剑身上隐约看到了两个字。 “烟……霞?!” 他有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柄剑,皱了皱眉。 身为剑修,大概所有人都会知道剑器榜的存在,这是世间公认关于剑器的排名,但说是剑器排名,实际上却代表着持剑者在这世间的地位。 剑器榜排名第一的,便是烟霞。 而掌烟霞剑的那位,是整个世间的五位青天之一,青白观主。 他被誉为世间剑道第一人,几乎是所有剑修的偶像。 青白观还收徒那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去过西洲的天台山,想要登四万八千阶,来到镜湖之前,看着那座观,求这位观主收下自己。 只是青白观三百年前,便已封山,而观主也不再收徒。 “哦,这柄剑是叫烟霞,不过此烟霞肯定不是那位青白观主的仙剑。” 裴伯嘿嘿一笑,“不过你看看,我觉得肯定是柄好剑,不然敢叫这名字?” 周迟其实想了片刻,便知道这柄剑不可能是那柄烟霞,但对于裴伯,他还是比较无语。 他默默把剑放了回去。 然后朝着三楼走去。 裴伯在身后喊道:“不然你试试,这柄剑真的不错,砍人说不定很厉害的!” 周迟没理会他,只是在三楼看了一圈之后,径直上了四楼。 片刻后,他又从四楼来到五楼。 这里已经是剑气楼的最高处,若是此处还找不到契合的飞剑,那他就要另外想别的法子了。 五楼里的飞剑多一些。 裴伯气喘吁吁地爬上来,说道:“我建议你选这一柄,真的很不错。” 他站在一处剑架前,吹了吹那柄横放在剑架上的剑,然后吹得一层楼都是浮尘。 周迟走了过来,握住剑柄,拔剑出鞘。 这柄剑倒是真要比其余的剑都好不少,剑身上只有几处锈迹,看起来像是铸造时间并不长,而且材质……应该也不错。 剑身上并没有铭文,没有剑名。 他屈指弹在剑身上,剑身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下一刻,周迟把剑放回剑鞘。 他的确并不挑飞剑的品质,但是眼前这柄剑,握在掌心的时候,没有跟他生出任何感应,所以……并不契合。 所以他放回了剑。 裴伯其实一直在看着周迟,等他把剑放回去的时候,他很认真摇头道:“这真是一柄好剑。” “不适合,再好也没用。” 周迟收回目光,但实际上心里想着,这剑真的说得上是好剑吗? 裴伯站在剑架旁,看着这柄剑,感慨道:“在这些剑里,它可是我最后一柄摆放的剑。” “所以这就是裴伯认为他是一柄好剑的原因吗?” 周迟看着裴伯,其实很多时候,周迟都觉得自己很难理解这个小老头的想法。 裴伯点点头,“况且它不是挺直的吗?” “好了,不要再说了,裴伯。” 周迟往前走了两步,去握住另外一柄剑,然后松开。 如此重复了几次。 整层楼,也就剩下最后一柄剑。 他走到那边,看着那柄剑。 这是一柄看着很寻常的剑,剑柄上满是灰尘,剑鄂有些花纹,但已经生满了铁锈,至于剑鞘,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如今已经腐朽大半,露出的一截剑身,上面也满是铁锈。 周迟伸手握住剑柄。 片刻后,有些失望的想要松开。 就在这个时候,这柄剑,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周迟挑了挑眉。 然后一道气息从他的掌心进入了这柄剑之中。 飞剑发出微不可查的颤鸣,这是在回应周迟,但因为飞剑本身的材质问题,所以动静并不大。 周迟有些期待的抽出这柄剑。 无数的铁锈落了一地。 周迟低头看着手中的这柄剑,剑身上铁锈斑驳,并无铭文,不曾有剑名,不过倒是很直。 周迟掌心气息涌动,落入飞剑之中,他想要再次确认,双方是否契合。 飞剑再次颤动了一下,有些微弱回应。 裴伯称赞道:“好剑!” 周迟看着他,有些茫然。 好在何处? 裴伯一本正经道:“这柄剑不是也很直吗?” 周迟没办法反驳。 这柄剑看着寻常,但真的,跟他算是契合。 裴伯说道:“不过得磨一下。” 他笑道:“我帮你磨一下?” 周迟想了想,摇头道:“我自己来。” 既然已经选定了剑,那磨剑这件事,自然也是自己来才好。 “先给这柄剑取个名字?” 裴伯笑着提议。 周迟想了想,“就叫悬草吧。” “悬草?” 裴伯重复了一遍,仔细嚼了嚼这两个字,笑道:“你这小子,倒是足够明白自己的处境,以被风吹起的野草自比。” “不过,你这名字虽说取得好,要是没能进入内门,剑是要被收回去的。” “不会的。” 周迟握住剑柄,这柄剑不会被人要回去的。 至于裴伯说的那个意思。 也不对。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十九章 磨剑 哧哧—— 盛夏的那座藏书楼里,每天都传出磨剑声。 悬草上面的铁锈清除了大半,但仍旧还有小半在剑身上。 最开始裴伯来看过几次,眼见周迟的进度这么慢,他再次提出帮忙,不过毫无意外的,被周迟拒绝了。 被拒的裴伯也不生气,就是之后再来藏书楼打扫,也不再多管闲事,只是偶尔在周迟磨剑的时候,他会在一旁坐会儿,说些闲话。 而周迟之所以磨剑如此之慢,其实并非真的铁锈难以去除,而是在磨剑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熟悉这柄飞剑。 剑修里一直有个说法,叫做好剑如烈马,烈马需要驯,好的飞剑有灵,想要飞剑俯首帖耳,自然缺不了水磨功夫。 虽说飞剑和剑主双方已经是相互产生了联系,但想要彻底将飞剑降服,还是需要一番较劲。不过周迟的情况倒是不同,他花这么多时间,全然是因为这柄被它取名悬草的飞剑,虽和他有些契合,但是飞剑本身太过寻常,并非是所谓的神兵,所以不得不多花时间熟悉悬草。 也只有如此,等以后持剑对敌的时候,才能做到如指臂使。 不过此后温养这柄飞剑,需要耗费的功夫,肯定不会少就是了。 其实也不会有太多剑修和他一样,会选择一柄怎么看都很寻常的本命飞剑。 这意味着在温养飞剑上,他便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时间。 只是周迟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剑道一途,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在于自己,飞剑虽说是剑修的本命器,但始终是外物。 自身足够强,飞剑自然便也强。 想着这些,磨着剑,一晃眼,便已经过去半旬时光。 这一日,藏书楼外响起些脚步声,从步频来判断,明显不是裴伯的,因此周迟就停下了手里磨剑的事。 他仰起头,看到了多月不见的柳胤。 这位玄意峰唯一的内门弟子,自从那日把周迟带上玄意峰之后,便几乎销声匿迹的柳师姐脸上有些疲惫之意,看到周迟要起身,她便挥挥手,示意不用。 柳胤一屁股坐在周迟旁边,微笑道:“我听裴伯说了,你已经破境入方寸,还寻到了自己的本命飞剑,很不错。” 周迟说道:“还是慢了些,同时上山的弟子里,已经有方寸圆满,如今已经进入内门的了。” 孟寅之前给他捎过口信来,说是已经方寸圆满,已经去参加内门考核了,并嘱咐周迟快一些。 进入内门之后,其实修行便要忙一些了,就算是孟寅那个天赋,也要认真对待,所以这些日子,才没有他的消息。 柳胤听着周迟这话,有些自责道:“本来你天赋便寻常,我身为师姐,应当多看顾你,多对你的修行上心的,只是玄意峰琐事也多,我不得不下山数月……” 柳胤满眼歉意,周迟是这些年玄意峰的唯一独苗,虽说天赋一般,但不管怎么看,其实都该好好刨开其他事情好生教导他修行的,不过确也是玄意峰人少,有些事情,让她不得不做。 周迟也算是过来人,听着柳胤说下山数月,其实也隐约猜到些东西了,一座宗门的运转,颇为复杂,绝对不只是一些人每日在山中安然修行,便能维持运转的,光说一个那每个月给外门弟子发放的丹药,如何得来,便不简单。 从获取灵药,到练成丹药,这看似简单,但实则并不容易,就拿祁山来说,祁山一山上下都是剑修,光是炼丹一事,便无一人会,所以修行所需的那些丹药,全是在其他宗门那边购买的,而用以购买丹药,则需梨花钱,可何处而来? 所以这里便需要一批剑修,在修行之余,要负责为一座祁山去获取梨花钱。 重云山的结构要比祁山完善得多,山中弟子分工不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玄意峰的剑修,有且只能充当一种角色。 那就是出剑者。 类似于当初周迟上圣灵山那般。 “师姐不必自责,这些日子我在裴伯那边,学到不少,也算不错。” 周迟说了句违心话,脸有些红。 柳胤点点头,“裴伯虽说不曾修行,但上山日久,看过的东西不少,更是和前任峰主有许多交情,很多时候都有见解,我当初才上山,也受了他许多点拨。” “我不在峰中的时候,你可多向裴伯请教。” 周迟微微皱眉,心想这跟自己认识的裴伯,是一个人吗? “好了,你有什么问题,便问吧,山中除去我和峰主之外,也没别的剑修了,想来你肯定有许多关于剑道的疑难,一直不曾找到人询问吧?” 柳胤看向周迟,一副你随便问即可的样子。 周迟有些为难,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眼前这位柳师姐,其实也只是个玉府境的剑修。 而自己,自废修为之前,实打实已经是天门境了啊! 他当然有些问题,但怎么看,都不是眼前这位柳师姐能够给他解答的。 但看着柳胤一脸期待的样子,周迟还是捏着鼻子,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我看书上有凝结剑气一说,天地元气吸纳进入体内是为气机,而剑修则是要将这些气机转化为剑气,这个过程,在玉府之前,是否可行?” 前几个问题,柳胤还轻车熟路,到了最后一个问题,这位柳师姐也有些犯难了。 然后周迟就看着她满头大汗地开始在藏书楼里跑上跑下的翻看典籍。 对此,周迟有些想给自己一巴掌,众所周知,剑修需要修行到玉府境,在体内建造玉府之后才能将气机转化为剑气,但这一次重修,他本就是在探索不可能的事情,那个问题,本是自己思索的,刚刚不知道怎么,就随口说了出来。 而柳胤其实也只需要答个不可也就算了。 可惜这位柳师姐,好像是个极为认真的人。 一炷香之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的周迟说道:“柳师姐,或许玉府作为剑气转化的必要之物,气机需要在玉府处积累的足够多,才有可能转化成……” 说到这里,周迟微微蹙眉,他想到了些什么。 还在埋头翻看典籍的柳胤听着这话也抬起头来,“对了,就是这么个说法,那年我依稀记得师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说到这里,柳胤看向周迟,眼里满是赞赏,“周师弟,看起来你天赋虽然眼看着要比旁人差不少,在冬至那一批上山的弟子里,很显然是垫底,修行也极为困难,但看起来悟性还不错啊!” 周迟无语地看着柳胤,到底是谁教她这么说话的? 摇了摇头,周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不过闹出这么个小插曲之后,周迟也就没有再询问什么。 “周师弟,大家都觉得天赋最重要,但其实我来看,悟性其实更重要,你有这样的悟性,肯定不会止步不前的,进入内门,肯定没问题。” 柳胤看着周迟,大概是想鼓励一番周迟。 周迟也抬头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柳师姐。” “怎么?” “是不是不会骗人?” “有一点。” 周迟叹了口气,看着那一脸怎么都说不上真诚的柳胤,“有些话,既然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那就不要说。” 柳胤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被你听出来了啊。” “很难听不出来。” 周迟摆了摆手,“柳师姐,要是有什么事,要不然就先走?” “本来我应该在峰中看顾教导你,毕竟这马上要入秋了,你的时间已经不多,可身上杂事太多,实在是留不下来,就这会儿功夫,都是勉强挤出来的时间。” 柳胤再次表露歉意,她拍了拍周迟的肩膀,想了想,最后只是说道:“要努力啊。” 周迟看着她说道:“柳师姐在山下,也要注意安全。” 柳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等柳胤离开之后,周迟开始继续磨剑,但在磨剑之时,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自己之前提出的那个问题上。 不建造玉府,体内便无法将气机转化成剑气? 东洲的剑修,历来如此认知。 但东洲之外呢? 那张选的话,依旧萦绕在他脑中。 在此之前,他从未多想过,只是按着前辈的修行方法修行,从未想过这样是否是错的,或是……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更好的。 “玉府里积累足够多的气机,才可转化成剑气……” “若是在窍穴里积累气机呢?” 周迟磨着剑,体内的气机已经不断朝着神阙里涌去,这个地方是之后建造玉府之处,如今尚无玉府,很多修士都会忽略它。 但周迟却想试试。 半日之后,他将这处窍穴填满。 然后他开始磨剑,以及尝试把神阙穴里的气机转化为剑气。 如果一旦成功,他或许会成为如今东洲,第一位在玉府境之前,便已经滋生出剑气的剑修。 这或许对于其余剑修来说,意味着在玉府境之前,他便是剑修中最强的存在。 但对周迟来说,意义则是在于,当不止玉府能滋生剑气的时候。 这样获得的益处,一定会贯穿他的一生。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章 秋意浓,嫉意更浓 一缕秋风,吹拂一片落叶入楼。 周迟身前的地板上有些积水,秋叶跌入其中,发出极为轻微的一道声响。 磨剑许久的周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一侧拿起一块布条,将悬草剑身上的那些残留铁锈擦去。 如今,一柄飞剑,终于变回了它原本的模样。 剑身雪白,散发着凛凛寒光。 随意握住剑柄挽了个剑花,手感有些陌生,虽说还没能和这柄悬草完全心意相通,但如今的进度,周迟已经十分满意了。 等到再次踏入玉府境,把飞剑收入玉府之中日夜温养,飞剑和他的联系也好,还是品质也好,都会大幅度提升。 以剑气淬炼飞剑,只要时间够长,足以让寻常飞剑,渐成神兵。 松开剑柄,将悬草重新横放在膝间,周迟再次开始内视自身,之前他设想的是否能在玉府境之前将气机转化成剑气,如果真要这么做,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在没有玉府这样的一个地方的前提下,如何寻到替代品。 当时周迟想到的是用窍穴作为替代品。 他引动气机聚于神阙穴,然后一直在试图把气机转化成剑气。 这个过程和磨剑一样漫长,从夏天到秋天,终于到了检查成果的时候。 心念微动,周迟“看向”神阙穴,那个地方,如今就像是一方小池塘,四周不断有水流汇入其中,而在池塘正中,正有涟漪浮现。 随着周迟的念头落到上方,那些涟漪散开,动静变得越来越大,水面不复平静,就像是在水面下方,有一头什么凶兽,此时此刻正在苏醒。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水面正中央,撞出一柄飞剑! 那柄飞剑整体流光溢彩,散发着雪白光芒,在撞出水面之后,瞬间化作一道白气,离开此地。 周迟睁开眼睛,掌心翻转,一道白气就此缓慢浮现于掌心之中。 看着这道白气,周迟眯起眼睛,任由白气在自己掌心乱撞,最后给自己的五指都撞出几道细微伤口。 周迟看到这一幕,反倒是微微一笑。 这道白气此刻看着虽说微弱,但实际上已经和寻常气机有所不同,已经能够勉强说是剑气。 这么一来,就意味着,他的猜想完全正确。 气机转化成剑气,并不非要玉府。 以往的东洲剑修,建造玉府之后,在玉府里将气机转化成剑气,然后再将其发散出去,蔓延至体内各处。 而如今,周迟要反其道而行之,在玉府建立之前,以全身上下的窍穴为根基,以气机转化为剑气,游走体内经脉。 等到玉府建造,以剑气流转进入玉府…… 甚至在对敌之时,调动剑气,则是不需走一趟玉府,就只是在就近的窍穴里调动,剑气瞬至,很多时候,是能够出其不意,甚至可以保命的。 换句话说,那野庙一战,若是周迟是以窍穴里的剑气驱动去对敌,当绝不至于如此被动。 许多时候,他都能占据先机。 总之,依着周迟来看,想要缩小和中洲修士的修行差距,他的路,就不应该沿着从前那么走。 他必须要有所变化,才能在下次再遇到中洲修士的时候,没有那么被动。 野庙那一战,不管是之前布下的剑气陷阱,还是之后让张选所谓的死里逃生,看似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但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那一战的艰难。 早有布置,对方也轻敌,境界相当,几乎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周迟,最后还是那般艰难。 其根本就还是修行上的问题。 玉京山迟早要面对,那么如何在对上那座中洲仙府之前,让自己变得更强,便是周迟需要关心的事情。 有些事情,该做,自然是要做的。 低头捡起身前的秋叶,周迟笑了笑,一叶落而天下秋了。 …… …… “应师弟,虽说你未能进入内门,但你下山之后,也不要走远,我已经向师尊禀告了,若无意外,只需半月,你便可重新上山,虽说不是以内门弟子的身份,但能留在山中,始终是一件好事。” 唐师兄站在老松台的那棵树下,拍着应麟的肩膀,开口劝慰。 今年内门考核的确变得艰难了,往年只要境界足够,只需要在本峰的内门弟子手上坚持一刻钟,即可进入内门。 那些各自峰中的弟子,也几乎会有意无意的放水。 而如今,不仅考核的人变成了别峰弟子,时间也从一刻钟,变成了三刻。 在如此前所未有的严苛考察下,今年其实已经有不少往年能够进入内门的弟子,纷纷都无法进入内门了。 至于应麟,则是一年之期满,未能方寸圆满。 按着他的天赋来说,本不应如此,大概还是之前的事情,扰乱了他的心神。 王师兄也说道:“应师弟,你只要自己不放弃,总归会有些前途的。” 应麟满脸苦涩,看向那边老松台,在他之后的那批弟子,已经有十数人境界圆满,其中七八人,已经进入了内门,如今那边的蒲团,只剩下了三五个。 依旧有个蒲团,孤零零的就在远处。 收回视线,应麟苦笑一声,“王师兄,唐师兄,我真能再次上山吗?” 他如此一问,倒是让唐师兄和王师兄两人有些措手不及,那本就是他们随口说的场面话,实际上,他们两人都没当真。 为了一个不能进入内门的应麟,别说在山中找师长求情有没有用,即便有用,谁又会真的愿意为了他去浪费精力? 眼见两位师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应麟就算再蠢,倒也是猜到了答案,他收起苦涩笑容,拱手道:“师弟祝两位师兄在山中修行一日千里,早日成就道果。”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点头。 他们已入内门,前途广阔,早已经和应麟不是一路人。 应麟深吸一口气,就此要扭头下山。 可就在他扭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道身影往这边走来。 正是已经有许久不曾露面的周迟。 应麟的眼睛变得有些红,呼吸也急促起来,想起之前自己为了能让周迟早早下山,使出的那些手段,结果那些手段用完,周迟能不能进入内门还不好说,但他却已经被周迟言中。 他要比他更早下山了。 而且你平日都不离开玄意峰,偏偏在今日,在我要下山的当口,你忽然出来了,那不是为了看我笑话,还能是什么?! 之前你和孟寅轮流骂我,如今又特意来看我的笑话?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那样,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迟,你不要得意,我虽然先下山,但我会在山下等着你的,你留不下的!” 应麟红着双眼,盯着周迟的背影,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要不是还有残存的理智,他甚至有可能冲上去撕咬周迟也说不准。 周迟转过身来,看向这个之前找事的家伙,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至于得意,自己不过来老松台领取丹药,何来得意一说? 只是周迟这看向应麟沉默不语的样子,又让应麟当成了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俯视。 这一下子,让他本就崩溃的情绪更加崩溃,“周迟,你就是个废物,你是不可能方寸圆满,不可能进入内门的,你最后的结果,跟我一般无二!” 他歇斯底里怒吼,惊醒了在老松台打坐的那位朝云峰师叔,那位师叔睁开眼睛,有些不悦地看了这边一眼。 弟子下山的事情他早已经司空见惯,难以有什么情绪波动,此刻不悦,只是觉得那应麟太过聒噪,而并非同情。 “应师弟,下山吧。” 王师兄感受到了那位师叔的不悦,不愿意应麟继续在这里逗留,虽说他所做之事,之前都是他们两人指使,只是如今两人已经进入内门,那桩事情,只能说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应麟不甘地看着周迟,此刻愤怒已经冲昏头脑,哪里听得下去别的,正要继续说话,那边周迟反倒是抢先说了一句,“何必这般气急败坏?” 他站在远处,看着应麟,“做了狗,没吃上骨头也就罢了,现如今还要被人一脚蹬开,不去咬对不起你的人,对着我乱叫什么?” 听着这话,王师兄和唐师兄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自然是那个让应麟做狗,然后又一脚将他踢开的人。 “不管怎么说,你跟我一样,都是废物,都是废物!” 应麟哈哈大笑起来,他没办法反驳周迟,但如今癫狂的他,只想让周迟也体会他这样的痛苦。 “谁……跟你一样都是废物?” 忽然,周迟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难道不是……” 应麟看着周迟,话刚说了一半,便看到周迟已经转身。 他看向那位朝云峰师叔,说道:“师叔,弟子今日要参加内门考核。” 听着这话,不仅是那位朝云峰师叔,其余的弟子也好,还是应麟也好,都愣住了。 他甚至说不出剩下的半句话。 人们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迟刚刚说了什么? 他要……参加内门考核?!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一章 考核 事实上一座重云山,知晓周迟的存在的那些人里,认为周迟能在一年之内修行到方寸境圆满的,绝对没有几个。 但如今,他开口说要参加内门考核,且不说能不能过,至少……这已经是证明,眼前的少年,已经走到了方寸境圆满。 这个修行速度虽不算快,但怎么看,都已经及格了。 那位朝云峰师叔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散发神识探查周迟,片刻之后,神情复杂,“你果真方寸境圆满了!” 听着这话,脸色最先变煞白的,是和周迟同批上山的那几个剩余弟子,他们一直都认为,自己虽说修行缓慢,但至少是有周迟兜底的,但如今,这个大家认知里最差的同门,居然已经到了方寸境圆满了。 周迟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在玄意峰苦修,不敢懈怠,这才侥幸走到此处。” 听着这话,那位朝云峰师叔满含深意地看了周迟一眼,但并未说什么。 周迟则是转头看向应麟和他身侧的两位师兄,有些事情,并没有结束。 “不可能……不可能啊!” 而应麟,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开始有些疯癫的喃喃自语。 那位朝云峰师叔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淡然道:“让他下山。” …… …… 那位朝云峰师叔领着周迟离开老松台,前往周迟之前没有资格去往的内峰。 山道上,两人一路缓行,这位向来对外门弟子话不多的朝云峰师叔给周迟说起这内门考核的流程。 他在老松台那边开口之后,他便已经传讯山中,那边会派遣弟子考核周迟。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稳重的孩子,为什么刚刚非要逞一时之气?” 说完该说的,这里距离山腰还有些时间,他开口说了些闲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看了一眼周迟,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些事情,微笑道:“我姓陈,单名一个平字。” 周迟点头道:“陈师叔。” “你本来天赋一般,想来走到如今这地步,已然不容易,这还有三月时间,你其实可以完全等到最后时候再参加考核,这三月时间,你可以再好好巩固根基。” 今年的规矩是,没有成功通过内门弟子的考核,那么就会直接被赶下山去,和周迟同一批的那些弟子,其中有几人,也修行到了方寸圆满,比周迟还要早,但最后却是没有通过考核,就此被赶了下去。 周迟说道:“师叔所说,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今日既然碰巧赶上了,那就赶上了。” 他没有将应麟放在心上,但这不意味着这样的家伙若是一直挑衅,他会无动于衷。 陈平问道:“为那口气?” 周迟说道:“错不在我。” 陈平微微皱眉,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他自然听明白了。 他想了想,终究没有继续深究,只是说道:“希望最后的结果无论是什么,你都不会后悔。” 周迟点点头。 看着这个这些年来有望再次进入内门的玄意峰弟子,陈平还是忍不住说道:“等会儿用心些,不必非要与人争个高低,只需坚持三刻钟。” 他这句话没说透,但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周迟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已经来到山腰处,这里有一座不大的竹楼,而竹楼前,已经有一个年轻人,在这里等着他们。 看到两人来到这里,那人喊了一声陈师叔。 周迟则是先看了一眼那竹楼后面,有一条青石小道通向山顶,远处云遮雾绕,那便是重云山的内峰,重云四峰各有传承,外峰弟子轻易不能入内,内峰便无规矩,内门弟子可以随意出入。 收回目光之后,周迟这才把目光落到了那个年轻弟子身上。 他站在竹楼前,看了一眼周迟,“这便是玄意峰的新弟子?” “我叫薛运,出自苍叶峰,如今已是灵台圆满,我会压制境界到方寸圆满与你交手。” 周迟拱手,“见过薛师兄。” 薛运微微点头,尚未说话,陈平便皱眉道:“为何会是灵台圆满?” 不说以往的规矩,只说今年,这些接受考核的弟子,都只是会由灵台境的内门弟子压制境界和新入门的弟子交手。 从未有过灵台圆满。 薛运看着陈平笑道:“师叔,几位师弟不是下山便是闭关,便只好让我来了,再说了,这也并无关系,这灵台圆满也好,灵台也好,都要压制境界到方寸圆满。” 陈平皱眉,这看似一样,但实际上其中自有区别,就类似于一人已经走到过山顶,再转头去山脚,而一人只是到过山腰,同样是去山脚,两者就有极大的差距。 “师叔,此事是掌律也点头的。” 眼见陈平要说话,薛运淡淡开口,言语里的意思很明确。 若是觉得不公平,那便去寻掌律。 重云山掌律,正是苍叶峰峰主西颢。 如今在宗主之后,其实满山上下说话最管用的,不就是这位掌律吗? 这等小事,别说他陈平闹上去之后,宗主会不会管,光是为了一个周迟,去得罪那位掌律,值不值得,就需要多想想。 不过怎么看,掌律故意针对一个外门弟子,都没有理由。 陈平沉默许久,最后只是看向周迟,说道:“多想想。” 周迟对此只是点了点头。 …… …… 竹楼里,陈平站在远处,将一炷特制的香插入香炉中,这根香燃尽之时,便是三刻时间。 周迟和薛运,各自站在竹楼一侧。 这竹楼里有阵法覆盖,即便是玉府境的修士,也无法将其损坏,是重云山专门用来弟子切磋的场所。 “周师弟,你境界尚浅,便请先出手吧。” 薛运负手而立,考核外门弟子,不得动用法器,也不得运用内门的修行之法,全靠境界而已。 不过他既然已经到了灵台圆满,自然会在许多方面比周迟更强,即便如今压制境界,也是如此。 他淡然看着周迟,想着大概半刻钟,就能让这个天赋寻常的玄意峰新弟子落败。 毕竟不管怎么看,他都是看过更广阔风景的那位。 不过他要是知道,眼前的周迟,若是曾经站到过更高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一句话说完,眼见对方还没动,薛运摇了摇头,不免觉得周迟这是想着要拖延时间的手段,既然如此,他便不再犹豫,整个人瞬间掠过,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卷起一阵大风,朝着周迟掠去。 在掠过的同时,他的掌心涌起一道气机,喷涌而出,扑向周迟。 那道磅礴的气机来得很快,在刹那之间,就已经到了周迟胸前,但却没能落到周迟身上。 周迟早先一步,身形微动,在薛运来到自己身前之时,侧身躲过了薛运的倾力一击。 薛运带着气机滑出数步,止住身形,转身一掌拍来,掌心依旧气机汹涌,未能在一击击败周迟,让他有些不太满意,不过他反应还是很快,一击不成之后,第二击很快便续上了。 只是在周迟眼里,其实薛运早就是破绽百出,刚才滑出的时候,若是周迟愿意,便能马上结束这场比斗。 只是他并不愿意。 之前可以当着所有人骂应麟,可以在还有三月之期“提前”方寸圆满。 这些都在合理范畴之内。 但若是如今一击赢了这位苍叶峰的内门弟子,那么就会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可在看到玄意经,确认他的想法没错之前,他不愿意做些什么太石破天惊的事情。 薛运之后的每次攻击,都信心满满,可结果总是周迟在“跌跌撞撞”之中,躲过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这一幕,落到陈平眼里,便满是欣慰。 看来自己之前对周迟说的那些话,他是听明白了。 既然只是要坚持三刻时间就好,那么就不要想着如何和对方交手,只需要躲过那些攻击,熬到最后就好了。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也是取巧的办法。 但对于如今的周迟来说,绝对是最好的办法。 “周师弟,既然要做剑修,这么一味躲着,难道不怕剑心蒙尘?” 一刻钟之后,仍旧没能有手段落到周迟身上的薛运有些不满的开口,他明明已经十分认真,可每次都好像要差一点才能打到周迟。 他一度怀疑周迟这些日子,在玄意峰别的没学,就只是学了些身法,要不然,他如何能躲过自己的全部攻击? 周迟听着薛运的话,没有放在心上,这种小孩的手段,想要用言语激怒敌人,有时候是很好用,但对他,并不好用。 他的那颗剑心,早就被他自己炼得无比坚韧,绝不会被什么人说动。 眼见对面的周迟无动于衷,薛运脸色微变,他虽说手中的手段不停,但打不到人,也让他十分恼怒。 但恼怒也没办法。 之后的一刻钟,他尝试了很多次,却每次都没办法让那些气机落到周迟身上,最近的一次,只是将他的衣摆撕开了一个口子。 看着周迟那摆动的衣摆,薛运想了想,开始用气机将四周构建出一道牢笼。 而后他不断将那牢笼缩小,直到要将周迟困在其中,不得而动。 到了那个时候,看你还怎么躲? 薛运看着周迟,这么想着。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二章 谁不想做个剑修呢 要想打到一个人,那么就将这个人捆住,他既然都没办法挣扎,那自然也躲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薛运有些得意,心想自己当真是个天才。 周迟却是在心里摇了摇头,这要是他,早在一开始,便这么做了。 只是当那些气机不断聚拢的时候,周迟也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个好办法,因为竹楼作为战场,便规划了战场的大小,这意味着他根本没办法躲开,只能眼睁睁看到那气机造就的牢笼不断缩小,直到在他四周方丈之间。 再也躲不过去。 薛运已经来到了他身前不远处。 他的掌心气机积蓄,就要对着周迟的胸膛拍下。 看着这一幕,远处的陈平,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如今不过才过去两刻钟而已,周迟已经被困在这里,如果他之后不能扛住薛运的手段,那么他极有可能就会和进入内门失之交臂。 只是薛运这样的手段,其实传出去,也不是很好听。 况且,这毕竟是玄意峰多年以来第一个有可能进入内门的弟子,其实诸峰,都不该这么严苛的…… 陈平想起这些事情,也有些无奈,薛运会怎么做,其实这并不紧要,但如果苍叶峰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出现在这里考核周迟的弟子,那就自然会是一个合适的人。 诸峰到底在想什么? 陈平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场间。 那道牢笼的气息已经入侵到周迟的身前数尺空间,他再也没办法躲。 可就在这个时候,周迟动了。 他捏了个剑指,有剑气蓄于指尖,而后朝着那“牢笼”的最薄弱处“递出”一剑。 嗤嗤…… 声音响起。 刺啦一声。 这座“牢笼”被撕开了一条通道,而周迟在薛运的那一掌落下之前,从缺口处钻了出来。 这一次,薛运再次落空。 他有些愤怒,但更多的,则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他的气机薄弱处的,因为只有找到他这座“牢笼”的最薄弱处,才能这么快的撕开他的这道气机。 但周迟的屡次的逃脱,让他已经有些不可接受。 他能接受对方撑过三刻钟,但却不能接受在这三刻钟内,竟然无数手段,都落不到一个外门弟子身上。 于是,下一刻,他微微动念,在气机里掺杂了一抹自己才学的道法手段。 轰然一声。 他一掌拍向周迟,那些周遭散落的气机急速聚拢,凝结在一起,缠向周迟。 这一次气机的流动,要比之前快速许多,为得就是在第一时间缠住周迟,但那些气机卷去淹没周迟之时。 周迟已经伸出剑指,从上往下拉开了一条白线。 递剑! 周迟虽然无剑,但这个动作,便是出剑。 只是气机凝结的白线,拉出之后,并没能斩开那条气机,而是很快被其吞没,不过有了这一剑的阻拦,周迟往后退后数步,再次和眼前的薛运拉开了距离。 他有意无意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远处,那边那炷香,已经燃过大半,如今三刻钟,已经剩下时间不多。 再次未能达到自己想要结果的薛运脸色再变,他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运转一门道法,让气机更盛,再次卷向周迟。 周迟微微眯眼,作为离着薛运最近的那个人,他自然知道,这气机里已经不对,对方肯定已经开始运转道法,但这些手段隐秘,又无实证,所以周迟并没有开口。 他只是凭借感知不断躲闪,在方寸境内,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境界,便打足了基础,如今这是第二次,更是借助剑气洗涤身躯,将自己的身躯神识感知大幅度加强,可以说同样是自己,当初方寸境的自己,根本不是现在自己的对手。 没有任何可比性。 世间修行流派,淬炼身躯的,只有那些武夫,那帮人以体魄为主,道法为辅,一直被视作最难缠的家伙之一。 所以为了应对武夫,其余修士,大多都会炼制法袍,为的就是防止武夫欺身而入,和自己肉搏。 不过即便如此,一些将自己的体魄淬炼到了极致的武夫,动起手来,打碎法袍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而剑修杀力虽说惊人,但正因为精力都放在养剑之上,其实几乎无人会炼制法袍。 毕竟炼制一件法袍,耗费的心神和器物,实在是太多。 不过不穿法袍的剑修,很多时候,都轻易不让人进入自己方寸之内。 据说玄洲那边,就曾有一位登天境的剑仙,被一位登天境的武夫,硬生生一拳砸碎了脑袋。 或许御剑之术,便是这般被剑修研习出来的。 以心念催动飞剑,不和人贴身厮杀。 重走一次的周迟,其实想试试,若是剑不离手,能否又是一条新路? 只是剑不离手,就意味着要和人贴身厮杀,那么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淬炼身躯。 而且方法也简单,就是用剑气不断淬炼身躯罢了。 不过这种淬炼,到底还是不能和武夫手段媲美。 一念之间已经神游天外的周迟稍微回神,其实薛运的那些气机早就卷向自己,不过却还是被他寻到了薄弱之处,他往前一掠,穿过那些气机,来到薛运身前,然后并指成剑,作势要递出一剑。 后者不以为意,对方虽说可以躲过自己的那些手段,但他并不认为周迟能够伤到自己。 但就在他继续运转道法,要在这里将周迟彻底击败的时候,周迟忽然收回了那一剑,他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薛运有些奇怪,但气机滚滚,他并未收手。 “停手!” 一道淡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陈平在说话。 薛运却充耳未闻,运转道法,继续朝着周迟轰去,他知道陈平在说话,但若是今日就这么结束了,他会很痛苦,而且……也无法交代。 所以他没有停手,卷起一道气机,朝着周迟撞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陈平都没办法在第一时间阻止,但已经停手的周迟却动了,他剑指积蓄,将那条在神阙穴里养出的剑气抽了出来。 一指点出……或者,更应该说是一剑递出! 一道锋利剑气,直接撕开那片气机,撞向薛运肩膀。 噗呲一声,薛运的肩膀被洞穿。 他整个人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跌落。 如同沙袋坠地。 周迟退后几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陈平终于来到场间。 只是胜负已经分了出来。 这位朝云峰师叔先是看了一眼周迟,然后这才盯着费力坐起来的薛运,神情严肃,“薛运,时间已到,却不收手,作何想法?!” 薛运盯着周迟,眼里满是惊愕,他没有理会陈平,而是冷声道:“他作弊,快把他赶下山去!” 他虽不是剑修,但也很清楚,剑修想要在体内滋生剑气,那得是建造玉府之后,才有可能的事情,但如今周迟不过是个方寸境,如何有这个本事? 如此来看,除去是一位剑修提前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剑气之外,别无他法! 周迟没有说话。 陈平则是平静道:“周迟停手之时,时间已经到了,那个时候,他便已经赢了,至于后面的事情,无关这场考核。” “倒是你,作为考核弟子,居然在时间到了之后,还要出手,这是为何?难道这是苍叶峰的意思吗?” 陈平盯着薛运,他知道周迟那最后的剑气有些问题,但他却并未多说,而是说起了薛运的事情。 至于说起苍叶峰,自然有他的考虑。 听着陈平这么说,薛运赶紧站起来,忍痛行礼之后,这才缓缓道:“陈师叔,是弟子未曾听清师叔声音,只当还有些时间,弟子是想着师长们的教导,考核外门弟子,须用全力。” 他说完这句话,算是对陈平有个交代,他不过是负责外门杂务的师叔,论地位,其实比他这样的内门弟子高不了多少,哪怕是出自朝云峰,他也并不是太在意,所以有这样的交代,就够了。 至于在交手过程中的事情,他闭口不提。 陈平默不作声,反倒是薛运再次看向周迟,微笑道:“周师弟,本事不小,看起来玄意峰是后继有人了,今日未分胜负,等下次内门大会,希望还能讨教一番。” 说完这句话,他深深看了周迟一眼,转身便离开了这座竹楼。 陈平来到周迟身侧,看着一直沉默的他,“我原本以为你不会就这么让他走。” 之前应麟的事,让陈平觉得周迟的性子并不沉稳。 周迟说道:“他的嘴没应麟那么臭。” “倒是师叔应该会觉得难受一些。” 周迟说的是薛运对陈平没有多少尊重的事情。 “很多时候,想要被人尊重,就要足够强,不够强,就只好忍着。” 陈平倒是不以为意,这样的事情,看起来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倒是你,好像大家都看错了你,你之前和薛运交手之时,好像一直都能提前看出他的所有手段?” 陈平虽然境界不算太高,但看两个方寸境交手,自然还是能够看出门道来的。 周迟说道:“或许他在方寸境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快速越过这个境界,所以并没有多花心思在这上面,对周遭方寸之内的气息感知太弱了。” 方寸的本意是在于要对自己方寸之间的气息洞若观火,而很显然那薛运的方寸境并没有达到这种程度,所以才会被周迟牵着鼻子走。 陈平微笑道:“原来是勤能补拙,我还以为你不在老松台,是受不了闲言闲语,原来你的道心竟然如此坚韧。” 周迟看向这位陈师叔,笑了笑,“天赋是老天给的,它吝啬与大方,都已经是注定的事情。而后面的东西,才都是自己的挣来的。” “师叔不是说过‘境界有尽头,修行不驻足。’即便我们走慢一些,想来只要愿意走,就会一直往前去。” 听着这话,陈平陷入沉思,过了许久,这才笑道:“我开始相信你就是那个振兴玄意峰的人了。” “今日的事情,想来薛运也不会去到处说,他毕竟自己做得也不光彩,不过内门大会上,你要小心。” “到时候你若是在破境入灵台,他尚未进入玉府,便可以和你一战。”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周迟的肩膀,还是没有提那道剑气的事情。 周迟感受到了陈平对他的许多善意,于是问道:“师叔,为何要这样对我?” 陈平一怔,自然知道周迟问的是什么,他很快感慨笑道:“听说你在上山那日便对柳胤只练剑。” “那年我上山的时候,其实也想做个剑修。” “只是……没有你这般有胆气选玄意峰啊。”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三章 画布、裴伯、玄意经 咚—— 山中传来一道钟声,缓缓在重云山荡开,弟子们听到了声响,却不在意,只是该修行,还是修行。 该做别的,便继续做别的。 他们自然知道这是有外门弟子考核通过,成为了内门弟子的意思,但这并不值得太过在意。 老松台那边,几个外门弟子的神色都有些复杂,尤其是当他们看到了重新回到老松台的陈平,而没有周迟的时候,神情便显得更复杂了。 “师叔……” 有弟子忍不住开口,想要询问周迟的情况。 陈平看了他一眼,对方也就不敢再继续开口。 但沉默片刻之后,陈平忽然笑道:“周迟已进入内门,你们要多加努力,争取赶上他啊。” 听着这话,弟子们都沉默不言,他们绝没有什么欣喜表情,而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陈平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得意。 山脚处。 已经被赶下山的应麟站在这里,本意是在等之后周迟下山,但他却听到了那道钟声。 “不可能……” 他喃喃开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但不管怎么看,今日参加内门考核的,也就只有周迟一个,除了他之外,真的没有旁人了。 从时间来看,也对得上。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一双眸子,也再也没了光彩。 “周迟……” 他念叨着周迟的名字,失神地跌坐下去。 天边有些黑云聚集,冷风吹拂。 正好下了一场秋雨。 …… …… 周迟返回玄意峰,腰间已经挂上了属于内门弟子才有的篆录腰牌,有了这块牌子,之后他出入山中各处,除去一些极为重要的地方之外,不会有人阻拦他。 想要领取修行份额,凭着这块牌子也就可以。 可以说有没有这块牌子,在这座重云山来说,那就是天壤之别。 山上一直有大家心照不宣的说法,内门弟子才是弟子,外门弟子……从来不算重云山的弟子。 周迟原本是准备直接返回藏书楼那边的,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先来大殿这边,找裴伯。 参加内门考核的事情,本来事先要向峰内禀报,成了自然也要返回峰内回报,但如今这玄意峰,师姐柳胤不在山上,峰主闭关,周迟能找的人,也就只有那看着不靠谱的裴伯了。 在大殿前,周迟碰到了裴伯。 这个老头儿,坐在一棵桂树下,正在惬意地抽着旱烟。 至于四周的落叶,在裴伯眼里,只要他看不见,那就是没有。 反正山里也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这些落叶扫不扫,能有什么关系? “裴伯。” 周迟走到这边坐下,说了自己已经通过内门考核的事情。 裴伯听完之后,这才满意的吐出一口烟圈,“这说不说其实也没啥,我早就知道你肯定能通过。” 周迟一怔,问道:“何以见得?” “直觉。” “……” 周迟觉得自己不该问。 裴伯笑呵呵看着周迟,“你真当我没些本事?我要是真没本事,能在这玄意峰扫这么多年地?” 周迟看着他,“裴伯,我觉得,真有本事,是不是早就不用扫地了?” “咳咳咳……” 裴伯被周迟这句话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有些幽怨地看向这个玄意峰的又一个内门弟子,“小子,我给你个忠告,有时候说话,不要这么直,很容易没朋友。” 周迟笑了笑,没有反驳。 裴伯笑了笑,“既然通过考核了,去那边大殿里看看吧,那里供奉着玄意峰的历代峰主和出彩的人物,看完之后,记得出来上三炷香。” 周迟点了点头,走进了那座第一天来玄意峰就看过的大殿,只是那个时候他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还没有资格进去。 但如今,可以了。 他踏入大殿,发现这里的陈设极为简单,除去一方极大的供台之外,从左到右,就只有十几幅画像。 那上面画着的就是玄意峰的历代峰主和出彩人物了,画像右下角都有名讳,倒也不至于让弟子不知晓这谁是谁。 但实际上,重云山其余三峰的这个环节,都是峰中长辈领着来看的,一边看,自然会一边介绍那些前辈们的事迹,哪里会像是玄意峰这样,让弟子自己去看? 周迟大概浏览过这些前辈画像,最后视线落到了最中央,那里有一张画布。 之所以说是画布,而不是画像,那是因为上面没有画什么。 山水也没,人也没。 什么都没有。 周迟多看了那张画布几眼。 这样的大殿不算新鲜,几乎每个宗门都会有,但是会挂一张空白画布的,只怕大部分宗门都不会有。 可周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因为在祁山,也有这样这么一张空白的画布。 那年他第一次进入那座大殿的时候,也很好奇询问自己山中长辈,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如今玄意峰也有一张? 周迟想着这件事,从大殿里走出来,在那香炉里上了三炷香。 重新来到裴伯身边,他正磕着自己的烟枪。 “裴伯,山上的事情你什么都知道?” 周迟开口询问。 “那是自然。” 裴伯点点头。 “那张空白画布是怎么回事?” 周迟直入主题。 “你问点别的。” 裴伯老脸一红,有些埋怨道:“你这个问题,你别说我,你就是把整座重云山的人都问一遍,只怕也没人知道。” 周迟哦了一声,也没多说。 “这就信了?”裴伯看到周迟这样,反倒是有些错愕。 周迟说道:“有什么不信的。” 裴伯收起烟枪,叹了口气。 “对了,你进入内门之后,按理来说,是可以在峰里选师父了,只是御雪那丫头一直闭关,你这小子,可就没了师父。” 玄意峰就这几个人,柳胤跟周迟同辈,境界不够,唯一的长辈,就是峰主御雪了,只是这位峰主,一直闭关,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山里还来了一个新的弟子。 “没有师父,不是还有裴伯吗?” 周迟随口一说,修行一道,名师指导确实有用,但其实还是辅佐,实在的还是需要自己下苦功夫,在祁山,他就没有师父,还是一步步修行到了天门境,而且还是祁山的内门大师兄。 所以师父对周迟来说,的确不算重要。 “你这小子,难不成看出来了老夫的不凡?” 裴伯忽然认真起来,看向周迟。 周迟也转过头来,看向裴伯,“裴伯……难道,你真是那等隐世大能?” 裴伯笑着摇头,“不是啊。” 周迟闭了闭眼,心想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裴伯,我觉得你啊,可能这不凡之处,只有嘴了。” 周迟叹了口气,起身朝着藏书楼走去。 裴伯在他身后嚷着,“你这小子,你别看不起人,就算你想,也不见得真有资格!” 周迟招了招手,没回头。 …… …… 回到藏书楼,周迟站在那木梯前,眯了眯眼,终于朝着木梯走了上去。 二楼要内门弟子才能进入,那边布置有禁制,只有拿到内门腰牌之后,才能进入。 而在二楼,便有着玄意峰的镇峰秘籍。 玄意经。 周迟走上木梯,来到二楼。 这里的布置同样简单,一个个书架就这么放在地面,上面堆满了典籍。 而在所有的书架最前面,窗边,有一张木桌。 木桌上,有一本薄薄的册子。 周迟来到木桌前,低头看去。 那本看似寻常的册子的封面,写着三个字。 玄意经。 周迟深吸一口气,脸上有些激动的神色。 从一开始,他就是为这本剑经来的。 他的那本羊皮册子里,至今都夹着一张纸条。 那是他曾经唯一的朋友阿岳写给他的。 那上面说了两件事,其中一件便关乎玄意经。 他修行的祁山剑经,原来只有一半。 而另一半,是玄意峰的玄意经。 这件事情,被祁山初代宗主写在手札里,但不知道为什么,不曾给后代继任宗主说明此事,直到这一任的宗主机缘巧合找到了初代宗主的手札,这才知道了这件事。 周迟的朋友阿岳,偶然知晓了这件事。 然后他告知了周迟。 而这件事,那位祁山宗主尚未向祁山宣告,祁山便遭遇了灭门之祸。 于是知道这件事的,如今只剩下周迟了。 祁山剑经只有一半,便能让祁山成为东洲一流的剑道宗门,那若是完整的呢? 周迟正是想到这一节,所以野庙一战之后,才会那么果敢地自废修为,重新开始。 而如今,他终于看到那本玄意经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四章 意念之说 周迟伸出手,尚未靠近到那册玄意经,便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他的体内,气息流动开始加速,经脉里的气机不断游走,诸般窍穴里,都好似欢呼起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见到了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如今再次相见,自然高兴。 这种感觉在周迟身体里不断浮现,不断提醒着他,这是真实的感觉,而并非虚假。 不用翻开玄意经,周迟已经有了把握,知道这就是祁山剑经的另外一半。 他在窗边坐下,缓缓翻开那本玄意经,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句随意至极的言语。 “若非天才,苦学亦白学。” 言语寻常,但那简短的一句话,宛如一柄利剑,一旦对视,就能感受到那无尽锋芒。 周迟甚至恍惚之间,还能看到一道身影正在某处平静看着自己,他的眸子里没有刻意的讥讽。 但就是有一种好似天下剑修,在他面前,就是应该低头的感觉。 这本玄意经并非什么誊抄过的册子,而是原册,因此这句话,就是当初写就这玄意经的那位留下的。 也就是说,周迟感觉到的,或许是那位残留的“意”。 修士到了归真境,便可在世上留下一道“意”。 凭借境界和道力高低,一道意留世时间长短不一,不过这一道意,跟常人区别很大,其实有些类似于寻常百姓所说的鬼魂。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道意就会越发的虚弱,甚至无法有肉眼可见的状态,或是残留一道声音,甚至有时候,连这道声音都不曾有,就只有些本能意志。 分离出这道意的修士自身,也会消耗极大,所以不到必要,绝不轻易留下一道意。 除去“意”之外,云雾境的大修士还能够分出“念”。 所谓念,更为通俗的说法,就是化身。 这道化身和寻常人无区别,可以修行,修行到了最后若是境界比本主更为强大,甚至有可能占据本主道果,取而代之。 至于这道念,只有同样的云雾境或是更高境界的修士,才能察觉。 而念和意不同,不用等着前一道意消亡,再分离第二道意,念是可以同时分离数道。 各自行事,不受牵制。 这还只是云雾境而已,而那几位青天境能同时分离多少道念,常人并不知晓。 毕竟这个世上,满打满算,不过五位青天而已。 …… …… 而此刻的周迟看着那句话,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玄意峰这些年来,弟子想要进入天门境都那么难了。 这上面明明白白写得清楚,天资不够者,学了也白学。 换句话说,这位当年撰写玄意经的剑修,自己就是个绝世天才,根本没考虑过那些天赋不够的剑修,到底能不能学。 这道门槛,也就阻挡了无数人。 只是后来人,尤其是剑修,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谁会承认自己的天赋不够? 所以估摸着,能够看到这册玄意经的剑修,个个雄心万丈开始修行,但最后真能有所成就的,不多。 到了这些年,玄意峰的弟子们更是无法修至天门境,就是这个缘由? 周迟想到这里,还是皱了皱眉。 重云山是庆州府第一宗门,在东洲算是大宗了,门内弟子,有天赋者也不在少数,难道修行这玄意经,都举步维艰吗? 还是说,这玄意经对天赋的要求当真那么高? 那为何另外半部祁山剑经,就要容易许多? 要知道,祁山满山剑修,都修行的是这祁山剑经,越过天门境的剑修,比比皆是。 此刻周迟脑子里虽然有许多疑问,但大概知道,答案或许就藏在这册玄意经里。 …… …… “众所周知,剑是直的,要练剑,剑心便要正……” “剑气如同江河,只是江河有河床,剑气的河床便是经脉。” “玉府不过养剑之处。” 翻开玄意经,周迟心神沉浸进去,除去实打实晦涩的修行之法之外,这里还时不时会有那位写下玄意经的剑修的一些看似随意的言语。 他就像是一个眼高于顶,又的确天才的剑修,某天心血来潮要写一本剑修之法,但又不愿意什么都掰碎了去讲,于是便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大概在他自己眼里,已经足够通俗易懂的东西。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还时不时加入一些自己突然想说的话,这样一来,就越是让这册玄意经越发的晦涩。 后面看到这本玄意经的剑修,除去要仔细揣摩那剑修之法之外,还要去深思那些看似轻佻随意的言论,其实极为容易将人引入一条错误的路上。 就连周迟,翻书的速度,也越发的慢了起来。 这本薄薄的册子,本没有多少文字,但周迟已经开始满头大汗。 窗外的秋风吹过,也未能带走他额头的汗珠。 这本玄意经,实在是太玄僻了。 又玄妙,又冷僻。 他如今彻底明白了,那些玄意峰的剑修,为何无法修行到天门境了。 那完全在于这本剑经太过玄僻,若无一流的天赋和悟性,根本就无法参悟。 如今再来看,那最开头的一句话,绝不是夸张。 那位写下玄意经的剑修已经提前告知了后来人,若不是天才,是看不明白他这本剑经的。 或者再换句话说,那位的意思是,天赋若不能和他一致,也不配学他的法。 这到底是如何狂傲之人,又如何天才之人? 周迟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这个之后,他也来了精神,论剑道天赋,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不弱于人。 在祁山,他已经是宗门里最天才者,在东洲,他亦有年轻一代里剑道天赋最高的称号。 他双眸里有了些滚烫战意。 这位撰写玄意经的剑修,已经不知道仙去多久,两人不曾有见面的机会,但此刻借着这本剑经,倒是可以隔着无数年的岁月,战一场! …… …… 初秋的时候,周迟在藏书楼里方寸圆满,然后去参加了内门考核,通过之后,他返回玄意峰,见过裴伯之后,便到了藏书楼里。 一晃眼,初秋变深秋。 玄意峰的那些桂树,花开又花谢,到了深秋,更是有一地落叶。 裴伯闲的无聊,就会去扫一扫落叶,觉得累了,就丢了扫帚在一旁抽着旱烟。 他也会时不时去藏书楼那边擦一擦书架,然后在一楼坐一会儿。 他从来没去过二楼,兴许是没有腰牌的缘故,毕竟裴伯只是个普通人。 而在二楼的周迟,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消瘦许多,他的脸颊凹陷下去,眼眸也变得有些浑浊,一头长发早就乱了,嘴唇更是发白。 他好像生了一场大病。 但那本薄薄的册子,他却只翻了一半左右。 还有一半,不知道何时能翻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迟把自己的神识从那本剑经里抽离出来,有些恍惚地看了看窗外。 还是一片绿意,但和春夏的绿意大不相同。 感受着凉意,周迟大概能推算,如今已经是深秋。 “哪有人这么写剑经的?” 他恼怒地低声开口,对撰写这本剑经的那位,很是不满。 这些日子里,他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最基础的,那就是搞懂这本剑经到底在讲一门怎么样的修行之法,这件事不容易,恐怕玄意峰的历代弟子里,也只有寥寥几人似是而非的搞明白个大概。 而依着周迟的天赋和悟性,到如今,他也只是看懂了一些而已,还说不上完全能搞明白。 第二件事要更为复杂,则是他要结合这本玄意经和自己修行过的祁山剑经,两相对照,去找到真正的那条路。 可这不对照还好,一对照,他便发现了自己修行的祁山剑经,虽说要更容易上手,但很显然有些东西,是和玄意经所说的东西是有着差别的。 细微的如同吐息次数和气息长短,而大的方面,则是一些气机在体内所经过的经脉窍穴顺序。 这些东西,有了区别之后,虽说不至于走火入魔,但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一旦有所不同,或许导致剑气流转速度不同,以及剑气本身的威势变化等等,如此汇总起来,影响的,大概就是一位剑修的杀力高低了。 此刻再回头去看祁山剑经,其实就像是一座四处漏风漏雨的破旧屋子,根基在,但真说不上尽善尽美。 “或许当初原本的剑经并不是这样,而是祁山先辈为了让天赋一般的后辈剑修也能修行,所以才将剑经简化了?” 周迟默默想着,如果不是这样,无法解释为何这一册玄意经如此晦涩,而祁山剑经,则要显得通俗易懂太多。 两者根本不是同一个水准,但大致脉络,又的确出自一人手笔。 还有一点可以确定,改动祁山剑经那位,天资也好,还是悟性也好,绝对要比撰写玄意经的那位剑修,差得太多。 不过利弊也很明显,弊端是将一册威力极大的剑经,变成了一册并没有那般厉害的剑经。 好处是之后修行要求的资质没有那么高,所以祁山剑修,传承不绝。 而玄意峰这边,历代剑修,就不管如何都不改动这玄意经上的内容,导致如今的峰内弟子凋零,几乎传承断绝。 至于最后的第三件事。 周迟其实一直都在琢磨那些时不时出现在剑经里的闲话。 尤其是那句,“玉府不过养剑之处。” 这句话怎么看,都有许多可以琢磨的地方。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五章 一场秋雨来 苍叶峰。 那座大殿后有一座偏殿,本该是峰主西颢的住所,只是这位峰主兼掌律平日里很不喜欢在这里,反倒是在后山的山腰处建了一座竹楼,他常年便在那座竹楼里。 此刻西颢便在竹楼廊下看着这场深秋最后的雨。 作为归真境的大修士,西颢早已返璞归真,若不是在这重云山中,绝没有什么人会觉得西颢乃是一个修行有成的山上神仙。 一位苍叶峰长老来到这里,对着峰主的背影行礼之后,开口说道:“薛运败了,那个叫周迟的外门弟子,已经是内门弟子了。” 西颢听着这话,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说道:“罚。” 周迟不是苍叶峰的弟子,也没有犯错,要罚的,自然只能是薛运。 那位头发花白的长老点头道:“已让薛运下山除魔了,看起来他好像受了伤,不过他对于考核过程,闭口不言。” “输给一个人人都觉得天赋不值一提的外门弟子,自然会被视作耻辱,自然不愿再提。” 值得一提的是,西颢用的是输字。 “只是为何他能胜过薛运?他花了九个月才方寸圆满,修行缓慢,天赋也很差,这实在没有理由……” 苍叶峰长老摇头。 “林柏。” 西颢忽然叫了一声自己这位师弟的名字。 林柏有些茫然的抬头, “修行一途,天赋自然重要,但却不是唯一,悟性心智机缘,哪个不重要?不说别的,那个少年,一颗道心,便要胜过山中大部分弟子,薛运这样的蠢货,拿什么跟他比?” 西颢看了一眼林柏,他虽然不出苍叶峰,但这重云山中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他不知道的。 林柏想起当时应麟的那通羞辱,虽然在他们看来寻常,但对于那些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的确不算是小事。 可那个时候的周迟,虽说也在回击,但真的在意吗? 那些说他道心其实已经破碎的流言,在如今他进入内门之后,谁还会在意那些?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程初将他收入咱们苍叶峰。” 林柏有些感慨。 西颢只是看了自己这个师弟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林柏有些尴尬,知晓自己师兄这个性子,是最不喜欢什么早知道的,当初周迟展现出来的天赋,苍叶峰不选他,本就在情理之中。 谁也不知道,他除去天赋寻常之外,其余却是极佳。 “不管怎么说,玄意峰已经有了传承……” 林柏看着师兄的背影,欲言又止。 “还要继续么?” 林柏有些不忍地开口说道:“终究是这么多年了啊。” 西颢没转身,只是看着那场秋雨,轻声道:“今年的秋雨真多,但会年年如此吗?” …… …… 今年重云山下了一场薄雪,极为难得。 最难得的,还是这日正好是冬至,是周迟上重云山的那天。 他坐在藏书楼的窗边,桌前的那册玄意经,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页。 和那位的初战快要结束了。 他变得越来越消瘦,但眸子里的光彩,却渐渐生了出来。 两本剑经的对照已经到了尾声。 查漏补缺,祁山剑经的诸多漏洞缺憾,或者说是改动,周迟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 而玄意经的那些玄僻,他也解开了许多。 到了如今,他弄明白了一件事。 两本剑经,根本不是各自一半这么简单。 更不是上下部之分。 即便是两本剑经合二为一,其实也只是个修行概括。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当初撰写这两本剑经的那位,从来没有想着要将一本完整的剑修之法传给后人,而只是将自己的修行感悟极为笼统地说了出来。 他从未要让后人按着自己的路走下去。 他只是将自己的剑道感悟写下,任由后人观之。 能看出什么,能往何处去,那都是自己的造化。 想到这里,再去看那第一页的那句话。 “若非天才,苦学亦白学。” 那大概就是这位撰写剑经之人,向后来人开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可惜后来人看不透,人人都想要在这上面较劲,要去寻他的路,沿着他的路继续前行。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吗?” 所以玄意峰后来如此凋零。 而祁山那边的路也是错的。 那位改动剑经的祁山先辈,只想着让后来人都能修行,但却扼杀了他们的无数可能,最后只留下一条固化的路给后人走。 周迟喃喃自语。 花费数月,他终于解开了真正的答案。 之前的那些不满或是其余的复杂情绪,此刻尽数都烟消云散。 一股对于这个未曾谋面前辈的敬佩油然而生。 他站起身来,认真对着桌上的玄意经,作揖行礼。 山上修士向来一直有传道和传法的区别,后者常见,前者则是难得,收取弟子,只怕也只有对关门弟子,才会真正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尽数倾囊相授。 而且还必须是口口相传。 而这两册剑经的主人,还不只是传道这么简单,他甚至做的事情比寻常传道要更为了不起。 观吾之道,行汝之路。 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钦佩。 到了此刻,周迟忽然想起之前在大殿里看到的那张画布。 玄意峰有,祁山也有。 那大概就是那位撰写两册剑经的剑修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连画像都没留下来。 “可惜了。” 周迟最后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到桌前,要去看这最后一页。 但伸出手,他忽然又停下了。 他想起了那句话,剑气如江河,经脉是就是河床。 经脉说了。 那窍穴呢? 剑气流转经脉之时,自然要经过人体的那些窍穴,那些窍穴,是经脉之中的一个个节点。 “玉府不过是养剑之处?” “为何要说不过?” 剑修们都知道,玉府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因为对于那些剑修来说,只有建造成玉府之后,体内才能生出剑气,才能真正被说成是剑修。 但从那句话来看,那位前辈似乎对于玉府,并不在意。 “窍穴没提,却说着玉府不重要,那么是在说,窍穴也能滋生剑气,所以玉府便不重要了吗?” 窍穴能滋生剑气,这是周迟已经证实过的事情,但即便窍穴能滋生剑气,玉府的重要程度,其实也不言而喻。 要知道,多少修士,为了建造玉府殚精竭虑,因为东洲这边,一直有说法,一位修士的前景如何,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凭证,那就是玉府够不够大。 灵台要建造于神阙气海两穴之间,越大越好,因为灵台是根基,只有灵台足够大之后,上面的玉府才能相应的足够大。 因为只有玉府足够大,才能容纳更多的气机在这玉府里,一个修士的气机多寡,意味着什么,这同样是不言而喻。 “或者说,玉府不必如此大,气机不必如此多……” 周迟缓缓开口,喃喃自语。 玉府要大,气机要多,这都是世间……不,这只是东洲这边一直以来的认知而已。 周迟忽然抬眼。 在那张选眼里,东洲的修行不算修行,东洲的修士不算修士。 那为何会让他生出这样的认知? 只是因为东洲偏僻而已? 不……是东洲的修行之法,让他们看不起。 再换句话说,是东洲的修行理念有问题。 周迟眯了眯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就意味着,即便是东洲那些所谓的登天强者,在面对着中洲的登天强者的时候,也和他面对张选那样,举步维艰。 因为整个东洲的修行理念是如此,那么即便修行之法有不同,结局都会相同。 周迟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遍体生寒。 …… …… 藏书楼,一楼。 裴伯和周迟,说到底只隔着一层地板,也是一层天花板。 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零星雪花,抽着旱烟,吞云吐雾。 然后他挥挥手,驱散那些烟雾。 此刻他就像是那些在秋收的时候,坐在田垄上,看着眼前一片金黄水稻的庄稼汉,极为满足。 他抽着旱烟,流着汗。 呵呵笑。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六章 盛夏有事 冬至的那场薄雪下完之后的十数日内,山中都没有再下雪。 庆州府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冬天湿冷,只论冷来说,比起来北方州府也不遑多让,但就是不太容易下雪。 一场薄雪,已经算是今年老天爷的施舍。 而就在十数日后,周迟终于看完了那册玄意经,然后他那看着大病一场的身子也恢复不少,至于他的那双眸子,充满了神意。 他终于看完了玄意经,并且隐约看到了一条路,虽说之后的每一步都需要自己搭建,满眼都是麻烦,但他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祁山的路,看得见尽头,即便走到尽头,也很难让他太高兴。 而新的路,不知道尽头,是不是直上青天。 未知,有时候让人害怕,有时候,则是让人兴奋。 毕竟玉京山……不知道是不是云遮雾绕。 看完剑经,接下来,周迟开始继续做一件事。 那就是继续以窍穴滋养剑气,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来告诉他对错,但周迟看来,肯定是对的。 这不需要哪个剑道宗师来告诉周迟,因为周迟自己已经想通了那些事情。 有些时候天才就是这样的,他们不需要旁人来佐证对错,自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而就在他在某日成功用剑气将神阙穴填满的时候,玄意峰……或者说,是他迎来了自己的客人。 藏书楼一楼,周迟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孟寅,轻而易举就发现他已经破境入了灵台。 于是他笑道:“恭喜。” 后者则是一脸幽怨,并没有太过喜悦,“周迟,我以为咱们是好朋友了,没想到,在你心里,还是没把我当朋友!” 周迟看向这个脑子时不时就不正常的家伙,无奈道:“我考核通过之后,便赶着回来修行了,你也知道,我天赋寻常,没办法和你比较,我要是不多花些时间在修行上,即便入了内门……” “好了,我知道了。” 不等周迟说完,孟寅便喜笑颜开,很显然刚才他也并不生气,之所以摆出那样的姿态,不过是想要周迟给个交代。 “我听说应狗被赶下山去了,你过了考核,不知道有多高兴,我本来想马上来找你,但我那便宜师父不许,非要我破境之后,才能离开峰间。” 提及自己那个师父,孟寅也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周迟笑了笑,问道:“不过外峰弟子想要入峰,不是要报备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孟寅眨了眨眼睛。 周迟懂了,“你又送了东西,不过玄意峰……你送给了谁?” 玄意峰,拢共加上他也就四个人,峰主闭关,师姐不在山中,自己又一直在藏书楼这边。 哦,原来是裴伯。 “那位老师伯说是半个峰主,我一看便是实打实的老神仙了,所以直接送了份重礼,你猜怎么着?那位老师伯大手一挥,说以后再来都可自由出入了,根本再用不着报备,咋样,我这事儿办得到位吧?” 孟寅极为得意,这一次送东西,一次到位! 周迟沉默得说不出话来,想了想,这一次没告诉这家伙残忍的真相。 但看着孟寅那期待的样子,他还是违心地竖起大拇指。 孟寅哈哈大笑,不知道为什么,上了重云山之后,他总觉得让周迟服气,会让他极为舒坦。 “如何了,你什么时候能破境?” 孟寅从怀里拿出些吃食,摆在两人中间,这一次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青溪峰,他自然要好好找周迟聊聊。 只是可惜他们这个境界依着山规还不能饮酒,要不然,绝不可能只是这些吃食而已。 抓了一块果脯丢在嘴里,孟寅一边嚼着,一边叹气道:“本来没看得这么紧的,但听说明年盛夏便是三年一次的内门大会了,峰内那边,指着我讨个第一回来。” 周迟也拿了一块果脯吃着,听着内门大会,也没有什么兴趣多问。 这类大比,各家宗门几乎都会组织,或是三年一次,或是四年一次,反正指在诸峰弟子交流,然后便要评出个第一第二来。 就像是周迟,在祁山的内门大比上,剑压所有年轻弟子,便成了当之无愧的内门大师兄。 不过……孟寅也才刚刚灵台境,就要拿第一? 周迟看向孟寅,终于开口问道:“什么第一?” “你不知道?” 孟寅先是一怔,然后这才想起玄意峰这么多年,除去柳胤之外,也就周迟这么一个新弟子,不知道这事,好像也正常。 于是他耐着性子将内门大会的事情说了一遍。 重云山的内门弟子,境界最高只在天门,越过天门境之后,名义上便不是弟子了,而是会成为各峰的执事或是长老,再面对新招的弟子时候,被会被称为师叔。 像是陈平,其实就是朝云峰的执事,因为花了好多年,才越过天门境,踏入万里境,所以他在朝云峰,地位也不高,要不然也不会整日和外门弟子打交道。 修行境界,玉府之后,便是举步维艰,能够走到远处的,都是有大毅力的人。 而灵台、玉府、天门三境,就是诸峰内门弟子的境界了,内门大比,便会分为三等,同境而战,决出各自境界里的第一。 孟寅虽然才入灵台,但青溪峰那边觉得,只要他刻苦修行,到了明年盛夏,自然灵台圆满,到时候,自然有争夺这灵台第一的可能。 至于诸峰为何对内门大会如此上心,还是和那修行配额有关。 重云山会根据每次的内门大会诸峰弟子的名次来决定诸峰未来三年的修行配额。 像是玄意峰就无需多说,以往只有柳胤一人,她每三年都参加一次,但一来是势单力薄,二来,的确在玉府境内,她也只能算中等。 所以玄意峰的配额,自然也就是最少的。 不过这倒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整座玄意峰,也就两人,配额多少,其实对于她们来说,应该并不大。 至于如今,即便加上周迟,也不过三人罢了。 这偌大一座重云山,还能缺三个人的修行配额?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所谓大师兄二师兄这种说法,其实也就是按着名次来确定的,所以一直都会有什么像是今年还只是三师兄,三年后就变成大师兄的事。 不过像是什么灵台境的大师兄,遇到玉府境的内门弟子,也要叫一声师兄,而玉府境的碰到天门境的,也是这个道理。 而周迟当时的祁山内门大师兄,不止是天门境第一,还是整个内门第一。 听到这里的周迟,摇了摇头,他对这内门大会,还是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参加又如何,在灵台境里取个第一? 那让孟寅如何自处? 孟寅笑道:“你们玄意峰的确没什么参加的必要,不过我要是在灵台境里拿了第一,白师妹是不是就对我更钦佩了?” 周迟懒得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总是对那位白师妹念念不忘。 “对了,我听说这次内门大会师长们还是颇为重视,因为再过两年,便是十年一次的东洲大比了。他们要在这次大会上选一些有潜力的弟子好生培养,参加两年后的东洲大比。” 孟寅想了想,说道:“周迟,要不然你还是参加一下?” 在他看来,要是能被师长看重,那之后得到的好处,自然无法言说。 周迟看向孟寅,“且不说我能不能在明年踏入灵台境,就算是进入了,我拿到了好名次,宗门能给我什么?” “是给我寻一位剑道宗师,还是找一柄我契合品质又极好的剑?” 和其余修士比较起来,剑修的确要更为简单,除去这两样之外,也就是那些平日里用来辅助修行的丹药。 再是别的,就几乎没有了。 周迟提得这两样,算是比较重要的了。 “……” 孟寅说不出话来,他当然是好心,只是有些时候,他说话不太过脑。 之后两人闲谈约莫半个时辰,孟寅的腰牌震动起来,见状这家伙叹了口气,急匆匆便和周迟告别,他外出时间到了,要回青溪峰继续修行了。 周迟笑着说道:“那就提前祝你成为灵台境的大师兄了。” “那不必说,这一次先做个灵台境大师兄,下次内门大比,我就要做整个内门的大师兄!” “到时候那什么许由,我就该和他讲讲道理了。” 孟寅哈哈大笑。 …… …… 孟寅离开之后,周迟便准备继续修行,诸多窍穴里,如今神阙穴已满,下一个窍穴,是气海穴。 只是就在他准备上二楼的时候,藏书楼外响起些脚步声。 有些轻。 周迟看向门口。 是数月不见的柳胤回来了。 然后周迟皱了皱眉。 因为他发现,柳胤的脸色很苍白,如同一张无比惨白的纸,没有一点血色。 这意味着什么? 柳胤受伤了。 很重。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七章 百草丹嘛,有的 脸色苍白的柳胤缓缓走了进来,扯出一个病态的笑脸,“周师弟,恭喜!” 与此同时,她拿出一个秀气的钱袋子,递给周迟,有些歉意道:“做师姐的,本来就该担起你的修行教导之责,只是……你现在得以进入内门,实在是可喜可贺,师姐没什么好东西,这里有些梨花钱,权当师姐的补偿。” 七洲之地,通用的钱币,便是梨花钱,因为外形似梨花,所以得名,铸造此物,要用到一种珍稀金矿,数量不多,如今几乎已经绝迹,因此梨花钱的数量已经不可再增。 这也使得七洲修士,都认可梨花钱的流通,修士之间的交易,便以此物来作为媒介。 这一袋梨花钱虽然不多,但很显然,凭着柳胤在这山中的地位,只怕也需要攒上多年。 周迟没伸手去接,而是问道:“柳师姐,在山下遇到麻烦了?” 上次柳胤匆匆和周迟见面之后,便下山去了,一去便是数月,如今这个样子归来,自然肯定遇到了些事情。 柳胤将钱袋子塞给周迟,虚弱一笑,“快收起来,你这修行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山中的配额不见得都够,买丹药也好,买符纸也好,都是花费。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就是在山下受了些伤,不碍事,养一养就好了。” 说着话,她的嘴角更是溢出一道鲜血,让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潮红。 周迟皱起眉头,光看这架势,眼前的柳胤就绝不可能是如同她说的那样只需要养一养就好,她这伤势,甚至有可能伤到了本源,若无上好的丹药调理,只怕会留下无法逆转的道伤。 柳胤的天赋本来就算不上好,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办法踏足天门境,这要是再受一道无法逆转的道伤,其实就可以提前宣告,她的修行之路,几乎就要断绝了。 这种事情她自己不见得不知道,但还是将那些梨花钱给了自己。 周迟看着自己掌心的梨花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或许也不是不太好看,只是有些……不适应。 “周师弟,即便……咳咳……成了内门弟子,修行也不要松懈,天门境是一道门槛,对寻常修士来说是这样,对咱们玄意峰弟子来说,更是如此。” 柳胤伸手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有些期待地看着周迟,“但我相信,你肯定能越过去的。” 周迟听着这话,看了一眼柳胤,没有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了藏书楼。 “周师弟……” 柳胤在后面喊了一声,很是疑惑。 …… …… 青溪峰女弟子居多,就连那位峰主也是女的。 不过那位峰主的脾气和青溪的柔和大概有些不同,这些年虽说收敛不少,但兴许是因为年轻时候的脾气太暴躁,导致她收的那些弟子,脾气都有些暴躁。 顾鸢的脾气是最像年轻时候的青溪峰主的,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最受那位峰主喜欢。 “那家伙才回峰,你们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完?” 此刻顾鸢正盯着来到青溪峰的周迟,有些不满,孟寅现在担着青溪峰的期待,正是要好好修行的时候,怎么能再被耽误? 也就是眼前的周迟是玄意峰的弟子,要是换了旁的人,早就被她臭骂一顿了。 “顾……师姐。” 周迟看着顾鸢说道:“有些话忘说了,想着不能耽误孟寅修行,这才赶紧过来,说完了好,不然他修行的时候想着这件事,也容易出事。” 顾鸢听着这话,也点了点头,修行的确要心无旁骛才好,但凡心不静,便容易出事。 于是他只是看了周迟几眼,问道:“就在这里说几句话?” 周迟点头笑道:“至多不过一刻钟,说完我就走。” 顾鸢嗯了一声,指尖溢出一抹光华,朝着远处掠去,她转身之时,忽然问道:“柳胤呢?回山了没?” 她和柳胤关系不错,也知道她前些日子不在山中。 周迟点头笑道:“师姐已经回来了。” 顾鸢哦了一声,想着等过几日有空便去寻她好了。 不多时,孟寅来到这里,还没说话,周迟便一把将他拉到一侧的树下,看了一眼左右,周迟才开口,“有件事请你帮忙。” 见周迟这么严肃,孟寅点点头,“什么事。” “帮我找一颗百草丹。” 周迟开门见山,倒是没有隐瞒。 “你疯了?!” 孟寅皱眉道;“你知道那玩意有多珍贵吗?” 百草丹是修士治疗伤势的上佳丹药,天门境以下的修士,服下一颗百草丹,毫不夸张的说,是能续命的。 这种丹药并不在内门弟子的配额之中,想要在丹房那边得到一颗这样的丹药,要么是为宗门立下大功,积攒功勋兑换,要么就是在一些大的修行盛事里为重云山增光,被山门赐下这样的丹药。 “我没记错的话,这次内门大会,在灵台境里拿了第一,就会有一颗百草丹。” 周迟记得孟寅是说过这话的。 “是有,但是你也太丧心病狂了吧?我他娘的还没比呢,这东西你就预定了?!” 孟寅虽说之前是说过这话,但实际上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在内门大会上夺魁。 “不,我是说,既然内门大会能赐下,那么山中肯定有这丹药,能不能想点办法,找人买一颗?” 周迟掏出那袋子梨花钱。 “你这点钱也不够……啊?” 周迟想了想,收回那袋子梨花钱。 又递出一个明显不是凡物的古朴吊坠,“用它换一颗。” 这东西很显然比当初周迟送出去的那块玉佩要值钱得多。 换一颗百草丹 都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寻常少年,再加上孟寅的眼光本就不错,他自然能看出这东西的好来,他狐疑地盯着周迟,“你这家伙,我早就知道不对劲,明明出身那等世家大族,非得装穷,现在装不下去了吧!” 他接过吊坠,随口问道:“你要那玩意做什么?” 周迟说了柳胤的事情。 孟寅顿时来了精神,“不错,周迟,你果真跟我一样,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少年。” 周迟不说话。 远处的顾鸢咳嗽一声。 周迟长话短说,“你赶紧把东西搞到手,给我送来。” 孟寅摆了摆手,回了个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就好的眼神。 周迟这才感激地看了一眼孟寅,这家伙虽说脑子不太好,但该说不说,情义还是很足。 …… …… 重新折返玄意峰,藏书楼那边,柳胤还在这里等着。 看到去而复返的周迟,柳胤没有埋怨,只是仍旧不解。 “师姐,我去为你讨了杯宁神茶。” 周迟端着茶水递给柳胤,柳胤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位师弟不打招呼突然离开,是去为她寻茶了。 宁神茶虽说不是什么珍稀之物,但对理气也有些用,她此刻倒是也需要。 因此柳胤很快便接过来,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周师弟,这茶……” 她喝下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因为此刻口齿里,有着草药的清香。 茶水入口之后,更是化作一道暖流,朝着她的玉府涌去,开始修复她的伤势。 周迟说道:“茶里有颗百草丹。” 柳胤猛然抬头,看向周迟,“周师弟,你……” 百草丹是什么她自然知晓,这样的东西,自己这个师弟怎么能有? “我与那青溪峰的孟寅是好友,托他寻的。” 周迟没有犹豫什么,笑着说道:“算我欠他个人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师姐这伤要是不治,只怕会有大问题。” “师弟……” 柳胤的一双眸子里,此刻满是水雾,在山下厮杀受伤的时候,她没哭,但到了此刻,眼泪却好像有些忍不住了。 “那可是一颗百草丹啊,即便是青溪峰都没有多少,师弟,你知道你为我,欠了……多大的人情吗?” 柳胤还是有些难过,原本自己作为师姐,就该照顾师弟的,但为什么反过来是师弟在照顾自己? 她想到这里,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 周迟却是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师姐会这样,才会先直接将百草丹丢入宁神茶里化开,不然她大概是怎么都不会吃的。 “师姐送了一袋子梨花钱,师弟便还个礼。” 周迟笑了笑,“师姐的修行境界想来更重要,至于人情,总是能还。” “不过即便吃了百草丹,师姐这伤,只怕没有个一年时光,也很难完全康复。” 柳胤说不出话来,上了玄意峰这么多年,自己那位师父又常常闭关,可以说平日里都是她一个人撑起来玄意峰,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苦难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哪里想过还有人会帮自己的。 这一刻,她过去的所有委屈,大概都随着那杯茶,给咽下去了。 “师姐,能说说是怎么受的伤吗?” 周迟看着柳胤,不去提百草丹的事情。 他的确是去青溪峰求过百草丹,但是孟寅哪里有这么快? 他刚刚拿出来的百草丹,自然是他随身带着的。 至于怎么来的? 他作为祁山内门大师兄,身上有一瓶百草丹,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至于为何要找孟寅帮忙。 周迟叹了口气,谁家好人能随便拿出百草丹来?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八章 脸红红的师姐 柳胤收敛情绪,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师弟,你知道吗?不只是重云山,东洲所有的修行宗门,弟子们都不是只有修行。” 周迟点点头,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一座修行宗门的运转极为复杂,要是所有弟子都只是修行,那么最简单的就是那些修行所需的丹药,谁来提供? 所以一座宗门,分工不同,修士们通力协作,才是常态。 “四峰弟子,有人炼丹,有人炼器,有人负责种植灵药,都是有轮班的,但最重要的,还是传道。” 柳胤缓缓开口,“这传道,便是让山下百姓们心中生出敬意,让他们信奉我重云山,以求山门香火鼎盛。” 周迟点头,一座宗门有所谓气运一说,在某地占据某座山头,建立宗门之后,便要布道,让周遭生灵信奉,以此占据本地香火,只有香火鼎盛,宗门气运才会绵长,这种益处在冥冥之中影响一座宗门,新收弟子是否天赋更高,宗门修士修行是否顺遂,都和这香火气运有关。 所以一座宗门首要的就是维护信徒。 而维护手段就比较多了,一个是时不时有修士深入村落郡县,为百姓们诊病,赐下一些不紧要的丹药。 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维护一地的安定。 一些邪道宗门掳掠百姓也好,还是那些喜好吃人心肝的妖魔也好,甚至是那些死后不入忘川而成的鬼物也好,这些东西时不时扰乱人间,便需要当地宗门派人清除。 要是坐视不管,一个是百姓数量会不断减少,第二个就是在百姓心中,宗门的威信便会一直下滑。 可若是当地宗门的威信不存,那么百姓自然也就不会供奉。 失去了香火,宗门自然凋零。 这便是所谓的传道。 玄意峰的弟子,不会其余手段,只会修行剑道,剑修又是杀力强大的存在,所以维护一地安定的事情,其实很多时候,都会落到玄意峰弟子的头上。 而这些年玄意峰弟子只有柳胤一人,那么自然是她要时不时下山才行。 这些年,她大大小小,已经受很多次伤了。 “这一次在山下和其他几峰的师弟,碰到了一头天门境的鬼物,一时不察,受了些伤。” 她尽可能说得轻一些,但实际上,其中的凶险,周迟已经能够想象。 一头天门境的鬼物,柳胤这个玉府境的剑修,能够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大幸了。 “还是多亏苍叶峰的符师兄,若不是有他在,只怕这次便回不来了。” 苍叶峰符千越,正是这次的带头人。 柳胤长舒一口气,当时的凶险,也是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周迟挑了挑眉,又有苍叶峰的事情? “那位符师兄,是什么境界?” 周迟看似随口一问。 “是天门境。” 柳胤说道:“要不是这个境界,他也不能救下我来。” 周迟想了想,说道:“还真是要多谢这位符师兄了。” 柳胤也点了点头,想着那位符师兄的长相,然后偷偷看了一眼周迟,想着那位符师兄,生得没有自己这个师弟好看。 周迟忽然转过头,看向自己这个师姐。 柳胤被吓了一跳,脸有些红。 “对了,师弟,明年的内门大会,我恐怕不能参加了。” 柳胤眼神慌乱,倒是在脑子里找到了个新话题,缓解了尴尬。 “嗯……师姐还是需要好好养伤才是,这一年山中也不能让师姐再下山吧?” 作为曾经的祁山内门大师兄,周迟很清楚其中的流程,毕竟那些年,除去修行之外,他做得最多的,就是下山杀人。 准确来说,有些时候不是人。 不过最后祁山覆灭那日,他也是在圣灵山,杀人。 祁山也不会让受伤的弟子在伤势尚未好转之前继续下山的,想来在重云山也是如此。 “至于内门大会,师姐不参加便不参加就是,也没什么紧要的。” 对于内门大会,周迟不太感兴趣,更何况孟寅既然说要去争那灵台境的大师兄,他要是参加,那孟寅还能当上大师兄? “宗门让不让我下山再说,只是我没办法参加内门大会了,就得你参加了。” 柳胤看着周迟说道。 “嗯?” 周迟一愣,“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参加,就得我参加? 柳胤说道:“因为山规里说,内门大会,四峰的内门弟子,最少要有一人参加。” 周迟说道:“就不能不管这个山规吗?” 柳胤点了点头,“其实这个山规,并不是强制的,可以不管。” 周迟松了口气。 “但是……” 柳胤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周迟说道:“师弟,如果四峰中某一峰没人能在内门大会上拿到名次的话,那么之后三年的修行配额,就会被取消。” “这个改不了。” “?” 周迟有些疑惑,但随即低声骂了一句。 一座山峰,此后三年的修行配额被取消,这意味着那座山峰的弟子此后的日子都会过得紧巴巴的。 不过对于其余三峰还好,至少是有些底蕴在的,但对于玄意峰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更何况,其余三峰真能运气差到没有一个人拿到名次? 如果此后三年没有修行配额,那位峰主还能安然闭关?柳胤还能修行?最主要的是,重新开始的周迟,能耽误三年? “山中一直以各峰成绩来确定未来的配额分配,这也是一种激励的手段,苍叶峰那边,已经连续两年分到最多的修行资源了。” 柳胤轻声开口,这些年,垫底的,就只能一直是玄意峰了。 “那意味着,在盛夏之前,我需要破境,然后在夏天的内门大会上,拿个名次。” 周迟总结了一下。 柳胤点点头,“师弟,就是这样的。” 周迟不说话,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当然不算有什么大问题,可问题是,他这个人…… 算了。 周迟摇摇头。 “师弟,抱歉啊。” 柳胤有些自责,要不是她受伤,也不至于把这样的事情交给周迟。 依着她的境界,往年内门大会,虽说不至于夺魁,但拿个名次是没问题的。 但师弟……能行吗? 柳胤咬咬牙,说道:“要不然我到时候带伤参加,总归不能让之后三年都没修行配额啊。” 她一双眸子里有些水雾,看着有些…… 周迟有些无奈,“师姐,你是一点都不相信我吗?” “师弟,对不起啊。” 柳胤脸红红的。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二十九章 爱吃火锅的,不爱吃火锅的 十几日后,孟寅送来了那颗百草丹,只是这家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竟然没在玄意峰停留多久。 看起来青溪峰那边,到底还是把内门大会和孟寅看得极为重要。 只是不知道这家伙这次短暂离开青溪峰付出了什么代价。 周迟看着那颗百草丹,仔细观摩之后,然后将其丢入了一个瓷瓶里。 有了孟寅送来的这颗百草丹,那事情就算是有始有终了,之后即便有人查到柳胤身上,也有了交代。 至少百草丹的来路是说得清楚的。 此刻的周迟,坐在窗边,看向的地方,是远处的苍叶峰。 那座山峰离着玄意峰很近,也很远。 重云山四峰,朝云峰是主峰,名义上的宗主所在之地,不管下代宗主出自哪座峰,最后都是要来朝云峰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倒是极少发生,因为历代宗主若是有属意的继承人,便会早早带入朝云峰亲自培养,直到继承人堪当大用之后,便直接继承宗主之位。 这一代的重云山宗主年纪还不大,正在壮年,虽说也早收了几个弟子,但境界都还不高,想要换代,理应还不够。 要不然为何诸峰的大人物都认为,苍叶峰的西颢更接近那个位子呢? 师兄传师弟这种事情,虽然不常见,但终究是有的。 更何况,朝云峰这些年隐约有些式微,而苍叶峰的势头正盛。 峰内长老无论是境界还是数量,都冠绝四峰。 至于内门弟子里,最有希望成为这一代重云山内门大师兄的那位,也在苍叶峰。 峰主西颢,正是重云山里仅次于宗主的强者。 想着这些事情,周迟有些不解,既然不管怎么看,那位掌律看着的只有宗主之位,那玄意峰怎么会出现在他眼里呢? “针对玄意峰,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周迟喃喃自语。 是的,他已经推测,这些日子他遭受的事情,和柳胤遭受的时候,或许身后都有苍叶峰的影子。 可假设这些都是苍叶峰在后面有意为之,那么为什么呢? 所有人做事情,都需要有个理由。 那苍叶峰针对玄意峰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那少得可怜的修行配额?还是说,那位一直闭关不出的玄意峰主,和苍叶峰有什么大仇? 周迟想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他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其实想不明白,还是因为自己入山的时间太短,知道的东西太少,少了许多判断的依据。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不要再想了。 他拿起那册玄意经,去一侧盘坐下来,将悬草横在膝间,这些日子虽说一直在研读这册玄意经,但他也没有忘了养剑。 剑修养本命剑,那是一辈子的功课,马虎不得。 悬草如今与他的联系比起来之前紧密了许多,想来再有一些时日,就可以剑随心动了。 至于那册玄意经,周迟翻来覆去翻看之后,也颇有些新的感悟,他越发觉得自己以诸多窍穴滋生剑气的路子并没有错。 别的不说,就说如今的方寸境,周迟觉得和之前的自己比较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如今的自己,可以随意碾杀当年同样是方寸境的自己。 不过既然明年盛夏就是那场内门大会,柳胤注定无法上场之后,周迟就不能像是之前那样慢悠悠了。 所以在他这些日子的摸索下,大概确定了身体里的诸多窍穴,能够滋生剑气的,大概只有九处。 在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周迟更是觉得自己是走对了路。 九是极数,这契合大道。 原本打算将这九大窍穴都填满剑气之后,这才要往前走一步去往灵台境的周迟,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样消耗的时间太长,他无法在盛夏的时候进入灵台境。 进入不了这个境界,他也就无法参加内门大会。 最后他做出决定,在填满气海穴的时候,便破境。 …… …… 除去冬至那天的薄雪之外,整个冬天,重云山都没下雪。 但还是很冷。 所以山中境界不够的修士们,煮起了火锅。 这是庆州府的特产,据说是当年拉纤的纤夫发明的,他们常年泡在水里,浑身都是湿意。 吃上一顿滚烫麻辣的火锅,出身透汗,就将那些湿意都带了出去。 后来此物流传到整个庆州府,百姓们也极为喜欢。 久而久之,逢年过节,庆州府的百姓们就会吃一顿火锅。 修士们也是从百姓变成的修士,在没有修行到那种淡看世间一切的境界的时候,自然也还有些口腹之欲。 吃火锅,变得很寻常。 …… …… 玄意峰有人在吃火锅。 没有周迟。 裴伯下厨,对面坐着柳胤。 看着锅里翻腾的红汤,不断浮沉的花椒,夹着一块毛肚的裴伯闻着牛油的香气,只觉得饿。 脸色苍白的柳胤没有动筷,她有些没心情。 裴伯难得没去看柳胤,只是看着自己筷子夹着的毛肚。 柳胤看着远处,是藏书楼方向。 就这么看着,就到了初春时候。 山上的许多树都抽出了嫰芽,青绿青绿的。 春至到了。 藏书楼轻轻响起了一道剑鸣声。 周迟睁开了眼睛,剑气一瞬间从双眸里撞出,四散而开,惊得四周书架上的书簌簌作响。 像是一场大风。 随着周迟深吸一口气,那些剑气才停歇。 他填满了气海穴,也同时再次踏入了灵台境。 之后他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两件事,其中一件是搭建灵台,但大小,需要深究。 第二件事,则是继续让剑气填满下一个窍穴。 中府穴。 不过他并未立即开始,而是低头看了看腰间写着自己名字的腰牌,沉默了很久。 …… …… 苍叶峰吃火锅的人很少,西颢更是不喜欢。 他是归真境的大修士,早就对这些东西没了兴趣,此刻他站在竹楼下,看着眼前的树枝。 上面结出了绿芽,昭示着春天来了。 林柏来到这里,开门见山说道:“师兄,灵台了。” 西颢说道:“听说他在老松台那边,对陈平曾说过一句话。” 林柏茫然开口,“师兄赐教。”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陈平与他多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说修行的事情,他便说,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西颢说道:“如今来看,修行这条路,他虽然后发,但却真没停下脚步。” 林柏说道:“天门之前,只要肯下苦功夫,都是能走到的。” 这已经是修士里的共识,没有人会反驳。 除非那种天赋真的糟糕到了极致的人。 “既然灵台了,那就能参加内门大会了。” 西颢感慨道:“还是个剑修,真是好久不见。” 林柏想要跟着感慨两句,但一琢磨,便想着自家师兄说的没那么简单,但犹豫了许久,还是有些不忍心地说道:“师兄,他到底是有些无辜的。” “何止有些,简直太无辜。” 西颢看着自己这个师弟,“但又怎么样呢?” 听着这话,林柏便知晓自己师兄的心思是不会改变了,因此他只是点头,轻声道:“师兄,我知道了。” 西颢没有再去说周迟的事情,而是说道:“林柏,你这颗道心,还是不够坚定。” 林柏说不出话来,只是想着,要变成师兄你这样,才能说得上道心坚定吗? …… …… 进入灵台境之后的日子里,周迟做的事情,只有三件事。 养剑、翻看那册玄意经、用剑气填窍穴。 他甚至都没有再离开过藏书楼。 这当然不是什么问题,那些属于他的丹药,柳胤自然会去替他拿回来,这位师姐在峰里养伤,时间很多。 不过柳胤除去每次送来丹药之外,其余时候,虽说很想和周迟说些话,但还是忍住了。 她很清楚,自己这位师弟现如今每一刻时间都很重要,可以说整个玄意峰都在他的肩上。 所以她也只能默默看着他。 一日清晨。 周迟结束了一夜的修行,活动了筋骨,刚起身看了一眼窗外。 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再有约莫四个月,便是内门大会。 他已经填满了两个窍穴,第三个窍穴的剑气,也已经填入不少,大约一半。 而灵台的搭建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当中,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是之前那样,拼命将灵台搭建得很大,他思来想去,不断推演,最后只是决定将灵台的大小控制在气海穴和神阙穴之间。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让灵台包裹这两处窍穴。 这是一种冒险的尝试,但不管对错,从周迟开始用窍穴代替玉府滋生剑气开始,他的路,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这条新路能走到何处,暂时还不知道,但周迟充满信心。 忽然,看向窗外的周迟眼神有些变化。 因为他看到了柳胤在藏书楼外,拦着一个年轻男子。 脸色有些苍白的柳胤看着来人,请求道:“就让我去吧。” 而那个年轻男子只是摇头,微笑道:“柳师姐,你既然受了伤,就该好好养伤才是,莫要再操心了。况且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们的责任,哪里有人只享受,不付出的?”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小,很显然就是想让藏书楼里的周迟听到。 很显然,他的目的达成了。 周迟离开窗边,转身下了楼。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章 豌豆尖老了也能吃,为什么要丢掉 “师弟,这是苍叶峰的郭师弟。” 周迟走出藏书楼,刚到门外,已经到门口的两人正好碰到了他,柳胤看了一眼周迟,眼里有些愧疚。 “苍叶峰,郭新。” 年轻弟子自报家门,看着周迟,笑道:“先恭喜周师弟,能够通过内门考核,成为我重云山的一份子,更是成为这数年来玄意峰的又一新人。” 周迟拱拱手,“多谢师兄。” “不过,既然成为了我重云山的内门弟子,那么就肯定是要为宗门做些事情的。” 郭新话锋一转,直白道:“想来周师弟也知道了山中分工不同,各有职司吧?” 周迟点点头,说道:“师姐已然告诉过我。” “那很好,看起来柳师姐还是知道该做些什么。” 郭新看了一眼柳胤,眼里倒是有些满意,不过这样的情绪,似乎不该是一个师弟对一位师姐生出来的。 周迟微不可查皱了皱眉。 “既然如此,三日后的辰时,便在内峰集合下山吧。” 郭新看着周迟,“我已经通知到你了,若是你到时候不来,是要受山规处置的。” “到时候由我领队,不必太过担心,也没什么凶险的,若是没问题,说不定半月便能够回山,不会耽误什么。” 郭新看着周迟说了些话,然后他转头看了一眼柳胤,“柳师姐,别的,你来告诉他吧。我还有旁人要通知,就先走了。” 他这句话的语气隐约有些吩咐的意味。 反正并未将柳胤当作师姐那般尊敬。 兴许这就是出身苍叶峰的底气,也兴许是因为玄意峰在山门里,太没有存在感了。 说完话,他转身便走了,并不停留。 周迟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这才看向柳胤。 柳胤看着周迟的眼神里满是愧疚,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师弟……” 柳胤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只是说了一半,便被周迟无奈摆手打断,“不要再道歉了,师姐。” 这个世上哪里有那么多谁对不起谁的。 这样一来,柳胤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周迟主动开口问道:“是下山传道的事情吧?” 柳胤点点头,轻声道:“本来依着门规,内门弟子入内门一年内,是不需要做些什么的,在一年之后,才会做些事情,只是……” “只是我们玄意峰,就只有我和师姐两个人,师姐又正好受了伤,所以有些事情,当然要我来做。” 周迟又不笨,自然能猜到其中的缘由。 柳胤点头,但很是担忧地说道:“只是你过几个月就要参加内门大会,这下山一趟,又要耽误些时间修行。” 她看着周迟,满眼都是担忧,想着要是自己这师弟又耽误了些时间,内门大会上,只怕想要拿名次,就更难了。 “要不然……我去寻师父,让她出关,去说说,按理说,依着现在咱们这情况,山里肯定会考虑的。” 柳胤犹豫了片刻,开口说话,整个人眼眸里有了些光亮。 她口中的那位师父,自然就是峰主御雪,虽说御雪的境界没有其余几位峰主高,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峰主,说话就是肯定有些份量的。 “师姐,峰主既然在闭关,去冒昧打扰,很容易让峰主修行出岔子的,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山一趟,不是说顺利,半月就能归来吗?” 周迟开口阻止柳胤,最主要的原因倒不是害怕打扰那位不曾谋面的峰主修行,而是……他其实也想下山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最开始上山,外门弟子应麟莫名其妙的便开口挑衅,此后内门考核,又是那位苍叶峰的灵台圆满薛运,如今又是苍叶峰的郭新。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周迟却清楚地能感受到,这一切,都是苍叶峰故意为之。 让周迟下山传道,看似合情合理,但实际上,这件事非要他参与吗? 换句话说,一个灵台境的周迟,整座山就找不出第二个人替代了? 所以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答案。 他们在针对自己。 但自己表面上是一个天赋寻常的弟子,又不结仇,有什么好值得针对的? 那么事情就很明显了。 苍叶峰是在针对玄意峰。 可问题还是那个问题。 这样凋零的玄意峰,有什么值得被针对的? 如果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就只好凑清楚去看看了。 “师弟……” 柳胤百感交集,想说些什么,周迟却提前说道:“师姐能去给我找一本山规来吗?” “嗯?” 柳胤一怔。 内门弟子入门之后,自然是要由各峰长辈带着通读山规的,对一些规矩甚至还要解释。 但玄意峰人太少,柳胤又经常不在山中,所以这一项流程,其实周迟还没走。 “要最新的,最全的。” 周迟笑着说道:“麻烦师姐了。” …… …… 苍叶峰主西颢不喜欢吃火锅,峰内的弟子们,又对这位峰主极为崇敬,所以耳濡目染之下,很多弟子都不吃火锅。 林柏是个例外。 他早就已经是万里境的修士了。 在世间可称大修士。 这样的境界,早就寒暑不侵,无需进食了,但还是很喜欢吃火锅。 或许是因为他就是庆州府人氏。 不过他和大多数本地人不一样,他喜欢吃鸳鸯锅。 外面一圈红汤,里面则是清汤。 也就是他的身份在这里,若他只是个寻常百姓,一定会被人鄙视。 或许也有人在鄙视他,只是碍着他的身份,不敢表现出来。 “林师叔。” 一个年轻弟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躬身对着林柏行礼,正是之前去玄意峰的郭新。 “坐。” 林柏从清汤里捞了一筷子豌豆尖,“他们都说火锅最好吃的是毛肚和鸭肠,黄喉也不错,但我总觉得,豌豆尖才是最好吃的,不过这个时节过了些,已经有些老了。” 众所周知,豌豆尖要在年关前的时候才最嫩,最好吃。 郭新坐下之后,笑着说道:“师叔要是喜欢,其实可以让药圃那边种一些,那样一年四季都会有很好吃的豌豆尖了。” 林柏摇头,“这些东西,该是什么时候吃,就要什么时候吃才好,变了时节,便不是那个感觉了。” 郭新不懂这里面的区别,但既然对方是师叔,那么师叔说的,那就自然是对的。 他看着自己身前的碗筷,没有伸出手去拿,他不喜欢吃火锅,也不敢跟林柏一起吃火锅。 “师叔,事情已经办好了,到时候周迟会下山。” 郭新轻声说了一遍做的事情。 林柏吃着火锅,听着他说的那些话,想着虽说豌豆尖老了,但也不是不能吃。 “不要他死。” 林柏夹了一块毛肚放在自己的油碟里,缓缓开口。 郭新一怔,随即问道:“师叔,这是峰主的意思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郭新就后悔了,因为很多时候,在苍叶峰,林柏就等于西颢。 他们是亲师兄弟,林柏更是西颢最信任的人。 他们的意志必然一致。 “我说,不要他死。” 林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再说了一句话。 郭新没马上说话,他琢磨着那句话的头两个字。 片刻后,他缓缓看向林柏。 他忽然不太后悔了。 但因为火锅的汤在沸腾,他们两人之间泛起一道白雾,郭新没看清楚林柏的表情。 …… …… 三日后的清晨。 周迟从藏书楼里走出来,要前往内峰。 这一次他腰间悬着剑。 没建造玉府,飞剑无处可藏,只能随身带着。 裴伯在楼外扫着落叶。 看到周迟出来,裴伯停下手里的动作,笑呵呵道:“这样一看,真是像个剑修了。” 今日的周迟一身青衣,腰间悬剑,加上不错的面容,自然有那市井说书先生故事里的剑仙风姿。 周迟笑了笑,打趣道:“裴伯年轻的时候肯定更为丰神俊逸。” 听着这话,裴伯极为满意,仰起头笑道:“你这小子,没什么好的,也就是爱说点实话了。” 周迟再次无语。 这谁都听得出来的客气话,在您老眼里,那就是实话了? 不过他要是切实去好好观察裴伯,就肯定会知道,依着裴伯的性子,只要他觉得这话是真的,那这话就只能是真话。 “去吧。” 裴伯懒得去看周迟的表情,只是开口,“不要误了时辰。” 听着这话,周迟点头,就要离去。 裴伯看着周迟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忽然喊道:“记得回来。” 周迟没回头,只是回应道:“好。”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一章 云海渡 来到内峰,周迟除了看到那位苍叶峰的郭新之外,还有两人,也算是眼熟。 正是一年前,指使应麟找自己麻烦的王师兄和唐师兄。 这两人,也都是苍叶峰的弟子。 不过和应麟的命运不同,这两人通过了内门的考核,已经成为了内门弟子,并且在前些日子,破境入了灵台。 比周迟要早一些。 “王渊,唐俞,灵台境。” 郭新开口道:“这两位也是苍叶峰的弟子,本来也才入内门不久,理应好好修行,但听说山下有事,也是自告奋勇要为山门尽一份力。” “既然师长们在尽心教导我们,我们理应要报答的。” 王渊赶紧开口,唐俞也在一旁点头。 周迟只是微笑道:“两位师兄果然是我辈楷模。” 郭新笑了笑,指了指另外的两人,一男一女,“那位是朝云峰的何丰师弟,那位是青溪峰的许槐师妹。” “也都是灵台境。” “对了,这位是玄意峰的周迟师弟,也是灵台境。” 听着这话,何丰和许槐都看了过来,玄意峰很多年不曾有过新弟子,如今来了一个,他们自然也是有些好奇的。 “见过诸位师兄师姐。” 他们在打量着周迟的时候,周迟其实也在打量他们。 这里除去他之外,一共五人,三个苍叶峰弟子,其余就是每座峰一人了。 郭新是玉府境,其余人包括周迟,都只是灵台境。 不过除去他之外,其余人,都不是和他同一批上山的新弟子。 只是这其余几人,依着曾经天门境的周迟眼光看来,都是天资寻常之辈,估计在各自峰内,都没有资格去参加内门大会,所以才会在内门大会前夕被派出来做事。 “既然人到齐了,那咱们便下山了。” 郭新看了周迟一眼,便率先朝着山下走去。 其余几人都没说话,只是跟了上去。 …… …… 下山之后,一行数人往西北而去,而且看郭新的意思,也并不着急,走了十余日,才走出不过数百里。 本来按着东洲的修士出行习惯,若是路途较远,除去那些大修士,凭着一口气机,就要横渡万里,其余修士,都会选择云海渡船。 那是由大修士和阵法大家在云海里开辟出来的“天河”。 天河纵横交错,在云海里宛如一张蛛网,覆盖整座东洲,在云海渡船行于天河之中,速度比寻常修士赶路要快出不少。 云海渡船由朝廷管制,大汤朝在东洲设有无数的“云渡”,那也是类似于寻常渡口一样的东西,唯一不同的是,云渡只给修士提供出行便利,根据路途长短,收对应数量的梨花钱。 大汤朝甚至还设立得有专门的云海司来负责云海渡船的诸多事端。 东洲的大宗门都有自己专门的云渡和云海渡船,云渡离着宗门所在地不会太远,这种云渡和寻常的云渡又有不同,除去自家的云海渡船之外,其余云海渡船,不可在宗门所属的云渡停靠。 至于东洲之外,也大多如此。 虽说周迟众人此行只有数人,并不适合云海渡船出行,但重云山也是有些小的云海舟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郭新没有选择云海舟出行,而是走官道。 “郭师兄,这次下山具体是做什么,能否透露一二。” 下山做事,也有很多种,诸如重云山在别处买了些灵药也好,还是炼器所需的矿物也好,需要有弟子护送带回山中,不过这几人境界太低,很显然并不适合。 毕竟重云山虽然在庆州府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宗,但也总会有些山野散修,邪道巨擘铤而走险,大不了抢夺之后,销声匿迹便是。 而简单一些的事情,就是在庆州府内帮一些百姓看诊治病,这样又太简单,只需要带些寻常丹药,给那些百姓吃了,自然药到病除。 但如果说是这样,那自然不用这么多人,有个一两人也就是了。 本来这些事情在山中郭新就该提前告知的,但他却一直不说,周迟眼见这十几日过去,其余人似乎都不在意,只好自己开口了。 郭新笑道:“在河川郡,出现了一头玉府境的妖魔,这些日子,专吃百姓吃人心肝修行,那里的百姓苦不堪言,请求我重云山除去妖魔,山中便派遣我们下山了。” 天底下的妖魔大概分两类,一类是北方妖洲的妖修,他们有自己的修行之法,对吃人并无兴趣,除去是妖族之外,和寻常修士没有什么区别。 这类妖修和人族虽然说不上是相处十分融洽,但至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还和人族修士有贸易往来。 一些只产于妖洲的修行资源会卖到人族六洲,而妖洲没有的东西,人族也会贩卖过去。 但在人族六洲之地的那些妖魔就不同了,他们往往是一些野兽机缘巧合之下得以生出灵智,因为没有系统的修行之法,所以往往会自己摸索出来一些修行之法,但这些修行之法要么是上限极低,要么就是剑走偏锋,诸如以人族为食辅佐之类的。 他们数量不多,境界也不高,对修士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就是极大的威胁。 所以一旦有妖魔闯入百姓居所,百姓们便是无力反抗的。 这个时候百姓们就只能依靠朝廷了,只可惜如今的大汤朝也是摇摇欲坠,那位皇帝更是一意玄修,虽说东洲还说不上民不聊生,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过好在朝廷虽说式微,但大部分州府都有一座坐镇的修行大宗,为了百姓香火,他们自然会管这些事情。 “既然是有妖魔吃人,那我们为何不乘坐云海舟快速前往河川郡除去妖魔,早日解除百姓危难呢?” 青溪峰的那位女子修士许槐开口询问,河川郡离着重云山数千里,若是坐云海舟,要不了多久。 听着这话,周迟看了一眼许槐,没说话。 但他已经知道答案。 郭新看着许槐笑道:“许师妹,怎得问出这么糊涂的话?不让那妖魔多吃些人,我们除去那妖魔的时候,百姓怎么会感恩戴德?虔诚信奉我重云山。” 许槐一怔,她上山的时间不算长,境界也不够高,还做不到所谓的看淡俗事,听着这话,她张了张嘴,只是刚要说话,就被身侧的何丰扯了扯衣袖。 “郭师兄说的是,我等受教了。” 何丰接过话头来,不让许槐继续问下去。 郭新注意到了许槐的表现,却不以为意,“许师妹还是上山时间太短了,再过些时间就知道了,什么仙凡有别,我等上了山,就是那些寻常百姓嘴里的山上仙师了,早就不一样了。” 许槐说不出话来。 郭新转过头,看了一眼周迟,笑道:“看起来倒是周师弟已然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周迟没回答,只是转移话题道:“既然那头妖魔已经是玉府境了,看起来这趟全然要依仗郭师兄才是。” “也不尽然,周师弟既然是剑修,杀力卓绝,自然也是要出大力的。” 郭新笑道:“不过周师弟不必担心,这等妖魔,虽然开了灵智,有了些造化,但都是蛮力罢了,自然好杀。” 周迟笑道:“不管怎么说,师兄都是领队,境界又高妙,肯定是师兄出手,我们几人,在一旁辅助了。说起来也辛苦师兄,若不是有事下山耽误了修行,只怕此次内门大会是要夺魁的。” 听着这话,郭新微微一笑,“师弟抬举了,倒是这趟下山耽误了周师弟修行,玄意峰今年,还要靠周师弟啊。” 对此,周迟只是笑道:“师兄有句话还是说得很对,既然上了山,哪里有只享受,不出力的道理。” 郭新很满意,拍了拍周迟的肩膀,“孺子可教。” 周迟不语,只是笑了笑。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二章 好一场算计 之后的十余日,郭新依旧走得慢慢悠悠,他是领队,这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旁人就算有异议,也没用。 苍叶峰的王渊和唐俞两人自然唯郭新马首是瞻,不会说些什么。 而且他们本来也不在意。 至于许槐,虽说很是不满,但却也做不了什么,其中好几次,她想要找郭新再说说,都被朝云峰的何丰给拦住了。 何丰觉得他们境界不高,在各自峰中本就不受器重,得罪了境界更高的郭新,得不偿失。 这天日暮,几人在一条小河旁过夜。 点了两堆篝火,一堆是郭新和王唐两人,另外一堆,则是周迟三人。 半夜,周迟离开篝火那边,在河边开始养剑和淬炼剑气,这光是赶路,便已经花了一月时间,按着这个速度,约莫还有半月时间才能到河川郡,到时候不知道那郭新还要找出来什么理由暂歇,等到他们除去妖魔之后,只怕内门大会也已经开始了。 即便能在开始之前返山,难道自己就不会在这过程中受些伤吗? 到时候他参加不了,玄意峰又没有旁人,即便是柳胤坚持带伤参加,只怕也不会拿到名次。 所以这就是苍叶峰的阳谋吗? 以下山传道为由,让唯一能可能拿到名次的自己下山,无法参加内门大会。 无法参加,此后三年的修行配额,便理所应当地被削除。 如此一来,事情明了。 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何苍叶峰要这么做,但…… “何师兄,郭新明明这般是在不顾那些百姓的生死,话说得难听点,他也是杀死那些百姓的同谋!” 周迟的思绪被一道声音打断,听声音,是那位许槐师姐在说话。 河边,何丰一脸无奈,低声道:“师妹!该低头就低头,有些事情,咱们管不了!” 许槐怒道:“怎么管不了,我现在就起身去河川郡!” “许师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傻,别说你擅自离去,要不要事后被宗门治罪,就说你到了那河川郡又如何?依着你的境界,你能杀了那个妖魔?最后结果,就连你也得搭进去!” 何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一颗善心,但这东洲九大州府,亿兆生民,苦难者比比皆是,你管得过来吗?” “个人何其渺小,能独善其身就已经难得,若是有些余力,护着家人,护着好友,便已经了不起,师妹你想做那种庇护苍生万民之辈,那除去努力修行之外,别无办法。” 何丰看着眼前的许槐,他无比能理解自己这位师妹,可理解归理解,除去理解之外,还能如何? “修行当真有用?” 许槐不满道:“那些青天,已经高高在上,那般厉害,为何不曾出手拯救万民?” 听着这话,何丰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犹豫道:“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举手投足间恐怕都有因果缠绕,也不是能随意出手的吧。” 许槐不说话,但很显然她不满意这个答案。 何丰只得说道:“师妹,既然无法,便只能认命。” 许槐咬咬牙,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丰苦口婆心,“师妹,无法渡人之时,总要先保己身。” 许槐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何丰再叹气,他和这位许师妹是同时上山的,因此平日里私交还不错,虽说后来各自去了朝云峰和青溪峰,但交情不减,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站出来硬着头皮为这位师妹打圆场。 不远的暗处,将所有对话都听了的周迟,沉默片刻,便开始继续去剑气填窍穴。 这两人说了很多,有一句话是说得完全没问题的。 那就是修行有用。 很多事情做不成,其实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不够强。 …… …… 一月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河川郡的紫气镇。 这座小镇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据说曾有一位大修士,曾在此地悟道,当时紫气遍天,这才改了名字。 不过以往应当热闹的小镇,他们到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死气沉沉。 镇上的富户早就举家逃到了郡城里,剩下的百姓,多半是舍不得那些带不走,但又花费了许多银钱置办的家业。 寻常人努力一生,不过经营一处居所,让其丢掉,自然难舍。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那附近的妖魔,尚未将魔爪伸到这里。 虽然小镇百姓人心惶惶,但也在想着,万一那妖魔吃完了附近村子里的人,就不吃人了呢? 就走了呢? 郭新寻到一座颇大的庭院,这里应该本来属于镇上的富户,但如今无人,暂住无妨。 实际上即便有人,要是知道他们是重云山的仙师,只怕巴不得请他们进来。 几人各自寻了厢房之后,回到大堂那边,许槐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郭师兄,我们何时出发去除去那妖魔?” 听着这话,郭新眉头微挑,“许师妹如此着急做什么?到了此处,自然要先让百姓们知晓我们已经来了再说。” 许槐不解,周迟倒是明白。 当地百姓要知道帮他们的人来了之后,这才会大肆宣扬,然后集资,为这些仙师送来东西。 当然,修士已上山修行,自然是看不上那些俗世里的黄白之物的。 之所以要等这一遭,便是等着之后拒绝百姓的钱财,然后这才出发,去除去妖魔。 这样的所作所为,在百姓眼里,那自然就是宛如神仙降世,普渡众生了。 等到了这个时候,“神仙”开口,说如此作为都是宗门派遣,不过听命行事。 到了这个时候,百姓们对那神仙身后的宗门,自然更加感恩戴德。 如此香火可续。 不过郭新看了一眼许槐之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也是要做些什么的,不然这当地百姓,就要更有枉死者了。” 听着这话,王渊立马便称赞道:“还是郭师兄心怀苍生,这次能跟着郭师兄下山,真是我等的造化啊。” 一侧的唐俞跟着附和,“郭师兄不仅境界高妙……”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郭新挥手打断,他笑了笑,“都是我等该做的,先说事情吧。” “那妖魔来此地已有三月,招揽了些扈从,颇有些占山为王要开宗立派的意思。虽说那妖魔也不如我等正统修士,但始终得小心为上才是,依着我看,先派人去探查清楚那妖魔底细,等弄清楚之后,我等布置,再除去此妖魔。” “诸位师弟师妹,觉得我说得如何?” 郭新笑着看向几人,唐王二人自然没有异议,实际上他这番话也的确没有问题,所以几人都没有说什么。 “既然没问题,那派谁去探查,诸位师弟师妹以为呢?” “我去!” 许槐没有犹豫,在何丰眼神都没递出来之前,就已经开口了,他心底苦笑一声,倒也没说话。 “许师妹是女子,这趟探查,虽然算不上太过凶险,但始终没那么简单,许师妹便不要去了。” 郭新看着许槐,满脸笑意。 “郭师兄……” “郭师兄说得对,许师妹到底是女子,理应被照顾的,这确实不妥。” 何丰松了口气,赶紧开口接过话来。 “周师弟,依着你看,谁去探查比较好啊。” 他紧接着又开口,不给许槐说话的机会。 周迟一直没说话,但郭新一直的目标就是他。 他一开口,就将周迟架了上去,如今周迟的回答在他看来,无非两种,要么就是自告奋勇,要么就是请他定夺。 至于真要说谁适合,他倒是觉得周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 “郭师兄,我仔细又想了想,觉得不必探查吧,我等数人,都是灵台境,再加上师兄这位玉府境,一拥而上,什么妖魔?什么开宗立派?那都是痴人说梦罢了!” 周迟开口,“我愿意跟在郭师兄身后,不避斧钺,不思生死,只愿意为天下苍生,尽一份自己的力!” 许槐听着这话,眼眸闪光。 何丰则是怪异地看了一眼周迟。 “啊哈哈……师弟还真是剑修,直来直去,但须知许多事情,都要谋定而后动,一味地蛮干,这可不行。” “这样吧,周师弟才上山,还是太过青涩……所以这次探查便由周师弟去吧,也算是一次磨炼,玄意峰同门寥寥,给予师弟的教导不够,我等也不该就此旁观啊。” 郭新笑着开口,一双眸子就这么看着周迟。 所有人都等着周迟的回复。 周迟看着郭新,没有拒绝,他微笑道:“既然郭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再推辞,就辜负师兄一番美意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三章 太子殿下 郭新极为满意地拍了拍周迟的肩膀,笑道:“那就劳烦周师弟了,不过周师弟还是要谨慎行事,探查出结果之后传讯回来,不要擅作主张,这区区一个妖魔虽说要杀,但师弟的命可要比这个妖魔重要得多。” 说完这句话,郭新转身便走了,唐王两人没说什么,眼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们跟周迟不止没有交情,甚至说起来,还有些仇怨。 要不是有郭新在,说不准这两人还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眼见苍叶峰的三人都走了,许槐看向周迟说道:“周师弟,一定要小心,探查出结果之后,便马上传讯给我们,我们马上便到。” 旁人要是说这番话,周迟也不会太过在意,但许槐说这话,倒是十分真诚。 于是周迟点点头,“多谢师姐。” 许槐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嘴唇动了动,也没说出什么来。 周迟笑了笑,并未继续追问。 …… …… 周迟出了庭院,往小镇外走去。 其实周迟知道许槐最后那想说,又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无非是想要劝自己小心郭新。 只是在那地方,说不准郭新就在身后某处看着,她最后还是没把那些话说出来。 不过她肯定是不知道郭新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估摸着还是只会把这桩事情当成私人恩怨。 以公报私,虽说不体面,但始终名义上是过得去的。 但周迟想的其实会多一些,有没有可能这所谓的妖魔,就是苍叶峰的手段? 自己前去,死于妖魔之手。 这才是苍叶峰和郭新的最终目的? 想着这事,周迟眯了眯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有些人就要失望。 有些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想着这事,周迟离开小镇。 约莫半刻钟之后,紫气镇外响起些马蹄声,有一行人,策马而入小镇。 入镇之后,为首的紫服年轻男子一拉缰绳,胯下那匹神骏不已的白马打了个响鼻,就此慢了下来。 身后一众身形魁梧的汉子,也都让胯下马匹慢了下来。 人人的坐骑都高大神骏,毛发油亮,这一看,就知道这些马并非寻常,看起来应当还有某些异兽的血脉。 “勿要惊了百姓。” 紫服年轻男子刚开口,便皱起眉头。 因为一抬眼看去,这一座小镇,如今长街上,竟然没有一个百姓。 家家户户,关门闭户。 “为何如此?” 紫服年轻男子开口道:“去问问。” 听着他说话,自有人翻身下马,去探听情况。 不多时,那汉子折返,轻声道:“殿下,问清楚了,此地附近来了一头妖魔,最好吃人心肝,让此地百姓人心惶惶,一部分百姓已经逃往郡城去了,剩下的百姓也时时担忧,并不敢出门。” 殿下,这可不是什么寻常的称呼。 紫服年轻男子皱眉问道;“无人管?” 大汤朝这些年虽说混乱,但各地还是有武官驻扎,保境安民。 那汉子尴尬一笑,若是州府还好,但在这种小镇,哪里还派得出人来? “不过殿下,据此地的百姓说,他们已经请了重云山仙师前来除去妖魔。” 一座东洲,这些州府,若是没有当地的修行大宗门,百姓们的日子肯定要更为难过。 “那重云山的修士,还要多久到来?” 紫服年轻男子看向那个汉子。 “已经两月了,想来……快了。” “重云山到这里,若是乘坐云海渡船,用得着十日吗?” 紫服年轻男子有些不满,“够了,指望他们,只怕也指望不上。” “走一趟,本宫亲自去除了那妖魔。” 紫服年轻男子拨转马头,就要离开小镇。 “殿下,不可啊!陛下急召殿下赶往甘露府去镇压叛乱,要是误了时辰,殿下是要受罚的。” 一众汉子赶紧开口阻拦,这一趟他们快马加鞭,本意也只是在这座小镇让马匹休息片刻,马上就要赶往州府去乘坐云海渡船,赶往甘露府。 “况且当地百姓已经将事情告知了重云山,若是我们在这里做些什么,也无法跟重云山交代,如今局势微妙,若是重云山对殿下不满,那齐王他们……” 大汤朝虽说名义上管辖一座东洲,但谁都知道,东洲到底要如何,其实还要看那几座大宗门的意思。 “哪管得了这些,百姓受苦,本宫身为太子,怎可不闻不问,重云山的事情,本宫自会写信说明,至于陛下那边,晚些时日,罚也就罚了。” “殿下三思啊!” 众人高呼,这陛下那边,的确不算是什么大事,晚了也就晚了,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如今殿下的份量,国境混乱,四处皆有乱匪,都还需要这位太子殿下镇压。 陛下即便真要处罚这位太子殿下,那也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可重云山那边,若是一旦对殿下生出厌恶,那么陛下会不会因此废立?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作为跟随着太子殿下许多年的他们,自然为太子殿下担忧。 紫服年轻男子不做什么犹豫,只是轻夹马腹,“走!” 身后的众人先是一阵无奈,但很快便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但仔细一想,若不是这样的殿下,又怎么能让他们死心塌地跟随呢? …… …… 河川郡外,东侧数十里有一座荒山。 这座荒山原本籍籍无名,算不上高,也没有什么景,平日里也就是一些附近的樵夫会时不时上山砍柴。 不过自从三月前有一头妖魔来这里开辟洞府之后,便再也没有百姓敢上山了。 不仅没有百姓敢上山,周遭村子和附近小镇里的百姓,更是活得战战兢兢,原因无它,是那头妖魔来了此地之后,便开始掳掠周遭百姓,不过数量不多,每次也就数人,但十日便有那妖魔的扈从下山一次,这如同一片阴云堆在附近的百姓头上,让人好似溺水,呼吸也千难万难。 而且随着时间一长,那些被掳掠上山的百姓死法也流传出来,据说他们都被那妖魔生生挖去心肝吃掉,许多人甚至在被挖去心肝之时,尚未死去,还要眼睁睁看着那妖魔吃掉自己的心肝。 这幅景象,百姓们光是听听,便觉得毛骨悚然,因此有条件的百姓,早就拖家带口离开此地,但更多舍不得离开,也没办法离开的百姓们,便天天祈祷重云山早日派遣仙师来除去那吃人妖魔。 只是虽说他们早已经将事情传了出去,但迟迟没等来那些仙师。 因此也就只能在这样的恐怖里,煎熬一日又一日。 今日又是十日之期,天黑之后,有两个脸色苍白,一身黑衣的男子,从荒山中走出,朝着一座小村落走去。 两人各自提着一盏绿油油的灯笼,加上这一身黑衣,让他们就像是融入在黑夜里,只能让人看到那两盏幽绿如同鬼火一般的灯笼。 很快,两人来到村前,这里一片死寂,家家户户,都没有灯光,也没有什么动静,就像是这里,根本就无人居住。 “看起来,人已经不多了,下次要去那边镇上了。” 他们每隔十日,就会来抓些百姓,时间一长,就算是没走的百姓,也不会太多了。 “先看看能抓几个吧。” 另外一人不愿意废话,提着灯笼便走了进去,没要多久,便一脚踢开了一扇门,从里面像是拖拽死狗一样拖拽出一个瘦弱的汉子。 “神仙老爷,我太瘦了,我不好吃,隔壁那家伙胖,你们吃他去吧!” 汉子裤裆早湿透了,不断哀求,只求能活命。 “没关系,我家主人不吃肉,只吃心肝。”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后者会意,翻过院墙,从隔壁拖出了一个胖子,那胖子跟汉子年纪相当,只是要胖得多,被拖出来之后,破口大骂,“狗日的何虎,你他娘的不是人,你早就该被吃了!” 胖子之前在隔壁听得清楚,就是这矮小的何虎出卖的他,自然大怒。 “别说了,都要死的。” 男子拖着胖子往外走去,很快便在这村子里抓了三人。 都是汉子。 “还差一个。” 黑袍男子说着话,走到一侧去,这边有一户人家,正要一脚踢开房门,一个半大少年便骤然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柴刀,嚷着,“我砍死你们这些狗日的妖魔!” 黑袍男子没说话,只是侧过身,然后一脚踢在那少年的小腹上,这一脚直接将其踢飞出去,让他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那少年吐出一大口鲜血,就此昏死过去。 “你用太大力气了,要是踢碎了心肝,就浪费了。” 不远处的另外一个黑袍男子开口,有些不满。 “知道了。” 那黑袍男子也不多说,只是将少年扛在肩上,说道:“人够了。” “那就回去吧。” 两人将那些人汇合到一起,施了些秘法,便让那些人双目无神地朝着山中走去。 “这些日子倒是便宜那头畜生了。” 一路上,兴许是觉得有些无聊,其中一个黑袍男子微微开口,“不过吃也吃不了多久了,重云山那边,应该要来人了。” “这里是重云山的地盘,事情传出去了,自然要来,不过也太慢了些。” 黑袍男子感慨道:“这么慢,也怪不得这些年一直在原地踏步。” “你当所有宗门都跟咱们一样吗?” 黑袍男子一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是啊,这东洲还有比他们更有前途的宗门吗?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四章 山中有妖 两人带着数名才抓的百姓上山,很快便走到了半山腰,这里有一条开辟的新路,通往后山洞府深处。 这里并未建造什么住所,只是简单地将山体挖开一个大洞,以此作为洞府。 在洞府门口不远处,有两个道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在一个大鼎旁烧火。 看着黑袍男子带着那些百姓进入洞府,两人赶紧停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地跪在一旁,低着头。 两个黑袍男子没理会他们,径直带着百姓走过。 等到他们都走出去很远之后,两个道人这才抬起头来,重新回到大鼎前,往里面增添柴火。 “师兄,又有人被抓上山了。” 矮胖道人添着柴火,伸着他那肥胖的手指,认真地算着这是这些日子的多少人了。 只是算了许久,还是没能算明白的矮胖道人只能苦恼地看向自家师兄,满眼求助。 生着一双三角眼的道人低声骂道:“你算这些做什么,不好好烧火,当心掉脑袋?!” 矮胖道人哦了一声,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师兄,我总觉得我们这样作恶下去,会不会那个……多行不义必自什么啊?” 三角眼道人一巴掌拍在自己这个师弟脸上,“你他娘的,哪里去听得这些俏皮话?” “师兄。” 矮胖道人哭丧着脸。 三角眼道人看了一眼自己这个肥得跟头猪一样的师弟,也有些无奈,“你以为我愿意来给人当狗啊?这不是没办法吗?你也看到了,那家伙生得那老高,一拳下去,就是那一人高的巨石直接就砸碎了,咱们俩的脑袋能比那石头硬?” 说这话的时候,三角眼道人四处张望,很怕自己这番话被人听去了。 要真是这样,他跟自己这混蛋师弟,只怕自己的心肝都保不住。 “不过咱俩也没做什么,就是烧火嘛,心肝咱也没吃,人咱也没抓,就算是有天要报应,也报应不到咱们自己头上来。” 三角眼道人摇了摇头,心想这算什么事儿啊,前两年,好不容易在圣灵山上找了个烧火的差使,这还没干几天,就遇到个杀神,把他娘的圣灵山一锅端了。 这寻思着从庆州府路过,去江阴府那边找个新的差使,别的不求,能有个地儿吃饭就是了。 可谁知道,这他娘的刚路过这河川郡,就撞上一尊大妖,非要让他们跟随,他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谁都知道,这混邪道,他娘的,有个正经宗门是最有前途的,跟着这种畜生出身的家伙,那真是一眼看到头。 这种所谓的大妖,最是受那些正道修士喜欢,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打杀了。 但势比人强,他俩就算是想拒绝,有这个资本吗? 不情不愿上山,好在那大妖看自家师弟像是那种痴傻之辈,这才就只让他们烧火,不然要是让他们去下山抓人,他们都担心第一次就被那路过的修士撞见,然后两人就可以和这个世道作别了。 矮胖道人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让五官都有些扭曲,担忧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日子心突突跳,师兄,咱们不能再遇到一个杀神吧?” 三角眼道人没忍住,又打了自己这师弟一巴掌,“你这嘴里,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做人能他娘的一辈子这么倒霉吗?” “师兄……我其实觉得,就算要遇到杀神,那个家伙也还行,上次他不就放过咱们一次了吗?咱们反正也没有继续作恶,这再遇到了,肯定还能饶我们一命。” 矮胖道人倒是有些怀念起当初那个布衣少年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哦,祁山内门大师兄,玄照! “别想了,我都听说了,那祁山都被灭了,也不知道招惹了谁,那家伙既然是内门大师兄,肯定也要死的。” 三角眼道人说到这里,也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他也是老是做噩梦,梦里反复都是圣灵山被灭门那天。 那个提剑杀人的少年,实在是太可怕了! “啊……他死了?师兄,我有些难过。” 矮胖道人瞪大眼睛,但眼睛太小,瞪大也看着不过是从绿豆变成了黄豆。 “你难过个什么玩意儿?那是你爹还是你娘!” 三角眼道人丢了一块柴进火里,有些被气笑了。 矮胖道人愁眉苦脸,喃喃道:“可他毕竟饶过咱们一条性命啊,这是大恩啊。” 三角眼道人讥笑道:“我们这样的人,讲什么恩情。” “师兄,我好像看到他了!” 矮胖道人忽然开口。 这话一说出来,就直接给三角眼道人吓得跌坐下来,脸色煞白。 矮胖道人原本只是想和自家师兄开个玩笑,但看着自家师兄这样,又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就把头伸了出来,“师兄,我开个玩笑。” 原本觉得自家师兄肯定要给自己一巴掌,结果那三角眼道人只是翻了个白眼。 …… …… 将那被抓的百姓丢给其余山中修士的两个黑袍男子,一并丢了两盏灯笼,这才朝着洞府深处走去。 这一座洞府,占据半个山间,四周每隔数步便有一盏油灯照亮,早已不需要什么灯笼。 两人一路走去,洞府深处,有一张巨大石椅,此刻上面,端坐着一头身躯巨大,浑身黑毛的大妖。 高大得如同一座小山。 他初具人形,只是满身黑毛尚未褪去,看着就像是个黝黑的黑金刚。 只是一双眼睛,如同铜铃,通红。 浑身煞气。 这是一头黑熊修行而成的大妖。 他手里抓着一副心肝,正在大快朵颐。 吃得满嘴鲜红。 只是看到两个男子之后,这头仿佛一拳能打碎一座山峰的大妖,竟然赶紧从那石椅上站起来,将手里的心肝塞进嘴里,擦了擦手,竟然是有模有样地打了个稽首。 “见过两位仙师。” 黑熊妖瓮声瓮气开口。 两人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黑袍男子开口道:“修行如何?” 黑熊妖欣喜道:“多赖仙师指点,如今已经玉府快要圆满,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踏入天门。” “蠢货。” 另外一个黑袍男子骂道:“你当那天门这般容易?我等修行,天门亦是千难万难,你这才修行多久,就想着要踏入这个境界?” 黑熊妖被这一骂,顿时收起欣喜之色,轻声道:“仙师教训得对,弟子不该如此轻狂。” “修行路上,哪里能这般焦躁,不过你也颇有悟性,那我便再告诉你一桩事情。” 黑袍男子仿佛极为满意这黑熊妖的态度,淡淡开口,“你吃常人心肝,到了如此境界,修行已再难往前,如今,当吃修士心肝了。” 黑熊妖一怔,随即苦笑道:“仙师,常人心肝好寻,这修士心肝,哪里好寻?” 要知道这东洲修士,大多数都是在各座宗门有篆录的,一旦被他吃了,那身后宗门不来寻他的麻烦? 他不过一个玉府境,能顶得住那些人兴师问罪? “此地是什么地方?” “庆州府。” “你在此地吃了不少心肝,重云山那边会派人来找你麻烦的,不过也都是些年轻弟子,你将他们吃了便是。” 黑袍男子淡然开口,很寻常,就好像说了些不值一提的事情。 黑熊妖问道:“若是吃了他们,那重云山不会来找弟子的麻烦吗?” “蠢货,你吃了他们便离开庆州便是,怎么非要等着那重云山中的大修士亲自来找你麻烦你才跑?” 黑袍男子摇了摇头,“我已经为你想好退路,到时候去甘露府就是,在那边继续修行,等你越过天门境那天,我等便引渡你进入宗门,到时候你便可以和我们一般修行,如此可得大道。” 听着这话,黑熊妖眼里再次满是欣喜,然后他居然跪倒在地面,“弟子感激仙师的大恩大德。” 黑袍男子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真是难得,我原以为你这等蠢货,也是茹毛饮血之辈,居然也通了人性。” 黑熊妖趴在地上,不言不语,如同一座小山倾覆,倒是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眼中情绪。 “只是不知道那些重云山的修士何时到来?” 黑熊妖问道:“弟子是在山中等待,还是说下山主动出击?” 黑袍男子说道:“已到山下那座紫气镇,你不去找他们,他们也来找你,不过与其坐以待毙,也可主动出击,下了山,吃了那些重云山修士,捎带还有一镇百姓。” 黑熊妖点点头,“仙师所说,正是大道,弟子深以为然,不过……” 突然。 黑熊妖骤然而起,扑向其中一个黑袍修士! 一阵大风随即吹动。 “你这畜生,要做什么?!” 一个黑袍男子,惊骇开口,脸色变得十分慌张。 两人境界,一个不过是灵台境,另外一个,也才堪堪踏入玉府境。 黑熊妖在电光火石之间,扑向的就是那个灵台境的黑袍男子,只是一瞬,便直接一掌拍碎了他的脑袋。 然后他那虽说已经有了人手形状,但仍旧生着利爪的大手,直接将那人胸膛撕开,抓住心肝,一口咬下。 黑熊妖满嘴鲜血,狞笑道:“仙师,不是说要吃修士心肝,才能继续修行吗?”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五章 这是一只很聪明的黄雀 黑熊妖虽说是才开灵智数年,但兴许是吃了这么多百姓心肝的缘由,所以倒也真的不蠢。 这两个黑袍男子,说什么让他吃了重云山修士,再去甘露府,之后踏入天门境,就可和他们一起在山中修行,他全然不信。 在他看来,这两人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目的,但如今看起来他马上就要成为弃子。 让他去吃掉重云山的修士,那必然就是要舍弃他! 既然如此,那就撕破脸! 重云山修士不说能不能吃,先将这两人吃了再说! 至于这俩黑袍男子,虽说境界不高,但出身大宗,平日里早就是眼高于顶,这黑熊妖也一直被他们看作是豢养的一条走狗罢了,谁能想到,平日里看着温顺的狗,如今竟然敢凶性大发,来撕咬主人? 不过这个黑袍男子毕竟要比死去那位境界更高,在黑熊妖一击得逞之后,他迅速拉开和黑熊妖的距离,掌心气机翻涌,在顷刻间便轰出一掌。 磅礴气机卷动,四周的灯火摇曳,一座洞府里,在瞬间,便好似起了一场狂风。 黑熊妖不通术法,但实实在在依着自己皮糙肉厚,也非一般修士可敌,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要拉开距离,不让对方靠近。 妖修以得天独厚的体魄称雄世间,修士之中,恐怕也就只有武夫,胆敢和妖修在方寸之间,倾力厮杀了。 其余修士,即便有着一件不俗法袍,只怕也会尽量避免和妖修正面相对,毕竟要是厮杀途中,法袍破损,这算谁的? “你这畜生,恩将仇报,果然养不熟,也罢,今日便除了你!” 黑袍男子冷喝一声,一身气机激荡,吹拂得他的黑袍猎猎作响。 黑熊妖狞笑一声,也不多说,如同小山一样的身躯就此撞来,他一身黑色毛发此刻迎风摆动,但实际上,那些毛发并不柔顺,而是如同一根根钢针般坚硬。 他不懂什么祭炼法袍,但那浑身上下的黑毛就是他的天然屏障,此刻对上那磅礴气机,只是一味撞去,竟然还真让他硬生生撞开一条道路。 气机不断破碎,黑熊妖不断逼近。 黑袍男子脸色难看,黑熊妖这么完全不按章法,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脚尖一点,往后倒退出去,同时双手不断结印,一道道气机从衣袖之间撞出,化作一条条白线,缠绕黑熊妖的身躯。 “真当自己修行了几天,机缘巧合之下踏足这个境界,就当自己有本事了?” 刹那间,无数的白线已经将黑熊妖缠绕起来,缠绕之后,白线不断缩紧,再照着这样下去,他那座小山一样的身躯,只怕会瞬间被切成无数小块。 但还没等他如何高兴,黑熊妖咆哮一声,两只大手按住身上白线,用力一扯,竟然硬生生将那些白线撕扯得支离破碎。 黑袍男子脸色本就发白,看到这一幕之后,变得更加惨白了些。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头以旁门左道修行到了这等境界的黑熊妖,竟然隐约之间,已经有了自己都没办法抗衡的能力。 眼看着挣脱出来的黑熊妖,就要扑向自己,黑袍男子皱了皱眉,到底还是不再留手,心念一动,有一柄玉如意,就此出现在他头顶,他一挥手,那玉如意随风而涨,直接便朝着眼前的黑熊妖压了下来! 磅礴气机铺天盖地,充斥着在这座洞府里。 黑熊妖的攻势被暂时阻碍,他仰起头,咆哮一声,双腿微微下蹲,然后骤然发力,整个躯体,直接朝着自己头顶的那玉如意撞了过去。 “不知死活!” 黑袍男子默念法咒,玉如意上光华流转,一片绿意,生机勃勃。 气息更重。 此物是他的本命法器,虽说还未祭炼多久,但已经是他的最强杀招,若是这样都拿不下那头黑熊妖,那天就真是再无半点别的办法。 身前,黑熊妖已经撞向那柄玉如意,惊起气机激荡,让一座洞府,似乎都摇晃起来。 黑袍男子冷笑看着眼前的黑熊妖,想来这头畜生,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那柄玉如意镇压,然后便会和之前一样,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但下一刻,他愣住了。 那黑熊妖居然张开大口,一口将那玉如意咬住。 只听得咔嚓一声,那玉如意虽然没有立马破碎,但也出现了一条裂痕。 噗—— 黑袍男子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而那黑熊妖,也崩碎了一颗门牙。 可他并未犹豫,直接便将那玉如意吞入了肚中,然后这才重重落到地面。 “仙师……怎么没有弟子想象里的那样厉害啊!” 黑熊妖狞笑着开口,但却没有停下动作,他仍旧扑向眼前的这个黑袍男子,大手拍下,就要如法炮制将这个黑袍男子的脑袋也拍碎。 黑袍男子尚未回神,他怎么都想不到,眼前的畜生,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而就在他出神的时候,黑熊妖的大掌落下,就要落到他的头上。 “退!”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洞府里,让黑袍男子瞬间回神,这一回神,他便往后下意识退去,黑熊妖的大掌还是落下,但却因为黑袍男子的退后,一掌落到了他的胸膛上。 咔嚓一声,黑袍男子的胸口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几根,他整个人顿时吐出一口鲜血,也跌飞出去,撞在石壁上,再也无法起身。 一抹剑光不知何时而起。 掠过了黑熊妖的手掌。 噗呲一声。 直接洞穿他的大手。 黑熊妖吃疼,闷哼一声,同时有些惊骇,这是哪里来的飞剑? 但下一刻,那飞剑已经折返身形,朝着他的眉心刺来。 黑熊妖有些惊骇,但反应还是要比那黑袍男子快不少,伸出大手就想要抓住那柄掠来的飞剑。 但始终还是慢了一步。 飞剑撞在他的眉心,却没有立刻洞穿。 只是泛起一阵火花。 黑熊妖眉心顿时鲜血四溅。 他吃痛不已,正要有所动作,便又听到一道声音,“还不驱动你那本命法器?” 这话很显然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跌飞出去的那个黑袍男子说的,后者听着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强撑着再次驱动自己的那柄玉如意,在黑熊妖的肚子里横冲直撞。 黑熊妖本来就要应付自己眼前的这柄不知道怎么出现的飞剑,此刻那肚子里的玉如意也开始翻江倒海,一下子便让他应对困难起来。 他痛苦嚎叫一声,再也拦不住那柄眉心的飞剑。 怦然一声,飞剑洞穿他的巨大头颅,直接一掠而过。 黑熊妖双眼瞬间失去神采,就这样轰然一声,就此倒下。 看到这一幕,那黑袍男子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张了张口,正要说话,那柄飞剑却不停滞,而是转身而掠,瞬间来到他身前,洞穿他的小腹,硬生生将他钉在石壁上! 黑袍男子的嘴角鲜血不断,但眼眸中满是不解和惊骇。 事情怎么会如此发展? 就在他不解之时,有个青衫少年,出现在了远处。 他朝着这边走来,在那黑熊妖旁停留片刻,这才来到了黑袍男子身前不远处,看向这个家伙。 “怎么?觉得很奇怪?我是救了你一命,但谁说的救了人之后,不能再杀人?” 听着这话,黑袍男子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怎么有人会这般行事的? 在黑夜里登山的周迟,本来真没打算直接出手,但恰好看到这一幕,既然都这样了,那就都是顺手的事。 两位玉府境,要是一个个解决,依着自己如今的境界,会麻烦很多,所以他才会开口,之后出剑,也是让这个黑袍男子误以为自己是他的援手。 “这头畜生,是你们豢养的,为何要在此干这样的勾当?” 周迟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重伤的黑袍男子。 后者没说话。 周迟有些不满,“不回答?那我就将你浑身上下切成一百零八片,放心,也死不了,或许到时候,你就愿意说了。” 说着话,他便伸手去握住剑柄,要将自己的飞剑从他的身躯里抽出来。 “不要,我说我说!” 黑袍男子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周迟,此刻满脑子都只有一个认知。 那就是眼前这家伙,实打实的,就是一尊魔头!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六章 如果我们有仇该怎么办 “晚了些。” 周迟抽出悬草,随手在他肩上削下一块血肉,然后这才继续说道:“记住了,该说的话要想好再说,不然你知道下场。” 黑袍男子痛苦地看着眼前的周迟,连忙点头。 到了此刻,他已经无比确信眼前这家伙,就肯定是一尊魔头,这样的人,是招惹不得的。 “这头黑熊,是我们特意抓来的,传了他一些修行之法,让他在此地吃人心肝,是为了扰乱当地。” 一头黑熊妖时时要吃人心肝,当地百姓自然害怕。 周迟看着他,“继续。” 黑袍男子苦着脸,有些事情师门早打过招呼,死也不能说,可眼前这位,很显然要是听不到他想要的,那么他就会生不如死。 “这里是重云山的所在,让黑熊妖在此地扰乱,是为了让当地百姓不再信奉重云山,减弱重云山的香火。” 黑袍男子一咬牙,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该说就说了,生怕自己慢一些,就会再挨一剑。 一座宗门在当地,要维系百姓的香火,这是所有修士的共识,而要想要覆灭一座宗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如同灭祁山那样,带着诸多修士杀上那座宗门,将那宗门上下所有人都杀了便是。 而除此之外,若是两座宗门在明争暗斗,其实做得最多的,就是争夺百姓香火,此消彼长之下,随着时间推移,自然也能达成所求。 重云山是庆州府最大的宗门,却不是唯一的宗门,当地的其余宗门若有想法,并无实力去直接覆灭重云山,其实在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也不算罕见。 不过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做得隐秘,不然被重云山发现,那就是这座小宗门的覆灭之时了。 周迟面无表情,但这的确跟他所想差不多,这头黑熊妖只要不是自己偶然出现,一旦和修士有勾结,八成就是这个答案。 “只是看起来,那头畜生并不是那么听话。” 周迟看了黑袍男子一眼。 “这畜生就是畜生,我们传他修行道法,指点他修行,他却还是在恩将仇报,养不熟!” 黑袍男子咬着牙,怒道:“早知道,当初就该杀了他,留不得。” 眼见周迟还是不说话,黑袍男子小心翼翼问道:“道友不是重云山修士吧?” 这倒不是他随口胡说,他们既然会来庆州府,自然是对重云山有些了解的,知道这座宗门,是有一座剑峰,但已经没落,不会有什么剑修的。 周迟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想要动摇重云山的根基,想来谋划不止此地吧?” “这……” 黑袍男子犹豫片刻,还没继续开口便又挨了一剑。 那个提剑的青衫少年一剑将他的小腹再次撕开一条口子。 黑袍男子叫苦不迭,这他娘的到底是哪座剑宗的弟子,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地也就算了,怎么还如此心狠手辣? “当然不止。” 要想要动摇重云山的根基,自然不能就此一处的,如果真只有这一处,那也太慢了,想要让重云山根基受损,不知道还要多少年。 “这次我们来了十几人,不过也才暂时只有这黑熊,我们也是想看看重云山的反应……” 黑袍男子看了一眼眼前的青衫少年,正好对上他那双没有什么情绪的眸子,赶紧继续说道:“要是重云山不在意,或是反应过慢,我们再回报宗门,继续做事。” 之前他们让黑熊妖吃了那些重云山修士,为的就是看看重云山的反应,根据重云山的反应,这才会继续行事。 周迟问道:“十几人在何处,境界都如你这般?” “不是,除我之外,还有一个玉府境,其余都是灵台境,都在不远的竿水镇。” 黑袍男子苦笑道:“我们也不过是马前卒,做的都是卖命勾当,迫不得已罢了。” 当时宗门派遣他们这群人下山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是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只是身不由己,即便不想来,也不行。 他们这批人,若是被重云山发现端倪,一锅端了也就端了,宗门是决计不会承认什么的。 “很好。” 周迟点了点头,“最后一个问题。” 黑袍男子好像知道周迟要问什么,直接开口道:“我们是三仙宗的。” 三仙宗,是庆州府排名第二的宗门,虽说不如重云山,但在庆州府也算一座大宗,由三兄弟建立,故而取名三仙宗。 “哦。” 周迟看了他一眼,一剑斩下他一条手臂,不去管他伤口处的鲜血四流,只是眯起眼,“你好像还不清楚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局面。” 黑袍男子疼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但还是咬牙道:“我们就是三仙宗的,道友不信我也没办法!” “好吧。” 周迟将剑锋横在他的脖子上,轻轻说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你修行的是宝祠宗的术法吗?” 这话一说出来,眼前的黑袍男子脸色大变,“你怎会……” 周迟懒得听他废话,只是一剑抹过他的脖子。 站起身来,周迟面无表情。 其余的修士,他或许不了解,但宝祠宗的,他还真很难认错,要知道,当初覆灭祁山,虽说玉京山是实实在在的罪魁祸首,但宝祠宗在这里面自然也有所参与。 破庙一战,除去玉京山的两人之外,另外一人,便是宝祠宗的徐野。 如今他的名字,还在自己的那本羊皮册子上。 这个黑袍男子的气息和徐野,如出一辙。 宝祠宗,位于宝州府,是当地最大的宗门,跟泗水祁山,不过一府之隔。 当初宝祠宗参与灭祁山之事,如今又派人来庆州府想毁坏重云山的根基。 为了什么? 是要一统东洲吗? 周迟眯了眯眼。 他摇了摇头,来到那黑熊妖如同小山一样的尸体前,破开他的小腹,从里面取出那柄已经有了些裂痕的玉如意。 一个玉府修士的本命器,虽说有些破损,但多少还是值些梨花钱。 不要浪费。 哦,这边还有两具尸体。 都不要浪费。 …… …… “师兄,你等等我!” 荒山中,两道身影,此刻正在疯狂朝着山下跑去。 原本瘦高的那个道人还跑在前面,但身后的那个矮胖道人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跌倒,然后圆滚滚的身躯就这么朝着山下滚了出去,竟然在片刻之后,超过了那瘦高道人,滚动许久之后,才撞到一棵大树,停了下来。 矮胖道人撞得鼻青脸肿,花了许久都没站起身来,也只好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三角眼道人原本心急如焚,但看着自家师弟怎么都起不来之后,脸色变幻,倒也没不顾自己这师弟,而是在他身侧一屁股坐下,叹气道:“歇会儿吧。” 矮胖道人脸色难看,“师兄,咱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又遇到一尊杀神!” 三角眼道人想起之前在远处看到那一幕,心有余悸,“他娘的,还不是怪你这张乌鸦嘴,说好的不管用,说起别的,一说一个准!” 矮胖道人哭丧着脸,早说了跟着黑熊妖是没前途的,但他也没有想到,这才多久,就有人直接杀上山来,将那黑熊妖直接杀了。 想着那道飞剑洞穿那黑熊妖的脑袋的景象,矮胖道人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人似曾相识,好像就是那个家伙!” 三角眼道人咽了口口水,“可看相貌,又不是一个人。” 矮胖道人说道:“要真是那个人我觉得反倒是好事,我觉得他至少还是个好人,不会滥杀无辜。” 他是想起了在圣灵山的事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反正活下来了。 虽说到现在,两人都还没有真正害过人,但总觉得把无辜两个字放在自己身上不合适的三角眼道人咬牙道:“别想这些了,赶紧爬起来,再不跑,等会儿那家伙下山,撞到咱们,咱们真能活不成?!” 矮胖道人艰难爬起身,继续往山下跑去,“师兄,这次咱们去哪儿?” “反正不能在这他娘的庆州待了,也不能回泾州,去甘露府!”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倒了八辈子霉了,想找个安身的地儿,这么难吗?!” …… …… 荒山脚下。 有三人趁着夜色而来。 为首的,是郭新。 其余两人,自然是唐俞和王渊。 “郭师兄,咱们这么做,当真不会有什么问题吗?这可是同门相残啊!” 王渊跟在郭新身后,犹豫许久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唐俞也是满脸担忧,在山中他们针对周迟,这没什么问题,但现在眼前的郭新可是说了,要在这里杀了周迟。 这可是同门相残,要是被宗门知晓了,他们也没活不了。 “怕什么,这是峰里的意思,峰里倒是有人想让他活,可那位,说了可不算!” 郭新神情阴狠,“到时候我亲自出手,你们两人只需看着他,不让他走脱了就是。” “等杀了他,回禀宗门就说是他死在那妖魔手中,咱们再斩了妖魔,玄意峰还要多谢咱们替周迟报仇了。” “你们仔细看着,别让他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这趟下山,峰里就一个意思,不让周迟参加内门大会。 那如何才能让周迟参加不了内门大会。 伤重无法参加? 这哪里有死人来的更加保险。 死人,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郭新冷笑,这样的事情,要是做好了,他在苍叶峰里,就算是彻底立住脚跟了,到时候有峰里的大人物赏识,自然前途无量。 想着这件事,郭新抑制不住地有些兴奋。 但下一瞬,他耳畔忽然就响起一道平淡的声音。 “你们……要杀我?”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七章 想杀我,那就想想 “周师……别……” 一道剑光骤然划过黑夜,噗呲一声,然后是重物跌倒的声音。 有一人倒了下去。 正是王渊。 “啊,周迟,你竟然……” 唐俞大喊一声,只是话才说了一半,一道剑光已经抹了过来,那个一身青衫的少年,递剑而来,滔天剑气汇聚成一线,一抹而过,对准的正是他的脑袋。 “快退!” 电光火石之间,郭新大声呼喊,想要救下唐俞,他是最快回神的,看到王渊倒下之后,惊骇之余,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 但唐俞可不是他,他和王渊能够进入内门也不是那么轻松,在苍叶峰修行了一年有余,但进境缓慢,要不是天赋寻常,他们也不会想着去抱郭新的大腿。 在听到郭新的声音之后,他反应迟钝,并未退去,于是……那道长线,便切开了他的脑袋。 他颈项处喷出无数鲜血,然后整个人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郭新已经一掌拍向周迟的头颅,他在开口之后,身形便动了,此刻已到周迟身前,一掌重重拍出,掌心的汹涌气机顿时炸开。 他体内玉府里的气机不断流淌,从玉府到经脉,最后撞出掌心,大片气机在顷刻间,便将周迟笼罩。 “周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袭杀同门,既如此,我便要替宗门清理门户!” 眼看到自身气机已经将周迟锁死,郭新冷笑一声,他早已是玉府境,周迟不过一个区区才入灵台境的废物,即便是仗着剑修杀力,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杀了两位灵台境,那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如今自己的气机,已经完全锁住了周迟,完全可以说,已经是胜券在握! 但下一刻,一道剑光便撕开了那大片气机,周迟直接从牢笼里挣脱出来。 只是让郭新更加没有想到的,眼前的周迟,撕开一条缺口之后,不是往后退去,反倒是整个人朝着他扑来。 他手中攥住那柄悬草,再次递出一剑。 一线之上,剑气弥漫,不断朝着前面涌来。 郭新脸色一变,“你是何时跨入的玉府境!” 之前周迟递出两剑,他没有如何感知,但如今周迟再递出一剑,他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其间剑气充沛,众所周知,剑修要踏入玉府境之后,才能由玉府温养出剑气来代替气机,如今眼前的周迟,递剑之时剑气激荡,这不是玉府境,还能是什么? 只是即便郭新有这样的疑问,周迟也没有回应他,他递出一剑,剑气由神阙穴里涌出,好似瞬间奔腾万里。 在下山之前,他便已经填满了两处窍穴,下山途中到如今,他又填满了第三个,如今这些剑气,足以支撑他出剑了。 刺啦一声,郭新的衣摆被周迟的剑气掠过,顿时被撕开,感受着那些锋芒剑意,郭新大袖里涌出一片肃杀之意,大片的肃杀气息瞬间涌向周迟。 他已经是苍叶峰的内门弟子,自然有资格研习苍叶峰的内门真法,这肃杀之意便是苍叶峰的秘法精要。 不过面对如此的周迟,也只是眯了眯眼,手中再递剑,一片剑光洒落。 剑修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但对周迟来说,最好的,就是只用练剑,别的都不用想。 一剑足矣。 递出这一剑,宛如在深秋风中的老树上掉落的一片秋叶,只是和随风而落的落叶不同,周迟的这一剑,极为迅速,在秋风中骤然掠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寒风,在此刻都没办法让这一剑的轨迹有所变化。 它直直而去。 郭新大骇! 玄意峰没落多年,唯一的内门弟子柳胤虽说也是剑修,但也极为寻常,以至于一座重云山的修士,早就忘了剑修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此刻这一剑之上的无穷剑气,在那片肃杀之意里厮杀,只用了片刻,便让那片气机支离破碎之后,郭新才后知后觉,重新记起来那些或许是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周师弟,这都是误会,快停手!” 他疯狂往后退去,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周迟真的悄无声息跨过了灵台,成为了玉府剑修,那依着他现在展现出来的杀力,自己极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虽说不知道这个被山中公认的天赋平平之辈是如何修行到这个境界,但现如今的局势既然如此,那么避其锋芒是最好的选择。 但很可惜,提剑要杀人的周迟,不仅没有回应,甚至之后第二剑,他更是松开了掌心的飞剑悬草。 轰然巨响,飞剑一掠而去,速度极快,这才能带起阵阵音爆之声。 一线之上,剑气流淌不停,宛如一条大江流。 看着这一幕,周迟嘴角微微勾起,重修之前,他已经是天门境的剑修,再往前走一步,便是如今玄意峰峰主御雪这样的人物,在东洲,也能说上一句大修士,但天门境也好,之后的万里境也好,周迟不认为,到了那个境界,会有如今这递剑之时如此的剑气流淌。 如今这一线之上的剑气流淌,里面蕴含剑意之重,不是当初可以比拟的。 要知道,东洲剑修一脉,意气之分,从来便有,有剑修重气而轻意,有剑修重意而轻气。 祁山的剑修之法,重气而轻意。 不是没有剑修没去想过两者兼而有之,但一心两用,别说是不是要耗费更多时间,就算是有时间,其实许多剑修也并无能力让两者同修。 而周迟,在看过那册玄意经,开始用剑气去填窍穴之后,他便走上了一条东洲这边的剑修不曾走过的路。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他如今便是意气皆修。 再说直白一些,如今的意气皆修,自然……杀力攀升。 飞剑一掠而过,撕开一路上的气机残余,郭新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但却没什么法子。 到了此刻,他也不再犹豫,唤出了自己的本命器。 踏入玉府之后,便可祭炼一件本命法器,不断温养。 郭新的本命法器,是一面青铜古镜。 古镜上花纹繁复,纹路之间,流露着一股古朴之意,气韵悠长,应不是凡物。 只是这面青铜古镜,才刚刚被郭新丢出来,周迟的那一剑,便已经到了。 悬草剑尖抵住这面青铜古镜,剑气和这青铜古镜上的气息相撞,在这里开始捉对厮杀。 “周师弟,有什么话好好说便是,误会不可怕,解开就好了,师弟要是一意孤行,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看了一眼自己的本命器和眼前的那柄飞剑纠缠,缓过一口气来的郭新再次开口。 只是话音未落,只听得咔嚓一声。 那面青铜古镜,竟然只是在坚持片刻之后就崩碎开来。 “怎么可能?!” 郭新再次震惊,就算是同为玉府境,也不可能如此啊? 这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怪胎? 只是不等郭新多想,那道飞剑撞碎青铜古镜之后,没有任何停留,只是一掠而过,直接便洞穿了他的眉心。 溅起一道鲜血。 郭新满脸的不可置信,但还是瞬间便被斩碎了所有的生机,就此倒了下去。 周迟招手,收回飞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郭新和唐王两人的尸体。 “就是你们想要杀我?” 周迟抖了抖的悬草剑身上的血迹,摇了摇头,“可惜也只能想想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八章 李昭 处理完这三人的尸体之后,周迟便提剑下山。 杀郭新之前,他跟王渊唐俞二人的对话,再加上苍叶峰之前的种种作为,便已经让周迟能猜到事情的真相。 内门大会,苍叶峰不愿意玄意峰有人参加,但实际上最根本的,还是不愿意有玄意峰的弟子在会上拿到名次。 所以他们才会授意郭新如此行事,不过到底是让自己受伤,无法参加内门大会,还是直接死在山外,无法回山,这里从郭新的言语里,其实还值得深究一把。 但不管是什么,很显然,郭新从始至终都是那种要不留余力想要把事情做绝的人,所以他才会趁着夜色带人上山,要将周迟彻底处理了。 只是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尚在灵台境的周迟,杀力已经恐怖到了这个地步。 以一敌三,将三人皆杀。 如果早知道这个结局,只怕他们绝不可能这么草率。 至于周迟,其实从来没把郭新放在眼里,一个天赋寻常的玉府境,在以前,见到自己,怎么都要恭谨喊一声大师兄,至于真要杀郭新,他也有的是手段。 别的不说,光是他如今手里,还有当初破庙一战剩下的剑符,那都是自己当初还未重修之前的所画,如今境界不够,无法同时催动,但对付他们这种连天门境都没踏足的家伙,有一道即可。 之所以这次别的什么手段都没用,纯粹是想着拿郭新试一试剑。 以窍穴剑气运转对敌,让其流转不停,总是需要实打实找个人试试的。 很显然,郭新就是那个人。 而结果,也让周迟相当满意,虽然才填满了三个窍穴的剑气,数量仍旧有些捉襟见肘,但这一战,剑气流转的速度,甚至比当初在天门境的时候更快,从窍穴汲取剑气对敌,比从玉府出发,优势大太多了。 这让他更有信心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抬头看了一眼月光,缓步下山的周迟忽然停下脚步。 有一道气息,在夜色里浮现在自己身侧,正在探查自己。 周迟微微眯眼,握住悬草剑柄,另外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地将一张剑符捏在掌心。 这道气息,已到天门圆满,只差一步,便要踏足万里境。 若是真的不怀好意,厮杀起来,周迟不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不过好在这道气息只是探查,并无杀机,所以是敌是友,暂不明确。 片刻后,山道上,出现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一个魁梧的汉子,身高有一丈左右,悬刀,看容貌,不过三十左右。 那道气息,便是他散发出来的。 是个武夫。 周迟感受着那些气息,头疼不已。 天门巅峰的武夫,难杀。 这汉子身后的其余汉子,皆为武夫,各自身上有一种血腥之气,周迟微微动念,倒是有些猜出他们的来头了。 在他身后,才有一袭紫衣,在队伍之中,境界不算太高,玉府境而已,不过很显然他才是这群人里的最重要的人。 依着灯笼光亮,周迟勉强能看清那紫服年轻男子容貌,他额头极宽,虽说不上俊美,但却有一种别样气度。 两边在山道上相逢,紫服年轻男子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个高大汉子,后者递出一个眼神来,他这才开口道:“道友可否听闻过这山中有妖,最好食这最近的百姓心肝?” 周迟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在下重云山玄意峰弟子,奉宗门之命,下山除此妖魔。” 说话之时,他已经掀开衣袍,露出腰间的腰牌。 紫服年轻男子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问道“周道友,那这山中妖魔?” “已然斩杀了。” 周迟叹气道:“我本是前来探查,但宗门师兄却不放心,带着同门前来,被那妖魔发现,厮杀之下,虽说杀了那黑熊妖,但师兄等人被那黑熊妖吞下肚去,只有我一人得以幸免。” “咳咳……” 周迟咳嗽几声,嘴角骤然出现一道鲜血。 紫服年轻男子看着这一幕,赶紧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道友,可服下此药,缓解伤势。” 周迟并未伸手去接,只是说道:“轻微伤势,并不碍事。” 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迟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煞白。 紫服年轻男子苦笑,倒也知晓,山野之间,萍水相逢,对方不相信自己倒也合情合理,不过对面既然已经自报家门,他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本宫李昭。” 大汤朝李是国姓,而敢自称本宫,又不是女子,只有一人。 那位大汤太子。 周迟先是一怔,随即再次抱拳,“原来是太子殿下,失敬。” 名义上东洲虽说是大汤朝管辖,太子殿下是一洲储君,但实际上这些山上的大宗门修士,也只对皇室有着表面的敬意罢了。 李昭没有再次递出丹药,刚才也是一时心急,这会儿他也想明白了,重云山这样的大宗,修士身上自有丹药,倒也用不上他的。 “实不相瞒,周道友,本宫路过紫气镇,听闻周遭有妖魔荼毒百姓,重云山的道友尚未到来,便想着先为百姓们除去这妖魔,不想,道友已经先上山,并除了妖魔。” 李昭朝着周迟行过一礼,“本宫替当地百姓,谢过道友和重云山。” 脸色发白的周迟拱手还礼。 “我等分内之事罢了,殿下不必言谢。” 周迟看了一眼李昭,开口道:“既如此,在下便先行下山了,有些伤势,如今不处理,还是有些麻烦的。” 周迟没有多做客套,目的已经达成,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唯一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原本李昭只是个将种子弟,但没想到,居然是这大汤朝的那位太子殿下。 对于这位太子殿下,他早在祁山的时候就有所耳闻。 那位大汤皇帝一意玄修,朝廷大事,大小许多,都是靠这位太子殿下撑着的。 李昭招手,让出路来,笑道:“周道友若是什么时候到了帝京,希望也能让本宫尽一次地主之谊,与周道友把酒言欢。” 周迟微微一笑,只是点头。 之后他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等看不到对方之后,李昭再重新登山,看到洞府口的大鼎,之后一路前行,在洞府深处,看到了那具如同小山一般的黑熊妖尸体。 李昭看了一眼那高大汉子,笑道:“崇山,看看?” 齐历,字崇山。 这是许久之前便跟随李昭的部属了。 大汤朝有勇将榜,这位,如今排在第九。 齐历走到黑熊妖前,看了一番之后,说道:“殿下,这黑熊的致命伤是眉心的飞剑所致,还有些其余的伤,不致命,也非剑修手段。” 看着那肚子被刨开的黑熊,齐历说道:“看起来那位剑修所言不假,同门若不是被这黑熊吞下肚去,他也不会刨开这黑熊的肚子。” 李昭点头道:“看起来也是一个有情义的修道之人,只是为何他孤身下山了?” 有人说道:“殿下,兴许是埋葬在这山中某处了。” 齐历想了想,摇头道:“这等妖魔,吃入肚子里的修士,顷刻间便炼化了,哪里会有尸骸。” “可惜,想来他的同门也都是些心怀苍生之辈,最后却葬身于这妖魔之腹,实在可惜。” 李昭也点了点头,说道:“要是这东洲,多是那周道友这样的人,东洲也不至于这般乱了。” 齐历沉默片刻,有些煞风景开口说道:“殿下,既然这黑熊妖已经伏诛,咱们应该快些下山了,赶往州府那边乘坐云海渡船前往甘露府了。” 李昭倒也没反驳,只是笑道:“也是,再耽搁,咱们那位陛下也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 …… …… 下山之后,周迟脸色恢复如常,之前的煞白,吐血,不过障眼法。 一头黑熊妖,取巧而杀,郭新三人,也根本没办法对他造成什么困扰,受伤? 很难。 不过下山的时候碰到李昭一行人,在意料之外。 但却又是一桩好事。 黑熊妖杀了,郭新等人也杀了,这趟下山,似乎事情已经做完了,可以返回重云山了。 但周迟还有些事情要做。 他要去一趟竿水镇。 要继续杀人。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三十九章 有些故事 重云山的朝云峰,有一片断崖,名为观云崖。 这里云海堆积,站在崖边,和身处云海,并无所谓区别。 这里也是整座重云山的最高处。 更是只有重云山极为重要的几人,才能来到的地方。 但此时,却有人在这里煮火锅。 鸭肠,毛肚,黄喉……在这里放了一圈。 当然还有豌豆尖。 火锅里,红汤翻滚着,青红花椒和鲜红辣椒,不断在里面浮沉,随着带起来的,还有些雪白的糯米。 一个高大的白袍男人,坐在火锅旁,夹起一块毛肚,放在锅里烫熟之后,在油碟里滚了一圈,沾了蒜米之后,这才放进嘴里,满足地嗯了一声。 坐在他对面的朝云峰峰主白池却没有什么心情,放下手中的筷子,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宗主师兄,叹气道:“师兄!” 身为重云山宗主的白袍男人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夹了根鸭肠,放在红汤里,看着鸭肠因为温度而不断弯曲。 吃完这根鸭肠之后,重云山宗主才说道:“小白啊,有什么事情也不说,不说你就吃,又不吃又不说,在这里光是看着我,我也很不自在啊。” 他虽然这么说,但手里的动作还是没停下来。 虽说一直不喜欢宗主师兄叫自己小白,但白池也只是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这才一咬牙,说道:“师兄,玄意峰的柳胤本就受伤了,这次内门大会,玄意峰满打满算,也就只有那个新来的弟子能够参加内门大会了,他本来就天赋一般,这修行也慢,现在还被苍叶峰那边派着下山去了,要是两个月之后,内门大会上,他真的拿不到名次,玄意峰未来三年的配额就真不发了?” 重云山宗主看了一眼汤里飘着的豌豆尖,然后这才说道:“西颢掌着山规,这行事不违山规,谁都挑不出问题来。” 白池皱眉道:“可说到底,师兄你才是宗主。” 重云山宗主抬起头来,放下筷子,看着白池笑道:“知道你喜欢御雪师妹,玄意峰这些年年处境也的确不容易,但山规便是山规,小白,我这个宗主,若是也要不讲规矩,那一座重云山,岂不是要乱套了?” 白池说道:“可这也太欺负人了,西颢师兄难道心中就没有半点情分可讲?当初御雪师妹不过胜过他一次,他就要记仇到如今?” 他说的是一桩往事,当年的内门大会上,都还是年轻人的御雪和西颢都是玉府境,在那次内门大会上,两人曾有过一战,西颢不敌御雪。 听着这话,重云山宗主笑了起来,当年那次内门大会,他也在场,不过那个时候,他便已经是天门境了。 这一代的同门弟子里,他这位大师兄,一直都走在最前面,当他成为朝云峰峰主的时候,其余人都还只是各峰的执事和长老。 等到其余人成为各峰峰主的时候,他已经是宗主了。 虽说已经一晃多年,不过当年的内门大会上的情形他还记得清楚,玉府境的魁首之争,御雪作为那一代玄意峰寄予厚望之人,剑道天赋也高,尤其是才入内门的时候,她修行速度也极快,而西颢也是天赋不俗,因此两人的魁首之争,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看着。 只是那日的场面却还是出乎大家意料,御雪以剑修身份和西颢一战,没有任何留情,赐了西颢一场大败。 实在让西颢颜面扫地了一次。 “我还记得,那次内门大会之后,西颢就不愿意离开峰间了,因为碰到御雪,就得捏着鼻子叫大师姐。” 说到此处,重云山宗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池颇为有些无奈,宗主虽说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但他却总是有些不习惯。 “那师兄,这件事你就是铁定不管了吗?” 重云山宗主看着眼前沸腾的火锅,看着那已经煮得没法下口的豌豆尖,忽然说道:“小白,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总是叫你小白吗?” 白池皱眉,不满道:“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跟什么大黄之类的称呼没区别。” 他已经说得有些委婉。 重云山宗主感慨道:“我要是不叫你小白,那叫你白池,这实在是有些太侮辱人了?” …… …… 苍叶峰,林柏正在一棵老树下讲经。 在他身前盘坐着的,人不多,都是内门弟子,这都是过些日子要参加内门大会的苍叶峰弟子。 这些年的内门大会,苍叶峰可谓是出尽风头,朝云峰这样的主峰也要自愧不如。 而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内门大会,也会是苍叶峰弟子大放异彩的一年。 林柏看向那盘坐在自己身前,一直在闭眼感悟的两人,也有些感慨,这两人,一人已经是实打实的天门巅峰,另外一人,是玉府巅峰。 过去那些年里,苍叶峰夺过天门第一,也夺过玉府第一,但从未有两境同时第一的盛事。 今年或许有些希望,这两人,在同境中,都有争夺内门第一的能力。 哦,还有灵台境? 要说最无意外的,大概就是这灵台境了。 今年的苍叶峰,还真是强得可怕。 只是不知道,倘若真是拿到了三境第一,诸峰会怎么看? 朝云峰会怎么看? 那位宗主又会怎么看呢? 想着这事,林柏摇了摇头,旁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但自家师兄,那位苍叶峰的峰主,想来会很高兴吧? 谁最不在意呢? 玄意峰吗? 想起玄意峰,林柏想起了那个才上山的弟子,也想起了那个好久都不曾露面的峰主。 …… …… 玄意峰,裴伯在树下打盹,这会儿的天时最适合睡觉,要是过了些日子,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那就没这么适合了。 柳胤在他身边坐下,唉声叹气。 裴伯原本装着听不见,但耐不住柳胤一直这样叹气。 不情不愿睁开眼睛的裴伯说道:“柳丫头,你就算是担心,也没用,你又帮不了他。” 柳胤说道:“我对师弟拿不拿名次,其实不在意,但配额这种事情,师弟这才刚刚开始,要是没了,岂不是修行都毁了?” “师弟好不容易进了玄意峰,就落到这么个下场,这让他怎么完成他爹的遗愿?” “况且这么好的师弟,也不能就是这么个下场才是啊。” “裴伯,要不然我还是请师父去找宗主说一说吧……” 裴伯有些无语地看了柳胤一眼,他虽然很喜欢这个柳丫头,但她这会儿像是一个烦人的苍蝇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还是让他有些烦。 “柳丫头,我有个办法,你想不想听?” 裴伯看着柳胤,后者连忙点头,“裴伯你快说。” 裴伯笑了笑,说道:“你既然担心那小子在内门大会上拿不到名次,那你就赶紧去闭关养伤,这还有些时间,虽说伤势不见得都能养好,但到时候,是不是比那小子有把握,还不一定。” “就算是到时候不成,也总比你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柳胤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 “多谢裴伯。” 柳胤赶紧起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这丫头走了,裴伯这才重新悠悠地靠在一棵桂花树上,继续打盹。 远处的蝉叫着。 现在,声音还不大。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章 渡河的白衣少女 “郭师兄不在此处。” “唐师弟和王师弟,也不见了踪影。” 何丰和许槐依着郭新的吩咐,在这里等着周迟探查过来,但过去数日之后,实在按捺不住的许槐本来想要找到郭新说一说是不是他们去看看周迟,但谁能想到,她想要找郭新的时候,却发现郭新等人也不见了。 因此许槐只能找到何丰,两人对视一眼,何丰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再等等,兴许郭师兄他们是有了些别的事情,只是没有告知我们。” 许槐皱起眉头,“周师弟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许师妹,再等等。” 何丰只是这么开口。 之后又过了五日,两人站在庭院里,许槐有些不解,更有些焦急,“郭师兄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周师弟在那山上,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等了,我要去看看。” 许槐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她不知道郭新他们在做什么,又去了何处,但不管如何,她都要去看看。 何丰说道:“师妹,最好还是在等等。” 他神色复杂,隐约有些猜测,但却说不出话来。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槐却不理他,径直便出了门。 何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数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那荒山脚下,何丰轻声道:“师妹,虽说已到了此处,但山中情况如何,还是未知,一定要小心,有问题,便要立即下山。” 许槐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之后两人一路上山,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站在了那座洞府深处。 何丰看着那具已经只剩下骨架的尸体,说道:“这妖魔已经被人除去了。” 他环顾四周,在一侧的墙壁上发现了些痕迹,“是剑修手段,看起来周师弟来过,或许是他杀了这头妖魔。” 许槐一怔,随即抬头看向何丰。 “只是这头妖魔的境界看起来不止灵台,不知道周师弟如何将其除去的。” 何丰看着四周,忽然说道:“会不会是郭师兄等人齐力将其杀之?” 许槐皱眉道:“真有可能吗?” 当时要派周师弟去山中探查的时候,很显然便有些针对的意思,而且既然定下让周迟来山中探查,为何还要之后跟着前来,一同携手除去妖魔? “何师兄……” 许槐忽然想到些什么。 何丰下意识想要阻止许槐开口,但一想到这一路上山中并无旁人踪迹,这才没有阻止,“许师妹,恐怕你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许槐顿时眼眸迸发出怒意,“这帮混蛋,竟然想要借着妖魔之手除去同门?” 何丰苦笑一声,虽说此刻不知道真相,但按照之前所见,推论出来,其实大概就是这样。 “周师弟是不是苦战一番,杀了妖魔,也身受重伤,便寻地方养伤去了?” 许槐看了何丰一眼,“只是郭新他们呢?是在找寻周师弟?” 何丰原本还觉着许槐跟自己所想一致,这会儿听着她这么说,便知道这个师妹还是太善良了些,不过既然话都说到此处了,他也就索性把话都说明白,“恐怕此刻周师弟已经身死了。” “即便周师弟苦战胜过那妖魔,也定然重伤,后来的郭新他们,就算是杀了周师弟,也可推到那妖魔身上,说是周师弟被妖魔所杀,与他们无干。” 何丰神情严肃,上山时间已经不短,许多事情他早就听说过,宗门里哪里是一派和气的? 许槐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如今郭新他们为何不见了身影,却不好说。” 何丰深吸一口气,在他看来,真相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但其中只是有些细节不同罢了。 许槐站在原地,还是有些浑浑噩噩,这是她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死人还不是最紧要,紧要的,其实还是同门相残这种事情,这完全超乎了她的认知。 “我要上报宗门,一定要让宗门对郭新他们严加处置!” 回过神来,许槐咬着牙,“何师兄,你觉得如何?” 何丰摇摇头,“我们最多只能据实将事情告知宗门,其余的事情,其实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意味着即便上报宗门,也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我们总不能让周师弟白白死了。” “师妹,或许周师弟还没死。” 何丰忽然开口,“若是周师弟已死,郭新他们大可回来见我们,编个理由,然后我们一起返回山门。但郭新却没有回来,只怕事情有些变数,也有可能最后活下来的,是周师弟。” “他或许是借着妖魔和郭新他们厮杀,最后成功活了下来。” 何丰说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猜想。 许槐却问道:“何师兄,若是如此,周师弟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将事情告知呢?” 何丰苦笑一声,“师妹你这就糊涂了,周师弟遭遇暗算,才虎口脱险,或许身受重伤,他怎知晓你我好坏,若是贸然归来,被你我联手所杀呢?所以我猜,周师弟若是还活着,只怕也要先找个地方养伤,伤势复原之后,才会返回宗门,或者……他再也不会返回宗门了。” 一个新上山才一年的弟子,第一次下山便被同门针对,险些身死,那他还要回到山门中吗? 他不会对这座宗门失望吗? 许槐沉默不语,说不出话来。 “我们这便起程回山,将事情原原本本跟山门说一遍便是,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何丰轻声道:“除此之外,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了。” …… …… 竿水镇的得名,来自这座小镇毗邻数条大小不一的河流,小镇里,也有河流横穿其中。 进入竿水镇,多数时候,需乘船进入,寻常百姓坐不起大船,故而在这边有许多野渡口,会有便宜竹筏,竹筏撑竿,故而在大汤朝定鼎东洲之后,便将小镇名字改为竿水。 只是此刻,这条名为清水河的岸边,一众野渡口,竹筏不少,但撑杆人却是看不到什么。 周迟最后在一处野渡口找到了一个中年汉子,询问可否前往那座竿水镇,后者犹豫片刻,说道:“可以,但事先说好,银钱会比以往贵一些,多加二十枚铜子。” 在东洲,梨花钱用在修士之间流通,而修士之外,寻常百姓,还是在用银两和铜钱。 周迟点点头,于是在一场小雨中,他站在竹筏上,缓缓靠近那座竿水镇。 因为没办法将腰间的剑收入玉府里温养,所以他把悬草缠满布条,背在身后,让人看不出来那是一柄剑。 看着更像是一根棍子。 “按理来说,这河边既然有还这么多渡口,竹筏也不少,说明以此为生的撑杆人也不少,但如今为何岸边却没什么人?” 在竹筏上,周迟随口问起情况,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镇外有些麻烦,说不得就是那镇子里的宝祠宗修士的事情。 “客人有所不知,这河里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有了条大鱼,时不时便从河里出来吃这渡河的商旅,已经一两月时间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鱼肚,撑杆人们害怕,自然便不敢做了。” 汉子小声开口,好像也怕被水里的大鱼听去。 “那为何你还敢继续撑杆渡河?” 周迟看着河面,是有一股淡淡的妖气,不过看样子,只是残留,那鱼妖,要不是藏在河底深处,要不就已经早就离去了。 “这家里几张嘴都等着吃,不干都得饿死,不过也是这一月以来,那鱼妖没有了踪迹,想来是吃腻了这边的人,要换个口味了。” 汉子挠挠头。 周迟看了他一眼,心想这汉子要是碰到孟寅,两人应当是有些共同话题的。 竹筏来到岸边,周迟下船,递给撑船人一些银钱,后者笑着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这才撑着竹筏远去。 周迟站在岸边看了一会儿,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微微蹙眉。 也罢,先杀人,再来计较这妖的事情。 看了一眼眼前的小镇,周迟走了进去。 …… …… 撑杆人刚返回渡口那边,河边野渡口,不知何时来了个身材修长的白衣少女,踩着一双雪白长靴,腰间悬着一柄细长直刀,她单手按在刀柄上,立在岸边。 撑杆人心想,这惨淡了一两月的生意,今天竟然有些复苏的迹象? “姑娘……” 撑杆人刚开口,白衣少女便一跃跳到了一侧的空竹筏上,冷声道:“还不滚出来!” 随着她开口,一道刀光骤然在河面炸开,撑杆人没看清楚这白衣少女如何出刀的,只能看到河面一线之上,河水翻腾。 撑杆人瞪大眼睛,自己这是见到神仙了? 下一刻,一条浑身覆盖紫色鳞片,体型足有一条大船般巨大的怪鱼骤然跃出水面,朝着河面的白衣少女咆哮不停。 白衣少女面无表情,只是脚下竹筏朝着那怪鱼急速掠去。 她那柄直刀,之前出鞘,之后再次落入鞘中,如今,再次被她缓缓推开。 一线刀光,瞬间填补天地空白。 那条大鱼尚在空中,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骤然断成两半,跌落河中。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一条清水河,荡起巨大涟漪。 河水渐渐变色,被那大鱼鲜血染红。 初夏小雨中,身材修长的带刀白衣少女立于碧绿竹筏上,在鲜红河水里,缓缓远去。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一章 一条长街,先后两个人 周迟走在这座竿水小镇上,其实有些感触。 小镇风貌,有些像是故乡模样。 他是庆州府人氏,不过稚童时候便离乡而已,不过即便如此,周迟都记得清楚,自己家乡的那座小镇,布局跟眼前这座,差不了太多。 学有所成之后,他虽说可以返乡,但爹娘早已不在,家乡也就不是家乡了。 摇了摇头,将这些突然的感慨甩出脑海,之前那鱼妖,一番细想之下,其实就很有可能和那宝祠宗有关。 之前一头黑熊妖,如今又来一条鱼妖。看起来这宝祠宗对搅乱庆州府,削弱重云山,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不过周迟倒是不在意这么多,自己之所以来这竿水镇,不为别的,只是报仇。 宝祠宗和祁山有仇,如今自己灭不了宝祠宗,还杀不了几个宝祠宗弟子? 周迟眯了眯眼,没有这个道理。 走过长街,周迟脚步缓慢,一座小镇就只有如此大,想要找几个修士,只要有心,还真不是太难的事情。 况且这些修士的境界,也不算太高。 周迟一路走走停停。 之后他走过一条铺满青石板的长街,长街尽头,左右分开,两条路,本来想要往左边去的,但刚踏出一步,周迟便收回脚,还是朝着右边走了过去。 …… …… 碧绿竹筏靠岸,带刀的白衣少女踏上早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没有撑伞,而是任由雨珠坠落到她头上。 但实际上仔细一看,就能看清楚,其实那些雨珠坠落到她头上之前,有一道极薄极薄的无形气息将其隔断。 然后雨珠便只能顺着那道气息,一直跌落,落到青石板上。 这样一来,其实有心人就能发觉,她看似没有撑伞,但实际上却是浑身上下都有一道气机,在替她隔绝自己与天地。 那便是她的伞。 不过旁人的伞是到了晴天之时,自己便会收起,而这白衣少女的伞,约莫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曾有一刻收起。 进入小镇之后,白衣少女脚步缓慢,并未过多打量四周景色,反倒是一座小镇的本地百姓,在看到这个白衣少女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抬头看去,而后大概都会有短暂失神。 不过也多亏是这一个月,那河中鱼妖没有现身,要不然这一座小镇的百姓,真不见得会如此多。 或许应该像是隔壁不远的紫气镇那样,家家户户,都是关门闭户。 不过百姓们,也不会知道,那条他们视作洪水猛兽的水中鱼妖,早在这白衣少女进入小镇之前,便被她一刀斩了。 要不然,百姓们看向这个白衣少女的眼神里,只怕还会多出几分别的情绪。 或是感激,或是害怕。 白衣少女走过一条铺满青石板的长街,在结尾有转角,不过却是左右分开,她看了一眼左边,然后转身踏入右边的长街,走出数十步之后,这才转身进入一条不宽,但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过的小巷里。 小巷尽头,有一座庭院。 白衣少女来到庭院前,抬起头,然后砰的一声,她一脚直接踢碎大门。 随着碎木四溅出去,撞碎院子里的那个土陶大缸,哗啦一声,缸中水尽数流淌而出,大缸里的几尾青色小鱼,被流水带出,最后在庭院的石砖上,艰难地挣扎,鱼尾不断拍打地面。 只是进入到庭院里的白衣少女,没有在这里看到人影。 她立在庭院中央,看了一眼地面濒死的小鱼,默不作声。 忽然,庭院里起了些风。 一道身影,在雨幕里如同一颗坠落流星,从房顶一线撞向白衣少女后背。 白衣少女骤然转身,手中握住那柄直刀,举在身前,正好拦住那道身影来势汹汹的一撞! 一道巨大的响声,在这两道气机相撞之前,先行响起,而后气机激荡而去,两人身后的房顶青瓦,纷纷碎裂。 那个一击不成,反倒是身形摇晃的魁梧高大汉子冷喝一声,“小娘们,非要这么不依不饶,好啊,那就别怪老子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话,他抬手一拳砸出,带起一道恐怖的破空声! 这是个纯粹武夫! 白衣少女原本正打算伸手拔刀,但对方这一拳也的确来得太快,伸手一半的白衣少女便打消想法,改为单手握拳,对上那魁梧汉子的一拳。 这飘飘好似仙人降世的白衣少女,居然也是个纯粹的女子武夫?! 两拳相对,恐怖气机瞬间炸开,但让人意外的,那明显看着更为魁梧的高大汉子,居然不曾取胜,反倒是被那白衣少女看似秀气的拳头给击退数步。 “你只是跑路有几分本事,其余的,都一塌糊涂。” 白衣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而她的身形,已经再往前面掠过一步,再次递出一拳。 魁梧汉子脸色难看,仓促之间,只好再出一拳,再次对拳。 只是这次对拳,他仍旧不敌,整个人往后跌退数丈。 而接着势头的白衣少女松开手中直刀,等到直刀落下之时,她也正好掠过,脚尖往后一勾,将那直刀一点,直刀瞬间便被震出鞘。 白衣少女顺势握住刀柄,横抹而过。 一道刀光,横掠而出,宛如一线天! 魁梧汉子脖颈处出现一道血线,鲜血不停喷出,他双手按在脖颈间,想要止血,但依旧是白费,鲜血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溢出。 他无力跪下,眼神逐渐涣散。 生机更是流失不停,就如同之前那个破碎的大缸一样。 流水不止。 而水就那么多,始终会流干。 眼前的这个魁梧汉子,是一位邪道高手,在泾州府有些凶名,甚至有一座不大宗门,他自号天印上人,只是运气不好,遇到了下山游历的白衣少女,得知他作恶一方之后,白衣少女提刀上山,灭了那座宗门,不过这天印上人却是侥幸逃过一劫,之后他从泾州府一路跑到如今的庆州府,自以为已经藏匿得足够好了,但谁知道,还是被这个白衣少女轻而易举找到了。 找到之后,结局自然就是死去,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而做完这一切的白衣少女,没有去看这位所谓的天印上人。 她只是收刀入鞘,然后走到屋檐下,缓缓坐下,吐出一口浊气。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二章 你那边,我这边,都不容易 一座竿水小镇,不大,百姓也不多,真要说有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不是没有,但是少。 小镇大户,以黄谢两家为首,这两家,虽不说是什么百年大族,但扎根竿水镇已经有了四五十年,在小镇上,声名都不小,这次小镇闹鱼妖,更是听说隔壁的紫气镇外来了吃人妖魔,家中有人在郡城那边做官的谢家早早便举家暂时搬到了郡城那边。 离着谢家两条街外的黄家,虽说郡城那边也有些关系,但老太爷却是在这座小镇呆了大半辈子,说要离开,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家里的儿孙苦劝无果,也只好就依着老太爷的意思,不过老太爷也不忍心让旁人也陪着自己去遭受不知道何时就会降临的灾祸,也就任由仆从离去,只留下一个陪伴多年的老仆人。 老太爷照例吃过简单饭食之后,要舒服躺着抽一袋烟丝,不过这几日都是小雨连绵的日子,老太爷也就退而求其次,在屋檐下找了把椅子躺下,老仆人伺候在一旁,煮着一壶在小镇这边特产的青茶。 吐着烟圈,闻着茶香的老太爷舒坦开口,“老李,你说就这神仙日子,就算是明儿就死了,也是不是不亏?” 老仆微笑开口,“老太爷,这抽旱烟,喝青茶,在哪儿干不了?非要留在这里等死,这算怎么回事啊?” 老太爷听着这话,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只说喝茶,用什么水煮,在何处煮,都是不一样的。” 老仆点点头,“倒是这个道理,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明明其实知道什么都看遍了,也看腻了,但还是舍不得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念想,可这莫名其妙的念想,有时候就是给自己寻的死路啊。” 老太爷一怔,有些愣住了,“你这老小子在说什么?” 跟这个老仆,已经相处了数十年,说是主仆,其实会更像老友,既然是老友,那就肯定是性子也都互相了解了,但今天的老仆人,让老太爷很是陌生。 老仆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你啊,一辈子这么多儿孙,都挺孝顺的,可你偏偏对谁都板着一张脸,谁都不喜欢,而我这辈子,收了那么多徒弟,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自然也就对我这个师父没什么感情,好不容易这有一个徒弟,虽说也是实打实的恶人,但还真把我当成师父看,我还指着他替我送终,谁曾想,还是没躲过命数啊。” 老太爷跟这老仆朝夕相处不知道多少年,不知道两人说过多少不曾对外人说过的话,但这会儿这老仆开口,说得这些话,他真是一句都没听懂。 什么徒弟,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不过最后的送终他倒是听明白了,摆了摆手,笑道:“你都在我黄家做了几十年仆人了,身后事黄家自然会替你料理的,担心个什么劲儿?” 老仆深深看了眼前的老太爷一眼,一直佝偻的身躯,这会儿渐渐挺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服侍了数十年的老太爷,老仆自顾自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解开头顶发髻,任由自己的一头黑发散落。 平日里低眉顺眼的老仆人,这会儿明明只是做了这么一个简单动作,却是看着浑然一变,已然不同。 黄老太爷既然活得长久,这眼界和认知,便自然不同,这会儿眼前这老仆人的异常,他哪里能看不明白,老太爷大喊一声,“无论你是谁,赶紧给我从李和身上下来!” 老仆人笑道:“你这老家伙,笨了一辈子,倒也过了一辈子好日子,这其中道理,谁来才讲得明白?” 随着老仆开口,这座小院的大门已经轰然破碎,小雨里,一个带刀的白衣少女已经踏入这座小院。 她站在门口,看着屋檐下,一双眸子落在那老仆身上。 老仆看着眼前人,自顾自笑道:“我还以为你杀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就要远走离去,怎么,真有些神通不成?还知道我藏在这座偏僻小镇。” 白衣少女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掌心向下,丢出几颗雪白棋子。 棋子跌落,落到庭院石砖上,发出几道清脆的声音。 老仆感慨道:“也就是我这徒儿了,还记得我这辈子最好用人骨做棋子。” 白衣少女开口道:“玉骨上人?” 这是一位当年逞凶一时,之后销声匿迹的邪道强者,此人最好杀人后以人骨做棋子,死在他手里的寻常百姓和修士,不知凡几。 他境界不高,但极为擅长躲藏,当年东洲的几座大宗门派遣修士想要将此人一网打尽,但不知道他从何处知道的消息,而后便销声匿迹多年,再不曾出现过。 “你这小女娃知道的还不少,杀了我那徒儿,算是有几分本事,但你这天门境,想要杀了老夫,只怕没那么容易!” 玉骨上人缓缓站起身,眯起眼看向这个不知出自哪家宗门的白衣少女,但不管如何,既然对方只有一人,他便不至于害怕一个天门境的后辈。 白衣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那老太爷,然后往前走了一步,如同山岳前移! 藏匿多年,甘愿做一老仆躲避追杀的玉骨上人有些意外的眯起眼,“女子武夫,怪不得胆气如此之足。” 东洲修士,最难缠者,不外乎武夫二字。 有着其余修士不曾有的坚韧身躯,还有道法为辅,这样的修士,光是听听,就让人觉得麻烦。 不过玉骨上人一步踏过,周遭惨白气机浮现,隐约有鬼影游荡,更有凄惨喊声,“可惜就可惜在胆气太足了,也罢,老夫杀了你,将你做成一副崭新棋子如何?” 白衣少女听着这话,仍旧是没有说话,只是按着刀柄那只手,已经拔刀出鞘。 一道刀光,撕开雨幕,骤然出现在这天地间。 白衣少女不断前撞,整个人紧紧跟着这道刀光前掠。 若无意外,刀光之后,对面的玉骨上人,就要迎来这个白衣少女的一场不计后果的相撞厮杀。 玉骨上人也有些惊诧于眼前的这个少女的果决,但也只是一瞬间失神而已,这位杀人无数的邪道强者挥动双手,漫天鬼影重重叠起,不断扑向眼前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刀已出鞘,许多鬼影在刀光之下,纷纷破碎,但顷刻后,是更多的鬼影不断撞来,撕扯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面无表情,只是伸出不曾握刀那只手,直接按住一道鬼影,硬生生将其捏碎,而后整个人不退反进,踏入了那片鬼影之中。 …… …… 离着黄家宅子不远的几条街外,就是谢家的宅子。 谢家的宅子要大一些,他们算是后来者,当初扎根之时,还不如黄家,之后家中后辈越发出息,这一代代的谢家主就想着要压黄家一头,因此在历经这数次扩建之后,谢家的宅子,也就越来越大。 不过随着谢家一家子都去郡城那边躲灾祸去之后,这里便被人鸠占鹊巢,换了主人。 十几个宝祠宗的修士,占据此处,已经有了不少时日。 东边的书房里,灯火通明,在靠墙的书架上,有着一些谢家不曾带走的藏书。 那张木桌旁,有两张太师椅。 正有两人对坐。 两人年纪都不大,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脸色都看着有些苍白。 “陈师兄,我看那清水河的鱼妖也该让它继续吃人了,咱们早做准备,别让他被那头黑熊妖比下去。” 面容年轻一些的紫衣年轻男子,看向对面的灰袍年轻人,轻声道:“紫气镇那边,已经是人心惶惶了,这趟要是回山,他们定然要被师长们好好赞扬一番的。”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忍不住的羡慕,这次下山做事,那头黑熊妖抢了先机,原本他们觉得,这不见得是个好事儿,但这么些日子过去,之前那边还传来消息,说一切顺利,他们这才后悔起来,那黑熊妖在那边闹出的动静越大,那他们这边,就越是要受轻视,就算是让那条鱼妖之后造成了黑熊妖一样的效果,实际上区别也大,一个是第一,另外一个却是从者,其中区别,不言而喻。 “师弟着什么急?” 陈师兄看了眼前的这个这个师弟一眼,笑着说道:“他们那边闹大了,肯定是要惊动重云山的,要是重云山连这些事情都不管,就还说什么庆州府是他们的地盘?” “到时候借着那边闹事,咱们这边再干出点大事来,到时候功劳自然便是我们的。” 陈师兄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很简单,但可惜,很多人都不懂啊。” 对面的师弟一怔,随即大笑起来,“还是陈师兄心中有数,是我多虑了。” …… …… 书房外,某扇窗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一张青色符箓,在这里微微而动。 而这座大宅子,更是早在许久之前,便开始有宝祠宗的修士,开始不断死去。 大概是所有人都不会想到,就在这大白天,就会有人潜入这座宅院开始杀人,更没有人想到的,大概是在这座偏僻小镇,居然有人有能力,甚至是有胆气对他们这些大宗修士动手。 虽说他们从未公布过自己的身份,但至少在他们心里,已经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那个少年割下好几颗人头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一座宅院,这才开始活了起来。 “快去禀告陈师兄!” 有宝祠宗修士发现那个提剑少年之后,大喝一声,而后这才跟另外的同门齐齐出手,瞬间,这座宅院里,顿时有无数的光华齐齐涌出,将那个提剑的少年淹没。 而书房里的两个修士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那位师弟当即起身,推开大门,就要出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刚开门,那道青色符箓,也随即被撕碎,也就是这片刻之后,一道浓郁的剑气,骤然而生,直接朝着书房里面撞来。 嗤嗤的响声,在此刻,不绝于耳。 那道剑气更是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便直接撞穿开门的那个师弟身躯,之后更是不停歇,朝着之后的陈师兄撞去。 陈师兄脸色大变,很快便做出反应,一道涟漪在他身前生出,想要阻拦这一剑,但还是晚了一些,甚至于不是晚了一些,即便不晚,他也没办法拦住这一剑。 那道剑气的锋利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看着扑面而来,奔腾不停的那道恐怖剑气,陈师兄终于明白了些什么,“天门……” 但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这恐怖的剑气击中,整个人被推着撞碎身后的墙壁,最后跌落在不远处的一个水池里。 很快,水池便被鲜血染红晕开。 …… …… 庭院里,周迟已经被无数道光华淹没了身躯,剩下的数位宝祠宗修士都大喜过望,“他不过灵台境,就算是仗着是剑修有些杀力,那又如何,毕竟只有一个人!” 但这话刚刚说出,一道剑光骤然掠起,一柄飞剑,就这么在这无数的光华里撞了出来,洞穿了一个宝祠宗修士的身躯。 其余宝祠宗修士脸色大变,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难不成……那个杀进来的剑修,不是玉府境这么简单? 这是现在所有人脑子里的唯一想法。 可他要是一位天门境的剑修,他又会在之前落在下风? 但不管如何,如今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逃! 因为那柄飞剑,掠出之后,很快便已经洞穿了第二个人的眉心,带起一道鲜血的同时,继续朝着远处掠去。 那柄此刻盘旋在半空中的飞剑,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像是索命的厉鬼。 宝祠宗修士们纷纷转身,朝着四周散开,没有一人愿意停留在这里。 但很显然,与人交手,什么都重要,最重要的,或许还是胆气,若无胸中的那一口气,只怕有死无生。 已经重新出现的周迟站在不远处,操控飞剑,正在默默夺去那些人的性命。 看着一个个人倒下,他面无表情,只是不知道他在此时此刻,是不是在想当初的祁山,那些同门倒下的景象。 只是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水池里,忽然哗啦一声,一道身影,从水里跃了出来。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三章 剑气大雨 “慌什么?”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水池边响了起来,浑身湿漉漉的陈师兄一把扯下身上已经破碎大半的法袍。 那张剑气符箓,催发之时,威力实在巨大,导致那位灵台境的修士,直接被轰杀至死,他身为玉府境的修士,也没能躲过那张剑气符箓,但好在他身上,有一件师长赐下的法袍,才让他躲过一劫。 “是陈师兄,陈师兄还没死!” 听着这话,那些四散的宝祠宗修士纷纷回头,之前道心破碎,是因为他们都觉得陈师兄被一剑所杀,加上他们奇奇出手,也没办法将周吃杀掉,反倒是任由这个魔头杀了不少人,所以便无再战之心,但如今陈师兄还活着,那事情自然还有转机,修士们回过神来,正要再次提起勇气和眼前的周迟厮杀一场,但那飞剑却不停歇,直接一掠而过,直接再次洞穿一个修士的眉心。 之后那飞剑才掠回周迟掌心,被他重新握住。 所剩下不多的修士们默默来到陈师兄身后,不说话。 与此同时,周迟的掌心,又握住了一张剑气符箓。 之前周迟觉得自己如今这灵台境,竭尽全力,也就只能艰难催动一张剑气符箓,可到了真催动一张剑气符箓之后,他才惊喜的发现,自己走了一条窍穴养剑气的路之后,催动剑气不仅更快,甚至剑气的纯粹程度,也要比之前更高了,催动一张天门境的剑气符箓,也不过只需要一个窍穴的剑气储备。 不过之前御使飞剑杀人,本来还算是顺风顺水,毕竟这帮人已经没了再战之心,不过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可现如今,局势已经不同了。 陈师兄没能死在那张剑气符箓之下,就是最大的变数。 神色阴鸷的陈师兄漠然道:“剑修又如何,不过是个玉府境,谁还不是?” “再说了,还有你们在,一起出手,自然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陈师兄冷笑一声,“重云山倒也是有趣,既然想做些事情,竟然也就派出一个玉府剑修来,怎么,是你们宗门看不惯你,想要借我们的手除了你?” 周迟眯起眼,笑了笑,“真当只有我一人而已?” 陈师兄一怔,其余宝祠宗的修士神色都一紧,是啊,既然知道他们在此处,重云山怎么可能只让这么一个剑修前来? “陈师兄?” 有修士按捺不住,刚刚开口,便被陈师兄挥手打断,“听他胡扯?若是重云山的强者来了,为何不……” 话音未落,对面的周迟忽然已经动了,他整个人一掠而起,手中悬草递出,一道剑气已经朝着前面涌来。 几位宝祠宗修士首当其冲,被这道剑气蕴含着的锋芒剑气扫中,纷纷四散而去。 眼前这位剑修的手段他们已经领教过,知晓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让陈师兄在前面,他们伺机而动,能帮忙就帮忙,至于不能帮忙…… 那就死师兄不死师弟。 “一群废物。” “不一鼓作气杀了他,你们都得死!” 陈师兄铁青着脸,到底还是主动迎了上去。 周迟的剑气所至,池畔青石寸寸炸裂。陈师兄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双手不断在身前结出法印,一道道青光不断从他掌心溢出,竟在身前凝成龟甲状屏障。 剑气一往无前,悬草在此刻,也发出一道微不可查的颤鸣声。 这要是让别的剑修听到这样的声音,只怕心中定然狂喜,毕竟这就意味着飞剑和剑主的联系不仅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更是意味着这飞剑已经渐开灵性,这对飞剑和剑主来说,都是一桩好事。 下一刻,剑气撞上那龟甲一般的气机屏障,骤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咔嚓,一声道道裂纹顺着光幕蔓延,让陈师兄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眼前这位玉府剑修,杀力超乎他的预料。 自家师长曾有意无意提及过,世间剑修虽说恐怖,但东洲剑修,其实不在其中,这就是他说的不在其中? 陈师兄的衣袖中,忽然撞出道道青光,青光掠出之后,远处的院墙轰然崩塌。烟尘四起间,飞出九杆青铜戈,虽说看似锈迹斑斑,但隐约有着一股久远气息。 这是陈师兄偶然所得的九杆青铜戈,被他炼化之后,成为了他的本命法器,日夜祭炼,早已经做到如指臂使。 九杆青铜戈不断朝着周迟掠来,杀机浮现,恐怖不已。 悬草剑身在此刻泛起青芒。周迟右手指尖轻叩剑脊,体内的蕴含剑气的那几处窍穴同时震荡,积蓄已久的剑气顺着经脉奔涌而出,如同一场江河奔腾。 陈师兄瞳孔骤缩,操控九杆青铜戈不断朝着周迟掠去,与此同时,青铜戈身上泛起青色纹路,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苏醒。 “杀!” 陈师兄大喝一声,青铜戈破空而来,带起巨大的音爆声。首当其冲的青铜戈尖端骤然燃起青色火焰,掠过那水池之时,池水沸腾,白雾蒸腾。 九杆青铜戈,前仆后继。 周迟不退反进,悬草剑尖轻挑,三道剑气呈品字形激射而出。最左侧剑气撞上青铜戈的刹那突然炸开,化作细密剑网缠住为首的那杆青铜戈。剩下两道剑气绕过其余青铜戈,直取陈师兄眉心。 剑气不断蔓延,好似要覆盖整个天地。 到了此刻,其余宝祠宗的修士也纷纷出手,看着陈师兄这般强横,他们再次生起信心。 不过他们却没想到,周迟那其余两道剑气,在临近陈师兄的眉心之后,竟然直接掠过了陈师兄,撞入了周遭两个宝祠宗修士的眉心。 一剑而过,在那宝祠宗修士的眉心留下一个可怖血洞。 至此,这边的宝祠宗修士,已经只剩下最后三人。 陈师兄脸色难看,他到了此刻,再次发现,自己不仅低估了眼前剑修的杀力,也小看了他的心机。 在周迟斩杀两位宝祠宗修士的同时,那八杆青铜戈也被周迟一一击飞。 青铜戈倒飞回来,悬停在陈师兄头顶。 陈师兄脸色苍白,但双眸之中,忽然金光闪烁。 他身后忽然浮现一道虚影,之后渐渐清晰,变成一尊巨大的披甲神将! 那神将抬手虚握,竟将握住了那杆被周迟用剑网缠绕的青铜戈。 一瞬间,好似一击重锤击打了周迟心头,他闷哼一声,身躯摇晃。 宝祠宗为何以宝祠为名? 是因为宝祠宗那位开山祖师,在一处前代的神祠处悟得一门道法,便是所谓的请神。 因此其余修士所说的玉府,在宝祠宗修士口里,其实有另外一个说法。 宝祠。 他们会以气机凝结一尊“神祇”在玉府里,通过自身道法不断让其修行,到了危急时刻,便可请出。 那神将握住那青铜戈之后,不断搅动,让上面的剑网开始破碎。 可碎裂的剑气却未消散,反而化作千百道飞剑,暴雨般笼罩而下! 周迟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过双眸里光芒更足了些,这陈师兄的手段,让他更加了解宝祠宗了,这对周迟来说,是好事。 他此刻窍穴里的剑气不断涌出,让那场剑雨更加恐怖。 在这场剑雨之下,最先不敌的,并非陈师兄,而是那所剩的两个宝祠宗修士,他们的境界不高,并无什么抵抗之力,很快便沦为了万剑穿心的下场。 而金甲神将不断挥动青铜戈,也显得很勉强。 陈师兄的手段不俗,但面对上重修之后,不断让自己更强的周迟,还是显得有些不够。 终于…… 金甲神将轰然破碎,陈师兄踉跄后退,衣袍上绽开朵朵血梅。 他抹去嘴角鲜血,突然狞笑起来:“好个剑修!” 说话间,陈师兄的袖中飞出数张赤红符纸,遇风即燃,化作数条火蛟扑向周迟。 但那场剑气大雨尚未停歇,这些火蛟想要越过来,并不容易。 一条条火蛟死于剑雨中。 好似一场大火,被一场大雨扑灭。 周迟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剑气只剩下最后一个窍穴的储备。 陈师兄更是后退数步,重新回到水池里。 大雨渐渐停歇。 周迟忽然再次递出一剑,窍穴里的剑气被他抽出一道,渗入悬草剑身,悬草的剑鸣声陡然变得清越如凤唳。水池四周青石纷纷炸裂,碎石悬浮半空,竟被无形剑气切割成粉末! 陈师兄嘴角溢出鲜血,驱动九杆青铜戈撞向周迟那一剑。 轰然一声巨响! 陈师兄的八杆青铜戈骤然掠回,只剩下一杆青铜戈在前面抵挡周迟。 他直接借势撞碎身后石墙,逃到了长街上。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四章 骄傲的少女,握剑的少年 没有人想死。 陈师兄也不想。 在他感觉到周迟的杀力非比寻常之后,就很快做了决定。 舍弃一杆青铜戈,换取一个远遁千里的机会。 从这么看来,他是不是个好修士不好说,但肯定是一个极佳的生意人。 只是当他撞出院墙,来到长街之时,他留下的那杆青铜戈,轰然断裂,本命法器被毁去一杆,让他嘴里一甜,一口鲜血几乎就要喷出,但他最后还是强行将其咽了下去,他不曾转身,脚尖一点,就要离开这座小镇。 但下一刻,一柄飞剑带着一道浓郁剑气,便从那院墙里撞了出来,速度极快! 周迟要尽全功。 别的不说,光是让这位陈师兄活着返回宝祠宗,那就是极为麻烦的事情,所以到了此刻,这位陈师兄,必须死。 陈师兄脸色难看,他不断后掠,同时伸手,抓住一个长街上的百姓,直接丢出,用他去阻拦飞剑。 周迟一跃而起,已经跳到那院墙上,看到这一幕之后,心念一动,悬草的去势渐缓,绕过了那个寻常百姓。 不过这一顿,陈师兄的身形便更远了些。 周迟眯了眯眼,既然已经起了杀心,他就不会让对方真正逃出生天。 他脚尖一点,不断朝着前面掠去,与此同时,掌心的那张剑气符箓,已经开始有剑气流动。 陈师兄冷笑一声,大袖挥动,之前周迟的飞剑停顿,便已经让他确信,眼前的这个少年剑修并不是那种果决狠辣之辈,既然如此,我让这一镇百姓做我的护身符,你是否还能出剑? 长街上的百姓不多,但此刻在陈师兄的大袖产生的巨大拉扯力之下,全部都不由自主地朝着陈师兄身前涌去。 悬草颤鸣,因为周迟在不断干预它的前掠路线。 他在不断找寻时机,要丢出那张剑气符箓,彻底将陈师兄轰杀在这里。 只是数条街之后,陈师兄已经快要逃到小镇边缘。 他和周迟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若是不出意外,等他决意要出小镇的时候,周迟就会彻底被他甩开。 周迟皱起眉头。 他再次从窍穴里抽出一条剑气,灌入悬草之中,悬草拔高,速度陡然而快,不断地逼近陈师兄。 陈师兄再次冷笑,他一卷袖,将一个百姓卷向高空,阻拦那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从天而降的一剑。 这里有一段路,并无百姓身影。 周迟眯起眼,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掌心的剑气符箓,终于在此刻被他催发! 一道浓郁剑气,从长街一头,骤然而起,化作一条雪白长线不断撞出,在长街一线之上,肆意前掠。 陈师兄脸色难看,还是中了这个少年剑修的算计?! 他感受着那道剑气的气息,已经生起了不好的回忆,之前他便是被一剑险些斩杀的,只是当时还有法袍傍身,如今,还有第二件吗? 但很快他便大喜过望,因为长街上,不知道何时蹦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她手里拿着一个糖人,茫然出现在那条剑气之前,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刺痛无比,然后便嚎啕大哭起来。 周迟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他窍穴里的剑气在催发那张剑气符箓之后,已经几乎干涸,现在这个局面……他一咬牙,强行去驭使悬草轨迹,要改变这条剑气的轨迹。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道雪白身影,忽然从一侧的院墙里撞了出来,在电光火石之间拦腰抱起那个小姑娘,然后她去势不停,竟然直接撞向了那个陈师兄。 陈师兄瞪大眼睛,他也极为意外,怎么都没想到这座小镇里,居然还有修士,而且,看样子,那个撞向自己的白衣少女,竟然是一个女子武夫。 他躲不过,硬生生被那少女屈肘撞在心口,他整个人顿时脸色变得十分精彩,一口鲜血吐出,带着一些肉块。 他的五脏六腑,在这一瞬间,居然尽数都被撞碎了! 白衣少女脸色苍白,但一双眸子里,却有不加掩饰的杀机。 在她看来,眼前的修士,该杀! 只是在她身后,另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那正是那位玉骨上人。 两人之前厮杀不停,其实玉骨上人占据了上风,毕竟他修行多年,这么多年蛰伏,也并没有丢了修行,如今已经是一只脚已经跨入万里境的存在,要比白衣少女强出不少,若不是白衣少女凭借着武夫身躯,只怕这场厮杀,早就有了结果。 就连玉骨真人都没想到,眼前的白衣少女本来就占据劣势,却还敢分心,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收下这少女的性命了。 就在他想着要用那白衣少女的骨头做一副不错棋子的当口,他忽然感觉身后有些锋芒之意。 他汗毛倒竖,刚转身,便看到一条雪白剑气,撞向自己身躯。 他只瞬间,整个人身躯就血肉模糊。 远处的周迟吐出一口鲜血,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任何犹豫,凭借着最后一口剑气,驭使悬草直接洞穿这个不知身份的修士心口! 噗的一声,悬草掠过,鲜血四溅。 玉骨上人不解也不甘地看着远处的少年剑修。 为什么? 这或许是这位邪道强者最后的疑惑? 为什么这里有一条剑气,为什么那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剑修,竟然会如此干脆果决要朝着自己递出一剑? 但这一切,很快便随着他的意识消散而消散。 玉骨上人死了。 他死不瞑目。 那边的陈师兄也死了。 他也死不瞑目。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白衣少女止住身形,在街尾站定,将怀里的小姑娘放下。 小姑娘脸上挂着泪珠,有些茫然地舔了一口糖人。 然后她转过身,看向长街尽头的周迟。 周迟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悬草飞回,被他伸手握住,他也看向这个白衣少女。 在白衣少女看来,周迟站在街尾。 在周迟看来,白衣少女也站在街尾。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条长街,互相看着。 周迟看着那个眉眼如画,但英气十足的白衣少女,觉得她很好看。 白衣少女看着那个握着剑的少年剑修,觉得他的境界实在太差。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五章 也就一般 竿水镇外,野渡口。 暮色浸染的河面浮着碎金般的光斑,岸边老柳树的枝条垂得极低,细长叶片浸在浑浊河水中,随波摇曳如女子浣纱。 周迟坐在柳树下的一块供旅客短暂休息的大青石上,嚼着一颗百草丹,之前的伤势不算重,但同样不轻。 最让他有些不安的,还是窍穴里的剑气耗尽之后,再次填满,甚至开辟崭新窍穴都还需要时间,他眯了眯眼,还有些事情要做。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在河边的白衣少女背影,她站在河边,看着河面,微风吹动着她的白衣。 暮色里,一身白衣的少女,好似身上泛着金光。 不多时,白衣少女转过头来,看向坐在树下的周迟,“那张剑气符箓,用得不错,谢了。” 她挑了挑眉,对周迟表达了谢意。 周迟说道:“你也帮我杀了人,两清。” 白衣少女点点头,她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两清的说法,她觉得没问题。 “白溪。” 白衣少女看着周迟说道:“我的名字。” 听着这两个字,周迟顿了顿,看向白衣少女,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那个死在他的剑气符箓下的,已经是一位一只脚已经踏进万里境的存在,哪里是一般的年轻修士能够面对的。 白溪,黄花观的内门大师姐,东洲的年轻一代里,实实在在的第一人,她虽然没有参加过十年前的东洲大比,但那次东洲大比的第一人,已经在数年前败在了她的手上,她如今已经是事实上的东洲第一,大概真要说差什么,那就差在这一次东洲大比上夺魁,她的东洲年轻一代第一人称号,只怕就再也没有什么人胆敢质疑。 白溪注意到了周迟的表情,却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她的名字,在东洲,被人记住,不算什么大事。 周迟想了想,说道:“周迟。” 听着这两个字,白溪多看了他两眼,不过倒也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自顾自说道:“你是个剑修啊。” 这句话当然有些废话的意味,毕竟之前周迟还握着剑,此刻他更是膝上横着那柄剑,这样的修士不是剑修还能是什么? 但其实仔细去听她那句话,没有什么疑问的意思,只是在陈述。 “知道玄照吗?” 白溪看着眼前的周迟。 周迟一怔,不知道眼前的白溪是什么意思,但想了想之后,还是点头道:“祁山的内门大师兄,东洲年轻一代里,剑道天赋最高者。” 如同年轻一代的武夫不应不知道白溪,年轻一代的剑修里,自然也不该有人不知道玄照。 “超过他。” 白溪煞有其事地说道:“他也不过一般,我看你有机会。” 周迟沉默不语。 虽说依着这位的身份地位,是可以说这些话的,但那个一般两字,还是让周迟觉得有些刺耳。 堂堂的东洲年轻一代剑道天赋最高者,年纪轻轻便已经踏足天门境的自己,在白溪嘴里,就是一般? 而周迟一直没开口,便被白溪看成了没有这个自信,她摇摇头,“这次东洲大比,只有寥寥几人有些意思,他算一个,有些可惜。” 她也听说了祁山覆灭的消息,玄照作为祁山内门大师兄,自然也身死道消了。 东洲的年轻一代里,本就没有几个年轻人能够让她多看两眼,如今又没了一个玄照,她有些越发觉得这次东洲大比没了意思。 至于眼前的周迟,倒是够果敢,不过看样子年纪已经不小,境界却还是这样糟糕,自然还是没意思。 周迟问道:“你和玄照交过手?” 白溪摇摇头。 周迟刚想问,那你如何能说他不过一般,但仔细一想那长街一战,白溪展现出来的境界修为,心想若不是自己重修,要是之前那境界,在不借助外物下,倒也的确不是眼前的白溪对手,于是周迟便不再说话。 只不过还是有些郁闷。 生平第一次,被女子鄙视了还不说,甚至都还是没办法反驳,这种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你没事?” 白溪问了一句,这位英气十足的白衣少女按着刀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 周迟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残阳恰在此时坠入西山,最后一线天光掠过少女的眉眼。 白溪笑了笑,从河边跳到了碧绿竹筏上,“后会有期。” 周迟也站起身来,看着那个站在竹筏上,已经渐渐远去的白衣少女,说道:“后会有期。” 白溪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然后竹筏就此缓缓朝着远处而去,她一袭白衣,站在碧绿竹筏上,在清澈的河水里,渐渐消失。 周迟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这个骄傲的小娘们。” 周迟感慨了一声,但很快便笑了笑,这个年纪,有这个成就,好像骄傲也没问题。 “不过我只是一般吗?”他随即嘀咕一声,闭了闭眼。 …… …… “详细说说你们下山后发生了什么事?” 重云山,律房的一处静室里,一位律房长老,看着眼前的许槐眼睛,平淡开口。 已经返回重云山的许槐和何丰简要说了说下山途中的事情之后,很快便被律房分开,各自带入了一间静室里。 这里布置有阵法,对话不会被传出去。 许槐看着这位长老,轻声说起下山后发生的那些事情,从开始到最后,事无巨细。 律房长老将其一一记录下来,最后抬头问了几个问题,许槐也是一一回答,没有任何隐瞒。 最后,律房长老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许槐看着眼前的律房长老,想了想,还是说道:“我认为,郭师兄在一开始就在针对周师弟。” 律房长老看着她,“你认为?” 许槐点点头,说道:“探查妖魔的事情,理应不该交给周师弟一人,他才上山,境界低微,虽说是个剑修,但是……” “你是说郭新有公报私仇的意思在。” 律房长老看了许槐一眼,平静道:“你确定要这么说吗?” 许槐一怔,有些茫然。 律房长老轻咳一声,说道:“你是说,苍叶峰弟子郭新,在山下的时候,有些事情,做得不符合常理?” 律房长老看着许槐,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许槐听着这话,还是琢磨出了味道,但她只是沉默片刻,便坚定点头道:“我确定!” 律房长老眼眸里闪过一抹不明情绪,但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说道:“知道了,你这些日子不要下山,宗门自然会派人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另外一边,对何丰的问询也结束了。 那位律房长老温声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对于这位朝云峰的弟子,律房的态度要温和一些。 何丰摇摇头,“没有了。” 律房长老说了句和隔壁那位一样的话,然后便让何丰走出静室,只是他要早一些,出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自己那位许师妹。 许槐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那位律房长老善意的提醒,意味着什么,她再次琢磨出了更深的味道。 难道这件事牵扯到了苍叶峰,就会变得很麻烦? 还是说宗门不愿意让这件事牵扯到苍叶峰? 可真相不是才更重要吗? 许槐想着这件事,朝着青溪峰走去。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六章 一只蝉就是一个夏天吗? 何丰和许槐刚走出静室的时候,苍叶峰这边的林柏便得知了消息。 只是他知道的详情不多,只知晓郭新和唐王二人失踪了,周迟也不见踪影。 他沉默片刻,便去见了峰主西颢。 在那座竹楼里,西颢在屋檐下听着蝉鸣声,他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山,矗立在这里。 “师兄……” 林柏刚开口,便被西颢打断,“听说你在郭新下山之前,和他吃了一顿火锅?” 这里是苍叶峰,峰内的所有事情,都自然瞒不过这个峰主。 “准确来说,郭新没吃,他和师兄一样,也不喜欢吃火锅,只是看着我吃了些时候。” 林柏也没隐瞒,毕竟已经被点破,瞒着也没意义。 “你们说了什么。” 西颢看着远处,开门见山询问,没有一点兜圈子的意思。 林柏想了想那日的情景,说道:“我告诉郭新,我不要那个玄意峰的弟子死。” 西颢听着这话,这才转过头来,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师弟,他的眼眸里没有什么愤怒,也没有责怪,只是很淡然,“你觉得,我告诉过郭新,要他一定要杀了周迟?” 林柏摇头,“师兄自然不会这么说,但我怕他会这么想。” 跟自己这位师兄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太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性子了,他自然不在意周迟的生死,但他不在意他是不是死了,也就是说,周迟完全可以死。 这对西颢来说,不是紧要的事。 “你不对他说那些话,郭新还不会做什么,可一旦你说了这些话,他自然要多想,所以他定然要杀了周迟。” 苍叶峰虽说都认为他林柏是西颢的代表,但若是林柏太过刻意,便自然会适得其反。 西颢看向自己这个师弟,笑了笑,但他仍旧还是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林柏叹气道:“我已经想明白了。” “只是郭新他们不知所踪,师兄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柏抬起头看着西颢。 西颢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道:“薛运那日去考核周迟,最后却让周迟过了考核,我原以为他只是太过大意,但前些日子我才知晓,他受伤了。” 林柏有些吃惊,“薛运已经是灵台圆满,即便压境会输给周迟,也应当不会受伤才是。” “他甚至动用了道法,在最后一刻,还有些忍不住想要用灵台战方寸。” 西颢摇了摇头,话说到这里,林柏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自然,这意味着什么,已经是不言而喻。 “原来……我们都看走了眼。” 林柏有些感慨,同样有些欣慰。 然后林柏有些期待地看着自家师兄,问道;“那师兄你后悔了吗?” 但西颢的答案,却是让他大失所望,他说道:“有什么好后悔的?” “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西颢看着自己这个师弟,问道:“你是觉得他能登天,还是能走到云雾里?” 林柏沉默不语,虽说周迟已经展现出来了自己的不俗之处,但是想要走到这两个境界,也几乎不可能。 一座东洲有多少登天强者? 至于云雾境,至少明面上,并没有。 而一座重云山,这建立数百年的时间里,也就出过一两个登天而已。 “说天赋,东洲年轻一代的剑修里,最强的是那位祁山的玄照,可如今又怎样?” 西颢漠然道:“祁山已经成为历史了。” 所以说来说去,又回到了这个问题上,一个人,能改变什么? “所以师兄觉得,郭新他们是和周迟同归于尽了?”林柏有些失望,将话题扯了回来。 “一个玉府境,两个灵台境,郭新还算是机灵,放在以往,自然不可能,但既然有头妖魔,那就不见得了。” “周迟……的确不错。” 西颢伸出手,一只蝉就落到了他掌心,微微颤鸣着。 “但握住一只夏蝉就是握住整个夏天吗?”(注) …… …… 朝云峰,观云崖。 重云宗主在这里看着云海,偶尔有些风吹过,已经有些热意,距离盛夏,已经只有一月多了。 昨日已经有人将这次内门大会的章程送到了朝云峰给他过目,他点头之后,诸峰就要各自忙起来了。 三年一次的重云山盛会,对于重云山上下来说,都是极为重视的。 他这位宗主自然也明白。 “师兄,这是请帖,你要不要看看?” 白池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些请帖,内门大会,从来都是要邀请庆州府其余宗门观礼的。 为何要这样做,其实也简单,那就是为了让其他宗门看看重云山的鼎盛景象,让他们明白,庆州府到底谁在做主。 “还是往年那些,那就不看了。” 重云宗主看着白池,“要是和往常一样,小白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他拍了拍白池的肩膀,笑道:“你是峰主,要把担子担起来。” 这要是换了别人,被自家宗主这么说,只怕就难免多想,但白池就只是翻了个白眼,他哪里不知道这只是自己这位宗主师兄觉得太麻烦,在丢担子而已。 白池想了想,说道:“今年还是照例还要向州府那边送一张吗?” 对于朝廷的态度,每座宗门都不一样,但重云山至少表面上,还是和朝廷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不过这几年,山中渐渐已经出现了一些别的声音。 “不变。” 重云宗主挥挥手,似乎有些累了。 白池看懂了自家宗主的意思,行礼之后转身便走了。 留下重云宗主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云海。 片刻后,他拿出一张纸。 看着手里的那张纸,重云宗主有些不满。 那是律房那边才传来的,是关于郭新和周迟他们的事情。 这几人虽说境界低微,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但因为最后许槐的那几句话,事情就变了,从寻常的下山做事,变成了同门相残。 事情一大,自然就要报到他这位宗主这里。 他自然不会亲自去过问,但一切的进度,他这位宗主,都要知道。 他想了很多,思绪有些乱。 最后他的声音,出现在了云海里。 “西颢啊西颢,非要如此吗?”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七章 蝉鸣不绝 重云山的蝉鸣声越来越响亮,青溪峰的草木是诸峰之最,因此夏蝉自然更多。 一脸疲态的孟寅从修行的洞府里走了出来,看着周遭的树木,听着恼人的蝉鸣,咬牙切齿,“迟早给你们都吃了!” 说完这句话后,这位被青溪峰寄予厚望的家伙,左右四顾,发现四下无人,弓着腰就想要离开这里,闭关修行许久,他早就有些烦了,这会儿只想着要去玄意峰找周迟那家伙待会儿。 “孟师弟,要去哪儿?” 只是刚迈出一步的孟寅,紧接着就听见了一道清冷嗓音,顾鸢站在不远处,正眯眼看着这边的孟寅。 孟寅不得不停下脚步,挠头笑道:“顾师姐,我说怎么今日的天气这般好,原来是顾师姐在呢。” 顾鸢皮笑肉不笑,“孟师弟,虽然你说话还算中听,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你要出峰去转转,我还是会打断你的腿的。” 孟寅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入山一年多以来,要说他最怕的是谁,那绝不是自己那位峰主师父,而是这位顾师姐,他也不明白,为何脾气那么好的师父,会有这么个脾气糟糕的弟子。 脾气糟糕也就罢了,关键这位师姐境界还奇高,天门巅峰,真要打人的时候,孟寅也跑不了。 之前他有好几次想要偷偷溜出青溪峰,结果都是被这位师姐发现,然后就是毫不客气的一顿暴揍。 第一次被打之后,孟寅便想着要去找自己师父告状,只是当他说完事情,自家师父也就是看着他笑了笑,等到他从师父住所出来,就又挨了一顿打。 当时,顾鸢还在自家师父洞府外放下狠话,说他孟寅要真不满她这个师姐,没关系,手底下见真章,要是有一天境界能强过她,那就打她一顿就是。 对此孟寅只是默默趁着顾鸢放完狠话之后转身离去的当口,朝着她竖了个中指,结果没想到顾鸢骤然转身,看到了这一幕,毫无意外,孟寅又挨了一顿打。 最后孟寅只能一瘸一拐返回洞府修行。 事后他才从其余师姐口中得知,自己这位师姐,在所有内门弟子里,都是脾气最暴躁的,这件事诸峰弟子都知道,谁都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这位师姐,在上次的内门大会上,排名第五,也就是说,在整个重云山的内门弟子里,能够不怕这位师姐的,只有四个人。 这里面当然没有孟寅,所以孟寅这些日子坚守一个原则,那就是看到顾鸢,能躲就躲了。 此刻再次被顾鸢抓到,孟寅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想要离开青溪峰的想法,只是干笑一声,“顾师姐,我是被这些蝉吵得无法静心修行,这才出来透口气。” “我辈修士,难不成没有这点静心本事?这些蝉鸣也能吵得你无法修行?要真是这样,你以后能有什么大成就?” 顾鸢盯着孟寅,“还有不足一月,便是内门大会了,你还不刻苦修行,到时候要到内门大会上丢脸?丢自己的脸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到时候丢我们青溪峰的脸。” 说起这个孟寅便瞬间挺直腰杆,说道:“顾师姐,你看!” 一道气息,从孟寅身体里弥漫出来,分明已经是灵台圆满。 顾鸢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孟寅的天赋上佳她是知晓的,但没想到,他的天赋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也或许不是天赋的事……总之,孟寅的修行速度,超乎她的意料。 一年多,便从初境到了灵台圆满,在整个重云山数百年的历史上,也算是罕见。 一想到这样的天才,当初是被她带入青溪峰的,顾鸢便不免有些得意。 不过想是这般想,但顾鸢一开口,还是冷淡道:“有什么好炫耀的?即便境界这般,也不见得真能在灵台境夺魁。” “境界提升这般快,有没有打牢根基,其中可有缺陷之处,修行哪里这般简单,这些细微之处你若是不细细查漏补缺,等到与人交手之时,出了问题,再后悔是不是为时已晚了?要不是看你境界尚可,我都想亲自再给你松松筋骨。” 顾鸢冷冷开口,听得孟寅一阵头大,他本意是展露境界好让顾鸢同意他离开峰间去外面透透气,但看如今自己这个师姐的架势,别说让自己离开青溪峰,这没马上打自己一顿,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眼见没办法离开青溪峰,孟寅退而求其次,询问道:“顾师姐,周迟现在境界如何了,能不能参加内门大会?” 听着这话,顾鸢的眼眸里多出了一抹情绪,之前何丰他们回山,事情已经传出来了,对于玄意峰的周迟没了踪影,她跟山中许多修士想的差不多,那就是周迟在山下,是不幸死在那妖魔手里了。 于是她马上便去了一趟玄意峰,想要安慰柳胤,结果得知柳胤也在闭关的事情,也没见到柳胤。 如今孟寅问起,她犹豫片刻,轻声道:“最近我也不曾离开,外面的事情也知道都得不多。” 孟寅有些狐疑地看向眼前的这位师姐,虽说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多想,他随即看着顾鸢,请求道:“顾师姐,若是知晓山中哪些人在欺负周迟那家伙,还请师姐帮忙出个头,要是实在不方便,那就等师弟我出关之后再说。” 顾鸢看向自己这个小师弟,好奇问道:“孟师弟,你跟周师弟上山之前便认识?” 孟寅摇头。 “那为何这般护着他?” 顾鸢声音有些轻。 孟寅挑着眉,得意笑道:“顾师姐,你这就不知道了,我们可是很好的朋友,当然要相互照顾!” 顾鸢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气,想着要是等着自己这个师弟知道事情之后,不知道一颗道心到底要经受怎样的考验。 与此同时,顾鸢想起了柳胤,说起来,她们当初也是同时上山的。 虽说两人现在的关系还不错,但比起来孟寅和周迟,还是比不上。 顾鸢的心神被一阵蝉鸣打断,她仰起头,想起孟寅之前所说,微微动念,周遭树上无数夏蝉簌簌而落。 之后的日子里,整座青溪峰都没有注意到,一座青溪峰其余地方蝉鸣不绝,唯独孟寅的修行洞府外,没有再生出一声蝉鸣。 …… …… 玄意峰的蝉鸣声也很大,被吵得没办法的打盹的裴伯,去用竹竿搅了些蛛网,不一会儿,便弄了一兜子的夏蝉。 夏蝉在寻常百姓口中,又称知了,百姓们有一道名菜便是炸知了,不过那炸的只是夏蝉的若虫,而不是如今这些成虫。 不过裴伯并不在意,弄了一兜子夏蝉,他便架着锅开始烧油,之后便饶有兴致地一个又一个将夏蝉丢入油锅,听着那滋啦的响声,裴伯很有些心满意足。 只是还不等他把夏蝉捞出来品尝味道,身前便来了个人。 是朝云峰的陈平。 他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任何修行气息的小老头,笑道:“裴老哥好兴致。” 裴伯在一座重云山,也算是交友广泛,诸峰都有朋友,眼前这位,自然也是。 裴伯抬头看了一眼陈平,笑呵呵招呼道:“来,尝尝味道?这玩意干吃倒是一般,要是有口酒,那才是人间美味。” 陈平苦笑一声,“倒也没有老哥这般清闲,内门大会在即,忙得不行,等有空再和老哥小酌。” 裴伯点点头,倒也不勉强,毕竟这山上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他这般清闲无事的。 陈平也不兜圈子,直白道:“周迟的事情,裴老哥想来也听说了,我这次来,是想向玄意峰确认一番,这次内门大会,周迟若是不能参加,柳胤是否要参加?” 第一次上报名单,玄意峰这边,只是报了周迟一人,因为那个时候柳胤已经受伤,只是如今情况已经变了,周迟没了踪迹,柳胤要是不参加,玄意峰这大概此后三年的修行配额,便真的没了。 裴伯翻了个白眼,“柳丫头那伤,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真要参加,出了什么事情,这辈子就算是毁了,逼着那丫头做什么?” 陈平一脸无奈,山中倒是没人逼着柳胤参加,只是他想着若是内门大会上玄意峰无人参加,今后玄意峰的处境,这才特意来问问玄意峰的态度。 “那丫头在闭关养伤,也见不了人,御雪那丫头,更是见不着,这样,我来做次主,就还是跟之前一样,就让那小子一个人参加。” 裴伯看着陈平,笑道:“我知道山中最近在传什么,那小子是不是死了,不也没个定论不是吗?” 陈平没有马上接话,只是想了想之后,也点了点头,要是真让柳胤强行参加,恐怕还是得不偿失。 “希望周迟能活着吧。” 陈平想起那个少年,也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 眼看着沉寂多年的玄意峰好不容易有了些生机,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那个给玄意峰带来生机的少年又出了问题。 这玄意峰,真是命途多舛。 想着这事,陈平有些失神的离开了玄意峰。 裴伯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烟枪,点燃之后抽了一口,吐出一圈白色的烟雾。 那些烟雾在他眼前弥漫开来。 云遮雾绕。 他挥了挥手,驱散这些烟雾。 然后低头看了看那油锅里已经焦黑的夏蝉。 头顶的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又飞来些夏蝉,开始吱吱地鸣叫起来。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八章 暗流涌动 重云山的请帖送到了东洲各大宗门,各宗倒也不觉得奇怪,三年一次的重云山内门大会,这么多年从未变过,至于重云山的意图,也从来没有变过。 诸多宗门选好出席的弟子,有些距离不近的宗门已经起程,这次前往重云山,也正是带弟子下山历练的机会。 最后一封请帖,送到了庆州府衙。 庆州府主元载是个身材清瘦的中年男人,为官多年,深谙官场之道,笑着送走重云山的信使之后,这才转身返回府衙,走进一座偏堂,这里有个紫衣年轻男子,高坐在上。 “殿下,是重云山信使,邀请州府去参加内门大会。” 坐在上方的紫衣年轻男子有些疲态,正是大汤那位太子殿下李昭。 他奉命前去甘露府镇压叛乱,血战一场,倒也不辱使命,将甘露府那边处理妥当之后,正好乘坐云海渡船返回庆州府,问询一些军需之事,便正好碰到了重云山信使前来。 不过他并未露面。 听着元载的话,又想着那日在荒山遇到的那个少年剑修,这位大汤太子忽然来了兴致,笑道:“元大人,不如本宫代你走一趟重云山如何?” 元载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微变,苦笑道:“殿下这身份,只怕去一趟重云山,会让人多想。” 东洲谁都知道,大汤太子在朝野举足若轻,要是这位太子殿下去一趟重云山,皇帝陛下会怎么想,重云山又会怎么想? 李昭自然能想得明白这些,不过他只是笑道:“倒也没有这么麻烦,本宫不表露身份便是,就当是个州府里的长史如何?” “这……” 元载虽说仍旧觉得有些不好,但想了想之后,还是妥协了,他说道:“重云山乃是庆州府第一宗门,殿下以长史身份前往,未免让重云山觉得朝廷轻视,因此臣还是要陪着殿下一道前去才是。” 李昭拍了拍脑门,笑道:“元大人思虑周到,理应如此。” 只是即便已经应下此事,元载看着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神情也有些复杂。 …… …… 宝州府,位于东洲东北,在东洲的九座州府里,此地以胜产诸多修行所需的珍惜宝物而得名。 若是有人俯瞰一座宝州府,自然就会看到在其最中央,有一座仙山,常年泛起五彩霞光,有仙云浮于其间,仙山矗立于群山之间,一览众山小。 这便是宝州府的第一高山,万宝山。 宝祠宗,便位于此地。 这座东洲的一流宗门,已经建立数百年,底蕴深厚,尤其是对于一座州府的掌控,更是其它宗门无法比拟的。 至于为何如此,大概是因为宝祠宗有着整个东洲宗门里最为严苛的山规,山中刑堂律房丹房商会等机构一应俱全,而且一切都根据山规所在运转,任何人违背山规,都绝不留情。 “派往庆州府的那批人,都死了。” 宝祠宗的暗司位于后山深处的一座寻常石洞里,平日这里寻常弟子不得入内,顾名思义,暗司的职司便是替宝祠宗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紫气镇外的荒山,那头黑熊妖死于剑修之手,时默的尸首没找到。” “重云山的修士曾出现在紫气镇,有一个剑修,但不过是灵台境,是重云山玄意峰新收的内门弟子,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不过重云山一共有六人去了紫气镇,最后返回重云山的,只有两人。” “太子李昭出现过紫气镇,而后好像也上过那座荒山,不过应该是事后。” “竿水镇陈玉一行人,死了,尸首也都没有找到。” “派人去竿水镇问过,没有人看见过那些人如何死的,现场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不排除那些凡人被人用秘法抹去过记忆。” 石洞深处的一间人为开辟出来的石室里,有一颗明珠被镶嵌在屋顶,散发着柔亮的光芒,让这里明亮如白昼。 一个中年男人,躬身在这里念着手中的一份档案。 那是暗司调查竿水镇那些宝祠宗修士之后送回来的。 坐在石桌后面的徐野身后有一排架子,架子上放着许多不同的档案,他伸手接过来那中年男人递过来的档案,看了几眼,这位暗司的副司主眯起眼,“重云山的剑修?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这些年,宝祠宗的暗司调查过整座东洲的所有宗门,自然知道重云山的剑修是什么成色。 “这帮家伙去庆州府做事,我便没想过他们能回来,这东洲多得是那些自诩正道的家伙了,两个玉府境,一堆灵台境,碰到他们,自然说杀便杀了。” ”李昭这个人,素有些名声,遇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放过,只是可惜去迟了些。“ 徐野脸色不善,“只是我本来是想看看重云山的态度,可最后重云山还没做些什么,便被这帮人抢先了,真是让人恶心。” “可若是那修士路过出手,为何要销毁所有线索?”中年男人皱起眉头,有些不解。 “兴许是时默这个蠢货嘴不够严,透出了咱们的身份,不过那人也应该忌惮我们,所以杀人之后,毁尸灭迹,我们找不到他,他也不会找我们,难道我们还能主动去说我们的人为何被杀,注定是一笔糊涂账罢了。” 徐野伸出有些粗壮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那重云山的三人为何不知所踪?” 中年男人问出了另外的问题。 徐野看了他一眼,“兴许那黑熊妖被那三人联手所杀,兴许有重云山的修士借着黑熊妖残害同门,兴许杀了时默他们的就是重云山的大修士,不过不想和我们撕破脸皮,这么多可能,你觉得是哪个?” 中年男人无言以对,在知道真相之前,他的任何推论,若是之后出了问题,都很有可能被秋后算账。 “不管如何,庆州府那边暂时先不要动了,宗门如今的重点在泗水府那边,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我们先把泗水府的事情搞定再说。” “两年后的东洲大比,宗内极为重视,那黄花观的白溪才是最棘手的。” “但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徐野揉了揉眉毛,有些疲倦,“一提起剑修,总是容易想起祁山那帮家伙,哈哈哈……也不知道他们在下面过得怎么样啊。”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四十九章 已是小暑时 重云山越来越忙碌,内门弟子们不断在群峰奔走,一些执事也不断下山回山。 平日里见不到的长老执事,如今也在各自峰内出现,或是为参加内门大会的峰内弟子们传道,做最后的冲刺,或是为他们讲解内门大会的流程,总之,一眼看去,人都要比寻常多出不少。 整座重云山,看着都活过来了。 这样的景象,三年出现一次,虽说不算罕见,但诸峰弟子还是很期待,毕竟每一次的内门大会,都意味着称呼会有些改变,从前的师兄,或许现在会变成师弟,曾经的师弟,现在或许就会变成师兄。 这给了弟子们很多动力。 当然,在内门的位次改变,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真正重要的事情,还是境界的变化。 同门的境界进展速度,很多时候,就能判断出这位同门的前景如何。 “仙师,这山上泛起这么多的彩霞,是为了迎接我们上山吗?” 前山的山门前,今年夏天招收的新弟子们看着眼前天空里泛起的彩霞和流光,心驰神往,忍不住开口询问。 没有说话的那些少年少女们,也有些向往地看向天空。 拜入重云山,成为区别于凡人的修士,对他们来说,一直以来都是最大的心愿,以及改变人生的最好方式。 负责这次弟子初考的朝云峰弟子看了一眼山中,然后又看了看这些一脸向往的小家伙,摇头微笑道:“当然……不是。” “还有半月,便是宗门内三年一次的内门大会了,那是年轻弟子们的盛事,这些彩霞是为了迎接各大宗门前来观礼的道友准备的。” “那仙师,到时候我们要是在山上,能不能看看?” 有少年开口,对于那内门大会,也是十分好奇。 “当然不行,那是内门的盛事,你们即便能上山,也不过外门弟子,等你们何时进入内门,进入四峰,再说观看或是参加的事情,只是你们确实也有些可惜,错过了今年,便要再等三年了。” 那位朝云峰弟子挥了挥手,笑道:“好了,上山吧,诸峰的师兄师姐们在山顶等你们,祝你们都能走到山顶。” …… …… 重云山外的天空里,一片彩霞飘落到山门前,一众二十余人出现在这里,除去一对中年男女之外,其余都是年轻弟子,男女都有,其中有个红衣少女很是惹眼,她用一根红色丝线,扎了一头马尾,腰间有一柄秀气的飞剑。 落地之后,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庆州府最大的修行宗门。 “程道友,月道友,数年不见,恩爱与否?” 山门处,一位朝云峰长老哈哈大笑,看向眼前的这对道侣。 这是南山宗的修士,为首两人,正好是一对道侣,男人名为程山,女修士名为月白镜。 南山宗和重云山关系极好,他们自然也是第一个到来的宗门,而程山和月白镜,更是和朝云峰关系不错。 “甘道友,怎么一开口就问这等废话?这庆州府谁不知道我程山最是痴情?” 程山也是哈哈一笑,不过甘皂很快便眼尖的注意到程山脖颈处的淤青,忍不住低声笑道:“程道友,是痴情还是不得不痴情?” 作为好友,他自然知晓,月白镜的性子如何,程山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他也知道。 程山眉头一皱,扯了扯衣领,不悦道:“甘道友,这不过我夫妇二人寻常日子里增加感情的手段罢了,休要胡言!” 说完这话,程山赶紧转移话题,他伸手指了指那边的那个红衣少女,笑眯眯道:“顾游,新弟子,我们可捡到宝了,她剑道天赋之高,不亚于当初的祁山玄照,只怕要不了数年,就要成为东洲这年轻一代里的剑道第一了。” 甘皂把视线落到那顾游的身上,后者微微点头,算是行礼。 “倒是真不错,不过要说比肩那玄照,是否夸张了?”甘皂挑了挑眉。 “现在说了没用,你等几年就知道,我这不是虚言。对了,你们玄意峰又没收新弟子?” 程山看着甘皂,脸上只有得意。 “哼!” 程山冷哼一声,懒得多说什么,“走吧,上山。” 一直没说话的月白镜看了程山一眼,没说话,但眼眸里的意思十分明确,能好好说话就说,说不了,就把嘴巴闭上。 程山感到一阵寒意,缩了缩脖子,但嘴上却是说道:“这个天儿是有些冷。” 走在他身侧的甘皂,听着这话,这会儿心情大好。 …… …… “三仙宗的道友到了,看那头白鹿,应该是大长老亲自来了。” “万霞宗也到了,看那片鲜红晚霞,看起来来人的境界不低,不知道是哪位副宗主,不过不管是哪位,都是难得一见的仙子人物啊!” “白鹤观的吴观主也来了,不是传言他在闭关冲击归真境吗?” “那是新雨楼主吧?听说他可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座座东洲的宗门,一个个庆州府数得上号的大人物们,纷纷都来到了重云山。 三年一次的重云山内门大会,不仅对于重云山来说是大事,对于整个庆州府来说,也是大事。 对于这些大人物,内门弟子们都有些向往,甚至有些年轻的执事,都参与了讨论。 同时,他们也十分自豪,若不是身在重云山,这哪里会在宗门里看到那么多那些远道而来的大人物? 一座宗门的底蕴,在此刻这才实实在在的展现出来。 “元府主。” 山门那边,有长老朝着那位庆州府府主元载迎了上去,满脸笑意。 元载有些不自在地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李昭和齐历。 “雪道友。” 元载拱手,眼前这位重云山长老出自青溪峰,名为雪季,和州府那边打交道,也大多都是他出面。 “听说青溪峰去年冬天收了个不错的弟子,如何,这次内门大会,是否要在其中一境夺魁?” 元载笑着开口,身为庆州府主,他对于管辖范围内的事情,自然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这话一说出来,雪季脸上的笑意便变得有些古怪,这位雪长老想了想,叹了口气,“本来峰内也是颇有信心,毕竟那孟寅天赋属实不错,但怪就在怪在他的天赋太不错了。” 元载一怔,“雪道友这话怎么说?” 雪季摆摆手,倒也不愿意多说,而是转而问道:“这位大人看着面生,好像是不曾见过啊。” 雪季看向元载身后的李昭,有些好奇。 元载笑着说道:“这是州府新来的李长史,这才到任,还不曾拜会过各位道友。” 李昭微微躬身。 “李长史如此年轻,定然前途无量,只怕这元府主高升之后,庆州府便该李长史做主了。” 雪季笑着开口,没有什么轻视之意。 不过他看向那个身材高大的齐历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个纯粹武夫。 “快些上山吧,今日还算不忙,我哪儿有几坛好酒,今日便和元府主和李长史痛饮一番如何?” 雪季笑着开口,“等过了这两日,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元载看了一眼李昭,后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元载这才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会儿席间还望雪道友介绍一番这次内门大会的潜力弟子们,不然到时候,我等就只能瞎看一通了。” “自然,那是自然。” 雪季笑了起来。 李昭忍不住问道:“雪道友,这次重云山的内门大会,应有剑修吧?” 雪季一怔,看向李昭,有些说不出话来。 剑修……玄意峰,这一次倒是有人,但那人是不是活着,能不能回山,谁又知道呢? …… …… 青溪峰,顾鸢和其余几个同门站在孟寅的修行洞府之前,神情都很复杂。 满峰都是蝉鸣,唯独这边显得十分安静。 “顾师姐,怎么办?” 有弟子看向顾鸢,有些无奈,这样的事情,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是第一次碰到,哪里会觉得不棘手。 顾鸢看向洞府那边,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办,谁能想到还有三日,内门大会就开始了,这家伙居然要破境了。” 前些日子她叮嘱了孟寅一番,要他查漏补缺,这才好在内门大会上拿出来自己全部的实力,但谁能想得到,临了临了,他居然就要越过灵台境,踏入玉府境了。 整座青溪峰,都把孟寅视作最有希望在灵台境夺魁的弟子,现在一来,这倒是让人没了准备。 “可内门大会怎么办啊?峰主可是对孟师弟寄予厚望的啊。” “不管怎么说,孟师弟能走的这么快,也算是好事吧?” 有女弟子小声开口。 顾鸢冷着脸,“孟师弟正是要破境的关键时候,错过内门大会便错过了,难不成还能将他喊出来?” 其余人都摇摇头,这样舍本逐末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做的。 “就这般吧,你们去禀告峰主,我在此处看着。” 顾鸢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只觉得世事难预料。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章 少了两个人的内门大会 距离内门大会开始,也就不过还剩下三日,诸峰都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但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传遍了整座重云山。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那青溪峰的孟寅,我们一直将他看作是灵台境里最有可能夺魁的几人之一,但却没想到,内门大会要开始了,他却要破境了。” “如此也好,没了孟寅,这次内门大会,只怕三境魁首,都是我们苍叶峰的了。” 苍叶峰内,诸多弟子都在谈论这件事,这一次内门大会,他们都抱着极大的期待,的确按着如今明面上的情形来看,苍叶峰在玉府和天门两境里,都有着极大的优势。 只有灵台一境,并没有真正把握。 但如今没了孟寅参加内门大会,正是利好。 “也不可这般小看诸峰弟子。” 苍叶峰的一棵老树下,一众弟子在这里交谈着孟寅的事情,一个黄衣少年忽然出现在远处。 他身材修长,一张脸生得算是俊朗,倒是有些美少年风采。 “于师兄!” 弟子们纷纷转身,朝着那个黄衣少年行礼,其中不乏有比他年纪更大的弟子。 黄衣少年叫于渡,正是三年前的灵台境魁首,如今三年过去,他的境界已经早就走到了玉府巅峰,距离天门境,不过一线之隔。 他也是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在这次内门大会夺得玉府魁首的内门弟子。 于渡点点头,看向这些弟子,傲然笑道:“虽说自信,但也不可小看了他人,要不然到时候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弟子们自然无人敢反驳,只是低头称是。 “于师兄,这次玉府境之争,师兄觉得诸峰有哪位师兄是对手吗?” 人群里,忽有弟子开口询问,目光期待。 于渡苦修三年,一直都被弟子们私下认为是玉府境第一人,只是其余两峰,倒也有些玉府境的师兄。 于渡笑道:“朝云峰的单师兄,青溪峰的万师姐,都是玉府境里的佼佼者,我对上他们,也无全胜之把握。” 话虽然如此说,但其实看于渡的神态,便知晓,不过是嘴上客气一番而已。 果不其然,在人群里有弟子说起这两人无法和他相比之后,于渡也是忍不住脸上更多了些自得。 “我们都相信师兄,师兄夺魁定然不成问题!” “对,于师兄必然夺魁!” 弟子们纷纷开口,满是期待和恭维。 “还望戚师弟和钟师兄都能好生应对,我们三人或许真能为苍叶峰造前所未有之三境夺魁盛事。” 等到声音渐小之后,于渡笑了笑,淡淡开口。 …… …… 蝉鸣越盛,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骤然的一场夏雨,不仅没能让天气凉爽一些,反倒是让人更觉得有些压抑。 好在骤雨之后,雨过天晴,天气便变得极好。 内峰有一处山坪,名为云坪。是早年间被重云山长辈们开辟出来的,极大,也极为平整,通体以雪白石砖铺就,宛如白云,故而得名。周遭的石壁也建造得有极为宽阔的廊道。 那些地方便是各宗修士的观礼所在。 而各峰弟子和寻常长老,便在石坪四周。 石坪总体被分为无数场地,以供不同的弟子们比斗,都布置阵法,以保证不会互相影响。 重云山的内门大会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流程,只是依次按着境界高低,开展大比。 参与弟子要先抽签决定敌手,而后便是各凭本事击败同门,进入到下一轮,一路淘汰,一直到最后,分出胜负,确定魁首。 而灵台境之后,便是玉府境,玉府境后,才是天门境。 这样一套流程下来,大半个月之后,大概就会决出各境弟子的名次,以确定这未来三年各峰的修行配额。 随着一线天光落到云坪周遭的石壁廊道上,诸峰内门弟子缓缓来到此处,期望地看着石壁最高处。 那边有一处石台,石台后连着石洞。 各大宗门的修士纷纷出现在事先便划分好属于各家宗门的观礼处,一身惹眼红衣的顾意出现的时候,倒是让好些少年都多看了几眼。 南山宗虽说和重云山的关系不错,但宗门在庆州府算不上大,所以位次并不靠前。 “是万霞宗的叶副宗主,果然美得不可方物啊!” 忽然,人群里迸发出一道惊呼,之后有无数人齐齐朝着某处看去,只见那廊道上出现了一个身披霞衣的女子,肤若凝脂,身材丰腴。 那便是万霞宗的叶柳,东洲人人皆知万霞宗弟子,个个都如仙子一般,尤其是宗主和几位副宗主,更是如此。 不过听闻是一回事,如今真的见上一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位叶副宗主朝着那些看向自己的在重云山弟子微微一笑,更是在一瞬间便不知道夺了多少人的心神。 “宗主来了!” 就在不少人都沉浸在倾国倾城的一笑里还没回过神的当口,人群里再次冒出了一声高呼。 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看向石台那边。 重云宗主从石洞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人,其中一人,便是掌律西颢。 众多宗门修士此刻都看向石台那边,在庆州府,重云宗主即便不是那个最强之人,也至少在三甲之列。 是当之无愧的大修士。 重云宗主站在石台上,说了几句照例要说的闲话,便转身离开了石台。 而后才有一位主持内门大会的朝云峰长老开始说起规则和流程。 云坪上的弟子们认真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很快,有人丢出一块金色的牌子,那牌子在空中暴涨,最后悬停在那边天地间。 之后排名情况,都会出现在那边的牌子上面。 很快,便有各峰的灵台弟子进入云坪,开始比斗。 青溪峰的弟子们看着这一幕,有些惆怅。 因为刚刚朝云峰那位师叔叫了三次孟寅的名字,孟寅都没出现,便已经被取消了资格。 他本来是极有可能要在灵台夺魁的,但现在却变成这样,青溪峰的这些孟寅的同门,自然替孟寅感到惋惜。 而在不远处,早些时候才出关的柳胤都快急哭了。 因为她也听到了周迟的名字,但同样没有见到自己的那个师弟。 他同样被取消了资格。 而她的名字,并没有被报上去。 现在就是说,玄意峰已经注定此后三年没了修行配额了。 只是相比较这件事,她其实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师弟。 他没了踪迹,其余人都说他死在了山外? 柳胤恨不得现在便下山去寻自家师弟。 …… …… 河川郡的一座荒山中,有一座才被开辟出来的石洞,石洞藏在无数的藤蔓后,极难被人发现。 此刻随着一道剑光闪过,藤蔓簌簌而落,露出石洞真容。 一个青衣少年从洞口走了出来,不是周迟,还能是谁? 此刻他双眸里剑意流动,整个人已经是神清气爽。 之前的三座窍穴的剑气再次被他灌满,而他甚至还将第四座窍穴开辟,也同样灌满了剑气。 如今的他,不仅伤势尽数康复,境界也是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他如今,已经来到了灵台巅峰,距离玉府境,不过是一线之隔。 站在石洞口,周迟算了算时间,如今已是大暑之后第七日,内门大会早已经开始了。 没有自己,这次内门大会,似乎和玄意峰已经没了半点关系。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一章 吵架不如打架 李昭坐在元载身侧,他们的位置还算不错,这里看下去,是完全可以看清楚正在比斗的那些重云山内门弟子的。 只是在最开始周迟没有出现之后,这位大汤太子就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了。 他这次之所以来重云山,其实就是想着那夜在荒山见过的周迟,想要再来看看他,但谁知道,一开始,他就没有现身,也注定不会现身。 “殿下。” 元载压低声音,轻声道:“问清楚了,那个周迟,好像说是下山除魔,然后应该是死在山外了,事情还没弄清楚,重云山都还在调查。” 李昭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那夜他可是看着周迟下山的,虽说看起来是受了些伤,但不像是会死的样子,可现在重云山却说,他死在山外了? 这件事,好像有些意思了。 元载见李昭没说话,继续说道:“他的确是玄意峰的弟子,还是这些年来,又一个能进入内门的,只是好像天赋很寻常,殿下可能有所不知,这重云山玄意峰这些年一直在衰败,到了如今,一峰只有三个人了。周迟不参加这内门大会,另外一个玄意峰弟子没有报名,他们未来三年,都不会得到任何修行资源。” 元载作为一座州府的父母官,做官的本事自然不差,虽然李昭只是问了这么一桩事,但他却是将事情都问清楚了。 李昭问道:“刚刚我听他们的意思,是那报名的弟子不曾出现,那就会被取消资格,就算是后面再出现,也没有了机会是吗?” 元载想了想,说道:“对,按着流程来说,就是这样的。” 李昭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殿下,是否要提前下山?要是有这个想法,倒也没什么,臣在这里,也就不算拂了重云山的面子。” 他是看出李昭好像兴致不高,才有这么一问。 李昭笑了笑,“既然来了,就是代表着朝廷,哪能如此草率下山?再说了,这跑来跑去,还真想找个地方歇会儿。” 元载听着这话,便只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他虽然不知道为何太子殿下为何会要问一个重云山的内门弟子,但既然太子殿下问了,他便记下了。 如今朝野的形势也有些微妙,太子殿下在朝野的威望隐隐有些压不住的感觉,那位陛下又一直在潜修,朝野时不时便会冒出一些类似于让陛下禅位给太子殿下,自己也好一心玄修的声音。 但这位太子殿下真有这样的想法吗? 再换句话说,即便是一意玄修的皇帝陛下,就真愿意将皇位让出来吗? 不过这些声音不管如何传,有一桩事情始终是摆在他们面前的,那就是得在太子殿下和皇帝陛下两边选一边。 至于那其他的两位亲王? 说不定也得想想。 带着这些疑问,元载有些失神,以至于都不知道场间在发生什么。 …… …… 云坪上道法不断,各峰弟子都在认真和自己的同门较量着,他们虽说都是同门师兄弟,但此刻代表着各自山峰,也是要放下这些想法,努力去争取荣誉的。 在左侧的一处云坪上,一位苍叶峰的弟子将一位青溪峰的弟子击败,只用了数息。 然后他看了一眼主持内门大会的那位长老,后者微微点头,用手御气在那块悬在天地之间的牌子上写下他的名字。 戚百川。 这是这块牌子上的第一个名字。 这意味着,他也是所有灵台境的内门弟子里,第一个晋级的。 戚百川看了那块金色的牌子一眼之后,拱手行礼,然后转身退场。 不远处青溪峰那边,有女弟子皱眉道:“要是孟师兄参加,戚百川肯定不能晋级!” 她是春天进入重云山的,正好比孟寅晚三个月,前些日子进入内门之后,一直听同门师姐们说起孟寅,自然便对那位孟师兄推崇备至。 那女弟子附近的同门听到这话,赶紧解释说道:“姚师妹,孟师弟即便参加,也不会在第一轮碰到戚百川的。” 内门大会已经举办过很多年,规矩早就清晰,像是这样的诸峰种子弟子,是不会早早分在一起的,他们大概会在后面只剩下数人或者最后才会碰上。 这样也是为了尽可能让诸峰的种子弟子走得更远一些,让内门大会更精彩一些。 不然第一轮便有两强对决,到了最后一轮,观赏性反而有可能不如第一轮。 姚姓师妹被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之前的流程,尴尬一笑,“反正不管怎么说,孟师兄肯定是比戚百川更强的。” “没打的事情,你们怎么知道?” 忽然,一侧响起一道声音,一位苍叶峰弟子看着姚师妹说道:“就只会嘴上说吗?” “这……” 姚师妹被突然顶了一句,一时间有些紧张,脸因为紧张变得有些红,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很快有青溪峰的师姐替她解围,“孟师弟已经要破境入玉府,这戚师弟还在灵台境,两人上山时间差不少,谁更厉害,还需要说?” 听着这话,那位苍叶峰的弟子整个人也愣住了,想要反驳什么,但想着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游师妹,即便孟寅要比戚师弟更强,但他难道就比得上于师弟?要知道,于师弟上山的时间,也只比孟寅早一年而已。” 苍叶峰的许由看向这边,微笑开口,他便是当初收了孟寅东西的人,此刻开口,自然是回护苍叶峰的弟子。 “有什么好争的,等孟寅出关,和于渡打一场便是。” 青溪峰两位女弟子有些说不出话来,但顾鸢不知道何时来了场间,许由一看到这位在诸峰颇有凶名的顾师姐之后,也只是干笑一声,不敢再说什么。 “顾师姐。” 两位女弟子感激地看了顾鸢一眼,姚师妹更是问道:“顾师姐,孟师兄能赶上大会吗?” 顾鸢看了她一眼,另外一位女弟子则是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又一次说了一番规矩。 姚师妹听完之后,才心虚地看向顾鸢。 顾鸢倒也不计较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场间,孟寅不参加之后,这灵台魁首,八成就要落到戚百川头上了。 本来想着有孟寅夺魁,说不定能让青溪峰从上次内门大会的第三变成这次的第二,可如今也只能寄望于其余青溪峰弟子尽可能拿到好的名次了。 只是这第二和第三,实际上差距还真的不小。 …… …… 廊道里,白鹤观和南天宗的位置相邻,有些坐不住的吴观主走到那边程山的身侧,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身红衣的顾意,笑道:“程道友这次带着这丫头来,只怕要失望了。” 程山和吴观主也是好友,听着这话,倒也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摆手道:“能出来看看就算是长见识,至于看不到剑修,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在庆州府,重云山是实实在在的第一宗门,加上南天宗和重云山的关系不错,平日里有不少事情,都能让重云山帮个忙,但唯独就是这剑修的事情,重云山自己都是一团糟,肯定也就是爱莫能助了。 “不过那丫头的根骨不错,好生历练,当有一番成就。” 吴观主笑了笑,忽然压低声音道:“我那关门弟子也是不错,要不然你我今天就把事情定下?” 程山一脸诧异,“吴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都是什么世道了,哪里还有师长指婚的事情,要寻谁做道侣,那都是顾意那丫头自己的事情,更何况,她才多大?吴道友你这般迂腐,真是让我意外,莫要再提此事!” 吴观主听着这话,也有些尴尬,悻悻然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程山也是很快便转移话题,“这灵台之争,估计也就是那苍叶峰的戚百川夺魁了,听说此境里还有个青溪峰的孟寅,不过这次不曾出现,无法上场。” 吴观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头道:“这戚百川的根基打得极好,理应是要夺魁的,重云山不愧是大宗,这样的弟子都有,只是有些可惜。” 程山挑眉问道:“可惜什么?” 吴观主认真说道:“可惜就可惜在,他不是我白鹤观的弟子。”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二章 说不出的话 内门大会上的灵台之争并没有什么意外,之后数日,戚百川一路胜过诸峰弟子,在最后一轮,遇到了朝云峰的丘伐。 那是一位纯粹武夫。 他和戚百川是同时上山的,被称为那一批弟子里天赋最好的两位,选峰的时候,戚百川选了苍叶峰,而丘伐,选了朝云峰。 如今两人在这里相遇,似乎也是一种缘分。 也更像是一种宿命。 终究是要分出谁才是那一批弟子里最强的人。 “戚……师弟,请。” 丘伐生的很高大,站在台上,他的身影完全能将眼前的戚百川直接罩住。 戚百川听着这个称呼,微微蹙眉,如今灵台之争还没结束,他要比丘伐年纪小半岁,对方这么称呼,的确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还是有些不喜。 “请。” 他吐出一个字,整个人的衣袍之中,气机弥漫而起,无数道彩光,从身后浮现,游掠而去,丘伐没有半点犹豫,在一瞬间,便取出了一杆长枪,枪尖突然炸开一片寒芒,枪杆震颤间在上面浮现出了龙纹,更是隐约可闻一道龙吟声,他脚下白玉石砖荡起片片涟漪,若不是在这里布置有阵法,只怕他们脚下的石砖,早就裂开了。 丘伐狂奔而去,身为武夫,他太清楚,和其余修士,需要尽可能的拉近距离了。 这处云坪,划定区域,对于他来说,正是利好。 戚百川微微蹙眉,灵台之争,真正让他在大会开始前便上心的,从来都只有两人,一个是青溪峰的孟寅,另外一个就是丘伐,因此只是一瞬,自然知道要跟这样的武夫对敌,要尽可能的拉开距离,因此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一侧掠去。 等到丘伐来势汹汹掠来之时,那片彩光早就在那边等候多时,尽数轰向丘伐,将其淹没。 内门大会的弟子比斗,自然是各自倾力出手,想要在这诸峰这么多师长面前打杀同门,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彩光大作,但也很快破碎,丘伐手中长枪不断挥动,一大片枪芒在这里不断撕开彩光。 戚百川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倒也不觉得意外,要是这丘伐这么容易就败了,那他也不配成为自己的对手。 他身后彩光骤然缓缓汇聚,最后凝结成一片七彩轮盘,一片七彩霞光在这里轮转不停,硬生生将戚百川照耀得如同一位少年仙人。 七彩轮盘里彩光不断涌出,一道又一道,在这里纵横交错,好似打造出了一片七彩云海。 戚百川被苍叶峰寄予厚望,不知道平日里有多少师长教导修行,他自己也本是天才,研修的术法,也早就熟稔。 不过即便如此,看起来早就落在下风的丘伐却骤然丢出手里那杆长枪,长枪化作一条游龙朝着那片彩光撞去。 丘伐在最后一只大手抓住龙尾,借势冲出这片彩光之中。 而后跃向天际的丘伐骤然下坠,宛如一颗流星般撞向戚百川。 那杆长枪后发先至,先行而去。 那势头,宛如一场大风吹拂人间。 地面的戚百川瞳孔微缩,仰头看了一眼之后,身形突然荡起涟漪,变得虚幻缥缈,消失在了原地,等到片刻后,他真身已出现在三丈高空里,俯瞰那一人一枪撞向地面。 他身后的七彩轮盘的彩光涌出汇聚而至他的指尖。 而后他遥遥一指,一条七彩光华,从天而降,撞向地面的丘伐! “齐历,你觉得如何?” 廊道下,李昭看着台上的那一幕,微笑着开口,他身后的齐历本就是一个境界不俗的武夫,这一战,他可谓真的能看出门道来。 “殿下,那叫丘伐的武夫,底子打得扎实,算是个可造之材,不过不是末将夸大,武道一途,还是多需厮杀,在生死之间磨砺。在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才真有那份味道。” 齐历指着丘伐摇头道:“他还是差了些东西,就依着现在来看,不是那个戚百川的对手。” 李昭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道:“那这样,这一次灵台境夺魁的,就该是那个戚百川了?” 齐历重重嗯了一声。 李昭笑了笑,“有些无趣啊。” 在廊道最高处,重云宗主坐在那边,看着场间的局势,一张脸上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说道:“丘伐还是性子太直了些,这打架都一板一眼的,谁教的来着?” 白池等三峰峰主都坐在这边,听着这话,青溪峰主谢昭节看了一眼没说话的西颢,白池赶紧说道:“那是武师兄的弟子。” “怪不得,武师弟的性子从来都这样,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重云宗主笑了笑,“看来这次灵台魁首,就该是那孩子的了。” 白池苦笑一声,他是朝云峰峰主,自然想要朝云峰夺魁,只是这下场比斗,只看胜负,他即便担心,也是无用。 “谢师妹,你那弟子要是没有闭关,你看有胜算吗?” 没来由的,重云宗主转头看了谢昭节一眼,笑着问道:“听说你们可是对他寄予厚望的。” 谢昭节本就有些难受,这会儿听着宗主师兄开口,有些不满埋怨道:“师兄,你这是知晓我这些年脾气好了不少,才敢这么问的吗?” 诸峰长老和弟子只知道这位青溪峰主年轻的时候脾气十分暴躁,一座重云山极少有人招惹,但实际上那些年,她不仅在同辈和晚辈中无人敢招惹,就算是长辈,也时不时冲撞的。 重云宗主才当上宗主那几年,不知道在诸峰议事的时候,被这位师妹当众顶撞过多少次。 听着这话,重云宗主也是感慨道:“师妹如今这脾气挺好的。” 谢昭节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发作,白池笑道:“谢师妹也不必担忧,等下次内门大会,孟寅自然会在玉府境或是天门境有亮眼发挥,倒也不也急于一时。” 谢昭节点点头,只是忽然想起一事,“玄意峰那个弟子说是生死未知,柳胤那丫头又未报名参加,那玄意峰此后三年的修行配额,真就不给了?御雪师妹本就苦苦支撑玄意峰,我们要这般苛刻吗?” 白池听着这话,沉默不语,这种事情,一座重云山,也就只有谢昭节敢这么直白的在重云宗主面前这么说出来了。 重云宗主看着场间,没有急着说话。 西颢却是平静道:“山规便是山规,要是山规不管用,那还要山规做什么?” 听着这话,谢昭节转过头看向西颢,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但白池看明白了口型,是四个字。 重云宗主没说话。 …… …… 灵台之争结束了。 戚百川落到了地面上,看向脸色有些苍白的丘伐。 后者仰起头,眼眸里没有什么失落,早在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跟戚百川有些差距,所以有这个结果,他是可以接受的。 丘伐收起了长枪,拱手道:“见过戚师兄。” 戚百川微微一笑,有些满足。 然后他看向了廊桥那边,看向了峰主西颢,后者微微点头,算是赞许。 戚百川微微行礼之后,转头看向苍叶峰那边的同门,那边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而在他们一侧的那些朝云峰弟子和青溪峰弟子们,都有些沉默。 至于原因,都差不多。 朝云峰的弟子们是觉得只差一点,青溪峰的弟子们,则是觉得如果孟寅能参加,结局不会是现在这样。 但不管如何,如今的胜者,都是戚百川。 有人在牌子上戚百川的名字后面写上魁首两个字。 如此,灵台境的名次就已经确定下来了。 第二是朝云峰的丘伐,后面第三和第四都是苍叶峰的弟子,青溪峰名次最高的一个女弟子,也只是第七。 灵台之争,苍叶峰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观礼的各宗修士们脸上都带着淡淡的微笑,但心中所想都不一样,但许多宗门还是在惊异于这重云山这一代的内门弟子,也这般出彩。 要知道一座宗门,衰落的开始,便是青黄不接。 至于一些和重云山比较熟悉的宗门,倒是会多想一些,苍叶峰如此势大,重云山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 …… 人们的思绪很快散去,因为灵台之后,便是玉府境的比较,这一境的修士的较量,要比灵台境好看很多。 因为进入玉府境之后,便能够在玉府里温养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器,对敌之时,自然更加精彩和凶险。 “那就是于渡?” 有别宗修士早就打听清楚这一次重云山内门大会里出彩的是哪些弟子,这个于渡,在玉府境里,夺魁希望极大。 果不其然,很快,才出场的于渡便击败了青溪峰的一个女弟子,取得胜利。 看着这一幕,廊道上的谢昭节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看向西颢,欲言又止。 西颢还是那般不动如山。 这一代的师兄弟们,对于西颢,其实都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所以感情都谈不上多好。 早年间,师兄弟们之间便一直在流传一句话。 西颢行事,不讲情面。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三章 那个少年出关了 玉府境的较量开始了,诸峰参加的弟子按照顺序出场,各自较量起来,一时间云坪那边,法器齐飞,术法万千,无数绚烂光华铺天盖地。 要是有寻常百姓此刻正好来到这里,看到这些景象,只怕会当成神迹。 就连这些重云山弟子,也时不时有些惊呼,有些胆大的女弟子,在为自己心仪的同门加油呐喊,要是自己心仪的同门取胜,便鼓起勇气迎上去夸赞一番,若是落败,也会前去安慰。 玄意峰所在的地方,柳胤孤零零的站在那边,一双眸子里情绪复杂,她这次没办法参加比试,也没办法离开。 玄意峰始终要有人在这里。 “柳师姐。” 顾鸢不知道何时来到这边,站到了柳胤身侧,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几句,但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叹口气。 柳胤抬起头,看着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顾鸢,轻声问道:“顾师妹,周师弟的消息,你知道吗?” 原本以为柳胤要说些关于修行配额的事情,却没想到她开口只是问起周迟,顾鸢也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说道:“山里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有消息,也会第一时间传回来,你……” 话说一半,顾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得转移话题说道:“师姐也不要太担心,修行配额的事情,我禀报师尊,大不了从我们青溪峰挤出一些来,本来玄意峰其实人也不多……” “顾师妹,你觉得周师弟真的死了吗?” 柳胤却不在意这些,而是再次问起周迟,她入玄意峰多年,自己那位师父,大多时候都在闭关苦修,可以说玄意峰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撑着,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师弟,更何况这师弟又是很好的人,可这又说没就没了,这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就像是才看到些希望,但这希望,又是转瞬即逝,现如今只有绝望。 “尚未有定论,我……也说不清楚。” 顾鸢虽说觉得周迟八成就是已经死在山外了,但此刻她却不愿意这么说,她甚至想着,要是当初不劝柳胤收下周迟,兴许也不会闹成这样。 “兴许周师弟只是受了些伤,如今正在某处养伤,等过些时候就会回来的。” 顾鸢安慰道:“柳师姐,不要太过担心。” 柳胤脸色有些苍白,听着这话,也还是打不起精神来,其实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她当然也知道事情大概会是什么样的,只是人总是这样,遇到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哪怕真相已经摆到面前,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其实都怪我,要是当初不让师弟上山,就让他下山去,现如今他也能好好的。” 柳胤眸子里泛起水雾,她脑子里一直想起周迟给自己找来百草丹的事情,对她来说,周迟绝对不只是一个新的同门那么简单,隐约间,她甚至觉得有了这个师弟之后,算是在她生命里多出了一道光。 顾鸢看着柳胤,眼里也有些心疼之意,她已经看出来了,柳胤的道心出了问题,若是周迟真的死了,她此后的修行,只怕也要出大问题。 但修行一道,许多事情旁人都可以帮,可唯独这道心上,若是自己出了问题,那就是谁都帮不了。 “柳师姐,事情真的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顾鸢叹了口气,想说的东西很多,但都没有什么用,此刻她除去叹气之后,真的没有太多办法。 柳胤默不作声,只是失魂落魄地看着前方云坪。 顾鸢也很难过,那一批上山的同门,她和柳胤关系最好,要不然也不会到了如今还是称呼境界不如自己的柳胤为师姐。 可她,现如今,却又没什么能帮自己这位师姐的。 …… …… 玉府境弟子们的比试按班就班地进行着,那牌子上的名字也在不断变化着位置。 诸峰的长老们,不断点头或是摇头,激动和失落的情绪交织在这里。 这一次内门大会虽说总体上和过往那几次没有太多区别,但是涌现出来的天才弟子还是不少。 只是人们时不时会想起,如果孟寅也能出现在内门大会上,那只怕会让这内门大会再精彩一些。 至少在灵台境的较量上,是这样。 玉府境的较量都很精彩,尤其是诸峰的种子弟子,都展露出来了不俗的水准,尤其是是朝云峰的单商,和青溪峰的万山月。 但最为夺目的,依旧是来自苍叶峰的于渡。 他在玉府境里,几乎没有遇到过任何有挑战的对手,一路横推,名字的位次,不断上提。 只是在一轮比试上,这位苍叶峰弟子在本可以收手的局面下,并没有停下,而是打伤了一位朝云峰的师弟。 主持比试的那位朝云峰执事,脸色有些难看,但眼前的于渡并未违反规则,他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在判定于渡取胜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于渡浑然不在意,要说规矩,自家峰主掌着山规,这真要说规矩,还能有比他更懂规矩的吗? 之后数日,比试不停,玉府境比试的倒数第二日,于渡击败了一位青溪峰弟子,便等着要和单商和万山月之间的胜者决出最后的魁首了。 在这两人身后,其余人的名次已经定了,前十里,竟然有整整六人都是苍叶峰的弟子。 再加上于渡已经至少锁定前三,那这样一来,玉府境里,苍叶峰的弟子,便有七人排在前十。 这是往年不曾出现过的景象,上一次内门大会,苍叶峰也不过只有四人而已。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廊道最高处,看向了那注定看不清楚的重云宗主。 宗主虽说是整座重云山的宗主,但他名义上也执掌朝云峰,往年苍叶峰盖过朝云峰也就罢了,差距还没这么大,但如今,差距变成了如今这样,这让朝云这座主峰如何自处,又让这位宗主如何自处? 重云宗主似乎感受到了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便伸出手揉了揉眉头,笑道:“看起来西师弟这几年还真是辛苦了,对教导弟子这般认真,这苍叶峰真是百花齐放,处处争春啊。” 听着这话,白池默默低下头去,平日里宗主师兄总览一山,朝云峰的事情,都是他在打理,如今是这个样子,他自然难辞其咎。 谢昭节则是挑了挑眉,想看看西颢如何回答。 西颢依旧是那个平淡的样子,似乎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身为峰主,自然要用心,那本是分内之事,也说不上辛不辛苦,总不能像是御雪一般,玄意峰已是这般,她却只是一味苦修,既如此,有无玄意峰,又有什么关系?” 听着这话,谢昭节和白池对视一眼,各自都看出了对面眼眸里的情绪。 西颢一直都对玄意峰有些不悦,但他们只觉得这些不悦是西颢和御雪的私怨引发的,可现在听着这话,好似西颢似乎对玄意峰不止是不悦而已。 可这至于吗? 重云宗主微微一笑,“都是师长们留下来的东西,岂能这般说?” 西颢抬起头看着重云山主,“世道都在变,王朝也无法千年,为宗门计,不合时宜的,该丢便要丢了,守着又有什么意义?” 本来觉得西颢是针对玄意峰的两人,忽然听着这话,不约而同在心中想起另外可能,难不成这西颢其实也只是借着玄意峰,来告诉宗主师兄,宗主之位,其实也该换换了? 山中其实早有流言,说这位苍叶峰主一直觊觎宗主之位,但那终究是流言,可看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那些流言是真的? 重云宗主只是感慨道:“看起来今年,苍叶峰真要三境夺魁,成未有之盛事啊。” 重云宗主这话里有话,其他人听不明白,但西颢却是明白,于是他看着重云宗主说道:“若真能成,也是前辈师长们在冥冥中护佑。” …… …… “师妹,承让。” 云坪上,朝云峰的单商微微抱拳,微笑看向青溪峰的万山月。 后者也笑着还礼,青溪峰向来和朝云峰的关系不错,两边的弟子并没有什么仇怨。 “祝愿单师兄等会儿在玉府夺魁。” 万山月笑了笑,给出了真心的祝愿,青溪峰和苍叶峰的关系,一直都说不上太好。 单商想了想,说道:“尽力而为。” 万山月不再说什么,只是退出了云坪,有长老将单商的名字往上移了一分,他距离榜首,只有一个位置,只需要击败于渡。 但于渡是那么好击败的吗? 单商也曾仔细研究过这一代的同门,自然知道于渡的不凡,他上山的时间要比自己更迟一些,但却走得十分快,可见天赋实在不寻常。 想着这事,单商缓缓坐下,今日是玉府之争的最后一日,他有半个时辰调息的时间,等到回转之后,便要和于渡去争那玉府魁首了。 半个时辰之后,于渡来到了云坪里。 单商也站了起来,等了片刻之后,眼见于渡没有动作,他主动见礼。 按着规矩,同门相见,作为师弟的自然要向师兄见礼,今日之后,虽说这玉府境里的顺序有可能会发生改变,但如今,于渡还是那个师弟,而单商还是那个师兄。 于渡有些敷衍的还礼,便笑着看向单商,“单师兄,是否还要歇息片刻?” 单商摇了摇头,“来吧,于师弟。” 于渡微微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对于师弟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但不管满不满意,最后都是要分出高低,决定谁是师兄,谁才是师弟的。 单商屏气凝神,身侧缓缓浮现流云,将他身形大半遮挡,他率先用出了朝云峰的术法,有一派平和之意。 于渡身上则是瞬间散发出一片肃杀之意,宛如深秋最冷冽的秋风,寒意十足,这位苍叶峰的得意弟子,眯了眯眼,玉府一境,说到底,还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眼前这位朝云峰名声不小的单商,对他来说,也是如此。 两人的较量开始之后,只过了一刻钟,在廊道那边观礼的各宗大人物们就都看出来了,单商虽说也极为不错,但和于渡,还是有着差距。 “这个苍叶峰的少年很不错。” 白鹤观的吴观主笑着开口,“不出意外,这玉府一境的魁首,便是他。” 他们都是庆州府有名有姓的修行大人物,自然能够一眼便看出来优劣。 南山宗的程山点头道:“之前灵台境,就已经是苍叶峰夺魁了,如今的玉府境,又是这苍叶峰,看起来今年的重云山内门大会,要变成一枝独秀了。” “就看之后的天门境如何了,我们或许会见证一段历史也说不定。” 吴观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似乎有些期待。 …… …… 青溪峰,那座没有蝉鸣声的洞府所在,飞来几只蝉,开始鸣叫起来。 然后皱起眉头的孟寅便走了出来。 这位青溪峰在这次内门大会上寄予厚望的少年,一屁股坐在盘坐在洞府前的一位师姐身侧,问道:“师姐,内门大会怎么样了?” 他虽说不知道如今内门大会的进展,但至少知道内门大会早已经开始了。 那位师姐奉命来看顾孟寅,本来在闭目养神,这会儿忽然听到声响,连忙睁开眼睛,有些惊喜,“孟师弟,你……” 孟寅点点头,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那师姐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内门大会如今已经到了玉府之争的最后时刻,马上就是天门境的较量了。 孟寅认真听着,忽然皱眉道:“师姐是说,周迟他报名之后,最后却没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孟师弟,你闭关时间太长了,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正常的。” 那位师姐笑了笑,轻声开口。 “那就劳烦师姐仔细说说。” 不多时,那位师姐说完了知道的事情。 “苍叶峰的三个人,跟着周迟一起失踪了?” 孟寅深吸一口气,眼眸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更准确地来说,是怒意。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四章 那个少年说等一等 于渡和单商分出了胜负。 没有太多意外,于渡赢了。 单商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要走,于渡却叫住了他,笑道:“单师弟,这么着急做什么?好生修行,兴许三年后的天门之争,你我还能再战一场。” 单商听出了他的意思,没说话,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 于渡笑了笑,倒也没有非要去听到那一句于师兄,只是转头看向了那牌子上自己的名字位次变化。 胜过单商之后,他便已经是玉府境的魁首了,苍叶峰的三境夺魁,已成第二,但实际上其实也可以说是成了,因为在天门境里,苍叶峰那位大师兄钟寒江,在天门境里有着绝对的优势,诸峰弟子,无人能与之比肩。 三年前的内门大会,他便是在玉府境里,以绝对的碾压姿态,拿下的魁首。 如今三年过去了,他早已经天门巅峰,早已经没了敌手。 “为什么?” 就在于渡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人群里忽然发出些惊呼声,一个少年来到云坪前,不知道和那位长老说了些什么,然后众人便听到了那个少年的疑问。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那个人是谁?” 有人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有些好奇。 “是青溪峰的弟子……啊,是那位在内门大会前闭关的孟寅!” 有人很快开口,点破孟寅的身份,但却又忍不住震惊起来,他是在内门大会之前闭关要破境入玉府的,如今出现了,这岂不是说,孟寅才上山一年多,便已经成为了一位玉府境的修士? 这也实在是有些快了。 但他现在出来之后,在这里干什么? 那位朝云峰的长老看着眼前的孟寅,眼里也有些欣赏,虽说孟寅并非他们朝云峰的弟子,“山规便是这样定的,你报名之后,又缺席比试,现在甚至都不是灵台境了,自然没办法参加了。” 孟寅皱眉道:“就不能让我和他打一场?我现在也是玉府境。” 孟寅说的他,当然是刚刚夺魁的于渡。 那位长老无奈道:“这哪里有这样的前例,况且你才刚入玉府境,哪里是他的对手?” 于渡已经是玉府境的巅峰存在,在山中也就只有几人能够跟他一战,孟寅虽然在灵台境内被人寄予厚望,但是他已经错过了灵台境的比试,破境之后,自然而然就在玉府境里没了优势。 “这是孟师弟吧。” 于渡不知道何时走了过来,看着孟寅微笑道:“先要恭喜师弟破境,不过即便不论山规,就是非要和我一战,只怕也是有些勉强,倒不如好生修行,等着三年之后的内门大会,若是我不曾破开天门,自然有机会和师弟较量。” 孟寅听着这话,眼眸里溢出些怒意,正要开口,远处顾鸢便已经走了过来。 看着自己这个师弟,顾鸢冷着脸,“孟寅,回来。” …… …… “谢师妹你这弟子,倒是有意思。” 在廊道最高处,重云宗主看着那边的景象,微笑开口,“天赋也不错,想来下次内门大会,若是他还在天门境,便该他夺魁了。” 谢昭节本就是指着孟寅在灵台境里夺魁的,只是谁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不过如今看孟寅已经破境入了玉府,她自然还是心情大好,至少这么看来,孟寅的前景,是无比广阔。 不过虽说高兴,谢昭节还是说道:“西颢师兄的苍叶峰人才辈出,只怕下次还是苍叶峰能夺魁。” 对此,西颢不言不语,重云宗主则是笑道:“谢师妹,总要有争先的心思才对。” …… …… 经历完灵台和玉府之争之后,整个内门大会终于来到了最受期待,也是最重要的天门之争。 对于内门弟子来说,天门境的第一,便意味着是整个内门的大师兄,而对于诸峰长辈们来看,谁能在天门境夺魁,便意味着他有着绝佳的天赋,修行前景无比广阔,重云山自然会在他身上多花心血。 因此每次内门大会,最重要的天门之争,一直都是重头戏,对于修行配额的划分,这一境的名次,所占比重也极大。 和前两境的比试一样,天门之争的流程也没有什么变化。 数日的比较之后,天门之争,很快便迎来了尾声。 最后一轮的比较,是苍叶峰的钟寒江和一位朝云峰的弟子。 不管有意无意,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所有重云山修士都在关注着这一刻,因为钟寒江若是夺魁,那么苍叶峰就会创造前所未有的三境夺魁,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所以没有人会不在意。 只是最后一轮还没开始,廊道上的大人物们,甚至于一些有资历的诸峰长辈们,都能看出来,那位朝云峰的弟子,要比这位钟寒江弱出不少,几乎没有机会。 这一次内门大会的结果,几乎是已经注定了。 所以当钟寒江走上云坪的时候,诸多长辈其实就已经看向那廊道最高处了,他们不关心结果,因为结果他们早已预见了。 他们在意的是重云宗主的想法,在意的是他的反应。 苍叶峰三境夺魁,对于重云宗主来说,对于朝云峰来说,只怕都不是什么好事,很有可能会让重云山中生出许多其他的声音。 但现在人们看不到重云宗主的表情,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人们只好再看向云坪那边。 那边的激战已经悄无声息开始,并且在半个时辰之后,便结束了。 负责记录的朝云峰长老有些无奈地伸手在那块牌子上将钟寒江的名字放到了最前面。 云坪外的苍叶峰弟子们迸发出一阵欢呼声。 一位朝云峰的长老出来宣布了本次内门大会的结果。 作为三境魁首,戚百川于渡和钟寒江都站在云坪里,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时刻。 别宗修士们都起身祝贺着重云山和苍叶峰。 苍叶峰的长老们都颇为自得。 李昭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那个一身红衣的少女剑修顾意,也是有些失望。 没看到剑修之争,来一趟对于她来说,其实意义不大。 孟寅在人群里,握紧了拳头。 柳胤眼神黯然,相比较身侧不远处那些苍叶峰的欢呼雀跃,她很悲伤。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 …… “师姐。” “怎么哭了?” 突然,一道声音在柳胤的耳边响起。 精神恍惚的柳胤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但还是没看到她想看到的人,正当她觉得自己是听错的时候,一个青衫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他站在柳胤身侧,微笑道:“师姐,你该不会觉得我死在山下了吧?” 柳胤先是一脸错愕,而后才是一脸惊喜,“师弟,你……真没死?” 才从山外赶回来的周迟笑了笑,“不然打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真的?” 柳胤还真想要举手打自己一巴掌,还好周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师姐,还真打啊?” 感受着手腕被那只温暖手掌包裹的感觉,柳胤终于确信自己的这位师弟,真的没死。 “师弟,你回来就好了。”柳胤灿烂一笑,这些天的担心,在此刻,都完全烟消云散了。 “师姐等一会儿,还有些事情要做。” 周迟看着远处的云坪,眯了眯眼。 …… …… 内门大会已经结束,名次已经确定,结合起来本次诸峰弟子的成绩,最后结果和往年没有区别,依旧是苍叶峰夺魁,朝云峰紧随其后。 这个排名看似和之前那些次内门大会没有区别,但实际上区别很大,今年苍叶峰和朝云峰的差距拉开了很多,玄意峰不只是垫底,他们没有人参加,会没有之后三年的修行配额,他们之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而这样的结果,还会引起之后的一系列的事情。 朝云峰的那位长老照例说了些闲话,感谢诸多道友观礼之类的,那些修士也站起身,马上便要离开返回各自宗门。 他说到最后,就要宣布这一次内门大会结束。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嗓音忽然响起。 “等一等。” 这道声音不小,也很突兀,所有所有人都听到了,然后不约而同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看见有个青衣少年,从人群里,走到了云坪前。 在廊道上的顾意第一个注意到那个青衣少年,因为他腰间悬着剑。 不远处的人群里,孟寅双眼放光,若不是在这里,他只怕都要大笑起来。 更多的人却是有些茫然,他们不知道那个现在说话的青衣少年是谁,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话,但有些弟子看着他腰间的剑,已经隐约猜了出来。 那位长老有些不悦,因为历来内门大会结束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你是谁,此刻要等什么?” 因为有些不悦,所以这位长老的声音有些生硬。 “弟子玄意峰周迟,请诸位师长等一等,因为内门大会还没结束。” 周迟看着云坪,很平静地开口。 “胡闹,如何没结束?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报了名,但灵台之争早便结束了,即便你为了玄意峰,想要参加内门大会,如今也不行了!” 那位长老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意外这个玄意峰的独苗居然回山了,但对于内门大会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在最开始灵台之争的时候,周迟便缺席了。 他早没了资格。 听着这话,重云山的弟子们看向周迟,也觉得他好生荒唐,这当初错过便错过了,这会儿再跑出来有什么意义? 规矩就是规矩,难道会为你重新再比一次? 你觉得你自己是谁? 诸峰的一些长老,也露出了些厌恶,觉得这个玄意峰的弟子,实在是有些胡闹。 “山规第三百七十六条,应在那册子上的第一百三十六页,左下。” 周迟没理会那些目光,他只是看着那位长老,缓缓开口。 他甚至没答他的话。 而众人听着周迟的那句话,都有些茫然。 什么山规三百多条,什么一百多页,什么左下? 他到底在说什么?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五章 我先打着,你再说会儿 群峰无声,廊道和云坪那边,短暂时间里也很安静。 “周师弟,玄意峰这次没了排名,也不过是三年修行配额被取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你们玄意峰,不过也只有三个人而已嘛。忍一忍就过去了,何必在此刻非要大闹山内三年一次的盛会呢?” 短暂的安静之后,许由站出来微笑开口,他看似在劝周迟,但实际上言语里,满是嘲讽之意。 孟寅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听着这家伙的屁话,就要从人群里走出来,好好骂一骂他,不过身侧马上就有人拉住了他。 不是顾鸢,是其他的几个师姐,几人看向孟寅,都摇了摇头,这内门大会是山内三年一次的盛会,凡是在这内门大会上找事的,定然会为诸峰长辈不喜。 孟寅前途无量,她们自然不能让这个师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周迟看了一眼许由,没有理他,只是看向廊道最高处,那边的几位大人物,说话才管用。 重云宗主也在那里。 “这就是御雪师妹那边的新弟子?” 重云宗主看向云坪前的周迟,笑了笑,“还不错,已经灵台巅峰了。” 白池说道:“御雪师妹还未出关,只怕也还不知道峰内来了这么个弟子。” “不过既然有了新弟子,境界还不错,为何没有参加灵台之争?反倒是这会儿才出来?” 重云宗主随口问询。 白池一怔,心想之前的事情,难不成律房那边没有报到宗主师兄你这里吗?怎么你看起来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那孩子说的山规是什么意思?” 谢昭节忽然开口,也有些不解的意味。 “西师弟掌着山规,想来最清楚了,让西师弟说说,那山规山规第三百七十六条是说得什么。” 重云宗主淡淡开口,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 西颢看了一眼云坪,平静道:“第三百七十六条,内门大会的比试结束,诸峰弟子名次确定后,应问询内门所有弟子,可有挑战者。挑战者有一次机会,可任意挑战和自己境界一致获得名次的同门,若是取胜,便能替代败者弟子的名次,并且可以继续挑战其他人,那败了的弟子,名次取消。” 谢昭节听着这话,意外道:“居然还有这样的山规?” 她倒不是有意让西颢难受,而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山规。 白池解惑道:“谢师妹,因为这内门大会每次都是聚集内门最出彩的弟子参加,他们的胜负名次,便代表着内门的最高水平,所以一旦他们分出高低,那些没参加的弟子,即便有这个资格挑战,也没人会自取其辱,所以久而久之,便再也无人在这内门大会上提过这事了。” “不过当年祖师定下这个规矩,也是害怕这内门大会有弟子被埋没,明珠蒙尘。” 白池轻声道:“不过现在内门大会已经落幕,没必要再大动干戈吧?这别家道友还在观礼……” 重云宗主微笑道:“山规便是山规,要是山规不管用,那还要山规做什么?” 听着这话,白池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而谢昭节只觉得好生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那日内门大会才开始不久,西颢师兄说过。 于是她挑了挑眉,想知道西颢怎么说。 那个玄意峰的孩子,身为剑修,要是真能和戚百川战一场,说不定还真能取胜? 别的不说,即便是不能胜过戚百川,选个境界一般的灵台弟子,胜过之后,至少是让玄意峰有了名次。 这对玄意峰也是极好的事情。 想来宗主师兄也是想着这事儿,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师兄说得对,山规便是山规,自然管用,只是在这条山规前,还有一条山规。” 西颢平静道:“第一百八十七条,山中弟子若有大事嫌疑在身,在嫌疑洗脱之前,便不可参加宗门内的一切活动。” 周迟身上担着同门相残的嫌疑,他即便此刻回山了,其实应该第一时间去律房那边接受问询才是。 四峰之中,大概只有西颢才清楚周迟已经展露出了一些不凡之处,为了确保苍叶峰三境夺魁,那么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让周迟参加不了内门大会。 重云宗主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笑道:“小白,下山调查的人回了吗?” 白池赶紧问询了一番,很快便说道:“已经回了。” 白池说了详情。 并无结果。 “只怕还需要调查一番。” 白池虽说知晓宗主师兄的意思,但那桩事情,确实还需要时间。 “或许能先将其暂时按下不提,等之后再继续,若是查出周迟杀害同门,再取消今日的成绩?” 白池到底是一心向着重云宗主,很快便提出了建议。 西颢却说道:“山规如何能这般?” 他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提及了山规。 重云宗主没说话。 …… …… 短暂的沉默之后,廊道里终于响起了一位长老的声音,“依着那条山规,你的确有资格可以说等一等。” 听着这话,弟子们大多有些错愕,上山之时,大家或许都背过山规,但除去那最重要的几条之外,谁又会什么都记得清楚? 但到底还是有些弟子现场查了山规,所以这才明白那条山规说的是什么,这次众人再看向周迟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敌意了。 诸峰的一些长老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他们甚至眼中还有些赞赏之意,玄意峰这位弟子有胆气站出来在此刻这么大的场合为玄意峰做些事情,那其实是有些了不起的。 “只是你既然记得山规,可记得第一百八十七条?” 那位廊道里的长老开口,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 周迟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便去律房吧。” 那位长老平静道:“好好将山下的事情说一遍。” 弟子们又是一阵愕然,这一百七十八条,又是说的什么? 不少弟子开始埋头翻着山规,很快便看到了那条山规讲的是什么,这才豁然开朗。 周迟之前和一众弟子下山做事,最后只有朝云峰和青溪峰的两名弟子回山,其余几人都失去了踪迹。 如今周迟回来了,其余几人没回来,其中的事情,还需要弄清楚。 虽说不知道之后的结果是什么,但很显然在事情有结果之前,周迟是没办法参加这内门大会的。 无数弟子再看向周迟,此刻眼中的情绪都不一样。 他们或许还在等着周迟说话。 他会说些什么呢? “那个啥?周迟有没有资格再说,我是肯定有资格的吧?” 忽然,人群里响起了孟寅的声音,这个因为闭关错过内门大会的青溪峰弟子走了出来,来到周迟身侧,仰起头,“是不是没问题?” 廊道里那位长老沉默了片刻,说道:“是的,你可以。” 那条山规能落到周迟身上,但却落不到孟寅身上。 这一点,即便是西颢那位掌律把山规翻烂,都找不出任何阻止孟寅的理由。 孟寅用胳膊肘撞了撞周迟,低声说道:“我帮你出气,你最看不惯谁,跟我说。” 周迟看了一眼孟寅,这家伙才破境,在玉府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优势,别的不说,至少对上那于渡是够呛。 不过周迟还是在孟寅耳边说了些话,后者越听双眼越是发光,最后等到周迟说完之后,才忍不住夸赞道:“还是你脑子好用啊!” “不过你真行?” 孟寅还是有些怀疑。 “是时候该让你知道,我也是一代天才了。” 周迟挑了挑眉。 孟寅有些无奈,“走狗屎运就走狗屎运了,怎么还真敢这么不要脸敢说自己是天才?” 说完这句话,孟寅便来到了云坪里,指着那牌子上的一位苍叶峰弟子名字说道,“弟子要挑战苍叶峰的许师兄。” 听着这话,众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害怕的是孟寅要战于渡,将苍叶峰的三境夺魁变成奢望。 但其实仔细想想,于渡那个境界修为,孟寅还是根本没有什么可能取胜。 这一战很快。 孟寅胜过了那位许师兄。 弟子们再度沉默,许师兄也是前十的存在,居然被一位才破境的弟子胜过了,看起来这个孟寅,真的是个天才。 青溪峰的弟子们欢呼起来,尤其是之前那个一直关心孟寅的师妹。 那位许师兄在云坪里看着孟寅,说不出话来,按着正常的比试,他即便落败也有名次,但如今输了,却连名次都没了。 “辰师兄。” 取胜之后的孟寅没有犹豫,又点了一人。 半个时辰之后,孟寅又赢了。 然后他点了第三人。 然后再胜。 诸峰弟子都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苍叶峰的弟子们,因为孟寅挑战的,全是苍叶峰的弟子。 他在赤裸裸地针对苍叶峰。 “这太不公平了!” 有苍叶峰弟子不满开口,孟寅这么干,虽然不至于动摇苍叶峰的排名,但也太让人难受了。 “有什么不公平的?山规允许。” 青溪峰的弟子开口,说得苍叶峰哑口无言。 “长老,弟子可否和孟寅一战?” 于渡实在忍不住了,看着一位苍叶峰长老问道。 后者漠然道:“你只能被他挑战,而没有挑战他的资格。” 于渡皱眉道:“山规也有些太不公了!” “山规或许有改动的时候,但怎么都会在大会之后。” 那位苍叶峰长老语调变得有些柔和,“他没有多少气机了,打不到你这里。” 山规里是规定有弟子可以挑战内门大会的胜者,但却没给挑战者调息的时间,其用意就是怕有像是孟寅这样的行为。 所以孟寅即便可以连续胜过几个人,但也不可能继续了。 果不其然,在胜过第四个人之后,孟寅看了一眼周迟,后者点了点头之后,他便收手了。 他从云坪里走了下来。 玉府境的名次大变,那些输了的人没了名次,因此前十填进来许多青溪峰和朝云峰的弟子。 但这个结果,对于苍叶峰来说,还算是可以接受的,三境夺魁还在,他们还是第一。 所有人都看着孟寅,想着很多事情,那些眼神的情绪很复杂。 这个青溪峰的天才,这次内门大会已经初露锋芒,下一次内门大会,谁又能和他较量? 但终究是下次了,那还有漫漫三年。 “敢问长老,山中已经判定弟子杀了同门?” 忽然之前一直没说话的周迟,又开口了。 听着这话,之前看向孟寅的目光,此刻又再次落到了周迟身上。 那位长老也是一怔,原以为周迟已去了律房,便没有关注他,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在。 听着这个年轻弟子的询问,那长老有些不满,却不好发作,因为重云宗主还在那边。 “没有。” 他掌着律房,说话要公允。 “那已经有证据证明弟子是杀害同门的凶手?” 周迟依旧很平静。 律房长老说道:“也没有。” “弟子受郭师兄之命前去探查黑熊妖,在山中见黑熊妖掳掠百姓,心中不忍,故而提剑而起,和黑熊妖厮杀一番,郭师兄三人许是不放心弟子一人上山探查,也赶到荒山,我们四人力战黑熊妖,最后侥幸取胜,郭师兄三人不幸死于黑熊妖的手中,弟子虽说侥幸生还,但也身受重伤,不得不寻地方养伤。如今伤愈还山,忽然便成了有杀同门嫌疑的罪人,还要阻拦弟子参加内门大会,山规便是如此讲的吗?” 周迟平静说道:“仅凭着揣测,就能定弟子之罪吗?” “你同样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并无嫌疑。” 沉默片刻之后,那位律房长老缓缓开口,周迟说的那过程,也难分真假,恐怕只有山中的一些真正的大人物知道隐情。 “况且,青溪峰的许槐说,你与那苍叶峰的郭新,在路途中,似乎有些间隙。” 律房长老说道:“或许因此你怀恨在心,也说不准。” 他本不愿意在如此多的别宗修士面前提及这个,但让他觉得诡异的是,山里的大人物们,一个都没有表达自己的态度。 那他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师伯掌着律房,定罪只靠说不准三个字吗?” 周迟仰起头,说道:“如此,山规是否有些可笑。” “你!” 律房长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师伯,弟子没有说过两人有间隙,只说郭师兄所做的,似乎有违常理,但周师弟,一直都十分尊敬郭师兄!” 青溪峰那边,许槐忽然开口,认真道:“周师弟绝无有过半点冲撞郭师兄!” 许槐可不怕得罪苍叶峰,也不懂什么明哲保身。 律房长老皱了皱眉头,“即便如此,还是没证据证明周迟和郭新三人的死无关。” 周迟说道:“山中本无证据证明弟子和那三人的死有关,反倒是还要弟子自证吗?!” 那律房长老脸色铁青,知道是有些牵强,但出身苍叶峰的他,如今自然要守住苍叶峰的荣光。 “也没说你有罪,但事情在这里摆着,总要弄个清楚,慢慢查便是了,你若是清白的,我们也不会冤枉你,只是现在这内门大会你是……” “诸位庆州府的道友,其实本宫知道事情始末。那三位苍叶峰的道友,并非周道友所杀。” 谁也没想到,廊道里,那些别宗修士观礼所在之处,忽然有人在这个时候开口,打断了那位律房长老。 而且自称本宫。 这是宫内的某位娘娘? 但听声音,好像是个男子。 哦,人们反应过来,当朝太子,可自称本宫。 东洲能有几个太子? 原来今日重云山的内门大会,那位大汤太子也来了。 可他为何会在此刻开口,他又是怎么知道其中内情的?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六章 说完了,那就该出剑了 知道大汤太子来了,感到最震惊的不是那些来自庆州府各地的修士,而是庆州府主元载。 他惊异地看着已经起身走到他身前的李昭,心想殿下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庆州府的官员来重云山观礼这是寻常事情,但来观礼的人里,有一位是大汤朝的太子殿下,这件事还寻常吗? 这事情传出去,先别说重云山会怎么想,那远在帝京的陛下又会怎么想呢? “殿下,不是说不显露身份吗?” 元载压低声音,有些不解。 但李昭却没有理会他,他站在廊道前,看着重云山众多弟子说道:“那日周道友等人杀完黑熊妖之时,本宫正好上山,也就看到了事情的过程,当日的事情,的确如同周道友所说。” 李昭看着云坪附近的周迟,说道:“周道友当时没有半点留力,一直冲在最前面。” “本宫也是因为见了周道友的这般风采,才会想着要来重云山看看内门大会。” 在李昭身后的齐历听着这话,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当日是这样的吗?那虽说是他们的推测,但殿下真看到了? 齐历虽说有些疑惑,但跟随李昭多年,自然是什么都不会多说的。 殿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原来是太子殿下来了,有失远迎,莫要怪罪。” 朝云峰峰主白池在那边开口,既然对方表明身份,他们自然要有所表示。 “还请道友见谅,之前上山并未显露身份,不过只是想看看内门大会,如今正好遇到此事,怕周道友蒙冤,不得不出来说些话。” 李昭拱手,重云山的朝云峰主,在朝廷那边,至少是一位国公那般重要。 那位律房长老一直有些沉默,根据那下山调查的弟子回报,那个时候李昭确实去了紫气镇,也上了山,他们正准备派人去帝京一趟,看能不能在东宫见到这位太子殿下,但没想到,他却是来了重云山。 那杀妖过程,活着的人也就只有周迟还活着,旁观者则是李昭,如今两边都这么说,他们还能如何? 李昭是人证,周迟已经拿出来了,准确来说,是李昭自己站出来了,那对周迟不利的证据,一点都没有,还能如何? 律房长老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更不敢下结论,这件事涉及了朝廷,重云山的最后决定,其实很有可能影响这位太子殿下对重云山的观感,后果他难以承受。 所以他看向了廊道最高处,想要听听那位掌律会怎么说。 西颢在那边,也有些沉默。 其实更沉默的,是在苍叶峰所在区域的林柏,他跟西颢都心知肚明,周迟回山,郭新三人没回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郭新已经被杀了。 死在周迟手中。 但究竟是周迟和李昭联手,还是周迟独自一人,都不重要。 因为这件事一开始,便是苍叶峰心中有鬼,如今只能吃下这个暗亏,至少在表面上是不能揭露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位玄意峰的新弟子,会这么果断。 “西师弟到底怎么想呢?” 在廊道最上方,重云宗主开口问道:“西师弟掌着山规多年,山规里怎么说的?” 西颢行事,从来喜欢以山规作为依据,常常把人顶得说不出话来,如今重云宗主再以山规来反问西颢,西颢却再也没办法再拿出另外的山规来。 “既然事情已经有些明朗,便听宗主师兄决断。” 过了片刻,西颢缓缓开口,他这么一说,那不管之前是不是他和重云宗主在较劲,第一场他已经输了。 不过输了便输了,他西颢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即便玄意峰这次能再次拥有名次,那也是四峰垫底的存在。 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但也没有那么麻烦。 “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那孩子自然是要还他清白的,不然等御雪师妹出关,知道我们对她峰内的弟子这般,还不提剑来找我的麻烦?” 重云宗主摇了摇头,四峰峰主,谢昭节脾气暴躁最多也就是骂几句,其实动手的次数,真不算太多,可要真是让御雪受了委屈,她是真会出剑的,哪怕她的境界并不高。 白池听明白了宗主师兄的话,有些激动地去做了事情。 很快,律房长老便得到了上面传下来的意思,他看了周迟一眼,便宣布了来自廊道最上方的决定。 “周迟,无罪。” 然后他便不再说话。 云坪外的群峰弟子们有些沉默,苍叶峰的弟子们更是有些失望。 清溪峰和朝云峰的弟子们,则是有些高兴,这玄意峰有了弟子可以参加内门大会,那么玄意峰的修行配额就有可能不会削除了,都是同门,他们对玄意峰,并没有什么仇怨。 相反,还是有些感情的。 这群峰之间,不乏有和柳胤一起下山做过事情的弟子。 听着这四个字,周迟仰起头看着那位廊道上的太子殿下,虽说在下山之前,他便找柳胤要来了山规看过,那夜在荒山的时候,他对李昭刻意说过那些话,都是在为今天做准备,但若是李昭只是如实开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其实局面倒不见得真有这么顺利。 至于李昭为何这般,周迟很清楚。 一份不轻不重的香火情罢了。 那些事情之后再说,周迟眯了眯眼,既然有了资格参加内门大会,那就该做些事情了。 他从云坪外,来到云坪里,看着那块悬在天地之间的牌子,眯了眯眼。 …… …… “柳师兄。” 周迟首选,是前十里,排名最靠后的一位苍叶峰弟子,柳云。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前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结果就这样?” 一位苍叶峰的弟子嗤笑一声,他们之前很紧张,是害怕周迟一开始便要挑战戚百川,让他们的三境夺魁成为笑话,但却没想到,周迟不过是点了个排名最靠后的苍叶峰弟子。 “有点胆气,但不多。” 一位苍叶峰弟子笑了起来。 苍叶峰这边的氛围,轻松了许多。 周迟却不在意,只是看着走上云坪的柳云。 柳云看向这个玄意峰的年轻弟子,笑了笑,“周师弟,既然只是想要拿名次,为何非要选我,选个第十便罢了,还能轻松些。” 周迟没说话,只是拱了拱手。 柳云的笑意渐渐消失,“也罢,就让我来领教一番这什么叫所谓的剑修……” 周迟不愿意废话,在那位长老示意开始之后,便已经出手。 他腰间悬剑,但却没有出鞘,一条剑气从衣袖里撞出,掠过半座云坪,没能给柳云半点反应时间,他便被一剑洞穿肩膀,他直接被这一条剑气拖拽着倒飞出去,再也无法站起来。 若不是同门,若不是内门大会不能杀人,那么这一剑之下,柳云便死了。 “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诸峰弟子的眼睛都瞪大了,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周迟……没出剑,便直接重创了柳师兄?!” 一众灵台弟子只觉得心神摇晃,难道这就是剑修之威? 玄意峰的没落,让他们太久没有看到剑修的风采,也忘了剑修的恐怖。 “不对啊,他不过是灵台境,哪里来的剑气?!” 诸峰弟子十分不解,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而周迟,已经开始继续选人了。 “陈师兄。” 他看着那牌子上的名字,再次选了一个苍叶峰的弟子。 而这次,也是同样,他不出剑,只是凭着一条剑气,便直接重创了对面。 可以说只用了一剑,也可以说一剑都没出。 “李师兄。” 周迟不理会所有人的震惊,他只是选着自己的对手。 但毫无意外的,这些对手,都是苍叶峰的弟子,跟之前的孟寅如出一辙。 很快,他又一剑胜了一人。 然后便是下一人。 “原来他不是害怕输,而是打定主意,要将这灵台境的所有苍叶峰弟子都斩落。” 那个一直都没有怎么说话的万霞宗副宗主叶柳忽然开口,轻声道:“他这是要让灵台一境里,没有任何一个苍叶峰弟子在榜上。” 他们这些观礼的人,本来都打算要走了,今日却忽然看到这样的景象,便越发的觉得有些意思。 至少比之前那些次有意思的多。 程山更是有些吃惊,“都说这玄意峰没落,这个少年剑修,怎么隐约有些当年玄意峰诸多剑仙的风采?” 在他身侧的红衣少女顾意不说话,只是死死看着那个在玉府境之前,便已经有了剑气的少年。 那是什么剑修之法? …… …… 廊道最高处。 谢昭节赞叹道:“都看走眼了,还当他是个天赋一般的弟子,这才短短一年时光,这个少年就能有这般成就,甚至还修出了剑气,这真当是天赐玄意峰的弟子啊!” “只是那个孩子也太记仇了些,怎么性子跟御雪师妹如出一辙?” 重云宗主笑着开口,这么一说,白池和谢昭节便都想起来了当年那桩旧事,他们有些想笑,但却想着西颢在这里,便只好憋着。 只是憋得有些辛苦。 西颢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七章 还不够 “他到底要干什么?!” “吴师兄居然也没撑得住他的一剑?” “不,准确来说,他到现在都没有出剑,只是那条剑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剑修在玉府境里才能滋生出剑气吗?!” “不好,他选了戚师兄!” 云坪前,群峰弟子,尤其是那些还在灵台境的弟子议论不绝,在眼前的那个青衣少年横空出世之前,玄意峰沉寂多年,早就淡出众人视野,就算是柳胤在内门大会上,也不过是中规中矩,哪里有过现在这样的景象? 只是看着这样的景象,之前那些信心满满的苍叶峰弟子,此刻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玄意峰的剑修,只怕是真有能力威胁到苍叶峰的灵台魁首了。 可他们也没办法做些什么,此刻只能看着,期待着戚百川守住苍叶峰的荣光。 云坪那边,戚百川已经走了上去。 这位苍叶峰的少年天才,看向对面的那个剑修同门,眼眸深处已经有些忌惮,之前的诸峰灵台弟子,没有任何一个人给过什么压力,但眼前这个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的玄意峰弟子,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周师弟。” 戚百川笑了笑,“之前律房不过是按着山规办事,又不是刻意针对你,师弟今日这般,也太过小肚鸡肠了些吧?” 周迟之前选的,全部都是苍叶峰弟子。 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明显就是冲着苍叶峰去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迟看向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要小一些的灵台魁首,笑了笑,“律房是不是针对我不太重要,但我今天就是在针对苍叶峰。”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戚百川脸色一僵,云坪附近的那些苍叶峰弟子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怒斥起来。 “他当他是谁,也敢如此狂言?就连孟寅,也没能做成些什么事情,他又能有什么本事?!” 一位苍叶峰弟子怒不可遏,之前的事情内情如何,他们不知道,但一向被他们有些看不起的玄意峰竟然有弟子敢这么开口,那的确是对他们的挑衅。 尤其是这些年来,苍叶峰的地位水涨船高,就连朝云峰隐约都被压制,诸峰弟子谁见了他们不得客气几分?现在却有一个内门弟子这么开口,他怎么敢的?! “可是……你们那些所谓的骄傲和天才,对上他,都没能让他拔剑啊。” 就在苍叶峰的弟子们愤怒的当口,青溪峰那边,孟寅揉着眉头,一副欠揍的样子,“有本事就把他打赢啊?” 一种苍叶峰弟子看向孟寅,咬牙切齿。 “别这么看着我,要不是我破境了,还轮得到那什么戚百川做魁首?” 孟寅掏了掏耳朵,对于苍叶峰和玄意峰的具体恩怨,他不知道,但是从上山到现在,苍叶峰有意无意的针对玄意峰,针对周迟,他都看在眼里,他对苍叶峰没有半点好感。 而现在周迟在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符合他的胃口了,果真不愧是自己的好朋友! …… …… 听着云坪外的那些声音,戚百川笑了笑,眼前的周迟这般狂妄,竟然敢开罪一座苍叶峰,之后在山中,他已经可以预见前景了。 “周师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非要如此做什么呢?都是同门,何必如此啊。” 戚百川感慨道:“这灵台魁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你真想要,我就算送给你又如何?” “那你认输吧。” 周迟看了一眼戚百川。 “这……” 戚百川有些尴尬,很快便变化成恼怒。 周迟懒得再跟他说话。 他只是看了看那位主持比试的长老。 后者笑了笑,伸出手,指尖撞出一粒光,撞响了不远处的铜钟。 咚—— 随着钟声响起,这场比试,便开始了。 戚百川本来还想说些话,但听到钟声之后,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脚尖一点,整个人拉开了和周迟的距离。 与此同时,他身后早已经浮现出了一片七彩轮盘,七彩光华在身侧不断浮现,将他衬托得宛如一尊神祇。 周迟抬眼看了看。 一道彩光便骤然从那片七彩轮盘上撞了出来,急速掠过云坪,在空中留下一条长长彩痕。 彩光掠出,眼见周迟还未有什么动作,戚百川微微蹙眉,心中大怒,你之前不出剑胜过那些同门也就算了,面对我,你也不出剑吗?! 念及此,他身后的七彩轮盘转动起来,一时间,有无数条彩光都涌了出来,宛如无数条七彩巨蟒,朝着周迟撕咬而去。 作为苍叶峰,乃至整个重云山灵台境的佼佼者,戚百川的实力绝对不弱,这些彩光涌出,铺满整个云坪,只怕即便是换个寻常的玉府弟子,也要慎重对待。 即便他最终还是不敌周迟,想来……周迟也不会连剑都不出。 诸峰长老看到那些彩光,也不得不承认,戚百川在灵台境,根基打得极好。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就在那些彩光要淹没周迟的当口,周迟伸手做了个剑指,他没有拔剑,但剑指横抹,一条剑光,就这么被他拉了出来。 一道锋芒之意,升腾而起。 一道剑光,在云坪之上骤然而现,而后从周迟身前,撞了出去! 周迟青衫微动,身形仍旧在原地不曾有任何移动,只是那些迎面而来的彩光在他身前三尺骤然停滞,因为在此刻,他的那条剑光,已经撞了出去。 那些彩光和剑光相撞,发出一道宛如镜碎的声音。 彩光竟然不能和那条剑光相持片刻,便被无形剑意绞成漫天流萤,观战的诸峰弟子尚未看清发生什么,只见云坪的彩光中,那条剑气硬生生撕开一条路,而且在前掠之时,甚至还在不断清理四周残留彩光。 换句话说,那条剑光不只是想要撕开一条通道,而是……要将那些彩光赶尽杀绝! 这绝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试。 而是……周迟的单方面碾压! 彩光节节败退,剑光气势如虹。 周迟身形微动,掠了出去。 一道剑光,照亮了云坪。 而戚百川的那张脸,在剑光的照耀下,显得极为苍白。 他双手不断催动,让身后的七彩轮盘不断溢出彩光,在自己身前出现一道彩色屏障,想要拦下那条剑光。 只是真能如愿吗? 剑气如同水银泻地,一往无前,瞬间涌向戚百川,隔着那道屏障,戚百川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周身上下隐隐的刺痛。 他咬着牙,很是不甘! 前些日子他才在灵台境内夺魁,风光无两,如今便要拱手将其让出? 别的不说,要是这样,让他在诸峰弟子里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他的衣衫被剑气引动的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嘴角已经有了一抹鲜血,但与此同时,他还在咬牙催动自己身后的七彩轮盘,让其不断转动起来,他要再战! 只是下一刻,随着一道破碎声,那道剑光毫不留情的撕碎了他身前的屏障,逼近他身前。 就在守候在一侧的那位朝云峰长老想要出手的当口,那条剑光却并未落到戚百川的身上,而是直接绕了过去。 落到了那七彩轮盘上。 咔嚓一声。 无数剑气涌入的七彩轮盘,直接碎裂! 噗! 戚百川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则是那无尽剑气带着重重倒飞出去。 如同断线风筝。 而之后发生的一幕,则是让苍叶峰的诸多弟子,都觉得感到无比愤怒。 因为戚百川倒飞出去之后的地方,正好在周迟的脚下。 周迟此刻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躺在地面的戚百川,微笑道:“多谢戚师弟留手。” 戚百川紧闭双眼,本就不敢睁开眼睛,这会儿又听着这刺耳的一句话,一咬牙,直接便昏死了过去。 一片死寂。 尤其是苍叶峰所在的地方,内门弟子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人想过戚百川不敌周迟,但却没有人想到,刚拿下灵台魁首的戚百川居然会败得这么耻辱。 对面,甚至连剑都没出。 “戚师弟,也太不中用了些……” 有苍叶峰弟子叹了口气,在那边摇头。 不少苍叶峰弟子听着这话,也只是沉默。 玄意峰那边,柳胤的眼眸里满是泪光,灵台魁首,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弟,居然做到了! “哈哈哈。灵台境前十,没有一个苍叶峰弟子了……哈哈哈……” 青溪峰那边响起一道畅快的笑声,是孟寅,他这会儿十分高兴,不过这道笑声在诸多苍叶弟子听来却无比刺耳。 有苍叶峰弟子忍不住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即便他侥幸拿下了灵台魁首,但其他两境魁首还是我们,我们苍叶峰还是第一!” 是啊,即便周迟拿下了灵台魁首,但按照山规,他也只能参加灵台之争,因为他只有灵台境。 而孟寅之前已经打过了,其余两境的排名,已经定了。 有长老已经在牌子上将周迟的名字写了上去。 三境魁首的盛事,才不过片刻,便消散了。 苍叶峰诸定已经会成为笑话。 苍叶峰的长老们,此刻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只是不知道那位峰主是什么表情。 廊道上的大人物们颇为感慨,尤其是南天宗的程山,看着云坪上的周迟,眼眸里都是兴奋。 “灵台魁首,玄意峰周迟。” “既如此……” 主持内门大会的那位长老在这里开口,要结束内门大会。 “等一等。” 周迟忽然又开口了。 他站在云坪里,指着木牌上的一个名字,“甘师兄。” 他还在挑战。 那位长老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那是玉府境的排名,你如今这境界……” 话音未落,云坪里有一道剑气溢出。 然后,此间的大人物们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那个之前还在灵台境的周迟,如今来到了玉府境里。 只有一瞬间。 他便跨过了那道门槛。 “现在可以了。” 周迟看着那位长老。 那位长老说不出话来,他们自然能看出来,周迟之前并不是压着境界在和戚百川交手,而是实实在在在刚刚破境。 但……这也太快了。 寻常弟子想要从灵台破境入玉府,哪里有这么快的? 但眼前的周迟,只花了一瞬么? 那位长老沉默不语,依着山规,破境了自然就有资格挑战。 玉府境那边,还有几位苍叶峰的弟子。 他还要再做一次之前做的事情吗? 要是换作平日,谁要是说有朝一日会有人这么去干,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但现在事情却真的发生了。 …… …… 廊道上,看着云坪的重云宗主感慨道:“真是个记仇的孩子。” 谢昭节说道:“这脾气比御雪师妹都要硬。” 白池反驳道:“御雪师妹还是很温柔的。” 西颢不说话,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八章 符箓 廊道上,观礼的各宗修士都很沉默。 他们也被震惊到了。 倒不是因为周迟还要战玉府境的苍叶峰弟子,而是他已经在灵台境里展现出来了那般杀力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那简直是碾压同境修士的水准,可现在他们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竟然已经破境,到了玉府。 还能这般吗? 他们看向周迟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齐历,本宫好像……捡到个大馅饼?” 李昭站在廊道木栏杆前,兴奋的用手拍着栏杆,无比欣喜,之前自己一念而至,和周迟结下一份香火情,本意是觉得那夜的周迟为百姓除去妖魔,实实在在让他欣赏,所以这才帮了一把。 如今看来,这随心之举,竟然很有可能会让他得到一份极为可观的回报? “殿下还真是高瞻远瞩,原来那夜便已经看出了这个少年的不凡,末将实在佩服。” 齐历一脸敬佩,对这位太子殿下,只有折服。 一位如此天才,拥有无比潜力的少年剑修,谁能说清楚他最后能走到什么地步? 是登天,还是踏入云雾之中? 自家殿下在微末时便结识了这等人物,对于殿下日后在朝堂的处境,怎么看都会是好事。 李昭摆了摆手,“之前哪里想过这么多?” 他能坐稳这太子之位,自然城府不浅,只是刚刚站出来作证,其实想的真的不多。 “吴观主,这趟可没白来啊。” 不远处的程山笑着开口,“这重云山这么多次内门大会,加在一起,都没有如今这一次来的精彩。” 吴观主笑着点头,随即打趣道:“不过那位西道友,这会儿的心情估计不会太好。” 程山哈哈一笑,他和朝云峰的关系更好,这苍叶峰难不难受,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真是羡慕重云山,这有了一位剑道天才,看起来,兴许不弱于当初的祁山玄照。” 吴观主笑着说道:“不知道程道友那爱徒,能和这少年比较吗?” 程山笑而不语。 …… …… 云坪上,在确认山规允许之后,那位长老没有出言阻止,苍叶峰的甘云舟便来到了云坪里。 之前孟寅已经战过一场,这玉府榜上的苍叶峰弟子本就不多,到如今,除去榜首于渡之外,其实也就剩下了两人。 甘云舟之前,还有一位柯姓弟子。 “周……罢了,也不知道此刻叫一声师弟,等会儿是不是就要改口喊师兄了。” 一身白衣的甘云舟看着周迟,之前周迟在灵台之争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尤其是周迟和戚百川的一战,他更是震撼。 要知道,同为苍叶峰的内门弟子,戚百川其实也常常会寻他们这些玉府弟子切磋,他和戚百川有过一战,虽说能够取胜,但要说和周迟一样,不用出剑便轻易取胜,那确实做不到。 漫说周迟如今已经破境,就算是他还没破境,光凭着之前一战,甘云舟就觉得自己不见得能是对方的对手。 “虽不知苍叶峰和你之间有何恩怨,但身为苍叶峰弟子,又被你选中,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战便是。” 甘云舟看着周迟说道:“请。” 周迟还没说话,甘云舟的衣衫已经飘荡起来,一道气息从他身上蔓延而出,他身上泛起些白雾,而后白雾缓慢凝结,变化成一张黄色符纸。 他的手中,则是出现了一支朱笔。 甘云舟修的是符道,那张黄色符纸,便是他祭炼的本命法器。 和世间其余修士用符便提前画好,等到战时催发不同,甘云舟这类的符修,则是会祭炼一张品质不错的符纸,日夜用心祭炼,不断将符纸提升品质,对敌之时,画符对敌。 之前的玉府之争,甘云舟凭借一张锁地符,困住对手,而后再用一张困灵符,将对手束缚,便取胜了好几场。 如今对上周迟,甘云舟手腕一抖,朱笔挥动,还是先画了一张锁地符。 黄色符纸在他身前猎猎作响,符成之时,有无数条金色光线从符纸涌出,朝着周迟而去,想要隔绝天地,将周迟的四周锁死,让他做困兽。 随着那张锁地符被画出,甘云舟并未停歇,紧接着便又画出了第二张符。 一时间,云坪地面上,忽然泛起无数淤泥,不断蔓延出来。 “是泥符。” 云坪外,有诸峰长老看着这一幕,开口说道:“甘云舟是知道无法赢下周迟,所以想要尽可能的消耗他,给后面的弟子以及于渡创造取胜之机。” 周迟的杀力很强,这一点已经是共识,甘云舟若是非要和周迟分出个胜负,那么很有可能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到时候周迟一路战到于渡之时,也消耗不了多少,依着之前他展现出来的杀力,很有可能直接战胜于渡,再夺那玉府魁首。 为了保住苍叶峰的玉府魁首,甘云舟这般做,确实没有问题。 “这孩子大局观极好,是个稳重的。” 有长老开口赞叹,在内门大会这样的盛会上,内门弟子们无一不想着展现自己,像是甘云舟这样,甘当绿叶的弟子,不多。 一座宗门想要长久地兴盛下去,自然需要那等力压同门,甚至同洲的天才弟子,但也绝少不了像是甘云舟这样有着大局观,为宗门着想的弟子。 只是甘云舟的两符叠加,在云坪上构建了一片难渡之地,是足以让不少玉府弟子望而生畏,寸步难行。 但周迟却不在意,之前让孟寅出手,清理了玉府境的一些苍叶峰弟子,用意自然简单,那就是减少消耗,毕竟他要做的事情,并非要战胜某位苍叶峰弟子,而是要……清榜。 看明白周迟用意的人很多,那位万霞宗的副宗主甚至已经点明,但诸多的苍叶峰弟子,真正思考去如何应对周迟的人,甘云舟是第一个。 不过想到和得到之间,还有做到两字。 甘云舟做不到。 这是周迟这位东洲第一年轻剑道天才的底气。 他微微眯眼,握剑的手微微一紧。 悬草出鞘寸余,一道剑气就此炸开。 那漫天金线已经尽到身前,但在这道剑气炸开的同时,瞬间四碎! 甘云舟的符箓,在玉府境算是还不错,但还是不够。 轰然一声巨响,周迟青衫摆动,一阵大风,毫无征兆的便呼啸而起,吹拂而动,朝着前面的泥沼而去。 天地之间有一声蝉鸣! 一道剑光,终于在积蓄多时之后,来到人间。 廊道上的各宗修士都来了精神,到了此时此刻,谁还不知道,这位之前已经展露锋芒的少年剑修,是要真正第一次出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迟身上。 最认真的,是同为剑修的红衣少女顾意。 …… …… 一条剑光远游。 在泥泞之间穿行,丝毫不留情面,就如同一匹烈马奔腾而过,四蹄飞溅稀泥,泥点四起。 但实际上,这条剑光,比起所谓烈马脚踩泥泞还要不讲道理一些,掠过之时,不仅是惊得泥水四溅,甚至还直接将那泥路中间斩出一条巨大沟壑! 无尽剑光扑面而来,那场大风在前,吹得甘云舟的脸皮生疼。 那其中的细密剑气,先行一步,如今已经让他脸上渗出细密血珠。 他手持朱笔的那只手,更是已经鲜血淋漓。 只是即便如此,甘云舟还是咬牙再画出一张符箓。 随着朱笔挥动,云坪之上,有流云聚集,而后忽有雨滴落下,渐成大雨。 一场倾盆大雨! 雨珠坠地,落入泥沼之中,宛如天地合! 无数道看不到的气机开始生出无数条灰色泥线,缠绕那过境一剑! 剑气势头瞬间减缓,好似被人硬生生从身后拖住一般。 “好!” “一张泥符,一张雨水符,两相辉映,便不单单只是两张符而已了。而是威力更大!没想到,才这般年纪竟然便已经深谙符箓之道,只怕假以时日,重云山便要得一符箓大家!” 廊道上,有修士开口赞赏,这玉府境之争,实实在在要比之前的灵台之争好看许多。 那甘云舟是把压箱底的手段拿出来了。 那条剑气不断被消解,好似一条之前还在天地之间自在遨游的蛟龙,此刻钻入泥泞之中,无法挣脱。 众人都想看看周迟如何应对。 然后便看到了有一线剑气斩开雨幕! 那道剑气汇聚一线,没有继续在泥沼里缠斗,而是瞬间将那张雨水符化作的雨幕撕开,阻拦了那些雨水下落。 只一瞬。 那些雨水被一线剑气拦下,原本的那条剑气便好似蛟龙复苏,彻底挣脱了泥沼! 甘云舟的脸色出现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然后极速变得煞白。 他以三张符箓构建的困境,在此刻,轰然而碎! 漫天气机四散。 无数紊乱气机四处消亡。 他倒退数步,跌坐下去,周迟已经到了身前,手握悬草,抵住他的眉心。 他仰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这个年纪应该比自己更大的同门,说不出话来。 …… …… 两剑。 周迟只出了两剑。 便胜过了苍叶峰的玉府第三人,甘云舟。 这一幕,在所有人的眼里,都仿佛那些上古传说一样,让人不敢相信。 如果说之前大家还想着,周迟能在灵台境以无敌姿态拿下魁首,在玉府境便不见得还有这些本事,现如今这一幕,就是周迟在告诉他们,或许在玉府境,也不过是重复之前故事而已。 “不可能啊?!” 有苍叶峰弟子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明明才刚刚踏足玉府,怎么可能两剑便胜过了甘师兄?!” “这位周师兄……是不世出的天才啊!” 朝云峰那边有弟子开口,一脸的敬佩,“难不成玄意峰没落多年,就此要再现当年荣光吗?!” 要知道,当初的玄意峰在重云山立宗初期,那实打实的是中流砥柱,不知道有多少个大剑修是从这里走出来,威震东洲的。 这些年的玄意峰没落,让人忘了玄意峰曾经的辉煌。但周迟的出现,又让人们想起当初的景象。 “这孩子,的确不错。” 廊道最上方,谢昭节笑着说道:“御雪师妹出关之后,知晓玄意峰来了这么个弟子,只怕也要十分高兴。” 白池叹道:“就是不知道御雪师妹何时才会出关了。” 重云宗主喃喃道:“盛极而衰,衰落到了极致,便会出现一个大才吗?” …… …… “多谢周师兄。” 云坪上,周迟收回剑,后者站起身,行礼致谢,刚才一战,他后知后觉回过味来,这才明白周迟还是留手了,要是那一剑并非斩开雨幕,而是朝着自己那张黄色符纸斩去,不说将其斩开,就是将其折损,他也要多花不知道多少时间去修复符箓,那必然耽误修行。 “不过会更耗费一些剑气罢了。” 周迟摇摇头。 甘云舟苦笑不已,只是因为如此吗? 周迟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那位长老,后者先是在牌子上改了周迟的位置,然后再点了点头。 “柯师兄。” 周迟指着那牌子上的名字说道。 他这样的挑战者,依着规则,并没有时间调息。 只要继续挑战,就不能停。 一个高大灰衣年轻人听着声音,从云坪外走了进来。 是个武夫。 他看着周迟,抱了抱拳。 远处的林柏叹了口气。 柯峡,这位苍叶峰的玉府境次席,是他的弟子。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五十九章 不停 “柯峡?” 廊道上的李昭张了张口,挑眉道:“是柯侯的幼子?” 齐历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的,殿下。” “柯侯一门一直镇守西陲,唯独幼子不在军中,原来在这重云山中。” 李昭揉了揉眉头,大汤朝的四位王侯,都手握一支军伍,那位柯侯,在西陲威名远扬,倒是和他不太熟稔。 齐历皱眉道:“若是要走武道一途,实际上在军中最佳,战场厮杀,最有益处,也不知道柯侯为何会将幼子送到重云山来研习武道。” 李昭摇摇头,笑道:“齐历,你带兵是一把好手,但这些事情,就确实差点意思,西陲多乱事,柯侯一门世代驻守,不知道死伤了多少子弟,总不能将所有儿子都丢在战场上,万一出了事,总归是要留个血脉的。” 齐历一愣,这才明白其中道理,便重重点了点头。 但实际上李昭只说了一半,这柯侯在西陲的声名日盛,自己那个在帝京的父皇虽说看似在玄修,但难道真不忌惮? 再换句话说,柯侯现在如日中天,难道就不怕某天功高震主?将幼子送入重云山,这便是他给柯氏一族留下的最后退路,朝廷要动他柯侯,怎么会不考虑一番重云山的态度? 那位柯侯一直给人的印象只是个城府不深的武夫,但实际上,心思应当极为细腻才是。 也是,若无城府,只有武功,柯侯如何能在西陲立足二十年? 李昭摇摇头,将思绪收拢,重新看向云坪。 …… …… 云坪上,柯峡拉开一个十分古朴的拳架,一身气机在经脉里流淌,隐约能听到一阵如同江河奔腾的声音。 他上山数年,除去师父是林柏之外,其实一直声名不显,这次玉府之争,他一下子成为苍叶峰排在第二的弟子,这才让不少同门记住了他。 不过他的性子和于渡算是天差地别,即便是声名鹊起,他也并无自傲,兴许是家风的缘故。 拳架拉开之后,柯峡大步奔走,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骤起惊雷,不断拉进和周迟的距离,在一丈左右,这才重重的一拳砸出。 武夫与人交手,贴身肉搏,最是欢喜。 “周师弟,小心了。” 虽说不知道周迟为何不拉开距离,但柯峡已经出拳。 蕴含着恐怖气机的一拳落下,周遭响起了一片惊雷之声。 周迟单手按住剑柄,另外一只手捏出一个剑指,横掠一剑,青衫激荡同时,一抹剑气溢出,和那一拳携带的气机相持。 气机和剑气,在这里瞬间绞杀在一起! 一拳被拦,柯峡闷哼一声,另外一拳瞬至,竟然杀伐之气无比浓郁。 他出身将门,虽没上过战场,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有父辈气魄,家传拳法更是在战场上磨砺而出,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只是搏命手段。 上了重云山,林柏也没有强行让他舍弃家传武学,而是结合重云山的武道修行之法,切身为自己这个弟子指出了一条通天大路。 正是如此,柯峡这些年在山中只是一味苦修,不曾如何露面,要不然,声名不见得会不如于渡。 一拳递出,宛如千军万马在此刻奔走,血气沸腾的柯峡神色肃穆,眼见眼前周迟好似没有什么动作,十分力气,在此刻又收回两分。 同门较量,不分生死。 他也不愿意重伤周迟,让他此后花时间在养伤上。 感受到对面气机流动在瞬间有所停滞的周迟挑了挑眉,苍叶峰的诸多弟子,他战到此处,也就眼前的柯峡和之前的甘云舟不同,其余人,都恨不得要取他的性命。 不过话说回来,他做的这些事情,让一座苍叶峰生恨,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周迟侧身躲过那一拳下落,原以为柯峡这一拳的气机就要中断,却没想到,他在拳势尽处,再续气机,之后如同一连串春雷,不断递拳,每一拳递出之时,他身上的气机就要更盛几分。 一连三十多拳下来,竟然不仅没有气机用竭的势头,反倒是出拳愈发的快了。 周迟手捏剑指,在那些拳罡之间找寻破绽,寻到气机薄弱之处,便是一剑递出,一条剑气宛如一条灵蛇,不断游走,只是每次停下,便会让柯峡的拳势越发缓慢,就像是原本一条奔腾万里的江河,忽然途经一处九曲十八弯的河道,河道里更是怪石嶙峋,淤泥堵塞,势头也就一缓再缓。 半刻钟之后,好不容易有几拳落到周迟身上的柯峡看到对面的周迟不过衣衫微摆,上面附着剑气直接将拳罡消解之后,便无奈起来。 早在周迟胜过甘云舟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或许不是周迟对手,但身为武夫,最忌讳未战先怯,哪怕是此刻知晓好似一切都在周迟的掌控之中,他也只是积蓄气机,在经脉里奔腾而出,硬生生再续气机,然后重重递出一拳。 轰然一声。 这一拳砸向周迟肩膀,却并未砸到周迟肩膀。 那条剑气先一步撞向他这一拳,大片气机直接被撕开,那条剑气一往无前,最后突然停在他的心口前,缓慢消散。 柯峡的拳头也在此刻收了回来。 这位藏叶峰的玉府第二人,有些复杂地看了周迟一眼,沉声道:“我输了。” 眼见两人停手,诸峰许多弟子都一头雾水,他们根本没看明白这场比试的精妙之处,也不明白为什么柯峡便输了。 他们只觉得茫然。 “为何要和我在方寸之间厮杀?” 本来转身便想走的柯峡有些不解,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周迟看了他一眼,“想看看武夫的气机流转,以后遇到好杀。” 世间修士,剑修杀力让人心惊,但最难缠的其实是武夫,周迟也是借着机会,想要看看武夫的气机流转,早做准备。 柯峡一怔,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刚刚我那几拳,虽然已经有些绵软,但寻常玉府也扛不住,你好像没什么事?” 他看得清楚,周迟的身上,并无所谓的法袍加身。 周迟点点头,“闲来无事,用剑气洗涤了一番身躯。” 柯峡这一次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世间修士,对于身躯上心的,也就只有武夫和妖修,对方一个剑修,都已经开始淬炼身躯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周迟,抱拳道:“多谢,周师兄。” 周迟微微点头。 柯峡走下云坪,走过那些同门,来到林柏身侧,缓缓站定,轻声道:“师父,徒儿不如周师兄。” 林柏倒是不在意,笑道:“现在谁不知道,这家伙在玉府境里也无敌手。” 柯峡抬起头,有些不解,心想对方虽说厉害,但真能胜过于师兄? 林柏感慨道:“未入玉府,便自己弄出了剑气,光是这般,别说重云山,就是整个东洲,有第二个人吗?” 柯峡问道:“周师兄是不世出的剑道天才?” 林柏点了点头,“整个东洲,这个年纪,只怕只有祁山的玄照可以和他比较了,可惜玄照已经死了,那还有谁能和他比较呢?” “我真是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得到他的。” …… …… 随着柯峡输给了周迟,谁都知道周迟下一个要选的对手是谁。 苍叶峰那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于渡身上。 “于师兄,好好教训他,要让他知道,我们苍叶峰是不容欺辱的!” “对,于师兄,让他知道他不过侥幸而已,哪里能挑战我们苍叶峰!” “于师兄,你一定要赢!” 听着苍叶峰的师弟纷纷开口,于渡则是微笑道:“怕就怕他不敢挑战我。” 在于渡看来,周迟展现出来的实力的确让人心悸,但是他连战到了如今,只怕玉府里剑气早就消耗殆尽,要不然他也不会和那柯峡在方寸之间厮杀。 谁都知道,剑修驭使飞剑对敌最是直接,既然周迟不做,那不就是没有多余剑气驭使飞剑了吗? 于渡眯起眼,冷笑一声,不过周迟已经走到此处,肯定不管如何都是要硬着头皮和自己一战的。 只要周迟敢挑战他,那他就要让周迟在诸多同门和师长面前……一败涂地! 玉府魁首,你周迟,带不走! …… …… 云坪边,无数人都看着周迟,就连主持的长老都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到了如今,他已经从灵台一路打到现在,只差一步,他就能成为重云山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同一次内门大会上的两境魁首。 之前苍叶峰的三境夺魁是前所未有的盛事,这一次,周迟要是两境夺魁,也是。 廊道上观礼的诸多修士虽说也在期待,但他们毕竟是历经风雨的大人物,自然知道此刻周迟的处境。 最好是见好就收。 若是败了,前面所有的努力,全部都会功亏一篑。 孟寅握着拳头,十分激动,低声道:“周迟,揍他娘的!” 柳胤一个人站在那边,看着云坪上的自家师弟,也是紧张得不行。 “想来那个少年的剑气已经不多,再打下去,已经不明智了。” 叶柳轻声道:“走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轻叹,是觉得自己宗门,并没有这样的天才,有些羡慕。 …… …… 云坪上。 “还继续吗?” 那位主持内门大会的长老看向周迟。 周迟仰起头,看着廊道最高处,那里是重云宗主和诸峰峰主所在之处,只是隔得太远,站得太低,是看不到那几位重云山的大人物的。 反而那些人能看到周迟。 “于渡。” 看着那边,周迟开口,这一次,他没有称师兄。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章 秋意里的剑 “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啊。” “真以为自己能一路赢过去吗?” “觉着自己身为剑修,便有通天的本领?” “是时候该让他知道这内门大会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地方了!” 在苍叶峰弟子们的那些议论声中,于渡缓缓来到云坪里,这个黄衣少年仰起头,淡然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灵台一路打到这里,是玄意峰没落太久,所以便处心积虑弄出这么个动静来,想要一鸣惊人,让诸峰师长多看看你?”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其实你已经成功了,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非要再拿这玉府魁首,你这样的人,你觉得你配吗?” 于渡眯起眼,冷笑道:“既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玉府魁首的实力。” 来到云坪里,于渡说了很多话,周迟只觉得很聒噪,他一直不是那种话很多的人,遇到事情,他更喜欢用剑来解决,就像是那夜荒山里,对郭新他们做的那样。 “对了,等会儿我不会留手,你此后一年,就安心养伤吧。” 于渡笑了笑,仰起头看向那位主持长老。 长老听完于渡之前说的那些话,漠然地点了点头,再度敲响了那口钟。 随着钟声响起,这场比试,正式拉开了帷幕。 …… …… 一道肃杀之意,瞬间在云坪出现。 于渡深得苍叶峰的术法真传,自身更是天赋异禀,虽说人有些高傲,但修为却实在不俗。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天才,似乎傲一些也在情理之间,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脚尖在云坪一点,一阵秋风便开始吹拂这片云坪。 在那阵秋风里,无尽的秋意和寒意瞬间便跟着一起随风而动。 数道气机,在风里出现,锁定了周迟。 周迟的青衫微动,那些秋意已经蔓延过来,试图想要侵蚀他的身躯,但他周身的剑气缓缓流淌,毫不客气地将那些秋意撕扯开来。 感受到那片秋意的损伤,于渡皱了皱眉,这些自然不是他的最强手段,只是他的试探而已,但这样的试探,不意味着他想要得到如今的结果。 他微微蹙眉,衣袖间的肃杀之意更浓了几分,片刻后,整个云坪的肃杀之意也浓了几分。 周迟没有说话,但他却知晓了于渡的用意,他在等自己出剑,想要看看自己的剑还剩下几分威势。 今日的挑战,他从灵台境一路打到玉府境,已经战了数人,但实际上没有出几剑,对甘云舟他出了两剑,对柯峡,看似只出了一剑,但实际上在那一剑之前,方寸之间,他大概出了三剑。 他是有些消耗,但在破境之前,他已经填满了四座窍穴的剑气,他的状态,远远要比于渡所想的,好很多很多。 那现在,既然于渡想要看他的剑,那他便让他好好……看看! 一道剑鸣,宛如寒蝉凄切,骤然响起! 盛夏有蝉,秋意里,也有蝉。 云坪的秋意里,骤生一道剑光,横切而去,拉开一线,好似有无数只寒蝉,同时在此处振翅颤鸣! 一线而去,更像是大江潮。 这一剑横切,那片秋意瞬间开始破碎,宛如一座之前还好好的屋子,可下一刻,便有无数剑气迸发,四处激射,将这座屋子给斩得千疮百孔。 可这样还不算完,接下来,便是一场倾盆大雨,似乎非要将这座屋子彻底毁去才肯善罢甘休。 这就是周迟,这就是周迟的剑。 他从来是个直接的人。 于渡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到这一剑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小看周迟了……不,是周迟藏得太深了,心机实在是太深沉了! 但他瞬间便坚定了信念,对方已经鏖战了如此之久,周迟没有多少剑气再能支撑着他出剑了。 他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云坪上的秋意突然凝固。 正在破碎的秋意仿佛被人强行止住破碎之势,而在肉眼不可见的地方,实际上有无数条金线从于渡的衣袖里涌出,缠绕了那些早就被剑气切成碎片的秋意。 于渡强行将那片秋意重新维持。 不过大厦将倾,许多努力,很多时候都是徒劳,如果他不能尽快将周迟那一剑消解,那么他此刻的努力,都会白费。 他瞳孔微缩,看向其中一块被撕裂的秋意碎片,周迟的剑气将那碎片切开的地方无比平整光滑,这足以说明那一剑到底有多锋利。 “来,让我看看到底谁的更锋利!” 于渡咬牙冷笑看向云坪那边的周迟,他的五指猛然张开,袖中前后飞出十八片金色秋叶。 十八片金色秋叶,正是峰主西颢亲自赐下的法器,被他祭炼之后,威力极大! 这些本命法器迎风便涨,在这片秋意之中,如鱼得水,边缘泛起寒光,朝着那秋意里的剑意撞了过去。 如果说周迟之前不仅是将那座屋子斩得支离破碎,还要引动一场大雨将其彻底倾覆的话,那么现在于渡的这些金色秋叶,就是他为那座屋子重新撑起的一把大伞! 甚至,不止是大伞而已! 漫天剑气和金色秋叶厮杀在此展开,云坪上顿时金铁交鸣,每片金色秋叶都在空中划出难以预料的轨迹。 有些秋叶,已经朝着周迟而去。 带着一片杀机。 谁说天底下,只有剑修的飞剑,才可千里取人头? …… …… “于渡的杀心很重啊。” 有长老看着这景象,微微开口,内门大会,从来都是点到即止,只分胜负,不分生死,像是于渡这样,生出杀机的,还是不多。 “之前他便没有留手,伤了一个同门。” 有长老叹了口气,“不过也真未闹出大事来,谁叫他是掌律都看好的弟子呢?” 苍叶峰这些年势大,宗主又好似在放任不管,诸峰对于苍叶峰,对于掌律,自然许多事情,也只能沉默。 “不过今日,于渡虽有杀心,却也只是想想罢了。” 一座重云山的内门大会,无数师长在峰间看着,于渡想杀人,也不敢杀人,更杀不了人。 更何况,他对面那位,是个剑修。 天底下谁不知道,这世间剑修,最会杀人。 …… …… 周迟剑尖轻颤,悬草在此刻,颤鸣如蝉。 这柄当初在那剑气楼里带走的飞剑,这些日子周迟一直都在温养,到了如今,一人一剑的联系早就比当初紧密太多了。 那秋叶掠过,近身之时,周迟只是微微动念,悬草微颤,瞬间和一片掠向自己后脑的秋叶相撞。 掉落一地火星。 第二片秋叶瞬息又至。 这一次对准的是周迟心口。 悬草掠过,一剑将其荡飞。 之后的第三片,才是真正要命的。 前面两片秋叶,不过是掩护而已,在两片秋叶的掩护下的第三片,才是于渡真正的手段。 他能成为玉府魁首,并不只是因为天赋而已。 他的城府,或者说狠辣,恐怕也极为重要。 不过这一切对于周迟来说,都不入流。 他是谁? 是东洲年轻一代真正意义上的剑道第一人,玉府境的修士,不知道杀过多少。 悬草再次从身前掠过之时,周迟一把握住剑柄,而后侧身,朝着身前掠过一剑,一片秋叶,早就在这里躲藏多时,但此刻还是撞在剑身之上,迸发出一片火星,继而掠走。 前仆后继的秋叶相继被周迟逼退,他的他的青衫已染上淡淡金粉,那是割碎秋叶的残渣。 体内四座窍穴中的剑气长河奔涌不息,在经脉游走不停,这种畅快感,绝不是用玉府滋生剑气的其余剑修能够拥有的。 当下一片秋叶擦着耳畔掠过时,周迟眯了眯眼,他已经完全看清楚了于渡的秋叶掠动轨迹。 于是他再次递出一剑! 一道剑气凭空炸开,瞬间将四周的秋叶震飞出去,这些秋叶和于渡心神相连,他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一道剑光起于云坪某处。 大片本来被于渡用金线缠绕勉强维持的秋意,瞬间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如瓷开裂,崩碎在即。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一章 法无禁止皆可为 于渡的十八片金色秋叶忽然散发出无数金光,轰然而碎。 无数的秋叶碎片分散四方,用以填补那些秋意裂缝,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了,那云坪上,好像有无数金色丝线相互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空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于渡是要以这种方式来将漫天的秋意维持下去,怎料下一刻,那些秋意忽然全部涌向那些金色丝线之中,云坪上的秋意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那十八片秋叶,在此刻,无数秋叶碎片在风中重组,化作万千黄金利刃,铺天盖地地扑向周迟。 传言世间有一树,曰秋,此树一叶落,而天下秋。 如今云坪上,就真的像是从盛夏真正踏入了深秋。 外人只觉得秋意扑面,在云坪上的周迟,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杀机。 他没说话,这些杀机看似可怕,但实际上,真的很一般。 他看了一眼于渡,不打算再继续耗下去了。 周迟后退半步,剑气长河在体内静脉里掀起惊涛,四座窍穴的剑气同时轰鸣,而后涌出。以窍穴养剑气的好处,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想起当初在祁山观瀑之时,看那飞流直下却在触石瞬间化作万千银珠,那个时候,他便想过,有朝一日,剑气流淌,是否也能如此。 不过当初他只是想着,或许有朝一日,境界足够之后,才能达到如此地步,不过如今只在玉府境,他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 这都是以窍穴养剑气的好处。 悬草微颤。 他递出一剑,剑锋在方寸之间骤然剑气大涨,数条剑光四散而去,开始在这无数的秋叶里横冲直撞。 只是瞬间,无数道声音就此响起。 无数条剑气,在云坪之上纵横交错地滋生,那漫天秋叶,被干脆的一剑斩成两半,无力地跌落。 四起寒光。 万剑而发,恐怖的剑意在顷刻间,便压过了那无数的秋叶。 之前的秋叶那般来势汹汹,此刻的秋叶,便好似遭遇了一场蛮不讲理的大雨,将漫天秋叶拍打到地面,让其根本无法再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于渡的溃败,已是注定。 他的气机开始紊乱,就连自己都已经压不住。 “不可能!“ 于渡看着这一幕,脸色难看,不愿意相信。 很快,这位玉府魁首便当机立断,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落在那漫天的秋叶上,已经战至此处,没有任何认输的可能,他更接受不了被周迟夺去玉府魁首的耻辱。 吸收了精血的无数秋叶,气机再翻腾而起,好似在这场大雨里,已经坠落到了地面的秋叶要挣脱地面泥水,再次涌向天空。 在这次内门大会上,还从来没有人能把于渡逼到这种地步。 可那场剑气大雨,却没有丝毫消减,反倒是越发的不停歇! 想要翻盘? 周迟摇了摇头,就凭你于渡? 悬草在风雨中穿行,掠过之地,秋叶退散,不能相扛。 周迟身形不断前掠,最后握住悬草,一剑斩出。 大片剑光汇聚一线,有开天之威! 云坪四周涟漪荡起,那是事先便布置好的阵法,若无那些阵法,只怕此刻,一座云坪,都要被这一剑毁去。 “这……” 有长老不解道:“玄意经有这般威力?” 四峰自然都互相知道对方的镇峰之宝是何物,只是这些年,玄意峰别说是不是涌现出来天才弟子,就是弟子都没几个,哪里见过这样的动静。 “大惊小怪,这同样的术法,不同人施展出来,也能一样?” 有长老笑道:“这个孩子,实在是让人欢喜,可惜早早拜入了玄意峰,要是我的弟子便好了。” “这个少年让我想起了那祁山玄照,当初我和他曾有过一面之缘,两人的感觉,也有些相似,不过两人境界有些差距,容貌也不一样。” 那长老叹了口气,“那玄照也是东洲的剑道天才,若是不陨落,只怕未来也是东洲的大人物。” “别想着玄照了,眼前这位,就不能是新的东洲年轻一代剑道第一?” 内门弟子们或许会因为各峰而比较,但重云山中许多长老,也很少有山峰之分,只要是重云山出了天才人物,他们都是极为开心的。 就像是当初的孟寅,如今的周迟。 …… …… 镜碎之声,不绝于耳。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于渡已经被一剑洞穿了肩膀。 这位苍叶峰的玉府魁首,此刻半跪在地上,脸色无比苍白,嘴角都是鲜血。 他受伤极重。 之前于渡曾对周迟说,他要让周迟养伤一年,如今来看,是他此后一年,才要继续养伤了。 于渡想要站起来,但微微一用力,那肩膀处的剧烈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输了。 输给了才破境,苦战到如今的周迟。 他不是没有发挥好,而是倾尽全力,将所有的底牌都拿了出来,但最后,还是输给了眼前的周迟。 那种感觉很让人难受。 他此刻明白了之前戚百川为何要昏死在云坪上了。 这份耻辱,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的。 周迟抽回悬草,抖落剑身鲜血,这才看了于渡一眼,笑道:“就你也配玉府魁首?” …… …… “继续叫啊?” 孟寅看着死寂的苍叶峰,盯着那些年轻弟子,畅快大笑。 顾鸢看了孟寅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制止。 不远处的白师妹,看着云坪上的周迟,想着当初在老松台那边,她和其余同门一起远离周迟的事情,脸有些热。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周迟居然会是他们这些同时上山的弟子里最了不起的一个。 “他一定有问题!” 有苍叶峰弟子开口,脸色十分难看,“说不定是用了什么秘法!” 他这么说着,却没有人理会他,因为诸峰师长在这里,宗主和四峰峰主在这里,廊道上还有不少庆州府的大人物,他们都看着这里,有没有问题,他们能不知道? 柳胤的脸上难掩激动之色,但很快,她便担心起来,同为玉府境,师弟已经夺魁,按照山规,自己以后岂不是要叫他一声师兄? 想到这里,柳胤皱起了眉头,只是看着却有些可爱。 …… …… 那块牌子上,周迟的名字已经到了玉府榜最前方,和灵台境魁首的位置排在一起,这是第一次,两边名字都是同一个。 周迟。 这是重云山有史以来,第一位两境魁首。 这是大事。 但更大的事情,则是按照现在这种算法,玄意峰已经升到了第三,苍叶峰的排名,从第一,已经掉落到了第二。 青溪峰由于之前孟寅闹了一通,和苍叶峰的差距变得极为细微。 苍叶峰此次的成绩,已经是这最近数次内门大会里的最差。 朝云峰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其实若不是天门榜所占的比重更大,甚至此刻玄意峰已经是第一,而苍叶峰会落到最后。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苍叶峰,丢够了脸。 他们的三境魁首,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周迟站在云坪里,依旧看着廊道最上方,他看不到西颢,但他的意思已经传了过去。 你不让玄意峰参加内门大会,不管你出自什么原因,但如今,你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西颢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即便从来都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物,但如今发生的一切,也足以让这位掌律动容。 内门大会开始之前,没有谁想着今日的故事会这般发展,甚至没有人会在意玄意峰。 但如今玄意峰的一个人,便改变了整个格局。 不过好在故事也要结束了。 内门大会在此刻,要画上句号了。 苍叶峰会记住今天的事情,弟子们或许会沮丧很久,也或许会更加刻苦修行,三年之后或许会知耻而后勇,但那都是后话了。 廊道上,谢昭节嘀咕道:“早知道当初就要了这家伙。” 白池却是摇头,“这一看就是剑道苗子,还是留给御雪师妹更好。” 今日白池已经说了许多这样的话,谢昭节终于忍不住说道:“白师兄,你这话对着御雪师妹说去!” 白池尴尬一笑,他们这几位师兄弟都知道他对御雪有意,平日里只是不点破罢了。 重云宗主笑了笑,正要说话。 云坪上却传来一道声音。 “弟子想挑战钟师兄。” 那道声音很平静,传遍云坪,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但所有人第一时间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他要挑战钟寒江? 一个才入玉府境的修士,要挑战一位天门巅峰的修士? 是,他是才战胜了玉府巅峰的于渡,但……又怎么样呢? 跨境厮杀,是有过取胜的先例,但那只是寥寥。 更何况你鏖战到了如今,正是最弱之时,哪里有半分希望? “疯了!” “他绝对疯了!” 苍叶峰,包括其他一些峰中的弟子,只怕都只有这个念头。 廊道上观礼的修士们,都沉默不已,这次内门大会,实在是出人意料啊,说是一波三折,都有些不够。 那位长老也忍不住问道:“你说什么?” 周迟看着他,说道:“山规里,说了内门大会之争,须同境,是为了公平,但似乎没有说过低境弟子,不可向高境弟子挑战。” 换句话说,天门境不可挑战玉府境,但没有说过玉府境不能挑战天门境。 重云山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但法无禁止皆可为。 而且周迟相信,苍叶峰非常愿意接受自己的挑战。 有些面子,当然是想要找回来的。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二章 答案 廊道上,白鹤观的吴观主看着云坪说道:“程道友,那个少年是不是有些太狂了?” 他说的,自然是要以玉府境战天门的周迟。 那些重云山觉着周迟已经疯了,吴观主只觉得周迟是因为一路取胜,所以便有些自负和轻狂。 这样的情绪在年轻人身上,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此时此刻,似乎应该见好就收才是。 程山摇摇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徒儿顾意,这才说道:“你还没看出来?那小家伙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不发出来,对他那颗剑心不是好事。” “一口气?和苍叶峰之间的事情?只是前面已经做了这么多了,还不够?” 今日周迟的所作所为,在场的众人倒也能看明白,玄意峰和苍叶峰之间八成有什么积怨在,要不然周迟也不会只挑着苍叶峰的弟子打。 “再说了,若是之后输了,对他那颗剑心就没影响?” 吴观主有些不解,他不是程山这种剑修。 程山笑了笑,没有回应他,只是看向自己那徒儿,笑着问道:“阿意,你觉得他怎么样?” 一身红衣的顾意还是看着云坪那边,没有转头,轻声道:“弟子不及他。” 顾意年纪还浅,如今还是玉府境,虽说还没和周迟交过手,但看他之前出剑,顾意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程山苦笑不已,自己这个弟子眼中,从来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黄花观的那位女子武夫,另外一个便是祁山玄照。 玄照死后,此前她眼中就只有那个女子武夫了。 不过看起来今日过后,顾意就会再多出一个要看的人了。 程山叹了口气,“为师哪儿说得是这个?” 听着自家师父这话,顾意扭过头来,看着他,有些茫然。 倒是程山的那位道侣月白镜转过头来,白了程山两眼。 两人结为道侣多年,许多事情,自然心意相通。 程山嘟囔道:“这种事情,哪能不早早考虑?” 远处。 李昭忽然问道:“元府主,你觉得重云山能让周道友和那什么钟寒江一战吗?” “臣哪儿懂什么修行上的事情,只是两人境界差距在这里,只怕没那么好取……” 站在李昭身后的元载说到一半,忽然愣住,有些尴尬道:“殿下原来问的是周道友能不能和钟寒江一战,咳咳……这境界差距太大,输赢对苍叶峰,应该都没好处,只怕很难吧?” 李昭笑了笑,“是啊,好像即便要打,打赢了也没办法找回面子,如果要是输了,那笑话就更大了。” “可不打,不是更难受吗?” …… …… “并无先例。” 西颢在重云宗主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说起山规,这一座重云山,哪里有人能够比这位掌律更明白的。 “但他也说得对。” 西颢平静地看向自己的宗主师兄,山规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 谢昭节皱眉道:“那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白池看了一眼自己的宗主师兄,揣摩了一会儿,这才笑道:“不过是一时间昏了头,他哪能和钟寒江一战,两者差距也太大了。” 钟寒江是天门巅峰,只差一脚便能踏足万里境,在内门弟子里,是绝对的第一人,而周迟不过才破境,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玉府境,其中差距,他们都清楚。 周迟已经走到了现在,对玄意峰来说已经足够了,要是再有什么闪失,功亏一篑,那就得不偿失,白池既然对御雪有想法,自然而然就会有些偏袒玄意峰,不愿意看到大好的局面葬送。 “可他已经提出来了,我们如何驳他?” 谢昭节看向重云宗主,有些恼怒说道:“师兄,你说话啊。” 事情已经无法决断,那自然要重云宗主来给一个答案了。 “谢师妹,这钟寒江是天门境,周迟不过玉府,钟寒江赢了他,又有什么可高兴的?要是输了,他岂不是丢尽了颜面?” 重云宗主缓缓开口。 只是说得是钟寒江,大概其余几人都能听得明白,其实说的是苍叶峰。 苍叶峰的三境夺魁成为了笑话,如今即便胜过周迟,难道就不是笑话了? 可要是输了,那苍叶峰之后如何自处? 西颢如何自处? 白池和谢昭节又再次想起了当年那段往事,西师兄就连输给御雪都会耿耿于怀,如今一峰颜面扫地,他如何能接受? “师兄这话说得也是有些道……” 白池刚开口,想要给西颢搭个台阶,只是话说了一半,便被重云宗主打断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观礼的人这般多,若是我来驳他,在各家道友眼里,只怕传出去脸面也不好看。” 重云宗主脸上有些纠结之色,看似十分为难。 白池点点头,“师兄说得有理,也不知道苍叶峰如何他了,他竟然这般不依不饶,倒是难办。” 白池回护周迟的意思很明显,只是他虽说身为朝云峰主,但在这件事上,也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到底是苍叶峰和玄意峰的弟子,御雪师妹又不在,看起来还得看看西师弟的意思。” 重云宗主最终看向了西颢。 西颢感受到重云宗主的目光,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既然山规没有说清楚,那终究便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倘若寒江愿意,也不无不可。” “只是既然还是在内门大会上,那么一切,就要按着内门大会的规矩来办。” 西颢平静看着重云宗主。 规矩是什么? 自然还是周迟落败,那么玄意峰在本次内门大会,便无名次,此后三年的修行配额,也照样没有。 重云宗主也看着自己这个师弟,眼眸里有些淡淡笑意,“那是自然。” …… …… 那位长老得到了廊道上那边的回复,眼神里有些复杂情绪,忍不住再次问道:“你要想好,若是输了,之前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见识了不曾见过的一次内门大会,甚至看着这些年有些趾高气扬的苍叶峰如今这般沮丧,这位长老也有些动容,更是对周迟生出了不少欣赏之意,故而得到了廊道上的回复,也想再问问周迟的意思。 周迟说道:“若无这一战,弟子之前所为,才是真的前功尽弃。” 那位长老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早就有这般打算了啊。” 原来他一路走来,要做的都是要一人夺三境魁首,做那重云山前所未有之事。 那位长老看向周迟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少年便该有这样的意气风发。 这样剑心坚定的少年,这一次不管成与不成,此后都是注定不凡的。 玄意峰多了个天才剑修,也意味着重云山有了一个天才剑修。 这是值得人高兴的事情。 “那祝你好运。” 那位长老笑了笑,看向苍叶峰那边,沉声问道:“钟寒江,玄意峰周迟发起挑战,你意如何?” 诸峰弟子都知道了宗主和掌律他们的意思。 无山规支撑,大人物们将决定权交到了双方弟子身上。 周迟已经确定要挑战,那么就看钟寒江怎么想了。 有人在钟寒江身旁耳语了几句。 这位苍叶峰的大师兄,也是整个重云山新晋的内门大师兄脸色如常,没有立即回复。 苍叶峰的弟子们都看向这位大师兄。 别峰弟子也看向钟寒江。 他们在等一个答案。 苍叶峰的弟子们期待着钟寒江为他们挽回一些颜面。 别峰弟子们想要看看是不是会在此刻诞生一段新的历史。 苍叶峰的三境夺魁足够绚烂,但如果是以这样的绚烂作为根底,滋生一段更为绚烂的一人三境夺魁的故事,想来会让这次内门大会更为传奇。 钟寒江沉默了片刻,朝着云坪走了过去。 他不必回答。 他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三章 你们不开心,我就开心 在诸峰弟子炙热的眼神中,钟寒江再次踏上云坪。 这位新晋的内门大师兄十分沉稳,他没有戚百川的轻狂,也没有于渡的自傲,其实他更像是峰主西颢,很沉稳,他很适合做这个内门大师兄。 他本来也已经是内门大师兄了,但如今,有人想要替代他。 “周师弟。” 钟寒江看着眼前的周迟,开门见山说道:“你我境界有别,本不该一战。” “只是周师弟想要做出一人三境夺魁的壮举,我这个做师兄的,总是要给个机会才是,诸峰的师弟们,也想要看看这样的事情。” 他说着自己走上云坪的理由。 周迟看着他,摇了摇头,“钟师兄觉得我只是想要做成三境夺魁这种事情,才会挑战吗?” 钟寒江蹙了蹙眉,“请周师弟指教。” “我若只是想拿魁首,只战戚百川和于渡以及钟师兄就好,为何要大费周章?” 周迟摇了摇头,三境夺魁不是他的本意,甚至最开始,他根本就不想参加内门大会,因为那没有意义。 钟寒江一怔,想了想之后,发现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如果周迟只是想要做三境夺魁这件事,那么只用挑战三境魁首就好了,没有必要在灵台和玉府两境清榜。 “周师弟只是单纯和苍叶峰过不去?”钟寒江看向周迟。 “是啊。” 周迟看了一眼廊道上方,坦然道:“当然只是和你们过不去。” 听着这话,钟寒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周迟会这么直白承认,这出乎他的意料。 “天门境内,周师弟没有再选别人。” 钟寒江还是有些疑问。 周迟说道:“因为我只是个玉府境,再打下去,就没了力气,我只有一战之力了。” 天门境前十自然还有些苍叶峰的弟子,周迟要是愿意,自然也还能胜一两人,但之后再对上钟寒江,便没了胜算。 他毕竟不是当初的祁山大师兄,不是那个天门境的东洲第一剑道天才了。 所以到了现在,他只能做个选择,是再打几个苍叶峰的天门境,然后收手,还是直接选钟寒江。 从让苍叶峰愤怒和难受的角度来看,自然是后者更甚。 “原来是这样。” 钟寒江疑惑道:“但我还是很疑惑,周师弟为什么要这般。” “因为苍叶峰让我很生气。” 周迟重复道:“我真的很生气。” 从他上山开始,苍叶峰便一直在针对玄意峰,最开始的应麟无端挑衅,内门考核派遣薛运,之后的师姐柳胤受伤,他作为第一年上山的内门弟子被派遣下山,郭新三人想要在山下杀他,这一切,都毫无疑问是苍叶峰在背后故意为之。 或许苍叶峰针对的只是玄意峰,他只是被无辜牵连的,但玄意峰只有三个人,御雪一直在闭关,柳胤和他,在很多时候,就代表着玄意峰。 所以针对玄意峰,直白来说,就是在针对他。 周迟自问没有主动挑衅过任何人,他上山之后,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好好修行,等到有能力了之后,有朝一日为祁山复仇。 可苍叶峰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找他的麻烦。 苍叶峰可以有千般理由这么做,周迟也不知道苍叶峰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同样也……不用知道。 那时候跟应麟骂了一场之后,回到玄意峰,他问了裴伯一个问题。 “裴伯,我们走在路上,若是被人无端丢石头,无端被人指责该如何?” 裴伯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他当时说,“当然是走过去打他一顿,而且还得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裴伯还说,不仅要打一顿,还要让他身后的人来招惹我们,然后由此屠他满门。 裴伯的话虽说可能有些激进,但是话糙理不糙。 被旁人无故欺负了,难道我还要想他有什么苦衷和不得已? 我要做的,当然是要让他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即便他已经遭受过世间最能让人同情的苦难,我也会成为他最新,最大的苦难。 “因为苍叶峰先找我的麻烦,所以苍叶峰就要因此付出代价。” 周迟看着钟寒江,说道:“就像你一样,其实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你之所以踏上云坪,根本上只是为了苍叶峰找回一些颜面。就像我,若不是做不成,那今日的内门大会,从灵台到天门,就一个苍叶峰的弟子都不会有。” 钟寒江不知道其中许多内情,但他确实如同周迟所说,之前说的那些理由,都是借口。 他之所以走上云坪,只是因为苍叶峰需要让他找回一些颜面,只是那位峰主需要周迟功亏一篑。 他看向周迟,想说很多话,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抱歉,以天门对玉府有些不公,但以玉府境和你一战,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只能如此了。” 之前周迟出剑,他已经看了很多次,他在脑子里想过许多,若是自己也只是玉府境,能扛得住周迟几剑,但结果大概会和于渡差不多。 周迟摇摇头,“我自己选的,有什么好抱歉的。你们想要三境夺魁,想要映照诸峰,想要创造前所未有之历史,都很好,唯一不好的是,我不同意。” “看你们这样开心,我很不开心。” “所以,为了我能开心,那我就只好让你们都不开心。” 周迟缓缓拔出悬草,屈指弹了弹剑身,悬草发出一声颤鸣,有些清脆,像是盛夏最尖锐悠扬的蝉鸣。 钟寒江苦笑一声,倒也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 一道剑气率先自云坪那头出现,几条剑光就这么“离剑远游”,声势颇为浩大。 周迟体内的几座窍穴剑气疯狂涌动,不断游走在体内的经脉中,他虽然曾经是天门境的剑修,但如今不是,又战过那么多场,加上此刻面对的敌手,是一位天门境,所以他没有犹豫,选择率先出剑。 这是声势极为浩大的一剑,瞬息之间,几条剑光便已经铺满了整个云坪。 钟寒江感受到了无尽的锋芒剑意,但却没有觉察到杀机。 但他依旧能感受到这一剑的强大。 周迟虽然还在玉府境里,但为何这一剑,隐约有一种越过玉府的感觉? 他的思绪有些发散,但很快便被他收拢,因为有一条剑光,已经率先来到他的身前。 他衣袖里骤起涟漪,一挥袖,一场大风吹拂而过,将那条剑气驱离出去。 与此同时,他身形骤散,从原地消失。 只有涟漪荡起。 就在他消失的当口,地面骤然落下一道剑气,若不是在云坪上,这一道剑气,就要砸出一个极深的坑洞。 只是钟寒江毕竟是天门境的存在,更是诸峰的最强弟子,他敏锐地觉察出了问题,躲过了这一剑。 但下一刻,他便有些骇然。 因为周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侧,这位玉府境的剑修他之前一直在留神关注,但……居然还是没能锁定他的身形。 悬草横切,剑锋之上,有一线剑气,瞬间拉出一条耀眼剑光。 世间有许多剑修,最喜欢的便是驭使飞剑杀人,周迟也精通此道,但那只是他的辅助手段,相比较起来,他更喜欢的,还是把剑握在手中。 钟寒江一掌拍向那一剑,掌心溢出一阵玄妙的气息,撞向了那一线剑气。 宛如一块巨石,砸入原本平静的湖水之中。 湖面激荡,涟漪四起。 两者相撞的气机四散,那一线剑气渐生颓势,开始被那玄妙气息消融。 说到底,还是境界差距过大。 周迟的青衫猎猎作响,悬草剑锋抹过,然后开始后撤。 钟寒江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掌心里的气机勃发,宛如一条江河决堤,咆哮而至。 只一瞬间,好似就要将周迟淹没。 云坪外的苍叶峰弟子们讥笑不已,不约而同想着周迟要挑战钟寒江,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那些师长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叹息,他们看得出来周迟的出剑时机都掌控得极好,但就是这境界的差距,难以被抹平。 不过云坪上,撤剑的周迟只退后了一步,在那些玄妙气息要将他淹没的当口,悬草微颤着横切而下,然后在某处重新再次被递出。 悬草的剑尖凝结了一粒雪白剑光,递出之后,骤然璀璨,和四周的气息绞杀片刻之后,竟然让四周所有的气息,都变得黯淡了几分。 钟寒江一怔,他没想到,周迟的这一剑竟然精准的找到了他这片气息的最薄弱之处,一剑撕开,连带着让他所有气息都陷入停滞和混乱的境地。 仅凭着这一剑,周迟便将自己刚才的劣势尽数扭转,就像是两军交战,刚才还一触即溃的一方,这会儿忽然就突然迸发出一股谁也没想到的气势,硬生生重新迎了上来。 万千剑光自那一粒剑光而起,开始铺天盖地的朝着钟寒江绞杀而去。 钟寒江一挥衣袖,数道青光四散之后,齐齐撞向眼前的那万千剑光。 但到底晚了一些,一些“漏网之鱼”已经掠过那些青光,撕开了一条路,一往无前,最后落到了他的衣衫上。 嗤嗤的响声不绝于耳,只一瞬,他的衣衫上,便已经出现了无数道缺口。 虽说这并未让钟寒江受伤,但也足以让他对周迟更为上心。 这位玄意峰的剑修天才,不能只以玉府视之。 他身形不断后撤,同时身后,有一枚散发着古朴气息的铃铛浮现而出,那铃铛通体清幽,散发着迫人寒意,形状则是像一尾鱼。 那是钟寒江的本命法器。 在早先吃亏之后,他没有犹豫,便已经拿出来了本命法器。 由此可以看出来,他对周迟的忌惮和重视。 鱼铃晃动,发出清脆声响,无数条气机从鱼铃里涌出,化作无数条游鱼,从天地间游过,扑向周迟! 钟寒江出身渔家,从小跟随父亲在江边捕鱼为生,这鱼铃被系在渔网一线之上,有鱼撞入网中,便会让鱼铃响动,从而提醒渔夫。 当初他的师长游历世间,得见钟寒江,看重其天赋,遂将其收为弟子,离家之时,钟寒江什么都没带,唯独就是带走了这鱼铃。 之后踏入玉府境,苍叶峰为他寻了些秘宝,让他挑选祭炼以为本命法器,但他什么都没选,只是将那枚鱼铃祭炼至今。 鱼铃的材质寻常,但有他多年祭炼,早已不凡。 威势极大! 之前天门之争,无人能挡住他的这件本命法器。 而此刻,他再次催动了鱼铃。 云坪之上,游鱼无数,就好像这里是一条大江那般。 周迟沉默不语,只是悬草一抹,便斩碎一条近身的游鱼,之后身形微动,再斩第二条。 他默默出剑,将那些身前的游鱼一条一条地切开。 但游鱼无数,要斩多少剑才能斩完? 或者说钟寒江会让他有机会出那么多剑吗? 数剑之后,周迟的双眸里忽然涌现出一些特别的光彩。 剑修之法无数,对于剑道的感悟,每个剑修都不一样。 但说来说去,周迟一直认为,在剑道一途,提升境界也好,将自己的剑气炼化得更纯粹也好。 本质上,都是提升杀力。 所以境界所限,不是什么问题,仍旧可以提升杀力。 这些年,周迟练剑,一直都以这个目标作为根本。 从祁山开始,他这些年一直在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练剑,剑修没有什么法袍傍身,没有什么法器和本命物,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剑。 出剑的速度足够快,那么旁人出一剑的时候,他就能出两剑。 出剑的精度足够准确,旁人要数剑才能斩中的目标,他一剑就可以。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有剑。 所以在再次方寸圆满之后,周迟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再寻一柄剑。 然后养剑。 在今日之前,周迟已经花费了无数个日夜温养悬草,但他总觉得一人一剑之间差了些什么,就好像两者之间,已经足够亲密,但中间,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但就在刚刚,他突然发现,自己和悬草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他和悬草进入了一个新的境地。 于是看着那无数游鱼,他认真地递出了一剑。 一粒剑光忽起,照亮云坪!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四章 鱼中剑 云坪上骤起白雾,如水沸腾生烟。 那无数游鱼本就让人看着无比壮观,此刻更是如梦似幻。 在白雾之中,游鱼四散,各自留下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痕迹,涟漪荡起,实则是大片的气机在这里交织缠绕,在不断压榨周迟的剑气空间。 周迟那一剑,由一粒剑光而起,然后骤然明亮,化分为无数条剑光,先是将眼前的无数游鱼斩开,之后汇聚,而成一线,如同大潮一线推去,在这一线之上的所有游鱼,此时此刻,在这一线大潮之前,纷纷破碎。 云坪如海,游鱼四散。 本来占据上风的钟寒江,此刻在这一线潮之下,反倒是变成了弱势的一方,苍叶峰的弟子们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难不成那个玉府境的家伙,还真能跨境打败钟师兄不成? 要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玉府巅峰和天门初境的战斗,而是玉府初境和天门巅峰,其间的差距,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诸峰的长老们十分平静,他们都是跨过天门的大修士,眼光自然要比这些弟子好很多,哪里会不知道钟寒江还有后手。 一位天门巅峰的修士,如果就这么输了,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面对那剑气呼啸的一线潮,在诸峰弟子的目光中,钟寒江踏碎云坪升起的薄雾,衣袂掠过白玉石造就的云坪。他腰间的内门弟子腰牌反射着那些绚烂的剑光,如同镜面,这位新任内门大师兄的每一步都似丈量过般精准,他的衣衫只是微微摆动而已。 下一瞬,他便来到云坪某处,在他身前,那些游鱼已经被撕碎无数,一线潮,已经铺面而来。 局势看起来对他,已经颇为不利。 “周师弟不愧为剑道大才,光是这一剑,只怕在重云山,玉府境内,便没了人可以应对。”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当然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 可惜,他不是玉府境。 钟寒江身后鱼铃突然朝着天空掠去,在半空中迎风暴涨,气势骤然而升,仿佛要笼罩半个云坪。 那鱼铃本就外形如同游鱼一般,此刻变化巨大,就好似一条真正的巨鱼。 传说在灵洲的忘川河三千里的尽头有一处无尽渊,在那无尽渊中,便有着一种体型巨大的游鱼。 不过那些游鱼,据说动辄便体长几千里,几乎一条,便是小半座州府了。 鱼铃化作的巨鱼游动起来,而后直接迎上了那一线潮! 潮水升腾,漫天剑气撞上那条鱼铃化作的巨鱼,迸溅出万千流火,将云坪上的云海烧出一片鲜红晚霞来。 无数弟子惊呼起来。 那些女弟子更是一瞬间心驰目眩。 柳胤看着天幕的那片晚霞,也有些怔怔出神。 “真好看。” 廊道上的叶柳轻轻开口,一双如水眸子里,满是欣喜。 万霞宗以山门所在几乎每日都能看到绚烂晚霞而得名,本宗修士,长年累月之下,很难有不喜欢晚霞的。 只是如同叶柳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少数,其余人更关注战斗本身。 鱼铃化鱼,和周迟的剑气所化的潮水激烈厮杀起来,一时间,这里流火四溅,晚霞像是在流动的岩浆一般。 钟寒江衣袍上的云纹突然泛起幽蓝光芒,那些之前被剑气撕裂的游鱼碎片竟在霞光中重新聚合。 鱼铃幻化的巨鱼张开深渊般的巨口,一线潮剑气和那些重新出现的游鱼如同银河倒灌,尽数被吞入鱼腹。 看到这一幕,云坪外都欢呼起来,顾鸢在内的诸多内门弟子,都沉默无比,钟寒江上山的时间比他们要迟一些,但从他此刻展露出来的境界能力,已经比他们强不止一点了。 尤其是那些之前和钟寒江交过手的弟子,不约而同的都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眼前的钟寒江,在之前绝对都留手了。 …… …… “周师弟,你要清楚,玉府和天门之间,有一道极大的鸿沟,不是你想要跨过去,就能跨过去的。这天门境的玄妙不同,只有当你某天真正跨入其中的时候,才能知晓那是什么感觉。” 钟寒江踏着破碎的白雾步步登天,每走一步脚下便留下一个脚印,他出现在那巨鱼和剑气绞杀的战场更高处,身后的晚霞,将他映照得一片血红。 他此刻俯视着云坪上的周迟,仿佛变成了一尊神祇,不过在此刻的云坪,他似乎真有资格成为神祇。 话音未落,整片云坪突然泛起琉璃光泽。 周迟忽然发现脚下不再是白玉石砖,而是映着漫天星斗的镜湖,那些破碎的游鱼在镜面下重新游弋,方才被斩开的游鱼,不知何时重聚,此刻在自己脚下游动,就像是在真正的江河之中。 天幕有那条大鱼吞噬剑气,脚下有那无数游鱼在这里构建一片气机牢笼,钟寒江用的是之前于渡的老手段。 依旧是天地合。 不过于渡那所谓的天地合,一剑便可破,眼前这天地合,却要高明无数倍。 钟寒江不愧是天门第一人。 周迟面无表情,体内的四座窍穴剑气滚动,此刻近乎被他拉到了极致,无数道剑气,四散游动,并未去助那一线潮一臂之力,而是纷纷下坠,好似决意要将那片镜湖完全撕碎,将那些游鱼也彻底斩碎。 至于钟寒江之前那话,用来唬一唬一般玉府弟子倒是有用,可他周迟是谁? 真正的修行天才,早就名动东洲! 天门境很了不起? 周迟眯了眯眼,他是天门境的时候,钟寒江这位苍叶峰大师兄,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猛然睁眼,那些下落的剑气竟然转而冲天而起,本要破碎那片镜湖,如今却变成了要助力那场大潮和那条大鱼之间的厮杀。 而在他脚下,那镜湖里的无数游鱼,轰然而碎,炸出一朵又一朵的水花。此刻万千碎片同时绽放青光,将镜湖撕开无数裂痕。 镜湖碎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为什么?” 就连诸峰的那些天门弟子,此刻都是一脸懵。 从局势来看,钟寒江天地相合,已经是胜券在握,周迟不过是瓮中之鳖,但为什么只是瞬间,地面的镜湖就碎了? 天地合,又成了泡影。 就像是之前苍叶峰的三境夺魁一样,以为大功告成,最后结果却是一场梦幻泡影。 “原来是这样。” 廊道上有别宗修士开口,他最开始也有短暂的疑惑,但他们毕竟是修行日久的大人物,很快便看出来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他之前出剑斩碎那些游鱼的时候,便已经留了后手,有剑气缠绕在那些气机里。钟寒山想要重聚游鱼,却没有发现那其中的端倪,剑在鱼内,那鱼重聚,又有何用?” 程山笑道:“要不是这般,以玉府初境挑战天门巅峰,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在境界上,钟寒江要胜过周迟,但周迟用来弥补的方式有不少,曾经天门的见识,和无数人厮杀过的经验,以及重修之后,那和其余玉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境界,这都是经验。 而钟寒江在这些方面,都要差得远。 …… …… 镜湖破碎之后,周迟也跃了起来,他带着漫天剑气而去,撞向了那天空晚霞下的巨鱼。 体内窍穴的剑气在这一刻,不再有丝毫保留,尽数涌出。 无数条剑光四起而上,潮水一般,朝着天幕那条巨鱼涌去。 水能淹死鱼吗? 好像不行。 但那是寻常的潮水? 可鱼也不是寻常的鱼啊。 钟寒江的天地合被识破,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更没有想到,周迟居然在之前就已经留下了手段。 是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吗? 到了此刻,他终于觉得玄意峰的这位周师弟,真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五章 青衫红 那无数条剑光不断撞向鱼铃化作的大鱼,大鱼鳞片再坚硬,此刻都出现了无数道的白痕。 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裂痕。 这是很让人觉得震撼的地方,按照常理来看,玉府境滋生的剑气,不可能有这般威力,别说是让那条大鱼的鱼鳞出现裂痕,就算是让那条大鱼的鳞片上出现白痕,都不可能。 但周迟……总是让人充满意外。 他在玉府之前便有了剑气,在玉府境,剑气的杀力便到了这个地步。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或者说,剑修本就是这样的? 玄意峰没落太久,已经让他们有些遗忘了剑修该是什么样子的了。 大鱼是钟寒江的鱼铃所化,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此刻自己那件本命法器遭遇到了什么,那些剑光落在鱼铃上,就像是落到他的身上一样。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种锋利剑气带来的刺痛。 他悬浮天上,双手结印,一道道气息从指尖溢出,涌入那条大鱼之中。 大鱼的双鳍不断拍碎四周的剑气,巨大的鱼嘴更是在不断吞噬那些剑气,那无数条剑光涌起,撞不碎它的身躯! 不管怎么说,钟寒江都是天门巅峰的存在! 周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握剑的手有些颤抖,和钟寒江的厮杀远远看着没有那么简单。 无尽剑气朝着那条大鱼而去之时,同时也有无数道气机在不断侵扰着周迟。 如今眼前天空里,大鱼被那无尽剑光缠绕,鱼鳍挥动虽然在拍碎剑气,但一眼看去,那剑气如牛毛! “开!” 周迟伸手抹过悬草剑身,一条巨大剑光再次出现,这条剑光早已经等待多时,等得就是一个时机。 剑光撞向那大鱼某处,一声巨响之后,那处的鱼鳞纷飞,顿时四散落下。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认真看了过去。 这不是寻常事,这或许代表着别的东西。 玉府破天门吗? 钟寒江神情凝重,但下一刻,那些四散鱼鳞便如同无数道利剑齐齐穿过那片剑气大潮,撞向了潮水之后的周迟。 因为速度太快,鱼鳞甚至还在半空中拖拽出来一条条灿烂的痕迹。 条条彩痕,宛如一道彩虹。 “要结束了。” 诸峰长老在此刻开口,那些鱼鳞掠过了那片剑气大潮,意味着什么,想来所有人都知道,周迟的所有剑气都用来和那大鱼的较量了,鱼鳞突破那片剑气大潮,后面便是一片坦途。 剑修不是武夫,没有那样坚韧的体魄,如何拦得住? “到底还是没越过这道天堑吗?” 一些期待着周迟在这次内门大会上要创造出崭新故事和传奇的弟子,此刻都不忍去看结果。 同时他们也有些失落。 如果周迟输了,那么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白费了。 玄意峰还是会没有之后三年的配额,周迟的修行,会变得更困难。 或许山中会有人私下帮着周迟,因为他真的是个天才,但毕竟不是明面上的……早知道,他就到玉府魁首就好了啊,何必还要一直往前去? 难道他不知道前面的事情比登天还难吗? 弟子们想了很多,周迟却没有时间去想,即便有时间,他也不会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他早说过了,要做这些事情,和修行配额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只是要让苍叶峰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让他们没办法开心。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他要想的,只能是要怎么样才能走到终点。 面对那无数的鱼鳞,周迟手中的悬草不断被他挥动,他一剑又一剑的斩开那些掠向自己的鱼鳞,但他的脸色的确变得越发苍白,如果有人仔细去看他,就能看到,现在的周迟,出剑的速度明显变得缓慢了。 他有些力竭了。 一个才进入玉府的剑修,即便剑气杀力惊人,但剑气储备,也绝不可能太多。 能够厮杀到了这里,早就已经能让人赞叹和佩服了。 噗—— 有鱼鳞撞到了周迟的身躯,撕开了他的青衫,在他的小腹上留下了一道红印。 这片鱼鳞在落到周迟的身上之前,正好被那一剑斩中,但却没有被悬草切开,周迟的剑只是微微阻拦了片刻,那片鱼鳞就这么突破了过去。 虽说这片鱼鳞没能重伤周迟,但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结果。 果然,很快便有第二片第三片无数片的鱼麟如同一场大雨噼里啪啦的落到了周迟身上。 他的身躯开始摇晃起来,青衫各处都开始渗出血迹。 但周迟依旧很漠然。 柳胤捂住了嘴,一双眸子里水雾弥漫,很是担忧。 “周师弟,认输吧。” 钟寒江的声音响起,有些淡然,但更多是如释重负。 这场比试,他身为天门境,对上一个玉府境,却没有那种闲庭信步,随意取胜的感觉,他的衣衫,早就被他的冷汗打湿了。 但到了这一刻,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周迟被那无数鱼鳞击中,青衫已红,但他却始终很平静,他仍旧握着悬草,此刻,他忽然松开了手中的剑。 悬草掠走。 周迟平静重复道:“开。” 之前他吐出了一个开字,便破开了那条大鱼的一些鱼鳞,如今他已经力竭,再开口,又能如何? 难不成他还真有后手不成? 没有人相信,就连钟寒江也不相信。 “吼……” 但下一刻,那条大鱼忽然痛苦地嚎叫起来! 肉眼所见,那大鱼的表面,居然出现了无数道白痕,宛如一条条璀璨的白线! 那些白线,在此刻,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这条大鱼彻底斩碎! 周迟是剑气已经几乎干涸,但那些剑气都是被他刻意的送入了那条大鱼的肚子里去了。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要干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出的剑?” 这是此时无数人心头的疑惑,也是钟寒江的疑惑。 “不对,剑从那条鱼铃所化的大鱼体内斩出来的!” 有长老反应过来,但同时也疑惑起来,“可那又是什么时候出的剑?” 众人沉默。 但很快,他们推演之前过程之后,便知道了答案。 那些游鱼此前被周迟一剑斩开,便留了后手,之后镜湖破碎,便是如此,但他却没有只是留了一道后手而已。 那条大鱼吞进去无数剑气的时候,那就是他的第二道后手。 那些剑气没有被大鱼消解,而是凝结成了一剑,如今从大鱼里面朝着外面斩开! “心思太缜密了……他才多大?” “十八,马上便要十九。” “这才多大啊?” 长老们有些感慨,之前嫌弃周迟的年纪太大,是因为他从那个年纪开始修行,天赋还寻常,会比别人慢许多,但如今感慨他的年纪太小,则是因为他这个年纪,展现出来的眼界,实在老辣。 …… …… 大鱼轰然而碎,被那一剑破开,成为了无数碎块,没有鲜血流淌,因为鱼本就是假的,那些碎块只是变化了成气机,散落四周。 鱼铃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中,上面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痕。 修补这本命法器,想来都要花费钟寒江许多时间了。 钟寒江吐出一口鲜血,更是跌落了下来,半跪在云坪上。 那些鱼鳞无力跌落,还未落下,便化作气机四散。 周迟的青衫虽然红了,但他还站着。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件事,那就是钟寒江输了。 他输给了周迟。 一位天门巅峰,输给了一个玉府初境。 这意味着什么,想来所有人都明白。 云坪外,苍叶峰的弟子们根本不敢相信,他们呆在原地,看着就像是一个个的石像。 其余峰的弟子们也不敢相信,都很出神。 “他娘的!” 孟寅眼眸里满是欢快,但嘴上却说道:“这狗日的够能藏啊!” 柳胤有些茫然,她不敢接受,也不敢相信。 师弟赢了,他甚至都赢了! 是的,周迟把苍叶峰的三境魁首赢了个遍,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廊道上。 李昭拍着栏杆笑道:“齐历,就算是那祁山玄照复生,只怕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 魁梧武夫同样眼里有些惊骇,重重嗯了一声。 吴观主感慨道:“后生可畏。” 程山有些苦恼,“怎么要厉害到这个地步?” 顾意眼里满是敬佩,同为剑修,她知道这一切有多难。 苍叶峰,先前落败的戚百川和于渡脸色反而好看不少,大师兄钟寒江都输了,那他们自然也就不会被苛责。 林柏挑了挑眉,“谁说这豌豆尖老的?” …… …… “要是真正的生死厮杀,你早就死了。” 云坪上,钟寒江忽然开口,他有些不服,因为之前那些鱼鳞,他完全没有让那些鱼鳞落到周迟的要害上,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念着这件事,周迟一定会死。 死了,自然是输了。 周迟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若不是只能在云坪上,这场比试,不会有这么难,且不说他还有剑气符箓,就算不用,他也能杀死钟寒江。 “你的承受能力怎么样?” 周迟没回答,只是问了这个问题。 钟寒江一怔,有些不明其意,但他还是说道:“我虽然输了,但我依旧不会自暴自弃的。” 周迟点了点头,于是一把扯下了已经破碎的青衫,露出了里面破碎的单衣。 看着这一幕,钟寒江有些茫然,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因为他看到了那些单衣下的周迟伤口,鱼鳞只陷进去一些,留下了一些浅浅的伤口,而没有将其穿透。 换句话说,他这些鱼鳞,即便落到周迟的要害上,也无法杀死他。 “为什么?” 钟寒江嘴唇开始颤抖,如果之前是他给自己找的理由,那么看到这一幕之后,便再也没有理由了。 他的确不如周迟。 “无事的时候,我会用剑气洗涤一番身躯。” 周迟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那个过程,绝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更重要的是,即便用剑气淬体,也无法让体魄达到武夫那样的坚韧地步。 既然这样,那么真的会有剑修会花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吗? 但很显然,周迟就会去做。 忍受莫大的痛苦,得到一些提升,在他看来,是值得的。 而他做出的努力,也得到了收获。 “实在还不服,就再来。” 周迟握住手中悬草,平静说道:“我会打到你服。” “我输了,周……师兄。” 钟寒江站起来,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认输了。 他已经受了极重的伤,本命法器也折损了,没办法再战了。 虽然对面的周迟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终究还是他输了。 重新穿好衣衫的周迟点了点头,然后仰起头看向廊道最上方,笑了笑。 他相信,那个人能看到他的笑容。 自然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在笑,而你……笑不出来了吧? …… …… 廊道上,看到这一幕的西颢的脸色终于变得极为难看。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才上山的内门弟子,竟然会让他……一败涂地。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六章 小周,你要道侣不要 即便所有人都看到了最后那条大鱼被斩碎,听到了钟寒江已经说了那句认输的话,但弟子们还是很难相信他真的输了。 钟寒江是什么人?那是苍叶峰的大师兄,是整个重云山天门境里的第一人,可就是这样的人,输了,输给了一个玉府境的同门! 这谁能想象,这谁能接受? “不可能的啊!” 有弟子喃喃自语,“钟师兄怎么会输?他怎么会输给一个玉府境的剑修!” 他身侧同样有无数人都这么想着,但他们却都不说话,因为再不敢相信,这也是事实。 孟寅仰起头从青溪峰的那些弟子身侧走过,那副得意劲儿,谁看不出来他的意思? “看见没,现在的三境魁首,是周迟!” 他说了半句话,但后面半句话谁不清楚。 谁不知道,玄意峰的周迟在山中关系最好的同门,是孟寅。 两人在外门的时候,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今的内门大会上,周迟虽然是最璀璨的,但要记得,这位孟寅才破境,在玉府初境,也是胜过几位早就已经进入玉府境的内门师兄的。 这也是切切实实的一位天才,两个天才,又是好友,很多人已经忍不住想着后面的某天,这两人都成长之后,成为震动整个东洲的大人物了。 “别嘚瑟。” 顾鸢拍了拍孟寅的脑袋,孟寅下意识缩了缩头,“哪有。” 对于这位顾师姐,孟寅心中已经有了阴影,轻易是不敢招惹的。 顾鸢懒得多说,只是朝着柳胤那边走去,这会儿的玄意峰所在之处,已经有不少弟子过来祝贺了。 柳胤本就在诸峰颇受照顾,许多师兄一直都对这位玄意峰曾经的“独苗”是很照拂的,如今苍叶峰的三境夺魁没了,反而变成了玄意峰的三境夺魁,那也是三境夺魁,而且是更加传奇,更加璀璨的故事。 他们自然真心替玄意峰高兴,有了周迟,之后玄意峰招收弟子,还不容易?有了周迟,这魔咒就算是破了嘛。 就算是后来人还是那般艰难,但至少有周迟在,玄意峰也不至于和之前那般可有可无。 “柳师姐。” 顾鸢来到这边,微笑道:“恭喜柳师姐了。” 这边,柳胤被一众同门弄得头大不已,眼见顾鸢来了,她赶紧挤出来,拉着顾鸢走到一边,低声道:“顾师妹,我有件麻烦事想问问你怎么办。” 顾鸢笑着打趣道:“现在还有什么麻烦事?周师弟已经是三境第一了,玄意峰扬眉吐气,这是大好事啊!就算是御峰主出关,只怕也要夸赞柳师姐教导有方,带出个如此了不起的天才。” “我问的就是三境第一。” 柳胤满脸忧愁,“顾师妹你记不记得山规,这天门第一,那就是整个内门的大师兄,可……我真要叫师弟一声师兄吗?” “这也是不紧要的事情,咱们俩都没这般细算,你跟周……” 顾鸢忽然皱起眉头,话说到一半,她忽然也觉得有些牵强,她们两人关系好,加上其实两人在山中都没那么多人注意,但周迟那是什么,是以玉府境战胜天门巅峰的不世出天才,又是内门大师兄,那能一样? “柳师姐,我还有点事,我先回峰了。” 顾鸢赶紧跟柳胤告别,柳胤和周迟的关系还好,但她和周迟还没什么关系,等会儿等周迟回来,自己难不成真要叫周迟师兄? 她可接受不了。 既然叫不出口,那就只能躲着,就像是那些年的西颢和御雪一样,西颢为了不叫御雪师姐,躲了不知道多少年。 如今这御雪一直闭关,也不见得没有不想叫西颢的原因在里面。 …… …… 云坪那边,那位长老将周迟的名字往前移了过去,看着那三境第一并列的名字,也满是欣慰。 不过他还是照例开口,看向云坪外问道:“还有挑战者吗?” 按照山规,既然周迟能挑战,那其余人也能挑战,不过他们想要挑战,就要等周迟调息完毕,而不可乘人之危。 挑战者不能停歇,被挑战者,却是可以的。 听着这话,诸峰弟子尽数沉默,钟寒江都败了,换他们上去,又有什么意义? 片刻后,眼见无人应答,这位长老挥手,敲响了钟声。 随着悠悠的钟声响起,三年一次的内门大会,终于宣告结束。 有人不禁想着,三年之后,会不会又有天才弟子横空出世,震撼群峰。想来那个时候,周迟还在天门境吧? 但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便被那人摇头抹去,三年后,即便周迟还在天门境,那怎么也是天门巅峰了,他在玉府境便这般妖孽了,到时候在天门境,那岂不是万里境的执事长老们也能挑战一番? 这样的人,你跟他打有什么意思呢? 不过自取其辱。 随着内门大会的正式结束,诸峰的排名也终于确定。玄意峰因为有了周迟的三境第一,一跃成了第一,这样的事情,虽说以前没有出现过,但按照山规来算,那就是这般的。 因为钟寒江的落败,朝云峰得以跻身第二,这倒是和往年没有什么区别,朝云峰并不在意。 青溪峰的名次也随即水涨船高,他们虽然在天门境里不如苍叶峰,但其余两境里,这苍叶峰……一个人都没了,自然也就没了成绩。 至于苍叶峰,大概经历最为奇幻的一天,从刚开始的三境夺魁,到现在的四峰最末,弟子们的心情注定是极为复杂的。 但好在天门境里还有他们的人,此后三年的修行配额不至于被取消,但大幅减少的修行配额,真的对苍叶峰没有任何影响吗? 此后三年,想来苍叶峰的日子,应该会极为难过。 经历了糟糕的三年,下一次内门大会,苍叶峰还能如同往常一样强势吗? 这也是许多人在想的事情。 周迟没想那么多,将悬草收回玉府温养,如今已经是玉府境,飞剑可在玉府里日夜温养了。 离开云坪,他朝着柳胤走了过去。 一路上,年长的同门四散,那些年纪比他小的同门,则是在远处遥遥地看着,没敢上前打扰这位此后三年都肯定会是内门大师兄的周迟。 柳胤有些紧张地看着走过来的周迟,眼神变得有些慌乱。 手更是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 周迟来到这边,看着自家师姐这样子,只是很快便想明白了缘故,他笑了笑,“师姐,以前什么样,以后就什么样。” 听着这话,柳胤这才放下心来,有些后怕说道:“其实拿不拿第一也没什么,师弟你能从山下回来就好,我差点都以为你回不来了。” 周迟自然听得出来柳胤这话的确是真心实意,他说道:“让师姐担心了。” “没事了,回来就好,你还拿了第一,当上了内门大师兄,可惜师父还没出关,要是师父出关了,也会为师弟你高兴的。” 周迟笑了笑,柳胤口中的师父,他还真是没见过,内门大会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没出关,那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露面了。 …… …… 廊道上,各家宗门的修士纷纷告辞下山。 万霞宗的副宗主叶柳看了云坪外的周迟一眼,转身对诸多弟子说道:“以后碰见他,记得别招惹,若是能结下香火情,便结一份香火情。” 弟子们纷纷领命,只当是因为周迟已经展露出来了这般惊世骇俗的天赋,注定以后会成为修行界的大人物。 这样的人,自然不可招惹。 但大概只有叶柳自己才会知道另外半个原因。 另外一边,程山找到甘皂,在他身边耳语一番,后者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意,然后为难道:“你想得也太早了吧?” 程山笑道:“你自己想想,找遍庆州府,还有更适合的吗?” 甘皂还是皱皱眉,“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只是玄意峰主一直闭关,你也见不到啊。” “不碍事,我先去问问。” 程山笑着开口,“反正你也看到了,这没有更适合的了。” 甘皂只是感慨道:“程山啊程山,你说你哪里像个剑修?” 程山不说话,只是和道侣月白镜带着弟子顾意朝着周迟那边走了过去。 “小友且慢!” 周迟正要和柳胤一起返回玄意峰,这裴伯还在峰内,这种事情,总得去跟他说一声。 听到声音之后,他转过头来。 正好看到了程山一行人。 这位南天宗的剑修笑道:“小友这般剑道天赋,如今祁山玄照已死,想来要不了多久,小友肯定就问鼎东洲年轻一代的剑道第一人了。” 听着祁山玄照,周迟眼神里闪过一抹莫名情绪,然后他转头看向甘皂。 甘皂会意,赶紧开口介绍了一番程山的身份。 周迟这才拱手行礼,“见过程前辈,月前辈,顾道友。” 程山笑着扶起周迟,说着不必讲礼,然后这才笑眯眯说道:“小友,看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得考虑大事了啊!这漫漫修行路,若是无人相伴,想来是极为寂寞啊。” 周迟一怔。 “我这弟子顾意,也是剑修,天赋更是不俗,虽说可能及不上小友,但放在整个东洲,也是佼佼者,有她和小友相伴,要不了几年,小友和我那徒儿,定然是整个东洲都传颂的神仙眷侣啊!” “想想,一对剑仙夫妇,那传出去也是一桩美谈啊!” “若是以后再有个子嗣,那天赋如何,根本不用担心嘛。” 就在程山开口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顾意便反应过来,一直红着脸在扯自家师父的衣摆,只是程山说得兴起,哪里在意这些。 月白镜本来想说几句话,但想着周迟展现出来的天赋,还是憋了回去,自家道侣虽说唐突了些,但这样的少年,的确是极难遇到的,若是真能和顾意结为道侣,那的确是好事。 任周迟剑道天赋同代无敌,但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微微一怔,看着顾意一直在扯程山的衣摆,这才说道:“程前辈,顾道友或许有些不一样的想法,要不要听听顾道友的意思?” “这有什么好问的,那世俗百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到了山上,自然是师父说了算,我定下了事情,那就算数!” 程山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这会儿,白鹤观的吴观主正好从一侧路过,听到这里,他胡子都被气得翘了起来。 “好啊好啊,程道友,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这才多久,这换了个人,你就这般了?!” 程山老脸一红,但还是装傻充愣,“什么话?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什么话。” 听着这话,月白镜默默地把头转了过去。 顾意也有些脸红的低下头去。 而柳胤一直在看着周迟,柳眉微蹙,神情复杂。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七章 玄照不配 “好,你这匹夫竟然这般,好好好!” 吴观主指着程山,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转过头看,看着周迟,“小友,既然要选道侣,我白鹤观弟子也不差,你看上何人,我现在就能定下这门婚事!别的不说,到时候我弟子的嫁妆,定然比他们南天宗更加丰厚!” 程山听着这话,急眼道:“吴老匹夫,你安敢如此?!” “小友,你别听他胡言,我家顾意和你同是剑修,这才最为适合,你选那些白鹤观的女冠做甚?那实在无趣,你这般年轻,哪里受得了。论起嫁妆,他一座小白鹤观能有多少底子?能比得上我们南天宗才有鬼了!” 程山冷哼一声,随后指着顾意说道:“再说了,我这徒儿这般美貌,哪里是他那些女冠能比较的?” 顾意本来就一身红衣,之前脸已经很红了,这会儿再听着这话,脸更是红得不行,她轻声道:“师父!” “别听他胡说,我白鹤观中还是有许多清丽弟子的!” 吴观主讥笑道:“剑修,就算是好看,这脾气,也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他这话意有所指,自然说的是月白镜。 这对剑修夫妇,在庆州府这边极为出名,程山和月白镜结为道侣之后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大家也都清楚。 程山赶紧缩了缩脖子,害怕被周迟看到他脖子处的淤青,月白镜眉头皱起,要不是在周迟面前,只怕就要发难。 周迟头大如牛,正要想着说些什么来拒绝,一侧忽然又响起一道声音,“既然要说好看,这东洲怕是没几家弟子能比我们万霞宗的女弟子更好看了。” 那位极为美艳的万霞宗副宗主叶柳本来都要下山了,看到这边动静,刚走过来,便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开口,她声音轻柔,“小友若是想要寻道友,我万霞宗弟子是最为合适了,庆州府里,论容貌,论脾气,还有女子修士,能比得上我们万霞宗的?” 周迟尴尬一笑,不过也是点点头,从整个东洲来看,万霞宗弟子的确美貌冠绝东洲,关键也是这宗门里有个离谱山规,拜入万霞宗,这天赋可以没那么重要,但容貌一定要出众才可以。 这修士虽说修行之后,可以极大的延长自己的寿数,但容貌却是无法改变,除非是用一些特别的秘法或是丹药,才有可能,只是那样的丹药也好,秘法也好,一旦使用,都会让使用者极为痛苦。 说是削皮挫骨都不过分。 所以极少会有修士会去改变自己的容貌。 毕竟踏入修行之后,修士们只看重境界高低,这天生的容貌,不会有太多人在意。 “小子,别这么俗气,容貌哪来这么重要,这两个人契合才是真的,我这徒儿跟你都是剑修,你们两人才说得着!”(注) 眼见周迟点头,程山也有些慌了,他连忙开口。 周迟苦笑不已,有些无奈地看向柳胤。 柳胤站在原地,早就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 廊道最上方,重云宗主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着那边笑道:“这些道友之前还算稳重,怎么今日变得这么性急?” 白池说道:“这一个谁都看得出来的天才,谁不想早早收了,没了做师徒的缘分,把自家徒儿送出来,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白池无比庆幸地说道:“说起来还是要感谢玄意峰,当初收下了周迟,要不然这样的天才失之交臂,祖师爷知道了,都是要生气的。” 谢昭节懒得听这家伙说话,三两句话就离不开玄意峰,她早就听够了。 “师兄,有了周迟,想来要不了多久的东洲大比,咱们肯定能扬眉吐气了!” 谢昭节想得更远一些,内门大会终究只是自家事,要是在十年一次的东洲大比上取得好的名次,这对整个重云山来说,才是真的大好事。 一次东洲大比的好成绩,对一座宗门的来说,作用太大了。 “谢师妹觉得那家伙一年多时间内,肯定能踏足天门境了?” 重云宗主笑着开口,“即便是一年之内天门了,这东洲其余的那些年轻天才,就可视若无物了?” “黄花观的那个女子武夫,看起来可不太好对付。” 白池接过话来,“只论天赋,白溪可不在周迟之下,周迟吃亏就吃亏在这踏入修行的时间短了些啊。” “还有,只有周迟一人,恐怕也不够,要是青溪峰的孟寅能在这一年多里提升到天门境的话……那钟寒江再往前走几步,别峰弟子再出一两个大才……咱们问鼎,也不是问题。” 白池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昭节翻了个白眼,“白师兄,要不然今晚睡觉的时候枕头垫高一些?” 重云山在东洲虽说算得上一流,但宗门底蕴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都绝不是最顶尖的几座宗门之一。 重云宗主拍了拍白池的肩膀,笑道:“小白,你有这个心,还是很好的。” 三个人在这里闲聊的时候,西颢已经起身走了,这位重云山掌律应该是这次内门大会最伤心的人,苍叶峰从三境魁首变成笑话,只用了一天。这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十分伤心。 只是他的伤心不会告诉任何人。 看着西颢的背影远去,白池这才后知后觉道:“我们是不是该安慰一下西师兄?” 谢昭节皱眉道:“你怎么不早说,西师兄都走了!” 白池无奈一笑,心想宗主师兄都没开口,他就算是想安慰,这也不好说啊。 “不过西师兄这些年得意惯了,受一下打击也好,要不然他都觉得重云山他说了算了。” 谢昭节生气道:“他从年轻时候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要干,有想法也不说出来,闷葫芦!” 他们都是同代弟子,上山的时间相差无几,认识了这么多年,也其实没有什么私怨。 白池苦笑不已,别的不说,重云山哪里真是西颢说了算,要是他真说了算,那这位宗主师兄算什么? 宗主师兄只是脾气好,又不是境界差。 “谢师妹,你回去好好调教孟寅,这小家伙天赋也不错,不过就是有些欢脱,你好好管管,争取让他也能去上东洲大比。” 重云宗主看了一眼谢昭节,“这一代,其余人都定型了,也就这两人了,好好教。” 谢昭节不满道:“嫌弃我,师兄你亲自来啊?” 重云宗主笑道:“他天赋尚佳,只是性子不适合。” 谢昭节那句话本来是开个玩笑,但没想到重云宗主真的回了,虽说结果让她有些失望,但她还是试探道:“那周迟?” 重云宗主说道:“他那柄剑,只有他自己能握住剑柄。让他来,两条路,都容易走到尽头。” 谢昭节皱了皱眉,懒得去跟自家师兄弄这些弯弯绕,找了个由头便跑了。 “小白,明日让他来观云崖找我,我请他吃火锅。” 重云宗主揉了揉眉毛,也有些倦了,这次内门大会,若无周迟搅局,那之后的事情的确会有些麻烦。 苍叶峰势大到某个地步,他这个做师兄的,就真的要做些什么了,到时候难免伤了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虽然在西颢看来,两人大概也没什么情谊。 白池点点头,但随即好奇道:“师兄,他是不是庆州府人来着,不会不喜欢吃火锅吧?” 重云宗主笑道:“我请的,他就算不喜欢,还敢不吃不成?” …… …… 好不容易送走了程山他们,周迟原本想着返回玄意峰,这才发现不远处,李昭一行人在那边看着自己。 别人倒是可以不用理会,但李昭之前帮过自己的忙,周迟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于是他跟柳胤说了一声,让她先回峰,这才走了过去。 “元府主,齐历,你们先下山等本宫。” 李昭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周迟,齐历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李昭笑道:“在重云山,还能出事不成,本宫要和周道友说些闲话。” 听着这话,元府主点了点头,齐历沉默片刻,也转身下山了。 “就劳烦周道友送本宫下山了。” 李昭微笑开口,意思倒也明确,一路下山,可以说些话。 周迟点了点头。 …… …… “要先恭喜周道友,以玉府初境而胜天门巅峰,夺三境魁首,不说前所未有,也是极为难得了。这等事情,只怕祁山玄照在世,也没办法做成。此后,东洲年轻一代的剑道第一人,就该是周道友了。” 下山途中,李昭率先开口,声音里满是真诚的赞叹。 又听到祁山玄照这个名字,周迟没说什么。 周迟说道:“多谢殿下之前的所言,不然事情会很麻烦。” 李昭笑了笑,“之前没细想过,但想来那夜,周道友已经做了万全准备,即便本宫不出现在重云山,周道友也会无恙。” 那夜周迟对他说的话,大概是知道他身份之后,有意为之。 从那个时候开始,周迟就已经想要让他这位大汤太子做他的证人了。 他这位证人,在东洲,份量还是很足的。 周迟沉默片刻,正要说话,李昭便摇头道:“那夜细节本宫觉得就正如周道友所说,毕竟那黑熊妖的确是死于剑修之手,而不是什么别的,那夜本宫这么觉得,如今说了,本宫自然也这么觉得,他日旁人再问,也是这般。” 从现在周迟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那日杀一个黑熊妖,再杀几个同门,都不是无法办到的事情,但李昭却不想深究里面的真相。 只凭一点,那夜被掳掠上山的百姓们没死。 “多谢殿下。” 周迟看着李昭,握拳敲了敲心口。 李昭却摇了摇头,“本宫不是想招揽你,让你为本宫效力,像你这般的人,也不会听命于谁,本宫只是想要交你这个朋友,若说完全不在意周道友的天资,也是虚言。但那都是后话,若是成为了朋友,以后有些力所能及能帮的忙,想来周道友也不会拒绝。” “同样,本宫也是这般。” 周迟想了想,说道:“君子之交。” 李昭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笑了笑,说道:“最好不过。” 周迟又说道:“或许以后不是。” 李昭笑了起来,“你倒是直白。” 这意思再直白不过了,他李昭哪能听不明白? 周迟的意思是,你李昭帮过我,我会报恩,但是要做朋友,还得再看看你李昭到底是不是值得深交的人。 “本宫真的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但本宫也不着急,时间长了你自然知道本宫是个什么样的人,到时候再来决定就是。” 两人走到山脚,李昭说道:“不过在你看明白本宫是个什么人之前,若是有什么要本宫帮的忙,尽管开口。” 周迟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短时间里,他说了三次多谢。 李昭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笑道:“希望一年之后,你我能在帝京相会,到时候能让本宫请你喝一顿酒。” …… …… 周迟转身上山,李昭这才看向元载,笑道:“今日的事情,元府主尽可以向陛下说明。” 元载刚想说些什么,李昭便说道:“本宫便不叨扰元府主了,这边有云海渡,本宫乘坐云海渡船,返回帝京便是。”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等元载说什么,只是招呼齐历,便渐渐远去。 元载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不远处,李昭忽然说道:“齐历,跟你打个赌,信不信,一年之后,东洲大比结束,他的名字就会响彻整个东洲。” 齐历问道:“第二个祁山玄照?” 李昭摇头:“不是,到时候大家再也不会拿他和玄照比较了。” “因为玄照……不配。”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八章 大师兄 要是周迟听到李昭最后的那句话,只怕也很难说是高兴还是难过。 不管是那个白衣少女白溪说的一般,还是李昭说的不配,周迟都不会如何在意,他缓步上山,途经老松台的时候,陈平正在给新上山的外门弟子们传道解惑,看到周迟之后,这位朝云峰的执事长老微微一笑,说道:“果然是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 这是去年某日,在老松台周迟说得话,当时听到的人不多不少,但大概不会有谁当真,只觉得这不过是周迟的托词而已。 但如今的周迟,在内门大会上一鸣惊人,内门里的某些人想起这句话,只怕就要衍生出一段足以传扬多年的故事。 只是那些故事,大概也会激励一两个天赋不佳的弟子,也算是一桩好事。 周迟笑了笑,给这位曾经便对他传递过善意的长老打了招呼,闲谈几句之后,这才朝着玄意峰而去。 等到周迟走后,才有弟子忍不住询问道:“师叔,这是哪位内门的师兄?” 陈平看着周迟的背影,笑道:“他啊,是内门最大的那位师兄。” 听着这话,外门弟子们都无比震惊,他们虽然没有进入内门,更没有资格去观看重云山的那场盛事,但也听说了内门大会发生的故事。 知道今年的内门大会,有个十分传奇的故事。 “原来那就是大师兄啊。” 有弟子看着周迟远去的背影,眼神炙热,“我以后也要成为大师兄这样的人!” 陈平倒也没有斥责这个看似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只是合上了手中的修行典籍,转而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今日便给你们说说这位内门大师兄从上山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故事。” 听着这话,弟子们纷纷聚精会神的看向陈平。 古往今来,讲课之时,若是来上一段和讲课无关的故事,总是能最快引起所有人的兴趣。 …… …… 周迟回到玄意峰,在藏书楼外的桂花树下,见到了打盹的裴伯,此刻日归西山,天地之间,有一道红光,如同一线剑光,正落到裴伯的身上。 内门大会那般盛事,就连那些平日里不问世事清修的长老们都会去云坪那边观望,这个小老头,却在这边打盹。 周迟来到裴伯身边坐下,拍了拍小老头的肩膀,后者浑身一颤,“哪个狗日的……” 话说一半,扭过头来,裴伯才迷迷糊糊地看向周迟,翻了个白眼,“小子,你也是运气好,我要是年轻几岁,就凭着你这冒冒失失的把我吵醒,现在人头都已经落地了。” 这好几个月不见,裴伯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周迟也不害怕,只是挑眉道:“裴伯,要不然咱俩搭搭手?” 裴伯瞥了周迟一眼,一脸不屑,“你真不怕死?凭你这三两年的修行水准,跟我交手,还没有那个资格。” 周迟还是有些无奈,总觉得裴伯跟孟寅那家伙能说得着。 裴伯也懒得理会他,只是自顾自把腰间的烟枪拿出来,放了些烟丝,点燃之后,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些烟雾,这才笑呵呵问道:“小子,啥时候回来的?那内门大会赶上了吗?有没有拿个名次?” 内门大会召开了那么久,每天都有新的消息传遍一座重云山,但好像没什么消息传到玄意峰里来。 周迟笑道:“拿了个第一。” 裴伯点点头,“第一次参加,能拿个名次就好了,就算是倒数第一,那也是名次不是,总归此后三年的修行配额是保住了。好好修行,等下次……” 裴伯悠悠开口,说到一半,忽然愣住,有些不满道:“你小子没事做,逗我这把老骨头玩,是真想和我老头子搭搭手?” “真不信?” 周迟认真道:“我拿个第一,不是举手之劳?” 裴伯眯起眼,认认真真打量了周迟一番,“灵台第一?真拿了,看起来重云山这帮年轻人,都不行了还是怎么的?” “那我要是都拿了第一,按照裴伯你的说法,是不是重云山明天就要亡了?” 周迟挑了挑眉,眼前这个小老头,其实一直很有意思。 裴伯狐疑得站起身来,绕着周迟走了两圈,让周迟一头雾水。 然后裴伯说道:“小子,你有资格拜入我门下了。” 周迟一怔,“什么意思?” 他入了玄意峰一年多,御雪始终没有出关,说起来,他还真是还没师承,眼前的裴伯忽然开口,难不成,他真是那样的隐世强者? 周迟看向裴伯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肃穆起来。 裴伯抽了口旱烟,一本正经说道:“因为你这吹牛皮之后,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我很欣赏,有我一些风采,这就能够继承我的衣钵。” 周迟不说话,只是默默忍住了将那玉府里的悬草唤出来的冲动。 “周迟。” 下一刻,周迟听到了一道声音。 他转过头看去,在暮色里,一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走了过来。 周迟皱了皱眉,因为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裴伯却喜上眉梢,笑眯眯道:“白老弟,又来了,这次给老哥带了什么好东西?” 看周迟一脸茫然,裴伯赶紧介绍道:“小子,快跪下磕头,这位白老弟可不是一般人,朝云峰主,你要是给他跪高兴了,这山里还有谁能欺负你?” 周迟不为所动,原来这个人就是朝云峰主白池,他微微躬身,行弟子礼,“见过白峰主。” 白池先是说了句不必如此,然后这才拿出一坛子酒,有些期待地看向裴伯,“裴老哥,御雪师妹说没说什么时候出关?” …… …… 暮色里的苍叶峰很安静。 平日里的苍叶峰本就安静,但今日更安静。 西颢回到了那竹楼屋檐下,站在那边,这位重云山的掌律以及苍叶峰的峰主,大概经历了他人生里最失望的一天。 在楼外,低着头站着很多弟子。 他们都是在内门大会上,输给周迟的弟子们。 为首的三人,自然是钟寒江于渡和戚百川。 他们三人,曾经是整个苍叶峰,甚至重云山的各境第一,但如今,论实力,应该都是第二,而名义上,他们都是最后,因为他们在内门大会上没了名次。 “都站着做什么?难不成就靠站着就能让自己更强?还是你们觉得,苍叶峰今天的遭遇,你们只是站一会儿就会让人当作没有发生过?” 西颢背对着他们,声音很平静,没有太多失望的情绪,只能听出里面有些倦意。 弟子们听着这话,自然知道峰主的意思,行礼之后,便纷纷沉默退去。 钟寒江没走,所有人输给周迟都可以接受,但他输给周迟,想来是西颢最不能接受的。 因为两人差着境界。 “你在想什么?” 西颢看着暮色里的那些树木问道。 钟寒江说道:“弟子在想,如果再来一次,或是说等他踏入天门境的那天,弟子再和他一战,能不能胜过他。” 西颢没说话,他在等钟寒江的结论。 钟寒江摇头道:“弟子不如他。” 西颢的眉头终于挑了挑,“明白不如人很好,但知道不如人,就什么都不做了,很不好。” 说话的时候,他想起了当年的那次内门大会,他输给了御雪,他也痛苦了几日,但后来,不还是将御雪甩到了身后,直到如今吗? 钟寒江仰起头,问道:“若是一辈子都不如他呢?” 西颢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这个世上,想来不会只有他一人。” 听着这话,钟寒江明白了,于是他行过一礼,离开了这里。 西颢没有做什么,只是一直都看着远处的暮色。 直到不久之后,响起一些脚步声。 林柏来了。 他在楼外,看着屋檐下的西颢,神色很是复杂。 但他还是喊了一声师兄。 西颢转过身来,看着林柏说道:“郭新他们,是死在他的剑下。” 林柏听着这话,沉默了片刻,“没有任何证据。” 周迟在内门大会上夺魁之后,知晓内情的他们自然就知道了郭新他们肯定是死在了周迟手上。 他连钟寒江都能胜过,那郭新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是个很果断的人,做事毫不拖泥带水,郭新想杀他,他便杀了郭新,听着容易,但有些人却不敢做,只会自保而已。” 西颢平静道:“这样的人,正合我苍叶峰,可惜去了玄意峰。” 林柏说道:“是郭新会错了意,做出此事,得此结果,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林柏很清楚,西颢既然不在意郭新杀不杀周迟,那么他也不会在意周迟杀不杀郭新。 “既然玄意峰走出一个周迟,那便说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吧?” 林柏看向西颢,心想若是师兄你不在意颜面的话,事情大概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西颢说道:“林柏,你应该明白,玄意峰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那就说明有问题,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也改变不了问题。” 林柏抬头看着自己这位师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明白西颢的意思,周迟的强大,只是因为他自己天赋够高,和玄意峰的培养没有任何关系。 再说得直白一些,整座东洲,能有几个周迟? 想到这里,林柏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只是现在师兄你也做不了什么了,那少年被所有人都看着,宗主听说明日要见他,这么多年,他可没见过什么内门魁首。” 周迟,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一点,林柏很清楚,即便是无比失望和愤怒的整座苍叶峰,当然也不得不承让。 前所未有的三境魁首,玉府初境胜过天门巅峰的剑道天才,当然值得所有人另眼相看。 不说别的,就算是现在重云宗主说要将周迟立为宗主继承人,他都不会觉得太奇怪。 “他要见他,我也正好想见见他。” 西颢对着暮色说道:“他看起来也很想见见我。” 林柏没有从这言语里听出什么杀机,但总觉得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六十九章 不吃火锅也不唱歌 观云崖很香。 花椒和辣椒混着牛油的香气,让人很有食欲。 更别说那摆了一圈的新鲜食材,毛肚鸭肠,黄喉……一个不缺。 “听说宝州府那边的人喜欢吃什么清水涮羊肉,蘸着麻酱?真不知道那有什么意思。” 重云宗主坐在火锅前,手里的筷子夹着一块毛肚,并没有像是外地人那样七上八下,对于毛肚什么时候能吃,庆州府的人们有着共识,那就是毛肚微卷就行。 重云宗主笑着说道:“看篆录上,你是綦水郡人,你们那边好像有些吃得很出名,清早要吃什么来着?” 坐在重云宗主对面的周迟一直在打量这位一山之主,他生得没有太多特色,算不上好看,也不算难看,只是有些寻常。只是他长得很高大,却不魁梧,就反倒是让人感觉有些宽厚之意。 听着重云宗主询问,周迟收敛心神,轻声道:“是米粉。” “即便是米粉,綦水那边也有许多不同的,但我觉得冬溪的米粉最好。” 周迟看着重云宗主,微笑道:“弟子的家乡,有药草作为辅料做的腌鸭,通体漆黑,叫做黑鸭,味道很好。” 重云宗主笑道:“庆州府确有不少好吃的,不过要说第一,始终还是这火锅。” 说着话,他将筷子夹着的那块毛肚放到了周迟的油碟里,这才去夹起一根鸭肠。 周迟低头看了看那块毛肚,神情有些复杂。 观云崖不是常人随便能来的,重云宗主也不是寻常弟子可以随便见的,和重云宗主一起吃火锅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重云宗主给你夹了一块毛肚这件事,更是十分难得。 那这块毛肚,还是普通的毛肚吗? 所以周迟看着毛肚,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重云宗主的鸭肠烫熟了,已经进了他的嘴,嚼着的时候,看着周迟还没有去吃那块毛肚,便笑了笑,“玄意峰沉寂多年,其实我早就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那本玄意经,太过晦涩难懂,寻常的剑修天赋不够,哪里看得明白?” 玄意峰的沉寂,从来都是问题,既然出现了,他身为重云山的宗主,自然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只是当他看过玄意经之后,发现了问题,却也没办法解决问题。 别的东西,都能解决,可唯独天赋和悟性这种事情,谁都没办法解决,这便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没办法改变。 “一洲之地,修士繁多,但能成为天才的又有多少?” 重云宗主无奈一笑,“这都是可遇不可求,只以剑道来说,这东洲的剑道宗门也好,还是某些宗门的剑峰也好,谁不想遇到一个如同玄照一样的人物,但这么些年过去,玄照不也只有一个吗?” “不过重云山大幸,得了你。” 重云宗主看着周迟笑了起来,十分高兴。 周迟说道:“多谢宗主夸赞。” 重云宗主说道:“在内门大会上,玉府胜天门,你是第一个,三境夺魁,你也是第一个,都是前所未有,只是苍叶峰为此丢了些颜面。” 周迟抬起头,看着重云宗主问道:“宗主是觉得弟子这么做不对吗?” 重云宗主没有回答周迟的问题,只是笑道:“拿第一没什么,拿三境第一也没什么,只是要清榜,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内门大会上,周迟除了天门境没有将那前十的苍叶峰弟子都清了一遍之外,其余前十的苍叶峰弟子,都被他挑了。 这谁都知道,肯定是私怨。 “掌律掌着山规,应该知道才进入内门不足一年的弟子不用下山做事。” 周迟看着沸腾的红汤里不断浮沉的花椒,“就像是那藕片其实要多煮一会儿,时间短了,是熟不了的。” 重云宗主说道:“掌律行事从来独断,难免便会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这次郭新三人死在那黑熊妖手里,他自然难辞其咎。” “不过掌律掌着这么多年的山规,总归大体不错,也是有些功劳的。” 重云宗主这话颇有深意,如今虽说周迟已经在内门大会开始前洗脱了自己杀害同门的嫌疑,但山中的大人物,并不是那些内门弟子,他们自然不会那么容易相信那个故事。 重云宗主如今开口说郭新三人是死在黑熊妖手里,便是定论。 从此以后,不管谁来,郭新他们,也是死在黑熊妖手里,跟他周迟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这句话里,还有许多其他的意思,并没有这么简单。 “依着山规,四峰弟子都要做些事情,所以柳师姐这些年一直时不时在外奔走,这次受了些伤,也是没有什么怨言,弟子想着既入山门,也该做些事情,所以也并未拒绝下山的事情,只是过内门考核艰辛,修行也艰辛,下山还是艰辛,弟子也觉得有些苦。” “可以吃苦,但弟子也不是哑巴,吃到黄连的时候,也要感慨一声真苦。” 周迟轻轻开口,闻着牛油的香气,雾气遮住了他的脸。 重云宗主夹了一块毛肚,笑道:“所以便把黄连砸到了递过来的那个人脸上?” 周迟没说话,这便是默认。 “有桩小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重云宗主吃着毛肚,笑着说道:“当初掌律和御雪曾在内门大会上有过一战,但最开始,掌律输了,所以他躲在苍叶峰好些年都不出来,就是为了不见御雪,因为见了御雪,就要叫一声师姐,掌律的年纪更大,所以很难为情。” “后来掌律在那次天门之争里赢了,御雪便也不太出玄意峰,如今更是一直闭关,兴许也是因为不想见到掌律,也不去叫那声师兄。” 说到这里,重云宗主笑了起来,“听起来好像就是两个小孩子在赌气嘛。” “其实很多事情,说开了就好,一句师兄一句师姐,都没那么难以启齿,非要搞成现在这样做什么呢?要知道我们几人,都是差不多时间进入重云山的同门,这么多年过去了,情谊深厚,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 “总要团结一心,一致向外才是。” 说完这个故事,重云宗主笑着看向周迟。 周迟沉默片刻,才说道:“掌律掌着山规,弟子在山中,也应按着山规行事。” “不过,这一峰之主,怎么可能是小孩子?” 说完这句话,周迟站起来,行礼道:“宗主恕罪,弟子和钟师兄一战后,如今还有些感悟,只怕要回峰好好想想。” 重云宗主点点头,微笑道:“好生修行,一年之后的东洲大比,山里还要靠你。” 周迟行礼告辞。 等到他走远之后,白池才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坐到了原来周迟坐着的地方,问道:“师兄,怎么样了?” 重云宗主无奈道:“当一个家伙既有天赋,又十分聪明,性子又像一块石头,你说什么都没用。” 白池有些不敢相信,“师兄是宗主,说话都不管用?” 重云宗主自嘲一笑,“别的不说,就说西颢那家伙,拿我当过宗主吗?” 白池嘟囔道:“他哪能和西师兄比?” “西颢啊,除了年纪大点,还有什么比他强吗?” 重云宗主叹了口气,“不过其实这两个人性子还真是有些像,都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主。” 白池感慨道:“两块茅坑里的石头。” 重云宗主看着白池身前油碟里已经冷了的毛肚,有些伤心,“这小家伙,真是连我给他烫的毛肚都不愿意给个面子吃一口。” …… …… 离开观云崖,周迟下了朝云峰。 一边走,一边想着些事情,重云宗主请吃火锅,哪里是简单的吃火锅,可即便如此,大概所有内门弟子里,也只有他周迟可以和敢不动筷子了。 重云宗主的意思,他再清楚不过,但清楚是一回事,吃下那块毛肚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他真的那么容易就会吃下那块毛肚,祁山的律房也不会对周迟那么头疼了。 世人都知道祁山玄照剑道天赋力压一洲年轻剑修,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却不知晓这家伙,向来……我行我素。 …… …… 收敛了心神,周迟朝着苍叶峰走去,历来内门大会的各境前十,都要得到一些赏赐,而三境魁首,则更是会得到某一峰的峰主接见,并且单独赐下一些更珍贵的宝物或是丹药。 今年,恰好轮到了苍叶峰。 所以周迟要去见一见西颢。 西颢说得很对,他一直想要见见这位重云山掌律,苍叶峰主。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章 他向此峰走来 河风呼啸,火借风势,大风将火焰吹得哗啦啦直响,几丈高地火焰被大风压得抬不起头来,在曹军大营内跳动,一个接一个大营逐渐被点燃起来。 直到这时,赵寒才反应过来,先前自己突然萌发要将整座黄金城炼制成蛊的想法很明显就是被勾动了心中的妄念,所谓利令智昏,五蕴迷神便是如此。 可是这会徐江南却不顺着往下说:“冯起凉,应该是你爹吧。”少年默然的点了点头。 纳兰释然一笑,二十年尘土过往,到了他这样的位置和名气,名利的的确确就是袅袅云烟,有些不服气,说出来也不打紧。“徐暄说他心里的最优人选其实不是我。 “啪”一声脆响,青云直接被抽飞出去,两行鼻血洋洋洒洒,零落长天。 没错,他现在正是身处于古代宫殿地底处的环状空间,仔细望去那神之印记还完好无损的放置于圆环区域中央。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周围并没有装甲怪物看护,偌大的地方甚至连个动静都没有,这般静谧,着实诡异。 一首打油诗,勉励自己‘八月十五月儿明,老父老母在田间,爷爷奶奶老来忙,不肖儿孙四处闲’。 自动修理装备和恢复伤势仅限于第一次进入游戏的特权,指南上是如此说的。 赵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即将她扳过来,在她求饶的娇呼声中开始了新一轮的征伐。 张謇搂着慕依瑾纤细的腰肢,风中飘着她淡淡的体香,再加上手里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想要再次一亲芳泽。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现在他还未完全掌控朝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承乾太子笑笑,一脸“我理解”的表情,让卫螭更加的郁闷了。都怪谢,为了捉弄他,非让人家孩子叫阿姨,管他叫哥哥,摆明了占他便宜,也不怕被叫老了。看吧,现在闹笑话了。 克丽丝害羞的挣扎了几下,发现克索斯和克莱德等人都低着头,于是也不再挣扎。 直升机航母是R国想尽办法,在去救灾的时候乘机改造的,虽然不如M国的核动力航母,但是也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许多国家想要,德仁都死死的捂住,没想到这次居然将其设计图拿出来。 天气渐渐转暖,华如初让人将厚实些的衣服都打包装到了船上,家里的一些摆设要么就是装箱收起来了,要么也搬到船上带走。 此话一出口,众人皆一愣,唐舟这口气也太大了吧,什么叫不过钱尔?你知道连通大运河需要花多少钱吗? 曹冲原本只是猜测,现在已经得到了魏延的验证,山谷里确实有伏兵,而自己却在落入圈套之前安然回转了,这份得意让他觉得份外轻松,分析起开始的猜测来也多了几分把握,少了几分狐疑。 宫里的事情,还是很严密的,虽然有御医进了宫,但这事谁敢传出来。 曹冲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他想起前世领导视察时警察开道的情况了,没想到自己也成了这类扰民的家伙。他叹了口气,知道跟周不疑说什么人人平等显然有被人当白痴的嫌疑,只得转头看象远处。 耀月额头不由的浮现了几缕黑线,暗道:龙族一个个的都不要脸。 “不错!所以这个语言不管是真是假,东方阵营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敢害她,而西方阵营的追杀力度你们也看到。”白玉玲点了点头。 “出来!受死!三秒,三秒后发起进攻!”五千高灵妹子整齐划一的喊道。 刘万勇注意到,克罗莉娅在往回走的同时还时不时地回头朝这边看几眼,想必她也清楚妖姬已经认出了她身后的那个猛男,只是妖姬的反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激烈,仍然淡定自若地在那里。 “启超,你是不是在哪个地方,做得让关家挑礼了?”于承德突然问道。 “是!”王古点头轻答,将内心那些悲凉全部都藏了起来,老爷子年过百岁,虽有遗憾,可这一生已经值得了,等了这么多年,那幅画也再次出现过。 马军师和魏大牛他们的驻地其实离得并不远,也就不足百米的距离,只是中间隔了许多茂密的树丛。 在原本那条历史线上你的国家生于不义,却能制霸全球。那么在这条时间线上,我要让我的国家生于荣耀,还要尽早终结你们的霸权。 几名军官大气不敢出一下,也不敢多看男人的脸,生怕,他勃然大怒时,他们全都要遭殃。 来到餐厅,凌洲意外的看到父亲也在。话说,已经好多天没跟父亲一起用餐了。 丽莎绞尽脑汁,想隐晦表达对围巾的支持,又不敢在真人面前ky。 大家各种吹捧者迟早,迟早好笑又好玩,连忙道谢,那边,商朝已经带队重新开始列队形了。 之前他俩闹分手,很大概率就是因为彼此不公开导致两人都各种胡思乱想,以后公开了,又介绍到彼此的交际圈,才会有一种名分坐实的感觉。 不论他刚才是否走神。有个如花似玉的表妹,敢想、敢做、敢当、进行到哪一步? 夜莫星抚了抚眼镜,轻咳一声,保持沉默,爱人吃醋的时候,有时还是在保持沉默为好,不然越说越错。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一章 山中有些冷 苍叶峰的内门弟子们知道周迟肯定能走到这里,但他们想看到的,是狼狈的周迟,走上山道耗费许久,丢了内门大师兄颜面的周迟,从来没有人想过,他竟然如此轻松,好像就是普通的游人登山,看遍风景,最后来到高处。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所有人看着他的微笑,看着他那酒窝,就好像是听着他在说,就这? 秦霄贤、叶长明,还有李苦秋他们全都满心的惊叹——在刚刚木朵突破之时,他们就全都回来了。 六爷轻蔑地哼了一声,眼睛却看向别处,又慢慢地挪回视线,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柳盈来的时候,拎了个大袋子,里面装了几十瓶各种化妆品。虽然都是散装的,瓶子却都个个精美,一看就不是凡品。 数道剑气奔着杨俊娇子而来,并且封堵了她所有的必经之路,下一刻,杨俊娇子那淡蓝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韩冰蕤也只有内心饶弯子的时候才会自称老娘,在别人面前她才会说自己是老娘呢,这点矜持她还是有的。 三辆豪车在吭吭嗤嗤中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是星城一家有名的大酒店,座落在市郊,名唤星城湖滨渡假酒店,是一家标准的超五星级,价格高昂。 “你们的空天战机能防御这种攻击吗?”郝志连忙通过通讯器问丹尼尔。 这真是典型的子弹不长眼,它们只是排着密集的阵列飞过来,你的死活,只取决于那一瞬间心脏和脑袋所处的位置,命运的天平稍微有一点点的倾斜,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今天把田欣揍一顿之后,能让这条疯狗躲的远一点,哪怕真的有什么麻烦,她都心甘情愿的承受。 时间匆匆,转眼间三天便过去了,此时在天星学院的广场之中,一堆堆聚满了人,廖天星清了清嗓子,看着台下的学员道。 “你别问,看下去你就知道了,可精彩呢。”王村长神秘的说到。 这个举动吓了李栋和大牛一跳,大牛赶忙抽出刀来。李栋冲他摆摆手。 “你到底是谁?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为了薪灯?仇恨?还是黄河古道的钥匙?”牧易在心中问着,可惜,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来回答他,至少眼下是没有人的。 只是朱刚不知道的事,就算他不给朱倩自由,林翔都在朱倩的心里了,石市的那次英雄救美,已经让爱情的种子毫无悬念的在朱倩的心里生根发芽。 整台晚会结束,观众起立鼓掌,经久不息,舞台上的演员们一次又一次的谢幕,董云杉站在所有的演员的最中间,校长望着她,她也看着校长,四目相对,校长就像喝酒了一样,有点醉。 打开那皮夹子,里面给了狼校长一点安慰,那里有一叠钞票,但不是人民币,借着打火机的亮光一看,是美元,而是全是五百一张的钞票。 “都给本王住手。”一声愤怒的吼叫,成功的让厮杀的两兄弟停了下來。一黑衣咧嘴,示威般的朝着另一个黑衣笑。另一个却黑了脸,这趟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枯枝怎么会无辜断裂,肯定是被什么踩到了,或者是树上掉下来时,砸到地面的声音。 重点是,这还是个男孩子,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子,普通人家怎么生得出这样的孩子? “儿臣参见父王,母妃。”三岁的殇儿乖巧的给枫熙耶和闫清清请安。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二章 掌律好威风 “弟子不知道掌律在说什么。” 那阵风越来越冷,那些风铃的响声越来越冷,周迟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玉鼎看着三代弟子离开,向灵鹫山走去。灵鹫山上燃灯苦着脸,想到前几天准提来找他。 此时救援青丘已经来不及,唯有拼尽力气,尽可能再擒下一个两个,也好加重手中砝码。 上官飞冷冷看了台阶上三国人,嘴角勾着冰冷无情的笑:“可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脚下渐渐汇起蓝芒,化作一只通体碧蓝的巨鸟,然后,连看也不再看他,振翅就飞了起来,直接绕过城门飞进皇宫内。 同时,一班从华夏飞来的飞机落在了机场,一批人冲进城市里,四处寻找方正的影子。 星炼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眉梢微微一挑,“是吗?”说罢,伸手便抚了过去,而下一刻,乔君诚手中的茶杯,立刻变得滚烫灼手了。 四风北凌有些兴奋,桃花眼挑的老高,而星炼则是打量着头顶的,表情若有所思。 昊天他们急忙起身相送,玉鼎摆摆手:“都是自家人,别那么客气,你们继续讨论。”我自己离去就可以。 从这个倒是能看出来,大同这边,最起码是白堡村这边,已经太平一段时日了。 已经怒不可揭,黑暗之中忽然亮起一片鲜红色。他不禁嘴角笑笑,血液一样的颜色,正是他的最爱。而且其中充满鲜活的能量,正是他此时迫切需要。 与此同时,就在山洞的正上方山头,七个着青袍的男子聚集一起,大多人的目光落向下方。 是不是神医干的好事,肯定跟梁月说了很多自己的坏话,这可怎么办呢? 林南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便给了他一个满是威严的冷酷眼神,加上他这一身修为的强大气息,此刻也毫不掩饰的散发了出来。 于是,笨蛋呆瓜二人组背着米,去了镇子上,寻找能为了填饱肚子就去杀山贼的武士。 但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伙并不是江鸿变化成了顾成的样子,更像是……他占据了顾成的身体。 但是显然,导演已经被气得失去理智,不断地开始疯狂地对着哭泣的比莉飙脏话。 所以朱未希再怎么好看,在他心里都只是一个模样和淼淼有五六分相似的赝品罢了。 男人十分优雅地仔细擦拭了手指,随即不客气地将湿巾甩在了赵肆脸上。 当然,她也知道他并非只是一个叫谢仙若的电视剧角色,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只能存在电视里的人。 秦黎也是吃惊不已,根据两个丫头的描述和白晴的反应来看,白家卫队绝对是巅峰的存在,令牌这种东西也不可能轻易示人,而白星和白月就这么轻易的把令牌送给了他。 项生本来也没打算把王雨诺怎么样,他只是想吓唬一下王雨诺而已。 周辰背部肌肉线条明显,充满力量美感,皮肤细腻光滑,在脊椎尾骨处,也就是屁股沟上方一点,有一个绿色光点微微闪烁。 “我如此受欢迎吗?”顾宁烟眸光微闪,看着打手们嘴角冷笑道。 她指着对方向傅淼说,“不管如何,他现在在给我们指路。”在男子率先走过的路顾宁烟跟了上去。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三章 天籁 “苏白,你的伤势尚未痊愈,还是先养伤吧。”而在这时,叶晨佳笑声劝苏白道。 所以类固醇衍生物的开发,就成了一个很具有商业价值的研究课题,运气好的话,一种新的衍生物就能早就一种新药,然后带来数以亿计的利润。 对比很多,咒骂的也很多,陈向前看到这种情况之后,有点受不了。 没有完全酝酿完成的雷电被激发出来,一道道电弧顺着赤色刀气向下延伸。 整个大殿忽然震动起来,碗口大的石头簌簌而下,整个大殿开始摇晃,开裂,竟然要崩塌了。 “去看看再说。”我凭着记忆认定了位置,一肩膀架着陆恒川,一手握紧了雷婷婷,就奔着那个方向跟了上去。 美国的考试从来不是对知识的死记硬背,凭借SAT两千分级的水平,应付一个九年级入学考试,还不是轻而易举? 艾莉亚刚刚结束跳跃状态,双膝微屈落回水面,左右手各持一柄菜刀。当她飘逸的及肩长发顺势落下时,如劣质的千层蛋糕被一把推到,那行尸分层分块地洒落满地。 众人特别的兴奋,而唐沐却是在回来之后,先给温雅和朵朵了一个拥抱,此时的他们,激动的不行。 两道光芒冲着虎和猴子飞去,‘嘭!嘭!’二人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顿时只见一阵狂风吹起地上的沙尘漫天飞舞,我的眼前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遂以,不曾见离渊抬手欲拉住我的动作,待我睁眼回眸之时,便只见帝君神色淡漠,目光微垂,似是盯着自己的…手。 为了证实自己想象的是否正确,卿宝就轻轻转过头,从花丛的缝隙中向亭子张望了一下。 轩辕玘玥将‘上仙’二字拖音极长,似是在特意提醒我身份与修为一般。 一家三口正在说话,忽听得外面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随着这脚步声而来,是一个沉闷的声音:“三弟,你在家呢吗?”卿宝听着,应该是夏守业的声音。 “掌门,城门前的才是真正的明宗弟子!真正的精锐。”凌峰指引着明宗掌门看去。 顺着逐级递减的台阶,我们来到了地下,不过这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了,幸好,这里还点着蜡烛。 闻言,我惊讶的捂住了嘴,这…故事反转的太过突然,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随着凌峰手指的挥动,金色长龙化为一道金光,朝着乔府老祖身前的冰镜冲去。 放下手一瞪眼,黑咕隆咚的,典韦也看不见,刘宠这表情白做了。 蒋城拿起证件看了看,原来是国安,原来何跃早就知道自己没有事,既然这样,蒋城想一定是朱焕明威胁何跃,被何跃打折了胳膊,就算何跃杀了朱焕明也不会有罪的,蒋城把证件递给了何跃,敬礼之后找局长去了。 高顺暗叫一声遭,想不到陈王这么刚硬,看来今天就算不死,也日子不复从前了。 副院长笑着摇摇头。全神贯注地催动元气。片刻之后,秦笑的伤势几乎痊愈。 何跃准备带着安宇琛回家,可是他发现自己也在醉的边缘徘徊了,这样开车很危险的,许多事故就是醉驾引起的。 本来以为杀生必然会扣除阴德,现在变成了奖励阴德。为了表扬自己替天行道的伟大节操,宁昊果断给自己买了一年阳寿。 韩冰双目之中泛着血色,一股杀气从他的身上弥漫,本身掌控着至尊血元素之剑,而且又有血灵珠与灵血咒印,因此一旦产生杀气,那种感觉足以震慑对手,一时间,明冉以及她的族人感觉头皮发麻,竟然被韩冰吓住。 这么一说,包括商天狂在内,所有人才明白过来。秦笑修为明显不敌商天狂,居然一枪破了他的半神级神器……那么,秦笑是枪是什么品级的? 不过比起那个打碎了一盏不起眼的花灯的家伙的故事来,显然凄美得多,好听得多。 随着下一届世界杯将登陆西亚的卡塔尔,中东石油富豪对足球的热情,近些年持续高涨,投入持续高企,使得这个地区足球发展水平提高迅速。 “严律。”听到工作人员喊了自己的名字,霍然把手里的水递给助理田雨,转身进了试镜室。 唐宁琢磨了一下,发现要想同时满足这几个参数还真就不是简单的事儿,而且美国怎么了?美国就没有中国人了么?那唐人街是什么? 米米,多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他贪婪地盯着苏米,不敢眨眼睛,好怕下一秒,苏米就不见了。 不过,他爷爷年纪大了,确实不宜劳累,他这个做孙子的,应该替他分担的。 但既然能达到紫色级别,只怕这个任务还另有蹊跷,安然也还是要谨慎的。 边锋惊得汗湿满背,寒意从尾椎骨直蹿头皮,一颗心差点顶到了嗓子眼,这一瞬间,他竟是不敢回头去看箭矢射来的方向,生怕一转头,就变得和眼前这人一样。 说话间,何建荣的朋友也过来打了声招呼,二十来岁的样子,看人的时候带着打量。 作为国家台体育频道龙国队比赛解说的首选,贺伟几乎是完整经历了龙国队12强赛赛程,对龙国队历经艰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过程,感同身受。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一周,已经到了准备最后一天汇报表演了。但因为基本上都适应了军训的节奏,所以大家也都感觉轻松不少。毕竟不是真的按照新兵的标准训练的。这个强度对陆七一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龙琊悄然紧了紧拳头,对于这个二皇子的忌惮又多了一分。 这个时候,整个村庄都已经被黑雾笼罩,想要辨认方向也不是那么容易,唐潇努力用手拨开迷雾,想要看清眼前的道路。 不断有火球落入湖中,掀起阵阵涟漪,片刻间,涟漪已经汇成波浪。 原本名贵一丝不苟的衬衫,扣子散乱不已,胸口缠上厚厚的白色绷带,却仍是可以隐隐见到血色。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四章 御雪 苍叶峰弟子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眼里,峰主是山中仅次于重云宗主的存在,甚至在一些弟子看来,西颢在他们心里的地位更高。 “竟有此事!”金刚寺主持真净和尚一瞬间面孔就拉了下来,手重重一挥。 周霜雪发现了不对,让身边的丫鬟去问清楚情况,这一了解才发现虞诺诺很有可能是被哪位皇子带走了。 “滚~~老郑,求你做点好人事儿吧!”浓眉大眼的青年笑着臭骂道。 虞诺诺不会赶马车,在路上的时候心血来潮想让马夫教教她,以后要是没有马夫的情况下她也能上路。 君莫笑走出讲堂,随即回到了导师楼,然后利用身份令牌表明了明日出院做任务。 在她的世界观里,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事物,自然是要努力去追求去争取的。 她整个身子在跌落在海水之中,冷落终身一跃,潜入海水之中,鱼尾在海面上荡起了漂亮的浪花。 杨凡将安东尼奥放到地上,通过手表将坐标发送给了b组所有人,他举起枪警戒着来时的方向,安娜也来到了杨凡身边。 苏清语也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和她一路从容城过来的帅气青年竟然是一个先天高手。 而对于四大校花,除了许颖儿之外,唐凡还知道陶玥瑶跟杨静雅。 但在这个时候,四家族的人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唐凡也开始在房间里搜索了起来,但没有什么收获。 就在妖莹莹警惕着随时准备应对君严的攻击之时,却是发现,后者竟是现身在了远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的看着自己。 南宫浩觉得是忍无可忍了,一脸悲戚的吼道:“你们就不能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吗,我不喜欢雪母,不喜欢不喜欢,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才相信? 六长老夜孤此话实属已经有些不顾颜面了,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极其无奈之举,因为与夜雨寒在他的照拂下被杀了,且不能将凶手杀之复仇,前者的羞辱又是要低上一筹的,这便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呵呵,周吉先生,您不要多想。”曼天华连忙赔笑的解释道,哪怕周吉板着一张脸,他依旧要笑,以免让别人以为自己不想谈生意。 青春年纪懵懂的情感这样夭折,姬凌生有些感慨,但用不着伤心,对于他这样泪水干涸的人来说,为外人流泪太不值。 车上,有几个有关部门的人正在各自忙碌,看到陈浩上来,都是好奇的打量他。 这碗牛肉汤的颜色和味道他都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他宁愿看见一大碗狗屎,也不愿看见这碗又香又浓的牛肉汤。 进了房间,白月突然感觉心安了一点,压抑住心中的慌乱,白月在姬凌生的桌子上找到一把姬凌生未带走的那把玉折子。 现在那个叫人头疼的陈路遥,正一边擦拭着道具一边回想着过去种种,心不在焉。 虽然鬼木山脉中并没有能强大的变异兽,但深入后葱葱绿绿的森林,也会偶尔迷路。 想抱她去洗澡,结果想到她在生理期,于是只能拿来赶紧的毛巾,用热水浸透,然后给叶珈蓝擦拭了一遍身子。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五章 我是苦命人 白韶来到学校门口,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大门前已经被家长们堵住,很明显是刚下课没多久。 “没错,既然你们的首领把我当做目标,我去找他的麻烦很合理吧,但是在这之前咱们要去见一见那个四阶变异体。”薛封嘴角上扬。 她上礼拜知道那男生是京市一中的,听到他和别人聊天提到会在艺术节上表演弹吉他。 可如今既能被曹先生的营阵阻挡住,那其余的三道防线布置下,必然能保北岭城万无一失。 甚至还有两条黑色的类似丝袜一样的东西,软趴趴挂在府邸中种植的一些灵树的树枝上,而且这类似黑丝的裤袜,还带有云纹,乍看之下,还以为一条黑色的蟒蛇趴在树枝上一样。 tk代理权交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继续拿到tk的货。 几人包括云初都有些不明所以,一个最弱最不起眼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被团长喊去? 白韶蹙起眉头,他是什么人?二十六七岁的老同志,新世纪的好青年怎么可能会喜欢草莓奶昔这种饮料? 这回叶桀可算是学乖了,不等夏薇提醒,便拉着她退到三丈开外躲避,以免受到蘑菇力量的误伤。 而且高象升猛的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薛封都已经不见了。 姚幼清问道,眼中丝毫没有被丈夫单独丢弃在这里的难过或怨恨,甚至还隐隐有些期盼和欢喜。 崔颢头痛欲裂,转身回到帐中想喝一口茶,又想起那茶里有药,也不知换没换掉,便又准备回自己的营帐。 具体信息需要等到晋升了才能看到,不过升级所需现在就能翻到。 业镜台前未能照出来的,都在金册上一句一句显示,判官越是看越是慢,额角沁出汗珠。 当时看到城市被毁,高瑟真的是想都没想的就立刻出发,用自己的行动挽救了无数的生命。 于是,萧雨更加期待了,而听了这话的萧若光则用一种期待异常的眼神看着季?。 想炼体境冲炼魂境,号称有天魂,地魂,命魂三关,困难之极,难住了不知多少人。结果自己很轻松的就通过了这一关,也没有花多少精力,一次性通关。 宋氏笑着拉住她伸过来的手,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少不了恁那口!哥还缺了恁的酒。”郭老大也是拱手一笑,看着李大柱转身离去。 牧冷眼眶通红,迟疑了一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朝着广场里面走去。 墨怀谨说这话时,有些‘慌乱’的拢上了衣衫,试图掩盖‘昨夜的过往’。 此刻的惊喜若狂的托尼智商尽失,一张口就问出了一大串不和情理的话。 此时刘冥已经不敢和这个恐怖的家伙硬碰硬,看着澳洋雷霆般的攻势刘冥急忙向后闪躲,而澳洋却是紧追不舍。 他的死活秦天并不放在心上,但有些隐情内幕,唯有亲自问过他本人,方能落得水落石出。 “只要他稳当当的把皇位交给慎安,我自不会做出什么事来。”章尧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沉稳。 若是细细来讨论十四阿哥的用兵过程——其实都是受了康熙的指点。 “我和王爷的感情,轮得着你在这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沈昔昔极尽讽刺的道。 所有人的眼中,都能够看到陈元的背后,似乎正有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凤凰升起来。 陈沐回到云间境时,钟月与荀恒已经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息着。 钱楚是沿着旋转餐厅的路去座位那边,没想到就看到其中一桌上眼熟的人。果然她没猜错,就是来相亲的。 刺藤立刻生长,在木系异能的催化之下它立刻绞上了霸王花,霸王花也不甘示弱,伸出枝叶来和刺藤相互绞杀。比赛一开场就进入了互殴的状态。场地中其他的选手也是在和临近的对手相互试探性的进攻,试图建立起来胜算。 他第一天去汽修店的时候,整个店的人都围过来问候,就差把他供起来不让他乱动了。 最后轩辕引歌就跟皇帝说了这件事,经过皇帝的警告,皇后暗地里的一番言辞,后宫也没有人再去打扰,就当是没有这件事,去御花园的妃子们还是照样去,有时候就是好奇想找人,可是从来就没有找到过。 不然以他无利不起早的性格,才不会跟张华在这里故意装傻充愣使劲扯皮。 按照行为规范,损失一个考试机器人全队扣除积分一百;领队出手全队进入积分结算状态,考试结束。所以高考并没给穆杨仁太多操作的余地,穆杨仁这一路只能全程陪着学生,注视着他们完成考试。 华觞楼位处最繁华的街道之上,幕后之人也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大家都不敢闹事,就算是皇子也要给几分颜面。 这一次,她的底气和信心彻底被壮了起来。她不是没人挖的人,她也所有人挖的。 什么?我昏迷了一周?!我惊呆了,那么说,这一周的时间我就是这样沉睡过来的? 等到毕擎天具体了解到当时的详细情形时,他想也不用想就能确定萧浪就是萧让,于是他立刻就急匆匆地给楚雁风打了一个招呼,毫不犹豫地直奔萧让而来。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六章 难作阿家翁 天幕上,云海剑光汇聚一线之后,终于横切而去,只是这一剑之后,从者众多。 宛如战骑厮杀,大将一马当先,身后万千骑卒,紧紧跟随。 西颢那边,此刻就如一座固如金汤的雄城,不是骑卒之间的对撞,而是一场攻城。 但是软件的功能肯定不能浪费,得让它继续工作才行,尤其是今天获得的那个【搜索类】道具肯定得用。 江、苏二人明明话语中剑拔弩张,然而脸上却都挂着煦煦笑容,远远一看,大家只会以为二人谈笑着什么,当是一对甜蜜的新人。 唇角处多有龟裂的冬落隔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不过独州的大多数上层人物尽管已是失去了抵抗意志,一个个接连投降,但是中下层却仍有一些人不肯放弃,仍在那里顽强抵抗着。 “哈依!请老师放心,我久木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在久木看来,鬼吾老师就是神明。 “娘亲……”韩凌从杨氏的眼中看出了冷讽和了然之色,似乎并不吃惊于老夫人说出来的这句话,然而她也仿佛认命了似的并不想为自己争取什么。 这能否做到先不去说,但却不碍他大胆设想,最多以后再慢慢求证就是了。 森田芳光竟然能把电影拍到这个地步,这实在是超乎了泷田的想象。 只是渡边淳一,阿刀田高还有五木宽之他们三个老头,互相交换了眼神,似乎他们明白鬼吾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半时分,位于汜水关城东的郑家大宅之中突地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声惨叫划破长空,仿若一颗石子击破水面,使得原本静谧的夜陡然间变得阴森可怖如魑魅夜行一般沸腾起来。 不管那个少年跟叶锦幕的关系现在怎样,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发现叶锦幕的闪光点,就跟傅殿宸一样。 “朱颜果?他们竟然知道朱颜果?”阳旭听到陈寄凡提及朱颜果大吃一惊,这是丹霞宗的秘密产业,他们连炼器宗都没告诉,延庆门的人怎么会知道?还是说,这早已不是秘密了? 入目就是江煜英挺而深邃的脸庞,近到她只要轻轻抬起下巴就能吻到他。 到达酒吧的时候,门前一片垃圾,大门也是关闭的,从成队的垃圾来看,显然他们已经歇业好几天了。 王向远并没有烟瘾,此时却很想抽一支烟,来缓解一下心中的焦虑。 而江月辰用的是大招传下来,打完之后又用传送回到上路,还赚了两个助攻。 “玄武不是从上界下来的?”伊丽莲回到,她也在思考这一种可能。 “不不不,你没错,是我还不够好……”如果她多注意一下,根本就不会有慕少景作妖的机会。 明明是遇难流落到荒岛的,怎么就让她流落到了别人一直寻找的宝藏所在的荒岛呢? “你自己明白!”柳青阴冷道:“蠢货是有的,但我不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蠢到让你当枪使!”说罢,领着青宗人马向上蹿去。 洛敏咬着手指,歪着头想了想,有些呆萌地看着徐仁广说道:“就乡村基嘛,我还没吃过,想试试,好不好嘛。”洛敏的语气有些撒娇的感觉。 等到洛家那些跟着洛惊魂前来的吓人回过神来的时候,漫天花雨已经消散,面前原本对着他们的一种流魔也是消失不见,只有自家少爷洛惊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七章 可爱的玄意峰 玄意峰,藏书楼外的空地。 叶楚对叶嘉柔的性格掌握得极准,叶嘉柔就算喷香水,也不会喷得太多,因为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精心打扮过。 陈愿心机诡谲,从他这里找不到突破口,转而攻陷他的父母,魏学长害怕他们像自己一样受伤,被迫把地址告诉了陈愿。 城市东南绵亘起伏的山间,一座幽静典雅的山庄隐映在繁荫浓绿之中。 秦凤仪摆摆手,“我可吃不起你们户部的饭。”一面揉着心口一面走了。 沈九没想废掉李兴,只是想打压一下李家,但经过今晚的事,陆淮定要让李兴吃些苦头。 解紫唯也默认了这种三角平衡关系。哪怕这些年来他奉命照看远星舰队的士兵, 却从来不公然对远星舰队士兵施恩, 偶尔接触也总是表现得高高在上,甚至会故意做点贱格又凌弱的事来拉一波仇恨。 她嘴上说着对前男友毫无留恋,却把住所打造成前男友最难以割舍的理想国。 霍格、地精族族长、巨岩族族长、多臂族族长、守护者族族长和几族掌祭都选择使用武力征服星空。 JYP的蓄势一击,尽管他们千防万防,但真正到来的时候,还是让他们错愕吃惊。 “我警告你,这些对我没用,如果你在发出这种鸡叫的声音,我就把你炖汤喝。”雪无痕声音冷成冰块,倒是把星星说的顿蛇,现学现用了出来,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炖蛇,但这并不妨碍他拿这个吓唬镜镰。 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比划了一下,陈友义虽然病了,但是眼神儿好使着呢,当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脸色刷就变了。 一下子捐1万、5900元还是挺大的金额,署名又有典型意义,报社很想派记者采访常天浩,不过他把田璟瑜拿来挡枪,自己先溜走了。 但乐队表示,有几首新歌因为要在音乐节上首发,所以新专辑上线要等到节后。这让网易云音乐也更加期待,因为从已发布的歌曲来看,那水准已经完全不逊色专业歌手。 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她不得不这么做,幸好家里都还是农户,否则变成商户的话,他跟晋王更加没有可能了。 按理说,这样的攻击对方应该采取措施才对,可加巴尼尔却丝毫不在意,而是就这样如同靶子一般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突然,一个声音在姜静姝身后响起,姜静姝吓了一跳,可随即眉头皱了起来。 “赢就一起赢,输就一起输,我怎么可能走?”沐岚第一次不觉得这句话矫情。 甚至许三生方才准备脱离战场去拦下那一剑的时候还被敌人给抓住了漏铜受了对方的一剑。 在这个网络信息发达的年代,网络的力量有时候也是非常强大的。 入门后的沐岚,对野村校长有一个全新的认识——野村校长的执教能力才是最牛逼的。 当然罗米克家族藏在t112的无数财富是不能给血瞳看的,只要给他看马尔克拉塔拉就好。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八章 离家已多年 与普通的海商不同, 红帮专门靠打劫过往海商为生。不过蛇有蛇路,虾有虾道,福建及广东沿海一带才是红帮的地盘, 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捞过界来了浙江。 柳山意外提及陈帆的父母,让陈帆找到了新的线索,然而柳山的话,却让他怒火攻心,但偏偏,他却不能将柳山弄死。 “我都给我儿子取好啦。”虽然陛下赐名也很荣幸,但秦凤仪觉着,自己给儿子取我名儿更好。 想想之前自己一直对她不冷不热,江天感受心在一点点被痛楚割裂,真恨不得杀了自己求得慕容筱蝶的宽恕。 尸毒之毒虽然厉害,但毕竟是阴暗之流,佛光普照之下,哪有它们存在的空间呢? 见司徒婉红跟行尸走肉一般被齐瀚拉着走,众人心中全堵得厉害,秦无敌手下真是一帮畜生。 这还不算完,地形结构完成了,再用人才之势辅助,何为人才?就是死人之后形成的阴气,因为灵魂确实是存在的,即使会在人死后消散,也会形成一种独特的能量,这种能量就是阴气。 曲初溪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双腿盘在沙发上,侧着身看她换鞋。 ——君上升入大圣人境界时,七圆魔种气运已尽,如果他能心无波澜地面对过去,又何必回到过去杀早已湮灭的仇人,去救早已湮灭的故人? 有秦凤仪在,上上下下的都过了个肥年。尤其朝中百官甚至觉着,秦凤仪主政令他们心生安稳,虽然大家都担心音讯全无的皇帝陛下,但,秦凤仪当朝,无疑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 容颜,在时尚界确实很有名,然而,她之前因为得罪了人一直都没人敢用她,没想到,她会攀上这么一颗大树。 岑宇桐想,于震他,确实是走了吧,再见于震,永远不会再见。她掏出那封皱皱巴巴的信,用打火机点燃了。 现在他喜欢做的事,就是每天早醒來一会,然后偷偷的看叶凯成。而才看了两天,他就发现,该死的,叶凯成越看越帅,所以就不敢再看了。 看他那样子,很显然是认的这写信之人的,而且,很显然这人在他心中是很重要的,要不然,他也绝不会这般深更半夜的前来赴约。 想明白这点,周荣觉得心里似乎更清醒了些,更明白了自己的定位。 一边的侦缉队员自然不知道陈吉话中的意思是什么,但是陈吉自己清楚的很,见到陈吉戳自己伤疤,贾齐直接伸手一拳朝着陈吉砸去。 “千灵,你会听皇兄话的对吗?”卫凌锋看着卫千灵说。想到自己头脑中刚刚冒出来的那个新人选,卫凌锋缓缓地笑了。 负责此次护航任务的日本零式战斗机飞行员看到这一幕直接懵逼了,这场交战整个过程也就分分钟的事,但是这一次战斗,却让他们损失惨重,突然之间,他的心中有着一丝不良的预感。 没有护航的轰炸机就犹如一只只大水牛,虽然体格庞大,却还是被体态灵活的战斗机给咬出一个个口子。 岑宇桐简直庆幸自己不必参加这轮比赛,因为以她的性子,现在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让她公开地吐槽私隐,她不会,也不愿意。 这时,让人愤怒的一幕出现了,杰克被冠上了偷窃钻石的名头,并被关在下层船舱。不明真相的罗丝随众人一起在甲板上等候救生艇,可她终究还是相信杰克是无辜的。 看到凌昊众星捧月般的被龙江市上层人物围着,周围的人无不露出羡慕之色。 另一边,死亡森林边缘,七八位修士正往森林里面深入,他们眼中带着杀机,仿佛正在寻找什么。 由此,也可以看出凯撒皇朝的霸道和猖狂,话说他们难道就不怕徐无忧他们也是来自于超级轮回者势力吗? “!?”林艾都惊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可爱就是有点犯二的N2吗?那个时不时给点福利情报,基本上自己说什么都能有回应的N2吗? 这压力不是来自于他们的修为,而是来自于心。至少地藏绝对没有用修为压迫沈石。 “然后这个所谓的圣不是我这个等级能知道的对吧。”林茹虚着眼睛说道,她已经能猜出来Q用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还有谁要抢?”日月神教教主目光杀机爆射,扫视四周炼道者。 在另一个的世界线内,对方给她的感觉,几乎是无所不能的神,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能完成,从没有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现在的他看起如此慎重,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线的战争,有可能超乎自己的想象。 公司的Logo要做,项目要跟进,朋友的一个求婚视频要做,明天要用,加上内部还有PS的培训课程要准备,还要制定课程,周二开培训课教其他人学PS……一大堆的事情,这段时间的更新不稳定。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七十九章 道士掌国 叶天羽不由地看了一眼,这个妹纸长的挺清秀的,还不错。当然,以他的审美观,显然是看不上的。 叶天羽目光一沉,右手一个翻转擒拿,同时左手顺势搭了上去,接着用力地一甩把杨振甩了出去。 轰隆隆!雷鼓彻响,风啸肆掠,血海上有闪电跳动,那一缕缕雄厚无比的气血涌入气血长河之后,里面的能量急剧翻滚。 “再说,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没空管。能出现在这个酒吧附近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我带你去包扎。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带你去医院,包扎完,你想去哪里,那随便你,我不会阻止。”关宸极继续说着。 哼……以你张扬自傲的个‘性’,现在我又被面具人点了定身‘穴’。你肯定会在我面前炫耀你是如何聪明,我是如何愚蠢。 魔王在着这个世界上就是混乱与灾难的象征,六大精灵王的力量源泉来自于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的具象还有着其余生物虔诚的信仰。 宋依依瞪他,心中到底有些发虚,好不容易糊弄过去了,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哼了一声跟了上去。 嘭!古祁的身形猛地一转,隔空劈出一掌,一道湛蓝色芒攻杀而出,将虚空中的拳法撕碎。 老汉听罢,望了望身旁高大的香樟树,轻轻一拍,香樟树微微晃动,树叶沙沙作响。 “不管能不能活下去,石鸢族的宇宙之主,以后见一个杀一个。”杨浩在内心暗自发誓。 本以为这就不少了,郑天森也没料到家里给自己寄了一大堆东西。 而从整个净土世界伸出的能量魔炮,就更加惊人了,超过了几十米长。 但是在这一刻,陈颖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热爱这里,真有种想要抱头痛哭的冲动。 萧媚玉和萧玉柔几乎是异口同声,可见她们姐妹两人对仙台宗的人有多么的痛恨。 啧!本宫在这个时候想她做什么?一个不会回宫的人,又怎么可能去跟本宫来竞争皇后之位呢? 一根又一根的滚木,无数的条石,烧滚的油,全部放置在城头之上。 “玲珑,我们都谈恋爱了,我只是亲一下你的脸,也不过分吧,你要慢慢习惯,你要是觉得吃亏了,也可以再亲回来。”他无赖道。 看着水镜中一袭白玉,玉树临风的新外貌,他下意识的露出笑容,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温润如玉,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通过搜魂,获得这名赵家弟子的记忆,得到记忆,万无一失后,他便走进赵家庄园内。 华美的乐队,演奏一曲又一曲,而且竟然是异世界的曲目,异世界的乐曲。 郑太夫人虽接了太夫人的拜帖,但到了和太夫人见面那一日虽还是客客气气、有说有笑的,却显得有些不太走心、也只字不提顾筝,借着这样的态度表明她已经知道那些和顾筝有关的流言蜚语。 孙绍祖不知道这个时候又有什么重要的事了。他随着香舍来了陈姨娘的屋里。 老者说着说着,到最后似乎连自己都似乎被震惊了,一张老脸上‘露’出无比震惊的神‘色’。 看着四位长老,就这样被一阵可怕风暴收进魔鬼塔,周围十几位堂主,无不是脸色大变。 在这种情况下,青燕道人自然而然的就养成了高傲的性格,而弟子肖师,青燕道人为人高傲,赵昊昆自然不会是什么平易近人的性格。 “这就收复了?”秦风有些怪异的问道,把自己逼得这么狼狈的超级铁猿兽就这么被降服了,这巨大的落差让秦风难以接受,不过事实证明,秦风确实也是一厢情愿了。 目光望去,只见前方百里方圆,空气清新宁静,不像其他地方显得阴暗诡异,死气沉沉。 “昨天我们几个老头子开了个会,讨论了一下。”亚达利老人示意白河坐下。 她心中清楚的很,三酒真人这酒鬼拿出替身傀儡和障目天叶支使一名后辈弟子去偷取五莲泉无非是想多要一份五莲泉而已,以三酒真人的性格,这种事完全做得出来。这一次要不是她警觉,还真有可能被两人得逞。 姜姨娘话音刚落,就朝孙绍祖面前的桌角冲去,陈姨娘和几个丫头尖叫起来,迎春也被这突出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看她都像是一个从水里面爬出来的水鬼。我们一步一步地后退着。 红盖头下,叶锦听见有人来房间,一根弦立即紧绷起来,在焦灼的等待中,她听见陌生男子的声音,知道温子洲喝醉后,顾不得许多,直接掀开红盖头站起身,看见他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模样,简直又气又恼。 炼天府可是神界除了神盟之外最强势力,如今就连炼天府都败退了,可想而知神界情况糟糕到何种地步。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章 这就是孟寅 九道比身体都大的尾巴携带着九种颜色的神秘力量不停挥动,狠狠地抽向这些围绕全身的符印。 三人把视线重新看向屏幕,黑衣人簇拥着一名青年走进了马戏团,在三人紧张的注视下,钟叔出现制止了剑拔弩张的场景,最后也不知道说了点什么,钟叔就跟着那些黑衣人走了。 此时乃是三更半夜,大厅里燃着几盏香炉,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那么接下来有哪个佣兵团愿意去呢?”法码也是觉得云昊说的话有道理,于是看向众人问道。 待翻过最后一座高山,来到黑水河边之时,眼前看到的景象更加验证了叶修心中的担忧。 陈进曾经在银河系深处位置的虫族星球上生存过一段时间,十分清楚造成这种改变地域面貌的缘由是来自哪里。 “我去哪和你有关系吗?”叶修淡淡的语气回道,心里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太妙了。 苏晨在龙龟殿内又摸索了十天,这期间除了得到了一件圣级上品铠甲外就只有一部圣级上品的武技御龙拳了。 不过曹操打开这里面的东西,倒是非常的惊奇,是豆粥,这不是中原人最普遍的食物吗?难不成这草原上什么时候也有些开始汉化了? “吼!”大吼一声,那好像是一头首领外星人丧尸的叫声,那和地球上面的丧尸是完全不同的分贝,那就是一种类似于狮吼功的东西,张天生距离很远都还能够感受到耳膜上面传来剧烈的疼痛。 苏童如约的在kg的官网上发布了道歉声明,并将声明截图给季英铎看。 正好沈奕枫一曲终了,大家起哄着要林雅静上去唱歌,包厢里变得嘈杂起来,他们两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刚登录成功,弹出一个对话框来,显示有人申请加她好友,点击查看,申请日期已经过了好几天,验证附加消息写着“大叔”两个字。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情绪方面自然要丰富很多,塑造角色的也会更加丰满,毕竟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自己的真实经历,演起来也会更加真实。 “辛苦各位了。”苏甜轻声道,随即这句话淹没在记者的询问声中。 此时天已破晓,灵鸽“扑棱棱”地扇着翅膀朝天煞洞的方向飞去。 公司里的人,有的主动和赵倩倩打招呼,有的看到她就绕开了,赵倩倩一脸无所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段时间她已经体会得太多,内心强大起来了。 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拿回那串佛珠,王雨菲那么狡猾,谁知她还回去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六个极关修士知道,楚阳一次讲学便能收入八万上品灵石,脸都是气的发黑。 但,在他们看来,他们二人是这几人当中最强的存在。若是把握得当,收获会远超这几人。 后来生意上的事情,出乎的顺利就谈妥了,顺利到她根本就不敢相信,怀着满腔的激动阿萍从饭店出来之后,就径直打车来到了公司事先给她订好的酒店。从前台报了身份证号后,拿着钥匙就上楼了。 突然,余光扫到墙上挂着一把古剑,我拼尽全力伸长胳膊拔了出来,照着那男人的脖子就是一剑。 我要找的是蒋家馨的微信号,本来我对这事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我也想不到蒋家馨的事情和这个作者能有什么联系,我只是隐约有种感觉,蒋家馨的事情或许和她看的有关。 船沉之后,水面上漂浮着不少救生衣,有的是船上那些举白旗表示投降的人,而更多的就是空的,加上江上起风,水底有浪,漩涡暗流不断,不少救生衣更是被卷向四处。 就在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屋外推门走了进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那人的脸上,没有丝毫暖意,反而让人觉得疏远和清冷。 安保部经理没辙,只好带着人撤离走远,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吴韬。 衬衣口有好几个扣子都没有扣上,就这么散着,浑身都透漏着一股流氓气息。 邵飞来到了卢作孚公馆,听下人说他正在接见一名客人,而这名客人正好是邵飞所认识的。邵飞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情况怎么样?”此时的罗成头上包着纱布。精神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魔人,这魔人,乃是幽家,在二十年前,在古族争战的时候,使用的最卑鄙,最可恶最让人唾弃的招数。”梦逊说到这,拳心猛然攥紧。 陆岩蹙了一下眉,萧紫甜现在这个样子,几乎处于随时都能昏倒的状态,本来刚刚抽过血就很虚弱。 触摸到她的手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剧烈颤起来,像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一双手。 她连编都不知道编什么好,要是她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不是就露陷了吗? 最后一句话听在夏楚君的耳中极其刺耳,好像是一个耳光重重的甩在了她的脸上。望着紧紧关上的王府大门,似乎隔绝了她和寒百陌之间所有的可能。 原来这家伙找我说话,是为让我教它,不过我怎么能教它呢?一来它是警犬,我跟它没有什么交集,二来功夫这种东西,并不是所有动物能学的,还得看体质说话。 从那天起,温睿修成为了韩非心里头号情敌,从在背后玷污污蔑,再到见面冷嘲热讽,就差吐口口水以示不屑,搞的温睿修一阵莫名其妙。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一章 那咋了 渡船在天铜郡缓缓停靠,有云梯搭建,从云海落到地面,一众修士自此下船。 秦安安神色淡漠的看着,一副秀眉却是已经忍不住的轻轻蹙了起来。 武器倒是不用买,一来邪龙环首刀不算差;二来,他现在的攻击手段更偏向于掌法,对武器其实没什么需求。 铁香雪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尹俊枫会这样,连自己也不认得,还是因为之前的苍山发生的事情,尹俊枫还没有原谅自己,故意不与自己有任何关系?难道尹俊枫他对自己真的忘情绝爱,不再理会自己? “哼~,‘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得!算我多嘴!顺着甬道向里走,能走到哪一级就看你的本事了!”那教习面色不虞地说道。 神屠云天能够从它们的表现以及她话语的只片语,还有她表达出来的情绪而感应出,对话里的大概的意思。 等了一会儿,见哨所中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名上忍不禁松了一口,尤其是在看到派出去的一名中忍爬上哨塔向自己这边挥手后,更是彻底放下心来。 “行,那我就开着。”说着,齐家康将手机就这么拿在手里,手机里面不时响起一些提示音。 慕暖脸上一阵尴尬,侧过头想要和顾渊说些什么,却发现顾渊的目光狠狠胶着在男人搁在秦安安肩头的大手上面,眼底更是藏着慕暖不愿承认的情绪。 王爱媛一把夺过刘佳佳手里的镜子笑着说道:“好啦,再打扮,某些人口水都流出来了。”说着还特意往前面两位看了看。 “噢!李子宸,是你呀!不好意思哈!”左枫从方才的心不在焉中缓过神,有点不好意思的讪讪应和起来。 就在千手柱间仰头大笑的时候,千手扉间一个瞬身术来到宇智波斑的身边,随后割下一块血肉。 虽然他知道,陈寿这么做的也是在情理之中,但相处了这么久,他早已把陈寿当成是自己人,甚至是兄弟,现在一种被兄弟背叛的感觉,着实令他不好受。 主要这东西确实听起来很变态来着,特别是在这个之前无神论的世界。 这一忍术发动的第一步就是感知自己留下的标记,然后通过空间传送能力运动到术式所在之地。 九方眠寻他们飞升太突然,很多事情没有交待,当然是要马上回凡界。毕竟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们不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何况以后有的是机会逛仙界。 或许是那红马褂的鬼怪再也受不了苏凡哔哔了,直接对着他的方向就扑了过来。 这从雨之国长门手中抄袭过来的这一招,搞得大多数日向一族的精英忍者不得不集中在宗家的身边,保护那些宗家忍者。 兽人战士的鼻孔蠕动了一下,然后他从头到脚盯着布瑞登,最后在某个地方停下了目光。 通过航空航天的手段对忍界之外进行探索,忍界还需要继续发展,发展到人才不再是稀缺的时候,才能如现在忍界其他的项目一样,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成果。 原本只是一个玩笑话,没想到陈飞宇真说行,你回去继续看,正好自己不喜欢看春晚。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二章 你有没有觉得你有些冷血 直到这一队战俘被锁进了地牢之中,海姆达尔才收回了自己的关注,在他认为,地牢的魔法监牢绝对可以锁住他们,就算是邪神洛基,不也无法逃离吗,这些战俘,如果有邪神洛基的实力,也不会被关到这里了。 最后,墨博士红着脸,再次烧来一次水,两人才算是真正把澡给洗好了。 烟雨楼所有楼主中,江枫渔和殴蛮子排在最末,而他们的武功已如此登极,那么其余楼主的武功可想而知。 而且怎么说,她都是雪宸山庄的人,就算她没本事的话,但她应该有办法联系到雪宸山庄其他人。 “云昊修炼又弄出异象浮现,TM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还得扔!”一位人族少年,羡慕嫉妒恨的说道。 “现在请墨阳叔叔告知我吧!”墨颖笑着说道,十分明白,有些事是无法让所有人知道的。 “哼,看动漫的时候就讨厌你了,没想到见到真人,你还是这么的讨厌。”张少飞在心中暗骂道。 “师傅肯定是爱我的,所以我才不吃醋,我才不在乎其他的。”再打开一壶,大口喝一口。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也说不出原因,估计事情的真相也就只有穆南枢和顾柒才知道了。 床很宽很长,床垫软软的极是舒服,被子上一股清香,阿水对“兰花”之气便生了好感。以致他以后也因兰花之香而惹出许多事端来。 其实经过这个要塞前往国外的锦衣卫很少,大部分锦衣卫都是从波兰王国或者华夏帝国陶州和礼州前往其他国家。 马尔科姆是杰西卡的前助理,就在这一栋楼里,只不过在杰西卡成为了棍叟的徒弟之后,因为越来越多的机密,杰西卡也就慢慢的不用马尔科姆了。 薛云卉没转头看,只觉得有目光往自己说身上落了落,脚步起落之间,已是出了这间院子,一路跟着丫鬟,往另一间屋子就坐了。 而这件事情,凌霄是不可能避过的,美国政府也不允许他避过的,而他也不想避开这一次机会,只有当他的实力真正的展现出来,他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站稳脚跟。 伊志强的家乡就在江陵,他自然知道,罗力这么一问,到让他惊讶无比,这个节日,罗力怎么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后世江陵端午申遗,引起两国之间大量的口水战,罗力这个来自后世之人,不清楚才怪。 假如对方用的不是假身份证,那么依现在社会通信的发达,刘天宇能够轻易找到她。 “哈哈哈,这倒是个好东西,老子要了!”共工之灵打量着手里的战利品,哈哈大笑。 看看南方保加利亚王国的百姓们,加入华夏帝国的活了下来,而不愿意加入的则是饱受战乱的困扰。 谁家还没几个逃奴?要是人人都像他一样这么大的气性,那人家什么也不用做了,光生气去了。 “不为什么,手合会结束了,永远的结束了。”高夫人一句话说完,刺剑迅速的被抽出,下一刻,高夫人已经一剑斩下了村上的头颅,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些手合会的手下,忍不住下意识的后退了好几步。 俩名警察,见他不肯说实话,便把他包里的东西,一古脑地倒在了他们面前的那张桌子上。 范平安面容极其冷漠,发动野猪兽王的能力,所有的雨点在这股可怕的重力之下全部哗啦啦的垂直落入之前累积的雨水之中,如同炮弹般砰砰砰作响,同时,暴雨武王的速度也一下子慢了下来。 看着歹徒开始在店里四处走动,贺伟祺担心自己会被发现。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让他永生难忘。 几个超级大国相互之间根本联系不上,只能各自为战!为了今后的国土安全,十分默契地保存了实力!没有使用核武器。 气氛僵持了片刻,警笛声适逢其时地响了起来。两辆警车呼啸着穿过人声鼎沸的美食街,朝着海鲜大排档的方向驶了过来。 地面虚无处,突然升起一泓清泉,清泉散发的竟是金光。金光浓郁却不刺眼。更不璀璨炫目,也没有真水的清香。却是显得极其干涩了。于是,有绿色幽雾,丝丝缕缕,婷婷袅袅。氤氲缭绕。 见他对王落辰佩服不已,罗凝玉和宁木晴子笑了。她们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王落辰,其中充满了自豪和欣赏。 唐辰缩回手。深深看了张普森一眼。“我从不会让朋友去卖命。你看低我唐辰了。算啦,我走啦。”唐辰作势要走。张普森急忙拦阻。 他们根本不敢相信,唐炎真的和卓仙师动手了,而且动手的结果还是卓仙师败了。甚至于,唐炎只是一招,就将卓仙师给击败了。 “现场留有的痕迹,确定是洛溪留下来的。”凌虚云检查了一下现场,发现了洛溪的衣物残留。 更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王昭给吸引,并且决定要跟着王昭一起努力。 然而实际上,她此刻也有点紧张了,毕竟那可是8级的神技,她最高也就只能勉强使用威力7级,实为6级的熔岩技。 一尊鼎,足足让自己炼制的丹药多了两道丹纹,甚至,炼制的时间也足足缩短了好几倍,萧锋十分清楚,这尊鼎对于自己来说太过重要。 “要不,你在咏歌秘境呆上几天,跟我学习一些精灵语?”嘉兰诺德提议道。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三章 又咋了 玄意峰这些年门可罗雀,这些日子却是门庭若市。 毕恭毕敬的上前打了招呼,服务生带着他们一起去到里面的位置上,韩琳琳这会儿已经落座了。 本来岑染是不想去的,可想到最近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如果拒绝的话,岑父肯定会难受,纠结了一会,就同意了。 姜绾被吓到了,想起身逃离,但屁股像生了根儿似的,只能用求救似的眼神望向紧闭的房门。 这些居民一语不发,径直跪在道路两旁,他们摆出掌心合拢、花朵绽开的手势,悬在下巴处,捧着自己的头颅,一个个露出虔诚的表情。 而一旁的苏叶,看着她这样子,以为她是开始自暴自弃了,无奈的摇摇头。 而且实行一校园卡一人制度,就是为了防止那些记者找到学生,买卖学生卡。 服务人员见劝不动也没再劝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带着两人进到戏院,找了张空的桌子坐下。 安子珩这会儿还在忙,他最近总是急着处理完手头的事儿,想着能够早些回去看唐诗卿和儿子。 但是这话司马懿并不敢直说,他虽然不明白,刘协为什么一直防备自己,但他也看得出来刘协对自己很是忌惮。 正青色软云锦跑逶迤垂泄,广袖深衣,虽然没有刻意端着架子,但气韵清贵,威势凛然,令人望而生畏。 “诶?”我愣愣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才看见明一那辆酷酷的跑车,紧接着,我和明一打了一声招呼,合上了手机,钻进了他的跑车。 赵蕙走到了石碑旁,坐在了石碑下的动物石像上,李振国给她照了相。之后,赵蕙也给李振国照了一张手扶石碑的照片。 在他们都已经大家对此事不再会有异议的时候,胡哲将这话提了出来,直扎大长老的心窝。 洛可可露出了一个显露出一侧酒窝的浅浅笑容,不过随即却是也有些忧虑地轻叹了口气。 直到二次闪烁之后打出闷击的前一秒钟,牧云心中对于自己的胜利和洛可可的失败仍旧是绝对笃定的。 他们针对的目标是一条毛皮黝黑发亮,壮硕如牛的土狗,一个以万物母气鼎为道器的年轻的修士,还有一个缺德的胖道士。 现在这个年代,身份管理没有后世严格,而且有些山沟沟里的百姓根本没有户口和身份,凌寒睿觉得可以利用这些,给桃源山的诸位一个法律认可的身份。 伊非抱歉地看了一眼凌九,似乎他又惹事了,而后,对着屋里的人道:“我们是……”路过的。 论理来说,夏天不是容易患病的季节。除了中暑和贪凉,其他病症很少在这时候染上。 “爸爸,我没有怪您的意思,我只是纯粹不相信苏梅而已。您也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苏月反过来安慰了一会苏东明,谈起了第二天与凌寒睿一起去外地“购买药材”的事情。 虽然猰颜雄狮弗拉基米尔握着安西军和皇甫昂的软肋,已然自认为胜券在握,但他对自己的后路和粮道的保护还是尽心安排的,并无任何懈怠,弗拉基米尔将从曳落草原远道而来的两万生力军中的一半,都留在了河东大营中。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四章 你是不是杀猪的 问了些那月华宗的事情之后,周迟看了一眼孟寅,然后一剑抹过对面那个修士的咽喉。 周迟抖了抖悬草剑身上的血迹,然后把悬草收入玉府,今夜这些修士,都是玉府灵台境,他们对付起来,还算简单。 萨奇这次来就是代表他老爹过来和康氓昂做个交易,让他将露琪送回来,他则在这场战斗中保持中立。 当然,曾经效力利兹联队而现在效力曼联队的球员们是又三人,还有一位就还是帕斯卡尔·齐姆邦达,今天他没有来。 以斜行纵队的行进不但可相互呼应,战术运用上亦有其优势即是所指。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理想不是加盟皇家马德里么?在呢么现在又改变了呢?直接加盟利兹联队了?还有弗兰克·里贝里不是声称他这辈子都会在利兹联队效力了么?怎么突然一下改变了主意?转会曼联队了? 圣堂也是刷到了黯灭第一波,可是面对对面四大哥,感觉没有什么用处,地精修补匠过来的时候,直接一套技能带走了巫妖。但是巫妖的大招是放出来了,就是稍微有些远。 达瑞右手抓着盘石金树,左手紧紧抓住暴雷兽那水蓝色的马鬃,同时双腿夹紧,身体努力保持平衡,这才没有被拼命挣扎的暴雷兽甩下来。不过以这样的状态,他也只能努力保持而已,想要攻击那是不可能的了。 张平听了默然无语,看来这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家更是没有藏的住的秘密,汉帝自以为密辛的事却不想早已闹的人尽皆知。 就在牧羊人就要接近林雪的时候,一只散发着草腥味的手套就捂住了他的嘴。 王墨在这个尖叉鱼人大祭司头上打了个标记,瞬间两万多名远程职业玩家的输出集火在了这个鱼人大祭司头上,这名说话很硬气的尖叉鱼人大祭司瞬间被高额的伤害熔化,变成一具尸体倒下。 “他大爷的,来的真不是时候。”内心苦笑一阵,王冬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些,免得让老者看出端倪,对方一旦发现,绝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胡二,你都敢进入了,我怎么能落后!”花白头发的老者轻声笑到,他同样是处在练体圆满,这种年纪要是不能晋级后天的话,他也活不了几个年头,还不如冒死一搏。 白朵莘咬牙,行,不愧是她妹子,嘴巴是厉害。自己现在终于可以偷懒了,才不要管公司,人生难得几回闲,就让白宥熙现在嘴巴厉害吧,等她管上几天公司,自己就去跟乔乔约会。 场中,一股堪比先天中期的力量自黑色的符篆中弥漫而出,汹涌澎湃。 苏晚娘这回算是仁慈了,要不是看冬天的地上又硬又冰,不丢苏四妞在地上,就是她苏晚娘大发慈悲了。 这些事儿我是不会搭理的,我就在意扬菡璐。我直接走过去了,扬菡璐慌了那么片刻,然后勉强一笑,看起来倒是蛮成熟的。 第二天早上。我第一件事便是套了一件衣服下楼,在报亭处要了一份报纸,左右翻了翻,想看看有没有关于我和沈世林的事情,可翻了好久,报纸上除了报道昨天百货在y区开张典礼的消息,其余的均没有。估低巨号。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五章 杀人之后又来人 Kingkong却心里暗暗吃惊,虽然不知道父亲有什么办法,一天的时间就能从那么多男生中筛选出一批适合的候选夫婿。但这般看来,她的计划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得马上行动。 “是我住的……但是我好久没整理了,平时……比较忙。”贝晚星忙把包丢到床上,她踮着脚走进去,弯腰收拾着。 陆羽被她一说,脸色顿时通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颜妙仙看在眼里心头甜蜜舒畅,也不在逗他。 徐青还呆在洗手间里抽烟,他不想离开,就这样用透视之眼隔墙望着两个中年人给薛老化妆,心里寻思着待会要抽时间打个电话给老血族,让他直接赶去殡仪馆才行。 陆子寒被关押在拘留室内,而重伤的孙哥以及其他的混混则送去了医院。 沐桑柔郁闷的白了刘晓星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带着那个晕死过去了的年轻警察和痛晕过去了的胖子迅速离开了。 不到二十分钟,白燕寻苍白的脸色明显有所缓解,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虽然还在轻颤,但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你就是这里的主管?”刘晓星转过朝着那个从三楼走下来的大胖子问道。 若是在其他的地方都好说,自然有内力护体,一点事情也没有。可偏偏眼睛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武功最难修炼到的。岳峰只感到双眼一震剧痛,紧接着周围的景色便彻底的黑了下来。 楚云冷哼一声,给自己加了个水幕天华,又在身前打出一记大地守护,两道强大的防御系法则,将那亿万道血茫牢牢挡在身外。 自从吞噬了灵王的魂血后,墓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仿佛觉醒或者补全了什么,身躯的强度大幅增加,至少在三阶一段与蚀冰对战时,那束全力而发的极光炮未能收取自己的性命。 青衣人点点头坐了下来,王天俊也坐了下来,拿起茶壶,倒满两碗茶道:“客人请”。 夏菊想要赶在沈俊辰没有行动之前,立刻去通知王凤山,可是她又不知道王凤山在宪兵队附近具体什么地方,这可怎么办? 林峰谨慎地看着四周,不放过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准备跟还没露面的敌人来一场殊死的搏斗。 在飞机航线逐渐接近学校的时候,林峰双腿一跃,就一头栽向了大地的怀抱。 叶霄丝毫不以为意,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只有混乱,才能找到安身立命的机会。 下午五点,时瑾刚出手术室,不到十分钟,接到了霍一宁的电话,除了姜九笙,时瑾不存来电,他记得号码。 与往常不同的是,大厅今天异常安静,所有人低着头走路,忙着各自的事情,似乎连眼神交流都尽量避免。 林峰说完就再次离开这栋房子,林峰他心里估摸着现在的时间应该勉强还可以再故技重施一次,趁着还有时间再阴死一个敌人。 坐在高位上的托德,看着面前众人脸上的表情,脑中却回想起芮契尔之前说起的蛮族战利品瓜分方式。 “这块玉对你很重要,你还需要依靠这块玉来寻找你的身份,我不能要!”林凡拒绝了。 当听说秦君需要龙拉轿时,南尽海龙族直接沸腾了,它们并没有感觉到屈辱,反而很兴奋。 “凌宇,你敢撒谎骗我?”左浩脸色阴沉,走到凌宇面前,却被发现他手里有手机,有点郁闷。 “爷爷,这里面都是一些化妆品和杂物,如雪姐的店铺关门了,先放在我们家。”凌宇解释道。 或者,一旦成功的降伏蚩九黎,也许能够将蚩九黎培养成最后的王者,成就魔帝。王羽心里暗暗盘算着,这样做的难度非常大,不过,就算失败,对我的影响也不大。 但是,后来发现解紫曦好像大有来历,背景很不简单,甚至比他们的派头还要大。 在这个囚魔星域生活了七十多年,此刻那阵法被破开,一下子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是咋整的,把这些东西都赶了出来。”老头不明所以的问我们。 娍魔仙出现后瞪着美目,先是扫了一眼周围,似乎在意料之中,接着将眼光移动到重明鸟身上,平静的眼睛内有少许难以发现的惊讶,但这种惊讶瞬间即逝,缓缓的走到一旁。 公鸡幻化大汉当然不会放过它,火神炮对准了吉普车,就是一顿狂射,把吉普车整个都射穿了,猛然砰的一声发生了爆炸,那个金发男不仅遭受了子弹的洗礼,随后直接被爆炸吞没。 他们是为了宫九的奖赏?抑或是奉了太平王世子的命令来捉拿他? 调转着马头,扫视着中原大地,好像要把中原之地印在脑海之中一般。 牛肉汤看到西门吹雪的表情,脸上是神色大变,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凌风手里的白鹭剑一斩,一个黑衣面具人死在他的剑下。忽然有所察觉背后透出一阵锋芒,白鹭剑一斩,抵挡住厉高飞的黑色长剑。 话一出口,夏时光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跟顾琛已经没有那么亲密了。而她的那个梦的内容,并不适合告诉顾琛。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六章 这是玉府? 幽黑的洞穴看不到尽头,还好墙壁上的水晶能够散发微弱的光亮,让林墨不至于摸黑前行。 谁知电话还未打通,车身突然开始晃动,可外面雨太大,压根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仅在十国历史上留下模糊的传说,但他无疑是洛风追求更高境界的最佳指导者。 他完全可以再接下来,慢慢的让价格回升,然后每天在饭店之中抽取一名幸运观众。 从她们出现帮忙开始,老道所有的心神都放在黑角熊身上,没有多给她们一个眼神,更别提说话了。 基本上每天都要把饭店里边的那些新鲜的蔬菜,拿到自己的家里边。 但她没有给自己休息的机会,拍了拍脸颊振作起来,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不是?那怎么会不是呢?”秦凝香凑近梁瑾墨,手缓缓上移,擦去了梁瑾墨嘴角的酱汁,又忍不住舔了舔。 结果现在,木棉棉在不断的进步,他却在不断的退步,想想都觉得有些丢脸。 “战兽还真是多。一处房间里的战兽就有着数十万,整整三百间那就是数千万的数量!你这家伙单是这些战兽,一年下来也赚不少钱吧!”路上,刘柯宏调侃的说道。 二人因以捉鬼为乐,用桃矢将鬼射死后喂食老虎,所以鬼怪们都惧怕二人。 副局和胡任峰听着听着,就唱了起来。两个当兵出身的人,唱着唱着抱在一起痛哭,他们真的喝醉了。 他们看着唐风年轻的模样根本不相信唐风,立马就闹了起来,怎么刚刚不见他们那么活泼呢? 暗影魔踪的血魔大法异常犀利,但欧阳雪映一身无上本领也毫无所惧,虽然暗影魔踪全力以赴,但却连对方的衣着都未碰到,反而被对方逼得节节后退,差点撞中那端坐在宝座上的塑像。 “他妈的,这个该死的比利!组长,头儿,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张成低声骂了一句,脸色紧张的望着唐风。 “没事就好,你们不用担心大黄,它没事。”孟凡说,手机都没挂上呢,又有电话打进来。 “嘭”地一声,草断掉了,三个翅膀的一下张开了,同时更多的草断掉了,两个翅膀离开了陈军祥的身体,陈军祥的身体突然开始了自由落体运动,下下猛地开始坠落。 陈军祥将烟递给了肖云飞,同时却看到了肖云飞手势所打的暗语,陈军祥用息怕眼神告诉肖云飞,一切都会及时配合,全力一搏。 就像刘柯宏刚来到这里时,从萝莉等口中听说的主战派和主和派的战争一说,这就是明显的两大阵营。不过,这一切对于刘柯宏来说并不放在心上。管你什么势力,我来这里就是搞破坏,不管是谁一视同仁。 继而刀身一震,一股霸道的力量爆发出来,那参天大树直接被炸裂粉碎。 黑色的奔驰商务车行驶在那车水马龙之间,透着微暗的玻璃窗望向窗外,夜景辉煌。 在来南境的路上,阿善露面前,也上演了这样一出。那时候谢珂和颜南都有所准备。所以当时护卫们只是初时被吓到了,过后更多的是在看热闹。 “万一他们查出来呢?”那名被执失思力唤作“阿莫提林”的突厥汉子问道。 且不说李蓉家这花团锦绣似喜似愁的场面,将目光转向刘家的大门前,穿着绿绒袄,戴着貂鼠帽的阿沅一脚踢在紧闭的大门上,连踢了好几下,才有人咯吱开了门。 四名研器处的官吏上了吊篮,吊篮里的火炉生了起来。四名乘客拽着热气球的底边,罩到火炉上方。 “若是卖不到好价钱,仔细揭了你的皮!”卢氏瞪着林赛玉凶凶的说,已经几个月大的曹三姐在娘的怀抱里同时攥起拳头,冲姐姐扬了扬,似乎在附和老娘的话。 “权柏松?这人我听过,以前名气挺大的,后来听说来中塘当政务官了对吧。”花少锦问道。 “恳请各族妖皇前来相助,紫岩城外,有人族想要将我等全数斩杀!”这一声说完,那符箓就燃烧殆尽。 见她神情不对,再联想到一大早室内颇为诡异的气氛,玉梅便不说话了,喊着三四个丫头,并一个接生婆子,一行人往城里去了。 离央正想开口询问青鸟这灵果的来历时,话语忽然一滞,猛然抬头看向了远处,只见一道煌煌金芒升空而起。 这时,离央刚解决掉这头赤嶙鼠,还未喘口气,便听到一声带着惊恐的求救声,回头看去时,却是钱修规被一头赤嶙鼠扑倒在地,另一头举起利爪,正要抓向他的胸口。 “我没说他的伤势是用来唬人的,只不过现在拿出来说事儿,绝对是当成一个合适的幌子来用的。”秦沧轻蔑的撇了撇嘴。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七章 孟神仙 气流席卷,加上时不时有雷霆袭击,众人身形不稳,开始蹲下身,抓住天翼鸟的羽毛,让自己不至于被甩下去。 老者听后,没再多说什么。在众人的注视下,韩枫从容地离开了内门丹堂。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坚定,仿佛带着一股不可动摇的决心。 现在看到他一句话下去,所有的班级都恨不得和秦玄立即划清界限。 因为这头邪魔,彻底断绝了不知道多少天才艳艳之辈的长生道途。 许辰若是被穷奇吞下,也就意味着被刀气淹没,到时候恐怕要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灵台镇中死亡的平民百姓不多,大部分都是被余波波及到了,受到了一些创伤。 除了粉丝,连着赶了两场晚会录制的叶彦宇也难得的抽出了时间去赴了顾少锋的约。 “老夫就算是拼掉这缕残魂,也不会让你死的。”锁爷突然开口说着。 “等试炼结束,我给你个和我公平对战的机会。”卫三说着便没有再理会赵风了。 “你骗我,怎么可能?沈阔,你身为皓月国的大将军,结果却看着自己的弟弟枉死。 适时,阿莲公主突然来了,说是想看看两位公主,她现在春风得意,和柳青风处的很好,似乎和柳青风之间再无嫌隙了。 就在任天飞正和刘成谈论建设选果厂的事时,陈水月已换了一套干净利索的衣服出来,同时她的手里还拿着扫把。 “好,全凭师傅安排,打一场,谁怂谁是龟儿子。”孙悟空准备找回丢失的面子。 车轮大的太阳悬在东边的半空中,活像一个只发光不发热的大电灯泡,虽然在这异界还没有电灯这种东西。 而此时任曼早就钓完鱼在等着他们了,看到他们一起恩恩爱爱的走出来,也是非常欣慰的。 叶仕安他们尚未到成都府,夏长河便常找了沈钺去议事,常常一议就是一整日。 一时间恨得便是想上去将她撕碎,最后却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是扭头就不再去看她。 不过秦墨寒每次吃的时候表情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些冷漠。 可是,叶仕安不同,他待叶辛夷宠爱,却不溺爱,呵护,却不过度保护,且信任,且尊重。 李子晨强颜欢笑着,又把手伸了过来,意思是想和任天飞握个手。任天飞不是傻瓜,他明白李子晨的意思。他刚才一出手没有占到便宜,还差点栽了个跟头,他这是想借握手之机再扳回一局。 满当当的粮食把军区的所有人都震住了,睁着通红的双眼盯着运粮食的车队不断的进入到高新区的基地里,就连沙海也是满脸的惊讶,望着苏扬话都说不出来。 神机龙可以隐身,正常情况下,除了自己,任何人都看不到才对。 看着提着官服下摆跑过来的李狗蛋,高明顿时翻身下马,然后朝着他就笑了起来。 虽然为了生活身不由己,但伙计心里特别看不起这种仗势欺人的人,若不是家里还有一堆嗷嗷待哺的娃娃们等着他养活,他真想把挂自己胳膊上的抹布一把甩在顾胜华脸上。 挂了,正好十分钟。周少卿失落的往宿舍走,他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凌雪说她过得很好,那一定是怕自己担心。她的性子他太了解了。粘人,固执,对他很依赖。他都不能想象这些天一点联系都没有,她是怎么过得? 而虎肉的难吃是公认的,所以自然不会有谁把它拿给李世民吃,甚至皇室子弟都不会去吃这个东西。 自己带来的人死伤惨重,已经是打消了士气,说是带出去的话无疑是让弟兄们去送死,还不如让他们休息休息在做打算。 “那请母妃跟父皇说,早点让我们成亲吧!”朱琦作揖乞求李皇贵妃。 暑假的时候,他甚至得罪妈妈,也要陪着她。给她做饭,送她上班。 赵拓说罢,在武官的护卫下拱手告辞,凝露园一众好汉三三两两结伴散去,只十八桌上部分客人依旧在低声商量着什么,这其中当然也有浣溪一桌。 在大唐时期,佛道就一直都在联手打压魔门,而那时候,佛门势大,道门成了佛门的附庸。 只要三个,是非常积极的,战斗素质最好的,土匪出身?不要,被日伪军冤枉的良民?不要,只要抗联,而且,询问再三,恐吓了很久,询问了家里情况,才最终确定的。 霎时间,猛虎,金龙,就形成了一个龙争虎斗,不相上下的局面。 除了叶子等成步云身边亲近的人外,林雷这边所有人都望向了成步云,期待他的解答。 在取得大义名分之后,尼古拉二世和希尔德布兰德立即对本笃十世和他的支持者开战,并要求西西里的诺曼人向他提供援助。 欣桐手中的法杖一挥,原本走在坚实路面上的那几名主力二队成员立刻便感觉到自己脚下一软,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原本铺着平整大理石的白银城地面现在竟然变成了一滩软烂粘稠的黄泥。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八章 点一盏灯 “你怎么来了?顾祎不在,电话不在服务区,过几天兴许就回来了。”她手里还握着勺子,说完就急忙跑进了厨房,再说一会菜都糊了。 田疑看上去没有什么事,但是他自己的体质尚且容不下这汹涌的魔力。这一击下来,自己虽然没有被对方伤到,但是在自己体内,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这魔力的强悍了。 博德拉的‘王’一直未动,张凡稍微用余光查询了一下双方的战局,以目测来看这次博德拉出动的六翼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多,总数量绝不低于百万,而此刻差不多还有一半数量的博德拉围绕在他们‘王’的身边。 "除去暗影,所有的一切,都是愚蠢之徒,无形之刃,……"为首的暗影低低呢喃着,随着他的呢喃声,周围都似乎都变得黑暗,所有人顿时一禀,这是暗影教派的攻击信号。 这股清凉而又舒适的感觉是如此深入强烈,以至于展修觉得全身似乎开始颤栗,而每一个毛孔瞬间张了开来。 “我和尹子夜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以前我们的那些纠葛也都是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结下的,现在都过了十多年了,你不会还记在心头上吧?”涂宝宝笑着说道。她这话也可以说是在李嫣的面前服软了。 陈二又窜出来火上浇油了一把“拿不出证据,说明这三人就是敌军假扮的,应该抓起来示众”而一边的程悦,周彪,李辰三人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苏瑾几人的争辩一言不发。 张兰说话完全不给人面子,特别伤人,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部带有色眼睛,看着莫浅夏指指点点,那表情非常鄙夷。 只不过那时候林浩恐怕也会选择逃跑,因为所有技能都丢掉了却没能怎么样青衣老者,林浩不傻,那时候如果还和青衣老者硬钢肯定会吃亏的。 “二嫂坐吧。”苏婉纯也没给人家脸色,有什么事先说出来,然后再说。 明蓁蓁偏头看着窗户外的白云,它似乎像她身边的男人一样,触手可及。 “对,所以我让你看看,我有几成可能度过,有没有可能,再次遇到雷公电母心情不好的时候,”胡青瓷问道。 洞府也是洞穴,的确是需要懂风水格局的人,才能以风水分析,锁定出山神的洞府所在,毕竟不懂风水的我都能够明白,山神是这山里面最大的,肯定是住在风水最好的地方。 如果普通人要是把这两门功法秘籍全部修炼,那肯定会爆体而亡。 虽然钥匙不在她手里,但她知道祝梦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定会跟明蓁蓁斗起来。 而后她拉住陈宇一,直面公司里的所有人,红着清冷的俏脸,严肃认真的说道。 “你不是说,我会死在你前面?”我说,意思想让她想想其他办法,我也要帮她,我也想给她算卦。 这个钟真人似乎把自己藏了起来,让他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不然说不定他早就找上去了。 走下去尽是一样情景,正自踌躇之际,忽见西北处隐隐有微光闪耀,必然有敌人在那边。一路走过来都是乌漆墨黑,可以确定目前路上没有山贼,那么走正路也无需有后顾之忧。 萧逸杭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陈倾要出国交流的事情,这天乐团训练结束之后,他照旧在排练室门口等着她。 因为这个缘故,每次去完回春堂,他都会顺路过来清心茶楼喝茶。 李临淮传令叫在离城十里地方安营扎寨,自己单人单骑,一身便袍,进城来见太原太守丁继善。 虽然她自己对秦律也不是非常的了解,但她知道,自己教授的东西全部照搬秦律就好了,根本不用自己动脑子。 听说,先前夏侯隆因为是庶出,手中根本没有管什么铺子,甚至还被“发配”到夏侯巡这儿打过一段时间下手。 “唔柚子换位置了。还不和我聊天……今天回家也没有和我多讲话。”紫原敦语气中带着委屈,就连眼神也带着委屈。 任谁都无法人忍受这种不知根底,而且还十分诡异的人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边。 虽就解除婚约一事,两人仍是各执一词,不过还好,这次俩人都耐着性子,尽量把酒言欢,兴尽而散。 “那姓夏的,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还是想要这么一直跟她继续下去?”岺太太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也是绝计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索性跟儿子摊了底牌。 现在虽然才九点不到,但是这个时候去菜市场已经买不到什么上等的菜了,但是还能挑拣一下,如果再去晚了,估计好一点的猪脚都没了。 接下来那周通几句话就彻底把他的如玉算盘给暴露了,在听到周通那一句佳佳之后,张岩便是明白了过来,感情这周通也是宋佳的追求者,这是专程在门口等着给自己难堪呢? 霍湛北掌心靠过来,轻抚着她的长发,把人往怀里一带,吻轻轻落在她额上。 直到药神不再紧紧地注视着萧炎,萧炎心头的那股压迫之感才慢慢的消失。 顾六坏心思的想到,若是这些人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们内心的恐慌。 “阿七先生!”当鹿鸣听到钱木生说是阿七先生提醒钱木生来找她的时候,很是惊讶。阿七先生怎么会让钱大哥来找她鹿鸣? 萧炎和九尾惊异的望着突然出现的金甲战熊,心暗暗嘀咕,这个家伙脑子怎么了!竟然帮着我们打自己人。 李唯山唯一认可就是李志,整个包间内,真正有资格陪他说话的也是李志,至于那什么令狐星宇,对不起连见他面都资格都没有。 “我叫上毛医生马上就去医院,我们一会碰面。”唐国维一听,也上了心。 在喊出那一句爷爷的时候,夜玫瑰的语气都是哽咽的,而洪天恩似乎也是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在听到那一声爷爷之后险些没有老泪纵横。 ------------ 第一卷待蝉鸣 第八十九章 两只鸭子跑得快跑得快 一声嘹亮而浑厚的号角吹响,兽潮涌动,大地在震颤,滚滚尘埃卷起,伴随着无数的兽吼声,整座平安城瞬间被兽潮包围。 看着弟弟有些失神的模样,肖一航决定到时候直接在家里烧,这样应该会好一些。 最终,长戟狠狠刺入她的腹部,魔蝎头领狰狞一笑,手臂一甩将她用力砸进了沙地之中。随即顶着她在沙地不断前行摩擦。 廖长卿终于意识到这可能是江永列精心谋划的阴谋,杀人,夺宝,再嫁祸给自己,却又安排好证明他自己不在场的证人。 原本依附于瑶仙宗的诸多势力,毫无疑问地都开始了寻找自己新的靠山,或是直接被其它三大仙门吞并。 说着,他就收了一身杀意,黄莺背后的一人眯着眼睛看着长盛,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古拙气息,让长盛心头一震。 等所有而祭奠物品燃烧完全,长盛起身,转头,仙海,是另一个世界。 看着红尘优雅手里多出来的一节吞天魔虫的前足兵刃,这玩意还没经过打磨样式有点丑,但不可否认它的锋利度。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这余下不多的圣德之力,古柏的身形渐渐消散。 这种大城市,工资虽然高,但消费……看看这到了晚上还灯火辉煌的市区,看看这五花八门的各种门店,月底想要剩下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放下吧。”苏炙面无表情,也不接汤羹,目光示意面前的桌子。鲲老眼眶一呲,背后衣袖轻晃,像是有什么塞进了他手里。 顾屿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跑远的身影,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哼!休走,看我如何送你见佛祖。”天悲摘下斗笠扔向李三欲,随后把锡杖抄在后背,踏着屋顶飞驰而去,直追李三欲。 这是老冯教的。跟人亮拳头,是准备干架的意思,而动物打架不用拳头,不认为那是威胁,还可以避免摊开的手掌被咬断指骨。 “出手!”岑九念的身影彻底惹怒了身后追着的大长老等人,大长老带头挥出一掌,顿时间,蓝色的光球直接朝着岑九念的身后击去。 寒月晨带着丽莎向杜彦航他们的住处走去,至于岳清,就让她留在了王校长那边。 三王爵此时哪里还顾得圣兽,哪怕一栏的圣兽也比不上被圣尊恼怒的结果,立刻就要出声,却听到空中竟然有了回音。 近些年因为疫病一家死绝者,又何止郑步一家。何白只能是好生的安慰了。幸好郑步因为时间久了,也能看开不少。 白马义从们下马剥去死尸的鳞甲准备自用,又收拾好已军阵亡的士卒,将之绑于马上带回,再牵着西凉军近四百匹完好的西凉马,一并带回,随何白一同向卷县退去。 把李三欲往自己设定的地方驱赶,运用自己手中的鞭子迫使他做出各种自己设想的动作,如同猴戏一般。 结果这一天之中,有数次被人认出,从而发生激战。不过好在以他如今的实力,保命并不是问题。 老头心中愤怒,却也无奈,赶又不能赶,打那是更不能打,说也说不过他,当真是憋屈。连苏家那些家奴们都面露憋屈之色,纷纷盯着徐铮,目露不满之色。 雪十三摇了摇头,修为到了他这般地步,再吃什么逆天的神药,也不需要如以前般,专门闭关一次来炼化。 欧阳晓丽心想:好不容易才碰上一条渔船,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往后还上哪里再碰上渔船呀?再说,即使碰上了,他们还不是和大鼻一样的理由而不送我们?想到这里,她焦急的朝龙静宇望了望。 “恩,已经安排好了,教授们正在接受熊猫萌萌的检查,他们可是对熊猫萌萌非常好奇呢。”一想起那些老教授们看到熊猫萌萌后那副啧啧惊叹的样子,王五忍俊不禁,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和林婷婷不同,郑阳来到宁枫跟前后,非常直接的问出了自己一路上都在思考的问题。 姜语者从屋子出来后,便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多时,姜玉芍四人也来了。 曲清染几乎是劝得口干舌燥,可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见白晶晶头越低,她就说得更加耐心,只差没有指天誓地表达自己愿意为她报仇的决心了。 二皇子呆了,他是真的懵了。以他皇子的身份,竟然有人胆敢在临安城对他说杀无赦? “那是以前,规矩是人定的,既然能定,那就可以改。”说话的是万庭零,仙学院院长。 虽然大部分一问三不知,但唐青始终相信唐战不会平白无故的抓人。 “我没什么,状态好得很,你那里的工作搞得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拖后腿。”刘强是华夏战区首领,负责自然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回到华夏已经挺久了,听到这样的称呼,唐洛下意识就打了个哆嗦。 虽然很多人,都会这么喝茶,但是不是真正会品茶的人,她还是能看得出来。 “是,谢谢总统先生给赎罪机会。”安抚好这些大佬,总裁终于可以前去安排抓捕任务了,此战关系到他未来是在监狱或者是家里度过,所以只能赢不能输。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章 小了 回山路上,到底没有去吃一顿孟重饭菜的孟寅惆怅不已。 一号包厢这句话一出,立即就宣布了六百九十一号包厢竞拍失败,退出了竞拍行例。 尽管遥远的火炮还在咆哮,房间里却突然静得令人不知所措。金舜英不明白来龙去脉,可她太熟悉砚君的一怒一笑:苏砚君特别瞧得起的陈掌柜,居然会干出令她鄙夷的事。 听到主子醒过來的消息,几个丫头加上年老的杨嬷嬷都是欢喜的掉下眼泪來,整整七天了,主子昏迷七天了,宫中都在说主子撑不下去了,只有她们相信主子一定可以的,她是那样善良。 黑色的越野车穿过了京华市郊外的杉树林,又在山区里绕了无数个弯,最终停在了一个隐秘的基地门前。 “那感儿告诉母后,为什么不喜欢轻寒呢?”宫漠离本來还想让他们两个多多培养下感情了,这倒好,风千战肯定是做了什么得罪感儿的事情了。 他看了那车祸的现场,感觉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把上官诗月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追踪符是不久前,杨若风送出三颗下品灵石时,趁机下到八德道人身上的,当时杨若风就想的很长远,想到了此时此刻的一幕。 不好!徐茂先的鬼爪子杀进来了,朱琰秀猛地一惊,不可以,然后她就奋力一推,将徐茂先从身上推下来。 换了从前,砚君即使知道这条路,还是想不出办法。但看见诏令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陈景初。 赵卓滂点头,不再多说,风千已经肯定的回答了,他自然放下心来,虽然他和风千是初次见面,但也看出风千的为人,将家族的炼器法诀传授给风千,他还是很放心的,除非是他们瞎了眼睛,看错了人。 可今天他去找柳国源,已经从柳国源的话音里听出来,柳国源要扎根齐州的意思了。 之前夜袭莲花山时间,正是警察部门牵头交管部门协助联合发起的一次突击行为,也就是在这次突击行为当中发现了周鱼被盗窃的车辆,因此及时找回来避免更多的损失。 工会内有很多柜台,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柜台后面,处理着各种冒险事务。 自耕自种一年到头也不会挨饿,还有很多的余娘,在吃穿上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可自己这又算什么意思?自己就脱离了现世,还不是一直牵扯着现世的规则么?难道说是因为自己与现世存在契约的关系么? 还M3-NTD,你一个穷打工的,几万块都拿不出,还想买这个过百万的豪车,他倒想看看,等下周鱼拿不出这么多钱的时候,这些销售人员会怎样撕了他。 一众明将都是心有恐惧,他们此刻已然没了原来的意气风发,一万四千人,围攻六千人围困的城池,还是如此坚城,如何能打? 几人的变化,黎天根本不在意,二重天中为了名人名言苦思冥想的他,终于可以释放自己的逼格。 板凳握住了自己的火铳,看了眼自己同伴,又看了看前面宛若黑熊一般的敌人,道“跑”他这般说道。 ------------ 第一卷待蝉鸣 九十一章 剑术 “如果不是跟在我后面,现在他已经被四川省公安厅带走枪毙了。”琅邪微笑道,对宁禁城能够在这么短的时候迅速获得这批死党的初步认同感到满意。 “你要作甚?”冥破天语气暗藏警惕,难不成她恼羞成怒要动手?那可是太过愚痴的想法!这全冥界还没有人能有资格作为他的对手呢,她一个肤浅公主又怎可与他对峙?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谁都听得出,她在说话的时候牙齿还不住地咯咯打架,估计不消多时,她就会连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顾美人这撩人指数太高,她一会如果把持不住直接扑上去将她家美人给扑倒了肿么破? “不行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楚楠轩冰冷的声音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眼神突然从柔情似水变得冷若冰霜了起来。 芙儿经冬凌这么一步步的分析,忽然一下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她终于想清楚了,她对皇上的喜欢和对淳儿哥哥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你……是谁?”太平公主幽幽的眼神看着李龙飞,用幽幽的语调问道。 幸村精市淡然的开了口,一点也没有为部员考虑的心思,好像他这样是为了切原赤也好一样。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就连最弱原本最软妹子的叶茜茜如今也适应了部队里面的训练,就算是再难的也不再喊苦喊累了,如今让她跑十圈都不是问题。 听到陈潇的话,斗战帝主也一点头,之后转身,就带着陈潇等人向着陵宫的深处前行起来。 “吼”!一声巨大的暴吼声震得柳依依耳膜嗡嗡作响,看着柳如龙裹挟着强大的气势砸向海东青,心脏砰砰狂跳,在她看来,这种力量足以碾压一切,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怀疑海东青是否能接住这一拳。 姜邪的拳头被刀峰的手掌握着,感觉就像是被刀绞似的,发出难以言表的疼痛,拳头也不由流淌出鲜血。 太玄至高而无上,其至深且无下,平乎准,直乎绳,圆乎规,方乎矩,包裹天地而无表里,洞同覆盖而无所,是故体太玄者,不哀不乐,不怒不喜,其坐无虑,寝而无梦,见物而名,事至而应。 听到这话,幻云游等人此刻也都是点头,再次爆发能量注入飞行的天煞至尊的身体中。 牛腾等人都看傻了,他们当然听说过轩辕剑武魂,也知道身负皇级轩辕剑武魂意味着什么,那是将来能成为源虚星界霸主级的存在,甚至在通玄星域都能称霸做祖,意义太大了。 “什么?他有这么大的作用?”显然,廋钟的话引起了地魔宫这些强者的震惊。 "嘎吱~~“一声在宁静的雨夜显得异常刺耳的声音响起,那被上官婷玉称做”东西“的怪物,将门推了开来。迈身走进了客栈之内,那地面上被他走过的地方,皆留下了一滩雨水。 所以什么招数也不还有一丝的作用,就在姜邪这么想的时候,心魔姜邪已经来到他的跟前,一脚踢在了他的脑袋上。 无论她如何大叫,都没有办法引起江寒的注意,两人之间相隔虽然不到百米,但却仿佛隔着天地。 那个游荡者,黑雾似的身躯中红芒不断闪烁,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次发出攻击,可就在战军魂高兴的时候,废墟游荡者开始再次发威了。 没法儿,韩千蓉和姚菲都是当下红火的歌手,经常出节目,认识的人多,现在人家打招呼,也不能置之不理。 我心中微动,伸出手,木精之力涌动,那些被雷血腐蚀、变得枯萎的桃木,立即成片的抽出新芽,犹如万木复苏一般,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 这可跟沈云珞没有关系。况且前世如果不是他暗中指使,沈云珞又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和胆量敢暗算皇后? 这时候,见鲲催动兽族大军,妖族也纷纷回退,向着十万大山的核心地带退去。 天黑的时间,郝仁进了一个富户的家中,偷了几十个软魅,这才进了“曲香坊”,直接来找风三娘。 对了,当初在沈家湾,大家都说沈明蔷被沈明珠毁了容的,可自己看见她的时候,那个婆子告诉自己,没有那么深,所以很就好了,是别人胡说八道罢了。 那天晚上,在卢家大屋,伊藤千叶从背后偷袭郝仁都吃了亏,他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所以立即呼唤他的随从。可是,他刚刚跟郝仁用华夏语说话,再想喊人时,仍然习惯性地也用上了华夏语。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向联提出,何必作惹人诽议之举。”赵祯说道,却是为她考虑。 偶尔陆北不时举杯饮酒,似重似轻地说上两句,倒也能与这卢元聊得上来。 一时间云芳的思绪飘出了很远,冷不防的又听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 漫威漫画公司的墙壁上贴了很多超级英雄的海报,走到一处,斯坦·李便给东方玉琴做详细的介绍。 再浩瀚无垠的场面,更多的也是与人的意识感知有关,要不然,真来这么一颗星球与地球相撞,恐怕不等两者接触,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那还有李旭现在操作的余地?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二章 有两下子的裴伯 “你……”那家伙一阵脸红脖子粗,却被噎的一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而之后,将它们使用起来,谨慎投资,赚取利润,反馈信徒……接引转念间成立的皮包公司,就真正有了实体根基,能细水长流,年年盈利。 头上的如幕的雨滴,地上溅起的黄泥汤,空中喷洒的鲜血,让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更加强烈。 服务员看看他,却并没有满足他,“没看这么多人排队吗?”队伍从窗口排出十几米长,网红店就是网红店。 “没有的事,只是特别欣赏师弟的作风,同院一场,能帮的自然会帮的。”洛嫣然笑道。 如果是实力还在的时候,他可以三拳两掌就收拾掉这个家伙,然而现在连逃跑都做不到。 荷官迟疑了一会,看见其中一位客人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她清楚这是给她的暗号。 老爷子很是欣慰,许家第一脉虽然没有出世,但是现在的发展,和出世没什么区别,最少在外人眼中,许家第一脉避世了两千多年,如今出世了。 断断续续的对话,让丁瑶脸上一寒心里一沉,她看看邱潮涌,邱潮涌脸上的那种神经质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胸有成竹的微笑。 但是这其中的差距大的可怕,感觉许正木随便带一只异兽来,就能灭了他轩辕世家。 “怎么了,那个姑娘是你们的朋友吗?”看到艾伦的表情有些异样,伊恩又问道。 当伯宇再一次来到如云长老休息的地方的时候,如云长老已经坐在了院子里,悠闲的喝着茶水,可是眼睛却盯着博宇的这个方向,他就料到伯宇可能会来找自己。 婉儿身子一转,身上披着的鹅黄色的轻纱微微扬起,婉儿头上一支珠花叮当一声坠落在地面上,她的头发一甩,头上素净之极,再也不带一点金玉。从墙上拿出一柄剑来,猛地一抽了出来。 原来这个黑影是孟寒光,也不知他这般偷窥是要做什么,闷着头皮向已走至跟前的云稹打了声招呼。 众人都见过没事时大地的变动,因此,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而让他们动容的是海水的消失,随着大地的出现,植被开始生长,渐渐地形成了一片富饶的土地,并出现了生命活动的迹象。 “噼……噼啪……”随着击打次数和力度的增加,这层结界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大。 “大师兄,雪瑶不见了?”金陵不知道应该把这件事情对谁说。当他看到博宇的身影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走了过去,博宇喜欢林雪瑶的事情,在兴落社已经不算是一个秘密了,所以金陵知道找他准没错。 但是事实上,朱厚煌找不到人才,也只好用郑深,而郑深的出身有着深刻的军中背景,郑深的船队,甚至可以改名叫郑家军了。 “传令,大军东进,距离五粮城三十里外有片茂密的山林,在那里临时驻扎。”段琅一声令下,大军离开了布山郡。 骂了很久,心里面才觉得舒坦了,这一下子才想起自己要面临选择。 几人麻利的把自己资料写好,当然三人用的都是假的,然后就进入了地下。 妖兽不擅长炼丹和制作符箓,所以在这个洞穴中,丹药和符箓几乎看不到。 环顾四下,除了先前曾出手阻拦张冲的那名水系弟子外,其他众人的咽喉下方两寸处皆多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说完,青衣领了两名弟子御剑而去,四周的众村民无不侧目仰望,目光中或多或少的多了一些羡慕和敬畏。 昨晚他那么的,额……生猛,容琅估计也是不舒服的,但是他当时却什么都没说,其实他那时还是清醒着的,可是贴到他皮肤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晕了。 柳飞话音刚落,李云柔直接起身冲向他,李母则是直接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 里面倒是有不少东西,一枚‘玉’简里是他组建的大陆杀手组织中所有杀手的名字,以及职位和概况。 “呀咧呀咧,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吗?”魅逝直接笑着开口道,同时微微低头。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也算呀,萧灵觉得王动应该是有其它的意思,不过既然人家不说那自己就不问好的。 远远的扬尘中似乎出现了车马的影子。老秦盯了几眼,认出打头的两匹马都是腿长体健的良马,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不由精神略振,眼见那车马越来越近,却是“吁”的一声停在了几十步外云威驿的门口。 他不想太过张扬,让别人知道王木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所以没有开徒弟送的车,而是自己乘公交。 也就是说,整个莫凌府所属的九明州,一共五十多个府,全部都要由十字星统筹。 而正因为如此,这枚石头此时正源源不断的给他提供着大量寄神力。 林苏领着阿福坐在寝宫的床上,繁杂的说了不少有关李茉姗的事情,到了最后她甚至都止不住泪水,反而让阿福安抚她,伸手拿着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他们家当初建的时候地段很大,这会儿如果不建个门房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再想日后他们或许身边也会有打杂的人,如果没有居住的地方似乎也不行。 “半年!给我半年时间,半年后你我在一比高低!”安冉沉静的说着,语气中有不容置疑的肯定。 只不过,洛舜辰已经作出了处置,现在她再提出意见,也已经晚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三章 黄花观外,少女登山 “连个名字都不敢告诉,一个字怂,两个字真怂!”康桥嬉笑着,吊眼瞅她。 随着“当”的一声巨响,骑士的胸甲生生凹下去一大块,他的肋骨有一半都折断了,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摔下马一动不动。 然而玄澈却并没有同意丁九溪的这番建议,并给出了自己认为不妥的理由。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他们只敢在公司楼底下盘旋一会就离开,再怎么说也是在穆清苏公司的楼底下,若是做出的举动太过明显的话,那肯定是不好的。 “大哥……”张墩又怯生生喊了一句,借此消解一下心中的惶恐。 她抬手,在蛇的眼睛上狠狠一弹,只见那条蛇身体一抽,便从丁采青的屁股上脱落了。 他倒是联系过百里云飞,主要也是想知道怎么样,不过没有打通电话。 “让人随便留意你的踪迹,没想到还真找到了。”师承宇在众人簇拥下走出,俯视下面,冷冷盯着千星。 耶律宗真趁机抢走了一些金银财宝,见李元昊的新皇后和她有些相似,也掠进宫里为妃。 赵晚晚死命的挣扎着,害怕的喊叫,她伸手捂着赵晚晚的嘴,不停的拉着赵晚晚。赵晚晚此时还狠虚弱,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这下只能任人宰割。 说完这句话,韩楚淇转身走出了大厅,他要开始他的下一步计划了。 “我们走。”说罢,还未等楚尘反应过来便被沐寒冰拎鸡似的拎了起来,驾驭着冰霜剑往木峰方向飞去。 只有棒骨完全无视这些火焰的影响,手中象骨棒上下纷飞,不停的攻击着唐舟等人。 我直接将乐谱的最后一段反着弹,弹完之后,再正着弹。重复一遍后,朝纪言姈扬了扬下巴。 试着吃了各种各样的全席料理,普通的好吃。虽然会输给赛菲娅。 水笼化成一滩水融入地面,天灵狼王被释放了出来,而它还在美滋滋地吃着烤鱼肉,楚尘上去对着它的天灵盖就是一巴掌,打得天灵狼王一脸懵逼。 而此刻,就算孙男心中愤怒异常,他也不好去喷四大天王说的不对。 如果顾风是强掰逻辑硬打,肯定会被听出来,毕竟好人不是傻子,可是像他这样不着痕迹,很自然的把6、7的发言结合起来分析,就听不出来什么问题了。 左伊人让我紧挨着厉南驰坐,江川和我弟都希望我挨着他们坐,沈彦西欲言又止,几番拉扯下我就坐成了这样。 接下来只需要给王孙招魂,然后一起干掉那个黑桃A跟第三方,他们就能去寻找鬼母莲回国了。 琢磨了一会儿,语诗突然想起那年随表姐去医学院,表姐指给她看的医学院的校草就是他这副模样。 长安又问了一遍情况,归德府距离京城不远,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长力被人黑了,只能他走一趟过去看看。 看到母亲和弟弟的一致反对,殷郊只觉得有块大理石堵在了嗓子眼上,不上不下的特别难受。 这是它原本所持灵性与剑经结合而诞生的东西,蕴含妙法,他日江辰可明悟其上奥秘,领悟新法神通。 “这……不太好吧!”老黄有点不安,毕竟三十年没见了,虽然总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但真要见真人,还是会让他心情忐忑。 楚云延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再看了两眼依旧难舍难分的两人,默默转身走了。 “老婆,再过些天就是恒能地产成立三十五周年的日子了。不然借着这个好日子,咱们把证领了吧?”见语诗心情好,季云枫立即开始实施他的转正计划。 “礼物我已经帮你买好了,你就负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生日宴就成。”见她一脸着急,季云枫忙说道。 “叶牧尘!滚出来!”院外,又传来的那位黑衣少年叫嚣的声音。 这一来一回,她麾下的两千人,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人左右,而且几乎都带着伤,她心痛得无法呼吸,几乎要将牙给咬碎了。 虽然知道他一旦伸出獠牙利爪是多么凶残,但是看到他收敛了气场皮毛温顺还是会觉得可爱。 每一天的竞技场,几乎都是能够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其间喧闹的各种吼声,即使是身在场外百米之外,也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万幸的是,童雪翩总算是看懂了,初心松了一口气,可别在关键的时刻,拆她的台就好了。机会难得。 梦境魔王已经答应将黄金王杖无条件交给净土世界,表示自己没有要对抗净土的意思。 而且风间海棠的话,让莫风流无形中觉得自己在公子无双面前底气十足。 但……怎一个“黑”字了得!斯凤前后方向虽然知道,不过就以她现在晕晕乎乎的体感来说,在没有人的搀扶下,“方向”这个东西就好似不存在一样。 当然了,要是菲琳不同意,徐川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废那个口舌。 盛开在黑暗深渊之上的火红曼珠沙华,蜿蜒不绝宛如红装万里,传说中阴沉残忍的魔族们尽数换上喜气洋洋的红衣,露出笑颜热情迎客,无论这客是魔族,还是人族仙修。 唐倾被他闹得气喘吁吁,最后完全没有办法,在床上一躺,随便他撒野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四章 没意思和无趣 黄花观后山,有一片花坡,满是黄花,在黄花之间,一座不大的木屋立在其间,这便是白溪的居所了。 她在遍地黄花里走着,腰间的那柄直刀摇摇晃晃,随着她的起伏而起伏。 ,太阳尚未驱散清晨天空的‘阴’霾,城镇内的居民们大多还在睡梦之中,主要以饲养猪牛羊等牲畜而相对耕种谷物较少的伦底纽姆人,不需要辛劳早起,而得以享受更安逸的生活。 阎倾充分发挥“老驴识途”的作用,任凭驴子将自己带往前方,心中抑郁,烦躁莫名。 李妈妈送张妍出了院子,回身进了房间,张氏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先前看的佛经也放在了一边,一副疲倦的样子。 皇后的声音带着沉着稳定,让大场的众人因为凤族长怒气而产生担忧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变得平静。 “钥匙!”林笑笑依旧狠狠的瞪着他,伸出了右手,要是今天没有苏清宇跟着,林笑笑非得让他当场再给自己订一间单人房不可。 二人再商量片刻,研究到时候进入后去地方寻宝,遇到哪些人应该怎样应对,遇到灵药应该怎样保存,和人争斗的时候应该保持怎样的心态。却一直没有说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 好在,现在的新闻也好、媒体也罢,还都不像后来那么发达自由,林笑笑倒也不是十分担心。 在这古殿的底下数千丈深的地方,张毅等人再次出现。他们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里是一个密室。四周都是暗红色的墙壁,散发着阵阵惊人的热气,饶是他们修为通天,也都被这些热气弄得全身燥热不已。 “——我才不会帮助想要危害瞑瞳的组织。”鸢一折纸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在数万年前,人类的实力可以说是最弱的。可是到如今几乎已经可以和妖、魔二族抗衡了。 “你体质本就是阳性,遇到chun药更是阳上加阳,你又忍了这么久,现在就只有两个办法了,一个就是自宫;另一个,我想你也猜得到!”凶徒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在回应着他的问话。 墨随风却攀上金乌的肩膀:“那个,我倒是很缺银子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只是调笑。连钱天佑都有所疑心了,他岂能什么也看不出来?因而他根本不是为了金乌的金子,只是逗金乌玩儿罢了。 东西两间厢房里五鬼穿梭不停。可是五鬼忙碌了一阵子后两手空空的飘在了陈梦生周围。七嘴八舌的相互埋怨着。都怪对方沒能找到财宝。陈梦生也是大为不解。还沒听说过五鬼运财鬼会空手而归。 相比起之前的时候超铁暴龙的防御力似乎是更强了,比赛结束了之后岩营收回了超铁暴龙回头看了夜羽一眼,似乎是在告诉夜羽,若是到时候对上所要面对的可就是此庞然大物了。 你以为你长得高就算是有理的?姐我长得是矮,可是姐我能爬得高她叫完之后看一眼桌子,丁侯爷如果跳起来训人的话就会比她高——她也不怕,椅子不成咱还有桌子。 朱老爷也不挣扎,任凭紫萱对他如何他也认为自己是活该;但是有一样他不有放弃:“我只是实放实说,虽然是受人好处才来做证,但我的话没有做假。”事情败露了只是受了人好处,并不是他所说的事情为假。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五章 有些事情从来不是想不想 “小白,我们打个赌,你觉得他会不会愿意参加东洲大比?” 那些大臣见皇上笑得如此酣畅淋漓,他们可笑不起来,被这样一个丫头片子威胁,他们心里可不好受。 老人家无奈,又凝眉沉吟了片刻,才下定了决心,他一个旱地拔葱腾身而起,用手指抠住圆盘的边沿,奋力往下一拽。 已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刚吐出嫩绿的野草疯狂的点缀世界,远处灰色的树林开始生机绽放,即使割脸的冷风也透出春的暖意。 他们惊讶的发现,那每一步沉重的脚步声都有一颗树木到底,声势浩荡,掀起一阵烟尘,可见不是一般的魔兽。 “我们的计划里面,并没有和你结在夫妻这一项。”阿翔甩开仙儿的手,说道。 她边说,边一拳挥去,打到了旁边的那个男人的身上,接着一个扫堂腿,将那个男人直接弄翻在地,然后,又挥了两拳解决了另一个男人。 景翼走了上去,敲了三声门,只见大门被打开,出来了一个家丁。 大汉们怔了一下,便毫不犹豫的抽出腰间的佩剑,自断右臂,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白薇薇的脸色更白了,她似乎一直在隐忍,平静的眼里出现几丝裂痕。 现在唯一一个正常的欧阳妍也被赋予了一层神秘色彩,而且还是最神秘的那个。 “不必客气,墨子涵。”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冲着伍德阳二人极有礼貌说道。 君莫道自懂事以来,所接触到的第一件重要事情便是是修行,按照家族的传承不断的修行,按照家族的规矩行事,为了家族的传承修行,更是为了家族修行。张哲学的这些想法,从来也没有人跟他说过。 傅时钦想说,又想起自家亲哥交待,那件事不能再跟别人提,只能憋回了肚子里。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墙上突兀的照片,而且照片里不是他也不是她,更不是两个孩子。 游艇除了海,停留在平静水光粼粼的海面,服务员已经开始在布置烟火的位置,务求放出最好看的形状。 骤然见到了凌父,虽然不是她的家人,但是身体本能对凌父升起一抹亲近之意。 冰蚕嚎叫一声,犬牙也从鬼血灵芝伞盖和主干接口处撕下来一块,露出了一抹极其不寻常的东西。 张哲学就在隔壁不远的酒楼定了酒菜,让酒楼直接送到家里来,四人就是在院子中摆下酒席,在外面设置了一个隔音法阵,然后畅饮起来。 朝阳喷薄而出,照耀着刚刚逝去的年轻生命的灵柩,也照耀着那些刚刚从地狱里活着走出来的灵魂。 一开始还能追随那团青色的光,到了后面,那团东西就突然不见了。 在裂缝开始蔓延的一瞬间,一股使得萧炎心骇的气息顿时在这片空间出现,比震慑之气恐怖数十倍的气息如山岳般压下,使得萧炎身上衣衫尽裂,皮肤都因受不住重压而龟裂开。 说到杨秀的伤势,赵氏一张脸随即苦了下来,心中暗说这个杨秀好不容易勇敢了一次,却落得现在这个下场,这让赵氏觉得很丢人。但赵氏也没有什么办法,身为杨秀的妻子,自然是要尽心竭力的为杨秀做事。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六章 不平 李芸说:“那我们先去爬山了,回头见。”说完用力拉了一下我的袖子,示意我该走了。包丽娜似乎也看到了她的这个动作,只是微笑着说:“好的,回头见。”说完就朝殿堂后面走去。 一间位于地底的阴暗潮湿密室之中,赫然摆放着五具漆黑沉重的石质棺材。 朱长胜怒极反笑道:“好,那我明天就召开常委会讨论!到时看你还有什么话说!……”,他正好借常委会狠狠地打击一下段泽涛,让他威信尽失。 一个个讨论声响起,青城的话就如同一颗深水炸弹一样,在莫比迪克号爆炸开来。 “什么水能洗干净你的口水味儿?雪柔子师长可是一个超级爱干净的人。 可是苗翠花级数太高无法搜索,又输入了五毒教这个词儿,结果还是级数太高。 13的全身都瞬间被冷汗浸透,仿佛掉进了冰窟窿一般,一种不祥的预感缠上心头。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巫师学徒究竟是凭借什么手段吞噬了这么多的蜂人战士? 林俊逸高兴过后再去检查这块铁皮,发现已经是暗淡无光,就跟一块废铁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已经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这块废铁没有了也没有关系。 如此三人进入这家茶馆,找到拐角处的桌前坐下,并点了三杯茶水。 “关机了?没电了呗,他那么忙的人,手机没电了也很正常,这个点也许还在工作,也许还在应酬,你不是说最近他比较忙吗?”方素素却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一下金玉龙可兴奋了,一边大喊大叫,吆喝大家帮忙,一边死死抱住那当做鱼竿的船桅,奋力压下,企图将鱼拖上来。 米岐第一次体验录制现场,实在是太吵,灯光也实在是太亮了。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像个机器一样听着编导的指示上台,完全没留意自己同手同脚。 以及一百零七区,那一众目睹两人大战的众多天骄,一个个目光都呆滞,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妖刀腾冲虽然疯疯癫癫的,但人可不傻,一琢磨,自己现在进村,估计也杀不到什么人了,让他去和那些手下抢些喽啰杀,他也不屑,还不如去村口等着,在他想来,能逃到村口的,多少应该有点本事。 葛淮义寿辰这天,他们一家三口带着沧陌风准备的礼物低调出了宫。 这一次,秦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楚夜之间的差距,他摔落在地,爬起来后,眼中已经出现了忌惮之色。 这遮天蔽日的火焰,在叶默印诀的变幻下,直接凝聚成了上万支长枪。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无尽的灵气聚集在人形骨架之上,只见一丝丝血肉从骨架上浮现,转瞬间便覆盖了骨架全身。 就在这个时候,燕长风突然心中一动,脑海中传来燕长弓的意念。 冷睿对游戏不在行,以前忙着早点拿到学位,好回来接管家业,当了总裁后就更没时间玩了,管理好那么大一家公司,已经够他忙的了。 “我还行,你只管走。”在皇宫里挖这么一条暗道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方士杰拒绝了她要把李嬷嬷从太子东宫运出来的请求,但在她坚持之下带着她回来再见李嬷嬷一次。 随即他抬起头,看着天穹上空一直积压着的铅云,云层一直向北方连绵,看不到尽头。 天王守护者是九王的守护者。他被九王直接服从。他们都是由极其强大的人组成的,他们有很强的权力和权力来执行法律。 菲尼尔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遭受了剧烈的折磨,竟然开始逐渐的沉沦。 如今天水郡的劳力极多,青壮百多万,又有方士和力量惊人的兵士相助,采用的是巨石和水泥作为原料,一座彻底将常定乡护佑起来的城墙已经完工了一年多了。 永州军可不像常定军这样财大气粗,只有凝血境武师,才能穿戴纯铁甲。 “怎么啦?”靳光衍稍稍有点担心,口气里藏着难以觉察的忐忑与不安。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主张,她会不会生气? 阮夕烟出身低微,甫入府时,在后院受人轻视,在谢怀韵被冷漠后院之后,她则越来越得王爷宠爱,虽然多年未得生孕,依旧荣宠不减,被封为西院夫人,王爷甚至将一子交由她养育,人们再不敢有所轻鄙。 “那若是这样,我定去找哥哥,将你抓回去!”意婵也毫不示弱。 较为熟悉的人之中,只有雷欧力加入了反对的队伍,而那个辫子男,早就一蹶不振了,又怎么可能出列。 人类在黑暗大陆里处于绝对的劣势,甚至可以说是位处金字塔最底端,要说那些奇怪生物来源于人类的念力产物,罗觉得不可能。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七章 现在平了 “什么?” “呵呵,你这个滑头!”崇祯皇帝见了,用手点了点他,笑骂了一句。 结果,看着梅子家老二哭得肝肠寸断的,几个大点的,默默将手伸进她们的手中。 “那就接着生呗,反正你记得你的承诺,你的基业是要传给我儿子的。”吴忧说道。 居然把在外面那些偷听着的黑风寨的成员给听的嗨了起来,并且情不自禁地跟随着许浪兴奋地唱歌跳舞了起来。 随后他就老老实实地跟随着许浪,再次投入到杀戮那些没有人性的日本鬼子的战斗里面去了。 姐姐答应要请客吃鱼,所以萧奕和凌筱就暂时等待姐姐下班,等待的过程中,凌筱向萧奕询问了关于姐姐的情况。 而实际上,在萧奕等人下山的时候也发现地面上有一些武器、丹药、急救包之类的。 但是就在她开始对许浪产生莫名其妙的怒气的时候,保镖队长栗明却是已经和那两个跟随过去的保镖一起搬运着一个大木箱,比较艰难地走到了别墅花园。 心里将一切都怪给豆豆她们,巫婆知道,现在这样了,后悔是根本就没用的。 而后来,自己大婚,差点丧命,还是董白宁可自己留在那里也要让他跑出去,虽然实际上,要不是魏延带人及时赶到,他俩是谁也跑不了。 确实,李浩的这种想法是不错,但是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信号的问题,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想要进入安装了,早就实行这种方法了。 周青玉也顾不上再采集剩下的青椤果,连忙拉过自己妻子,怀揣已经采集到的上百个青椤果奔向刘明。 所以还要从硬拼之中寻找契机,才能让他对劲力的认识更进一步。 这跟他想象中差了太远,不应该先让其他弟子消耗一下对方实力的么? “不对,不对,这不对!”随后他猛然睁大眼睛,皱眉,仔细的看着电脑上面的这个飞船,越看越不对。 一路走来,刘明已经看见不下六波袭来的怪物被撞飞后,在钢铁战车的车轮下被碾成肉泥。 当然,这帮鹰国的高官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被分裂体间谍摆放进会议室内用来净化空气的净化之树,将所有的谈话一字不落地传回了泰坦集团。 坚硬的虾壳两手一掰,嘎的一声直接断裂,白色鲜嫩的虾肉露出,双手一拨,虾肉直接滑落在盘子里面,散着热气,汁水还在虾壳里面往外面流着。 “诸位,放心吧,我没事的”王才点了点头,看着众人担心的模样咧嘴一笑。 他还是希望如意能够达成心愿,就算是会被她一辈子压在身下,他也不在乎了,在上面和在下面,他都无所谓,只要她喜欢就行。 在他们两兄妹相依为命,唐黛云也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妹妹这么懂事,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开心? 分魂消散之后,化作一道流光,在这片空间徘徊着,似乎在寻找自己的主人。 刚走进来的陆潇和胤城都顿住,陆潇忍住想要扶额的冲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询问浮生可好些了,但是耳根还是可疑地红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八章 什么意思 青溪峰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来。 这里面到底是弟子们的自发为之,还是孟寅在里面推波助澜,都不好说。 作为华夏历史上最璀璨的人物之一,他曾经只手足以遮天,弹指间不知多少大能灰飞烟灭。 ”第二点,那就是你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土气。从头到脚,一点看不出有钱人的样子,你要不开大g,我真不信你是富二代。”闫晓娜抿了下嘴,说道。 甚至炼遗生几乎能毫无阻碍的进入敬亲王府,怕也与安幼宛脱不了干系。 这厢寒戮正一个鱼尾扫过去,对面险险避开,自半空中朝寒戮的面门俯冲而来。尖尖的鸟嘴里长满了尖锐的毒牙,只怕是挨上了那么一点点,也会浑身溃烂而死。 风吹帘动,雨声哗哗,风声雨声在这空荡荡的山谷中显得格外的清晰,不知不觉夜已深沉,雨夜极静。柳千展抱着赤霄剑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打盹。刘紫月拿了张薄被给他盖上后转身离开。 那虽然是一个修炼的盛世,但是也是修士鲜血与白骨铸就的慷慨悲歌。 屠弥竟然封住了她的穴位,这么一个如此隐秘,不见天日的行宫里,屠弥不惜对她如此,是怕她逃跑吗? “他是我儿子没错,我将来要领养的,现在三岁。”顾轻念顿了一下终于回答。 “老太君盯着本妃做甚?”刘紫月扶了一把鬓间的发髻,又低头打量自己,确定没有不妥之处。 白老师余光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杞飞燕竭力镇定却无法掩饰慌张的脸。 它并未像它的前辈一样直接飞走,而是悬浮在“沙漠尖塔”之外,逐一给它的星球“点火”。 钟子浩大惊,那两位竟然二话不说便听从了禹璧的安排,可见后者在断情山的地位何等尊崇? 杜变当然是胡说八道的,这些症状并不能证明血观音是某种毒物的瘾发作了,他完全是用结果推导过程。但血观音很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他见到杜变信誓旦旦,而且说得非常准确,心中已经信了。 洛无痕再次祭出那柄宝器怪伞,一经撑开,澎湃的真元注入其中,周围的虚空开始扭曲。 里面的猛兽都是尾巴比身子长,身体比老虎大,四蹄粗壮而有力,有日行数千里之功。 “点长猜得真准,以后我俩肯定不来了。我俩也不会伐树,一路还添乱。”李凤琴说了实话。 他就能乖乖让我走吗?我说了那些话,我的决心就不会受到动摇?我的步子还能义无反顾地迈得出吗? 关于这位公主的传说有很多,而最最有名的除了她的美貌和智慧,就是她的武功,她的侠气。 先前说是借钱给张九霄他们三人,恐怕以现在徐川的性子,借钱是会借,只怕到头来,徐川这个家伙又会收回不止一倍的钱。 虽然香磷知道自己提供的这些查克拉不可能逆转他们死亡的命运,但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她都期望佐助能够活下去。 顾暖看着他的背影打量了下,挑了下眉,直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双结心里面气的不行,刚才自己还能忍着是因为自己以为对方完成的任务。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九十九章 我真的天赋一般 杜淳不满,想再劝说,可不待开口,已经被秦十郎拉住,“新人不能散,否则,关键时刻没炮灰,死的就是我们。”他很了解林浩,除了对待朋友,从来都不会心软,之所以会保下几个新人,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留作炮灰。 而他就像是一个主宰一样,居高临下,临危不惧的看着帝王蛇,还没等帝王蛇靠近,沐梓丞身上就散发出一阵强大的冷气。 金焱虽然只是海外角国的天才,但天资极强,在不坏金身的修炼上拥有十分强大的天赋,甚至角国国主都赞叹过,连命魂级巅峰都杀过不少。 无形的力量在半空打了个旋,随后,磨盘一般横碾而下,林浩受制,只感觉较之之前强大了两倍的力量狂压而下,让他在顷刻之间,轰然跪地,脊背全身的骨骼,发出咔咔咔的刺耳响声,似乎随时都要断裂。 眸中闪过一抹光亮,林浩断金刀祭出,浮现于头顶,下一刻,双眸一狞,挥刀而下。 魏偌芸开始害怕自己的马甲被扒下来,毕竟它身上的是双翼天使血统,压根就不是什么羽族的血统,万一暴露了,那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量子大厦实验室的机械臂,在某个工作狂的使用下,时刻不得歇,不停地进行组装、焊接、调试等等繁琐枯燥的工作。 “恩,现在能够劝姐姐的,也只有姐夫你了。”蓝盈盈粉拳紧握,心中略有不甘,一双大眼满是爱慕之情。 “施主,镇魔谷危险,不如我们两人结伴而行,施主意下如何?”智藏和尚提议道。 忽觉深深地疲惫入骨而入髓,他闭目,握拳,良久才一点点张开五指,眼神复又平静而冰冷。 眼下,黑狼帮,居然拿出了一头真正的黑狼来参加角斗,这真是让人没有想到的事情。 泡泡人是一种病,得这种病的人体弱如纸,稍微有一点力量能够让他身体洞穿。 这个时候卡莱西莫的心才有点放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能够带着十分的优势进入第四节,超音速队就占据了主动的优势了,为了改变得分落后的局面,马刺队必然会加强自已的进攻,而这个自然也是超音速队的机会。 杨尘虽然言语听起来好像是这个意思,其实,清清看出他言语间的更真的意思。 作为玉皇朝九大宗门之一,洞虚派是琼州、越州,梁州,这三州的真正统治者,再加上他与邻近的药王谷一贯交好,两大宗门联手,便是玉皇宫在这边行事,也要看着他们的脸色。 如今的陈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总有各种势力在盯着温倩云,他也明白为什么面会花这么大的功夫派自己来保护温倩云的安全了。 他们的代步工具是可以节省体力,可是等参与这项目之后,他们会发现,好像有些麻烦。 易天辰玩味一笑,就见BOSS已提前动作,疾速冲刺,出剑,明显有所加长的剑刃拉扯出一道剑气,足以对三米半径内的所有目标造成威胁,而且出击的速度非常之迅捷。 数滴玄黄色精血,便让自己的身体强度,直接从中品后天灵宝达到了极品后天灵宝,同时也让自己的星辰之翼也达到了极品后天灵宝的巅峰,又怎么可能这么弱? 毕竟,这并非像空间戒那般有着载体存在,必须时常传输灵力,才能维持空间的稳定。 在他看来,即便侯氏立府了,那跟他雄云帮也不是一个级别的,父亲这次派他过来,那是给侯氏面子,想不到侯玉霄自己不出来迎接就算了,自己好心点拨两句,这侯老四还敢威胁他,这自是让他有些不能忍了。 她在,也可以使她不在,她就是不在,也有办法让她在,无论是颠倒黑白,还是无中生有,对有一些人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你妹的,这么说,一百万金币,只能换一万五的金灵?这钱还没有到手,就只剩了一个零头? 别无他法,他无奈的掏出了第二张黄表纸,这一次,他清晰的看到了那通天彻地的符箓萦绕在虚空,随后,化作一道道攻击,将那二位长老的灵技化为了虚无。 顾敖看着狸猫浑身毛发竖起随时可能会攻击人的样子也有点不太敢上手了。 聂云霏不置可否地摇摇脑袋,在这种方向性的问题上,她一向乖巧的很,基本上不发表意见。 全部押在船上?一百多人也太多了, 不安全,万一趁着明军防备松懈的时候搞个武装反抗, 叫人把船给夺了,那可是没地哭去。 但出于责任, 他还是决定上前跟两位老者搭话,借此看看二人的相貌。 众官员纷纷起立,看向进武英殿的回廊,朱元璋身姿挺拔,背着手,被几个王爷簇拥着走来。 外屋桌上早放了一碗粥和四个包子,阿水这才知道他居然自昨日清晨昏迷之后睡得今日的清晨。事实上他昨日在石屋中耽搁了大半日,他昏迷时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只是他在石屋中一心练功,放了时间。 “姐夫,我也要为首罗大哥和自在天王报仇!”色列红莲也悲愤不已。 “这份卷轴是很久以前的一位雷系强者撰写的。那位强者生前在修行上的造诣颇深,甚至收复过雷兽。 我急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图片还在空中晃悠悠的落下,但是他已经用右手两指夹着那三角形的黄符,对我这邪笑:“以为一张符就能挡住我吗?”他缓缓摘下了墨镜,露出了那不一样的血瞳,手里拆开了那符。 中年人正是缅甸战场的司令官河边正三,河边正三微笑地看向松井石原和冈村宁次道。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章 船上心上 冷汐月最后停在了两具尸首前,她看着并排的两具尸首,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在夜色的掩护下,林枫如同一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沈梦瑶的居所。 这些种种,都是成为一名高手,所需要具备的必要条件,缺一不可。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凄然,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叶青所在的房间。 毛乐言白天睡够了,如今睡不着。她推开杂物房的门,继续改良她的自行车。 “也许你们家需要几岁的孩子对大人毕恭毕敬,来摆长辈的谱,但我们家从来就没有这种习惯。还有这八九月的天这么热,向阳这孩子是怎么感冒发烧的?”江阮阮冷着脸问。 二皇子沉思一下,眼神变得坚定,“苏老祖,我愿意跟随你去支援北门。 不过江阮阮到底是经过灵泉水洗礼过的怪力,手腕稍稍使了些劲,就将那海螺肉给硬生生拽了出来。 看来她之前都有些错认了北夏国的局势,贺兰瑶皱着眉头暗想龙昊然竟然当上了皇帝。 拿麻袋套人,然后装作不知道是自己的大伯一家,可惜的是让苏宝瑞逃过一劫。 周游和神鹰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变:这些国家的兵王之王大多数都和周游交过手,尽管差不多都是周游的手下败将,但周游也知道他们的厉害。 刘氏的风流韵事,谁跟谁说的都不一样,谁都不晓得她究竟跟多少人有染,附近的村子里都有关于刘氏的传闻。 这让徐玥十分的头疼,先不说这些赔偿根本不应该自己来承担,一旦赔款了,那就做事了天香楼食品安全问题,到时候被有心人一闹,对天香楼的名声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你说,是这头青鹰兽伤了你?”玄燕似是听懂了棒棒糖的意思,他淡淡的出声问道。 西门胜这一番话,似乎都是大实话,李有击三人,顿时哑然,眼中凶光暴露。 “可是你们不把这用幻术布下的结界解开,我们怎么去三楼?”一道冷漠声音,淡淡地响起。 老王脸上的笑容一僵,无奈的拉着王子怡出门,他可不敢忤逆孔三秋的意思,既然孔三秋不想接受他的亲近,那还是乖乖离开的好。 亏他还想给玄燕长点脸,把车开到他们村去呢,结果才走到镇子上,顺子就开不动了,这山路实在是太TM的难走了。 尽管周游现在已经退役了,但心里还是十分念着当年并肩作战的那些伙伴。尤其是现在自己不在,那些伙伴遇到什么危险根本来不及救援。 然而,当他这句话刚刚从嘴里说出来之后,在他的视线中赫然便出现了金嬷嬷脸色惨白,大气喘个不停,大汗淋漓的样子。 “朱虎出界!叶风获胜!”那裁判大声宣判道。众人又是一阵惊愕,叶风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明明已经是必败之局,竟在在危急关头翻盘,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括这一次三大学府大比试,如此关乎阉党尊严的大事,这位广西东厂头子都没有参加,当然他表面上也有重要事务,在几个月前就出访安南王国,商讨援助安南王平叛一事。 一艘大海船上,几个东厂的密探虽然坐在地上睡觉,但耳朵却时时刻刻竖起。 接着,在“诸葛”先生的训练下,杨天博开启了自己的“超级特工”之路。 一时间,两方人马开始对持,谁也拿谁没有办法,只不过,乐王府的人虽然多,武功相较第一批,虽然是有进步,但是还是不能算是高手的范畴,而且,人多有一个坏处就是配合不够默契,越来越多的士兵被打倒。 “老海,不要在这里继续墨迹时间了,拿了祖龙之眼,咱们就要出去。外面的情况,谁知道会出现什么诡异的变化,没准,出去还要面对一场腥风血雨的战斗呢。”见到两个家伙在聊天,徐川有些不赖烦的催促道。 离渊是上神,几十万年的时光他参透了世俗情感,了悟生命真谛,可我却不能,在过去的几万年时光,我以一棵树的身份活着,在不周山巅,除了莘茉便只有风雨为伴,我真正活了的,只有一千余年,我无法领悟也不想领悟。 其实肖月也是赞同不吃的,饭菜有了味道就说明它已经发生变化了,会产生对身体不好的东西,还是不要吃的好。 “梦瑶,如果你同意我可要出手了。”青年不可一世的目光朝着凌峰撇了撇道。 凤无忧修为又进,便是此时一身白袍,却仿佛总能让人感觉到,有红的危险的火焰,在她的身上翻滚流淌,热烈之中,透着凛然和高傲之意。 叶景言还好,毕竟他没有吃下顾成蹊给的丹药。宿千羽就惨了,箫声刚刚一开始他的神思就有些混沌,若不是强行保证清醒,恐怕此时此刻,已经受顾成蹊的控制了。 正当她的焦虑情绪要爆炸之时,却发现——胡七夜的动作生生停了下来。 齐南心中泛起一片暖意,他没白疼她!他忍不住含了两包眼泪,眼看着便要老泪纵横。 薄纤纤心里嫉妒,薄父薄倚林,被打了一通脸,最终落下面子,扯着薄纤纤,走近夏远寒。 苏陌筱坐在慕景宸旁边,离得很近,倒咖啡做记录提问题,表现一如既往的积极。 手中虚空长剑渲染着比莱斯庞大的多的虚空能量,虚空之面这样的状态,大有一言不合开打之势。而他心中的愤怒,也在菲奥娜那毫不在乎的态度中,不断升起。 一梦千年的时间与资质息息相关,昔日一梦千年最久者,乃是上上代的青阳氏帝君,足足睡了三千年,公主睡上一千五百年,说明她资质上佳。对这一点,齐南确实挺意外的,他实在看不出公主有什么天赋。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一章 在湖畔看了你一眼 “绝对不行,我们不仅要让姓郭的吃尽苦头,而且要让他跳楼。”楚天雄眼中露出令叶淑青胆颤的凶光,这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很独特?”,雷朔冲着赫连诺挤了挤眉毛,一副哀求的表情。 可惜,既然自己再次,弥彦岂能让他人把朝廷都戏耍在鼓掌之中,好歹自己也是帝皇,如此被他人利用,岂能如此。 “你TM的好好开车,要是耍滑头,老子灭了你!”那收钱的劫匪因车的晃动差点摔倒,朝身体已经有些僵硬的司机吼道。 “谁?”项央很不喜欢南烨,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超不喜欢。 “那就好,既然白昭同学沒有意见,那就从他开始吧,白昭、墨非白,你们两个去坐到左边第一排!”,楚轻尘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本子,轻描淡写的念出了两个名字。 那穿着看守衣服的汉子跳进了土坑,向着四周喊了一圈,先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当然,他口中的那个捣乱之人,自然就是指的就是陆清宇了。 两个晶核,两个晶核!噗,虞寒同学,你敢不敢敬业一点,说个靠谱一些的价格,虽然咱们希望基地出了名的物美价廉,但是也没便宜到这个地步嘛。不过既然他都把价格说出来了米多也只好就着这个价格把戏继续演下去。 “呃,系统这次没规定任务时间,我们不用这么赶。”米多以为虞寒是担心时间不够用,所以出声提醒。 原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胡老头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后手顿时施展不出来了。 “行,行,姑奶奶,我求你了,我不说了,我这好不容易清净几天,你就别添乱了!”高浩宇无奈的说。 被信弃义的皮萨罗引起印加人的不满,他们把收藏的黄金全部藏了起来,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印加人的宝藏也没有被人发现。 洛希雅手脚利索的给锅子里注入白水,然后开始调料,把一众菜品排开,三盒肉片装盘,一副吃的很讲究的样子。 严密的防守外加数万武装力量和十多万华人的存在,才使得本土政府敢于将部分淘汰的工业设备运往刚果殖民地。 凌宇辰点点头,立马掐起诀踏起罡步,口中振振有词地念起了咒语。 周围的一众玄门弟子们面色同样煞白,神情之中更是惊恐无比,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人联手施法,最后竟是落得个如此结果。 “这么多骨灰境界,不去守护华夏,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可惜了。”牧辰淡淡说道。 惧于洋人几十年养成的威慑力,南洋华商不敢和洋人当面对抗,所以七八年时间下来,张振勋等南洋华商遭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他们的资产也在荷兰人的剥削税收下慢慢缩水。 还有当初在西伯国时遇见的那名一招废掉自己修为的修士,以及那名救了自己的修士,恐怕修为更是在自己之上。 被投影的宝具,如果不是在原有英灵,或者在士郎的使用下,是无法解放真名的。可是,那也无所谓。 打发走那些人,杨凡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他确实是有些乱来了,虽然事情没做错,但很容易被人诟病,只怕不用多久,就会有人找上门来,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这南记府的知府,自己抓的可是他的人。 “鹤熙!”简单、明了的两个字结束后,凯莎又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闭目养神,一动也不动。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很烫的样子,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密密麻麻的名字刻满了三大块墓碑索引,看的覃轻巧眼睛疼,接着是脑袋疼,一个精神病院的墓地,怎么埋着那么多的精神病人? 今天凯兰崔尔将会展示她的言灵魔法,而鹤熙则会用微观粒子的观测设备,来探究这所谓的魔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是觉得薇薇带着孩子回来住挺好,但寒峥一直觉得这有碍于他们夫妻感情交流。 说出来的话不像她曾经会说的话,笑起来的样子也不像她以前笑起来甜美灵动。 “选定指定人选?那可由不得你。”甄真微眯的眼里全是熊熊怒火。 “我听到那天你跟嫂子说,什么交给你安排,让她别担心什么的。”傅时钦说道。 他已经是人傀儡,除了产生查克拉的再生核之外,身体再也没有一丝肉体的部分。 “哼,行,算他厉害,我慕容词是赢不了他,但我我慕容皇族,没有这么差,看来,我必须得去找老祖宗了。”说着,慕容词飞走了,慕容皇族还有一个修仙三百多年的强者,叫慕容晓晓。 沙铁帮的一众人回来,在李平的招呼下都是将捕获的绿铁蟒带下去处理了。一时主殿门前只剩下了曳戈、武忠、彭月三人。 “嘛,下场的是青学的藤原么?”忍足嘴角上的弧拉长了些许,狭长的丹凤眼里有着点点探究。 目光看向这附近弥漫的白烟,这东西,怕是有迷药的成分。不过她并不算生灵,其实可以不呼吸的。所以自从发现这个烟味很难闻开始,令就停止了呼吸。她往大厅走去,路上的人东倒西歪的躺倒了一片。 “那天,我在水潭你洗澡,我发现后,你假装正要撒尿,你到底是假装的,还是看到了什么?”西芹大使终于把困惑了她一个月的事说出来了。 曳戈抬头扫了一眼,他知道这人是太乙宗的人,低了下了头跟着七绝宗后面,从最近处的入口进去了。 徐辰本就没有彻底放松,在听到江明的提醒后,根本不假思索,瞬间就切断了与山河盾的联系,然后身体猛退,直接退到了台下,同时迅速在身体周围布下了防御光罩。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二章 湖畔换了榜 “哼,没想到周姑娘还是个心软之人。”李啸风说道,手上的力气倒是松了一些。 视线的余光朝着身下撇一眼,就不禁深吸一口气,这个高度,摔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了。 “你爹和我一说,着实吓了我一跳。”饭菜准备的差不多,她娘开始把做出来的几个菜装盘,正好她爹进来,说是东屋放了两张桌子,能开饭了吗? 孙妙玫道:“他若心烦,便会到后山滚土岭那里。”三人奔出院门,齐往后山赶去,到一座岭旁,果见孙立琢与孙立珅同坐在一块大石上,孙立珅不住的劝解,孙立琢眼泪已干,在一旁只是摇头叹息。 海风呼啸着,比之凄厉的惨嚎丁点儿不差,城楼上在月光下晃动的人影让锦绣挑了挑眉头,在摸索出他们四处走动的规律之后,锦绣便抡起铁锁勾勾住了城墙。 刚写了一两个,就听东屋闹哄哄的,人到齐了,要放桌子吃饭了。 阿春盯着我看了许久之后,便哭着一把将我给抱住了,嘴里开始不断的呜咽。 “这样吧,就说讨杯热水。”贾花说着将自己的水杯从车里拿出,揭开盖子,推开车门把杯中的水全部倒掉。 “这只是一个意外,打马球又不是头一回有人落马!”胡里室见无人再替他说话脸憋的通红,,心中慌了,大声说道,可是底气却明显没有那么足。 便是她所居住的院子,也取了名字叫做“兰芷轩”。但这轩辕皓送给她的定情信物,竟然会是一朵梨花形的玉佩? 像白景这等修士,日夜修行,也得有补神丹之类的辅助,否则哪吃得消。 今天云御史与她谈完之后,便离开了御史府,具体去了哪里,是不是前往皇宫,有没有被皇上训斥,她都不清楚。 而入劲武师最重要的特质就是感应到体内的元气,然后操控元气与自身武学配合作战。 这种感应符在修仙界并不罕见,年轻修士遇险时经常以此向家中前辈报信,甚至还有更高级的千里传音符。 “不然呢,你还有更合理的解释吗?”晏季双手抱胸,一脸坦然。 他未必真的觉得王东来会成功,但却并没有怀疑过王东来是在弄虚作假。 这些东西都呈现出一种近乎碾压的优势,虽然并不多,可是凑到一起,高下之分就变得很明显了。 但是这个视频只有这所学校里面的学生才能看到,别人看不了,不能分享不能转发,不能下载,同样也带不出学校。 而尹之耀则是第一时间,想要进去看看结果如何,便看向王东来准备出声征求意见。 车内就只有白世南和穆雨薇两人,穆雨薇总是会找各种借口往他身上蹭,一会给他喂水,一会给他擦汗,搞得白世南不胜其烦。 院中的四个林贤的贴身护卫同样悲愤地围在门口,他们听到了所有对话,也是感同身受。 尤其是武鲲的那张秘境地图,价值太大,不过不确定因素太多,真伪都是有待考证。 芙蕾雅不化妆也是十足的美人,她本人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事实,所以平常都是淡妆。 他首先拉上金妮床边的床帘,让金妮的床位与其他人隔开,然后蹲在地上摸了摸庞弗雷夫人的四肢,确认她是被石化了。 正当官差想要夸赞一番时,脖子上却突然感觉到一片冰凉,有东西横在他们的肩头上。 平常人突破化灵,根本用不着这么珍贵的丹药,甚至一纹的水平都不需要。 为此,松江别墅区的颜如卿家别墅和温姐家别墅,都推迟验收了。 由于第一次杀人,两人很是紧张,也没有仔细搜索卫所内还有无其它人,摸走了被杀三人的十几两银子就跑路了。 等所以人都出来后,邬禄把卧室门重新关好,缩在卧室没有出去,要是势头不对,他就再次溜走。 结果碰到卡拉德里奥斯之后,它挥动翅膀便把军队消灭,幸存者全部感染了疾病。 照妖镜通常是在铜镜上面镶嵌了各式各样的道教神仙的花纹和咒语,还要祭拜,加持,以及供养,这样的镜子才有神力,所照之处,妖怪无所遁形。 林云手指微微一颤,沒想到已经被发现了,就算是他并沒有动用神族的半神血脉,还是被面前这位发现了。 真要是流传开来,会不会就是一首经典?李菲菲都没客气,立刻给自己团队的编曲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找道情的歌词,商量了下该怎么改编,并且坚定的一定要唱这首歌。 所以冰河帝国的皇族只有一个有武力,这一点让冰河的皇室力量成为所有帝国中最弱的,但是却每一代都极为优秀,这也是冰河能耸立在大陆上的一个原因。 不过这名高瘦男子的这一番奉承非但没有让钟大师回心转意,反而让李大师和许辙脸色微微变色。 炆欲说话的样子确实是让人不爽,原来他自己为了安静,竟然勒令全城的人不准说话。 声音沉闷却带着诡异的声波,随着声波震动,贺兰彩虫背后突然展开透明的翅膀嗡!的一声朝着最近的浪总飞了过去,如同引起了连锁反应,石盒里面的虫卵密密麻麻弹跳了出来,弹向那块黑乎乎的石碑。 秦歌是正儿八经有票的,位置还不错,相当的靠前,好位置当然要留给自己了,检了票进场,马彪和胡美丽在等他,秦歌无奈的只能带着他俩往前走,进了现场,习惯性的看一眼自己票上的座位。 众人一听,也纷纷觉得有道理,虽然疯魔很可恶,但真的吃翔还是有点儿过了。 王鹏宇有些好奇章静蕾怎么摆平康志云的,想不到章静蕾想的法很简单,不过也亏得关强帮忙。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三章 无言时,便胜有言 “兴许是想要让大家都清楚各家弟子的实力,让大家在东洲大比之前心里有数,所以才会选择在此刻换榜吧?” “玄机上人据说多智近妖,有如此打算,也不算意外。” 所以在发出那一条军令后,他便意识到有些不妥,为了免于前线内讧,准备亲自率众增援。但若就连他都出动,又怎么会满足于将大部分资货举火焚烧? 也就在这时,张伟目中精芒一闪,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身影一晃,留下一道道残影,竟然瞬间消失,直奔森林外面飞去。 “那是当然!像林凡那种无赖混蛋王八蛋,肯定是个大坏蛋,古人说,坏人都有坏习惯,只要我们把他的龌龊行为拍下来给苏叔叔送去,肯定能把他开除。”冯程程一脸信心道。 本想盖好盖子走人,可突然间又上来一股心血来潮的劲,我不想今晚大家继续吃妖卵,别看现在手头没捞卵的家伙事,但我也不是善类,索性一脱鞋把两根袜子都丢进了水箱。 随着他越发不安的同时,雾瘴之中的黑影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近前。 我抬头望了望窗外,只见此时已天色放亮,于是我便起身叫林瑞天带我到屋外转转。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儿子一无所知,先不说周围的圣人们,秦君竟然认识囚命帝尊。 在田二苗的拳头砸在尖嘴老头身上时,而他的脚实实在在的落在毫无反抗的田中浪胸口。 王羽一眼看到玲珑塔周围躺着许多的尸体,这些尸体因为年代太多久远,都已经成了残骸。 萧狂双臂十字交叉,直接挡住了宇宙神王的这一拳,而身影更是倒退十余步的距离。 深夜,霍羽派上法坛。用邪术往大香山里放毒,他想用毒气杀妙善。因为妙善有净瓶保护,大香山只有妙善一家没有中毒。? “请媒体记者们从这边走。”韩宇和少君刚刚走上来的时候,就听到工作人员的话,他们以为韩宇和少君是两人是记者。 叶梦樱求助地看向罗天征,罗天征也没有想到别的诗,只能无奈地摊开了手。 冷君卿,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让我不问归期,可是,我如何能熬得过这孤独的生活? 梼杌,古代传说中的一种猛兽。传说为远古“四凶”之一,是鲧死后的怨气所化。 例如渁混合元素,沙子冰,是高阶的冰元素排出低价的水元素,低价的水元素又与更低阶的沙元素产生结合反应。 他望着眼前的烤鱼,慢慢的由黑白相间转为焦黄,空气中也弥漫着香气,渐渐地只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不禁陷入了沉思。想起两年前,自己孤身一人,被困在摘星峰谷底也是如此这般,每天以烤鱼充饥。 左手的铁棍挡住了左边砸过来的铁棍,,右手的铁棍往前一戳,将对面的一个彪形大汉戳倒在地上。 眼见叶凌绯身处险境的雷岳愈发急躁,可那七鬼鼠却借着雨势忽进忽退、忽上忽下,更加的虚实莫测。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拖住雷岳一般也不强攻,只是不停袭扰,叫人有劲儿都使不上。 现如今,红旗军全员正在雄风城肆无忌惮的屠杀着。他们根本分不开身来进行什么冲级。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四章 都杀了 周迟跟着男人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廊道,之后再走过一条两边种着青竹的小路之后,才来到一座清幽小院门前。 男人敲了敲门,“人来了。” 看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弟弟,兄妹俩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越来越纠结,怎么办?他们都不想抱弟弟,但是弟弟过来了,他们如果不抱弟弟的话,一会儿弟弟哭了,他们会被娘说的。 “她是你妹,那我去你家卖东西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喽”钟山笑眯眯地看着他。 “葫芦谷将会是寸土寸金,我们的大楼一定要设计城能抗震、抗轰击的高楼,最好在十层以上!”常林满意这条道路建设的速度,同时指出了未来的建设问题。 朱雪双嘴角一抽,脸色无比纠结,这时间说晚呢?又实在太早了,可说早呢,又特么的像是很晚的感觉,毕竟昨天拍了个通宵,所以说,这么个奇特的时间点,有人还会出现,简直不可思议。 蓝云幽怨的说道:“还说你没想,你……”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因为她也不知道改该怎么说了。 只是,失望也没有用,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既然成功一次,第二次成功也不遥远,下一次,他一定要连接一个合心意的世界。 “你倒是很有责任心嘛!”宇和枫相视而笑,揶揄着好友,枫突然说道“不过,你这样一点也不像你嘛!这让我们都有点不习惯耶!是不是,宇!”枫说完看了宇一眼。 “送我回去!”常林一看全乱了套,只得给直升机部队通话,带着万分不乐意回到了戈公岛。 有道是一事不烦二主,钟山准备浏览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这一浏览还真有收获,又买了十把普通的菜刀,十把九号钢的半米长的匕首,又买了十把据说可以夹断狼腿的捕兽夹子。 “思悦……”陶思悦或许不知道,她的话里透着一抹淡淡的伤心,那是怎么都无法掩示的。 李卓点了点头,其实这些他也不是很懂,但是交给蒋欣然他非常放心。 就算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你的父亲、你的爷爷、你的先祖,他们难道不是下等人出生吗?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你一出生便成为了所谓的上等人。 一颗金黄闪烁的炮弹,带着一股爆炸性的波动,在巨兽嘴上暴然成型,肆虐天地。 他能利用天荒轮回术打的兰若芷毫无还手之力,利用无上的剑术和天罡三十六术,星辰术大成体,如此多秘术,想要斩杀兰若芷根本就不是难事。 失败,那么古武界正道将会损失惨重,从此魔教各派将会力压正道,成为古武界的主人。 让龙渊如此无奈的自然是林聪,一招行云诀·破空将龙渊挑到半空后,林聪攻数招后便来一挑,龙渊越是招架便越无法落地。 本来以四大高手缠住凌九天,他在半空中游斗是最轻松的任务,但是谁能想到凌九天直接踏着虚空首先瞄上了他。 他决不能让人破坏阵法,他要连同那些封印之阵,一起动用吞噬法则炼化。 但是这种想法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自己的真正能力和实力只有华夏高层那几个顶尖的人物才知道,所以单看表面的情况,被误认为是顶级黑客也是可以理解的。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五章 月下湖畔有两人 有人是觉得新娘家可能是看上老于家的家世,这是在钱的面前做出让步。 反正那里环境虽比府里差些,可是衣食供应都和在府里样,她又不会受什么苦。 外面依然传来阵阵笑声,还听到蒋公子请明净和长生坐到凉亭里喝茶,凉亭离这里稍远些,谈笑声才听不清楚了。 众人直把他没办法,焦急不已,这时里里已然回来了,众人立时肃静下来。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那个老爷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既然这样,她凭什么还要给他留面子? 看了一下周围的战场,之前驻防在东角城下的玩家损失惨重,虽然没有达到十不存一的地步,但也差不多。 “你、何征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不遵守本王的命令,你是不想活了吗?”萧宏看到何征冷酷的眼神,心中突然害怕起来。 他们两路人马,打得好不紧张,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与王羲之动手的三人当中,已有一人被打下房去,带着伤,一拐一拐地落荒而逃。而房内之人却好像睡死了一般,不但没有人出来张望,也不见房内燃气灯火。 就是岭南这潘崇彻有着万人难敌的威势,也断无如此进犯衡州城的气魄? 地位仅次于圣子,地位显赫,直接成为真正的上层人物,高高在上。 林炎微笑着摇了摇头,身形一晃,手指凝聚内力,点到他腰间的几处要穴,陆仁易顿时瘫在地上,下半身根本动不了了。 就在苏阳环顾四周的时候,两道妙曼的身影出现在了苏阳的面前,苏阳扭过头看到也是一乐。 在国内,一旦进入审讯程序,基本上就会把罪给定下来,因为审讯的辅助手段实在太多了。 尤其还是被扣上了国家大义的帽子可以想象spirit与朴金生接下来恐怕会是要面临一个很棘手的处境。 曹秀明一想到前两天的那一场恶战,到现在都感到一阵阵后怕,他生怕沈默这颗好苗子就这么被毁了。 还没到珈蓝寺呢,在半道上就被徐佑带人打了伏击,看着中箭纷纷倒地的后山叛军,徐佑的唇角露出一抹嗜血地笑。 林炎知道自己的其他手段奈何不了面前灵体的夔牛,夔牛也担心林炎的五霄正雷诀会对自己造成巨大的伤害。 情报中连贾珉已经跟莫古人开战的事儿都没提,这自然是裘良还不知道贾珉已经深入莫古草原。 众人起来,准备战斗,等到都进入位置时,马队已经将卧牛岗包围了。 李妍也有些狐疑不定,按照她对张佑的了解,应该二话不说,先一脚蹬在王先进的肚子上再说才对,怎么会……? “这倒是不错。”韩宁点了点头,现在不少古老的技艺之所以失传就是因为这些人攥着技艺不肯传授外人,宁肯带进坟墓里,对这类人韩宁是非常鄙视的。 莉瑞尔伸手摸了摸脸颊上的伤疤,静默了一会,随即坐在了扶手椅上。 毕竟,修仙界与永生界接壤,原本只有修仙界生灵能进的大道陵,永生界的修士也能进了。 巨灵神和哮天犬一样,现在都是没事做,吃过就要睡,舔了舔嘴,巨灵神拍拍屁股就要回去睡觉。 炽烈的气息弥散而出,遮掩了半片天地,周围的树木在这气息的炽烤下,片刻之间就枯萎了下来。 “这位道友,十方鲁莽了,请道友见谅。”灰衣修士没有起身,却是开口向方言道歉,语气之总对于方言的到来并没有太大的希冀之情。 其中,欧阳丹那剥夺天材地宝之中的本源之力的手法也是禁法之中的一个部分。 此时,战场之上除了仇天刃和方浩两人在,只剩下四名皇境强者了,分别是羽落,血眸,谢逊,还有一个天王门的强者。 然后现在,张坤不得不选择走最后一条路,登广告了,如果这一条路还走不通的话,张坤就真的没办法了。 然后,众人便见大慈大悲掌如同绚烂的眼花炸裂,紧接着惨叫声传来,定睛一看,杜灿的右掌落在地上,血流不止。 何家庆在山洞里等了将近半个钟头,确系外边没了动静,他才打开了入口的石门。 白秀珠牵着郑继荣的手下车后,她轻车熟路地挽着他进入起士林,找到座位并熟练地点餐。 简若楠设计很多开张活动,首先第一个活动就是免费摸巨石,第二个是抓鸡,山庄里放了一只名为“阳”公鸡,谁抓到谁在来年就能得到巨阳石的庇佑。 这根安插在太医院的眼线这七年来孟棠一直没用过,一来怕褚奕起疑,二来要安排在最关键的时刻启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这是一道保命符。 供桌剧烈摇晃了一下,上面摆放的水果点心,哐里哐啷的掉在了地上。 孟棠皱了皱眉,心想褚奕这什么毛病,心气不顺了就去折腾下人? 简璋作为朝廷正三品大员,见惯了大风大浪,骤然听到心声,脸色毫无波澜。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六章 人在世上,不自由 李痕没日没夜的修炼者,琼海学院也渐渐的变得热闹起来,三年一次的学院大比要开始了而且这次的前十名还是帝国排位战的参赛选手,虽然说以往每年都是琼海垫底,但还是抵挡不了学员的热情,每次都充满了希望。 虽然空洞底部能见度低得可怜,但在近在咫尺的位置,秦遮窥视到了一栋破败建筑。 “加洛林复兴”的成果在不莱梅显现的淋漓尽致,城市早已没有当年军事堡垒时期的严肃压抑,欣欣向荣的商业气氛已经出现并持续发展。 ??“短短的时间就从承天后境变成了升仙初境,看来你这一年吃了不少的苦头。”龙琤王的声音很冷淡。 通过对斯摩棱斯克贵族的洗劫罗斯获得了大量的粮食,由于早有准备,直到现在留里克的大军还是拥有充足的雪橇运力以带着大量粮食行军。 箭失来得莫名其妙,骑兵没见到敌人,自己的马匹就因中箭发狂。 激动过后瞬间冷静了下来,同时也明白了宋瑜的顾虑,再三叮嘱李痕不要暴露,李痕心里泛着暖意干脆的答应。自己的爷爷和原来的自己一样,修炼的是幻焰诀,只是玄阶低级功法,越到后面就越难突破。 墨绝的战力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之前齐正还以为就算墨绝出尽全力,也不过与他打个平手,胜负五五间。 这一仗,一直打到了夜里才结束,那一万多黑衣人,除了受了重伤被赵纯俘虏了两个之外,其余竟然全部战死了。 ?而魔族的一些族老对此事持反对意见,不过在东方雪的一声冷哼之下化为了虚无。 早有一个老仆人出来帮着卸了驴子,牵去喂上,亲家的牲口自然要喂精饲料。 琅明苦笑,低头,见杨凝冰握住他的手,眼神中流露出破天荒的祈求神色,心一软,轻轻点头。 二夫人听说人救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却是吩咐丫头:“去把那贱婢的衣物给收拾了,明儿就打发送了她回泸州去。”绿柳是泸州人氏。 东北虎翻了翻白眼,有些后悔跟着太白了,这个货竟然用他泡妞。 去建宁王府送帖子的婆子回来,却是一脸的丧气,说与苏云知晓,原来建宁侯不知为了什么,被圣人下诏降为并州刺史,即日就要启程赴并州,去的时候,建宁王府刚接了诏谕,一片愁云惨雾。 听说印度就要迎来被世界上流社会评为百年来排名第三地世纪婚礼。难道是想亲自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吗? 准备的这么充分,还没有真正的发挥一下,更是没有什么问题让她回答,就说通过了。 后来有一天皇后与皇上喝酒,皇上酒后吐真言,居然说只要白雪肯对他笑一笑,他就立即封白雪为皇后。皇后当时怒极,却没有采取行动,而是秘密计划了一场‘阴’谋。 亲爱的们,明天就要上架了,某华忐忑,紧张,有些上架恐惧症了,求支持,求首订,求粉红票,三张粉红加更一章,某华膜拜了。 “砰!”一个短促的声音传入了陈少明的耳朵,他马上从美妙的歌声当中苏醒过来,冰冷的目光向着台下的一个方向看去。 向晴坐在审讯台上,听着律师的询话,心,微微跳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的往观庭台上的陆离野看了一眼。 哈哈哈哈,今天早上的安乐宫真是分外的热闹,暮雪和骑瀮终于摆脱了多日的阴郁,然而凑热闹的人,此刻,也正好来了。 此番算是南下,路上风景本好,但是朱棣终究记挂着兄弟仍在水深火热之中,也无心带我们看风景。 “皇上费心了,六年来,子悦的喜好改变了很多,皇上还是抬回去吧!”蓝子悦淡淡的拒绝,她不会接受南宫辰勋的任何馈赠,南宫辰勋必须对她死心才行。 谁说这朝堂之上只是尔虞我诈的莺歌燕暖,江湖的传说永远都不会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是朝廷之上,还是陋室之中。在这里,朝堂的权谋与江湖的铁血被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因为,这里就是长安。 最近这段时间裴廷清依旧没有联系她,她也不知道裴廷清在国内怎么样,想让杜诗娴回去后关注关注裴家,比如裴廷清和宁怜梦有没有订婚,但她选择相信裴廷清,这种事不会发生,她没有必要那么纠结。 “夫人,老城主,我们回来了,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蓝子悦看到520儿和龙腾毅,心想着现在他们二老也给该放心了。 向晴抢了她的薯片过来,塞了几片在嘴里,没理会她的一长串问话。 不死心的渠谭打算晚上再来看看,如果晚上还没有更新,那就意味着作者今天真的要断更了。刚准备拿着吃完的-棒-棒-糖-棍-去丢掉的时候,渠谭眼尖的发现还没有关闭的网页底下有一条评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慢慢说。”湘柔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有不少的上班的人已经骑着自行车或者是电动车回来了。 我深知,其实在陈图的心里面,他应该有千万分的不愿意,与陈正对峙到底,他其实也为这一场对峙付出了太多的煎熬。 我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胡金说:金哥这张卡里有一百万,你去购置十辆十万左右的车,给我送到派出所去,记得以赞助商的名义把车钥匙交到曾亮的手中,当然不要忘记拍照或者录像。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七章 渡船前 那杆烟枪应该有些年头了,通体光滑,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是从上面镶嵌着宝石、象牙就能断定,这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成年了,太久不见,两人再见面说话总觉得有些尴尬、和羞涩。 宫卿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越是担心,就越见鬼,这种对手是他最不想遇到的类型。 “人各有命,谁说的准呢。”赵仁也不由得感叹,还好自己当初经历的第一个任务世界是僵尸先生。 在叶浩然的直播间则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人气非一般的爆棚,马导师那边过来了不少他的学生,都给叶浩然点了关注。 但让蒙诺不知道的是,他今天的行为让不久的将来蒙格家面临了大祸。 周围的官员虽然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但也有根基打底,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曹魏会如何抉择贾诩现在无法推断,但不管曹魏如何抉择,眼下还是要想进办法把袁熙稳住的,只要稳住了袁熙,曹魏就算是想有动作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合适不合适。 自己外边还有亲人呢,自己可真的不想在这里,就算对方这里是地狱,对他来说也要想办法闯出去。 赛提一世陷入痛失长子的悲伤中,神情恍惚看着尼罗河水,并未在意这段插曲。 陆淮面容冷峻,好似有着一层冰霜。他的唇极薄,许是不笑的缘故,带着几分凌厉。 王刺史是李县令的顶顶顶头上司,也是大舅子,李县令也只好请示他的意见。 先不说时间不允许,就是各种材料的处理,以他现在的炼器和炼丹水平,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够完成的。 这个叶嘉柔真有心机,明里暗里陷害自己的亲姐,真让人啧啧称奇。 至于陈息远何时将叶楚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这还得从一次聚会讲起。 叶楚要面对的人是陆淮,叶楚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可怕,与他相处时,叶楚一分一秒都不能松懈。 林毅让人把万能治疗仪送了过去,虽然不能立刻根除可乐的体内的基因缺陷,但已经有了起色。 “装你尼玛逼,给劳资弄屎他!”闻言,寸头青年脸色惊变,声音咆哮道。 得提升实力了,化神期在仙云九州这么危险的地方,根本就不够看。 空气仿佛凝固了,四眼相对,冰与火的碰撞,周围的风沙渐渐散去,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安静得可以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也难怪了,我道谁会救我呢!真是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大师兄大师姐!呵呵呵……”虽然她同两人并不相熟,但是自从听过了师尊所说的两人的事情之后,便觉对他们又是钦羡又是感动,也自然亲近了许多。 随后,见火候差不多了,浩白又凭空摸出各种配料,开始在烤鱼上面弄起来。 由于关在雷狱内的全都是犯下重罪的罪犯,几乎没有一个良善之辈。所以这里面比之外面,要更黑暗。 从蒋欣然的闺房内出来,楚风立刻感受到三双贼溜溜的眼睛紧盯着自已。三名伙计全都是一脸暧昧笑容。 “是吗?那我们打表过去吧!”易天心想着既然你坑我,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他轻易超越了五倍音速,身边狂风席卷,瞬息之间便追上了花明月。 周围的一滩水渍,预示着当时发生时的突然,弟子们毫无防备,正一个个做着农活。 “灵儿,以我为诱饵,你真的舍得吗?”他指的是今夜的计划,毕竟按照两人的策略,算有这么一环。况且他这样玩笑着调侃,一方面也是想缓解咏灵的担忧。 高尚喊完就让人炸毁了撤退的山路,然后带着剩余的部队向日军冲上去。 这话一说,大家都陷入沉思之中,也不弄明白孙高博临终前说出这三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墙里开花墙外香,确实有些意外。 冯雪莹走到冯雪莹跟前。笑着说道:“妹妹说的很对。这些复印件造假很容易。也确实不能证明些什么。可要是你再看看这些照片的话。恐怕就不那么想了吧。”说完之后。又将几张打印好的照片交到了冯雪莹手上。 路易斯和马洛回到了擂台边上,看着擂台上奄奄一息的狄树玉,路易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色,不过马上换上了一脸的微笑。 “是,放心吧,这活儿,咱顺手!”彪子自夸了一下,还对月松拌了个鬼脸,带着慕容河他们,就随着狗娃,往北跑去了。 刘十三自从进入云南,就一直动用神识在方圆十公里内进行不间断的扫描,刘十三发现自己的神识居然还有所提高。 “天哥,你没事吧?”郭汉指了指我肩膀处的伤口,此刻我肩膀的位置已经被鲜血完全给浸透了,稍微动都觉得疼的特别厉害。 “鬼子没那么傻吧,袭击了一次,没得手,还会再去找已经惊动了的师部?”彪子有些不太相信。 “不跟你说这个了,我怎么对你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很陌生呢?”段凝香左思右想的回到对面,一脸疑惑的看着尹渊。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八章 少年 当袁谭入城的一刻,今夜的守城将领便上前迎接,很是巧合,来人居然是岑璧。 至此,杨锐部将调动整体考虑完毕,只不过一些不见第一时间便通过传送阵传送到位,另外大部分部将仍旧暂留在原处罢了。 老南斯走后,斯考特叫来了自己的所有心腹,一件件的开始安排着诸项事宜,用来应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变故。 最常见的是【虚假幻觉】,布置出虚假的景象或者人物,高明些的可以扩展至声音、温度、气味。但这些都是不真实的,一摸就露了馅。这是应用范围最广的幻术,从法师的密实到广阔的战场,都有用处。 要知道,大部分的游戏玩家,都是那种喜欢熬夜的类型。这里的游戏玩家,指的是那种中度重度的游戏玩家。 到得此时,联盟一方话语权主要集中在了,毛利家、浅井家与尼子家三甲大名手中,不是其他大名不争抢,而是为数不少的大名直接失去了势力,甚至本人都下落不明。 “没关系的,难点已经过去,下面就简单多了。”杜凡淡淡一笑,神色从容。 万一日后有什么地方招待不满,或是激起了其反叛之心,局面谁能控制住? 到了这里之后,气氛明显凝重安静了许多,不像别的牢房那样有罪犯咆哮喧哗。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杨逸任由王云说了这么长时间,而自己却没有说一句话,清秀白皙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显然王云的话并没有给其带来任何影响。 如果不答应,妹妮换不回来,剑晨也势必不会罢休,到得最后,必然会是一番鱼死网破的局面。 “大哥,你怎么能说这是你一人的事情呢,我们是兄弟,这是我们大家的事情!”大壮听后跟着讲道。 他抬起脸,看见了两米开外的闪闪鳞甲,看见了一只乌黑发亮的眼睛。不知是否是错觉,这只黑瞳里,似乎有一抹猩红色一闪而过,仿佛死神挥舞了一下手里的镰刀。 之所以忙着修路,一来是村里要搞大型建设,如果还是那条破路,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且,横断山脉这么多年战争,五味草早就被采光了,很少能够遇到。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磨难不断,所以现在对于叶龙来说,在多的磨难,他也能勇敢的面对。 而当李陌身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台上一声凄厉的惨叫,令所有人目光一凝,迅看了过去。 难解的问题先放到一边,莫辰把问题重新绕回到郑义的身上“大义来这里为找艾颖,这里有个前提,在现实的世界里,艾颖已经死了。而郑义非要来这里找,那么我想到的解释,只有两种,这里是地狱。 挂了电话,我沉思着,这个刁龙我才刚刚认识,如果和我一起,再加上宏宇,我很难保证是否能配合的默契,既然是强哥安排的肯定有强哥的道理。 依琳这几年跟母亲学习经营,虽然性格也坚韧了一点,可比起水青来,差得太远了。她只好用以前最拿手的一个本事,装柔弱。眼睛一扇,再睁开时,泪水汪汪,一眨,就掉下眼泪来。 马天成没有理会我,指着另一个方向,”应该是那边,现在我们分开走,我从这边过去,你从那边过去,我估计他们应该也是分开的,走吧……”说着马天成朝着他认为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云衣和男人不好拦,只能看着大家一起行动。这八人只用了十分钟就把男人接下来三天的水稻割完了。这等架势,看的男人连连吃惊。 外来地下势力的第一波攻势虽然被瓦解,但是战斗却还没有结束。 “哼,此人太嚣张,走了也好,我总是感觉对方有点不对劲。”赵花邪说道。 目测了一下,感觉城里该通知的居民都来得差不多了,广场中央一座用木板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上,一名身材高大,身穿制式盔甲,手按剑柄,三十岁上下的高级军官向旁边士兵使了个眼色。 “对了,钟天这么听话,想必你用了不少钱来打发他们吧?”在陈宇没说话后的十来分钟,白燕这时才慢悠悠地说。 看着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听海水,看着随处可见的海兽肢体,听涛崖之上,疲惫的人们,心中呼出了一口气。 可当她将乔寒烟的脸抬起来的时候,眼中看到的,却是一个脸色如白纸一般的的人,那一脸的病态,让沐一一的心里如千万把利刃在割着。 那个被刘长远打断了尖刺的人,此时手臂已经恢复了,但是上面还有许多血迹,螃蟹的还有一个能力,便是断肢重生。 谢怀之一怔,视线落在那颗珠子上,复杂的情绪涌起,他讪讪地收回手,起身就走。 这名员工越寻思越觉得事情诡异莫名,突然一个激灵,打开手中高压水枪的阀门。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零九章 主仆 普天之下,恐怕也没人知道,九大赫赫威名的大帝,其实就是一人。 “是,主人!”蛇王闻言,直接从风虎的衣袖中窜出,同时身体变大不少,就这么呆在门外。 这两个家伙这样看起来就很搭,因为施卡洛来的时候就穿的很漂亮的衣服。自从他成为精灵王后,每天都有在很注意自己的外表。让自己不会给伟大的精灵族丢脸,所以在方方面面都有注意。 他还没有跟这里的其他超越者见过面,也许其他人会有不一样的说法。 苏灿原本是在确定了,铃木浩二此行的目的之后,早点离开梅机关去见欧阳峻。 李风神色一凛,面对危机,他越加冷静,金甲神将是他碰到的最强对手。 黑风林,李风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杀了那么多人,他们可是亲眼目睹的。 拉莫咽了口吐沫,然后扒着几块石头上升到一定高度看了看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不过在力量的评价上,这两者依旧是属于十星能级的碎星者,当然,在官方的记录上,也会作出一些详细的注解的。 说到这里,先竞月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当即深吸了口气,忍不住握紧腰间的纷别,大步踏出门去。 “是呀,韩师兄,我们符师在外都是这样补充消耗的符箓的。”这位王师弟叫做王海德,长得老实憨厚,见韩锋问话,当即挺直身子,恭谨应道。 终于火焰和刀光轰击在了一起,刀光瞬间穿透了火焰,轰击在了地狱双头犬那颗受伤的脑袋上面。 迈步的云绾容一个趔趄,很好,又一次被九五之尊从身到心地嫌弃。 但即便如此,血海分浪剑的六成威力也不是姜晨的无情刀道所能够抵挡的,此刻,血海分浪剑斩灭了姜晨的无情刀道,一道红色的剑光朝着姜晨的面门呼啸而去。 这近两年在她的调理下,家人的身体都棒棒的。这种程度的手术妈妈也不是第一次做,怎么就这一次,出现了这种事故呢? “我去,你在这里守着。”顾青城马上表示自己的态度,在这里等,真他妈的折磨人。 叶苍天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蓝一世也没有动手的意思,在这无忧壁之中,感悟至关重要,他不想浪费这些时间。 徐菲菲拿着纸张看下去,这一看,简直是意外又不可思议,那两块玉佩,一块就是她脖子上带着的,她娘亲留给她的,一块就是徐云泽试探她,给她的。 自己的人物属性体质这里本来就不高,这难道还是任务人物自带的debuff虚弱状态?这任务‘纪容羽’的身体到底是烂到何种地步,才让她新入驻就悲剧到这个地步? 突然,蒙大师猛的回头眼中爆射出两缕金色的光芒一股巫灵才拥有的强大气势豁然迸发“既然你是巫士为何还来做铁匠,你混入姜家到底有什么企图?”蒙大师原本以为花明还会掩饰一番没有想到他回答得如此干脆。 “对”木风抱住白莲儿飞速的向着山下奔去,他们出现的地方,乃是,五峰山的主峰山腰处,这绝对是赤炎有意的安排。 “这是暗示还是勾引还是……!”心念电闪间花明就回到了肖敏的身边笑着说道“怎么了?”他已经看出喝了不少酒的肖敏刚刚又收到了一番惊吓所以手脚发软也是正常的。 话音落,仲无情手中的剑突然融入他的身体,随即,其本人就化作一把剑,一把似实似虚的光剑,紧接着,一个个同样的光剑不断出现,每一个都一模一样,就连气息都完全相同,根本无法分辨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仲无情。 换了无菌手术服,直径来到手术室,当气压门打开的一刹那,刚走进来,患者的生命体征突然发出警报,患者出现了不良反应。 屠手卫宗自然也听到了东阳要杀他的话,所以在收到公卫筑的赔偿之后,他和同伴就改头换面的离开,但他们并没有立刻出城,而是在古圣城中乱逛起来,且还不时的改变着样貌,仿佛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样。 狂暴的吞海魔鲸卷起千重巨浪,将狂僧的身影完全遮盖在漆黑的海水深处。 成功的将战斗的节奏控制住,打出自己的风格,打出自己的特长来。这让他的对手非常的郁闷,明明自己要强一筹,可是,怎么就处处受到牵制呢。 当天地间的第一缕曙光出现时,尹丽雪如往常的向花明的木屋走去,不过刚到屋外他就顿住了因为他感觉四周的灵气正往屋子中聚集,看来师弟正在修炼,她暗自纳闷什么时候这个师弟变得这么勤奋?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章 船上有些话 他在桃花源之中苦苦追寻那么多年总算是弄清楚了,想要打开桃花源和外界的通道,必须有桃花源内大多数人的民心所向,在众人一致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吴永生赶紧扯掉裤腿,闪身往旁边一躲,那大笤帚从天而降,好歹扫了个空。 “远澜,为什么我总觉得曾经我也经历过这些事?”趴在欧远澜的怀里,林清清弱弱的问道。 他们没有别的武器,但仅仅只是靠一张嘴,就能让林清清尸骨无存。所以面对这种战斗力的敌人,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强大一点。 方晴怒了,将车停在路边打算好好拯救拯救这傻丫头的大脑思维。 回到家里的两人都有些别扭,刚刚才主动抱了林清清主动说相信的她的男人现在别扭的很。他坐在沙发上,用习惯性的一言不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爹!”慕容雪娇嗔了一声,好像对父亲这么说自己有点不高兴,板着脸,瞟了一眼无心,脸色微红,引得慕容千鹤一个劲摇头苦笑。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但是林清清却不允许自己依赖,也不允许自己享受。她知道,一旦她示弱了一次,依靠了一次,就会上瘾。 “他带了多少人?”战英看着对面还亮着灯的那个房间,皱着眉头问道。 至于伊诺米所谓的早有准备,确实起到了些许的作用,这方面他做的非常决绝,直接将军方的网络在物理层面上完全隔离了开来,成为了一个独立的体系。 七枷社咒骂山崎龙二丢弃自己的责任。和其他队伍一样,克里斯漂浮起来,在他睁眼的时候,山崎龙二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比利拜托他控制住自己。醒来的大蛇说吉斯不能拥有他的力量。 “给我的?”见悟空把香肠塞入自己的手中,刘军浩很有些惊讶的问道,貌似这家伙是第一次如此献殷勤的。 到现在,他才现自己以前的目标很荒谬,堂堂的阴界王者,目标仅仅是一个星妹的霸权吗?想到这里,杨国华豁然开朗。 卓膺心里很清楚,人家曹军养精蓄锐观战多时可不是为了出来打酱油的,人家要的就是全歼自己这边的六千多人。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我还是赶紧撤吧。 暗,四周仿佛浓重得像黑色泥潭一样的暗。仅仅只有从窗户外透过的一抹阳光照在房间中,照亮了一隅。可就是这一点光亮,照在一片空白的水泥地上,反而衬得墙角处越发得显得像一间牢房一样幽暗。 “我带几个朋友玩一会,麻烦江经理开个包房!”梁晨淡淡说道。 当合冰牵着浑身尘土的李梅回来时,正见神乐潜龙定稿似地弹唱。 洁西卡她们都被这两败俱伤的战斗给惊呆了,雷斯则仔细的观察了起来,一具尸体的旁边发现了一行用血写成的字:寒冰剑圣艾西警示:宫殿,危险! “太子,陈烽火传来消息,他已经到武汉了。”舱门被打开,宁禁城永远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即便是在见到叶无道的时候都没有太多的变化,张张嘴,说出一句话之后就坐到叶无道身后不再言语。 盛长宁叹着世事无常,肉更是不常有——毕竟,像今日沈子邀假借盛安乐约她出来,这种事儿难得的。 测试之下,剩下的两人都是元婴中期无疑了,有一人可能是李言,另一人却不知是谁了。 “不是对手就退下,不要给鬼王丢脸,你本来就不适合近身交手。”救了梦姑的鬼缓缓落下,然后推开了梦姑,让她往后靠。 于承咬着牙狠狠说道,他看着面黄肌瘦的众人心中感慨万千,特别是外头那些荒废了的田地更是令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他被深深束缚在陆家二十几年,他的母亲林伯母为您做牛做马那么多年。 他回过神就看到苏伊坐在楼下沙发上看着他,刚刚他一阵烦躁的冲了出来正好被她碰到。 对上他满是恼羞成怒似的语气,和江若烊情场失意喃喃自语的样子。 亲船最中对王兴江的态度在后者讲解了自己的目标之后就缓和了不少,王兴江也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产生了许多变化,从开始的仇视到惊讶到怀疑,最后变成了现在的坚定。 沈约冷下了脸,再不顾身后盛长宁的叫唤,直直扭头便走出了大门。 苏老爷子皱着眉头,从藤椅上缓缓坐了起来,扭头看着刘医生,略带感恩的说道。 不过令叶青失望的是,接下来半天的拍卖中,并没有出现自己中意的物品,也就无从下手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记得别死 其余几人双眼紧闭,感受着王杰那浑厚的神识,不由得一怔,因为风清扬方向的那道神识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几人一时不由得紧张起来,一旦王杰失败,那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打击也太有些巨大的了。 “谢谢——”虽然刑名身上的冷傲,让柳婉柔有些不舒服,但毕竟是叶枫的兄弟,她还是笑了笑接过了礼物。 如果把此人的帽子摘下,王杰一定会惊讶的发现,那道脸庞再熟悉不过,就是当初在罗山比自己差点击毙的柳奎。 “只是胳膊脱臼。我打了你一个内伤,你让我的胳膊脱臼,这场我们就算是平手吧。我们走。”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范同他们说的。 看来她真的是被叶枫刚才的做法所感动了,现在都有点情到深处不能自拔的感觉。 随着这两声呼喊,巴达克的身影从空洞中飘了下来,自然,他如今的形态已经不是超级赛亚人第五阶了。 我的母亲将我抛下在一个邪恶的星球上,然后独自离开,直到100年后我真正出世,才再度见到了这个抛弃我的母亲。 这里平时都是给士兵和领导人治病的地方,汇聚了国内最顶级的医师,有人照顾秦菲,那叶枫也可以放心的去做他该做的事。 就方容的功力,跑一趟不也就一盏茶的事情,居然这么实诚,那衣服抱着。 王修听完,感觉唏嘘不已,没想到自己这兄弟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可偏偏这位性子放荡不羁的平王不知道,他有意想要夸赞耶律贤对萧绰的宠爱,可恰恰戳中了萧绰的痛处。 王破乘坐一辆公交车,直接往燕京大学赶去,此时已八月底,基本到了新生报名的时间,一些远点的学员几乎都提前几天赶来了。 妖皇默默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魔皇的要求,两军交战,必有死伤。魔皇能在这个时候与他公平一战,值得他钦佩。但是他是妖皇,魔皇已败,他不可能放之离去。原因无他,只因为要给妖族子民一个交代。 “六十二万吧。”老疯子淡淡地说道,现在他可不敢再五万或者十万的加了,六十二万,差不多是已经到了五行精气的极限了,再加的话,已经完全的超过真正的价值。 只要有劳动的价值,这些练气期的修士就会毫不客气的加入进去。 “这皇宫便是我余生之所在,多华贵,多少人梦寐以求…我是他的妻,不,是他的妾,一个从未见面的妾。”萧绰笑容更加苍白。 “哼,那样又能如何?你的修为不如我,有法宝也不能敌我。”王虎冷笑。 那长细长的单凤眼,透着丝丝的冷淡,这样的她看起来既高贵又冷艳,和她那妖媚的气息成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矛盾,可就是这样的矛盾,放在她的身上却有十分的和谐,一点也不会让人觉着突出。 听到刘洪昌这样问,新释折夜满意的笑了,他就是在等刘洪昌的这句话,只要他同意跟自己合作,所有的事情就好办了。 “放过你大哥,莫要铸成大错?你们可知道那亡魂冠可是谁的器物?”楚天正微微一笑看着对面的人地二位使者。眼中精芒一露。 一天一夜后,他冲击了足足三次,第一次失败后借助澎湃的药力恢复到巅峰,第二次失败后仍旧有着不少剩余的药力,而第三次冲击,他终于在前两次的基础上,把坚固之极的瓶颈击穿,成为化神修士。 若是梵天城的少帝,那位洞虚最强气运的绝世天骄出手,还有五六分底气,但今日仙武山恐怕是不会寻求外援了。 塔纳托斯跟在赛特身后,离开会场,走进了拉神神宫巨大的金字塔。 九叔说这些话,也是开始陷入了回忆之中,毕竟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惨事,也是他太放任于自己的徒弟了。 注视着布满身体的怪异盔甲,感受着力量爆发性的增长,拉奥握紧拳头,提起体内全部的力量,对准空中打出一拳。 来往于鲜花镇和郁金香堡之间的骑士,每天不间断,向他汇报领地建设进度。还有送来新鲜的龙种牛奶等可口食物。 将棺材菌直接收入系统空间里面,秋源也是看了看这个时候突然一个个棺材破棺而出。 骨龙,不知道多少岁,毕竟是龙中的异类,无法归类于金属龙、宝石龙和元素龙,也无法归类于神圣龙和邪恶龙。 “对宙斯不忠,这并不是你的主观意愿,你也是被强迫的。这样,也算破誓吗?”塔纳托斯问道。 他的真灵自诞生以来,创造出了许许多多的神魂,而神魂在毁灭之前,轮回转世了很多次。 她穿的丝袜是那种又亮又闪的,衬托得她腿型周正纤细,很是勾人。 秦笙从讲台上下来,从第一排开始,一步步往后排走,检查着卷子。 开口建议赵扶风的马仁礼,见状不慌不忙地退后,脸上浅笑一闪而过。 对于分身,叶枫此刻可以说是毫不陌生,虽然金翅大鹏的这个分身之术不算是多么高明,就连叶枫也能微微有所察觉。 江曜深邃的眸中闪过什么,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衣扣子,瞬间变得正人君子起来。 却是绝口不提钱的事,在他看来这里的人生活苦了,物价也低的发指,比起一些旅游景点动辄坑人的做法来说已经够实惠了。 两人这个时候才上前,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这镇府石碑,但以两人的见识,自然没有搞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制作而成的。 柳雪说着,开心的将祛疤膏收进了柜子里,然后就匆匆的去厨房了。 而对于那些一开始就用自己的钩足搞乱绳子而分开不得的“牛牛”,会自然失去人们的青睐,会首当其冲的受到迫害,然后,就成了蚂蚁军团丰硕的口粮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二章 水落石出 而除了这些本土势力外,便是前几日降临神州世界的各大仙宗。这些强大的古老仙宗,其实原本也是古神州无上大世界的仙门势力。 黎耀轩退出直播录像,又去搜索照片,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两人的亲密照。 然而,赵六说完了之后,有几个厨师已经开始行动了,同时他们的帮厨也都是各自行动开始去拿食材,其中大部分人选择的都是可以用来磨面的材料,比如山药、土豆、地瓜等等,杨萧知道,他们的想法应该与赵六一样。 刚觉得人生如此美好,以后她的生活大约就是如此,躺在皇宫那没有人竞争,空着无数宫宇屋子的后宫里每天晒晒太阳睡睡觉了此残生了吧。 吃些亏也好,若是没遮没挡,一点挫折都不受,怕是日后会吃的亏更多,真到了丢了性命的时候,才是为时晚矣。 这个结果,她猜测过。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难道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光是母亲和自己? 陆成婉忍不住嘤咛一声,拉着被子盖在了身上,高厉却是将冷着脸的下了床。 君青冥站在二楼楼梯上,拍了拍手。瞬间无数条黑色身影出现在了一楼,将先冲进来的几十个嗜血卫团团围住。 可她又非常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布展的对手,如果想彻底摆脱他,现在必须对他百依百顺,降低他对她的防备,这样才能找机会逃出去。 他确实如欧阳启所说,这些年所授予的荣誉太多,从未有人指点他做事,即使平日里商讨军情,最后做出决定的,依旧只能是他。 那面盾牌在真实的青天之手一抓,直接被控制住,接着拿起了那块盾牌朝着那个老神族撒旦狠狠砸了上去。 本来陈羽凡一直以为法师装备的应该是法杖而不是剑这才没有去关注他,但是,这个时候陈羽凡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大错特错了,亏得自己这个时候特意去看一下。 “我X”战鬼大骂一声,身体腾空跃起一拳轰向婠婠,但是他的拳打在那层保护膜上,再次无功而返。 龙电力得出的结论是,张淑君和包飞扬有关系,绝对是有关系,而且还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否则作为城南支行行长,张淑君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 大概有七八个吞噬国王都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各执所见。相互不能说服,让一向独断专行的吞噬帝皇有点不耐烦。 生死之时。上官玉终于爆发了最强的力量,伴随着体内还是幼年期的冰鳯力量,刹那间,在黑暗剑气降临之时,上官玉身体之上已然冒出了一层一层仿佛冰山一般的冰封力量。 “不错不错,这里软软的。”赫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抖了抖身子,满意的睡了过去。 “吸……吸血鬼?”艾尔莉柯一呆,吸血鬼,是一个从地球而十几世纪开始,就开始流传的一个传说。 尽管保守派在积极筹划针对保罗一世的暗杀行动时,亚历山大从亲随那里有所耳闻,但没主动参与其中,当然也没向极度厌恶自己的父亲揭发政变者的阴谋。 不过,李漠说她点名要见自己。我靠……不会是要找我算账吧?!秦唐心里想到。 言罢,玄幻抬手就是一拳,这一拳上既无丝毫圣力波动,也无一丝法则气息,就仿佛没有丝毫修为的人打出的攻击。 同一时间,廖东风也看到了霞光,苦于找不到彭建军所在,所以他也只好顺着霞光来的方向看去,此时的他没了鬼面灯笼,所以根本无法移动,于是情急之下,他也广泛和空间共鸣,借以召唤鬼面灯笼回来。 萨克斯的话让几位魔王级露出了赞同了表情,只有娜塔莉亚露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 “点到名还不上台么。”面对这样的问题蒙天连头都未回,脚步自然也就并未停下。 我不明白师父跟鬼王的意思,我就知道,自己的心里很乱,乱的像团浆糊一般。 又活了吗?听到万浩楠的话我心一惊,赶紧朝着死尸望去。还好,死尸并没有重新活过来。 可是这个牙齿还没有怎么露出来,就让安天伟当头一棒子给吓回去了;丽丽丝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憋屈。 “唉,这下可有些麻烦了,这护身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招来鬼魅?”出租司机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他蹲下身子,一边将跳到王国栋身上的冤魂扒拉到一边,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 看来世上确实是有这种人,只会将原因放在别人身上而从未检讨自己。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人杀妖 每一支队伍的人都很希望得到这个幸运的名额。毕竟,少一场比赛,也能节省一些体力,还可以避免过早被其他人研究出自己的战术。 “没有用的,你们不可能赢我的,就凭你们三个现在的这个状态。”王冉随手一挥,一道强大的罡风瞬间把围绕在慕容天身上的灵力瞬间瓦解的一干二净。 看得木托也惊呆了,天然无瑕的一对璧人,就这样呈现在他的眼中,这似乎让他的心事更加笃定了。 顺着远处的光亮,一步一步走去,脚下的骷髅白骨是少了很多,但白骨遇上身后的阴风便越来越强,也越来越刺骨,时不时的还伴有几声惨叫,那才叫忽远忽近,似乎就在身旁,也有时离自己几丈远。 此番弄清楚状况,为了大世苏离免不得要做一些决断的事情,甚至可能出手相助魔族攻打神界。 可见元神面色大变,他听懂了道童所言,却不容他抗拒,在其脚下的仙梯突然消失不见,延伸入云端的仙梯倒卷,直接将这个道心阴暗的元神打下凡尘。 忽然心动,他让自己去买酒,肯定不是真的给自己解围,必定有目的。 枫水涯为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知道我安稳坐下,才轻轻关上,不紧不慢的驱动车子缓缓驶出医院。 关月月的眼睛稍微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枫水涯他竟然哭了?为了我……他竟然如此伤心,我在心里当真就如此重要吗? 不为别的,就光凭这份射速,只要地形合适,战术得当,再次上演当年苏联KV神教,单枪匹马阻挡德军一个师的奇迹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艾慕摇了摇头,这混乱的关系跟她无关,只是他抱着她的腿,让她很是不适。 对于李俊秀的提议,许愿是一点异议都没有了,他们两个所面临的状况,只能如此,容不得一丝的讨价还价了。 “这么说来,凶手很容易就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杀掉死者。”魏仁武分析道。 “为什么不反抗呢?”白起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不是西班牙人第一次举起屠刀,正是因为菲律宾华人以前在西班牙人的历次迫害中的懦弱表现,才让西班牙人如此的肆无忌惮,难道真的非要等到刀架到脖子上才挣扎求存吗? 他的老婆、他的孩子,现在都在那个华德的人手里,他到底想做什么?上次绑架弄了那么多钱,也开了投资公司了,他还嫌不够吗? 寻到此物,那巫族的黄沙大阵是真的有可能被破掉了。红牛在王明身边修行多年,常年听道,也曾在王明座下学会这种本命灵宝的真传秘法,才炼制出了这一口神铃。 同样是报过仇了无遗憾的人,何愁和断弦自然最能明白她会想做什么。她们大仇已报企图寻死的时候,都有她在劝着,可当真轮到她的时候,谁来劝? 付款下车,艾慕毫不迟疑的就往里走去,她来过很多次,盛世集团的人都认识她,所以她畅通无阻的乘上司君昊专用电梯,直达司君昊的办公室楼层。 千钧一发的时候终于要来了,不但是赛车的驾驶员,就连观众们都屏住呼吸。 他盯着面前的早以准备好的菜,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打开开关开始炒菜。 二房的人在打着什么主意,赫连和怡是不知道。但从今日听父亲的口气知道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跟舞姬学舞的事情,从言语之间她便听出了他的不悦。没有直说是给她留了颜面。但这件事情又是谁告诉父亲的呢? 夜倾城皱了皱眉头,再一次把手机丢到床头柜前,坐在了床~边。 “是,头儿。”尽管此时此刻的木子昂看起来极其的狼狈,可是威胁却依旧不减。 “你不杀我,我杀你!”洛倾月眉眼一厉,身形骤闪,一掌横劈圣儿的脖颈。 她有听说过,在特殊的阵法里,有些奇异的力量会在一开始失效的,只等时间慢慢过去后,会再转变回来。 锦洋并没有进公寓,只是把东西放在了玄关处,就转身,重新走进电梯,一路下楼。 “你能告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是我认识的天鹅吗?但是她最后吼的这句,我又肯定她就是她。 侍卫犹豫了一下,想到对方毕竟是六公主的驸马,还是向一旁闪开了身子。 刹那间,宗阳双手剑指凌空左右各画半圆,有剑意从剑指不断凝出,再划空落向磕山下的地面,如天地极光,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人杀人 过了半个时辰,石碑上的涟漪终于完全消散,那头黑狼身死,还是年轻修士胜出。 “是宝祠宗的池如圣。” 涟漪散去之后,石碑上就自然而然浮现出了这一次东洲大比暂时的名次,排在第一的,是白溪。 大口鲜血从苏菲的嘴里喷出,染红地面。那深红的血色在雪白底板的反衬下,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龙出西地,抬首啸,必定引四方大乱,如今的皇军已到西地,除却要擒拿莫兄外,也是察觉到了东域此处有龙气诞生”陆神机说道,对于西地局势,他掌握的最为清楚。 是的,我能够理解。所以我能佯装无事的看着他们离开,也能淡定的面对蒋天洋。 手里的资料上面写着阮向南举报的内容,证据一条条的列出来,甚至还有附近和合同,所谓的证据就是黎氏和阮氏合作的时候钻了法律空子的事例。 看来专家们估计的没有错。不过,从今以后,我们欧盟将有竞争对手了。 他在这之前早就看出来了,球队一平一负的原因,就是球队在连续战胜皇家马德里和巴塞罗那之后,球队上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骄傲的情绪,仿佛自己就已经是曾经的超级拉科一样。 道劫,法相修至一定阶段都需面临的天地劫难,这是天地的压制,不允许此间出现走上古路的人。 只怪云城这天气太热,到了冬天也不够冷,满大街的光大腿低胸装。 自从和赵穆加偶然在潮汕牛肉火锅店碰见之后,一连两三天,赵穆加没有丝毫消息。 霍武勒住缰绳,策马立于原地,眼睁睁看着空寂神僧离去,没有要追赶的意思。 现在余宝是有追求,只是他为何想着不是超越他这个师父,而是母亲呢? 林季惟和她预约好打针时间,刚走出洗手间,便被影迷认出来,要求合影。 他们两人的过招,看得莫家孩子们胆战心惊,而余宝看得眼冒星星。 唯有猪蹄可与之相抗衡,但要说发明和制作的难度,猪蹄就远逊于肥肠了。后者放在古代社会,起码得多研究个百十年的才行。 听见加菲的话,猿飞日斩松了一口气,挥舞手里的棍子,面对加菲。 这顾铭之见到自己跟孙青檀同行,心生嫉妒,故意找自己的麻烦。 周晓白今天来学溜冰了。她还带着老爹的任务,要求杜守义的一幅字回去。 结论就是,用灵涡,目前有不错的治疗效果,只要供应的上,正常生活和工作无碍,甚至比平日里还要精力充沛些。 而且还需要重复三遍,意思就是说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但是那道坎真的那么难过吗? 不过经过了刚刚这一次,他对这招“横扫千军”可谓是非常满意了。 反正我等单身狗,一点也不怕伤害,对了,我真的只是客套一样的问了句,所以你就别太当真了。 “子玉,你要干什么!”君夫人又惊又怒,起身要拉住他,忽然肩上落下一只素白的手。 看着回应的细眉毛大叔,眼睛眯的像假寐的狐狸,妈耶,不会真的是狐狸变出来了的吧? 男子缓缓的落地,发出了轻微的踩踏声。肉身的那种重量感同样没有丝毫的破绽。 余逸狼吞虎咽到此时,总算勉强摆平全身上下源自细胞深处的饥饿嚎叫。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人钓鱼 “是谁?!” 说完,许子晴扯着她,准备往回走,现在回家换衣服,也来得及。 奶娘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可是她一个从民间来的人又不敢说什么,说不定这就是贵妃娘娘派来监视自己的人。 明明是她先挑起这场争斗,如今却装得一派无辜,恶人先告状。这一切,都让薛敏君心头大恨。这件事,她必须要对方付出代价,哪怕是大织锦官包庇粱九,她也不能认输。 她不能在留在这里,若是嵩烈帝在花暮辰的性命和嫁给他之间做一个选择,她也只能选择嫁给他。 “嫂子,我送你上去吧。这人多眼杂的,有个冲撞不好。”林爽可不敢放苏轻叶一个大肚子的人自己到处溜达,主动搀扶起苏轻叶往楼上去,刚到楼梯口就碰到面色纠结的管家,管家为难地看着两人不敢开口。 这个被所有人认为是废物,是一个普通人的康悟,今天给他上演了一出怎样惊奇的举动。 次日,林雅歆早早地醒了,感觉浑身酸疼,想动一下,却发现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转头一看,自己被李奕乾抱在怀里。 “何老板有些心急了!我话还没说完!”纪寒笑了笑,直接将何鸿打断。 魂灭忠是多么高傲的人,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去拿。 “晗我好想你!”何雨柔伸出手臂想扑进司空晗怀里拥抱他,被司空晗后退一步侧开身躲了过去。 “乔少让你离我远点我信,不过说我不是个好东西,这我就不信了。”奥斯说。 短短几米远。顾依然几乎是跑到白彤身边的。以顾依然对炸弹的认识。白彤身上的炸弹是水平装置。如果震荡或者稍微倾斜一点。就会爆炸。 因为周围人很多的缘故,萧凡深知娱乐圈的规则,所以并没有跟林若雪做出什么亲昵的动作。 “陆老弟,来,我给你斟酒,”坐在对面的陈莽,一下子伸过手来,把陆轩的酒杯给拿了过去,而且还斟上了满满一杯的白酒。 这部电影除了韩秋自己以外,没有什么大牌明星。就连韩秋自己,也只是一个半吊子演员。 郁紫诺感觉不对劲,急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并不陌生的年轻面孔。 “你在这里等他吃完再走吧,我先出去看看车马都准备好了没有。”看到眼前的景象,志泽没有说话,而是悄悄把我拉到了一边,伏在我的耳边轻声低语,随后便轻步走了出去。 她因为这事儿被绑架了,这可真够冤枉的。说道这事儿,粲粲倒是气不打一处来的转着方向盘对着司机大吼。 查理死死地抓着眼前这个告诉他消息的男子,使劲的摇晃着他的胳膊。 “哈,哈……”跑了很久才停下来,桃夭夭喘着粗气,虽然她并没有喘气的生理需求,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渐渐习惯了这种表达情绪的方式。 所以苏云是很希望见到帝昊身后的老师的,一是好奇,二便是,借此评估一下己方实力,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人吃黄瓜 长更宗的遗迹很大,大到把各家宗门的三百多人丢进去之后都很少有撞在一起的。 \t也只能这么想了,张全超自己出面,肯定是一张也买不到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面对价值八九万的货物,这样一大块肥肉,还是有人忍不住想要伸手。 厚重的招式很难兼顾速度,但在三人的围攻下,他还能维持不败的局面,可见他的速度也慢不了多少。 画中很普通,一件普通屋子、一位拿着拐杖的老者,同时画中老者手持拐杖,却坐在石凳中下着棋,自己与自己下棋。 他猜不到谁是魔,那么总会担心蜂目舜的安慰,到时候随便给他一点消息,自己依旧回来救大舅子。 在堂房之中的床榻上,顾轻欢和林忻月也是见到了这名叫楚剑漠的少年,确实清新俊逸,剑眉星目,虽然眼神中满是强忍的痛楚,但是他的意志力凌驾于之上,并未表现出多少的痛意。 方浪点点头,于是,他俩开始对练起来,而当过了一会,他俩的武功便拆了好几次,而后,他俩全都退到了后方。 可要用人,必须要先确认人品,试一下到底她能不能死心塌地。可没想到通过了测验,这个丫头竟然拿乔,这个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爆炸岩,也叫弹药岩,是一种接触到氧气便会产生大爆炸的奇特岩石,其连锁爆炸的威力,足以匹敌古代兵器,甚至能够轻易击沉岛屿。 毕竟在武道世界里四十来岁也算是很年轻的了,但是眼前这少年看着也只有二十来岁左右吧,也不像自己心中所猜测的那位人物阿,难道他已经修炼到了返老还童的一境界了? 夏云海不得不把还在休假的助理叫来,不然全都是帝嘉的人,在谈判的过程中,他是很吃亏的。 整个神城的人都知道谢家和紫霄楼的副楼主关系及其亲密,就像是一家人,和其他家族的关系也很微妙,所以没人敢参与竞价,也没多少人能拿出那么多的钱。 这是被莫千雪给刺激了,要是早知道总裁喜欢素颜měi nǚ,她们就不用每天花费大把时间来捯饬那张脸,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莫千雪那样一张素颜取得了欢心。 “我们回去吧,别在这等了。”柳月沉声道,带着两名弟子转身离去。 苗夭夭被夺走灵脉的时候,秋雨欣年纪也不大吧,应该是跟苗夭夭一样的年纪。 也正是因此,索菲娅感觉自己的手上染满了鲜血,对王子野怨气颇深。 “七个?咱们正式选手加替补总共才六个好吗?”张庭羽疑惑道。 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IF会疯狂联系四一分推战术。IF的队员也不理解。 孙长宁一只手按着他的头,那石砖都裂开无数,另一只手拿着他的左臂,下面鲜血淋漓。 现在,他江十二能彻底信任的一批王者,只有酆都酒肆的这些人。 虽然叶羽此刻是满身浴血,但他的那些伤口却是已经缓缓的止血收拢,不少已经结痂,这就是强化过身体素质的优势了,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同时发现了自己的一枪给异型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叶羽才敢进行如此攻击。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些错过和遇见 而每一种手印又有好多种变化,就像他现在正在使用的就是“轮回手印”。 却被李青刁钻的一记手刀截断中路,然后欺身反打,再一个高抬腿侧踢将叶潇击退。 随手递出一枚丹药,浑圆无味却泛着奇异幽光,明月狐推手拒绝,眼睛紧盯掌中剧颤画卷,一眨不眨。 十三楼楼道此时已经涌上来大量的怪物,狭窄的楼道被堵的水泄不通,由于楼梯没有扶手,不少怪物或踩空或被挤得掉了下去。 “你说什么!轩辕神王大人怎么可能…”不仅仅轩辕炎帝,周围一众大神们都是无比震惊,除了嫘神,轩辕宇宏和薛峰三人,其他人自然不知道轩辕凌天的目的。 “哎,腿脚不利落,就让大家讨厌了,苦头来沙子营前,听说在金刚寺当过几年和尚,你不妨让他帮你驱鬼,和鬼待得时间长了,免不了阳气有失。”陆严周嘟囔了一句,随即告辞。 武承嗣击掌大喝,极动到极静之间瞬息转换,仅是这种对身体的微妙控制力,已超过大部分同辈青年。 果真灵矣,事过三日,邱奎病愈,邱达复原。众集资踊跃参之,有钱出钱,无钱出力,未出数日,原料购齐,开工修缮。众笃信:人之言行举止,武圣皆视而明之。 “想走?没那么容易!”嫘神第一时间召唤出本体,实力暴涨的同时,也迅速挡住了两只怪物的去路。 莫嵩三人看距离紫色邪蝎抵达战场还有点距离,于是回头看蓝木木。 “嘿嘿!结束!”此刻龙行目光中透着强大的杀气,以及一种只有亡命徒才有的气质。 此时众灵傀似乎吃了什么兴奋剂,激动地嗷嗷叫着。士气高涨,那些原本疲惫的灵傀也似乎回复了活力,蹦着跳着。 此时倒在地上的东方青月,遍体鳞伤衣衫都被染成血色,就差一口气没接上,直接脖子一歪去见阎王了,怎么可能好。 那时候,他与楚然还有他的妹妹楚芸,可谓是整日整日的腻在一起玩耍,关系十分亲密。不过因为年龄的缘故,宁夜也一直只是将楚芸当做自己的妹妹看看待。 “这怎么可以?用低级法术来交换,这是对您的血液的侮辱。”艾丽莎依旧不敢接受这样的条件。 这一刻,监控如先前一般出现模糊,掩饰住了莫嵩这一惊人举动。 而就在这时,血灵漩涡再次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其中再次孕育出无数的星光眨动。 有着碎裂之声传出,随之莫嵩便看见那把元武境的剑四分五裂,而那破虚境的剑啥事都没有。 想到这里,宇流明的心情又好了不少。他此刻难得有闲暇,不禁开始打量起周遭城内的街道行人来。 哪有什么退役卖肉松饼,跟某主播直播睡觉月入一百万这种东西。 总算等丫鬟们退下,景秀才好和白苏说会子话,到内室里,关好房门,她就急忙询问整件事。 说起来,凌洲现在也即将是大二的学生了。可是,自大一开学到至今,他连大学大门都没有去过几次,也真是够了。 顾行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浴室,一边脱下衣服准备洗澡,一边思索刚才那一战的所得。 主要的内容是闹钟响、平泽唯太咸鱼了起不了床、平泽忧叫平泽唯起床,然后出门,有个邻居大妈跟平泽唯打招呼,平泽唯在上学的路上,平泽唯回到学校,最后,‘从今以后就是一名高中生了’。 蜜蛇想的很清楚,她必须在第一时间抓住江雨烟,以江雨烟为要挟,逼迫蓝海辰说出警察的身份。 如果按照前身的性子,对此会乐而不疲。但如今的他,可懒得去寒暄。他还是喜欢安安静静地享受生活。 凌洲点点头,的确如他说的那样,发生这么大的网络事故,兰凌的确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现在买下也好,自己也懒得换地方,不过,也不知道自己在莲‘花’上的别墅修好了没有,没修好的话,萧霆还真的准备在S市再购买一套别墅住了。 看他们的命了,这般对全真七子而言,也许比直接杀了他们,还难受的多。 “谁说的!”被戳中心事的人总是有非常态的敏感,连回嘴的效率也高了不少。 他是在培养林天,让林天有自我的一种判断力,并不是事事都要靠别人去提醒,自己怎么想,怎么去计划觉得好,有自己的主导,这才是龙老的苦心。 弥彦主要是为了防止,被外界知晓,他可不想,真的一来就与皇朝对抗,既然是皇宫,那绝对大内高手禁卫军无数,他可知道,此时自己无法对付如此之多。 是呀,无祸少爷可是她看上的第一个男人,人家不仅长的帅气,而且还那么有修养。 这般一想,他有些恨起了阴阳真人,活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被人耍的团团转。 乌鸦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白鸽、喜鹊、戴菊三个顿时脸‘色’显得十分难看,愣在那里。 看着艾瑞克潇洒地离去,洛依璇松了一口气,可是当感觉到身边一道道眼刀子射到她的身上,洛依璇一股冷气从脚底冒了起来。 “怎么会是她?”叶羽不由失声喊出來,便在这时一条‘玉’璧忽然伸起一把揽在叶羽脖间,叶羽心里一颤还未反应过來,自己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 听到娘亲有些打结的话语,南宫风逸再次回想起那一晚发生在后花园的荒唐事。 蒙面黑袍人一边运功挥掌想直接将这些金色圆球全震飞,回赠给突然出手的令狐天海。 自从风炎萧做了太子,那位大皇兄为了避免因为皇位争夺而丧命,韬光养晦多年,一直默默无闻。 “让我先回去是吧。”莫一诺放下面前的碗筷,直白无比的说道。 瞬息,营帐掀翻,强劲的力量连连而起,开始摧毁那一方的所有东西。 看她的脸是怪物阿真最喜欢做的事,因此莫琼颜脸表情一变,他立马察觉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既然来了,就别走 宝祠宗十人,有整整三位,都排在了初榜前十,韩辞在第二,之前已经被周迟杀了的池如圣,是第七。 独孤鑫简单吃一些东西,就回去休息了。到了傍晚的时候,独孤鑫感觉自己精神已经恢复大半,精神气也好了许多,面色也有了些红润。 一切无可辩解,所有遭到剔除者,神情各异,诅丧者有之、懊恼者有之、耻笑者有之、讥讽者有、悔恨者有之、怨恨者亦有之,但所有人却是步履沉重,默默离开骑阵营地。 倘若上天能再给诸葛丞相十年阳寿,又或者当年的上方谷没有下那一场浇灭希望的大雨,北伐是不是就能迎来胜利的曙光? 何况,白雪很清楚,他们并不能带给这个老人任何的慰藉,反而会让带给他更大的责问和痛苦。 又想到是贾琏发现了户部的问题,就狠狠地等了他一眼。下次进宫见娘娘,一定要让娘娘在皇上面前说一说,把贾琏的职位给撤了。 “听周副将说,那位姑娘是元宵节所生,咱们穗穗也是元宵呢。”当年穗穗抱来的襁褓内,写了穗穗的生辰八字。 上台领奖的当然是导演兰俊雨,他激动的感谢了一连串的名单之后,就直接拿着奖杯走了下来,并未多讲些什么,也许是因为错失最佳影片之后他就看淡了,只是寥寥几句就结束了致辞。 不曾想这平日里憨憨的家伙,上了战场居然能得到赵云这种猛将如此高的评价。 赵大爷见到儿子点头,也就没有反对。这年头,谁家里都馋肉,就算有钱,也买不到这么多的肉。他们都没有问王庭轩是从哪里买的,这年头几乎每家都会到鸽子市买东西,但谁也不会说出口。 此时此刻,林战目光变得更加可怕了,仿佛闪电劈落在林同飞身处。果然不出他的察觉,林云掉落下了断崖。那掉落下去,必定毙命,尸骨无存。 他的眼睛也正看着脚下的芸芸众生,威严中夹杂着怜爱,让人一见之下,就产生了父亲的感觉。 地球可不会凭借林雷的几句话就相信他,她仍然固执的认为林雷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今天他们敢对付世侄,明天他们就敢对付我!”何永强忍不住狞笑了一下。 在手掌心飞舞出现,在客厅里盘旋了好几圈。这如变魔术似的,二老即使再镇定,也惊呼不断。 而此刻,南宫秋玥的嘴角已经扬起,保持着他惯有的微笑,他看着后弦:“我看你是皮痒。”声音不温不火,不疾不徐,淡然却充满威胁。 “爸爸,医生叮嘱过,让您少抽烟!”林哲聪很恰当地表达出自己的关切。 再下去,社会已经失去了发展的动力,前进的路已经被这个世界的规则给锁死了。 “放心吧,咱们是兄弟,你想少了你那一份,我还不答应呢!”我拍了拍林火的肩膀,冲着林雪和马秀晴点了点头。 虽然韩俊不经常出现在学校,但对于滨大的校长想找一个家在本地的学生,也不是一件难事。 “这个。很难说,我也无法给你准确的答复!”保镖语气淡淡地回答道。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一十九章 怎么又是宝祠宗 穆林峰虽然是穆家后裔,穆家在空军中也是地位显赫,但是钟情于飞梭的他并不属于第四军团特殊部队,也不参与诺亚120号舰内事宜。 他无奈的笑了一下,低下头,看向隐在宽袖中的双手,手上分明还隐约残留着刚才那双手握着自己手时的感觉。 罗羽菱轻笑,“瑾,人家本来就对你极好,若不是你整日都对人家摆着一副冰山面孔,我们两人可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了。 阿真如得大赦,飞也似的推车而入,到门口时才想起吩咐严立秋叫他给自己看着马车。 歌唱间,他们的船儿也已经到了湖中心了,隔着我们只有几丈远的距离,却再不靠近。 听了战辛堂的话,云玥愧疚地低下了头,暂时没敢告诉战辛堂最残酷的现实。 此生,我循着古老的传说,在时光的隧道里,为你飘洒着枯萎的花瓣。 他的唇沿着她的如脂的面颊一点一点向下吻上了她诱人的脖颈,同时还不忘了伸出手,将房门反锁住。 “回少将军,临天城这边粮草有限,祁王殿下去运粮草去了。”何将军回答说道。 苏珊有些诧异,这个向来独自行动的家伙竟然也有主动请缨的时候? 见元尘不吃他们这一套,其中一人轻哼一声,径直甩开元尘,走到了钟儒季后面。 苏长云撤回元尘身旁,青坛貌似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直接朝着另一端飞去,没再管他们。 琳笑了笑:“没事,力量在大棍内,只是看一下而已。”说完,她身手想要将大棍拿起,然而,她瞬间就无语了,根本拿不起来。她不服气,弯腰,伸出双手,用尽全身的力量,然而,还是拿不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言相劝,你既然不听,那我送你下去与你师父团聚。”韩涛说着,掌中凝起白气,愈来愈浓,云稹眼见一掌将要甩了过来自己又根本没有反抗能力,索性闭起眼睛听天由命。 听到叶岚这么说,其余的几人也是异口同声的说道,而叶岚这个时候才和他们解释了起来。 古莫直了直身笑道:“这位是秋柔的族亲,恰巧刚刚到。正要有一些东西要孝敬一下二位长老。便一起过来了。”说着摆了下袖子。 有的人是天生的浪子,身体里藏着总是躁动不安的灵魂,不会为任何人和物停留,属于任何可能抵达的地方。有的人却是典型的居家男人,无论走多远都抹不去关于故土的记忆。 白莲殿并没有大门,这是一座由精神力构成的虚幻殿堂,元尘与白莲仙子将神念投入白莲殿的外围墙壁,他们的身体瞬间被拉入白莲殿内,消失不见。 “他一大早就去城墙上值班了,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说着他又悄悄看了一眼口袋,发现里面那几片干巴巴的面包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华回过头:“你想要这里的蓝色结晶体都是你的。”说完,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那你们说这两个相战起来的话究竟谁能够获得胜利?”周山开口询问道,两者现在都应该处于灵境初期,若是它们在这里大战一场的话也不知道谁能够取胜。 说到底,还是她的经验太少,不能够收放自如。如果贸然使用,反而地打乱节奏。 不过这梦礼手中的灵物是一件低级灵物,但是那威力绝对要比一般的武器要强横几百倍,这便是有灵和没灵之间的区别,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真不知道这梦礼是从哪里弄来这件灵物的,这让常山非常的郁闷。 考核归这个临时抽调官吏组成的考核组负责,据说连东厂和锦衣卫也有参加。可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因为腾云驾雾有点儿虚,我拿来垫屁股的,怎么,你有意见?”顾长生闻言,当即横了一眼,供认不讳道。 未尝就不是那么一说,左右,在这荒原之地中的日子,也挺无聊的,不是吗? 如果在这次体能训练中找出凶手,那么韵城分公司那边不会推行这种训练,如果没有找出,韵城那边势必也要进行一番训练搜查。 不过,按理说这刘蜃,乃是山魈一族的后裔,又是一直在那两个老头子身边服侍的,理应没有那么没见识才对,怎么也被自己吓到了? 可是,这被两个满脸树皮褶子的老头儿这么盯着,顾长生多少还是有些发毛的有没有? 苏弥刚走不久,第一场舞就结束,而是到宾客们相互聊天的时候,倾刻间场面上能见到觥筹相交,鎏光溢彩,声欢笑语,这就是商业宴会。 这第一种就是木椁地宫,进入阶级社会后,墓葬制度中存在着严格的阶级和等级的差别,统治阶级陵墓有着十分宏大的规模。 “怎么,你们大宗门是想以多欺少么?”木影冷笑一声,操纵藤蔓吃人是有些理亏,木影不想再和黄一山做口舌之争了。 幕后黑手的真面目显露出来的时候,基本上也就到了决战时刻。林羽望向河床,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无数骨骸骷髅从淤泥中挣扎出来,扭过只剩下骨头的躯体,抬起骷髅头,统一望向了他这边。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章 偷袭么 “妈,你干嘛这么说萧阳!”穆清婵是真的生气了,她和萧阳是互相喜欢,怎么会像许莉说的那样,是萧阳勾引自己呢。 “如果说,再加上七十年的使用权呢?”时逸挑眉的看着对方,很聪明的没有把筹码给一次性的亮出来,而是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法,表面看着无害,内心却是暗黑无比。 真气透支所带来负面效果非常恶劣,但在林奇雷龙真气和火龙真气的同时运转之下,他受损的丹田,竟然奇异的恢复过来。 准备行动,我和巴木回到奎狼族,白狼王早就让族人做好了准备,一个个杀气腾腾,丝毫也没有恐惧,如今是要恢复他们奎狼族荣耀的时刻,一个个都极其的兴奋。 楚中元关心完了楚楚,然后看向了我,我自然也是有眼力的,以前不知道他是楚楚的长辈,所以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知道这个家伙是楚楚的二叔之后,还有些紧张了,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几个家伙一直有仇必报,如今吃了这么大的亏,心中憋屈愤怒得要死,听着夫妻俩讲述,难受的心,稍微舒坦一点点。 什么俞家产业,他根本不在乎,他知道苏薇也不会在乎。与其让她被骗自己有个这样的家和这样的父亲,还不如让她知道实情。 只是这边海域里面,除了生活垃圾,就是一些鱼类,根本没有九龙圣令的下落。 石头的落势不减,直接砸落在了水中,击起了巨大的波涛,差点将岸边的我和萧眉掀飞出去。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的关系,也就只能走到这了。”男人,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也就是说,她陆芊芊想要跟自己在一起,那么,就必须要按照他的准则来继续下去才行,否则一拍两散。 仓促之间,他调集起了全身的真元,在自己身体外面形成成了一层真元气罩。 虽然延缓了他们的步伐,但总算在日落之前,找到了一处可落脚之处。 数据体量变大,总传递精度提高,但EVA零号机与模拟机终究是两个不同的存在,即使零在其中大幅拔高了相似度,但不同也在不断提高的数据体量下凸现出来。 对他来说,今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心情也是比较轻松愉悦起来。 九点钟,孔安平分尸完毕,他把那些恶心的内脏都抛入了大海之中,倒也省的清理。 粉红的气息中的一部分突然定格,不再挣扎,拟态出了贤者的形象。 而趴在凉冰肩膀上,比她胳膊还粗的眼镜蛇,还不是一般的眼镜蛇。 不过今天既然诺菲勒家族召开了这次宴会,那说明,诺菲勒家族击退了来犯之敌,并且遭受的损失并不大。 屋子里的官员们七嘴八舌地争论起来,而艾格则仔仔细细地将冰峡港送来的战后报告重新看了一遍。 而叶林趁着这个机会,又是几道猛烈的剑气发出,声如雷鸣,冯海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下。而就在这时,叶林吐了口鲜血,然后身形一转,却是脱离了冯海的攻击范围,然后一道光华闪过,叶林已经飞速的向外逃去。 张远航倒是无所谓,被别人看就看呗,只是其中偶尔有几个不怀好意的恶意目光,却也昭示着还是有人在对着他动歪脑筋。 一直没有完成帽子戏法的菲尔米诺心有不甘,但他现在不得不稍稍喘口气。 兰琪一直陪在他的旁边,虽然很多东西都听不懂,不过感受着三人时不时的佩服目光,仍旧感觉与有荣焉,心里甜丝丝的,如饮琼浆。 “丘橓如今不是刑部侍郎了么?”张佑对这家伙印象颇深,不免问道。 箭羽破空,撕裂虚空带起一个浑圆至极孔洞的同时,一息百丈,狠狠的透过了几颗大树,扎进了一个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头颅当中。 他连忙联系闪电,结果发现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一沉,暗中的人阵法造诣了得,未必在他之下。 孙悟空一副天真烂漫,哪有半分猴王的矜持样子?三位龙王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三人同时想到,以他如此烂漫的性子,断不会为了争权夺利而跟自己过不去的。 “不要说了!都说是误会了,这事就交给我来办,我看这位高洋兄弟也受了伤,我就帮他医治一下,你们还是先下山吧。”说完对着陈易争使了使眼色。 骨头在他嘴里被咬碎,内脏被他抠出啃食,他满嘴鲜血,他流着泪,把自己的家人……吃了。 同时一道邪恶的诅咒气息,盘旋游走在墙壁之上,以鬼蜮中泄露出的阴气为食,大肆破坏着周围完好的符咒。 爱新觉罗瞑峰虽然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但在冷依萝的拉扯下还是带着怒气逃走了。赖利更是眼中带着一丝惊恐之色,紧紧跟在两人身后。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原来是白溪 只不过断绝关系,到底还是太过绝情了一点,再说现在徐老爷子又是被气的住院了,弱者,总是比较让人容易同情。 苏锦诧异的挑眉,这话的意思,是否说明,卞琳身有奇特之处,能够看出崩地熊的弱点? 何灵一拍脑门,这段时间录节目太多,好多节目都傻傻分不清了。 听闻这话,郑柔的眸光不觉一闪,随后朝着云舒微微一笑,便起身离开了房中。 言曦倒很想搞清楚。在潜意识里,她觉得戴恩军不像坏人,可她想也没用,戴恩军根本不会告诉她这屁孩什么。 如果不鼓吹少林神功,不煽动民族情绪,他根本150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有名、这么有钱,所以尽管有时候很讨厌自己的经纪人,但壹龙还是默许他们对比赛的一次次操纵、安排,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又是一席惊天的话,那理所当然的语气,无耻的内容,就这么的被说了出来,简直是刷新了下限。 和邓如杨匆匆见了一面,林、童、卢三家全力进入了童玉绣的婚礼当中,这时,袁思允来了。 言曦从坑里爬起来,将土填回去,把地面收拾的与原来无二便端着枪离开,继续往原始丛林里走。 马贼被火焰之箭爆裂的效果炸的朝后退去,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吹起了口哨。 ‘咔嚓’灵石破碎,化为粉末,达无悔也从打坐中醒来,令他不解的是修为竟然达到天人一阶巅峰。 见众人觉默,微微也不再说什么。毕竟,对于这种状况,她也很无语。就像电梯。只能在外面开门或者是按层次,而里面除了四面封闭什么也没有。除非,找到了机关。 “九叔!您,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吱一声。这吓人唬到的!”潘玉莲有些颇不高兴的说道。 十年一成不变的山谷会出事?这可真是稀奇,她等着听草大壮说出事情的來龙去脉。 火舞她们很倒霉,教她们的武者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多灵兽的了解,也只局限于所认知的几种罢了!进入连云山脉已经整整两天了,奇怪的是山脉当中的灵兽都不见了踪迹。 “嘻嘻!李娜姐!你坐,我去拿麻将!”宋微微高兴了,福生这是当着李娜的面承认自己,并且让自己住进来了。 “蝶儿安心,冷天若要辜负与你,定造天罚永世不得为人!”冷天用力挥了下手臂,声音铿锵有力,对已经只剩虚影的栾玉蝶说道。 在防御膜消失之后,达无悔走到两人面前,老者和漠荒少帝看起来都是因为仙力耗尽而晕倒过去,达无悔给两人输送些仙力之后,老者清醒过来,而漠荒少帝却没有醒过来。 张涛自然也不会将其说破。不过无论是远处的紫色闪光,还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都让张涛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距离穿越的地点越来越近了。 “你们觉得呢?”安敏看向了其他的身影,包括那三个男子,说起来,安敏也不过是见过了很少的面,略微地知道一些罢了。 好似自己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麦子有种被扒光衣服的感觉,毫无隐私可言。 貌似玩玩也不错。叶唯这样想着,叶唯偷偷把手伸向校服的口袋,貌似今早自己把眼药水放进口袋里了,来着。 “司马懿,你话太多了。”武曌眉头一挑,扫了司马懿一眼,淡然道。 “来,冷静下来。想想如何帮助曾姥姥。”对,她要冷静下来,只有冷静才能帮到曾姥姥。 可这人可靠吗?无缘无故跑来说入股投资,还一次投入这么多钱,不会是骗子吧? 夜已经是深到了一种程度了,在这个时候,又是一种很静的感觉,大部分的人家已经都已经入睡了。 路凌提出了一个建议了, 看着安若的时候,嘴际露出了一点笑容来了。这个丫头,这话有这么不可信吗? 换做是平时,就算是没戴口罩,被人盯着看,他也不怎么在意。但今天却是不同,他拿在手上的东西,使他显得格外的心虚,貌似他们三人都有透视眼,能直接看穿他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所以多看了他一眼,进行鄙视。 太后望着二人都沒有意见。就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就对着萧羽音二人示意可以开始了。 我有些愣住了,我恐怕是第一个活着却能看到他人祭祀自己的人了。 我们回到房内,我终于可以耳朵清净下来了。没有街上的喧闹,此刻在安静中,我好似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耿恭,云台二十八将耿弇之子,率军驻守车师、金蒲城等西域边城。 那伤口露出里面红白交加的肌肉组织,向外翻着往外冒着血,这伤口必须马上处理。 这种空气波纹持续了很长时间,当一切结束时,钟超发现,馆主袁明的黑掌正正的印在了林洪飞的胸膛。 姬流玉也没有再问,她不由地握住了手,感觉两人似乎回到了当日下棋的场景。 可我也怎么都想不到,伯珩为了拉拢以洪宣老王爷为首的势力,纳了周姝凝为妃。 叔游不理会帝渊的震怒,又上前几步。我警惕的抬起刀,对着靠近的叔游。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门前来了一些人 唐初尧确实不记得,唐家的慈善机构很是庞大,遍布各个方面,他这些年也见过不少,不可能每一个都会记得。 接着,于歆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迅速恢复,她感觉自己拥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 对于这些倭国人,她没有丝毫好感,这些年倭国没少进犯东南沿海地区,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让沿海的一些百姓苦不堪言。 三人都没裹棉被,身上只有空调被和几件不太厚的衣服,面上表情极为痛苦,浑身颤抖,但还是咬着牙往这边赶来。 两人凑在一起说话,大多是白潇潇和林瑜讲述婚礼的布置场地,林瑜乐滋滋的听着,时不时发出惊叹。 苏倾城则是深深的看了叶凌天一眼,三公子这是不打算继续装了? 方寒心念一动,房屋开启恒温功能,他把室内温度设置在了24度。 叶凌天这样在他们面前暴露修为,他们焉能活命?此人恐怕根本没打算留下他们。 心中仍然是一片柔软,是属于当时的。我结了手上的工作,与她去附近的餐厅吃饭。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一而再再而三地澄清,因为那会太伤人。可是不说,我却不知道甄娴要误到什么时候? 好一个‘行为高雅:志向坚定,以忠孝仁义信礼智为治世立身之本。’老夫常思何为儒,何为儒家的治世之本,虽然无尽数月来早有体悟,可是却不能一语道破。 每一条村道中,都横七竖八的躺满着惨烈战斗留下的尸体,山本家族的占少数,村上家族的占多数。 因为大酋长的出现,让山魈族的人看到的一线根本不存在的生机。 西门天星是没事了,他手中有祖传玉符,但他身后九大长老没有,数百族中弟子没有。 “如此多谢二位道友了,还没请教二位道友尊姓大名?”古剑一脸感谢问道。 楚南张了张嘴,本是想让她不用忌讳太多的,可想想既然她有心自己也就没必要矫情,毕竟这些宝物还不算是属于他的,这些都是师傅给他的遗物。 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那姑娘才说,出事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纪幼安,现在她已经有些不正常了,让我赶紧过去看看。 吴越此时脸上已经变得一片宁静,体内狂暴的能量所造成的一切痛苦吴越仿佛都已经无知无觉一般,唯有内心对自己老婆毕月那难以割舍的痛让吴越才有感知。 不过这只是传说,这样的境界极难达到,远古至如今,还没有出现太上这要无敌于天下的神魔,不过有情道却恰恰就是太上忘情之基础功法。 秦瑾瑜是皇族公主,亲爹魏皇本就是帝王之命,亲哥哥魏清璟身为储君也就是未来的帝王也可以算是帝王之命,所以僧人说她和帝王之命有不浅的关联是事实。 他擦好头发,抬头一看时钟,差五分钟八点,于是在门口穿上拖鞋叫淮真从床上起来下楼去吃饭。 佣人倒是忙忙碌碌,把家里布置得跟要过年似的,就为了为她庆祝生日。 那些人既然费了大力气,赔了血本,怎么也得拖乙木匠下水哪怕捞回薄薄的一点点面子吧? 这一切夫易虽然看在眼中,但是他并不擅长察言观色,他还以为朱雀只是在想办法而已。 五百万册加增订本就算一千万,一册一个大钱,就得交一万两银子的税。 一众魔兵随即在魔将彭柏的带领下将身形一转,便要绕过银杏子等断路之众。 市政厅官员走后,她沉着脸检查行医录语法错误,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讲。 鹰刃是当之无愧的s级练习生, 还没出道就粉丝众多,堪称唱跳饶舌创作无一不精,人设还是数位大经纪人精心修过。此时他只静默站在队友身后,就有无数路人心甘情愿等着他再跳一首。 淮真心中一阵后怕。万幸那晚她没走,否则都不知道什么样的脏事会诬赖到他头上。 所以说,阿籽姐和安白今天会这样子,完全是因为她咯?所以说,她才是其中的罪魁祸首了。 不过现在,他还是老老实实,扮演她那个不靠谱的师傅比较重要。 星月三人闻声转过脸,瞧见白真真身穿黑色长袍,自门外走了进来。 甘老夫人前面听了脸色就开始变,听到最后,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陆明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所以,能放白玉京回来,必然还有更大的目的。 她看龙帅的年纪大概只有二十来岁左右,虽说他们常年处于深山老林当中,可对于修仙者的门派他们还是有所耳目,所以她便问道。 陆家别的三个兄弟听见大哥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想到,去荒山之郡的峡谷干嘛,孙家世人不是经过这儿吗?彻底能够在这儿将孙家世人灭杀于此,何须大费周章。 周围人的视线不断看过来,尽管大家都顾忌着他们的身份不敢出头,但那眼神分明带着谴责。 这或许就是强者应有的心态,所谓遇强越强,没有一颗强者的心,如何做到遇强越强的心境。 三大圣地的圣主联手攻击,整个江陵周围,千里浮尸遍野,最终,还是降下九天道劫,这才毁灭了陵江水神。 换而言之,他若杀了蓝枫,便必将遭到杨家的疯狂报复,而无法得到家族的庇护。 “帝主在上,看在青仙这些年为您辛苦做事的份上,可否告诉我您究竟想干什么?”木青仙追问。 “这里不是仙古葬地。”夏沐闻言摇了摇头,而后便将玛萨斯闭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由繁化简的简单叙述了一遍。 当年陈庆元跟着孙悟空修炼的时候,虽然大圣不怎么会带徒弟,不过陈庆元天资聪慧,倒是从大圣身上学到不少东西,进入水帘洞之后,郭坏开始在水帘洞之中溜达了。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三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对于这魔尊墓地之中的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林晓峰倒也没有想这么多。 林晓峰心里一喜,他可清楚,刘淮安的本事可不一般,能跟他联手,得到三毒馋虫的机会自然更大了一些。 虽然死在虚圣界之中,并不会真正的死亡,但也算是给了凌霄一个教训,让袁飞心中的那股恨意和执念消减了几分。 “吴岩,你开丹草堂还是赚钱的,分我点灵酒,我也不客气了,呵呵。”平时说话少的徐若业大大咧咧的把灵酒收了起来。其他人见如此,也把灵酒收了起来。 几人在吴岩这里寒暄一会后,就告辞了,吴岩也没有修炼,开始忙碌开店的事情。 毕竟距离那个时间,至少能有二十五年左右了。那个年代城市并不是很多,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平房农村,根本无法通过当时的城市来判断具体的位置。 刀王无处不在的威严声音缓缓响起,众江湖人士和众弟子则是安静的听着。 现在双方一前一后,形成了一场追逐战,方世域所过之处萧然无声,而千兽熊王却是横冲直撞将所有阻拦它的东西直接扫飞。 还没有冲出彩雾,吴岩就感觉到前面有东西攻击了过来。盾牌瞬间挡在前面,只听到一声闷响,吴岩被打的退了回来。 我本以为它是奔着同伴而来的,没想到它竟然对着同伴发动了进攻。 亡灵位面也不用特意规划什么位置,随便选了一个空地就开始建立养尸地。 奚月退出房间,关门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宣发懊恼而又后悔的声音。 邀月直接将她挡住,眼神冷漠,显然是不可能让她这么轻易的离开。 罗格还了一礼,目光淡淡的。对于他自报身家的企图了然于心。不过若是妄想通过这种方式给罗格施加压力,那他可真就打错算盘了。 男人缓缓转过身,岁月仿佛没有在这个中年男人脸上留下痕迹,他那张俊朗的脸庞,能看出和南朔有几分的相像。 不同的是游荡者的爆发能力不强,但适应环境的能力更强,而且精通各种技巧,还会设立和清除陷阱,特别符合李维建立侦察队的想法。 刘焕急匆匆的说完就转身离开,借着月光,我隐约看到了她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红。再寻思一下黄皮子刚刚所说的话,这下即便我真是个榆木脑袋,也该反应过来了。 但是绿灯一亮,他们却是惊讶的看到秦烟像是逃亡那样,直接踩油门飞走了? 重视地点了点头,罗格微微惊讶,没想到此时对他依旧抱有希望的,除了老师和灵姑尊者,竟然是这个初识不久的月氏家大少爷。 丁浩突然感觉到了前方,有一股浓烈的凶煞之气迎面而来,且有百十道强横的气息波动出现。 那哭声一声比一声高,简直要震破耳膜,灵灵和娇娇都咯咯笑着各自用手捂住自己耳朵。 辰儿呢,一改对别人的那种淡漠,几乎是把所有的宠溺和耐心全都给了骆宝宝,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外婆,我真的是您的外孙,我的母亲是夏彤。”夏景曜自来熟地在老太太身边坐下。 罗晓菁头也没回的闭上了眼,渐渐的又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停在了她身侧。 楼上的楚朝阳听见动静,开门出来看看,见楚天骐还在安安静静的看电视,就放心地回了房间。 他收回搭在凌菲身上的手,轻揽住她的纤腰,凌菲暗自松了一口气。 苏恋薇在精神病院里关了几年,后来真的疯了,两年前死在了狱中,裴霖默默的去把人领出来,葬了。 “知道了,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告诉奶奶和爸爸吗?”沈如曼问。 他立刻转过头来,强迫自己抬头,狠狠地盯向丁浩,力图表现出自己的镇定和勇敢。 他这边倒是没事了,但是却苦了晨露,当晨露跑出去之后,正好碰上了卫冰三人,原来倒也没什么,但是朱雀却在旁边叽叽喳喳乱说了一番。 陈猛不但猜中了棋局不仅仅是棋局,可能还深藏更大的秘密;而且还猜到了,背后在找棋局残页的神秘人物手眼通天,有本事把他从牢里弄出去。 “三姐,你说的是真的吗?”独孤凌激动的拉着姐姐的衣袖,急于求证,一旁的姜名韶也陷入了沉思,他是听到过这个传闻,只是这么多年很少遇到,难道莫澜当真有那么好的运气能离开吗? 紧接着,就看到高轩的身形,也是立刻化作了一道疾风,直接躲过了那朝着自己飞射而来的一击,往旁边闪避而去。 而想要搞清楚他们的目的的话,高轩便也是需要朝着那个方向再接近一段距离。 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产生了两类颇具民族特色的人物:官二代和富二代。 奇怪的直觉,让吴道的心突然一阵刺痛,像是某个昏睡了多年的懒虫,突然有人用针要把人扎醒。 从这段信息之中,高轩也是得知:当初天武大帝在和某个非常强大的、威胁到天武大陆存亡的敌人战斗之后,便是将自己的身躯化为和天武盟一体。 但在这个男子身上,却找不出任何一丝有慵懒之一,反倒使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淡淡的飘然的味道,是本来就俊俏的他,更加吸引别人的目光。 汤山怔怔地看得口水直流,心想她若不回头,凭这背影足以引人犯罪。 “不给,哼哼,是人你脱层皮,是鬼也要躺半年。”鬼三撅着嘴说道。 从听到花囹罗说想跟他好好道别之后,帝渊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忍不住又轻轻咳,咳嗽牵动胸口,就能听到空荡荡的回音。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四章 都有些没想到 听到动静,杨老爷子和赵雪芳一起看向门口,见是杨晶晶和赵欣回来了,忙收敛起表情。 看牛二那个高兴的劲儿,宋兴顿时觉得,这营生,做的不亏,被破坏了的YY心情顿时大好,从屋里拿了一个碗,也跑去排队吃猪下水去了。 当陈七夜喝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寰宇为之一滞,然后是席卷出一股诡异的力量。 “二哥,咱多少年没被关禁闭了?”明好首先问道,这还有点怀念,是怎么回事? 化龙潭就在前方,斑斓有序的墓石分在左右两侧,一块接着一块蔓延至盘龙山下,如同一条铺好的康庄大道。 他或许只是出于好心,想要安慰自己,所以这并不应该责怪他,也不该太苛责什么。 高鸿飞没必要隐藏自己的目的和来历,毕竟大家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看都会在一个勺里夹饭吃,早早进入角色也是有好处的。 他是不担心有人能欺负明好了,她也不是那种单纯吃亏的性子,何况自己也在呢。 一路上,彭昆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询问苏若璃如何炼制高品质的天元丹,苏若璃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把诀窍告诉他,听的彭昆一愣一愣的。 从云岚宗来了几个年轻人,去晓之商会的地盘玩乐,与他们的人发生冲突。 紧接着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布置好阵法,等待敌人掉入陷阱。 鬼将横行的庆山市,强势夺下血剑细雪,霸气斩杀天煞教成员,等等事迹都被传颂。 听到这话,叶雨怔怔的望着叶枫,他长的并不帅,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叶枫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那眼神中的坚决深深的震撼着她。 暴动的黑色魔气,彷佛贪婪的巨兽,无情的吞噬着拉姿丽的身体。 所以刘梓骅,你不要误会了,人家或许就是怕自己和同学会毁掉他的任务。 李掌柜知道,他们都是皇亲国戚,招惹不起,立刻热情的跟了进去,向云姬介绍首饰。 这种话说出来怪让人害羞的,怎么能说第二遍呢?他也是受到了刺激才说的好吧。 “当然,我是也想通过这样的机会告知外界,妖界并不是像外界中人想象的那样,到处都是凶险与杀戮,妖界中的很多人,其实也都心存善念,一心向道,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仙神墓地之中,除非是封神之战开启,破开那股仙帝死气,否则仙帝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此刻感受到了这股仙帝之气后,张龙灵的眼眸中也是闪过了一丝错愕,仙神墓地之中,有仙帝? 我慢慢的走到了一台机器面前,然后开始把我的银色宝石项链慢慢的从我的脖子上取下。 座仙山的长老,没有一个是低于界王七重的,这位星传长老,恐怕还是界王十重的存在,地位很高,与那洞天长老差不多。 以严虎为首的众弟子这时候被强大的气息所镇压,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你来!”齐单见齐鸣拉住了自己,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齐鸣准备出手了,心里开始为王岩默哀。 唐尧回头看了眼被束缚的白素,一团怒火,慢慢的在他心中升腾。 他孙子已经死了,儿子天赋更加一般,就算有法则之源也不定能够突破到圣帝境,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少主。 “因为你不是属于我的东西”雷协说:“而且你也没有什么可以索取”。 越十年,杨国挥师进攻姜国,姜国不敌,求助于齐,齐王以离后手绣一“江山社稷图“为条件,姜王应允,齐国派兵保卫姜国。 “既然来了,那就出来吧。”淡淡的声音。自岁尘断口中发出,他丝毫没有回头看过,仍然欣赏着面前的美景,好像刚刚没有说话似的。 大正十年式手榴弹在磕了一下之后,延迟爆炸的时间也就七到八秒钟的时间,而且,杀伤力的半斤为十米。 说实话此次的诸界圣战,在允晨看来,能够带给自己压力的屈指可数。 “想说什么?”醉倾城不怀好意的看着廖晨,目中带着一丝戏谑,五根如同葱白一般白皙修长的玉指轻轻划过空气,闪耀着危险的光芒,不断逼近廖晨。 能够凌空释放剑气,并且直接轰爆三名魔血人脑袋的少年,普天之下除了陈潇,又能是谁? 可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跟申家关系很不错,总是偏心申雨燕,打压其他员工。 陈墨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听她提出这样的条件不由得心中大动。 而有些药师为了能够走稳冰湖,硬是咬牙承受着寒风的侵袭。最后寒气破体,想要再用灵火化解已经难以补救,只能被活生生的冻成了冰雕。 “现在便是让你感受一下我的拳法好了!”碎石拳可是天下拳法至尊,因此,一旦将这个拳法的力量彻底的爆发出来之后,那么这最后究竟是会变得怎么样呢? 头上斑白的短发也迅速转墨,身上什么老年伤痛全部消失,逐渐恢复回十年前的模样。 上一刻陈潇看上去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下一刻他又像是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 大多数时间,总是有人按时按点给她送吃的过来,而她冰霜里也堆着大堆大堆的速食,她只要打热 一下就可以吃。 林远爱忍不住抬起手,把李微笑往自己的怀里用力的抱了抱,李微笑趁机抬起头,‘吻’了一下林远爱的‘唇’角。 “这个就要多亏林公子了。”慕容银珠说道,看了林宸清一眼,他在这里打坐,大约是因为前几日和林荣斗阵的缘故,当时他也是受了重伤的,他当然没有慕容银珠这样强大的恢复能力。 在那天晚上的完美配合之后,何羡飞这几天也一直不见动静。除了每天临睡前如同上了弹簧的钟表机械似的给雨若一个电话,不约会也不见面。 “傻妞儿,回来。”李坏死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特别的不好,特别严肃的对着许香香招呼道。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画尽妖还在 他们俩所领悟的死亡之力,是带有着一定法则的。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因为根本无声无息,又没有痛苦。 太清捂掌而笑,上清与老清忧喜而笑,理论是了解透彻,可要实现却是艰难无比的。 ——天剑峰绝世弟子,天剑峰主原道真亲传弟子,“一剑千丝”柳雅霜。 雾霭巨蟒呼啸,口中黑洞变大,竟一下把赤土玄蟒的头部吞入了其中,任那蟒身挣扎也无法从其中脱离,只能被一点一点地吞噬,像进入了某个不知名的空间。 因此,法术可以通过授权获得,十二品韵及七信韵的韵律也可以得到,但“拟韵”就需要每个修者自己去掌握。很多修者终其一生都没有掌握到一韵,不是不懂“韵律”,而是无法将自己的力波与韵律融合在一起。 哪怕是程世宇,都不曾想到有一天会真正的能跟泉城的这些老牌战队有打交道的机会。 酒泉钗是魏贤发泄怒火的炮筒,贤者时间,酒泉钗跟魏贤闲聊,说到了“灵气复苏、觉醒者”等等事情。经过一年的发酵,这些事情被源星议会有控制的进行“报料”,全世界人民只要有芯片,也就必然会知道这些。 岳珊珊见状吐了下舌头,表情也没有太过在意,见她这副样子,岳海利还能怎么办,只能重重的哼了一声,抬头问道。 虽然大多数弟子知道自己肯定得不到,但是,只看这架式,也知道这一次,宗门对这次大比,多么重视。 游建看着魔术师对自己伸出的右手他就知道准没好事,但是他还是跑不掉的。 “不是这个,谢谢你,科莱尼先生,能够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不管以后身在何处,我都会记得你!”卡梅尼真诚的说道。 “沈教授,您好。”那个让一般人看起来就会下意识去躲避或是防备的壮汉开口却是非常礼貌,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外貌在加上他半夜擅闯民宅的话,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绝对可以使别沈腾对他有不少好感。 刑天看到铁链子,伸手一把就抓了,而这个对面的人似乎很喜欢和人比拼力气,所以他猛然一用力,过去都是如此,只要是他一用力,地面的人就会很听话地被自己收拾了,可是这次却听到砰的一声,铁链子断了。 蛊后回头看了眼,并没有给出回应,只是背在后腰的手微微闪过一抹微光。 平时他放下碗筷,其他的人都需要跟着一起,可是今日却因为吃的东西有点新鲜,大家的速度就慢下来了,如果这个时候再让大家按着自己的吃饭模式的话,可能不合适。 话音刚落,林晨突然上前一步,靠拢了楚天娇的身体,还没等楚天娇回过神来,林晨却是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但是特拉帕尼有两个世界级的射手托尼和亨利,还有欧洲足球先生的热门梅西,要挡住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托尼的身高给塞维利亚的后防线会造成很大的压力。 陈勃掏了掏耳朵,稍微缓解了下耳膜因为震鸣而形成的暂时失聪,同时也继续观看着台上的表演。 “假如我哪一天跟你离婚了,你高兴还是不高兴?!”雨果反问。 “没什么,只是借用一下你的身体而已,等我冲破了封印,一定会好好感谢一下你的。”这个神说完后就消失了。 胡铁柱抽了一口烟,继续道:“依我说呀,你这规划里的什么绿化呀、水池呀,就别搞了,你就给每个单元分一点地,让我们自己折腾去。 她自结丹后还没来得及换法宝,原本她也是不急的,那些能用的上的法宝也没炼制,如今却是暗叹自己这是安生的日子过久了,连保命的防御法宝都不炼制几个。 如果算是的话,这也未免太不走心了吧?没有戒指没有鲜花,就连一个单膝下跪的姿态都没有,这男人是在过家家么? 鲍美人怎么还没有洗完衣服?可能她一次性要洗好多件?大概是这样!就好像有的人袜子积累好多双脏的,然后一起洗是一个样。 “什么?”白佳宙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件事,她还以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忽然看到了最美收银员白茵茵朝一家中型超市走去。难道她又是去应聘工作? 突然接到了秦邈的电话,肖薇倒还觉得挺开心,可上来就被这人质问一句,她可是咽不下这口气。 宗为高高跃起,强壮的右腿朝张枭身上抽去。张枭不甘示弱,也蹦起,与他对攻,一腿而去。 今天有两位恶客上门,不过这也没打扰到非凡的美梦,一胖一瘦两位盗贼先生刚穿过前厅的拱门,就被多斯塔拦了下来。 魔道也可能没想到,他们做这一切,好巧不巧的,被陆谨撞上了大部分。 原本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动不已的巨大展图,在那些字符渗入进去后,逐渐变得稳定了下来。 这些,散开的蓝色光团似是以早已规划好的轨迹在空中平面飞行勾勒出一个平面蓝色阵法的样貌。 蒋闻礼深吸一口气,压下被这神经病激起的无边怒火。他眼珠一转,对着川蕴璞身后招手。 周围的村民听到声音后慢慢朝这边聚集过来,看着那哭泣的老婆婆。 原来何峰和潘娇凤到了煤矿后,何峰看门,潘娇凤给领导打扫房间,潘娇凤脸蛋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身段没的说,有一天在打扫房红旗的房间的时候,房红旗从屁股上拍了她一巴掌,结果两人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事,你说。”陌南看着那有些紧张的她,甚是可爱!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头。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的名字 滇军团驻扎的位置,正好脱离日军的射程范围!大炮的射程正好覆盖整个罗店。 看着黑漆漆的山崖,古依儿不知道‘阿枫’究竟卖的是什么套路,可听到那些抓人的声音,他们真是别无选择。 他身为人父一没有认清陛下的真面目,尽早阻止他们之间的往来。 如果是很漂亮,正常的脸,他可能会退步,让雷伊踏步上前接受。这也是为什么,他没从一开始就解释这个规则的原因。 如果是自制力差的人,可能已经陷入了画像的双眼之中,搞不好就会精神失常,疯掉之后才能离开这里。这也是如此多流浪者都没有选择这三间房间作为住宿地的最大原因吧。 吉尔伽美什的无敌,赫拉克勒斯的勇猛,宇智波鼬的神奇,再加上空那不知道做了什么就斩下吉尔伽美什一手的诡异,远坂凛都看在眼里。 把守军部的警卫连连长手里拿着皮鞭,抬起脚踩在第三道防线的沙袋上,也是就是最靠近军部的大院门口处,凝视着停靠正在第一道防线的军车。 屋子里,朱富贵本是烂醉如泥,被这么一膝盖,倒是清醒了些,看着自己在什么地方,吓得酒又醒了大半。 少商呵呵冷笑,觉得槽多无口,王姈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她脸上已看不出哀戚了,反而镇定的离奇。 幽暗城是一座建筑在地底深处的地下城市,它座落在洛丹伦王国都城的废墟之下。 后面这句话翠花没有说出口,她嘟了嘟嘴,人家是主子,她只是丫头而已。 火光之下,神像似乎在微微发光,老张将手中檀香插入香炉的时候,便发现那祭坛上,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枚饰品。 忍住‘谢谢您帮我’这句话,她发现白洁对吕家、盛家的敌意很大,这句话容易让白洁认定她在帮吕母道谢。 感觉到那两名御鬼师已经离开了古宅,钟离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前方的船舱。 “缘分?这算什么缘分?我看是债,是孽,是要来断我魏家的后路!”他说说又开始激动起来,撑着拐杖的手都有些抖。 “这儿可还有人住?”吕霜儿轻声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穆寒烟知道张东峰一直在考虑如何发展东宁,如何把东宁成为全国最亮丽、最发达、最富有的城市。 那颗鬼槐树为何会如此强大,在化身消灭了槐树之后,钟离终于明白了。 李祖荣只感觉内心一阵酣畅淋漓,因为他这次答题,不考虑对错也不考虑其他,完完全全是在遵循着自己的本心答题。 黑白无常,以及一众阴兵,跟随在阎王身后,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空寂的荒原上,只有冷风呜呜吹过。 林枫的声音有些没有底气,因为扶手断裂和艾米莉萨倒地所引发的巨大声音把店长吸引了过来,虽然从艾米莉萨脚边的残骸已经确认过是艾米莉萨弄坏的没错,但是店长似乎并不打算追究。 多年来,徐娇于闪星派内从不露面,甚至闪星派的弟子们也没有几个见过徐娇。 一行人保持彼此的距离,在第九谷找到了剩下四处静室,经过商量,先分配给了四名银翼战士。 苏老爷子和苏老太已经把她的东西都搬进了苏正弟的屋子,她匆匆起身换衣裳,对着铜镜洗簌了一番就要出门。 苏二花如梦惊醒,这才握紧了这油黄纸包住的点心,和李原义道了声谢。 他与艾米莉萨一起用力跳跃,剑刃和长枪在底部以猛烈的攻势发动突刺。 不过此时他没时间深想,看着下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牧营知道他们在等待着什么,但他还想想针对场上的情况先说两句。 苏花姑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其中的滋味可难过了。 浓郁香水味弥漫在鼻尖,季春城眉头一跳,脸上出现了忍耐之色。 徐娇已有决心,如果此人动手,她就叫那人出重剑,杀了自己得了,反正活着没意思,她爱的人是张俊。 封柒夜暗色的锦袍,外面则罩了一件白色的麻衣,森凉的脸上轮廓分明,一双宛若古井的眸子锐利暗沉,紧绷的神色似乎看得出他掩盖在最深处的悲凉。 雅莲微微抿唇,眼神流转了数次,才道:“王爷,其实王妃变成现在这样,雅莲也很心痛!但是这几日,王妃的做法越来越过分,昨夜她竟然在雅莲的房外装神弄鬼,让雅莲噩梦频频。 这一下,凤鸣急了,她赶紧将钱重新包上,说道:“咋办?我给你的手绢里没有包钱,大概是娘给忘包了。”说着,望向不远处的河堤树下,又说,“我去向她们要钱。”说着,就要去要钱。 “你们怀疑什么呢?我风铃儿姐姐,那是三山十八脉机关师里面的第一高手,她的机关法术,在三山十八脉没有谁能比得过!”于青青傲娇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响起,风铃儿轻轻摇头,颠怪的瞪了于青青一眼。 “休假结束了,明天早上七点之前到电视台大门前,你和辰星一起过来。”蓝柔珍一句话扔过来,口吻像是在对自己的下属说话,毫无商量置喙的余地。 而现在,整个时空封印空间不足三百平方千米,魔兽却有十五万只,庞大的数量,将整个时空封印给堵塞的满满的。 听到这话,水雪芳似乎明白了话中的意思,单手一扯,几乎露出了一半的白色,想要直接大喊。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周迟,重云山修士。” 周迟看了眼前的伏声一眼,开口自报家门。 这时候的阿猜大师特意的瞥了瞥那些士兵,那些士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猜大师。 一枚眼珠从他的眼眶中被生生捥了下来,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能看清其中的动作。 既然是这样,那么孟薇想要用鬼谷杂病论中的两页,作为这几天为他治病救命的报酬,就很合理了。 这天晚上,连云城正坐在房间里面发呆。因为,余年之前曾告诉他发现了雪晴的消息。据余年说,雪晴可能是被华山派的抓走了。 悄悄用神识仔仔细细的探查了黄老大一遍,是人类,身上也没有半点妖气,对甬城本土人的神通陈楚曼突然充满了好奇。 不情愿的点点头,玄彩娥最终跟剑侠客结伴去查看一下众人的受伤情况如何。 这期间这里始终就只有她一人,还好她准备充分,储物袋内装了足够的吃食,不然她还真不一定能坚持下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掌柜也匆忙跟在后面往三楼跑去,刚上去就被一道劲风扫到墙角。 连云城现在想走,想立即去武当山救玉卿,可是项良此时却说话了。 此时齐天寿已经有了气吞山河之势,虽然这名将领和他带来的人实力不弱,但是却不能让其轻易臣服。 宁枫看得出来,李欣儿的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的情绪。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是却依然瞒不过宁枫。 前方,还剩下三名化虚境的强者,他们瞪大了眼睛,如同见鬼一般的盯着雪十三。 宁枫瘫坐在门口,扶着膝盖不断喘着粗气说道。此时的宁枫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刚才从那个山头直接转移到这里,仿佛是用尽了宁枫所有力气一般。 而此人能够在此刻成就一阳境的大修士,可谓已经走在了全世界的前沿。 不过,这里根本没有提及了解起源后会怎么样,似乎默认了之后可以轻松突破“祖尔温”的封锁,这足以证明她原本的力量有多强。 “子昂,别冲动,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保命的手段,便是去了,也帮不到什么。更何况他们也未必能够找到这两只轰雷兽了,刚才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蔡子衿说道。 他觉得似乎有些夸张了,毕竟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忽然就跳出这么多逆天人物出来。 “明明说是纸……”岳妍心中忍不住吐槽,不过这东西的确更加方便一些。稍微思索了一下,岳妍缓缓地写下了五个名字,将触摸板交给了杜彦航。 但只是他去陈家的话,显然是不行的,对方恐怕都不会开门放他进去。 “什么!哈哈哈~我的伤势痊愈了!”一位长老殿一层的主事长老激动地喊道。“哈哈哈~我也是!我这么重的伤势,竟然实力也全部恢复了?”李全缓缓凝聚出一道仙气,满眼的难以置信。 看了一眼那向着自己撞来的‘铁头娃’,昊天嗤笑了几声,而后很随意地喊了一句。“给我跪下!”噗通~一声,那少年的双膝便不听使唤地跪倒在地。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数的剑气符箓 高飞的科技币从四十八万真的变成了九十六万,高飞特别的高兴,不光是钱的原因,还有绿眼的再一次胜利。虽然很惨烈,但赢就是赢了。 周若张着嘴,很想说,我是真的喜欢秦山,但是在林师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下,她的内心咯吱一下,缓缓的低下头。 “程昱,撤入庄内,有大阵在他伤不了你。”张断崖以一敌七已是勉为其难,身上挨了七八下,脚下踉跄着后撤几步趁势对程昱喊道。 随着男子话音的落下,这个世界之中,有数十名修士的脑海之中,同时浮现出了姜云的形象。 不过,莫凡并不是笨蛋,瞬息之间,便反应了过来,当即有些激动的抬头,看向远方。 他不清楚这条走廊是什么地方。但却是本能的感觉这走廊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随着陈青阳他们轰砸石台阵基,周围的空间也变得极其不稳定,笼罩在海岛外围的法阵封印颤动地更加剧烈,好像即将要破碎开来。 而国师蒙着脸,他们更是认为国师肯定是很丑,比蔡志雄等人还丑。 如果圣族真的出动全部力量的话,那凭借山海界的实力,除非是苍茫出手,否则的话,的确是没有丝毫的胜算。 那些连云宗的弟子同样来到了现场,他们脸上洋溢着的喜悦一点都不比其他人少,心中的激动更甚。 或许崔老油确实动过念头要杀他,但是最后却作罢了,因为已经不用他自己动手了。 随着穆西风最后一拳击出,莫龙生整个身体化为了碎肉,轰然爆开,在半空中化为了一片血雾,伴随着块块碎肉飘洒落下。 桃子闻言,无声的一叹,美目中露出了一丝哀伤,难道一份温暖,就那么难得到吗? “当然,乐意之至。”林一南当然明白许卉的良苦用心,心里苦笑,老姐自己都不珍惜,他能怎么样?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那个地方,这些年,夏晋远也很少回去。 极力想听听他们说什么,竟然也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这白衣男子低沉缓慢的嗓音说着什么,时而还伴随着几声气喘。 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时,她一下子征在那里,门外站着的,是秦素。 “掌门师尊放心,我们有心算无心,纪风云那老家伙再厉害也挡不住,只要连云宗由掌门师尊您来掌管,今后必定能成为千古以来第一大宗门!”楚无双拍马屁似地说道。 于忧看了一眼手机,才发觉,她刚刚不自觉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并且没有挂断电话。 宋时心里美滋滋地,笑意悄然从眼底、嘴角流出,垂下头朝桓凌看了一眼。他倒是已经吃完了菜,攒盒几个格子里胡乱堆着鱼头、鱼刺,甚至还有些没夹好扒掉的鱼皮,可知自己这盒整齐干净的鱼肉哪里来的。 此乃圣德所致,天定缘数,使大郑得此良人、得此良矿、得此良法。 这时刚刚大家议论中心的各班线天才们,都已经走上了羊皮纸,众人关注的几个焦点果然都是走的最稳当的,比如最开始出发的绿蝎国瓦伦,以及后来被议论的黑鹰国瑟,壁虎国安德,蜻蜓国艾伯特等人。 孟戚眉头都不皱,一点都不嫌弃,吃完一块又将荷叶包了回去,认真地用细绳扎紧。 忙完手头的工作,中午午餐时间,陈元按耐不住激动,来到了疗养公园附近的草地里。 "大哥和大嫂陪着你已经几天没合眼了,我怎么劝都不听,那你劝劝他们吧?"倪焕云笑眯眯的冲着张家良道。 手雷发生了爆炸,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但是那手雷爆发出来的不明电磁波却让洛天幻的能量防御护罩在瞬间破碎。 现在,整个矮木魔林的魔兽都聚集到了那一处,就算他们没有灵符公会帖子的庇护,也不用担心什么。 譬如掌柜竭力推销的那匹细布,是极正的月白天正青色,比一般的月白更浅淡,然而问题也出在这个色上。 就在两人观察通道是否有什么细微的差别之时,在前方一个岔道处,传出清晰的脚步声。两人立刻停止动作,齐齐转身望过去。 庞通和另一个长老退到法阵之外,机关操控在他们手里,只要庞通不打开机关,这法阵便会一直维持着。 我情绪失控般的咆哮,发了狂的取出奉仙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极速冲向胡迅。 所以纵然狩猎队里面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回过神来,靠着或者算术或者直觉明白情况不对劲,战斗却依然还在继续。 外门长老李自清是根本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而且李自清也痛恨自己这个忤逆子,甚至形同断绝关系。 江南闻言,摆了摆手,淡声道:“不需要,你们看着就是,这一百多个武师,我还没放在眼中”。 王一凡的眼神也开始认真起來。这一刻,他已经明白了,陈光宗已经彻底走上了黑道这条不归路,永远不能回头了。 吴春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他放弃了动手的打算。如果奎托斯还是像原剧情中那样,吴春不介意帮他一下。更直接的说,吴春打算利用他。 开什么玩笑,那毕竟是属于自己的手段。即便郑凤图再怎么清楚,其中的一些微妙变化他也是不会知道的。 “呼――”树巨人的大手立刻像是给篮球盖帽似的拍向了洛阳,眼看就要拍到时,忽然一阵强烈的火焰刺向了树巨人,『逼』迫得树巨人急忙回防,却原来是王康在洛阳指令下对树巨人展开了攻击。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死局 而逸朝英则是转身继续向西营而去,这两日营中统领不在,他便要担负起所有的责任。虽然心中还有疑问还没解开,但是这每日的巡视,是必不可少的。 刚才使出光明审判已然耗尽他大半魔法力,这足以斩杀超凡大师级别的光明审判却竟然被这暗影躲过了,不,不应该说躲过,因为那家伙根本就无视光明审判。 苏瑾把生日蛋糕都分给殿内的人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坐下后,又开始叫他们该怎么吃西餐,教好后,苏瑾才动手开吃。 被动:隐形的翅膀:您可以随时凭借您的意愿进入隐身状态,并且隐身解除之后将获得十点魔法值。 廖组长被徐雅然的态度着实给镇了一下,见徐雅然的态度,想也没有话说了。 “原来是这个打算。”张凡顿时明白了无的想法,无的方法无非就是靠着自己带的刀够多而刻意的用刀去抵挡,当然这刀也不是普通的铁制之物就可以的,那样的刀不但抵挡不了雷击反而持刀之人也会受到损伤。 沈年华那是慌了,拉着周博朗的手就是不松,有点慌不择路胡言乱语了。 说罢,夜叉王将尸体翻转过来,掏出匕首将尸体的后背剥开一道口子,将手雷给放了进去,挂在‘胸’口的肋骨处,随后将手中的枪递给了那具尸体。 世人寻仙问道以求长生,却不知长生之苦,我多希望我真能做了那永世不得超生之人,长眠不起,与世长辞。 就在童乖乖为自己悲惨命运默哀的时候,一个天籁之音突兀的从她身后传来,低沉悦耳。 敌人虎视眈眈,距离很近,昌字第六庄成为临时的指挥中心,距离敌人主力又近,从半个月前开始白天也进入三级戒备,距离全军备战的第四级红色戒备不过只差一级而已了。 “听起来的确不妙。”林媛儿随手拨弄一下琴弦,表示赞同之意。 他的视线如此灼人,烫的林宜佳有些坐立不安,只得故作镇定地说着话。于是,他在听,她在轻轻地说。 这会他和吴氏还在,把老三分出去。若他在外闯出了名堂,趁这会三兄弟还有情分在,以后他夫妻二人走了,老三也能多拉扯一把这两个兄弟。 七皇子自然是十分善意地拒绝了黎序之的相送,只命黎序之好好休养。 当那些百姓纷纷投掷夏伯然的时候,两个侍卫并没有阻拦,除非是有人要取夏伯然的性命,甚至太过激动了,侍卫才会动一动。 孙策,周瑜等人亦是面色大变,便是马超,徐庶等人亦是面色剧变,谁都不曾想到这失踪数年的传国玉玺居然在刘峰手中。 “左右现在连训鸟的都不如了……”紫晚帮朱皇后把那只凤钗簪正,亦是笑得开心。 听了一上午的戏后,各位妃嫔都回了自己的宫殿。酉时的时候再齐聚清乐宫依竹殿,与乐美人把酒言欢,闹热一番。 “好,好好好,好得很!你们继续嚣张!等我父亲来了,看你们还怎么嚣张!”又是放出一句狠话,不敢迟疑,生怕萧铁反悔一般,韩二少立刻就要跑路。 可是自己就在这熔炎上面,但是为什么一点儿味道都没有闻到呢?大家都说血腥味,血腥味的,可是这血怎么可能没味道呢? 可是这些白公子等人并不知晓这些,所以也没法去寻找这暂时阵法的漏洞了,也是,之前还是因为那阵法泄露出一丝气息,他才能找到的,此时如果阵法不主动泄露气息,他怕是什么都干不了吧? 这不,他听说中州城这边正好就有一位铸造大师,有一定几率可以打造出下品利器,且物美价廉,童叟无欺,然而以前一直无缘见到,索性这一次他们的目的的正是中州城,如此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佳宁!呵呵,看你脸‘色’这么不好,休息一下吧!”这是许阳第一次见到刘佳宁说的话。 直到意犹未尽的长出一口气,将海伦娜泰勒从自己身上放了下来。 海薇儿咬了咬牙,身躯一晃,空气中无数的水汽迅速的聚集而起,在她的背后幻化成两扇巨大的水翼。脚尖一踏,急速的朝向着远方飞掠而去。 霍思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那少年怎么这么做?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斗的样子。 “你狠,你就期望你修为一直比我高吧,山水有相逢,我总会还回来的”,李俞恶狠狠地说道。 这的确是好事,最少对于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来说,绝对是有着天大的帮助。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三十章 两人联手 在高位界帝强者面前,寻常的界帝强者,完全不堪一击。身合法则的高位界帝强者,随意一击就是毁天灭地的法则力量。只手便可以轻易的灭杀萧锋和杨浩天了。 林鸣在心中默默吐槽着,八千流樱花粉色的短发,那种邻家萝莉的感觉不禁让林鸣顿时生不起来气。 “相比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冲击幻恒神之境了吧,只要到了幻恒神,在荒世战争中就不会那么被动了!”北辰心道。 而且,石天将来到这里的人全部都击杀了,为的就是制造此地是一个未知的凶险之地,入者必死之地。 亏的自己在当初自己达到十级的时候自己就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新手村了呢,这是坑爹了吧。 “叮咚。”按着刘若萌所说的高心洁的住址,林沧海按响了门铃,“叮咚。”但是似乎家里没人在?按着门铃不见有什么反应。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那个服务员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林沧海捂住了嘴巴,服务员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林沧海,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会这么做。 并不同于卢伶箜,虽然他在后来,星力防护被破,但是北辰将他救了出来,他是可以通过星力感受到外部的变化的,所以魂力场一被打散,他便重获了自由。 林沧海说完的时候,李木子沉思了一下,虽然林沧海说的没有错,但是自己这个B罩杯让自己一直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这次要不是被林沧海那么打击的话自己也不会下决心要去隆胸的,但是这个时候林沧海说的也没有错。 他们二人立刻离开,往来时的路线撤退。下面钢甲机器人把全部的火力往上射击,海伦和舰长打完了手上枪支的子弹,这枪是之前属于钢甲机器人的。二人扔掉没用的枪支,改用珍玲他们的武器。 可是毕竟虢石父毕竟当权,在朝中的影响力不浅,手中握有一批的京城新贵。长此以往,是福是祸,谁也预料不来。 如此一来,中原就会分崩离析了,也就是楚国趁势而入的最好时机。 而此次会战,听到父亲要公开为她招婿,心气极高的她自然是万般不愿,但又不能公然反抗,所以她便想到了用这废弃之物,来为难一下参战的选手,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知难而退。 徐云华脸色越变越难看,宁妃正准备发作,徐云华却突然笑道,“这是我送给权贵妃的贺礼,好字配美人,正好呢。”诸妃听了徐云华这话,才不再唏嘘。 “不可胡说,现在还不能告诉爹娘,上次本座让你去传信给夺命他们,让他们查黑衣鬼面人的事情,可有消息?”龙千绝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可诚儿他们相认了,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会对悦儿母子三人暗中下手。 心里暗骂了他几句‘臭流/氓’,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下巴不悦的从他的手指间挣开来。 至此,春年之前,星期五在临月的地位已经所向披靡,无人能够撼动他们的地位,就连鸿德也只有望而兴叹了,毕竟,没有经过反复的实验,即便他们吃在嘴里,也是品尝不出那种独特的味道的。 夜半,我穿着一身黑衣,在徐府四周徘徊,果然趁着锦衣卫换班之时,瞅准了一个空子,钻进了徐府,慢慢找到了朱高煦的所在。 “我赞同傲蛟负责传播四海龙宫和北俱卢洲变异妖族结盟原因的事情。”敖灵想了想后对着敖青龙,傲金,傲蛟三人说道。 听到龙景腾这么说,沐思颜一下就把眼睛睁开,结果手机屏幕上就是自己平常的日常照片。 “喂!不是我说你,花楼就说花楼,你扯到听说上去了,难道红花楼里的姑娘们就不出色了!再说这里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一位公子哥不服的声音。 “散人?公子说的也是流清散人,不过这里可没有流清散人,您认错人了。”苏烨华优雅地回复道,他现在并不想识破身份。 或许她今天能够见到自己的儿子,或许今生今世都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可是就下一刻中,沈傲凝却又这样再次毫无预兆的就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还是对自己有着相较于昨日晚上沈傲凝对自己的态度。 他们可是不会说先来后到的道理,在玄修里面,讲的都是实力为尊,你不听话我实力强就直接捏死你,让你听话为止。 “你疯了吗!这话能让你这样说出来的?这是圣旨,你不愿意就是忤逆,到时候皇上责怪下来,你父亲都保不了你!”李晴儿用力捂住玖儿的嘴巴一边往四周看,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举动,才稍微放了点心。 众人正在那如仙界般的幻境遨游时,却被一个不合宜的慵懒哈欠声给打断。随着那哈欠的声音,琴声也停了下来,众人自然又被拉回了现实之中。如同美梦被人吵醒,谁受得了? 记得有一天自己的妈妈抱着自己说,如果有一天,她和爸爸离婚的话,自己要和谁在一起,他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也不怪茅瑞破口大骂,在白秀林完全消失后,原本属于白秀林的那份怨煞之气,并没有消散,再次分成六股,涌向茅瑞等人,这种情况,换成脾气再好的人,都受不了。 他也知道西北地区偏远而贫穷,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武道也是如此的落后。 这边两人刚反应过来,步非凡便出手了在,对着两人便一指点了下来。 钓鱼嘛,要那么多人干啥?而且于飞敢确定李猛一定不会有什么收获的,今天就当让他放松一下,明天再干正事。 “这是个什么手段,真能让在场所有人察觉不到?”茅瑞保持着警惕,没有直接述说次元空间的事情,再三确认两人的对话是否会被窃听。 后面的众人也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想到中间竟然会有一堵如同寒冰般的气墙隔阻大家前进的步伐。 在古代吃的,用的,基本都要自给自足,她和林氏没有正经的经济来源,就算分出去也很难生存下去。 “马修吗?有时间的话,来我这边一趟,有些事情想要商量一下。”丁浩打通了超胆侠的电话,让他来自己这里一下。 “是不是很累,最近看你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冯珊的眼神里有些关切和心疼。 可是等到最后仍然没有等到他想要的人,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最终选择了米林,总积分榜第三的人物。 毕竟,就算是面对数十万活死人军团的进攻,鲜于辅也依旧能够带领麾下几万并不算是很精锐的士兵坚守着。 拿到“魔刹石碎片”的下一刻,他就生出了抓紧时间去研究一番的想法。 沈轻舞把那银票又还了回去,眼里满是冷漠,现在的顾靖风就像是个粘在脚底的狗皮膏药,无论你怎么想甩,都不能把他甩离,说是让自己选,自己哪里有的选。 关于这一件事情,陆海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甚至是他背后的智囊团也很是苦恼了一段时间。 允熥点点头,将三个孩子依次抱上马车,之后自己坐上去,离开国子监。 熙瑶因为太过于紧张,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拉住了允熥的手,顿时就觉得心安了下来。允熥也就拉着她的手,向着灯会的地方走去。 自从上次在学校的事情之后,之后再去上课就再没有出现过有老师不认真上课的事情了,反而是每一次的上课之前,都是要学生们报学号。 “皇上不要动怒,睿儿这孩子不懂宫中的人情世故,不懂这里头的为人处世之道,往后,只耐心的教导就是,动怒伤身,太医说了,要皇上您心平气和的。”国舅爷跪在地上恭敬谦卑的劝道着。 八个神话、五个传奇级别的宝箱,再加上一个任务奖励,一个天地祝福,这几乎可以说是陆海空降临这一个世界以来宝箱最多最豪华的一次了,对于这一次能够有什么收获陆海空也是很期待的。 本来有些奇怪两人身份的林阳,在这名青年男子无意的话语下,清晰了起来,尤其两人的表现,更加确认了林阳心中的猜想。 龙云风的实力是神秘的,但天虎的实力可是直接展现的,半神级强者的实力,这里除了邪龙还有谁会是天虎的对手? “叮,玩家火舞流岚请求与您加为好友。”系统提示声突兀响起,我机械的选择了确定,旋即一愣。 陈一刀心想:这也好,反正我来又不是学东西的,而是报仇的,不用上课正好给我更多的时间准备。 “万全之需罢了,关键时刻,这玩意儿可比先天高手可靠多了。”陌离殇笑了笑,这一次,宇辰来美国有两个目的,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寻找若雪。 韩雪靠近‘玉’姬,关心的问道:“‘玉’姬,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呢?在你回答之前,我可告诉你,不准想着修行之事了。”韩雪的问话,顿时将雪家姐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们只顾着出主意了,却忘了当事人的想法。 “哼!既然你不想死了,那就给我好好呆着,要记住现在你是犯人,不然的话休怪我们给你用刑!”薛仁贵十分不给面子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到李震面前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去了。 “好。”王铁山不假思索的,森然的应了一声,想他何时被人羞辱过?这气,可不能白受。 “第七层也有这等六阶的灵兽?”听到那昂昴居然是从七层窜到二层的,聂枫等人就冷汗直流。 魔教在东阳国的总堂主年岁已高,准备退隐江湖,下一任总堂主要从二十个分堂主挑选,决定权就在少主手里。 异种灵气入体,就开始疯狂的与武王纹战斗着,但武王纹显然对异种灵气有天生的相克属性,还是死死的克制那种,根本不容邪莲噬气反抗,就直接把邪莲噬气炼化成了元气状态,要是阎皇此刻感受到的话,铁定要吐血。 为什么要是他?老练深沉的天真,轻巧狠毒的手段,他的龙公主——为什么是他? 饶是夏远寒和叶诗安,也震惊了一下。但是慕景宸,一向做事有分寸,他们信得过。 “盐巴不用放这么多。”系统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响在连音的脑海里,也叫连音顿住了就要撒盐的手势。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规矩 然而,天远城的人听到这强者的声音,则是张大了嘴,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上天位层次更是如此,太华剑派、妖王宫等势力的绝顶大能,大部分年岁都很高了,老胳膊老腿,根本禁不起天雷的轰击,只有稍年轻一些的武修,才能来尝试。 可当她一进病房,见李母早早就等着了,那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程紫火气蹭一下就起来了。 村里人做甚都拿她儿子和顾三郎比较,让她儿子受尽嘲笑不说,还有人劝她早点把儿子接回来种地,在学堂耗着也不过是白白浪费银子啥的。 今晚不是最好的时机,而且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顺从,亦如从前那般柔软可欺。 时瑶没有出来,艾利克斯耐心的等着,等了好久,他察觉出了不对劲。 “黄大夫,你怎么了?”曹大人慌忙上前,要扶摇摇欲坠的黄婆。 等人一走,程紫看了眼熟睡的李玉凤,拉着程青到了病房外边说话。 远处屋檐上打着盹儿的两个黑衣男子被马的低嘶声惊醒,抬眼便见一抹熟悉的娇影弯腰钻进马车。 “完了,付大人真的得了癔症,把猪当成他的驴了……大家都不要过来……”纪晓北紧跟着喊了一声。 苏锦瑟想过,等到有一天她变得足够强大,一定会去找他,将自己心中思慕全部告知于他。 灯笼鬼:此鬼形成原因不明,通常在夜晚出现,喜欢挂在树上,全身散发着红光,因其形似灯笼被称为灯笼鬼。常常在夜晚袭击人类,吸尽人的血液和骨髓,被灯笼鬼袭击死亡的人死相极其难看。 一处瞭望台出现在一百五十多米高空的塔身上,瞭望台上似乎有几个游客,威廉和唐风均是刻意的避开了,然后一直攀援而上,没多久就到达了东京铁塔的顶部。 “好了,大家安静!”章玉新坐在主席台上,对着话筒清咳两声,声音朗朗,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而美国的买家的口味就多变了起来,只要他们觉得值得,他们喜欢的拍品,价格适当,他们就想拍下来的。 “老大,一会儿混战的时候,你就准那七名杀手中个头最矮的那个…想办法尽可能低拖延住他…我会负责将剩下的六人斩杀一般以上…只有这样才能最后取胜…”夜望黄昏最终做出了一个十分冒险的决定。 “巅峰神位者……所有人的神力都是满值的……这些人只要合力一击……只怕我也得殒命……”叶墨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可以猜到帝释天手下有134名神位者,却不曾想到所有的神位者都是神王这一级别的存在。 “弟子自当尽力!”叶墨皱了皱眉,虽然想到风轻知道的情报不多,却没有料到一点可靠的消息都没有;不过,叶墨并没有灰心,只要用心用幻力去寻找,总会有什么蛛丝马迹遗漏出来的。 秦婷能看得出来两人的差异,心里有些心疼贺姚,可是她什么也说不了,只能希望贺姚能够自己调节好,少受点伤害。 自己还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是风聆筝想和自己聊天,又因为拉不下面子,所以才拜托于总做这一切的。 “待会儿,梅就过来了。你走的这些日子,傲云国倒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到时候让梅来给你好生讲讲。我呀,就要去睡了,人老了,一切都力不从心了。”丫鬟们搀扶着苏柳氏回房。 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放在眼中,贺静出事,宁西洲运筹帷幄,好像没有什么事能够逃出他的控制。 江青柠拒绝的声音被他以吻封住,带着她的手,重新移到了带着金属质感的皮带上。 “这倒是很诱人呐。”寒傲宸半眯着眸子,似在打着什么歪主意。 以后出去,报一下学校获得的荣誉,说他们在交流赛中力压纽约交流团,成为第二名,这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 裴绎突然想起了衡家的衡澜之,那位的确是惊才绝艳的天纵奇才,只可惜已有许久不见其人,据说是隐居去了。 “不久。”宁西洲倒不是做什么事都需要邀功的人,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一些。 钟逸辰其实是没有的,因为想着她在飞机上睡那么死是真困了,不想耽误她早点休息,但此时经她这么一堵,他的心还是塞了一下。 白近说,解家在辽东由来已久,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解家强势,历来在道上分量不轻,解伯驹还毕竟低调,很少抛头露面,虽然是道的人,但也有规矩和分寸,作奸犯科持强凌弱的事倒是没干过,在道上挺受人敬重。 张婉向我要了一根烟,抽烟的动作非常娴熟,好像比我的烟龄都要高。 慕贤忽见眼前有这么多法宝,一时间只觉得眼花缭乱,感觉样样都不凡,样样都好用,简直不知从何挑起才是。 众人都是震惊不已,虽然他们确实这么想过,可没料到苏决真的还敢这么做。 “姐姐知道我这性格,要让我挑,我还是觉得素净些好,要知道衣衫是附于人身的,而不是人身附于衣服,不可喧宾夺主了。”如嫔微微一想说出自己的看法。 没问题!我这面让姚老二管,做个登记,然后转给你,你审定后,在报雷总批示拨款发放。 可他完全没有告诉我们的必要,他不说我们也无可奈何,将军也赞同宫爵的意思,卓家世代盗墓,而且盗的都是龙脉大墓,从来不与外人合作,一向都是单干,没搞明白这一次为什么卓明风会开诚布公巨细无遗的告诉我们。 江易却不闪躲,甚至还主动迎接上去,似乎对于桐吉的攻击不屑一顾。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浓雾里 “哎你有什么不满的。”鸿兮也被洪岩挑起了怒火。上前就掺和进了这场争吵。 有谁能在经历了这样的事,看到这么多传奇人物的尸体,听到那么多激动人心的事迹之后,转眼便象没事人一样去睡觉。 霍斯北松口气,这样父母都见过伊兰,去伦理道德局的事情妥了一半。 不过当再看向那怪物的身形之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反而是只剩下恐惧,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样的动作曾经一度让叶离觉得他醒来了,但是细听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细看他的脸,依旧恬静,睫毛也不动一下,分明还是熟睡着。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叶离想,一直这样,不知道该有多好。 他一面接见这些拜见者,一面第一时间就把找寻矮行星的命令发布出去。 “资本家果然都是没人性的,就算是当了神仙也一样。”岑思源不爽地嘟囔着,干脆直接回培训中心了。 “还是我去吧,若是有什么危险,你只管离去,不要管我。”紫烟姑娘说道。 不过秦啸天却是个厚重的人,对于这种猜测是决口不提,反而岔开了话题。 听到龙一已经答应自已马上派兵。虽然付出地代价是共享南非兽人的所有资料,但是,李超凡地心情已经稍微的好了一点,这可是潇洒兵团成立以来第一次被人搞得这么惨。 吴凯在进入市政府大院的时候先向政府大门口处的保卫问明nd市人事局所在的楼层,然后就独自走进政府大院内。 因此,他们在第一夜起,每当要睡觉时,就采用自我催眠法,使自己能够迅速入睡,而且睡得极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也使他们的精神体力,到达新的高峰。 多罗仔细的看了看黑雾没入的地方,愕然发现一个双螺旋巨角的标志。 “做回真正的自己做回真正的自己做回真正的自己”卡卡低头陷入沉思,对队友内斯塔的招呼充耳不闻。 对于伪装后的恶魔来说。最容易看破它们行踪的就是牧师只需要一个侦测邪恶的低级神术就可以让恶魔的阵营显现出来。 当三名越南杀手被套着头套带离桑拿中心后,等候在外面地警察就跟着进入桑拿中心,开始进行清场并查封这家桑拿中心,同时张家为吴凯报仇地万人大行动宣告正式的结束。 或许是感应到了卫风身上的反应,蛇姬的表现更加的狂野疯狂,她双手按住卫风的脑袋,接着她‘挺’起前‘胸’迎了上去。 莫雨绮看到卫风的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她一怔,意识到那行,她本以为不需要回答的问题需要认真对待了,不过说实在的,她看着卫风那副板着脸认认真真看着她的样子她心中竟是没来由的一阵窃喜。 附近的拉齐奥球员们不可自信地看着伊布拉西莫维奇,他们已经无法找到一个词来形容他,这个假摔也太、太低劣了吧? 丹田之内出现一个星云一般的漩祸,不断有紫‘色’真气从体内进入,受“离心力,影响旋转着,而后按照星云的轨迹再次散了出去。 帝俊邀请鲲鹏老祖前去天庭一起推演大阵实操,想请鲲鹏老祖继续出力。 很显然约翰少校已经忘了几分钟之前刚刚说过的话,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而又带着几分怜悯的模样,像极了英国传统贵族对下等人的宽容之情。 “你说吧。”收回脚,封明抱着胳膊看着他,大有“你敢撒谎老子一巴掌劈死你”的意味。 作为一个善于易容的人来讲,收藏人皮面具,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而且合理使用人皮面具,是易容最基础的课程。 “嘿!”金妈妈也怒了,她做生意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不要脸的,敢情别人的银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若是以前,朴奉英或许二话不说,就让给这些中国同志,毕竟志愿军的战斗力甩他们八条大街还拐弯的,有他们顶上去他们朝鲜人民军不但放心而且安心。 动静很大,让躲在禁断之地中寻找最厉害的阵禁球的王明感知到了上界的争斗。 锦延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静地看着她,她闭着眼,紧皱秀眉,似是很难受,他轻抚她的眉心,听着她的话。 试想一下,一台喷气式发动机上的涡轮叶片,如果提高10%的合格率和完好率,那就等于说在同等时间下能够将喷气式发动机提高5%。 身后传来一阵戏笑声,不用回头,若离就已猜出来者是谁,今天的她不想惹事,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就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你,你是谁,竟敢如此与本王说话?”墨星辰激灵一下,酒醒了不少,这话语哪里像是个傻子该说出来的话。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三十四章 道上同行人 梁栋不敢在她身上多作停留,能只身飞到这里的能是一般人?“不知三位前辈要到什么地方去?”梁栋有点心虚的问道。 王彪有些犹豫,如果加上一个至高神,那么干掉黑暗神王的几率就能够大大的增加了。可是,现在黑暗神王伤上加伤,是干掉他的最好机会,如果错过的话,恐怕会困难很多。 “这姓林……太过分了,最近他竟然还纠合三联家族的人和我们作对,哼,区区三联家族,也想兴风作浪!”弟弟曹元宗冷哼一声,曹家发生了这样的一件大事,他自然也回来了。 从头到尾二长老都是冷眼旁观,见三长老还要说什么马上摁住了他的肩膀。 “不不不,我还是回房睡觉呗!”澹台明月连连摇头道,“对于煮在锅里的东西,我都会偷吃的。”说着,她已经一溜烟的向着工作室外面跑去。 当许哲和吞海鲸出现在海面时,吞海鲸陡然转身望着许哲,它的双目充满了疯狂。 “这可是你说的,说话要算数。”顾筱北听着乌墨答应带自己回国心中大喜,同时不忘狠狠拍掉他企图浑水‘摸’鱼拉住自己的手。 而让林西凡等人惊讶的是,其中竟然还有手枪,手榴弹之类的劲爆装备,看到这些,大家越发的激动了,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行动,但是男儿热血,就是在这种生死战斗中培养出来的。 原本打算在他们晋级为五星原士后给他们的,不过仔细想了一下,许哲还是打算提前给他们。 “你就放心吧,老娘可跟了他们有一阵子了,这一次一定要拿个大头!”叶二娘兴奋地说道。 老妈突发脑梗病住进了医院,需要12万块的手术费,唐云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尝试了个遍,东拼西凑加上之前攒的,总共也才7万而已。 “不必,意料之中的,让他们尽管花钱。”陈霜清楚那些嫉妒自己的人肯定会下场。 朱珊熬了夜,此刻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被整个抱住,周身都传来滚烫的气息。 她做好本职工作已经忙的脚不沾地,更别说去找当年那位瘦瘦的记者叔叔。 面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比朱珊高一个头,戴着口罩,露出温色端正的眉眼。 复仇也好,参加万国赛也罢,又或是眼前这场战争,这些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而从苏家离开的孙木让苏家有些不安,苏明珠看着远离的车身,总感觉自己错失了很多。 虚洛已经能想象到了,到时候两个学校的牲口们,是怎么嗷嗷直叫的了。 陈霜战绩一骑绝尘,当然,主播是一起来的,贺绍南很不想跟陈霜闹矛盾,这段时间也是在哄着她,直播的时候,两人也放下矛盾,联手收割,直播圆满落下帷幕。 四目相对之间,前者是一脸的恐慌,而后者则是瞬间抬了抬眉头。 听华天扬的口气,华凯本来就不打算让安安进门,不过是利用而已。而利用后,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赵哥说,这跟短不短命无关,是战争就会死人。 被提到米雪正一脸期待地看着眼前俊美男人,眼神带了羞涩,显然是喜欢不已。 叶少轩觉得眼前这人看起来俊美帅气,其实很不老实,牛皮吹的倒是很有水准。 夜晚的月亮高高在枝头,调皮地越过窗帘落在床上人儿身上,她睡的似乎不稳,在梦里都在哭,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弟子们都在专心修炼,没有注意到沈君,沈君走到灵殿门口,香炉里的香还燃着,几尺厚的门开着,灵殿中央有一个狰狞的人像,手握长刀,感觉他身前是嫉恶如仇、修为很高的大人物。 等等!吊眼皮虚汗下来了,半天才说,是不是瘸腿,总是左脚先迈,然后右脚拖过去? “我之前还以为你大义凌然的进来是有多大的勇气呢,怎么吞噬个黑气就不敢了?”天炎讥笑道。 “大人,别生气嘛,我滚,我这就滚。”沈君给西门错抛了几个媚眼。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否则会引起大乱,甚至会引起身份泄露,外面还是有不少人守着,这里只要出一些动静,就一定会引起外面注意。 凉亭中的两人双双坐着,西林铭綦品了口茶水,一双眼睛便幽幽的望向了咏灵,直盯了她好久,也没有移开视线。 上次大胜,他如愿以偿的封了王,不过当朝皇帝,对他的期望也高了很多。 因着观瞻美景,倒是一不留神让怀里的猫儿跳了出去,它“喵呜”一声,立时就从地上翻转了身子往林子里钻。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残楼 那混混一脸不情愿,但又摄于提克平日里的威风,只好握紧手中的短匕首,慢慢腾腾朝床边挪去。 但随着年事渐高,又一直苦苦无法突破传奇,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力量的渴求,已经是法师议会核心议员的莫甘娜开始偷偷研究黑魔法。 江渊又一次感慨,张旭能量巨大,连东安交通大学附中期末考试的卷子都能弄来。 “香克斯!”路飞对着为首的红发男子大喊道,激动与喜悦溢于言表。 “要打你去那边,别来打扰我!不然我连你一起砍!”奎因指了指巴沙斯等人的战场。 “基隆如今官员奇缺,就是殿下让微臣自行任命官员也缺少很大一部分,殿下可否让李山石前来帮帮忙,若是有更多的学城学子那就更好了。”刘仁轨把主意打到了闽州学城的学子身上。 听了这些保证,蒂姆怎么能不动心呢,虽然当下蒂姆没有直接答应,但是也没有把话说绝,只是对他说:先缓和几天,我处理一下琐事。 王仁佑是真下了死手,大冬天,身上穿的本来就厚实,但王若宁却被打得皮开肉绽,裤子上沾满了血迹。 比起江宏、刘仁和二人,刘耀鸿脸上流露出来的,却是喜忧参半。 虽然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只要有哪怕一丝作用,对目前的林顿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这便是少年军神,其名为韦勒斯拉纳的东方军神的伟力,拥有的十个化身所带来的不同力量,足以让他适应各种环境下的战斗,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他都能通过转化化身所带来的力量予以应对。 “这是自然,珏妃是帝上的贵妃,自然应该为帝上所想。这点王公公放心。“王岑点头道。 一间装设了大量实验器材的实验室中,茅场晶彦的身体蓦然出现。 与之前录制海选赛的时间相同,京都时间上午九点整,节目正式开始。 龙骧就想要知道,这个宫人,到底是谁。若是西玄的诡计,那么西玄,又想要做什么? 龟甲是老观主更改了长宁运势之后占卜的,所以开始的那天,指的应该就是当时,所以老观主才明白过来,帮助皇帝逆天改命,延续国运的代价,很可能就是大道宫的覆灭。 毕竟它面对老乌龟的时候打个平手,现在又多了一个八爪鱼,让它感觉十分的吃力。不过一时半会他也不会落败。 罗兹瓦尔向着上方席位上的贤人会成员大声叙说着自己认为苏牧能够成为骑士长的理由。 张亮这个时候拿出一张A4的纸,上面印有边天赐的画像,冷不丁的看到这张纸,让王磊想到了刑侦电视剧中,警察搜房拿到的通缉令。 就在这时候,王玉身旁的玉娇大呼一声:“娘娘,娘娘。“这一声,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只见到那王玉,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面上。 暴风骑士团是边境部队,平时并不在帝都活动,所以等他们接触到从帝都流传出来的功法的时候,战争也已经差不多要开始了。 一场本该起的危机,就如此被陆珏悄然生息的化解了。韦鸢儿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慌张,十分纠结。看向陆珏往周若水那走的身影,除了酸楚,更多的还是不甘心。 “对不起先生,如果刘总没在,我只好去找欧阳总裁。”在不清除对方的身份前,黄飞是不会把公司的重要事务告诉非相关人员。 可光明之城的实力本来就不弱,这也是林格让对方一下存下的理由之一。 可以看出她的真情实意,陆珏没有矫情推却道:“今日我去随园生死不知,不管我怎么样,希望姑娘可以护水儿周全,那样我虽死无憾。”说完深躬一礼。 她的声音十分冷清,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让人微微有些不寒而栗。 周昭会意明白,在别人不易发现的角度,轻轻碰了碰朱飞飞的手。 众人来到山顶,正好能遥望见陵墓全貌,气势恢宏,不愧是大唐盛世,从这里可见一斑。 众人皆是一愣,张繆和张道相视一看,其他来客也是吓了一跳,怎么有人会想到最后关头,新娘要杀新郎官。 没有了叛军的追击,也没见神盾局的影子,但众人的行进速度,却并没有提高。因为他们所经过的这片区域,充满着各种毒物。 “抱歉,天逸并非有意冒犯封宗主!”风天逸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莎拉翰得知丞相哈氏拉为夺国王的位置,竟然出卖自己的国家,便决定以叛国罪将他处决斩首示众,全家为奴以示惩戒。就这样莎车国在取经人和官军相助之下,一举除掉了龙兽妖之灾。 同样是两道晶光,自玄金洪双目射出,其身形一颤,便是没于光影之中,与那光影融为一体。 乱哄哄的广场上,情绪最郁闷的还是华夏国的媒体人们。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的主场上,居然让老外给抢先了,这种耻辱感让他们无地自容。 “对,根据你的说法,这次绑架是有蓄谋的,我怀疑这次是有人内部指使。”米兰说。 ------------ 第一卷待蝉鸣 第一百三十六章 铃铛 杨雪曼早就不堪忍受这从爸爸耳朵里爬出的恶心虫子,换上了专职伺候父亲的护工来扶杯子。 “石姑娘,紫月商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李青云深吸口气,问道。 铁刚狠下心来说道:“他是我要找的人,没想到老天要受命于我危难之中,我将竭尽全力,直到鞠躬尽瘁,死而后矣罢了。”当他绝望般的感叹完早已被人海济到外面去了。 “老夫看你手中的木棍不错,干脆你就送我吧,老夫自己去打猎…”老头倒是好说话。 玩皮老蹦蹦跳跳的用鼻子到处闻到处嗅,付无涯来到火焰边猛的用手一挟,把放在火上的木棍拿走了。 刘平凡又一个耳光抽在薛堂之的嘴巴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淌而下,将他想要说出的话生生的给打了回去。 他又道:“不过,你有好玩的,我一定不会错过,就陪你玩玩,也让你见识见识,我五品带刀侍卫不是浪的虚名的,我可是靠拳脚打天下的。”军官悠闲的走了过来。 这就是他妈的社会,能不管的事就不管,就算那是自己的职责也同样如此。 “对了,今天卖的怎么样?卖出去了吗?”任若惜很关心吴子煜的销售,但是她所在的柜台,只有跟顾客介绍的权利,却看不到结算,都是商场统一结算。因为商场要从销售额里面提点。 魂战冷哼,右手青筋暴起,大步迈出,一拳轰向叶峰,气爆声不绝。 妖兽达到三阶,除了肉身的强大力量之外,还会拥有一些特异的能力,那只遁逃的三阶妖兽之前就展现了能够控制水和隐匿在水中的能力,这也是它能够从季槐手中逃命的关键原因。 问了一下祁光宏最近的情况,还有一些人际关系,人情往来之类的。 见柳扶弱耳根子红得要滴出血的模样,纪清昼默默翻着那堆积成山的物件。 在他说到“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时候,两只眼睛还刻意的往祁天这边瞪了一眼。 他就算再蠢,再爱盛雪,他能够为盛雪付出的也只有自己的性命。 沈兰溪的语气平淡,话语里的内容却充满杀气,就连那些S级战斗者,都有些一震。 漂亮的美人鱼立刻就兴奋起来,明明是一条美人鱼,却像一只二哈一样到处乱窜。 金妙很肯定,这个声音就是当时她被绑架时听到的声音,但是当时那个声音的意思好像是说他是纪弦? 最终,姬囚雨掏出巨款,买下纪清昼这盒生发膏,结束了单方面的冷战。 说到这,张良顿了顿,对于接下来的话他虽然是果断之人但依旧犹豫了几番,到了最后才咬咬牙说了出来。 以前不知道钱礼不是她亲儿子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她宁愿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反正只是一个丫头而已。 四州达成共识,绝对不会出动任何一支部队的。曹操那边已经让刘备,公是孙赞那边撤退呢。 陈剑匆确认过,自己躺在他臂弯里睡觉时,这白立君虽然生气,却没有产生任何杀气,那偶然一现的杀气也确实与他无关。 就这样晨间出行行至下午,马也有些累了,距离落脚点却还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而在夕阳的照射之下,所有人都不禁心生疲惫,而在路途上颠簸如此之久,身体或多或少也丧失了许多体力。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这辈子也不会遇见多少像林多多那样的笨蛋,一条项链,我还是送得起的。 “这样呀?正好我也来看看。“林淑云并不跟白立君客气,直接带着白娇走进去。 对于程三笑容易激动、发怒的情绪问题,白娇一直很好奇,倒是莫青霞感觉理所当然。 王爷有权,又长得好看,天下怕少有这样的男子了,为什么她会不喜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降妖除魔乃是我道家本分!”道士怒喝一声,执剑跳跃过来,用力劈砍。 昭成帝没有答话,只是自顾忙碌着。完全不顾身下的美人赤裸着身躯躺在湿冷的青石地上,没有一点的疼惜。 这样的人,蒙放认为,无论资质好坏,都应该好好地调教,否则迟早犯错。 多么可怕的溃乱,犹如末日降临。沐弘心想,不用秦军屠城,城里的人自己就踩死了一半。 首当其冲的就是公司给薛栀争取到的那些代言,品牌方已经在要求解约,他们还要按照合同赔付违约金,毕竟这是他们艺人作死,形象一落千丈,对品牌方造成了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