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绑定聊天群 捡起脏兮兮的奖状，唐灼灼抬眼四顾。 不足五十平的老破小收拾整洁时勉强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但现在只剩满地狼藉。 “还钱！他X的还钱！” “哐哐！臭X子开门！” 砸门声和污言秽语不停歇。 是催债的人。 就在一天前，她的父亲唐伟年欠下巨额赌债回家向母亲刘凤雅要钱。 争执间母亲被推倒，重伤休克。唐伟年以为自己杀了人，卷了家里剩下的钱潜逃。 刚刚高考完回家，唐灼灼看到的就是母亲躺在血泊里气息奄奄，大脑一片空白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妈妈送进抢救室的。 而现在，妈妈还在ICU，她包里放着缴费单，家里甚至找不出一千块，唐伟年的债主却已经堵上了门。 “哐哐哐！” 砸门声越发急促，心跳似乎也随之加速，唐灼灼抠着手机壳的边缘，视线无意识盯着地上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又落在手机屏幕上。 临时聊天，露骨的酒店邀约，后面跟着一个诱人的数字。 这是考完试后班上男同学发来的。 唐灼灼从小就知道自己家境不好，却倔强地认为自己长大后能改变一家人的未来，努力学习到了不近人情的程度，在早恋情况越发严重的同龄人中，愣是凭实力拿下了校花和灭绝师太的双重外号。 这导致她在班上的人缘非常一般，甚至和某些妨碍她学习的男生关系十分恶劣。 发来消息的富二代便是其中之一。 看明白信息时唐灼灼只觉得厌恶，但因为母亲的意外，还没来得及拉黑。 现在再看，这邀约却像是一根沾满污泥的救命稻草。 答应下来，拿到钱，至少门口这些人可以暂时消停，妈妈活下来的希望也更大。 但……凭什么她什么也没做错，却要承担一切后果？ 唐灼灼没学过，也想不通。 “臭婊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了装什么？” “老子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唐伟年把你卖……哦不对，是给你介绍了份高薪工作，他可是说你适合得很哈哈哈！” “对对对，我们可是来给你试岗的，快开门啊！” “也别怪我们小美女，谁让你们没钱还呢？我们也是要吃饭的嘛，你也只有这张脸和身体值点钱了，哈哈哈哈！” 门外砸门的几个男人大笑起来，砸门声和污言秽语一秒不停歇，捂住耳朵也没用。 唐灼灼紧紧握着手机，下唇咬得充血才能忍下这股恨意。 再睁开眼时眼里除了浓稠的晦暗，还有深切的悲哀，她喃喃着似在和谁辩驳：“……我没错，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解锁手机屏幕，点开临时聊天，充盈眼眶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指腹即将落在屏幕上，一个“好”字就要发送出去—— 突然！满是裂纹的屏幕一闪，本应该落在聊天框的、细白但并不细腻的手指落在了一个弹窗之上，稳稳点击了‘是’。 【是否绑定聊天群？……是。】 唐灼灼一愣，眨掉眼泪。 清晰的视野中就见二手智能机的反应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歘欻欻跳转了好几次页面，唐灼灼的注意力也下意识跟着跳转了好几个来回—— 【程序下载中……1kb/1kb……下载完成。】 【检测到聊天群已绑定，自动登陆成功，邀请初始群成员中……】 【修真-菜鸡法修已加入群聊。】 【修真-菜鸡法修：同胞！啊啊啊一百年了，终于可以和文明社会的同胞说说话了同胞啊——】 唐灼灼：“……” 摇一摇跳转广告？还是中病毒了……？ 唐灼灼挂着满脸泪痕懵逼地沉思了会，突然惊醒：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正准备丢下尊严解决困境并为报复全世界努力呢，跳什么广告！ 不正经！ 但想到这里，唐灼灼再次愣住，后背密密麻麻爬上一层冷汗：她刚才……脑子进水了？ 真是魔怔了，居然要因为被几个垃圾人堵了门而想要出卖自己…… 唐灼灼心头火起，忍不住朝门口大喊一声：“唐伟年欠的钱你们去找他啊！又不是我欠的钱！你们去找他啊！滚啊！再不滚我报警了！” 唐灼灼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知道催债的这种无赖不是普通民警来教育几句就能解决的。 但知道归知道，虚张声势一下又不会怎样。 “报警？” 谁知门外几人安静了一秒，更加猖狂地笑起来：“你拿什么报警？试试啊，小美女！” 又有人淫笑：“唐伟年拿什么还？一张老脸褶子比老头还多，也就是知道他有个青春靓丽的校花女儿，否则谁借钱给他啊！” “闭嘴啊！” 十八岁刚从高三地狱中解脱、又遭遇了一番变故，唐灼灼正是纯恨的年纪，气急了操起菜刀对着墙就是梆梆两下：“我真报警了！” 门外：“你报啊！” 唐灼灼怒而抄起手机。这次却不是为了出卖自己了，而是为了让正义的光亮瞎这些高利贷的眼。 手机还停留在那个1kb的聊天群小程序界面，疑似中二角色扮演爱好者的菜鸡法修还在啊啊啊刷屏，但唐灼灼只是超冷酷地退出小程序……退、退不出去。 唐灼灼恼怒：“喂！不管你是黑客还是什么垃圾软件，能不能懂点眼色？一个花季少女正准备向正义之光求助，拯救她岌岌可危的人生啊！” 一边教育着，还试图关机重启。 不知是她的努力有了成效，还是不知名黑客听到了她的话并表示深切忏悔，总之卡顿的二手智能机又闪了闪，回到了桌面。 并丝滑地打开了拨号界面。 “……？” 唐灼灼狐疑地拨打了报警电话，气势汹汹在门后按了扬声器，就要气沉丹田大喊警察救命，结果还没开口，就听二手机的喇叭超大声地播报： “……紧急呼叫失败！” 唐灼灼人傻了，紧急呼叫也能失败？ 就算她家没网，但紧急呼叫哎，不是没话费没网都可以打通的吗？ 门外的人却笑疯了，主动解惑：“信号屏蔽器，学生仔没见过吧？都说了，老子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唐灼灼不信邪，又打开富二代同学的对话框，随便点了个符号发出去。 发送失败。 刺目的红色感叹号让唐灼灼心一颤，原来需要痛下决心的出路和常规的解决办法都无效，那么…… 她握紧了手里的菜刀，只能豁出去杀出一条血路了吗？ “别反抗了！听听，”棍子敲击金属门，咚咚闷响，门外的人不耐道：“老子带了家伙的，劝你乖乖开门，让我们进去！” 唐灼灼：“……” 她丢下菜刀，抓起手机，视线落在大敞着的窗上。 没有防盗网，可以爬出去，但她家这个房型的外立面只有不连续的、手腕粗细的水管，空调外机都装在另一个方向……跳下去非死即残。 她不想死，无论如何也不想死。 可她找不到一条生路，置身于蔽塞的、被堵了门老破小中竟像是瓮中捉鳖，无处可逃。 似乎命运留给她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接受那份‘高薪工作’，区别只在主动或被动。 唐灼灼盯着门口，思绪再次陷入浓稠的暗色—— 嗡嗡，嗡嗡！ 二手智能机挣扎着发出倔强的震动声，像个现眼包一般招摇地吸引了她的视线。 ——等等。 纷乱的思绪一顿，那股豁出去的冲动也不甘地被压下，唐灼灼缓缓冒出个问号：如果信号被屏蔽了，那这个群聊是怎么回事？ 难道做垃圾摇一摇跳转小程序的黑客居然那么厉害，能绕过信号屏蔽器？ 唐灼灼精神一振，点开群消息： 【修真-菜鸡法修：@现代-中二少女姐妹！姐妹你看看我啊！】 【修真-菜鸡法修：聊天群你咋回事，信号那么差还敢承诺跨位面交流@管理员-机器人】 【管理员-机器人自动回复：您好，您呼叫的用户正在剧情节点，请稍后再@】 【修真-菜鸡法修：卧槽忘了！】 【修真-菜鸡法修：啊啊啊姐妹不要啊，剧情能不开最好别开啊啊啊！】 唐灼灼：？ 唐灼灼陷入沉思：别的先不论，这个【现代-中二少女】难道是……我？ ------------ 第2章 隐身符 原本对黑客大佬的期待和敬意，在确认自己在群里的备注是中二少女，且没法修改后，化作了恼羞成怒。 唐灼灼对不正经的黑客大佬绝望了！ 她冷漠地在群里敲下一个符号，试图让聊天群看到中二少女的愤怒。 【现代-中二少女：？】 【修真-菜鸟法修：啊啊啊姐妹你终于回复我了！你没事吧？没走上歪路吧？呜呜呜我知道我们恶毒女配每天都在面对黑化的诱惑，但你先别黑化嗷嗷……】 群成员似乎并不为她饱含不忿的冷淡回复所阻，秒速回应，热情似火。 唐灼灼恍惚一秒，幻视同桌给她炫耀过的、家里的迎宾小金毛，但也就一秒不能更多了，岌岌可危的防盗门可是明晃晃昭示着她还处于困境之中呢！ 法修还在嗷嗷叫，黑客倒是再没见冒泡—— 唐灼灼认为那个管理员-机器人很可能是黑客本客。 她略一思索，决定换个目标：【恶毒女配是什么……为什么叫我同胞？你、你能救救我吗？我爸爸是个赌鬼，把我卖了，现在债主正在门口堵我，我打不出电话也逃不出去……我才刚高考完，想上大学不想去做什么高薪工作……】 聊天群页面很是简陋，只有输入框、红包、群成员三项。 唐灼灼遗憾放弃了语音装可怜加码。 【修真-菜鸡法修：卧槽！什么垃圾爹最讨厌赌鬼，人渣就应该丢进九天玄火里烧上一千年！这可是高考啊！】 【修真-菜鸡法修：同胞你别急！我想想有什么能帮到你……钱……我的遗产呃现在可能拿不到……揍人……哎呀这也不行……】 【现代-中二少女：我只想逃出去QAQ，可以帮我报警吗？】 法修为难：【可能不行，咱俩隔着位面呢。】 唐灼灼咬着唇，看了眼群聊的名字——恶毒女配位面聊天群。 玩角色扮演真是敬业…… 唐灼灼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只能装可怜：【那姐姐可以帮我想个办法吗？】她仔细形容了目前的困境，包括被堵着门、十二楼高的外立面、信号屏蔽器。 【修真-菜鸟法修：天杀的命运……有什么事冲着老娘来啊！怎么都为难上刚成年的孩子了！】 【修真-菜鸟法修：姐妹你等等！我再找找！】 法修发出这句话后沉默了好久，唐灼灼有些着急地看了眼大门。 外面的人好似明白了骂是不能把她骂出去的，此时轮换着出口成脏，另两个人就在哐哐哐专心砸门。 要是在别的小区，这么吵保安早就冲上来了，奈何这个老破小入住率都不足百分之二…… 一切都是最不幸的模样，哈哈，可真是天杀的命运。 唐灼灼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学了法修的用词，正默默感到一丝羞耻，就见聊天群里法修冒泡了。 【修真-菜鸟法修：找到了！凡人也可以用的隐身符，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好物！】 法修说：【这样，我给你发个委托，你接了之后我把隐身符设为预付的十分之一佣金，之后、之后完不完成都无所谓，不会找你要回预付款的！】 不是。 唐灼灼缓缓吐出一个问号：“角色扮演入魔了？” 她不知该不该提醒对方，自己是真实处在非死即伤或者出卖身体的二选一中。 但没等她纠结完，法修已经火速发布了群委托，聊天群提示法修上传了定金，并询问：【是否接受来自修真-菜鸡法修的群委托？】 看来法修那边比她还多一个图标。唐灼灼这么想着，下意识点击：【是。】 哗啦。 金纹黄符凭空出现，轻飘飘落入手心，纸质如玉温润，符文望之目眩。 唐灼灼：“……” 唐灼灼目瞪口呆：“不是，你们玩真的啊……” 门外。 老式防盗门的螺丝钉都锈蚀在门框里了，常规方式拆不掉，只能用暴力手段。 但砸门也累得慌啊，几个大汉又砸了会，停下来休息时骂脏话的声音都没那么响亮了。 有人嘀咕：“累死，早知道带个电锯。” 同伙笑话他：“这么虚？昨晚上又被榨干了吧！” 那人一脸‘你懂的’。 几人于是又就着下三路的话题谈笑起来，精神很快恢复，又是一轮叫骂。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内里的木门幽幽打开了一条缝。 几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有几分得意，对视完再一看，防盗门锁也打开了。 就是没看到人影，难道高中生的反应速度真比猫快？ 大汉甲奇怪。 大汉乙却已经兴奋起来：“艹，小东西还挺会玩！” 大汉丙不解，就听大汉乙淫笑两声，说小女孩嘛，脸皮薄，就算顺从了也不会直说啊！ 这个啊，就叫请君入瓮！ 大汉甲：“是这个词吗？” 大汉丙：“引狼入室吧？” 不管怎么说，都快凌晨了终于能办正事儿了，几人没深究用词，只一味地激动。 三人进到屋里，定睛一看，只见一片乱糟糟又空荡荡。 毕竟值点钱的东西都被唐伟年卖掉去赌了，女主人又重伤入院，唯一能顶事的成年人还是个没出社会的，忙得焦头烂额自然来不及收拾。 本应该堆叠好的奖状被风吹落，血迹被不知哪来的污水化开，沾染上那一张张金橙色纸张。 灯管坏了半根，夏风吹入破窗。 吱嘎！ 吱嘎！ 这怎么……大汉甲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怒吼：“艹，臭X子，出来！老子弄不死你！” 大汉乙直接上手翻找。 这房子可就那么点大，一个大活人能躲到哪里去？ 哗啦！ 碗被摔碎的声音骤然响起，大汉丙反应过来：“在厨房！厨房有排气窗！” 三个人包抄过去，猛地拉开推拉门—— 空无一人。 不足脑袋大的排气窗盖的好好的，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一个纯白的碗，碎在正中间的地面上，旁边散落着白米和筷子。 插着筷子的白米……？ 大汉乙丙也心里发毛：“大哥，要不、要不我们——” “嗷！！！” 话还没说完，大汉甲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 两人一回头，就见原本在大汉甲手里的电棍凭空挥舞，直击男人最痛的地方。 一棍八十！一棍八十！ 两棍子直接给他干废。 大汉甲面色扭曲地缓缓倒地，大汉乙丙和悬浮的电棍对视，齐刷刷咽了口口水。 下一秒—— “啊啊啊啊！艹别捅老子菊花……嗷我错了我立刻走！！” “误入贵地有怪勿怪嗷啊*&%……！” 要不怎么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做多了亏心事的人，但凡风吹草动都会以为是鬼敲门…… 怎么也逃不过电棍的痛击，两个大汉崩溃地扑在门上却怎么也打不开锁，冷汗直冒，终于绷不住喊出那个字：“鬼啊啊啊啊！” “快报警&%快……救命！！” ------------ 第3章 逃脱成功 卡着隐身符时效的极限，唐灼灼把人狠揍一顿，最后两电棍怼上大汉乙丙的后脖颈，两人便软软倒下。 五分钟倒计时铃声响起，贴在额头上的隐身符化作飞灰扑簌簌落下。 唐灼灼：“……” 这个符就没有更高大上一点的使用方式吗？ 但把人放倒还不是结束，唐灼灼只在心里吐槽一句，动作一秒没停，用唐伟年的皮带将这三人捆了起来，又用床单窗帘撕成条加固了一番。 撕着撕着唐灼灼顿住：“所以为什么我没想到用窗帘从窗户逃跑？” 她摇摇头，为自己刚高考完就锈住的脑子默哀完，又开始忙忙碌碌——将角落放着拍摄的二手机暂停录像，用卡顿的剪辑软件把悬空电棍的片段剪掉，只留开头三个大汉非法入侵民宅的部分。 接着找出大汉身上的信号屏蔽器，一脚两脚踩碎，拨打报警电话。 等民警到来、送上证据做完笔录，再回到老破小时已经凌晨四点。 唐灼灼关好命途多舛的门，打开客厅角落的折叠床，蜷缩在只有自己气息的薄毯中长长舒了一口气，才有多余的心力探索那个神奇的聊天群。 【成功改变剧情节点①，获得：邀请券×1，剧情碎片×1】 甫一点开，还没来得及看看恩人法修说了什么，聊天群便跳出一个弹窗，唐灼灼嚯的坐直了身体。 剧情节点，剧情碎片，恶毒女配。 即使她是几乎没有娱乐的学习机器，也不可能当个山顶洞人，自然知道同学中流行的一些小说、短剧、电视剧，短短三个词唐灼灼已经联想到了很多。 她困意全消，心如擂鼓。直觉告诉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科学或不科学的谜底，就在这里。 唐灼灼几乎没有多看邀请券一眼，径直点击剧情碎片。 【是否使用‘剧情碎片’？】 【是。】 确认的一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被三个大汉强行拉扯抓紧铁门哭喊的她、遍体鳞伤在医院点开了富二代聊天框的她、满身怨气朝弟弟怒吼的她、生涩地勾引着满身纹身的‘大哥’的她。 以及走在大学校园和周围天真烂漫的同学格格不入的她、眼神阴鸷盯着某处冷笑的她。 零碎不连续的画面闪回，并没有给出更多信息，却足以让唐灼灼看懂前因后果：因为唐伟年的赌债，她被带走；为了妈妈的医药费，她被迫出卖自己；为了不争气的弟弟收拾烂摊子，她主动利用美色…… 整个暑假，她被打碎重组，步步踩碎自尊，最后直接黑化，从受害者转为加害者。 “糟糕透顶。” 唐灼灼细思心中发凉，忍不住掀起被子把自己封印到安全的被窝领域中。 此时再看聊天群的备注甚至感到欣慰—— 毕竟中二听起来就是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臭小孩，她以前最讨厌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但现在……中二真好，她就不喜欢遭受社会毒打。 她感动地点开聊天群报平安。 【科技-中二少女：谢谢姐姐的隐身符，超有用……已经报警将他们带走了QAQ】 【修真-菜鸡法修：太好了妹妹！就是这样，任何情况都要以保护自己为第一准则，你一个小女孩，就算有隐身符也别硬碰硬啊！】 【科技-中二少女：姐姐放心。】 打出这句话的唐灼灼一点不心虚。 她也没说谎话，只是省略了一点略有些危险的过程而已……算了还是岔开话题吧：【姐姐，这个聊天群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在修真位面吗？】 法修怜爱地道：【这个群啊，全名其实应该叫全位面穿成恶毒女配的怨种同胞互助群，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们都是某本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今天你暂时是逃过了开启的剧情节点，但不代表完全安全了，以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故撞上来，威逼利诱让我们黑化。】 她还想劝小妹妹能苟就苟，毕竟现代社会黑化之后可不像修真世界黑化后那么好混。 却见她的同胞小妹妹已经连发两条回复。 【现代-中二少女：姐姐一个人在修真位面一定很害怕，我好像没什么能帮上忙……不过姐姐的委托我一定会好好达成的！】 【现代-中二少女：天亮之后我收一下尾就去做姐姐的委托，不过委托里好像没有详细地址，姐姐忘记写了吗？】 呜呜，文明社会的同胞果然又暖又甜…… 捧着玉符的法修有纠结：“本来只是找个理由支援一下同胞，但……”但此仇不报，心魔难消啊。 法修敛容，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又暖又甜的同胞小妹妹正在探索过分简陋的聊天群，很快确认目前除了能给出神奇符纸的‘菜鸡法修’外没有别的神奇之处。 私戳管理员十次有八次不回复，唯二的回答是： 1.可以更换手机，聊天群绑定的是她，就算换成小天才电话手表也能用。 2.备注是根据群成员的属性自动生成，就算是群主也不能改。 唐灼灼：“……”哼。 她将法修发来的消息备份保存，开始收拾东西。 屋里已经没有什么必须带走的东西，又是盛夏，唐灼灼收好证件和几件衣服也不过一个背包。凌晨六点，她毫不留恋地关上门，打了个电话：“舅舅，之前说好的价，房子可以卖给你。” 六点半，舅舅迫不及待赶到，接走唐灼灼去托关系加急。 八点整，房地产交易中心上班，钱货两讫，唐灼灼和舅舅分道扬镳，一个没提要去看望姐姐或是照顾外甥女，一个拿了钱就走也不自讨没趣。 九点整，唐灼灼打车前往医院。 同一时间，一群气势汹汹左青龙右白虎看着不好惹的混混抵达老破小，噔噔噔上楼。面对紧闭的防盗门，为首的那个振臂一呼：“油漆鸡血，给老子泼！” 稍晚几分钟，有人给唐灼灼舅舅去了信儿。 “原来是讨债的，哼。” 舅舅嘬着牙花子，不当回事：“泼就泼了，那破地方又没人住，要不是等拆迁，谁稀罕？” …… 手里有了点钱，唐灼灼心里踏实不少，尽管这钱是用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家换来的——但话又说回来，谁会想要一个随时会被催债的找上门的家啊？ 她买了点东西，啃了个面包，没再耽搁给妈妈交了医药费。 顺便找医生了解情况。 医生温和道：“……大脑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目前我们也不能确定病人醒来的时间，你要做好准备——这个时间也许会很久。” 见忙前忙后的都是这个小姑娘，医生大概猜到了家里情况不好，说话都委婉了些。 但唐灼灼并不需要这种委婉，直截了当问：“您是指植物人吗？” “……是的。” 唐灼灼捏着病历本的手紧了紧，点点头问：“那就是住院，维持当前状态是吧……医院可以线上缴费吗？医院有合适的长期护工吗？我之后很忙，可能没办法过来。” “……可以。” 医生说了缴费的小程序，又指了请护工的楼层，只是语气没有方才温和。 唐灼灼只当没发现，道谢离开。 十点半，快速搞定一切的唐灼灼站在医院门口，盯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发了会呆。 妈妈死气沉沉的脸孔在脑子里不断回放，十多年养成的努力保护妈妈的惯性在拉扯着神经。 但唐灼灼只是呼了口气，抬脚朝马路对面大白天也开着旋转霓虹灯的店铺走去。 同一时间，一辆面包车在停车场紧急刹车，还没停稳便呼啦啦下来一群人，急吼吼地冲进医院。 半小时后，又急吼吼被赶出住院区。 “老大，我们好像又来晚了……” “用得着你说？！臭娘们敢耍老子，艹，到底跑哪里去了？！” 左青龙一拳打在路灯上，惹得路人翻了个白眼：“损坏路灯罚款两百。” 左青龙：“……艹。” 是个人都敢骑他头上了，左青龙当即暴怒，被几个小弟拦了下来：“哥、大哥、交警在看我们……” 这时，两个年轻帅气的少年从斑马线路过，一个跳脱一个酷哥，跳脱兴奋地叽里呱啦：“哥，我就住在龙腾小区！我给你带路，你要找谁我肯定都认识——嗷！” 走路没看路的少年撞到了同一个路人，正要红着脸道歉，路人却露出迷之慈爱的笑容：“没事，叔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哎呀，青春真好啊，叔以前也像你们那么帅~” 气喘吁吁的左青龙和小弟们：“……” 艹，双标！ 怒视路人的混混们没发现，鸭舌帽压得很低正单手玩手机的酷哥拉走要和路人畅谈的哈士奇朋友时轻飘飘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以及唇角的浅笑。 【现代-中二少女：十一点，选手唐灼灼在以身抵债游戏中成功逃脱，下一站即将前往龙腾广场=v=】 【修真-菜鸟法修：撒花*★，°*:.☆\(￣▽￣)/$:*.°★*，夺回遗产的事就拜托了！】 ------------ 第4章 撞到人 以唐伟年欠下的数字，和这两天催债的规模来看，唐灼灼这次从他们视野里消失，社交软件和号码都换了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菜鸡法修很有经验的告诉她，放贷的也是很忙的，而且她合理怀疑他们知道唐伟年藏在哪里…… 但逃脱被追债的困境，并不代表唐灼灼可以放松。 刘凤雅是后脑勺受到撞击成为植物人，除了抢救费用、ICU费用和前期的治疗费用外，倒是只需要住普通病房，但唐灼灼没办法长期出入医院照顾，护工费又是一笔大支出。 海城地贵，但那得是市中心的地，而不是说要发展结果十多年了还没个动静的老破小郊区。海城消费也高，那就不论市中心还是郊区了。 唐灼灼算了算手头的钱，紧迫感油然而生，恨不得立刻完成法修的委托，拿到剩下的报酬——到时候是利用隐身符搞点灰色交易也好、直接奇货可居也好，总比她去摇奶茶要来钱快。 思想很危险的中二少女为五斗米折腰，打消找个借口和金长安分道扬镳的念头，道：“打车费AA。” 小卷毛对帅哥的勤俭节约肃然起敬，响应号召掏出手机：“网上叫车更便宜！” 唐灼灼满意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啊。 小卷毛金长安是唐灼灼剪头时遇到的。 彼时她正和Tony张沟通不需要任何附加项目只需要剪短，身边就啪一下坐下来个人。 张嘴就是：“给我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接待他的Tony吴眼睛一亮就开始推销，小卷毛也来者不拒，洗头要的但洗发水要最便宜的，按摩要的但只要免费的十分钟，护发素要的但只要最便宜的那种…… Tony吴从兴奋到萎靡，只隔了三分钟，最后讪讪推销了个：“那发型精剪买一送一要吗？” 小卷毛明显心动，但他只有一个头。 于是他的视线对上了镜子里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锅盖头的唐灼灼掺着冰渣的双眼。 确认过眼神，是需要修理的人。 半个小时后，顶着精致空气感碎发、雌雄莫辨的高挑少女拍了拍绿色小卷毛的肩膀，一夜没睡又忙到沙哑的嗓音感动地喊出了两个字：“朋友！” 只一句朋友，热情的小卷毛就缠了上来。 唐灼灼四十五度角望天，心道：这大概就是该死的人格魅力吧。 “——可恶，你真的好帅啊！” 车已经停下，先一步下车的小卷毛看着他的新朋友仰头望天的侧脸，鸭舌帽投下的阴影给长直的睫毛蒙上一层神秘莫测，高挺的鼻梁能让他班里的女生滑滑梯，微抿的薄唇——这更是渣帅渣帅的！ 随手一拍妥妥网络男神啊！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金长安简直羡慕到扭曲了：“怎么会这样，明明Tony吴说染完头，没人能比我帅的……”又自我安慰，“还好，这么帅的兄弟是我朋友了……四舍五入我也是网络男神！” 唐灼灼：“……” 真肤浅！ 龙腾广场位于海城南区市中心，房价每平8万起。 广场旁边的龙阙·云玺紫宸，这个名字连高考生看了都摸不着头脑的高端住宅区，更是高达15万起，关外的老破小一套也就能买那里半个厕所。 金长安很平淡地介绍了一下，委婉道：“如果你远房亲戚是住在这个小区，那还挺有钱的，帅，真的要空手去吗？” 化名唐帅、借口准备上大学没钱交学费来投奔远亲的唐灼灼面不改色：“嗯，打秋风哪有带礼物的？” 金长安：“……帅，牛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王者才能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金长安不懂，但暗自往死里学！ 聊天群里，随着偶尔报的坐标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菜鸟法修也莫名有些焦躁起来，唐灼灼没理金长安敬仰的彩虹屁，噼里啪啦打字试图给好心恩人回报以同等的关心和陪伴。 “哎呦！没长眼啊？！” 走路不看路的结果就是迎面和路人撞了个满怀，唐灼灼反应迅速扶住差点跌倒的女生，得到一句不好意思的‘谢谢’。 “谢个毛啊！” 可她感谢唐灼灼的搀扶，她的男伴却直接跳脚了：“就是你没长眼睛撞到我女朋友？！小白脸，故意的是吧？想对我女朋友做什么你！打扮成这样是在外面卖屁股的吧——” 唐灼灼嘴角一抽，金长安也怒了，但两人都没有跌倒的女生快。 “林浩辰你够了！” 女生含着哭腔大声打断，崩溃道：“你有病吧？她是女孩子，扶我一把怎么了？！我受不了你了，我要和你分手！” 说完猛地甩开男人的手，哭着跑了。 林浩辰：“你是个女的？！” 金长安很不想和这种在街上大呼小叫的人说同一句话，但他实在也惊讶，只得小小声自己惊讶：“兄弟你是女的？！” 唐灼灼：“是啊，不行？” 有时候打扮成男性模样会获得更多便利，比如方才帮助她光明正大地逃脱了被追债的窘境，可她只是为了便利，对自己的性别认知并没有障碍。 但要是新朋友无法接受…… 她看了眼金长安惊讶到空白的脸：“那我走？” 金长安猛地回神：“好兄弟别走！再给我点时间我能接受你是姐妹的！” “神经病！两个神经病！” 名为林浩辰的男人似乎比起金长安更加无法接受——至于是无法接受女朋友帮路人说话而给自己没脸还是无法接受一个女孩比他高比他帅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他高声喊着‘青岚等等我’朝女朋友离开的方向追去。 金长安气急：“哇这人女朋友说的没错，他有病吧？谁搭理他啊！” 唐灼灼没发表意见，只是默默掏出手机，给聊天群里像一只焦躁的小狗在啊啊啊忏悔自己为什么以前会是个恋爱脑的法修姐姐汇报进度： 【@修真-菜鸡法修，半路撞上姐姐前男友了，现在他喊着姐姐的名字，追着他现女友跑了。】 群备注为菜鸡真名为青岚的法修沉默了半秒：【？？？】 她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金长安骂骂咧咧一阵，就见他刚刚变了个性别的好朋友在玩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天聊得可欢。 他郁闷极了，有种看重这段友情的只有他的错觉：“帅，你怎……等等！”话说一半又突地一惊，“你的名字不会也是骗我的吧？” 好朋友微笑：“骗？” 金长安改口：“我误会的吧？” 见好朋友不语，只一味露出帅得让他羡慕的完美笑容，金长安明白了，他泪流满面：“那打秋风……？” “这个是真的。” 法修姐姐口中的意外杀人案突然扑朔迷离了起来，暂时不确定是法修穿越后身体还活着，还是渣男前男友有一种只喜欢找同名的女朋友的癖好…… 总之唐灼灼决定深入了解一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安抚地拍拍小卷毛：“介意我去你家打个秋风吗？” ------------ 第5章 我是侦探 ‘去你家打个秋风’约等于‘作为朋友我想去你家玩+开个玩笑’，四舍五入唐帅也把他当朋友啊！ 小卷毛一秒钟说服了自己，快乐地带路：“好呀好呀！帅你放心，这边就我和我哥住，我哥这段时间忙应该不在家，没人管我！” 唐灼灼嗯嗯点头，跟在他后面进了那大气的高端小区。 没错，就那个龙阙·云玺紫宸。 真的很怀疑小卷毛作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么好骗是怎么长那么大还一天天傻乐的。 什么？你说她也骗了？ 为了躲债行走在外被迫起个假名算什么骗，其他的，只是省略了亿点点过程而已。 毫无心理负担的唐灼灼低头看群聊的样子就像任何一个低头族一般，谁能想到她正在神奇的跨位面聊天群和一位修真界同胞讨论狗血人生呢！ 法修坐在高高的骨堆旁边，说起过去的故事：【就，我原生家庭缺陷高中没读完就自己出来打拼了，林浩辰是我发达之前交的男朋友，研究生在读，高学历！带出去倍儿有面子！而且微末之时交的，总不会是冲着我钱来的嘛。】 只是大抵人心易变，又或者财帛动人，姜青岚发达之后，和林浩辰之间的关系莫名微妙起来，具体体现在林浩辰总是让她不要挥霍得像个没文化的暴发户，觉得她送名牌是在侮辱他。 姜青岚被这些话刺伤之余，更爱了…… 唐灼灼：“……” 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法修面对黑历史，振振有词：【当时年轻不懂事嘛，以为这是不爱财的淡泊君子，变着法心疼他，努力给他好的又不让他发现，哪成想原来是伪君子爱财，取之以歪门邪道啊！】 等姜青岚被打压又哄回来久了——俗称PUA了，林浩辰言语间开始暗示她不能只对他好，也得对他家人好，姜青岚就开始偷摸给他家里人打钱。 现在想想真是蠢啊，要不是某一次她突然回家拿东西，听到林浩辰不知和谁打电话，说她就是个好用的ATM，结婚肯定不找这种没学历的女人，说不定被骗走的更多。 嗯……虽然冲上去质问意外被杀死穿越也没好到哪去。 法修剖白己身毫不留情，甚至以自己为案例教学：【灼灼，要吸取姐的前车之鉴啊，年轻的时候看不懂很容易走错路，特别是作为恶毒女配预备役的我们，一定要坚守本心，爱自己胜过爱那些只一味向你索取的人。】 唐灼灼：懂的姐姐，懂的。 要索取不要付出嘛，她学会了！ 恰巧金长安带她到了家，开门后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手忙脚乱间下意识道：“帅，厨房应该在右边，你去倒杯水呗？” 唐灼灼活学活用，沉吟：“你去。” 金长安思索片刻，肃然起敬：懂的兄弟，懂的！ 第一次来他家不好意思乱走，帅虽然看着疏离，但那是因为帅是女孩子嘛，疏离的本质是有分寸感啊！ 他满心感动，对电话里也不犟嘴了，一通敷衍的是是是好好好，小跑着进厨房倒了杯水，出来时电话还没挂断，他走到唐灼灼面前，水杯朝唐灼灼递了递，手机挪远了点小声道：“快喝，兄——姐妹，润润嗓子。” 唐灼灼：“……！” 她沉默接过杯子，没好意思揣测水里会不会下了毒。 良心痛。 出于隐隐约约的愧疚，等金长安打完电话——似乎是和家里人报备自己到家了，是个好孩子啊。选择性无视了金长安的一头绿毛，唐灼灼主动提起了自己要找‘远房亲戚’的真实缘由。 带着鸭舌帽的短发少女嘴角噙着神秘的弧度：“其实，我是一个侦探。” …… 【修真-菜鸡法修：所以……这就是你用一句话拿下一个有钱有闲精力旺盛充满好奇心且恰好和林浩辰住在同一栋楼同一层的小助手的经过吗，小侦探？】 【现代-中二少女：=v=是卷毛主动的。】 严谨纠正这一点的时候，唐灼灼正和金长安一起，趴在门口轮流盯着猫眼。 缘分就是那么妙不可言。在一梯两户的这栋高端小区单元楼里，金长安恰恰好就是林浩辰家、或者说姜青岚的房产唯一的邻居。 金长安，唐灼灼愿封他为最好的僚机，各方面上的。 “回来了回来了！” 金长安突然小声叫嚷起来，半途语调一转：“妈呀他身边换了个女的！” 唐灼灼：“让让。” 她在金长安让开的位置凑过去看了眼，林浩辰搂着个穿着清凉的女性，正在开门。 开门时也没闲着，唐灼灼都看到他把手放人家屁股上了！ 金长安刚才看到的显然也不遑多让，嘴巴闲不下来的吐槽道：“搞不懂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约，他看着也不像是缺乏性生活的样子，我哥说滥交可危险了……” “确实，珍爱生命，洁身自好。” 对面的门已经关上，想必短时间也不会打开，唐灼灼靠在门上和金长安说话：“对面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金长安：“呃……不知道，五年前？” 五年前是小区落成入住的时间，做了功课的唐灼灼这点还是知道的，她又问：“你见过林浩辰的女朋友吗？她以前也长这个样子吗？” 金长安尬笑：“没见过，不然刚才在广场我不就认出来了吗？” “……” 虽然借口委托人的女儿疑似被渣男PUA洗脑并骗走傍身的房产，可以合理询问关于邻居的所有信息，但小卷毛这怎么一问三不知，活像是才搬进来？ 唐灼灼思索片刻，将其归咎于小卷毛是个诚实的颜狗，林浩辰长得不够帅所以记不住，这就合理了。 她心平气和地再问：“那你们这种高端小区有没有业主群？” “不知道啊。” 金长安睁大无辜的双眼：“我才搬进来。” 见唐灼灼摁住额角，眼神幽幽，小动物的直觉发出警报，金长安连忙又连忙搜肠刮肚找出自己知道的补充，“但我哥说！有段时间邻居家很吵！” “很吵？” 这房子隔音很好，靠在大门上也就隐约听到如同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么什么情况下，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很爱面子的、独自居住在法修买的大house里的林浩辰会发出吵到邻居的音量？ 刚要细问，就听靠着的门后传来细微的开门声。 嗯？ 唐灼灼迅速反身，看向猫眼。 和林浩辰一同进屋的女性袅娜地出来，娇笑着和林浩辰吻别，很快‘支付宝到账1500元’的声音大喇喇响起—— 这居然是全程最响亮的声音。 林浩辰的门一关女人脸上的笑就迅速消失，骂了句什么后噔噔噔踩着高跟鞋离去。 “……” 唐灼灼捂住眼睛，真恨自己这该转的时候不转、不该转的时候转得飞快的小脑袋。现在可好，那个口型到底是软男还是短男这个问题挥之不去了…… 倒是金长安什么都没看见，整个人贴在门上听也只听到了支付宝到账和高跟鞋的声音，不由神色复杂：“时薪好高。” 这位更是攻击力强到没边……唐灼灼对这个世界绝望了，看着群里生龙活虎在形容自己身边一颗灵草多漂亮的法修，开始认真考虑自己要不还是简简单单拿到证据交给警察就好。 机会很快到来。 在门口竖着耳朵生疏地学着金长安打了会单机游戏后，邻居的门终于再次开了。 这次占领猫眼的是金长安，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声转述：“穿得人模人样的，有点骚包，手里还拿着车钥匙——咦，车钥匙上还挂着玩偶，不会是女朋友送的吧？这人怎么这样啊……” 有女朋友还到处乱搞，唾弃。 唐灼灼没仔细听，她正在苦大仇深地上报委托进度，为了凑够字数，不得不写上了方才目睹的口型事件。 好在写语文卷子的手感还在，她成功获得了又十分之一阶段性报酬。 金光一闪，隐身符落背在身后的手心中。 道具到位，今夜猎人将潜入对面查验狼人林浩辰！ 当然，唐灼灼视线落在撅着个屁股的金长安身上——首先得找个借口，把她还没派上啥用场的小助手支开。 ------------ 第6章 天赋拉满 本以为以小卷毛的粘人程度，这会是个很难办到的前提，没想到唐灼灼才提了句‘我跟过去看看’，小卷毛就一秒失落下来。 他扭扭捏捏地说：“我、我晚上不能出门……” 唐灼灼一愣。 和唐灼灼同龄的男生似乎觉得很羞耻，但又没办法，红着耳朵小声说：“我答应爸爸妈妈在我哥家住的时候，要遵守门禁。” 唐灼灼：“……哦。” 她无所谓地答应了声，拿了自己的背包戴上帽子口罩，黑黢黢的眸子一片风轻云淡，“没事，等我凯旋的消息就好。” 反正她也没有要在陌生异性家里借宿的意思，就算小卷毛看上去就很幼齿也一样…… 哼，十八岁了还有门禁，幼稚死了。 雌雄莫辨的鸭舌帽好朋友挥了挥手，潇洒离去，脚步莫名沉重……错觉错觉，应该是沉稳才对，他好朋友就是帅啊。 金长安眼巴巴扒拉着门框看着电梯门关闭。 好朋友奔赴刺激的侦探生活，而自己只能在家当个乖宝宝。 还没失落完，另一个电梯叮一声，门开了！ 先是熟悉的长腿迈出，接着着黑衬衣和西裤、西装外套优雅地搭在腕上的俊美男人整个出现在眼前，看到他后挑眉，目光瞬间落在那头绿色小卷毛上。 男人轻轻笑了声，语气温和：“长安，你的头发？” “……啊这、这个！” “哥我错了！！不、不是哥你听我解释啊！是一次性的！我就是想染着玩装个逼啊——” …… 手握隐身符，其实唐灼灼可以趁林浩辰不在家直接溜进屋子里搜索。 法修说她在房子里隐蔽的地方藏了一份遗嘱——原本是用来防备想把她卖掉的家里人最后花上她的钱的，即便和林浩辰谈恋爱她也下意识没有销毁。 而法修的委托也相当宽松，只需要唐灼灼找到这份遗嘱后交给警察顺便报警，让林浩辰从法修家里滚出去就能够算完成。 林浩辰如何、法修的死亡，显而易见是交给司法机关去跟进。 相当爱护同胞的一个姐姐。 但唐灼灼出门的时候瞧了眼，并不意外地发现一年前的密码锁换成了用钥匙的机械锁，简单版本的作战计划从第一步就开始夭折。 但没关系，唐灼灼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在考虑到门锁的时候，她已经飞快跟下了楼，很快锁定一辆车——是法修说送给林浩辰的最低调但也最贵的一辆车，车牌号后缀是法修喜欢的188，要发发。 打车跟上林浩辰，不出意外地来到了酒吧一条街。 林浩辰熟练地滑入舞池里扭动、和陌生人玩冰块游戏，纸醉金迷的模样和法修说起的刚谈恋爱时那个有点书呆子但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的前男友找不到任何共同点。 嗯，看着是那种晚上不回家的类型呢。 唐灼灼略一思索，痛下决心——也没有很痛，她背上背包跑进洗手间，从乱七八糟的装备里掏出…… 一顶假发。 几分钟后，穿着露腰T恤和机能风长裤的黑长直女生走出洗手间，和热辣的打扮不同的是冷淡的气质，她似是漫不经心地穿过人群，停留在林浩辰不远处，柔软的腰肢随着音乐随意扭动。 ……扭动着靠近了林浩辰视野盲区。 唐灼灼垂眼看向卡座时，正巧看到林浩辰从别人嘴里接过化得差不多的冰块：“……” 忍住嘴角的抽搐，飞快确定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然后黑长直女生眼尾一撩，随即看向一位幸运女客，全包眼线和长直的浓密睫毛，让她看起来就像一只高傲的猫，即便戴着口罩也轻易便吸引了许多目光，同性和异性都有。 她一步步靠近娇小的女客，轻轻搭着她的肩膀弯了弯眼睛，友好地带着她随意晃啊晃——她真不会跳舞，但她真的让人想亲近。 女客迷迷瞪瞪，觉得自己性取向好像也不是那么坚定，在被一个搂腰下腰怼在卡座沙发上的时候这个想法达到了顶峰。 但有时太过华丽的表面恰恰是最好的掩护。 无人察觉黑长直搂着女客的手在视野盲区随手一捞，精准捞走了林浩辰口袋露出一个边的钥匙——咦，钱包和手机也在？来都来了。 沉浸在刺激的亲密酒吧游戏里，刺激的肢体接触和冰块、酒精迷惑下，林浩辰根本感觉不到这点小动静。 唐灼灼再一拉女客，顺手将东西揣进机能风长裤又大又多的口袋里。 又朝工具人小姐姐弯了弯眼睛，将她轻轻松开，很快消失在过分拥挤的舞动的人群中，徒留小姐姐和周围一圈人怅然若失。 得手，溜！ 抽掉假发解开T恤下摆的结又穿上外套和帽子，唐灼灼又变回那个追债人认不出来的美少年模样。她嘀嘀咕咕：“真糟糕，做坏事的天赋拉满。” 居然完全按照脑子里预想的流程进行，一点意外没出。 惭愧。 惭愧的唐灼灼开着导航找到了一家小型手机修理店，装出一副漫不经心且熟练的样子甩上手机：“麻烦解个锁，五百？” 老板看她一眼，视线在夸张的全包眼线上停留一秒。 “八百。” “成交。” 掏出林浩辰钱包里的现金丢过去，唐灼灼抱臂等在一旁，闭上有些酸涩的眼睛——签字笔画眼线还是太超过了。 还好退役高中生画辅助线的手稳得不像话，没真戳进眼睛里。 手机解锁很快。 唐灼灼叫了车，在车上检索里面可疑的信息，首当其冲自然是各种社交软件。 很快找到两个目标聊天框： 宝宝。 姜。 备注‘宝宝’的账号应该是下午在广场的那位同名女士，对话就是很普通的小情侣对话。 很好，至少可以确认法修的尸体没有被孤魂野鬼占据。 而备注‘姜’的账号最后一条回复在一年前，正是法修记忆中自己身死的那一天，而后对话框沉寂了将近一个月，林浩辰开始单方面发各种‘想你’‘宝宝我错了’‘回来看看我吧’类似的话。 什么意思，害死人还变情种了？ 不太理解，也不尊重，唐灼灼把这些话手打转发发到聊天群，采访道：【什么感想，递话筒.jpg】 【修真-菜鸡法修：……】 【修真-菜鸡法修：疯了吧？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修身-菜鸡法修：聊天群什么时候更新表情包功能，手打表情包太傻缺了@管理员！！！】 【管理员-机器人：表情包功能和图片功能需要群主解锁，群主解锁功能条件请自行探索。】 吐槽管理员总是回复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有用的是一点不理之余，唐灼灼指向自己：我？退役高中生探索黑科技？ 还是随缘吧…… 她假装没看到法修的嗷嗷待哺，继续检索可疑信息。 被压在最下方的聊天框赫然是研究生导师的群，点进去就能看到一条‘你已被移出群聊’的系统消息，时间同样是法修死后一个月。 唐灼灼不知道研究生导师群什么情况下会把一个快毕业了的学生移出群聊，但她可以按照正常逻辑推算—— 在林浩辰被移出之前的一段时间，他一定表现出了行为异常。 女朋友被自己失手杀死后，没有去报警，所住小区也没有传出过死了人的流言，但表现出了异常，所以是在……毁尸灭迹？ 唐灼灼眸光一闪，打开各个购物软件APP，退役高中生脑子里依旧新鲜的化学知识重构转换，成为一个个市面上可以买到的化学试剂替代品，一一搜索购物记录。 红色的两个和橙色的两个没有，黑色的也没有。 指节在屏幕上敲击了下，唐灼灼自己的手机闪了闪，新注册不久的社交账号冒出一条好友申请：来自附近的人。 她灵光一闪：小号！ 唐灼灼重整旗鼓开始切换账号，在切换到黑色图标的软件时停住：“找到了！” ------------ 第7章 你是谁？！ 除在购物小号中找到大量分批次的漂白剂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清洁剂购买记录外，唐灼灼还找到了些其他的东西。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孤立存在。 杀死一个人能够通过分尸烹饪喂猪喂狗喂流浪猫、清理犯罪现场等手段，达成物理意义上的毁尸灭迹，但人和人之间的各种关系不是那么容易能斩断的。 特别是姜青岚还是个拥有许多产业、性格很好的老板。 可在切换到另外的小号——也就是本应该是姜青岚的号中，唐灼灼看到了一场恶毒的污蔑、一场社会层面上让姜青岚这个人孤立存在的扮演。 林浩辰手握姜青岚的社交账号，第一阶段先是无缘无故怒骂所有员工和朋友，将自己和男朋友的感情不和甩锅到员工朋友对自己过分亲近上。 无辜遭罪的员工朋友一脸懵逼，心生委屈。 第二阶段不再出席所有线下工作，所有决策都交给管理层，不然就让他们去找男朋友。 并不想让外行书生来指导内行的员工自然选择了管理层，本质上来说打工人和老板的关系就是若即若离的，只要工资照发，老板在不在也就那样。 第三阶段完全设立了贤妻良母人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问就是亲亲老公会不喜欢。 更可怕的是和林浩辰同居这套房，因为林浩辰的坚持，姜青岚的交际圈基本不知道，也不可能找上门来。 关系不那么紧密的交际圈没发现，血缘亲人又都因为姜青岚不肯服软任由他们安排而断了联系，不可能因为她一年不联系而报案。 所以时隔一年，林浩辰的恶行还没败露。 当真可恶！ 唐灼灼紧抿着唇，满脸不爽。 她用林浩辰的钥匙打开了门，进去之前瞄了眼没有动静的金长安家。想到小卷毛可能在和家人幸福聚餐，腹中空空的唐灼灼脸色更臭地甩上了门。 当乖宝宝去吧幼稚鬼，本侦探要开始搜证了！ 屋子里毫无疑问乱糟糟的。 这么大的屋子，应该会请钟点工清理，至少姜青岚还活着的时候是这样的，但唐灼灼能从角落积累久了厚重的污渍和柜面上的烟灰看出，这套房子很久没有经历过彻底的清洁了。 是心虚吗？ 极简风的客厅突兀的摆放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地毯，唐灼灼多看了两眼，原本要直奔书房的脚步停住，蹲下观察了会掀开地毯。 满眼的灰色。 以为会看到什么房产证银行卡支票之类纸质文件的唐灼灼惊住：“……不是，水泥地板？！” 拜托，你一个大平层用水泥地板合理吗？！ 但瞬间她又想起小卷毛说过的一句话：‘我哥说，隔壁有段时间很吵……’ 很久之前不知在图书馆的哪本课外读物上看过的知识点也幽幽冒头：鲁米诺反应是极为灵敏的检测方式，即便用大量漂白剂清洗，干燥之后依旧能检测出多年前的血迹。 ……所以，如果将沾染了血迹的地板撬掉，填充水泥地板呢？ 唐灼灼拍了个照，暂且搁置，先找遗嘱。 ——作为现实里和姜青岚毫无联系的人，唐灼灼固然可以用‘听公司的人说了姜青岚作为老板一年没去上班很可疑，所以就报了警’这种借口直接报警。 但姜青岚觉得还是用她曾经秘密将一份遗嘱交给过唐灼灼这样的关系去做，对唐灼灼比较好。 当然，那是被百年修真岁月消磨了常识的姜青岚不知道密码锁被换了、唐灼灼需要亲手去‘借用’一下钥匙之前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同胞、祖国的花朵成年后第一次去酒吧且进行了一番相当高调的骚操作是为了偷钥匙…… 姜青岚即便在入定也会猛地惊醒，仰天长啸一声：我真该死啊！ 咳，说回遗嘱。 保险箱自然是不可能的，法修是从穷地方自己走出来的，藏东西的方式也很符合她的人生经历，比如在墙壁上掏个洞……在地板上掏个洞……在木头上掏个洞…… “怎么都没有，难道被发现了……？” 书房的地板和客厅的墙壁都找过了，唐灼灼从实木大床的床底下钻出来，顶着一头蜘蛛网怀疑人生：“不是说林浩辰在家都搞什么君子远庖厨，碰都不碰家务的吗？” 正狐疑，眼前突然一黑！ 书房的灯突然灭了，唐灼灼猛地意识到不对，立刻爬起身要往外跑。 但视线还没有适应黑暗，她只能靠记忆的方向溜走，结果就是猛地撞上了门框，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可唐灼灼没空心疼自己可能撞红了的额头，因为她听到了大门钥匙转动的声音！ 林浩辰回来了？ 他没有手机钥匙钱包怎么回来的？ 不对，他不是醉生梦死吗？怎么会这么警觉啊？？ 但如果不是林浩辰，那又会是谁？ 咔哒。 门关上了。 脚步声很轻，林浩辰的声音响起：“谁？你是谁？滚出来。” 他语气乍一听很平静，可细品却有股快到极限的癫狂。 唐灼灼思索着，没有出声。 林浩辰可能发现钥匙被偷了，但她还拿了钱包手机呢，说不定就是纯粹偷钱的呢？小偷干啥还来他家啊！ 但林浩辰却像是笃定有人一般，哗啦一声，似是花瓶碎裂。 “滚出来！！” “……” 唐灼灼还没有想好是要逃还是正面刚，林浩辰先一步爆发了，他在黑暗中似乎不受阻碍，脚步声从客厅到书房，又到厨房和浴室。 主卧为了隔音在最里侧，但大平层再大也就是个房子，不是迷宫啊！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作下决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眼睛已经稍稍适应，至少能看到大体轮廓，唐灼灼摸着墙壁竖着耳朵半蹲着立刻就往外挪！ 砰！哗啦！ 陶瓷碗在唐灼灼脚边炸开，碎瓷片蹦起划出一道细细血痕！ 唐灼灼捂着脖子，拔腿就跑！ 低调无用，速度为王！ 但林浩辰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小贼，他噔噔噔追了上来，伴随着各种碗筷攻击：“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 唐灼灼不语，只一味狂奔！ 但门被反锁了！她紧急掏钥匙的时候林浩辰已经追了过来，寒光一闪，唐灼灼后背一凉猛地闪开，惊魂未定地看着水果刀砸在门上又落地。 再回头，门口优势已经被林浩辰占据。 唐灼灼：=A= 又是瓮中捉鳖，她恨！ 林浩辰喘着粗气，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的样子，声音甚至在发抖：“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 怎么像是积怨已久，把她认成谁了？不管了……将错就错！ 唐灼灼冷笑：“为什么？别自欺欺人了，你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清楚！” 黑暗里，黑长直的人影、微微沙哑的女声，和一年前和他对峙的那个身影莫名重合了，林浩辰眼里满是血丝，握紧手中的利刃：“青岚……青岚……是你吗？你回来了是吗？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的……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那天又为何要突然停电？强势的女朋友因为夜盲症，突然就变得柔弱。 杀了她……他想，姜青岚亲缘淡薄，但他还有一家人要养。 家人还盼望着他读完研究生赚大钱…… 可是好难啊！没人脉没资本没见识，即使他再怎么弥补起点也低到尘埃里，如果没了姜青岚，他要怎么成为林家的骄傲？不，没了姜青岚他才能成为林家的骄傲…… 童年时为了上学握紧柴刀，砍掉扎腿的灌木，一步步走向外面的世界。 长大后为了留在外面光鲜亮丽的世界，他举起了屠刀。 是意外？还是刻意？ 整整一年的担惊受怕里，林浩辰已经分不清，所以他笑起来：“青岚……你回来，是为了让我不要折磨自己了，我明白……我都懂的……” 他再次举起了刀：“我答应你，会斩断过去——” ------------ 第8章 出师不利 “神经病啊！” 目睹林浩辰发疯的全过程，唐灼灼简直满脑袋问号，她只问了一句话没错吧？没错吧？？ 如果唐灼灼打游戏，那她会知道这叫一个平A骗出了所有大招。 但她不打游戏，形势也容不得她解惑…… 林浩辰不知是不是天天躲在黑暗的屋子里发烂发臭或是在脑子里演练扎心技巧，行动精准到可怕，直接举刀朝着她心口刺来—— 唐灼灼闪开了！ 但只闪开了一半！ 被一个壮年男性掐住脖子，喉管瞬间就感受到了刺痛。 唐灼灼忍着窒息的痛苦，双手抵住林浩辰另一只举刀的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心虚……疯了吧你……狗东西、看来你也知道……只要有人报案……你就、玩完了——” 行为异常、和死者的亲密关系、大量购买的消毒剂…… 和也许就在屋子里处理的尸体留下的无法完全清理、却也不敢找钟点工来处理的痕迹。 整整一年时间，不可能没有姜青岚必须出面处理的事情，也许林浩辰也感觉到无法再瞒下去了，所以心理压力才会骤增—— 这都是一瞬间涌出的猜测。 肚子里还在酝酿一腔好骂，但快要爆炸的肺叶让唐灼灼只能用尽全力挣开林浩辰——成功！ 没料到自己连一个女人都压制不住，林浩辰难掩惊愕。 但更惊愕的还在后面—— 他拿着刀再要刺去时，眼睁睁看着黑乎乎的那一团人影倏地消失！只一眨眼，关闭了电闸、门锁的屋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 似远似近，沙哑鬼魅的女声幽幽：“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林浩辰，我在地狱等着你……” 咔哒！ 如厉鬼索命声渐渐隐没，林浩辰猛地转身，看到大门打开，有看不见的存在光明正大走了出去。 咔哒。 门关上了。 …… 且不说无风自动的门给精神状态本就岌岌可危的林浩辰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只说小侦探出师未捷而先受了重创，凄凄惨惨戚戚地靠着隐身符才夺门而逃，怎一个惨字了得。 好在虽然捂着脖子说不出话的模样很凄凉，但装神弄鬼留下的阴影还是帅的。 还处于五分钟隐身状态内的唐灼灼复盘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心满意足，选择电梯下楼—— 来时她戴着假发，监控里就是个正常的女孩子，离去时监控啥也拍不到，以林浩辰的精神状态，要是查监控只会更加害怕。 只是……唐灼灼觉得林浩辰的心理承受能力未免太差劲了。 他杀人毁尸，做了一年的心理建设也该装出点经验了吧？这么紧绷一点就炸，根本不像是杀了人还成功隐瞒了一年的样子，更像是有谁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做下的事情一直被看到了，且随时可以毁掉他。 所以唐灼灼才会下意识那样恐吓他。 【修真-菜鸡法修：所以他才时时刻刻不敢离开家多远，即便醉生梦死，发现钥匙不见了还是会立刻联想到有人来调查我的死了，想尽办法快速赶回来……？该不会真的是杀了我之后生了心魔，疯了吧？好耶！】 姜青岚深感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她因被真心对待的人辜负杀害却无处报仇而生心魔，近十年来修为不得寸进，没成想杀她的那个竟也生了心魔……哦，在现代该叫心理障碍？ 法修干嚼了一口灵草，略一思索。 自己每次心魔发作总是搞得一地乱七八糟，为了她的真相大白而直面疯子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同胞小妹妹该有多害怕啊！ 【灼灼你受苦了，不用那么努力的_(:з」∠)_】 【不辛苦，超刺激的！墨镜.jpg】 法修简直怜爱了，翻出一堆百年前练手的初级符箓，握拳：崽崽别逞强了，你的强来了！ 等着，这就研究怎么追加报酬！ …… 应该不会看出来她被吓到了吧？ 打完字，唐灼灼按着辣痛的脖子，另一手上下抛着手机，视线紧紧盯着楼栋的大门。 不能白白受罪还浪费了一个隐身符，想个办法…… “得把林浩辰揍一顿！” 对！至少得把林浩辰揍一顿！ 唐灼灼点头，旋即震惊，谁在监听她的心声？？ 她悄咪咪环顾四周，从绿叶的缝隙看到了有点熟悉的一张脸。 是另一个青岚！ 小花园的长木椅隐藏在各种绿化中，非常的隐蔽，唐灼灼身处其中可以看到说话的一男一女，两人若是不主动钻进绿化球里却看不到唐灼灼。 “……兰兰你再坚持一下，等钱到手我们就去环球旅行？” “我……”被男人搂进怀里，兰兰沉默了会，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觉得……我觉得我被林浩辰那个混蛋骗了……” 男人大惊：“啊？！” 唐灼灼也大惊，好在嗓子不给力，没有“啊”出声：？？ 她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认真偷听——偷听只有一次和一万次，唐灼灼为自己的思想品德默哀一秒。 女声说：“林浩辰根本不爱我，他就是把我当他前女友的替身……” 男声说：“兰兰宝贝，我爱你就行了啊，他就是个ATM……你忍一忍，嗯？” 女声娇嗔：“讨厌~” 唐灼灼：“……” 你们够了！说点正经的啊！ 好在苦命鸳鸯……嗯，或者雌雄双煞也没耽误太久，很快切入正题。 “你知道吗，那个混蛋住的房子居然是前女友的！就这还要和我同居？？” “不夸张的，我怀疑他是哪个女老板包养的小白脸……现在又要用金主的钱来包养我……这算什么？间接小三？” “根本不赚钱……成天要我陪他打游戏，还要我带飞！！！说是研究生准备毕业，也没去学校，怎么赚的钱？肯定是吃软饭的！还吹自己是开公司的呢，嫌弃我不是双眼皮不带我去公司，我看就是借口！” “……” 女声吐槽起来就是个没完。 唐灼灼冷不丁想起法修为了让她引为前车之鉴说过的的恋爱细节。 林浩辰确实是个游戏菜鸡，而姜青岚摸爬滚打还当过游戏代练，刚恋爱时自卑自己只有游戏比得过林浩辰，经常带着林浩辰打游戏…… 双眼皮…… 法修也是双眼皮。 先是暗示割双眼皮，接着是不是就要暗示整容？ “你怎么知道房子不是他的？”男声狐疑，“他不可能主动跟你说吧？” “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女声炸毛，男声又是一阵安抚，女声才别扭道：“邀请我同居我就去试着住了一晚上，想看看他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结果……” “房子大是大，乱七八糟的，还不让我收拾，这怎么住？我就和他发脾气了，他哄我就主动提出让我在主卧休息，他去客卧。” “但你知道的嘛，我睡觉不老实，晚上滚到床底下去了，结果撞到头看到一张折起来的纸在木头缝隙里……”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说话的人手舞足蹈地比划：“吓死了！居然是一份遗嘱，遗嘱的主人和我同名，我们是不是反被仙人跳了啊——” “卧槽！” 男声卧槽，唐灼灼也卧槽。 撇开这兰兰和她撞上时激情为她发声，但转脸又以仙人跳演员的架势出现的微妙不谈，原来遗嘱是她拿走的啊！！！ 脖子上的伤都火辣辣起来了喂！ 收获和受创程度不成正比，唐灼灼眯着眼暗中观察了雌雄双煞一会，毫不心虚地拷贝了这对仙人跳情侣教训林浩辰的计划。 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是来加入你们的.jpg ------------ 第9章 全方位打击 又来了。 有人在跟着他。 林浩辰假作不知，慢吞吞走了几步，猛地回头！ 视野里只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早餐摊摊主，忙活着一日之计最重要的第一桩交易，只和他擦肩而过的路人奇怪看他一眼。 林浩辰紧张地吞咽了下。 前天晚上离奇的遭遇让他精神紧绷一晚上没睡，在监控室翻来覆去地试图找出那段视频造假的证据。 无风自动的门、自动亮起下行键的电梯…… ——肯定是有人买通了保安替换的视频！ 林浩辰如此嘶吼着，不出意外被保安投以看神经病的眼神。 保安叫来同事恭恭敬敬地请他出去。 林浩辰面对前女友鬼魂可以再次举起刀，面对四个肌肉发达比他高一个头的大汉却只能憋屈地骂几句，灰溜溜回去。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业主。 只是站在姜青岚和他一点点装修起来的房子里，看着灯光下那块灰色补丁一样格格不入的客厅地板，林浩辰挪不开脚步，脸色也越发惨白。 他关了灯，这样就看不到那块补丁。 他好像逐渐活成了在黑暗下水道里才会感觉到安全的老鼠。 叩叩。 不知过了多久，门似乎被谁敲响。 林浩辰猛地一抖，如临大敌，一步一挪颤抖着打开了门。 “嗯？” 衬衣领带打得工整，长得很贵的邻居等在电梯门前，侧头看他：“林先生？好巧，你也去上班吗？” 上班？ 邻居的工作似乎很忙，两人鲜少碰面。 但即便是一年见不到两三次，每每碰面林浩辰还是心生嫉妒，对这种‘上等人’气场，却又本能瑟缩—— 如果是在一年前，学业优秀、女朋友漂亮的他肯定不会这样。 莫大的悲哀再次笼罩了他。 林浩辰神经质地抠着门把：“不关你事！别乱敲门！” “敲门……？” 面对无端的指控，邻居脸上露出些许讶异，但依旧彬彬有礼：“天气预报上今天似乎有雨，是不是风声？” 不是他？是风声？ 林浩辰僵硬的腮帮子一抖，砰的关上了门。 “……呜……呜……” 也许是幻听，也许真是风声，林浩辰总能听到如怨如诉的喁喁私语，如此躲了一个白天，又过了一个黑夜。 已经极度疲惫的身体却完全没有困意。 等窗外再次亮起天光，他惊觉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林浩辰白着脸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爸、妈，最近生意不太顺……对，南山寺吗？好……新手机？好。” 时间回到当下。 被注视感让林浩辰绷紧了弦。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林浩辰，我在地狱等着你……’ 凄厉的诅咒幻听般在耳边响起，林浩辰终于忍不住低吼一声：“不要……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慌不择路地狂奔起来，连自己原本要去寺庙都忘了。 “……这、疯了吧？还追吗？” “怎么不追？装的！” 林浩辰跌跌撞撞跑开后，早餐摊子的摊主和几个客人嘀嘀咕咕，看向背对着坐在塑料板凳上的两人。 雌雄双煞看了眼林浩辰跑的方向，狠狠骂了句：“骗到祖师爷头上了，追！” “好！抄家伙！” 上班族和摊主瞬间化身小混混，呼啦啦追了上去——搞仙人跳的，别的不说，那都是变脸式演技。 同桌看的偶像剧和方才骗子们的表演根本没得比，高手在民间啊！ 唐灼灼很震撼。 可震撼归震撼，没耽误她掏出手机，一一引爆自己熬了两天的成果。 雌雄双煞想必会给林浩辰一个教训。 但这是不够的。 “万事俱备……” 短发鸭舌帽的少女上下抛着精巧的木质符箓，揣着兜散漫地朝那个小巷子走去。 在她背后，刚从沉眠中苏醒的城市各处，精准卡点埋下的发条，也开始朝着既定方向旋转。 万事俱备，各位，粉墨登场吧~ …… 林浩辰被套上麻袋的瞬间，第一反应居然是松了一口气：不是鬼，是人就好。 “……” 他没出声，咬牙忍着挨打。 能将姜青岚的死完美瞒住一年，其实林浩辰脑子很好使。 所以意识到不是鬼的同时，也反应过来打人的可能是谁——也许是突然提出分手的前女友、也许是昨天酒吧被他抢了钱打车的酒友，无论哪个，总归是为了出气，不会打的太狠。 林浩辰甚至从隔着麻袋谁也看不见谁，唯一鲜明的细细密密疼痛中，感受到活着的真实，酒色麻痹的感知也缓缓回归。 如果只是到这种程度，仙人跳情侣的教训只会得到一个结果—— 糟糕！被他爽到了！ 还好，添砖加瓦的小侦探已经赶到。 于是觉得教训的差不多的仙人跳小队正准备收敛一点，耳边就响起林浩辰的声音：“呵，连揍人都不持久吗，难怪你女朋友想嫁给老子，知道你女人说什么吗？‘前男友三分钟就喘得像条死狗，当然是浩辰厉害啊！’” 雌雄双煞之一震惊地看向他的兰兰：“？？？” 兰兰顿时炸了：“屁！你真信这个疯子说的话啊？！他就是在挑衅我们！好呀林浩辰，你早就知道老娘耍你，所以反过来耍老娘是吧？！” 雌雄双煞的感情基础还是挺牢靠的，听兰兰这么说，男的立刻同仇敌忾：“艹！免费睡老子女人？！给我打！” 小弟小妹们：“打！！！” 原本渐歇的拳打脚踢，又渐强了，特别是打击重点变成了男人的尊严。 林浩辰都要疯了！他根本就被打得说不出话啊！！！ 这是又见鬼了啊！ 这一顿掺着精神攻击和物理攻击的打，从早餐一直持续到了正午时分，每次仙人跳小队要收工撤退，林浩辰就会嘶哑着嗓子说出一些让人不能不打他的话。 你说这人也真是……唉。 打到最后，林浩辰成了软绵绵的一滩，仙人跳小队也累得骂不出声。 雌雄双煞相互搀扶着，肚子咕噜噜响：“撤、撤了……那谁谁，你去、多点几个菜，大家伙吃一顿……” 补一补消耗过度的体力=A= 在巷子拐角坐在破椅子上吃面的唐灼灼抹了把嘴，丢掉碳化的符箓，拉开破麻袋看了眼林浩辰。 睁着眼喘气呢。 团伙作案就是专业，看着惨不忍睹，实则多是皮肉伤啊。 她蹲下来，嫌弃地用脚扒拉了下林浩辰的脸，鸭舌帽下的笑眼弯弯：“林先生，别睡着啦，好戏还没开场呢。” “……！” 林浩辰死鱼眼瞪着唐灼灼，尽管说不出话，眼神里的不解和愤怒却已经扑面而来。 方才模仿他说话的显然就是这人！ 可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和他只有一面之缘、骂过一句。 就这么小心眼吗？！ 但鸭舌帽显然没有给他解惑的好心，只是笑眯眯地轻声说：“Suprise。” 她站起身，单薄的身影挡不住巷子口汇聚的三群人。 衣着土气的中年夫妻撒泼抓着一个人，夹杂着乡音和脏话的质问直冲林浩辰的耳膜：“我女儿被你说的人害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那人麻木重复：“阿姨，我就是个做兼职的，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然后眼尖一扫，看到巷子里的人，顿时激动，“婶子！阿姨！大姐！你看，那就是林浩辰！你们去审问他——” 瞧瞧这孩子，审问都出来了。 撒泼夫妻视线锁定林浩辰手上的劳力士，眼神锋利地冲了上去：“我女儿呢！我女儿的钱呢？？！” 另一拨人来的迟了半拉分钟，见有人打人，顿时见义勇为：“住手——诶？！林浩辰？你不是回老家继承家业不读书了吗？” 这是林浩辰的研究生导师和同学。 林浩辰被搀扶起来时两眼发直，觉得没什么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他们是疯子……神经病！” 人真是复杂的动物，被打的时候他还想着还不如自首，可真要在认识的人面前，又偏要抵死挣扎，不见棺材不落泪。 好在他的棺材来了。 近两年被养得富态的林家父母一副出门旅游的模样出现在小巷子口，见有热闹探头探脑，接着惊悚地看到了自家在外面赚大钱的儿子烂泥一般躺在地上：“儿子！！！” “还我女儿！” “——浩辰？！你说话呀——？” “儿子你怎么了谁打你！tui！是不是你们？——赔钱！” 天旋地转。 尖利的吵嚷中某根绷紧了许久的神经在此刻毫无预兆地崩断，林浩辰瞪得极大的眼里满是血丝。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然而这还没结束，在凌乱的嘈杂中，他似乎还听到了警笛声…… 小巷子拐角。 策划了一切的小侦探就着乱成一锅粥的配乐与世无争地吸溜了口泡面汤。 啊，可不能浪费食物。 ------------ 第10章 高中生策划了一切 眉眼都写满正义的两个资深民警正和唐灼灼大眼瞪小眼。 出警时完全没料到现场那么多人，带回来之后询问室直接爆满，一些看起来无害的、年纪小的、关联性不大的，就只好分散到几个民警办公室里做笔录了。 唐灼灼三个要素全占。 她和民警默默无语了会，注意力开始分散，哇，民警办公室原来是这样的，桌上还放着小黄鸭水杯！她同桌也有一个这样的。 嗯……但小黄鸭在派出所里，小鸭脸看着都正义得多。 “咳，唐灼灼？” 民警顺着小姑娘的视线看到水杯，顿时清了清嗓子，递过去本子和笔：“你家长联系电话填一下。” 唐灼灼连忙收回视线：“我不是学生也不是未成年，不用请家长。” 说这话的时候，她乖巧摘下鸭舌帽放在膝盖，坦荡地直视两位民警，大大睁着时略圆的桃花眼里满是诚恳：“警察同志，有什么就问吧，我一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快问我吧我准备好啦！ 民警：“……”小姑娘态度很端正啊！ 这事倒也没有到抗拒从严的程度，但…… 两位资深民警对视一眼，皆从同事眼里看到了复杂，就是说看着这么好说话的一个孩子——虽然乍一看还真分不清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但。 怎么会是一个高中生策划了这团乱麻啊！ 因为警力问题和现场太乱，唐灼灼又忙着喝泡面汤，没能赶上趟儿，所以她其实是自己送上门的。 就，安静有礼地背着包进了派出所，说明自己来意。 而在她抵达之前，民警已经从最清澈的大学生嘴里还原了部分事情经过： 首先，第一波人在兼职群里接了个兼职：“雇主需要接山里的亲戚进城寻亲，但雇主有事要忙，所以找几个体育生接人，我们宿舍几个喜欢健身，寻思着和体育生也差不了两块腹肌，就上岗了……叔你看我这，是吧，六块呢……” 嗯，后面这段无关紧要，略过。 第二波人则是附近大学的研究生师门团建，巧合的是也是几个大学生牵的头：“就兼职群嘛，老板说想要考xx老师的研究生，老板出经费，想找几个保研了的学长学姐约老师和师兄师姐们一块吃个饭，近距离观察一下老师的脾气，我们就接了……啥？骗老师出来？这怎么能是骗呢，饭桌上我还有好几个选题要请教老师的！” 师门不幸，民警为导师默哀两秒。 第三波人和第一波是一个路数，说是乡下父母来城里旅游区接机，没什么新鲜的，略过。 若不是这三波人都和林浩辰有关系，看起来也可能纯是巧合，但这不是有关键人物吗？分开来询问的民警就凑在一起一合计：好嘛，老板果然是同一个人啊。 民警神色复杂：“你是怎么做到的？联系上这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这个嘛…… 唐灼灼很坦诚，把自己打着高考生提前了解学校的旗号，在贴吧搜集了许多大学生聊天群，又注册小号打造兼职招聘账号发布兼职的过程细细说来。 很懂手慢无真谛的大学生们哄抢了一百五就只要接送个人或者出去搓顿饭的‘高薪兼职’，又被定下的deadline给push着卡点完成。 也不用担心林浩辰不出门。 仙人跳小队已经准备好要揍人，散落城市各处干活的小弟小妹都摇来了，能忍一天肯定忍不了两天。 就算林浩辰今天不想出门，也会被‘兰兰’用各种理由骗出来。 嗯，这些就不用坦白说了。 时间一到，唐灼灼只要确定林浩辰挨揍的具体地点，在群里发个定位，大学生们就欢快地跳出一片‘好’‘这就去约学姐[比心]’‘等着吧’‘包老板满意’干活去了。 再一看钱包余额，尚且不知道牛马的标准叫声是‘收到’的小侦探对此性价比已经相当满意。 不过大学生真是便宜好用又好骗啊…… 民警很不合时宜的和唐灼灼脑子里闪过了同一个想法，连忙又清了清嗓子：“所以你把林浩辰的父母、女朋友的父母和他的导师同学引来，又是因为什么？” 另一个出去了一会，此时重新坐下后也严肃起来：“还有，林浩辰的父母和姜青岚的父母分别处于不同的市，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又是怎么把他们骗出来的？！” 原本不需要这么严肃的，毕竟打人的也不是唐灼灼，她也没骗钱，这些充其量算是恶作剧的程度。 但现在性质就不一样了—— 经过初步核实，林浩辰的前女友已经一年没出现在人前，如果真是已经死亡，那就是刑事案件。 在两道正义的目光注视下，唐灼灼不慌不忙，毕竟—— 她也站在正义这边。 她斟酌着编理由：“前两天，林浩辰骂了我一句，我被骂了之后心情不好，又意外发现读书时的资助人家地址住的居然是林浩辰，但我的资助人明明是个大姐姐——咳，那些地址也是曾经和资助人姐姐见面的时候偷偷看到的！” 见面是没有的，资助倒是确有其事。 但是在唐灼灼请法修回忆林浩辰父母的地址等信息时顺带牵扯出来的。 激情对账后，唐灼灼才知道自己在高中时领的免费卫生巾、餐补、每年两套的衣服，都是法修赚钱之后为了帮助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生活困窘的学生点对点的资助。 兜兜转转三年过去，没想到陷入绝望时又是法修帮了她。 民警愕然，这他们倒是还没核查到：“……可、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怀疑林浩辰杀人了吧？” “就算是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灼灼没了方才装乖巧的轻浮，抿唇硬气道：“警察同志，林浩辰绝不无辜。” 民警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第六感？” 唐灼灼皱起脸，在‘第六感’和‘死者亲口告诉我的’之间，勉勉强强选择：“……那就第六感吧。” 人们对青少年的一些不成熟想法总会更加宽容，民警没难为唐灼灼，只当她是少年意气眼里容不得沙子，又问了几个细节就宣布笔录结束，但是吧…… 民警说：“你得找个人来签字才可以离开。” 唐灼灼：“……” ------------ 第11章 弟弟 金长安来签字接人的时候，民警是欲言又止的，唐灼灼是没眼看的。 不怪他们。 谁看到一个青春洋溢顶着一头绿色小卷毛的大男孩，穿着肩膀和袖子都明显宽了长了许多的西装外套，搭配本地高中的夏季校服长裤，都会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的。 可惜粗神经的家伙根本意识不到，还在得知好朋友的真实姓名的兴奋中，以及—— 金长安：“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灼你也一定和我一见如故对吧？呜呜呜我就知道我不是单箭头！！” 唐灼灼目光游移：“嗯嗯！” 像小卷毛一样不介意她的隐瞒，也不多嘴问东问西，还很有义气的小伙伴实在是少见。 唐灼灼不愿意辜负这份始于颜控的友谊，正搜肠刮肚要夸赞一番，余光却突然瞟到一缕枯黄—— “……我哥就扣了零花钱！！更过分的是，头发不染回黑色就不能出门，否则直接告诉我妈！” 金长安一脸扼腕，“大哥他长那么帅，为什么染上了告爸妈的毛病？感觉兄弟情都要被消磨干净了……哼，不过、不过我很大度的，兄友弟恭嘛……灼？你在看啥呢？” 嘀嘀咕咕的金长安下意识随着好友停下脚步，顺着唐灼灼的视线探头探脑。 他们从办公室出来，这会才走出派出所大厅。 大厅里蜷缩着不少看起来精神萎靡的青少年，染成各色的头发看起来像一堆营养不良的稻草，紧身衣裤将过分瘦削的身材衬成发育不良的豆芽菜。 哇，没精打采的精神小伙！ 金长安歪头撞撞好友的肩膀，好奇：“是有认识的人吗？” 绿色卷毛散发着一次性染发剂的怪异味道，挡住了视线。 唐灼灼回神，无语地拨开：“嗯。”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其中一个黄毛，直到耷拉着头的黄毛忽然抬头，惊悚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黄毛：！！！ …… 金长安和一群彩毛隔着两米距离，各自伸长了脖子往不远处歪脖子树下的两个人猛瞧。 西装领带校服裤的绿毛，和紧身裤超大山寨椰子鞋的红橙黄蓝靛紫毛，看起来画风和谐中又透着格格不入。 但…… 他们总不会比歪脖子树下那对姐弟/兄弟格格不入了！ 毕竟一个是随手一拍点赞百万的网络男神，一个是出现在鬼畜视频毫无违和感的精神小伙——红橙黄蓝靛紫毛不认可这个称呼，他们只是另一种风格的帅而已！ 金长安突然低呼一声：“卧槽好痛！” 红橙黄蓝靛紫毛一看，只见网络男神一巴掌扇在他们兄弟后脑勺，把兄弟打得一个趔趄：“卧槽好痛！” 这这这、兄弟挨打他们得上去帮忙吧？ 但那好像是兄弟的亲兄弟…… 迎风飘摇的彩毛还在‘冲上去帮兄弟’和‘别掺和兄弟家事’之间摇摆，那边被打的黄毛已经反抗了，他大吼一声：“你凭什么管我？！” “我凭什么？” 唐灼灼冷笑：“凭我和你同一个妈！” 她也不多说，直接踹了一脚—— 本来熬夜两天就烦，还要看到蠢东西，更烦了。 黄毛嘴上吼得大声，被踹却不敢反抗，抱头乱窜和唐灼灼在歪脖子树下转圈圈，还十分嘴硬：“再打我真的还手了！我真的还手了……别打脸啊！” 说话间一头长长的露出黑色发根的黄毛迎风飘荡，唐灼灼看着就来气。 怪不得金长安他哥扣他零花钱。 突然感同身受了…… 踹了几脚，发现黄毛跑了两圈后索性放弃抵抗，唐灼灼顿觉无趣。 她深呼一口气：“……想不通。” 想不通剧情碎片里的她为啥要为了这个蠢东西出卖色相。 黄毛很委屈：“什么想不通啊，想不通什么要打我啊你……你怎么剪短头发了？以前扯掉两根都要打我，还和妈告状……哼，妈就是偏心你。” “……” 唐灼灼眸色一冷，又想打他了：“傻叉。”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傻叉，这蠢东西才叫做中二，她只是认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而已，算什么中二？ 黄毛捂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看她，似乎唐灼灼骂脏话是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唐灼灼懒得废话：“手机。” 接过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她嫌弃地撇撇嘴面容解锁，用自己新注册的微信扫了两千块钱过去：“房子卖了，给你两千，自己找地方住——有意见吗？” “没、没有……？” “九月一号之前回到学校，到时候给你打学费，有意见吗？” “……都说了我不读书了！” 唐灼灼冷冷睨他眼，突然笑了声。 这笑没有任何笑意。 夏风吹过她宽大的外套，黄毛突然发现两个月没见，本来就瘦高瘦高的姐姐单薄得像个纸片人。 高三压力这么大吗…… “唐嘉树。” 略微沙哑的嗓音唤回了唐嘉树飘忽的思绪，他第一反应是感冒了？然后才悻悻答应：“干嘛……有话就说啊，叫全名好奇怪。” 他姐只是安静看着他，淡淡说：“你该长大了。” 没理会怔愣的唐嘉树，唐灼灼转身就走。 和一群五彩缤纷擦肩而过时，她若有所思地停住，发现他们稻草发质下的脸看着满是稚嫩，连虚张声势都透着清澈的愚蠢。 眼见彩毛们越发不知所措，她才收回视线，朝金长安歪歪头。 金长安顿悟，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夕阳余晖下，戴鸭舌帽的瘦高个扭头听绿毛叽叽喳喳说话，侧脸线条像是镀了光，幽微的眸光不经意扫过他们，让人呼吸一滞。 “……” 是警告吧？是吧？！ 红毛呆呆搂住慢吞吞回归队伍的唐嘉树，喉咙一咕噜：“咱、咱大哥是不是说我们带坏你了？！狗唐，你跟咱大哥解释了没有啊？！” “可恶，大哥的衣服好像更帅哎……” “忍住啊我们已经没钱了！呜……好饿哦_(:з」∠)_” 耳边是欢快的叽叽喳喳，唐嘉树看着跟在姐姐身后的跟屁虫却满心不是滋味。他草草回应几句，突然挺直了腰杆：“我……我哥给了我零花钱！走，去搓一顿！！！” “好耶！” “哎哎，可不可以去那里，就是那个酒吧，听说这片的龙老大最近都在那里出没……” ------------ 第12章 神识-菜鸡版 唐灼灼和唐嘉树这个弟弟不怎么亲近，因为面对糟糕的家境，姐弟俩选择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但要论亲情，也不能说没有。 寻思着唐嘉树出事应该是暑假后半段，又发现混在一起的都是些精神小伙，除了染头估计也干不出什么大事。 唐灼灼斟酌着定下了两千块的亲情补助。 别没钱吃饭去抢劫就行。 可惜她完全没想到这群未成年是那些两千块就敢去酒吧试图混入帮派的愣头青。 她正和金长安争论该吃金拱门还是肯爷爷。 涉及炸鸡党派之争，长得帅也不好使了。金长安声嘶力竭，据理力争：“今天是星期四你竟然不吃肯爷爷，非人哉！” 唐灼灼：“……” 不是，谁毕业了还注意今天星期几啊？ 她纳闷地坐在了肯爷爷的软包沙发上，示意金长安点单。 “谢谢你来接我，我请客，别客气。” “那肯定不客气，”金长安很满足，“我们可是交换了名字号码，还一起进过局子的好朋友！” 他欻欻把疯狂星期四的菜单都点了一遍，很是不客气，又很是为唐灼灼省钱。 小卷毛很体贴的啦，好朋友女孩子剪短了头发，进了派出所没家长来接，还要给精神小伙弟弟打钱——哦！他可怜的好朋友灼！ 沐浴在小卷毛偶尔投来的怜爱目光里，唐灼灼莫名其妙：“……” 算了，玩手机。 和叽叽喳喳的小卷毛不同，聊天群出乎意料的安静，唐灼灼奇怪的@了下法修，想和她说自己把林浩辰教训了一顿，谁知—— 【管理员-机器人自动回复：您呼叫的用户正在渡劫中，请稍后再@】 唐灼灼：？ 她大为震惊，正要戳管理员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聊天群憋久了一般欻欻跳出一连串提示：【心魔灭，劫雷起，百年桎梏一朝破！】 【修真-菜鸡法修的委托已完成，委托报酬已结算：隐身符×8、幻音符×9、幻影符×10。】 【获得委托方五星好评，将额外获得馈赠×1，正在抽取中……】 【获得‘神识-菜鸡版’。】 【完成委托数×1，聊天群升级为正式版，新增功能：表情包、图片、背包。】 【请群主努力提升群聊活跃，再接再厉，更创佳绩！】 之前还需要手动写上八百字细节才准预支阶段奖励的抠门聊天群突然大方了，才教训完林浩辰，警方还没结案呢就自动结算了！ 唐灼灼恍恍惚惚，有种从蒸汽时代跃迁到星际时代的错觉。 恍惚之后是满足。 法修都五星好评去渡劫了，她应该算是帮上了大忙吧？熬的这几个大夜没有浪费啊。 唐侦探顿时身姿都更笔挺了，一秒都没耽搁，雄赳赳气昂昂地点击五星好评的奖励—— 【是否装载‘神识-菜鸡版’？】 【是。】 瞬间，如同天雷乍破，醍醐灌顶！ 脑花像是空荡荡没了脑壳在龙卷风里疯狂旋转，每一寸褶皱都被展平揉搓腌渍入味…… 唐灼灼以为自己头痛欲裂，可能已经滚倒在地。 但她只是呆立在原地，两眼放空。 金长安拿了炸鸡回来，见好朋友这幅样子顿时大惊：“你饿晕了吗灼？！别晕啊！我已经拿了食物过来了，你吃一口啊灼！” 他抓着好友的肩，疯狂摇晃，端起可乐试图给喂进去。 与此同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电人：妈妈。 染着绿毛偷跑出门的小卷毛一下子惊悚脸，大哥怎么真告状啊！ 这下金长安又要忙着给差点饿死的好友塞可乐，又要接电话跟妈妈做低伏小，保证不夜不归宿，保证听大哥的话…… 怎一个手忙脚乱了得。 疯狂星期四的肯爷爷，多的是上班族和学生，衣着怪异又染着绿毛的金长安一时间吸引了店里大多数视线。 某个刚取完餐的顾客似乎也被金长安吸引，端着餐盘朝金长安走来。 他眼神疲惫，眼里满是红血丝，眼睑不正常地跳动着，目光扫过金长安生机勃勃的脸，又下移，停留在尽管不合身却看得出剪裁精良的西服上。 “能拼桌吗？” 顾客的嗓音沙哑比起唐灼灼有过之而无不及，金长安百忙之中都不由感慨上班真累人啊！ 反正是长桌，他捂住手机点头：“请便、请便。” 终于靠撒娇获得了妈妈的原谅，金长安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正准备照顾‘饿晕了’的好朋友，身侧却传来拼桌男人的声音：“你的衣服，很贵吧？” 金长安茫然一瞬，下意识回答：“呃，还好……” 与此同时，一直捧着可乐不喝不动的唐灼灼却突然起身，猛地把可乐往公文包男人脸上泼去！ “——啊！” 高糖分的气泡饮料泼到眼睛里，公文包男人本能大叫一声连着椅子向后摔去！ 金长安懵了，下意识要去扶人，唐灼灼额角突突地跳，一把揪着他后衣领把他甩开，抓起还残留着滚烫热气的炸鸡朝公文包男人脸上砸去—— “——嗷！” 刚爬起来的公文包男人捂着脸倒下。 店里的人也后知后觉懵了。 有人想上前控制住突然打人的鸭舌帽，也有人已经出声谴责：“有病吧？拼个桌而已，不愿意就说啊——大叔，我扶你起来，报警！” 说话的是隔壁桌的客人，说话间已经起身朝公文包男人走去。 啪！ 但最后的餐盘也被鸭舌帽甩了过来，客人为了闪躲狼狈地坐倒在软皮沙发上，正撑着手抬起头要破口大骂，却听有什么落下。 金属接触瓷砖，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客人茫然停住，才发现鸭舌帽已经不依不饶，将椅子四条腿卡在公文包男人的身上，绿色卷毛助纣为虐，两个人全力压得公文包只能像只乌龟挥舞四肢、动弹不得。 而发出当啷脆响的物体被鸭舌帽抽空踢开，恰巧滑到他旁边，赶过来的店员发出一声尖叫，店里乱成一团。 客人愣愣看去—— 竟是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 派出所时隔不到一个小时，迎来了二进宫的报警人。 唐灼灼真诚地和民警解释：“这回真的是第六感，我感觉这人精神不正常，问我朋友的话也很怪异，所以才先发制人的……” 民警也很真诚：“我明白，叔都懂。小年轻见义勇为是好品德，但还是要保护自身安全为主……叫你们家长来接吧。” 唐灼灼&金长安：“……” ------------ 第13章 哥哥 ……家长？ 唐灼灼看向金长安，金长安看向唐灼灼，两个人的手，都微微颤抖。 激烈的眼神厮杀中，唐灼灼抢先开口：“我爹欠债跑路，我妈植物人，我弟你也认识。” 所以我没有家长的，懂？ 金长安：“……” 可怜的小卷毛还没张嘴就已经落败，蔫哒哒地拿回手机，躲在角落给他哥打电话。 最后的良心让唐灼灼扭过头去，不看小卷毛苦哈哈的模样。 正好趁现在狂戳管理员：【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唐灼灼毫无防备地加载了神识-菜鸡版，之后整个脑子就仿佛被碾碎重组了般。 痛苦自然不必多言，她还得意识清醒的感受这一份痛苦，明明还能看到金长安在摇晃她，却无法做出回应。 唐灼灼：感觉以后不会再怕痛了=A= 但在痛苦之后，世界骤变。 她看到门外急刹的车子碾过飞溅起的石子，看到近处玻璃门被石子砸中薄弱处发出的轻微颤抖。她听到后厨油炸的声音，自然也听到身旁，公文包里金属和布料摩擦的声音。 却又不是顺风耳或千里眼。 而是一种近乎幻觉、过分敏锐、针对危险的直觉，她甚至能从每个人身上感受到他们散发的杂乱情绪，狐疑、嫌恶……杀意，就像是听到声音、看见影像一样。 这所谓的神识-菜鸡版，分明就是五感之外的第六感—— 唐灼灼在派出所的随口胡诌竟然成真了。 而且……或许因为修真界的技能和普通人不太适配，她当下简直像只应激的猫！随时会因为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动静惊得跳起来那种。 这时，公文包男人手伸进了公文包里。 应激的唐灼灼：！ 电光火石之间，大脑放弃思考，身体全凭本能操控，唐灼灼以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抢先发难，暴砸三连。 等她回过神时，小卷毛安全了，公文包男人扑街了，店里沸腾了！ 一桩恶性事件就在他们眼前、被看着单薄的少年人扼杀在摇篮中，惭愧的客人和店里的员工率先鼓起了掌，小卷毛也眼睛爆亮地看向救了自己小命的好朋友。 被全场瞩目的唐灼灼巍然不动，看着宠辱不惊，实则……无法自控的持续应激中。 好在肯爷爷本就在派出所旁边，警察来得飞快，唐灼灼进了派出所后能感觉到的杂乱信息和危险性直线下降，才能面色如常地和民警交谈。 她用力打字：【起码给个开关！说话！】 装死的管理员慢吞吞回复：【好评返现为被动技能，请自行练习掌控。】 唐灼灼：？ 修真界的神识让现代的她自行练习，认真的吗？ 但管理员就像一个机械的人工智障，无论唐灼灼再怎么追问，也只会回复一模一样的话术。 唐灼灼蔫了。 小卷毛打完电话坐回她旁边，一脸生无可恋，却还是努力让自己语气高兴点：“灼，我哥就在附近办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啦。” 唐灼灼也努力让自己高兴起来：“太好啦。” 两人：“唉。” 虽然高兴是假的，但很快却不假。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被叫离办公室，中年民警语重心长：“记得，以后见义勇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好了，你们家长来接了，回去好好说一下不要让家长担心。” 金长安已经恢复活力：“好！” 民警满意点头，眸光似电，看向二进宫的唐灼灼。 唐灼灼：“……好。” 主要是蹭别人家长这事她还是第一次干，怪不适应的。 但更不适应的还是随着离开办公室，遇到的越多的人和越来越杂乱的信息，特别是戴着手铐的犯人身上或轻或重的恶意，还没学会处理如此汹涌繁杂信息的大脑又开始隐隐作痛。 耳边模模糊糊响起小卷毛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民警和其他人的交谈声，但唐灼灼已经无法分辨。 她鸭舌帽下的脸色苍白，高挑单薄的身体无意识地晃了晃，踉跄向前倒去—— “小心。” 温润的嗓音就像是一汪泉水，毫无攻击性地隔绝了那些嘈杂。 ？ 唐灼灼眨了眨眼，抬头，对上一张冷白的俊脸，线条优美的丹凤眼微微垂着，似乎在关心地看着她。 但在她变异了的敏锐感知里，这人浑身上下又似乎没有‘关心’这种情绪，只有一派截然不同的空白。 唐灼灼又低头，看到这人的手绅士地只隔着薄外套握住她的手腕：“……谢谢，我没事。” 那只手没有停顿地收了回去。 瞬间，嘈杂再临。 唐灼灼：！ 走在最前面的金长安没发现好朋友虚弱地差点倒下。 他方才欢快冲上前叽叽喳喳地和他哥说着前因后果，又扭头找民警作证：“对吧？是无差别报复社会，我们就是无妄之灾啊……” 小卷毛后怕道：“要不是灼发现不对，哥你要来接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他就听他哥道：“长安，你身上的外套有点眼熟。” 剪裁精良的定制西装在炸鸡店被蹂躏过，带着些许褶皱，扣子在压制公文包男人的时候扯掉了两颗，看起来分外凄惨。 而现在，西装外套的主人就在眼前。 小卷毛汗流浃背了！ 眼看他哥笑眯眯的眼神越发危险，本就不多的零花钱即将雪上加霜，一道身影忽地晃了晃，啪叽一下—— 他好朋友的脑袋砸在了他哥的后背。 他顿时紧张，旋即却对上唐灼灼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的一个眨眼。 小卷毛懂了。 姐妹！是两肋插刀、可以一起进局子的姐妹啊！ 我金长安试试守护唐帅！ 重归安静的大脑接收不到小卷毛散发出的浓浓感激之情，但从他的表情也不难看出。 唐灼灼默默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了兄弟，但你哥真的很降噪。 她额头抵在第一次见面的人后背不肯挪动，眉眼都掩在鸭舌帽下，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浅色的薄唇。 状似虚弱而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我好像有点头晕……” 原本只是找借口，可声音却无意识的越来越小，脆弱的、信息过载的人类大脑，不顾主人意愿地选择了罢工。 倒地之前，唐灼灼如愿埋进了降噪肉垫的怀抱。 完全没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微微一震，一条系统提示悄悄浮现又隐藏。 【末世-哭包奶妈已加入群聊。】 ------------ 第14章 新委托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城市的灯火倒是没让视线受阻，但金长安还是像一只小蜜蜂，绕着他哥转悠。 “哥你小心那里有台阶！哥你累不累？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不用。” 越过只要不瞎都能注意到的台阶，他哥挑眉看他，有些无奈，“不是试过了吗？你的好朋友好像不太信任你。” 金长安：“……” 好朋友两肋插刀为他转移他哥的注意力，但是为什么睡着了只要他哥背啊！难道真是害怕他太瘦被压垮吗？ 他沮丧辩驳道：“知道了知道了，大哥别念了……这个暑假晨跑游泳健身，我不会忘的……” 他哥哪里都好，长相帅气、品学兼优、谦谦君子。 唯一不好的就是就是太孝顺太听爸妈的话，管他管得严——当然这是金长安的个人想法，邻居亲戚对这个重组家庭如此优秀的大儿子只有交口称赞的。 两兄弟就着金长安的健身计划讨论起来，似乎为了不吵醒唐灼灼还压低了声音，就这么慢悠悠地朝停车场走去。 真是兄友弟恭。 唐灼灼半梦半醒地感慨着，有点羡慕。 她其实只完全晕乎了一会，实在是体力消耗撑不住。但经历过追债人堵门、看到过剧情碎片，即便金长安他哥再降噪，唐灼灼也不可能对异性轻易放松警惕。 这也许是作为女性独自生活必须形成的本能。 唐灼灼只是学会得早了些。 两兄弟的话题已经换了一个，温润低沉的男声询问唐灼灼的住址，小卷毛苦恼地坦白自家小伙伴似乎住在快捷酒店和网吧，又问他哥能不能把小伙伴带回家。 他哥似乎不觉得把一个女孩带到只有两个成年男性的家中会是什么好主意，温言否决。 但金长安据理力争：“听说酒店的万能房卡十几块就能买一张，留下灼一个人昏迷不醒多危险啊……哎，哥，不然我们俩去住酒店吧？” 他大哥沉默了：“……” 唐灼灼也惊了：这是什么另类的鸠占鹊巢？太离谱了…… 她意识已经清醒，但是身体还在疲惫罢工，原本还想再休息一会，这下也不得不撑着一直没好全的沙哑嗓音出声：“……不、不用。” 她稍稍挣了下，背着她的人很是配合地松开了她。 落地瞬间唐灼灼差点又是一软——不只是身体疲累，还因为停车场里车子太多，她顺着危机感扭头望去，果然看到一辆车亮着车灯，人却不在！ 多危险啊，万一车子突然错乱了自动驾驶冲出来可怎么办—— 喂，概率太小了吧！ 唐灼灼努力安抚自己炸毛的猫一般的第六感，薄唇微抿，面无异色地和金长安他哥道谢：“不好意思，谢谢……”她顿了顿，似乎不知该怎么称呼。 金长安他哥没辜负这一身好气度，十分善解人意：“陆悬洲。” 不同姓啊。 唐灼灼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她总觉得这男人长成这样，姓金的话也不知该叫什么名才搭得上这张脸。 “谢谢陆哥。” 她斟酌了下，选择了不会出错的称呼，又道，“今天的事是我拖累了金长安，他也是应我的请求才跑出来的，请陆哥不要怪他。” 小卷毛顿时泪眼汪汪：“好兄——姐妹！” 陆悬洲无奈看他一眼，温和地表示不用在意，听出唐灼灼告别的意思，还礼貌地邀请了句：“听长安说你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如果不介意可以在我们家休息一晚。” 特意说明了一晚，意思自然是事急从权，但也不好久留她。 和脸和气质非常融洽的性格，但和她的第六感汇报的一片空白完全不一样…… 唐灼灼咂摸着，有些搞不懂，嘴上礼貌拒绝：“我租了个房子。” 又婉拒了小卷毛依依不舍要送她的好意，看一眼陆悬洲，“住的比较远，明天是工作日，陆哥还要上班的吧？不劳烦了。” 如此这般，终于把粘人的小卷毛给劝上了车。 唐灼灼目送车子离开，缓缓松了口气，愤愤冲向那辆没关好的车子，给车主人打！电！话！ …… 唐灼灼没骗人，是真租了房子，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商铺。 她想过了，坐吃山空不是良策，这个暑假她总要想法子赚点钱的，又因为有法修庞大的练手符箓做底气——法修隐隐约约透露过在完成委托后，可以小批量进行一些私人交易，索性就把之前的胡诌坐实了。 她可以当个私家侦探！ 回到小小的商铺里凑合睡了一晚上，唐灼灼开始了自己一边给第六感脱敏，一边贴小广告的生活。 期间还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好多个小偷小摸，让偏僻商铺周围风气为之一清。 也因此在N顾派出所时混了个眼熟，得到了民警透露的，姜青岚的案子已经移交刑警队，证据确凿林浩辰跑不掉了的消息。 时间眨眼过去一周。 小广告终于有成效，唐灼灼接到第一个查出轨的委托时，聊天群也终于久违地响起。 【末世-哭包奶妈：有有有有人吗？这是什么群，为什么没网也能上……有没有人能救救我……】 【末世-哭包奶妈：流泪猫猫头.jpg】 嚯。 唐灼灼关掉踩点的地图，看着这串软绵绵的文字，不由感慨： 法修没渡劫完，进群的新成员也不说话，要不是神识还在提醒着她确实有个不科学金手指，她都快忘记聊天群的存在了。 谁家金手指这么抠门啊！ 恶补了许多网文小说的唐灼灼如此吐槽着，也没耽误她及时在群里冒泡——毕竟这位同胞看上去像是快碎了。 【现代-中二少女：有人有人，有人的，摸摸头.jpg】 冒完泡也没卖关子，唐灼灼把法修曾经和她说过的、关于群聊的事情简单复述了一番，觉得这种前辈解惑的感觉甚为奇妙。 更为奇妙的是，新加入的同胞似乎和刚绑定聊天群的她处境相似。 【末世-哭包奶妈：原来是这样……那那我可以发委托吗？外面丧尸潮，我已经在地窖里躲了一星期了，吃的喝的都已经没有了。】 【末世-哭包奶妈：报酬的话，我只有一些金子可以吗？流泪猫猫头.jpg】 【是否接受来自末世-哭包奶妈的群委托？】 【委托报酬：黄金500g已上传。】 ------------ 第15章 时薪十一万 500g黄金是多少钱？ 唐灼灼打字的手停住，不受控制地切换到浏览器。 嗯，今日金价跌了1.31%，目前是665每克，500克就是—— 33万。 唐灼灼心算得出结果，又看了眼银行卡余额，默默将调查出轨的委托延后三个小时。 就、就买点东西而已，她可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让同胞饿着啊！ …… 从小商铺出去的时候，附近看店的店主都和她打招呼。 在这些店主眼里，化名唐帅的唐灼灼就是个正义感十足的帅小伙，除了身材单薄了点、变声期结束得晚了点，别的没得说！ 唐灼灼一路婉拒塞过来的小吃，顺便眼疾手快把某个店主家乱跑的小孩从马路边上拽回来，感受到乌拉乌拉作响的第六感安静下来，对此结果也颇为满意。 毕竟…… 【现代-中二少女：前两天还看到那群放高利贷的了，但他们没认出我！或者你也可以做一些伪装呢？】 身处末世的同胞抱着肚子蜷缩着，拿着明明没电没网却还能使用的手机眼睛一亮。 她羞怯地打字：【有道理……那、那可以拜托也帮我买点男生的衣服吗？】 【我身上只有这个了……流泪猫猫头.jpg】 【末世-哭包奶妈追加报酬：丧尸晶核已上传。】 唐灼灼：“……” 这个，她可能不太需要。 推着推车在超市里买东西的时候，唐灼灼一直在和末世的同胞聊天，看出她一个人待着很害怕是一回事，想知道同胞穿的是个什么书也是原因之一。 唐灼灼读书时对人少与人深交，但不是情商低，她先提起了自己的经历，对面的哭包也自然而然提起了自己的经历。 和法修不一样，哭包奶妈对聊天群和剧情节点什么的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穿进了一本末世小说中的恶毒女配。 走上恶毒女配之路的关键在于她觉醒的治愈系异能。 苏雨棠哭诉道：【原本我想讨好男女主苟活的，但这本小说似乎是男频小说……我没忍住得罪了男主，所以遇到丧尸潮的时候就被丢下了。】 狗比男主还美其名曰她的异能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等丧尸潮过去他们会回来接她的。 苏雨棠还知道自己的结局：【其实就算不得罪他们，在某一次丧尸攻城里我还是会被丢下，在丧尸潮里被吃了一半没死，狗比男主回来后说给我个解脱就把我干掉了。】 【但其他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那家伙的异能叫做掠夺，可以掠夺杀死的人或者异能丧尸的异能，掠夺之后还会发生一些变异，根本不会被认出来……别人都以为那个渣渣就是天赋异禀能觉醒多种异能！】 那确实超级过分了，说不定苏雨棠的死都是被这个男主设计好的。 唐灼灼震惊于苏雨棠对自己所处的剧情一清二楚，又心说同胞看起来真的很气啊，软绵绵的语气都强硬起来了呢！ 就见聊天群里苏雨棠默默添上了一句：【流泪猫猫头.jpg】 唐灼灼：……行吧。 大型超市很快买齐了苏雨棠需要的至少可以吃上三个月的食物和衣物。 但超市买不到杀伤力适合末世的武器啊！ 于是唐灼灼又跑了几处买了工兵铲、射钉枪、不带安全装置的油锯以及配套的燃料，可谓是静音的、杀伤力大的、远程的都考虑到了。 还好她才结束高三就绑定了聊天群，要是晚个一两年，心算能力绝对没那么好。 唐灼灼一股脑把东西上传到委托界面临时开辟的背包，眼睁睁看着堆满了小商铺的东西凭空消失，变成小小的、零零散散的500g黄金。 ……时薪十一万，还有谁！ 唐灼灼和苏雨棠同时在群里发了好几个狂亲、拥抱、大拇指的表情包，美滋滋地各自下线去了。 黄金被飞快换成了一串数字，打入新办的银行卡中，价格略有折损——毕竟唐灼灼没有购买证明，但也足够她开心了，要不是私家侦探的第一单不好坏了信誉，她都要直奔医院把妈妈升级到VIP了。 但还是先去抓出轨吧…… 唐灼灼点了点符箓，又确认了当事人的丈夫这个时间段应该在的地址：Twist酒吧，正要出发就接到了小卷毛的电话。 她毫无防备地接起：“卷，今天不能出去玩，我接了单子，不过明天可以请你吃大餐哦！” “……” 对面沉默了下，响起的却是熟悉又陌生的温润嗓音：“长安应该出不去了，他腿骨折了正在急诊室。” 是陆悬洲。 理智回归之后，再看她一周前晕倒的模样，总觉得碰瓷迹象明显。 因而唐灼灼张了张嘴，什么客套话都忘了，只干巴巴地应声：“……哦，在、在哪个医院？我去看他。” 可恶，居然还结巴了！ 好在陆悬洲一如既往的君子风范，并没有嘲笑她：“不是很严重的伤，不用着急。只是有件事可能比较重要，觉得一定要及时告诉你。” 唐灼灼心中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陆悬洲说：“你的弟弟似乎不小心损坏了些贵重物品，物品的主人打电话给长安让他带钱去赎人……” 唐灼灼一时失语。 陆悬洲又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分寸。 又似乎……是故意停顿让人以为自己在思考分寸？ 因为他接下来的话十分的顺畅：“我问过长安，他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和令弟的朋友交换了联系方式，对方打不通你的号码，才打到了长安这里。” 为弟弟受伤感到不快，将责任划分清楚的兄长形象，再鲜明不过。 “……明白，明天我去探望长安。” 是探望，也是登门道歉。唐灼灼磨着后槽牙，“请问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在哪里？” 陆悬洲：“Twist酒吧。” …… Twist酒吧门口，唐灼灼仰头看向身侧的陆悬洲，很是费解：“陆哥，你怎么也来了？” 一周不见，这个温文尔雅，情绪丰富会扣弟弟零花钱会告状，但在第六感中一片空白的男人依旧英俊。 陆悬洲无奈地笑了笑：“长安不放心。” 唐灼灼和他对视着，油然而生一股疑惑：他是怎么做到情绪和表情完全分离的？ ------------ 第16章 酒吧赎人 如果姜青岚知道唐灼灼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在聊天群里刷屏吹彩虹屁。 备注菜鸟法修的姜青岚在穿越之初，实在是耗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适应了身体自带的修为和神识。且在修真界个个都能收敛气息威压的情况下，她仍旧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而唐灼灼花费一个星期，能够精准辨别旁人的真实情绪。 天资出众四个字足以形容。 但姜青岚还在渡劫，唐灼灼对神识没有概念，她只是为了能正常出门拿出了面对高考的态度，练题、归纳、总结、强化、提高…… 因此她只是仰头看着陆悬洲，略带疑惑，又很快释然：也许是她还没完全学会使用神识看错了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许就是有人情绪稳定到毫无波动嘛。 更何况金长安和陆悬洲，从认识到现在都是在帮她。 唐灼灼深呼一口气：“那谢谢陆哥了，我们进去吧。” 成年之后……或者说这辈子，唐灼灼只去过一次酒吧。 就是上次为了拿到钥匙跟踪林浩辰去的。林渣渣虽然心理承受能力辣鸡，但去的酒吧还是比较上档次的，暧昧亲密，但干净整洁。 相较之下，Twist简直乌烟瘴气。 无处不在的二手烟，乱七八糟吻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卡座底下居然还有呕吐物……白瞎了这名字。 第六感随着音乐蹦迪，唐灼灼应激地在心里疯狂吐槽，竭力克制自己想要去把靠近易燃物的烟熄灭、或是把旁边卡座碎了一半的酒瓶踢进垃圾桶的冲动。 “小心。” 陆悬洲轻轻拉了把，带着她躲过了亲吻着歪七扭八撞过来的一对男女，眉峰微蹙：“不然先把你送到长安那里，你弟弟这边我来处理……嗯？” 他疑惑地垂眼，看向腰间一双细白的手。 “不能这么麻烦你，陆哥，让我来处理。” 唐灼灼搂着降噪肉垫，仰头细细端详，七彩灯球的光线闪烁下，可以看到陆悬洲的疑惑和些许不赞同。 但隔绝了外界警报的空白感知，一如既往说明着他的真实情绪—— 那就是没情绪。 唐灼灼忍不住在触感极佳的肉垫上蹭了蹭。虽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此时的陆悬洲在她眼里根本没有性别，如果有，那一定是降噪耳机。 真好啊。 被当成无生命物体的陆悬洲盯着毛绒绒的头顶看了会，眼底闪过一丝真实的疑惑：“……好。” …… 好不容易穿过群魔乱舞的人群，终于来到电话里说的包厢。 甫一推开门，唐灼灼脚步就是一顿。 充斥着杂乱香水味和血腥味、酒味烟味的包厢里，花衬衫敞开着的几个男人左拥右抱打牌，还有一个抱着麦在唱歌，仔细一看，正是大汉甲乙丙和左青龙右白虎两队人马。 而角落里蔫哒哒地缩着几个人，七彩的头发被血糊成一团，身份昭然若揭。 “哟，这不是唐伟年的校花女儿吗？” 唱歌的放下手麦，语气轻佻：“蓬荜生辉啊，是这个词吗？怎么的，几天不见，终于想哥哥们啦？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胖子说了个多么好笑的笑话。 左青龙上下打量着门口的女孩，吹了声口哨：“比照片还漂亮啊，还以为是个书呆子，这不是挺辣的吗？”最后一句是问大汉甲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大汉甲乙丙也没有见过唐灼灼真人。 他们只见过悬浮在半空的电棍。 但进了局子被兄弟们嘲笑久了，三个要面子的大汉已经将记忆美化成虚假的模样了，于是完全失了那日的恐惧，嬉笑道：“呵！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不是书呆子是什么？” 似乎拿捏住了唐灼灼的软肋，一群人放肆地大声嘲笑起来。 “……” 陆悬洲垂眼看唐灼灼，目光在她的全包眼线和黑的不正常的及腰长卷发上停留片刻，明白了为什么她是这副打扮。 他低声问：“你弟弟是哪个？” 唐灼灼扬了扬下巴：“不敢抬头看我那个。” 枯黄的头发像是丧失了所有生命力，蓬乱地遮盖了唐嘉树的所有表情，但他的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在诉说着他的悔恨。 也许是真的后悔的。 否则剧情碎片里的她，总不会为了一个执迷不悟的蠢东西出卖色相吧？ 陆悬洲：“你打算怎么处理？” 唐灼灼：“给钱赎人。” 陆悬洲：“……？” 追债二小队大肆嘲讽了一番，没得到任何回应，被视为囊中之物的女孩和一个莫名其妙乱入的男人就这么站在门口，用看傻叉的眼神看着他们。 ……笑不下去。 “都送上门来了还装什么假清高？” 大汉甲登时怒了：“连本带利，你亲爹和亲弟弟欠的钱，三百三十万，拿不出就别想走了！以为带了个小白脸就能从老子手里抢人了不成？！” 小白脸：“……” 唐灼灼：“还是那句话，唐伟年欠的钱你们去找唐伟年，我是来赎唐嘉树的，他弄坏了什么？” “艹！别说废话！” 左青龙也唾了一口，‘啪’地把一瓶酒砸在桌上，“想赎你弟弟当然可以，把酒喝了哥几个考虑考虑！” 至于赎了这个豆芽菜弟弟之后，她能不能走就另说了！左青龙危险地眯了眯眼。 但唐灼灼根本不理他，她有自己的节奏：“你弄坏了什么？” 左青龙：？ 角落传来闷闷的回答：“……一瓶限量版威士忌。” 唐灼灼：“……” 唐灼灼准备取下背包的手，又缓缓放了下来。 已知唐伟年欠的钱大概是两百万，利滚利最多也就三百万。所以，唐嘉树损坏了一瓶价值三十万的酒—— 在一个垃圾酒吧？ 懂了，他们在侮辱她的智商。 她的脸色缓缓坚定，反手摸了摸背包里的钱，背包顿时一轻。 她扭头看向陆悬洲：“还是要麻烦陆哥了，等会拜托直接把我弟带走——不用多照顾，丢到警察局也好，少管所或者工地也行。” 陆悬洲微顿：“那你……” 不等他说完，唐灼灼已经一步踏进包厢，冷若冰霜道：“要钱没有，放了我弟，我来换他。” ------------ 第17章 一换一 单薄沙哑的女声并不高昂但气势凛然，一时竟让人听得虎躯一震：总觉得‘要钱没有’后头，肯定省略了一句‘要命一条’…… “好！” 率先出声的是一直没说话的右白虎，他猛地一拍大腿，“老、老子就、就稀罕义气的！” 原来是因为结巴啊。 虽然不合时宜，小鸡仔似的彩毛们还是不约而同在心中感慨，旋即被右白虎给提溜了起来，当做买一送N的赠品，一把推到了门口。 “我不走！” 唐嘉树却梗着脖子拽着点歌台不放手，“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冲我来！” 这位大概也是省略了句‘不关我姐的事’，但很可惜，未成年小鸡仔的抗议无人在意——至多让右白虎感慨一句果、果然是姐弟？ “别废话，滚！” 养着个豆芽菜有什么用？打架又不会打，细胳膊细腿还是未成年，搬砖都赚不了几个钱。 他们是催债的，又不是幼儿园！ 揪着他的大汉不屑地随手一捏，唐嘉树便痛呼一声不得不松了手，彩毛们却又不干了，虽然害怕还是吵吵嚷嚷地叫着什么‘别动我兄弟’。 包厢闹腾起来。 门外的陆悬洲没踏入这气味混杂的包厢，只神色平静而温和地旁观这出粗制滥造的闹剧。 好看是好看的。极端的混乱和廉价的灯光，衬得这个人越发有……质感？就是这表情，在这闹腾下有点不合适了，应该微微拧着眉抿着唇……冷着脸应该会更好看？ 唐灼灼抱臂等着，看到这一幕胡乱想道。 等不经意和陆悬洲对视上她才发现自己盯着人看的行为才更不合适，忙掩饰地冷喝一声：“唐嘉树！” “……” 唐嘉树一个激灵僵住看来，彩毛们也僵住了——虽然叫的只是好兄弟，但莫名其妙觉得被震慑住了呢！ 右白虎等人：“……”其实他们也…… 这妞，怪吓人的。 唐灼灼扬了扬下巴：“走，别让我说第二遍。” 唐嘉树：“我——” 用脚趾想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他来承担啊不要她管啊的，唐灼灼不耐烦听，只说：“滚。” 小鸡仔们垂头丧气地出门了。 先前唱歌的胖子警惕地走近，显然是对唐灼灼的逃跑能力有阴影了，唐灼灼也没在他们神经上蹦迪，孤零零一个站在群狼环伺中，朝陆悬洲点点头：“麻烦陆哥了，明天我会去看望小卷毛。” 包厢门徐徐关上的时候，唐嘉树只觉得天都塌了。 被逮住好几天，他和一干兄弟被打了不知多少顿，那些人给他们留下的阴影依旧盘踞在心头，家里欠了钱妈妈植物人的事也让他崩溃。 他甚至想过下次见面的时候要质问唐灼灼，为什么不告诉他！可又猛地想起——姐姐告诉过他了。 她说家里卖了房。 可他却一句都没有追问，傻不愣登地还在妄想着混出个人样来，妈妈说不定就不那么偏心姐姐了…… 现在他再次见到了姐姐，却是他姐用自己换了他的平安。 十七岁的少年第一次直面了自己的无能。 唐嘉树红着眼眶，一抬头看到衣着得体、人模人样的‘陆哥’，那股憋屈的悔恨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是我姐男朋友？就这么丢下我姐走了？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 走道的灯光明明灭灭，黑发黑眼的成熟男性闻言略略侧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平静和漠然，又好似只是遭遇迁怒的无奈被光线模糊了而已。 唐嘉树不禁一愣，“看、看什么？！” “抱歉。” 陆悬洲直视前方，温和致歉，“只是觉得，还好我弟弟不是亲生的。” 原来亲生兄弟姐妹真的遵守智商守恒定律。 …… 习惯了分辨神识带来的大量杂乱信息之后，这技能还是很好用的。 比如现在，坐在软皮沙发上，她扫一眼面前开封了的大酒瓶，直觉告诉她可以用什么角度敲碎获得最锋利的手持武器，再扫一眼围在四周的十多个高矮胖瘦但无一例外看着很能打的催债人，最薄弱的突围方位也已经被标记了。 虽然……前提是她的小身板有足够的反应能力和速度、力量。 “你刚才说……” 唐灼灼抓起一瓶酒比划了下，缓缓接上下半句：“喝完就免了我弟弟要赔的那部分？” “哦……” 胖子和左青龙对视一眼，笑得暧昧：“可以考虑的嘛，也得先看妹妹你的诚意啊……” 呵呵。 诚意？ 唐灼灼幽幽道：“你们知道什么是君子不立危墙吗？” 胖子：“？” 其他大老粗们也：“？” 说的啥？ 搞不清楚唐灼灼说这话的目的，知识库里也确实没这句话，一时包厢里安静了一瞬。 没人搭话唐灼灼也不尴尬，自顾自释义：“通常是指有智慧的人该主动规避危险的环境。” 她嘀嘀咕咕：“其实我没必要来的，唐嘉树和我感情不怎么好，蠢货一个，天天觉得爸妈偏心我……我大可以一走了之，你们知道的吧？” “？” 突然被盯住，左青龙下意识应道：“知道……？” “别说些有的没的，让你喝酒就喝！” 胖子却觉得她说这些就是为了拖延时间，“来都来了，还以为说几句话就能走？想得别太美了妹妹。” 少女转移目标，幽幽盯着胖子，“……但我还是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胖子……胖子还真有点好奇：“……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 少女眼角突然滑下一滴血泪，眼白翻起，骤然变作阴森可怖的女鬼模样，扑向了脑子转的最快的胖子，凄厉的尖叫在包厢中回响：“我死不瞑目啊——！” 大汉甲乙丙瞬间梦回悬空电棍：“啊啊啊啊啊啊！！！” 眼看胖子被女鬼扑倒，身体剧烈抽搐之后满脸是血地‘死’了过去，一群亏心事做多了的家伙乱成了一团，特别是在女鬼时不时闪现在谁面前就会再次抽搐着倒下一个。 酒瓶子无风自动摔碎，玻璃渣子溅了一地，一群人终于绷不住尖叫着夺门而逃！ 妈的鬼讨债啊！！ ------------ 第18章 大闹一场 偌大的包厢短短几秒内变得空荡荡，只有红衣女鬼——或者说使用了幻影符的唐灼灼，无趣地扇了扇风。 “切。” 她嘀嘀咕咕，“我敢来当然是因为这地方对我来说不算危险啊，蠢货。” 但也就嘀咕了一句。 隐身符+幻影符+幻音符缔造的女鬼闪现索命5d特效时效有限，可不能浪费时间。 感谢幻影符，感谢神识，感谢送上门来的左青龙右白虎。 被堵在家中绝望黑化的屈辱，她可是铭记在心——深吸一口气，红衣女鬼顺着神识标记的十几道气息追了出去！ “还我命来——！” “啊啊啊啊——！！！” 跑出去十几米的大汉们胡乱逃窜，但这个包厢是他们精心挑选的、位置最里也最偏僻的，只要人锁在里面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即便侥幸逃了出来，九拐十八弯的走廊也能让猎物绝望，足够他们把人抓回来—— 虽然现在变成了他们被抓。 大汉甲一个不小心撞在服务生身上，耽误了一下，唐灼灼就追了上来，直接给他脖子上来了一记防狼电击器。 “不要吃我——嗷！” 落在大汉甲眼里就是红衣女鬼白森森的犬牙滴血，狠狠咬在了他脖子上，他尖叫一声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被电击器电晕的还是自己吓自己吓晕的。 “……” 服务生的托盘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贴在墙壁，呆滞地看着唐灼灼，“……客、客人……你这、cos的是哪个角……” 话没说完，他已经两眼一翻，步了大汉甲的后尘。 唐灼灼：“……” 她刚想夸一句这位小哥心理承受力很不错来着。 不管了，先出气再说！ 红衣女鬼续了一波幻影符，顺着神识的感应风一样追了出去！ …… Twist酒吧今天一如既往的热闹中，似乎掺杂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像是尖叫，又像是狗吠……？ 毕竟正常人怎么会在酒吧发出拖拉机一样的破音声呢？ 倒是一对躲在去往包厢路口亲热的野鸳鸯听得真切，不满地分开，怨念地看向低消两千八的包厢：“真没素质！有钱有什么用？吵死了！” 但才抱怨完，那声音竟是越来越近了。 野鸳鸯：？ 两人探头探脑，也不想着亲亲了，只想看热闹——热闹贴脸了！ 吱哇乱叫的一群高矮胖瘦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眼泪鼻涕地冲出来，还有一群形容凌乱的包厢客人紧随其后，嗷嗷叫着从野鸳鸯面前席卷而过！ 野鸳鸯拨了把被风吹挡眼的头发，吐槽：“集体疯了吗？难道里面杀人……人……鬼啊！！！” “还我……命来——” 凄厉的鬼吼声，阴森森飘在半空中的红衣女人，那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眼睛一扫，尖牙滴血的恐怖画面，直接给野鸳鸯打了个惊骇欲绝。 “救命！等等我们嗷——” 他们毫无疑问加入了逃命的队伍。 从走廊追到DJ控制台，又从幕布下的音响窜到另一侧的包厢走廊，舞池中半道发现音乐没了的男男女女抱怨震天。 但因为唐灼灼熟练运用神识控制追杀路线，居然大部分人都没发现有一只女鬼静悄悄路过，也丝毫不知道左青龙一行人连滚带爬差点被女鬼吓死。 完美达成了小范围乱成一团，但不会引起踩踏的闹事程度。 再次吓晕了一个端着酒的服务生后，飘在半空的红衣女鬼终于停了下来。 “呼、呼……讨厌长跑……” 浮空幻影之下的唐灼灼气喘吁吁。 她已经续了三张幻影符，再跑下去，累到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几秒后，幻影符失效。 唐灼灼休息了会，看一眼脚边吓晕的服务生，良心痛了下，索性弯腰想把他膈着的酒杯挪一下，让人晕得舒服些。 可扮鬼的刺激感消退一些后，嗡嗡作响的危机感应就明显了起来，唐灼灼缓缓歪头。 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是可能会砸到，那些乱跑的客人可能会撞到花瓶反弹溅到，再近一些则是陌生的、没见过的危机感…… 居然还有知识盲区！ 唐灼灼拧眉，伸手推了推服务生身后的包厢门，是关上的。 里面的人应该暂时不会出门，听声音也很安静，为什么会让她觉得危险呢？总不能包厢里有一整个煤气罐准备爆炸吧？ 好奇…… 但好奇心害死猫…… 唐灼灼思索片刻，看了眼背包里的符箓，储备充足。 好，让她看看！ …… 唐灼灼在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时候，唐嘉树正在给彩毛兄弟们解释她的性别问题。 一番艰难的沟通后，彩毛们得出结论：狗唐有一对双胞胎哥哥姐姐！ 唐嘉树：“……” 他捂脸放弃，才发现眼前居然已经不是闪烁的七彩灯球了，“哎？这么快就出来了？” “嗯，进来之前看过平面图，后门比较近。” 陆悬洲微微一笑，在路灯的死亡顶光下竟也显得温润如玉。 “你、你记性还挺好的……” 在这样的人面前，总会觉得自己是在闹别扭的不懂事小孩。 唐嘉树道谢，又迟疑问：“我姐真的能全身而退吗？你怎么知道的，她跟你说了吗？” “嗯，她可以处理。” 当然，也可能说这句话的唐灼灼只是在逞强。 把小鸡仔们塞上去往医院的出租车，陆悬洲解开一粒扣子，挽起衬衣袖子，迎着夏夜晚风往回走。 没有笑容，黑发黑眼和冷白的皮肤便碰撞出古井无波的冷漠来。 如果是毫无把握只是为了一丝半缕的亲情牺牲自己…… 那很无趣。 …… 隐身符还有三分钟失效，遥远的酒吧后台乱成了一锅粥。 罪魁祸首在监控死角施施然继续隐身，推开了那散发着奇怪感知的包厢门——包厢里的人各个靠在软皮沙发上仰着头，即便门无声自动，也没一个人扭头看来。 奇怪。 唐灼灼狐疑走近几步细看，没看出个这群喝大了的人有什么危险的，却发现其中一个眼神迷离的年轻男人看着有点眼熟，倒不是熟人那种眼熟…… 她默默掏出手机，点开单主发来的照片—— 嚯。 这不是单主那疑似出轨的老公苏耀祖嘛。 ------------ 第19章 继续混乱 天助我也！ 唐灼灼安静地握了握拳，准备找个角度给这群疑似喝大了都没乱搞的酒鬼拍照，拿下第一笔正经收入—— 她有了三十万，但人都送到眼前了，不赚等于亏！ 却突然，唐灼灼看着桌子呆了呆。 乱七八糟的桌子上零散放着果盘、小吃、糖果、酒，还有几支电子烟。 糖果，和电子烟……？ 小侦探陷入沉思。 从很小的时候起，唐灼灼就知道自己的家境不好。 这种不好并不单纯体现在贫穷或者富裕。 世俗意义上的一家之主是个酗酒的赌鬼已经可以算是输在起跑线上，那么这个赌鬼还嫖，甚至偶尔家暴又如何呢？ 天崩开局。 唐灼灼被狠狠打趴下过，但她不服。 幼小无力的她执拗选择发愤图强、知识改变命运之余，对黄赌毒深恶痛绝。 某次学校开科普讲座之后，唐灼灼最害怕的事情变成了唐伟年突破底线，带着他们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于是很是充分地了解过相关知识。 伪装成糖果和电子烟…… 算是常见的。 而且能让第六感突突的糖和电子烟会是普通玩具零食？ 宁杀错不放过。 唐灼灼严肃着脸第N次拨打了一个号码。那是负责姜青岚案的一位刑警，又在公文包报社案件中遇到，最后在适应神识时同时见义勇为撞上，两人终于交换了联系方式。 “唐同学。” 林昭很快接了电话：“姜青岚的案子虽然证据链充分清楚，但真没那么快下判决。” “……” 还没开口就被一噎，唐灼灼无语道：“……这次不是，是别的事。” 林昭叹气：“那是直觉告诉你市场里有人贩子，还是直觉河里有尸体？你还记得吧，上回你以为的人贩子实际上是偷狗的，河里捞出的是一头被丢弃的病猪……虽然也很重要，但——” 但我他喵是个刑警啊！ “酒吧里好像有人在嗑药。” 唐灼灼直截了当道。 林昭：“……？” 林昭：“……！！” 他没有怀疑唐灼灼的话，而是立刻从好不容易才躺上的自家的床上蹦起来换衣服，另一部工作手机已经开始联系人。 但百忙之中还是不得不问一句：“又是直觉？” 唐灼灼：“呃……” 虽然确实是直觉，但她想了想还是换了个说法：“是这样的，我进了一个包厢发现里面的人很奇怪，鬼迷日眼的，桌上还有奇怪的糖果和电子烟……你就说像不像吧？” “哦，确实。” 林警官面对熊孩子的经验丰富，没被忽悠过去：“所以你为什么突然去酒吧，又突然跑进别人包厢？” 啊这个…… 装神弄鬼跑得太远，服务生又被吓得够呛没来得及阻止，所以不小心拐进了VIP包厢……？ 这是一个正义感十足、品学兼优的高三毕业生能说的吗？ 唐灼灼沉思，试探道：“闻到奇怪的气味……？” 林警官夸奖：“隔着包厢门、在酒吧乱七八糟的熏香和气味中嗅到的吗？真是人类的好朋友。” 林昭挂断电话启动车子，准备去和同事汇合，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小陆老师？” …… 惊！体制内员工居然说高中生是狗！ 无论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林警官三十多岁还孤寡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挂断电话，唐灼灼谨慎地没碰任何东西。 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开始给林耀祖拍照，顺便也拍了他身边的男男女女。 只是这次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留证。 至于单主…… 唐灼灼想象了一下自己和单主沟通的画面—— “你好，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呢？” “好消息是你老公好像没出轨，坏消息是你老公摊上大事九成九要进去啦！” 尾款肯定拿不到了吧…… 这时，唐灼灼稍微安分了些的第六感又开始突突直跳，她顿了顿，趁着隐身符还没失效探出脑袋看了眼走廊尽头。 哦豁，左青龙右白虎他们反应过来了。 正气势汹汹地找她算账呢。 “啧，果然是他们的地盘吗？” 唐灼灼活动了下剧烈运动后有些疲惫的手脚，又看一眼包厢的门锁。 她在包厢里转悠了一圈，卡着隐身符失效的时限出去关上门，身影光明正大出现在左青龙一行人的正前方。 催债二小队：！ 除去了女鬼伪装（虽然并不是伪装）的少女甩了甩长卷发，朝他们挑衅一笑。 催债二小队：！！ 少女的笑声远远传来：“还以为你们多厉害，原来连人扮的鬼都怕啊？平时是不是连鬼屋都不敢去啊？哈哈哈哈！” 大汉甲心说你那是一般的鬼吗？？ 在他们的地盘毫无防备地飘上半空，他们还近距离接触过尖牙血泪，要不是有人义气大过天回头捡‘被鬼杀了’的兄弟，结果兄弟悠悠转醒，说自己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还真发现不了…… 到底怎么做到的啊，有这本事还读什么高中啊！ 催债小队的怒气干到了满值，少女笑完却一点没犹豫拔腿就跑—— 右白虎：“给、给我、我、” 左青龙听不下去，简单粗暴一个字：“追！！” 他们丧尸似的乌泱泱追着唐灼灼的背影从包厢门口路过，完全没在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安静的VIP包厢。 今夜的Twist是真的，格外喧嚣。 唐灼灼自知体力不行，便往人多的地方挤过去，等到甩脱追兵再找个没人的地方用隐身符脱身就好。 可她从舞池挤出去后，面对的却是虎视眈眈等待已久的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第一个被放倒、还被唐灼灼赶时间追其他人胡乱踩得鼻青脸肿的……胖子。 “小妹妹，在我的地盘闹事，想没想过后果？” 胖子完全没了在包厢里唱歌的随和，面色阴沉如水，“这次，你打算用什么表达你的诚意？” “……” 身后，是略显凌乱但全员到齐的左青龙等人，身前是守株待兔的酒吧打手。 想到正在赶来的林警官，唐灼灼稳了稳心神：“我——” “艹！姚胖子！就是你他妈的要抢老子的生意？！” 唐灼灼的声音被淹没在响亮的国骂中。 她和胖子一行人皆是震惊望去，就见酒吧正门不知什么时候打进来一群黑背心！ ------------ 第20章 助人为乐 本就乱成一锅粥的Twist再次乱得如同沸腾的生滚粥时，唐灼灼是懵圈的。 可能姚胖子也很懵。 否则怎么会在黑背心一刀砍过去时没来得及闪躲正面挨了这一刀？好在厚实的脂肪层救了他。 只是鲜血淋漓的姚胖子哪还记得教训女人，当即振臂一呼打回去。 “乱糟糟的……” 一点儿也不适合她这种文静的小女孩。 唐灼灼嘴上不满嘀咕，身体却诚实地混在尖叫四散的人群里往外撤。 被推搡得生无可恋时，她忍不住对自己的学习成果产生了不满。 都一个多星期了还被感应到的危险唬得一惊一乍，这会儿明明是顺着神识探查到的最安全路线逃跑，为什么跑到最后居然自投罗网？ 是胖子预判了她的预判，还是她本来就预判错—— “哎、？” 正想着，身边本应该是光滑的墙面不知从哪伸出一只大手，稍一用力，唐灼灼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拉到了门做成了隐形款的小杂物间里。 杂物间很干燥，黑暗里只能嗅到淡淡的灰尘气味。 “……陆哥？” “是我。怎么认出来的？” “陆哥身上有种很干净的味道。” 无论第六感怎么告诉她，陆悬洲表现出来的温和可能都是假的，真实的他是空白一片，陆悬洲主动陪着她来Twist、又帮她送走弟弟，最后还回头来找她的行为都是客观存在的。 唐灼灼喊这声‘陆哥’比起初次见面可真心实意的多。 但她老实回答的同时，还是忍不住腹诽：那么大一个人肉降噪垫，怎么会认不出？ 陆悬洲夸道：“鼻子很灵。” “……” 为什么感觉被内涵了？ 一门之隔，喊打喊杀的声音闹腾得凶，显得杂物间越发安静，仅能容纳二人相对而立的小空间里最明显的是彼此的呼吸声。 唐灼灼有种奇妙的不适应，却又不是烦躁。 “陆哥一直都是那么乐于助人吗？”她下意识找话题，打破沉默。 “乐于助人？” “……嗯。” 唐灼灼其实说完就后悔了，这问题听起来不是在指责陆悬洲多管闲事吗？她硬着头皮找补：“就，其实你可以不用回来的。” 找补得十分不高明，但也属实无奈。 别看唐灼灼安排妈妈住院又请护工，还自个鼓捣起了侦探事务所，看着井井有条，好似一夜之间长成了成熟的大人。 可她到底初出茅庐，圆滑世故和人情练达？ 不存在的。 这些特质或许在中上层家庭会从小教育孩子，又或许有些人自带天赋，再或者靠时间阅历攒经验学习得来，而这些……唐灼灼都没有。 品学兼优，有时候是如此单薄的一个词。 她在待人处事方面，就是再普通不过、甚至有些笨拙的一团学生气。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五官和表情细节，但唐灼灼有神识，能感觉到陆悬洲微微侧头，似乎在看着她沉思。 陆悬洲在沉思什么呢？ 疑惑不过一瞬，唐灼灼听见熟悉的声音低低笑了会，是那种很明显听得出无奈的笑——喂！ 陆悬洲笑了会，温和道：“长安拜托我帮忙，身为哥哥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唐灼灼：“……” 羡慕了，卷毛。 她悻悻夸了句：“陆哥真是个好哥哥。” 她无所适从地捏了捏手机，才发现有条未读信息：【晚高峰车祸绕路，藏好等着】 是林警官发的。 看得出来很烦躁，连标点都不打。唐灼灼看着手机，脑子一抽：既然乌漆嘛黑的很尴尬，那开灯不就行了。 科技改变世界啊！ 唰的一下，她毫无预警地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又毫无防备地在骤然亮起的光影中，和陆悬洲对视上：“……陆哥，为什么看着我？” 而且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 接着像是才注意到，又像是故意慢了半拍，那张冷漠俊美的脸上唇角微勾，眼睛微微弯起，一个标准的温和优雅的笑容再度出现。 “不要害怕，只是有些好奇。” 他问：“你对姚胖他们，有些心慈手软。” 唐灼灼：“那我也不能杀人吧？” 她悄咪咪后退一步靠在门板上，理智解释：“为了这种人赔上自己后半生，我多亏啊。” 陆悬洲缓慢地眨眨眼，说：“总有办法的。” …… 警笛的嗡鸣响彻酒吧街时，血气激得上头的混混们仍然扭打在一起，简直杀红了眼。 直到防暴盾将人压倒在地，他们才如梦初醒般感觉到疼痛和虚弱。 挥手让手下各自行动，林昭站在狼藉的舞池中央，环顾四周，咋舌：“……也没告诉我是这么大阵仗啊。” 附近两个近乎涉黑的小组织都在这了，负责协查的民警个个喜上眉梢：好耶！很长一段时间酒吧的治安都会好很多，工作量-1-1！ 更幸运的是混战的起点大概是舞池的边缘，那些惊慌奔逃的客人没有卷入其中的，也没有发生踩踏。 真是精准打击啊，不愧是…… 同车过来的禁毒队同事晃悠过来：“老林，不是说疑似聚众吸毒，这怎么是混混斗殴？” 虽然这刀刀见血狠了点，但看着不像是吸大了啊。 林昭：“……你等等。” 他想起来唐灼灼给他发了包厢号来着，掏出手机飞快看了眼，“VIP101……那边？” 两人看向VIP包厢的方向，同时一默。 原因无他，那正好是混战的反方向，很多仓惶逃窜的客人会直接往这边躲避，很可能会进入那个包厢，破坏掉或者混淆掉很多证据。 林昭：“去看看，我联系线人。”说着开始找唐灼灼的号码。 同事也不贫嘴了，急急朝那边赶。 然而走出没多远，身旁的墙壁里突然传来手机铃响。 林昭：？ 林警官和同事对视一眼，默契摸向后腰。 在两人的警惕注视中，隐形门发出长长的吱嘎一声，黑洞洞的门内探出一只手抓住门板，一只炸毛的退役高中生飞快窜了出来： “林警官找我啊，是不是找不到包厢？我给您带路——” 她语速飞快，溜得也飞快，徒留林昭茫然看向后出来的熟人：？ 熟人也看向他，露出个真实的愉悦微笑。 ：) 林昭：“……” 懂了，欺负小孩了。 ------------ 第21章 软饭香香 和林昭想的一样，那些奔逃躲藏的客人很多都进入了包厢中，但不一样的是，目标包厢十分安静稳妥。 原因是…… 刑侦支队技术中队的同事带着撬锁工具奋斗十分钟，从锁芯里掏出一支扭成九拐十八弯的发卡，不由赞许地看一眼唐灼灼：“小妹妹很机灵啊，要不要考警校啊？” 唐灼灼：“……再说、再说。” 警校虽然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但她还是要等出分，按照成绩和自己早就定好的优先级择校。 包厢门打开，里面的画面毫无遮挡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群眼神迷离的男男女女，在那么长时间的缓冲和吵闹之后，也恰恰在此时恢复了一丝神志。 “你们干什么的……怎么随便进别人包厢……老子报、报警抓你们！” “……” 好吧。唐灼灼瞄一眼几个警察脸色复杂的模样，默默想：还不如晕着呢。 全副武装的刑侦支队和混在便衣里的禁毒队都到场了，十来个搞坏了身体的毒虫当然是不在话下，很快被控制起来，开始了新一轮的搜证。 按理说没有唐灼灼什么事了，叮嘱同事给‘线人’塞盒饭，林昭就忙活去了。 结果忙着忙着猛然抬眼一看，就看到她不知什么时候藏在了阴影里，正虎视眈眈盯着某个犯人。 唐灼灼：暗中观察.jpg 林昭：？ 他拐拐陆悬洲：“陆老师，以你的专业领域，推断一下这孩子在想什么呢？” 难道这男的是她什么人？ 哇，听说唐小同学有个弟弟，不会是这个吧？ 长得有点显老啊。 对唐灼灼的家庭背景一知半解的林警官大胆脑补，表情逐渐一言难尽，耳边传来陆悬洲的声音：“停止你的思考。” 吵到你了是吧？ 林昭摊手，朝唐灼灼努努嘴：那你倒是说说啊。 陆悬洲看他一眼，道：“从身体语言和肉眼可见的肌肉紧张度来说……” 林昭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来说？” “——呜呜！” 闷哼声隐藏在走动和交谈的动静下，但一直注意着的人是不会错过的。 看来小侦探完成了她最新的委托单。 陆悬洲不急不缓地补充说明：“从身体语言和肉眼可见的肌肉紧张度来说，身体已经进入战斗准备状态。” 林昭：？ 林昭猛地扭头，定睛一看：“唐灼灼！不许无故殴打犯人！！” …… 趁着林昭不备，其他警察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也都没看这边，唐灼灼顺利地按照单主的新要求，把苏耀祖狠揍一顿。 等终于被林昭拦下，丢上一盒盒饭赶走，比小女孩还虚的毒虫已经被揍了个告状都含糊不清。 路过的民警扫一眼，假装没看见。 告什么状啊，一个小女孩能打多重？这伤他们熟，连轻伤都算不上，顶多赔偿点药水钱。 尾款到账，一共收入6666元。 开张大吉！ 尤其是单主认为唐灼灼深入警方办案现场，不顾自身安危直击苏耀祖被抓第一线，给她的离婚想法拿下了先手优势，对唐灼灼说会给小姐妹推荐她。 【1号单主：早就想离婚了，妈的这混蛋家里根本和我门不当户不对，后来我才知道是靠着卖了家里的女儿才发了笔横财装模作样骗老娘！】 唐灼灼：“……” 她很有职业素养地和单主同仇敌忾了十分钟，轻轻松松获得了888的红包，不由和躲丧尸潮无聊得慌的苏雨棠瞎侃：【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吃软饭……真香.jpg】 苏雨棠没有立刻回复，唐灼灼抓着手机扒拉了一口鸡腿饭。 免费的盒饭也很香香，她不禁胃口大开。 正吃得欢，苏雨棠的回复姗姗来迟：【[图片.jpg]】 图片？ 唐灼灼奇怪，唐灼灼点开，唐灼灼喷饭：“噗——” 路过的林昭：“……” 在林警官一身狼狈的暴跳如雷中，唐灼灼灰溜溜端着盒饭麻溜换了个位置，这才重新点开群聊。 【末世-哭包奶妈：同胞！我也是富婆，虽然晶核方面是穷鬼……流泪猫猫头.jpg】 【现代-中二少女：……猫猫啃柠檬.jpg】 苏雨棠背靠一整个无人的金店拍照的照片实在是散发着柠檬的清香，末世位面要说有什么好的，大概就是和平社会时价值连城的奢侈品都变成了零元购吧…… 唐灼灼忍不住对着照片看了又看，又看了眼因为自愈异能，在末世还保持着白白嫩嫩很好吃模样的苏雨棠。 苏雨棠是个娃娃脸，对着照片里的金条比着耶，一双杏眼弯弯，是非常令人亲切的长相。 唐灼灼摸摸下巴，莫名觉得这亲切里还夹杂着一分面熟…… 面熟？ 她想到什么，打开另一张照片，默默遮住嘴巴对比了一番——像，很像啊！而且还是同一个姓氏…… 唐灼灼震惊，再度细看了一遍单主说过的话‘卖了家里的女儿才发了财’，她在群聊里没提起苏耀祖的名字，只大略说了单主的经历。 忍不住又和苏雨棠确认。 【末世-哭包奶妈：兄弟姐妹吗？有个不争气的弟弟……都二十好几了，没正经工作过一天，天天问我爸妈要钱，爸妈天天跟我哭！气哭.jpg】 苏雨棠之前一直在和唐灼灼说穿越后的经历，还没说起过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也是怕触景生情，人都回不去，何必多提伤心呢？ 但既然提到，她就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地打字：【我是加班猝死的，我爸妈早年苦得很，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被苏耀祖这个混蛋气坏身体……】 她提起虽然苏耀祖叫做苏耀祖，但爸妈曾说这都是爷爷奶奶非要他们再生个儿子继承香火，夫妻二人都只想要苏雨棠一个的。 又说别看她在末世混得很差，在穿越前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呢！ 唐灼灼：“…………” 她不知该先震惊苏雨棠看起来那么小，原来已经在职场拼杀多年，还是该心疼这位姐姐被全家编织的假象蒙骗压榨到死…… 不…… 唐灼灼打了个寒颤，或许直到死后。 群里，苏雨棠已经忍不住又发了个委托：【拜托灼灼，帮我看看爸妈身体怎么样，混蛋弟弟有没有好好照顾家里，流泪猫猫头.jpg】 ------------ 第22章 改过自新 【是否接受来自末世-哭包奶妈的群委托？】 【是。】 唐灼灼心中复杂，但仍抱有侥幸：万一此苏耀祖非彼苏耀祖，是她猜错了呢？ 又过不久，收获满满的刑警队禁毒队收队，唐灼灼美滋滋蹭上了林警官的车。 又省一趟打车费。 结果林昭简单问了几句来龙去脉，就赶小狗一样把她赶下车：“去去去，让陆老师送你回家睡觉，小屁孩小心长不高！” 已经长到172、摘下假发后说是男生这身高也毫无违和感的唐灼灼：“……” 林寡，你认真的吗？ 但林寡无情地只留给她一溜车尾气，一辆黑色的她认不出牌子的车倒是慢悠悠驶过来，安静停在身侧。 车窗打开，露出陆悬洲那张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帅脸。 唐灼灼：“……陆哥，又麻烦你了。” 她安静地上了车，脑子里关于苏家的事被强制清空，又想起了方才在杂物间里陆悬洲的模样。 ‘总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杀了人不沾手的办法是吧？ 唐灼灼当下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陆悬洲也没有追问，只温温和和地提起她开的信息咨询工作室——也就是侦探事务所，但申请营业执照只能用信息咨询公司，提醒她不要随便贴小广告留真实号码，违法的。 唐灼灼当时就一惊：贴小广告违法，那杀人不违法啊？ 等遇到了林昭，唐灼灼又得知陆悬洲居然是刑侦支队的编外顾问，本职是个心理医生，而且是陆悬洲说这酒吧今晚有小帮派火拼，让林昭多带点人的。 再看左青龙等人的下场：缺胳膊少腿，还有人被捅了腰子，眼看着都要死了，真是大快人心……不是，真是好惨，简直像是陆悬洲那句话的现场教学。 瞧瞧，富二代、心理学、表里不一，组合起来一看—— 这不妥妥的犯罪预备役？ “送你回去？” 陆悬洲开车很稳，就像他的情绪一样，“还是去看看你弟弟？” “……去看看你家弟弟。” 唐灼灼脑子里千回百转，但神识很诚实地没能对陆悬洲提起任何警惕。 她软软靠在舒适的副驾驶发饭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精神百倍：“约好忙完要去探望他的。” 否则小卷毛可能会哭的。 …… 不紧不慢赶到医院，唐灼灼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陆悬洲的弟弟没哭，但不知为什么混在小卷毛病房里她的弟弟细狗一样扑了过来，抱着她嗷嗷大哭。 唐灼灼麻木地撕开这块大型膏药贴，扭头问金长安：“卷，还好吗？” “灼！我很好！” 金长安依旧很容易满足。 特别是此时唐灼灼已经换下假发穿上外套，脸上的黑眼线却还没有擦掉，冷酷又恹恹地按住唐嘉树，这模样嘿！ “……我都不敢想你凯旋的时候该有多帅。” 他拄着打石膏的腿，遗憾道：“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 “……” 倒也不必可惜，累成狗的样子应该帅不到哪里去。 唐灼灼目光游移一瞬，“……下次带你。” “灼，你太好了！” 小卷毛喊着惊喜啊、友情啊的扑了上来——然后被黄毛小伙强硬地扶住，唐嘉树满脸诚恳道：“长安哥，小心点。” 又懂事地将金长安交给陆悬洲，“陆、陆老师，麻烦您照顾一下长安哥。” 他对着陆悬洲还有点不好意思。 到医院之后金长安拖着骨折的腿，给他和兄弟们安排看医生，唐嘉树也知道了陆悬洲不是他姐的男朋友，和金长安也不过是才认识的。 刚认识不久就两肋插刀，这般善意……遭遇沉痛打击，又亲身体会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唐嘉树心生感动之下，周身的愤世嫉俗都少了许多。 金长安还想去扒拉唐灼灼，被陆悬洲提溜着往外走：“长安，不要让妈妈担心，只是骨折而已，该办出院了。” “不是？！哥，你还跟妈说了？？？” 小卷毛一秒惊恐，哀嚎声很快被病房门阻隔，多人病房今天就只有金长安没人照料暂住，彩毛小弟们不好意思面对唐灼灼，打过招呼早就出去了，此时便只剩下唐灼灼和唐嘉树。 安静了会，唐嘉树讷讷开口：“姐，你有没有受伤？” “有话直说。” 唐灼灼正在和苏雨棠讨论娃娃脸女扮男装的可能性，听他别别扭扭的，没好气道。 “哦……”唐嘉树沮丧但听话，“我错了，姐。我不该不自量力，去找什么大哥，以为自己是什么龙傲天呢，一天天的做英雄梦……其实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只会连累你连累家里。” “你等等。” 唐灼灼抽了抽嘴角，再次打断，“我去酒吧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为了你让自己身陷险地，被你连累的只有金长安，我去是为了报私仇。” 她开挂了才去的，懂？ “QAQ我都知道的姐。” 唐灼灼：？ “不是，你知道什么啊你。” 唐嘉树不听不听，他哽咽道：“下个月底我一定会去学校报到的，姐你相信我，我会好好读书，至少考个技校学一门手艺，以后、以后给你和妈买金子！” 似乎是为了表明决心，他闭眼埋头高声保证：“我发誓！！！” “！” 蠢弟弟肺活量还挺大，这一嗓子把唐灼灼吓得手一抖。 手机掉了。 门外的护士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探进半个身子看了一圈空着的病床，语气严肃：“病房里不能高声喧哗，你们是病人还是病人家属？” 唐灼灼：“……来探望朋友的，这就走、这就走！” 姐弟俩灰溜溜夺门而逃，唐灼灼缓了口气，对上忐忑不安的蠢弟弟，又看到不远处同样忐忑等着的彩毛们……她大发慈悲：“滚。” “！好的姐！” 姐姐骂他了，他姐不他气！ 唐嘉树喜滋滋滚了，唐灼灼懒得管他。 她摸了摸隐约残留一丝刺痛的后脑勺，试探着发出指令：‘聊天群？’ 唰！ 浅粉色聊天群界面出现在眼前，没关闭的弹窗招摇过市。 【成功改变剧情节点②、成功改变炮灰男配唐嘉树人生轨迹，获得邀请券×1，剧情碎片×1，脑机×1】 【脑机，已使用。】 ------------ 第23章 出发新委托 海城客运停靠点，唐灼灼低头，盯着金长安的轮椅：“……你认真的吗，卷。” “当然！！” 金长安眼巴巴的：“说好要带我的，好朋友……” 唐灼灼：“……” 她的视线在市里往郊区去的大巴车和金长安的轮椅之间来回数次，又在轮椅和其他候车乘客间来回数次。 最后选择放弃：。 ……那还是打车吧。”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多了三十万可支配余额的人，还给妈妈升级了病房，打个车怎么了？ “那我们AA！” 金长安精打细算。 唐灼灼下巴一扬，制止他小气吧啦的行为：“我请客！” “灼！”小卷毛又感动了，“你等我，考完驾照我开我哥的车给你当司机！” “哎……别客气。”小侦探谦逊摆手，“有机会的。” 候车的乘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请了个豪华游轮，几十块打车钱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抠门二人组达成共识，快乐地打了车出发。 这趟出门自然是为了苏雨棠的委托。 三天前几方人马各回各家，除了被正义打败的混混们进的是冰冷的审讯室和手术室，还在青少年时期的一行伤员都睡了个好觉——出社会的成年人自然是早起上班，补什么觉，才周五呢！ 而和唐灼灼指天发誓改过自新的唐嘉树并没有跟着唐灼灼回小商铺，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混在彩毛兄弟中，据他的说法是：“总不能我一个人吃学习的苦……不是，走正道眼睁睁看着兄弟们继续走歪吧？” 唐灼灼觉得他就是想看兄弟吃苦。 不过罢了，懒得管。 而这一天晚上唐灼灼最大的收获当然不是改好了的蠢弟弟，也不是缺胳膊断腿的追债人，更不是好似脱下面具看起来更帅了的陆悬洲，而是…… 被唐嘉树吓得直接使用了的脑机。 可喜可贺，作为一个金手指，加载脑机之后聊天群终于可以不依托载体存在了。唐灼灼扮鬼追打左青龙他们的时候，可是生怕跑着跑着手机掉了，幻影符失效没法补。 现在就好啦，唐灼灼给金长安补充背景都不用背，看着眼前半透明的聊天群念就行：“委托人是苏家女儿的挚友，因为挚友意外死亡，想要帮忙照顾一下对方的父母——”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对方的父母对挚友其实不好，那她在路上看到挚友父母跌倒都是不会扶的！” 也就是聊天群不会说话，但凡会说话高低要问唐灼灼一句： 这个委托人其实是你吧？？ 金长安连连点头。 “就该这样，要是我后爸对我哥不好，那我也不会尊重我后爸的！” 唐灼灼震惊：“原来你们真是重组家庭啊。” 金长安也惊：“我们不同姓氏啊！” 那也可能是一个随爸爸一个随妈妈啊……而且陆悬洲管金长安的架势，说不是亲哥谁信？说她不是唐嘉树亲姐姐可信度还要高一点。 腹诽很多，但懒得说。 唐灼灼很酷地看窗外，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她对别人的家庭怎么样一点也不感兴趣。 哼！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停在海城边缘的一座郊区村落。 海城是一个发展极其不平衡的城市，市中心高楼大厦，白领精英，而最边缘的部分人口还依靠几亩地种菜卖菜维生。苏雨棠的爸妈就是靠这样一筐筐卖菜，把她供进了大学。 聊天群此时安安静静的，唐灼灼莫名感到一丝惆怅。 法修还在渡劫。 唐灼灼后知后觉发现她和法修没聊过法修所在的剧情，也因为那段时间她心里到底有点失措，姜青岚一直在宽慰她的情绪。 也不知修真界闭关是不是都要百八十年，不会她连林浩辰案的最终结果都没机会告诉法修姐姐吧？ ——林浩辰杀人毁尸、侵占房产、多次伪造姜青岚还活着的证据，数罪并罚，并且没捞到任何好处的死者家属绝不谅解，故而判罚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加罚金八十万。 最令人不满的大概是法修的家人或许真能从林浩辰家撕下一块肉来，拿到个十几万，不过这也是他们凭本事…… 小侦探纠结过后，还是给自己打了个A评分—— 要对自己好一点。 而另一位群成员苏雨棠不愧哭包奶妈之名，和唐灼灼回忆往昔，哭了一晚现在应该还在睡。 “唉。” 聊天群静悄悄，唐灼灼想作妖，她对还在左顾右盼的小卷毛道：“走！我们来个先声夺人，先装成讨债的上门恶客，看看他们什么态度！” 小卷毛精神一震：“但是灼，你要假扮成你最讨厌的人，这真的好吗？” 唐灼灼淡然望天：“为了委托做出些许牺牲，是应该的！” 哇！帅的！ 金长安十分敬佩好友的职业道德。 完全没发现他的好朋友在学习做坏事方面非常的有天赋和学以致用，且时刻在灰色边缘试探呢。 两人嘀嘀咕咕开始商量怎么假装讨债的，要不要伪装下年纪什么的，却听到不远处响起吵闹声。 “女儿……你不能没良心啊……爸妈养你这么大，你跟爸妈回去吧……” “你有病吧谁是你女儿？放开我！” “你、你这孩子……你是要把你妈妈的心摔在地上踩吗……” 中年夫妻和一个年轻女孩拉拉扯扯，女孩穿着秀气的连衣裙，长发梳成高马尾，即便现在一脸着急气愤，看起来也是柔柔弱弱的淑女模样。 路人已经有上前劝架的了，说什么百善孝为先，还好心帮忙挡住女孩‘离家出走’的路。 “这不对吧？” 小卷毛看得拧起了眉，“会不会是人贩子啊？” “有可能。” “我们去帮帮忙再报个警？别管是不是真是家长和孩子闹别扭，宁杀错勿放过啊。” “你的三观我很赞成。” 唐灼灼慢吞吞的，不太着急，“但帮忙就不必了……” “啊？为什么？” 金长安大惊失色，但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那边的混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喝。 “——阿打！” 连衣裙淑女被拉扯得忍无可忍，猛地一个金蝉脱壳接扫堂腿放倒中年女人，最后直拳重击中年男人！ 她踩着两个手下败将掷地有声：“我看谁敢拦我！！” 路人：“……” 卷毛：“……” ------------ 第24章 三人组 金长安默默把自己掉了的下巴合起来，庆幸自己不像那个劝架的路人一样靠的那么近。 不然岂不是很尴尬？ 不过，他看唐灼灼时更崇敬了：“灼！灼姐！” “你是不是从那什么肌肉走向和紧张度，可以看出那个女生会武术啊？” 小卷毛两眼放光：“我还以为只有我哥那种变态才会这种变态技能……灼、灼灼姐、姐，我是说，我也想学！” 有事叫姐没事叫帅是吧？ 唐灼灼无语地把凑过来的卷毛推开，顺手搓了把，觉得手感还不错，“我没有这种变态技能，你哥是变态不要带上我。” 百里之外，正在认真进行顾问工作的陆悬洲打了个喷嚏，在林昭诡异的视线中微笑着将一群混混审问得破了大防。 随口甩了句锅，唐灼灼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 短发少女淡定扬了扬下巴，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短袖兜帽衫和运动裤，倒是没再和之前一样穿着薄外套遮掩属于女性过分柔美的身形，但依旧是雌雄莫辨中性风。 用金长安的说法就是—— 帅滴很！ 而现在，金长安坐在轮椅上从死亡角度看着自家帅滴很的好朋友拽拽揣着兜，朝那边的连衣裙女孩不高不低唤了声：“秀儿。” 这是在喝彩？ 金长安觉得不太行，就算长得帅也不得行，会被打的：“灼，你夸人听起来有点阴阳怪——” “啊！灼灼！” 今天也许是金长安被打断日，又一次，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风一样从轮椅边上擦过，饿虎扑食一样扑进了他好朋友怀里。 还呜呜嘤嘤的：“妈妈的灼灼宝贝怎么剪头发了，但是也好帅嗷呜呜！妈妈亲死！” 轮椅差点转了个圈的金长安：？？？ 唐灼灼：。 …… 储秀儿，名字很文静，长得也很文静的一位退役高中生。 和金长安自我介绍时也细声细气的：“我是灼灼宝贝的同桌哦！三年同桌哦！灼灼宝贝最好的朋友！” 金长安：“……” 卷毛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敌意。 此时，疑似人贩子的中年男女已经被押送派出所，三人打了车重新回到相遇的地方，也就是阳纸村。 “好了。” 太阳越发大了，不想耽误时间，唐灼灼熟练地把同桌撕下来，“热。” “宝贝还是那么酷！” 储秀儿无脑夸夸。 是的，在全班人都觉得他们班花兼校花美则美矣，就是个灭绝师太的时候，只有储秀儿坚定不移地觉得唐灼灼是个宝宝，并日复一日地像妈粉宠爱爱豆一样宠爱着同桌。 三年水滴石穿，唐灼灼能那么快适应金长安的画风，也正是因为习惯了储秀儿对她的十米滤镜……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替身文学呢~ 小卷毛：QWQ 说回正事，储秀儿听唐灼灼简单说了前因后果，揪着连衣裙的绑带细声细气请求组队，“我也要去阳纸村找人，是一个很久没见过的亲戚，一个人还有点害怕，遇到灼灼宝贝真是太幸运了。” 金长安：“……” 这位朋友你这样子看起来才让人害怕好吗！ 唐灼灼倒是很习惯，她推上金长安的轮椅，“那就一起。” 众所周知，要在村里找一户人家，在路上随便拦个村民询问，远比自己傻乎乎找门牌号来的快，毕竟村里的门牌号有些不按常理出牌，有些压根就没安。 但，在场三个都是刚刚高考完、处在成年了但没多少生活经验的半个大人。 所以三人刚开始选择的就是弯路…… 绕了老半天，三人在四顾无人的臭鱼塘边上面面相觑，都想到了门牌号不按顺序排列的问题。 唐灼灼：“找人问路？” 金长安不同意：“反正都找了大半个村，直接翻完嘛。” “你不用走路你当然继续翻。” 跟过来当她灼灼宝贝的拖油瓶？储秀儿强势反对他的不同意，“灼灼说得对，找人问路！” 话说到这里，三人再次沉默。 踏入这个村之后，他们好像下意识都没想过找人问路，细究起来或许是路上碰见的村民看起来都很冷漠，又或者是偶尔投来的视线，莫名让人心中不适。 除此之外还有…… 唐灼灼下意识垂眼看向脏兮兮的水面，不知是不是池塘太久没清理，又或者死鱼太多，神识中的鱼塘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和她在菜市场肉类摊位上感觉到的还不太一样，还这么臭…… 里面的鱼不会都烂完了吧？？ 甩了甩脑袋，把腐烂的鱼从脑子里甩出去，见聊天群还是安安静静，唐灼灼也不指望苏雨棠，只小声说了自己的感受：“你们也感觉到了吧？村里人对我们的排斥超乎寻常。” “是不是我们想多了……” 金长安对擅自揣测他人不太好意思，“也许只是正常的对陌生人的警惕呢？” 储秀儿这次没反驳，显然也有同感。 这倒也是。 唐灼灼一路上也只感觉不适，没有感觉到太突出的恶意，“那行，找人问路。” 还试图安抚另两人：“没事，我们三个大活人真有什么事不会还跑不出去……吧？” “……” “……” 三人再次沉默，齐刷刷看向金长安的轮椅。 糟糕，莽撞了。 “你们娃儿，干什么的？” 无人的鱼塘边，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还在迷之沉默的三人心跳都快了一拍，下意识朝声源处望去。 臭鱼塘的对面，野草疯长的地方，瘦巴巴不起眼的老人脸上每一道褶子都透着苦色。 他抽着水烟管，打量着三个白白嫩嫩的学生仔，视线在其中一个身上多停留了不易察觉的一会儿。他磕了磕水烟管，好似没了好奇心：“赶紧走，别在我鱼塘边晃。” 唐灼灼和储秀儿对视一眼，储秀儿细声细气出声：“这位爷爷，我们是来找人的，不偷鱼。” 唐灼灼：“……” 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说的又没错？ 老人粗鲁地挥舞水烟管，“这里没你们要找的人，赶紧走！” “别啊爷爷！” 金长安在轮椅上挣扎挥舞双手，“就和您问下路，您知道苏家辉家在哪边吗？” 老人抓着水烟管的手一顿，“……你们找软蛋五？” ------------ 第25章 表妹的婚礼 顺着老人指的方向再次出发，走出老远，三人心中还残留着不同程度的震惊。 软、软蛋五…… 真的有人会叫这个外号吗？ 特别是唐灼灼，因为这个外号的主人是她跨位面好友的生父，这让她有一种复杂的歉疚感。 抱歉，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好在她拥有着较为淡薄的道德感和较高的正义感，所以很快将之抛在脑后，一心要仔细调查苏雨棠的真实处境，率先发现了他们的目的地。 “……走过头了。” “哦哦哦！” 三人紧急刹车折返，但他们好像来晚了很久。 苏家门前是风吹雨打下彻底褪色、看上去少说有一年多没换的对联，而且关门闭户蛛丝垂吊，看着不像是有人常住。 “娃儿几个找苏老五家谁啊？” 邻居是个面相圆润的妇女，在屋檐下择菜，看出三人的疑惑，哼笑道：“他们老早就搬家咯。” 唐灼灼问：“那您知道他们搬到哪了吗？” “知道是知道，但你们是苏老五家的谁，来找人干嘛的？” 邻居乜眼，“我总不能给随便来个人就说人搬到哪哪哪去了吧？又不是长舌妇。” 三人：“……” 很有道理，也很符合一路上碰到的村民的警惕生人人设。 唐灼灼于是搬出了之前商量好的借口：“这不是之前遇到一个叫苏耀祖的，他在外面喝酒没给钱，我们三正好路过，他就找我们借了三千块钱，给我们说了地址拍胸脯保证可以还吗？等了好久没等到，我们就找来了。” 她喉咙的伤好之后声音多了点轻微沙哑，邻居乍一看还是把她认成了比较瘦弱的男生，再加上身边粘着个乖乖女小女友、疑似打架断了腿的锡纸烫…… 不良少年标配，在酒吧遇上也说得通。 邻居啧啧两声，嘀咕说苏耀祖还是那么不着调，居然真就给了他们苏家的新地址。 给完地址把还没择完的菜一搂，进屋去了。 “……” 金长安嘴角一抽，“这位阿姨，感觉完全见怪不怪……” 储秀儿点头，“要是我邻居总被人找上门，应该也这样。” 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和金长安对视一眼：“……” 两人相看两厌地别开头。 唐灼灼没注意两人的眉眼官司，目光落在邻居关好的门上。她总觉得邻居出声得太过刻意，像是听到动静特地观察来人的。 为什么阳纸村的人都显得过分警惕？ 他们在警惕什么？ 唐灼灼把地址备份在聊天群里，给还没醒的苏雨棠留了言，“秀儿，先陪你去找人。” “好！” 于是储秀儿也简单说了自己的来意：“我一个远房表妹，比我小半岁呢，突然和我说她要结婚了，让我来她婆家准备当伴娘、喝喜酒。” 但她才不想喝什么喜酒。 唐灼灼恍然：“你是来大闹婚礼的。”也许还带着正义的咏春拳。 “对！灼灼宝贝懂我！” 寻找储秀儿表妹的婆家并没有寻找苏家那么费劲，表妹给的地址很是详细，比如歪脖子树往左转四十五度，遇到水井往前直走，只要找到其中一个标志，总能找到的。 唯一的缺点是原地转圈看起来有点傻狍子。 卷毛傻狍子作为拖油瓶，不用自己走路，一路上眼睛滴溜溜转，偶尔一惊一乍地叫唤着让好朋友看野花野草野猫野狗，然后被好朋友的同桌细声细气地怼。 “无不无聊？你像个没见识的小傻子。” “灼！你管管她啊——” “宝贝你看他，还敢恶人先告状！” 唐灼灼：“……” #唐灼灼的命也是命# 沐浴在两道互不相让的目光下，她一时进退两难，沉默了会叹口气，垂下眼松开手：“……推不动了。” 她好柔弱啊.jpg 储秀儿：！！！ 天杀的邪恶小卷毛，居然累到她的灼灼宝贝！ 储秀儿当即义不容辞接过轮椅，矛头直指邪恶卷毛：“我灼灼宝贝那么柔弱，你居然不租个电动轮椅？！” 黑下了他哥给的电动轮椅钱的金长安：“……” 不、不敢说话。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盛夏的阳纸村处处是浓密的野花野草，野生野长的美丽确实值得城里人大呼小叫，但唐灼灼仍觉得村子里的氛围让她不适。 可直到找到储秀儿表妹，她也没找出遍布各处浅浅的恶意来源于何处。 “姐！你怎么来这么快？” 储秀儿的表妹叫刘念，她有一双微微吊起的柳叶眉，眼睛一瞪看人时颇有些精明，“……跟我进来说说话。” 小姐妹结婚前说说体己话很正常，但这就不可能带俩年轻‘男孩’了 刘念婆家一个蹲在屋檐下的痞气青年大咧咧走过来，给金长安和唐灼灼派烟，他身上穿着崭新的大logo名牌，但气质很是粗糙，整个人带着一股浓浓的暴发户气质。 而且上下打量两人的眼神十分不客气。 小卷毛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人，不自觉绷紧了脸：“谢谢，我不抽烟。” 唐灼灼倒是接了过来，夹在指间，示意青年给她点上，点上了也不抽——她也不会，就这么淡淡看着烟雾缭绕，和青年搭话：“大哥，怎么就你一个？” “呵呵，去隔壁帮忙了。” 青年又扫一眼唐灼灼，显见的对她的长相和白皮肤不太感冒，“你们城里人，都长这么细皮嫩肉啊？” “嗯。” 唐灼灼一本正经说瞎话，“一周泡两次牛奶浴的，不然怎么泡得到城里的好学生？”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方才储秀儿离开的方向。 青年：“……” 唐灼灼表现出来的迷惑性太强，长得又比青年还高一点，他完全没想到这个信口开河的是个女孩子，还真信了这就是城里的有钱混混，一时间又看她顺眼了。 志同道合啊！ 他揣摩了下，“这么容易把到妹……泡牛奶真有用吗？” “当然……” 唐灼灼胡诌了一堆变帅小妙招，状似不经意地问：“去隔壁帮忙是怎么个事，大哥你结婚家里人不上心？” “呵呵，结婚的可不是我。” 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露出几颗老烟牙，“这不是两家一起办，热闹。” 与此同时。 房间里，刘念抓着储秀儿的手，用气声道：“等会你就说要去给我买三金，立刻就走！” ------------ 第26章 嫁给死人？ 指间的香烟燃到尽头的时候，唐灼灼问到了想要的答案，褚秀儿也从里屋出来了。 褚秀儿还牵着刘念的手，握得紧紧的。 曾三，也就是和唐灼灼聊天的痞气青年看一眼刘念，看在刚才和唐灼灼这个细皮嫩肉但格外对他胃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男人的家伙聊得还不错的份上，没像之前一般呼呼喝喝。 他指了指刘念：“赶紧的，该做饭了，嫂子。” 称呼嫂子却也并不尊敬，反而带着轻佻，刘念听得眉毛一跳，却只是忍着没反驳，“现在做。” 她挣开褚秀儿的手，进了厨房。 唐灼灼见褚秀儿眉头皱得死紧，索性掐灭手里的烟，朝曾三道：“来得匆忙，没给表妹带新婚礼物，要吃两场酒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曾三：“嗐，兄弟之间，说这些干嘛？” 唐灼灼连忙摆手：“要说的。” 她也不等曾三再说什么，朝褚秀儿淡淡勾手，“还不过来推轮椅？去买点东西再回来。” 褚秀儿一扁嘴，默默过来推轮椅。 金长安脑子还在处理刚才听到的、唐灼灼和曾三的对话，像个傻儿子一样被唐灼灼和褚秀儿联手推了出去。 直到一个四面无人也无遮挡物的小土堆，褚秀儿才急急地说：“灼灼，我得把刘念这个笨蛋带走！不对不对，我们得报警！” 唐灼灼毫无意外，只提议：“不能硬来，要让他们放松警惕。” 默契的同桌飞快进入如何将刘念毫发无伤带走的议题，象牙塔里长大的小卷毛才终于思考完毕，他表情一整个裂开：“为什么，为什么要嫁给死人啊！” 唐灼灼：“……” 褚秀儿：“……” 这人怎么慢好几个拍？ 没错，刚才唐灼灼刻意表现出城里渣男的模样，和曾三拉近距离之后，顺势开始打听消息，从只言片语中得到了刘念和褚秀儿说的同一个答案： 刘念要嫁的人是个死人，是曾三死了几个月的大哥。 这是一场冥婚。 褚秀儿索性和同桌共享消息：“刘念说姨父撞死了人还逃逸，对方说如果要私了，就要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那就是刘念嫁给曾大。” “肇事逃逸还可以私了的吗？” 唐灼灼震惊。 “我知道！”小卷毛精神一振，举手，“没死人可以，死人不可以！” “……刘念初中读完就辍学打工了。” 褚秀儿委婉表示，她表妹不知道啊！ 总之刘念咬牙决定嫁了，反正嫁给死人也不用干嘛，就当是换个地方住。然而她来了曾家，整个人就被监控起来了。 “发给我的请柬也是曾三逼着她发的。”褚秀儿真的想叹气，高马尾都没精打采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我来，但总归是不好的事……” “我可能知道……” 金长安弱弱举手，“灼和曾三在说话的时候，我看到隔壁有几个人扒在墙头看这边，说了很多话。” 金长安坐在轮椅上，不想看曾三那副面孔，吭哧吭哧自己挪到围墙下看野花野草，结果因为高度原因，扒墙上那两人没看到金长安，曾三也没发现墙上还有人，成功听取机密。 他正想继续说，就听唐灼灼道：“因为你是隔壁定下的‘新娘’。” 论感知，没人能比得过拥有修真界神识的唐灼灼。 她能听到墙壁散发出承重的声音，看到两个人的重量加上半堵围墙砸下来压倒金长安的画面……当然这些都是概率很小但可能发生的危险，她已经习惯不对此应激。 她整理了从曾三的只言片语中获取的信息：“你表妹的手机存着你的照片，是过生日的时候的，他们觉得你的生辰八字很好。” 当然，曾三这么说的时候是开玩笑的语气，试探‘唐帅’对自己的女朋友有几分重视。 这种听了脏耳朵的事情就不用告诉秀儿了。 闻言，褚秀儿沉默了会，说：“刘念以为我会告诉爸妈，但我爸妈出差了，我才自己过来的，路上还遇到了你们俩……曾家凭什么有自信我能任他们摆布。” 太自大了，咏春拳选手褚秀儿表示强烈不满。 “不要小瞧任何敌人啊。” 唐灼灼叹口气，揪着褚秀儿的高马尾捏了捏，又缓缓看向金长安……的轮椅，“卷，我觉得你可以在镇上接应我们，你觉得呢？” 金长安：“……我、我觉得也是。” 小卷毛对自己拖油瓶的定位十分清楚，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真要有什么事，他就把大哥摇来！ 大哥一定能帮上忙的！ 嘀嘀咕咕商量了些细节，三人去了镇上，金长安被丢在盗版麦肯基里，唐灼灼和褚秀儿花费五十块，买下一套假金首饰，又耗费十五块巨资买了个看上去很贵的包装盒。 其余零零散散买些杂物，唐灼灼又穿上了遮掩身形的薄外套，看上去像个装酷的臭屁男生。 重新牵上手时，褚秀儿有点感慨：“还有点小害羞。” 唐灼灼：“……” 手拉手去上厕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羞？ 她们赶在午饭前回到了曾家，刘念已经做了一桌五菜一汤，去隔壁‘帮忙’的曾家人也已经到齐。 不多说，开饭。 和这些人坐在一张桌子吃饭，还要看他们给表妹夹菜的虚情假意模样，褚秀儿简直食不下咽，吃了一点白饭就放下了筷子。 身旁唐灼灼已经反客为主开始劝酒，自己喝半口，曾三要被哄着喝下去一杯。 褚秀儿一直知道唐灼灼学东西很快，无论什么。 她也知道灼灼家欠了钱，因为追债短信都发到了班里老师同学那里，唐灼灼还给她发了绝交小作文—— 让她收到任何短信都不要理睬，和她说对不起好像没办法上同一所大学了，还告诉她这个号码会注销，让她不要尝试联系她。 褚秀儿从头读到尾，只觉得字字句句都是‘不想连累你’。 想必联系不上的大半个月她家灼灼应该都在处理父亲的债务问题，那么，灼灼到底都跟着谁学了些什么啊！ 在杂物间事件后用神识辅助进修了酒桌文化的唐灼灼又给曾三劝进一杯，眸光微闪： “……三哥有发财的法子，小弟当然想学。” 就是不知这财路，正不正。 ------------ 第27章 灯火绵延 曾三被灌得烂醉如泥。 曾家其他人似乎是以曾三为首，看唐灼灼和他相谈甚欢，别说怀疑，直接也把唐灼灼当做了座上宾，再加上对褚秀儿的虚情假意，看得刘念心情复杂。 被褚秀儿拉着去外面摸小狗，她忍不住小声问：“表姐，你们明天还是早点离开吧。” 褚秀儿干脆地点头：“是该早点。” 唐灼灼担心刘念不肯走，褚秀儿打了包票自己来负责的，当即道：“今晚你就跟我们走，除了证件别的不用带！” 刘念：？？？ 她一头雾水，而且隐约抗拒，“走……？” 刘念在外打工两年，遇到欺压算是常事了。但她年纪小打不过骂不过，也没有家里的支持，久而久之习惯了忍耐退让得以保全自己的行事风格。 即便这次是她的人生大事，即便曾家人的态度就像是把她当保姆，她也觉得只要自己忍一忍，可以在这里过下去的。 吃亏是福。她这样说。 “什么啊！习惯了吃亏，那你就会一直吃亏！” 褚秀儿气得站起来转了一圈，又蹲下，小声说，“我是你姐，还会害你不成？！” 刘念还是沉默。 褚秀儿深吸一口气，防止自己被气死，心说还是灼灼宝贝聪明，猜到了结果。 只好使出唐灼灼教给她的杀手锏了。她声音压低成气声，但里面的怒气蓬勃：“刘念！你知道什么是冥婚吗？你以为你很能吃苦、能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大错特错——” “冥婚，你是要进棺材的！” …… 凌晨两三点，是通常意义上睡得最沉的时候，夜逃的时间被定在两点半。 可褚秀儿抓着唐灼灼的手，紧张得睡不着。 “真的会活埋吗？” “不知道。”唐灼灼很坦诚，“我猜的，这不是吓唬人要选最可怕的吗？” 褚秀儿：“……” 她灼灼宝贝学会骗人了！ 还是那个问题，这大半个月到底在哪里学了什么啊！ 已经全部睡下的曾家一片黑暗，但唐灼灼有神识，可以感知到褚秀儿的情绪——当然也可以感知到曾家人是真睡着了，看褚秀儿满身都写着复杂，忍不住偷笑了下。 她小声说：“曾三话里话外有这门赚钱的‘好手艺’却一直在试探我对你的重视程度。他想带我入行，发展下线，用我的脸骗更多女孩子。” 如果只是要死人尸骨，那骗活人来，是为了什么？ 骗活人那叫拐带、贩卖人口，无论是转移还是买卖，每一个环节都可能出现差错，但…… 要是变成一具尸体，就容易多了。 送进棺材里合葬，谁还会去挖坟不成？ “合理怀疑，如果我真是个渣男，”唐灼灼摇头叹气，“秀儿你，就是我入行的诚意……你看，以后遇到事不要一个人意气用事直接打过来，双拳难敌四手啊。” “……还好我灼灼宝贝是个香香软软的女孩子。” 褚秀儿也有些后怕，但还是觉得唐灼灼说得不对，“如果灼灼宝贝出事了，我还是会这么打过来的——当然、也会叫上卷毛。”可不能让同桌在天降和青梅之间左右为难，她可是妈粉！ “……” 黑暗中，唐灼灼无声叹了口气，“睡一会吧，时间到了我叫醒你。” 至于她，已经在没适应神识的那段时间里适应了熬夜=A= 褚秀儿于是安心地闭上了眼。 唐灼灼在两点二十分的时候，喊醒了秀儿，两人一起悄声溜到刘念房前，还没来得及打暗号，刘念就先一步打开门，她身上穿着简单的长袖长裤，褚秀儿的连衣裙也早在镇上换成了运动服。 这是唐灼灼的经验之谈，长袖长裤可以防止逃跑时出意外刮伤。 嘶，怎么老想到意外啊…… 兆头不太好。 唐灼灼心里打鼓，但神识感应中曾家又确确实实没一个醒着的，一楼倒是有个没睡的但死了的曾大，难道还能诈尸来拦住她们不成？ 但想是这么想，唐灼灼还是示意褚秀儿和刘念稍等。 她轻手轻脚溜去曾家人的房门前，掏出几条细细长长的露营用尼龙绳，蜘蛛织网一般勾连上所有的锁，捆得死死的。 曾家自建房是二层小楼，楼层低，到处都是防盗网，只要锁了门休想从窗户出去。 “走！” “刘念跟上！” “……好！” 刘念被吓怕了决定逃跑之后动作利索得很，让唐灼灼不禁赞一句不愧是秀儿的表妹。 嗯，所以缀在最后踏出曾家的居然是她本人也很合理吧…… 没事没事，她是智取派的。 唐灼灼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在下一秒心猛地一跳，忙拉住褚秀儿和刘念，让她们后退——但还是晚了。 不知是谁家散养的大狗，嗅到了不寻常气味的瞬间狂吠起来！ 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犬吠后不过三两秒，最近的人家亮起了灯，然后是隔壁，再然后十米开外…… 整座阳纸村，在短短几声狗吠之后，被绵延的灯火照亮。 只是这人类本能向往的光明，却在默契的寂静中令人毛骨悚然。 “跑！B计划！” 还等什么啊，都不用神识，常识都知道不对劲！ 唐灼灼拉着两个女孩就往灯下黑满是野草的荒田垄方向跑。 就她们窜进田垄的短短时间，曾家邻居家窜出好几个黑影。 唐灼灼努力在四面八方骤增的危机感和恶意中寻找安全的逃生路，大脑全力工作下额头都冒出汗来。 “灼灼！”褚秀儿根本不用问就知道自家同桌的情况，“刘念，来！” “来了！” 表姐妹确实很默契，短暂交谈后一人一只手，丝滑地把唐灼灼架了起来，团体速度顿时提升百分之三十。 唐灼灼：“……” 她闭了闭眼，告诉自己面子不重要，“前面右拐跳进草丛里，我们要把狗甩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神识说那个方向可以，跳就对了！ ——确实可以。 从略高的土堆上跳下去，白天遇到过的臭鱼塘就这么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安静地散发着迷人的芳香。 刘念迟疑了，“跳进去……吗？” 褚秀儿：“……” 唐灼灼摇摇头，微眯了眼，看向鱼塘对面，“谁？” 窸窸窣窣。 幽微的月光中，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从草荡里冒了出来。 ------------ 第28章 共犯（二合一章） 老人正是她们白天见过的鱼塘老人。 皱巴巴的老脸和耷拉眼皮下的小眼睛定定看着三人，在幽微的月光下显得甚是骇人，但这就是这么骇人的老人，却飞快看了眼她们身后，一指身侧：“香菜地，滚一滚。” 唐灼灼和褚秀儿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汪！汪汪！” 滚了一身香菜味，又被老人带到破旧平房里暂时躲避的三人，看着大狗疑惑地停在臭水塘几米外，犹豫了几步，吸吸鼻子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了。 ——那个方向有唐灼灼丢弃的外套。 三人松了一口气，老人抽着水烟管，吧嗒吧嗒地瓮声瓮气道：“赶紧走，吵耳朵。” 那不行。 唐灼灼动都没动一下。 她神识可以辨别最安全的逃跑路线，但三人的体力肯定跟不上，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暂时躲避的地方摇人。 她无赖道：“老爷爷，好事做到底，等我报个警，警察来接我们走您再睡吧。” 老人：“……” 刘念：“八公，求求你，让我们呆一会吧？” 褚秀儿也眼巴巴看着老人，老人左看看右看看，语气很臭：“……你们不是来找软蛋五？怎么又扯上了曾三家的？” 唐灼灼：“苏老五搬家了，你又不告诉我们，我们只能换个人找。” 褚秀儿：“我是刘念表姐，我不同意她嫁给死人！” 老人：“……” 这年头表亲那么亲了？ “不过……”唐灼灼啪一声，双手压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什么叫曾三家的？刘念要嫁给的不是曾大吗？” “……” 老人一哽，又开始沉默地抽水烟管，瓮声瓮气地妥协，“快报警，赶紧滚，吵耳朵。” 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 报就报！ 褚秀儿愤愤掏手机报警，在一旁小声和镇上派出所说明情况，老人在一旁偶尔扫一眼，起初似乎有些紧张，慢慢又平静下来。 唐灼灼将老人的神色收入眼中。 在她的神识中，老人没有对她们的恶意，但也没什么善意，只是带着点点防备，防备中居然还有一点儿期待？ 而且…… 唐灼灼的视线停留在乌漆嘛黑的房门上，似乎可以透过木门看到门前的臭水塘。 她在曾三家待了那么久，知道‘曾大’的尸体就停在曾家地下室，神识第一次感应到新鲜的死人，那种淡淡的恶心和死气让她记忆犹新。 也让她想起白天时在臭鱼塘的感受。 她冷不丁凑到老人面前，低声问道：“爷爷，鱼塘里有尸体，对不对？” 老人：“……咳、咳咳咳咳！” 老人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呛咳起来，鼻子嘴巴都在冒烟，却还要震惊问她：“你、咳咳你个娃儿怎么知道的？！” 褚秀儿和刘念也震惊：“什么，居然真杀过人！！” 要知道她们虽然相信唐灼灼的话，也跟着逃跑，但心底终究带着一股天真的侥幸，侥幸认为这个村子也许只是有结阴亲的陋习，只是封建迷信。 但现在，后背爬满了白毛汗。 只有唐灼灼一如既往的满脸镇定，酷酷拽拽地对老人说：“沉在你家的鱼塘，你是共犯？为什么还要帮我们，趁我们还没报警，直接把我们抓回去杀死，到点埋土里不就完事了？” “不是，娃儿你对流程那么清楚？” 老人再次震惊。 唐灼灼：“哦，差点和曾三合伙，但想了想还是想当个正义的好人。” 净瞎说。 褚秀儿和刘念被唐灼灼的胡说八道弄得无语了下，心情平静了些。 老人又啪嗒啪嗒抽水烟，没开灯都能看出心里苦。 犹豫了好一会，唐灼灼都开始思考要不要把人绑了，直接严刑拷打，褚秀儿考虑要不要先逃为敬，觉得这老登不是好人，刘念更是摩拳擦掌在黑暗的屋里寻找武器，准备先发制人！ 好在老人先开口了：“不是我，我没干过啊……我是被迫的啊！” 他说，村子里本就有配阴亲的传统。 后来某一天，苏老五家猝死的女儿配了个阴亲，之后居然发了大财一样，行事作风都嚣张起来了，苏耀祖更是天天花天酒地。 村里的对头看不过眼了，灌醉了苏耀祖问了个清楚，原来是因为苏老五家的女儿长得好年纪也正好，还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这不，一个有钱人要给自己的意外死亡的儿子配个好老婆，苏家可不就发达了吗？ 对头，也就是曾三发现了这一巨大商机，琢磨着就开始了买卖尸骨，还带着村里游手好闲的同辈年轻人一起‘做生意’，阳纸村就这么短短时间内做成了这个圈子里的小招牌。 后来有人慕名来买某个年龄、具体学历的女孩尸体，但村里没有啊。 那怎么办？ 造呗。 无本的买卖，定金都落袋为安，谁肯吐出来？ 恰巧一对离家出走的情侣来到了阳纸村，又这么巧，女孩年纪、学历都合适，还租住在了曾家。 但杀人犯法啊！ 谁要是说出去，就完蛋了——可要是所有人都是共犯，不就没人说出去了吗？ 于是在村里没什么正经工作的青年男女，或是知情或是不知情，都被集结了起来，敢动手的先动了手，不敢动手的被迫动了手。 老人仍然记得他睡眠少早早起床，看到双目赤红的村里娃儿，砍猪砍羊一般，七手八脚处理尸体的样子。 女生的尸骨卖了个非常棒的价格。 男生的尸体被破坏喂给了小动物。 那天村里娃的父母都沉默地帮忙处理了尸体，分了钱，村里有些老人不忍看，可能怎么办啊，自己的孙子孙女闯下大祸，自己的儿女儿媳哭着哀求，娃儿们还有大半辈子没过，总不能一直穷在这小村庄里吧？ 至此，老中青三辈，成为共犯。 但曾八公他孤家寡人没什么牵挂和羁绊啊！ 全村人都团结一心了，你老小子总不能出淤泥而不染吧？ 于是曾八公门前的鱼塘里，多了一具被猪啃食得破破烂烂的尸体，美其名曰帮他喂鱼，绑着石头的骨架就这么沉在了水底…… 唐灼灼三人：“……” 不过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 曾八公也说不清曾三一行在这大半年间，到底又害死了多少人、做成了多少桩生意，只知道每次见到曾三，都会为他越发膨胀的亡命之徒模样感到心惊。 “曾大二十多年前就死了，配什么阴亲？要配早就配了，你是曾三家做成的生意，所以叫你曾三家的。” 曾八公放下水烟管，小眼睛看一眼褚秀儿，意思不言而喻： 你是曾六家的。 褚秀儿：“……” 老人起身在老旧黑暗的平房里转了半圈，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灯盏，点上了香油。 最后在豆大的幽光中，朝一尊小观音像虔诚地拜了拜：“菩萨保佑，老头子我真没干过坏事啊……不要让老头下十八层地狱啊……” 啊这。 唐灼灼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老头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同流合污。 褚秀儿和刘念也有些无语，小声和老人争辩他知情不报菩萨会不会保佑，唐灼灼没参与，因为脑机里的聊天群大半夜的突然有了动静。 苏雨棠终于醒了，穿越前应该很ins的哭包姐姐像所有喜欢拍照的女孩一样丢了个带着窗外景色的早餐图。 【末世-哭包奶妈：[尸景落地窗.jpg]】 【末世-哭包奶妈：早上好灼灼！虽然现在才三点多你可能还没醒，流泪猫猫头.jpg我也不想那么急的，但我真的好担心我爸妈，我都穿过来一年多了，苏耀祖那个不成器的玩意有没有好好照顾爸妈……】 唐灼灼：“……” 她该怎么委婉地告知她的尸骨被卖了换钱，她爸妈生活的很好，弟弟好像被她送进了禁毒大队呢？ 本就被尸潮美景搞得突突的大脑雪上加霜。 她苦思冥想措辞又删除，像是考场上写不出作文绞尽脑汁写满了整张草稿纸却还没能定下最终稿，可时间却在一分一秒过去的学渣。 以至于突然感觉到四面八方升腾而起的危机感时，唐灼灼一个误触，聊天群里言简意赅直截了当的前因后果直接发了出去。 唐灼灼：？！ 她猛地拍桌，另三人吓了一跳，就见短发女生怒气冲冲道：“我出去一下！” 褚秀儿：？？？ “灼灼宝贝，外面危险，我现在就报警，你别意气用事啊！” 正义秀儿被自己同桌的正义感震撼了，但十分怂怂地抱住了同桌的腰，“不能自己出去！” 唐灼灼精准地捏了把褚秀儿的痒痒肉，灵巧脱身，叮嘱着便往外跑：“我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回来，你先报警，我给你们拖拖时间……等报了警，就算曾三他们追了过来，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刘念一愣，扯了扯褚秀儿：“唐帅说的有道理。” 褚秀儿急死了：“有什么道理啊，灼灼宝贝八百米能跑倒数第一，就算要拖延时间也该是我去才对啊！” 她掏出手机丢给刘念，也追了上去。 刘念捧着手机和曾八公面面相觑：“那我……报警？” 曾八公一咬牙一跺脚：“报！再担惊受怕下去，老头子怕就没几年好活了！” …… 阳纸村灯火通明，拿着强光手电筒的人到处都是，像是村里着了几处火，那种火烧上身的焦虑让褚秀儿紧紧攥住了唐灼灼的衣摆。 她好自责：“我不应该冲动的，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报警说我表妹未成年人被抓去结婚，不应该一个人单枪匹马杀过来，如果不单枪匹马杀过来就不会连累灼灼宝贝……” “……” 唐灼灼幽幽叹气，“知道危险就以后就不要冲动啊。” 但她也知道自己劝不动。 有时候唐灼灼觉得命运真是不可捉摸，唐嘉树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突然改过自新，她不理解。从获得的剧情碎片②里看到了关于这段原本剧情会发生的事，她更加不理解。 她为了救下唐嘉树除了出卖色相居然还上了赌桌！她怎么可能上赌桌？！ 可剧情碎片里她就是上了，还输了很多钱。 但是令她更深的扭曲黑化的却不是因为自己走上了唐伟年的路，而是……储秀儿为了救她被追债的骗到赌场，原本想带着她逃跑却中了那群赌徒的圈套，最终不甘受辱选择玉石俱焚，带着一个讨债人从十楼跳了下去。 唐灼灼吸吸鼻子：“秀儿，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怎么突然说这个？” 褚秀儿一颗妈粉的心软软的，盯着越来越近的灯光又有些着急，“哎呀，先把人引开。” 哎？ 余光总觉得看到了什么亮亮的东西。 褚秀儿茫然扭头。 自家同桌的桃花眼在月光下泛着光，指尖夹着几张金纹玉符。此时金纹也正泛着微光，并且越来越亮，简直好像要从玉符上挣脱出来了！不，不是好像！ “走！” 唐灼灼给呆愣的褚秀儿贴上一张幻影符，给自己也贴上一张。幻影符比隐身符高级，不用像只僵尸一样额头贴着纸，飘啊飘啊的，金纹没入额头还怪好看的咧！ 红衣女鬼七窍流血地拍拍另一个红衣女鬼的肩膀，“我们去引开他们，把他们教训一顿！” 褚秀儿：阿巴阿巴.jpg …… 半夜三点多，金长安拄着拐钻进林昭的车里，大喇喇地对身旁他哥道：“哥，你往旁边坐一点，我腿疼！” 陆悬洲：“……” 兄长露出了如沐春风的微笑。 林警官心说这小卷毛真是吃一堑又吃一堑啊，惹谁不行惹你哥？ 但面上还是正经地询问和教育：“真是胆大包天！如果真是一整条村都参与了犯罪，直接把你们抓了灭口，看你们怎么办！” 小卷毛讨饶：“所以留了我在外面，收到信号就报警嘛，而且这么巧林警官离得那么近，不会有危险的~” 林昭嗤了声。 要不是他们恰好在附近追查上线，从市里赶过来两个小时，恐怕只来得及给胆大包天的高中生收尸，最多出具个蓝底白字的通告啊！ 半个小时后。 刑警队的一干猛男面对扑进怀里哭爹喊娘的一众村民不知所措。 林昭茫然地、收回了自己没说出的话。 还好他们来得早，否则恐怕只来得及给这群犯罪嫌疑人出具精神鉴定了…… ------------ 第29章 求尸得尸 阳纸村的灯火通明之上，叠加了红蓝闪灯，精神气鹤立鸡群的刑警队为这个阴森的夜晚注入了充足的正气。 “……你到底把他们怎么了？” 头疼的撕扯开抱他大腿的曾六，林昭只觉得认识唐灼灼之后提前体验了以后生孩子养孩子养出一个熊孩子到处擦屁股的生活。 并且熊孩子是亲生的不能骂，眼前这个不是亲生的但干的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事。 他能骂人吗？那必须不能啊！ “没怎么啊！” 唐灼灼一头短毛都被汗湿了，乱七八糟地翘着，搭配着精致的五官，看起来像一只无辜的、乖巧听话的边牧小狗。 小狗说：“就普通的装神弄鬼，差点被打了还，他们自己心虚吧？” 林警官沉思。 小狗又说：“毕竟是有结阴亲陋习的村子，迷信一点很合理吧？” 林警官……林警官脸上露出‘你说的很有道理’的赞同。 ——这也很合理。 谁能不相信她的灼灼宝贝说的话呢？ 褚秀儿在一旁默默移开视线，回忆起刚才和同桌一块仗剑走阳纸村的惊险半小时。 毫不夸张，乍一看到身边一秒出现个女鬼，褚秀儿心跳都停了一拍。 好在她对她同桌的声音语气足够熟悉，一出声她就发现了是灼灼，放松后就发现自己好像也变了个模样，而且明明自己站在地上，视野却在半空飘着！ ——唐灼灼没空捏另一个女鬼，直接套用了自己的。 褚秀儿还没搞清楚怎么个事，就被同桌拉着跑出去十几米，和一个率先赶到的村民撞了个正着，对方嗷呜一声直接尿裤子了，边跑边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当时褚秀儿：“……” 唐灼灼或许也觉得太邋遢，拉着她又换了个方向，路上和她嘀嘀咕咕了些小秘密：“……就被堵在家里，突然就有了这个能力……用处不大，但恶作剧很好使……现在当着私家侦探就是有这个能力兜底吧啦吧啦……” 褚秀儿很了解自家同桌有时候会掐头去尾，让一件事听起来纯粹的爽，或者纯粹的平淡，省略的全是波澜起伏和挫折。 但她也没追问，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完事—— 她同桌，有超能力！ 她也明白了为啥同桌说这世界上最信任的就是她，这一不小心要被拉去切片的秘密，要不是生死之交能说吗？ 那必然不能啊！ 唐灼灼一副好学生模样，对林警官又是认错又是保证了下次绝对先报警、后行动，和另一边在做笔录的褚秀儿相视一笑。 没错，秀儿就是她的生死之交！ 聊天群的事情虽然不能说——也说不出去，唐灼灼实验过。但金手指不拿来用实在是浪费了，她一个人武力值太低，还是得拉上好同桌来当她的共犯啊。 当然，阳纸村这一窝是违法乱纪的共犯，她和秀儿那是正义的伙伴！ “？！” 感受到挚友之光在罪恶的阳纸村放光芒，到处乱窜的金长安小动物一般的雷达响起，如同哈士奇一样犀利的目光猛地看向了相视一笑的同桌俩。 糟糕，三个人的友谊他为什么没有姓名？！ “灼！” 小卷毛扑向了笔录完毕的唐灼灼，大声打小报告，“那群见鬼的家伙，在说你坏话！” 小卷毛，你怎么还有翻译腔？ 见鬼的家伙们正在被民警问话，刘念也在这边。 表妹完全振奋起来，一股脑从父亲肇事逃逸（疑似设套骗人）说到结冥婚、被追捕，曾三等人拒不承认犯罪事实，一心指控唐灼灼两人是鬼装人，要报警抓鬼让她们别乱找人偿命。 刚好抵达的唐灼灼无辜地对上民警的视线：“我们是人啊，真的。” 民警：“……看出来了。” 唐灼灼看向曾三，微微扬起下巴，“曾三，劝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做的生意太过伤天害理，走夜路碰到鬼那是做贼心虚。” 灯光之下，她冷白的脸上唇角浅淡的青紫几乎看不见。 装神弄鬼并不是无往不利的，比如遇到比鬼还恶的恶人，兜头盖脸就是一拳，要不是幻影符没那么智能，能被打出青紫的女鬼恐怕威力没那么大，还有褚秀儿飞快补上来帮忙，唐灼灼恐怕要翻车。 曾三却冷笑：“我有什么要坦白的，吹牛犯法？” 说好的打死不认就是不认，难道这群警察还真能把他们全村人关起来一天不给饭吃严刑拷打吗？曾三海真不信！ 没有尸体，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抓他！ “捞出来了捞出来了！” 皱巴巴苦涩的老人嗓音，充满了激动，“没错官老爷，这就是村里人杀了塞到我鱼塘里的，我坦白从宽，我大义灭亲！” “一定要明察秋毫啊官老爷！” 曾八公几句特色的声音语调用词，像一把把刀子抽在曾三脸上，他狠狠瞪着老人的背影，表情如要择人而噬。 到这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刘念三人逃了之后肯定和曾八公接触过，以唐帅那张嘴，肯定轻易就从八公那里得到了许多信息，还交代出了尸体的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糟老头，早知道就把人给埋了，反正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 想到这里，曾三又冷冷对唐灼灼说：“唐帅，真有本事啊。” 唐灼灼笑：“当然。” 见曾三还想说什么，唐灼灼直接抢先，“你可能要说这是你们八公杀的埋的，也可能以为我们找不到第一现场，没有证据，无法证明是你们一这十几个人共同动的手……但是。”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装神弄鬼追着你们跑了半个村吗？” “……” 曾三缓缓摇头，“你是人，不可能的。” 唐灼灼也摇头，“人也可以找到的，你以为你们很聪明、做得很严谨吗？” 在神识记下了鱼塘尸体的气息之后，阳纸村的第一现场、遗留的凶器，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张标满了红点的地图。她甚至准确指出晒场地缝残留的陈年血迹、曾三的墙漆下曾经蹭上的一点头发丝粗细的血迹、十七八大大小小分尸用的埋在土里的刀具。 在鉴证科和技术科的惊叹声和饿虎扑食背景中，脸色惨淡的曾三听到唐帅的声音。 她轻飘飘地说着，没再看他一眼，好似他只是无关紧要的垃圾，“……三哥发财的路子得不偿失，还是不学了。” ------------ 第30章 出分了！ 唐灼灼又一次不知不觉睡着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对这种大脑未响应的感觉习惯了。 她甚至在放空状态下思考了一下： 熬夜干完一件事之后，需要睡个一整天来补充精力，这到底是一种提升效率还是浪费时间？ 退役高中生经验不够多，还摸不准。 所以她默默扭头，看向身边，正在开车的双手修长骨节分明，和把林警官破破旧旧的私人车都衬得高级了起来。 毫无疑问，是陆悬洲。 唐灼灼安心往椅背上靠了靠，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睡得东倒西歪的褚秀儿刘念，以及委委屈屈占据了一个角落的金长安，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她在看后排的时候，陆悬洲也注意到她醒了，轻轻投来一瞥。 唐灼灼注意到，就扭头看他，缓缓冒出个问号：？ “陆哥，开车要看路。” 一车人的小命都在你手上呢！唐灼灼想着又紧张起来，“陆哥一晚上没睡，现在算不算疲劳驾驶？要不在路边停下，你也小睡一会？” 陆悬洲：“……” 陆悬洲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道路，真诚地感到奇怪，“上次你很害怕我。” “哼哼。” 唐灼灼哼唧两声，没放弃观察陆悬洲，发现他眉宇间没有过多的疲惫，还是那么帅之后才放心。 然后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陆悬洲：“……” 驾驶座上的俊美司机又瞥了眼副驾驶软绵绵的咸鱼，露出一个温和可亲的微笑。 大概意思是：你开心就好。 唐灼灼吹了个无声的口哨，视线飘到后视镜看清晨的车流，又转悠着看回陆悬洲，晨光照在她陆哥的脸上，整个人都显得很贵—— 真羡慕小卷毛。 她说的士别三日当然也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她进化了，而是她挑灯夜战恶补社交废话的时候，没忘记让她恶补缺漏的罪魁祸首，翻阅大量资料，自觉找到了答案： 有点像阿斯伯格患者的认知性公顷缺陷，又有点像反社会人格障碍。 但毫无疑问的，她陆哥意识到这点，并且凭借自己的智商和多年的自我训练，给自己训练出了社交模板，对外就是个特别优秀的好大哥、好同事、好老师…… 多完美的工具人啊！ 陆悬洲如唐灼灼所愿，专心开着车，忽听一声甜丝丝的‘陆哥’。 陆悬洲：？ 就见身边短发乱糟糟的少女揪着安全带扭过身，眼含期盼地问：“你有没有换个城市工作的打算呢？金长安要上大学了，据我所知你们爸妈也不常在海城住……就，有没有想过呢？” “……” 陆悬洲缓缓把车停在路边，和唐灼灼认真对视了一会，把唐灼灼看得从期盼到目光游移的心虚。 很好，他看懂了。 陆悬洲重新启动车子，笑意温和地回答：“我的工作人脉都在海城，换个城市得不偿失，还是不换了。” 唐灼灼莫名脚趾抠地：“……” 喂，不要把中二病发作时说的话当着本人的面重复啊！ 她收回之前的评价。 小卷毛有这哥哥真是辛苦了：） …… 车子在唐灼灼的信息咨询小工作室停下，丢下四个犹带困意的祖国花朵，一秒都不带停地丝滑离开。 是的，表面十分遵守社会规则的陆哥还要去继续上班。 铁打的人啊！ 唐灼灼感叹着，开门放人，褚秀儿和金长安旋风一样卷进了唐灼灼简陋的老破小商铺，一个占据小床铺一个占据小沙发，刘念犹豫了一会，有些拘谨地看向唐灼灼。 唐灼灼就把人拉到小床上坐下了。 短暂的安静后，四人同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啊……” 真是安全又舒适啊…… 深夜在不知埋葬了多少人命的小村庄狂奔，一点也不青春。 默契的叹气之后，包括了唐灼灼褚秀儿、褚秀儿刘念、唐灼灼金长安三个朋友小分队之间的分界线也没那么明显了。 褚秀儿发现金长安在后勤方面还是很可以的。 金长安发现褚秀儿长的很好看…… “刘念，你有什么打算？” “……” 刘念两眼放空，“……找个厂子打工？如果我爸真撞死了人，要赔钱要坐牢，妈妈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可能会留在家附近找些零工。” 还是那个问题，她还没成年，也没学历，能找到的工作很少。 褚秀儿就叹气：“我让你回去读书你肯定不肯……” 刘念笑笑，不说话。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唐灼灼倒是有了点想法，正思索着，独自趴在小沙发上哀悼逝去的零花钱的金长安突然大叫一声：“卧槽！” 唐灼灼：？ 褚秀儿嫌弃：“能不能文明点？” 金长安：“我文明不了啊！你们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 刘念从愁绪中抽离，回忆二十四节气，“……呃，夏至？” “……不。” 唐灼灼已经反应过来了，她抓着手机猛地支起上半身，“出分了！” 手机弹窗上，正是高考出分的新闻！ 老破小商铺没有电脑，唐灼灼虽然有了点钱，但还没来得及享受口袋里有钱的滋味，四人迅速支棱起来，在去金长安或者褚秀儿家和去网吧之间，选择了网吧。 刘念没上高中对这个日子不敏感，但到了网吧还是被三人紧张中带着点小期待，期待里又夹杂着些担心的情绪感染。 她站在自家表姐身后，忍不住追问：“怎么什么也没有？” 三个高考生：“……” 好像是因为同时查询的人太多，卡住了=A= 怎么科技进步没带上查分的网站吗？ “老板！搞什么啊网吧你给我断网？！” “对不起对不起，踩掉线了，立刻接上！” 隔壁的暴躁大哥一声怒吼，给备受怀疑的网站洗清了冤屈…… 小小的插曲之后，唐灼灼顺利输入学号，点击查询——看到分数的瞬间，她紧绷的身体缓缓放送，靠在电竞椅上。 和剧情碎片里的数字毫无二致。 她会考上燕市的学校，会在那里遇到男女主，会因为嫉妒而不择手段针对……会在那里死去。 “灼灼宝贝，”褚秀儿眼里含着十八岁少女该有的希望和憧憬，“之前说好的……”要考同一所大学，虽然唐灼灼发了绝交短信，但…… “一起去燕市吗？” “……” 唐灼灼眨眨眼，“……当然要去。” 或许逃开燕市，所谓剧情会就此截断，但她并不打算逃避。 她会直面那些未发生的一切，然后—— 掀翻剧本。 末世位面。 哭了一夜的苏雨棠眼睛红肿，神色却已经坚毅。 【末世－哭包奶妈发布了新的委托，请带回她的尸骨，给予买卖双方难忘的惩戒！】 【委托报酬：黄金1kg，异能丧尸晶核×1】 ------------ 第31章 结算 查完分数的四个人踏出网吧，只睡了两个小时的困倦不翼而飞，简直是精神百倍了！ 三个高考生都不是那种天才少年班种子选手，但三人考得都比预期好，特别是唐灼灼发挥超常，理科699分。 就差一分凑整！ 褚秀儿念叨着逼死强迫症，同时又由衷庆幸：“还好我们学校没搞什么高考前放假回家……” 否则灼灼回了家，被追债的堵在家里该怎么办啊。 她的宝贝同桌差点十年苦读功亏一篑，都怪唐家那个邋遢大叔！饶是觉得辱骂朋友的长辈不好，褚秀儿也恶狠狠地在心里骂了句人渣！ “……那时候唐伟年的赌债还没到被围追堵截的时候，不过你说的也对。” 唐灼灼也想到了这点，高考前两天她可是没有绑定聊天群的。 “嗨呀，往事不要再提，现在不是没有如果、灼好好的还考了超级高分吗！” 小卷毛平时成绩比较一般，他觉得褚秀儿六百出头就已经是超级学霸了，何况是差不多七百分的唐灼灼呢！ 他这次也算是超常发挥了，不由喜滋滋和唐灼灼承诺：“回家我给我妈把成绩一说，她肯定高兴，一高兴说不定就把压岁钱的卡还我。” “到时候资金到位设备到位，咱们工作室在燕市一定能够做大做强！” “……” 唐灼灼对小卷毛和颜控一样坚定的事业心十分感动，她也承诺：“卷，你看这次坐轮椅我都没抛下你自己去玩，等你的腿好了，绝对每次冒险都带上你！” 对潜在的投资人要好好照顾啊。 小卷毛欢呼：“挚友！你真好！” 褚秀儿：“……” 褚秀儿不快乐了，她扒拉着唐灼灼，“那我呢？？” “我们当然一起。” 唐灼灼微愣，“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对哦！ 褚秀儿为同桌理所当然的态度一秒感动，果然灼灼心里第一位是她！ 金长安也很识时务：“秀，你放心，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友情危机三人组再一次其乐融融起来。 而短短时间内看完了争宠、端水、以退为进、坐享齐人之福的刘念：“……” 多读三年书，脑回路确实比较复杂哈。 …… 秀儿和小卷毛粘着唐灼灼不放，时不时还眼含怜惜的偷偷对视，唐灼灼不用看都知道，把她当宝宝的同桌，和把她当悲惨酷哥的卷毛，大概率是担心她无人可以报喜一个人感到孤独。 大可不必。 唐灼灼坚决把两个热情狗狗眼赶回去和家人报喜，又给刘念发了个兼职邀请，把三人送上地铁站，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商铺。 ……然后不顾形象地在床上躺成个‘大’字。 她抬手挡住上午热烈的光线，嘀咕着：“好累……” 却还是没有先补觉。 而是鼓起勇气，打开聊天群，先勇敢面对一下自己的误触。 脑机开启，闪烁着微光的聊天群面板出现在天花板，完全不必担心手机砸脸，因为砸脸的是欻欻的弹窗： 【末世-哭包奶妈的委托已完成，委托报酬已结算：黄金×500g、和田玉料×3】 【末世-哭包奶妈发布了新的委托，请带回她的尸骨，给予买卖双方应有的惩戒！】 【委托报酬：黄金1kg，异能丧尸晶核×1】 【是否接受来自末世-哭包奶妈的群委托？】 唐灼灼怔住，疲惫的大脑消化着这几条信息的时间：她是近三点的时候误触发出去的消息，委托是四点半结算的，她还带着林警官他们乱窜找凶器的时候苏雨棠发布了新委托。 而截至刚才，她的群成员、穿越到末世的同胞，已经开始继续玩换装游戏了…… 照片上苏雨棠的娃娃脸被修饰出棱角，加上身材比例好不显得矮，乍一看是个摇滚boy，酷的嘞。据说还是无聊从金店柜台翻出来的化妆包，闲着也是闲着化了全妆的。 “……聊天群的备注真是太不准确了，雨棠姐这不是承受能力强得很吗？” 唐灼灼喃喃。 她还担心苏雨棠哭倒尸潮，或者生无可恋、失去求生欲望，简直太小看人了，以后新成员来了可不能相信聊天群的无良备注啊！ 聊天群：。 眼眶红肿所以化了烟熏妆的苏雨棠：QAQ 收下上一个委托的结算奖励，唐灼灼又理所当然地点了接受新委托——拜托，那可是一公斤黄金诶！ 不过应有的惩罚是什么程度的惩罚，这和法修的前男友不一样，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唐灼灼思索片刻，还是得问问清楚。 她斟酌着发了条消息先说明自己一直没冒泡的原因，绝对不是误触之后不敢面对而是太忙了：【……做完笔录之后回家，才发现今天是查分日，就去查成绩，所以现在才看到。】 接着要沉着稳重地询问，苏家父母和苏耀祖分别要几分熟的报复。 结果唐灼灼还没继续问，就见聊天群唰唰蹦出一长串感叹号，苏雨棠哇哇大叫：【考得真好！！！比我当年高了五十多分啊灼灼！】 身处末世的哭包奶妈嗷嗷刷屏了好一会，唐灼灼从猝不及防中回过神，压下嘴角不自觉的疯狂上扬。 她矜持道：【还好啦，我们学校最高分好像是703，比我要高四分呢……】 苏雨棠大呼她太谦虚，又刷了一长串彩虹屁。 救命，穿越的同胞姐妹们怎么都那么会夸人！ 唐灼灼摸摸发烫的脸颊，连忙把话题拉回‘报复几分熟’的话题上，两人在群里嘀嘀咕咕大半个小时，她又打开背包。 在阳纸村装神弄鬼难度很大，符纸和符箓剩下的数量惨淡，在暂时没有替代品的时候她得省着点用。 那么关于苏家爸妈和苏耀祖的事情，最好不要搞装神弄鬼这一套。尸骨的去向可以走后门，问林警官，林警官要是顾及纪律不说，那她可以问陆哥…… 陆悬洲私底下肯定不遵守纪律√ 唉。 唐灼灼戳了戳聊天群成员处、正在渡劫的【修真-菜鸡法修】几个字，很无良地嘀嘀咕咕：“姐姐怎么不给我搞点真言符什么的……” 歘。 和法修的私聊界面被戳了出来。 【您有未领取的红包-菜鸡符箓大全，红包将在00:00:10后过期，请及时领取！】 唐灼灼：？ 【00:00:09】 【00:00:08】 唐灼灼：？？？ 唐灼灼狂点领取，老破小商铺里响起崩溃的骂声：“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金手指啊混蛋——” ------------ 第32章 往死里练 【00:00:02】 【您已领取：初学者符箓大全教材新编-菜鸡版，红包寄语：来不及了要渡劫了灼灼加油刚开始成功率是会低一点的千万不要气馁啊啊啊啊】 法修的留言一如既往的闹腾，但这次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足可见她渡劫之匆忙。 唐灼灼对修真界是真真好奇。 可惜法修渡劫之前聊天群还没有图片功能，她只能根据文字描述自己想象那满是灵剑的万仞山、自燃千万年不熄的九天玄火、化形为半人的毛绒绒兽耳妖修…… 咳，最后一项去掉，她没有很好奇大尾巴妖修是不是要在裤子上剪个洞啦。 “真是一场及时雨，感恩青岚姐姐的馈赠……” 此时的唐灼灼对法修说的‘成功率会低一点’还毫无概念，她捧着符箓大全，坚信只要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肯定能获得应有的回报。 在聊天群里说了下自己即将闭关苦学，为苏家爸妈和苏耀祖的八分熟做准备，又和分别在外婆家和妈妈家陪伴家人的褚秀儿金长安打了招呼，唐灼灼屯了点吃的，把自己关在了小商铺里。 首先通读教材…… 接着精读每一个章节，同时手边开始打草稿练习…… 然后在附近香火铺子买黄纸朱砂上手实操，实践出真知，第一张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唐灼灼毫不气馁。 第二张又失败了，唐灼灼继续奋斗。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十五张，唐灼灼从字缝里找到了神识灵气转换规律，推测出现代社会灵气微弱，为保证成功率要把她的菜鸡版神识附着在朱砂笔上均匀覆盖每一笔…… 唐灼灼：“……” 糟糕，原来公式就套错了，怪不得失败。 问题是神识无形无色，她要怎么把抽象的东西覆盖在朱砂笔上，画出那些抽象的图案？ 没事，符练百遍，其义自见！ 第一百五十张，依旧没有完美成功的，唐灼灼双目无神头发乱糟糟，手抖如筛糠，神识枯竭的脑子还剧痛。 她拿着一张歪歪扭扭的隐身符，贴脑门上激活—— 唰的一下，人隐身了。 又唰一下，人出现了。 效用时长，不到五秒，和法修的版本差距有点大。 法修的成功率低她估摸着最低也得是十分之一吧？她怎么是一百五十分之不完美的一啊…… “不应该，我绝不可能那么菜鸡！” 备受打击的唐灼灼完全不知道修真界的基本盘是新手入门起码练个一千张才能成功一张，而且还只是灵光隐没，只能算练功符一秒都用不了的那种。 就这还是在灵气充裕的情况下。 她只知道自己好像是个真学渣，只能走勤能补拙路线了。 于是她发了狠忘了情，一练起来要了命，不挤干最后一点神识不睡觉，就一个字—— 往死里练！ 日升月落，老旧小商铺的灯光每天都亮到很晚。 四周的小店铺店主们许久没见他们的热心小帅出门，和房东阿姨坐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时忍不住提起：“小帅是不是退租了？” “嗯……” 知道唐灼灼真名的房东阿姨猜测也许是债主最近追的急，不敢出门？ 但嘴上却只说：“年轻人，宅在家里打游戏几天不出门也正常啦，这不是偶尔关灯吗，还活着就没事的！” 有人想起什么：“听说是今年高考生，也可能是考砸了心情不好？” “……” 众人沉默，众人深思，众人心生怜惜。 于是一周后唐灼灼打开门把约好的刘念放进商铺时，就迎上了周围店主看崽崽的目光。 “小帅啊，人生在世，要看得开一些，你还年轻呢……” “帅帅，来，吃个煎饼果子，阿姨请你的！哎呀，这几天瘦了那么多，年轻人长身体，不要饿着自己啊！” “伯伯家有阿胶，给你来点！和同学聊天的时候可以吃嗷！” “……啊？” 猝不及防被食物淹没，唐灼灼满脸懵圈，“……谢、谢谢谢谢、” 她一头雾水地抱着一堆东西被猜测她们要商量复读事宜的店主们推进了小商铺，和刘念对上视线，“……嗯，你看到了，邻居就是那么热情。” 刘念一脸震撼：“确实热情。” 刘念是来给唐灼灼打工的，职位是这个老破小信息咨询公司的前台小妹兼业务员。 帮着把乱七八糟的早点零食在二手办公桌上摆好，刘念看着唐灼灼看似慢条斯理实则两口一个吃完煎饼果子，视线忍不住停留在她硕大的黑眼圈上，“老板，你这几天没睡好吗？” 刘念很自责，“是不是因为阳纸村的事情，做噩梦了？” 在表妹的视角下，唐灼灼和表姐褚秀儿为了给她争取时间报警、以及等待警察到来，勇敢地跑出去吸引注意力，在阴森森的阳纸村里和一群恶徒周旋。 至于恶徒们最后大喊大叫说什么有鬼，肯定是做贼心虚嘛。 刘念自觉逻辑通 唐灼灼却反问道：“你做噩梦了？” 能想到她可能会做噩梦，那就代表刘念本人肯定留下了些许阴影，或许自己还做了噩梦。 “……” 刘念脸一红，答案显而易见。 唐灼灼揉揉太阳穴，递给她一杯红豆粥，自己也拆开一杯吸溜着。 “没事，一个人住在偏僻的老房子做噩梦是正常的。” 她点点桌子，“住在这里不用怕，出门大喊一声起码半条街住在商铺楼上的店主会冲过来帮忙。” 这也是她选择这里作为落脚点的原因。 “你的工作是发传单记录单主信息，传给我来决定要不要接。如果是找猫找狗或者附近居民的遛猫遛狗工作，你自己也可以决定接不接，这种单子的钱就全归你。” “主要就是不要浪费这两个月租金，你也好找个地方自己放松一下，想想以后要做什么。” 小商铺的租期只到九月，唐灼灼原本的打算只是先开个头试试水，如果顺利那就把侦探事业带到大学所在的城市，要是不顺利…… 那就倒闭重开嘛。 但现在计划有变，她要去处理苏家父母的事情，之后可能要出一趟远门——毕竟曾三透露过苏雨棠的尸骨是被卖到了省外。 人生地不熟的外省找一具尸骨，堪称大海捞针。 好在…… 唐灼灼目光掠过角落里皱巴巴的一堆黄符，扭曲反人类的线条在她眼中是清晰的‘真言’‘寻踪’‘隐身’‘噩梦’等文字。 她痛并快乐地想：好在成功率终于提到二十分之一了。 她都这么努力了，苏家三口和买家必须得好好享受她的劳动成果啊。 ------------ 第33章 父母之爱 当然，正义的小侦探出击之前，还有几项日程要完成的。 她领着刘念参观了一下。 小商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那种老城区前面开店后面住人、或者楼上住人的老房子，拉上推拉门就可以把居住区和商铺区隔开。 真要说起来比起唐家那套老破小都要好得多。 至少这么大面积是唐灼灼一个人住…… 刘念也觉得比自己家好得多，她还是第一次自己住。 从阳纸村逃出来之后，她回家劝说了爸爸去自首，最后查出来其实刘爸爸没撞死人。 那天是雨天路滑，刘爸爸的九手金杯撞上了曾三的车，两辆车都侧翻在地，结果曾三的车滑出来一具尸体，十分胆小怕事的刘爸爸脑子一空，回过神时人已经跑回家了…… 谁知道那本来就是曾三运去买卖的尸体，而恰巧曾三又见过拉货的刘爸爸，知道他有个十七岁半的女儿呢？ 做错事最后还是要付出代价，刘爸爸被吊销了驾照终身禁驾，但撞死人的心理负担没有了，只余下对女儿的浓浓歉疚。 这个在女儿收拾包袱选择嫁人时讷讷不敢言的懦弱中年男人终于幡然醒悟，不再逃避自己作为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也不再拈轻怕重拉不下面子只想干‘体面活’，托亲戚找了个工地的工作，带着老婆包吃包住去了。 至于刘念…… 愧疚的夫妻俩自知无力托举女儿，甚至已经连累了女儿很多，所以决定进了工地之后除了给刘妈妈每个月慢性病的医药费，余钱都存下来留给刘念。 “我女儿认识了很好的朋友，勇敢孝顺，不要再为爸爸妈妈考虑了。” “爸爸妈妈没文化不知道什么才是好的，给不了建议，”他们很愧疚，但又觉得两人这么大年纪了只会愧疚没用，“念念啊，未来只能靠你自己打算。” 刘念说罢，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怎么打算……我现在只想和唐姐姐一样，当猫猫侦探！” 唐灼灼：“……” 她是跨位面滴滴代打小侦探，找猫找狗只是顺手啦！ 她轻咳一声，悄咪咪挺直了腰板，“要像我一样可是很难的，我可是千里之外认出杀人藏尸渣男、拳打毒虫脚踢混混、还能从阳纸村这群人中全身而退的大侦探。” 最后三个字，重音。 见刘念崇拜点头，唐灼灼很有老板风范地结束这简短的交接：“好了，你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不知道怎么打算就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过自己喜欢的生活，等你感到不满足的时候，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了。” 反正才十七岁半，还小呢！ 十八岁的大侦探这么想着，又不放心地给刘念介绍了小商铺侦探事务所的重要人物：“那是房东，公司也是她帮忙注册的，有什么拿不准的或者有人上门找茬就去那边躲着，给我电话等我回来或者报警。” 房东阿姨可算是这一片的地头蛇。 性格和小卷毛很像。 最后拍拍刘念的肩，“走了，你唐姐姐我要去住大房子了。” 有了哭包姐姐的黄金支援，唐灼灼算是发了一笔小财，自然是要留出部分用来提升生活品质的。 五星级酒店房间的模样唐灼灼都没见过，她放好简单的行李后忍不住溜达了一圈，才出发前往医院，给妈妈续费，升级一些药物和服务的档次，弄完才前往病房。 病房外面没有人蹲守。 左青龙一行缺胳膊少腿进局子之后，债主大概是还没想起唐伟年这一笔小账，暂时没有新的来替补，唐灼灼得以安静且不做任何伪装地和妈妈呆一会。 她在护工的帮助下给妈妈翻身换衣服，听护工小声交代病人最近的身体状况。 “……那唐小姐，我先走了。” “好。” 等护工到点下班，唐灼灼安静地陪着妈妈，托腮看着妈妈反而比在家劳累时更好了些的脸色，心中一片宁静。 对刘念来说，父母之爱是愧疚是放手。 但对她来说，父母之爱只要沉默就很好——唐伟年最好是死了的那种沉默——她会自己汲取养分好好养自己。 磨磨蹭蹭到下午，夕阳西下的时候唐灼灼起身伸了个懒腰，大步离开。 充满电，干活赚钱去！ …… 苏雨棠的生辰特殊，是二月二十九夜晚的某个时辰，具体唐灼灼不清楚，只知道卖得的钱足够苏家搬离阳纸村后在海城西区买了套成品房，还有余钱供苏耀祖骗来个家境不错的老婆，然后变本加厉地学坏。 唐灼灼按照记录下来的地址摸过去踩点时，苏家仍旧是大门紧闭，只是比起阳纸村老房安静的的关门闭户，新房里的吵闹声都快穿破耳膜了。 甚至邻居路过时都被惊到，默默和唐灼灼站一块竖起耳朵听，还给她塞了半包瓜子。 本打算贴门偷听的唐灼灼：“……” 很好，光明正大听。 她接过瓜子，乖乖巧巧地好奇：“姐姐，这家人怎么回事，好吵啊。” 雌雄莫辨的美少女长得高挑漂亮，垂眼时长直的睫毛在桃花眼眼尾形成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秀致的薄唇，剧情碎片认证过的恶毒女配级别的美貌，颜控根本无法拒绝。 “这家人啊……” 邻居姐姐的声音都柔和了八个度，“这家一直这样，不知道哪里发了横财搬过来的，装模作样骗了个白富美，结果人嫁进来才发现就是三个没前途的暴发户，可不就闹腾起来了吗？” “不过这次倒不是因为儿媳妇，”邻居畅快地骂了句‘该’，“那苏什么祖嗑药！人家好好一个有钱美女，能忍？离了婚去。” 这她知道。 单主离婚手续办得飞快，法院判离那天还给唐灼灼发了888的红包。 她安静听瓜，不忘接茬：“听里面牛哞一样，是瘾犯了吗？” 林警官小小透露过苏耀祖的情况，就是被那条卖药的线骗进去的，初次吸毒成瘾状况比较轻，罚款拘留之后隔离戒毒去了。 “哦，这倒不是。” 邻居说着默默凑近了唐灼灼，抱着手臂也不嗑瓜子了，“听说是他们儿子见鬼了，说是他姐姐回来找他索命了。” 唐灼灼：“……啊？？” ------------ 第34章 是个废物 要不怎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就像唐灼灼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在某一天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样，苏耀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因为对姐姐苏雨棠的愧疚而噩梦缠身到生出幻觉的程度。 他疯了似的撕扯，大吼大叫却又词不成句。 “不是我——！我没有——！” “是他们偏心——！” “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是我——！” 记忆里被曾三等人按在地上砍杀的尸体好像都变成了苏雨棠的模样，戒断反应的幻觉和噩梦中的影像仿若就在眼前，苏耀祖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真实，竟是一脚踹在了苏爸的肚子上。 一年多来越发白胖的苏爸叠着苏妈，一并摔成了一堆，再多的父爱母爱也没辙，终于还是掏出绳子把儿子捆了起来，强制喂了药，苏耀祖这才沉沉睡去。 只是不知道他在梦里又会看到什么。 还算崭新的房子里沉默许久，才又响起一声大哭：“……造孽啊、造孽啊！” 门外。 听到这声音的邻居掏出个塑料袋，示意唐灼灼把瓜子壳丢进来，一脸寻常：“就到这了，今晚上应该不会吵耳朵。” 唐灼灼把瓜子壳丢进去，掏出一片湿纸巾递给邻居，“他们家一直这么吵吗？” “那倒也不是。” 邻居回忆，“也就一个星期前吧，之前就只是嗷嗷乱叫……嗐，要我说有这种邻居才真是造孽，要不是没钱我立马搬走。” 一个星期前…… 唐灼灼若有所思，这不是阳纸村曾三一行人被抓的时候吗？ 林警官大公无私，但她从小卷毛那里拿到了陆悬洲的联系方式，果不其然这位表面非常热爱工作、品性优秀的小陆老师很轻易就把调查进度告诉她了。 ——顺带温和怂恿她下次遇到这种事可以直接把人杀了毁尸灭迹，这样他的工作也少一些，唐灼灼假装没看懂。 案件调查得很顺利。 阳纸村人办事并不多么天衣无缝，她翻出来的那些证据和后续的调查结果足以证明死者是在阳纸村、被那些凶器所杀，虽然阳纸村年轻一辈的父母爷奶纷纷站出来顶罪，但十来个年轻人，总有人心理素质不够好的。 陆悬洲一语带过他的工作，只说有人认罪之后攀咬其他人，最终把苏耀祖也攀咬了下来。 结果把人带过来审讯发现苏耀祖就是个废物，曾三为了把村里的青年都变成共犯才把苏耀祖算上，可苏耀祖哭天喊地裤子都拽掉了，连刀都不敢拿。 现在看来，不只是连刀都不敢拿，还留下了心理阴影…… 再往前推一推，该不会嗑药都是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吧？ “妹妹，你还有啥想知道的不？” 邻居离开前殷殷期盼，“来我家唠唠啊？这都饭点了，你还没吃呢吧？” 确实没吃。 但饭点上人家里吃饭也太冒昧了，而且晚上可能苏家还要大吵大闹一番，邻居姐姐想要睡个好觉的愿望恐怕是不能了…… 心虚的唐灼灼婉拒的语调都柔软了些，让邻居更加依依不舍，又是一番拉扯。 略有些狼狈地逃出小区，她腹中空空，绕到了附近的夜市。 然后和在烧烤摊挥汗如雨烤串的彩毛们对上了视线：“……是帅哥！” 唐灼灼：“……” 等等，既然彩毛在，那唐嘉树…… “诶？jie——哥，你怎么来了？” 唐嘉树从摊位下唰的冒头，手里还拿着没串完的串，一脸欣喜又强压下去的表情，别扭地自说自话，“是来看我的吗？不要担心，我有钱吃饭也有地方住的！” 唐灼灼：“……” 谁担心你了？就问。 最终还是在烧烤摊坐下了，彩毛们殷勤地上菜，黄毛唐嘉树老老实实当拆串小弟——因为他姐不喜欢撸串，喜欢用筷子吃。 在唐灼灼救下唐嘉树后，黄毛弟弟改过自新，除了去抓自家兄弟也改过自新、偷偷摸摸带上姐姐落下的长卷假发伪装一番去看望妈妈外，当然也详细了解了一番家里的情况，了解途径为：金长安以及舅舅。 也就知道了唐灼灼卖房是为了给妈妈治病，而他们的垃圾爹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一堆债务，他姐才不得不剪掉头发躲着左青龙那些混黑的坏蛋。 所以他现在堪称洗心革面。 唐灼灼吃了点烧烤，看着推到眼前的、唐嘉树这段时间攒下来的钱，无语：“……给我？” 唐嘉树：“我听说大学学费超级贵！” 唐灼灼：“哦。” 她乜了眼满脸肉痛的少年，还真收下了那笔钱，“这么点钱哪里够花？” 唐嘉树：“……” 唐嘉树的脸腾一下红了，他、他以前也是这么跟妈说话的。 看着满脸羞愧的蠢弟弟，唐灼灼嚼着鸡脆骨，没有再阴阳怪气。 也还成吧。 她想起唐嘉树改过自新后得到的剧情碎片里，除了秀儿为她赴死的片段外，还有断了几根手指的唐嘉树得知她为救他做了什么之后一夜之间变了个人的模样。 从愚蠢又自我，变成了没有道德没有法律只有姐姐的反派小炮灰，和恶毒女配版唐灼灼狼狈为奸。 嗯…… 唐灼灼微微眯眼，打量了唐嘉树的黄毛、没买新的所以还是精神小伙的衣服，“嘉树。” 唐嘉树悚然一惊：？！ 他压低声音，“姐，要不你还是叫我全名吧……” 唐灼灼：“……” 她一巴掌拍在蠢弟弟后脑勺，看唐嘉树露出‘这才正常’的表情，咬牙记了一仇。 索性直接命令道：“等会那个小区，会有一对中年夫妻出来散步，你们这样……”她吧啦吧啦吩咐了一堆，拿走唐嘉树的手机，给他转了两千块，“懂？” 唐嘉树美滋滋重新加上了姐姐的好友，用力点头：“懂！” …… 晚上八点，哭得精疲力尽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没心思做饭的苏家父母出了小区，打算前往半条街外的小炒店随便吃点，结果绕路时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喂！没长眼睛啊？！” 七彩头发的精神小伙一脸混的表情，为首的吊着牙签，看他们一眼，对身后人大声嘲笑道：“哟，这不是卖了女儿换大房子的那家人吗？” “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看稀奇咯！” “……” 苏家父母被围观群众和精神小伙堵在路边，羞愤交加的时候，苏家大红色的地垫凭空翘起一个角，一根钥匙像是被透明人拿起，吱嘎打开了门。 熟睡的苏耀祖背后一寒，莫名打了个抖…… ------------ 第35章 动手啊！蠢货！ 此时已经入夜。 和唐灼灼时间同步的苏雨棠尚不知道今晚就是她弟弟的受难日。 想清楚父母并非如嘴上所说那样爱她之后，苏雨棠哭了一夜，也回忆了一夜，跳出女儿的身份，很多事情其实早有端倪，再加上她已经离开了和平社会，只余下淡淡的怨恨。 【要说他们不爱我，那也是不对的，生病的时候爸妈比我还难受是真的，为了供我上大学一家一家借钱不惜跪下也是真的。】 【但和我说家里只能靠我了，让我给苏耀祖攒钱娶媳妇是真的，拿了我的遗产之后还要卖了我的尸骨，给苏耀祖花天酒地，给他们自己富贵生活也是真的。】 是爱她，也没那么爱她。 他们的爱好像总能把握住最完美的尺度，多一分恃宠而骄，少一分心灰意冷，就是要在无法割舍中让她选择委曲求全，让她无法放下又如鲠在喉。 苏雨棠难以接受。 聊天群里哭包奶妈丝滑进入emo时间，边锻炼异能边忍不住和可靠的小妹妹倾诉：【难道我死了之后的尸骨在他们眼里就像是阿猫阿狗一般，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这个问题…… 唐灼灼正在观察苏家的摆设呢，不由表情微妙地反驳：【没有啦，阿猫阿狗还是很有意义的。】 拍摄，发送图片。 【现代-中二少女：狗狗的小骨灰盒和牌位.jpg】 【末世-哭包奶妈：……】 苏家没有苏雨棠的遗照牌位唐灼灼不奇怪，无论是对卖了女儿尸骨换富贵感到心虚，还是本就不在意所以能做出买卖尸骨的事，自然都也不会特地设灵堂。 但！ 但给自家死掉的小狗立牌位都不给女儿立，唐灼灼觉得这有点过于离谱了吧？ 苏雨棠也觉得离谱。 她本来蹲在金店里，说是要锻炼异能，手里的黄金小匕首却犹犹豫豫。 但看完消息后她缓慢而坚定地在腿上划了个口子，血流出来后伤口在十秒内愈合——不断的使用异能才能增强异能，但她很怕疼。 她盯着光洁皮肤上那点血，心说真是不够狠心，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是。 怪不得总是活得乱糟糟的。 苏雨棠下定了决心。 见苏雨棠沉默下去，唐灼灼只以为是她哭包姐姐忍不住找个地方爆哭去了，便收起聊天群，进入苏耀祖的房间。 邋邋遢遢的男人被捆在崭新的护理床上，沉睡中眉头紧皱、眼皮颤抖眼珠乱转。 显然是在梦中。 唐灼灼绕着床走了一圈，是真有点好奇了：“……这梦里难道是世界末日了吗？” 好！让她取个材。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黄符挑挑拣拣出几张。 只见符上鲜红笔迹凌乱，和法修那化纸为玉的质感和金纹闪烁的浮光虽然没得比，却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狂放。 黄符拍上苏耀祖眉心，唐灼灼闭上眼。 入梦！ …… 泥土散发着腥气，雨滴落下，漾开黑红色的水渍。 身后是好几双手被压着，周围是杀红了眼的叫嚷：“动手啊！蠢货！你以为你能逃过去吗？连亲姐姐的尸体都卖了，怎么连个不认识的死人都不敢上手？” “动手啊！蠢货！” “动手啊！蠢货！” “动手啊！蠢货！” 密密麻麻的咒骂占据了所有思绪，苏耀祖惊恐地挣扎着不敢拿刀，面前七零八落的男性尸体在这样的咒骂里缓缓变成了另一张脸。 杏眼、娃娃脸，眼含血泪，面色枯槁。 破破烂烂的女尸猛地凑近，字字泣血：“……好痛、好痛啊。” “不、不要……” 苏耀祖眼泪鼻涕一塌糊涂，“姐、姐，你已经死了，不会痛的……不会痛的……” “好痛……好痛啊……” 女尸却只是重复着，双手攀上苏耀祖的肩，他想逃，却动弹不得，只能听到女尸含恨癫狂地大笑，“好痛……好痛啊……” 四周的咒骂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 苏耀祖发现自己正躺在阴暗的地下室，四肢如同尸体一般僵硬。 有人居高临下看着他道：“……孝顺心软，但个性执拗，需要血脉相连的亲人亲手斩断她的脊梁骨……来，你是叫苏耀祖吧？” “不敢？那再加一百万，敢不敢？” “两百万，如何？” “……” 苏耀祖听到自己的声音犹犹豫豫地说了一个字：“……好。” 他惊惧到了极点！ 他想说不是的他不是苏雨棠，不要切断他的手脚！ 但他说不出话，只得看着那电锯拉响，犹犹豫豫地落在他脊骨、落在四肢、落在喉咙…… 嗡嗡！ 咔嚓！ “——痛！好痛啊！” “——姐！不是我！是爸妈要我动手的！” 苏耀祖混乱破音的尖叫充斥耳畔，人和屋子皆变得更加阴森可怖，扭曲的天花板都是含恨流下血泪的苏雨棠的脸。 “……” 怪不得这家伙被曾三一吓就吓成了孙子。 原来是有前科。 血肉飞溅过来，即便知道是梦里，唐灼灼还是忍不住抹了把脸，退出了梦境。 祖国的花朵看不得这些.jpg 甫一退出来，就听到苏耀祖居然在说梦话，“……老板、让我妈帮我……分尸、分不动了……呜呜为什么要砍那么碎……不要砍我……” 虽语无伦次，但信息量巨大！ 唐灼灼大喜，录之！ 她正犯愁呢！ 苏家三口咬死不松口是卖了苏雨棠的尸体，只说是两家都担心孩子在地下孤单，才配的阴亲。 至于收钱？那叫彩礼！ 而且曾三等人攀咬时，还死活说他们是想要拖苏耀祖下水的污蔑，现如今没有尸体，目前也没有买卖尸体罪，眼看苏家三口、阳纸村罪恶的开端居然就领了个强制隔离和罚款就回去了！ 但破坏尸体就不一样了，努努力可以让苏耀祖甚至苏家爸妈喜提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录完音，正犹豫要不要立刻发给林昭，下一秒新手机丝滑误触，录音直接发了出去。 唐灼灼：“……” 行吧。 她眼疾手快关机不给林警官教育她的机会，开始给苏耀祖贴噩梦符——苏耀祖做的梦很不错，她好心帮他续上八百多个，也算是帮雨棠姐姐给不成器的弟弟送的回礼。 翻找符箓的时候，不经意看到难度最高、仅此一张的傀儡符，唐灼灼顿了顿。 有夜风吹了进来，拂动额前碎发，她又看向空荡荡的阳台。 嗯…… 居然没有防盗网？ ------------ 第36章 应有的代价 盛夏的夜晚燥热，偶尔有微风掠过人群，也裹上热气，直吹得苏父苏母汗流浃背。 带头围着他们的黄毛还在大声嚷嚷：“哟~还要哥几个尊老爱幼呢，自己的女儿都不爱，还要我们这些陌生人尊敬他呢~哟~多大的脸啊~” “就是就是！” 彩毛们欢呼附和，顺带第N次科普：“路过的帅哥美女们要拍视频的大大方方的啊，咱哥几个就是借题发挥，被这丧心病狂把女儿的尸体卖了换钱给儿子花天酒地还嗑药的老登撞了，哥几个不爽，大大方方的骂不怕被拍昂！” 路人们看着这群彩毛的夸张发型：“……” 怕是拍了也爹妈都认不出是谁吧？ “胡说、污蔑啊！” 苏父苏母叫苦不迭：“哪来的小混混！你们快让开……” 前后左右都是彩毛，把松松垮垮的围观群众堵在外面，也把苏父苏母堵在这里进不得退不得。 两人的颜面像是被丢在地上踩了又踩，苏父苏母能在村里和人大吵大闹，可搬到城里后他们自认富贵人家了，可都是要脸面的，一开始当然是满脸通红地否认。 耐不住这群年轻人耐心稳如老狗，苏父苏母这会儿已经从耐心讲道理，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的咒骂。 可他们声音哪里敌得过刚过变声期、肺活量巨大的年轻人？ 彩毛们还在喊呢：“走过路过瞧一瞧看一看哈，洗脑女儿当扶弟魔，为了给弟弟娶媳妇累到猝死，死了还不得安宁要被卖了尸体给人配冥婚，就是这对父母，儿子还是个毒虫哈！” 路人听了一耳朵，忍不住吐槽：“……噫，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陋习。” “何止啊！” 旁边有个来得早的搭话：“之前十几辆警车一溜烟在路上开的视频看过没有？据说就是这俩人的村子，在他们开了头之后整条村一起干这缺德买卖，听说还出了很多条人命！” “哇靠这个我知道，”又有人加入，“我同学是那个村的，平时是住校的，听说是不知道家里竟然干这种事，知道之后整个崩溃了，都没来学校了。” “啊，这、是被议论受不了吗？那好像挺无辜的……？” “嗐，那些死了的人才无辜呢。” 这些闲言碎语被记录在凑热闹拍的短视频中，引起了很多人争论这些不知情的孩子是否无辜，随着这些争论而扩大的自然是苏家夫妇的被气得终于和唐嘉树等人大声对骂起来的模样。 “你个鳖孙狗xx的！就是个混混不学好的迟早蹲监狱的！” “我女儿生死都是我苏家的人，只是要她结个阴亲有个亲家帮扶父母兄弟怎么了？是不是嫉妒我们有钱，要抢劫是吧？！我要报警！报警把你们抓起来！！！” 他们比之他们的废物儿子还要毫无悔意，理所当然说着女儿都死了、配个冥婚怎么了的模样让网友哗然，阳纸村的事情终于像一颗被挖出来的炸弹，引爆了全网。 当然这都是后话，首先被引爆的是听到苏父苏母炸裂发言的路人。 “我日……” 吃瓜群众的命也是命，路人怒了：“哪来的两坨垃圾挡路，给我让开！”说着这位壮汉路人就挤进彩毛堆里，走直线狠狠撞了苏父苏母一下。 苏父苏母：！ 他们一个踉跄，说到一半的话堵在喉咙。 其他路人：！ 大师，我们悟了。 路人们突然开始变得很赶时间，各个都是能走直线就不拐弯，遇到什么撞什么——当然啦，互相之间是不会撞到的，毕竟大家都朝着一个方向嘛。 唐嘉树在人潮里稀里糊涂被挤到了外围，莫名其妙手里还多了杯没开封的奶茶。 “嗯？” 熟悉的微哑声线响起，细白的手理所当然拿走了奶茶，唐嘉树扭头就看到他姐一脸不开心地戳开奶茶吸溜了一口。 唐灼灼朝他翻了个白眼：“看屁。” 唐嘉树：“……” 弟弟很委屈，“姐，你以前不说脏话的。” 切。 唐灼灼心说我进化了不行？ 她催促唐嘉树：“干完坏事还不跑等着警察来抓？” “哦哦！” 黄毛连忙招呼兄弟们风紧扯呼，屁颠颠跟在他姐身后，“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啊？你放心吧姐我绝对不会卖了你的尸体换钱的！” “……咒我死？” 他姐恼怒，破口大骂：“唐嘉树你就仗着我心地善良不跟你计较，早知道小时候就把你按在马桶里淹死了！” “哦哦，我说错了，姐你长命百岁！” 黄毛连忙伏低做小求原谅，哄得姐姐消气了还得忙活着给自家彩毛兄弟们争取奖金，“……主要是我们想要换个发型，从头开始做个好人嘛……” 直到后来的某天，唐嘉树网上冲浪，看到了阳纸村冥婚案的全盘整理。 所有实行了犯罪行为的村民都获得了应有的刑罚，作为引起贪欲的最开始一单，更是曝出弟弟亲手分尸姐姐的恶行，全网义愤填膺，造成巨大社会影响之下，苏耀祖判刑七年。 苏父苏母虽然没被判刑，但‘被迫’牵线过买卖尸体，赔款赔的倾家荡产，儿子进了局子，钱也没了，在城里还人人看到都要唾一口，只得灰溜溜回了阳纸村和那些没被抓进去的村民互相怨怼纠缠。 唐嘉树感慨完原来姐姐让他说的居然都是真的之余，看到个关联视频： 和苏父苏母有几分相似的男人噗通跪下，接着展开两张白布铺在脚边，左书：苏家耀祖，卖姐求财，右书：什么耀祖？猪狗不如。 像他姐的风格，日期也是他们围堵苏父苏母那天。 唐嘉树恍惚回忆起他姐的话，不禁沉思。 这，善良吗？ 当然这也是后话，付了尾款给彩毛们，唐灼灼回到酒店泡了个澡，躺床上才拿起手机就被林警官臭骂了一顿——虽然林昭觉得是教育祖国的花朵不要干私闯民宅这种事，灰头土脸地趴在阳台吹风。 她回忆起操纵苏耀祖站在阳台边上时那种带着点期待的感觉，颇为惆怅。 差一点她就杀人了哎…… 从今天起她一定要把善良两个字刻在脑子里。 ------------ 第37章 填个志愿放松一下 “怎么样，这个？” “不好吧，有点远了……” 肯爷爷角落的桌子，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小声争论一番，看着居然和周围为了点单点什么争执的小孩顾客没啥两样。 一定是错觉吧。 刘念收回视线，在刚打入的附近业主群狂接找猫找狗遛猫遛狗单子。 “……” 唐嘉树拘谨地喝了口可乐，又拘谨地摸摸自己黑色的、短短的毛寸，没话找话：“……挺多人哈。” 刘念：？ 刘念迟疑抬头，“你在跟我说话吗？唐姐姐的弟弟。” 唐嘉树：？？ 唐嘉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偷偷挺起胸膛，“对啊，你是秀姐的妹妹吧。” 重音，秀姐的，他姐姐的同桌的表妹！ 不是他姐姐的！ “……嗯呢。” 柳叶眉精明像的女孩突然露出个三分嫌弃两分不甘五分斗志昂扬的表情，“我姐和唐姐姐情同姐妹。” 唐姐姐是她表姐最爱的宝贝同桌，她是表姐最爱的表妹。 四舍五入，她是唐姐姐的好妹妹！ 唐嘉树：“……” 他眯起眼，正要和刘念开始激烈的眼神厮杀。 “就这个了！” 争论不休的三颗脑袋突然分开，金长安声音欢快，接着是褚秀儿勉勉强强的赞同：“那、那也行吧。” 最后是如释重负的唐灼灼：“……那就这么填吧！” “唐嘉树！收拾东西。” “好的姐！” 眼神厮杀被迫中断，毛寸少年得意洋洋地飞快收好一大堆炸鸡蛋挞和可乐，朝刘念丢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 看，我姐只会指挥我这个亲弟弟！ 刘念：“……” 在得意什么啊！ 唐灼灼没理会两个未成年的明争暗斗，金长安和褚秀儿对于专业填报的争论已经让她端水端得很累了。 突然很怀念在班里当灭绝师太的日子，至少挺清净…… 今天他们相聚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庆祝谁的生日，而是为了填报志愿。 有时候填报志愿比之高考分数更能影响人的一生。 君不见多少寒门学子考了高分却选错专业，以至于毕业之后就业前景不明，大学学的东西没派上用场。 毕业时也没人告诉他们考公考研是所在专业更好的道路，顶着中不溜的学历和专业，随随便便踏入社会，找一份运营、文员、前台岗位，年纪大了一点之后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核心竞争力，后知后觉迷茫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这少见吗？这普遍。 有些东西就不是书本里能学到的。 要不就家庭托举，要不就在摸爬滚打中含着汗水和泪水学会…… 金长安和褚秀儿家里都有人参谋、分析专业前景，或是家里有矿，学个工商管理万金油也行，学自己爱好的东西也可以，但一想到好友/亲亲同桌要摸爬滚打，顿时急得火烧屁股。 被两人消息轰炸的唐灼灼：“……” 行吧，那就聚一聚。 现在讨论完了专业，就该到了填报志愿的程序，最近的金长安家被选做下一个相聚窝点。 准确说来应该是金长安暑假借住的他哥家…… “陆哥。” “星期四陆老师没去上班吗……” “哥！我给你带了可乐，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喝，我只好忍痛多喝一杯了！” “陆老师早上好。” 几人纷纷和落地窗边的陆悬洲问好，陆悬洲指了指自己戴着的蓝牙耳机，又朝他们温和地笑了下，最后指了指金长安权作警告他别调皮。 一群崽子就个个安分下来，轻手轻脚地打闹着往金长安房间走去。 冰凉的咖啡香气氤氲鼻尖，夹杂着一点点馥郁的沉香气息，让人不由浑身懒洋洋的。 唐灼灼揣着兜和陆悬洲擦肩而过。 陆悬洲：？ 开着会的陆老师被碰了下肩头，回头和唐灼灼对视。 唐灼灼：蹭一下降噪肉垫咋了？ 陆悬洲：。 他朝少女露出个可以读作纵容的笑，微微让开身体，让唐灼灼和电脑上的林昭林警官猝不及防地大眼瞪小眼。 这次轮到唐灼灼：“……” 在林昭嚷嚷的‘小同学考警校不考’‘考警校啊唐同志’声中，唐灼灼脚底抹油溜了。 她见义勇为、热爱正义、是个善良的好人，但。 考警校是不会考警校的。 她有自己的节奏，别管！ 在四个人的殷殷关切下，唐灼灼郑重地填下了燕北大学……然后火速填了另外几个燕市的一本大学专业，填完之后五个人都松了口气。 金长安和褚秀儿也填了燕北大学，选择了服从调剂，另几个和唐灼灼保持大学一样专业不同。 “但这几个大学和专业排列组合刚好抽中三个一样的很难吧，最好是都录到第一志愿学校，专业不同倒是没关系……” “老天保佑，让我考进去……” 成绩在三人中吊车尾的金长安泪流满面，“我真的很想和灼……”接收到一个白眼，又不情不愿改口，“好吧，和灼还有褚秀儿读同一个大学。” 褚秀儿：“……” 唐灼灼冷酷道：“专业不同其实也不会经常一起行动，而且你住男寝，我和秀儿还是要住女寝的。” 金长安：“……” 另外两个未成年一个学渣，一个九年义务读完已经完全不想再读，保持了相当高质量的安静。 他们连去燕市都没想过呢，更别说在燕北大学读书了…… 填完志愿之后一切就真的是准·大学生了，为了庆祝，金长安露出邪恶的奸笑：“来玩分手厨房吧！” 来都来了，总不会有人拒绝吧？！ 众人：“……” …… 从快打起来的一堆人中悄悄逃走，唐灼灼松了口气，陆悬洲已经不在窗边，她索性过去坐下，静静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顺便看看聊天群有没有动静。 自从那天她去处理了苏家的事情，哭包姐姐就像是大彻大悟一般，宣布自己要闭关一段时间。 唐灼灼：“……” 唐灼灼能怎么办？ 只能一回生二回熟，用了邀请券。 “怎么还在搜索……” 唐灼灼小声叹了口气，总是信号不好算什么金手指啊聊天群。 锵。 玻璃杯轻轻触碰大理石桌面的声音，淡淡的奶香和咖啡豆的香气升起，浮躁的心绪又平稳落地。 “……谢谢。” 唐灼灼心平气和地端起拿铁喝了口，十分糖，她喜欢。 “阳纸村案的买方地址。” 完美工具人很自觉，“要吗？” 这还用问？ “！！谢谢陆哥，陆哥真是大好人！” 她等不及地凑过去看陆悬洲的手机，顺便不经意蹭蹭肩、碰碰手。 刚瞄到‘燕市’两个字，就见叠加在手机界面的聊天群突然闪过一条提示：【年代-娇气知青已加入群聊。】 ------------ 第38章 娇气知青宝珠 陆悬洲对他人的情绪感知可谓可怕，唐灼灼只停顿了一瞬，落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立刻就偏移到她脸上。 唐灼灼若无其事偏头，“陆哥看我干嘛？” 恶人先告状！ 陆悬洲语气温柔：“长安平时总是胡闹，但有时候的看法还是很有见地的。” 说人话就是，看你好看。 唐灼灼忍住摸摸耳朵的冲动，扬了扬下巴理所当然地继续看地址。 阳纸村人虽然有点法盲，还有点一不做二不休的狠人意味，但他们还是模模糊糊懂得被抓了就被抓了，要是暴露出那些有钱有讲究买尸体冥婚的有钱人，那他们留在外面的家人可能会不好。 所以互相攀咬归攀咬，这方面倒硬是没说。 可还是那句话，刑侦手段发展至今，要是人死了失踪了没人报案也就罢了，可犯罪嫌疑人和死亡第一现场都攥在手里了，要找出买方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调出银行流水、再由专业的审讯人员努力工作一番。 陆悬洲：对，是指加班的兼职顾问。 只要有了第一个突破口，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加之苏家三口也被暴怒的林警官逮回去重新审问，有些买方所在地址甚至精确到街道（虽然不排除有一开始就用了虚假身份信息购买）。 但…… 看着加粗标红的‘苏雨棠-买方地址：燕市鸣北区xx街道’唐灼灼还是忍不住眼馋了下别人家大哥：真贴心嘿！ 一群玩游戏玩得差点打起来的游戏菜鸡蔫哒哒地告辞时，陆悬洲就陪着金长安送他们。 “下次再来啊，大家！” 金长安依依不舍地挥手，一回头看到自家大哥，又忍不住欠抽，“哥，你不是答应林警官要劝我们灼靠警校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劝？” 陆悬洲挑眉，很有兄长爱地解答：“你们不是也劝了很久吗？她听你们的改报别的专业了吗？” 也是哈。 金长安挠着头被说服了。 咦，但大哥是怎么知道他们劝了很久的…… …… 再度回到酒店，唐灼灼开始收拾退房。 既然知道了哭包姐姐的尸骨所在，她必然是要去一趟的，不然任务完成一半挂着也不好看——绝不是有强迫症！ 那酒店房间放着不住就太浪费啦。 她虽然有了点小钱，可还是个没有房子、要养家糊口的可怜准大学生呢。 等她收拾好东西又和褚秀儿金长安商量好了出行计划，新进群的同胞也终于活过来一般，进行了一套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的标准流程。 唐灼灼熟练地科普了聊天群和恶毒女配等情况。 【年代-娇气知青：原来是这样……】 【年代-娇气知青：但为什么我的备注是娇气啊，我只是想要洗脸的毛巾和洗澡的毛巾分开、不想用一块香皂洗全身、喝水的时候喜欢带点味道不喜欢白开水……哪里娇气了！】 【年代-娇气知青：一分为二的毛巾和只剩薄薄一片的肥皂以及生无可恋比耶的少女合照.jpg】 【年代-娇气知青：我都没要睡七层床垫！居然说什么家里养不起我把我丢去下乡，明明就是为了孟宝儿不用下乡！饿龙咆哮.jpg】 不用唐灼灼问，新成员孟宝珠一股脑说了自己的情况。 她不小心吃错药死了之后，穿进了一本对照组年代文。 双胞胎姐姐孟宝儿是女主，孟宝珠自然是那个对照组。所以很遗憾的，还没发现自己穿书之前，孟宝珠已经狠狠地履行了恶毒女配的职责，疯狂和锦鲤女主比待遇，丝滑地走上了下乡的道路。 直到被知青办的人孤立，没人说话只好写写日记自言自语，才绑定了聊天群。 孟宝珠生气又委屈地抱怨自己穿来那么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明明家里的粮食足够的，却要拿去换成肉或者鸡蛋，只给孟宝儿吃。 这不是区别对待是什么，怎么能说她娇气呢？ 【现代-中二少女：陷入沉思.jpg】 唐灼灼思考了会，总觉得这种省略很多信息的叙述方式很眼熟啊。 但这是她的同胞！ 隔着一个位面大家当然还是要互帮互助的，她道：【莫方，现在你绑定了聊天群，明年恢复高考，你拥有充足的时间、物资和复习资料，到时候你高考回城，告诉他们莫欺少年穷！握拳.jpg】 【年代-娇气知青：陷入沉思.jpg】 孟宝珠笔尖在本子上点了又点，最后泄气地趴在桌上写字：【好吧，我会乖乖不针对任何人、不当恶毒女配的……】 她就是讨厌孟宝儿，从名字到人都讨厌。 为什么两辈子都要有个孟宝儿？ 但木已成舟，同胞说得有道理，但是又有一个问题：【我、我用大团结换物资吗？聊天群好像不接受这个……饿龙哭哭.jpg】 【现代-中二少女：陷入沉思.jpg】 啊这个。 聊天群不允许白嫖，付出报酬和劳力或者物资的双方，都要对对方位面有价值才可以。 唐灼灼思考了会：【这样，我给你拍个邮票照片，你不用上工的时候进城找一下？】 就是不知道不同位面的邮票一不一样。 孟宝珠恹恹去上工，唐灼灼也出了门，三个准大学生在绿皮火车站碰面。这次出门并不赶时间，所以在金长安提起体验一番海城东站准备停运的绿皮火车时欣然赞成。 “全程二十五个小时，是不是有点……？” “……” 事到临头，三个人提着小行李箱上了车，坐立不安。 金长安作为提议的人，试图转移注意力：“哇，那边那家人好奇怪哦……” 哎？ 唐灼灼和褚秀儿顺着看过去，正巧看到穿着洗的发白但干净的牛仔裤和T恤的女孩，冷漠地拍开了一个贵妇人的手。 “你——！” 身边衣着打扮同样和绿皮火车格格不入的中年西装男把贵妇人挡在身后，一脸痛心疾首：“这是你妈，孟宝儿，你有没有点家教？！” 孟宝儿？ 这名字听得唐灼灼虎躯一震。 还没来得及惊叹，却见褚秀儿也猛地瞪大了眼，“卧槽真是火箭班的孟宝儿，等等……她爸妈不是死了好多年了吗？？” 唐灼灼：？？？ 等等……这位孟宝儿居然是她们校友吗？！ ------------ 第39章 真假千金 绿皮火车哐哐开动了。 唐灼灼三人望着窗外，最后为二十五个小时的铁腚车程惆怅了十秒钟。 然后齐刷刷看向换了座位坐在他们旁边的人。 “同学……” 四个人里唯一不同学校的金长安以一声同学打开话题，“那真是你亲爹妈啊？怎么看着不太熟的样子。” 褚秀儿细声细气地骂道：“问那么直接不要命啦？” 她看向孟宝儿，“之前填补助表的时候不是说你爹妈去世了吗？怎么又来一对，是不是遇到人贩子了？要不要我和我宝贝帮你把他们揍一顿！” 她会武术，宝贝同桌可是超能力者。 再加一个拖油瓶卷毛，把那两个人模狗样的打一顿洒洒水的哦。 孟宝儿：“……你宝贝？” 她迟疑地看向哈士奇一样的小卷毛男生，停留不到一秒就移开视线。 小卷毛眨巴眨巴眼：？ 等等，这什么意思！ 孟宝儿看向唯一还没说话的短发少女，少女迎着她的视线，风轻云淡点头：“没错，就是我。” 一派从容风范。 丝毫不像在做承认自己是某个朋友的宝贝这种事。 孟宝儿：“……” 她突然觉得帮她解围的几个校友，好像也不是那么正常的…… 因为这种不靠谱的气场，孟宝儿简单疏离地说明了自己和那对夫妻有点私人恩怨之后，就很有礼貌地表示自己想睡一会——毕竟二十五个小时的车程，在三人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 不、动、如、山。 三人：“……” 有这样的定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没吃到瓜，还又被提醒了一遍车程是二十五小时，感觉有点亏。好在到底年轻精力旺盛，窗外路边一片高低起伏的三角梅攀援而上，然后豁然开朗，三人挤在一起看得也欢乐。 但他们欢乐着，说话却也不大声，轻声细语的偶尔小小惊呼一声，也控制住了音量。 闭目装睡的孟宝儿，在这样极具感染力的轻快中获得了近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安宁，竟然真的沉沉睡了过去，连紧紧揪着行李包的手都松开了。 唐灼灼朝褚秀儿眨眨眼，“……去吃个瓜？” 褚秀儿：“好！” 小卷毛和两个女孩子不好亲亲密密挤在一起，着急忙慌：“那我呢我呢？” 唐灼灼和褚秀儿犹豫一会，决定唐灼灼先带褚秀儿去看，然后再带金长安去看，如果还没吃明白这瓜，那就褚秀儿和金长安去，剩下的一个看行李和孟宝儿。 三个人的友谊，就是要比较费心经营的…… 穿过热热闹闹的乘客，俩人像是要去寻摸零食，自然无比地摸到了正在小声交谈的那对男女附近。 两人果然在聊孟宝儿。 贵妇人语带怨念：“……土死了，我都不敢相信！要不是、要不是……” “静灵，冷静！” 见她手抚心口，男人连忙帮忙顺气，“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之前流落在外没学好而已，等她跟我们回去找几个老师教上两年就好了……” “可是都十八岁了，要是宝珠、唉！” “别想了，宝珠也是个养不熟的，占了我们亲女儿的身份荣华富贵十八年，一点也不懂事！” “狠心啊、宝珠呜呜！” 毫无前摇，毫无模糊。 俩人才摸过来，直接就听到了戏肉！褚秀儿瞪大了眼睛，朝同桌做口型：真假千金啊？ 唐灼灼也瞪大眼睛，严肃点头。 十有八九。 不过她惊讶的是孟宝儿和孟宝珠的名字都出现了，难道真有那么巧的事儿？ 还是此宝珠就是彼宝珠？ 眼见‘静灵’哭起来，中年大叔忙着安慰，座位附近充满旁若无人的中年爱情故事粉红泡泡，褚秀儿拉了下唐灼灼。 还是回去换小卷毛过来看这出吧…… 小卷毛被糊了一脸糖渣，痛苦道：“我其实对嗑CP没什么兴趣……特别是中老年CP，我不如嗑我爸妈？” 唐灼灼二人：“……” 只是唐灼灼带着金长安磕糖回来之后，却没看到孟宝儿，褚秀儿道：“刚才不是停了一次车吗？她好像被新上来的人碰倒了奶茶，这会儿去洗手间了，还拜托我帮忙看行李。” 虽然就算不说褚秀儿也会帮忙，但孟宝儿还是出声求助并且道谢。 这么看来，好像是个不错的同学啊。 要求证一下此孟宝儿是不是她讨厌的孟宝儿吗？唐灼灼想了想，“我也去个洗手间。” 孟宝珠估计还在上工。 先和孟宝儿打听打听！ 即将结束运行的绿皮火车，又是超长途车次，所以这趟车上乘客不多，洗手间环境也不算恶劣。但异味还是有一点的，所以一般没什么人在这边，最后几排座位都是空的。 但—— 这节车厢完全没人上厕所？ 怎么一个排队的人都没有？ 唐灼灼狐疑走前几步，才发现被座椅挡住的地上放了个指示牌，写着维修中，这才恍然——不对，更奇怪了啊，秀儿说孟宝儿就是往这边来的！ 一旦将注意力放在这处，第六感就开始嗷嗷报警，神识甚至若有似无感觉到了洗手间里的人的动静——要不唐灼灼怎么非要锻炼好控制神识呢，总不能走到哪脑子里都冒出‘这厕所里有俩人’的感知吧？！ “不好！” 没空想会不会侵犯隐私，唐灼灼顺从直觉伸手推门——门关着，灵敏的听觉还能听到细弱的挣扎呜咽声！ 哗！ 朱砂笔迹凌乱的黄符凭空出现，往细白的手上一缠，那只手就像是掌握了千钧之力。 她抓住门猛地往里一推—— 咔嚓！ 看清里面画面的瞬间唐灼灼冷喝一声：“住手！” 也不等那人到底住手没住手，大力符加持的手直接揪住人一扒拉—— “啊啊啊——！” 穿得人模狗样却把小姑娘堵在卫生间欲行不轨的青年被甩飞出去，发出惨烈的痛呼。 “没事吧？” 而在这痛呼声作背景的小小脏污之地，满脸是泪的孟宝儿怔怔仰头，看着逆光中雌雄莫辨的短发少女拧眉看着她，眸光清透圣洁，朝她伸出那只刚才把人肋骨摔断了的手…… “……呜哇！” 唐灼灼一脸懵逼，推了推突然大哭着扑进她怀里的孟宝儿，“……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哭吧？” 她收回上个评价，这里还是有点臭的。 ------------ 第40章 你管这叫交友？ 孟宝儿这一哭好像是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刚才面对同学都带着的淡淡疏离和防备，都被这越来越大的哭声打碎得一点不剩。 自然这样大的哭声也引来了其他人，最附近的乘客探头探脑，看到女孩扑在男生（误）怀里大哭，一旁还有个捂着心口‘哎呦哎哟’痛叫的形容猥琐的青年…… 乘客：懂了！英雄救美！ 他们当即准备过来帮忙，也有人起身要去叫乘警，但他们都不如两个风一般窜过来的身影快速。 “宝贝！！” “挚友！！” 男生女生向前冲，嘴里喊着羁绊啊宝贝啊的，冲向了抱在一起的那对小帅哥小美女。 而抱着小美女的小帅哥眼含惊慌地低低呼唤冲过去的女生。 乘客们懵了。 这难道还是个‘英雄救美但英雄有女朋友’‘深情男二被辜负’的狗血剧情……？ 乘客的纠结唐灼灼一行自然是没空去关注的。 “秀儿！！” 唐灼灼看到褚秀儿简直像是看到救星，一叠神求助：“秀儿，快来帮帮忙……”她感觉到锁骨凉凉的，估摸着孟宝儿虽然没有哭倒长城，但应该哭湿她衣服了。 褚秀儿连忙上去接同桌的手，搂着孟宝儿安抚。 唯一没有姓名的金长安挠头，左右看看，看到躺着的形容猥琐衣衫凌乱的男人，顿时明白自己该干嘛了。 他唰的一下脱下衬衫丢给褚秀儿小声提醒：“裹住脸”有人拍视频呢。 然后穿着个T恤气势汹汹蹲在那男人面前，在手机上滴滴答滴滴答。 唐灼灼得以脱困，一眼便在挤过来的乘客群中看到了那对中年夫妇，还有被他们挤在身后的乘警。在中年男人脸色大变要扑到躺地上那人身边时，她及时伸手拦住，嗤笑：“大叔，这么关心猥琐男啊？” 孟琢天气急，伸手推她：“乱说什么？！快让开，你们把他怎么了？” “都住手！” 终于挤上前来的乘警立刻维护秩序——指挡开明显更不占理的孟琢天，维护乘客口中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全都跟我到走，说清楚怎么回事！” “……行！” 眼看围观乘客越来越多，更有人没素质地对着他脸拍视频，孟琢天表情扭曲了下，一时不知该遮脸还是遮老婆，忍下这口气答应了。 他没好气瞪了眼唐灼灼，就要过去扶起那痛叫的青年。 也是这时才发现唐灼灼几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都戴上了黑色口罩，怪不得那些人只怼着他的脸拍！而没有口罩的孟宝儿包着件衬衫，只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正充满恨意地瞪着他。 孟琢天：“……” 唐灼灼：“看屁。” 孟琢天：“…………” 也不知孟琢天心里骂了多少句没教养，总之所有人都转移到了末尾车厢，先一一展示身份证，确定没有作奸犯科不敢露面之辈，再开始掰扯。 孟宝儿哭了一通，缓过劲来又变回了疏离但坚强的火箭班学霸：“我去清理衣服上的奶茶，这个人突然扑出来要对我不轨，我要呼救他还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砸。” 乘警看她依赖地靠在唐灼灼身边，身体微微颤抖，又问唐灼灼：“你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吗？” 唐灼灼点头。 乘警心中有数了，这才开始问那猥琐男——倒也不是他先问受害者有什么受害者有罪论，纯粹是这家伙好像肋骨断了，一直在嗷嗷惨叫，那对夫妻手忙脚乱在一旁打电话关心，乘警都挤不过去。 但现在情况了然，管他痛不痛：“明白了，这件事性质很恶劣，我们会报警处理！” “不能报警！” 痛叫的猥琐男还没说话，于静灵低低尖叫一声，求助地看向孟琢天。 孟琢天立刻出声：“误会！都是误会！” 他说：“这是我世交的儿子，这是我亲女儿，只是朋友开个玩笑而已，小孩子闹脾气，不用兴师动众！” “……” 查看了孟琢天随身带着的户口本——妈呀这人还随身带着户口本，发现还真是父女关系。 乘警无语了：“……就算是朋友也不能这样啊！”但语气已经没那么硬了，总不会有父母不维护自己亲生女儿吧？ 孟琢天连连称是，说小孩子不懂事。 结果…… 金长安：“哟~小孩哦？这么老的小孩哦？” 褚秀儿：“哟~亲生女儿哦？你叫孟宝儿一声女儿，看她答应你吗？” 孟宝儿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我已经满十八岁了，你们不经过我同意找关系把我户口迁走，是犯法的！” 孟琢天也瞪眼，眼看就要吵起来，却听一声‘喂’夹杂在突然升调的痛呼中。 “啊，不好意思。” 唐灼灼不好意思地把脚从猥琐男的手背上抬起，蹲下来在这位犯罪嫌疑人的肋骨上戳了戳，“当事人说了才算吧，说说啊，你管这叫交友吗？” 有不明显的红光泛起又熄灭，哀哀痛叫但一句话不说的猥琐男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合，叫骂出声： “妈的***，***！迟早是老子的人老子玩玩怎么了？！这么正当时冲进来……” “妈的你们孟家是搞仙人跳是吧？！让我和你们女儿联姻培养感情，就是为了给我左家一个不痛快？！好好好，我爸妈一定会找你们孟家要个说法的——嗷！” 说话太多，扯动肋骨，差点扎心。 唐灼灼：“……” 默默拍掉掌心的纸灰，可不能杀人啊。 众人：“……” 这真心话可真是糙啊。 孟琢天夫妇：“……” 孟琢天夫妇有点崩溃，但和左家联姻是早就决定好的，孟家很多方面都捆上左家的大船了，所以还是得向着这纨绔说话。 于静灵知道这事的关键在哪，美眸含泪地看向自己的亲女儿：“宝儿……你知道妈妈没有这个意思的，都是误会，妈妈知道你这十八年的生活后真的很难过，妈妈只是想弥补你但找错了方法……” “……” 她期期艾艾的眼神让孟宝儿莫名心中一痛，别开视线咬着唇，下意识抓紧了唐灼灼的衣角。 唐灼灼：？ 不是，你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啊？ 唐灼灼迷惑一秒放弃思考，她拍拍手，示意孟家夫妻看过来。 “别闹啦，大叔大婶。” 在绿皮火车停靠的哐当声、整齐接近的脚步声、和孟家夫妇被叫大叔大婶的不敢置信眼神中她看向门口：“有什么事和警察说吧。” 砰！ 门被推开。 “接到报案有人猥亵女性。” 还牵着警犬的车站警察眼神锐利，扫视一圈直接看向了地上那一坨，亮出手铐。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 第41章 沧海遗珠 饶是孟家左家在燕市呼风唤雨，在绿皮火车上还是疑似人贩子。 在孟宝儿坚决要追究的情况下，还有目击证人、甚至远远自拍的乘客拍到的开门时的照片作为物证，名为左逸轩的猥琐男毫无疑问被铐上带走。 孟家夫妻都没心思算账，着急忙慌追了上去。 孟宝儿作为当事人也要跟过去，下车前礼貌地跟几人告别：“……有机会燕市见。你、你们填的哪个学校？” 褚秀儿金长安：“……” 喂，这个‘你’变成‘你们’的转折也太生硬了吧？ 唐灼灼没发现哪里不对，她对孟宝儿和孟宝珠的关系还是有很大好奇心的，随口便说了。等孟宝儿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离开，她才注意到好友们危险的视线。 唐灼灼：？ 又是一番打闹之后，玩笑般的吃醋才算是过去。 三人或坐或趴或看窗外，见义勇为之后饱满的精神支撑他们继续这才开始了三个小时、但全程二十五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之旅…… 在绿皮火车哐当哐当从海城驶往燕市时，中途出动抓了个猥亵犯的警察们也正自己的同僚交流着。 “……” 眼神锐利的武警官从审讯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整个人就这么蔫了下去，和路过这里的校友抱怨：“真不懂现在的父母都在想什么东西，女儿被欺负了居然还帮一个猥亵犯？就这还是亲生的呢！” “谁说不是呢。” 校友叼着没点的烟，附和道：“亲生女儿死了之后还要把女儿的尸骨卖了换钱，你说这是人吗？” 武警官嘴角抽了抽：“那还是你遇到的事比较离谱……” 想想又补充，“不过现在的年轻人还是挺不错的，见义勇为的都是同龄的小孩，国家还是未来可期的！你都不知道，那小孩情急之下爆发潜力，硬是把车上的厕所门掰坏了！林昭，你能做到吗？” 校友，也就是林昭说：“……踹应该是可以的，徒手掰不太行。” 武警官露出个‘你小子也就这样’的眼神。 林昭：“你难道就行？” 武警官：那确实不行。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选择放过对方。林昭接着上个话茬，感慨说：“现在的小孩确实还行，见义勇为总是搞出大事来，你知道吗？我手头这个案子就是个高三生挖出来的……” “这么牛？” “那可不，那小孩我一看就知道是同道中人，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报警校……” 嘀嘀咕咕省去不能说的部分，校友俩好好交流了一通，这才准备分道扬镳。林昭只是路过校友这里，趁着吃饭休息叙个旧，这会儿要走了，拿手机时随便扫了眼武警官的桌子，却惊讶地发现了个眼熟的名字。 “……金长安？” “嘿，怎么乱看报警记录，”武警官开玩笑，“小心我举报你。” 但其实是他乱放东西，说着笑呢就把东西收起来。 没想到林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颇为耐人寻味地问了句：“……和报警人在一块的，是不是还有个叫‘唐灼灼’，性格挺拽一小孩？” 武警官品出不对了：“难道……？” 林昭深沉：“嗯。” 校友俩对视一眼，皆是感叹这颗警界沧海遗珠：“怎么就不考警校呢！” 二十二小时后。 火车停靠，乘客像是丧尸一般大包小包呼啦啦涌了出来，和身边人对视一眼，皆是面色虚浮、眼皮浮肿、毫无发型可言，甚至隐约带着汗味儿。 确认过眼神，是全程票的人，沧海遗珠和她的小伙伴正在其中。 但好在都是精力充沛十八岁，满是胶原蛋白的花样年华，脸上只是略带了疲倦和凌乱，互相搀扶着更多是因为…… “我、我的屁股……好像不存在了。” 小卷毛哭唧唧，“这种感觉和我腿折了之后裹成石头的时候好像啊。” “理解。” 褚秀儿双目无神，连和金长安抬杠都忘记了，甚至说出了可怕的话：“要帮你揉揉吗……” 唐灼灼：“……” 因为拥有神识，她的精神状态比两人都好得多，但又体力最差。 现在别说屁股，连腿都是麻的，整个人几乎全靠褚秀儿撑着才勉强没丢掉全部形象包袱。 她攒了攒力气，气若游丝道：“我……叫……车……” 但不得不说，虽然时间久了点，可在路上看到的跨越好几个省的风景变换还是很值得回味的。所以收拾完休息过后，三人吃饱喝足以扭曲的姿势摊在套房的沙发上各自叽叽喳喳一番，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耳边听着金长安和褚秀儿的斗嘴，唐灼灼仰头看着天花板，实则是在看聊天群。 她在路上把遇见孟宝儿、孟宝儿的父母和联姻对象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现在上工完了累成咸鱼的孟宝珠上线了，正一条条震惊回复。 每一条都和她的经历十分相似，但是…… 【年代-娇气知青：但是我的联姻对象是很好的人，那对大叔大婶的性格也和我养父母不太像，应该是……巧合吧？】 【现代-中二少女：那也太巧了点……？】 唐灼灼没看到孟家夫妻的身份证，也忘了问孟宝儿，对不上父母的名字，或许还真有那么巧。 孟宝珠也搞不清楚了，但她想着，自己都死了几个月了……还是看开点，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说：【我现在只想把第二条命活得好一点，至少能吃一口白米饭……】 说着她又蔫了：【但除了邮票，我还有什么能换的啊……】 唐灼灼也蔫了：【……】 时间对不上啊！孟宝珠这会儿还没能恢复高考，而价值最高的那几版邮票都在八零年前后了，她只得想词儿安慰孟宝珠：【至少我们是在一个文化背景下……】 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慰，孟宝珠的回复先一步出来了：【我勒个去！有了有了我有了！】 什么？！ 有了？！ 唐灼灼一惊，却见孟宝珠发了张图片：【装满草料糊着鸡粪的蓝色大碗.jpg】 【年代-娇气知青：用宣德洒蓝釉喂鸡！什么家庭啊——】 孟宝珠的崩溃力透纸背，完整传达到了聊天群里：【谁再说我娇气我就用这碗砸死他！】 用三百万的大碗砸死丫（声嘶力竭）！ ------------ 第42章 找茬？ 三百万，喂鸡盆。 从斗嘴发展到肢体冲突的秀儿把小卷毛按在地上摩擦之后，看到一旁自家亲亲同桌一脸恍惚，登时吓了一跳：“灼灼？怎么了怎么了妈妈在呢……” “呜呜……好肉麻！” 被放开的金长安看到褚秀儿张开双臂亲亲密密抱住他的挚友，忍不住流下了身为男儿的泪水，“我也想抱抱……” 两个女孩：“……” 无视了悲桑的小卷毛，褚秀儿皱着眉关心：“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去看医生，我看看温度……” 伸手碰了碰额头，也没发烧啊。 “……没事。” 唐灼灼从恍惚中回神，求助见多识广的同桌，“真的有人会用古董喂鸡吗？” 褚秀儿：？ 褚秀儿一脸为难，她家境不错，但也没有到玩古董的程度，“问到我知识范畴之外了啊……” 倒是金长安咕踊过来：“有啊！” “以前没那么多人有古董的概念，村里就很多古时候留下来的东西，被铲地皮的低价收走，丢到拍卖会上一转眼就赚大几十万几百万呢！” “哇。” 唐灼灼和褚秀儿很平静地惊叹了一声。 金长安委屈：“就这反应啊……” “又不是我转手赚几百万，这点反应你就知足吧。” “……” 褚秀儿不感兴趣，唐灼灼却缓缓握住她的手，“我好像……有这个机会转手赚几百万。” 褚秀儿：？ 褚秀儿：！ 三人齐聚酒店下的高档超市，一人推了一辆购物车，在货架之间犹犹豫豫地扫荡。 金长安不明白为啥想要赚几百万的第一步是买东西，但他很老实地欻欻把以前见妈妈用惯了的护肤品挑进车里。 褚秀儿倒是有所猜测。 毕竟自家同桌是超能力者，还那样暗示地握了她的手，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委托嘛！ “买完放酒店……明天早上先去踩点，还是先去看看燕北大学？” 唐灼灼征询意见。 “先去踩点吧？” “我觉得先去学校！不是说那个地址可能是假的吗，反正急不来。” “你当然不急！” 褚秀儿和金长安照常吵了起来，唐灼灼已经习惯了，正要劝架，却听到身后有人大声道： “呵呵，还以为是什么清纯玉女，原来是攀上金家的傻速多啊！” 唐灼灼：“……？” 这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意思太浓，要说不是挑衅，都没人信，但声音陌生，唐灼灼只以为是路过的人在争吵。 直到看见秀儿和小卷毛瞬间停止斗嘴，看向她身后，才发觉不对。 她转过身。 花花绿绿的进口零食货架间，说话的人正眼神睥睨地昂着下巴看着她，对，是看着她的。 唐灼灼缓缓拧眉。 这挑衅的姿态，以及这装逼的架势，让她觉得十分不开心——这人怎么模仿她的姿势，还模仿得那么拙劣呢！ 她面露嫌弃道：“你鼻孔露出来了，有……噫。” “……” “……” 眼看装逼犯脸一秒涨红，褚秀儿和金长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赵大奎你是不是有病啊？笑死了哈哈哈哈！” “赵奎你是来搞笑的吧哈哈哈哈！” “等等，赵奎？” 唐灼灼面色古怪看向小伙伴，“你们都认识他？他叫赵大奎还是赵奎？” “……哎？” 褚秀儿和金长安不笑了，愣住。 赵奎也顾不上纠结擦鼻子还是背过身去还是立刻逃跑了，只是脸涨得更红：“你、你！你不记得我？！” 褚秀儿左看看右看看，细声细气说：“灼灼，是我们班的。” 金长安：“……噗嗤！” “哈哈哈哈赵大奎你真是毫无存在感！” 他笑得喘不上气，边笑边顺带介绍，“这我妈一个竞争公司老总的儿子，一天天跟个公鸡样，见面就这样，阴阳怪气的。” 唐灼灼‘哦’了声。 金长安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好奇，“灼灼你不记得他是你们班的？那他是单方面跟你有仇？难道是嫉妒你成绩好……？” 果然是他挚友，不遭人妒是庸才嘛！ “不是。” 短发少女微微眯起眼，一米七二的身高几乎和赵奎齐平，淡淡扫过去一眼便让赵奎莫名心虚，她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般淡淡道：“他给我发过酒店房号。” 时间明明也没过去多久，但总觉得恍如隔世呢。 唐灼灼在心里沧桑地感慨着。 但褚秀儿和金长安却顿住了，CPU疯狂运转，关键词在脑子里疯狂浮现：酒店房号、清纯玉女、攀上傻速多…… 此时赵奎却像是被打击狠了，冷笑回击：“赌鬼的女儿，老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关键词再次触发：赌鬼、看上你。 褚秀儿和金长安眼神逐渐犀利，所有关键词在脑子里集合起来，知道唐灼灼家境和之前困顿的他们都联想到了一切—— 灼灼被亲爹的赌债困扰的时候，这大鼻孔想趁人之危当癞蛤蟆！ “大奎，真是好久不见。” 金长安几步上去，强硬地摁住了赵奎的肩膀。 “就是，毕业之后可是各奔东西了，叙叙旧？” 褚秀儿紧随其后，细细的胳膊比金长安更有劲地镇压了赵奎的反抗，扭头对自家柔弱不能自理的同桌时却又是甜蜜的笑，“灼灼，你自己去结账没问题吧？” 唐灼灼：“……没问题。” 唐灼灼独自推着三辆购物车去结了账，并且委托超市给送到酒店房间去，才慢悠悠买了三杯奶茶，去往金长安发来的位置共享。 赵奎鼻青脸肿地扶着墙，恨恨放狠话：“……居然敢打我！以为燕市是海城吗？！知不知道我表哥是干什么的？！给我等着——” “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一定会回来的’啊？” 金长安用手作扇，扇了扇风，说出来的话都像是风凉话，“赵大奎你怎么想的，一个人来找我们三个人的茬？” 赵奎：“……” 赵奎：“反、反正你们等着！” 他跌跌撞撞从唐灼灼身边过去了，擦肩而过时还不忘丢下一个愤怒的眼神，唐灼灼笑纳了：“记得快点，不然我们回海城过暑假了。” 赵奎：“……” 啊！！！ 小伙伴三个对视一眼，击掌，欢欢乐乐地回酒店继续自己的日程了，完全没想到的是赵奎效率极高。 第二天，三人兴冲冲走出酒店，就被赵奎堵在了门口。 他身边还站着个有点眼熟的人…… ------------ 第43章 见义勇为 前一天晚上，褚秀儿和金长安都有些睡不着。 不只是因为得知自家好友居然遭遇这种折辱，还因为第一次把人拖到小巷子里，有种莫名的干坏事的兴奋感。 对此唐灼灼：“……” 不敢说话，怕被发现她差点把苏耀祖丢下楼时也这个感觉。 所以到最后竟然是唐灼灼把两个小伙伴给哄了哄，谢谢他们为自己出气，又劝了劝，别沉迷干坏事的感觉啊，不然万一上瘾可就走错路了！ “可是……” 金长安被赶回自己的房间时可怜巴巴地扒在门上，不服气，“灼你明明也很喜欢干坏事！我都听林警官说了，我哥邻居家的门钥匙是你骗过来的！” 林警官怎么还说这个？ 唐灼灼只好无奈地道：“……我做了伪装啊。” 第二天。 被堵着带到熟悉的小巷子里，看着趾高气扬狗腿子模样的赵奎，和趾高气扬看到他们之后顿时怒气值max的左逸轩，三人都微妙地沉默了。 唐灼灼欲言又止，看向金长安和褚秀儿。 褚秀儿：“……” 金长安：“……” 论，干坏事不留痕的重要性。 “呵呵，原来是你们啊！” 左逸轩被放出来之后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恰好这个很会舔的表弟来找他帮忙，就顺势来发泄一番。谁知赵奎要教训的人居然就是在火车上把他给送进局子的三人！ 新仇旧恨之下，左逸轩眼睛都红了，“真是冤家路窄，我倒要看看这次有没有人来见、义、勇、为！” “什么跟什么，我们可以自救！” 小卷毛撇撇嘴，很诚实地躲到了褚秀儿身后，“武术，见过没有？” 褚秀儿：“闭嘴吧你……” 她可没法一个打八个！ “别慌。” 唐灼灼背着身后的手悄咪咪捏起一张眼熟的黄符，神识激活之后却不是贴在自己手上，而是褚秀儿后背。 褚秀儿：！ 唐灼灼鼓励道：“秀儿，你可是青少年武术冠军！你可以一个打八个的！” 秀儿懂了。 秀儿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秀儿冲上去了！ “啊？就这么上吗……” 反倒是一开始躲在褚秀儿身后的小卷毛捏着手机怂怂地靠在唐灼灼身边，“……我们秀儿姐到底是什么水平啊，灼？我还报警吗？” “水平大概是……大概是，一拳下去就要跪下来求他们别死……？” 唐灼灼斟酌一番，脸色突变，“——秀儿，温柔一点！” 符箓大全菜鸡版教材里的符箓大多是带着点攻击性的，走的是简单粗暴路线。 大力符，那就是极致的大力。 是在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极大限度地短暂开发力量。 这符在唐灼灼手里只能用来开个门什么的，但褚秀儿她可是有武术底子的啊，四两拨千斤是可以的，那千斤拨几斤啊？！ “啊？啊啊好！” 偏此时褚秀儿已经一个扫堂腿放倒了第一批冲上来的小弟，正一拳头朝赵奎这个始作俑者脸上招呼，听到同桌的提醒也是登时脸色一变，拳头紧急刹车，‘轻轻’碰上了赵奎的下巴。 “——嗷！！” 赵奎飞出去，砸在小巷子墙上，又滑落。 褚秀儿看着这一幕，又看看自己的拳头，再看看瞪着眼不知所措的左逸轩，灵光一闪，捡起地上上了青苔的砖头一捏。 那砖头就碎了……碎了…… 左逸轩：“……” 狗腿们：“……” 沉默，是今早的小巷子。 金长安目瞪口呆，讷讷发出不知是喊人还是赞叹的感慨“……秀儿！” “这哪里是青少年武术冠军？这得是武林盟主级别的吧！” 唐灼灼：“……我也觉得。” 最终这场预定八打三的群殴，以一打八完胜结束，左逸轩迫于板砖威胁，和赵奎等人蹲在一起，却还是恨恨叫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打人，就不怕人看见吗？！” 金长安叫唤回去：“你都说了不会有人见义勇为，怕什么。” 大力符的时效过了，褚秀儿靠着唐灼灼缓了缓，倒是不动声色，还气愤地质问左逸轩：“你不是进局子了吗？逃狱？等等就报警抓你回去！” “逃狱？哈哈哈！土包子一群！” 左逸轩冷笑一声，“孟宝儿那个**，你们一走她就改口了，就是想攀上我们左家的**罢了，当了**还想立牌坊，也就骗骗你们这些没脑子的！” 当事人反口，自然没了所谓的猥亵行为。 “不可能！” 褚秀儿震惊，孟宝儿当时可是很坚决的！ 唐灼灼却皱了下眉，想说孟宝儿可能是被孟家夫妻用什么威胁了，耳朵尖却突然动了动，顿时拉了拉褚秀儿，对小卷毛眨了眨眼。 她上前拍拍左逸轩的肩膀，有不起眼的红光隐没，“既然这样，那我们也算是同样的受害者。”又偏头示意他看一旁捂着腮帮子不敢说话的赵奎，“瞧，我们可是只教训了真正的始作俑者。” 就差指着左逸轩的鼻子说你就是被当枪使才会落到这个下场。 左逸轩：“……” 他眼神恍惚了一瞬。 原本形势比人强，左逸轩已经决定忍下这口气，毕竟这三个土包子看起来对他左家没什么了解不能凭借家世压人，他听着唐灼灼的话，越想越觉得生气。 他认怂那是君子不立危墙，而且这个小白脸说得对，都是误会，他可是堂堂左家的继承人，差点因为误会被一拳超人给揍了，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那多得不偿失！ 其实就是欺软怕硬的左逸轩顺着看向赵奎，越看越觉得他面目可憎，居然还眼含不服，嘴角带着轻蔑的笑？！ 左逸轩眼神逐渐危险。 “好啦，我们还有事就先走啦。” 唐灼灼满意地又拍拍他肩，指尖数张黄符瞬间化作飞灰，红光一闪而逝，“不打扰哥几个谈心。” 转身，对秀儿和小卷毛一眨眼：快跑！ 三人快步从小巷子里出去，就听后面很快响起闷哼声和呼喝声，再一回神，迎面竟然走来一队看着像是巡逻的警察。 他们也听到了声音，对视一眼后立刻冲向了小巷子。 还贴心地绕开了三个高中生模样满脸害怕的小路人，甚至朝他们安抚地点了点头。 三人：“……” 好险，差点被见义勇为了。 唐灼灼收好剩下没几张的造梦符和噩梦符，也是心累：“……走吧。” 继续出发，去找雨棠姐姐的尸骨…… ------------ 第44章 探索与发现 燕市鸣北区远离市中心，应该算是乡镇区了，方位上和绿皮火车站一个北一个南。 他们住的酒店倒是哪哪都近。 金长安昂首挺胸：“是我，就是我，我订的酒店！” “还有团购券，在暑假假期愣是拿下了比平时要便宜百分之十的单价！” “好！” “优秀！” 唐灼灼和褚秀儿立刻鼓掌捧场。 在货比三家方面，金长安确实优秀得没话说……也不知道一个傻白甜富二代是怎么养成这个习惯的。 地铁换乘公交，再打车，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老民房前面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金长安环顾四周：“看着不像是一出手就是几百万的人家啊？” “人不可貌相，又或者根本就是假的？”褚秀儿觉得后者比较可能，“灼灼，快告诉警察叔叔他们被骗了！” 唐灼灼正探头探脑看这家里有没有人，“警方应该早就猜到地址是假的了，毕竟银行账号也查到只是个一问三不知做兼职收现金打款的大学生——真的，大学没有防诈骗宣传吗？” 金长安：“听说上大学之后，想干嘛干嘛的，也许有也不用上？” 小卷毛对大学怀有美好的想象，因为妈妈答应只要他不挂科，什么都不拘着他，零花钱也翻倍，“到时候我们可以开一个侦探事务所分所！” “……” 唐灼灼和褚秀儿虽然也没上过大学，但都是刻苦学习的勤奋党，总觉得要想学到真东西不会很轻松？ “所以……” 褚秀儿暂时认同了小卷毛，没打破他的幻想，“为什么知道地址是假的却不追究、找到真的地址呢？” “啊这个……” 这问题唐灼灼也想过，还问过陆悬洲，得到的答案很合理。 怎么说呢，尸体和活人的待遇毕竟是不一样的，现在林昭他们忙着调查的还是曾三一行人到底杀了多少人，除了确凿无误的鱼塘尸体外，其他尸体又都卖到了哪里。 还要确认死者身份，摸排证据链，联系死者家属…… 至于已经死了的苏雨棠，且不说买卖尸体的人是她的亲生父母，就算是毁坏尸体的苏耀祖，更多的也只是道德层面的谴责，刑罚最多不过七年。 一具普通的没涉及任何戏剧性、也不是谋杀自杀的尸体，这个世界上在意它去向的，大概只有唐灼灼。 三人都沉默了会，褚秀儿小声说：“那现在是三个人在乎了。” 金长安也猛点头。 “这可是我们侦探事务所的客户！” “……” 秀儿大概是觉得她是超能力者，接到了鬼魂的委托之类的？ 而小卷毛大概已经忘了她之前借口‘苏雨棠的挚友委托’的设定了…… 唐灼灼有点感动俩人的无条件维护，但越是真情实感越是嘴笨，进修的酒桌学都不知道进修去哪了，最后只好小声道：“……那什么，饿了吗？请你们吃饭吧？” “好耶！” “农家乐小炒！” 愉快的午餐之后，再偷偷摸摸换了套衣服，戴着口罩墨镜，鬼鬼祟祟三人组重新回到这间民房。 褚秀儿左右确认没有监控，唐灼灼神识警惕有没有危险，金长安负责寻找翻墙点。 没错，他们吃饭的时候商量了会，决定进去看看。 站在外面看时只觉得这民房有点旧，走进去了方才发现窗户破了个洞，院子里都是杂草，还有被踩踏的痕迹和死老鼠。 看来很久没人住了。 金长安还有点犹豫：“也许那些人都没来过这里……真的要搜吗？” 打架还好说，擅闯民宅好像有点过分哇！ 褚秀儿倒是觉得亲亲同桌一定有把握：“灼灼，你是不是有内部消息？” 比如一张符纸下去，鬼魂指路什么的…… “嗯，很大可能有线索。” 唐灼灼盯着墙角看，那里有一处玻璃方块，看着像是地下室的采光窗，“地址是苏家人供出来的，苏家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咬死不承认是买卖尸体，那能被他们留下的肯定不会是完全无关的地址。” 更重要的是，她在苏耀祖的梦里见到过这个形状的天窗。 三个身影一个拖一个，溜进了老旧民房。 有风吹过，一片乌云也悄悄移动过来，遮蔽了午后过分灿烂的阳光。 路边躺在摇椅上耳朵不好使的大爷打了个哈欠：“……又有野猫，烦！” 破窗户有防盗网，三人转悠一圈，不得而入。 褚秀儿默默看向唐灼灼，吹了吹自己的拳头。 唐灼灼则默默看向金长安。 褚秀儿：“哎呀，他看不出来的！如果真能看出来，那、那——卷毛，灼灼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金长安：？ 小卷毛迷茫地抬起手，十根手指开花一样在唐灼灼脸旁围绕：“灼灼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听起来像在说最好看的朋友…… 唐灼灼这么吐槽着，却还是接受了这个答案，指间红光闪现，轻拍在褚秀儿后背，有灰烬落下—— 如果三人是二十八岁、三十八岁，那么绝无可能将自己异于常人的秘密告诉对方、没来由的信任那么热烈而纯粹，好在他们是十八岁。 但现在的唐灼灼还没有阅历堆积的感慨，她只是带着点庆幸和小骄傲：“……还得是我画的，不贴在额头也能用。” 咔嚓。 老旧的民房好似有木头断裂的声音，不远处的老大爷睡梦中打了个呼，“……又、又野猫……” 而屋里。 金长安云里雾里地看唐灼灼拍了拍褚秀儿，褚秀儿就跟大力神附体了一般把锁芯拔了出来，下意识跟着进去了，还顺手把坏掉的门关好，虽然没法锁上…… 说起来上次在火车上也是，灼是怎么闯进洗手间的来着……？ 小卷毛开始思考。 唐灼灼却是走在了最前面，她的神识感觉到了冲天的血气，没错了，这里肯定是苏耀祖梦里的所在地。 她在某间储物室前停下，谨慎踩进去敲敲打打。 而同一时间小卷毛也思考完毕，大胆猜测：“灼，你该不会是那种，突然觉醒了什么血脉之力了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跟奶奶姓……” 等等，如果真有这种神奇的能力，那是不是这世上也有鬼……？ 金长安毛骨悚然，偏偏感觉脚踝被什么湿湿凉凉的东西抓住，登时吓得闭上了眼。 ------------ 第45章 她的死 “叩叩。” 敲击地板的声音突然伴奏上了大悲咒，唐灼灼疑惑地偏头。 褚秀儿正搬开一副挂画试图找到点什么线索，也听见了金长安的念叨。 两人对视一眼，看向门外，顿时：“……” 惨白沾血的鬼手紧握着小卷毛为了时尚露出来的脚踝，滴滴在擦成血糊糊一片……褚秀儿一阵发毛，挂在了唐灼灼身上。 唐灼灼艰难地挂着个人走了出去：“……卷，你这是？” “灼灼！秀儿！” 金长安闭着眼嚎：“你们！帮帮！我啊！” 甚至吓到嚎哭也还是压低了声音的。 他真的，哭死。 “来了来了别怕——” 唐灼灼一叠声答应着，招呼褚秀儿帮忙拉开了那只血手—— 乍一看画面看着确实挺惊悚的，但走出来就能发现这是一块木地板被顶起来，露出了黑洞洞的地下室出入口，而随着距离的拉近，神识已经告诉了她这是活人。 甚至是认识的人。 合力把人拉上来，唐灼灼忍不住感慨这巧合：“孟宝儿，你怎么在这里？” “……” 疏离中带着倔强的脸，在看到唐灼灼时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血水都被眼泪化开，不是孟宝儿又是谁？ 这次孟宝儿倒是没有扑进唐灼灼怀里，可能是因为秀儿在一旁虎视眈眈吧…… 她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强忍哭腔问：“先不说这个，有没有吃的？” 唐灼灼：“……” 唐灼灼巴巴看向褚秀儿。 褚秀儿黑着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见孟宝儿眼睛一亮几乎两口吃完，那句憋在嘴边的“这是我给灼灼宝贝准备的”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迷之安静地看着孟宝儿啃完巧克力又咔嚓咔嚓咬碎了几颗糖果，后来擦完脚的金长安也加入了进来。 等孟宝儿稍稍填了填肚子，对上的就是三人迷之怜爱的视线，不由脸色一红。 初见时的学霸形象包袱终究是碎成了渣…… 就像所有密室探险游戏偶遇的NPC一样，吃人嘴软的孟宝儿说起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那天去了警察局，我原本想要把猥琐男送去蹲局子的，但孟琢天和于静灵威胁我……” 自觉出身只是小康，在父母去世后开启的是孤儿学霸人生的孟宝儿，在某一天突然迎来了自称是她亲生父母的孟琢天和于静灵，还要她和什么富二代订婚。 开什么玩笑，她辛辛苦苦考到全校第一、参加各种竞赛样样争先，难道是为了嫁给一个纨绔的吗？ 起初孟家夫妻是软言相劝的，一口一个宝儿我们爱你啊，亲女儿跟我们回家享福吧，于静灵甚至以自己举例，说她嫁给左逸轩之后就能过上她这样事事无忧的贵妇人生活。 孟宝儿更生气了，她甚至现在说起来都忍不住恼怒：“也许她说的是对的，我就算自力更生样样做到最好，也不可能赚上孟家一天的流动资金，但我就是生气啊！” “就是在忽悠你当联姻工具人，如果真的爱你，应该给你分家产。” 唐灼灼冷若冰霜，一针见血。 小卷毛举手，“而且白手起家的可能性虽然低，但也不是没有的！我妈就是这样的！” 而褚秀儿拳头已经捏紧了，“早知道那天把姓左的也揍一顿！” 三人比她还要生气的模样，让气鼓鼓的孟宝儿像是被一针扎破，消气了，又能心平气和地说：“没错，就是要我当联姻工具人而已。前两天他们用我的户籍威胁我，要我不追究猥琐男……” 孟家夫妻经历了这么一出，气急败坏地揪着孟宝儿上了回燕市的飞机，在路上就忍不住数落她。 说她不如养女，说要不是什么什么，哪里轮得到她之类的…… 但孟宝儿可是个脑子很好用的高三学霸！ 她从于静灵的话里拼凑出了某个事实，“如果没猜错，名叫孟宝珠的养女原本是要和左家大儿子联姻的，结果左家大儿子急病死了，左家那边听说有什么忌讳，就换了左家纨绔私生子。” 唐灼灼：“…………” 等等，那么此孟宝珠和她的群友孟宝珠……？？ 孟宝儿：“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那位……宝珠已经得知自己不是孟家亲生女儿，又接受不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离世，吃了一瓶安眠药……自杀了。” 唐灼灼：！！！ 对上了，对上了啊。 唐灼灼微微恍惚地在群里敲字，而不知内情的褚秀儿和金长安正在为这对青梅竹马的爱情惋惜：“不懂怎么表现……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不要突然唱歌啊……” 耳边响起孟宝儿无语的抱怨，唐灼灼一心二用盯着群里娇气知青前所未有快的回复。 【自杀？殉情？我留下的就是这么个形象吗？？饿龙咆哮.jpg】 【我只是知道自己不是爹妈的亲女儿，去查了一下孟宝儿，发现丫的竟然是个学霸品学兼优哪哪都比我厉害太生气了气得睡不着才想着多吃点安眠药的啊！】 她几乎在为自己的形象歇斯底里：【我第一次吃安眠药，不知道不能多吃所以才吃错药死掉的，不是殉情——】 唐灼灼：“……”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很符合备注的行为啊宝珠。 “总之就是这样，我在飞机上破口大骂了他们一顿，于静灵好像被气得犯了哮喘，孟琢天也气坏了，把我丢进这个地下室反省，结果不小心砸到了头……” 孟宝儿展示了一下自己额头已经止血的口子，“我想按压止血来着，不是故意吓你们的。” 金长安表示十分理解。 唐灼灼插不进孟宝珠的刷屏，索性把注意力放到当下，提出疑问：“这房子是孟家的吗？” 孟宝儿：“不知道……” 她觉得应该是，但唐灼灼这样问了，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是说来燕市看未来的大学环境的吗？ 你们大学在这？ 校友的视线太过犀利，褚秀儿和金长安目光游移一秒，看向唐灼灼。 唐灼灼：“……” 唐灼灼理直气壮，“当然是为了正义！” 又悄悄咽下了一句话： 如果这屋子是孟家的，那……也有可能是在为了挖你们唐家的祖坟做准备…… ------------ 第46章 群魔乱舞 不算解释的解释，让孟宝儿不明觉厉。 四个人重新回到地下室，顿时感到一股有别于外面夏日炎炎的阴冷。 金长安甚至又打了个抖，他想起被孟宝儿吓到时还没得出答案的问题，小心翼翼道：“……灼，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也许有？我没见过。” 唐灼灼偏头看他一眼，脸上带点惊讶，“你真看出来了啊？” 金长安：？ “这要是看不出来怎么跟你们一起当侦探啊！” 明明就没对他遮着藏着啊！ 小卷毛嘀嘀咕咕，又为这信任兀自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想不愧是他一眼认定的挚友！ 他一定不会辜负这信任的！ 地下室很多灰尘，还有孟宝儿走动时抹开的痕迹和血迹。 唐灼灼转悠一圈，基本确定这是苏耀祖梦里的地下室，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她沉思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双氧水，和一瓶粉末。 褚秀儿和金长安会意，从各自的口袋里掏出瓶瓶罐罐和手套。 孟宝儿：？？？ 不是，你们人均哆啦A梦吗？ 却见三人凑在一块，以做化学实验的严谨操作，把粉末和双氧水混合，再倒入喷壶中，再加入一半蒸馏水—— 鲁米诺试剂，完成！ 孟宝儿看着褚秀儿严谨地贴上标签，满心凌乱甚至有点头晕！ 她扶着脑袋，“不是，你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 唐灼灼：“x宝上有卖，四百块一百克，还挺贵的……” 她说着，避开孟宝儿新鲜的血迹，强迫症般从左到右从下到上到处喷洒试剂，试图寻找到这里曾经发生过惨案的证据。 但喷着喷着她沉默了。 收拾好东西关掉手电筒的褚秀儿和金长安也愣住了。 “这、这什么……” “什么什么？” 孟宝儿捂住额头缓了缓晕眩，闻言也看向四周—— 墙壁上地面上，甚至天花板上，只靠二十厘米见方的玻璃窗采光的昏暗地下室里到处都是鲁米诺试剂发生反应的暗淡蓝光。 已经不能说是喷洒状了，简直像是有谁用血把整个地下室涂抹了一遍。 她在这样的地下室独自呆了一天一夜…… “……？？” 唐灼灼接住身边两眼一翻晕过去的孟宝儿，手忙脚乱，“秀儿、卷……” 俩人连忙来拯救小伙伴。 这一打岔，被血迹反应的荧光环绕也没那么毛骨悚然了。 金长安哆哆嗦嗦地说：“这得报警吧？” 但是要怎么说明他们私闯民宅、然后钻到人家地下室、还带了鲁米诺试剂到处喷呢？ 唐灼灼：“我们是爱好化学实验的小组，出门团建时不小心听到有人呼救，于是乎见义勇为进来，发现呼救者流了很多血，不想浪费于是现场配制试剂……懂了？” 金长安肃然起敬：“懂！” 遂报警。 抱着孟宝儿不好爬上爬下，三个人商量了会，决定一个背一个托一个在上面拉。 唐灼灼作为体力废，被委以重任在上头拉人。 她哼哧哼哧爬上去，刚刚打开地下室的暗门，就是一顿：“……” 神识：乌拉乌拉乌！ 她默默反身，把暗门遮上，只留下一条缝。 “有人来了。” 不知是来旧屋探险还是孟家人，地下室的暗门太过隔音，饶是唐灼灼也发现得有些晚，来人应该已经在旧屋门口了。 但不慌。 唐灼灼从机能风长裤的几个口袋里——实则是从聊天群的背包里，开始掏黄符甚至黄纸和朱砂笔，一样塞给另两人一份，一一说明了用处，自己揽着孟宝儿，随时准备给她贴隐身符。 而后才悄声叮嘱：“见机行事。” 指见到情况不对就当机立断用符，隐身逃跑也罢，装神弄鬼也好，大力符把人都给打晕也行。 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先看看是怎么个事。 金长安褚秀儿：懂！ 旧屋之外。 晒太阳午睡的老大爷再次被动静吵醒，远远看到一群人拿了钥匙在开旧屋的门，“原来是你们养的猫！吵死了！” 孟琢天：“……” 他抽了抽嘴角，心中气愤又不能闹出大动静来，只好扯出个笑敷衍过去，“是、是，这就打死。” 不堪其扰的老大爷哼了声，回屋睡觉了。 孟琢天挥手示意其他人先进去，语气不耐：“该干嘛干嘛，别多话。”又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被关在地下室反省，“把地下室的人捆上带上来，别伤到她。” 施工队模样的人呼啦啦涌进来，提着许多油漆桶开始干活。 工人找不到地下室，还来请示了孟琢天。 孟琢天正在打电话，闻言不耐带路，对着电话那头的于静灵抱怨：“老婆，左家也太过分了，我堂堂孟氏老总，就这么被当成小弟使唤？我真是忍不下这口气！” “……等他们结婚生下孩子，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左家就这么两个儿子，肯定会给……” “……供着大师的，宝儿的孩子肯定是……给她脸了！要我说早就该……” “……要不然一个乡巴佬认回来做什么，又不是没儿子……” 哗啦啦泼水声中，孟琢天从暴躁到得意，被老婆温言细语地劝慰一通后，感觉心情好多了，挂断电话后踢了踢开着一条缝的地下室暗门。 扭头骂人：“没长眼睛？不就在这吗？” “有点隐蔽……” 工人说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踉跄着后退一步，“老、老板，你脚上、脚上……” 不用他说，孟琢天已经感受到了脚踝的抓握感。 他眉头一皱，低头就要骂孟宝儿这个不孝的女儿，却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张七窍流血的鬼脸。 孟琢天：“……” 孟琢天嘴唇颤抖着要说些什么，却感到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怪像的，父女……” 空气中似乎响起女鬼幽幽的感慨，工人们提着油漆桶看着里面的黑狗血，又看向冒出头的两个女鬼，又看向黑狗血：“…………” 一群人怎么冲进来的就怎么冲了出去。 隐身符失效后的唐灼灼抱着孟宝儿，顶着硕大的问号仰头，“……不是隐身逃跑吗？” 金长安挂在楼梯上，也仰头，“不是装神弄鬼吗？” 先装神弄鬼、后大力符干掉孟琢天的褚秀儿：“我、我又冲动了……” 沉默几秒，三人慌慌张张地冲向孟琢天—— 我去！ 千万别死啊！ 同一时间，小镇中警笛声惊天动地。 接到报警说发现了一间涂满血液的地下室，警察飞速出动，刚抵达目的地便迎面撞上提着一桶桶血的壮汉，登时整齐拔枪： “举起手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 第47章 狗血姓左 燕市鸣北区警察局。 唐灼灼四人老老实实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 背着手在几人面前走了一圈的警察语气玩味：“能耐了啊，一路北上，一路打卡警察局？唐灼灼，你说！” 唐灼灼：“……” 怎么第一个就点名我！ 少女绷着下巴，只当自己是锯嘴的葫芦。 警察于是转向金长安：“卷毛，那你说？” 金长安：“……” 柿子挑软的捏是吧！ 但小卷毛还真是个软柿子，“就，意外，见义勇为嘛……林哥，你别和我哥说啊……” “意外？” 林昭一声冷哼，立刻从调侃小孩的哥哥转成警察叔叔的模样，“擅闯民宅装神弄鬼还打人，这是意外能做到的？” 他乜一眼唐灼灼，“十多个工人都说自己看到了鬼，这是仓促能做到的？光天化日的也是搞几件红衣服就能成的？又是怎么知道有血迹提前带了鲁米诺试剂的？又是鼻子嗅到的？” 唐灼灼：“……” 怎么又骂她是狗！ 细细一想是不怎么合理，褚秀儿后知后觉害怕起泄露同桌的秘密来。 小卷毛也心中一紧：不行！不能辜负挚友的信任啊！ 金长安当机立断：“没错我们就是蓄谋已久！因为赵奎来找我们麻烦还找了左逸轩来帮忙我心里不爽于是打听打听发现孟家要和左家联姻就怀恨在心打算报复孟家恰巧这房子还是阳纸村那边供出来的买家地址……” 他大喘一口气继续胡说八道：“还发现孟家左家人在附近出没于是用友情要挟灼灼和秀儿帮我一起准备了一天趁机吓吓人报复没想到发现了个孟宝儿！” 众人：“……” 少年，好肺活量！ “没错、就是这样。” 唐灼灼收到小卷毛的眼神暗示，含泪插兄弟两刀，“长安说得都是真的，吓人是故意的，见义勇为是意外。” 褚秀儿也认下自己的粗心大意，“打人是故意报复，救人是意外……” 林昭：“……” 林警官哭笑不得，也绷不住严肃脸了，丢给他们几瓶可乐，“这么认真干嘛，吓唬你们的。” 众人：“……” 林警官常年和奇奇怪怪的人共事，进去一趟嫌疑犯恨不得把底裤什么颜色都交代了的心理顾问，在骨头汤的风味里面无表情判断死因的法医，在犯罪现场连一颗奇怪的灰尘都要精准捕捉的技术…… 作为这些人的同事，他很有包容心。 这案子又不是他手上的，而且这几个小朋友不是没干什么坏事吗？ 结果是好的，方式以后改进下就行，就是…… 林昭眼含鼓励：“现在转专业还来得及哦，你们要不要考虑下来警校？” 三人无语：“……” 来得及个鬼啊！别蒙高三生，警校明明是提前批！ …… 说笑过后，回到正题。 地下室的满屋子荧光，在看到工人手里的狗血桶时，几人就猜到可能是误会了。 果然，林昭没有含糊，给报警人说明了情况：“检测出来也是黑狗血，说是用来辟邪。孟琢天供述因为死了养女亲生女儿又叛逆，就找了大师看，是大师给的破解法子。这当然属于封建迷信，但人家自己给自己的房子泼狗血，也不能把人抓起来吧？” 还得是他这个暂时来燕市出差的厚脸皮还徇私过去掺和了下，孟琢天那边才没想起来追究唐灼灼几个私闯民宅的责任。 林昭来出差是办正事，说完就要赶人。 “哎等等！” 林昭觉得这事是了了，但听到了孟琢天电话全程的几个小朋友并不这么觉得， 褚秀儿力气大，揪住林昭不放手。 金长安嘴皮子飞快把孟琢天的电话内容说了，也甭管是不是偷听到的了。 唐灼灼直截了当，“孟宝儿被关一天一夜失血过多差点死了的事还没个说法呢，亲爹也不能囚禁加谋杀啊！我们作为目击者气愤报案很合理吧？警察叔叔，我们报案！” 林昭：“…………” 行吧，这事儿确实没完。 …… 唐灼灼深知他们在燕市人生地不熟，林昭应该不会徇私枉法给他们擦屁股，而且这次也算是大有收获。 因而当林昭赶人时，还是领着两个小伙伴乖乖离开。 不知不觉已经又到饭点，三人一身是汗，吃饱喝足各自洗漱一番后，聚在金长安房间斗地主。 唐灼灼：“孟家就是左家的小弟，对三！” 褚秀儿：“孟宝儿不是说左家养女的青梅竹马死了，会不会就是……？对勾！” 金长安焦头烂额，愤愤摔下一对二：“那我们是不是得去挖左家祖坟？对二，都不要吧？嘿嘿，一个三！” 问题是…… 唐灼灼托腮，“孟家祖坟还能靠孟宝儿来点内部消息，”以及聊天群里的孟宝珠，“左家祖坟要去哪打听？” 褚秀儿把金长安的一个三给他丢回去，“谁说要不起？四个八，炸！” 两个农民都是一把烂牌，秀儿喜滋滋把剩下的牌一溜出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有转机的，我们灼灼宝贝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金长安：“我觉得也是！” 唐灼灼：“……”谢谢你们的盲目信任。 这事也确实急不来，索性就继续日程表，去志愿上的各个大学食堂打卡。 殊不知褚秀儿居然还有几分预言家天赋。 这天唐灼灼刚回到酒店，那天咆哮之后听唐灼灼转述了孟宝儿的遭遇，似乎焕发了某种斗志消失了几天的孟宝珠突然冒泡。 【年代-娇气知青：我想通了。】 【现代-中二少女：愿闻其详.jpg】 简陋的村中破屋中，孟宝珠关好自己修理好的门，无视双手上各种小伤口的刺痛，一笔一划写道：【和孟宝儿抱错，我们俩都没有错，但我留恋孟家不想离开是错，没看清我爸……养父母的真面目是错，还暗自生过孟宝儿的气也是我错。】 但她还是不服气的，所以这几天她开动脑筋发愤图强。 如今已经成功把手里的安置费合理运用，拿下了村里独居老奶奶的一间老屋暂住，还自己修理了门、学着村里人编藤筐簸箕，操持好了基本生活用品，还拿下了喂鸡盆。 孟宝珠用心去独立，不再是吃安眠药都能吃死自己的生活白痴。 她会在这个世界重新活一遍，会放下对孟宝儿的偏见，不再执着于追求公平的父爱母爱。 她不是什么恶毒女配，她是孟宝珠！ 【现代-中二少女：但还是可以追求更好的生活啦，你有这个能力，还有我这个跨位面后盾，我们牛着呢！】 也是。 孟宝珠噗嗤一笑，“这就给我的后盾充值。” ------------ 第48章 鉴宝-娇气版 孟宝珠脱胎换骨般的转变，让唐灼灼看得挺激情澎湃的。 不过想到宝珠在年代文里，虽说走的是嫉妒女主的恶毒女配路线，但身处的却确确实实是人人都在努力生活的77年农村啊，听她说村里人在她改变态度后虽然还是有些许碎嘴子，但大多数都不吝提供帮助。 这也是她改变那么快的原因之一。 孟宝珠还比旁人多知道一些未来，只要自己挺得住，焉知不能够把握时代浪潮、做出一番事业呢？那些帮过她的人，以孟宝珠言语中透露出的感激，也未必不能获得孟宝珠的暗中帮助。 但这些都是未来的事。 现下对唐灼灼来说影响最大的便是飞速结算的委托。 孟宝珠甚至对孟家没什么留恋，也没什么需要她去做的，只专心自己的新生。 酒店房间里放着的各色吃喝用品凭空消失，背包里多出一个宣德洒蓝釉大碗，委托便结算完毕。 唐灼灼考虑到孟宝珠一个人居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给她夹带私货搞了点自己画的符箓。 但没想到孟宝珠接收完物资之后，惊喜赞叹的却是另有其物： 【年代-娇气知青：哇！买的都是我喜欢用的，呜呜呜用这个材质的枕巾我才能睡得好的！灼灼你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吗！】 【现代-中二少女：其实是……】 唐灼灼敲敲打打，想说是两个小伙伴帮忙参考的，如果要说异父异母的亲姐妹，那还要加上俩。 但还没发出去呢，聊天群又跳出提示： 【获得委托方五星好评，将额外获得馈赠×1，正在抽取中……】 【获得‘鉴宝-娇气版’。】 【完成委托数×4，额外获得：邀请券×1】 【请群主努力提升群聊活跃，再接再厉，更创佳绩！】 唐灼灼缓缓敲出一个：？ 五星好评居然是因为买的枕巾合用，微妙地对上了聊天群的备注呢…… 翌日。 昨晚在燕北大学后门夜市吃了太晚的宵夜，褚秀儿起床时已经很晚了。 她睡眼朦胧的开门拐弯又开门，熟练地扑到唐灼灼床上，怨念地嘟嘟囔囔：“想抱着香香软软的灼灼宝贝睡……” 但也就是嘟囔了。 俩人都不习惯身边睡着人，唐灼灼很没有安全感，有人在半米内就会惊醒，而褚秀儿是习武本能。 褚秀儿想想都觉得可惜。 表面又冷又拽实际上又香又软的同桌抱着睡肯定比抱枕舒服……嗯？ ……什么东西？ 她从被子里摸出一个蓝色大碗，大碗被洗的干干净净，闪闪发光，但也改变不了这是一个大碗的事实。 她茫然地看向还在刷牙的同桌，“……最近有流感吗？” 唐灼灼秒懂她的逻辑，“不是带出去吃饭的。” “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有一笔转手净赚几百万的项目。” 褚秀儿：“这？” 高马尾连衣裙的淑女发出了震惊的低呼，“……几百万？一个碗？” “嗯呢。” “不是，它凭啥？” “看这釉面，是一种名为吹蓝的复杂工艺……” 唐灼灼抱着大碗欣赏了一晚上，此时介绍起来说得头头是道。 装载了孟宝珠的鉴宝之后，看碗不是碗，看的是洒蓝釉釉面如同繁星于夜空的精美，是古代吹蓝技艺的炉火纯青，是底款大明宣德年制的价值。 缺点是，娇气版鉴宝只能鉴出漂亮的古董，鉴别不出不漂亮的部分。 孟宝珠的喜好简直被暴露无遗……要不是聊天群禁止向群成员索要好评以及提起好评相关事宜，她肯定忍不住嘲笑孟宝珠的，同龄人之间就是很难装乖=v= “……哇。” 褚秀儿听得不明觉厉，但她盯着好友的黑眼圈，倒是很明白另一件事：“肯定又熬夜上网查资料。” 唐灼灼：“……” 无法反驳。 鉴宝只帮她鉴出这玩意是个宝，专业工艺以及连带的历史知识啥的都是上网学的，刻苦学习的结果就是黑眼圈……同龄人之间很难装乖，同桌之间更是难以装天才啊。 不多会，小卷毛也提着早餐敲门进来，得知唐灼灼熬夜，顿时警觉：“那今天不去爬山了。” 疲劳爬山和疲劳驾驶在他这是一个危险度。 “赞同，灼灼留下补眠。” 褚秀儿深以为然。 二对一，唐灼灼啃着包子，还没开口已然落败：“……” 但说是这么说，今天的爬山日程却不只是爬山，而是准备去找苏雨棠的尸骨的，她不可能让俩小伙伴代替她去。 地址自然是从孟宝珠处得知。 彼时孟宝珠作为未婚妻，和左逸辰还算是有点青梅竹马的情谊，要不怎么会几个月后吃错药死了还被误以为是殉情？因而当时是送过一程的。 只是当时的娇娇女宝珠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过分豪华的棺材里还有着另一具被砍断四肢脊骨的女尸的。 唐灼灼想了想，妥协道：“那就明天再一起去。” 今天就当是做足心理准备，挖人祖坟这事她还真没干过……有点缺德啊。 到时候还是让秀儿和卷毛帮她望风就好。 唐灼灼被摁进了被窝里。 洒蓝釉大碗交给了金长安，他自告奋勇找妈妈撒娇要人脉出手，褚秀儿则高高兴兴帮唐灼灼挑了明天要穿的适合爬山的衣服，美其名曰姐妹装，回头见唐灼灼眼皮打架却又一直顽强地不肯睡，顿时心疼，轻手轻脚退出去关上了门。 三百多万即将入手，苏雨棠的尸骨即将获得自由，孟宝珠也重拾人生希望。 身边有两个好友相伴，燕北大学的食堂也很好吃。 真美好啊。 唐灼灼抱着这股轻飘飘的情绪，只觉得安稳无比，意识缓缓跌入甜梦乡。 百里之外，却有人正如坐针毡。 赵奎顶着猪头脸，忐忑不安地面对爸妈的责问，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表哥以前很亲近他们家的，虽是远房亲戚，赵奎却自觉比之亲表兄弟也差不多吧？以前哄着表哥给他出气也不是一次两次，明明就算被对方的爹妈打回脸来表哥也不会生他的气。 可这次为什么表哥会直接让小姨断了对他们家的支持啊！ 那他们北上扎根燕市的计划岂不是落空？ 他吹出去的牛逼可怎么办！ 不行！一定是唐灼灼挑拨离间，他要告诉小姨，不是他惹怒了表哥！ ------------ 第49章 顺利取骨 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和半个夜晚，凌晨四点半醒来的唐灼灼眼睛比夜猫子还亮。 她看了眼手机，秀儿和小卷毛应该还在睡。 又看了眼群聊，静悄悄。 唐灼灼百无聊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索性挨个@了一遍群成员。 反正跨位面聊天群拉跨得很，没有提示音的。 她念叨着打字：“希望法修姜青岚渡劫顺利，希望奶妈苏雨棠成功升级异能成为真正的末世第一牧师，希望知青孟宝珠同志……嗯，高考完的知识没还给老师。” 聊天群自然是静悄悄地仍然没有回应，唐灼灼却后知后觉脚趾抠地。 这什么？有点矫情。 果然大半夜不应该冲动发言。 但她后悔了想撤回，聊天群却不给机会：【撤回功能需要升级解锁，升级条件请自行探索。】 唐灼灼：“……” 好熟悉的提示语，好拉跨的聊天群！！！ 羞愤交加的中二少女无颜面对醒来后或者渡劫归来/闭关归来的同胞们，思来想去干脆把邀请券用了，到时候新成员进群，总归是能转移视线的。 至于现在，还是睡回笼觉比较安全…… …… 七月二十，农历六月十五。 燕市郊区的四象山其貌不扬，在众多高山环抱之中，又难进入又格外没有吸引力，且是一座还没开发的野山，一般没有登山客会往这边来。 很少人知道这四象山，竟是即便在燕市也顶顶有钱那一批的左家祖坟所在地。 唐灼灼和小伙伴对了半天地图，最终定下路线。 先取道蟠龙山，再转入四象山，三人作正常登山客打扮，带着透气的防晒面巾遮挡样貌，丝毫没有引起注意。谁也不知道她们走着走着就脱离了大众路线，靠着指南针艰难往四象山去。 好在艰难只体现在山路难走上，期间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如此丝滑的路途甚至让几人陷入了微妙的迟疑：是真的吗？真的能够那么顺利吗？路上真的没有出岔子或者捡到需要见义勇为的人类吗？ 呃，硬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 唐灼灼把跌跌撞撞撞到腿上的野猫幼崽还给警惕的猫妈，三个人类高举双手，慢慢后退。 靠着拍照→孟宝珠回忆确认/否认→再拍照（别问为什么孟宝珠还能记得一年多前只来过一次的坟墓，问就是两个字：爱过），正午之前几人成功在几乎看不到路的小野山上摸到了左家祖坟。 代价是一身的草籽和衣服上被猫妈妈追打出来的划痕。 “好、好多那啥啊……如芒在背！” 金长安环顾一圈都挺气派的坟墓，克制住后退的冲动，声音却不自觉发抖，“灼灼灼——” “嘬什么嘬嘬嘬？灼灼又不是狗！” 褚秀儿放下背包掏工具，对着一个工兵铲和满满的零食饮料愣了一下，“……灼灼？” “……啊。” 唐灼灼微妙的沉默一瞬，自然无比地拿起工兵铲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帅气插兜，“是这样的，为了防止意外，你们帮我望风，我动手挖。” 如果挖人祖坟真有报应，那么请精准报应在她亲爹身上就好啦。 秀儿和卷毛的家人都还挺不错的啦。 如此想着，少女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天，金色的阳光从背后勾勒出她的身形，像是一圈毛绒绒的滤镜，衬得她莫名高大起来。 “！！” 小卷毛一下子激动起来了，“帅，帅的！别动，我给你拍个照！” 唐帅帅：“好！” 褚秀儿：“……” 见唐灼灼目光游移避开对视，还积极配合卷毛的无聊活动，褚秀儿还有什么不懂？ 她叹了口气，捏起金长安后衣领，“让开，我来。” 卷毛懂个屁摄影，把她宝贝灼灼都拍成五五分了！ 思及也许是亡魂本人的委托（不得不说猜得很准）也许不想让灼灼以外的人看到自己的尸骨，秀儿和卷毛只试探着反对了一次，被唐灼灼坚定拒绝后抱着零食饮料，到那被踩出来的小路上望风了。 其实望风也是个很重要的工作啊…… 唐灼灼在写着‘爱子左逸辰’的坟墓旁绕了一圈，敲了几下样式豪华的混凝土墓地。虽然可能性很低，但她这哐哐挖坟要是被误入的登山客看到，绝对会被当成盗墓贼的！ “罪过罪过，宝珠的前未婚夫，你也不想宝珠在我们群里不好做人吧？” “雨棠姐姐的尸骨我就带走啦。” 少女低声念叨几句，抚平鸡皮疙瘩贴上大力符，从侧面没有水泥的地方开挖。 ——至今没有证据证明这世界上没有鬼！ 不知挖了多久，豪华墓地的表面已经看不出有人，只有吭哧吭哧的挖土声还在响起。但突然间已经挖开棺木的少女动作却顿了顿，冒出个脑袋来，正巧和上山路对面的草丛里三个脑袋对上视线。 唐灼灼：“……” 盗墓贼：“……” 沉默而尴尬的对视中，手里拿着家伙一看就是盗墓贼的家伙们率先开口：“哥们儿，英雄所见略同啊！” 唐灼灼：“…………” 盗墓贼们热情地涌了过来，观赏了一下唐灼灼挖出来的小坑，吹了会彩虹屁，似乎因为把她当成了同行，大家又都带着口罩或者面巾，居然十分自来熟。 体型略胖的盗墓贼一拍大腿，小声说：“我就说，这里肯定有有钱人的祖坟，风水好着呢！” 同伴朝唐灼灼笑道：“我们平时都是挖古墓的，现代人谁还搞陪葬的？但现在看到是左家，那就不用担心了。” 唐灼灼：“为什么？” 拿着个罗盘的盗墓贼嘿嘿两声，“燕市左家，这行相关的人谁不知道他们家最有钱又最讲究了？” “别的墓没有陪葬很正常，左家的墓至少要有金银首饰宝石玉器，还要有镇墓古董的！嘿嘿，这里还是个‘藏龙’地势，我们这行一般都会和雇主说轻易不会被发现，也不能多来打扰的。” 胖盗墓贼拍拍肚子：“那岂不是处理得当一点，左家未必能发现？” “……” 哇，这掉进粮仓的表情。 唐灼灼寻思着这群人不会以后缺钱了就来搞一点吧？她抱出一个陶瓷罐子，看了眼还没填的坑，试探着道：“……怎么才是处理得当？” 教练，我想学学.jpg ------------ 第50章 群成员邀请券×1 忐忑地暴饮暴食完两背包的零食后，褚秀儿和金长安终于等到了抱着个大陶瓷罐拄着工兵铲返程的唐灼灼。 两人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唐灼灼面上，发现她面上没有害怕也没有疲惫。 于是又看向她怀里的罐子。 金长安下意识双手合十道：“这就是苏姐吗？苏姐，您放心，我家有人脉可以写阴间的断契书烧了给您！” 褚秀儿：“你们家人脉有点太广了吧？” “……我替雨棠姐姐谢谢你。” 唐灼灼没和两人多聊，而是示意先下山，七拐八拐找了个小土坡停下，才把刚才遇到盗墓贼的事说了。 又有些古怪地道：“……他们还顺手帮我把坟墓合好了，严丝合缝的，又挖了草皮盖上，说是过上七八天就看不出来了。” 褚秀儿和金长安都是一惊又缓缓放松下来。 真是天意一样。 那么巧地推迟了一天上山挖坟，那么巧这队盗墓贼也挑了正午时分来盗墓。 精致的陶瓷罐子高约五十公分，抱起来不太方便行动，背着又无法完全放进背包里。唐灼灼倒是准备了大行李袋，那是预估了苏雨棠的尸体情况，专门铺了防水垫的。 包里甚至放了防毒面罩，因为严谨地思考后唐灼灼觉得一年多时间不足以尸体白骨化，带走还是要有点实力和胆量的，这也是不要秀儿和卷毛帮忙的原因之一。 但这些准备对一个陶瓷罐子来说都显得不太安全，三人商量了一会，选择轮流抱着。 又一次开始艰难跋涉，金长安才想通尸体状况的关键，颇有些不好意思：“……不愧是灼！果然周到。不过为什么是放在罐子里？” 褚秀儿说了个地狱笑话：“也许是燕市严打土葬吧……” 唐灼灼默默点头：“嗯。” “……？？” 两人诧异看向唐灼灼，‘嗯’是什么意思？ “燕市有火葬补贴。左家的风水是盗墓贼的同行看的，盗墓贼说现在他们这行跟火葬馆都有合作，火葬补贴可以给他们十个点，所以进行封建迷信仪式之后，合葬的时候还是会经过一道火化程序。” “……” “而且那些请了风水师的人家好像也挺满意的，因为现在土葬的地真的很贵，何况是祖坟包了一座山的，还很拥挤。” “…………” 直到在一片山溪附近的密林处停下，两个小伙伴还在恍惚中，毕竟这理由真的让人无言以对，唐灼灼很理解。 她默默掏出自己的好帮手工兵铲，用新得的鉴宝-娇气版，愣是找了个视野最漂亮的地块——风水宝地怎么不算宝呢？ 开始……挖土。 挖出一个小坑后，回过神的男生女生也过来帮忙，用树枝戳泥或者用塑料袋推走泥土，很快小坑变成了深深的小坑。 陶瓷罐子被安稳地放到了坑里，没有立墓碑，只有一丛幽幽开放的不知名小野花被移栽过来。 苏雨棠不希望自己死了还要被作为什么贤妻良母埋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坟墓里，但对埋在哪里、有没有人祭拜并没有执念，毕竟她在末世到处可以看到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的尸体。 【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好。】 她发委托时说道。 唐灼灼于是找了听不太到水声，但却能看到落花流水的这个地方。 三人又掏掏掏出一沓黄纸金银，小心翼翼烧了又埋进土里确认没有火星留下，才双手合十拜了拜，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啊我的腰好痛……” 金长安腿都在发抖。 “宅男不锻炼是这样的结果。” 褚秀儿一手一个，朝金长安翻了个白眼，扭头满脸关切地对唐灼灼嘘寒问暖，“要不要背？” “不、不用……” 唐灼灼的力气都被大力符激发用完了，这会儿体力告罄，兀自还放不下形象包袱。 她轻轻挣了下，单手拽着背包绳，抿唇坚持：“我可以。” 金长安：“呜呜！” 挚友倔强的样子也好帅…… 盛夏溪水叮咚，嬉闹声随着少年人的身影远去而渐渐隐没。 翻起的新土处安静极了。 小丛的、嫩生生的秋海棠在微风中轻晃，看到了日落月升，又看到了被高大的树木挡去大半后温柔的淅沥雨丝。 【末世-哭包奶妈的委托已完成……】 【完成委托数×5，额外获得：群成员邀请券×1】 …… 这场雨一下便断断续续下了三天。 第一天了却一桩挂念已久的心事，还在长身体的少年们昏天黑地吃了一天酒店的自助美食，又饱饱睡了一觉。 第二天白天雨没停，干脆把酒店上下的娱乐设施溜达了一遍，还兴奋地在一个雨中特别好看的花店拍照留念。 第三天…… 雨中漫步的金长安和褚秀儿高烧三十九度=A= 最脆皮的唐灼灼反而因为不好淋雨，啥事没有，成了两个小伙伴的专属护工。 不肯去医院吃了退烧药的褚秀儿和金长安在各自的房间呼呼大睡，欣赏了一下红烧版本的小伙伴又给换了个退烧贴，唐灼灼轻手轻脚出了门。 此时雨已经只剩下雨丝，她索性问前台借了把伞漫步去药店。 聊天群的背包里存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委托报酬和她画的符箓，唐灼灼翻了翻，看到黄金1kg、丧尸晶核×3、异能丧尸晶核×1，法修版本的隐身符幻音符幻影符各×1，还有她堪比狂草书法的朱砂黄符在不放过一个可利用的碎片时间下，已经堆叠了各几十张。 另外就是那闪闪发光、与众不同的群成员邀请券×1了。 可以把身处异世的群成员召唤到身边十分钟，唐灼灼一看就觉得很适合法修！法修可是超级思念文明社会和文明社会的小蛋糕的！ 很好，黑幕了，等法修渡劫完。 反正其他群成员不知道，肯定不会知道她偏心的事的，偏心也是人之常情……青岚姐姐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哎！ 唐灼灼说服了自己，关闭背包的手却不慎误触聊天群，然后…… 【现代-中二少女：分享了[群成员邀请券×1]】 “……” 唐灼灼哽住，安慰自己：没事的，唯一有空的孟宝珠这会儿应该在上工，不会留意的。 她只要多发点照片把消息刷上去—— 【年代-娇气知青：！！！我去这是什么好东西，灼灼！！！】 【末世-哭包奶妈：呜呜呜灼灼我终于出关了——等等这是什么！这又是谁！灼灼你有别的好姐姐了吗……流泪猫猫头.jpg】 【古代-绿茶庶女：此物居然可以将人带回现代？如此，挽儿也想拜托群主……】 【年代-娇气知青：喂，新来的要讲究先来后到啊！】 【末世-哭包奶妈：呜呜呜呜又来一个……】 【古代-绿茶庶女：是否应当尊老爱幼？惭愧，挽儿胎穿十余年，诸位妹妹或可唤一声姊姊。】 唐灼灼：“……” 唐灼灼：“…………” 聊天群，你是故意的吧？！ 是不是要谢谢你没把渡劫中的法修也喊醒？！ ------------ 第51章 聊天群消息99+ 绑定聊天群后的某个夜晚，唐灼灼曾经遗憾过，总也只有她和另一个群成员在说话，这算什么聊天群？ 但现在…… 唐灼灼：聊天群到底是谁喜欢玩啊。 为什么还有种今日登基的错觉？ 她手里的药盒都惊掉了，愣愣弯腰捡起来后，再看聊天群：未读消息99+ 唐灼灼：不、不想点开。 但还是点开了。 只见聊天群里已经从各自为政的发言，变成了三个人三个小组合纵连横偶尔背刺换个人合纵连横，你一言我一语，刷屏速度让唐灼灼怀疑孟宝珠笔尖都写冒烟了。 这是什么没有硝烟的战场啊！战术后仰.jpg 苏雨棠在末世一年多，苟活在男主手下的女子军团中，虽然名为哭包，但有时候哭泣示弱也是一种武器。 孟宝珠则是养在孟家，有点小钱的环境，虽然是个生活白痴，但从她一眼认出喂鸡盆是洒蓝釉大碗就知道这家伙是学了点有钱人的本事的。 而新来的这位自称挽儿的绿茶庶女…… 属性已经很明显了。 相较之下中二准大学生和菜鸡法修是那么的单蠢，唐灼灼装乖装可怜不如苏雨棠，酒桌文化不如孟宝珠，连端水都不如挽儿…… 因而在三人纷纷@了她要她做出决定之后，她敲敲打打删删减减，最后只干巴巴憋出一句： 【法修姐姐才是来的最早的……】 【末世-哭包奶妈：……确实！流泪猫猫头.jpg】 【年代-娇气知青：好像也是。】 【古代-绿茶庶女：来得早未必年长。】 那也真不是，唐灼灼诚实作答：【法修姐姐在心魔劫困了一百年，送我的符箓大全上有五百年前的涂鸦。】 【年代-娇气知青：穿到修真界闭个关都二十年起步了，你十几年又如何？@古代-绿茶庶女】 【古代-绿茶庶女：应当是不如何。】 出乎意料的，新成员竟一下子退让了。 【古代-绿茶庶女：挽儿初来乍到，入群随俗活跃气氛，妹妹们莫要生气，呵呵，手捧鲜花对不起.jpg】 唐灼灼：“……” 雨棠：“……” 孟宝珠：“……” 聊天群升级为正式版后就更新了表情包功能，搜索框囊括表情包这个词出现后的所有类型。 但群成员性格不一、年龄各异，爱用的类型也不同。 这十分标志性的‘呵呵’一出，小表情包一发，三人都汗流浃背了：等等，十几年前是不是互联网刚刚开始爆发式发展来着？！ 从所有人的原生世界来说，那确实是姐姐啊！ 群成员终于都回归心平气和的原点，开始走流程。 从唐灼灼开始，一人一句给新成员科普现在的情况，又说了各自位面的大概情况。苏雨棠二人还重点说明了那个群成员邀请券对她们来说也是新东西，并不是排挤的意思。 【古代-绿茶庶女：无事，我亦有错，远离前世多年，被这嫡庶宅斗腌入味了。】 争论一番后现在反而找回点现代人的感觉，新成员表示理解后，礼尚往来自我介绍： 【我名容挽，十五年前意外死亡后转世投胎为国公府庶女，因着生母地位低下不受待见，只得学着些许心计，若诸位妹妹觉得不适，请务必告知于我，玫瑰花.jpg】 十五年前绿茶还只是单纯的绿茶，容挽倒是挺喜欢自己的备注的。 因而即便绑定聊天群后得知了自己的嫡姐是虐恋情深的女主，自己是恶毒女配——或者说绿茶女配，也情绪平稳： 【只是不知@现代-中二少女，是否能找到我所在小说的原剧情，可否帮挽儿看看有无明年科举的试题？】 唐灼灼：！姐姐你想干啥！ 很显然，苏雨棠和孟宝珠也很想知道。 苏雨棠抢答道：【我们穿的书和所在的源世界是平行关系，灼灼是书中人，我们也只是书中人穿成另外的书中人，是找不到我们所在的书的。】 这是苏雨棠吐槽了末世位面的男女主之后，唐灼灼百般搜索而不得，两人讨论出的可能。 【年代-娇气知青：你应该和我一样只知道谁是男女主，又顺应本心走出了恶毒女配该走的剧情？现在是想要洗心革面走女强人……哦，你那边应该是女扮男装科举文路线？】 七十年代，扭伤了脚正躺家里吃零食复习玩聊天群的孟宝珠一下子坐起来，对这位有点茶茶的姐姐好感倍增。 她热情科普：【我们虽然在不同的位面，但应该都是同一个文化背景的！可以委托灼灼去帮你找历代状元文章，一鸣惊人！但你要准备一点古董啊首饰什么的，价值高一点才行。】 【古代-绿茶庶女：是，也不是。】 古代不知名皇朝，容挽细眉轻蹙，落笔是端正秀丽的簪花小楷——但简体字：【我欲嫁父亲世交之子为正妻，此为好风凭借力，送君上青云。】 【年代-娇气知青：？？？】 不是，你丫绑定了金手指不自己走上人生巅峰还想着靠男人呢！ 这真是被腌入味了！ 孟宝珠大怒，单方面的怒喷再次将聊天群刷到99+。 容挽则似乎在忙，只轻轻巧巧发几个表情包：[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gif][微笑.jpg][对手指.jpg] 围观全程的唐灼灼：“……” 她没有发言，并不是无槽可吐，而是孟宝珠战斗力也太强了=A= 而且女扮男装也不是哪个位面都好用的…… 万一科举要脱衣服检查呢？！ 唐灼灼观摩了会骂人教学，点开私聊给苏雨棠发了照片，清幽山间新翻过的小土包上一丛野花开放，远远可以看到枝丫框起的落花流水。 【现代-中二少女：雨棠姐姐，你的尸体我帮着埋在这里了，呃，你可以安息了……？】 末世位面。 苏雨棠刚刚驱车离开了先前的城市，正疲倦地在新城市寻找落脚点。 新城市活人太少丧尸太多，让她油然而生一股孤寂之感，所以才冒泡群聊，顺便拱火……属实是想看点阳间的玩意。 但！ 但看到唐灼灼发的漂亮小坟包，那种被温温软软的小妹妹放在心上的感觉……苏雨棠突然觉得阴间玩意也很棒！ 哭包奶妈一下子泪崩，哭唧唧地发出几个字：【好、好漂亮！流泪猫猫头.jpg】 “……？” 唐灼灼结账走出药店，看一眼私聊，再看一眼聊天群提示：【获得委托方五星好评，将额外获得馈赠×1，正在抽取中……】 虽然大家喜好是各不相同，但因为小坟包漂亮而给出好评…… 雨棠姐姐你的爱好是不是有点阴间…… ------------ 第52章 落单 离开药店的时候，细雨都已经停歇，只有盛夏里难得清凉的微风还在溜达。 唐灼灼这段时间也算是见过了大风大浪，很快消化了五星好评的奇特来源，关注起其他信息。 【获得委托方五星好评，将额外获得馈赠×1，正在抽取中……】 【获得‘自愈-哭包版’。】 【累计获得好评×3，额外获得：群成员邀请券×1】 咦？ 唐灼灼视线首先落在那个额外奖励上。 ……群成员邀请券好像不是那么难得？多攒点，一人十分钟凑个茶话会回来吃个小蛋糕好像也不错。 然后是自愈-哭包版。 穿着薄款防晒外套的女孩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光迟疑地落在了路边一片生锈的锋锐铁片上：“……” 还是算了。 虽然苏雨棠说过她的自愈是连丧尸病毒都无法奈何的高级异能，但惜命的现代人对破伤风还是要保有最基础的敬畏的。 唐灼灼决定回酒店再找把陶瓷刀划拉个小伤口试试。 聊天群里孟宝珠的刷屏还没停，苏雨棠哭唧唧地也在私聊刷屏起来，并热情安利她丧尸晶核：【普通人虽然没有异能不能吸收，但带在身边据说有提神醒脑的功效，而且亮晶晶的也很好看哦！】 异能丧尸晶核就更好看啦，还带颜色的！ 也不用担心把原生世界给弄得丧尸降临，晶核就是能量的集合体而已，不是病毒的集合体。 甚至如果唐灼灼不介意，也可以吃吃看—— 苏雨棠：【嘎嘣脆，还有股莫名其妙的清甜~好吃到哭.jpg】 唐灼灼：不，真的不想知道。 但是丧尸晶核既然没有病毒，那她好像也不用一直放在背包里不敢拿出来…… 这嘎嘣脆的描述还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嗯，她就看看，绝对不吃。 雨水蒸发，气温又涨起来，外出溜达的路人开始变少。从药店出来的顾客停住了脚步，朝路边摇摇晃晃的人影看去。看了一会，发现这么摇晃还是走得稳稳当当还会等红绿灯，又转开了视线。 过了个路口，顾客买了奶茶要喝，才戳开就被撞了个趔趄。 顾客低头看自己被弄脏的衣服，怒而抬头脱口就是—— 顾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十几个眼神不善的混混，穿着花里胡哨的，正齐刷刷盯着他看，再大的气也只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顾客主动道歉后讪讪溜走，混混们对他也没什么兴趣。 他们追过红灯，跟上了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并顺利地将人堵住，弹簧刀弹出，抵着少女的腰间：“美女，跟我们走一趟吧？” “……” 短发少女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她似乎身体不舒服，他们眼看人从药店出来的，此时也确实看到半张冷汗涔涔的脸。 混混们对视一眼，试探着伸手一推—— 没有预想的反抗，少女跌跌撞撞顺着力道走了几步，然后乖乖继续往前走。 混混们：哟呵！ 他们干脆堵着人往早就踩好点的一片拆迁区走，忍不住嘀咕：早知道这么好说话，直接开车来带回海城算了。 只有领头的觉得哪里不对劲：“贾韩张青他们不是说这妞难搞得很吗？” 会变魔术，很能跑，还有一大堆朋友总是陪在身边。 还认识条子！ “因为生病了吗？” “一定是在燕市得罪人了，没看都落单了吗？” “不过现在有钱人真是有钱没地花，砸钱砸消息让咱们来收数……” 兄弟们议论纷纷，闹哄哄地推着无害的少女往人少处去，“反正先录个视频、给点药，还能翻了天去？” 领头的思索片刻，觉得也是。 “走，办事都快点，别夜长梦多！” “哈哈老大你真有文化！” 这一行十几人自然是从海城来的催债人。 自从前两回派出去逼良为娼的小弟都铩羽而归之后，老板的产业也遭受了一定的打击，一时间势力收缩，只得暂时放弃一些难搞的款子，先弄点现钱重整旗鼓。 唐伟年的女儿自然是被记在记仇本上、但难度十分高的一单，原本是要不抓唐伟年，要不延后追究的——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唐伟年的女儿在哪，跟鬼一样行踪诡秘…… 直到突然有人联系上他们给钱给地址，还给了唐灼灼现在的照片，这一单突然就变成了优质资产。 老板没寻思几秒，就拍板把得力干将派过来了—— 开车过来的，累得慌。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遇见了落单的目标不说，还刚好生病了随他们摆弄。 拆迁区残存的墙壁都被小广告和防尘网覆盖，还有废弃的住人集装箱，视觉死角和监控死角比比皆是。 老大把唐灼灼推进一个集装箱，自己断后左右观望了会，把集装箱门关上。 转身才发现兄弟们都围成半个圈却不靠近唐灼灼。 难道是在等他先动手？ 还挺尊敬老大嘛，兔崽子们，但他对这种事没那么热衷啦。 “行了，我给喂药。” 老大嘀咕着，把为了带过来还特地轮流开车赶赴燕市的东西掏出来，“手机都准备拍，该上的上——” “……” 老大僵住了，对上靠在集装箱上，女孩眸光涣散的眼睛时，大脑像是被虫子钻了进去一口口啃掉脑花，又顺着大脑的沟壑爬到眼眶，吃掉眼球，再是耳朵，听觉神经也被一口口啃掉…… 尚且清醒的意识突然明白了小弟为什么一动不动，分明是整个人一瞬间十大酷刑加身，痛到极致根本无法动弹。 直到超越疼痛阈值，才欣喜若狂地晕了过去。 集装箱里安安静静，只有人体跌倒在地的闷响，直到最后一声格外大声的闷响，唐灼灼才从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中夺回了身体和意识的控制权。 她松开手，紧紧攥着的异能丧尸晶核和普通晶核已经只剩下一掌心的闪粉，喘气时带起的气流将之带起，扑在大汗淋漓的脸上。 取出丧尸晶核之后，突然觉得这玩意很好吃，然后唐灼灼就用神识‘吃’掉了这股能量。 神识莫名其妙暴涨，脆弱的没修炼过的人类身体不能承受这样庞大的神识，唐灼灼的脑子直接就炸了—— 物理意义上的炸了。 还好有自愈异能，又给救回来了，但神识还在暴涨，于是很快又炸了、自愈异能又修了—— 炸了。 修了。 又炸了…… 直到疼痛程度莫名其妙降低，她才抓住机会不看不想不听叫停神识的暴涨。 “呼……” 好险，差点死掉。 唐灼灼松了口气，睁开眼睛，直面了一地的‘尸体’：“…………” ------------ 第53章 神识暴涨 再次在莫名其妙的犯罪现场见面，无论是唐灼灼还是林昭，都很熟练。 林警官：“你是说你身体不舒服，晕了会醒过来发现他们倒下了？” 唐灼灼：“对，之后我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发现那人手里拿了针管，而且身上有海城停车场的发票，怀疑是Twist酒吧的那群人一伙的。” 所以通过私人渠道联系了林昭，让出差的林警官带着燕市的同僚过来。 这样还不用交接一遍呢！ 林警官：“真是人类的好朋友。” 唐灼灼：“……” 燕市的女警姐姐白了眼进修时见过的同僚，把脸色苍白明显不舒服的小姑娘带走了。 小姑娘身体不舒服还能条理清晰说明情况，这混蛋怎么还骂人是狗？！ “不去医院吗？那送你回去休息。” 女警半抱着唐灼灼送她上了警车，唐灼灼：“……” 她索性闭目养神。 这些人身上带有违禁药品，手机里的消息记录也没有删除，很明显唐灼灼是完全的受害者，说不清的只有这些人突然晕倒的现象。 但只要和违禁药联系起来，一切就合理了。 活跃的神识将车子上的细节收入眼底：这是女警姐姐的私人车子，驾驶座上只有女警的痕迹和气味，但副驾驶应该长期有同一个男性乘坐，一米七九左右，体重一百二十左右；储物盒露出一点纸片，有一点点页码，是一本书；夹缝处还有微微的反光，可能是眼镜，还有点点红色…… 信息在大脑里胡乱搅成一团，最终由直觉得出结论： “姐姐的男朋友是教师吗？” “哎？” 女警诧异看一眼后视镜，看到女孩疲惫地张开眼，汗湿的额发和微微泛红的脸颊，让那张精致过头的美少年脸多了点可爱稚气。 让人不自觉语气温柔，“对啊，是高中数学老师。” “不过是未婚夫，不是男朋友哦。” “……” 后排的女孩歪了歪头，眨眨眼，似乎有点不解—— 这样也很可爱啊！ “姐姐和他在一起有三年多了吧？” “是啊是啊，第一次见面时……” 出乎意料地聊了起来。 女孩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和恰到好处的追问和补充，让女警心软软，反正是私人信息她索性满足小朋友的好奇心。 如此聊了一路。 直到到达目的地，目送女孩朝她挥手作别提着透明塑料袋回了酒店，女警才后知后觉： 咦？ 这妹妹怎么知道是教师、又怎么知道是三年多的？ …… 看来未婚夫这种东西，在燕市还是很流行的，又或者是她见识太少了？唐灼灼思考着，虚浮的步伐不妨碍她丝滑地避开下电梯的酒店客人。 神识暴涨之后她又进入了刚得到神识时的状态。 好在她已经知道怎么去控制，刻意将漫无目的收集信息、对一块石头都要过分发散思维觉得会被车子撞飞然后砸到她的头——诸如此类的神识闲着没事干的联想转移到对特定问题的思考和观察。 结果就是思维跳跃，从锯嘴葫芦变成八卦群众=A= 刷卡开门，给褚秀儿和金长安换退烧贴——两人的温度都退下来些，她摸摸头的时候还半梦半醒地蹭了蹭她的掌心，有点像小动物，是那种没有自理能力的幼崽。 发散思维令唐灼灼对擦到她掌心的热汗容忍度突然提高。 最后回到自己房间，看了眼已经开始三方争吵的聊天群，唐灼灼没和苏雨棠提起自己惊险的升级经历，只翻了翻记录找到了异能丧尸晶核的详情： 精神系异能丧尸晶核×1 唐灼灼：“……” 行吧。 她闭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退烧的金长安和褚秀儿饥肠辘辘在自助餐厅会面，吃饱喝足后端着早餐去找赖床的小伙伴—— 开门，捡到发烧的唐灼灼一只。 ！！！ 褚秀儿和金长安发出尖锐的爆鸣：啊啊啊医生！医生！！！ …… 燕市警察局，林昭正在收拾东西。 他出差除了为将那牵连甚广的杀人卖尸案联合送还尸骨之外，也是为了进修。 没办法，太优秀的人总是会被局长派出去到处炫耀。 而甫一到燕市又飞快拿下双杀，一个地下室谋杀案，一个更是下药涉毒的恶性案件，本就在燕市同僚中薄有虚名的林昭，这下更是混得如鱼得水。 当然啦，这一切还有他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见义勇为搭子的功劳。 林昭觉得唐灼灼可能是死亡小学生的近亲，见鬼大学生，走到哪哪就有犯罪分子见鬼。 好在现在一个月期满。 林昭举杯：“终于可以摆脱签字领人的日常生活了！” “……呃，干杯？” 金长安迟疑地和他碰碰果汁，自以为小声地问褚秀儿：“是不是在嫌弃我们烦人啊？” 迎着林警官充满威严的视线，褚秀儿斯斯文文地给小卷毛满上气泡水。 闭嘴吧，喝你的黑暗饮料去！ “干杯。” 唐灼灼没剪头发，短发长长了些，她拨开挡眼的碎发，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懒洋洋：“林警官，我们会想你的。” 林昭：“别想我，想想你们自己进局子没人捞该怎么办吧。” 三人：“……” 这欢送会真就不能欢快一点是吧！ 原本还磨蹭着要吃空林警官钱包，现下三个青春期的胃突然就很容易酒足饭饱了，聚餐在九点前结束，几人送林昭回暂住的宿舍，明天一早他就会回海城，没让几个还在暑假的小朋友早起相送。 快到的时候林昭看了看唐灼灼。 金长安懂，很懂：“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交代我们灼儿，要我们避让一下的，林哥你放心——” 褚秀儿：“灼灼肯定听了算的，所以我们俩帮忙听听！” 唐灼灼：=v= “……”林昭哭笑不得，“真朋友啊，就这么当面戳穿？”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们注意安全，旅游完了早点回海城陪陪家人朋友，这就要上大学的人了，金长安！说你呢，你哥……嗯，你哥让你乖点。” “总之，只有你们几个小孩出门在外，安安全全的，可以吗？” “可以！” 十八岁的小孩们昂首挺胸，异口同声，“必须可以！” “那成。” 林昭安心飞回了海城，并不知道三个安安分分的少年，没等到第二天就跑到了燕市最乱的酒吧街，七拐八拐找到了一间窗户破了，还疑似被流浪汉住过的二层铺面。 “这里，就是我们未来的侦探事务所……吗？” ------------ 第54章 容挽的馈赠 战战兢兢扯掉形同虚设的锁，抱团逛了一圈铺面之后，唐灼灼松了口气。 “至少格局还是不错的……” 而且即便到处乱七八糟也能看出硬装有大量的石雕、扇形窗之类的元素。 放在二三十年前还能称一声小布尔乔亚。 唐灼灼：“一楼开铺，二楼住人，虽然附近都是开酒吧的……但换句话说，出轨单子肯定很多，这没问题吧？” 这她老本行了嘿！ 金长安肃然起敬：“有道理！” 褚秀儿：“……” 有什么道理有道理！ 她已经开始担心自家宝贝同桌在这种地方出入时的安全问题了啊！ 秀儿无力地进行最后一次挣扎：“我有问题。” “真的不能凑凑钱、或者贷款？在正经商业街租或者买个小铺子吗……” “……！” 唐灼灼和金长安脑袋上都冒出个硕大的感叹号。 并用虽然程度不同眼神也不一样，但同样带着淡淡谴责的表情看着她，满脸的：‘怎么能浪费钱呢？’ ——所以金长安你个有钱人为什么也这么抠门啊！ 金长安：“你懂什么，勤俭节约可是我和灼儿的羁绊啊——好吧，因为我妈不让我一个人出去玩所以零花钱一扣再扣，我只好一分钱掰成两分花。” 褚秀儿：“所以完全没有听话，对吧？” 秀儿看起来要打人。 作为脆皮的战五渣，虽然知道秀儿不会真揍她，但唐灼灼还是顾及到好友的心情，寻摸了一下，哗啦一下拉开另一道门—— 视野一瞬间从灯红酒绿的酒吧街，到了小清新的文创商店一条街。 但或许是因为晚上了，没几家店开着。 最吸引眼球的大概是蓝白配色的……治安亭，里面值班民警正诧异看过来。 三人：“……”打扰了。 唯一完好的门再次被关上，褚秀儿：“我没问题了，灼儿。” 唐灼灼：所以你们为什么都染上了儿化音？ 为了庆祝私家侦探工作室燕市分所核心成员终于达成一致，唐灼灼忽略了这个小问题，拍板吃宵夜去，明天开始把工作室弄起来！ 聊天群里，三个跨位面的群友也正讨论着工作室选址。 苏雨棠有些耿耿于怀：【可惜我付的首付，最后被我爸妈付了尾款，不能送给灼灼……】 而且她家在海城，灼灼要在燕市上学的。 孟宝珠不想说话：【……】 她作为孟家假千金，名下自然是有很多房产，但真要算的话却又是一套都没有。 应该算是孟宝儿的。 真正的赢家、酒吧街二层商铺的主人容挽很是谦逊：【因缘际会罢了，挽儿也未曾想心血来潮的安排竟还有用武之地。】 另两人心情略复杂： 谁能想到，反倒是死了最久的容挽能给群友一点小小的遗产？ 但她们又怎么能想到群里这位一口一个好风凭借力，送她未婚夫上青云的大姐姐，十几年前是个行事乖张、随心所欲到能提前设下遗嘱，把自己名下的财产随机赠送的二次元—— 【就像是海○王一样，我的宝藏就藏在各地……的律师事务所，去寻找吧，找到了就能得到我的房子车子和票子~】 皮中带……皮，沉稳是一点没有的。 和容挽吵了许久的孟宝珠当时就头皮发麻，心说不对。 这姐姐该不会是装的爱夫如命吧？！ 因而在林警官为几个小朋友擦屁股的一个月里，其实就是唐灼灼带着小伙伴在寻找宝藏，途中暴涨的神识作祟，随机见义勇为啦。 现在这栋房子已经合法赠与给了唐灼灼。 至于车子和票子…… 只能说时代局限性，十几年前的容挽没预料到汽车行业发展得那么快，以及票子在十五年里支付律师费保管费都花光了，唐灼灼还补交了十几万的各种款项=A= 但结果很美好，十几万换了一套靠近城市中心区域的小二层复古风商铺。 金长安家的人脉帮忙拍卖出去的洒蓝釉大碗、褚秀儿武力堂堂帮忙换的1kg黄金，这部分钱都存在唐灼灼账户上，在‘无法购买燕市一套房’的焦虑还没发散之前，白嫖的落脚点就给她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是独属于她的房子！ 由她来决定要和谁一同分享空间，不用睡在客厅角落！ 唐灼灼表面仍旧是日常和小伙伴出门游玩、去看工作室装修进程，但背地里熬了两个大夜，将苏雨棠委托报酬里的和田玉料雕刻成护身符（或者应该叫修真界斗法专用防护罩符？）。 ——在黄符上练习了百来次，最终在神识辅助下惊险地达成了1微瑕2完美成就，微瑕留着自己用，另两块给小伙伴送了礼物。 然后开始犯难要给容挽送什么。 【古代-绿茶庶女：嗯……如果可以的话，送我一点符箓吧？我这边刚好需要用到一些。】 【现代-中二少女：当然可以！】 唐灼灼于是又熬了夜。 各色符箓画了个几十张，头疼到要炸掉的时候就拉着秀儿出门去逛街，还淘了一块不错的玉料——秀儿听她说是要给鬼姐姐送礼，满怀敬意地现场连线亲戚帮忙选的，十厘米见方，十来万，不算顶贵，但很适合用来刻符。 三天后，礼物准备好了。 但因为容挽还没发过委托，也没有五星好评，唐灼灼不能给她发红包……于是礼物送出去的时候她又收到了容挽传过来的一套漂亮首饰。 唐灼灼：容挽姐姐还活着的时候一定是那种特别有钱又对同好特别大方的二次元。 以及，这到底算不算她在送回礼…… 但很快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二层商铺装修完成，并且褚秀儿在酒吧街初步打出一片天、金长安对家里宣布他是成年人了染了真正的绿毛之后，唐灼灼也跑完了营业执照=A= 没有海城房东阿姨那地头蛇的帮助，跑手续什么的，真的好反繁琐啊…… 唐灼灼在聊天群里分享着感想，孟宝珠和苏雨棠也各自给她分享了自己的生活： 尸潮漫步.jpg 看到这秧了吗？我插的.jpg 这时，收到符箓之后消失好长一段时间的容挽突然冒泡了：【妹妹们，后天狗皇帝就要昭告上天，封我为国师了，到时候给大家照片直播~为我们的友谊干杯.jpg】 唐灼灼：？？？ ……啊？？？ ------------ 第55章 庶女有毒……？ 【末世-哭包奶妈：我是不是，被踢出群了一段时间，又被无声无息加回来了？大哭.jpg】 【年代-娇气知青：这就要问群主了@现代-中二少女……】 【现代-中二少女：O.O】 群主不知道…… 群主忙着搞装修、画符、送礼。 以及跑批皮信息咨询公司实则是私家侦探工作室的营业执照。 好在唐灼灼虽然不知道细节，但因为要继承海○王宝藏的缘故，她和容挽私聊过许多回，言谈间隐约窥见和群里故作柔弱以夫为纲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总觉得对自己的人生充满掌控欲的容挽姐，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他人身上呢~ 事实也正是如此。 容挽这次很直接：【贤妻良母是以前的打算。我乃国公府庶女，高嫁太多没可能，只能挑个有上升空间并且长得帅的。】 毕竟她穿的就是个嫡女庶女身份差别贼大、大到好像她不是容国公亲生的崽一样的位面。 【但是我看好的潜力股嫡姐好像也很看好，还想要和皇子退婚和我换亲，说什么明明是她先来的，我只好与她针锋相对，这很合理吧？】 容挽并不想去当什么王妃贵妃。 而且潜力股想娶的还真是容挽，以他的身份地位，本来娶容国公府的庶女就已经是高攀了。 但绑定聊天群后她明白了，潜力股就是男主。 估摸着和嫡姐还有个‘童年时救了我的小女童竟是你’之类的交集。 但潜力股也是庶子哎！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啊。 容挽思索再三，用多年积攒的人脉进行调查。 最后……发现潜力股竟是遗落民间的皇子，而且狗皇帝应该已经得知此事，准备把皇子接回宫了=A= 得。 容挽手握聊天群，既然知道了郎无情，她其实也妾无意……和嫡姐作对最终又是恶毒女配标准结局，那索性换个方向吧。 ——嫡女庶女的影响，仅限于夫人社交圈以及嫁娶。 当跳出‘是谁的女儿’这个身份时，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就变成了能力。 ——但在女子不能出仕，国公府庶女不能经商的条件下，她要怎么展现自己的能力？ 那就来点不拘男女，只看上天眷顾的玩意。 容挽想：是时候给王朝的人一点二次元震撼了。 她选择cos（角色扮演）了醍醐灌顶觉醒了前世记忆的天师。 从一个只会女红、簪花小楷的国公府庶女，在刺客（所以为什么会刚好有刺客呢）突然出现的时候突然展现出神力（大力符），气质也一瞬间不一样了（幻影符微调加滤镜），甚至呵斥刺客和宣告狗皇帝乃真龙天子不容放肆的声音也如同天音渺渺（幻音符）—— 狗皇帝：！！！ 是神使，是天师，是朕之国师啊！ 如此这般交谈之后，被奉为上宾的容挽用聊天群界面自带的天气预报功能，预测了一场大暴雨，又用自己前世学过的现代知识结合唐灼灼传过来的历代状元文章，给狗皇帝指点迷津，为如今国库空虚的情况提出了建议…… 可以算是一位既玄学又科学的天师，飞快获得了国师封赏也不足为奇。 容挽风轻云淡道：【毕竟我是在用劳动力换取天机阁，狗皇帝不亏的。】 【古代-绿茶庶女：嫡姐也应该安心了，不用和我一个庶女捆绑，还要每次都输给我……唉，我也不想难为小女孩的。】 每次都输…… 姐，你这庶女当得好像也不是很庶啊。 唐灼灼恍恍惚惚。 不过容挽要的状元文章资料什么的原来是用在这里。 她肯定也挑灯夜读了许久，怪不得有时候大半夜找她私聊都能秒回！唐灼灼又恍然大悟：【所以前段时间，容挽姐是故意在调戏宝珠。】 她说的自然是‘好风凭借力’事件。 【古代-绿茶庶女：久未见到如此率直活泼的妹妹，一时兴起，还要谢过宝珠妹妹，挽儿玩得很是开心。羞答答的玫瑰花.jpg】 【年代-娇气知青：？】 【年代-娇气知青：你有毒吧！！！恶龙咆哮.jpg】 苏雨棠也发不出流泪猫猫头了，一连串哈哈哈刷满了聊天框。 于是。 聊天群里唯一一点似乎不和谐的争端，消弭于孟宝珠的恶龙咆哮。 唐灼灼想了想，点开私聊。 【现代-中二少女：挽儿姐，有没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呢？我的意思是，委托？】 那边的容挽正坐在高高的天机阁上。 冰鉴低调地在四周吸收热量，薄如蝉翼的多层布料也让她并没有感觉到盛夏该有的炎热。 和许多年前她赚钱买了第一台空调时一样清凉。 容挽回忆了一番自己的前世：特立独行的少女时代、抓住互联网第一波风口赚到钱的社会新人时代、返璞归真再次拾起爱好的成熟时代，以及最后仓促的意外死亡—— 开车的废物下属一波带走了她和她那贪得无厌的兄嫂的那一天。 团灭。 可惜聊天群不能穿越时空。 不然可以雇佣这位最精力充沛的小妹妹穿到十五年前开车把那对临死前还要咒她的夫妻给再碾一遍，容挽遗憾道：“而且小妹妹好像没驾照。” 【古代-绿茶庶女：罢了，暂且不必~】 【现代-中二少女：=v=那等姐姐想到再给我发委托吧！】 毕竟换符箓的委托似乎不能触发好评。 精力充沛的小妹妹顶着半永久黑眼圈，收好朱砂黄纸，出了门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绿色小卷毛正在给英式复古风的工作室安装复古电话机—— 这真的有必要吗？ 高马尾淑女则在另一边安装沙包—— 这……应该是必要的。 虽然三人有各自的家，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盯装修，期间种种困难不提，总之—— 这小二层是他们三个亲生的屋子！ 唐灼灼反身回去翻出刚对照着网页画好的现代版镇宅符（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啦），噔噔噔下楼加入了两人的行列： “……门窗留给我！” 而在中西合璧、动静结合的侦探工作室完成所有开业准备的同时，金长安也终于接到了家里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消息，三人的录取通知书全都到齐海城的通讯地址，可以准备开盲盒了。 ------------ 第56章 教训赵奎 虽然知道三人的成绩呈现阶梯式，但三个天真的准大学生还抱着一点侥幸： 万一调剂进去了呢！ 这不就在同一所学校愉快玩耍了吗！ 但各自联系了家人，开了盲盒之后，金长安和褚秀儿蔫蔫地靠在一起，看向唐灼灼的眼神像是看一只即将脱离猫妈妈独自面对邪恶大狗的幼崽。 “怎会如此，我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灼灼宝贝居然连一个跑腿的都没带上……” 唐灼灼：“……” 喂！ 褚秀儿悲痛欲绝，甚至不强求自己和灼灼一个学校，带上卷毛也好啊，但是—— “怎么会三个人分别在三个不同的学校啊！” 金长安：？ 金长安暂停蔫头耷脑，狐疑：“可你成绩比我好，你都没能进，我怎么会能进啊？” “闭嘴，就是你的错！” 两人瞬间反目，开始斗殴——或者说单方面被斗殴以及躺平式反抗。 唐灼灼：=v= 别打了，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 好在三人还是在同一个城市，这对比高中毕业之后分散五湖四海，再也没见过面的情况已经好太多，更别说他们还拥有着同一个秘密，那就是我/我挚友/我的宝贝是个开挂的/天师血脉/超能力者！ 咳，唐灼灼不可能也不能把聊天群说出来，所以两个小伙伴看到的是她使用的符箓、过分敏锐的直觉，各自的判断不同也很正常。 “鬼姐姐送的房子还真是送对了。” 褚秀儿在地图上比划了下，发现小二层正好离三个人的学校距离都差不多，离燕北大学最近。 作为据点再合适不过。 “——咦？” 褚秀儿的声音诧异起来，“卷毛，你和赵奎一个学校啊。” 金长安：？！ 小卷毛震惊凑过去，褚秀儿面前的台式电脑开着，三人开完盲盒之后也不再刻意拒绝接收班级群聊或者老师的私聊。 而现在，高三七班至少百分之八十同学的大学去向正大喇喇展示在桌面表格上。 ——来自班里人各自透露，由班长汇总。 身高体壮但多愁善感的班长是这样说的：“最后帮你们一次，高三毕业没表白的如果都在同一个学校全都给我再续前缘——” 对此，唐灼灼的评价是：“……” 无聊。 她凑过去看了眼，金长安最终录上的是燕北科大，对于金长安来说算是超常发挥，但对于赵奎这个成日说自己接受的精英教育竞赛专精的吹牛大王来说，算是超大滑铁卢，以赵奎的性格应该不会自曝才对。 往上翻发言记录，果然，是他的猪朋狗友爆出来的。 赵奎在群里和猪朋狗友大吵一架，贡献了不知多少个99+，而后突然销声匿迹，不知是不是约线下去了。 唐灼灼下巴搁在秀儿肩上，吹了吹额前碎发，“说起来……上次就是赵奎暴露的地址。” 她指的自然是神识暴涨差点脑袋炸了的那次。 跟踪她的那伙人毫无疑问被铐走，林昭海城苏耀祖案中断掉的线索自己送上门来，那段时间都是喜滋滋的。 而随着这伙人被押回海城，唐伟年在海城欠下的这一笔烂账便算是彻底了结了—— 毕竟债主藏毒，肯定玩完。 但…… 唐灼灼说：“也就是说我可以随便在海城溜达不用担心有人突然冒出来要抓走我了，但我也没那么开心。” “我懂。” 褚秀儿心疼地点头，“因为害得我灼灼宝贝变成这样的混蛋还没有得到应得的惩罚。” 至少唐伟年应该被抓回来打断手，把后脑勺在桌角上重重磕一下，雇百八十个混混把人围追堵截十天半个月，最后再送进局子里，按照谋杀未遂来量刑吧？ 唐灼灼：“……对，就是这样。” 唐伟年是一颗不定时炸弹，最好的归宿是监狱。 只是他实在能藏，债主找不到，报警也没后续，唐灼灼和褚秀儿只能遗憾放弃了这一美好设想。 金长安：“……” 小卷毛突然懂了挚友提起赵大奎的深意，“所以先把得罪了我们的赵大奎教训一遍，算是演练？” 哇，那岂不是赵大奎是灼儿渣爹的代餐？ 唐灼灼：？ 妈粉褚秀儿直接梆梆梆揍人：“你这是说赵奎是我灼灼宝贝的爹？！脑子里是水吧！！” …… 燕市赵家，赵奎最近的日子越发不好过。 亲爹亲妈在努力讨好小姨，赵奎也得努力讨好左逸轩。 但左逸轩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一改以前好哄的私生子嘴脸，张嘴就是：你算什么东西敢指使老子？！ 再加上钱也花了，人也联系了，地址也给了，却久久没收到想要的录像…… 赵奎心中越发憋闷，索性出门发泄一番。 他熟门熟路地去了一家酒店，没多久就有衣着清凉的女人敲门，裹挟着香风进来搂住他的脖子，干柴烈火一点就着——赵奎家里有钱，很早就开荤了，在外面玩儿的不少。 野兽交配的时候警惕性会下降，大多数人类更是毫不设防。 赵奎沉浸在情欲中，完全没注意套房门口传来的窸窣轻响，直到—— 猝不及防亲上了一张鬼脸。 赵奎：“……” 赵奎：“…………” 隔音良好的套房中响起杀猪般的嚎叫，没穿衣服的青年腿软地试图踹开床上的下水道美人鱼。 突然被踹的女人也莫名其妙得很，但坐直了身体后猛地看到赵奎身后幽幽直立着的、非常符合传统电影中的腐烂僵尸，顿时加入了尖叫的行列。 “嘶……” 背过身躲在角落的唐灼灼和褚秀儿互相分享了一对降噪耳塞，顺手给仓皇逃窜的无辜服务人员披上一张浴袍。 接下凭空飘来浴袍的应召女郎：“…………” 她不知为何有些尴尬，下意识降低了尖叫音量，哭着继续夺门而逃。 ‘僵尸’含泪勤勤恳恳地踹裸男，心中发誓再也不说话不过脑子了，但事已至此，为了不让两个女孩看到脏东西，他只得一个人三倍努力，假牙鸡血电击器齐上阵，力图让赵奎从此留下阴影…… 哦，还要捡起门口丢过来的拍立得，干坏事和找证据。 金长安：呜呜呜！ 等到房间里安静下来，几人再次用隐身符离开酒店，低调绕到后门的时候，金长安已经满脸看破红尘。 “……我的眼睛，脏了。” 褚秀儿同情地递给他一个口罩，“你可以蒙在眼睛上。” 金长安：亡羊补牢吗？？ 唐灼灼深沉拍肩，“下次会准备更充分的。” 金长安：还有下次啊？？ 主要没料到车速那么快，反正手机里的证据拿到了——这个家伙嚣张得连记录都不删，人家催债人那边都删了！ 唐灼灼：“接下来交给警察，我们先吃——” 话到一半断掉。 她和不知何时站在三人背后、道士打扮的男人对视，瞳孔微颤。 道士手里抓着眼熟的拍立得和一张名片，神色安静又好奇，问：“……你们是怎么突然出现的，道友？” ------------ 第57章 道友很忙 夜路走多了确实是会遇到鬼的。 同理可证，装神弄鬼多了大抵也会遇到真道士的……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细细检查了这位道士叔的道士证，又打电话给道协核对了编号，确认这位名为顾深、道号云虚的道友，是个真的道友。 而且……他显然把唐灼灼三人也当成了真的道友。 此时他们已经坐在工作室一楼的会客厅，三人看一眼电脑，看一眼道士，再看一眼电脑，再看一眼道士。 金长安感慨：“是不是出家之后会变帅啊？” 那他要不要也…… 染了绿毛、剪了空气感碎发的颜控蠢蠢欲动。 褚秀儿斜他一眼，当做没听见，唐灼灼则正色对云虚道士道：“顾先生的证件是真的，但我们真不是你的同行，你所看到的……只能说是一种暂时无法解释的技巧，你可以理解为天赋。” 刚才在酒店后门，褚秀儿反应飞快，立刻便说是在变魔术。 顾深显然没有相信。 但唐灼灼拉住秀儿，没让她再为她着急。 唐灼灼起初诧异自己的神识又不灵光了，但细细打量这人，就发现这人还是在神识感应中的，但就像是路边的石头，没有危害性，情绪平和，比头顶摇摇欲坠的某个衣架危害性还低。 应当不是坏人。 唐灼灼这么想着，决定按照原计划先离开干坏事现场，隐身的事情把人带回侦探工作室再说—— 毕竟这人手上捡到了工作室的名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A= 而道士也没有辜负唐灼灼的好人二字。 他点头应下，提醒了唐灼灼记得报警，还说：“几位道友眼神清正，绝非大奸大恶之辈，就算行事略有些激进，肯定也是为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好家伙。 当时唐灼灼就想和这位道士叔拜把子：没错！报仇的事，能叫干坏事吗？ 没断赵奎三条腿已经足够遵纪守法了。 唐灼灼：“所以关于为我们报仇时的一些小细节保密一事，你可以提要求。” 当然她们答不答应就是另一回事了~ 顾深思考片刻。 隐身什么的，就算在道门也是不传之秘了，他没想偷师只是好奇而已，既然道友介意，那便…… “出家以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问题的答案，如果道友能为我解答，云虚感激不尽。” “请讲。” 唐灼灼硬着头皮接道——这时候说自己对道门的研究仅限于在临摹网上的镇宅符会不会得一顿道士乱打？ 她悄悄往秀儿那边凑了凑。 “我想知道……” 云虚道士顿了顿，“这世上是否真有魂魄？如果有，要怎么才能看到魂魄？” 为何他学道多年，却无从窥见一星半点？ 难道‘缘’这一字，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云虚道士不知该归属于哲学还是神学或是宗教学的问题，三个理科生都无法解答，即便唐灼灼在金长安和褚秀儿眼中确实能沟通鬼魂。 最终她也只答了句‘我没见过’。 但云虚道士也并不介怀，只是默默从会客室桌底捡起一张招聘通知。 很快唐灼灼她们就要各自去大学报道，工作室得找个守家的，招聘小广告上写的是前台，“贫道于燕北大学完成本硕连读，博士在君州的宗教学院，虽然没有前台经验，但精通编程、电脑硬件管理、财务管理，在挂单过的道观中担任过多种职务……” “呃，顾先生……” “称道友便好，顾叔亦可。” “……顾叔。” 中二少女在学霸以及不知隔了多少届的师兄光环下，自信不起来了，“杀鸡焉用牛刀？” 云虚暗叹一声：“唯求道尔。” 他云游许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可能，只是给几个小道友当前台，又怎么称得上牛刀小用呢？ …… 在录取通知书从海城又抵达燕市之前，明光信息咨询公司出乎意料先一步开张了—— 顺带一提，侦探工作室原本就叫侦探信息咨询公司，但褚秀儿和金长安觉得不可，于是投票选择了‘明光’为名，寓意明天更光明。 真实中选原因唐灼灼其实也听到过：‘明和光，听起来就很灼灼~’ 挑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几个彩带礼炮嘣一下，明光工作室宣布开业，关注这破烂十几年的小二层的顾客立刻就涌了过来。 小二层后门文创一条街的店主：“遛狗多少钱，包月有优惠吗？” 金长安：“有，包月九五折！” 前门的酒吧街保安：“代班接吗？” 褚秀儿：“……接，代打？代打那是另外的价钱。” 以及不知什么时候摸到地址的孟宝儿：“灼灼……同学，于静灵又在哭求我去警察局开谅解书了，我想委托你帮忙查查孟琢天有没有出轨或者其他行为，能让于静灵换个地方哭的。” 唐灼灼：“……行。” 看在开业大酬宾以及她也很好奇的份上，友情价接！ 孟宝儿喜笑颜开，小心翼翼索要了一个拥抱，便士气高涨地打工赚尾款去了。 “……” 云虚道士手速飞快在电脑上记录下委托信息，若有所思：“业务还是挺杂挺多的。” 这样挺好，不局限在少年人爱玩的侦探扮演游戏里。 看来小老板还是有做大做强的想法。 “是啊。” 唐灼灼点头：“我以后可是要赚大钱的，侦探只是小头。”或者说为了帅……咳，不是，是方便给以后可能进群的群成员完成未了的心愿。 尽管只是个小小的工作室，唐灼灼也已经在筹备和孟宝珠、苏雨棠的跨位面走私交易……嗯，总之资金来源也是一天天更光明了，但这种踏踏实实开启一桩事业的感觉也是多巴胺的来源之一。 三个小老板每天都在外面跑，回到工作室就变成三条咸鱼，自然没顾得上给求道之心真切的云虚道士机会再次观摩到隐身闪现。 云虚道士却一如既往地平和，每天给他们煮养生茶，工作效率和条理性一个顶三。 两个小伙伴时间来不及先走，唐灼灼则是不大着急，接过保温杯时不存在的良心还有时间微微一痛……她犹豫了会，难得主动告别：“我们出门了，麻烦顾叔看家了。” “去吧。” 顾深微微笑着目送三个少年离开，仰头看小二层门口清理干净保留下来的复古黄铜灯，眼神怀念。 家啊。 ------------ 第58章 左孟之好 白日里，小二层对着文创一条街的大窗户采光极好，唐灼灼抱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在坐在窗前一脸放空，间或游客从窗前路过，惊鸿一瞥还会驻足欣赏。 ——文创街的客流量都多了点呢！ 暂时没有工作的云虚道士习以为常放下一杯养生茶，也挑了个角落自顾自做早课，从不问小老板为什么在发呆。 道友嘛，合理。 并不知道自己被道友腹诽了，唐灼灼盯着悬浮半透明的聊天群，正在努力工作中。 她如今的神识刻意去使用，可以达到‘窥一斑而知全豹’的效果，因而接下孟宝儿的单子时十分自信： 孟琢天行事风格这么嚣张，肯定有很多其他把柄吧？ 于是她去了几趟孟家，用了点小成本（朱砂黄纸）获取了孟琢天的智能设备，又蹲在于静灵的沙发后面，获取了设备密码=v= 接着便是按照她补充学习过的侦探技巧套公式—— 行踪记录：酒店、公寓、咖啡馆等敏感场所行程怪异？ 无，全都是公事。 人际关系：在这些关键地点碰面的人是否有亲密举动？ 无，真是合作伙伴。 她也看了可以找到的消费记录，那些娱乐、首饰之类的消费，都和于静灵有关。 最重要的是，神识扫过夫妻二人的主卧，床是新换没多久的，但左右两边躺卧的痕迹次数相近，床头有夫妻合照，时间应该是一年前，梳妆柜上的首饰，衣柜里的衣物……处处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虽然孟琢天不重视女儿、为达目的不要脸皮给人捧臭脚、还是个法制咖，但他真的洁身自好且很爱自己的老婆=A= 唐灼灼：“……” 她捂着脑袋虚弱地回了工作室，选择寻求内部消息帮助。 孟宝珠得知这是孟宝儿的单子，非常成熟的表示不介意孟宝珠表示自己不介意（且也介意不了），为表占了孟宝儿这么多年资源（虽然孟宝儿也不介意）主动给唐灼灼细细说了孟家的情况。 孟家富贵不过百年，家庭结构相比其他燕市豪门较为简单，如今当家做主的孟琢天只有一子一女，父母辈正在国外某个庄园修养。 儿子孟晖，从小到大接受精英教育，在圈子里同阶层的同龄人中算是翘楚，和孟家一直想要捆绑的左家的大儿子也有些交情。 至于女儿，孟宝珠自述没揭穿真假千金身份之前，她也是千娇百宠精养着的，但不同于孟晖，孟琢天并不参与她的教育，她完全由母亲于静灵教育长大。 从小教的是哪个牌子穿出去不会给孟家丢脸、怎么品鉴艺术品、怎么做好一个豪门千金，在某次左逸辰来家做客，多看了她几眼后，于静灵和左家夫人社交时就自作主张定下了两家的婚约，从此孟晖和左逸辰的有些交情变成了交情深厚。 【你没意见吗？】 唐灼灼好奇。 孟宝珠回答：【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会联姻，左逸辰长得也还不赖，彬彬有礼，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所以无所谓。】 但…… 她又诚实地补充：【也有父母以身作则的原因。】 【于孟两个也是家族联姻，但从我从小到大都没看他们吵过架，孟也这么多年没出过轨，你往这个方向应该是调查不到什么的。】 懂。 唐灼灼深沉点头，进行了一些阅读理解：【你的意思是要让于分身乏术不要去烦我的单主，就要往她最在意的痛点下手——搞你哥！对不对？】 孟宝珠：？？ 她是这个意思吗…… 但回想起孟晖总拿看宠物狗的眼神看她，狐朋狗友们欺负调戏她时，孟晖也总是维护自己的朋友而选择骂她木讷矫情……孟宝珠又坚定了：【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 和孟宝珠嘀嘀咕咕了许多孟晖其人二三事后，孟宝珠休息完要继续上工了，唐灼灼也关掉聊天群，拿出小本本，把找茬孟晖记在上面。 想到又要出门完成查找追踪画符偷听再制定计划一系列操作，她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好累，光杆司令好累。” “……” 正好过来的唯一员工云虚道士放下热茶，委婉自荐：“其实贫道精通些许计算机技巧，于私家侦探工作上算是专业对口的。” 唐灼灼：？ 那不是面试时候吹的牛吗？ 她迟疑：“顾叔，你还兼职黑客……？” “非也。” 云虚道士一脸淡然，“年少轻狂时曾经带人黑掉过梅丽国的政府官网。” 所以是红客哦！ 唐灼灼：哇塞，红客道士，好时髦的人设啊！ “教练！我也想学！” “……” 迎着小老板带着丝丝崇拜的目光，云虚道士淡然地在电脑前坐下，“好说，道友请看。” 少年哦。 让叔来教你信息时代怎么当侦探。 云虚道士摸鱼这些天，摸清楚了这个小小的过家家般的工作室的主导者是谁的同时，也摸清了那隐身的高深道法是谁所有。 现在更是掐准时机为道友分忧，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云虚道士很有干劲。 为了早日和道友交心，也好学习道友的高深道法，云虚道士下线，红客顾叔上线。 平时只用来泡泡茶翻翻经书的十指翻飞，下了十分功夫。 哒哒的机械键盘声（等等，道士竟自带机械键盘入职）像一首韵律极佳的乐曲，而在这样优美的乐声之下，是孟晖连底裤什么颜色都被挖出来的悲惨故事。 “……顾叔，买入本命年底裤这种信息，也是侦探必须要知道的吗？” “……不是。” 顾叔的淡然维持不住了。 他手速狂飙删掉不应该出现在还是个小女孩面前的信息，转移小老板的注意力：“这是孟晖这几天的行程，这是孟晖商业上的非法竞争把柄，这是孟晖的女友们。” “这里，左家左逸轩和孟晖的关系非常不好，但左逸轩看上的新目标是孟晖的现女友，左逸轩还不知道。” “还有这一场拍卖会，左逸轩和孟晖的目标一致。” 云虚道士一身仙风道骨，朴实地提出建议：“左孟之好在左逸辰死后纽带已经岌岌可危，你把消息透露给左逸轩，挑拨一番即可借刀杀人。” “……” 唐灼灼诚恳道：“云虚道友，打从第一面我就觉得你与我有缘啊！” ------------ 第59章 最强人脉 下午，金长安和褚秀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落日余晖中，仙风道骨的道长，和神色淡淡的美少年，在窗边论道。 金长安：“……” 褚秀儿：“……” 只听道士叔嘴里念叨着什么‘人之生，气之聚也，散则为死’‘神全无梦，炁足无鬼’，而对面的好友则微微蹙眉，已经是双目无神。 褚秀儿：“……” 金长安：“……” 两人大惊失色，道士叔到底做了什么，让灼灼安分地像一只被揪住后脖颈的猫？！ 唐灼灼：我才没有！！ 古文翻译大家都懂的，可论道和古文翻译不一样啊！ 算了，现代人还是讲白话文吧。 唐灼灼又思考半晌，不知该说‘世上可能没有鬼，我见到的死人目前来说都穿越了’还是说‘你说得对，也许就是你修道有成反而看不到魂魄’。 她都有点后悔当这个道友了。 但又真心希望留住这位很好用的红客叔叔，同时又意识到前台这点工资根本不是留下云虚道士的理由，而云虚道士留下的理由，她又确实还搞不清楚。 或许姜青岚渡劫完的话倒是可以求学点法术见见鬼什么的…… 但这不是不巧嘛。 最后唐灼灼叹了口气，决定以真诚动人心，她认真对云虚道士说：“目前，我还没有见鬼的能力，不确定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云虚道士也认真听，闻言点头。 唐灼灼继续：“你说我画的镇宅符很有灵气，望之不俗，但我确实只是临摹网上的例图，我会画的符和你们的体系应该大半不一样。” “但我可以教你，也会试着学画一下你们这一行的符箓，希望能帮上顾叔的忙。” 所以顾叔也要为我们工作室尽心竭力哦！ 云虚道士从道友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求才若渴，听懂了大半的另两个小老板也凑过来，眼巴巴看着他，就差喊一声‘大才’了。 他不禁哑然失笑：“这本来就是我的打算。” 他帮点小忙顺便偷学道法，道友假装不知道他的目的，这本应该是无言的默契，但顾深忘了，眼前这几个小老板才刚刚结束象牙塔的学生时代，甚至连大学这个小社会都没踏入。 少年人黑白分明的眼里还不存在灰色地带，非要个丁是丁、卯是卯。 倒显得他这个方外之人太社会了啊。 云虚道士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无奈：“……当老板的话，可不能一开始就给员工开最高心理价位啊，道友。” 道友眨眨眼，表情一点点明朗起来。 云虚道士热情满满地拿着一张灵气四溢（他觉得）的黄符去研究，并接下了出谋划策、前期准备、精准实施的一系列工作，仙风道骨又喜气洋洋地占领了一楼办公。 楼上小客厅，三人沉默几秒，对视，击掌。 嘿嘿，默契！ 其实使用符箓被看到的意外，唐灼灼有预想过。 随着她会画的符箓越来越多、使用越来越频繁，总会有变魔术说不过去的时候，或者说早在那些‘见鬼’的犯罪嫌疑人被抓进局子的时候，就应该被发现异常的。 至今都被认为是精神问题，还得归功于…… 嗯，陆悬洲。 唐灼灼一开始就打算发展一下玄学人设，但太忙了还没来得及=A=，但从褚秀儿和金长安的反应中，可以看出很有希望，唯一的缺点是她实际上对玄学认知仅限于左眼跳吉右眼跳凶。 等等，是左吉右凶吧？！ 但这也不重要，她有神识肯努力，只要闲下来就能排期到学习玄学知识—— 然后云虚道士先一步送上门来了。 那可不是专业对口吗？这专业太对口了，他甚至还会黑别人电脑！ ‘黑白分明’的小坏蛋顶着一张漂亮脸蛋笑眯眯和小伙伴击掌，“……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技术工，还是道士界的人脉，说不定以后还能开发卖符业务！” “酷！！” …… 两天后。 燕市某个邀请制拍卖会门口。 唐灼灼三个穿着云虚道士指定的职业套装，装成社会人模样，靠着都还不错的身高和……演技，跟在穿着西装长发束成低马尾的顾叔身后，心神震荡： 顾叔…… 你的人脉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先快速把事办完，等会请道友们吃饭。”顾深说，“入职之后还没聚过餐，就当是欢迎会吧。” “……” 金长安：“叔，就算我们再没社会经验，也知道欢迎会不是新员工出钱请办的啊！” 顾深：“没事，都是缘分。” 褚秀儿凑在亲亲同桌耳边小声吐槽：“顾叔真的很执着于缘分啊，一切都可以用缘分来解释。” 唐灼灼：“……” 哎嘿。 大学即将开学，等到孟宝儿将户口迁入学校集体户，之前忍着气改口放出左逸轩的事就不会再发生。而且住在学校里，至少于静灵不会派人跟到大学课堂上吧？！ 所以，其实唐灼灼友情价接的单只需要让于静灵在这大半个月别去骚扰孟宝儿就成。 耐不住想要锻炼神识的小老板太过敬业。 小老板找到的员工也过分犀利。 顾深指着拍卖单上的一个拍品，说：“这是左逸轩的目标，也是孟晖的目标。” “内部消息，左逸轩的父亲左立臣供的大师说左家祖宅陪葬品坏了风水，要处理一下小儿子才会成器，再内部一点的消息——陪葬品也是这样一个洒蓝釉大碗，但单数属‘阳亢’，容易冲撞，所以左家在寻这样一个古董瓷器。” “……” 那照片上的洒蓝釉大碗，唐灼灼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秀儿凑过来看了，也：“……” 两人默默看向金长安。 金长安慌了：“我、我问问我妈……”他在顾深好奇的视线中一顿操作，茫然抬头，“我妈说了，买下大碗的是孟家啊。” 唐灼灼：？ 顾深也：？ 道士十分敏锐，“意思是你们有一个一样的大碗，还卖给了孟家，但孟晖今日出现在这里也放出口风他是为了拍大碗不让人和他抢……” 所以这个洒蓝釉大碗绝不可能是孟家的。 又知，左家祖坟里有个洒蓝釉大碗…… 唐灼灼：“……” 这、这她可能也熟。 ------------ 第60章 道长好手段 在云虚道士好奇的追问下，唐灼灼思考了一番，小心透露：“我也有内部消息，左家祖坟被盗墓贼光顾过。” 云虚道士的内部消息是他在道界真有人脉，唐灼灼的内部消息…… 是她目击了现场OvO 顾深恍然，微微震惊：“所以这碗……？” “……咳，十有八九。” 大概率，左家人为了给左家祖坟里的陪葬品凑个双数正准备拍下的原就是从左家祖坟里挖出来的陪葬品。 也不知这算不算阴间笑话？ 当然，如果这大碗还不是古董的时候就做了三个以上，以及就是那么巧合都好好地保存到了如今，并且又那么巧在同一时间段出现在燕市，那当她没说。 顾深边听着唐灼灼的小声补充，边领着人进去，目的明确地朝某处走，“巧不巧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左逸轩认不认为这是巧合。” 而左立臣对这个儿子，表面不满，实则溺爱。 但，孟晖不知道这点。 …… 得知左逸轩要和他抢东西，孟晖狠狠捶了下真皮沙发，决定亲自去拍卖会。 同时得到消息的左逸轩也气愤非常：“xx个xx的！左逸辰都烧成灰了，找回来的乡巴佬妹妹这么不识相，还以为自己是我们家亲戚呢？走！我倒要看看本少爷在，谁敢和我抢！” 双方本都不打算出席，只将拍下洒蓝釉大碗的事交给下属的顶头上司，就这么在拍卖场狭路相逢。 一路从进门到拍卖开始，都在针锋相对。 拍卖会的现场管理人直呼难办，把气氛搞得那么冷沉，又都是有目标来的，不会竞拍其他东西，亏的只有他老板啊！ 正在这时，他一个下属提议：“有这个难处，那就和两位大少爷说说嘛，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小人物，以那些大少爷们的‘家教’不会为难我们的。” 管理人：！ 他悟了，派了这位下属去和两位大少爷道歉兼说软话。 效果立竿见影！孟晖和左逸轩很快都开口拍东西了，而且还因为审美相近，连敷衍地随便拍拍都看中了同一样东西！ 火药味噌的一下，弥漫了拍卖场。 唐灼灼三人听着云虚道士很是平和地打了几个电话就局势万千的模样，露出了年轻人对老油条的敬仰：“顾叔认识好多人啊！” 上到拍卖会老板，下到拍卖会里的小职员，还关系都很好。 顾深谦虚：“职业需要。” 三人想了下这位叔的职业—— 道士。 高学历，有证，修道有成的道士。 那确实……高官百姓都多一层滤镜也不奇怪。搁在古代这就是国师级别，或者民间天师级别的人物啊！ 唐灼灼：咦，我恰好认识一个国师！ 她打开聊天群，想和大家分享道士见闻二三事，正巧看到一张照片刷出来：照片上女子身穿滚边云雷纹丝袍，腰配青玉蹀躞带，头戴七宝莲花金冠，正在居高望远，却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正是当时说要直播封国师，但结果被过分繁杂的礼仪搞得昏头转向没机会掏出小本本发照片的容挽。 这会儿得空了，深感对小妹妹们食言了的挽儿姐立刻来返图了。 聊天群里正好也在休息时间的群友立刻刷了感叹号：【帅的啊！】 唐灼灼也羡慕了，这身真的帅啊！ 她一心二用看照片。 身边的云虚道士则在金长安兴冲冲的追问下，简单提了自己和这些人的交集，无非是机缘巧合救下谁谁，又机缘巧合化解了谁谁的心中郁结，给谁找了什么工作让谁谁重拾人生希望。 金长安：“叔，这也用‘无非’吗？您要是修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都造了不知道多少级浮屠了！” 褚秀儿梆梆给他一拳，“在道长面前提修佛，你礼貌吗？” 顾深哭笑不得，一下子就从云虚道士到道长，该说不愧是心性跳跃的少年人吗？ 他又下意识去看唐灼灼。 道友又在发呆。 她眼中似乎有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世界。 想起道友塞给他黄符时的一脸风轻云淡，学了多年也只是在‘画’符的云虚道士叹了口气，在修道领域似乎被毫无基础的小朋友超越了啊，这难道就是‘一点灵光即成符，世人枉费墨与朱’吗？ 但想到自己游历挂单多年，都没找到过比小老板画符还厉害的道友，云虚道士又觉知足：好歹他寻到了天赋高人预备役呢！ 只要他真心帮道友，道友肯定也会真心帮他。 拍卖场上气氛已经融化，甚至白热化。 而即将出场的洒蓝釉大碗，也将左逸轩和孟晖的新仇旧怨点燃，双方人马眼里写满了胜负欲。正在这时，左逸轩的一个狐朋狗友看了眼手机，表情突然古怪。 他凑在左逸轩耳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左逸轩顿时大喜：“好好好，孟家居然是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货，看我爸还拿不拿孟晖这xx跟我比！” 于是孟晖就发现，气势汹汹的左逸轩居然不和他抢大碗，狐疑又带着点小得意地拍下大碗后，他故作平静地给家里打了电话：“妈，我已经拍下大碗，只要和家里的凑成一对送给左叔，左叔一定会帮忙解决爸的事的。” 他们家本就有钱，比起左家少的只是一点势。 又不是不能借势。 拍下了大碗的孟晖提前退场，殊不知左逸轩也提前退了场，并悄悄跟上了他。 目送两伙人身影出了门，顾深也带着小老板们起身，顺带说明后续：“会有人引导左逸轩去查孟家的大碗来源，盗墓贼的行踪和部分信息会在这期间透露给他。” 只是是经过移花接木版本的，左逸轩会查到狐朋狗友听说的消息属实，孟家确实拿下了一个盗墓贼挖出来的洒蓝釉大碗，要拍下拍卖会这一个是为了凑成双数，抢夺左家祖坟的气运—— 什么？你说这太迷信了？ 但左立臣他就是会信啊！ “如此，孟家肯定没人有空骚扰委托人。” 顾深说着，眉头一皱：“但道友，这样是不是收费太低了？”他看向唐灼灼。 ！！ 唐灼灼一个激灵，感觉被员工push了！ 她镇定道：“还、还好？开业大酬宾叠加学生价和友情价，而且我们和左家孟家人也都有点过节……也算合理？” 顾深思索再三，点头认可了这个定价。 但看得出来他很勉强。 三人：“…………” 顾叔，你说清楚，你出家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 第61章 青梅 “道长，你是干什么的？” 金长安跃跃欲试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深刚把低马尾重新扎成发髻变回云虚道士的样子，手里还拿着塑封过的、唐灼灼给他研究地黄符。 云虚道士：？ 褚秀儿：“……” 好丢脸，真的要和这卷毛当朋友吗？ 唐灼灼：“…………” 那什么，朋友嘛，收拾收拾还可 天谷山的八品防御大阵已然开启，各种攻击禁制相应激发，已经瞄准了那颜色各异的遁光。 安德烈虽说是一个领地的领主，但是在昨晚的介绍之中，这货倒也没什么防备的心思，对于白森近乎是无话不言，如果不是白森没有什么坏心思，恐怕就连他内裤是什么颜色都能套出来。 赵麟再次将老太太的魂魄从她的身体里面勾了出来，李昀辉用法力将老太太的身体再次罩了起来。 张元昊对左燕招了招手，示意她将魏强带下去安置妥当。后者心神领会，微笑着将魏强领去。 而保守外界争议的楚神本人，却在别墅被炸的当晚，神秘消失了。 “原以为京师已经够冷了，没想到这里的鬼天气更冷。”潘夙与曹景休两个公子哥可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苦的，一路上不停的抱怨着天气。 王贵听得简直要气的发疯，这可是他心中最为自豪的事情之一了，却被赵桓这样说，要不是岳飞几个拉住，王贵简直想一拳打在赵桓脸上。 “满府君，一切都平静了吗？”荀彧话音刚落的同时，不禁潸然泪下。 果然，五日之后，进程过半。韩炜大喜过望，遂吩咐下去，先赏了一半的军饷。 “也好，庞德公若能出面，那对荆襄氏族的归附定然事半功倍。”韩凉深以为然。 仓九瑶全身绵软，越君正以手支颐，指尖缠绕着她的长发，满目温柔。 “不对劲，事情有点诡异！”云荼心中暗自呢喃，可是还未等她说什么，一道黑色的残影便从后面追了过来。 华曦看着他，半响都没有说话，也许刚才她和沈怀虚在外面说的话，都让他听见了。 “真是喜欢卖弄！”钱多多越过云荼的肩膀，看着上官明净，不满的嘟囔道。 他不是武将，在长安既然发生大事的事情他在近前也帮不上忙，出不了力。 可这绝不是们想要的，他不值这么多人的生命，想起熟悉的一个一个面孔，四姑娘，白法海，肌肉宋，机械宋，凤青龙，柳生先生，三郎等人，不禁流下泪来，如果他们知道是这个结果，会不会感到自己的牺牲并不值得。 冷纤凝不禁有些想笑，刘太尉大势已去，他到底是怎么肯定那些部下会在这个时候插一脚呢，凤都形势不明，太子和二皇子都有可能获胜，荣登大位。谁会这么蠢把自己推出去。 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紧，墨千雪不敢露出任何怨毒的神色，拼命让自己保持着柔美动人的一面，泪水涟涟，楚楚可怜。 自从那日之后，冷纤凝对待冷少云的态度便淡了，变了终究是变了，知道一切之后，无法再像当初那样无所顾忌。 虽说在虚空内，最先发现、并守在神异之旁的修行者，具有占有优先权。 男温泉就在隔壁，氤氲的雾气在池子里荡漾，两具同样是健硕的的身材浸泡在水中，只是，一边在这头，一边在那头，两人互不干涉的各自泡各自的。无形中像划了一条线，谁也不可以逾越。 ------------ 第62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皇后吗？看来她最近很闲，本王会让她忙起来的。”夜九觞阴冷一笑。 陌上皇绝听此，立即转过头，便看到亭王手中的凝聚的灵力想要往自己的袭来。 “大胆，尘王大人是你能谈就能谈的吗？”吴天生见此，大声喊道。 闻言，澜语仙音往身后的靠垫上一靠，也不拿圣初心的话当成一回事，而是微勾起红唇。 秦执完全没有欺负儿子的感觉，他坐在芷兮的身边，把她揽到了怀里。 可就在他们准备要动手的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们全都禁锢住了，随后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静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们忘记了吗？不久前，她还当众示爱城，想要跟他……呃……”祖勤遥猛的想到什么般，转头看向舒苒时，止住了后面的话。 绝对不能让九千流得到十千流的信赖，十千流的力量，无论以任何一种方式，都只能属于他这个同胞兄长的。 慢慢的从路坎下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这男子穿着一身毛茸茸的大衣，一条七分裤，脚下穿着一双拖鞋。 “什么也没查到？”他的脸又冷了几分，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深深的怀疑着岑蔚的能力。 这里除了阵阵的寒意在不停的急剧攀着，这里并没有任何的树木可以生长存活下来，当下更是没有什么鸟鸣的声音可闻了，四下里当然都是光秃秃的，除了石头还是大石头。 也就是说，只要能够找到穴熊，说不定就能发现关于半兽人的线索。 “让弟兄们回去休息一下吧，积攒体力。今天是攻城的最后一天，无论如何，今天之内恐怕都会有一个结果的。这样的盛事，大家最好还是不要错过为好。”叶青橙沉吟了一下，说道。 现如今还能活下来的玩家，可没有一个是傻瓜。那些凭借一时冲动就蛮干的家伙，要么变成了叶青橙这一类的高手，要么就是在某一次冒险当中被干掉，从此隐没与茫茫众人当中，直到被彻底淘汰。 听到这位部长说的如此的客气，李为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满意和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晶莹透亮的冰霜内有两条极其细的红线条，靠近了去看才知道，这两条红线条原来是两条早已被冻住了的登山绳。 吕子青升级之后，石洞里的灵气又向两人涌来，半天时间过去之后，李元庆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再容纳灵气，他也到了要升级的边上了。 霎时间，无数的魔法从城墙上轰击而下，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那漆黑的夜空染成了金色。 这些影子是忽然出现的，出现的相当突然，所以我认为它们是有目的的出现的，至于说它们出现的目的是什么，恐怕只有跟着它们去看看究竟才会明白。 听得陆羽答应了，图卡凤对于他口中之事也是没有多想，将桌上的丹方和五块令牌一收，便带着陆羽直奔图卡洪的卧房。 拓跋杰与慕容兰离开秋玄的大帐后，二人并肩而行，忽然，他抬手唤来一个军兵，说道：“去通知朗都尉带领大家盖房子。”军兵答应一声，下去了。 惊恐的望着拓跋杰问道：“哥哥，从何处听来这些传言，相父对我们家恩重如山，替阿父昭雪罪名，抚养我长大成人，相父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她吃惊之余，话语都有些发颤。 燕真可不管她如何哭嚷，只要她没有喊哥哥便继续打，一记又一记的巴掌落下，打在了燕雪君的臀部上面。燕雪君是被打得又气又羞又痛又恼，开始还咬紧了银牙，坚决不肯呼痛，但是最后还是太痛了令她呼出痛来。 说到底，他的实力完全比不上吴军，根本无法正面与吴军交战，只能寄希望于偷袭，这本身就落了下乘。 话音一落，慕容兰双眼紧闭，臂膀用力就想自刎于拓跋杰的面前。 图卡风三人却是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陆羽昨晚肯定跟相好的幽会去了，是个男人都不会相信陆羽一大早会跑去山顶看日出，跑去幽会还差不多，也就图卡凤这个傻呼呼的妹子才会相信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 仨人重新落坐，安子对赤炼劫只字未提，跟申屠互吹牛逼，懵得老翁头一愣一愣，气氛很和谐，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亲切和安全感悠然而生，很不适应。 等气喘匀实，转脸透过门缝往外瞧，除了人来人往啥也没有，这才放心。 温乔脚下退了两步，抬头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她知道沈慕琛就在里面，只是不想见她。 到了现在，陈骁唱这首歌的时候，虽然少了外部环境的那种憋闷，但是仍旧能够引发国人的强烈共鸣。 地火炎心不仅是脾气性格极好，反而也是跟无疆疆域的少主单咚儿一样，根本没有纷争之心，整日里就是以寻花问柳，谈情说爱度日。 她手中混元御水鞭已经蓄力，便是不能将他一举击杀，也要争取重伤他。 风荷举抬手扶住她的肩膀，想要给她输法力，杨悠何拦住他的举动，风荷举不解的看向她。 要知道，神秘黑石，是罗凡从地球带过来的。在前世，黑石唯一的奇异，便在于它的颜色，除此以外，没有带来丝毫的异常，但是，当罗凡来到四元大陆，黑石屡次在关键时刻帮了罗凡的大忙。 说实话，罗凡是真的喜欢上芸瑶的饭菜了，因为这才一个月的时间，罗凡便感觉自己元王中阶的修为稳定提升，即将触摸到元王高阶的门槛了。 ------------ 第63章 唐、伟、年！ “……睡觉时贴脑门上。” 被怀疑见鬼的小老板翻了个很不雅观的白眼，把朱砂黄符塞到他手里，丢下一句话便转身回屋。 顾深：？ 他拿着没见过的符，愣了几秒。 远处传来三两犬吠，中年道士回神，揣着符也揣着某种妄想般的希冀，回屋洗漱，像一只被封印的僵尸般直挺挺睡下。 灯光熄灭，小 肖爷精神一震，说着没问题就拉开门走了出去，嘴里嚷嚷着护士护士，办理出院手续的地方哪里？ 三位大汉见苏姐这么说，对我点头笑了笑，转身回到了阳台上面椅子上面坐了下来，我把推拉门一拉，打上暗锁，然后又把窗帘拉了起来，直接阻隔了阳台那边投过来的视线。 就在大家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柜台上又有了动静，这次看的真真切切，盘子上面的另外一个玻璃杯自己慢慢的动了，先是平移出了盘子到了柜台上面，然后慢慢的朝着柜台边缘移动。 看到四人围剿下路，观战的国服玩家脸色都变了，blan来势汹汹，摆明了是想把我和VN弄死不可。 但是，体力已经接近极限的她而且还被那墙上的手一样的东西抓住，想要去捡看上去离得并不远的枪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我可不想这么贸贸然就走进那个屋子里面，毕竟我现在的体力谁都打不过。 “这还玩尼玛”看到我们拿着大龙buff强上自己家的高地，王军气的不行，可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众人均把目光望向那台电脑，脸上挂满均是浓浓的疑惑之色，不明白吴敌究竟想要干什么。 秦凡从后面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别的东西，总不能跟我们说，这个tp战队太厉害，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种话未免太打击我们的自信心了。 巫天这边还好，一时间谁都没有事情，不过另外两边就不一样了，巫天的“队友”俩位可谓强悍得多了，将对方给杀得拼命防御，毫无还手之力。 能够以龙鳞马开道拉车之人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凡俗，尤其是这种经历过真正战场考验的龙鳞马，性子尤为激烈，这是只有王族才能够摆出的排场。 因为，这只是许牧肉身散发出来的力量，却已经如此恐怖了，这他妈得是多么强横的肉体，才能达到这样的地步？ 至于那些没有被手掌压中的，看着眼前的景像。一个个面如死灰。震撼的说不出声来。此时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毫不犹豫地逃，特别是看到军主死去的副军长，更是明白这一攻击所代表的含义。 “好一个老和尚！”桐林阎君叹道，他不再出手，打开的魔界之门，竟冲清风等人这边飞来。 如果只是简单的丢了一艘百羽重楼，那么，飞流神帝还不会这么懵逼。 “老大，我感觉我们不可能做到，你给的这骰子太难操作了。”刘金蝉轻声说道。 周围的一众准圣家伙一个个也没有犹豫，纷纷向着巫天打了起来，只见这一道道神通法术在周天中舞动，各种法则神通玄光流动。 陈修禄的一句话，倒是再让萧玉萱为难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一份赝品手稿，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玩字画古玩，谁还没打眼过，今天这事情闹的。 ------------ 第64章 糟糕的父亲 从冲刺高考住校开始，将近半年没见过的唐伟年，那曾经被妈妈照顾得白胖的脸瘦削许多，整个人的气质也从虽然是个赌鬼，但看着只是不太着调，变成了某种腐烂的、阴鸷的气息。 但这都不能阻止唐灼灼一眼认出他。 因为即便她不承认，无可选择的，唐伟年是她的父亲。 他为什么在燕市？ 他是不是又做 这个价，已经是她来之前准备的最高价，这次直接出价最高，就是打算一次性压倒对方。 “听说？为什么要用听说？意思是他发疯的时候你没见？”苟顺忽然开口问道。 长发凌乱，面容僵硬，单手夹着香烟默默的抽着，肩头还盘着一只黑猫。 听这家餐厅的主人更是不得了，非但钱财无数，人脉关系极其庞大，在松江市，甚至全国，都有极其庞大的关系网。 时娜的意识猛的回归，瞳孔微缩，再看前方的那完美的背影，顿时觉得心里凉了一大截，在这种地方，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美人？ 刑鸿羽只是笑了笑却并未说话，刑鸿羽其实长得更像刑天泽一些，不过，看着这样的情形，刑天泽似乎更喜刑静婉一些，之前刑鸿羽满月之时，他还从来都没有那么大张旗鼓过。 当他左脚跨入树林的时候，浑身就像通了电一般颤了颤，他终于是感受到了这个磁场的强大。 时娜正在感慨为什么这血水没有禁锢对方的双腿，她的腰肢却猛的被一只大手握住，然后往上用力一推，双脚上诡异的禁锢感在这股力量之下竟消失无踪，她的脸终于撑到了血水之上。 他步入角斗间时，脸上还维持着严肃冷酷的神色，身边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一定要让叶瑾多吃吃生活的苦，这样以后才不会非常脆弱，如同温室的花朵，一碰就碎。 龙情宇刚放下杯子夹了一口菜，还没来得及放下筷子就听到暗香的要求，貌似前不久才听到黄冬儿这样的话语，再次听来多少有些不自在。 古寒目光看都没有看倒在地上哀嚎的司徒战，而是目光直视着白斩霆，随后声淡淡的传出，随着古寒的声音传出说明这场比试的结束，震惊了在座众人。 “……”福克斯一拍脑袋，这个还真是忘了，我只记得平衡工厂的产能，却不记得安排火车车皮将其运抵前线。 紫陌阳没有说话，但是他从古寒的话中体会到了古寒的不易，和艰辛，但是这个少年的毅力让他感到敬佩。 在西澳首家航校在这里成立后，后续这里通过政策推动建立了众多的航空学院、航空俱乐部等航空业的教育/娱乐单位，更是随着澳新航空和CAC两个本土巨头的落户吸引了整个澳洲的航空爱好者。 本来教主要求自己跟随丁园园一起来漠北的，她目的当然是‘魔阴真经’。，而自己是确保丁园园的安全。 此时，他的内心是痛苦的，也是在挣扎中，但最终，良臣决定忍受良心的谴责，做一个贤人。 这一片星空之中，有着一丝的嗡鸣之声，让圣明阳睁开双眼突然看到虚空之中有着一些星辰变化，仿佛一道自远古传承下来的绝世神通一般。 迷迷糊糊的翻身，好像是压着什么东西，她不爽的拉着被子，弓着身子就要踹开旁边的物体。只是刚刚触碰到那温热的身子，风轻歌的大脑神经立刻惊醒，猛地睁开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