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白衣渡江” 平行世界民国26年8月淞沪北线阵地 沈复兴是被人喊醒的！ “啊叔，你忍着点！”稍显稚气的声音传入耳朵。 他睁眼的瞬间，一个半大孩子正咬牙拽着他肋部的绷带。 来不及思考，肋间的疼痛让他顿时眼前一黑，一边抽气一边心中已经开骂：哪家技师妹子手劲这么大？？ 再次睁眼，却是一双粗糙的小手正在用尽吃奶的劲死死扯着绷带，左肋传来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 什么情况？ 自己不过只是在春节不想遭受亲戚的围攻，选择宅在家里玩钢丝吗？ 地球酋长进度刚刚过半！ 怎么？ 吃你家大米？ 玩你家游戏了？ 我要告到中ya.... “团座，咬住！”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沈复兴的牙齿突然磕上块硬物。 “呸呸，噗！”他本能地伸手抓过，可一股咸腥味已经在口腔炸开，令人作呕。 沈复兴仔细一看，竟然是根裹着绑腿布的铁条？ “你特娘...呃——！” 话没说完，肋部传来的疼痛再次让他失去身体控制，整个人差点蜷缩成一团。 “嘶——！” 轰——！ 爆炸被淹没在大脑的嗡鸣声中，沈复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压在身下，只有瓦砾与尘土不住落下。 这时，一段封存的记忆闯入他的大脑，一段段画面开始闪现。 一个月前，北方的枪声拉开了回忆的序幕，慈城老家的八仙桌上堆满地契与钱庄的票据，老管家像是正在卖儿的父亲，哭丧着问：“老爷，咱们真要把产业都换成二手的枪弹？” 画面一转，五百人的队伍很快招募整齐，沈复兴独自一人站在祠堂前：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500子弟名字已记录在册，入慈城县志。” “家族支脉出征者...族谱至此单开！” “一脉单传者...过继子嗣！” “庶出子弟...皆作嫡出！” 时间来到7月底，三江口 “沈先生！” 镇上私塾王德厚突然闯出拥挤的送行队伍，长衫下是新打的绑腿，高举《孙子兵法》手抄本：“学生愿为前驱！” 画面再转 仅仅4天，北面的两座重镇失守！ 民众的绝望从6年前开始逐渐延伸到了现在，一败再败，一退再退。 但危难时刻，也有人站出来。 “打倒老母日本仔！”6个师的部队集结完毕。 死字旗被人高高举起，无川不成军，延绵几十里的队伍穿着草鞋踏破蜀道。 狼军的戴着斗笠，望向千里之外的陌生地域，那将是他们的青山。 故土难归的人儿一路向南，家乡在北，但此行不悔。 大好河山，万万子民，终于齐声喊出： 不退！ “轰！” 回忆的画面被打断，爆炸声向着远处而去，鬼子开始了延伸炮击，各种呼喝声顿时传入他的耳朵。 “姆妈！！” “啊——！啊——！” “二哥，我要死了！要死了！” “大伯，救我！” 将他摁倒的男人已经起身，手臂上的“沈”字代表着他是警卫排的一员，沈复兴迷茫地撑起身体，入眼却是一片混乱。 废墟里没有一处完好的建筑，那孤零零矗立的焦黑顶梁柱，无比刺眼。 暗灰色服装的人乱成一片，有躺着抽搐的，有哀嚎的，有抱头鼠窜的，也有呼喊着指挥乱军的，这里...真的是战场！ 此刻，两者的记忆完全融合，两人同名同姓，而这些士兵都是他的叔叔、堂弟、表哥、侄子还有乡里乡亲...帮他扎紧绷带的正是最亲近的侄子！ 那漆黑圆滚的脸蛋跟他最喜欢的猪油汤圆一个样，口袋里总是有家乡带来的吃食。 同族！ 同乡！ 血浓于水！ 沈复兴此刻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已经穿越来到了淞沪战场，这日清晨的飞机轰炸加炮火覆盖，便是对他穿越的恭贺。 此时，德械调整师36、87、88在张治忠率领下十天内三次进攻日寇申城据点，两次被叫停，最终36师折戟汇山码头。 史称：十日围攻！ 南线，张司令率第8集团军扫荡浦东、驻守南翼； 北线，得知日寇大本营增兵支援，54军先至、18军后发，赶赴常熟、太仓、宝山一线补防。 2天前，也就是8月23日，日寇第3师团、11师团自吴淞、宝山一线击溃守军登陆。 1天前，罗店失守，18军紧急驰援，67团胡琏率部夺回罗店。 67团休整之际，保安团被放在了罗店北部驻守侧翼，东部正面交由李树森部防御。 作为甬城一继承家产的商贾，28年的年纪居然带着自己征募的500乡族子弟，自筹的二手中正步枪，打着保安团的旗号就敢乘船来保家卫国！ 1700多年前，江东吕蒙假扮商贾渡江偷袭荆州。 1700多年后，江东沈复兴这个真商贾渡江抗击倭寇。 或许，这跨越1700多年的救赎，可以让人们知道，江东男儿还有血腥！还可以为国去死！ 淞沪会战的结局是什么？ 是70万对20万，近百个师打不过日寇三批次支援的8个师团，损兵折将30余万。 而作为钢丝的“甲级”玩家，沈复兴最多只有师一级单位的微操经验。 在百万级别的战场上，这500人的部队，他又如何逆天改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想到未来会发生的惨剧，沈复兴除了无力感，就只剩下悲愤。 “真是他妈的...”他一拳锤在暗红的断壁上。 “叮——！” “【血色海棠】系统正式激活，国家危及！民族危及！值此天倾之际，请宿主按照新手指引完成任务，逐步成长，复家国故土，归旧时荣光。” “新手大礼包已发送，新手任务同步发送！” 【新手引导任务一：坚守阵地24小时】 家国故土！ 旧时荣光！ 沈复兴身体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那是血液再次沸腾！ 作为满足7大NPC条件的沈复兴，终于有了作为天命人的机会。 无数次的幻想，算是到实践的时候！ 总有一天，他会站在平津防线之外，身后军容齐整： “通电全国....出关！” 也或许，在这淞沪战场，他有机会改变一些什么。 想到这里，沈复兴立马打开他的新手大礼包，高亢的机械音随之响起： “共和国向您致敬，指挥官阁下，家国故土待您收复，鉴于您初次来到抗日战场，现为您激活【巷战专家】与【清道夫】两个指挥官特性，并预祝胜利！” 听到这系统声，沈复兴不自觉地挺起胸膛，这两个特性绝对是惊喜。 【巷战专家】：麾下士兵获得基础巷战常识，并获得30%巷战能力增幅，成为敌人恐惧的存在吧！ 【清道夫】：麾下士兵战场缴获比例提升10%，战场并不是垃圾场，而是您的补给场，宝藏就在那里，尽情获取吧！ 这是要将罗店血肉磨坊变成罗店格勒吗？ 那么，就来吧！ 他倒是不指望天降一堆轻重武器，要有这情节，找个兵王不比他这废物强？ 而经常发动战争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巷战专家】在罗店这种半废墟地形中的价值。 懂巷战的士兵不一定是攻防能力最强的，但一定是生存能力最强的。 整个抗战时期，几次给予日寇最大杀伤的不外乎都是城内巷战，毕竟1937年的《步兵操典》关于巷战的内容是简洁到可以当厕纸！ 至于【清道夫】的缴获特殊属性，在丢掉月产量可以武装一支调整师的奉天兵工厂之后，绝对是神特性！ 同时，系统还赠送了一点国策点，只是他暂时无暇细看，鬼子的进攻已经到来。 ------------ 第2章 罗店初战 这边沈复兴还在接收系统，那边的警卫排长杨守义看了眼愣在那里的团长，一跺脚一叹气： “二弟，你跟我安排人收拢伤员！小满，照顾好你叔。” 后者点了点头，开始查看起沈复兴肋部的伤口。 伤口的疼痛终于将沈复兴拉回到了现实世界，而这一醒，整个保安团包括他在内，脑海里瞬间多了许多东西。 他缓缓推开小满起身：“一营继续担任预备队，警卫排跟我去前面看看！” 突如其来的反差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这个只会跳着脚骂小鬼子的团座怎么一下子胆这么大了？ 倒是杨守义毫不意外，当时沈复兴找到他这个小商队的护卫队长希望能担任警卫的时候他就问过： “沈老板，那么怕死，可以不用去的。” 沈复兴的一句话，却让他这个看不起满手铜臭的粗人肃然起敬。 “我胆子小是我的问题，但救国抗日是我该做的事情。” 可对于魂穿后的沈复兴来说，一个已经知道结局的人，是不会害怕死亡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活下来见到那个光明的未来。 也要让秋海棠叶，再次降临这个世界！ 所以必须要到一线去，真实了解这场只存在于电影与解说中的战争！ 罗店镇北部，隆家村 二营长李鹤年连打带踹地喊着： “都他妈的愣着干什么，沈涛那个家伙去哪里了？不管了，一排留下，外部堑壕少留点人，等烟雾弹散去就撤回来，给我守住村口主街两边的废墟。” “二排三排四排占据两翼的废墟，都他妈的给老子把头缩回去，悄悄地打枪，两人一组，别让我说第二遍。” “表弟，你让人把伤员抬到后面去，顺便看看团座，我去下右翼的阵地，看到沈涛那个家伙记得替我踹他两脚。” 众人纷纷应和四散而去，在两个月前他们还是农民、是渔夫、是小工、是佃户，如今却已经是拿着武器的士兵了。 废墟的墙角、瓦砾堆、半截的楼梯、墙缝、焦黑的木梁后面，各种能阴人的草丛....阿不，废墟角落被两两占据，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街道或是通道口。 而在隆家村的左翼朱家宅阵地上，三营长沈金生也做着同样的安排，仿佛巷战这种东西，他们天生就会一样。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时间，两个营的残兵就完成了重新部署。 那“一哄而散”，漫入整片废墟的熟练行动，他们自己都没察觉有什么异样。 此时，进攻的日寇44联队小野大队已经按照《步兵操典》完成了烟雾弹掩护，硝烟，开始在战场上弥漫。 两个中队的超过500头鬼子开始猫着身子向着朱家宅与隆家村快速探索而去。 负责指挥的大队长小野大佐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冷哼一声：“恒冈那个废物，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支那部队赶出罗店，到头来还是要我来收拾残局！” 在其身后的一众副官、参谋纷纷应是，夸赞声不绝于耳。 什么“帝国之光”、“丸龟の骄傲”的称号张口就来，像是培训过一样。 只是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前出的部队已经深入烟雾弹笼罩的区域，这个位置距离守军阵地不足100米，守军居然一枪未发！ “哦？这个支那的67团还是有些本事的，团长叫什么来着？” 副官急忙翻开本子回答：“胡琏！” “哟西，是个人物。” 100米 前出的宫本中队麾下一个小队已经进入烟雾区，战场仍旧静悄悄的。 80米 除了掷弹筒小队外三个步兵小队都已经抵近外围堑壕，许多鬼子纷纷躬下身子，让自己的高度尽可能不要超过1米。 这对于首批次从上亿国民里层层选拔出来，平均身高达到165的甲种师团可不容易。 50米 观察哨内举着望远镜的小野有些不安：“囊大所列，这个胡琏在搞什么？” 而此刻的守军阵地上 沈复兴已经带人来到朱家宅的三营阵地观察哨，说是观察哨，其实就一围着沙包的据点，而眼前的一切与电影、游戏画面截然不同。 弥漫的烟雾，残破的废墟，丛生的杂草，几百米外一个个人影如同黄豆般大小，根本看不真切。 他对着身旁的三营长沈金生问道：“怎么样？我听说一连在炮击中损失不小，要支援吗？” “团座，护送商队往来这么多年，家族子弟也不是没有损失，你都说这是国战了，哪有不死人的。” 警卫排长杨守义默默点头，显然对沈金生很是尊敬。 嘭——！ 嘭——！ 几声短促的枪响，远处观察的几人就看到冲在最前面的两头鬼子瞬间躬着身子，如同发癫的黄豆，晃动着倒了下去。 “打得好！” 话音未落，沈复兴就看到冲在最前的鬼子分队快速趴下，前面几人一边匍匐靠近堑壕，一边掏出了手雷齐刷刷投掷出去。 几声闷响后，堑壕四周尘土飞扬，远处的机枪班组趁机完成了架设，密集的弹雨让堑壕里的守军根本抬不起头。 这样的遭遇不止一处，如果将画面拉回空中俯瞰，经过严格训练的鬼子如同教科书般的作战模式压得各处守军根本无法还击！ 而更远处的日寇正一团一团密集地压了上来，如同雨落大地，逐渐汇聚，想要将整个朱家宅淹没。 单论战斗素养，这老牌甲种师团的步兵堪称一流！ 战场最前方的佐助少尉已经带着他的第1小队集体杀入堑壕，可除了超过40公分的地下渗水什么都没有。 “科所！支那也，出来！” 愤怒的佐助大喝一声准备翻过战壕向着废墟冲去，在他看来，对方与关东军遇到的支那军队没有区别，一触即溃。 他还指望着挣军功，好回家娶自己心爱的君岛美绪子呢！ 只是爬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什么，指着分队长小村喊道：“一分队前出，探查火力！” 小村怀几眼角一抽，暗骂一声便带着自己的分队爬出堑壕，躬着身体向废墟摸去。 在他们的前方，就是朱家宅倒塌的院墙与通向罗店镇的一段石板路，路口有一段沙包堆砌的街垒，只是没有看到守军露头。 距离街垒越来越近，30米，20米，10米... 嘭！嘭！嘭！ 街垒右翼的废墟传来一阵枪响，又有两人中枪哀嚎倒地，佐助心道好险，立马让其余人火力压制掩护。 可对面短促的枪击很快结束，似乎被彻底压制。 “丸龟的勇士们，一刻所！” 伴随着小村的呐喊，两个步兵班组剩余的人直接端着三八式步枪冲向街垒。 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 第3章 巷战 随着小村分队剩余人员嗷嗷叫着来到街垒处寻找掩护，拖后的机枪班组带着伤员也一起靠了过来。 对面的枪声早已停下，如果不是中枪的士兵还在哀嚎，他们甚至以为刚才的都是幻觉。 “山田，带人去那看看，刚才枪声是从他们那边冒出来的。” 小村怀几伸手指向右翼只剩下两堵不足1米高墙垣的废墟，安排一个步兵班组上前。 他们的任务是击溃当面守军，而不是停在这里等待救治。 山田小心翼翼地带着他的四人小组靠了过去，但他有些疑惑。 说实话，从四国这个乡下地方出来，一路上同僚们聊得最多的就是支那军的不堪一击与不畏生死。 很奇怪吗？ 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一面是关东军在北方传言一个大队可以追着支那一个师的部队跑，一面是支那军人举着刺枪嗷嗷叫着作敢死冲锋，成片成片倒在大炮与机枪之下。 但无论如何反差，今天的情况也太奇怪了。 “手雷！” 距离还有十几米，依旧没有发现敌人，山田一声令下，四枚手雷齐齐飞向那处废墟。 可就在他们掷雷的时候，“嘭嘭嘭”，几处枪响让山田的步兵小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站着。 “稀客肖！” 山田快速卧倒，红着眼一边骂一边查看战友的情况。 “铃木！佐藤！松浦！你们怎么样？” 一手扒拉过靠自己最近的佐藤，后者腋下的枪伤看上去极为可怖，看着比绷带还要大的创口，让山田翻找的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恐惧！ 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恐惧开始逐渐占领山田的心智，长期训练带来的本能让他咬牙伸手拽向另一侧的铃木，可对方身体只是不住地抽搐，因为恐惧手上力量不足的山田竟然无法将他翻过来。 勉强向前爬了一点，山田的信念开始崩溃。 视线中，铃木的嘴巴一张一合，想说些什么，可除了喷涌的鲜血，什么都听不到。 这个来自香川三木町的年轻人此刻双目无神，大概此刻，他也应该在怀念母亲的赞岐乌冬面吧？ 剩下的松浦早就没了动静，大概率也是活不成了。 一个班组尽没，山田终于有了一丝后退的冲动。 只是远处长官的咆哮，家乡父亲的期待，让这名26岁的战士在恐惧、压力、期待下终于疯了。 不等后续部队赶来，剩余的肾上腺素全部供给双腿。 “跌灭亚罗！” 起身举着步枪不断扣动扳机、拉栓、用力推栓、上膛、扣动扳机的山田此刻宛如战神一般，让后来的鬼子精神大振，以为他一人力压支那守军。 可好一会儿，对方非但没有还击，反而如同消失了一般。 他如同僵尸一样跟着后续的步兵班组占据了那处废墟，除了手雷爆炸的痕迹，与两个弹壳，什么都没有剩下。 “só...nà？” 山田瘫软的坐在那里，手里握着两枚7.9毫米弹壳，口中不住呢喃。 而此刻，出发阵地上的小野却频频点头，很是满意。 “哟西，已经攻进去了，让小泉的炮兵先休息，后续部队快速跟上，争取今天冲进罗店镇！” 手下几人纷纷“哈依，哈依”的离开下令，小野的想法并没有问题，这种防御阵地，每每只要外围突破，一边倒的溃退就会随之而来，要的就是追击速度。 这也是他在陆军士官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其中32年之后增设的支那作战分析课程里，专门有教。 画面回到朱家宅 沈复兴拿着一张近乎小儿涂鸦的地图，听着汇报： “外围的刻意挖松了一面的堑壕会成为他们重武器的最大阻碍，但没法阻挡飞机，我们的飞机太少了。” 诶！能不少么？ 他心里念叨，1300架的费用，只买了300架老旧的飞机，最好的就是那70架霍克3。 至于剩下的费用？ 那就真的是在银行躺着吃利息了.... “鬼子到这里。”三营长沈金生指着沿着朱家宅外围一圈的青石板路：“他们会发现根本没路了，刚才我已经让人把院墙推倒，他们的炮根本过不来，顶在外面的炮，根本不可能瞄准。” “从街垒到我们的口袋，130步，我们就在这个口袋里面跟他们玩巷战！” “兄弟们枪法虽然不行，20米内偷袭还是有把握的。” 沈复兴看着侃侃而谈的堂哥，微微摇头： “我们什么装备？” “嘿！团座，你买的那些95新中正式还是很不错的，我看了，比浦东的那些部队好多了。”说起步枪，沈金生还是有些自信的。 “那我们有多少人？”沈复兴不紧不慢继续说道。 “呃，三个营各150人，加上警卫排、传令兵、后勤的500人。不少了，那些地方师加起来也就3000，一个团武器说不定还没我们多呢！” “小鬼子呢？” “小鬼子除了大炮之外，就比我们多了些手雷而已，我们也有，三营还藏了20颗，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大的。” “掷弹筒你考虑了吗？”沈复兴一直很担心，作战他不懂，但是这么多杂七杂八的知识让他明白在，巷战的核心在于爆破与突击。 三营长沈金生听到让他瞳孔骤缩的三个字“掷弹筒”，整个人瞬间炸毛。 “坏了！” 沈复兴看着匆忙奔向前沿的堂哥，挥了挥手，示意杨守义带人跟他一起去。 “团座，不能再上前了，老夫人交代过，让我看着你。” “那你跟鬼子商量一下，让他们不要用！”沈复兴一手甩开杨守义，他必须亲自到一线去。 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必须深入了解一线作战，而不是在几百公里外的办公室内发个电报：“一线的机枪阵地左移5米。” 见拦不住团长，杨守义赶紧跟沈小满打眼色，可后者一副“我叔说啥我做啥”的表情，让他无可奈何。 不方便带太多人，他立马招呼5个枪法最信得过的警卫跟上。 朱家宅作为清代大族豪宅，核心建筑群多用大青砖与石条，这些天然石料用手雷或是掷弹筒，怕是只能震落一点灰尘。 外围的民宅的则多用外砖内木的方式，往往在轰炸后便会留下半截外墙，与半栋二楼。 沈复兴此刻来到的就是外围阵地，看起来像建筑剖面图的二楼楼梯上，他趴在那里，看着小鬼子们从那处街垒旁的缺口鱼贯而入，旋即又如同天皇的先天尿分叉一样，变成好几股。 这一股股鬼子各自沿着“草丛”躬身探索，负责进攻的宫本中队除了掷弹筒小队，全员都一头扎了进来。 殊不知，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在视线的盲区或者头顶，或者某处废墟的瓦砾下探出来，瞄准了他们。 嘭！ 这声枪响仿佛信号一般，整个朱家宅各处...过年了！ ------------ 第4章 可恶，是填线宝宝 “停下！掩护！” “手雷，左前方15米！” “机枪班组，哈牙科！！！” “回去，这栋房子需要掷弹筒！” “八嘎！把伤员带走！” “散开，小心手雷！” 无数的咆哮声在朱家宅各处响起，这与他们曾经的遭遇完全不同，那些在野外与他们对射、拼刺刀，成片倒下的支那军人开始变得胆小如鼠，只敢在巷战中阴暗的角落偷袭！ 不讲武德！ 一点也没有武士道精神！ 偏偏早上的炮击点燃了许多建筑的木质材料，深入其中的日寇视线中到处都冒着焦烟，这让鬼子远距离的精准射击根本无法发挥。 大家都是猫着身子灰漆漆的，唯一能分辨敌我的身高都看不清，一不小心很容易误伤队友。 远处的沈复兴很快也看不清远处的战场，不断响起的手雷爆炸加剧了这种情况。 “走，我们....” 只是他话说到一半，身旁几人都是脸色不善的看着他，就连正在往嘴里塞油赞子的侄子沈小满都是一脸警惕。 “哎！团座你留下，我带人过去看看。”杨守义叹了口气，也没过多思忖沈复兴的变化。 可沈复兴却是直接拔出自己腰间的C90盒子炮：“凭什么不让我上去？” “你不能死，你死了，商会连补给都不会给我们送！” “国家到了这个份上，除我等为其死，别无他法，怕死我就该在家做个富家翁，何必来此。” 沈复兴目光决绝，整个人气势一变，似乎回到了在祠堂前宣誓出征的那天。 见团长如此，几人知道，这是拦不住了。 大不了就一起死吧，除了小满那张圆脸全是紧张，其他人显得无所畏惧。 就这样，几十人的队伍在废墟中穿梭着来到第一线。 只是在距离交火区域50米的位置，三营长沈金生与杨守义就带着自己人冲了过去。 近处的鬼子们已经经受不住如此巨大的伤亡，看不到敌人就倒下的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让掷弹筒那帮家伙靠上来！我们从中间杀过去，到时候支那人只能跟以前一样溃逃！”佐助咬牙喊道。 看着不到30人的小队，如果再损失几人，他也要撤退了，这简直就是阿鼻地狱。 画面回到一线 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就是朱家宅的大门，大块的青石堆起来大门面对普通的炮击与手雷根本就无法破防。 门外的石狮子张牙舞爪被炸得漆黑就是不倒，似乎也在嘲笑进攻小队的无能。 负责这里的是松木小队，那个黑洞洞的大门已经吞噬了他2个步兵班组，7、8个人冲进去只有闷枪响起。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满脸鲜血爬到门外求助却被诡异拖回去的身影，恐怖至极。 只是随后密集的手雷投进去，下一组步兵班还是没能活着出来。 “让石井带人从左边绕过去，铃木带人从右边绕，我就不信只有这一个口子。” 两个分队长点头，立马带人从两翼包抄而去。 这也是日寇常用的《步兵操典》战术，两翼的迂回总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但这次他们错了，石井的小队看着被大量破旧废墟围在中间的朱家宅，小心翼翼地带人穿梭于废墟之间。 每遇到残垣断壁，总是先投掷手雷后冲击。 第一次，三颗手雷在半截墙垣后炸开，他半蹲在那里，带着一个机枪班组警惕地标准任何有可能冒头的位置。 只是一个班组冲入那处一进的破旧废墟，却没有见到任何一人。 远处，王来福带着小徒弟阿大在另外一处废墟中趴着： “小鬼子是不是傻，每处废墟都有人，那不成靶子了？” “师父，这帮中萨胚就这点花头了，跟咱们平时杀猪一样，打他！！” 小徒弟阿大瞄准最近的那个鬼子，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十几米的距离，子弹精准命中鬼子的腹部，后者当即弓着身子的倒了下去。 王来福的子弹也命中了另外一头鬼子的大腿，后者“啊”了一声，倒地后只能“斯哈斯哈”不住倒抽凉气。 “打中了！” 阿大一个兴奋，身体的动作让石井在远处看到了“画面的波动”。 “射击！” 机枪班组立马朝着两人躲藏的废墟压制射击！ 密集的弹雨带来的最大效果就是恐慌，没有什么战场经验的阿大第一时间丢掉步枪，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巷战专家】带来的只是巷战常识，战场本能却是需要战士经历血与火才能培养的。 如果沈复兴这个时候点开自己的部队情况就会发现，保安团的头顶有一个“三叶草”的标志。 那代表着：乌合之众！ 子弹击中废墟的瓦砾后四处飞溅，阿大的身上立马出现了几道擦伤，温热的感觉加剧了恐慌。 但没有经验的他以为自己被击中了，立马恐慌地站起身：“要死了，要死....” 不过一秒，石井的步枪精准命中阿大的胸膛。 感受着力气快速从自己的身体中被抽干，阿大有些后悔了。 “呃！咳！” 感受着胸腔内上涌的血液，身体又有几处被歪把子机枪命中，阿大的视线开始变得昏暗。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师父的想要拉自己一把，但那张紧张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 世界陷入黑暗的刹那，阿大只有一个念头： “师父，咱们老老实实在家卖猪肉多好....” 不一会儿，石井便带着剩余的分队人员来到这里，但他没有一点喜悦。 2换2 对方惊慌的模样明显还是新兵蛋子，二手的步枪，寥寥无几的子弹，还有吃了一半的“戚继光饼”。 “不对！！”石井发现了问题，他抓过一个士兵：“回去报告，我方正面之敌不是67团的胡琏部，是...” 他又蹲下身，看了眼手臂上的标志，心中又是一沉：“是杂牌填线部队！” 石井说的没错，沈复兴的保安团在陈诚负责的左翼军中，只是他战区内的填线宝宝而已。 张治忠将军在前两天已经被撤职，这支原本被当做后备的部队，变成了陈诚反击之前的消耗品。 此时，不光是石井，多处接敌的日寇纷纷上报。 正在督促后续部队抓紧冲入缺口的小野大佐听着报告，脑门上的青筋毕露。 “宫本中队损失47人，上报对方并非11师麾下精锐67团胡琏部。” “铃木中队损失59人，上报对方并非...” “清水中队损失22人，上报对方...只是一群训练不到一个月的新兵。” 手上握着的望远镜咔咔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捏碎：“杂牌军，填线团！八嘎！八嘎！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帮废物竟然被填线团挡在这里半天？” “让那些支那人把所有步兵炮与掷弹筒给我送上去，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 “另，指挥部前移，让小泉中队也上去，告诉他们，要么跟我一起死在那里，要么...杀入罗店镇。” 小野大佐感觉身边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嘲讽，堂堂甲种师团的大队居然被杂牌填线团逼到这份上！ 看着慌忙来通知他鬼子增援的战士，沈复兴此时心情沉重。 320人的两个营连同他的警卫排剩余不足150人，一营已经被他全部调了上来，两个连分别支援朱家宅与隆家村。 仅半天时间，全团500人能战斗的已经不足300人。 “叮——！” “检测到指挥官麾下部队伤亡率超过40%，激活决议系统分支——战场决议：【背水一战】、【强行进攻】、【计划参谋】、【战略撤退】，每次使用将消耗指挥点数，祝指挥官武运昌隆。” “指挥点数可通过战斗获取，初次激活将赠送1点。” ------------ 第5章 慈，不掌兵 “伯玉啊，罗店北面看起来守不住了，让你的人做好准备，能顶4个小时，这帮杂牌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 曹万顺放下望远镜，刚才的视线里，日寇四个中队几乎倾巢而出，这很符合对方的战术。 只要在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鬼子们就会像疯狗一样冲上去不断啃食，直到那个口子越来越大，这也就是以点破面的战术了。 能少死几个人，没有哪个指挥官会蠢到一字铺开全面进攻的。 胡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朱家宅与隆家村后面就是祁练河，卑职打算在那里狙击小野大队。” 曹万顺不置可否：“有把握吗？” “有！祁练河北段河堤已经被我安排人挖断，日寇除了淌水进攻，战车与大炮都上不来，等到后续部队抵达反击问题不大。” “那就这样，东侧的67师那边伤亡有点大，201旅的402团团长李维藩牺牲，听说蔡炳炎已经自己带人上去支援，一个上午报销了近一个团，老蔡这次麻烦大了。” 说完，曹万顺就回去找彭善，战场的情况与上峰预料的差距太大。 而在另外一边，小野大佐将自己的全部兵力投入进去之后，44联队长和知鹰二却并不觉得满意：“问问恒冈，休息好了没有？让他今晚突袭隆家村，北面的进度太慢了。” 就在沈复兴正在查看战场指挥决议的时候，胡琏与曹万顺很自然的就将他们抛弃牺牲。 在这吃人的淞沪战场，什么时候又不死人呢？ 换个说法，或许在胡琏与曹万顺看来，日寇已经突入隆家村与朱家宅，按照保安团的战力，溃退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被溃兵裹挟，很有可能导致连同增援的部队被鬼子一起吃掉，连二线阵地也守不住。 但在44联队长和知鹰二看来，东侧进攻的坂本大队已经给予敌人重大杀伤，两个中队就打得对方连续三次增兵。 可北侧进攻却看到小野全军突击，支那部队却没有任何支援的迹象。 高下立判！ 得加人！ 甚至他觉得东侧的战斗结束，可以让第三大队指导一下小野那个蠢货。 这些，沈复兴都不知道。 他只是看着【死战不退】的决议，心中无法下狠心。 朱家宅与隆家村的爆炸声开始变得密集，92式步兵炮已经运了上来，那些累到半死的带路党很快被无情的踢到一边，嫌弃至极。 鬼子们的炮兵没有休息，直接对着每一处可疑的位置，寻找炮击角度。 那些带路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要扛着400多斤的大炮来到战场。 一马平川的罗店北部多有水网，为了将92式步兵炮运过来，他们只能涉水扛着走。 可最外围堑壕居然外松内实，大炮才推到堑壕边上，松软的沙石堑壕塌成了斜坡，大炮直接滑进水坑之中。 两门步兵炮，当场压死三人，尸体嵌入泥水之中，无人问津。 而这些幻想着当二狗子出人头地欺压乡里的带路党，居然庆幸死的不是自己。 随着92式步兵炮的轰鸣，留给沈复兴的时间...不多了！ 一营副营长教书匠王德厚带来的几个娃娃兵，都是识字的聪明人，除了在他身边担任警卫的几人，都死了。 在战场上，生命只是一个照面的事情，几发掷弹筒或者一发炮弹下来，部队就出现了大量减员。 而刚才小满有些伤心的告诉他，王屠夫师徒两人都死了，印象里，师徒两人每两天就要给他们家来送肉上门，油光满面的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 可就这么....死了。 阵线开始一步一步后退，想要撑过今天？鬼子不会给这个机会！ 东线都已经死了一个上校团长，自李维藩以下，营、连、排军官全部阵亡！ 你一个小小的保安团，填线宝宝，又如何死不得？ 那为什么点不下【死战不退】呢？ 【死战不退】：麾下部队防御提升20%，堑壕加成25%，组织度损失减少100%，受到兵力损失提升20%，持续时间，2小时。 组织度损失减少100%是什么？ 以往的部队溃散，往往是因为失去了主官或是基层指挥官牺牲失去了组织，而组织度损失减少100%，代表着部队....不会撤退，会死战到最后一人！ 面对一个个自己在乡里镇上招募的士兵，沈复兴甚至还能记起他们父母的面孔。 他知道自己点下这个战场决议的后果是什么！ 户户缟素！ “团座，前面顶不住了，小鬼子每一处废墟都炸，死伤太重！” 王德厚的额头还留着血，看起来爆炸后的擦伤。 沈复兴看着任务倒计时【17:55:32】，心中五味杂陈。 一面是乡族子弟，一面是国仇家恨，一面又是任务，点下去决议，说不定可以撑到天黑，但这些从甬城打出来的乡族子弟，怕是要尽没于此。 他拉过黑黑的小满，不知道他是酱油吃多了还是晒的：“小满，你当初为什么跟我来这里？” “啊？姆妈说让我必须跟着你。”小满掏了半天，终于从挎包里找到最后一小块油赞子，笑着塞进嘴巴，似乎眼前的男子只要没事，他就可以没心没肺的一直跟随。 “你呢，小五？” 瘦弱的孩子挠了挠头：“守义叔说，男孩子要有出息，否则只能一辈子给地主家当佃户，没出息。” 沈复兴再次摇头，看向小五身边同样瘦弱的男孩：“小子，你呢？” “家里没粮了，码头也没活计，跟沈老爷...团座有饭吃。” 诶！ 沈复兴一连问了几人，什么国仇家恨，他们只是跟着他吃口饭，或者寻个出路罢了。 只有那两个私塾的孤儿倒是说了两句文绉绉的大义。 他仰头长叹，这就是旧社会！ 一帮子17、8岁的孩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这个稀里糊涂的热血商贾来到这里，根本就不知道为何而战。 百年屈辱是建立在民族自信之上，这些孩子连尊严都没建立，何谈屈辱？ 沈复兴只感觉任重而道远！ 他拉过警卫小五：“你带两个人，去后面...求援！” 路还有很远，要实现抱负就不能死在这里。 可不等远方表弟出发，就有人找到他：“沈团长？战区指令！” 沈复兴迫不及待抓过命令，脸色瞬间一变，轻声念道： “令：甬城保安团部须坚守到25日，11师：彭善。” 他冷眼看了一下送令的士兵，后者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什么狗屁战区指令，好你个彭善，好你个胡琏！ 如果现在彭善在他面前，说不定他就直接跳起来开骂。 算得真他妈的的精！ 怪不得早年卖水果心算从不出错！ 用保安团的牺牲，换主力团的工事加固，真是一笔好账。 也怪不得胡琏征战一生，救谁谁死！ 什么战区指令？ 这时候“擦皮鞋”的张治忠都不知道自己被换了下去，陈诚能关注到他这个小小的保安团？ 军令如山，在这混乱的战场，如果自己抗命，怕是过一个小时就要被宪兵队直接带走枪毙。 “回复彭师长，沈某知晓了。” 对方这才满意地点头离开，看得杨守义与沈小满等人气得满脸通红。 “他妈的！这是拿我们当炮灰了！”杨守义咬牙切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在罗店，谁都是炮灰。 沈复兴略一思考，再次抓过警卫小五的肩膀：“赶紧把我舅，堂哥还有老王都给找来，快！” ------------ 第6章 慈，也可掌兵 此时，战场突然变得平静起来，日寇在第一波攻势推进之后被紧急叫停，战士们迎来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趁几人还没来，沈复兴抓紧叮嘱侄子： “小满，你准备准备，看看运送伤员要多少人。” 小满随口应下，转身的时候眼神却不住思索。 很快，他的舅舅二营长李鹤年、堂哥三营长沈金生与教书匠老王都来到面前。 “复兴，有话赶紧，隆家村很危险，小鬼子都疯了，我们刚伏击了一名冲进来的中队长！！！”说着李鹤年就丢过来一把武士刀。 沈复兴不会用刀，但他知道谁擅长，一把将刀甩给杨守义：“拿着！” 杨守义随手接过武士刀，眼前顿时一亮，不等他拔刀，沈复兴接下来的话无比沉重： “彭善那个王八蛋要我们坚守到明天，现在情况紧急，我长话短说。” “说真的，今天怕是要交代了，我死不怕，毕竟出发前大家都说好的，但不能全死在这里。” 李鹤年点了支烟分给沈金生，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这么公开说出来，心里还是不好受。 “等下我会让小五与小满带一批人以运送伤员的名义撤下去，万国商会那边前几天就打过招呼，会把人送回老家养伤，说是这几天租借涌进了几十万人，根本无力救治。” 听到这里，李鹤年吐出一口烟，两鬓的白发混在烟里，让刚过35的他看上去苍老不少：“复兴，你也撤吧，这兵荒马乱的，谁能知道，这里我帮你顶着，否则我死了也没法跟我姐交代。” 沈金生用力揉了揉脸，叹气道：“诶，碌碌一生，本以为这次能逆天改命，到头来还是如此，这辈子...也是没有办法。” 只有杨守义盯着武士刀，低声一句：“谁去？谁留？” 是啊，所有人都可以慷慨赴死，但既然决定要留下火种，谁又愿意去死呢？ 这个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哪怕是乡族子弟，不哗变也会变得士气低迷。 让部队在这种情况下死守，史书上的堡宗都做不出来。 而沈复兴已经决定点下【死战不退】，军令如山可不是开玩笑的。 面对杨守义的问题，他思考了片刻，起身看着警卫排、三个营长还有不少战士，深吸一口气： “传我命令，父子同营者，父留！” “兄弟同营者，兄留！” “家中独子者，不留！” “其余人带着伤兵，趁现在赶紧撤，剩下的跟我上去！” 话音刚落，听到指令的众人只感觉一阵热血翻涌，乡族、袍泽、家国、御寇，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死亡也仿佛成为了一种归宿。 老王顿时激动万分，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在他看来，沈复兴完全就是当代信陵君，这才是最值得追随的人。 改父归为父留，改兄归为兄留，孝道、兵道、仁道，为将之道！ 他擦了擦眼泪，拿出自己早就写好的遗书递给小满： “我还有个小徒弟借住在隔壁张寡妇家，这个给他。” 有了他起头，众人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纷纷交代小满： “跟我姐说，鹤年没有愧对她。” “这给我儿的，诶。” “小五，跟着沈小满回去，如果鬼子打过来，去四明山躲一躲，这天啊，不会总是黑的。” 朱家宅与隆家村各处，父送子，兄送弟，哭声一片。 也有硬扛着不走的独子，那倔强着抬头模样不知是年少无知还是位卑不敢忘忧国。 但老一辈总是苦笑着将他们绑起来踹上一脚：“小赤佬（善意）！” 却是舍不得骂出第二句，只是眼神中的似乎还有对这方世界的留恋。 还有怎么都劝不走的人，码头张渔夫的独子就是其中一个，“我媳妇儿怀孕了”让人无可奈何。 很快，20分钟的时间，一排年轻人红着眼睛脱离队伍。 500人的队伍很快只剩下200人，但留下的子弹与武器却让这200人在轻武器装备上超过了现役所有部队，人均弹药超过50发！ 沈复兴当即点下战场决议【死战不退】！ 顷刻间，没有激情昂扬的演说与嗷嗷叫着慷慨赴死，士兵们只是飒然一笑，似乎是对死神的嘲讽，但眼中的光芒不住流转。 许是回忆起家乡软糯的慈城年糕，又或是出来时早已长成的水稻，还有那隔壁巷弄里笑起来很美的圆脸姑娘。 这是...他们在跟这个人间最后的美好道别。 那些回去的人，会记住他们。 未来，每个知了吵闹的夜晚，老槐树下孩童的嬉笑声中会响起他们的故事，代代相传。 沈复兴没有注意到，那一排离开的“伤兵队伍”走远之后，保安团的三叶草标志出现了变化：训练初成； 保安团，走完了从杂牌部队到正规军的转变。 画面来到日寇的进攻阵地前 小野大佐已经出离了愤怒，语气意外的平静： “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我们的吗？” “四国的乡巴佬，打不了仗的最弱甲种师团。”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看着瞬间红了眼的几个中队长，小野冷笑：“那些4天拿下平津的家伙，甚至叫我们拉面师团！” 轰——！ 这下，铃木等人有了抽刀砍人的冲动。 小野大佐暗自点头，其实他比这些属下更愤怒，和知联队长的训斥早已送达，这个脸，他丢不起！ “去吧！” “拿下朱家宅与隆家村，你们也不想到了晚上，让恒冈大队来摘果子吧？” 在一片充满怒意的“哈依！哈依！”中，沉寂了半小时鬼子们吃饱喝足再次发起了进攻。 前线 这时候沈复兴亲抵一线已经没人再阻拦，小鬼子的步兵班组再次开始了火力试探。 “团座，我们三营还有20支三八式步枪与1000发子弹缴获，要不要让警卫排都给换上？”三营长沈金生突然开口。 “嗯？” 沈复兴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指挥官特性【清道夫】，而三八式步枪在近距离作战太容易形成贯穿伤，给警卫排是为了肉搏！ “换，让警卫排把他们的子弹都匀给你们，让兄弟们放开了打，守到晚上就是胜利！” 轰——！ 轰——！ 轰——！ 他话音未落，日寇的进攻就已经展开，连续几发掷弹筒在朱家宅大门右翼的废墟炸响，一片烟雾升腾，废墟里埋伏的守军当场身死。 但就在鬼子一个步兵班组嗷嗷叫着杀上来时，左近至少有三处废墟同时开火！ “啊——！” 惨叫声中，第二个步兵班组的就掷出了手雷，踏着前人的尸体直接冲向开枪的方向。 驻守的两人来不及撤退，仓皇间直接与日寇对上。 没有什么退弹白刃战，仗着三八式步枪的长度，径直刺入了守军的腹部，后者举着刺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就连最后的怒视也失去了力气。 “艹！老子跟你们拼了！” 另外一名战士愤怒地冲向鬼子，根本没想过自己1对4需要撤退。 男人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南方，那是家的方向，也是儿子撤退的方向。 死便死了吧！ ------------ 第7章 易帅 罗店北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而11师指挥部内，彭善看着作战地图，眉头紧锁。 “际昌，后面的补充兵上来了吗？” 曹万顺摇头苦笑：“说什么兄弟部队比我们损失更大，优先补充67师去了！” “混蛋！这张治忠能力不行，优柔寡断，调走我的31旅王严，难道罗长官不清楚吗？” “67师，67师，他们1个旅的部队是自己打完的，凭什么优先供给？怎么不说把31旅还给我？张治..张司令不是被撤了吗？就不能找陈长官说项说项？” 见师长发火，曹万顺还是耐着性子： “师座，67师确实损失颇重，镇里都躺满了伤员，镇长组织了好几百人运送伤员，根本运不完。” “废物罢了，一个旅守东侧，还没人家一个保安团...”说到这里，彭善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等下，你说那个沈复兴答应坚守，而且还有300来人？” “没...没错，不应该啊，可能因为北面多溪河，战车无法通行吧？” 彭善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开始来回踱步。 曹万顺知道，这是师长又开始计算得失，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师长精于算计，打起仗来又敢冲到一线，真是令人费解。 半晌，他才听到彭善悠悠然的一句话： “以我的名义给罗长官发报，就说：今知悉罗店北阵地守军团长沈复兴系校长同乡，楚珩本应率部支援一二，奈何31旅被抽调，麾下各部在夺回罗店时伤亡过重，如何应对，还请罗长官示下。” “他妈的，这也可以？”曹万顺低声呢喃，心中大为震惊。 “际昌，你说什么呢？” 曹万顺这才反应过来，收敛表情：“我说，师座高见。” 彭善摆了摆手：“你啊，还是不明白。” “啊？” “际昌，是不是以为我在给那个沈复兴求援？” “难道不是？” 彭善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逝：“看着吧，张治忠那个擦皮鞋的明天就得把31旅还给我！” 这时，曹万顺才恍然大悟，师长这是粗中有细。 师长这哪里是为沈复兴求援，分明是在跟罗长官抱怨自己兵少。 说到张治忠，此刻他刚刚在赶到嘉定，才一下车就直奔18军的指挥部。 “没有空军支援，大炮不足，军座，伤亡太大了，电报里也说了，日寇计划增兵4个师团，咱们18军才多少人？得找陈长官要援军啊！” 参谋焦急的声音传入张治忠的耳朵，他皱眉低喝：“什么陈长官？” 罗卓英抬头一看：“嗯？张总司令？您来做什么？” 刚才传令兵说的不是战区司令长官来了吗？ “我来做什么？罗军长这是何意？张某人现在指挥不动你了是吗？”张治忠脱下军帽，心中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罗卓英脸上全是疑惑，竟看着张治忠一时间没有说话，心道： 又换帅了？没接到通知啊。 “怎么？” 这时候，张治忠也察觉到了不对，整个指挥部的人都面色古怪，哪怕派系不同，但在等级森严的国军内部也是难以置信的。 哪怕撕破脸，那也是到了功德林之后的事情了。 罗卓英看对方的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张总司令，您...不会没看通报吧？” “什么通报！” 见对方不似作伪，罗卓英给手下参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翻出一份电报，小心翼翼地递给张治忠，随后快步后撤，似乎在躲些什么。 接过电报的张治忠立马怒目圆瞪双手颤抖，眼看就要发作，可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好！好！好！蕰藻浜以北交由你们陈司令指挥....哦？还有张司令...呵呵！上面还有冯司令，顾副司令。” 除了罗卓英，众人皆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一方大佬，看人家笑话是嫌自己命长吗？ “一个战场，三个前敌司令，还有一个名义总司令！这打得是什么仗！”张治忠一拍案几，没忍住喝道。 一言即出，众人更是恨不得自己不在现场，出去送个电报也好啊。 这尼玛简直就是在指着鼻子骂校长乱搞，你敢骂，我们可不敢听！ 总指挥部、战区指挥部、集团军指挥部、军指挥部、师指挥部，还有一个在后方遥控微操的大师。 六级指挥！ 谁都知道这事儿不靠谱，但谁都不敢说。 就连最高长官冯司令也只是在后方默默写下日记：“指挥之乱，战局之糟，嫡系调整师一周就打残，余部三天报销，地方师能撑过12个小时便是奇迹。” 无力之感透彻纸背！ 毕竟，就算他到了前线，也没人听他的。 眼看张治忠气得打算回去找校长讲理，罗卓英立马开口： “张司令，来都来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说的。” 闻言，张治忠停下脚步缓缓转身。 可就是这一转身，指挥部的众人瞬间如坠冰窟，再次齐齐低头。 除了罗卓英，在淞沪这些统兵的将领看来，张治忠就是个办学校的，根本不会打仗，除了杂牌军之外都看不起他。 这也是彭善晚年接受采访时对张治忠不屑的原话。 “呵呵，张司令，我11师刚血战夺回罗店，损失颇大，殊为不易。”罗卓英双手撑在桌上，笑着开口。 “确实不易。” 张治忠他不知道对方这是何意，是要嘲讽他还是别的企图，但无论什么目的，现在开口就是不尊重他。 “那太好了，既然张司令也知道11师不易，为了罗店战局考量，那么31旅....” 嘶——！ 张治忠身后跟着的副官倒抽一口凉气，背后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他也很愤怒，但他更怕他的张司令在人家地盘发怒。 指挥部的气压骤降，安静得可怕，众人能够清晰地听到这位张司令粗重的呼吸声，各自想着如果起了冲突该怎么办？ 半晌，张治忠平复下心情：“理当如此。” 见对方退让，罗卓英立马堆笑，准备上前亲自送送这位张老师：“我一直说，有张司令是我等之福...” “那个甬城保安团呢？这可是”张治忠指了指天花板：“特地交代要照顾一二的。” ！？ 罗卓英顿时慌了神，因为他刚才给彭善的回复中说得很清楚： “此乃国战，安有嫡疏之分，36师、87师、88师亦在一线，防务调整与否，由11师自决。” 初看没什么问题，但罗卓英的意思彭善又怎么会不了解？ 翻译一下就是： 不认识，不了解，不熟悉，该怎么用怎么用！ 陈长官都没安排的关系，那就是没有关系，要真是关系户，又怎么会在罗店？ 可张治忠这话看起来又不似作伪，这下可要命了！ ------------ 第8章 被遗忘之人（上） 罗卓英还是不甘心，他死死盯着张治忠的眼睛，似乎在寻找什么破绽。 难道那个部队真的跟校长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不相信！ 陈长官是什么人？他没有交代的事情，那就是没有！ 可对面那个家伙...为人师表总不会撒谎吧？ 罗卓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张司令说笑了，国难当头，人无分老幼，地不分南北，皆有抗战之责...” 说着说着，看到张治忠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意思：你继续编... 罗卓英终于无法淡定，张嘴却说不下去。 人非圣贤！ 只有保全有用之身，爬得更高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他可不想止步于此。 “还有3个小时就要天黑了，卑职想...” “我看了布防图，你的意思是这个500人的保安团打了一天？” 已经改口自称的罗卓英被粗暴地打断也不敢生气，心虚的他立马扭头看向副官，后者立马想要出去打电话。 “就在这里打！”张治忠根本不给机会。 他这并不是跟沈复兴有旧，只是恰好看到地图上这个标志想起了当时看到那个一心抗日的男人，借机敲打敲打的这个不分上下尊卑的家伙罢了。 副官一脸为难的看向罗卓英，后者只能无奈点头。 这事儿，糊弄不过去了。 但电话还没打出去，却先响了起来，副官接起电话就惊讶地重复一遍确认： “你说什么！罗店外围失守？蔡旅长殉国？守军退守罗店镇？” 一连串的反问惊得整个参谋部鸡飞狗跳，此时罗卓英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刚打算向张治忠开口，却听到： “我走了，记住你刚才跟我说的话，为了罗店战局考量！” 在罗卓英看来，这是张治忠卖他面子，打算放弃那个保安团。 他目送对方大踏步离开，立马冲到地图前： “告诉11师彭善，31旅最晚明天抵达，让胡琏放弃外围，回援罗店，33旅全部开进去！我不要伤亡，我只要罗店！让他死死钉在那里，一步不许撤！” “赶紧给我接67师李树森！” 1分钟后，罗卓英呆呆地站在电话机前： “懋亭重伤，210旅失联...” 在他愣神之际，有参谋借机尿遁出门3分钟。 3分钟后 后方震怒！ 罗卓英接到了这辈子最令人恐惧的电话。 “娘希撇，我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你罗高哲...” ... 此时的沈复兴还不知道67师在罗店东部几乎被打残，军官死伤惨重，堑壕阵地被日寇坦克直接碾过，旅长战死，师长重伤。 最后的师警备连组织敢死队，几十人抱着手雷上去，也只是炸掉了一辆薄皮战车。 “背城而守”的67师将士见师长李树森重伤，疯了一般扑向鬼子。 余部在肉搏中只是阻挡了日寇半个小时，掩护了师长撤退。 而在高层看来，罗店东部防线已失，为避免侧翼暴露，11师必须退守罗店镇。 至此，11师放弃外围阵地，67师失联。 而保安团？ 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保安团不仅活着，还死死扛着北线一个大队日寇的进攻，双方的士兵已经完全搅在了一起。 在朱家宅，几处被突破的废墟被鬼子牢牢占据，但日寇的步伐再次停了下来。 一线的观察员已经无法分清敌我，在一次误炸友军之后，步兵炮的轰击也被迫停了下来。 不断有手雷的闷响带起一片瓦砾与沙土，如果是在阵地外围的烂泥地里，怕是战场的敌我只能通过身高来分辨了。 传令兵已经无法统计残余部队的准确数字，小野大佐也只能看着不断被运送回来的伤兵，却还有更多士兵被遗留在了那个血肉磨坊。 对于敌我双方而言，现在就是看谁咬不住，坚持下去，就有希望！ “团座！三营长受伤，目前前线交由王副营长指挥！” “团座，左翼被鬼子突破，三营长带伤又杀了回去！” “团座，二营的沈副营长腹部中了一刀...” 听着不断传来的消息，沈复兴的神经不断被磨砺，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脸庞，不断在他脑海中闪过。 死一人是伤，死两人是悲，死三人是痛。 到现在，沈复兴竟然生出一丝悔意，如果不是乡族子弟，是不是就不会难过？ “团座，二营长派人来问，有没有援军，要顶不住了，胡家村来的士兵已经战至最后一人。” 胡家村...沈复兴脑海里突然回忆起那天自己带着守义与小满来到那个山脚的小村落。 破旧的衣衫，黝黑的面庞，瘦弱的身躯，在这7山1水2分田的地方，不经商，靠山靠水都很难吃饱饭。 但当兵可以！ 23个年轻人就这么随他踏上这片土地，在村口，那伛偻着身体的老人还问他： “长官啊，这秋收怕是赶不上了，来年的春耕，能不能让孩子们回来啊？” 沈复兴不知道如何解释，被村长架走的老人一步三回头，而他也最终没有选择欺骗。 回到现实，看着两名受了贯穿伤口的伤兵被抬下来，其中那个他很是熟悉，是老管家的外甥。 “老ye...团座，我没给你丢人吧。” 看着他腹部与腿上的伤口，沈复兴张着嘴，颤抖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团座，没事儿，姆妈说了，这种伤半个月就好，到时候我还跟你杀鬼子。” 这就是战场，双方死战不退的坟场！ 太阳似乎也受不了这烟熏，准备躲开，血红的天空与血红的战场相互映照，一时竟分不清谁是谁的倒影。 “老杨啊，没人了，轮到我们上去杀鬼子了。” 沈复兴收敛好所有情绪，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责任是什么。 带着剩下的子弟守住，活下去！ 悲伤、哀痛、恐惧、迷茫，这些情绪都被他摁在了心里。 初来乍到时的幻象早已消失不见，也不复送走那些乳臭未干孩子时的激昂，有的只是对战争的敬畏。 他记得，朱可夫说过： 战场就是士兵与低级指挥官的绞肉机。 保安团被作为一颗棋子投入罗店战场，这就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大势汹汹而来，如果不能走出这汪泥潭，他就永远只能是在这绞肉机里求生存。 又何谈心中抱负与理想，系统又如何？ 新手指引任务？ 沈复兴笑了，旋即又立刻收敛笑容。 这变化让杨守义居然感到了一股压力，那是抛却了生死之人才有的。 许多年前，他在北边见过很多次。 “团座，你留下，我带最后的人过去支援就可以。”他还想试着劝说。 “呵！老杨，我相信你能守住我。” 啊？这算什么话？ 但起身的沈复兴整个人都不同了，他平静地看着战场，略作思考：“鬼子是分开进攻的，我们先在这里狙击一波，然后再去支援。” 钢丝甲级玩家的优势就在这里，有理论知识： 哈尔科夫反击战 游龙！ ------------ 第9章 被遗忘之人（中） 出发前，他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有国策点未使用。 借着整理装备的时间，他打开国策树系统，四个分支的国策很快出现： 【内政】、【军事】、【发展】、【外交】，这些国策树下密密麻麻无数国策，有消除腐败的，有提升工业实力的，有对外求援的，也有纯粹军事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内政】与【军事】居然是互斥的国策树，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分支。 没有犹豫，他默念一句“臣乃武将...”便忽略了其他所有，直接选择【军事】线。 毕竟现在最关键的是提升自己的实力，活着才是硬道理，可摆在他眼前的选择并不多，能点的国策只有四种： 任务【内部监察】：是时候消除内部的派系与腐败了，上下一体，逐步填补部队空饷名额，增加部队战斗力； 被动【寸土寸血】：一寸山河一寸血，国土每丢失1%，部队血战概率提升1%； 任务【焦土抗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对交战区执行焦土策略，损毁农、工、商等基础设施，入侵者补给获取减少30%； 被动【守土有责】：军靴所踏，即为国土，守土职责，吾辈自当之，激活后全国将领民族荣辱感提升100%，将领负伤率提升30%，怯战、逃跑概率降低50%，增援率提升10%； 尽管与自己熟悉的钢丝国策树不同，但很明显，这确实就是为了抗战准备的。 1和2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没用，人在战场，如何做任务？ 现在这个局面还不叫血战，那什么叫做血战？ 至于【焦土抗战】，不是不好用，老百姓怎么办？ 你走了，百姓何辜？ 毁田、毁商、毁路，毁的也是百姓的吃饭的碗。 作为军人，不能保护自己的百姓，却还要在他们身上雪上加霜？ 他做不到！ 曾经身为一个标准的牛马，他确实做不到。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守土有责】，提升荣辱感，怯战、逃跑概率降低50%，增援率提升10%？ 增援率10%？ 沈复兴眼前一亮，他知道，活下去的希望大概就在这里了。 至于将领负伤率30%？这个年头，战场上军长以下，没什么区别。 而【守土有责】之后的国策同样务实，【逐日计划】增加部队核心领土进攻10%、【全面抗战】增加部队核心领土攻防各10%、【民族复兴之战】增加核心领土进攻15%、【反帝战争】增加对日、伪军攻防各10%.... 只是与被动国策【守土有责】不同，后续的国策都有前置条件或者标注了【任务】，看来不是凭空点一下就会完成。 沈复兴不在犹豫，直接选下被动国策：【守土有责】。 “嗡——！” 一声冥冥之中的青铜之音在苍穹之上化成一圈无形的涟漪覆盖华夏大地。 溪口，雪窦山 正在看书的少帅兀地起身，木讷地走到窗边望着北方，他的眼中饱含悔恨的泪水。 那个喊他“爷们儿”的二爷不在了，爹也不在了。 他们可是一起死在了鬼子手里的，他...怎么就跑了呢？ 就因为那一张狗屁手谕？？ 长城，雁门关 一个两鬓早已斑白的老人站在关上，看着身前身后的大好河山，这是他这么多年在三方夹缝中积攒下的家业，如今也是风雨飘摇。 “这么多豪杰，说死了就死了。” “袁公，若是你，这雁门，是退是守？” “呵呵，是我多余问，若守不住，炸了这必经之路便是！” 黄河边，德州 韩复榘一反常态的回到作战室，看着挂在墙上的黄河防线布防图，来回踱步一夜，终于在拂晓时一狠心唤来副官：“罢了，命令：第12军、55军、56军按照原先驻地范围，调动当地保安团，打开仓库，各自扩编两个师。” “你跟了我多少年？” 副官愣神间本能回答：“5年...” “5年...去吧，先去12军当个旅长，别给老子丢人，记得从警卫里挑些自己人。”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军装，大跨步走出作战室： “安排飞机，我要去一趟南京。” “你不是要山东么？给你！拿重炮旅来换！” “哈哈哈哈！终于也是，到了我韩某人挽天倾的时候了！” 在河北、在云南、在两广、在四川，在全国各地，不知道多少人抬起头，眼中似有破碎的秋海棠叶，心中多有自责。 这时的罗店，胡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看着外围密布水网的完美狙击阵地，一跺脚： “撤！回城里！” 副官看了眼远方还不住有枪声响起，心有不忍：“要通知他们吗？” 胡琏闻言停下脚步，咬了咬牙，冒着被溃兵裹挟的风险说道：“去，派人通知他们撤退。” 副官松了口气，转身通知传令兵。 “对了，提醒他们从西侧的河边走，别踩了地雷。” “遵命！” 这边胡琏大步流星撤出阵地，东侧的日寇却已经碾过一片废墟的潘宅，看到了罗店镇的外围阵地。 和知鹰二联队长亲自来到一线，望远镜中满是残余的溃兵与惊恐的士兵，还有南侧的那栋白色建筑。 “让部队准备好夜战，支那今晚一定会来的，好好招呼他们。” “哈依，请联队长阁下放心，我部还有两个中队预备队。” “哟西，坂本君的确是我四国的勇士，看来，你升任大佐也近在眼前了。” 听到大佐两个字，坂本眼睛一亮，但他很快收敛神色。 毕竟眼前的联队长早已是大佐多年，之差一步便可拜将，这暗示的意思太过明显。 世子多病，汝当勉之。 果然，和知鹰二话锋一转：“小野看来需要回士官学校深造了。” 除了坂本人人期待，一个大队长的位置，在这个还没有大规模扩军的时代，相当珍贵。 可此时的小野简直快疯了，1个中队长，2个小队长，7个分队长都被朱家宅与隆家村这两个吴迪黑洞吞噬。 千人大队减员近400人，而对方的抵抗虽然越来越弱，但始终不曾断绝。 就在刚才，松木小队长在他眼前带队杀入左翼一处尽头有光的巷弄，很明显，那距离打穿朱家宅仅有一步之遥。 可没想到，冲过去的一个分队在一阵密集的枪声之后再无声息。 居然...居然是一处埋伏？？ 看着身旁已被砍成三段的焦木，小野的怒火已经来到了极限。 “给我把墙炸平！都给我炸平！！我就不信支那人还能埋伏！” ------------ 第10章 被遗忘之人（下） 炮兵们看着癫狂的主将只能默默去搬炮弹，不敢抱怨。 毕竟朱家宅连同外围，百多处屋舍经过轰炸后，多半砖房尚存，一栋栋炮击？ 炮弹都不够！ 他们并不知道，在通道后面埋伏的正是沈复兴本人。 如果得知对方指挥官就墙后，小野怕是要亲自举着武士刀找对方单挑了。 20分钟前 “老杨，跟好我！” 陌生的语气，清晰的指令，坚决的动作，杨守义不自觉地就带兵跟了上去。 “右翼街尾水井的巷弄，就是连接二营阵地的口子，鬼子不敢走中间，你们敢不敢跟我走一遭？” “嘶——！” 众人纷纷到抽一口凉气，这也太冒险了。 “嗯，我要是对面的指挥官，就敢直接穿插包围，轻步兵战术的巅峰就是穿插！” 是穷，他心里补充了一句。 士兵们哪里懂这个，指挥官有信心=能干，思考是什么东西？ 20人躬着身子在废墟间快速穿梭，正好撞上守在巷弄的士兵。 “趴下，鬼子又来了！” 守在这里的李大胆来不及看是谁，焦急地低喝。 看到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斜角瞄准那个巷弄口子，沈复兴哪里还不明白。 “老杨！” 不用多说，杨守义立马安排部队分成两队，分散在两翼，一样成斜角对着巷弄口。 很快，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只是很快停下。 “叮咚~” 几枚被称为香瓜的97式手雷越过焦烟。 轰！轰！ 伴随着数声爆炸，松木小队长与士兵们对视一眼：“诸君，让我们招魂社相见！” 鬼子士兵们满眼坚定地点头，仗打到这里，死亡对于双方都是一种归宿。 说罢，松木带头冲了出去。 “一开！” 咦~~ 沈复兴满眼嫌弃，这帮小鬼子果然中二，喊着“战友”“羁绊”“天皇万岁”什么的就冲了出来。 “打！” 一阵密集的枪响，沈复兴的C90也终于见了血。 两翼的交叉火力覆盖太猛，这群冲出来的鬼子第一眼没看到正面的敌人，来不及蹲下观察火力点反击就被击倒。 “呃——！” “啊——！” 受伤倒地的小鬼子抽搐着乱嚎，挣扎得最凶的那头又挨了两枪。 “快，上去！我们赶时间。”沈复兴急着喊道。 嗯？ 警卫排还是一脸警戒地看着小鬼子，杨守义却是听得明白，立马点起身边的两人直奔鬼子。 “上刺刀！” 嗤——！ 看着排长开始挨个补刀，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 只是到最后，沈复兴上来看着唯一一个没挨刀子的鬼子，抬手就是一枪。 “嘭！” 下一秒，鬼子居然抽搐了两下。 装死！ “下次胸口左右各来一下，万一这些畜生是畸形呢？”沈复兴收好枪，开始扒拉鬼子身上的携带。 杨守义虽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沈复兴这左右各来一下的做法让他很是欣赏。 当年...他摇了摇头，将回忆抛诸脑后，跟着一起收拾缴获物资。 收拾好枪弹手雷，沈复兴交代留守的李大胆：“这两把三八式你们拿着，子弹不够了就用鬼子的枪。” 说完，他就带着人穿过朱家宅与隆家村之间的废墟，继续游走。 而这个时候，天色将暗，陈长官在几名战地记者的包围下来到18军指挥部外。 “诸位，罗店镇还在我军手中，其他无可奉告！” 一名外籍记者提笔记下： 罗店外围已失，18军恐难以坚守。 轰——！ 日寇今天最后的炮击开始了，罗店内外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这个当口，朱家宅身后的水渠中，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直到死，他的眼睛也是盯着朱家宅的方向。 似乎有什么未了的使命。 申城的夜逐渐深了 曾经的东方不夜城如今一片萧索，偶尔有人影出现也是行色匆匆，转眼便消失在阴暗处。 只有胆子最大的那批混混，此刻正悄悄地将从周边村镇收集来的紧缺物资用一辆辆独轮车送到租界区。 城市那么大，租界区虽然用铁栏杆物理隔离，但过不了人总是能过一些物资的。 “不要法币！只要大洋、银子、金首饰也行！” 几十万难民涌入租界区，少数几个粥棚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首饰、家当，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用来换吃的。 “嫌贵？嫌贵你别买啊，我告诉你，罗店已经丢了，等市区被包围，你们想买，我们还不卖了呢！” 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冷笑着收回用报纸包裹的食物，报纸上赫然写着【罗店反击失利，18军退守罗店外围】。 反击失利？ 退守？ 从8月13日到现在，人们要么去乡下投奔亲戚，要么躲入租借。 信心？ 6年前就没了！ 如果能赢，市区现在早就没了枪声，前几天误炸租界区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们哪来的信心。 已是不复当日那群带着钢盔士兵入城时的箪食壶浆，人们...早就被吓破了胆。 “我...我拿手表跟你换，这个是瑞士表，很值钱的，这几包都给我！”戴眼镜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摘下手表递了出去，伸手便想抓过包裹。 “拿来吧你！”刀疤脸一把抄过手表，拍掉男人妄想的手，转而递过去两包：“这个玩意儿撑死值这些，还要就拿别的来换！” 眼镜男的愤怒在对方狠厉的眼神下偃旗息鼓，随后在夫人的搀扶下走开几步才敢放狠话：“册老！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刀疤脸借着月光看了看瑞士表，终于笑了出来，只是这一笑，扭曲的刀疤便愈发可怖。 这时，一队士兵路过，走在前面的年轻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直接冲了上来揪住他的脖领子：“你刚才说什么？” “诶？军爷！”刀疤脸慌乱的挣扎，只是看到眼前那张稚气的脸，心下大定，挤出一抹干笑：“这位小军爷，我这也是帮助他们，没犯法吧？” “我问你！你刚才说罗店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不就是败了...” 嘭——！ 刀疤脸的后背撞上铁栏杆发出碰撞，引来租借内不少人的目光。 “呸！就该给他点教训！”眼镜男终于挺直身体，露出淡淡的嘲讽。 “罗店没败！我们白天才从阵地运送伤员下来，罗店还在！” “你！放手！这是今天的报纸！”刀疤男艰难撕下包裹的一部分拍在对方胸口，趁着对方松手之际快步逃离：“我看你也是败军吧？赶紧逃命吧，小！军！爷！” “你放屁！保安团在，叔还在，大伙都在，都在....” 嘶吼声在租借的栏杆外回荡，只是声音越来越弱。 眼镜男看着那个蹲下哭泣的身影，默默地紧了紧身旁的妻子与手中的食物，悄悄离开。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转身，选择将这与罗店，遗忘在这个夜晚。 “小战士...” ------------ 第11章 绝境 时间回到入夜之前 夕阳的余晖努力想要带走所有的血色，月亮在不断升腾的焦烟中缓缓照亮大地，重新映出血红。 过了处暑，夜风中已经有了些凉意。 18军的指挥与小野大队的指挥部的人也感受到了这份冷意！ 陈誠亲临一线让罗卓英心中大定，但前线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 入夜前最后的炮击，让正在准备防御工事的部队损失惨重，20分钟的炮击带来了300多人的减员。 特别是还在开挖的地下工事，有两处直接的坍塌，损失最重！ “你手上还有多少能动的部队？” 陈誠看着作战地图，神色凝重。 就在罗卓英接到电话之后，他立马通过其他消息渠道得知此事。 在自己的再三保证下，今天在紫金山下指挥部挨了炸的老头子才逐渐消气。 也不知道鬼子哪里来的消息，轰炸市区的时候，居然偷摸着直接去了紫金山实施【斩首计划】！ 而且险些就成功了！ 一边是罗店外围失陷，嫡系精锐损失惨重，一边自己又挨了炸，这能不火吗？ 罗卓英悄悄抬眼看了看陈誠的脸色，轻声答复： “14师在常熟，67师已是残兵，不看再战，31旅明天能到，但能战之兵不过2000，剩下就是现在驻守罗店的2个团。” “调14师过来，留一个团守太仓，一个团守福山口，67师那边让黄维抓紧整编，任命已经发出去了...31旅？”陈誠眼神疑惑：“你怎么要过来的？” “呃...”他只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等罗卓英说完，陈誠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揉了揉眉心： “罢了罢了，这家伙下午气冲冲的去找老头子了，我估计也就到这里了吧。” 罗卓英神色一凛，什么叫到这里？ 那可是原战区司令，难道就此雪藏了？ “与你说也无妨，老头子也看他不爽利，若是当初一口气拿下日寇的指挥部，现在的情况就好多了。” “这次他不去倒也罢了，老头子总不能一贬再贬，手底下军心还要不要了？” “可这家伙倒好，在你这儿的话，下午就传到了老头子地方，既然去了，就必然会被请辞。” 罗卓英点头：“可惜了！” “可惜什么？意气用事，这样的将军怎么能打仗？” 见对方还要说什么，陈誠摆了摆手：“不说他了，我会安排98师与你一起，今晚必须反击，明天援军到了再打就来不及了！丢了外围阵地，罗店三湾九街十八弄，不扩散防守阵地，白天光是飞机轰炸将士们就扛不住。” 罗卓英立马心领神会，他指着作战地图：“南侧的长途客运站我打算让67团去，防止日寇偷袭，其余部队今夜全部投入反击，北线目标直指朱家宅、隆家村一线，东线目标孟宅、潘宅一线，小鬼子晚上无法炮击，我们有优势。” “好！能不能守住申城北门户，就看你的了！” 陈誠大咧咧坐下，任由罗卓英开始调度部队，看样子是不走了。 进攻的时间被安排在了7点30分，就是要打鬼子一个立足不稳。 市区失败的经验与之前成功的罗店反击都证明了，在鬼子的预设防御阵地前，正面进攻就是找死！ 与此同时，日寇44联队1大队指挥部 小野大队长正半低着头，挨着和知鹰二劈头盖脸的唾沫星子，还不敢躲开。 一日的进攻，小野大队损失了半数士兵，两个中队几乎被打残。 “填线部队，支那杂牌？” “人家在你的两个进攻区域来回作战，几个分队都被做成了寿司！” “小野君，没有好武器切腹吗？还是缺个介错人？” “恒冈大队哪怕是猝不及防退出罗店，也只损失了一百多人，你倒好，损失了一半帝国勇士？？” 被如此羞辱，乡下种田郎家庭出身的小野硬是咬着牙关：“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今晚我亲自冲阵，要么拿下阵地，要么我死在那里！” 和知鹰二转身挥手：“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这次恒冈大队正面进攻，你绕后袭击，刚才侦察兵汇报，敌人的第二线阵地似乎有缺口。” “哈依！” 就这样，复仇心切的小野带着剩下的队伍绕开隆家村正面，从210旅被击溃的位置发起侧翼进攻。 而此时的98师两个团，也准备好了北出夺回隆家村。 没有人认为那里还有守军，被调往南线驻守关键位置的胡琏更是认为自己都顺利撤退，保安团也应该已经撤了。 没人问，他也就没说。 至于少了一名传令兵？ 兵荒马乱的，哪个部队没有一定比例的失踪？ 东翼与北翼的进攻部队都已经准备就绪，彭善更是亲自带着33旅叶高配与剩余部队亲临一线。 44联队第一大队小野大队从东向西北进攻罗店北阵地侧后方，第二大队恒冈大队从北侧正面进攻，消灭残余部队后汇合南下，与第三大队两面夹击罗店镇。 这刻，正是丁丑年，戊申月，甲申日，癸酉时。 大凶！ 煞东！ 海面上，203毫米与127毫米舰炮开始缓缓拧转，海军们按照预设诸元毫不留情地开炮。 日寇的出发阵地上，炮兵中队的各式大炮也同样轰鸣着。 刚刚出发98师两个团与彭善率领的33旅遭遇迎面袭击，一时间炮如雨下，昏暗的大地一次又一次闪烁着刺眼地强光。 每一次光芒亮起，被刹那间照亮的人影下一秒好像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 这时候退就是死，只有冲上去才能避开后续的炮击。 “不想被炸死的，都他妈跟老子上！” 彭善一把甩掉自己的帽子，拔出手枪连开三枪才止住了乱兵。 是夜，【拼命三郎】彭善率部迎面撞上44联队坂本大队。 北线 正准备从身后袭击隆家村的小野大队迎面撞上了刚挨了炮击的98师两个团.... 1小时后 小野皱眉听着手下汇报溃退的支那部队踩到了自己埋的地雷，挥手示意衔尾追击。 至于身后的朱家宅与隆家村？ 罗店的先登首功与扫荡杂牌部队哪个重要，他自然是分得清的。 2小时后 与日寇正面硬刚2小时，双方在两翼已经有了近距离的肉搏战。 “师座！不好啦！罗店....” 话都没说完，彭善一巴掌直接把传令兵扇在地上，他看了眼陷入激战的将士与身后起火的罗店镇，长叹一声： “天要亡我彭善啊！” 而在朱家宅与隆家村打退了恒冈大队的沈复兴刚松了口气： “鬼子这是脑子不好，哪有夜袭巷战的，关键你偷袭前又是炮轰，又是打照明弹去我后面是什么意思？” 他丝毫没有想到，就差一点，小野大队就要抄了他的菊花。 与沈复兴一样打着绷带的老王一边记一边絮叨： “全团剩余105人，一营41人，二营29人，三营...三营25人，警卫排10人..” “缴获43支能用的三八式步枪，1挺机枪，3000多发子弹，还有26枚手雷，其他物资不计。” “头盔缴获64顶，都发了下去，这玩意儿能保命。” “鬼子的皮鞋是真好，可尺寸小了，只有几双鞋子能穿，太可惜了。” “晚上大伙都好好吃了顿缴获的军粮，味道比戚继光饼好多了。” “对了，团座，晚上商团的物资没送来，也不知道小满他们顺利回去了吗？” 没有理会老王不住地念叨，起身走向收敛遗骸的士兵们。 “胡家老三，名字胡...你们谁知道名字？”见没人回答，沈金生摇头写下胡老三。 “村尾的李家汉子，李德福，家里还有个半大男娃。” “王屠夫...诶，怎么没让徒弟回去呢？” 写着写着，沈金生的本子被人接了过来：“你念，我写，我欠他们的。” 只是越写，他的心情就越沉重。 这时候有人慌张的跑过来：“团座，不好啦！罗店...罗店丢了！” 沈复兴腾的一下站起身，心沉到了谷底。 身陷绝境 ------------ 第12章 还在（上） 25日深夜，嘉定南翔 为了避开日寇飞机袭扰，下午老头子就带指挥部去了无锡。 可没想到，他乘坐的英国大使车辆居然还是被日寇盯着攻击，险些殒命。 统计处第二处戴处长停下所有工作，召集麾下精英骨干开启秘密行动，消失在了此行的队伍中。 沉默无法成为康桥，却可以成为最好的保命符。 陈誠也好，罗卓英也罢，就是被召唤到这里的其他指挥官齐齐不语。 一天两次袭击，一次在紫金山下无人知晓的隐蔽之处，一次连番辗转，坐着别国的汽车。 不光老头子慌了，这些将领也很慌张。 他们跟亲日的汪某人关系可不好，这个关键节点，他们这些师长、军长、司令谁都能死，唯独坐在上位的那个人不能死。 为什么？ 暂时无人可替！ “都说说吧。”一口方言夹杂着普通话，应该说是灵桥牌普通话就这么在安静的会议室内响起。 桌边一排都是军长，后面椅子上师长云集，就连受伤的彭善也把部队交给叶高配赶了过来。 “哼！没人敢说吗？” 老头子扭头看向陈誠：“18军反击罗店，结果把罗店丢了，你下午跟记者可不是这么说的。” 被当面斥责，陈誠只能起身站定，低头不语。 这个时候，态度要端正。 老头子又不是真的来搞他，否则一纸文书就行。 就如同在无锡就辞职的张治忠，现在就去管湖南了。 “我不明白，这么多部队集中在申城，装备精良，民众支持，怎么一退再退？” “当年，我在【勃】方的时候，条件还没你们现在好....” “2个团正面面对一个大队，正面对攻竟然失败？” “还有你...” “为什么？” 众人只能听着老头子的灵桥牌普通话说着说着就歪到西伯利亚去了，没一个敢吱声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2个团？ 1个大队？ 彭善几度想起身，却被罗卓英狠狠盯了一眼。 但他心里委屈，什么叫2个团正面冲不过一个大队？ 他2个团才多少人？ 满打满算2000不到，机枪也没多少！ 11师是在民国22年按照3团编制组成的，定额8067人，两年前削了一批空饷，按照3534上报，其实连2000人都不到。 这个年头，物价飞涨，如果按照原来的军饷发放，下面怕是没打仗早就要造反了。 士兵的军饷一个月只有10-12块，原来一个月可以买上百斤大米，还有其他调料若干。 可36年的【白银协定】加速了物价飞涨，按照每盎司0.55美分对外交易，可对内货币兑换白银的价格却来到了0.3美分左右。 货币的价值大大缩减，这么算吧。 7月之前，1大洋等于1法币，100法币可以买一头牛，相当值钱。 7月之后，70大洋等于100法币，可以买两头猪，也是值钱的。 而且越来越不值钱，直到数年后，50万法币只能买一个面包...结果可想而知。 有意思的是，前几天申城去往四川的车票...早就被某些人炒到了天价，最后一张去四川的车票高达10万法币！ 这种情况下，他们能不吃空饷吗？ 报了空额，自己拿点，下面的兄弟们也多拿点。 人心稳了，部队也就稳了，部队稳了，就能打仗了。 最关键的是，伙食太差！ 就算是嫡系部队，满编上报绝对吃不饱！ 这次来申城之前，部队实际人数只有5500人，按照8000人上报。 这已经是嫡系部队最后的底线了，换成杂牌师，往往一个师不足3000人，人手一杆枪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了！ 所以别看沈复兴的保安团只有500人，但满枪满弹，绝对可以当一个团使用。 可这话谁都不敢讲，大家心知肚明。 不一会儿，老头子就说得累了，跟着一起来的冯司令捻了捻须打圆场：“日寇飞机太厉害，部队往往还没接触就已经有了损失。” 说完，他立马低头。 那意思，你们赶紧自己【平账】吧。 众人立马你一句我一句，那意思日寇飞机太厉害，太多了。 非我等抗敌不力... 可说起飞机，老头子就是一肚子火，他转而看向随行而来的空军司令周至柔，指着鼻子喝问：“你不是亲口跟我保证有1000架飞机的吗？飞机呢？” 众人也纷纷看向周至柔，后者眼角一抽，心道自己不如不跟来。 本来被日寇空军偷袭两次，老头子就已经看他不爽，现在更是要背锅了，他强忍着情绪低声开口：“我军目前还是有300架飞机的...” “300？我要的是1000！” 嘭！ 众人看着老头子直接拍桌，纷纷向吸引火力的周至柔投以关怀的目光。 “你要今天不给我个说法，你这个空军司令也不用当了！” 战争的失败，总是要有人来背锅的，否则怎么跟民众交代？ 好半晌，空军司令周至柔天人交战一番，终是叹了口气缓缓摘下军帽，一言不发。 这次轮到老头子愣住，什么情况？ 这是要当着他的面撂挑子吗？ 可其中不少人心中跟明镜似的，陈誠更是扭头看了一眼外面，那是夫人休息的地方。 前几天夫人也遭到了袭击，小腿还受了伤。 负责采购的人是谁？正是夫人！ 说不定此时夫人手里的钱比国库都要多。 眼看会议陷入僵局，大家都下不来台的时候顾祝同轻咳一声： “咳，委座，诸位，仗打到现在，18军与54军兵力不足的问题很明显，之前我跟辞修（陈誠）合计了一下，北面现在我部7个师伤亡已经超过了4万余...市区的36、87、88三个调整师” “而日寇登陆的第3、11师团人数超过4万...” “刚刚还有消息传来，日寇还有增兵的迹象，建议...提前调集兵力补充，要么...” 其实很多话顾祝同没说，3个集团军十几万精锐嫡系，围着人家2个师团1个陆战队打了十几天。 36、87、88眼看打残了，陈誠这边的两个师几乎不堪再战。 我的老头子，委座，够了，再打下去老本都没了。 你还有嫡系部队可以调吗？ 罗店已失，申城北门户大开！ 沪太公路面临北切断，刘行、大场即将遭受两面夹击。 如果不撤兵，市区的第9集团军与其余部队有可能被前后夹击，到时候要撤...代价难以想象。 在座的大多都是自己人，叹气之声不绝。 繁华的申城，这么多还没撤离的工厂...又要丢给鬼子！ 老头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已是天人交战。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提议撤退，他怕是要立马拍板同意。 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小跑着来到会议室门口急得直跺脚，竟然不敢进来。 ------------ 第13章 还在（下）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进来？” 冯司令指了指门外之人直接开口，所谓无欲则刚，老头子不能拿他怎么样。 “法肯豪森将军来电！” 参谋官还想敬礼却被粗暴打断。 “念！”老头子不耐烦的摆手。 传令官看了一眼在座的大佬，感受着会议室内沉重且浓厚的失败氛围，突然就这么挺直了身体：“据悉：罗店北朱家宅一带仍有部队抵抗，负责进攻的44旅团恒冈大队长受伤转任，罗店南侧客运站亦被夺回，第三大队长坂本重伤。” 轰——！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如同CD期的你，遇到了蓝色小药丸。 重振雄风！ “鉴于罗店未失，故，建议拓宽战场，维持35年既定战略，北线扼守黄河，避免平原会战被聚歼，南线沿长江，依靠水网，逐次抵抗以空间换时间，作持久抗战。” 老头子听着这大局战略，只觉得头皮痒痒的，好像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这个时候，又有人急匆匆跑到门口，不敢进来。 顾祝同不耐烦的挥手示意对方赶紧滚进来，那名参谋因为激动面色略显涨红： “11师叶高配来电：胡琏部遭突击后获甬城保安团支援星夜反扑，已成功夺回罗店南客运站，并请报，罗店北亦在我军手中，请求支援。”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消息是真的！ 罗店没丢？战局没有崩坏！ “委座，可以打！”顾祝同想了想，第一个开口。 彭善立马跟上：“卑职即刻率部夺回罗店镇，以保战局不失。” 倒是陈誠，眼咕噜一转：“其实我们还有兵。” “确实还有，也该他们出力了。”有人小声嘀咕。 “哼！西北军应该能出3个师。”一直写诗写日记的冯总司令终于开口，似乎是不满有些人的小人做派。 “皖军装备不行，但还是很能打的。” “还有...” 见会议室内讨论的热烈非凡，老头子忽然感觉受伤的手臂也不疼了，那种意气奋发的勃勃生机又回到了自己身上，随机大手一挥： “那就打！” 在一众人里面，却是罗卓英脸色阴晴不定，额头不时有汗水落下。 罗店北还有部队坚守？ 什么叫得到甬城保安团支援？ 这不是张治忠说的那个关系户？ 老头子吹完牛逼后很兴奋，张口就要发勋章： “这个胡琏打仗很不错，可以加加担子么，还有那个甬城保安团？尤青，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先去休息？” ！？ 罗卓英一个激灵，勉强稳住心声，只是脸色极为难看。 “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老头子不以为意：“那个保安团在你的防区，是什么情况？” 罗卓英假意擦了擦汗站起身：“回委座，这是我之前就安排在罗店北驻守的部队。” “嗯？你的意思是？罗店北还在抵抗的部队也是他们？”老头子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椅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罗卓英。 嘶——！ 罗卓英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没人说罗店北的部队是哪支... 在座的各位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罗卓英这是把人家当炮灰了，没想到被炮灰蚀了自己的眼。 可没人会落井下石得罪陈誠，大家只是扭头冷笑。 见对方的样子，老头子也明白什么情况，语气冷了不少： “不管如何，我要他们继续坚守在那里，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明天早上我就会对记者说，罗店还在我军手中，可不要让我失望！” 罗卓英悻悻然坐下，心里盘算到底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 日寇大本营也听着松井石根大将的汇报： “支那部队抵抗之顽强，超乎想象，我军至今未能完全控制罗店，无法切断沪太公路，南下申城。” “11师团44联队多有折损，陆战队也亟待支援。” “目前已在战场发现对方3个集团军，超过16个师的番号，还有许多其他部队，建议多线登陆，牵扯防线。” 而听闻海军马鹿今晚居然在庆祝陆军进攻受阻的消息，陆军部的大佬提前拍板决议增兵。 时间未至9月，参谋本部916号命令提前下达，派援军增强申城派遣军。 第9师团、后备步兵10个大队、炮兵3个大队、工兵2个大队、重藤支队（5步1炮），共计5万余人即刻装船登陆。 而同一日晚上 刘相缓缓放下电话，眉头的川字不见半分消散，紧了紧身上的睡衣，来到书桌翻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告川康居民书】。 “你舍得你的嫡系调整师，那我刘某人就陪你走这一遭。” 说罢，轻声低唱起来： “旌旎蔽日，战马啸鸣连千里路...” 广州军营 一封加急电报的闯入点燃了灯火，两个共同奋战了多年的男人站在一起。 “健生，你怎么看？” “德公，民族大义在前，个人恩怨在后，既有诏，我去一趟便是。” “呼！罢了，他既然敢在两广事变之后给我发报，那就让一切都过去吧，就是此行要辛苦你了。” “德公放心，孩儿们我会照看的。” 桂军军营 “丢雷老母日本仔！” 一声怒喝之后，指挥部的灯火骤然亮起，一份份调兵行军计划开始跃然纸上。 总不能，让隔壁抢了先吧？ 东北军大营 “故乡在北我面南，少帅不在，这东北军的脊梁，就由我们撑起来吧！” “哈哈哈哈！终于不是那【不许抵抗】的狗屁手谕了，让小鬼子看看，爷爷的大刀锋利否？” 是夜，大汉们抹着眼泪，擦拭着武器。 皖军、豫军、黔军、西北军....地方军，华夏大地上一个个军营的指挥部被点亮。 就如同山巅长城上被点燃的烽火，一山又一山，一省又一省。 从渤海之滨到琼崖海角，从长江入海，到川渝雪山，烽火传遍了整个神州大地。 在这个山河破碎的时刻，那延绵千万里的烽火仿佛要冲破黑暗！ 不过几日，数十万援军将赶赴申城。 这才是...国战！ 然而，支撑着这一切的，竟然是罗店北沈复兴的保安团与罗店南的胡琏67团。 冥冥之中，两个男人似乎心有感召，皆在此刻站起身望向天空。 “啪嗒~” “啪嗒~” 沈复兴伸出手，接住落下的雨滴。 “下雨了？” ------------ 第14章 民族双壁 翌日，大雨 “罗店南北阵地皆在，何谈失守？” “确有一部分阵地被日寇占领，我军正与之交战，67团胡琏部，甬城保安团正在激战。” “后续计划？无可奉告，目前展现依旧僵持，将士们仍在奋战，告辞。” 陈誠不想面对这些恼人的记者，前脚刚想走，却听到有人喊着问： “保安团是哪个部分的？为什么其他部队撤了，他们还在？” 他停下转身，看向那个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的记者，淡笑一声： “甬城保安团，顾名思义即为委座同乡，受委座感召而来，死守罗店北部，沈复兴团长，真乃吾辈楷模。” 保安团？ 同乡？ 沈复兴？ 看着这一串信息，不少记者都想好了今天的头版头条。 【民族双壁：北复兴、南胡琏，不退！】 【孤军逐北，沈复兴率保安团坚守罗店】 【客运站升起的国旗，罗店还在，我军还在！】 【三等宝鼎勋章，甬城保安团死战罗店获勋】 一份份报纸被送往千家万户，所有担心丢失罗店会导致占据崩坏的市民终于放下心来，似乎在黑暗中见到了曙光： “民族双壁，市区那些戴钢盔的都打不过鬼子，这沈复兴跟胡琏真是厉害啊。” “昨天都说罗店丢了，鬼子很快就要打到市区，都在劝大家跑呢，没想到啊。” “怪不得早上的大米比昨天便宜，原来是扛住了，菩萨保佑，沈团长跟胡团长要顶住啊。” 其实人们早已忘记了民族的旧日荣光，唐末的时候就像一栋摇摇欲坠破旧老屋。 但当你上门踹上一脚，却往往会冲出来几十个大汉将你狠狠揍一顿，然后将摇摇欲坠的老屋扶住。 现在，又到了那个时候了！ 随着报纸传遍全国，沈复兴与胡琏这两个名字，开始逐渐为人所知。 教导总队参谋长看着报纸上的【民族双壁】轻轻点头： “民族双壁？真想见见这位沈复兴，如何打巷战，柏林陆军大学的课程都是优火理论，可我们哪有这火力？” 正在前往淞沪战场的薛岳看完淞沪会战的报道，大手一挥： “让部队加速行军！” 随后自信满满地抬头：“待我率军抵沪，世人当知我薛伯陵！” 北平城 在沦陷后仍留在城内与日寇斡旋的张自忠看着手上通过特殊渠道拿到的报纸：【民族双壁】，不退！ 那份早已满溢的悲愤让他兀自捂脸痛哭，好半晌，平复情绪的他默默留下一份【北平十六日】，道尽各种心酸。 最后一句：荩臣有罪，自当赎之。 当夜，张自忠提前逃出北平，离开城市的那一刻，他回眸的眼中全是死志。 汉中 此时正在集结部队的王耀武看着电报中的【民族双壁】称号，忽然冷哼一声： “呵呵，真是一群废物，竟让无名庶子的逞英雄！” 18军指挥部 罗卓英从头到尾反思了自己之前的一系列安排与指挥，发现一切都是与低估了那支保安团引起的。 98师两个团被侧翼的日寇击溃，导致罗店北部门户大开。 今天他方知晓，那支日寇竟然是去偷袭朱家宅与隆家村的小野大队。 晚上的反击有问题吗？ 没有，有问题的是时机不对！ 一向只在白天进攻的鬼子居然也选择夜袭，炮击之后进攻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这沈复兴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罗卓英思考的档口，霍揆彰已经等待许久：“军座，14师42旅已经准备完毕，是否行动，还请示下。” “有把握吗？” “郭小鬼打仗很有一套，我亲自盯着，请军座放心。” 罗卓英点头，要保住战局，也要保住沈复兴，还要保住罗店。 丢人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他罗卓英可不是吃素的！ 而在租界区的各国公使看着这份报纸心头也是一阵怪异，以多打少，竟然还能如此宣传？ 之前调停失败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意识到了战争可能进一步扩大。 只是欧罗巴大地并不太平，他们要面对德意志与日俱增的威胁，特别是英法代表。 他们已经得知了德意志正在谋划合并奥地利，这样计划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安，如何阻止他们的野心成为了张伯伦的心头病。 而在阿尔卑斯山的旧罗马故地，那里的主人刚在他们眼皮底下把埃塞的流亡政府送到了不列颠岛。 战争的阴霾，似乎正在向着欧罗巴大地笼罩。 至于远东？ 只要【庚子赔款】、【九国公约】暂时不变，他们确实无力掺和。 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与财政部的孔部长确认，是否还要向日方支付【庚子赔款】约373万美元。 毕竟双方已然全面爆发战争，虽然没有宣战，但与宣战无异。 只是对方一再打算将这些钱先存入汇丰银行，让他很是不解。 这些都是题外话。 画面回到罗店南的【白壁之家】客运站，胡琏一边让卫生员包扎右臂的穿刺伤，一边问： “你叔还在北面，为什么你们这些人在这里？” 沈小满咬着牙，黝黑的脸庞居然有些红温：“我们在巷战中狠狠阻击了鬼子，他们不可能打进来，我记得走的时候还有200多人呢！” 嘶——！ 不知道是因为拉紧绷带的疼，还是惊讶。 胡琏对此有些不信：“巷战？阻击鬼子？” 正面对抗过才知道，这甲种师团的强大并不是他们这些所谓嫡系部队可以对抗的，就算是市区那三个德械调整师也不行。 “怎么？你们不行不代表我们不行！” 看着倔强要为沈复兴正名的孩子，胡琏没有说太多：“你们巷战确实有一手，但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正面打过去绝不可能，我的任务就是死死钉在这里，一步不退。” “那我们自己去！” 在将伤员全部交给万国商会之后，沈小满就听说了罗店失守的消息。 他只是把事情说了一遍，还没询问大家意见，所有人就开始检查枪械子弹，准备回去。 没别的理由！ 那里有他们的父亲、兄长、战友兄弟！ “胡琏，胡琏呢！” 一阵喧嚣，有群军官模样的人大大咧咧闯入这里，身后的兵马雄壮。 ------------ 第15章 人生大事 罗店北，朱家宅 沈复兴躲在废墟的屋檐下，大雨滂沱之下，士兵的能见距离已经不足10米。 但这样的距离下，却让防守一方占尽优势。 海军马鹿的飞机早已无法起飞，大炮失去了指引也变成了摆设，只有掷弹筒躲在几处避雨的地方，偶尔打出两发。 “团座，还是您英明，隆家村的部队已经都撤回来防守后方，早上鬼子有意偷袭，被我们联手包了饺子。” “半个小队的鬼子，没坚持几分钟就跑了，丢下十来具尸体，白白给我们补充了弹药。” 老王笑嘻嘻地挤进这处屋檐，掏出一包鬼子的香烟递给沈复兴一支，哪里还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伤亡怎么样？沈涛呢？那家伙怎么样了？” 说到沈涛，老王的划拉火柴的手抖了一下：“没了，昨晚烧了一夜，早上就硬了。” “嗤——！”微弱的火光随风飘忽不定，老王猛吸了一口烟：“跟我那学生李力差了几天，都是22岁。” 沈复兴拿过他抽了一口的烟，同样猛吸一口。 此时明明已经天亮，却黑沉沉的可怕。 坚守的时间早就到了，但他们却陷入了包围之中，援军...连个联络员都看不到。 只有远处的枪声，让他知道还有部队在罗店坚守。 “还剩下多少人？我舅的伤怎么样了？” “过来的时候伤了5个，牺牲3个，能动弹的还有97个，这点人，守着这片废墟倒是够。”老王再次吐出一口烟：“你舅还行，命大，死不了。” 说着，老王看了看左右，轻声说道：“我晚上让人去摸了一下左翼的那条河，下雨水位上来了一点，有些深，但咱们这大部分都会水...趁大雨，丢了武器还是能走脱的。” 沈复兴摇头：“别把鬼子当【戆达】，这么多人过河，只要被发现，死一半都是少的。” “那也比死在这里....” 面对沈复兴眼神，老王终究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喇叭音响起： “对面的兄弟，对面的兄弟！”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现在投降，皇军敬佩你们是勇敢的战士，可以保证你们的性命，给你们最好的待遇。” 卧槽！ 二鬼子的套路又来了？ 这次，不等沈复兴开骂，前线立马有几声枪响，让对方直接闭嘴。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再次响起。 “皇军说了，他们尊敬你沈团长与胡琏组成的【帝国双壁】，只要放下武器，他们愿意放你们直接离开，这是对勇士的尊重！” 嘶——！ 沈复兴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军心真的要动摇了！ 他可以完全肯定，只要部队打算过河撤退，很有可能被埋伏歼灭。 这已经不是围三缺一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标准的心理战。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深处绝地，本就抱着必死之心留下的战士们听到放下武器就可以回家，怎么可能不心动？ 沈复兴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能找到这家伙吗？” 老王同样起身看了一眼雨幕，淡定地摇了摇头： “只能大概听得出来是右翼的方向，过不去的。” 该死！ “18军已经撤出罗店，他们把你们都卖了，不要傻乎乎的做无畏抵抗，到时候几炮下来，整个朱家宅...” 那边的心理战还在继续，沈复兴有些焦急，这种情况可不是一番大道理可以解决的。 哪有什么王霸之气，一番话就能让士兵为之效死。 何况部队这么分散，他总不能挨个废墟去演讲吧？当这写小说呢？ 他看向老王，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你...” “吾辈读书人，可以撤退，但不能逃跑，也不能投降。”老王再次蹲下身自顾自抽起烟来，好像过了今天，就没得抽了一样。 沈复兴又看向其他人，大伙儿要么坐着避雨，要么在那里点烟唠嗑。 一天的战斗，在养成了“脱尸”这个好习惯之后，子弹、补给在人数越来越少的保安团里是越发的充分。 特别是香烟，这个奇奇怪怪的物资居然能满足所有烟鬼。 家乡的大烟杆早就没了烟丝，这玩意儿也能顶一顶。 “试试呗，说不定明天就没的试了。” 那边年纪稍大的老兵给年轻一些的士兵点燃一根，然后看着后者呛到哈哈大笑。 另外一侧的士兵正在一颗一颗摆放着子弹的朝向，像一个强迫症病人一样，非要每个弹头都朝一个方向。 在沈复兴看不到的一处废墟，两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挤在一块门板下避雨： “老李，那就这么说好了，你女儿17岁嫁给我儿子，聘礼我早就给他攒下了，这几年在沈老板地方做工可挣了不少些。” “可以是可以，可咱俩都在这，他们怎么知道呢？” 一阵沉默，起先说话的男人张望了一下起身：“我去找王营副，让他给咱俩写这婚约，到时候团座会让人送出去的。” 老李想了想：“把咱俩得遗书也写了呗，这辈子也没机会读书，不识字啊。” “要紧哦！” 出乎沈复兴预料的，时不时有人从雨中猫着身子找到老王，交代几句后就一脸期待地看着老王写了一张纸。 也不带走，就这么笑着对老王一拱手，行了个大礼。 “写了什么？” 沈复兴抓住一人，对方却只是憨笑着摇头：“没什么，给家里交代后事呢。” 可对方满脸皱纹黝黑，笑起来还有一口大黄牙的朴实面庞，怎么看都不像是电影里喊着口号慷慨赴死的英雄模样。 保家卫国的，似乎都是这些老实巴交的“乡下人”。 “不...不怕死吗？” “讲什么呢，沈老..团座，列祖列宗都看着呢，总是不能跑的，就是...就是..” 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沈复兴着急地问：“就是什么？” “这死了有没有人送回去埋啊？逢年过节上坟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周围人都齐刷刷看着沈复兴，似乎都在期待一个答案。 一个...比生死更重要的答案。 ！？ 沈复兴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在众人眼中是最不重要的事情。 遗言、遗骸。 这才是军心所在！ 他被这时代的人们彻底震撼，什么是大事？ 这才是他们的人生大事！ 早在那一份写有500人名字的名单送入县志，在祠堂面前的族谱誓言，在那批年轻人离开战场的时候，军心早就稳如泰山。 沈复兴感受着内心的激荡，看到了自己部队头顶的标志： 【训练有素】 ------------ 第16章 遥远的河（上） 获泾河远处的小坡上 14师师长霍揆彰与郭旅长皱眉看着这条宽不过10米的河，神色凝重。 “小潮未退？水深至少4米？” 一名头戴斗笠，拄着拐杖的老翁点头：“农历初三、十八前后有大潮，初八、二十三有小潮，赶上这次大雨，水深至少4米。” 他缓缓蹲下身，许是要仔细端详一下或是想一想，半晌又补充了一句： “小潮今天会结束，一会儿就是水位最低的时候，中午开始就要涨潮....嗯，明天下午应该就是大潮，怕是至少有17米宽，5米深。” 嘶——！ 两人一脸不可置信，他们奉命增援沈复兴部。 强攻罗店不是他们的任务，北上支援的任务交给了其他团，他们的任务就是从西侧打开缺口支援罗店北。 可这场从早上开始下的大雨让两人望河兴叹，沿河搜罗了一番，寥寥几条小船让渡河成了难题。 不是不能游过去，只是日寇虽然没有摆设阵地，但大部队行动，巡逻的鬼子一眼就能看到他们。 夜间渡河？ 伸手不见五指的，只消一个小队驻扎在对岸，照明弹亮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如之奈何？ “师座，怎么办？” 霍揆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中愈发焦虑，他从上衣口袋掏出怀表，时间已经来到了上午9点40，距离预定的出发时间还有2个小时。 “找几个水性好的，潜伏过去，看看能不能让沈复兴来接应一下。” “这...他们有能力接应吗？” “我总不能看着将士们去死吧！” “诶！” 忽然，对岸枪声大作，爆炸声不断。 虽有雨幕拦截，可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霍揆彰低头叹息：“让老周他们快点...军令如山，没等到救援是沈复兴的命，但不按期出发就是我的问题。”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喊道：“师座，河里有人！” 几人定睛寻去，却看到一赤膊的汉子在大雨中露出一头，随后猛的扎下消失不见，好一会儿就在河中央的位置再次露头，又再次消失。 “好水性！” 众人纷纷夸赞，眨眼间汉子就赤条条在他们眼前警惕地爬上河岸。 老翁眼前一亮：“好个浪里白条！要是多些这样的汉子，可能不需要那么多船。” 霍揆彰没有理会老翁，因为那个汉子套上湿漉漉的衣服后发现了他们，焦急地向他们跑来。 “长官，你们是上面派来的援军吗？”上了岸的黄三赤着脚就跑向那群军官模样的人。 “你是？保安团的？” 黄三立马点头：“是，我水性最好，团座让我带着..带着大家的遗书出来。”他刚想拉住霍揆彰的衣服就被身边的副官拦住，无奈只能连连告求：“长官，赶紧派援兵吧，保安团血战一天，已经不足百人，这是求援信。” 说着，他翻了一下携带的两个水壶，掂了掂份量之后递过去一个。 “这是什么？” “啊，信在里面，我怕渡河弄湿了。”黄三做了一个拧开的手势，这两个水壶凑起来也不容易。 你能相信吗？ 一个保安团，在沈复兴的自费采购下，也只有不到100个水壶，大部分都是自制的竹筒。 没有能力生产这么多... 副官面色古怪的接过水壶拧开，抖出一块皱巴巴的白布，还些血迹。 摊开后交给霍揆彰，后者一看就知道这是衬衫的碎片，墨汁都晕开了一片。 “罗店危殆，日寇环伺，我甬城保安团孤悬北隅，业已完成国家于我坚守一日之重任。人不过百，弹不足千，外围已破，敌我交缠，撤退已是奢望。然军人守土有责，当以死报国，吾等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血染疆场，魂散罗店。” 霍揆彰颤抖着将信交给身旁之人，这哪里是求援信，分明是绝笔啊！ “呼！”霍揆彰深吸一口气，已然下定决心要增援：“你怎么过来的，与我详细说说。” 黄三见状大喜，知道保安团有救了，作势就要磕头，却被一双大手死死拽住：“快说！” “小的是...” 那边霍揆彰听着报告，算计着如何增援，这边沈复兴则是又一次击溃了鬼子的试探。 没错，大雨滂沱的朱家宅在日寇眼中早已变成了噬人的鸡肋。 不打吧，恒冈大队长眼看就要闭气，战死一个大队长可不是小事，放任凶手逃脱的话，和知鹰二怕是要背责任。 打吧...这能见度不足10米的城市废墟，进去1个小队只能回来3个分队。 总有一个分队失踪，然后被发现扒光了丢在一边。 你明明知道是对方为了缴获物资而干的，偏偏又无能为力。 总不能不让士兵穿衣服带武器吧？ 总不能不带食物与医疗绷带吧？ 此时的和知鹰二只能从占据了罗店的部队里面不断抽调人过来，但总是杯水车薪。 毕竟罗店南部的那个客运站也需要进攻部队！ 兵力不足！ “八嘎，南线迟迟打不开局面，兵力不足的问题无法解决，这仗还怎么打？” “1打5也就算了，现在几乎是1打10！” “联系师团，要求战术指导！” 和知鹰二的愤怒不无道理，单他们联队正面的部队已经接近3万。 98师、14师、11师、67师今天已经得到了优先补充，1万人的兵员加上回归的31旅，陈誠已经在救人的同时谋划反攻中。 而反攻的基石就是南部的胡琏阵地与北部的沈复兴阵地。 殊不知，这一改变，让原本掩护第3师团进攻宝山的部队被抽调到了罗店，第3师团只能自己掩护侧翼，掩护后续部队登陆。 宝山，这个关键的争夺点被意外延后了。 作为距离吴淞、罗店、狮子林的重要水陆交通枢纽，可以说，拿不下宝山，日寇的后勤就根本无法送上去。 孤军深入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宝山若在，整个申城北部防线便连成一片，日寇无法对市区的第九军侧翼造成威胁。 沈复兴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看着【新手引导任务一】的时间逐渐归零，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 “共和国向您致敬，尊敬的指挥官阁下，恭喜您完成了新手指引任务一：坚守阵地24小时。” “在过去的24小时里，您一共下达了12次战斗指令，击毙/伤敌军579人，自身战损士兵269人，受伤77人，更是缴获无数。” “对您的本次任务评价为：A+！” “现进行任务奖励发放与新手引导任务二发布。” ------------ 第17章 遥远的河（中） “新手引导任务二：固守待援48H，请坚守现有阵地，并接收援军抵达。” “任务奖励同步发放，任务完成度A+，奖励指挥官特性【防守大师】，奖励决议点数1，奖励陆军经验100，激活陆军学说系统。” 指挥官特性【防守大师】Lv1：麾下士兵在防御作战时获得30%能力提升，努力成为东方的莫德尔，让你的敌人在进攻中哭泣吧！ ！？ 沈复兴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可随后便陷入思考。 哪来的援军？ 北面是日寇的进攻阵地，11师团还有一部正在浏河与18军对峙，掩护进攻罗店的44联队侧翼。 东侧没有友军，不可能有支援。 南侧罗店尚在敌手，也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沈复兴看向西侧的获泾河，眼神复杂。 他自己去远远看过，河面不宽，但很深。 随着大雨继续，渡河的难度越来越大。 泅渡？ 船渡？ 有着日寇不断地巡逻，一旦发现，无论是泅渡还是船渡都是灾难。 嘭！嘭！嘭！ 东侧的枪声已然响起，沈复兴明白，这是增援的部队在给他们打信号，让他们坚持住。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 换做后世，现在天空中早已嗡鸣声震天，激昂的音乐声中，长江三角洲部队该从直升机中降落支援了。 可如今，只有这一声声奋力的枪响在告诉他： 援军来了，坚持住！ 当然要坚持住，最难的新手任务一都完成了，有什么理由不坚持的？ 他旋即打开了系统查看自己的陆军学说系统，现在的情况，能加强一些部队能力就加强一些。 很快，三项学说就摆在他的面前： 【机动作战学说】：速度与力量是战场永恒的武器，以机动部队为核心，通过快速穿插分割消灭敌军； 【优势火力学说】：爆炸是战争的艺术，炸弹就是部队的生命，在绝对火力的倾泻下，让所有敌人消失在你的面前； 【决战计划学说】：谋略与智慧才是人类的巅峰，计划、统筹、协调才能让部队发挥最大的战斗力； 【人海突击学说】：人定胜天，局部的人数优势将带来碾压式的效果，士兵的战斗力将成为你粉碎敌人的武器。 “要是能选【优势火力学说】该多好啊，这么多年了，穷怕了啊！” 沈复兴摇头叹息了一声，从他出生开始就有火力不足恐惧症，来到这个淞沪战场，只是感受了一天日寇的炮击轰炸，瞬间老毛病就犯了。 可他没办法选择，别说【优势火力学说】，就连【机动作战学说】都是灰色的。 可惜了老祖宗冠军侯霍去病当年奔袭千里，封狼居胥的巅峰之作。 而【决战计划学说】对于目前只能依靠防御打持久战的国家来说，也不可取。 为什么日寇要扬言三个月亡我？ 他们陆军参谋本部做出的所有计划都是歼灭国府有生力量，从而达到逼降的目的。 那么能选的，只剩下了【人海突击学说】，与原版的陆军学说不同，它不是单一的【人海左】与【人海右】双选项，而是出现了三条平行分支。 基础线：【人海突击】：通过密集队形和数量优势集中一点强行突破，以士兵生命换取战场空间。此学说将提升麾下部队攻击力10%、突破10%伤亡调整为110%； 防守线：【口袋防御】：没有火力、没有机动，那就用口袋防御近距离肉搏决胜吧！此学说提升麾下部队防御侦查10%、防御中攻击提升10%，携行补给消耗降低10%； 进攻线：【纵深穿插】：富则莱茵金属，穷则战术穿插，机动作战的东方实践版本。此学说将提升麾下部队突破10%、移动上限10%，真男人，真持久； “呼——！” 看了一眼密布的大雨，【纵深穿插】他是真的心动，历来抗战打不了歼灭战，就是因为无法对日寇分割包围。 哪怕围住了，也往往陷入4对1、5对1的苦战！ 没错，就是苦战，几次著名的包围战，数倍于敌却仍要组织敢死队玩命，最终往往还被鬼子走脱一部份，无奈至极。 要是有了将【纵深穿插】一路点到底，还有【纵深突破】、【优先突破】，绝对能让这帮小鬼子进得来，出不去，但此刻他只能考虑眼下的生存问题。 激活【人海突击学说】，选择【口袋防御】激活。 瞬间，整个保安团的士兵感觉自己已经很习惯这种巷战防守，仿佛天生就擅长一般。 做完一切，沈复兴看向老王：“援军来了。” “呼！”老王猛吸最后一口，然后抄起武器：“团座，你说吧，咱们怎么干？” 那边堂哥沈金生也呲着牙，一手挡着眉眼小跑过来：“团座，河边打起来了！” “你们说，鬼子是笨还是聪明？” “be...”沈金生本能地开口却立马停下：“这帮畜生还是挺聪明的。” 老王冷哼一声，不愿意承认。 沈复兴不想扯开话题，摆手开口：“从劝降到围三缺一，对面绝对不是傻子，援军来得有些急，我怕...” “围点打援？” 才说完，老王眼神一暗，又伸手去摸香烟。 沈金生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鼻孔恨恨地出了口气，憋屈！ 那条河他们都看过，无论是泅渡还是坐船，对岸只要在两翼形成射击夹角...来多少死多少。 看着瞬间暗淡下去的气氛，沈复兴缓缓开口： “他们打援的速度没那么快，我们打围！” ！？ “打围？？”两人异口同声。 “可以！” 不等沈复兴继续开口，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正是他那负伤的舅舅李鹤年：“这里交给我，你把守义他们都带去，只要有援军进来，鬼子就别想全力南下。” “舅，你的伤？” “没事，贯穿伤而已，死不了！赶紧去吧，我死之前，鬼子别想占领这里。” 说完，李鹤年招呼着身边几人走入雨幕。 沈复兴一咬牙：“三营长！” “在！” “北面交给二营长、南面就交给你了，一营剩下的人我抽10个，其他都给你们！” 沈复兴深吸一口气，向着不远处的杨守义招手。 出发！ ------------ 第18章 遥远的河（下） 此时，获泾河西岸 稀疏的芦苇在暴雨中不断被拍打入水中，却又倔强地重新站起来，这不屈的挺拔似乎在给不断过河的士兵摇旗呐喊。 14师师长霍揆彰看着一批工兵在一个排的士兵掩护下，扛着几条竹筏打算搭建浮桥，可对岸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断了这一切。 雨幕中，子弹击中河面激起的水柱与大雨混在一起，让人看得胆寒。 “妈的！这帮畜生的鼻子真灵！” 霍揆彰将头盔一把砸在泥里，视线中，河面上漂浮的竹筏残骸正随着漩涡打转，第一批士兵只有半数逃了出来。 “汽油桶呢！不是早上就说要用吗？” 看着愤怒的师长，84团团长邹毓南轻叹一声出列：“师座，我来！” 没什么慷慨陈词，也没提什么要求，更没有什么遗言。 不等霍揆彰回话，邹毓南自顾自地步入雨中，身后的警卫同样默默跟上。 只见他到了河边便点起一名军官，那名军团当场脱了衣服，包好武器，带着自己的兄弟推着竹筏纵身一跳，借着惯性直接冲出去数米远，眼看就要到河中央。 五个竹筏带着二十名士兵就这么向着对岸冲去，可是水流湍急，有两个竹筏不受控制地就向着下游飘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雨幕中。 剩下的三个竹筏还在前进，一人在后面游着推，剩余两人左右抓着竹筏使劲游，上面的战士只能用步枪盲目还击。 哒哒哒！ 对岸的枪声开始变得密集，溅起的水花在竹筏四周胡乱地升起水柱，浇得战士们睁不开眼。 “噗！噗！噗！” 一梭子弹很快命中最前面的竹筏，血液来不及染红河面就被吞噬。 那边郭汝淮见状直接来到机枪阵地，一把推开机枪手抓过捷克轻机枪就开始扫射。 可很快，第二批过河的军官连同士兵们消失在河岸。 当远处的百姓与工兵再次带着扎好的竹筏赶来，看着沉默的14师官兵还有上来默默接收竹筏的官兵，他们竟然有些恐惧。 这次送来的竹筏更多，数量超过了20！ 邹毓南这次亲自带着人登上竹筏，超过百人的队伍被挑选出来。 1个营长，2个连长、6个排长，14个班长皆在其中！ 邹毓南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南方，旋即脱下衣服，转身抓着竹筏跳入水中。 军官们有样学样，纷纷脱下衣服推着竹筏用力一跃，士兵们同样是如此。 “哎呀！不能这样过河啊！” 运送竹筏的百姓看着冒着枪林弹雨强行渡河的官兵，垂手顿足。 随着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河面上，随着水流消失在下游，眼泪终于止不住了。 亲眼看着自己的部队舍生忘死，哪里还忍得住。 有个村长模样的中年人一跺脚：“二娃，你去叫上邻村没走的那些人，去下游拉网，不能让孩子们走了也没地儿埋。” “儿子！喊上水性最好的人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向霍揆彰那边：“长官，别让孩子们送死了，这水不宽，等弄几个油桶，在上面绑上竹子，我让孩儿们在水下推，保管送你们过去！” 霍揆彰死死咬着牙关，他怎么不知道等等会更好。 可对岸的枪声随时在提醒他，那支不到百人的队伍，他们吃定了！ 谁来都保不住！ 拿下保安团，日寇的阵地就能连成一片，他们就会抽调更多的部队围攻胡琏。 见那个最大的长官没有反应，村长连连跺脚，声音中带着哭腔： “哎呀！都是年轻的后生啊，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视线中，这批次的决死突击终于有人到了对岸。 可飘在河面上的尸体，让每个活着的人都感到无比沉重。 不是没见过尸山血海，但是这一片熟悉的人从你眼前飘过，如何能不动容？ 上岸的官兵不多，只有十几人，但他们快速趴在草丛里借着雨幕躲藏自己。 见终于有人上岸，霍揆彰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 一阵密集的枪响，夹杂着手雷的爆炸，顿时让那片近在咫尺的滩头成为了坟墓。 而这边的掩护射击也终于有了回应，霍揆彰的望远镜中有不少鬼子被机枪命中溅起一片血雾，但渡河支援还是失败了。 这时候，河边突然有人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想要招呼人继续冲击。 霍揆彰终于认出来，那是84团团长邹毓南，当下就松了一口气。 “师座，油桶在路上了，中午就能到！” 一名传令兵小跑着过来汇报。 听到这个消息，霍揆彰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闭着的眼角早已湿润。 中午才能到... 保安团还能撑多久？ 能不能撑到中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军令如山，若是救援不利，他这师长也当到头了。 “嵩山兄，别来无恙！”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霍揆彰的情绪，扭头就看到一群穿着白色军装的人带着一帮家伙什赶了过来。 “启基兄？你怎么在这里？” “我这不是统筹海军院校南迁么？路过这里正好听说你在这里要渡河，就来了。” 霍揆彰二话没说，上去直接抱住对方： “大恩不言谢，这个情，我记一辈子！” 来人正是汪肇元，海军的军部的科长。 “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海军没有那个本事在海上拦截他们，渡河的本事还是有的。”说到这里，汪肇元的眼神立马变得犀利起来，他转身对着跟来的海军将士们喊道： “兄弟们，东海守不住，我们跑了，长江口也守不住，我们又跑了，难道这小小的获泾河也要跑吗？来！送14师的兄弟们过河！” 从开战憋屈到现在的海军士兵终于有了发泄之地，那些被他们生生从公路上扛过来的救生船、救生衣、救生圈、绳索、挂钩，足够一次性供200人过河！ 这时候，百姓自发组织的二十几个精壮小伙也到了这里。 汪肇元见状大喜，再次组织敢死队。 有了海军兄弟的帮忙，大家感觉这次也不至于十死无生。 超过200人的大规模军民渡河战役，终于打响。 眼看铺开近百米的水面上，先头的部队即将抵达对岸，霍揆彰耳中却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炮袭！” 轰！轰！轰！ 沿河两岸不断有炮弹爆炸，直接打乱了14师的过河部署。 大部分落入水中的炮弹因为压力低于触发阈值没有爆炸，但那只要命中竹筏的炮弹...碎裂的竹筏成为了更致命的武器。 又一枚炮弹直接落在岸边，三名来不及躲避的士兵直接被炸飞了出去，凄惨无比。 一时间，枪炮轰鸣，死伤无数。 趴在地上的霍揆彰双眼通红，不断锤着地面，愣是咬碎了牙齿。 可河岸边，汪肇元却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大喊：“哈哈哈哈！海军的兄弟们，机会来了，冲过去，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 说完，他一把脱掉没有任何布丁，完好如初的白色军服，直接跳入水中。 好像这个机会，他等了许久一样。 什么劳什子南迁，仗打成这样，海军死也要有个样子！ 郭汝淮见状放下机枪，抄起身后士兵头上的M35戴在头上，不甘示弱地冲向另一艘竹筏，临走前，将一封遗书递给传令兵。 士兵们见长官悍不畏死，纷纷抓起绳索继续第二波冲刺。 M35之下...无懦夫！ 河对岸 一片由废墟与帐篷构筑的临时掷弹筒阵地正冒着白烟，指挥官小泉直树看着望远镜中不断升起的水柱与爆炸物，笑容灿烂。 这条不过宽15米的获泾河，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 第19章 反击！反击！（上） “快点！” 大雨中，沈复兴带着二十几人已经悄悄离开了朱家宅。 身后的枪声断断续续，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歇。 看着老王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沈复兴拍了下他的肩膀：“读书人怎么瞻前顾后起来？” “书读得再好，我也不是武侯啊，身后这荆州可丢不得。” 老王虽是这么说，眼神却有些古怪。 “放心，我不会独自偷偷跑掉渡河的，你呀，就是太聪明！”沈复兴一眼就看穿老王的小心思，摇头说道。 似乎是被拆穿了小九九，老王面色有些难看： “留得青山在，你在，孩子们还在，咱们也算对得起这个国家了。” “别说胡话，我不会一个人跑的，要是惜命，我就不来了！” “诶！” 两人正说着，他们前面就传来一声口哨。 很快一名警卫就跑过来：“团座，两个鬼子的哨兵，应该是没听到我们摸过来，死得很干净，我们还发现了鬼子的阵地。” “阵地？已经有阵地了？” “两处，不对，应该是三处阵地，有一处应该是发射掷弹筒的，好多赤膊的小鬼子一直在搬炮弹。”警卫分辨了一下大雨中的位置，指向右前方某处被修整过的房屋。 “有多少人？” 沈复兴示意所有人都停下，那个距离太近了。 “没看得清，那房子不大，上面盖着帐篷，顶多也就30来人吧？”警卫想了想，说出一个数字。 “30来人？老王你跟我走左边，老杨你去右边，我这边开打，你从侧面杀进去！” 但杨守义明显有不同意见：“别小看老王，我跟你一起！” 说着就将沈复兴拉到身后给了老王一个“你懂得”眼神，两人会心一笑。 反击，从现在开始！ “哈牙科！哈牙科！” “这些都是最好活靶子，你们的炮击考核分数难道都是作弊来的吗？” “后面搬炮弹的，没吃饭吗？再快点！” “斯国一！！小田君，这发打得漂亮！” 一阵阵厉喝中，小泉直树咧着嘴，露出残忍的笑容。 用掷弹筒消灭这种移动靶，看着望远镜中支那士兵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死去，带给他内心极大的满足与快感。 嘭！ 眼看又是一发炮弹命中对岸的阵地炸起敌军的残肢，小泉没来得及夸奖就感觉身体的力量被瞬间抽空，视线中那飞上天空的断臂像是停在了半空，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原本喧嚣的战场开始变得安静起来，望远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脸焦急冲向自己的士兵。 昏暗的天空愈发暗淡了，像是阿鼻地狱降临要将他吞噬一般。 “我不想死，新有莱还等着我...” 终于是...笑不出来了。 下一刻，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就在他倒下的时候，那些赤膊开炮的鬼子们纷纷冲向房屋一角，那是摆放武器的位置，有些则是掏出南部14想要硬刚冲上来的敌人。 至于销毁掷弹筒？ 对不起，他们没有任何机会！ 沈复兴看着如狼似虎的杨守义与老王一前一后完成了3...将鬼子捅了个对穿。 走前门的杨守义一点都不含糊，三下五除二就射出了自己的所有的..子弹，在他们的脸上..开了花。 而走后门的老王更是无比熟络，那个赤膊搬炮弹的鬼子被他按住腰，背过身，用力一顶！ 随着那名鬼子整个人就扑向了自己的同伴，结局也就早已注定。 水银泻地！ 酣畅淋漓！ 沈复兴一走进那片阵地，才知道居然没有步兵小队驻守，仅有的岗哨也被他们摸了。 听着远处密集的枪声，他也没时间继续思考为什么？ 也许是支援获泾河狙击援军了吧？ “团座，这家伙...看着像个小队长？”老王用脚踹了踹死去被一枪爆头的小泉直树，分不清楚职位。 杨守义蹲下身，看了眼肩章：“一颗星，少尉吧？看来是个小队长。” 沈复没有理会俩人的攀谈，抓起望远镜看向获泾河，那一幕，他终生难忘。 视线中，那一段河面被数不清的尸体与竹筏覆盖，不断有机枪射击的水柱连成一片，竟然也是红色的。 而那些被机枪扫中的竹筏瞬间染红，破碎、飘散。 他不忍再看，低头就发现了倒在地上的6具“黑色钢管”，还有角落堆积成小山的弹药箱，他的眼神有了光： “老王，那个会么？” “不会！”老王摇了摇头。 诶？！ 沈复兴发现了盲点，武器知识这块...好像有问题啊！ 这不是后世视频中的那种迫击炮，而是简化版的掷弹筒，他提在手里感受了一下，并不重，只有5、6斤的样子。 样式有些差不多，沈复兴扶起掷弹筒，尝试着拿起一枚炮弹，看了金属圆头，心想应该是通过那里击发吧？ 捣鼓了几下担心炸膛，他开始变得急躁起来，渡河的援军正在流血，他必须要帮忙： “这东西有插销或保险么？倒栽葱放进掷弹筒就能打出去？！他妈的这玩意儿没说明书吗？” 诶！ 一声叹息后，沈复兴听到了天籁之音： “团座，我来吧！” 沈复兴扭头就看到老杨眼神复杂的上前，还有两个一直跟着他的警卫也卷起袖子，看起来也是行家？ “好，老王，准备布置阵地，轮到我们开炮了！”沈复兴不想纠缠杨守义的过去，他们打几年前来到他家充当行商护卫，一直都是兢兢业业本本分分。 手下的两人他也认识，都在本地结了婚，生了子。 或许人人都有自己的往事吧？ 可几分钟后，沈复兴有些不淡定了。 老王带着士兵在左近的废墟中埋伏下来，负责侦查的士兵也带回了鬼子狙击阵地的信息。 “鬼子在河流最缓的区域左右布置了两个阻击阵地，听枪声各有一个小队的规模，可能远处还有，我们没有发现。” 传令兵这边才说完，杨守义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轻车熟路！ “拉杆！” 杨守义将6具掷弹筒分成两组，他在中间拿过沈复兴手中的望远镜站得笔挺，两名老兵立马重复：“拉杆！” “左前30度，距离55（160米）一发试射。” 左侧的小组紧接着重复喊了一遍，那个老兵一门一门带着组员调整角度。 “右前40度，距离50，一发试射。” 同样的操作再次出现，两名老兵的声音也变得自信洪亮起来，中气十足！ 几声闷响，沈复兴看着6个黑点飞向两翼远处。 不多时爆炸声就响了起来，只听杨守义来回看了一下：“一组向左5度，五发急速射。” “二组，距离在58，急速...” 焦急的沈复兴直接怒吼：“都他妈的给老子轰，不要停！” 杨守义眼角一抽，似乎被沈复兴这股情绪感染，同样大喝：“开炮！” 反击，开始了！ ------------ 第20章 反击！反击！（下） 在两人的呐喊声中，两组炮手像齿轮一样，开始了机械操作。 炮弹一发接着一发在鬼子的阵地爆炸，保安团正向着淞沪战场喊出自己的声音。 由于人手不够，沈复兴来不及看结果就加入了搬运炮弹的行列之中，似乎这样就可以多杀几个鬼子。 什么危险操作都顾不上，直接将弹药箱搬到了掷弹筒边上。 轰！轰！轰！ 正狞笑着伏在阵地上玩“射击游戏”的近藤勇只感觉身下的大地突然剧烈震颤，紧接着一个重物砸在了他的肩头。 近藤勇本能地伸手一摸，却在看清楚血肉模糊之后瞳孔骤缩，竟然是条断臂... “纳尼？” 不等近藤勇反应过来，一发炮弹就在身体右侧爆炸，眼前一黑的同时他感觉身体被整个掀翻过来。 近藤勇感受着大脑中炸裂的嗡鸣声，挣扎着地坐起身，看着空空荡荡的右腿，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我...我的腿呢？” 忽然，他看到一截穿着军靴的断腿被焦土掩盖了大半，皮鞋上绣有紫阳花纹样，正是出征前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 恍惚间，藤勇似乎闻到硝烟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花香。 他仿佛看到了香川田间的绣球，到处随风飘摇，那么美丽，那么令人怀念。 近藤勇不顾断了腿与身旁仓皇逃窜的战友，疯了一般爬向自己的断腿，口中不断念叨：“卡桑~卡桑~” 直到下一枚炮弹落下，在他的身前爆炸，无数弹片瞬间刺入他的身躯。 “啊——！咳咳！啊！”悦耳的亡灵序曲开始响起，四处的倒地的鬼子纷纷“学着”配起了乐。 仗着《马关条约》、《庚子赔款》与美国的不断出口，早一步迈入工业国的小鬼子在战争中总是优势的一方。 今天，他们也尝到了挨打的滋味！ “炮袭！” 凄厉的声音在阻击阵地上迟迟响起，各级指挥官能动弹的都在指挥士兵找弹坑躲避。 继续阻击？ 人都要被炸麻了，他们甚至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炮击。 但这个时候，乱象出现了！ 小队长小津安二郎愤怒地指挥部队继续向河面射击，一边派人的回去找炮兵中队的小泉。 可有两个分队的队长看到炮弹是从后方打来的，便喊起步兵班组回去。 小津安二郎来不及呵斥那两个分队长就被下一轮炮击掀翻，眼看着无法起身。 这下，小队群龙无首，失去指挥。 乱了！都乱了！ 霍揆彰与渡河的将士们看着河对岸的爆炸与停下的狙击，顿时士气大振！ 邹毓南大喝一声：“跟我上！” 旋即第一个冲上河岸，带着第一批几十名士兵杀了上去。 与此同时，沈复兴也带着士兵从后面包抄上去。 剩下的的小鬼子有人想跑，有人选择冲锋，只是他们都慢了一步，被冲出来的沈复兴直接堵在了平坦的河岸上。 “板载！” “板载！” 看着小鬼子在包围圈中最后的疯狂，沈复兴拦下了准备上去拼刺刀的老王。 “上什么刺刀，士兵的命不是命吗？打！”说罢直接一枪命中冲在最前面的那头鬼子。 顷刻间，鬼子们也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弹如雨下！ 只是被军国主义洗脑的人啊，至死都认为自己能够魂归神社，而不是养肥了这片滩涂。 一次标准的前后夹击，近40头鬼子尸体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另外一侧的鬼子见状不妙，为避免被包围，选择了暂时后撤。 沈复兴看向那群被雨水不住冲刷着血污的援军，心中百感交集，想着拱手抱拳，又觉得不合适，旋即举手敬了一个怪异且标准的军礼： “沈复兴！” 邹毓南看了一眼还飘在河面上的将士，忍着悲痛回礼：“邹毓南！大恩不言谢！” 他们都没有多余的话，两支素未谋面的部队，就这么沉默地相聚了。 救人的一方也是被救的一方，被救的一方又是救人的一方。 尽在不言中！ 对岸，海军的汪肇元被拉上了上来，他的肩上插着碎竹流血不止，如果不是水性好，怕是就要埋骨获泾河了。 在两岸的争分夺秒中，过河的士兵达到了500多人，整整一个营的兵力被补充到了对岸。 这个时候，对岸最后一批的士兵完成了渡河，一名传令兵冲到邹毓南面前： “发现鬼子大规模增援，预计20分钟后抵达！” “大规模是多少？”沈复兴很不满意这种描述，不清不楚的。 “至少一个大队...吧？” 面对沈复兴突来的质问，传令兵支支吾吾。 “王副营长！” “在！” 随着沈复兴的点名，老王在雨中站得笔直，书生气、武人气，半点不少。 “带几个兄弟上去看一下，你知道怎么计算人数！” “是！”老王转身点起三人就冲入雨幕。 这让邹毓南有些面子上挂不住，朝身边低喝一句：“东西带来了没？” 传令兵这才慌张地递过一个水壶，随后在邹毓南的眼神中，同样带着三人冲入雨幕。 看着对方突然递过去一个水壶，沈复兴有些不解。 “跟你们学的，里面有你的任命与嘉奖，如果还活着就给你...” 任命？ 嘉奖？ 随着他接过水壶，身后就有人举着衣服挡雨。 ....部 兹任命：沈复兴...二十六年八月二十四日罗店北防务以来，孤军坚守阵地，保全战略要冲，堪称铁壁之师，足以壮我军威。今特擢升为...独立保安第一旅上校旅长，统辖原保安团及新编补充营。 火线提拔！ 升...升职了？ 旅长？ 上校？ 想到那个一天内从团长连升三级的川军将领，沈复兴明白，这是被抓典型了！ 嗯，是好的那种。 这时候郭汝淮挤出人群，左臂用衣服紧紧包裹，还带着血迹。 “沈复兴，沈旅长。”看到对方已经打开任命状，他点头继续开口：“那天会议结束，陈长官与罗长官私下会见委座，这才有了这份任命。” 看着对方一副你懂的表情，沈复兴嘴角抽了抽。 “自然要感谢陈长官与罗长官，如果沈某能活着的话。” 郭汝淮闻言点了点头：“按照战场划分，保安旅归属罗长官指挥，邹团长的这批人暂时交由你指挥，后续过河的这批补充兵我也一并交给你了。” “那补给呢？” 沈复兴追问道，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不到百人的队伍，坚持两三日还能说得通。 这几百人的队伍，吃喝怎么办？ 弹药补给怎么办？ 郭汝淮的脸色有些难看，沈复兴的问题太棘手了，高层哪里考虑这么细，先行动，后方案这是历来的习惯。 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争取明天送过来！” 说完，他就趁着鬼子还没增援，过河治伤去了。 沈复兴狠狠抹了一把脸，看着这临时归属自己的部队，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 虽然名字是保安旅，但任命状写得清楚，编制1500人。 打开系统界面，沈复兴看了一眼的自己的队伍情况： 【独立保安第一旅】训练初成↓ 人数：812（359）； 武器：三八式步枪148，中正式步枪739，轻机枪5，子弹9372发； 掷弹筒6，炮弹89发； 从括号里就可以看出，暂时归他指挥的部队也会计入麾下，那就意味着他们同样可以获得30%巷战加成，10%缴获加成，30%防守加成，防御攻击10%加成。 “呼——！之前兵少将寡，我忍你，现在？小鬼子，给我等着！” ------------ 第21章 罗店大捷！（上） 很快，老王与邹团长的兵一起冲出雨幕。 “团座，发现了三个中队，初步判断为一个不满编的大队，先头的侦查兵被我们击毙一名，远处有螺马正在拉步兵炮！”老王来到跟前一口气直接说完。 “报告团座...他..就是这样。” 嘴慢的士兵无比憋屈，看向老王的眼神极为不善。 “要叫旅长了！”邹毓南提醒了一句，语气复杂。 ！？ 老王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复兴，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兵书还在码？以后你就是王参谋长了。” 弄明白事情缘由后，老王一反常态，没有了冲锋陷阵时的那种拼劲，整个人突然变得儒雅起来。 “旅座，要不要阻击鬼子大队，这天气，这军心，河岸土质松软步兵炮不一定过得来，我们可以...” 老王话没说完，他与沈复兴两人眼睛同时微眯，一股淡淡的杀气就冒了出来。 这是他们的默契！ “邹毓南！” 后者愣了一秒，立马习惯性站定喊“到！”。 接下来，魔鬼般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想不想报仇？” 嘶——！ 一向沉默寡言的邹毓南顿时红着眼胸膛不住起伏，他忍不住向沈复兴低头：“旅座，怎么弄？这一路，憋屈死老子了！” 刚才那种在河里任人绞杀的感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王低头微笑，还是家主有本事，对方这嫡系部队的团长，连“座”这个尊称都用上了。 不过他此时已经开始帮沈复兴开始规划部队架构，一种生逢名主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果有人问他是如何做到这个位置的，他一定会昂着头的告诉他们： 在他还是团长的时候，去他手下当个大头兵！ “很好！”沈复兴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同样有着怒火：“告诉对岸准备迎敌，我们反击！” 他的这么多乡族子弟都死在了这里，这个恨，他记着！ 沈复兴脑子一转，立马想到了【口袋防守】的战术： “老王带50人去后面换三营长过来...” 刚说完，他就一阵脑仁疼，可用之人太少了。 偏偏沈涛...诶！ 正说着，河面上最后一批人上了岸。 “阿叔！” 一声阿叔，让沈复兴猛地回头，那个在雨中向他冲来的圆脸少年正是侄子沈小满。 在他的身后，被叫回去的乡族们也都回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叔！”小满红着眼睛：“伤员们都让商会的人送回老家了，我听说罗店丢了...我才不信！呜呜！” “傻孩子！” 他一把搂过红了眼的小满，杨守义则是昂着头看着小五，微微点头。 有人就好办事！ “小满跟小五一起，你带50补充兵回后方，把三营长换过来，让他带20个老人，要经验丰富的那种。” 沈小满还想说什么，却看到老王的颜色，立马点头。 而沈复兴这时候发现自己多了一个选项，提拔指挥官！ 不知何时，系统激活了指挥点数系统，20点指挥点就可以提拔一名团级军官。 而营级、连级分别只要10点、5点，前提只要对方的战斗经验达标。 现在，他的指挥点数已经子咱到了22点，足够使用了。 扫视一圈，发现只有老杨与麾下一名士兵可以使用。 “老杨，现在起你就是连长了，你去补充兵里挑100人，加上原来的弟兄，组成一连。” “张兴武，你负责掷弹筒排，听我指挥。” “老王，安排人穿上鬼子的衣服，等下与三营长演一出好戏。” “邹团长，你带着你的两个连，去前面那处滩涂地里埋伏，看到鬼子沿河岸行军不要开火，听到炮声再行动。” 其他人都应声离开，只有邹团长立正敬礼咬牙回道：“遵命！” 沈复兴看着离去的众人，又忘了一眼雨幕，眼神笃定。 天时、地利、人和我沈复兴都占全了，总不能输吧？ 总之，600对800。 优势在我！ 好一会儿 邹毓南趴在滩涂地的小河沟坡上，看着远处在河边留下一个小队断后警戒的鬼子，暗骂一声： “行军支援还留后队？” 很快，远处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支援的是接替小野的松木三郎，大队在进行补充之后恢复到了700人的规模，三个不满编的中队加上特地供给的炮兵中队，总人数接近800。 两门92式步兵炮与12具掷弹筒都被拉了上来！ 下过雨的河岸泥泞难走，松木三郎如论如何催促，这牛皮鞋子像是老鼠踩到了粘鼠板一样，黏黏腻腻，一步只能分两步走。 听着远处的枪声，他忍不住呵斥： “八嘎！哈牙科！” “清水健一，你们中队脱了鞋子，加速前进！” “哈依！” 松木三郎内心十分焦急，罗店镇一共就两个大队的兵力，加上外围的第三大队。 如果让支那军队大规模渡河，配合北面的钉子，罗店镇两面夹击之下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也正是他的这个决定，葬送了清水中队。 在沈复兴的望远镜中，前出的清水中队看到了正在追逐支那部队的友军。 “哟西！一刻所！” 一边跑，他一边看着远处河面上漂浮的白花花尸体，心中盘算之后，确定有利可图，一向稳健的他也生出了轻视之心： “支那军人也不高么，果然165才是男人的巅峰！” 正想着，远处的枪声似乎停了下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爆炸就队伍里掀起血雨腥风。 侧翼的枪声同样快速响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清水健一立马指挥反击。 他稳健的分出两个小队快速向两翼分散，避免被包饺子，又让机枪班组立刻原地反击。 鬼子训练有素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机枪班组仅仅用了十几秒就开始了压制射击。 分散到两翼的部队中各有一个分队分成三组轮番猫着身子开始探索前进，一边做火力试探，一边尝试反击。 只可惜，这次进攻的重心几乎都在前出的清水中队身上。 负责演戏的部队率先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北面前出的分队看着回撤的友军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近距离包了个圆，一丝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北线侧翼，被堵死！ “让老杨的一连跟三营从正面与右翼压过去，把这帮鬼子赶到河堤上去！” 随着沈复兴的命令，掷弹筒宣泄着最后的炮弹，配合着新成立的一连与他堂哥率领的三营开始缓缓向鬼子施压。 人总是本能躲避炮弹的，鬼子的阵地随着掷弹筒的炮弹缓缓后撤。 起初，他们看着右翼的退路与还有100多米的获泾河不以为意。 可当一枚红色的信号弹飞上天空，对岸突然想起密集的枪声，清水健一终于出现了恐惧。 那是..复仇的火焰！ 14师师长霍揆彰早就脱了上衣，亲自持着机枪疯狂扫射，口中不住呐喊： “**你大爷的小鬼子！！” 三面夹击之下，清水中队扛不住了，在掷弹筒与偷袭下仅仅损失不到30人的队伍，竟然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面前是不断爆炸的炮弹，身后是汹涌的获泾河与对岸疯狂地射击。 看着唯一可以通行的后路，鬼子终于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 第22章 罗店大捷！（中） 暂一团阻击阵地 两个连的战士爬在小溪边上，不断向着两个中队的鬼子玩命射击。 沈复兴说得很明白，别想着吃掉他们，能干掉多少是多少。 远处的枪声更是清楚无误地告诉邹毓南，那个能在罗店北独立生存下来的男人，不是吃素的。 集中优势兵力先断其一臂，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没上过黄埔军校与柏林陆军学院，否则他就会对这个战术很熟悉。 先放一部分敌人过去么，然后打个电话通知领导就行。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对面至少还有两个中队的鬼子，反击的火力已经开始压得他们抬不起头了。 手下的连长跑来找他哭诉：“团座，鬼子火力太猛了，这样下去可能撑不住啊！” “撑不住也要撑，这是过河后的第一仗，别给老子丢脸！” “可我们人太少了，就两挺机枪...” “滚蛋！不是正面阻击，这是侧翼伏击...” 邹毓南早就发现自己成为了沈复兴计划的一部分，他心情极为复杂，又是愤怒于沈复兴的小看，又是苦涩于他对自己的照顾。 “死去弟兄的英灵都在看着我们，给我撑住！”无处发泄怒火的他，抢过轻机枪就开始扫射。 随着时间的推移，鬼子已经发现伏击的队伍兵力似乎有些不足。 之前他们遇到的伏击往往都是枪响之后大量支那军人冲上来肉搏，可今天对面只是开枪，且火力不足的样子，丝毫没有肉搏的预兆。 这让松木三郎起了疑心，而前方的战斗越大越激烈，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清水中队派人回来求援： “我部遭到支那军队伏击，至少一个团的规模，还有迫击炮，河对岸的部队也向我们发起进攻，大队长，快发救兵吧！” 听着前方的战况，松木三郎只觉得脑门青筋直跳。 一个团？ 还有迫击炮？ 那绝对是精锐的德械调整师了！ 他没想过，早在1931年开始，他们就已经养成了谎报军情的习惯。 从一木清直谎报军情，到“幽灵航母”企业号被连续击沉，再到超过30万人大会战只损失850人的可笑战报。 上行下效么！ 救还是不救？ 如果就小股部队，他肯定大力增援，可如果是一个团... 德械调整师的战斗力在日寇军中评价可是很高的，特别是战斗意志与北面的那些支那部队完全不一样。 这些由江浙精英组成的军队在上海给他们带来的极大的麻烦。 可以说，清水健一稳健的思路...起了反效果。 半晌，这个后来的大队长还是派出了两个小队上去接应：“让清水健一先撤回来，小心一些。” 此刻他已经有了撤退的想法，出发的时候和知鹰二联队长跟他说得很清楚，能打则打，注意保存实力。 大本营支援的部队很快就到，想依靠两个师团，在35公里宽的阵线上完全铺开还要留下驻军，兵力完全就是捉襟见肘。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日寇未来要面对的一个大难题，占领地的驻军问题。 放少了，被游击队骚扰，除了消耗补给，一点收获都没有。 放多了，供给消耗都赶不上攫取。 除了涸泽而渔，别无他法。 到了41年，动员了200多万部队，长沙会战却仅仅只能动员十几万的部队。 现在的情况就是，北起浏河，南到月浦这17公里的侧翼都需要保护，海岸线的登陆点要守御，打下的地方要驻军，就连运输都要自己来。 在登陆场作战，没有填线宝宝的日寇兵力已经难以为继。 而沈复兴的出现，又让他们必须分出兵力包围朱家宅左近三面，更是加剧了这个现象。 松木三郎的选择没错，但他并不清楚前面的情况。 得到撤退的指令后，清水健一留下第2小队断后，带着人就直接开始撤。 “快！追上去，让掷弹筒用完炮弹，通知对岸继续渡河！” 沈复兴立马下令让部队衔尾追击，但第一批日寇留下的小队极为顽强，原地阻击，战至最后一人都没有投降的。 为了啃下这个骨头，三营新老结合的部队损失了20多名战士。 这可是在三面夹击之下的战果，鬼子的训练有素让人胆寒。 可沈复兴没有时间伤心，这正是取得战果的最好时机。 “老杨！敢不敢上去！” 此刻，必须要有人冲在前面，不能让溃兵再组织起来！ “有何不敢？” 杨守义一把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肌肉，拿着轻机枪就冲到了最前方。 身后掷弹筒早就打光了所有炮弹，也端着枪跟了过去。 清水中队与被伏击的大队主力只有短短的一公里距离，而这生死一公里，成为了鬼子最遥远的距离。 随着老杨从侧翼追上清水中队，又一个小队被丢下断后。 可撤退中组织防守又谈何容易，不等他们展开，杨守义冲上去就是一梭子，直接打开一个缺口，旋即挥手掩杀！ 什么叫做衔尾追击？ 这就是！ 此时清水健一已经慌了神，他的身边早已不足50人。 从被伏击开始，他中队就持续承受着减员，炸死的，断后的，不知不觉间，他的部队被沈复兴一口一口蚕食殆尽。 而身后的追击还没有停下，那漫山遍野的喊杀声成为了他梦靥般的存在。 远处，清水健一已经可以看到接应的小队，他鼓起最后的力量再次发力。 滂沱的大雨，泥泞的道路，失去了炮火与空优的鬼子连远距离射击的优势都发挥不出来。 或许他们可以在200米的距离上对射轻松干掉一个团的对手，但是在近距离的遭遇战中，并不会有太大优势。 就像是欧洲17-18世纪排队枪毙的战术一样，拼的不仅仅是双方的枪法，更是对军队意志力的考验。 保家卫国、抵御外辱，就连不识字的农民兵也听过唱戏的演过杨家将与岳飞！ 最不济...浙东大地还有戚继光的故事。 如何就怕了鬼子？ 清水健一亲眼看着对方的士兵在20米的距离上被一枪洞穿大腿，却愣是蹲下身反杀了本方士兵。 “这该死的步枪，该死的天气，该死的道路...” 这个时候，他的世界突然开始变得安静且诡异，天旋地转的视野，慌乱上来的士兵，还有凌乱打在脸上的却毫无知觉的大雨。 以保守稳健著称的清水健一，就这么死在了最后的200米。 不一会儿，几名追击的士兵跨过他的身体，继续追击！ 沈复兴早就发现了这个鬼子军官，在队伍后面的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清水健一，又看向远方： “回去捎个信，让你们那个尿分叉的天皇亲自带着钢盔来我面前！” ------------ 第23章 罗店大捷！（下） 溃退！ 失去了指挥的鬼子疯了一般冲向援军，这时候，只要跑得比队友快就是胜利！ 而支援小队的鬼子看着视线中恐怖的追击规模，他们知道露背必死，竟然在小队长的呵斥下原地布置防守，展开阻击。 逃跑的士兵被支援的小队长拦下，加入了阻击队伍。 眼看冲在前面的士兵纷纷中枪倒下，沈复兴及时叫停了这种疯狂地行为。 “让大家停下，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他比任何人都想直接吃下对面的鬼子，但是不是用人命去填。 哪怕是后世1V17的那场旷世大战，也是建立在悍不畏死的信仰与极强的单兵作战素质上的。 断断续续的战斗又持续了近一个小时，看着远处强行通过泥潭赶来支援的战车部队，沈复兴终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而对面鬼子也无力组织进攻，他们甚至不清楚沈复兴有多少部队，同样只能选择撤退。 这场罗店北的战斗，也在此告一段落。 在这吃人的淞沪战场，暂时的胜利，只是为死亡按下的暂停键。 回到渡河地点，那里已经被工兵与海军兄弟一起搭建好了简易的浮桥。 看着远处老百姓拆了家中的门板、破漏的木质家具还在陆续向这里运，将士们的心头都是火热的。 何为箪食壶浆？ 不仅仅是你胜利挺进的时候夹到欢迎的人们，更是此刻军民一心的抵抗意志。 看着部队陆陆续续度过获泾河，还有拿推着独轮车运送物资的万国商队，沈复兴心中激荡。 这不是文字描述的寥寥几笔，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沈旅长！” 霍揆彰已经穿好了军装来到沈复兴面前。 “霍师长！” 沈复兴率先敬礼，对方可是来救他的。 “这么年轻...”待霍揆彰看清楚沈复兴面容，便是有些惊讶：“沈兄弟今年？” “二十有五。” 嘶——！ 周围一阵倒吸凉气之声，霍揆彰连连赞叹：“年轻有为，年轻有为！若不嫌弃，喊你一声老弟？” 显然，霍揆彰有意结交。 委座同乡，罗店英雄，这样的人，在派系林立的国军内部，极受欢迎。 沈复兴也不矫情，直接拱手：“霍老哥！” 逢场作戏，身体中商人的基因开始启动。 “好好！沈老弟！”说着，霍揆彰拉着沈复兴走到一边，剩下的两拨人马开始交接的交接，收拾战场的收拾战场。 沈复兴明白，这是要说一些体己的话了。 “沈老弟，歼敌几何啊？” “前后...200有余？火力不足，否则还能打掉鬼子一个小队。” 嚯！ 霍揆彰微微后仰诧异，要知道胡琏夺回罗店的突袭，一共才击毙了百来头鬼子，这就是了不得的胜利了。 “算上昨天呢？”霍揆彰摸着下巴再次开口。 想到之前任务完成时的统计数据，沈复兴斟酌着开口：“怕是毙伤鬼子700有余了。” “嗯？！” 霍揆彰愣在当场，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数字比他们一个师的战绩都要恐怖，他眼角一抽：“老弟说笑了...那就按这个报吧，我亲自为你打报告！” 哦？ 这是要分润战功？ “老哥，我这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就超过100支了，还有一个小队的掷弹筒，算数这块，沈某自认不会出错。” 此言一出，霍揆彰直接懵圈了。 扩大战功那是军中【习俗】，击溃一个小队杀敌20就是击溃一个中队，歼敌半数... 你这是实诚人啊！ “好！好！好！这战报，我亲自草拟，以你的名义发！”霍揆彰这时候已经改变了心意，与其分一些军功，不如托一把。 以后说不定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没错，在这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多一个帮手，就多一条活路。 畏敌不前的例子比比皆是，救谁谁死的也不是胡琏一个人的专属。 “那就有劳老哥了！”沈复兴嘴角一抽，以为对方要给他自己润色润色功劳。 两人告别之后，沈复兴马不停蹄的开始整编自己的部队。 这次霍揆彰带来的两个团还有两个满编的补充营，一个工兵连，这也是高层需要树立典型必须下的筹码。 当然，工兵连是霍揆彰送沈复兴的礼物。 1100人的补充队伍，800条步枪，10把轻机枪，2万发子弹。 子弹原先只有1万发，霍揆彰又给补了1万发。 最关键的是，第一保安旅有电台了，还是上个月从大洋彼岸飘过来在南方卸的货。 现在，沈复兴终于知道为什么嫡系部队战斗力强了，那些正在从千里之外赶到淞沪的部队，可没有这个待遇。 从百来人苦守朱家宅，到现在千余人的队伍，沈复兴心中豪气顿生。 “老王，召集大伙开会！” 很快，他的乡族嫡系来到那处日寇的掷弹筒基地，召开第一次大会。 人不多，但都是熟面孔。 他的舅舅，二营长李鹤年，现年37岁，年轻时候参加过北伐战争，任排长，因伤提前回家养伤。 堂哥，三营长沈金生，现年31岁，原本管着家里码头的生意，10年前叛逆，离家出走随李鹤年打仗，一起归乡。 杨守义，一连连长，5年前从北方南下，来沈家讨口饭吃，眉毛处有伤痕，短了半截。 王德厚，保安旅参谋长，坚持君子六艺的私塾先生，书法是法，枪法也是法。 这边正在开会，其他地方可就热闹了。 申城派遣军总司令松井石根正在面对《巴黎晚报》的记者采访。 “本次事端，皆因...率先挑起....行为恶劣...非我所愿...” “我军11师团44联队已于昨日攻克罗店，不日就要还申城与租借一个太平...” 只是话到一半，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进门的军官第一句话就让松井石根变了脸： “前线急报，支那14师成功渡河与罗店北守军汇合，我阻击部队被击溃，罗店北失守。” 《巴黎晚报》的女记者还没来得及吸收如此劲爆的消息，身后的助手也拿着一份加急印出来的报纸送了过来。 【罗店大捷！沈复兴率部击溃44联队收复罗店北】 申城的街道上 88师的官兵正在紧张的盯着对面的日寇阵地，残破的街道挣与一墙之隔的繁华租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避难的人们经常在这里看着自己的官兵浴血奋战，对抗日寇。 忽的 有一骑自雨中破空而来，自行车叮铃铃的响声回荡在人们不安的心头。 声音由远及近，一份报纸被那人高高举起，似乎是一种仪式。 “大捷！罗店大捷！” 雨中围观的人群也好，驻守的88师官兵也好，似乎都没听清。 那一骑又近了些 “大捷！罗店大捷！” “沈将军率部收复罗店北，击溃日寇44联队！” 轰——！ 在人们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一骑又快速远去，只为将这消息告诉更多的人。 “大捷！罗店大捷！” 一暮年老者挣扎着站起身，眼眶早已泛满泪水，喉咙滚动两下： “那是王师的露布飞捷！” 大雨中，人们似乎看到了阴霾中的那束光，冲破了乌云，也冲破了雨幕。 哪怕这光再微弱，也是希望！ ------------ 第24章 眼中钉 罗店大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华夏大地。 一连两日的胜利，直接打破了日寇不可战胜的神话。 各个城市都有人骑着车，沿路喊着“大捷！罗店大捷！”。 这片土地上期待胜利已经太久太久，从1931年开始，似乎每一次都是隐忍、吃亏。 《伪清廷复辟》、《塘沽协定》、《128淞沪停战》，还有不为人知的《何梅协定》。 6年了，没有一点好消息传来。 调停，调停，那些欧美大国的话从来都不算数。 只有今天，人们才从那飞驰的身影上看到了一丝希望。 连日被轰炸的金陵，也在“大捷！罗店大捷！”中鼓足勇气，重新恢复。 特别是正在搬迁金陵兵工厂的工人们，吆喝声变得更响亮了。 他们要把这里的机器都搬到武汉三镇去，在那里继续为将士们造武器，造大炮，造子弹！ 这一次，霍揆彰没有半点抢功的意思，事实摆在那里，他的功劳怎么都少不了，还不如捧一捧沈复兴。 44联队有没有出兵？ 有！ 罗店北有没有收复？ 有！ 那有什么问题？ 战报么，不都是这么写的。 霍揆彰写战报，罗卓英润色，陈誠签字，这份战报送到大本营，当场就引发了剧烈的轰动。 即刻宣发全国的指引被很快下达，办公室内回响着熟悉的灵桥牌普通话： “娘希匹，那些小鬼子不是叫嚣着要三个月灭亡我们吗？啊！” “如今，一个小小的保安旅就将他们拦在了罗店，简直可笑！” “嘉奖，大力嘉奖，让他过来，我要给他发青天白日勋章！” 就连何应钦也频频点头：“昨日还在谈论北复兴，南胡琏，今日竟有此大胜，当树立典型，成为抗战标杆，抗战英雄！” “最主要，这个名字好啊，复兴复兴，您听听，多好！” 一番话，讲得座位上的男人连连摸着自己的光头，笑得合不拢嘴： “敬之啊，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看看如何安排比较妥当。” 与金陵大本营的精神振奋不同，日寇申城派遣军总司令松进石根在冷着脸回到作战室后，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半个小时。 门口的警卫在一阵“乒铃乓啷”声中胆战心惊，前来开会的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第3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同样不敢主动打扰。 半晌，似乎是怒气已消，松进石根缓缓走出办公室： “去作战室！” 这两天大雨，部队的进攻屡屡受挫，海军马鹿们的飞机也无法出动，这让擅长先投掷燃烧弹，然后炮击进军的日寇打得很是狼狈。 不光是这里，就连月浦、宝山一线的进攻都屡屡受挫，损失颇大。 众人也是不敢多言，紧紧跟在身后。 “沈复兴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说是你们，但松井石根的眼睛却是看向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 “一个联队，居然被杂牌部队击溃，我甚至以为我们在面对远东方面军。” “不，保安团？支那是这么称呼的吧？” “山室君，我有些不懂，跟您请教一下，请问什么叫做保安团？” 山室宗武心中亦有怒火，这种失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羞辱，但这时候他无法反驳，只能鞠躬： “请阁下给我两天时间，我会让支那人知道，什么叫做大捷，什么叫做帝国军人！” 听到这话，作为资格最老的甲种师团之一的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嘴角浮现冷笑。 在他看来，乡下师团打乡下支那部队，棋逢对手而已。 要是换做他来，罗店早就攻下了。 说不定现在兵锋就直指罗店身后的嘉定，切断沪太公路，威胁沪宁铁路了！ 但对于松井石根来说，现在手下只有这两个师团，他也不敢把山室宗武逼得太紧，见对方服软表态，也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大本营的命令很清楚，尽快击溃支那军队，结束淞沪战役。” “为什么你们两个师团在申城北登陆，我也跟你们再三强调，尽快打通罗店到大场的通道，切断公路、铁路，支那军队就只能不战而溃。” “如果因为你的原因无法尽快完成战略计划，我会向大本营提议换别的师团来。” “重藤支队最迟后天就会登陆，两个大队原本计划从北面进攻浏河，现在他们会直接增援你，还有青岛过来的天谷支队，一并给你。” 松井石根的话让山室宗武点头不断“哈依”，其实他也觉得很委屈。 和知鹰二那个家伙谎报罗店全部被占领，结果又整这么一出，简直就是给他挖坑。 “根据情报显示，支那第1军，胡宗南部已经进入战场，目标很可能是吴淞，藤田君，给你5天时间，拿不下宝山、吴淞一线我就让13师团代替你。” “还有...” 松井石根没有在开会的时候说废话的习惯，一系列作战指令下达之后，他挥了挥手，屏蔽左右，将官之下自觉离开。 “那个沈复兴，让帝国很丢脸。” 几个参谋面面相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个没有智慧的哑巴，后悔自己没走。 但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没法不吱声，他重重吐了口气： “两日后补给送到，就是那个沈复兴的死期。” 松进石根不可置否，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进来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 松井石根点了点头：“你们都出去吧，山武君，记得你的承诺。” 后者“哈依”一声径直离开。 等所有人离开，中山装男子笑着开口：“您有何吩咐？” 松进石根将那份报纸丢了过去，男人没有没有接，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开口： “沈复兴，祖籍甬城江北慈湖，幼年在广州求学，18岁因故回乡继承家业，不过三年便将生意做到了申城，涉及运输、进口、纺织、鱼获等多个行业，比其父亲沈继业更加优秀。” “但19岁那年在申城遭遇128事变，据说回乡时受了伤。” “今年7月，沈复兴变卖家产，仅留下运输的生意，组建保安团赶来申城。” 见对方一脸疑惑，岩井英一微笑解释：“这份资料是今天申城商会的友人紧急送来的，申城分部之前的工作非常到位。” 松井石根眼睛微眯，轻轻点头：“哟西！岩井君不愧是帝国的精英。” 来人正是，外务省的特务头子：岩井英一，他微微欠身，表示谦逊。 只听松井石根继续说道：“陆军大本营的本意不是在这里继续扩大战争，光是补给运输，国内的物资就已经很紧张了，10万人，这是目前能动员的极限，华北的7个师团，是不可能动的...” 停顿了一下，松井石根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可惜兵力太少，还是可惜大本营的目光短浅： “如果能用更少的部队，完整更大的战果，大本营也许就不用为难了。” 岩井英一频频点头：“我完全理解您的意思，拿下罗店，就可以直插申城部队的后路，这一战要是能拿下，金陵方面也该投降了。” “没错，所以...你有什么计划么？” 只是略一沉吟，岩井英一便开口：“我手里有几个好的人选，可以通过商会安排进沈复兴的部队，直接进行刺杀。” “当然，这需要一些时间，我相信以帝国军队的实力，这个后手应该是用不上的。” 见对方如此给面子，松井石根心情大好： “我这里还有些国内送来的清酒，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 “哈哈哈！” 松井石根拍了拍手，副官应声进来。 “去，将三上小姐请来，我要好好款待岩井君。” ------------ 第25章 新的任务 此时，罗店北的沈复兴还在进行着他军旅生涯最重要的一次会议。 “现在我们除了回乡的，还有1250人的规模，我打算分成三个团，加上一个掷弹筒连与警卫，你们怎么看？” 老王心中一算，感觉有些奇怪： “旅座，这规模会不会太小了？一个团不足400人，缺编太严重了。” 沈复兴摇头：“人确实是少了点，但不能看眼前，遇到友军配合的时候，你是营长，对方是个团长，怎么办？” “今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如果不是任命状，他邹毓南会听我的？” 众人皆是摇头，但除了他老王质疑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期待。 升官啊，谁不期待？ 别不把保安团的团长不当团长！ 老王顿时哑口无言，可他看着沈复兴的目光，却看到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 难道是？ “舅舅，你的伤怎么样了？” 李鹤年解开衣服，露出被包成木乃伊的身体：“这次命大，有个避雨的地方，只是家里带来的药用完了。” 沈复兴指了指自己肋部的伤：“看小满孩子，一个擦伤包得跟你一样。” 哈哈哈哈！ 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沈复兴继续说道：“这仗啊，有的打，规模也会越来越大，团也好，旅也好，都是这巨大战场中的一叶扁舟，要打鬼子，首先就是要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不是都在说欧美会介入调停吗？”老王有些不解。 “为什么？人家凭什么调停？” “呼！”老王深吸一口气：“当年签署的《九国公约》，虽然耻辱，但这也是列强给我们的承诺保护，怎么...” “那6年前三省沦陷他们怎么不保护？5年前怎么不保护？现在怎么不保护？”沈复兴的每一句反问，都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阵沉默 “我们并不是只在对抗日寇，作为农业大国，大量枪炮需要依赖进口。” “但日寇呢？70%以上的钢铁、石油，就是你口中的列强们提供的。” “他们有工厂，大洋彼岸有材料，正处于【金融危机】的他们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大的市场？” “至于我们？我们能买得起多少东西？这都是利益啊！” “现在，还以为我们是在与日寇1对1吗？错了！” “那是两个工业国对我们一个农业国！” 老王的脑袋重重垂了下去，心中的那股韬略被击得粉碎。 沈复兴拍了拍老王的肩膀，伸手问李鹤年要了烟给老王点上：“你的想法其实没错，只是你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罢了，明哲保身，并不是只有我们才会的，你看着吧，以后有他们的苦头吃。” 老王狠狠抽了一口烟，短短这一会儿他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始终无法辩驳倒沈复兴。 这也是大多数官员在这个时期的幻想，国家实力差距太大，能不打，自然就不打。 政治么，总是妥协为主的。 “不说这些了，还是把队伍安排一下，今晚我们就有行动！” “舅舅，你带一团，定额400人。” 李鹤年想要起身，被沈复兴一把拉住：“别人我信不过，战场上见死不救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复兴，只要你舅舅还活着，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重重点头。 “堂哥，你这边负责二团，定额350人。” 沈金生显然有些激动：“复兴，我...人家说打虎亲兄弟，我虽然是你堂哥，但大姆妈待我如亲子，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嗯！”沈复兴抿着嘴，自然知道这位堂哥从小在他家长大，关系很不一般。 “老杨，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警卫连的最佳人选。” 说到这里，他明显感觉到老杨眼中的失落，慢慢补充道：“但小五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信他，打算让他负责警卫工作，所以，你能帮我带好三团吗？” “这？” 老杨明显有些意外的站起身，有些猝不及防。 沈复兴可以感受得到他粗重的呼吸，只是有些疑惑：这招效果这么好吗？ 可老杨的眼中明显有不一样的东西，有感触，又有回忆，还有些感动，极为复杂。 半晌，杨守义咬牙开口：“请..请旅座放心，我杨某以前...” 不等他说完，沈复兴就拉着他的手坐下，同样递给他一支烟：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杨团长，好好带你的三团。” 听到这话，杨守义立马一个站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 沈复兴满意点头，继续开口：“掷弹筒连让张家兄弟去带，兼着工兵连的任务，小五跟小满留在警卫排。” “还有，你们各自找好副手，我就不管了，小满他们带回来的人，加上朱家宅的老弟兄，这140人我打算分成三部分。” “我们人少，一个团定额就一个营两个连，能用自己人绝不用其他人，包括连排长。” 众人纷纷应诺，抓住军权，这是生存的根基。 最后他拉着期待的老王： “我已经任命王德厚为参谋长，以后对他尊重一些。”他扭头对老王说道：“王参谋长，抓紧时间布置防区，晚上有行动。” “哟~参谋长呀~”李鹤年一把搂住老王的脖颈，笑容玩味。 其他两人倒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沈复兴眼角一抽，扭头就看到了举着电报过来的传令兵。 不理会身后的众人，他接过来一看，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身后的几人见沈复兴没有任何动静就围了过来，老王只看了一眼就无比惊讶：“副旅长？16独立旅？” 没错，在这封从最高层一路传达下来的电报里写得很清楚： 一、第一保安旅改编为第16独立旅，暂时归属18军指挥，算半个土木系； 二、给他安排了第16独立旅的副旅长，帮助沈复兴做好部队建设； 三、9月中会有一批补充兵到，会将他的部队按照3500人补充完整，两团制； 四、让他扩大罗店北防区，98师将成为他们的侧翼，因为胡宗南的第1军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宝山； 宝山？ 那不是姚子青... 沈复兴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已经悄悄改变了战局。 罗店的意外让松井石根做了少许战术布置，同时也坚定了全国抗战的决心。 或许，这次第1军能够坚守宝山，情况可能会有所改变。 “好了，都别看了，你们快速整理队伍，今晚夜袭隆家村，我们打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 “共和国向您致敬，指挥官阁下，您在罗店北的渡河战役中大破日寇44联队第一大队，极大地鼓舞了全民抗战的信心，为战局做出重要贡献。因此，您的新手指引任务二已经改变，还请您及时查看。” “鉴于新任务难度提升，相应奖励将提前发放，还请您查收。” 任务改变？ 他原本还想着有了三个团的兵力，凭借这场大雨，守住48小时难度会小很多。 如今看来是想多了，打开任务界面，文字跃入眼中： 【新手进阶任务一：日寇增员在即，请在7日内收复罗店】 ------------ 第26章 金丝眼镜湖南腔 “克复罗店？” 沈复兴看着这个任务，不禁有些头疼。 500人的保安团，为了朱家宅与隆家村这两个地方流干了鲜血。 在最难的时候，连带伤员甚至不足百人。 今天的渡河大捷，如果不是伏击、偷袭，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就无法与甲种师团正面对抗。 火力不足，数量也不够！ 否则，那个第一大队就不可能让他跑掉！ 盘踞在隆家村的鬼子总共也不过2个小队，加上外围布防的军队，加起来只有一个中队的规模，与罗店两个大队加上炮兵、战车连的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雨夜袭城？ 更是不太可能，光是每天晚上打掉的照明弹就比他这个旅的信号弹还要多。 泥泞的道路同样也是【远距离进攻】的阻碍！ 或许有人会问，难道就没有雨夜突袭成功的先例了吗？ 有啊，金城之战，1300门大炮加上喀秋莎开路，战果斐然。 但那能模仿吗？有这个能力吗？ 他没有，知道吧？ 突袭，突袭，讲究的就是一个突然。 现在两支部队之间不过几里地，双方时刻戒备，突袭根本不可能。 现在沈复兴有些回过味来，新手指引任务与进阶任务果然出现了本质上的不同。 趁着几人像自己一样提拔亲信的时候，他决定先看一下任务转置的奖励是什么。 “系统，请打开本次奖励。” “叮——！” “尊敬的指挥官阁下，您本次任务完成的系统评分为A+，奖励指挥点数50，陆军经验点数50，获得称号【任人唯亲】。因您已经升任旅级单位指挥官，指挥官等级系统正式开放，请自行查阅。” 【任人唯亲】：举贤不避亲，举亲不避嫌，亲自任命亲族为麾下重要将领，且将领实际能力未达标准，提升麾下军官团凝聚力30%，组织度30%，增援率100%。 嗯？！ 沈复兴只是微微惊讶，想来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个称号也有同样的效果。 他只是不确定，这个称号是否能叠加属性。 先不管那么多，因为系统界面已经出现了巨大变化。 在第16独立旅的界面之下，已经出现了几名指挥官的头像，除了副旅长的黑色头像下有一个正在计时的标志代表还未赴任之外。 旅长是他自己，一团长李鹤年、二团长沈金生、三团长杨守义、参谋长王德厚都出现在了部队界面之中。 其中只有他自己的头像是彩色的，其中Lv1特别显眼，旁边还出现了四个图案： 交叉的双剑（进攻） 巨大的盾牌（防守） 象棋的棋子（谋略） 燃料的油桶（补给） 目前四项属性都只有1点，分别提供5%的加成。 这个时候，顶着【训练初成】的第16独立旅，进攻加成5%、防守加成35%、缴获加成10%，补给消耗降低5%、防御侦查加成10%、防御攻击加成10%、防御补给消耗降低10%。 在这样的加成下，单兵战斗能力直逼训练有素的嫡系部队！ 可其他四个人的头像却是灰色的....明显是因为不合格。 现在为止，加上之前的20点指挥点数他一共拥有70点，刚好提拔三名团长。 这与他口头任命不同，而是通过系统提拔，确保他们有足够的能力。 瞬间，三人的头像全部亮了起来。 可这时候沈复兴发现，点数居然还有25点？ 细看之下才察觉，提拔杨守义居然只要5点...难道？ “用人不疑！”他摇了摇头，这一路都是杨守义在保护他，谁还没点过去呢？ 最后的25点拿来提升王德厚！ 正在整编部队的四人同时觉得大脑轻灵了许多，很多想不通的事情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傍晚时分，王参谋长带着【夜袭隆家村】的方案找到他。 “正面突袭有困难，鬼子明显有了守备，下午的试探伤了3个弟兄，计划是3团正面佯攻，1团两翼包抄，主攻北翼，2团负责警戒与支援。” 他一边说着，一边摊开简易的地图补充：“北翼已经安排工兵一路挖战壕过去，400米的距离，接力挖的话，凌晨可以到达预设阵地。” 沈复兴很满意，2个团的兵力夜袭一个中队的鬼子，算是比较稳健了。 700打200，优势在我！ “你一个人做的？” “还有一个徒弟，实在没人，都是不识字的，唯一两个识字的负责电台去了。” 沈复兴拍了拍王参谋长的肩膀，没继续说。 他带来的孩子，不少都在战斗中牺牲了，他这个老师也不好受。 这时候，传令兵急匆匆进门：“军部有消息。” 沈复兴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着您即刻前往军部开会，有重要情况。” 开会？ 沈复兴有些反感，有命令就下，开会这种东西，哪个牛马会喜欢？ 可他忘了，下午还是他自己召开会议时... “老王，这里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发电报！” 说完，沈复兴就带着小满两人跟着过了河。 罗店战事焦灼，18军的指挥部就设在罗店东翼的村庄里。 沈复兴起初以为指挥部在右侧看起来宽大砖房中，可没想到传令兵直接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破旧木屋里。 “老弟！” 熟悉的声音率先响起，入眼竟然是霍揆彰。 “霍老哥！” 原本还对开会有些抵触的沈复兴看见熟人便安心不少，霍揆彰上前直接拉过沈复兴坐下：“是我让人先带你过来的。” 说着，他示意传令兵先下去，沈复兴心领神会，让小满也先下去。 “知道给你派的人是谁吗？” 见对方神神秘秘的，沈复不禁有些好奇：“难道是哪家的公子？” “诶~~老弟你有所不知，可不是什么公子，是大才，傲气得很！” “谁啊？老哥就别卖关子了。”沈复兴隐隐有些不安。 “教导总队的骑兵连连长，廖建楚！” ！！ 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黄埔六期第一人】 【圣西尔军校第一】 【东方巴顿】 【斯瓦河莫德尔】 【丛林之虎】 【上校司令】 【功德林学习委员】 那句“我兵团畅通无阻”更是家喻户晓，但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贪财、不好色，至少在口碑上胜过无数将领。 他就是 金丝眼镜湖南腔，抗日名将廖耀湘。 ------------ 第27章 战局为重 “怎么是他？” 沈复兴忍不住问道。 霍揆彰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老弟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廖耀湘可是我黄埔名人，委座爱徒，骑兵上校，这次是上头亲自点的将。” 沈复兴还是不解，这其间有什么关联？ “我听说...他跟同事关系不好？” “老弟你这都有耳闻？”霍揆彰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开口：“他啊，太聪明，读书的时候样样第一，就看不起其他人，也没什么爱好，总喜欢直呼别人名字，得罪了不少人。” “老哥你怎么这么清楚？”沈复兴顺手就从包里拿出几包缴获的香烟递了过去，前身这商人的习惯总是改不了。 “你看..这就是你们的区别，前线没什么东西，你还知道老哥爱抽烟，可这家伙，我听说是有人不想他待在教导总队，走了关系送他。”霍揆彰毫不客气拿过香烟，倒不是他看中这点东西，而是喜欢沈复兴的态度。 “如今时局艰难，如何还有这个心思，我今晚还有重要行动，希望莫坏了事才好。” “我就知道老弟你一心为国，这些信息还是我特地托人问来的。”说着，霍揆彰递过来一个信封。 沈复兴打开一看，有些摇头无语了。 怪不得当了司令也只是个上校，看看这都写的什么？ 廖，秉性骨硬，傲气足，不谙人情世故，不烟、不酒、不赌，入席仅斟一杯，绝不再饮，不尊上而少友，痴迷训练，无他尔。 这哪是介绍一个军人？ 分明就是小报告啊！ 所托之人明明知道人家打听此人如何，偏偏这么写，大概就是有仇了。 哪个领导喜欢这样的下属简历？ 见沈复兴皱眉，霍揆彰也收敛笑容：“听说你那都是自己亲族，不行就架空他，当下还是战局为重，情况确实不太好。” “闸北出事了？还是宝山？” 霍揆彰摇头，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走吧，我带你去开会。” 很快，沈复兴跟着霍揆彰来到会议室，大家已经基本到齐，只有军长罗卓英还没现身。 11师彭善、67师黄维、98师夏楚中、副军长刘绍先、参谋长施北衡，加上14师霍揆彰，这里面职务最低的就是他沈复兴了。 可看到沈复兴进来，大家还是向他颔首致意。 没什么，战场上，军人用战绩说话。 能在罗店北活下来就是本事，运气什么的，那是阎王爷考虑的事情。 “来来来，军座不在，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沈老弟。” 霍揆彰拉着他挨个介绍土木系内部人员，这让沈复兴感动的同时，也感慨军队的派系复杂。 救不救？ 拼不拼命？ 全靠你平时人情维系！ 要么上级下死命令救你，要么好兄弟舍命救你。 也别怪他们如此，抗战旷日持久，中前期在正面战场，除了搏命，只能逃跑。 271位将军为国捐躯，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沈复兴自然态度谦和，一一拜了码头。 只是到了彭善那里，对方态度似乎有些冷淡，沈复兴也不以为意，总不能让人人都喜欢吧？ “军座！” 随着卫兵的敬礼，这场军事会议迎来了他的主人，罗卓英。 进来之后，他特地多看了几眼敬陪末座的沈复兴，似乎要将这张脸彻底记住一般。 “好，人都齐了，施参谋长先介绍一下情况。” 施北衡起身来到地图前，第一句话就让人神情凝重： “据悉，青岛支队、重藤支队、还有第13师团，即将在吴淞至狮子林一带登陆，妄图打穿我申城北部防线，连接闸北市区日寇。” “有进一步消息称，华北两个师团正在集结，第9、第101师团同样也在集结，意图不明。” “按照估算，至9月5日，日寇总兵力将达到15万人，其中包含2个重炮旅团、1个重炮联队、5个炮兵联队、3个炮兵大队与1个迫击炮大队...” 嘶——！ 这次是真坐不住了，不算军舰，光是这些大炮就碾压参战的三路大军。 除了沈复兴，所有人齐齐看向罗卓英。 虽然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罗卓英摆手：“陈长官也在想办法，当务之急，是重新构筑防线。” 他终于站起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赶日寇下海是不可能了，守住罗店到大场一线才是最关键的，其中罗店更是重中之重。” “沈复兴！” “在！” 终于被点名，沈复兴立马起身。 “给你的补充兵会尽快安排，但罗店北的战场，你得给我收拾出来，背靠罗店镇，这仗总还是有的打。” “是！”第一次开会，沈复兴没想着出风头。 “夏楚中。” “在！” “最迟明日夜里，你部渡河，进入罗店北，向东进攻南长沟一带，威胁罗店日寇补给线，与第16旅协同南下，进攻罗店镇。” “彭善！” “在！” “胡琏疲矣，11师还能战否？” 彭善哪里听得了这话，当下怒目回报：“报告军座，明日我自己去，拿不下罗店镇，提头来见！” 众人无不动容，这不是什么装逼的地方。 从开战到现在，罗店已经填进去不下5个团的兵力，也就是说，明面上至少有近万人葬身此处。 看看为什么不让黄维去？ 他67师到今天为止，也就剩下不足5000人，还是补充了新兵的情况下。 损失那个叫惨啊！ 而98师若不是有胡宗南的第1军接替宝山、月浦一线的防御任务，根本就无力再进攻罗店。 彭善这种亲自上战场的表态，大家自然敬佩。 其余安排也很快被一一做出，只是如何面对日寇的援军，罗卓英却始终没说。 直到霍揆彰送走，远远地，罗卓英看向霍揆彰的眼神极为不善，副官轻声低语： “大家都知道您今天要跟沈复兴聊聊，他这么大包大揽的，这是明着跟您作对呢！” “狼崽子，养大了啊。听说上峰对其十分看重，有人提议要升他为军长。” 副官眼珠子一转，以为罗卓英想让一步：“要不要卑职做东...” 话没说完，罗卓英便举手：“不必！战事要紧。” “霍揆彰、何应钦，有意思，有意思。”罗卓英一边走，一边低语：“当年的教导团炮兵排长霍揆彰，团长是何应钦？呵呵。” 不过这些事情与沈复兴无关，当他回到驻地的时候，指挥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白白胖胖，左眼皮有明显疤痕的军官正与老王拍桌子： “你这是哪门子夜袭计划？舌头抓了吗？火力点试探了吗？侧翼掩护了吗？进攻的梯次是什么？打到哪里结束？” “我在圣西尔军事学院的课余作业都比你的计划复杂！” “你这是渎职！严重的渎职！” ------------ 第28章 失意者的虎啸（上） “你！你这是故意找茬！” 老王憋了半天，只能梗着脖子硬顶，这种东西一句两句话怎么说得清楚。 “找茬？呵呵！” 廖耀湘一手扶了扶眼镜，一手轻敲桌面上的计划：“就这份计划，还不值得我找茬，我只是对将士们的生命负责！” “哟~~这么能耐，怎么来我这保安旅了呢？” 老王最见不得这种高高在上的模样，直接双手一摊，撇着嘴秀出八字眉，学起了镇上泼妇的手段：阴阳怪气。 当年他去买菜的时候，可是好好领教过的。 “你！这是独立旅！”廖耀湘一时气结，指着老王的手微微颤抖。 “哎呀，早上还是保安团呢，什么旅不旅的，再给我们1000人，我们就是师了呢！啊对，保安师！” 老王直接跳进泥坑，对着廖耀湘勾了勾手指：你过来啊！ 对方实在没想到，堂堂旅参谋长竟然如此做派，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事实却是，他身边跟来的两人看着廖耀湘跟老王的争吵，一副我早就知道，但我也没办法的生无可恋。 “咳咳！” 沈复兴看不下去，轻咳两声走了进来。 “旅座！” 老王当即收敛那副市井无赖的模样，恢复了身为参谋的儒雅。 变化之大，速度之快，让廖耀湘好半晌缓不过来。 “旅..旅座！” 他再不媚上，总是也知道尊卑的。 “是建楚吧？一路辛苦。”沈复兴回了个军礼，只是态度也不显得热情，倒是看上去有些敷衍。 廖耀湘心头一暗，果然被那帮人说中了，自己这也算是一种明升暗贬。 可惜他一身才华，却无处报国，想到这里，语气便有些低落，没有了刚才的桀骜：“正是卑职。” “坐！”说着，沈复兴随便找过一块木板，吹了吹灰直接坐下。 老王嘿嘿一笑，也跟着坐在旁边，那个样子让廖耀湘很是不爽。 可他看了看穷破到三面漏风，只有一张桌子还是瘸腿靠石头垫的指挥部，也没有多说什么，那有刀疤的左眼皮跳了跳，也不情不愿地坐下。 “建楚，你的意见很好，那我问问你。” 听沈复兴要考教他，廖耀湘顿时挺直了身体。 当年公派去圣西尔学院流血，他先是上榜而后又落榜，也是主动请缨，通过了委座的考教才重新获得的资格。 这种事情，他丝毫不惧。 “你刚才提了几点，抓舌头，侦查火力，梯次进攻是吧？” “正是如此，战争不是儿戏，岂有为将者随意一指便让士兵冲锋陷阵的道理？” 沈复兴点头同意： “说说看具体如何做？” 廖耀湘一愣，沈复兴没有问题为什么这么做，而是问如何做，这可不是理论文字可以说得清楚的： “那自然是遣一部精锐...不，日寇必有其侦查...不，趁夜色摸...不！” 连续三次否定自己的方法后，廖耀湘的额头竟然隐隐有汗水渗出，当时正在气头上，竟然忘了这不是精锐的教导总队。 “你会日语吗？”沈复兴冷不丁开口。 “这...” “夜袭如何侦查火力？是否考虑暴露？” “呃...迫击...”说到一半，他自己都反应过来，这里不是教导总队，哪来这么多火力？ 话问到这里，廖耀湘显得有些失落，刚想继续开口却听沈复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道： “梯次进攻的想法很好，不，非常好！夜袭如何打出声势？就是要靠一波一波的进攻不断冲击对方的心理防线。” 沈复兴没有去看廖耀湘的脸色，直接拽着他来到那副简陋的地图前： “佯攻的部队可以...” “可以很佯攻，就是等两翼展开攻势后再变为主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廖耀湘情不自禁开口，他指着南北两翼的阵地：“只要两翼采用梯次进攻的战术，瞬间给到的压力足以改变敌方指挥官的判断，再留一个团在这里，还有这里设伏的话...” “建楚大才！当个骑兵连长可惜了，来我独立旅正好！”沈复兴连连拍手。 这下轮到廖耀湘难为情了：“这...旅座，其实，其实卑职已是参谋主任了。” 怪不得！ 同为参谋，廖耀湘什么水平，老王什么水平？ 这作战计划在他看来肯定... 突然，沈复兴发现了盲点：“不对，你是教导总队的参谋主任？那为什么...” 廖耀湘的头垂得更低了，这对自负才华出众的他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没错，可能在某些人眼中，这样的委座爱徒去英雄部队是一种奖励，同样也是一种上升的渠道。 但是在他廖耀湘与很多人眼中，一个运气比较好的杂牌部队罢了，去千多人的旅当副旅长，这跟一个副团长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嫡系编制！ 老王这时候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有些同情对方。 其实这份计划没什么问题，只是因为缺乏参谋人员，老王与三个团长将很多细节早已讨论清楚，就是没写出来。 导致心情郁结的廖耀湘一来，就发现了很多不完善之处，这才有了开头的争吵。 “晚上的夜袭，就交给你跟王参谋长负责吧，建楚，好好打一仗给他们看看。“ 廖耀湘大为震惊：“啊？我？” “怎么？圣西尔军事学院第一的高材生，指挥一场千人规模的战斗，觉得屈才了？” 沈复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廖耀湘。 “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复兴走上前，围着他，他刻意的低语不断在廖耀湘的耳边萦绕：“难道你不想证明自己吗？” “想象一下，你走之后参谋室那些人的嘴脸吧。” 参谋室？同僚？那些冷眼看他，从不与他搭话的人？ 廖耀湘的脑海里出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 “太好啦，廖耀湘终于走了，只不过仗着自己会读书会考试的书呆子罢了，有什么可神气的。” “就是，请他吃饭酒都不喝第二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呀，就是去那种杂牌部队的命，哦不，那叫保安团，哈哈哈哈！” 随着沈复兴的模仿，廖耀湘脸色终于变了，眼神中睿智的思考居然带了一丝杀气。 “你的上级呢？他们会说：哎呀，总算是送走了那个抬头看天的家伙。来教导总队做什么，为什么不去跟百里先生写书呢？” 廖耀湘垂在两边的双拳早已紧紧攥住，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让他可以牢牢记住这份耻辱。 “听着，没有人欣赏你黄埔六期第一、圣西尔学院第一的成绩，我沈复兴欣赏！” “没有人会期待你会成功，我沈复兴期待！” “没有人会给你机会建功立业，我沈复兴给你！” “现在，回答我，你想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做贡献吗？” 廖耀湘哪里经得住这样的PUA，嘴唇轻颤着开口：“想！” 沈复兴来到他的面前，微微摇头： “我听不到！” 只见不断胸膛起伏的廖耀湘红着眼艰难开口： “想！” “大声一些，我听不到，似乎...你也不是很想嘛？” 廖耀湘终于忍不住，他深吸一口吸，挺直了胸膛，双手从军帽到腰带“唰唰唰”整整齐齐理了一遍，随后右脚重重踏下，敬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 “想——！” 一声虎啸，在这1937年的夏天，提前响彻淞沪！ ------------ 第29章 失意者的虎啸（中） 老王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搂着肩，就这么大咧咧地走出去。 “这也可以？” 他掏出支烟猛吸了一口，这与他预想的差距太大了。 站起身来到刚才沈复兴站的位置，老王尝试着模仿开口：“山河破碎，倭寇入侵，我沈某以商贾之躯散尽家财只求救国图存，不愿坐死家中。” 说着说着，老王感觉对味了，缓缓后退一步拱手： “建楚乃是大才，未遇伯乐，难以施展，古有刘备三顾诸葛于茅庐，今我非刘备，而卿乃吾之诸葛。” 老王越演越上头，干脆对着空气就是一拜： “我沈某愿以身家性命相托，建楚可愿助我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说完这话，老王很快站到对面，虚空捻须，微微点头，然后对着空气扶了扶： “沈旅长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老王做完这一些，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模仿，又抽了一口烟。 只是抽着抽着，他就在原地坐了下来，将烟叼在嘴里，缓缓掏出一本边角早已磨破了的《孙子兵法》，轻轻抚摸。 “黄埔六期...圣西尔军事学院么？” ... 夜渐渐深了 沈复兴带着廖耀湘直接来到前线，就在距离小鬼子阵地不足300米的地方拉着三个团长开会。 “给你们介绍一下，廖副旅长，廖耀湘，黄埔六期第一名、圣西尔军事学院第一名...” “我是廖耀湘，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旅座的兵。”此刻的他只想着证明自己，这些荣耀对他来说...并不值得炫耀，因为很容易。 李鹤年三人微微点头，各自叫过“廖副旅长”自我介绍一番，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旅座信任我，今晚的行动由我来指挥，让我们做一些小的调整...” 说着，廖耀湘着重跟李鹤年说了梯次进攻，讲得对方一愣一愣，不时看向沈复兴。 “咳咳！听廖副旅长的...” “复..旅座，我知道这样可行，但我们没那么多基层军官啊，这以一个班10人为单位，南北各分成10个批次，从4个切入点发起进攻...我..部队..”李鹤年有些急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说辞。 沈复兴也有些尴尬，他提拔了几人作为团长的能力，但是下面的基层军官才是每场战斗的核心。 补充兵加上经历了两天大战的“新兵”，巷战或许没什么问题，但是一旦投入进攻，所有淞沪会战部队遭遇的问题他们都要面对。 廖耀湘显然没想到这点，他沉吟片刻就做出决断： “那计划不变，杨团长，你这边还是佯攻，但有机会不要错过。” 杨守义点头，对命令没什么想法。 “沈团长，侧翼交给你了，如果敌人逃跑，能留下多少算多少，不要追击。” “如果鬼子敢来增援，务必坚持到我们剿灭隆家村残敌。” 说完这些，廖耀湘站起身对沈复兴敬礼： “旅座，二团与三团就交给你了，我亲自去一团指挥一线战斗。” 沈复兴顿时起身想要拦阻，却被廖耀湘抢先一步开口： “廖某人今年三十有一，从未有人如此信重于我，不谈他人眼光，于国于己，我都该亲自上战场。” 这下，不光是沈复兴，大家都看着这个身高不过170，白白胖胖的新人副旅长不知道如何说。 尊敬？？ 他们是真怕诸葛亮提刀上战场....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让上似乎也不行，沈复兴一咬牙：“行！小五，你带警卫排跟着廖副旅长，我在三团这里，不会有事。” 看着廖耀湘直接带着警卫去了南翼，李鹤年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兀自向北面走去。 说到底，沈复兴还是很担心廖耀湘的，这家伙称号很多，战功也绝对卓著。 可那都是战史上的记载，若是指挥几百人的战斗，他心里还是没谱。 “老王，老王！” 没外人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叫王德厚老王。 “旅座，在的。” 看着幽灵般冒出来的老王，沈复兴没有多想直接说道：“你去留守的工兵连带几个兄弟跟我走，我还是担心。” 可没想到老王当即开口： “我已经从工兵连抽了2个班，2团、3团各抽了2个班，临时组了2个排，随时可以出发。” “你？” “总不能让廖旅长葬身落凤坡吧？” 听到老王奇奇怪怪的话，沈复兴没有理解，但总攻在即，他顾不得计较那么多，带着人直接尾随向南侧。 这次，第16独立旅几乎倾巢而出。 第44联队的鬼子们已经得到消息，援军已经登船，只要据守两日就可以展开反击。 时间还有15分钟就要来到12点，这是约定的进攻节点。 天空的雨已经变得越来越小，这场保护了沈复兴一天的大雨终究是来到了尾声。 廖耀湘此刻浑身湿漉漉的，身后的200名战士已经被他分成了20个小组，沈复兴交给他的警卫排作为最后的力量。 光是选择这20个小组的领头人他就花了几个小时，原本他计划新提拔一批人上来。 结果发现原先李鹤年选择的这些旅座同乡，居然已经是最好的士兵了。 2天减员近70%的战斗，让这些剩下的新兵早已变成了老兵。 所以他的“理论”不但没有效果，反而遭到了许多白眼。 在进攻前的最后的准备中，廖耀湘看着夜色，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狠厉，他扶了扶金丝眼镜： “等下第一个批次的进攻，跟着我冲！” 小五人一下子就不好了，这家伙抽什么疯？ 旅座知道自己斤两，除了迫不得已从来不会冲最前面，你特么白白胖胖的，逞什么英雄？ 但他小看了这句话对于士兵的杀伤力，大家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空降来指挥他们进攻的副旅长。 连长赵守财想要开口被他喝止： “你在我后面盯着，谁敢后退，直接枪毙谁！” “如果是我后退，你就直接枪毙我！” “就这样决定！” 妈的，疯了，士兵们这次真的疯了！ 那个白白胖胖的廖副旅长已经掏出手枪，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刚才他说的一切，是真的！ 忽然，隆家村西侧一颗信号弹升空，旋即枪声大作，三团的进攻开始了。 廖耀湘半躬着身子，等待着约定的第二颗信号弹。 只是口中呢喃: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 第30章 失意者的虎啸（下） “快点，战斗已经开始了！” 沈复兴不断催促众人跟上，远处的枪声早已响成一片。 老王跟在沈复兴后面，看着天空不断有照明弹升起，照亮这细雨中的战场，没来由地念了一句： “东风夜放花千树...” 那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出现了一颗颗闪耀的星星，就连三团打出的第二发进攻信号弹都被淹没其中，无法分辨。 等待使人变得冷静，廖耀湘迟迟没有等来进攻的信号，便开始进入思考模式：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堑壕坑道内，时间已经来到了0点10分。 廖耀湘仿佛回到了军事学院的课堂，如果他是此时日寇的指挥官，会不会调动两翼的部队顶到最前面？ 不会！ 从常理来说，国军的夜袭往往都是伴随着冲锋肉搏。 而王参谋长制定的战斗中，正面的战斗多以留存的掷弹筒炮弹与士兵的火力压制为主，并没有冲击阵地近距离肉搏的计划。 “不！有问题！我要是对面的指挥官，一定会加强两翼的防守！” 廖耀湘思考的一点都没错，第五中队的长河素茂只是看了一眼正面的情况就撤出来一个半小队的兵力，稳如泰山地坐在隆家村祠堂边上。 “雕虫小技！” 鬼子们见中队长冷静无比，也跟着稳定下来。 “是北面还是南边？还是两边？” 可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的长河素茂却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白天的战斗记录已经传遍了44联队，第一大队几乎被打上了耻辱柱。 对面绝不是泛泛之辈，那可是和知鹰二联队长亲口说的【支那铁壁】。 对44联队来说，隆家村绝不容有失，他只要坚持到下午援军抵达就行。 “报告，北面发现支那军队进攻！” “再探...敌人没有发起冲锋就不要来汇报！”长河素茂只是挥了挥手。 看着传令兵远去，众人对于长河中队长如此镇定佩服到五体投地。 “报告！东南发现有部队活动的痕迹，距离隆家村3公里。” “报告！第三小队快顶不住了，请求支援，冲过来了，全是人，数不清的人！” 这时候，长河的内心已经开始颤抖，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哟西！果然不出我所料，想驱我入瓮？太嫩！” “传我命令：第2小队抽调一个班组，工兵与后勤部队全体集结，跟我支援北线！” 大批鬼子浩浩荡荡奔赴北线！ 细雨中，廖耀湘的额头早已渗出汗珠，此刻的他压力巨大。 早一步损失惨重，晚一步作战失败，廖耀湘咬着牙心中默念： “廖耀湘你没有朋友，没有上级关照，这是你输不起的首战！” “廖副旅长，我们是不是该...” “等！” 廖耀湘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尽管嘴上这么说，心理承受到了极限的他已经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5分钟。 5分钟之后无论如何都要发起进攻！ 只是很快，对面的日寇传来了指挥官的厉声呵斥，看样子北面应该是打起来了。 “要不要等三团化佯攻为主攻再打？” 不得不说，某种想法一旦产生念头，就会不断滋生，侵蚀，毕竟第一个杀入隆家村的必然是首功。 这太过聪明的人上了战场，总是容易瞻前顾后。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想起了父亲对他说的话： “给你取名耀湘，是为了让你光耀三湘，莫负，莫负！” 细雨中，廖耀湘仰面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旋即深吸一口气，看着空中即将熄灭的照明弹，在身后战士们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 “一团的弟兄们，跟我上！” 那个自比拿破仑的中年人终于杀出堑壕，踏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冲锋！ “妈的，快，追上去！” 身后的连长赵守财一脚踹在愣在当场的士兵，连拉带拽让整个班的士兵抢到了最前面。 疯了不是？ 真的带头冲锋？ 你他妈的要是死了，老子怎么跟旅座交代？ 搁在古代，将军死了，亲卫都是连坐的！ 第一批20人就着细雨，直奔隆家村南翼的日寇阵地，下一批20人紧随其后。 咻！ 第二颗照明弹被送上漆黑的夜空，白色的光芒点亮了阵地前的旷野。 “纳尼？” 负责警戒的鬼子只觉得眼前画面一闪，数十道人影已经杀到了50米处，仿佛突然出现魔鬼一般！ “敌の...支那也！！” 破音的嘶吼划破长夜，阵地上的枪声如同惊醒的野兽，跟着低吼起来。 一处处避雨的躲炮洞、有屋檐的废墟中，鬼子们仓皇起身，甚至来不及戴钢盔，抄起枪就冲向阵地。 “手榴弹！” 廖耀湘看着越来越近的阵地，大喝一声率先丢出手雷。 分散的人群丢出了密集的手雷，当第一批二十颗手雷爆炸，枪声竟然停了下来。 “一组上，二组继续！” 已经倒下半数的一组来不及查看受伤的战友，猛然一个加速冲刺。 此刻，刚好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奔跑的人影与越过头顶的手雷定格成最强的徐进弹幕！ 噗！ 一枚子弹恰好击中那名战士的胸膛，可开枪的鬼子却看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微笑。 下一秒 轰！ 一枚手雷，正好在阵地上炸开。 防线上，出现了一处漏洞。 可第二批的战士还没上来，怎么办？ 廖耀湘看着这血淋淋的战场，突然大笑一声，似乎是在与自己过去31年的生涯做个告别，又或是在与勇敢做着交接。 “杀——！” 一声咆哮，那个并不高大的身躯竟然第一个跳入那处阵地。 只要枪声一响，什么计谋智慧，都抵不过那一声“杀”！ 嘭！嘭！嘭！ 被手雷炸得七荤八素的几名鬼子尽数伏诛，廖耀湘的勇猛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第二组的战士们只是落后一步，惊讶地发现这处阵地的鬼子竟然被眼前那个副旅长一个人全干掉了。 但来不及兴奋，密集的枪声已经在这处阵地炸开。 “小心！” 廖耀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名士兵扑倒，随后的爆炸与地面的颤动就让他大脑一片混沌。 巨大的嗡鸣声占据了廖耀湘的大脑，可杀疯了眼的书生又怎么会害怕呢？ 他可是【丛林之虎】啊！ 廖耀湘紧紧咬着牙关推开没了声息的士兵，对准嗷嗷叫着的鬼子就是几枪。 咔！咔！ 手枪的子弹瞬间耗尽，他捡起步枪，左脚迈出，身体迅速蹲下瞄准，雨滴打在睫毛上也丝毫不受影响。 不得不说，第一名就是第一名！ 标准跪姿的廖耀湘百发百中，一连击倒四名冲过来的鬼子，阵地左侧的威胁很快就被他一个人压住。 二组的士兵顿时士气大振，疯了一般还击。 但鬼子小队长此刻也杀疯了眼，举起指挥刀，嗷嗷叫着就杀了上来。 “他妈的！” 乱军中，不知道谁喝骂了一声，愤怒地端起手中卡壳的步枪，直接起身冲向鬼子。 嘭嘭嘭！ 唰！ 一道寒芒闪过 鬼子的小队长冷笑着准备跨过这名愚蠢的支那士兵，可下一秒，他看到了对方脸上临死前的嘲讽。 怒意还未上涌，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眼前的战场消失不见，变成了家乡的模样，可没等他好好享受。 啪！ 画面被人强制关掉。 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将他的身体炸得粉碎，连同跟他一起杀过来的几人都无一幸免。 “建楚！！” “廖副旅长！” 此刻，由于日寇的防御被打开了缺口，一字铺开的阵地被延绵不绝的冲击直接淹没。 隆家村南翼阵地 被攻克！ 看着士兵们越过自己不断向隆家村里面冲去，廖耀湘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但高兴的不是要赢了，而是因为一个男人！ “你他妈为什么在这里？啊！” “还笑？谁他妈的允许你带头冲锋的？” “你不是熟读曾胡兵法吗？说说看，哪一段？哪一句让你自己冲锋的？” “什么骑兵装甲科？我看你是匹夫之勇科吧？” “战场上子弹难道会因为你是第一名就不打你了？” 沈复兴抓着廖耀湘的脖领子一通怒吼，可对方却在雨中笑得越发放肆，像是丢掉了什么枷锁。 “你，你，你...回去给我好好写份检讨，简直胡闹！” 远处的老王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抿着嘴点了点头。 ------------ 第31章 巨大收获 “给军部发报，我部已肃清罗店北残敌，正在驱赶。” 将部队交给其他人，沈复兴带着廖耀湘与老王回到了那个简陋的指挥部。 “具体怎么写，你们拟一下。” 忽然，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把摘下廖耀湘的帽子，沈复兴一声叹气：“小满，给廖副旅长处理一下。” “我没...”话到一半，廖耀湘看着带血的帽子也就不说话了。 左耳的上方，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豁口，他居然一直没有察觉。 “逞强！你是真的能逞强，人家好歹带着警卫上去，你是真的虎，把警卫也编了进了进攻梯次。” 廖耀湘一边接受包扎，一边又抽空笑了笑： “我可是听说旅座也有这样的经历。” “能一样吗？我有老杨守着，人家什么水平，你什么水平？” “我射击也是第一啊...” 得，把天聊死了。 沈复兴不想跟他说话，好不容易有个能用，且绝对能抗战的将领，万一提前死在了这里不就白瞎了？ 这时，三团长杨守义率先回来打破沉默： “旅座，扫荡了三遍，没有遗漏，鬼子撤退的时候留下了近百具尸体，二团的正在阻击。” “兄弟们呢？” “三团死伤30余人，主要是进隆家村剿灭残敌的时候剿灭祠堂守军损失的。” “这么多？”沈复兴皱眉，这只是负责佯攻的三团就有如此损失，其他团怎么办？ 杨守义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拿起桌上的烟就蹲下点了一支。 “谁也不知道哪里是鬼子的弹药仓库，手雷跟他妈不要钱一样乱丢，要不是我亲自带人从后面翻墙摸进去，怕是要死更多人。” 沈复兴面色一暗，夺过杨守义嘴里的烟： “好生安葬兄弟们，老家的都集中起来，商会的4点多会派人过来。” 说着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你说那是什么仓库？” “弹药库！” “嘶——！有多少存货？”正在包扎的廖耀湘脑袋一转就扯到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老王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还有吗？” “没算，也就...”杨守义看了一圈连墙都不全的指挥部：“三个指挥部大小吧？” 轰！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只有廖耀湘悄悄找来一名警卫：“我带回来的那名弟兄别动，等下我亲自安葬。” 沈复兴一拍大腿：“走，我们去看看。” “同去！同去！” 一行人刚走出指挥部，天空乌云似乎也因为众人的好心情开始散去，一轮明月重新出现。 只是跟在众人最后的老王抬头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紧锁。 “月满则盈，月盈则亏，渐亏凸月？” 只是看着兴致盎然的众人，他又不好说什么。 来到隆家村的祠堂，门口的几处小泥潭在月光下透着渗人的红色，尽管敌我双方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但浓浓的血腥味始终没有散去。 “小满，明天早上接收物资的时候，让人托商会的买些纸钱，别让兄弟们路上饿着。” “好，晓得了！” 随着几人走进仓库，廖耀湘率先击掌：“漂亮！” 今天的进攻，他可是吃了大苦头。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一个旅的部队连迫击炮都没有，只有6门掷弹筒，还是缴获来的。 而这里居然有一门迫击炮，还有4门掷弹筒！ “所以...他们的掷弹筒小队全灭，没人会用？” 沈复兴看向老杨，嘴角一抽。 “大..大概是吧？我也很奇怪，明明有为什么没用。”老杨挠了挠头。 “你啊，现在明白什么叫命大了吧？” 廖耀湘这时候笑不出来了，如果他们进攻的时候，别说那门迫击炮，就是4门掷弹筒齐发，估计他这150斤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沈复兴走向另外一间，看到的是堆满的弹药箱，一看就没有武器。 “老王，统计一下损耗，各部分掉吧。” “老王？” 身后半天没有反应，沈复兴扭头就发现大家站在另外一间仓库门口发呆，没人理他。 “你们干什么呢？” 刚想伸手扒拉几人，可入眼的景象让他也不禁愣神。 “卧...” 几人竟然站在那里齐齐怔住，廖耀湘没忍住一步走进仓库，近距离观察那战场的绝对杀神： 92式...杀神？！ “怎么会有这个？” 沈复兴忍不住开口，三面防守的阵地，哪怕加上一挺，几百人的进攻就跟开玩笑似的。 老王也跟着进去，可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诶，好像没子弹？就一箱...” 廖耀湘也翻了几个箱子：“油呢？” 呼——！ 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看着明显使用过的痕迹，想来是因为下雨断了后勤才没用。 别看这家伙能在200米的距离上击穿12毫米的钢板，几乎是所有街头堡垒的克星，但对于使用的要求太高了。 光是抹油的消耗就不是一般部队玩得转的，加上7.7毫米的特殊子弹，简直就是后勤的噩梦。 见几人情绪不高，沈复兴摸了摸下巴： “这样，明天早上我去一趟军部，我们用不起，军部总能用吧？这挺重机枪，换点迫击炮总行吧？” 廖耀湘这时候开口：“再要点轻机枪吧？今天这情况，要是打头阵的多几把轻机枪压制，情况会好很多，那玩意儿也皮实多了。” 众人不住点头，沈复兴自然从善如流。 最后点了一番收获，众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大约2万发子弹，100支三八式步枪，300枚97式手雷，4挺歪把子轻机枪，1门迫击炮，4门掷弹筒，4个基数炮弹。 最关键的是，还有够200人吃三天的罐头们... 加上缴获的70把三八式步枪与2挺轻机枪，这次的收获绝对超过预期，至于为什么？ 谁知道呢！ 这些装备足够装备一个德械调整连，也让原本笑嘻嘻的众人瞬间不嘻嘻了。 三个团长死死盯着沈复兴，谁都想要！ 沈复兴瞬间一个脑袋三个大，无奈只能打开系统界面，看看各团现在的情况再做考量。 可才一打开系统界面，他就发现了不对。 在指挥官界面多了一个正在缓缓点亮的头像，不是廖耀湘是谁？ 而那个头像右下方绿色的加号按钮，也在同步亮起。 ------------ 第32章 战斗不停 二级指挥官？ 不对，也对！ 与团长职位不同，沈复兴很明显感受到廖耀湘这个亮起的头像更像是...与他一样的指挥官。 而团长这一级的，却是下级军官的样子。 指挥官与军官有着很大的不同，当他点开那个绿色的【+】号就越发的肯定了。 与自己一样！ 【组织专家】 【装甲指挥官】 【骑兵指挥官】 ... 【特战指挥官】 而在这其中，他竟然发现廖耀湘的【装甲指挥官】与【骑兵指挥官】早已被点亮，获得不同程度的加成。 【丘陵斗士】与【山地专家】居然也是解锁状态？ 学霸就是学霸，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可为什么是刚刚点亮的？ 难道？ 嘶——！ 沈复兴后背瞬间湿透...他感到有些后怕。 稍稍算了一下，廖耀湘应该是去年才从圣西尔学院留学归来，而他在教导总队一开始是骑兵连长，然后调任参谋主任...参谋主任... 也就是说... 丫第一次上战场？？ 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位学霸型指挥官就葬身这小小的隆家村。 要是冲锋的时候某颗子弹，或者头上的那伤再稍稍偏一点。 沈复兴不敢想象，那样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妈的，非必要不能让他上一线！” 他只是一个穿越者，他的优势并不是去一线指挥几个班几个排或者几个团的战斗，而是通过已知的历史与系统去一点点缝合这片土地上的裂缝。 退出界面，看着目光灼灼的几人，沈复兴已经有了决断。 “迫击炮与掷弹筒交给工兵连，其他弹药武器优先供给一团，后面还有攻坚的任务，建楚你跟王参谋长合计一下赶紧拿过来，我签字。” 三个团长一下子就将目光投向了廖耀湘与老王，沈复兴定基调，具体分配的全力交给两人。 这也是一种平衡的手段。 一夜无话 只睡了几个小时，沈复兴就在朦胧间被叫醒。 “唔..小满，几点了？” 他还没睁开眼，习惯性伸手去接毛巾却捞了个空。 “旅座，旅座，有人来了。” 听到老王的声音，沈复兴感受着背脊的酸痛揉了揉眼睛：“谁啊？霍师长还是？” “都不是，万国商会今天来送物资，说是有两个年轻人有意参军报国，想见一见你。” “...你见不就完了？之前又不是没见过。”沈复兴坐起身一脸的怨气，凌晨才睡下，这天没亮就把他叫醒...正是起床气的时候。 “人家冒着危险送来给养，不好不见吧，对方很热情，给我送了两条烟呢。” 老王很自觉的分出一条递了过来，然后两人的目光一碰，齐齐微眯。 “那就见一下吧，小满！” 很快，简单洗漱后的沈复兴就见到了这次负责送给养的刘老板。 “刘老板，辛苦辛苦，你看这战场之上，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沈复兴眼神平淡，脸上却已经挤满了笑容。 大早上被吵醒廖耀湘与杨守义远远看着两人攀谈： “听说旅座以前是商贾？” “嗯，做生意一等一的厉害。” “那为什么从军了？” “可能太有钱了？” “嗯？什么叫太有钱了？太富就想要从军？”廖耀湘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想不明白。 “我又没富过，我怎么知道？” 杨守义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回去找老王安排今天的防务了。 不一会儿，沈复兴就见到了那两个立志从军报国的年轻人。 可说是年轻人，也不太年轻。 一个晒得黝黑，脸上皱纹比掌心纹路还多，叫做张奇。 一个面容坚毅，目光如炬，就是生的矮了些，叫做吴德志。 “好啊，好！”沈复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去三团锻炼锻炼，记得子弹不长眼睛，要听老兵的话。” 两人点头应是，跟着卫兵去了三团。 等人散去，老王悠悠然从一旁出来，两人对视一眼，立马齐齐回到指挥部。 “吴德志？” “不，两个都是。”老王显得很自信。 “哦？” “走的时候，那个叫张奇的低了头，而你拍吴德志肩膀的时候，他颤动了一下，明显是练家子，强行止住了躲避的动作。” 沈复兴点了根烟：“一个是死士，一个报信的？” “不一定，那个吴德志应该是明面上的，张奇怕是最后的杀手锏，这家伙长得老，混在人群中都不起眼。” “好，那让老杨挖个坑埋了？我可没那功夫管这个。” “别啊，咱们可以这样....” 两人在指挥部商量了好半晌，直到老王出去布置，沈复兴觉得自己有些小看老王了。 .... 海平面上 一轮红晕缓缓升起，天空在闸北租借的头顶形成了黑白明显的分界线。 嗡——！ 轰鸣声中，一架架飞机呼啸而过，在人们复杂的眼神中奔向目的地。 市区的空袭警报例行响起，但永远传不到罗店。 “空袭！” “空袭！” 远处的哨兵怒吼着冲向阵地，可没等他跑到，飞机就已经从他头上越过。 罗店各处阵地人头攥动，防炮洞与堑壕内都是躲避的人群。 可恶的是，飞掠而过的敌机并没有立马投弹，居然欺负守军没有高射炮抵近又飞了一圈。 终于，三枚炮弹在隆家村的上空落下。 轰——！ 废墟中爆炸并没有带来太大的伤害，可爆炸将无数汽油点燃，直接控制了一大片区域。 熊熊的火焰开始爬上任何可以燃烧的物体，木头、焦炭还有衣服。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断有战士在火焰中被点燃，四处喊着救命。 可有些上去灭火的战士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让身旁的其他人看着心惊胆战。 “跳入泥坑里面，快！” “铲子，拿铲子来，把土盖上去。” 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似乎一切都已经平息。 但随之而来的尖啸让人们听到了死神的呼唤，海面上的舰炮与1个重炮旅团、1个重炮联队、3个炮兵联队齐齐发威。 地动山摇般的爆炸在罗店南北及整个淞沪战场炸响。 所有阵地都陷入地狱之中，就连沈复兴与廖耀湘等人，也在指挥部旁的防炮洞内死死忍受。 轰！ 巨大的震动让脚下的泥水不断溅起，所有人都听到了似乎有什么倒塌的声音。 嘭！ 防炮洞似乎被什么压住，陷入了黑暗之中。 ------------ 第33章 援军！援军！ 十几分钟后 “救人！” “快，挖这里！” 喧嚣中，沈复兴等人看到了一束光芒照入防炮洞。 “呸呸呸！” 被警卫们拉出来后，沈复兴看着炸塌的指挥部一阵后怕。 “老王你怎么知道早上可能有危险的？” 老王欠身回答：“渐亏凸月，盈满则亏，在这吃人的战场，我们太顺了。” 此时，廖耀湘也被警卫拉出防炮洞，听到老王的话立马问道： “你这是夜观星象？？” “不是...昨日雷雨，鬼子飞机飞不了，又吃了大亏，怎么可能不报复？”老王对着廖耀湘耐心解释，但眼睛却始终看向沈复兴。 不过沈复兴没有说话，他听着远处已经响起的枪声，觉得自己，不，觉得军部想多了。 他们想着反攻罗店镇，对手又何尝不是想着拿下着两个眼中钉呢？ 倒是廖耀湘大脑冒出来一句：纸上得来终觉浅。 可他们这个时候都不清楚，为什么敌军只投下了三枚燃烧弹... 18军指挥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疯狂地咆哮中，军参谋战战兢兢的拿着电报重复： “98师行军途中遭遇炮击与飞机轰炸，损失惨重，团长...牺牲，师长夏楚中轻伤。” 罗卓英一拳砸在桌上，脸上的愤怒让整个指挥室都感到气压低得可怕。 “夜里行军，夜里行军，这个夏楚中脑子是这么想的？看人家晚上打得好，就眼巴巴的冲上去要抢功劳？” “愚蠢！废物！” 这时候，又一名参谋官进来，脸上同样带着惶恐。 “军座...11师33旅胡琏电报。” 胡琏因守罗店有功与沈复兴一起获得提拔。 “念！”罗卓英强忍着怒火，胸膛不住起伏。 “我部客运站阵地出现日寇新番号，日寇第11师团大部已抵达罗店镇，是夜，敌两个中队借雨夜掩护挖掘堑壕至北部正面百余米处发起进攻，我部正坚守，暂时无力反击。” 听到这个，罗卓英只是皱眉，刚打算下令让胡琏必须守住，忽然听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快点！” 不等对方说话，他抢先一步。 “11师彭善急电，他们遭遇日寇第11师团第43联队袭击，敌人准备渡过获泾河，对33旅进行切割包围。” 罗卓英这下站不住了，直接冲向作战地图。 “44联队在罗店，43联队在月浦...月浦...”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电第1军胡宗南，问问他那里是什么情况？” 十几分钟后 罗卓英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失神，口中喃喃自语： “宝山月浦一线没有进攻，只有零星炮击...没有进攻...” 一个个参谋不断跑进来，只是看着罗卓英那副样子，没人敢开口。 半晌，他终于恢复过来：“备车...不，给我找辆自行车，我要去总指挥部。” “不用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指挥部的阴霾，左翼军总指挥陈誠大步走进指挥室。 “均座...您，您怎么来了？” 罗卓英立马起身敬礼，只是举起的手被对方直接摁下： “我给你带援军来了，嘉兴的第16师，警备部队两个团，还有税警总队1支队，2万人马下午就能到！” 随着陈誠的话，罗卓英眼泪都快出来了，可这还没完： “我以请报委座，扩充14师为54军，吸收后续增援兵马，霍揆彰我就先要走了，他在侧翼可以帮你分担。” 眼泪止住了。 “98师扩建成79军，夏楚中这次功劳苦劳都有。” 眼泪收回去了。 “至于你，我提议升你任第15集团军军团长，他们还是你的兵。” 眼泪又下来了。 陈誠拍了拍感动到涕泪纵横的罗卓英：“坚定守住，一定会有办法。” 很快，一系列的战斗部署就被传达下去，原本定在今晚的反击也暂时取消，要求坚守两日。 可罗卓英想等援军，松井石根却已经等到了青岛的天谷支队的登陆，重藤支队也将提前一天抵达吴淞！ 但此刻军容最齐整的却是第3师团，后备部队与补充人员一起抵达。 按照战时编制，第3师团应有25251人，早上的登陆中第29旅团7569人、炮兵第3联队2556人、辎重第3联队3821人在四个登陆点集体上岸。 彻底补满编制！ 申城派遣军记录：第3师团现役25028人，欠员2924人已补充，现地入院223人。 此外，第29旅团登陆后立马向罗店移动，其余部队准备进攻月浦、宝山一线。 天谷支队6451人，下辖第12联队、山炮第1大队排队登陆，今晚抵达罗店战场。 重藤支队2841人，下辖两个大队，今晚登陆。 也就是说，此刻陈誠这里得到的消息只有日寇援军一部抵达。 但是具体规模根本不清楚，本土作战却连最基本的信息都无法获取，战斗难度可想而知。 而胡宗南此时只得到一个侦查回信： 吴淞口出现日寇登陆。 9个字！ 胡宗南根本就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日寇在今天登陆，如果他亲自去看一眼，就会看到那遮天蔽日的舰艇铺满了整个入海口。 惨烈的战斗从中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此刻金陵的指挥部还在那里对着电报破口大骂，而沈复兴与胡琏却早就黑着脸，担心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鬼子的进攻从来都不是人海突击战术，虽然他们也很喜欢猪突。 可正常指挥官，在拥有绝对火力的情况下，炮击开路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隆家村，几乎每一分钟都有士兵死亡。 朱家宅已经成为了核心炮击的对象，为什么？ 隆家村外围在下午就被突破，双方再次缠斗在了一起。 不到1平方公里土地上，双方已经展开了不下20次肉搏战。 沈复兴将部队分为3个梯队，轮次进入隆家村防守，可后续的部队根本就不敢待在朱家宅。 对方的炮击并不密集，但时不时一个哆嗦的炮击，没人能接受这样的精神折磨。 “建楚，二团怎么样？还顶得住吗？” 指挥部已经搬回了防炮洞内，工兵们临时加固之后刚好可以容纳6-7人藏身。 “不行，损失太大了，下午的小鬼子好像换了一批，刚才有一个小队差点冲破防守。” 沈复兴想亲自过去看看，却被廖耀湘拦住： “今天的炮击不是正常规模，我估摸是刚登陆的部队。这样，我先带三团的一个连上去，不添油是不行了！” “要我也是我去，你给我呆着！”沈复兴一把拽回廖耀湘。 “旅座，你去太危险了，鬼子早就杀疯了，几百具尸体堆满了隆家村啊，甚至一团都已经全员换装三八式步枪，否则我们自己的子弹早就不够用了。” 沈复兴拎起他的脖领子：“我是旅长还是你是旅长？算了！一起去，让工兵把那挺92式送上去，马上就入夜了，一定要坚持住！” 这边两人带着一个连与92式重机枪杀回隆家村，却不知道，那边的鬼子正在准备今天最后的疯狂。 ------------ 第34章 见你妹！（上） “联队长，我恳请让我做最后的进攻！”头上跟手上都绑着纱布的小野康仁目光决绝。 尽管指挥室内却已经有人不忍再看，火线回归的小野大队长连续带队冲击...第1大队已经不足200人！ 但和知鹰二表现地极为冷酷： “第12联队会从南翼与你一起进攻，这是你洗刷耻辱的最后机会。” 得到首肯的小野康仁没有一点兴奋，只是缓缓脱下自己的军服上衣，接过副官递给他的鉢巻系在自己头上，然后深深鞠躬： “感谢您这些年来的栽培，我战死后，他日大东亚共荣圈建立，阁下回到申城，若有紫阳花开，那便是我来见你了。” 说完，小野康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和知鹰二双手撑在桌上，久久没有动静，众人亦是不敢说话。 半晌，和知鹰二抿了抿嘴，像是回忆般说道： “你们可知，我与小野君从小便是好友，我们一同考入士官学校，一同进入11师团。”和知鹰二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有诸多不忍。 “我与他的友情羁绊，是所有人里面最深厚的。” “这场战斗，说到底是我过于自负了，小觑了支那的军人。” “一个小小的罗店，竟然同时有胡琏与沈复兴这样的人物，可支那如此辽阔，又会有多少个沈复兴，多少个胡琏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摇头苦笑： “我不记得这场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5年？6年？或许吧，但现在已经压上了亿万国民赌国运，你，我，我们，谁都跑不了。” 话说到这里，和知鹰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纪扣与军帽，掏出手枪检查了一遍： “走吧，诸君，我们去送送小野君，若是小野身死，那明日便轮到我们了。” 整个指挥室人人肃容，纷纷鞠躬： “哈依！” .... 隆家村 “对！就摆在那里！” 在隆家村阵地的最后那条路口，倒塌的废墟成为了战士们依赖的街垒，没有沙袋就用碎石砖瓦层层叠加，还是能凑出一人多高的。 只是士兵们趴在上面，总是有些搁着慌。 鬼子迎面的进攻已经冲击了很多次，要不是两翼的废墟大半还在一团手上，这隆家村怕就是双方的玉石俱焚之地了。 李鹤年喘着粗气坐在残破的墙桓边上，向沈复兴伸出两根手指不断颤抖： “2个中队长...2个大尉...胡连长亲手宰掉一个，乱枪打死一个，疯了，简直疯了。” “小队长什么的就不说了，遍地的尸体，遍地啊！” 沈复兴听着几乎没有停下的枪声，看来情况比他想象地要更加严峻，带来的士兵都在安全地带躲着，不过一会儿就有人过来： “左翼水井的三班都死光了，来一个班！” “右翼有2个分队的鬼子，你们排跟我走，上刺刀，准备肉搏。” “谁有手雷？谁有三八式步枪？跟我来！” 不断有士兵被他们的长官叫回来，然后带着人回去。 可有时候往往支援的部队还没赶到，就听到几声爆炸，剩下一地尸骸。 “还剩下多少人？” 老王拿过副官记得歪歪扭扭的本子回答：“不足200人...二连长老雷没了，排长、班长...7个，加上其他团的损失，400多弟兄...” 廖耀湘闻言皱眉： “隆家村太小了，没有足够的纵深，这么守完全就是拼命。” 沈复兴没有理会，继续问道：“我们的弹药还够吗？现在获泾河还能运输。” 李鹤年自然知道问的是什么：“小鬼子的武器子弹还够，我们自己的子弹不够，中正式都给二团、三团送去了，这样下去，明天没有补给送到的话，恐怕守不住。” “建楚，给上面发报，不要枪，要子弹，要手雷...” “旅座！！”廖耀湘忍不住打断沈复兴的话：“我们不能这么拼，必须把隆家村与朱家宅当做一个整体，扩大防守纵深，让出一片阵地给他们，这里不是旷野，我们有优势。” 沈复兴咬牙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地图！” 廖耀湘毫不客气地伸手，老王毫不在意，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折成口袋大小的地图递了过去。 “敌人现在看起来三面进攻隆家村，但我们正面的防守宽度太大，损失自然就大。”说着，他指向隆家村东侧目前还在一团手里的阵地：“放掉这里，把正面的敌人也放进来，减少作战宽度，增加防守纵深，逐次抵抗。” 廖耀湘说着说着，眼中似乎有光芒在闪过，他怔了怔，似乎突然就...顿悟了一般： “旅座，我们这样，弹性防守搭配口袋防御，白天梯次抵抗，巷战包歼打援，晚上渗透夜袭，骚扰绕后，整个旅分成三个部分....” 随着他越说越来劲，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起来，各种战术名词与小范围规范操作不断从口中冒出，几乎所有人都在他的安排之内。 妈的，第一名就是第一名。 而一旁的老王却只是笑笑，大脑不断记忆，吸收。 很快，一整套战术被廖耀湘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沈复兴当即拍板：“就这么干！” 但偏偏这个时候，一声爆炸在街头掀起无数瓦砾飞石。 “坦克！！” 一声大喝将几人拉回了战场，李鹤年这时候也急忙冲过来：“旅座，快撤吧，小鬼子的坦克开进来了！” ！？ “什么？！” “我说刚才的进攻比上午差了这么多，原来给坦克开路去了，你们赶紧走，这里怕是要守不住了。”李鹤年急得不行，一边说一边推着沈复兴离开。 “不行，我要去看一眼，几吨重的坦克怎么开过来的？” 早在昨天，他们就对过账，外围水网密布，鬼子的战车联队不可能通过路口的障碍与那几道烂泥一般的战壕。 拗不过沈复兴，几人远远地看着一辆只有半卡车大的坦克缓缓转向，驶向最后的街头。 叮叮当当的，步枪的子弹只能在它身上溅起几道火星。 而空中不断落下的手雷，在一阵烟雾后，并不能阻碍它的前进。 毕竟...有烟无伤么！ “绑上！紧一些！” 沈复兴循声望去，有两组士兵正在给战友绑手雷，看起来打算用人肉去炸那坦克。 可听着声音，鬼子上来可远不止一辆啊！ “不对，这是94式超轻坦克？” 沈复兴盯了一会儿，察觉出了坦克的不同。 “94式超轻战车？” 廖耀湘不愧是骑兵装甲科毕业的，如数家珍般继续说道： “长3.08米，宽1.62米，高两米...正面装甲不到12毫米！” 最后，沈复兴也似乎想起了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把宝贝抬上来！” 看着默契的两人，老王轻轻一咳：“旅座，让让...” 两人扭头，一群人肩扛手提，拿着铲子、弹药箱早已来到了身后。 而沈复兴挡住的，正是92式重机枪！ ------------ 第35章 见你妹！（下） “快！快！让我来！” 沈复兴还没上手就被李鹤年一把推开，沈复兴几人被小满带着警卫拽到了远处观察。 视线中，94式超轻战车身后跟着一堆光着膀子，头上系着鉢巻的鬼子，手上的三八式步枪已经上了刺刀，在夕阳下寒芒逼人。 “这帮鬼子疯了吗？” 不等沈复兴说完，只听得一声“板载”，旋即一大群鬼子喊着“板载”就这么越过慢悠悠的战车冲了上来。 百米猪突！ 此刻，鬼子们在小队长青木的带头下，仿佛找到了曾经前辈的荣光。 乃木希典惊世之作：旅顺港大猪突！ 一战而定！ 哒！ 哒哒！ 似乎是第一次用，李鹤年的点射试枪让沈复兴怀疑舅舅这个年纪开始尿不尽了。 起初 这只是一次标准的战车搭配步兵的标准步坦协同推进，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差点成为了现场所有人的噩梦。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当92式重机枪不计损耗地开始咆哮，那名绑好了手雷，早已视死如归的战士也感觉浑身冰凉。 光着膀子的身体宛如肥沃的土壤，绽放出一串鲜艳的花朵。 贯穿！ 一穿二！ 一穿三！ 横向...血幕！ 就连沈复兴也是第一次看到血幕，这无数向后喷溅的血液连成一片，像是一个巨大的南瓜向后炸开。 “子弹！快点！” “浇水，浇水！” 在这一声声怒吼中，前排的几十名鬼子只剩下了两翼的几人。 可哪怕是做好了死亡准备的猪突，这恐怖的一幕也让他们呆立当场，勇气在钢铁面前，似乎不太够用了！ “开枪啊！” 顿时，阵地上枪声大作，剩下的几人无一幸免。 “机枪的发明，让游牧民族变得能歌善舞，还猪突？万岁冲锋？”沈复兴回过神来，对鬼子的这次进攻很是鄙夷。 廖耀湘也认同点头： “还是老毛病，鬼子这步坦协同与步炮协同像是音乐老师教的，那本《作战要务》好像跟士兵有仇一般，蠢！” 叮！叮叮！ 滋——！ 尖锐的刺穿之声后，那辆坦克停在了原处，再也不动。 后面的战车看不清情况，缓缓绕过，又是被五连发打到停机。 突然 咔！ 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侧目，廖耀湘更是几步冲到跟前。 只是一眼，他就急得直跺脚： “找家伙，把它翘出来！” 这连子弹都要抹油的大宝贝，浇着水只打了200来发就被自己的子弹卡住，设计师真特娘的是个甜菜！ “小心，又来了！”廖耀湘被李鹤年直接扑倒。 轰——！ 很显然，后面那辆战车配备的是37毫米火炮，与前面两辆的机枪完全不同。 而在它的后面，等待许久的小野康仁已经拔出了自己的战刀： “这是我赌上性命的冲击，十八年天然理心流剑道修炼，今天要见真章了。” 轰——！ 伴随着他的猪突，又是一发37毫米战车炮轰向街垒。 “啊！” “救我！” “鬼子上来了！” 一片狼藉的硝烟过后，街垒的阵地已经残破不堪，死伤一片。 李鹤年正拖着廖耀湘离开，身后的警卫被沈复兴推着上来救人，远处还有许多奔走的散乱士兵。 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只能守到这里了。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乱军中有个狞笑着逆行的家伙。 男人个子不高，摘了帽子后还有些微微秃头，他一边加速，一边口中喃喃有词：“戏文里怎么唱来着？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小野康仁看到一个浑身绑着手雷的士兵向他冲来，嘴角冷笑，猛地跨步踏出，寒光一闪...身影已经越过了那名士兵： “一气~！” 继续冲刺！ 又是冲出几步，可身后猛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冲击破让他差点没站稳，天空中顿时残肢血液乱飞。 “Ké sǒ！” 小野康仁甩了甩头，咬牙向着十几米外的阵地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但这爆炸终究还是迟滞了鬼子的脚步，战场之上，毫厘之差，生死之别。 哒！ 哒哒哒！ 那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密集的子弹触之即伤，中之必死！ 关键时刻，沈复兴冲到92式重机枪前，对准卡壳的弹带一脚直接踹了过去： “给老子...开！” 只听“咔哒”一声，贱兮兮的子弹被踢了出去。 他亲自坐下，对准了冲在最前面的小矮子就是一个五连绝...点射！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装弹！浇水！” 看到旅长如此勇猛，警卫们更是疯狂向着鬼子宣泄子弹。 最后那辆战车眼看光膀子的士兵纷纷倒下，它成了光膀子的那个，直接开了倒车...溜了。 沈复兴这边还想对准战车射击，可子弹再次卡壳。 这次，无论如何都踹不好了。 “旅..旅座...这子弹带都踢歪了，还..还能行吗？”士兵看着一脚一脚还在不停踹着的沈复兴，低声提醒。 沈复兴悻悻然转身拍了拍手，只是嘴里还在嘟囔： “机器坏了不都是从上到下，45度角用30牛顿的力拍几下就好了吗？怎么都不懂呢？这不是常识吗？” 众人呆呆地看着旅长离开那个恐怖的杀人机器，来到老王身边熟练地从他兜里掏出香烟，拿起一节还在燃烧的木炭： “呼——！看什么看？赶紧把受伤的兄弟抬下去救治。” 廖耀湘与李鹤年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 “旅座威武！” 众人顿时忙活起来，老王看着那大杀器，有些惋惜：“真特娘的好使，就是坏了有些可惜。” “着急什么？听说金陵兵工厂早就能仿制了，就是产量小了些，拿去修一修，关键时刻还能用，不用他换子弹了。”沈复兴看着不断被抬走的士兵与落日的余晖，长出一口气。 远处，跟在小野后面的和知鹰二眼看事不可为，挥手撤军。 这一日的战斗，到这里也算有个结束。 但光是这个损耗，就让三个人坐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李鹤年过来汇报： “减员459人，按这个强度，明天就守不住了。” “弹药还够么？”廖耀湘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剩不到1万发，中正式的子弹不够了，剩下的基本都是三八式的...” “老王，派人去后面催一下，这样下去罗店守不住的。”沈复兴丢掉烟，看着正在搬运尸体的人群喊了一声：“哎，那边的，做什么呢？” 一名士兵小跑着来到面前： “回施主，阿不，回旅座，我这是给小鬼子超度呢。” “你给他们超度做什么？”老王不解地问道。 “这帮孽...哎，鬼子罪孽深重，我只念一半《地藏经》，可送轮回，但不减罪恶，这样他们大概都会去畜生道吧？” 士兵扭捏着回答，似乎有些违背了师傅的教诲。 “这...” 士兵见旅长不太理解，递过去一封沾了血的书： “那家伙尸体上的，说什么花开了，要见面什么的，我看不过去，就犯了戒，旅长你可别怪我。” 沈复兴眼角抽搐着转身，默默点了个赞。 干得漂亮！ 这帮侵略者还玩这套？ 见...见你妹！ ------------ 第36章 庙算于野 夜已经深了 几人回到青石条搭建的防炮洞，或者说微型指挥部更合适。 廖耀湘习惯性坐在最外面的洞口，只是因为里面烟味太重他不太适应。 沉默 沈复兴手中的那几张纸在众人传阅过一遍之后回到了他的手上，第一封赫然就是霍揆彰给他送来的私人信件。 “我率部接替98师支援北线，遭遇日寇包抄渡河，郭汝淮行军途中与敌激战...” 很直白，纯手写，且明显不是给上级的那份。 因为送信的是霍揆彰的贴身警卫，等沈复兴看完后拉着他来到角落只说了一句： “师长说了，无论如何，别死在这里，他会给你安排后路。” 剩下还有抄送的战报，南线日寇43联队渡过获泾河从南翼包抄，被从嘉兴赶来的16师堵住，目前双方陷入激战。 税警总团与警备部队紧急调往刘行、大场一线...登岸的鬼子开始进攻月浦、宝山一线。 下午，第11师团一部转头，狮子林失守，鬼子全面登陆。 最后的电报是罗卓英的命令：坚守待援。 沈复兴就不明白了，好好的反击局面，怎么就打成这个样子，他狠狠吐出一口烟： “这糊涂仗再打下去，都得死在这里！” 从813开始就是依托答辩！ “闸北说打就打，说停就停，外部调停，调停到对面增援？” “没准备就在这里开战，还不如去华北送死。” “每次进攻都变成防御，这打的是什么？主场作战，调兵还没人家登陆作战快！” 这玩意儿纯纯地越说越气，沈复兴觉得指挥部太小，直接到洞口挨着廖耀湘坐下，心中的憋屈就别提了。 “11师、14师、67师、98师加上补充的16师与税警总团，对面两个师团加上两个支队，诶！” 廖耀湘看着天空，同样想不明白，这申城歼灭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建楚，那三个德械调整师是不是不行了？” “说是装备损耗严重，人力消耗过半，我来的时候，教导总队第二批正在动员，估摸着也该到了。” “你说，这三个德械调整师，最精锐的嫡系，要是一口气拿下闸北，是不是我们现在都该去黄河防线了？”沈复兴双手向后一撑，同样抬头看起了遍布星河的天空。 “黄河防线？”廖耀湘怔了怔：“按照计划应该是的，我看过张司令的作战方案，以7-9个师的兵力直接合围日寇的海军陆战队，要快！要坚决！” 说到这里，他眼神暗淡：“给列强证明，我们有能力维护他们的利益，从而让他们介入。” “旅座，你说说，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我们要向他们证明？？凭什么？” 沈复兴撑着的手握满了沙土，正一点点被挤出掌心： “是啊，凭什么！一个公平的世界，为什么需要弱者来证明自己？？所以，这只是一个吃人的世界罢了。” 廖耀湘的表情相当失落，似乎他这平生所学，也无法救国：“旅座，我们能赢吗？我是说能把这帮小鬼子赶出去吗？” 听到这个问题，其他人也纷纷扭头看向沈复兴，似乎在寻求一个安慰的答案。 “当然！”沈复兴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要是问他这场仗能不能打赢，沈复兴没有把握，但抗战必然是胜利的。 因为...他见过那个世界！ 众人听到这坚决地回答，也只是会心一笑，权作是安慰。 见大家只是笑笑，沈复兴突然坐直了身体： “怎么？不信？” 众人点烟的点烟，吃饼的吃饼： “信~” “您说的，我们自然信。” 沈复兴没有理会那几个家伙，直勾勾看向廖耀湘：“你信吗？” “我应该是信的，可我从学校到今天，却是越来越没底了。”廖耀湘摘下眼镜，重重抹了一把脸回答。 沈复兴跳出洞口，找来一把刺刀开始在地上比划： “你啊，百里老师的书白读了！” “是不是觉得申城开打，不如去黄河防线？” “你觉得黄河防线能守多久？7个师团一字排开，要多少个师才能守得住？” “华北一片平原，根本无险可守，决战就是赌命，赌国运，还是那种输了就要灭国的决战！” “但从长江这里开打，鬼子没法征调民夫运输，所有的补给都要从国内海运过来，消耗是在华北的数倍。” “江南地区多水网，向南又多山脉，我国的铁路基本都在北方，南方只有粤汉线与沪宁线、浙赣铁路，东西连接至今还主要依靠水路！” “机械化部队大规模铺开，没有铁路靠什么运送补给？我们的援军为何迟迟不到？没铁路啊！” “一马平川的华北，控制城市就可以控制周边乡镇村落，但山路延绵的这里与晋察冀，驻军规模就需要北面的几十倍！” “为什么？有额外人力！！”说着说着，沈复兴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廖耀湘大脑仿佛被开辟了一个新的画面：“你是说...复辟的那个？” 沈复兴无奈点头：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在辽沈地区也只是驻扎在铁路沿线，不敢下乡。虽然少帅走了，但他们的抵抗没有停下，消耗驻军就是对国力的消耗。” “一个什么都依赖进口的小国，土地产出有限，如何鲸吞我国？” “我估摸着算了一下，如果...我说如果，申城后撤，金陵也后撤，华东华北连成一片，几倍于日寇那小小的四岛之地，光是占领地驻军，少说也要100多万，将近50个师团。” “光是北方四省，便有300多个县区，这里只会更多，加上华北、华东..我是说如果...至少有上千县区！！！” 嘶——！ 这时候众人纷纷围上来，看着地上那丑不拉几的地图，却是对这“歪门邪说”很是感兴趣，只有廖耀湘与老王两人低头闭目不语。 “鬼子一共才几个师团？一共才17个师团，近卫师团驻守东京是不动的，国内至少要剩2个师团驻守，这样还有14个师团。” “剩下华北3个师团，半岛2师团，东北4个师团，这些地方就需要9个师团驻守，这里登陆的加上后续，至少4个师团，就只剩下1个师团...” “当然，他们还会动员，否则打完申城就等着趴窝吧！” “到时候一个县区近百乡村，只能分配到不足千人，拿什么来进攻？？？” “难道我们不会游击战消耗对方？别忘了，熊将军可是提出过这个方案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结果是什么你们知道的。” 听完沈复兴的话，老王眼睛顿时一亮，《孙子兵法，始计第一》：《少算不胜》庙算多者胜。 这个他熟啊，旅座决计不是瞎说的。 而廖耀湘早就张大了嘴巴，这个账...他可是从没听过，也没敢算过。 毕竟...从没想过丢失那么一大片国土到底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清楚。 但沈复兴说得...真他吗有道理！ 这是他开战以来第一次看到希望，胜利的希望。 沈复兴此刻心里想着，只要那个叛徒不过来组织什么狗屁委员会，绝对是有机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反击！ 乃至... ------------ 第37章 最后的悲鸣（上） 是夜 金陵紫金山下的指挥部内同样灯火通明，不断有人带着一份份电报进进出出。 而在指挥部的一间静谧小屋内，却有着咆哮声响起。 “娘希匹，枪毙，统统枪毙！” “什么叫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大敌当前，他黄浚居然敢投敌？” “你说说看，我哪里亏待他了？身居高位，国家危难之际天天歌舞升平，这还不够，跟儿子一起出卖国家利益？？” “来来来，文件拿来，明天早上让军事法庭审判，下午必须枪毙！” “他们不是喜欢一起吗？那就一起枪毙！” “对了，还要登报，什么狗屁神童！” 在他面前站着的男人一动不动，没有波及到他便已是邀天之幸。 这样的人身居高位，而他居然没有发现！ 为此，负责监督内务的几人，要么贬职，要么就直接送去一线执行任务，这辈子算是没希望了。 戴立默默将文件递了过去，拿到签字后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了新的任务： “加派人手，最近我感觉人心有些不稳。” “明白！” 戴立低着头缓缓退下，轻轻关上房门。 等在门口的手下快步跟上，接过他递来的文件。 只是一眼就变了脸色，即刻执行、军事法庭。 “有什么惊讶的？那枚炸弹就差几米，到时候我们都要陪葬！”戴立的呼吸明显粗重几分，这次的事情也让他脸上无光。 全民一心的举国抗战差点因为两个叛徒就功亏一篑？ 这件事情想想就令人后怕！ “对了，多派些人照看好我们的病人。” 身后之人顿时停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惊骇莫名。 “跟上，一惊一乍的，以后万一我走了，你怎么办？”戴立转身轻拉了他一把。 “是...明白！” 男人心中早已波涛汹涌，病人是谁？ 这只是一个代称，那个遭遇刺杀后，被医生断言活不过十年的男人，代号就是【病人】。 二把手啊...虽然因为政斗，平时也有人窃听追踪，可现在能一样吗？ 两人快步离开紫金山，他们自己千防万防，却没防着人家直接跑掉... 这些都是后话，处理完了内部的叛徒，夜间的军事会议如期召开。 “情况你们都清楚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时，李宗仁已经主动抵达金陵，算是一个坚决抗日的态度。 他听着这番话，怎么咀嚼都认为对方还想要扩大战事，便给何应钦使了个眼色，意思等下跟我一起劝劝。 “委座，淞沪战役目的已经达到，此役乃是自1931年之后...最重大行动，扬我军威、鼓舞士气、激荡民心，更是在国际上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一通好夸之下，高坐的男人笑着点头：“德邻，说下去。” “然，日寇增援速度远超我等，目前兵力10万对25万，海军空军皆不占优势，不如退至身后的吴福线、锡澄线，节节抵抗...” 话没说完，只听得一拂袖： “不必再说了，我说过，要把日寇赶下海去，我要的是方案，不是撤退！” 李宗仁张了张嘴，见无人应和，也便沉默下去。 可说到底，还没败，他的内心也是想打的。 会议室内众人只能无声地叹息，好半晌，顾祝同缓缓开口： “委座，狮子林、宝山、吴淞一线核心是反登陆作战，如今日寇已然登陆，坚守海岸线已无必要，或可退守罗店、刘行、大场至蕰藻浜一线，做二次抵抗。” “如此一来，便可避开日军海面炮击...” 可顾祝同的建议同样遭到反驳，那挥袖子着急的样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绝对不行，国联大会已经决定讨论77事件，这是我们争取国际舆论与支持的关键时刻，一步都不能后退！” 李宗仁挺直身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说到底，军事行动还是为政治服务的。 眼看自己统一了意见，灵桥牌普通话再次上线： “既然大家想法一致，我说几句。” “第一、淞沪必须坚持打下去，为了这场仗，第9军、18军、教导中队，税警总队，无有不奋战者，撤退二字，无需再提！” “第二、让俞飞鹏紧急调动全国火车专列，加速运输援军，援军不到，申城守不住，工厂照样无法西迁！” “第三、趁日寇立足未稳，陈誠部集中力量必须夺回罗店，保证沪太公路安全。” “第四、让第1军守住吴淞，不得后退半步。” “第五、组建新军的任命尽快下发，军部应迅速对前线进行补充。” 来了！来了！ 李宗仁闭上眼睛，只感觉后脑胀痛无比。 顾祝同低头不语，大概是认命了罢？ 其余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只是提线木偶罢了。 ... 第二天一早 老王偷偷摸摸找到沈复兴递过来一个包裹： “旅座，成了！” 还有些起床气的沈复兴顿时来了精神，狠狠揉几把脸接过包裹，只是手中顿时一沉，差点没抓住： “这么沉？” 翻开几层包裹的麻布，竟然全是一根根粗糙的金条。 “还是一团长老李有本事，当着那个张奇的面直接活埋了吴德志，说是慢工出细活，光填土就填了半个时辰，那张奇差点疯掉，全交代了。” “哦？怎么说？”沈复兴毫不意外两人就是刺客。 他们两人没什么问题，粗看之下也是个拳拳报国的好汉子。 可关键在于这刘老板是商人，商人只有在明知不可为而想为的时候...才会走后门... 这人啊，太聪明，急于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就会露出马脚。 要是没那两条烟，这事怕就成了。 老王笑起来满脸都是皱纹：“那个吴德志是日寇培养的杀手，枪法一流，据说400米的距离都能命中水壶，而那个老小子张奇是叛徒，熟悉周边地形，负责刺杀后逃跑的，小鬼子承诺张奇事后带他妻女离开，最后，那个刘老板就是他们的接头人。” “那这？” “哎呀，要接近旅座，不是要买通人么？我开价10个金条，安排给你做护卫，刘老板早上就悄悄给张奇送来了。” “漂亮！去，拿着金条送到霍师长那5条，另外5条你亲自过河，找到后勤处长，要子弹、手雷、炮弹！”说着，沈复兴想起了什么：“要不要把那300支中正式拿去换子弹？” “要！” 这时候，廖耀湘也走了进来，只是脸色非常难看。 “建楚，这么早？” 廖耀湘没接话，而是递过来一份电报：“上面疯了，王参谋长，我们要很多子弹与手雷、掷弹筒炮弹与迫击炮炮弹。” 沈复兴只是一眼，就感觉头皮发麻。 《淞、沪、浏、嘉、宝附近围攻计划》，当然，给他的只有其中一部分。 18军、74军等部反击罗店，沈复兴独立16旅与98师残部、14师从北部进攻。 14师主攻，沈复兴与夏楚中部主守。 只是一个瞬间，沈复兴明白为什么后期那么多将领都不愿意听参谋本部的命令。 朝令夕改，莫名其妙！ 这...是让他们去送死啊！ ------------ 第38章 最后的悲鸣（中） 27日清晨 沈复兴那边看着命令心中满腔怒火，而在金陵城外的小型野战机场，却有一场送别。 “少川，你此行任务艰巨，全国上下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而被叫做少川的男人，正是太仓嘉定的顾维均（jun），也是那个在巴黎和会痛声疾呼的顾维均。 “委座，放心，少川自当竭尽全力。”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顾维均并没有任何信心。 那帮所谓的列强，所谓的保护国，到底是个什么成分，他早就看穿了。 战胜国的待遇都可以被随意剥夺，更别说现在敌强我弱。 要那帮白皮老爷为我们火中取栗？ 简直就在痴心妄想！ 见对方脸上没有任何笑意，所有人都明白，想要借助所谓的国联调停，核心还是要自身强大才行。 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更不可能拿到！ “哎！我亦知你难处，此行且去，20万将士浴血奋战，40万援军从全国各地赶赴淞沪，他们都将在你身后。” 似乎是想到了那悲壮的一幕，那灵桥牌的普通话也变得有些低沉： “国家如此，非卿之过，只消宽待几日，当捷报送达，便可做少川腰胆！” 顾维均终是重重点头： “委座，别送了，少川必不辱使命。” 说完，顾维均转身就上了飞机。 似乎是每个领导的天性，从【竭尽全力】到【不辱使命】，光头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 送走了顾维均，声音再次在众人耳畔响起： “今日，敬之你替我去一趟，让部队务必按照命令行事，如有后退者，严惩不贷！” 何应钦领命而去，这时候有军团手捧电报急步而来。 “日寇发兵10万，进犯保定，剑指太原。”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委座！” 那踉跄后退半步的身影，此刻肩上已是万钧重担！ ... 罗店南翼 11师师长彭善与16师师长彭松龄，站在前线的观察壕内举着望远镜满脸不解。 “楚珩兄（彭善），为何今日敌机轰炸未至？” 彭善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还有18分钟，时间一到就进攻！我部两个营出北翼，南翼就靠鹤遐兄了。” “只望不负国家信重，昨日打的太惨了。” 两人齐齐沉默，昨天的遭遇战，两边都没有准备，就这么在旷野上直直撞在一起。 半日激战，16师伤亡600余人，无法前进。 小鬼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分割包围的计划同样全部落空。 “报！” 这时，传令兵急匆匆赶了过来。 “念。”彭善一个挥手，示意对方直接念。 “闸北空战大捷，我空军自笕桥机场、大校场机场、扬州机场起飞，会敌于闸北、宝山、狮子林一线，击落敌机8架，击伤4架，日寇仓皇逃窜仅损失一架。” 说到这里，整个观察壕人人振奋，几个激动地更是一拳砸在沙包上。 解气！ 传令兵等了几秒，继续开口：“说是今天不会有敌空军袭扰，望各部抓紧时间！” 彭善与彭松龄对视一眼，顿时有了些信心。 “传令，将战报发下去，通知各部，准时进攻！” 而在罗店北 沈复兴并没有见到夏楚中，有的还是霍揆彰派来的副官。 这次对方更加尊重于沈复兴： “沈旅长，师座让我将仓库最后的家底给你送来，我部一个团正在过河，预计午时可发起进攻。” “辛苦了！” 看着这5000发子弹，还有接近100枚炮弹，他知道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有了效果。 不过沈复兴还是低估了此时此刻淞沪会战将领们抗战的决心，不过一会儿那名副官又赶了过来： “沈旅长，第二批物资也来了，我们师座特地从后勤处给你带来了1万发子弹与300枚手雷，还有几箱掷弹筒的炮弹，一会儿就送到。” 沈复兴还没说话，廖耀湘就率先跳起来握着那人的手：“谢谢啊，太谢谢了，我替我们旅座谢谢霍长官。” 那名副官一脸尴尬，心道你廖耀湘的谢谢值个屁钱... 沈复兴自然不会不懂事，回身去老王的秘密仓库拿出几包烟悄悄塞了过去：“霍老哥大气，让他放心攻，这侧翼我替他守着，没有鬼子能过来！” 对方这才郑重向沈复兴敬礼离开，算是完成了上级完成的任务。 廖耀湘站在那里，差点尴尬地原地抠出罗店防御图。 “诶，建楚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人情世故，真是半点不理解。” “旅座，这...你们不是好‘哥们’？” 沈复兴苦笑：“这是战场，私交归私交，生死时刻，我若是要跑，两翼夹击他14师可就交代在这里了。我若是败了，哪怕通知他一声，今天这送来的武器，也就值了！” “这...”廖耀湘还是没反应过来，只能悻悻然坐下，研究如何布防。 突然，远处爆炸声响彻整个战场，想来是罗店南北同时开打了。 很快第16独立旅正面也遭到了日寇的炮袭，重藤支队的两个大队奉命支援44联队，对罗店北发起了清剿进攻。 这场属于罗店的血肉磨坊，才真正拉开序幕。 仅仅半日，各个指挥官看着自己手上的战报都头皮发麻。 14师师部 “我部自中午11时发起进攻，两个团轮番冲击祁河南岸日寇阵地，下午1时，3营长李伯钧亲自冲锋中弹殉国，连、排长全数牺牲。” “下午3时，79团关汉骞部突破祁河防线，目前大部已经渡河。” “半日激战，死伤接近半数...” 霍揆彰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挥退手下后只有一句：“老弟，一定要守住我的后背啊！” 11师前沿观察壕 此时这里只剩下第16师师长彭松龄一人，北翼的部队进攻不力，彭善亲自冲了上去。 看着望远镜中直接冲过获泾河的彭善，彭松龄大手一挥： “渡河！” 此时，他的南翼进攻部队已经换了第三批。 几乎半个团的兵力折损在这小小的河边，正面击溃对方43联队一个大队的防守，直扑罗店镇。 真正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你问河那边是什么？ 那是烈士的英魄啊！ 在罗店北阵地 沈复兴已经压上了所有的火力，第一批进攻的日寇两个中队丢下无数尸体，如潮水般退去。 只是半日，获取的弹药便已经耗去7成，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日寇工兵大队用渡河的浮桥材料填平了壕沟，一辆辆战车正排队缓缓驶向隆家村阵地。 鬼子企图通过战车联队一战定罗店北！ ------------ 第39章 最后的悲鸣（下） “建楚，老王！” 沈复兴赶紧叫过两人，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 “98师还没来吗？咱们这点人，对面至少有两个大队的兵力，一团已经撤出战斗，二团三团还剩多少人？” 廖耀湘皱眉回答：“说是即将渡河，可就是没见到人。” “再电夏楚中！再不来，就可以给老子收尸了，对了，跟霍师长说一嘴，妈的，不能老子一个人急！”沈复兴摸着嘴角的燎泡，明显是急得上火。 老王立马点头：“有道理，我们要是溃退了，14师也就完了，还谈什么反攻罗店？” 就在几人发电报的时候，鬼子的战车已经靠近了隆家村。 在机枪与炮火中，这五辆坦克几乎是战场上无敌的存在，只是一个照面，最外围的防线瞬间被突破。 可是鬼子似乎还是记吃不记打，仍旧沿着那条贯穿村内的小路杀了进来。 负责防守的三团长杨守义咬牙喊过一名排长：“老吴，啥也不说了，回去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嫂子还是...嫂子！” “滚你妈的，吃老子豆腐？” 被称为老吴的男人虽然骂骂咧咧，但是手上的活没停下。 两捆手雷被他抓在手里，头也不回地就冲了上去。 狭窄的巷弄两侧早已被炸成废墟一片，半高的墙桓后面总是冷不丁的冒出枪响，随后坦克缓缓停下，瞄准就是一炮。 烟尘散去，几名鬼子就翻过墙桓占领这处废墟掩护部队前进。 老吴在不远处看着警惕性极强的小鬼子，紧了紧身上的两捆手雷：“你们三个，猫过去吸引火力，剩下的交给我。” “不！排长，我来！”一个年轻的战士伸手就想要抢手雷。 “滚！我有儿子！你有什么？你只有一个没用过的牛子！滚一边去！” 老吴骂骂咧咧地一脚将他踹开，只是临走前，掏出一封皱巴巴的黄纸信：“存好了，回去给参谋长，送给我老婆。” 年轻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默接过信纸，放进胸前的口袋。 “记住，动静弄大一点！” 三人就这么在废墟中猫着身子不断穿梭，眼看距离巷弄还有三道墙的距离，那个最年轻的士兵一咬牙，将皱巴巴的信封给另外一人：“我去前面吸引，你们准备上！” “你！” 战场上，机会转身即逝，不等两人反应年轻人就已经一边开枪，一边反向狂奔。 侧翼掩护的鬼子见到敌人，狂叫着举枪反击： “在那里！” 这一喊，躲在战车后面的士兵都被吸引，剩下的两人默念着数字。 5 4 3 2 1 嘭！嘭！ 一枪一个，被击中的鬼子还要挣扎起身还击，可哪还有人影？ 巷战技能是早就被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活到现在的就没有傻子！ 来到这片废墟，他们就是废墟中的幽灵，几乎每个活下来的战士手上或多或少都至少干掉一个鬼子，用战士们朴素的话来说： “我们早就够本了！” 身后的步兵突然遭遇伏击，前进的战车只能缓缓刹车，炮口缓缓转向...然后卡住。 这款轻型坦克是不能360度转向的，趁着这个档口，老吴突然从街边跳出来，直奔鬼子的头车。 轰——！ 哪有什么豪言壮语，他的希望，在团长的口中，在那封皱巴巴的信中，就是不在这个...糟糕的世道中。 吱嘎！ 吱嘎！ 鬼子的战车停在那里，再也没了动静。 只是不断有黑烟从缝隙中冒出，看起来内部似乎出了问题。 “八嘎！快救人！” 后面的战车连长探出身体，对着步兵就是一阵怒吼。 在他看来，这群废物就该出现在战车前面保护，而不是躲在后面。 一点也没有武士道精神！ 远处的沈复兴此刻同样在怒吼： “再电夏楚中！这个混蛋再不来，老子只能亲自带人上去了！” 就在刚才，趁着隆家村打得热闹，鬼子突然分兵朱家宅，从第三个方向进攻第16独立旅。 北侧、东北侧、西北侧三个方向超过2000名鬼子同时压上，在打完最后的炮弹之后，张氏兄弟已经带着工兵连填入了朱家宅战场。 大混战！ 如果不是麾下部队有着30%防守与巷战能力加成，怕是半天都撑不过去！ 但他急，鬼子更急！ “啪啪啪！” 三个响亮的耳光之后，联队长和知鹰二亲自带队冲向了朱家宅。 没错，三个方向的进攻，只有朱家宅的方向才是44联队的进攻方向，剩下的两个大队来自重藤支队。 面对鬼子疯了一般的进攻，沈复兴已经将自己身边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 下午4时 小满哭嚎着跑到隆家村的阵地，直接在沈复兴面前瘫软坐下，呜咽着不断抹着眼泪： “金生叔不行了，中了三枪...啊~~” 话没说完，就趴在沈复兴大腿上哭个不停。 “哥...”沈复兴鼻尖一酸，顿时红了眼眶：“妈的，这个夏楚中，老子不管你什么来头，这个梁子我们结下了！” “你们几个，跟我走！” 他身边早已没了人，老王与廖耀湘早就带着警卫上了一线。 什么预备队，此刻的他就像是被突破了阿登森林的甘莫林，只能无奈地表示： 没有了，没有预备队了。 起身查看了一下手枪子弹，他对小满说：“去，去14师师部，找霍师长的副官，老何，或者找到郭长官也行，就说我沈复兴命悬一线，能不能活着，就看他们了。” “不！叔，我跟你一起去，我不要逃跑，你别骗我！”小满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死死拽住沈复兴的衣服，不让他走。 “听话，你叔跟霍长官是兄弟，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沈复兴摸了摸小满的脑袋，眼中竟然有些不舍。 他也不想死，但这是战场... 该死的战场！ 说完，沈复兴就带着最后的几人直奔朱家寨战场。 当他赶到的时候，早已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硝烟，到处都在战斗，不断有枪声、呵斥声与爆炸声响起。 沈复兴心中那个恨，恨自己不够强大，恨援军没有抵达，也恨这帮侵略的畜生。 他的加入，让朱家宅重新有了指挥，但那也只是延迟死亡而已。 突进来的鬼子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死了一个又冲过来一个，3个中队的鬼子踏着密集的步伐疯狂肆虐。 每一秒都有战士死去，也有鬼子倒下。 沈复兴觉得，自己的命运恐怕就要在这里结束了。 看着系统面板上297/1209的存活数字，还有2183的总击毙/伤数字，他觉得自己值了。 “我这也算是，替抗战做了贡献吧？” 可偏偏这个时候，最远处的朱家宅北侧却响起了喊杀声，密集的队形在那面大旗的带领下正杀穿敌阵向他冲来。 竟然从后面直接击溃了攻入朱家宅的日寇！ 98师583团第3营 姚子青！！ 可等到那杆大旗冲到跟前，却只是一个中年人。 “哪位是沈旅长？” 沈复兴疑惑地向前一步：“你是？” “卑职98师583团3营营副，何曾！”中年人向沈复兴敬礼。 “何曾？你们营长姚子青呢？” 此话一出，何曾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我们营昨日刚从宝山撤出，连夜赶到罗店，白天渡河的时候遭遇日寇伏击，营长身先士卒强行渡河，身中两弹不下火线，直到击溃日寇。” “壮...壮烈殉国了！” 沈复兴如遭雷击，身影一个不稳差点没站住。 “殉国..了？” 他以为自己的出现挽救了一个抗战的英雄，没想到... 再回想起之前自己三次电报... 但何曾的下一句话，击穿了沈复兴最后的防线： “姚营长最后还喊着：渡河！渡河！” 沈复兴仿佛来到了那窄窄地获泾河边，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战场，那个戴着眼镜的军官殉国前疾声高呼： “渡河！渡河！” 这是英雄最后的悲鸣！ 他默默转身： “走，杀鬼子，替姚营长报仇！” ------------ 第40章 血肉磨坊 沈复兴带着98师的第3营击溃进攻朱家宅的日寇后，随着天边的火烧云带走战场弥漫的硝烟，今天的战斗逐渐来到尾声。 天色渐暗，众人在第16独立旅指挥部沉默不语。 地上的担架上盖着灰布，就这还是好不容易找来的。 “把这个一起带去吧，算是有个陪葬。” 沈复兴从身后接过一把刀递给何曾，这是他们在打扫朱家宅战场时发现的。 “谢谢您，姚营长..”说着说着何曾的眼泪又下来了。 “廖副旅长。” “到！”听到沈复兴喊自己职务，廖耀湘知道这是有正事。 “记：27日下午4时许，姚子青营长率部强渡获泾河，冲破日寇伏击，击溃当面之敌。后，率余部直扑朱家宅敌44联队后防，击毙日寇44联队联队长..”沈复兴又拿起那个小本本拿近了仔细辨认：“和知...鹰..二？” 虽然觉得名字很奇怪，但人家好歹是个联队长。 “加个大佐，不改成联队长！” 何曾听到这话，“咚”地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我...卑职替姚营长谢谢您。” 沈复兴立马上前一把拉起对方，其余几人早已红了眼眶。 战场战死本是军人归宿，独立旅也有营长战死，二团长沈金生受了重伤入夜才被送回后防抢救，但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件事情。 一来本就是3营的功劳，二来人家毕竟是救命恩人。 谁能想到日寇还有兵力围点打援，换成别的部队.... 支援不力失败的战役，那叫一个罄竹难书。 这年头，能有一个为你拼命的人，怎么能不感动？ 更何况还是个陌生人。 不对，是为国拼命的人！ 战报很快拟好，沈复兴看完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老王，照顾好弟兄们，一会儿我跟建楚去趟军部。” 随后又转头对何曾说道：“老何，烧了吧，我们送送姚营长。” “不..不能好生安葬吗？”何曾还想争取一下，他不想如此草率就葬了营长。 “烧了吧，给！”沈复兴递过去一个小坛子：“等下你来捡骨灰，派人送回老家安葬，落叶还是要归根的。” 说到这里，他给了老王一个眼神，后者离开半晌拿回来两根金条递给何曾：“这是我们旅长的一片心意，留着路上花销，剩下的...给孩子。” 男人这一生啊，都在追求盛大的落幕。 而这，或许就是英雄最盛大的落幕吧？ 对于眼前这个躺在地上的姚子青来说，沈复兴只能还给他一个史书上的寥寥几笔，这也是他应得的。 两人安排好部队就直奔18军指挥部而去，今晚的会议非常重要，据说顾祝同跟余飞鹏都亲自来到了一线。 过河不久，沈复兴就看到远处泥泞的路边有辆车等着，车旁有人正倚着抽烟。 “霍老哥？” 没错，等着的人正是霍揆彰。 “老弟，今天没亲自过河支援你，不会怪老哥吧？”原本爽朗的男音如今竟然有些沙哑。 待走近一看，沈复兴发现霍揆彰右臂吊在脖子上，额头、脖子都包着纱布。 他急忙上前询问：“霍老哥，你这是？亲自冲锋去了？” “呼——！”霍揆彰吐出一口眼圈，显得有些惆怅：“我是在行军的路上遇到日寇的轰炸，也不知道这帮小鬼子哪里来的消息，下午的时候直接排出飞机扫荡我部行军队伍，居然直接把我的汽车打爆了。” 沈复兴瞪大了眼睛：“不是说早上赢了吗？怎么下午还有飞机？” “呵呵，人家就在海面上起飞，你从几百公里外起飞，拿什么跟人家拼？” 霍揆彰看了眼天色，示意两人上车再说。 “老哥，你这伤...回头我跟万国商会那边打个招呼，给你个医生来吧？” “谢了！说实话，今天老弟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 沈复兴这才反应过来，车上就他们三个，没有老何：“老何他？” “老何...哎，今天要是没老何，你就真见不到我了。” 说完，霍揆彰低着头不住抽烟，车厢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对了，老弟你今天要当心一点，除了罗军长，谁跟你说话都别接。” 沈复兴默默点头，知道没好事，两人只是在这颠簸的道路上随着车轮上下，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烟。 当真是风抽一口我一口，苍天也染人间愁。 此时的沈复兴心情有些复杂，他以为自己应该是冷酷的，智慧的，像一个无所不能的主角一般，拯救天下苍生，弥补那些岁月史书上的遗憾。 直到姚子青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眼前，这个血战宝山7个昼夜的抗战名将为了渡河...死得同样英雄！ 这彻底刺激到了沈复兴，看着廖耀湘真的化身法式面包，疯狂地吸收他不经意输出的各种观点，并且融会贯通。 看着教书匠老王密不透风的做事风格，还有两个护着他的舅舅与堂哥。 而他呢？ 把战争看成一个个数字的游戏，在几个维度比拼数字大小，然后留下伤亡数字与缴获数字。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做的更多一些？ 忽然，沈复兴感觉肩上一沉，原来是霍揆彰的手： “上次见面匆忙，忘了问老弟家中老大几何？” 啊？ 沈复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回忆了一下，突然皱眉。 “怎么？”霍揆彰反应很敏锐，他感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记忆中，自己求学途中突然接到家里通知，父亲意外离世，母亲重病，他未过门的未婚妻同样意外离世。 至此沈复兴变得少言寡语，从学生化身商贾，数年期间便超越父亲。 128事变之后，更是早有准备，从军绝非临时起意之举。 就是那未婚妻...不知为何，沈复兴想到便有些心疼，大抵...也是定了终身的。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个未过门的，意外离世，家中仅余母亲与祖母，我这一脉，单传。” “这...你看老哥这嘴...” 虽然霍揆彰是这么说着，但是嘴角却是有些忍不住翘起来。 “无妨，都已经过去了。” 看到对方心情低落，霍揆彰竟然挪了挪屁股，向沈复兴那里挤了挤：“贤弟啊，有没有考虑...延绵子嗣？” 沈复兴摆了摆手： “倭寇未定，何以为家。”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妈的，有些装逼了。 沈复兴连忙摆手： “老哥，我实在没这个心思，不怕你笑话，原本我还想着是多杀几个鬼子，可事到如今，活着，带兄弟们活着杀鬼子，才是我唯一的想法。” 霍揆彰点了点头，眼中的欣赏之色愈发浓了，脸上也忍不住笑意盈盈： “不急，呵呵，不急。” 随着汽车驶入18军驻地外围，沈复兴感觉到了系统提示，只是来不及查看就被拽入会议室。 ------------ 第41章 从天而降的兵马 沈复兴跟在霍揆彰身后，找了个后排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次会议规格不低，左翼军司令陈誠、副总指挥顾祝同还有后勤部长俞飞鹏亲临，守在吴淞口反登陆的胡宗南也在列，不到副军长级别不够资格坐在第一排。 才一坐下，沈复兴就盯着那个后勤部长俞飞鹏看，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趁开会前，他打开系统界面看了一眼，亮起的系统决议已经出现提示： 被动触发任务【上一辈的恩荫】：不消耗决议点数，接触后勤部长俞飞鹏，解锁父亲、未婚妻离世之谜。 ？！ 就这么一句话，什么意思？ 可任务名称又是上一辈的恩荫，难道说？ 不等他细想，会议很快开始，顾祝同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好，人都齐了，罗军长，通报一下今天的战况吧。” 罗卓英闻言起身来到地图前，说起了今天的战况： “今，我18军11师、14师、98师还有16师向日寇围着罗店发起猛攻....” “14师霍揆彰负伤、98师夏楚中负伤，旅团长以下军官，阵亡54人...” “14师突破祁练河防线，推进至罗店镇北部外侧...” “98师姚子青部渡河遭遇伏击，营长姚子青身先士卒，先登过河击溃当面之敌，从背后进攻敌44联队，击毙联队长和知鹰二，自身...壮烈殉国。” “16师与11师在南翼协同过河...目前已在南翼搭建防御阵地...” “第16独立旅硬抗日寇三个大队猛攻一日...” 看起来，似乎情况都不错，可顾祝同发现在座的每一个将领脸上都没有笑容。 夏楚中师长更是直接没有来参加会议，派来的是他的副手。 霍揆彰身上的纱布，更是说明了一切。 包括在上面说着明日部署的罗卓英，脸上同样凝重无比。 “部队伤亡情况怎么样？”顾祝同打算掀开被子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 此话一出，有人立马跳起来： “我部激战一日，主力团变成了辅助连，小鬼子火力太猛了。” “谁不是呢？现在啊，就是拿命填。” “谁有炮？我那2门炮还没开火就被炸了，好在刺刀是不缺的。” 罗卓英与胡宗南脸色立马黑了，原来是98师副师长跟胡宗南的手下在那里跳脚。 要知道，今天的战报可都是【我部推进XX距离】【我部渡过XX】，战报从来都是要好看的，剩下的要私下说。 有了几人开腔，会议室顿时热闹起来，大家纷纷开始诉苦。 可没说几句，霍揆彰才开口就让会议室就变得沉默了： “我霍某人还有一只手，手枪总还是能开的....” 一时间，会议室烟雾缭绕。 这时候俞飞鹏悄悄起身，来到门口佯装透口气，但沈复兴却看到了对方冲自己使了个眼神。 他立马掏出火柴，紧随其后。 众人沉默之际并没有注意，只有霍揆彰暗自点头，心道果然被他猜中了。 “嗤~” 俞飞鹏缓缓吐出一口烟，看着沈复兴上下来回打量，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神看得沈复兴直皱眉，看来这家伙不好打交道。 可偏偏系统任务又避不开他，否则这所谓的“恩荫”可就无了。 就在他打算先行开口的时候，俞飞鹏脸色终于缓和，可一开口却差点让沈复兴没反应过来： “嗯，不错！一转眼都快成将军了，小时候来我家拜年，就知道低着头吃千层饼。” 沈复兴这时候似乎想起了小时候过年的场景，好像每次去奉化，都会碰到这个面相很凶的长辈： “俞...俞叔？” “哎！”俞飞鹏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还记得你俞叔就好，只可惜你爹走得早，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样，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说着说着，两人脸上都没了笑容，沈复兴更是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当年，家父...走得太急，母亲回来就病到现在，什么也没说。” 俞飞鹏闭上眼睛猛吸了一口烟，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年那件事，说来也怪我...” 原来，当年有一批重要的物资从海外运来，里面有一批很重要的军工图纸需要送到金陵兵工厂，俞飞鹏就是托付好友沈家商行走的水路。 当时正是国家近代史上最大规模的军阀混战，各方兵力都极为紧张，而俞飞鹏上任军需署署长不过两年，仅有两个排的士兵跟着护卫。 后因消息泄露，有境外势力与军阀勾结，在长江上伏击了船队。 沈父与跟着去金陵探亲的沈母、未婚妻尽数落水。 最后只有沈母一人得救，因为肺部进水，长期卧病修养。 “谁干的？”沈复兴咬牙问道。 但俞飞鹏只是摇头：“西北那边停战后交代了一个旅长，这事才算了结。” 阎老西？ 沈复兴没有放狠话，他只是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 当然，他的小本本上的名字不止这一个。 见对方低头沉默，俞飞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急，这事儿不止我一个人记着。” 沈复兴没有说话，政客的记忆跟金鱼有什么区别？ 为了利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遗忘的！ “对了，嫂子托人给我的信收到了，复兴，以你俞叔的能力，可以直接运作安排你去守卫后勤仓库，虽然日机经常轰炸，只要你自己不去，便不会有事，挂个名开个会就行。”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俞飞鹏的眼睛却是盯着沈复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可沈复兴只是摇头不语，混吃等死？ 这不是他要的！ 这么多弟兄都死在了罗店，他...走不了，也不会走。 见对方拒绝了自己，他的眉头终于松了松，似乎是放心了，也有些欣慰： “真不去？淞沪每天报上来的死伤都是3千多人，你还没有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国家要是没了，谈这些还有什么用？怕死，怕死我就不来这里了！”沈复兴语气坚决，丝毫不为所动。 “你不后悔？”俞飞鹏侧过身，刻意不去看他。 “绝不后悔！等打退了倭寇，我带母亲去奉化给您拜年！” “哎，老沈就你一个独苗，真不考虑去后勤？别的不敢保证，少将总是逃不掉的。”余飞鹏再点上一支烟，透过淡淡的烟雾观察沈复兴。 沈复兴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我们生在这个时代，总是要有人去死的，我们不去死，那就是我们的儿子辈、孙子辈去死，那...还是让我们来吧。” 这番话听得俞飞鹏转身正眼看向眼前的年轻人，眼中已经全是欣赏，可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下定决心。 “俞叔，跑是跑不掉的，谁让我们跟委座都是同乡，不好跑的，不能再让人骂江东鼠辈了。” 俞飞鹏彻底认可了眼前的故人之子：“有一批补充兵员，部分是东北来的，不少人都是伤愈归来，只是部队早就散了，便在后面登记了名字，还有些各地参军报名，刚完成训练的，有个3000来人，明天自己来领人。” 沈复兴眼睛一亮：“真的？？3000？” “还有钢盔吗？轻机枪、迫击炮，工兵铲，子弹也要，这些玩意儿太缺了。” 俞飞鹏看着脸上越说越兴奋的沈复兴有些哑然：“跟你爹一个样，知道危险一点也不怕！” “虎父无犬子么？”这个时候，沈复兴不想借光也不行了。 “行！等下我给你批条子，按照调整师的配置给你，但有一点不能依着你，嫂子说了，这仗打完，有个人你要见一下，没什么问题就把婚期定了。” “谢谢俞叔...”沈复兴只听了前面半句，似乎早就飘到了战场上去了。 要复仇！ 要进攻！ ------------ 第42章 反击罗店（上） 得到了俞飞鹏的承诺，沈复兴知道，该给罗店的小鬼子好好上一课了。 1200人的队伍，连带伤员只剩下不到300人！ 这仇能不报吗？ 他不想守了，也不想别人再因为救他而死了，这种感觉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他。 一个带着使命过来的穿越者，想方设法守着别人的后背，到头来却还要别人来救？ 这不就白来了吗！ 是，敌我实力相差悬殊，小鬼子海陆空三位一体打击确实猛的一批。 再凶也凶不过范弗里克弹药量吧？ 同时，这也是沈复兴第二次面对麾下减员超过70%，如果没有廖耀湘，没有老王，没有他的舅舅与堂哥。 一个人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才能面对减员70%的战斗？ 在送别姚子青的时候，沈复兴就已经对先烈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样的仗，居然硬生生扛了8年！！ 当一个个数字化作血肉倒在你的面前，内心受到的冲击绝对是颠覆性的。 慈不掌兵？ 哪有什么慈不掌兵，只不过是在孤独的夜里，一个人咬牙独自消化罢了。 回到会议室，众人依旧沉默。 在场所有人都不想在这里继续打下去了，没有坚固的工事，没有险峻的山脉，没有宽阔的河流。 驻守在这小小冲击平原上的他们，只能等待着日寇的飞机大炮不断轰炸。 有些部队，还没开打，就已经损失了数百甚至更多的士兵。 士气？ 若非大家咬着牙，心里装着国仇家恨，部队早就崩溃了。 顾祝同见状，只能将目光看向陈誠，他不想当这个恶人。 陈誠无奈，只能轻咳一声： “弟兄们很难，我也知道，但军令就是军令，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说了半天，大家才明白，原来是顾维均去了国联要求九国调停。 到最后，更是什么计划都没有。 只是...来督战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我胡宗南来之前，委座只跟我说了一个道理。”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这个被称为只能指挥一个“排”的黄埔一期前辈。 “你胡宗南是黄埔的一期的大师兄，为什么把第一军交给你，就是希望你能做全军的表率。” “此去淞沪战场，我不要求你别的，只有一点，打出第一军的气势来，给其他师弟们看看，也给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地方部队看看，我蒋某人，是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嫡系，我蒋某人是不是敝帚自珍，我蒋某人到底想不想抗日！” 话到这里，不少人已经低下了头。 在座的几乎都是嫡系，绝大部分都是前三批的调整师部队，吃的、用得、穿的，都比其他地方杂牌部队要高上不止一个等级。 在他们每天都有22两（1斤16两）米饭的时候，其他部队还在啃大饼就白开水！ 更别说武器配置，那些在路上的川军，甚至还有老式的套筒步枪，汉阳造已经是高配了！ 胡宗南深吸一口气，没有去看羞赧低头的将军们： “国难当头，谁的压力不大，是委座的压力不大，还是陈长官、顾长官的压力不大？” “来的时候我路过闸北，租界区几十万的难民啊，没饭吃，你们知道吗？没饭吃！！” “你一句此地不可守，老百姓怎么办？？” “委座的期待怎么办？” “这个国，我们还要不要了！！” 说到最后，胡宗南已是声嘶力竭，双手撑在桌子上胸膛起伏不定，重重喘着粗气。 那些个师长们要么低头不语，要么重重揉着脸，却是无一人再敢去看他们的“大师兄”。 “我明天亲自带兵上去，要是我死了，军座、陈长官，家中妻女就拜托了！”彭善说完，默默坐下继续点烟。 “夏师长受伤了，明天就由我上吧，总是要死的，各位长官，98师绝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大师兄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 会议室的气氛陡然一变，在胡宗南的带领下，各位将军纷纷请战。 要不说，胡宗南或许只有一个“排长的指挥能力”，但他的组织能力，却在所有黄埔军官之上！ 最后，后勤部长俞飞鹏爽利了一把，物资补给敞开了供应。 倒是沈复兴没站起来说那些豪言壮语，要是喊口号有用，这仗早特么赢了。 再说，也轮不到他一个小辈表态。 走出会议室，廖耀湘那边也跟着过来： “怎么样？” “老哥，上车说。” 三人回到车上，沈复兴将事情讲了一遍，也没瞒着霍揆彰。 “好小子，有这层关系你怎么不说呢？” “我很小就外出求学，奉化也只是7岁之前去过，哪里还记得。” 霍揆彰哈哈大笑：“我就说你小子有前途，明天老哥给你顶着，你抓紧整编部队，咱们得赶在鬼子援军到之前拿下罗店。” 沈复兴这边万分感激，倒是廖耀湘那边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放！” 这廖耀湘什么都好，就是早期有些内向，后世的他在经历了金陵保卫战之后，与邱清泉一样性情大变，逐渐走向前台。 现在的他，刚毕业的萌新而已！ “旅座，我...我..我想去带二团，我想...” 不等廖耀湘说完，沈复兴立马打断他：“没问题！但我们约法三章，一、不许亲自去一线；二、不许带头冲锋；三、有替代人选，你还得给我回来。” 廖耀湘激动地连连点头，他心中早有盘算，两个扩编团，一个预备团，他的一腔学识，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回去的路上，沈复兴打开系统界面，刚才还有一处系统提示没有检查。 很快，那个闪闪发光的兵书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原本灰暗的兵书代表着【军事学说】，此刻，兵书自动翻开，光芒闪耀。 可明明陆军经验只有91点，按道理100点陆军经验可以选择一个新的军事学说科技树，这不应该啊。 他试着选择【军事学说】，系统立马略过其他学说，自动跳转到了【人海突击学说】界面。 很快，沈复兴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机动作战学说】那里也亮了起来，第一个分支【机动作战】同样不再灰暗。 【人海突击学说】里面的【纵深穿插】与【纵深防御】也消除了灰色的阴影，光芒闪耀。 这？ 突然，他看到军事学说上原本空着的【理论家】居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头像，赫然就是廖耀湘。 【军事理论家】廖耀湘：减少【人海突击学说】、【机动作战学说】10%陆军经验消耗。 好家伙... 谁说【畅通无阻】不行？这【畅通无阻】可太棒了！ 这次没有犹豫，沈复兴果断激活【纵深穿插】： 富则莱茵金属，穷则战术穿插，机动作战的东方实践版本。此学说将提升麾下部队突破10%、移动上限10%，真男人，真持久； 只要拿下罗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第43章 反击罗店（中） 回到罗店，沈复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理名单。 接过老王给出的军官名单，那名字后面触目惊心的红叉看得他眼角一阵抽搐： “这...这么多吗？” 几人齐齐沉默，老王散了一圈烟缓缓开口：“一团的一个营长，两个连长都是受伤被抬下来，二团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但班、排长损失最大，情况最好的就是三团，主要原因是人数少。” 沈复兴抹了一把脸：“一个团长重伤，2个营长牺牲，1个营长受伤，2个连长牺牲，2个受伤，排、班级死伤超过20人...” 廖耀湘这时候轻声开口： “我问过11师跟98师的副官，情况比我们还要糟糕，67师...据说今天反攻，后勤的都拉上去了，剩下不足2000人。” 杨守义更是一支接着一支：“张家兄弟如今只剩下了一人，可怜张二还没娶妻...” 沈复兴自然听得出来，这是想给张家留个后，他想了想开口： “都是爹妈生的，我这脉，也是单传，回头这里结束了，能给兄弟们说项的，我亲自上门去，总不能真断了后。” 老杨听到这话才重重点头，算是得到了一个承诺。 “明天早上，98师全面接防，我们撤回嘉定整编，3000人的部队要全部吃下，怎么安排，得有个章程。” “回来的路上，我跟建楚大概商量了一下，一团的编制扩充到1200人，编2个营加一个直属连，舅舅，至少一个营长、直属连长跟警卫排，都得是自己人。” 李鹤年点头：“老王，你那徒弟来我这当个连长吧，其他人用着我不放心。” “行，先说好，我就剩这最后一个徒弟了，得顾好。” 沈复兴对这种往来没什么意见，都是一家人。 “二团暂时由廖副旅长兼着，等我堂哥回来，商会的晚上已经派人送了信，转到租界医院，命应该是保住了。” 说到这里，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从码头一起登船来这里的兄弟再少一个，谁都受不了。 “二团扩编到1000人，编2个营。” 廖耀湘终于听到任命，脸上藏不住的兴奋，只是下一刻，沈复兴的话给他浇了盆冷水： “2个营长与连长我会让老王安排人去，你不要有意见，毕竟这是我凭本事弄来的，让你掌控二团，我把你当自己人，你也要把他们当自己人！” 这话讲得很直接，但廖耀湘脸色却是变得惨白。 因为他发现其他几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这时候他只要跳起来，朱家宅今晚就会多一处坟包。 也或许连坟包都不会有！ 好半晌，廖耀湘终于低下了骄傲的头：“建楚晓得，若不是旅座，怕是我现在还是那个每天只能写报告，送报告的参谋。” 见对方低头，沈复兴递过去一支烟。 “嗤~” 见旅长都给他点了火，廖耀湘知道，这不是和光同尘，这是交投名状。 你不是不抽烟吗？ 要不要成为自己人，你自己看着办！ 想着这几天与沈复兴朝夕相处，这个商贾出身的旅长对于日寇的仇恨先放到一边。 身先士卒，临战听劝，虽然一线指挥不行，但是大战略与思路简直能赶上百里先生。 那天夜里的庙算，更是让他这个圣西尔学院的第一名都甘拜下风。 他相信国内几乎没人这么算过日寇的综合国力，这套理论要是拿出去，绝对惊世骇俗。 任用乡党算什么？ 看看最上头那个，亲近之人也多是乡党。 否则他胡宗南这黄埔大师兄，有什么能耐当第一军的军长？ 就因为年纪大？ 不爱洗...咳咳！ 想到自己的梦想，齐家治国平天下...平天下！ 不就是抽烟么？ “嘶....咳咳，咳咳！” 看着呛到的廖耀湘，众人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人太骄傲，部队少的时候，作为副手无所谓。 可一旦掌权，万一...万一...呢？ 连自己部队都无法掌控，还谈什么带兵打仗？ “那就这样，老王，你跟建楚一起挑人去二团。”沈复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给了廖耀湘自己挑人的机会。 廖耀湘咳得脸色涨红：“咳咳，谢...咳咳，谢旅座。” 后面的事情比较简单，老杨的三团作为预备部队，扩充到650人。 剩下的450人，留给警卫连与工兵连、辎重连各150人。 .... 翌日凌晨 98师三个营接防，沈复兴率部度过获泾河，持续了几天的战斗，终于迎来了停歇。 不管是军官还是普通士兵，过了那条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也出现了不少人直接晕倒的情况，那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的缘故。 300人的部队拉回嘉定，看着满营的散兵游勇，沈复兴只有一句话： “拿着枪去接收，如今没时间跟他们玩心思！” 廖耀湘皱眉：“万一有不听话的呢？” “毙了！你写条子，我签字！” 沈复兴知道，那些伤兵复原的，多半是老油条，一个处理不好，就要被反制。 杀鸡儆猴，这方法到哪儿都行得通。 “也不必如此，等我一会儿。” 只见杨守义吐出最后一口烟甩在地上踩了踩，大咧咧地就走进那个混乱的军营。 不一会儿，几个看起来头领模样的人就跟在身后走了出来。 “在下马彪，这些兄弟都是东北军残部，早已没了归属，承蒙沈旅长不弃，我等愿效死力！” 那个看上去身高至少180的壮汉，对着沈复兴抱拳行礼。 原本脸色紧绷的沈复兴立马展开笑容：“马兄弟说得哪里话，到了独立团就是到家了，老杨，你说是吧？” 马彪等人立马看向老杨，似乎隐隐以他为首。 “旅座，那不是没了归属的弟兄，是没了家...”老杨的话到这里，其乐融融的气氛便暗淡了几分。 沈复兴与老王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的忌惮一闪而逝。 随后只看到老王笑盈盈地掏出香烟，挨个上去分了起来，一时间烟雾缭绕中，气氛又暖了起来。 李鹤年低头挠着脸来到沈复兴身边低声： “我明天安排人回去，你弟弟今年20，你小舅的儿子也快成年了，让他们一起过来，警卫连都得换成自己人。” 看着不断列队整编的士兵，沈复兴想了想，突然笑了： “没事，让这些人去廖副旅长的二团，精锐么？就该让精锐来带，你去其中把好苗子挑走，剩下的交给三团。” 李鹤年还想说什么，只见沈复兴摆手打断： “我没时间跟他们玩这个游戏，本就是快刀斩乱麻的事情，到了战场上，谁杀得鬼子多，谁嗓门就大一些。” 看着来回奔走的众人，沈复兴很是感慨。 这还是一群关系最稳固的亲戚、乡党，他才能勉强控制这3000人的部队。 天知道那些书里的穿越大佬，是怎么用王霸之气控制这么多部下，那些都是战场上见了血的狼，哪有这么容易听话的？ 一天半的时间，部队完成了整编。 说是整编，其实就是领了装备后，士兵认识了长官，上级认识了下级。 而在这一天半的时间里，98师第一天结束就因为损失太大撤出罗店北，补充了兵员的黄维继续带人顶上去。 可半天时间，也基本被打残，如今又是亲自上了火线。 下午时分，战报回到罗卓英手上，他也不理解： “这堂堂整编师，怎么打得还不如沈复兴呢？？” 站在门口的沈复兴又尴尬又疑惑，人姚子青凭借600人在宝山县城硬抗日寇5000人三位一体的进攻长达7天，歼敌无数。 可不就是通过巷战与灵活变通的弹性防御吗？ “报告！” 看着门口的曹操，罗卓英面色一僵，但他很快恢复：“沈旅长来得正好，今晚的进攻，你部准备的如何了，有把握吗？” 沈复兴当场立正敬礼： “成功虽无把握，成仁却有决心！” ------------ 第44章 反击罗店（下） 夜深了 农历二十三的下弦月还未升起，整片大地仍旧是黑暗一片，只有罗店镇四周时不时升起的照明弹，证明这里并不是死寂一片。 守在罗店镇的正是第3师团支援11师团的68联队矢住政之的第2大队与第11师团43联队和田泰雄的第1大队，两支部队多日激战补充后尚有近2000头鬼子。 两个大队分别守卫南北两侧，却互相看不顺眼，今夜和田泰雄大队长亲自守在南翼阵地，而矢住政之则是在抢占来的指挥部小憩。 此时，沈复兴站在出发阵地前看着眼前的几头怪物，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是怎么搞的？” 老王上前轻轻拍了拍怪物，金属的回响让廖耀湘脸上露出的淫...阿不，垂涎的表情。 “军营里面有个机修工，原本是负责修法兰西进口的雷诺战车，正好，我们不是缴获了五辆吗？拆东墙补西墙，刚好凑出4辆，怎么样？” 沈复兴表情极为精彩，他恨不得上去抱住老王亲上一口：“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 廖耀湘也期期艾艾地凑上来，却被沈复兴一把按住：“你在法兰西不是学的骑兵装甲科么？这些玩意儿就交给你了，不过培训战车手好像要时间吧？” 老王这边又摆了摆姿态：“咳咳，那什么，跟那个机修工一起的还有十几个战车手...” 这下，廖耀湘脸色有些难看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半点不知道。 沈复兴看出他的不悦：“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什么叫厚德载物，这就叫厚德载物！” 呃... 廖耀湘一愣，这是点我呢。 沈复兴推了他一把：“好了，让部队抓紧时间休息，等下火炮先行，你自己争取来的二团打头阵，可别丢人！” “请旅座放心，这头功，我们独立16旅拿定了！” 廖耀湘敬了一礼便跑去接收他的宝贝坦克，这下纵深穿插更有把握了。 沈复兴与老王来到炮兵阵地，22门掷弹筒，12门迫击炮，3门75毫米沪造野战炮分散在6个阵地上，延绵一片。 那一箱一箱，如同一座座小山的炮弹，要多大气有多大气。 其中22门掷弹筒全是缴获的，剩下的有俞飞鹏的条子加上老王从商会刘老板那骗来的金条，连拉带骗才搞来这么多火炮，一下子从落魄户变成了狗大户！ 但这只是第16独立旅的炮火，98师、67师一起也拿出了11门迫击炮，5门野战炮，霍揆彰更是让郭汝淮带着他珍藏的8门野战炮来助阵。 从军部那里出来，沈复兴自然知道南边也是差不多的光景，但其他部队是不是倾囊相授就不知道了。 可这已经是3个德械调整师与独立旅剩余的所有 火力，加起来也不过33门迫击炮、16门野战炮。 要知道，光是日寇一个师团就配备野战炮48门、步兵炮48门、迫击炮72门、掷弹筒144门，如果是第一师团这种老牌师团，掷弹筒更是达到了恐怖的340门！ 这不是一倍两倍的火力差距，是跨科技工业的碾压！ 所以，前辈们没有钢铁大炮，便只能用钢铁般的意志，拼上自己的性命了。 “指挥部的位置不会错吧？”沈复兴再三确认。 老王看着手上细致的罗店镇地图，点头确认：“没错，空军的兄弟飞了三趟，还为此损失了一架飞机。” 30日凌晨1点45分 副旅长兼二团长廖耀湘，参谋长王德厚，一团长李鹤年、三团长杨守义齐齐站在进攻阵地前，沈复兴看了看怀表： “凌晨2点准时发起进攻，现在还有最后的15分钟，这次进攻二团主攻，一团候补出击，三团作为预备队。” “不管南边怎么打，我们这里所有野战炮给我瞄准了指挥部，先轰他一个基数，所有迫击炮给我炸正面阵地，掷弹筒交给二团指挥。” “建楚，昨天说了一天的步炮协同与纵深穿插，让我看看，也给兄弟部队看看，你的第一名，到底是怎么来的！” 廖耀湘当即出列：“卑职明白！” 这么多人之中，只有杨守义眼中有些不舍，二团里面，可是有不少他的老弟兄啊。 可偏偏，旅长把乡族优先补到了他地方，还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我可是把我对我最重要的人都交到了你手上，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就问你感不感动？ 真不敢动啊！ 部队陆续进入进攻出发阵地，整个二团被廖耀湘按照计划分成6个箭头，其中坦克连单独安排。 用廖耀湘的话说，今晚他就要插死小鬼子！ “滴答！” “滴答！”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凌晨2点，沈复兴一声令下：“开火！” 16门75毫米野战炮率先发挥，炮弹直奔鬼子两个大队的指挥部而去。 听着这炮火轰鸣之声，老王竟然看呆了。 “看到没有，这特么的才叫真理！” 沈复兴紧紧攥拳，火力还是太少了，要是有足够的火炮，什么罗店狮子林，他鬼子军舰敢开进长江，他就敢直接轰！ 没错，他就是绝对的【优势火力学说】崇拜者。 没办法，从小就穷怕了，看着先烈们的电影，穷怕了！ 在南侧阵地 9门75毫米野战炮也在宣泄着自己的怒火，胡琏正亲自带着部队，随时准备突击，在他的身后就是彭善。 不得不说，论人脉这块，沈复兴还是比彭善有那么些优势。 至少他给姚子青妻女送金条这事儿，全军上下都传遍了，都夸沈复兴有情有义！ 随着25发炮弹落下，迫击炮开始发威。 鬼子的阵地一时间如雨落人间，他们也第一次尝到了被炮击的滋味。 短短1分钟，整个罗店镇被炮火笼罩。 3发急速射后，野战炮开始向着镇内其他坐标开始宣泄火力。 反正今天不打完，明天会不会被鬼子飞机炸掉还是两说，炮兵们光着膀子，一发接着一发向着罗店轰击。 不过几分钟，沈复兴似乎能看到罗店镇内日寇慌乱的身影。 轰——！ 这个时候，不知道哪个幸运儿命中了弹药库，漆黑的夜里，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升起的小小蘑菇云。 “真...壮观啊！” 老王嘴角抽了抽：“这么大火，怕是不方便点烟吧？” 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喊杀声。 “嗯？二团怎么提前动了？” 沈复兴的望远镜里看到二团的士兵居然跟在战车后面开始了移动，但前面的炮弹还在落下。 “怎么会？是不是看错时间了？快让炮兵停下！”老王这时候急了，误炸了自己人可怎么办？ 这时一名传令兵急匆匆跑上来：“报告！廖副旅长让我们...让我们炮兵延伸炮击，按照每分钟100米的距离...” “卧槽！这家伙疯了？”老王抓过传令兵就要往炮兵阵地去。 这时候沈复兴却伸手拦住他：“建楚心里有数，老杨，让你的人准备跟进，这家伙要玩个大的了。” “三团长杨守义！” 杨守义一听到职务称号立马站定：“到！” “三团一营前出警戒，别让鬼子增援部队进来！” “是！”杨守义转身就走。 这时候如果你从天空俯瞰战场，就会发现【猛如虎】的胡琏与【丛林之虎】廖耀湘。 黄埔四期的落魄生与黄埔六期第一人，正南北夹击罗店镇！ ------------ 第45章 纵深穿插 “敌袭！” 轰——！ 第一个冲到街上吹哨的鬼子直接被炮弹命中，他的身体瞬间被撕裂，变成了大地的养分。 但有更多的鬼子在各自指挥官的哨声中冲出来，有的跑向防炮洞，有的跑向阵地 很有意思的是，这个时候偏偏没有人去找他们的大队长。 一直以来良好的战斗素养让他们不需要上级下令，一个个小队长带着士兵们就冲向了预定的地点。 而被连续命中的指挥部内，长鹤素茂大队长已经被压在废墟下，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否后悔强行霸占这里。 北线 值夜的鬼子在炮火中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唯一的观察员盯着不断飞溅的尘土看着视线中向阵地驶来的94式超轻战车竟然一时间忘了出声提醒。 轰——！ 直到那辆战车的炮口有火光闪过，趴在战壕里的观察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炮弹还在持续落下，压得一线阵地里的士兵迟迟无法抬头，更多的则是躲在防炮洞内。 如果此时他们抬头就可以看到有三路士兵仿佛海神的三叉戟一样，以坦克为中心，向他们冲来。 距离...不足100米！ 这是一个绝对疯狂的距离，任何一个国家的步炮协同都没有这么疯狂。 廖耀湘此时早就忘掉了什么约法三章，他就在最后一辆战车上，身后的士兵们口中咬着树枝。 【人衔枚马裹蹄】的另类步坦协同！ 复合作业！ 步坦协同的初级版本配合步炮协同的最高级版本：弹幕徐进！ 就在94式超轻战车跨进百米距离时，弹幕开始延伸。 33门迫击炮开始延伸射击，而剩余的16门野战炮也搬出了最后一个基数的炮弹。 不过了！ 日子不过了！ 张氏兄弟中的大哥此时早已脱去了衣服，眼中含着泪不断搬运炮弹。 “放！给老子狠狠地打！” 亲弟弟就死在这狗日的罗店战场，每次的炮击，都是他对于鬼子的仇恨宣泄。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好受一些。 50米！ 对面阵地上的鬼子似乎有了抬头的迹象，混沌的小鬼子开始不断挣扎着回到阵地抬枪射击。 “掷弹筒2轮急速放，不要管，其他人准备冲！” 更加疯狂的指令随着疯狂的【丛林之虎】下达，22门掷弹筒整齐的轰向94式超轻战车的正面战壕。 绝对集中！ “哼，这才叫火力压制，接下来让你们看看，我跟旅座说的【纵深穿插】到底是不是吹牛！” 廖耀湘看到两翼的阵地已经开始交火，而他正面的机枪始终没有咆哮。 “冲过去！” 与此同时，身后的阵地上的沈复兴也明白了廖耀湘想要做什么。 “这个混蛋，他说的纵深穿插原来是这个！” “老王，马上通知一团全部跟进，跟着中路直接冲入罗店，狗日的，这次鬼子来多少援军都没用了！” 说完，沈复兴又拽过一名亲卫：“去，给14师发电报，让他们准备跟进，我们进罗店镇！” 老王这时候还没看明白，却发现旅长已经掏出手枪，点起自己的警卫连准备上战场。 “旅座，你不能去啊！” “你懂什么？建楚这个王八蛋要直插鬼子腹地，两翼的部队都是佯攻，他要通过绝对的人数优势直接进城巷战！！” ！？ 老王一下子脑袋嗡嗡的，一不小心，沈复兴已经带着警卫杀了上去。 他说的没错，廖耀湘的【纵深穿插】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穷则战术穿插！ 而是廖耀湘通过学习偶像拿破仑的【大兵团作战】思路，还有戴高乐将军在1934年写的《建立职业军》，将两者相结合。 前者讲究运用优势兵力作战，后者的核心是研究步坦协同突破。 这就是东方版【纵深穿插】！ 在廖耀湘的计划里，两翼的作用就是牵制敌军，通过兵力优势直接从中间如同洪水一般冲进敌军腹地，分割、歼灭。 当四辆94式超轻战车穿过第一道防线，这场战斗迎来了最高潮。 远处疯狂冲向一线的鬼子援军在炮火洗礼之后见到了蜂拥而至的独立旅，一线的阵地被完全突破。 战士们踏上滚烫的土地，心中的热血同样滚烫，这是祖国母亲在召唤！ 4个连的士兵前赴后继地越过战壕，深入罗店镇。 廖耀湘根本没有时间去收拾两翼的守军，带着手下最精锐的东北军直插罗店镇！ 真正是滚滚洪流！ 直插到底！ 面对迎上来的鬼子，廖耀湘跳下停机的战车，抢过身边的战士的轻机枪，大喝一声： “兄弟们！杀鬼子！” 在后方被人排挤的日子廖耀湘早就过够了，他在留学时，寝室墙上有一张写给自己的勉励之语： 关山万里越重洋，肝胆一心酬壮志！ 校长给了他留学的机会，而沈复兴则给了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罗店镇，我志在必得！” 这位圣西尔学院的第一名，看着远处的那面膏药旗，终于露出了自己最锋利的獠牙。 鬼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进攻，敌人踩着炮弹爆炸扬起的烟雾就这么直接杀进了罗店镇。 南翼的日寇已经与胡琏的部队展开了白刃战，而北线则是被全线突破！ 哒哒哒！ 哒哒哒！ 随着一团的后续兵力挺进，超过2000名士兵涌入了罗店镇，外围战壕里的鬼子更是淹没在人海之中。 “小满，带人去找到廖耀湘，老子要罢了他的代理团长！” “李团长，让一团一营两个连在前，一个连在后扫荡，向左切割，不要走小路，直接从房屋的废墟里穿过去，有墙就炸，有门就砸，一定要把小鬼子给老子包圆了！” “让二营向右翼切割，还是一样，穿插过去，我们今天吃饺子！” 李鹤年领命而去！ 与廖耀湘不同，沈复兴的战术才是最标准的战术穿插，切割、包围、歼灭。 但他也很佩服廖耀湘，换其他人指挥，怕是还在白刃战... 正打出淞沪会战最大规模白刃战的胡琏突然打了个喷嚏，一个突刺干掉一名矮脚虎后，他喘着粗气看着喊杀声震天的罗店镇，突然升起一种无力感： “这他娘的沈复兴到底是什么人？这就突破了？？” ------------ 第46章 第6穿插连 “廖建楚！” 沈复兴跳上94式超轻坦克，一把抓过正在兴头上的廖耀湘。 “你疯了，谁家好人副旅长冲到一线的？” 轰！轰！轰！ 前面连续的爆炸让两人纷纷俯下身闪避，那栋挂着膏药旗的建筑屋顶都被爆炸掀飞，漫天的碎石让两边的士兵都无法靠近。 “谁特娘的这么猛？”老王的额头被碎石砸开一道口子，身旁的警卫赶紧上来包扎。 廖耀湘这时候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旅座，是我新成立的第6穿插连，怎么样？猛不猛？” “什么穿插连？” “那群东北汉子最近几个月憋得慌，走到哪都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正好被我抽调人手，组成了这把尖刀。” 廖耀湘看着烟尘弥漫的废墟，第6穿插连又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旅座，还记得你是怎么问我的吗？” 沈复兴有些哑然，这货什么时候会激将法了？不可能啊！ “我就问他们一个问题，要不要为自己正名？要不要为东北军正名？要不要在全国的报纸上为自己正名？喏，他们又上去了！” “这马长胜是我在里面挑选出来的连长，老王也觉得可以，以前是旧军阀的一名副营长，很有能力。” 果然，三人顺着目光看去，已经突破到罗店中部第6穿插连在后方掷弹筒一轮齐射之后，竟然真的踩着冲击波的余韵跃入对方的街垒。 “杀——！！” 一阵冲天的咆哮后，人高马大的汉子们就这么光着膀子，宛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一般扑向被炸得七荤八素的鬼子。 枪出如龙！ 一米八的汉子配一米八的刺枪（约1800mm），简直就是一个个白袍陈庆之。 血腥味很快变得浓郁起来，不少人在补刀的时候情不自禁多来了几下。 好家伙，那如同马蜂窝一般喷涌的鲜血，化成了一个个人形喷泉。 畅快淋漓！ 沈复兴将一切看在眼里：“都是一心想回家的好汉子，建楚，好好待他们，总有一天，我们要带他们回家！回家！” 廖耀湘有些诧异地看向沈复兴，他知道自己的旅长一向爱兵如子，可他真没想过要带这些汉子回家。 在这个人的罗店，能不能活到战争结束还不知道。 回家？ 这个词太陌生，太遥远。 哪怕对他来说也是如此！ 家.... 这里的中央集群突破简直就是爆炸一般的效果，从来没有见过一支部队能够如此深入敌阵，直接杀了个对穿。 没错，第6穿插连几乎没有停下，身后的掷弹筒小队已经从一开始一个连的150人扩充到了200多人。 一路跟着跑，每到一处阻碍，左右两翼的排长很自觉地带着士兵翻过墙桓，穿过门窗，直奔敌军身后。 正面的士兵只是在连长马长胜的带领下，听到身后掷弹筒的击发声便直接高喊着“杀！”便冲了出去。 待炮弹落地，他们的身影便从升腾的烟雾中跃出。 不顾生死，不计得失！ 跑什么？ 老子不跑了！ 回家？ 那是上峰安慰自己的谎言罢了？ 一帮失魂落魄的丧家之犬，哪里还有家？ 第6穿插连马长胜永远都冲在第一个，就如同当年他是第一个逃跑的一样，只是今天反着来了。 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鬼子，他只恨自己没有带金环刀。 那家伙，绝对能一刀削去眼前这矮脚虎的脑袋。 高高跃起的身体侧身避开这矮脚虎的突刺，感受着寒芒在眼前划过的心跳加速，右手猛地递出。 噗——嗤！ 拔出刺枪的马长胜没有避开，任由喷涌的鲜血将他浇灌，仿佛如此便能洗去身上的耻辱一般。 身旁的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跃入战壕，他们心中的怒火并不比他少。 那个可笑的廖副旅长还用什么劳什子激将法？ 什么正名？ 什么向全国人们证明？ 他们做事情需要向谁证明？ 笑话！ 死便是死了，那又如何？ 本就是应死之人，无非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腐烂发臭而死，还是在战场上快意恩仇而已。 “老大，打穿了！” 听着手下的喊声，马长胜狞笑着将手里的枪丢了过去，随手撕下一块鬼子身上的衣服当做抹布往脸上一抹。 “还有烟吗？” “有！有！”小弟很快掏出香烟递上，可余光看到马长胜身上的伤，便有些紧张。 “慌什么？老子死不了，去，给副旅长回话....呼——！” 吐出一口烟，马长胜感觉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就说...马某人已经完成约定，希望他记得他的诺言。” “得令！” 士兵一溜烟离开，向后跑去。 这时候，罗店镇内一团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守在路口每屋必争的鬼子没想到一团居然不走正门！ 守在街垒上的机枪手们，只是听着两翼的房屋或是废墟时不时爆出炸弹声，或是一阵密集的枪声，随后又归于平静。 不一会儿，又是这么一个循环。 只是这个循环却一直从远处向着他们而来，直到最近的房屋发出凄厉的惨叫，疯了的机枪守们便向着那栋商铺疯狂扫射。 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消除心中的恐惧！ 好半晌，终于里面没了动静，有人试探着向那里缓缓走去。 忽然！ 一个人影出现在黑洞洞的窗前，似乎要抬枪射击。 哒哒哒哒哒！ 又是一阵扫射后，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倒地声后，终于有人冲进那栋商铺。 “啊——！” 这突如其来的惊叫差点吓坏了所有的鬼子。 下一秒 “八嘎亚罗！” 怒喝之后伴随着枪声，又是一声沉闷的倒地声。 随着外围的枪声越来越近，恐惧终于击溃了这群鬼子的心理防线。 当他们嗷嗷叫着撤退时，等待已久的枪声终于响起。 哒哒哒！ 露背，还不死？ “鬼子疯了吗？对自己人开枪这么凶？” 士兵们缓缓走出那栋商铺，脸上都是不解。 原来刚才是撤退的鬼子士兵与自己人黑灯瞎火撞在一起，爆发了激战。 胜利的那人发现自己杀错了战友，刚想提醒其他人，又被惊恐的鬼子打成了筛子。 “谁知道呢？这是最后一处了吧？” 看着空旷、毫无血迹的街头，士兵们还是有些骄傲的。 论巷战，鬼子就是不行！ ------------ 第47章 不信！ “赢了！赢了！罗店打赢了！” 18军指挥部，一名参谋的举着电报踉踉跄跄冲进来，因为太过激动直接甩了一跤。 “赢了，我们赢了！” 这名参谋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起身三两步冲到罗卓英跟前。 后者接过破了一角的电报也不以为意，只是脸色严肃的表情怎么也收不住，顾祝同与陈誠面前念了起来： “凌晨2时15分，我第16独立旅二团攻入罗店镇，日寇不敌败退，歼敌千余。” ！！！ 一夜无眠的顾祝同直接抢在陈誠面前拿过电报，一字一句又看了一遍： “这...不会谎报军情吧？不是南北夹击吗？11师的战报呢？” “几个师苦战数日，这家伙一天就打进去了？那我们...” 见对方说话开始变得难听，陈誠黑着脸过来接过战报：“复兴还是很有能力的，他一来我就看好他，这次收复罗店，尤青（罗卓英）啊，给委座的战报你亲自来写。” 顾祝同吃了一憋，脑子飞快运转： “哦？沈复兴表字也是复兴吗？倒是别致。” 这下轮到陈誠愣住，他立马看向罗卓英，却发现对方脸上也是尴尬之色。 顾祝同暗笑，连对方表字都不清楚，还很看好？ 可他却只是到此为止，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只要打了胜仗，这些都可以放一边。 不一会儿 又一名参谋顶着黑眼圈小跑进指挥部：“11师彭善急电，33旅胡琏率部与日寇在罗店展开白刃战，正面击溃日寇攻入罗店。” 说完，这名参谋一脸期待地看着长官们露出笑脸，他这个送信的好歹也混个脸熟。 沉默... 整个指挥部现在很尴尬，刚才沈复兴的第16独立旅15分钟攻入罗店，而且有歼敌数字，千余。 胡琏倒好，居然打出了一场白刃战....攻入罗店。 到底谁是嫡系土木王牌，谁是杂牌军？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咳咳！”还是陈誠率先开口：“着令14师、67师、98师接管罗店防御，11师、16独立旅撤回二线修整。” “对了，让胡琏跟沈复兴来军部。” 参谋悻悻然领命而去。 此时，松井石根在睡梦中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等他慢条斯理整好衣服出来，就看到了一脸急不可待的侍从副官。 “请您移步指挥...” 啪！ 响亮的耳光止住了侍从副官说了一半的话。 “我说过很多次了，每遇大事有静气，你这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路上的人看到了会怎么看？” 松井石根一边慢条斯理地走向会客室，一边教育身边的侍从副官，木屐声在走廊里“咚咚咚”不断回响。 “记住，以后有什么大事，请在早上6点准时在我的会客室等待，你是申城派遣军的优秀军官，就要起到典范的作用。” “我时常阅读支那历史，在唐宋时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夜里宰执们是不会进宫汇报的，京都是一国命脉，身居高位的宰执要是夜里仓皇入宫，你猜猜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没错！流言四起！京都乱了，商人们，百姓们，达官贵人们心思就变了，国家就乱了。” 身后捂着脸的侍从副官低着头，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 “我作为申城派遣军总司令，要是凌晨匆忙赶去指挥部，明天人们会怎么传？” “皇军败了？战事吃紧了？” “这里有多少记者？国内的，国外的，你让大本营怎么看？” 侍从副官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闯了大祸： “哈依！总司令阁下，我明白了。” 这时候松井石根才开口问：“说吧，怎么回事？” “支那夜袭罗店镇，守军败了，两名大队长都没能回来。” 木屐声嘎然而止，松井石根艰难地转过身，侍从副官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正在跳动的青筋。 “你再说一遍？” “支那第16独立旅沈复兴率部击溃第矢住政之第二大队攻入罗店镇，和田泰雄大队与支那11师胡琏部爆发白刃战....根据回报，和田泰雄本人战死当场。” “八嘎亚罗！”松井石根一脚踢飞走廊的移门，一股寒意瞬间涌入走廊，露出外面仍是漆黑的夜。 一轮下弦月正挂在当空，下弦月又称残月，此刻在松井石根眼中，已是不祥的预兆。 他深吸了几口气，看着低头的侍从副官开口：“悄悄的，找人来修好。” 说着，松井石根缓缓走向会客室，这对于他来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只有留在原地的侍从副官嘴角抽了抽，刚才他脑子里全是“每逢大事有静气”.... 会客室 看着接连送来的战报，松井石根对于罗店发生的事情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猛烈的炮火？有多猛烈？山室宗武没有派遣援军吗？” 越看，松井石根越是恼火：“什么叫援军受阻，罗店顷刻间陷落？” “还有，我记得这个沈复兴，不是应该死了吗？天亮之后给我联系岩井英一，让他给我一个交代。” “15分钟？？？” 看到这里，松井石根又忍不住想拍桌子，这次好歹是忍住了： “推卸责任，这简直就是推卸责任，漫天的炮火中，支那部队15分钟冲入罗店？？这是什么东西？” “这不是战报！他以为他是谁？江户川乱步？这是小说《地狱中的魔术师》？？开什么玩笑！” “给我彻查！第13师团已经登船，我看山室宗武这第11师团师团长也是当到头了，什么战报都敢写。” 罗店失守，日军的北线包抄计划就无法快速实施。 从一定程度上来讲，从围着罗店到守着罗店，双方在战事扩大这一点上，各自有了新的认知。 让我们回到罗店战场 此时，旷野中的鸟儿已经率先醒来，闻着血腥味飞向罗店镇，乌鸦的叫声已经传入了沈复兴的耳朵。 “胡旅长，好久不见，听说你们打了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白刃战？”沈复兴笑着跟狼狈的胡琏打招呼。 胡琏眼角肌肉一跳：“沈旅长别说笑了，独立旅好手段，在下佩服。” “别，都是你师弟的功劳，建楚，来见过胡旅长。”沈复兴拉过廖耀湘，打算让他混个脸熟。 未来总是要跟别人打交道的，他不可能天天当保姆一样给廖耀湘擦屁股。 凌晨的进攻廖耀湘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上级对于他进攻的配合问题。 一旦炮兵不配合，或者一团跟进慢一些，二团哪怕拿下罗店镇也要损失惨重。 解决协同配合问题，这是每个指挥官都必须要有的素养。 孤军作战那是莽夫！ “学长好！”廖耀湘站定敬礼，总算是没有摆学霸的架子。 “好！我黄埔果然人才辈出！” 胡琏宽慰不少，输给沈复兴这个商贾，他是绝对不服气的。 但是输给自家人，还是黄埔六期第一人的廖耀湘，他心里就好受多了。 此时的廖耀湘还不知道，沈复兴到底要做什么。 几人正在这边寒暄，那边的老王带着两个团肩扛手拉，正在疯狂抢运.... “你瞎啊！没看到缝里还有一颗子弹！” ------------ 第48章 小江湖 足足1个小时，胡琏不知道为什么沈复兴就是拉着他在那里不断聊天。 他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跟对方关系这么好，上次见面他记得自己挺不客气的。 但盛情难却，对方这一仗也确实打得好。 纵深突破，分割包围。 想想之前其他部队那种夜里人海战术，白天乌龟趴窝，怎么感觉跟人家都不是一个档次的部队呢？ 特别是眼前这个矮矮胖胖的六期学弟，说起步坦协同眼睛都会放光。 好半晌，远处的副官焦急地想要过来报告什么，胡琏终于忍不住： “沈旅长，我...” “哎，胡兄，难得打个胜仗，别着急走啊。” 沈复兴还想再劝，他却看到远处的老王却悄悄探出脑袋竖起了大拇指，当即话锋一转：“不过真有事的话，兄弟下次做东，我们把酒庆功。” 胡琏的三角眼再次抽了抽，这人跟他所有见过的将领都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直到副官火急火燎冲到他面前：“旅座，整座罗店镇都被搬空了，除了鬼子的尸体没带走，连衣服都给扒完了。” “你说什么？！” 胡琏咬着牙看着远处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甚至小跑起来消失在黑夜中的沈复兴，眼中差点冒出火来： “沈！复！兴！” 一想到两个大队的物资都被他搬空，胡琏心头就堵得慌。 刚才两人还称兄道弟，相谈甚欢，结果对方给他来这么一出。 副官等了一会儿，看着胡琏没敢继续说话。 “还有什么事情，快说！” 副官这才低着头继续汇报：“师长让你跟他回一趟军部述职，这里交给其他部队，我们旅后撤休整。” “知道了！” .... 话说廖耀湘被两人带着一路小跑，直到出了罗店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旅座，旅座！这么着急是为什么？我还没跟学长讨论好战术呢！” 沈复兴真想敲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智商超绝，情商负数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你看看，那是啥？” 廖耀湘顺着沈复兴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立马张大了嘴巴。 只见一排94式超轻坦克正在互相拉拽着驶离罗店镇，前面更是上千人的搬运队伍。 有背着十来把步枪的，有一人扛着两箱子弹，脖子上还挂着一堆携行带的，还有一队士兵扛着三挺重机枪，跟扛着媳妇儿一样。 “这...这...合适吗？”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几辆战车。 沈复兴摇头调侃：“哟~你建楚也知道不合适？” “旅座，您就别调笑我了，这上了战场，没有足够的默契与熟悉的军官，万一冲锋的战士犹豫了怎么办？一线的指挥官胆怯了怎么办？”廖耀湘话音越来越小：“我要是不去盯着，能不能打进去还是两说呢。” 沈复兴不置可否，他扭头看向老王：“去，拿1挺重机枪，2挺轻机枪，2000发子弹，嗯，战车是建楚的宝贝，先不动。” “这样，我们不是有一批换下来的中正式么？有多少？” 老王掏出小本本一翻：“这次缴获800多支38式，加上储备的，我们多出来1100多支38式，800多支中正式。” “给他300支，手榴弹给他3箱，建楚，你亲自给你的学长送去。” 廖耀湘一愣，指着自己：“啊？我？” “你信不信，这胡琏正在背后骂我呢，你去唱红脸，明白吗？” 沈复兴说完一伸手，老王立马送上一支烟，两人就这么远去。 廖耀湘挠了挠头： “看来...这课堂外的学问，还有很多要学啊。” 十几分钟后，胡琏看着一脸为难的廖耀湘，又看着这小山一样的装备，叹了口气： “行了，建楚，你这是遇到了伯乐，替我谢过你们沈旅长。” 说着，胡琏拍拍他的后背，示意廖耀湘回去吧。 “300支步枪，1挺重机枪，3挺轻机枪还有手雷，这沈复兴还算是给面子。” 副官这时候也嘿嘿笑着：“要不是我们拖住南边的鬼子大队，他们能打这么顺？？” “哈哈哈！” 胡琏终于舒畅地笑了出来，白刃战击败日寇，这够他吹很久了。 可要是让他知道沈复兴那边缴获的9辆战车，还有上千人搬运的弹药物资，估计他就笑不出来了。 画面一转 沈复兴路过14师驻地，见到了等待已久的霍揆彰。 “老哥，这天没亮就醒了？吃了没？” 霍揆彰翻了个白眼：“沈老弟，我怎么感觉你升旅长之后人变了呢？这罗店镇真就那么容易？” 沈复兴朝廖耀湘努了努嘴：“喏！我家廖疯子直接就冲了进去，不过，说来也是多亏了老哥的炮火支援，我这不就给你还礼来了吗？” “老王，让人把东西抬过来！” 随着一声令下，老王带人把一箱一箱物资摆了上来，那长长的运输队伍，看得霍揆彰都震惊了： “92式重机枪？老弟你这礼...太重了吧？” 这个时候，战场缴获多少，都是部队自己消化，不可能上缴的。 毕竟大家供应都不足，上面问就是没有。 给兄弟部队送枪炮子弹，那都是关系无间的象征，都是给自己留后路呢。 “这，这，这...手枪？步枪？老弟你这是日子不过了？” 霍揆彰已经激动得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两挺重机枪，大几百支步枪还有军官用的手枪。 “咱们哥俩还计较这个？有我的一份，肯定有老哥你的一份。” 沈复兴话是这么说着，但送出去的两挺重机枪是他养不起的，步枪是淘汰的，手枪...那玩意儿不好使！ 可如果是马克沁重机枪，那他说什么也不会送人。 只能点射的鬼子重机枪实在是...吃油、吃人力的累赘。 至于悄悄塞进霍揆彰口袋里的法币，还有送到他指挥部的那箱烟与清酒，就是人情世故了。 “哎！老弟你...以后有事，一个电报，老哥拉着队伍拼命都会赶来！” 沈复兴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天俞飞鹏已经说过，霍揆彰很快就会升任54军军长，与其到时候上杆子巴结。 不如现在打好基础！ 在霍揆彰含泪的送别中，第16独立旅撤出罗店地区，向后方休整等待命令。 沈复兴则是带着廖耀湘前往军部，部队的事情，他只有交给无妻无子的老王才放心。 再说老王办事，总有一些文人的偏执在里面。 只是一到18军指挥部，他就听到了顾祝同急切的声音： “日寇猛攻宝山、吴淞一线，第一军危急，闸北危急！” ------------ 第49章 谁众谁寡 沈复兴站在指挥部外，听着里面激烈的讨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不一会儿，胡琏也急匆匆赶来，看到沈复兴站在门口没进去，顿时心头一紧。 “沈兄，你这是？” 胡琏话没说完，只听里面又是一声咆哮。 “这胡宗南为什么不报？第一军两个师，短短两天功夫就已经补充了4000兵员，牺牲有多少？？到底有多少？” “顾副司令，当务之急是支援宝山，补充兵最快明天下午才能到，如果退到杨行一带，罗店侧翼就空了，如何守得？” 沈复兴耸了耸肩： “要不你先进？” 胡琏眼眸低垂，嘴里倒是半点没有尊重： “大战当前，一个拍板的都没有！” 似乎是两人嘀咕的声音被听到，里面传来罗卓英的呼喝：“你们在门口干什么？站岗吗？还不进来？” 两人这才无奈走进指挥部，简陋的指挥部只有一副作战地图挂在矮墙之上，除了桌椅连个沙盘都没有。 有了两人加入，顾祝同这才没有继续咆哮，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罗店镇一战你们打得不错，保住了沪太公路，也保住了申城北线。” “沈旅长率部攻占罗店，我会向军部上报，为你请功，接下来你们有一天时间休整，战事紧急，很快就会用到你们。” 只是说到这里，陈誠与罗卓英对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顾祝同也反应过来，只是低头不语。 毕竟是副总司令，越级指挥别人的部队，这可是兵家大忌。 在18军的指挥部，让人家增援第1军...得陈誠首肯。 倒是陈誠笑着过来，看着两人很是欣赏，他先对胡琏开口：“胡伯玉啊胡伯玉，我是真没想到，拼命三郎彭善下面居然还有你这个小拼命三郎，听说你手刃了一名鬼子大队长？” 胡琏挺直了胸膛：“回陈长官，是的！那名小鬼子举着武士刀连续砍翻我多名弟兄，我...” 陈誠极有耐心地听完胡琏的汇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然后扭头看向沈复兴开口：“沈...” 沈复兴：？？ 可看着对方丝毫没有疑惑的眼神，他突然明白：“维安。” 陈誠频频点头： “沈复兴，沈维安，复兴而后维安，好字。” 至于之前怎么跟顾祝同说的，他丝毫不在意，谁特么还不是亲信呢！ 可接下来罗卓英的话，沈复兴脸上就不太好看，倒是胡琏在那边看戏，就差瓜子啤酒花生米了。 “咳咳，你看啊，18军现在部队都压在罗店，保护整个战区的后路，也守着申城到金陵的通道。” “11师、16师、67师、98师还有14师在罗店一字排开，正面是日寇的11师团与重藤支队、青岛支队、还有第3师团一部，兵力捉襟见肘啊。” “98师与67师仅仅只是补充到4000人而已，而且新兵太多，有战斗力的，只有14师与16师。” “江防部队几乎抽调一空，要是日寇继续增兵，我这18军怕是有被合围的危险啊！” “增援的51师最快3日下午能到。”说到这里，罗卓英重重叹了口气：“第1军身后，已经没有预备队了。” 沈复兴听着这残酷的战局，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扭头看向眼观鼻鼻观心的胡琏，恨不能将他拽过来。 看着作战地图，谁不知道吴淞、宝山一线日寇志在必得？ 而且后续的三个师团都是在那里登陆，他这3000不到的人马过去就是填无底洞！ 可不去的话，想到后世吴淞、宝山、狮子林一线失守，接下来就是蕰藻浜、刘行、大场这申城最后的北门户了。 其实此时，闸北的激战已经变成了对峙。 最早开打的市区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也挺讽刺的。 “军座，我第16独立旅也都是新兵，哪怕是我，不也是新兵吗？”沈复兴态度很谦逊，完全就是顺着对方的话说。 那边的顾祝同差点笑出声来，只是梗着脖子强忍着没出声。 罗卓英无奈，只能看向陈誠，人家这话说的在理啊。 “维安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你，你跟伯玉都要去，但不是去吴淞，你去杨家行，伯玉在你身侧，同步掩护张华浜，给第1军留一条后路。”陈誠也终于说出了他自己的安排。 胡琏猛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誠。 他不想去支援其他人，自己的老家底可都在罗店呢！ 沈复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扭头看向胡琏，庆幸自己给他留了点物资，否则沈复兴是真怕胡琏把他卖了。 “陈长官，我33旅一夜激战，人员、武器、弹药都不充足。”胡琏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您一定要我去，我胡琏绝不二话，我这有封遗书，还请您转交给内人。” 那意思很明显，领导，你要不试试看，当着顾长官的面逼我去死。 以后人家开会可有的点评了： “哦，陈誠啊，我知道，就是那个逼着属下交了遗书去死的那个领导，这种人能带好兵？” 沈复兴在那边瞪大了眼睛，心道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狡如狐，猛如虎” 真特娘的贴切！ 陈誠倒是心里有些感动，他此刻对于胡琏的狡猾还没有足够的认知。 只是对方当着顾祝同的面，这么做不太好，有些过了。 “哎~伯玉何必如此，这次去，人员、武器、弹药，今天都给你补充，晚上出发，明天就进驻。”说着，陈誠也看向沈复兴：“你们俩一起报上来，缺的人、枪、弹药我跟顾长官给你们补充。” 两人齐齐站定敬礼：“是！” 其实，拒绝是不能拒绝的，军令如山不是开玩笑。 不用召唤两人，只要一封电报，你不死也必须去死！ 但这毕竟是他自己的土木系部队，还是今天罗店的功臣，要是就这么安排去送死。 其他人还会死心塌地跟着他吗？ 这是为了照顾军心，才不得不礼贤下士。 两人走到门口，心照不宣地的给对方分了支烟： “我听说你们33旅损失惨重，至少要补1500人吧？”沈复兴大声说道。 胡琏划火柴的手一个哆嗦，火柴直接掉在了地上：“没...没错，听说你们缺枪少弹的...应该...应该缺迫击炮？” 说到这里，胡琏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独立旅缺弹药这样的话？ 沈复兴倒是无所谓，继续当着其他人的面开口：“正是正是，听说你们33旅还缺一些低级军官？损失有些多啊？” 一回生二回熟，胡琏索性也豁出去了： “没错，听说你们独立旅生活物资上也短缺得很呀？” “是呀是呀，听说...” 两人就这么从18军指挥部门口一路大声聊到后勤... ------------ 第50章 率土之滨？海岛奇兵！ 两人大声的谈话自然也被指挥部里面的几位大佬听得一清二楚。 罗卓英的听得脸上肌肉狂跳，恨不得冲出去把两人抓回来好好教育教育。 但是陈誠却是呵呵一笑摆手： “哎~尤青，这是好事。” 罗卓英气得直翻白眼：“陈长官，这还是好事？什么叫1500人损失？他33旅要是损失了1500人，还能打进罗店？” “这不是没打进吗？在罗店南白刃战击溃了日寇，损失大一点可以理解，毕竟打赢了。” 咳咳！ 顾祝同嘴角不断抽搐，他知道两人这是做戏给他看呢。 “他们这是趁机要挟军部！” 罗卓英并不是要刻意为难两人，只是当着长官的面，两人也太没有军人的样子了。 两个上校跟混混似的，一点也不正派！ 可陈誠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又气又恼，又是心疼。 “尤青啊，他们这是...这是去死地，有什么脾气，等他们回来再教训他们。” 说完，顾祝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整个淞沪会战的主战场就在这里，右翼军与中路军没有大规模交火，零星的互攻让总部都失去了关注的目光。 从目前中路军的张司令张治忠将军在离开之后，居然没有立刻任命新的主帅这点就可以看出，闸北确实不太紧张。 顾祝同为什么不在总部呆着？ 毫无意义！ 这里就是一线指挥所！ 罗卓英也无奈坐下，翻出了最新的战报：“均座，他们两还不知道第1军伤亡过半，估计顶不了几天了。” “第1军连续数日阻敌于吴淞、月浦一线，扛着日寇的舰炮飞机轮番轰炸，寸土不让。” “但人力、物资已经来不及补充，我预计最多2天，要是援军上不去，就必须撤到杨家行一线，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但大家都明白。 第1军是委座的嫡系，要是就这么消耗掉...陈誠与顾祝同怕是也在劫难逃。 “后撤迎敌？”陈誠站在地图前，缓缓开口。 “逐步后撤，宝山一线还能守几天，给维安与伯玉一些时间修筑工事。” 说完，罗卓英看向顾祝同，陈誠也看向顾祝同。 后者叹了口气：“我还是回去一趟，争取一些支持，第八集团军目前驻守杭州湾沿岸，我看看是不是先调动皖军一部，而后给予张司令补充。” “那就麻烦顾副司令了。”说着，陈誠叹了口气。 想要得到他的同意退兵推卸责任？ 都是千年的狐狸，又如何会跳入这个深渊。 看着远去的顾祝同，两人对视一眼，只剩下无奈。 唱了半天双簧，对方不中套啊。 这个时候，沈复兴与胡琏正缠着军需官陈文翰要物资，要人。 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气氛很是不友好。 “刘副军长，你看...我独立旅只要10门迫击炮，1000兵员，他就推三阻四，这合适吗？”沈复兴指着军需官陈文翰，脸上满是悲愤，好像吃了大亏一样。 胡琏立马接上：“是啊，刘副军长，为什么陈长官与顾长官派您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让兄弟们好上阵杀敌么，我这还没要军饷抚恤呢，要些补充兵，要些子弹都给不齐，这要是败了，谁负责啊？” 两人一唱一和不亚于刚才指挥部内的陈誠与罗卓英的戏台子，看得廖耀湘头皮痒痒的，感觉要长脑子了。 18军副军长刘绍先只觉得一个脑袋比两个大，他看向军需官陈文翰：“还有多少储备？” 可军需官陈文翰却是一脸堆笑：“刘长官，您就不要说笑了，哪有储备？都是后面运到多少，我就送出去多少，前几天的战斗各部都是敞开了拿，仓库里的老鼠都要饿死了。” 看着快胖成球的陈文翰，副军长刘绍先也觉得一阵头大。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把拽过陈文翰来到角落附耳几句，后者顿时脸色大变，看向沈复兴的脸色都变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假笑，而是一本正经： “33旅，1300名补充兵员，在嘉定城北的四号军营，步枪1000支，轻机枪10挺，子弹10万发，手雷50箱，迫击炮2门，炮弹10箱，在刘行的19号仓，这是批条。” 陈文翰一边写一边说，说完也写完，直接将皮条递给胡琏，与刚才虚与委蛇的模样完全不同。 “第16独立旅，1000名补充兵员，在嘉定城外西的七号军营，步枪700支，轻机枪8挺，子弹8万发，手雷40箱，迫击炮5...6门，炮弹30箱，在刘行的22号仓库。” “哦，听说你们还有些大玩具，这是其他物资，卡车没有，仓库边上还有些木制独轮车，一并拿去吧。” 说完，同样将纸条递给沈复兴。 副军长刘绍先这才笑着离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胡琏眼中思索片刻，却没有继续追问，敬了个礼之后快步离开。 沈复兴这边点了点头，他大概猜到了什么，递过一支烟给军需官陈文翰： “小满！” 沈小满递过来一个包裹，沈复兴开门见山： “辛苦陈处长了，这些都是刚才外面买的特产，不成敬意。” 陈文翰眼前一亮，这地方连个老百姓都没有，哪里来的特产？ 入手一沉，他心中更是有底了，果然是后面有人，懂事！ 再一摸，嘿！好家伙，都是硬的！ “小满，去门口！”沈复兴支开旁人：“鬼子大佐的腕表、怀表，都是进口货，瑞士的！还有一台相机，老贵了。” 陈文翰一听，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只是很快就转为警惕之色： “咳咳，这如何使得，快拿回去，都是战士们拼命得来的。” 可话是这么说，却没有任何退回去的意思。 沈复兴一脸不高兴的开口：“哪里，18军这么多师，兵马人吃马嚼的，您才辛苦，瞧瞧，您都瘦了。” 这么违心的话，陈文翰却是连连点头，摸着自己的三下巴：“确实，没日没夜的计算给养，动不动还要被那些兵痞子威胁，我也不容易，上头就运来这么点东西，大家都缺，不好平衡啊。” “那是自然，不过兄弟们晚上就要去杨家行，此去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您看，这迫击炮是不是...” 陈文翰立马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这记性，22号仓库明明还有16门迫击炮，记错了，记错了。” 沈复兴会心一笑： “陈处长你放心，回头我给你买点白面补补，您可不能累倒下。” “那就..谢谢沈旅长了。” 陈文翰提笔在6门迫击炮前补了一个1，又在30箱炮弹前面加了一个1，笑着递过批条。 等沈复兴离开，他轻轻打开包裹，拿出一块手表举过头顶细细观察： “啧啧啧，瑞士牌，高级货啊~~” 但走出门外的沈复兴却差点恶心到吐出来，他也很不齿自己刚才的行为。 可人在屋檐下，想要杀更多的鬼子，为了在兄弟们冲锋的时候多打两轮炮，为了在这个乱世之中实现自己的目标，他就必须如此。 “军官贪，后勤也贪，这帮混蛋烂透了！” “怪不得特么的从【率土之滨】玩成了【海岛奇兵】，活该！” 想到这里，沈复兴扭头看向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廖耀湘： “建楚，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 第51章 【山河形胜】 “建楚，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面对沈复兴的问题，廖耀湘面色很是为难，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出口。 见状，沈复兴摆了摆手，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堂堂旅长，居然干着商人一般的行贿勾当，就为了那么点兵员、物资，简直令人不齿。” “我堂堂黄埔六期第一名，圣西尔学院第一名，以后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听到这里，廖耀湘就是情商再低也知道沈复兴这是在点他，立马抢先一步来到沈复兴面前站定： “旅座，我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沈复兴也停下脚步，他也想看看廖耀湘经过这次有什么感悟？ 犹豫了一下，廖耀湘还是艰难开口： “只是国难当头，这厮还如此作为，如果不是刘副军长祭出俞长官的名头，怕是今天我们都要吃闭门羹。” “难道...上面不管吗？不该彻查吗？” 听完廖耀湘的心里话，沈复兴只是上前搂过他的肩膀，向着远处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 “难啊，这要查，从哪里开始查？财政部？还是后勤部？要抓，从哪里开始抓？” “万一，我说万一，这些家伙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你怎么办？” “还抗不抗日了？” 廖耀湘一急：“难道就这么放任？” “总有那一天的，不过你说得对，我们得找个办法，获得自己的后勤渠道。”沈复兴不自觉掏出烟，也递给廖耀湘一支。 这个被后世点评不抽烟不喝酒不贪财，不近女色的家伙很顺手就接了过来。 或许是跟老王呆久了，也或许是罗店的战事让他变得忧愁，这家伙居然学会了。 不光学会了，还有模有样的掏出火，“嗤”给旅长点上。 别的不说，至少在学习能力上，无人能敌。 “对了，我今天去参谋部转了转，施参谋长脸色很难看，说是吴淞那边情况已经很危急了，鬼子好像有援军到了的样子。” “你说什么？援军登陆？是第9师团还是16师团？”沈复兴立马停下脚步，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没说，但是胡宗南连着几日没发电报，昨晚似乎是在上级的追问下，一连回了好几封。” “好几封？” 沈复兴摸着下巴，现在的战局已经跟他记忆中的出现了很大偏差。 原来的战局是几个师围着罗店损兵折将，导致98师在宝山一线的守军很薄弱，这才有了海岸线被占领之后的蕰藻浜血拼。 也正是在那里，一个师上去撑不到一天就完了。 而蕰藻浜南岸出现过十几个师的番号，有些甚至都没能记载在正史中。 有寥寥几笔：桂军第21集团军170师、171师在蕰藻浜损失惨重。 真到了那个时候，在没有工事的平原面对全副武装的日寇，与送死也没有区别了。 而最精锐的36、87、88师，也是在蕰藻浜以南的大场损失惨重，最终撤出市区。 “走，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接受新兵，我带人去领装备，你们轻装前进，务必于今晚10点前抵达杨家行，我让警卫带一个排的人给你。” 说完，沈复兴径直离开，时间紧迫。 整个淞沪会战两个核心的战略要地，一个是罗店，背后就是沪太公路，方便日寇运输、补给、推进。 一个就是吴淞、月浦、宝山一线，身后的第二线就是杨家行、张家浜。 这两个互为犄角的核心一失，剩下的蕰藻浜与大场、苏州河就是申城最后的门户。 而这个门户，几乎无险可守。 可以这么理解，只要罗店一丢，淞沪会战输一半。 杨家行再丢，撤退只是时间问题。 但并不是说两个点都不丢就不会输，只是说不会输那么惨！ 正赶着路，系统提示音却突然响起： “叮——！” “共和国向您致敬，指挥官阁下，恭喜您在罗店战役中表现神勇，将战术穿插与纵深穿插完美结合，成功完成任务。” “鉴于您优异的表现，血色海棠系统对本次任务完成给予您S级评价，现进行奖励发放与下一阶段任务。” “新手进阶任务二：坚守杨家行10日，或击溃进攻的日寇。” 尼玛！ 什么叫击溃进攻的日寇？ 当面有一个多师团的兵力，击溃？我拿头去击溃吗？ 没有高达师，怎么推鬼子下海？ 不要坦克，给我2000门重炮就行，要吉尔机动作战，口径就是真理！ 下一刻，系统提示音又起： “恭喜指挥官获得陆军经验90点，指挥点数20点，国策点数1点，提升【防守大师】Lv.1→Lv.2，奖励指挥技能：【山河形胜】。” 终于来了！ 现在系统面板上的陆军经验点数已经来到了115点，足够点出下一级【陆军学说】。 指挥官点数则是来到了50点，可以提拔几个新人。 国策点数...至于这个国策点数，沈复兴已经很久没有获取了，一直以来这个国策点数奖励都是最少的，没想到这次居然给了一点。 【防守大师】提升到了Lv.2，防御作战的能力提升到了45%。 按照目前的加成，沈复兴这个旅的部队完全可以当做一个调整师来用。 唯一不同的就是德械调整师的士兵经验丰富，至少都是【训练有素】的，而他的部队需要血与火的磨砺。 只是最后那个技能，他没理解。 【山河形胜】：昔年武侯观川蜀而三分天下，行军作战三势为要，人势、天势、地势！拥有此技能的指挥官将开启小地图观察地形功能，可观察直径10公里内山川形势。 注：无法观察敌我部队走向。 这...沈复兴迫不及待激活【山河形胜】这个技能，下一秒，整个嘉定周边的地形全部落入眼中。 嗯，干干净净的，清清爽爽的，除了几条小河。。。一马平川！ 南边的蕰藻浜一线，也是平平坦坦的，沿着沪太公路就直通大场，而大场后面6公里就上海站... 态势如此明显，除了梯次防御，拒河而守，似乎没什么好守的！ “该死，为什么要在这里打？” “那把学学北方那位，直接在申城里面打个天翻地覆慨而慷誓死不退，都比在背面的冲积平原野战要好吧？” “不是说身后还有两道国防工事吗？为什么不用呢？” 在这个瞬间，沈复兴的理智居然萌生了退意。 这就是拿将士的生命去硬抗日寇的坚船利炮，4000人的队伍，能扛多久呢？ 可旋即，他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就是来改命的吗？我要是跑了，跟那些混蛋有什么区别？” 沈复兴深吸一口气，看着这注定又是一场恶战的平原，心中已然断绝退意，只剩下生生不息的激荡： “这世间应知我沈复兴，率江浙子弟在此抗日！” ------------ 第52章 【掌心献策】（上） 一日的蛰伏，第16独立旅终于在深夜赶到杨家行。 杨家行 其实这里有很多种叫法，杨行、杨行镇。 都是同一个地方，东侧为杨盛河，南侧是宝山的母亲河蕰藻浜（蕰藻河），北侧为扬声河之流，西侧...西侧一马平川。 在沈复兴的视野中，除了河流就是一条条密布的小溪、池塘。 这片平原之上还有几十处村落，在杨盛河东侧就有十几处，每一处村落都被大量的水稻田围住，都是丰饶的良田。 如今，距离此地仅有7公里的吴淞镇与宝山，时不时还有枪声与喊杀声。 大抵是第1军的兄弟正在夜袭吧？ “旅座，我们怎么守？明天天亮，鬼子就要飞机侦查轰炸了，我们没多少时间！”廖耀湘火急火燎来到他身前。 参谋长王德厚、一团长李鹤年、三团长杨守义还有张家老大都赶了过来。 此时已然过了立秋，早早便人去楼空的杨家行显得格外凄凉，街头巷尾没有了流浪狗的犬吠，老槐树下孩童的嘻嘻之声如今只剩下无人清扫的落叶。 众人在街道上跟在沈复兴身后，萧瑟的秋风吹得人心中凉凉的。 “走吧，工兵连正在搭建指挥部，申城有一点好，地主家都喜欢用大青石，重是重了些，但是能挨炸。” 听着沈复兴的冷笑话，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阵地太小，部队太多，全挤在这里，一个小时的炮击就能带走所有人的性命。 穿过镇中的小路，小镇南侧有一处杂草丛生的小花园，花园里有一处池塘。 “走，我们去那个亭子里坐下说，小满，把吃的拿过来。” 沈复兴招呼几人在凉亭的石凳坐下，沈小满很快拿过几个油纸包，还有两瓶行军水壶，里面灌满了清酒。 “来的时候顺手搞了点萝卜干，熏鱼，大家凑合吃点，打了这么久，也没机会请你们好好吃一顿。” 沈复兴打开油纸包，又让小满拿过来几个缴获的罐头。 “这清酒缴获的时候就没有杯子，大老爷们就对付一口吧。” 说着，他自己先灌了一口，然后递给老王。 “嘿嘿！这说出去都没人信，你堂堂旅长，就请我们吃这个，哈哈哈哈！” 老王的笑声随着秋风吹散，空空荡荡，没有回应。 他咬了一口萝卜干，就着一口清酒，然后递给廖耀湘。 后者皱了皱眉，手上却没有停下，一咬牙也灌了一口，拿过小块熏鱼却无法入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鹤年对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啧啧，这酒没劲，复兴，咱们这也是越过越回去了，记得前两年运货去了一趟武汉，一路上吃的都比这个好。” “舅舅你就知足吧，我今天在仓库那儿问了，人家88师现在也是大米配萝卜干，还不足量！” 众人一阵惋惜，今天送来的几百两小推车的物资里面，也几乎全是大饼。 大米饭？ 太奢侈了！ 沈复兴一口萝卜干一口馒头，然后他举着馒头：“就这些馒头，如今都是稀罕货，南方都是水稻，白面...” 说着说着，众人都沉默了，只是不住传递着水壶。 就连廖耀湘也破例喝下第二口。 因为，他也想家了。 好半晌，沈复兴知道他必须说些什么了。 “都吃饱了吧？小满，拿地图来。” 在角落往嘴里塞着吃食的小满立马鼓着腮帮子，拍了拍手掏出地图。 “先说人员分配，我们现在火炮比之前多，炮兵连升级成炮兵营，下辖一个炮兵连、一个工兵连，一个警卫排，28门迫击炮、3门野战炮都归你。” “22门掷弹筒，一团9门，二团8门，三团5门，记得集中使用效果最好。” “新补充的1000名士兵，还是老规矩，老带新给我带好咯。” 说着，沈复兴点名：“一团长李鹤年。” “到！” “一团扩编一个营，按照三营一连，配置1600人。” “副旅长廖耀湘。” “到！” “还是由你暂代二团，按照标准配置两营一连1200人，那个穿插第6连，好好培养，有大用。” “三团长杨守义。” “到！” “三团也该扩编了，之前打得太凶，我就一直没舍得让你们继续拼命，这次扩编至一营两连，配置900人。”沈复兴递过去一支烟，亲自给他点上：“老杨啊，之前打罗店，没舍得让你上，但这次...大家都跑不掉。” 这标标准准的PUA，如果再搭配两滴眼泪，就有那么些皇叔的味道了。 杨守义一个大老粗哪见过沈复兴这么跟他讲心里话，顿时有些气血上涌： “旅座你放心，我绝不给你丢脸！” 沈复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商量起作战任务： “这片一马平川，如何防守日寇即将到来的攻势，大家有什么想法？” 众人围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老王本欲开口，却被廖耀湘抢了先： “旅座，我们应该把部队撒出去，以连为单位，前出防守，从杨宁油库到杨家行差不多5公里，每500米设置一道防线，每2000米设置一道反击线。” 他在地图上不断笔画：“每次防守，稍加抵抗便做后撤，集结到反击线时，再一波打回去。” “把杨家行作为中间枢纽，其他部队在后面随时准备上去增援，梯次防御，不断来回冲击。” 沈复兴点起一支小烟，将自己的表情掩盖。 老王刚打算开口又被人抢先，一团长李鹤年皱眉问道：“这500米1道防线，一共7道，谁在一线？谁在二线？” “退？怎么退？一马平川，没跑出几步就必死无疑。” “至于反击...晚上反击还是白天？” “如果是晚上反击，白天敌人只进攻2000米？你规定的？” 说完，李鹤年发觉廖耀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立马挽救：“别看我们打下了罗店，可还有很多士兵没见血，平原上不能这么打。” 老王立马打圆场，刚才廖耀湘的话他都记了下来： “其实，廖副旅长的战术还是很有效的，但我们应该稍微利用一下地势。” 哦？！ 众人齐齐看向这个专门负责收尾协调各团的参谋长，不知道他有什么高见。 但老王的眼神却直直看向沈复兴，似乎别有期待。 ------------ 第53章 【掌心献策】（下） 一向很少出谋划策老王要发言，这让大家不由得提起了兴致。 自从廖耀湘这个学霸来到这里，逐北袭南。 连续率领部队攻克日寇防线，俨然成为了独立旅最能打的将军。 或许他在其他部队内部遭受白眼冷落，可在这独立旅，绝对是身上带着光环的军人！ 张家兄弟那时候私底下总是说： “哎呀，咱们旅这也算是来了个姜维，能文能武，特别了得。” 现在老王突然跳出来，就变得很有意思了。 沈复兴微微点头：“怎么个地势，你说说看。” 不过老王这时候却突然卖起了关子，脸上的愁色变成了兴奋，他摸索着掏出钢笔： “我觉得我们应该想到一块去了，要不各自在手心写下来如何？” 这时候廖耀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倒是其他人眼前一亮，这不是三国演义里面的故事吗？ 沈复兴有些哭笑不得，但看到老王的眼神从期待变成恳求，他无奈接过钢笔，在手心写下一个字：“不用这样吧？” 老王脸上笑得满是皱纹，只是一个劲点头：“要的要的。” 他接过钢笔也写下一个字，面对旁人的围观，却是攥得紧紧地。 “咱们一起伸出手来？” 沈复兴无奈，只能陪着老王玩这出游戏。 两人各自伸出右手，众人纷纷站起身，探着脑袋想要看个结局。 就算是廖耀湘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装作不经意的瞥向两人伸出的手。 “3，2，1！开！” 两人的手掌缓缓打开，众人不住惊呼。 “我的娘诶，真的是同一个字，跟三国里讲的一样啊。”张大一个没忍住，指着两人手心的字喊道。 李鹤年看了看老王，又看了看沈复兴，觉得这是俩人攥的局。 杨守义倒是瞪大了眼睛看向老王，好像自己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这落魄书生要翻身了？ 沈小满几人更是满脸不可思议，连连称奇。 “挖？挖？挖！” 廖耀湘连续念了三遍挖，似乎每念一次，这个字就会在他的脑海里与他那庞大的知识库相碰撞。 “一战的堑壕战？不对！不对！” “用交通壕连接东西？又感觉少了点东西。” “难道是...” 突然，他看向了凉亭旁的池塘，身体不住颤抖：“毁...毁田成淤？” 老王呲着牙连连点头，可又微微摇头。 沈复兴拍了拍老王的肩膀，看向廖耀湘： “在你回来之前，王参谋长已经带人把周边的地形全部看了一遍。” 老王腼腆一笑：“这次，我计划在2-3天内，从前面往后挖，将中间的路留出来，每半米挖一个坑，士兵可以通过，但无法大规模通过。” “每一米，就放置石头，不让他们的战车顺利通过，再将杨家行没用的房子拆掉掉一半，木材给战士们在坑道里垫脚，石头堆砌阵地。” “逼着鬼子只能从中间过来，要么就绕道蕰藻浜，要么就绕道罗店。” “另外，所有的炮火集中使用，后方提前定好炮兵阵地，按照甲乙丙丁....设计好射击诸元，关键时刻齐发制敌...” 众人听着老王洋洋洒洒说了半天，纷纷点头。 廖耀湘却是坐在那里沉思，老王战术中的每个细节，都是结合了现场所有的资源。 村镇、河流、房屋、火炮，还有日寇的进攻轨迹。 他的战术有问题吗？ 没有！ 但不够完善！ 啪！ 清脆的响声打断了老王的滔滔不绝，众人看着有些疯癫的廖耀湘很是吃惊。 “狂妄自大，忘乎所以！”廖耀湘站起身，给沈复兴敬了一礼：“建楚有愧。”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可只有老王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家伙？ 唾面自干？ 说反省就反省？ 但旋即老王的表情又很是欣慰，似乎觉得这样才对！ “哦？那接下来，你说说？”沈复兴给老王一个眼色，后者举了举手中的萝卜干，表示自己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廖耀湘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 “方才，是我疏漏了，王参谋长的补充堪称完美，这样的狙击只要配合好交通壕，足够我们在这里坚持很久。” “在不清楚长官们的战略意图时，我们只能做一些战术上的突破。” 他率先指向的并不是杨家行，而是吴淞：“有劳派人沟通一下友军，提前安排撤退路线，我们...可以打一波伏击！” 嘶——！ 老王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自己只是给战术添砖加瓦，这货.... 紧接着，廖耀湘又在杨宁油库到杨家行之间划过：“从张家上到颜十房这些定居点，全部拆成废墟，不设防，让鬼子挤进去，我们白天阻击，晚上...夜袭！” “每个地方他们顶多驻守一个小队，他们进去多少，我们吃多少！” “白天阻击是一个队伍，晚上的反击，我们用另外两个队伍！” 嘶——！ 诱敌深入，聚而歼之！ 老王有些绝望了，自己穷尽其力的战术，只不过是天才略加思考的一环而已... 而沈复兴脑袋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名词：【弹性防御】！ 大纵深，反击线，战略预备，【口袋防御】这些结合在一起，不就是东方版的【弹性防御】吗？ 此刻，廖耀湘还在做战术说明，而沈复兴已经在系统内的【战术学说】里，找到了与【口袋防御】并列的【弹性防御】： 后发后至，外柔内刚，当敌军撕开你外部柔弱的防守，才能看见你为了打出更强一击而收回去的拳头！此学说将提升麾下部队防御侦查10%，攻击提升20%。 点！点他妈的！ 看着已经在商量具体作战任务的众人，沈复兴知道，廖耀湘这个正规军加上老王这个野路子，这仗未必不能打。 而他自己，也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打开国策树界面，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三条分支密密麻麻看不到尾巴。 在【内政】这块，沈复兴只是看了一眼，还是那句话： “臣乃武将，目不识丁！” 【军事】这条线，目前都是灰色，其中【逐日计划】涉及的层级相当高，根本无法完成。 看来，只有在【外交】这条线上试试了。 【请夫人赴美】：说服俞飞鹏扩建兵工厂事宜，将存款转化为兵工厂生产线。 效果：在中西部地区新增兵工厂两座，军工产出提升10%，战略物资不足造成的减产降低10%。 【互不侵犯条约】：达成对北部邻居的和解，签署互不侵犯条约获得对华援助。 效果：获得为期180天军事援助，步枪10000单位（箱）、支援装备2000单位（箱），三个派遣飞行大队。 【与恶魔合作】：改变主体形态，彻底步入深渊，获得大量援助。 不满足先决条件.... 【高卢的骄傲】：巴黎铁塔下的合约，九国公约的友谊延伸。 效果：将失去对于安南都护府地区的宣称资格，获得高卢殖民地武器援助，步枪2000单位（箱）。 好家伙，这就没得选了。 与恶魔合作堕落是不可能的，失去宣称资格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众所周知，这个援助为什么是180天？因为180天后他们可能要签署另外一份【互不侵犯条约】，从而中断这条国策线！ 不过...好像这条线他沈复兴选不选，都会发生。 那么，决定就是你了！ “你们做好布置，小满，跟我走一趟。” 任务【请夫人赴美】激活！ ------------ 第54章 瞒天过海 “哎呀，维安你怎么来了？我听守卫说你一夜没睡？” 苏州东部郊外的一处隐蔽的老式两层洋楼内，穿着普通睡衣的俞飞鹏在客厅倒着浓茶。 一路风尘仆仆的沈复兴从杨家行坐上回补给中转站的卡车来到这里，这也多亏了之前混了个脸熟，否则卫兵根本不敢让放他进来。 “俞叔，我这不是着急么，眼看吴淞口就要守不住，部队物资缺的太厉害，怕给您丢人不是。” 沈复兴双手接过茶杯，举到面前嗅了嗅，一股清香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 俞飞鹏也给自己倒了杯：“还没吃吧，等下一起吃点。” 很显然，他知道沈复兴来这里不会只有这么点小事。 “俞叔，你别说，我还真饿了。” 别在小事上客气，不然就见外了。 不一会儿，卫兵端上来两碗粥两张饼，还有一份咸菜，一份腌萝卜。 “吃，别客气，现在不比以前，连小笼包子都是奢侈品。”俞飞鹏自己拿着饼就着粥就是一口，没有半点作伪。 “有粥喝就不错了，在前面可是天天啃大饼。” 沈复兴大口大口的啃着没有味道的面饼，夹起腌萝卜就往嘴巴里塞，他是真的饿了。 俞飞鹏面色平静：“铁路现在都在运输援军，宝山的补给只能在晚上通过小船悄悄运，这长江不在我们手里，运输就上不去。” “主要是缺子弹，缺迫击炮，我听说长三角的工厂都在搬迁，金陵兵工厂都半停产了？” “呵呵，维安你消息倒是灵通，怎么？想明白了？” 沈复兴“吨吨吨”喝完粥，一抹嘴巴：“我是想着，咱们这兵工厂这么少，为什么不从国外多进口一些生产线呢？反正买子弹也是买，买生产线也是买，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生产呢？” 俞飞鹏放下碗，擦了擦嘴巴，有些好奇地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买？去年就从莱茵金属公司进口了150mm重榴弹炮生产线，只是还没运到罢了。” 可沈复兴却摇头： “部队不要那玩意儿，养护困难，运输困难，最关键没有制空权，被发现就完了。” 这下轮到俞飞鹏愣了，他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军部的专家，还有那些司令可是对这150mm重榴弹炮垂涎已久啊，你可别乱说！” 沈复兴斟酌说辞继续开口：“不是我乱说，就拿罗店这种战场，野战炮就够了，迫击炮越多越好，可最关键的就是子弹，我们独立旅现在1/3都是三八式步枪，为什么？” “嗯？为什么？”俞飞鹏皱眉。 “子弹不够，不这样的话，人均不过20发子弹，一天就打没了。” “呵呵，你小子，不会是真的来找我要子弹的吧？” 俞飞鹏这会儿自动忽略了沈复兴的其他话，在他看来，单纯只是一个子侄辈来诉苦“要奶喝”了。 可沈复兴却再次摇头： “俞叔，你觉得这仗，会打到什么时候？” 餐厅气氛瞬间一变，这似乎触及了许多人不愿意去思考，也不愿意去面对的一个现实。 是啊，百万大军即将云集淞沪。 败了还打吗？ 不光是内部，就是百姓也有这样的疑问。 这是不是两国之间的决战？ 是不是打输了就要割地赔款？ 多少年了，这一套似乎都没有变过，就连日寇内部，也是这么想的。 拿下申城，确保华北、东北几省的利益，战事就应该停下。 让他们可以慢慢消化这些占领地！ 俞飞鹏不是一般人，当他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思绪就已经延伸到了全国。 如果，如果继续打？ 华北丢了，江浙丢了，后勤补给怎么办？ 北面？西面？南面？ 如果海运封锁呢？ 想想中立法案，想想九国公约，还有对交战国的武器禁运... 见俞飞鹏陷入思索，沈复兴也不着急。 半晌，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俞飞鹏缓缓起身：“国家艰难，实属无奈，只有靠我等努力了。” 但沈复兴却早有腹稿： “俞叔，我知道【中立法案】，但咱们不是没宣战么，还是能从那边悄悄私下买的。” “大不了，不买武器，买机床，买原料！我们办钢管厂，办鞭炮厂，办机械螺丝厂，日寇虽然一直在做外交施压，但这些并不违背【中立法案】啊！” “只要有这些，哪怕现有的金陵兵工厂、汉阳兵工厂这些都可以大批量生产，咱们扩建就行。” 沈复兴每说一句，俞飞鹏眼睛就亮一分。 这些东西不是他想不到，而是时代的局限性。 对于洋人的不信任与畏惧，导致他们总是畏首畏尾。 而沈复兴却是站在后世的上帝视角，用现代人的思维搭配原主的商人思维，自然可以另辟蹊径。 “你小子，不去经商可惜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后勤部，我可以把建设后防基地的任务交给你，考虑一下？”俞飞鹏再次抛出橄榄枝。 “不了，弟兄们还在等我，俞叔，还可以考虑一下【工业大摸底】，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民间的小作坊，直接就地统筹。”沈复兴不依不饶：“我们害怕日寇轰炸，就搞离散型工业....” 又是十几分钟的输出听得俞飞鹏头皮发麻，就连看向沈复兴的眼神都变了： “这些话谁教你的？” 嗯！？ 这怎么画风变了，不是应该... 可对上俞飞鹏冷冰冰的目光，沈复兴心知不妙。 言多必失！ 情急之下，他脑子一转，脸上的激昂瞬间变成了委屈：“还不是那个廖耀湘，自负才学，天天给我洗脑，这些都是他教我的，我能有什么心思...还不是找俞叔您来要些炮弹、子弹什么的，军需官他不给我...” “陈长官可是要我给胡宗南胡军长守后路，这都是同乡，俞叔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看着装傻充愣的沈复兴，俞飞鹏冷笑一声：“曾胡兵法有云，为将之人要才堪治民....这个廖建楚，不错，很不错。” “噢？寿山啊，那是自然要救的，总不好让他死在那里。” “回去吧，军需官那边我会亲自打招呼，以后这种事情，写封信给我就行。” 送走滑头的沈复兴，俞飞鹏来回踱步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此事，非得请夫人出马才行！” 而走出门的沈复兴，却是被冷汗湿透了后背。 “他跟胡宗南关系很复杂，似乎是在...争宠？？” 正带着全旅几千人玩命拆房子、挖战壕、制造人工沼泽的廖耀湘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背上已经出现了一口不大不小的不锈钢锅。 他只知道派去联络第78师的士兵回报，吴淞口血流漂杵，尸横遍野。 师长李文知道自己有了后路，也不说谢谢，只是重重点头，将一封密信交给了传令兵。 可当他打开密信后，感觉浑身发凉： “日寇军中爆发霍乱，我部亦是如此，警惕，警惕！” ------------ 第55章 魔鬼泥潭 9月2日 日寇大本营通过了陆军重组计划，所有驻屯军部取消，组建华北派遣军，原陆相寺内寿一任总司令，下辖9个师团。 设三个方面总指挥： 平绥方面，坂垣征四郎 平汉方面，香月清司 津浦方面，冈部直三郎 同日，第9师团第7步兵联队5433人登陆吴淞，另有国内三个大队补充兵员同期抵达。 吴淞方面登陆日寇已超过3万，正成席卷之势。 胡宗南第1军获得3000补充兵员，仍坚守不退。 独立旅完成杨宁油库后方1500米一期工程挖掘，杨家行1/5建筑已被拆毁。 堑壕木质护桩完工1/3，部分巨石已埋入道路，夯实。 是夜，二期工程开始挖掘。 9月3日 吴淞口夜间补给遭遇伏击，运输船队217人葬身大海，无一幸存。 同日下午，吴淞告急。 日寇第101旅团步兵101联队4862人自川沙口登陆，对月浦镇发起进攻，月浦告急。 独立旅防御工事二期遭遇日舰炮击大规模破坏，完成进度不足2/3。 堑壕木质护桩因炮击，仅完工2/5，巨石填埋作业进度在轨。 9月4日 日寇101联队联队长加纳治雄大佐派遣一部南下包围宝山县城。 其部第2大队大队长卯野穰二郎少佐在进攻中被第1师守军击毙，川上由能代替大队长职务继续进攻。 其第1大队部分向南试探，被独立旅第一团二营暂时击退。 至此，第1军退路仅余杨行，全军陷入危急。 入夜时分，胡宗南现身杨家行，黄埔的大师兄，此刻早已没有了当日的慷慨激昂。 两人见面的地方还是那处凉亭，沈复兴觉得有纪念意义，便没让人拆掉。 “维安，第1军的后路就交给你了。” 沈复兴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可以让胡宗南这样的大将居然要跟他这个小小的旅长说这种话： “胡军长，这...维安分内之事，您这...” 胡宗南拍了拍石凳，直接坐下：“维安，你是慈城人氏？” “正是。” “我家在镇海，咱们那，都是校长同乡。”胡宗南感叹了一声：“来之前，校长同意了我的撤军，特地交代，身后是我的同乡，要我务必见你一面。” 沈复兴没有接话，听不懂别人意思的时候，闭嘴就是最好的选择。 “呵呵，别紧张，校长不是担心你会跑，而是让我见见你。” 沈复兴还是没有接话，谁家好人这么直白说出自己目的的？ 可胡宗南却看着警惕的沈复兴笑了：“你啊，果然如同樵峰（俞飞鹏）说的那样，看起来是个莽撞的武夫，其实是个鬼精鬼精的小子，连胡琏那种鬼头都没你精明。” 沈复兴大脑一转，这连续搬出两人，他胡宗南到底要做什么？ 这些个将领，或许他们的视野有时代的局限性，但请千万不要怀疑他们的智商。 能在乱世中走到前台的，各个都是人精！ 不管了，先应付着！ “俞叔这是损我呢，您可别信。” “损不损的我不知道，但你这防御工事修得却是...很陈誠啊！” “没办法，要有钢筋混凝土的碉堡大炮，我也不愿意天天挖泥坑。”沈复兴站起身，指着一裤腿泥巴自嘲。 胡宗南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在罗店打得很辛苦吧？” 沈复兴：？？ “确实，日军飞机大炮很是厉害，这几天修筑工事都死伤数十人。” 胡宗南又是点头，聊了几句他突然开口：“你对在申城开战怎么看？”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沈复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对此早有定论，旋即缓缓将他的理解说了一番： “委座英明，抗战并非一朝一夕....” 又是洋洋洒洒几十分钟，这时候没必要藏拙，大方向不错便是无错。 对方从进来诉苦、套近乎、拉关系到直接说出目的，沈复兴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能感受得到没有恶意。 胡宗南听得认真，又频频点头，待他说完才缓缓起身： “维安，嗯，你很好，第1军来时匆忙，还有10门战防炮在后防，明天大概也是用不到，便先借你，打完这仗我再找你要回来。” 说完，留下一个联络的副官，大步流星地离开。 见到胡宗南走出凉亭，廖耀湘几人的纷纷上来询问： “旅座，胡军长来做什么？不会让我们支援顶上去吧？” “第1军不会突然就跑了吧？” “发生了什么？” 沈复兴挥手遣散众人，让老王带人去接受那10门战防炮，他心里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没错，胡宗南离开独立旅驻地后径直前往了陈誠处。 “此子异常机敏却见识广博，作战凶猛却谦逊有余，简直就是两种性格任意切换。” 这是胡宗南见面给陈誠的第一句话，好像两人早就有了腹稿。 “这么说，你觉得他跟胡琏两人能守住10天？”陈誠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担心。 胡宗南点头，眼神却很玩味地看着对方：“能！足够我们重组蕰藻浜防线了，第1师明天晚间撤出战斗，第78师后日凌晨撤出战斗，接下来就看着【民国双壁】的了。” “你啊，是没去看过那场面，几千人在几十平方公里的大地上挖工事...不愧是你的土木系头牌啊！” 听到这话，陈誠一愣，旋即干笑两声。 这两声干笑却让胡宗南眼前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破绽。 这时候恰好有惨们进门： “报！军部回电。” “念！”陈誠一摆手，毫无顾忌。 “同意左翼军蕰藻浜后退坚守的作战方案，请务必确保杨家行、张家浜一线坚守计划，勿使市区日寇与登陆部队连成一线，功亏一篑！”说完，参谋敬礼离开。 陈誠拍案而起：“好！寿山啊，这几天辛苦你们了，兵员与物资的补充都已经准备就绪，让我们在蕰藻浜给日寇狠狠一拳！” “那沈复兴与胡琏那边？”胡宗南有些担忧，这么大的计划，不通知一线的部队，后果是不可预料的。 他自问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情，除非委座亲自下令，否则他绝不会接受。 “会以最高统帅部的名义下发，罗店战役的嘉奖已经下来了，顾副司令会亲自带着青天白日勋章过去。” 胡宗南轻叹一声，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离开。 9月5日 日寇第9师团第35联队、山炮第9联队自川沙口登陆。 至此，第9师团第6旅团全员登陆淞沪战场。 在旅团长秋山义允少将的率领下，狮子林炮台失陷，三小时后，狮子林守军不敌，退出战斗。 狮子林失陷！ 第78师驻守吴淞镇，吴淞炮台守军当日上午全员阵亡，吴淞炮台失陷。 吴淞危急、宝山危急！ 下午13时 吴淞镇守军开始陆续后撤，留下第78师6团2营坚守。 下午17时 第78师6团2营全营殉国，无一投降。 日寇彻底包围宝山县城，第18联队第2大队前锋兵临北泗塘河，占据张家上。 入夜，布上照一大队长派遣一部哨兵前出，渡过北泗塘河。 杨家行阻击战，正式打响。 这场被注定要被全世界铭记的战斗，史称： 【魔鬼泥潭】 ------------ 第56章 【夜不收】 9月5日夜 农历丁丑年七月三十，晦日。 天空的残月微不可查，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叫：晦月！ 还有4天就是白露，天气已然开始由热转凉，昼夜温差极大，加之江南地区的湿气，风中的寒意让前出探索的鬼子背脊发凉。 负责带队的正是第18联队第2大队第6中队麾下的龟田分队，经历过吴淞血战之后，分队尚有9名士兵。 这已经属于上天眷顾的结果，如果此时将画面拉到吴淞口的登陆点你就会发现，岸边密密麻麻的火堆旁都是收拾骨灰的鬼子。 而在他们的身旁，还有无数堆叠如山的尸骸等待焚烧。 霍乱的影响让原本盖上白布运回国内安葬的计划彻底落空，谁都不愿意冒着巨大的风险留着它们。 根据日寇战损记录员的上报，吴淞登陆日寇损失约数百人。 而在山室宗武的私人日记中，吴淞登陆减员逾万人。 三好捷三的个人记录中： 映入眼帘的皆为地狱，整个海岸的景象比战场更为恐怖，一眼望不到边的尸骸层层叠叠，气味令人作呕。 现在就是如此，戴着口罩的鬼子们连夜焚烧尸骸，避免霍乱扩散。 龟田信男觉得他是得到了天皇庇佑的那个人，数日激战终于击溃了守军，他们躲过了子弹，也躲过了蔓延的霍乱。 申城市区就在他们南侧，只要打通公路，那么战争就会如同长官说的那样结束。 说不定还能在这里分到几亩田，他就可以带着河北彩伽子一起在这里过上幸福的田野生活。 分队9人跨过工兵搭建的简易浮桥，漆黑的夜里看不到一丝光亮，要是有现代相机，大概就可以拍下这样的画面。 龟田信男嘲笑对面的支那守军连照明弹都不舍得放，他对着身边的两个步兵班组命令道： “小野君，你带人向左探索，每个人距离不要超过3米。” “佐藤君，你带人向右探索...其余人跟我去前面的..”龟田信男掏出简易地图，就着火折子的微弱光芒看了一眼快速合上：“齐家杨，拿下这个据点，为明日大部队渡河做准备。” 一行9人呈扇形推进，尽管双脚陷入滩涂，但没有人说话，只是小心探索。 作为拥有少许夜视能力的部队，远处的废墟已经落入了他们的视野，但是前进的脚步却开始变得越来越艰难。 从泥泞的浅滩变成半只脚陷入的泥潭再到双脚全部没入的沼泽，龟田信男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走大路！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支那军队并不具备大规模埋设地雷的能力。 否则光是那片登陆点，他们根本就上不来！ “哈牙科（快点）！” 他开始有些着急了，万一被对方的哨兵发现，这么点人可不好走。 这片泥泞的滩涂看起来很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早在他们渡河的时候，就已经被第一团的守军发现。 此刻，接近30人的队伍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并慢慢靠拢。 左侧前出的小野总感觉背后凉凉的，他举手止住前进的队伍：“不对劲，有些太安静了。” “上井，你....” 刚打算找一个替死鬼的小野只感觉脖子一凉，身体一软，窒息感瞬间将他笼罩。 “嘘~嘘~慢慢来，头晕是正常的，慢慢就习惯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魔鬼之音，小野的世界逐渐陷入了黑暗。 跟他一起来的三头鬼子也没有逃过，各自被“服侍”着躺了下来。 “快点，衣服、武器、弹药包全部拿走，尸体留下。” 右翼的佐藤小组同样缓缓地躺进泥潭，成为这片土地的养分之一。 龟田信男越走越感觉不对劲，这齐家扬的据点没有一丝光亮也就算了，居然连堑壕、阵地都没有！ 强忍住心中的不安，他带着两人爬上高耸的路面，趴在路边的斜坡顺着夜风细细聆听。 半晌，实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的龟田信男挥手让一名鬼子先进去查看。 看着士兵进入废墟，他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天空的残月这个时候忽然被一片乌云掩盖，战场上如此诡谲的气氛让龟田信男有一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这比让他带队【万岁冲锋】更加可怕！ 许久都不见那名士兵出来，龟田信男与旁边的士兵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转身。 突然！ 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五六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刺刀的寒芒直逼双眼，比冰冷的夜风更能让他们清醒。 “哟~来都来了，怎么？要回去？” 龟田信男虽然听不懂对面的话，但是刺刀还是认识的。 举手、弃枪一气呵成。 熟练地让人心疼！ 啪啪啪~ 为首的军官很欣赏龟田的果决，一招手，身后的士兵就完成了缴械、扒衣等一套流程。 被缚住双手的龟田信男这才被压着走上大路，穿越齐家扬的时候他有些不可置信，这里竟然全是废墟，没有任何驻守的部队。 而越往里面走，他就越是心惊，与最初的旷野不同，道路两旁一眼望不到边的堑壕，稻田都被河水淹没，仿佛这里刚经历过洪水一般。 但那高出稻田的堑壕又是怎么回事？？？ 沿路，每走几步都是镶嵌进大地的巨石，有大有小。 小的只有4、50公分高，大的足有小一米，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运过来的。 这样的石头居然延绵到视野的尽头，真是可怕。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龟田信男被冷风吹得打喷嚏时，终于见到了黑压压的大片建筑群。 可走进一看，却也是一处废弃的城镇。 他被领到一个年轻的将军面前，可对方一开口，他就愣住了。 “你的，什么的干活？” 没错，问话的正是沈复兴。 一团那边刚才通知抓到两个舌头，就亲自带到了他的面前。 可沈复兴这么一问，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旅座，您说的...这是倭语？”廖耀湘怎么听都感觉这是官话，不像倭语。 众人看旅长尴尬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顿时捂脸。 只有老王冲小满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带着警卫押过来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正是“刺客”张奇。 “问清楚，好好问，别忘了你妻女还在我的手里！” 沈复兴上前拍了拍中年人的脸颊，果然演不择手段的大反派就是爽。 没有什么比用家人威胁更有用的手段了！ 他随后走向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孙云鹤，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连长，你们连可以啊，第一天出任务就有收获。” 但孙云鹤只是微微欠身： “回旅座，【夜不收】人还是太少，目前全团只挑出来两个小组不足30人，如果能...” “哎！哎！”沈复兴连忙制止，抓着他来到一边：“小声点，几个团长都在呢！” ------------ 第57章 【特种弹】 【夜不收】 在第二团第6穿插连打出响当当的名声之后，李鹤年就很羡慕。 虽然目前全旅上下主要军官都是乡族子弟，但这第6穿插连的出现，却让一团很没面子。 明面上来看，他李鹤年是旅长的“母族”，“国舅爷”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一团又占据着最多的兵员，最庞大的编制，最优先的供给。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旅长的绝对嫡系。 而其他团就是杂牌军啦~ 廖耀湘身为副旅长，自然是不会说什么，但补充进来的其他人却常有抱怨。 特别是在第6穿插连拿下罗店首功之后，闲言碎语就变得愈发严重。 这种事情，李鹤年不可能去找沈复兴讲道理，干脆就拉着第一团军官们连夜开会。 你还真别说，1600人的队伍里面还真找到了个人才。 武当弟子孙云鹤！ 原本，孙云鹤只是在武当山一处偏峰修炼的小道士。 可十二年前，师父师叔们接连下山济扶苍生，再也没有回来。 九年前 21岁的孙云鹤按捺不住，锁观下山。 几年间，参加过保安团，也当过郎中，甚至还参加过中原大战。 至于为什么流落至此，孙云鹤给了一个所有人都笑不出来的答案： “治病途中路过某县，被【三丁抽一、五丁抽二】抓了壮丁。” 这在当时是一个无法避开的现实问题，极度腐败的行政系统让整个国家的动员能力成为了笑话。 除了武力抽丁之外，几乎别无他法。 而这一抽丁，就将孙云鹤这高手带到了第一团。 枪法一流，身法一流，论近身格斗，三五士兵根本无法近身！ 李鹤年当时问过他为什么枪法如此了得。 按照他自己的说法： 枪法也是法，弹道也是道。 管杀不管埋，道法自然来。 就这样，全团1600多人在孙云鹤的挑选下，只有两组30余人。 至于为什么叫【夜不收】？ 那就是老王的个人兴趣了，总不会是李鹤年想出来的。 沈复兴详细了解过后，当场允许他扩编一倍，只要是他看得上的，全旅随便挑。 “当然，除了第6穿插连，其他随便挑。” 送走孙云鹤，沈复兴跟着小满来到审讯之处：“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张奇哆哆嗦嗦开口： “回...回大人，问清楚了，这家伙是第3师团第18联队第2大队的，他们白天已经攻克了吴淞镇，明天就要向杨家行出发，这些人是前出探路的。” 沈复兴似乎不太满意：“还有吗？我要有用的信息，路边的狗都知道明天鬼子要进攻。” 张奇咽了咽口水立马说道：“还有，他们联队因为霍乱，不少人病倒了，减员很严重。” “霍乱？” 廖耀湘见沈复兴疑惑，低声说：“疫病，说是因为海滩上死的人太多了，就突然爆发了。” “还有呢？”沈复兴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对着小满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就要转身。 这下张奇有些急了，他以为自己也要交代在这里，情急之下直接冲到龟田信男的身前： “快说！还有什么？重要的，关键的，快说啊！” 龟田信男看着比他还要害怕的家伙，也被吓破了胆，这些支那人怎么发起狠来连自己人都杀？？ “还...还有，哦！特种弹，上面批准了特种弹的使用，今天下午从船上搬下来的箱子里，就是特种弹。” 张奇立马转过身，讨好似的说道：“特种弹，这些鬼子，有特种弹。” 沈复兴一听，充满睡意的大脑瞬间清醒，他厉声喝问： “特种弹？？” 其他人还不明白旅长为什么这么激动，只听沈复兴上前一步再次确认：“特种毒气弹？” 张奇立马上前翻译，龟田信男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糟了！” 随着这一声糟了，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纷纷看向沈复兴。 毒气弹！ 再没见识的人也知道毒气是什么意思，廖耀湘更是怒不可遏的上去直接将龟田信男踹倒：“混蛋，你们不尊重中日内瓦公约。” 倒是沈复兴冷笑：“他们国会又没批准，相当于没签一样。” 说着，他还是冲小满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张奇在恐惧中被带走，而龟田信男当场被枪毙，考虑霍乱的影响，尸体直接挖个坑埋了。 “老王，你带人连夜去后勤刘处长，有防毒面具要防毒面具。” 老王立马点头，转身直接出发。 “建楚，通知所有部队，准备好毛巾，布，反正能沾水的，如果鬼子敢用毒气弹，就沾了水捂住口鼻，立马跑到后面的防线！” 廖耀湘急了：“跑？那阵地怎么办？你忘了军部的命令？坚守十日！” 沈复兴一听，也跟着急了，他可是知道毒气弹的威力的：“不跑等死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歪理！阵地没了，防线被突破了，那就是大溃败，怎么会有存？！”廖耀湘声音加大了一分，这也是他第一次跟沈复兴拍板。 沈复兴气笑了：“你，你，你，书读傻了！湿毛巾只能挡住几十秒，鬼子没上来你就死在那里，还有个屁的阵地！” “那也不能退！这一退，阵线大乱，鬼子每隔500米就用毒气弹怎么办？”廖耀湘丝毫不退。 其他人一句话不敢说，也不敢劝，只能听着。 沈复兴指着廖耀湘的手不住颤抖：“那就退500米，然后用炮火反轰炸，火焰可以杀死毒气中的细菌，圣西尔学院怎么了？这都不教吗？” 廖耀湘踮起脚想要反驳，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兀自气得坐下来。 “实在不行，那就放给他们两公里，晚上再打回来！”沈复兴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旅座，你这是耍无赖！”廖耀湘这次真觉得自己是对的：“我不是信不过弟兄们，但这战术风险太大，必须要长官在一线指挥，否则这一跑，很可能引发溃退。” 李鹤年点头表示同意：“确实，我们队伍里还有不少新兵，一旦跑起来，很可能引起大溃退。” 杨守义没说话，但他也站在了廖耀湘这边。 沈复兴这时候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支队伍太新了...能维持现在的局面，靠的还是他从慈城带来的老底子。 要是没有身边这些人，怕是控制不住下面那些兵油子。 这场仗啊，两极分化很严重。 有的部队死守到全军覆没，一步不退，无一投降。 有的部队纯粹是抓了壮丁上战场，没打就跑，遇敌就撤，支援不力，41年甚至还有整个师投降日寇的！ 在这艰苦卓绝的14年里，靠着那些愿意为国去死，也敢于为国去死的人，才坚持到了最后的胜利。 现在，要一群没有信仰，没有希望，没有目标的人变成如臂使指的部队？ 毕竟这不是项羽的八千江东子弟啊！ 想到这里，沈复兴仰头叹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随后坐下来，将脑袋埋入胸膛：“是我错了，我想得太天真了。” 见沈复兴如此，众人心中便不是滋味，杨守义更是直接红了眼睛。 旅长这哪是在认错？ 分别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编制给了，权利给了，亲兵也下放了，武器补给堪比嫡系调整师。 现在要打仗了，他们居然表示部队可能不听指挥？？ “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了团长反而不敢打硬仗。”杨守义低头自顾自呢喃，突然向前一步抬起头：“旅座！明天我第一个上，谁敢不听军令，老子直接毙了他，我要是不听军令，您把我也毙了！” 随后，一个个被沈复兴亲自提拔起来的军官们齐齐上前表态。 没什么，无非是搏命罢了！ ------------ 第58章 绝对火力 9月6日清晨，东海海面 凤翔号、龙骧号、加贺号三艘航母上人头攒动，一架架轰炸机正在做着起飞前的备弹。 20架九四式舰爆 12架九二式舰攻 10架九五式舰战 24架八九式舰攻 三架侦察机已经起飞，远处吴淞镇的废墟上，硕大的观测气球已经起飞，伴随着初升的太阳，俯瞰整片大地。 有意思的是，两边的观测信息是不互通的。 北泗塘河炮兵阵地上近百门大炮分成19个炮兵阵地，延绵超过两公里。 27门三八式75毫米野战炮 29门四一式75毫米山炮 22门九四式75毫米山炮 7门大正四年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 8门明治四五式150毫米加农炮 如果不是因为运输损失，还有大量重火炮被调集进攻宝山镇，光是一个重炮联队的40门150毫米榴弹炮与加农炮就可以将这片土地彻底覆盖。 随着侦察机与观测气球将大量据点数据送回后方，海面上的30余艘军舰缓缓转动140毫米与127毫米主炮，120毫米副炮，对准杨家行独立旅阵地。 嗯，出云号的203毫米舰炮...坏了，在闸北打了1炮，罗店打了2炮后...坏了。 没错，这就是胡宗南的第1军每天早上醒来就要面对的进攻。 而独立旅呢？ 在沈复兴的不断努力与积攒之下，不过60余门火炮，大部分还是要靠化缘、卖脸： 22门日式掷弹筒 28门民二十一式82毫米迫击炮 3门汉阳克式仿制75毫米野战炮 10门Pak35/36型37毫米战防炮（反坦克炮） 这不是数量上的碾压，而是绝对火力的碾压。 是两大工业国对于一个刚刚获得新生的农业国的全方位钢铁碾压！ 按照蕰藻浜反击战的打法，需要面对数百门大炮的洗礼，一天一个师？ 远远不止！ 看那蕰藻浜南岸出现过的十几个师番号，就窥见一斑。 整个淞沪会战死伤最大的反击就是蕰藻浜的反击战，相比之下罗店的血肉磨坊就有些不够看了。 北泗塘河的对面已经出现了大批鬼子的身影，日寇第3师团第18联队石井信大佐亲率三个大队准备发起攻击。 看着望远镜中沟壑堑壕遍布的阵地，石井信连连摇头： “这沈复兴还是有点意思，但以为像老鼠一样挖地道就可以守住皇军的进攻，那就太天真了。” 他抬头看着天空中嗡嗡飞过的轰炸机，冷冷一笑： “时代变了，这头东方巨龙已经失去了最锋利的爪牙，他们还停留在前一次世界大战的堑壕战思维，这片土地注定要属于皇军！” 轰！ 轰！ 轰！ 一颗颗航弹骤然落下，十数个被标注必须轰炸的定居点被直接炸成了平地。 原本那些没有拆完的老旧房屋被点燃，十数道黑烟冲天而起，点燃了淞沪新战场的烽烟。 宣泄完炸弹的战机油料充足，便向着那撕裂大地的沟壑一通扫射，随后扬长而去。 大地上顿时哀鸿遍野，沉默的堑壕中无数人头攒动，那是士兵们正在抢救受伤的战友。 舰载机的载弹量实在少得可怜，炮兵与军舰们已经准备好第二波炮袭了。 就在这个时候，石井信突然听到尖叫： “支那的飞机！” 众人抬头一看，那金光闪耀的云层之中，冒出一个个黑点，直扑返航的日机。 就在今日清晨 空军第9大队4架雪莱客攻击机从金陵机场起飞，第4大队18架霍克III从笕桥机场起飞，第5大队8架霍克III从扬州机场起飞，30架次的战斗机是目前空军能拿出来的所有家底。 不同于日寇舰载机可以直接从海面上近距离发起进攻，他们只能超远距离天没有亮起飞。 这样就可以在日出时赶到战场，当然这样做的风险很大。 但，值得！ 战壕内观察的李鹤年直接探出身子：“干他！干死这帮小鬼子！” 士兵们纷纷为自己的战机呐喊，仿佛那冲下云霄的不是飞机，而是神兵。 天降神兵！ 密密麻麻的航弹在天空中画出一道道链条，轻轻划过仓皇回撤的日机。 很快，数道黑烟就在天空中冒起。 在杨家行南侧隐秘工事内的沈复兴同样看得兴奋： “厉害啊，这小鬼子飞行员居然会落叶飘！” 身旁的廖耀湘眼角一抽，但确实不好反驳，视线中那几架冒着黑烟的飞机确实如同落叶一般飘荡着...飘荡着就落到了对面的阵地。 Boom！ 巨大的火球升上天空，黑里透着炫彩红光的美丽火焰，光这卖相，要是在米其林至少得卖1000块！ “建楚，你还真别说，这航空燃料爆炸的烟火就是大气~” 听着旅长的话，廖耀湘有些汗颜，不过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那边几架爆炸好像没那么大火焰吧？” 沈复兴又举起望远镜：“好像是，可能这架飞机带了副邮箱？” 两人猜测之际，第29旅团旅团长上野勘一郎少将站在炮兵阵地之后已经愤怒到了极限： “八嘎亚罗！海军这帮蠢货，不会用飞机就让给我们，这可是借来的野战重炮，是帝国的大杀器啊！” “这飞行员就应该切腹，切腹！” 身旁之人看着红温的少将不敢多说，那架飞机都没跳伞....瞅这爆炸肯定化身中分子了，还切腹，切空气呢？ 只是远处那7门大正四年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阵地，却是真的可惜了。 一个重炮旅团也就只有24门，这一下子干掉1/3，能不心疼吗？ 但很快，更心疼了来了。 那来不及回收的观测气球在空中绽放出更大的白日烟花，被点燃的还有观测手。 经常去极限蹦极的小伙伴都知道，从500米的高空落下并不会成为一滩肉泥，如果你恰好摔在水面上，那就很幸运了。 解锁成就：【东一块，西一块】 正在出发阵地前准备渡河的鬼子们恰好就听着惨叫，看着那极速坠落的士兵在眼前的北泗塘河上变成了好几块。 不少人猛地胸膛一挺，脑袋向上一甩，明显有被吓到。 但这些鬼子有些不一样，有人咽着口水脸色煞白，有人表情不屑沉默不语，有人兴奋的咧开嘴，露出残忍的笑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英雄机长、空军战神高志航！ 欢呼中，他再次拉升机头，避开了小鬼子的反击，转身却又将另外一架九二式舰攻点爆！ 这已经是他今天的第三个战果了！ 看着四散逃窜的敌机，他摇晃了三下机翼，向着鬼子的阵地俯冲。 其他飞机见状纷纷跟着大队长开始对鬼子的出发阵地发起进攻。 很可惜，出口版的霍克III...没有无线电通信，不是飞机不够好，而是为了节约成本...拆了。 否则沈复兴一定会联络飞行大队，直接攻击炮兵阵地。 最后只有第4大队对着鬼子的炮兵阵地一通扫射，其他飞机各自寻找目标，打完子弹直接就撤。 再不走，油料就不够返程了。 在远距离突袭上，空军已经做得不能再好。 地上的守军士兵纷纷挥手送别空军兄弟，接下来的苦战，就轮到他们了。 轰！轰！轰！ 恼羞成怒的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下令不等陆军直接开火！ 杨家行阵地，瞬间变成地狱。 ------------ 第59章 钢铁的回礼 “别出去，嘴巴张开！” “抱着蹲下，别趴着，会死的！” “别跑，你他妈...” “别出去，让他去死！” “娘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整个杨家行前出的数公里的地域彻底陷入鬼蜮，无数的炮弹从海面上飞越数公里在这里爆炸。 雨幕 阵地上不断有爆炸带起的巨大涟漪，在半空中形成巨大的水柱，然后四散落下。 半米深的稻田成为了最好的缓冲与避震，除了直接命中土路与堑壕的炮弹，绝大部分冲击的能量都被泥水吸收。 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掘开杨盛河，光这一波炮击，一团就要报销半数。 看着水雾弥漫的前方阵地，沈复兴笑容早已消失： “果然，大炮就是唯一的真理，如果不是这前后超过10公里的阵地，排成一线死守，多少人命都是不够填的。” 廖耀湘同样脸色不好看： “一线只有一个连的兵力，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完成任务？” “我们的兵，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随着舰炮的轰鸣结束，经过空军洗礼的炮兵阵地在上野勘一郎少将的怒吼声中开火。 身上崭新的将官军服早已被泥巴糊得到处都是，头顶的帽子不知道飞到了哪去。 若不是贴身副官舍命相救，他怕是要成为淞沪战场空军的最高战果了。 如今，只剩下70多门火炮不断宣泄，炮兵们比他们的长官更恼火海军马鹿们拙劣的表演。 吴淞镇打了这么多天损失都没有这么大，特别是那两次殉爆。 谁看了不怕？？ 光着膀子的炮兵们不断往炮管里塞着炮弹，一发接着一发，似乎要将刚才受的委屈都还回去。 20分钟后，炮击终于停下。 空军、海军、陆军，三军联合“炮火演习”终于结束。 看着满目疮痍水汽弥漫的杨家行阵地与不断冒着黑烟的十几处据点，上野勘一郎大手一挥：“进攻！今晚我要在杨家行休息。” 第18联队的石井信大佐得到命令立刻让饭田七郎少佐率领第3大队过河！ 几十处工兵搭建的浮桥瞬间成为了最忙碌的存在，第9、11、12中队一字排开全线渡河。 一次性投入一个大队的兵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对面的守将： 【支那の盾】沈复兴 罗店的事情在申城派遣军内部早就传开，没有人会再轻视对面的“杂牌军”了。 因为那样叫嚣的蠢货都已经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了！ 左路，第9中队247人，由中村清吉大尉率领 中路，第11中队229人，由梅田定男中尉率领 右路，第12中队217人，由山本芳雄中尉率领 第3大队经过吴淞血战，早已不足千人，这三个中队还是收边了机枪中队之后的人数。 接近700人的队伍越过北泗塘河，远处的阵地依旧安静无比。 这时候有个受伤的士兵站在石井信大佐身旁： “进攻罗店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沈复兴的部队枪法不好，他们往往在近距离或者背后开枪，那阵子送到后面的伤兵大部分都是背后受伤！” 石井信大佐连连点头： “哟西，卑鄙的支那人，只会偷袭。让第2大队渡河，命令：禁止撤退！” 重新下完命令，石井信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庆长五年，关原大战决定了德川幕府250多年的未来，这淞沪已是如此，击溃面前支那最强的守军，就能决定这场决战的结局。” “而我，将成为新的本多忠胜！” 说话间，第11中队已经踏入第一个据点，齐家扬。 第12中队也已经接近杨宁油库，看起来进军十分顺利，石井信继续下令： “命令：骑兵中队出发从右路绕道侧翼，不许让过任何一个逃跑的支那人！” “命令，第1大队准备待命出击。” 倾囊而出！ “我可不是和知鹰二那个废物，添油战术？愚蠢！四国的乡下人就是乡下人！” 石井信根本就不顾及身旁那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士兵，继续观察战线。 不一会儿，哨站的士兵回报： “第11中队已经占领齐家扬，第12中队同时占领杨宁油库，没有遇到抵抗！” 石井信冷笑点头：“诱敌深入？这是我陆军士官学院的入学考试难度罢了！” “命令：第3大队加速前出1000米，通知第13战车中队渡河。” 他又扭头对身旁的副官说到：“狮子搏兔，亦需全力，这可是支那的至理名言啊，啊哈哈哈！” 可笑着笑着，尖锐的啸声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下一秒 轰！轰！轰！轰！ 齐家扬与杨宁油库再次陷入火海！ 超过40门火炮精准命中两处据点，虽然整体声势不如之前的海军炮击，但胜在集中。 张大就站在炮兵阵地一边怒吼一边亲自搬着炮弹: “打！给老子狠狠打，草他大爷的小鬼子！“ 士兵们早已见怪不怪，这大爷平时几乎一句话不说，只有开炮的时候，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瞬间打完半个基数的炮弹，张大这才深呼吸调整心态： “战防炮转移到三号后备阵地，整个三号阵地给你们了，全他娘的给老子分散。” “野战炮打完这个基数车道二号阵地。” “通知前面的迫击炮赶紧给老子撤，分四个批次，20分钟后我要在四号阵地见到他们。” 炮击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日寇的观测气球再次升起，除了被再次炸成废墟的杨宁油库与齐家扬，早已没有了炮兵们的身影。 沈复兴看着望远镜中不断有士兵跑出来的两处据点，满意地点头：“这人啊，还是本能的想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但往往这样的地方，却是最危险的。” “再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能让他们肆无忌惮的进攻。” 廖耀湘却是看着地图不断记录：“一号、二号目标覆盖炮击已完成，炮击效果未知，不过今晚这两个点还是会留给对方，日寇兵力非常充裕，夜袭的计划恐怕有些困难。” “不着急，等客人到齐了再上菜。” 廖耀湘点头：“这要看小鬼子配不配合。” 两人这边正说着，那边的石井信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身旁的副官更是噤若寒蝉。 “八嘎！八嘎！八嘎！” 来回踱步的石井信显得极为愤怒，他知道，身后还有很多人在看他笑话，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去！通知第1大队，从北面迂回包抄，让第2大队加速，接替第3大队进攻！” 在石井信命令发出的同时，北面的骑兵已经前出超过两公里，准备直接侧击杨家行。 可在无人关注的杨宁油库与齐家扬，两个中队的鬼子正在痛苦哀嚎。 短短十来分钟，几百枚炮弹落入两个长宽不过200米的据点。 400多头鬼子仿佛洗了一场火药雨，就是有点烫，洗蜕皮了而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接受钢铁的回礼。 ------------ 第60章 快跑！ 杨宁油库边上，饭田七郎少佐看着如同油锅地狱的场景，心头就是一沉。 站在废墟中晕头转向，踉跄蹒跚的士兵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外面走来。 而那些躺在地上，浑身焦黑或者缺胳膊少腿的队友，他们似乎选择性看不见，口中只是不断呢喃着“卡桑，卡桑”，仿佛一下子被吸走了灵魂与心智。 只有那些经验丰富且运气极佳的老兵不断找到一个个目光呆滞，没有受伤的士兵。 啪啪！ 直接两个巴掌下去，大部分炸晕的士兵都会醒来，加入救援的队伍。 更多的，被埋在废墟里或者路边哀嚎的士兵，很大一部分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面对这样的惨剧，饭田七郎想来，齐家扬也应该也差不多。 虽然第3师团是甲种师团，但上一次战斗还是在9年前...师团里除了召回的预备役老兵，大部分都是经过训练却没有战场经验的新兵。 吴淞登陆血战后不等休整就被拉到这里，很明显，两个中队已然不堪再战。 “医护兵！医护兵！” 忽然，一阵疾呼响彻整个杨宁油库，也吸引了他的目光。 “医护兵，快来救救山本中队长！” 饭田七郎听到这话，身体一个踉跄，手下最能打的第12中队中队长居然不行了？ 快步冲向喊声响起的方向，就看到一个口中不断喷涌鲜血，腹腔上插着一节木头的男人。 脸上的鲜血已经无法分辨容颜，只是看到他的到来，男人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 “别动，山本，我在！” 饭田七郎立马上前蹲下，握住那满是血污的手：“有什么遗言，你跟我说。” “尼...给..罗..” 挣扎着说完，山本芳雄的手便无力地垂下，似乎他的生命就是等待着说完这句话而已。 第12中队队长山本芳雄中尉，因异物穿透腹部，死亡！ 饭田七郎闭上眼睛，紧紧咬着牙关： “不，我不会走的，我要替你报仇！” 这个时候，身后有传令兵快速跑来：“报告，第11中队中队长梅田定男在齐家扬受到炮击重伤不治。” 嗡！ 第11中队中队长梅田定男中尉，因炮击波及，死亡！ 饭田七郎感觉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只是一个照面，他们连支那的士兵都没有看见，两个中队居然直接报销了？ 忽然，头顶响起了尖锐的啸声，无数黑点密集地飞向远处。 几秒后 轰！轰！轰！轰！ 杨家行再次陷入一片火海。 很明显，这是日寇对于刚才炮击的报复。 没什么，上天的观测手没找到独立旅的炮兵阵地，入眼除了纵横的沟壑就是无尽的滩涂。 几处半废墟状，正冒着黑烟的定居点看不到任何人烟的痕迹，倒像是一个个噬人的魔窟。 “命令！” 不等饭田七郎思考，传令兵再次跑来，拿着上级的指令念道：“第3大队快速前出，不得停留！” 一时间，众人齐齐看向他们的大队长。 就连正在接受救治的伤员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中队被支那部队埋伏，很明显无法继续作战。 可...不得停留是什么命令？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中，终于有人受不了，举着三八式步枪就冲了出去。 “雅达~雅达~” 也有人丢掉了武器，在废墟中手脚并用地爬行，希望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喋血抢滩、恐怖瘟疫、吴淞七日 他们经历了如此多恐怖的战役，见到了无数死去的同伴。 那些军官口中一触即溃的支那部队倒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丰饶的土地、温暖的天气、没有海啸与地震的袭扰，夏日的小溪里面有取之不尽的小鱼，秋天的麦穗将铺满整个大地，还有取之不尽的矿产资源，他们每个人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只要杀光这里的支那人就可以了，很简单的。 但现在呢？ 除了无尽的死亡就是死亡！ 三个月结束战争，可这都一个月了，他们才刚刚爬上这申城的海岸。 他们中队200多人，就在这一轮炮击中..完了！ “完了，全完了！放我回家！” 濑尾峻也再也不想打仗了，国内的母亲在来信中希望他早点打完仗回去，她已经病了，中年丧夫的母亲需要儿子了。 “我要回去照顾母亲大人，而不是死在这毫无意义的地方。” 饭田七郎看着这名逃兵慌乱地从自己眼前爬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嘭！ 所有人顿时一震，饭田七郎将步枪还给士兵，起身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极为冷酷。 显然，他对自己的结局似乎已经有了认知。 “全体都有，除了不能动的，都跟我来！” 饭田七郎的决绝压上了所有人的性命。 很快，在联队长石井信的视线中，从齐家扬与杨宁油库很快就走出一群极为狼狈的士兵，冲着前方的滩涂冲去。 “哟西，不愧是帝国的勇士，真是...” 猛地 远处枪声大作，那些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士兵本能地准备趴下射击，只是被淹没的泥潭水深都超过了40公分。 除了吃一嘴泥水，根本无法趴着射击。 “keso！” 石井信心中暗骂，但他还是期待战士们能冲过这片泥潭。 可只有在一线的士兵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不断有蹲起来反击的士兵被击中，倒下。 掷出的手雷只能在这些泥潭中溅起一道道水柱，如果不能直接命中堑壕根本没用！ “板载！” 看着身旁的战友倒下，终于有人起身疯狂地前冲。 但在泥潭里又能跑多快呢？ 一枪！ 两枪！ 三枪！ 不得不说，人在肾上腺素的帮助下，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硬抗...三发子弹。 那向后飞溅的血线宛如恶魔的无形之手，控制着这些被洗脑的鬼子在这片土地上犯下深重罪孽。 是的，这些都是罪恶之血！ 大部分的鬼子只能半个身体趴在泥潭中，高高扬起鬼头，否则整张脸都将淹没在泥水之中。 堑壕内的士兵踩着镶嵌悬空的木板上，盯着那一个个冒头的鬼子不住射击。 “妈的，杀光你们这些狗东西！” “秋收的时候进攻，我家的老鼠都知道收了粮再来，真是畜生不如！” 在一声声愤怒的喝骂中，从齐家扬出发的残兵没有了声息。 这也让身后的第2大队有些犯怵，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泥潭深至少40公分，还有不少踏空的倒霉蛋直接卡在那里成为活靶子或者活活淹死。 鬼子的进攻很快被叫停，因为中路进发的第9中队同样仓皇回撤。 第9中队队长中村清吉大尉，身中数弹击中，死亡！ 战损记录官记载： 9月5日，第3师团第18联队第3大队第一次进攻，第3大队3个中队长全部阵亡！ 大队长饭田七郎撤回到杨宁油库后，切腹自尽。 至此，第3大队中队长以上指挥官，全员....死亡！ 石井信在北泗塘河边得到了饭田七郎的死前遗言： “尼给罗，这是陷阱，是魔鬼泥潭。” ------------ 第61章 黑暗前的黎明 初战失利，让所有进攻的队伍的都蒙上了一阵阴影。 接近700人的队伍，仅有300余人垂头丧气地缓缓跨过北泗塘河，后面还有长长一排抬着伤员的担架。 死伤300余人！ 整体接近75%战损、中队长以上指挥官集体阵亡，让第3大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等待他们的是带着耻辱回到后方，经过休整后与新兵一起再来到这里。 只不过，等待他们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早已没有了番号，也没有了曾经的荣誉。 石井信见状只能叫停了进攻，他坐在观察哨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据点里空无一人？进驻之后很快遭遇精准炮击？” “野外的战壕前是没过膝盖的泥潭？” “田垄一般的战壕，只有在靠近的时候才会有人冒头射击？” “主路上都是巨石拦路，战车难以通行？” 半晌，石井信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起身： “命令：所有工兵全部过河，给我一路挖壕沟挖过去！” “雕虫小技就想拦住皇军？” 说完，石井信回到指挥部，支走其他人后，亲自指挥发报： “支那守军沈复兴部深挖渠，水漫田，建议直接从北向南进攻，从杨家行身后发起进攻！我部将死死拖住敌军！” 可他不知道，收到电报的步兵第29旅团旅团长上野勘一郎少将直接将电报撕毁： “八嘎！怯懦之辈！我让他进攻，不是让他提供建议！” 在他看来，什么挖战壕，引水漫田，都是极为幼稚的手法。 “让他必须从正面向杨家行进攻，我说了，今晚我也要渡河！” 得到决绝命令的石井信没了办法，只能咬牙命令所有人渡河，身后的炮火更是一刻都不停歇，向着这十数平方公里的阵地随意宣泄。 自开战以来，对独立旅造成最大伤害的炮击...来了！ 轰！轰！轰！ 又是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炮击，不断有伤员从前线通过交通壕被抬下来，穿越杨家行，来到身后的蕰藻浜河岸码头。 后勤连与民夫们会将他们转移到嘉定的医院。 如果去野战医院，大概率是救不活的。 整个杨家行的房屋没有任何人，就连物资、休息区都没有设置。 经过罗店的激战，日寇喜欢轰击居住点的习惯早就被摸透。 继续安排部队驻守就是谋杀！ 仓储、战车、火炮竟然全部都在大后方的刘行，从刘行到杨家行的这14公里距离都被独立旅挖成了一片沼泽。 至于未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旅座，敌人快发起进攻了，要不要按计划来？”廖耀湘看着再次试探前出的日寇，不由得有些担心。 沈复兴还没开口，他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日寇的炮火重新开始怒吼，只是这次怒吼的方向变成了第2大队进攻前的阵地。 “撤，快撤！” 很明显，小鬼子打算用【犁地战术】，轰击一段推进一段。 慢是慢了些，有用就行。 命令很快被下达，但是一线的整个连队撤下来不足60人，绝大部分都死在了日寇的炮火之下。 中午11点40，第2大队占据卜家桥，进逼三亭沟、新木桥、野安一线。 有了早上的经验，跟着队伍前进的石井信没有进驻卜家桥，而是在野外搭建指挥部。 下午13时 四面受敌的宝山镇失陷，守军全部为国捐躯。 下午15时，34联队的3个大队援军抵达。 濑尾1大队、怡土2大队、田中3大队齐齐上阵，激战正式打响。 .... “旅座，一团三营损失惨重，已经撤下来了，现在二营刚上去，敌人炮火太猛，太猛了！需要支援！” 杨家行南侧的指挥部内，李鹤年冲着沈复兴吼道。 他不得不如此，进攻的日寇在得到34联队的3个大队援军后，旅团长上野勘一郎直接接过了指挥权。 在他看来，石井信就是被打怕了的懦夫。 而上野勘一郎一上来就是两面夹击，北面的第18联队第1大队配合骑兵中队直扑杨家行。 独立旅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在外围被直接撕开一道口子，现在杨守义带着三团正冒着炮火陷入巷战。 头顶不住有簌簌的尘土落下，沈复兴与廖耀湘的脸色极为难看。 这特么的是一个旅团的进攻，超过6个大队的兵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人海战术了。 加上近乎两个炮兵联队的火力，可以这么说。 独立旅现在相当于是扛着36师、87师与88师三支部队的进攻！ 如果不是沼泽泥潭实在难以通过，光是炮火洗地加上步兵扫荡的战术在，就没有部队能守住。 火力不足。 砰！ 沈复兴一拳砸在桌子上：“让兄弟们顶住，一定要坚持到天黑！” “李鹤年，我明确告诉你，没有援军，第一团给我死死守住瞿家浜一线，第二团暂时不能动！” 李鹤年认真看了看侄子那坚定的目光，狠狠点头： “是！” 说完，提枪直接走出指挥部。 “杨守义那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把鬼子赶出去？”沈复兴最着急的就是这件事情。 北线的警备团与税警支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撤了。 操他妈的，跑了！ 独立旅根本就没有在北线安排防守，毕竟谁也不会在两个旅之间穿插进来一个团，这不是找死么？ 但偏偏，北线阵地的友军就这么撤防！ 没有给独立旅打招呼就调走，在沈复兴与廖耀湘看来，就是跑了！ 廖耀湘走到门口，听着刚跑来汇报的传令兵转身向沈复兴汇报： “鬼子骑兵向着更后方的刘行方向去了，我已经通知二团注意戒备。” “突进来的是18联队第1大队的，不过好像对方也不满编，目前三团已经稳住阵线，扬团长提议调动第二团一部，配合战车联队吃掉这个大队！” “不行！”沈复兴立马摇头，看着地图语气低沉：“晚上的计划很重要，去，把掷弹筒都调给他，再给他6门迫击炮，入夜之前必须驱逐敌第1大队，我没这个时间耗在这里。” “建楚，你必须明白，日寇不是傻子，所有的办法都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不灵了！” “我不能拿将士们的生命冒险，一旦战线僵持，鬼子很可能就会用毒气弹！！” “我们没有防毒面具，会死的，都会死的，明白吗？” 说到最后，沈复兴已经抓着廖耀湘的双臂，两眼通红。 廖耀湘也感受到了沈复兴肩上的压力，点头去传达军令。 从下午开始，整个独立旅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北线的突然入侵好像一记右勾拳将独立旅打懵，当场就有人提出来要撤退。 要不是沈复兴力排众议让第三团死命扛上去，怕是战线要一触即溃。 而日寇一改人力突击，变成步炮协同，则是让一线的伤亡直线上升。 要是没有备用计划，沈复兴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撤出123线阵地，改成晚上夜袭！ 但他并不知道，真正的黑暗，还没到来。 ------------ 第62章 至暗时刻（上） 笕桥机场，太阳开始偏斜 高志航正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8架霍克III战斗机，7架诺斯罗普轰炸机已经完成了保养与备弹。 “任务都清楚了吗？” 随着他的话，一众飞行员齐齐回答：“听清楚了！” “我先说好，这次任务极为艰巨，在吴淞完成任务之后，直接前往扬州备用机场。” “所有人，任务的要诀是快，快进快出，不要给敌机任何机会，预计30分钟后抵达吴淞上空，17点前必须飞回扬州，决不能等到天黑！” 又是一阵齐刷刷的回答：“是！” 一行人很快登上飞机，依次出发。 任务是由战区紧急下达的，下午宝山守军发出诀别电报之后，陈誠就发现的问题。 第1军几千人撤下来之后，保安团与协助守护侧翼的税警支队居然也撤了下来。 并且被列入了蕰藻浜防线的守备部队！ 没人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只有陈誠知道，独立旅的侧翼丢了。 在吴淞、宝山、月浦、狮子林全部失陷后，杨家行的侧翼彻底暴露，如果围攻罗店的日寇紧急南下，就有可能从刘行直接切断罗店守军与杨家行守军的之间的联系。 到时候，罗店的部队除了撤往嘉定，别无办法。 这时候但凡有一个师团从杭州湾登陆，就有可能将申城的守军彻底包围。 那将会是一场彻底的灾难！ 第14师与警备团被紧急调往刘行一线驻守，余部都被安排在了蕰藻浜修筑工事。 杨家行的部队与闸北的部队，此时已经陷入了危机。 .... 画面回到杨家行 激烈的战斗从鬼子从北面杀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下，与普通的巷战防守不同。 此时的第三团完全就是被动上前迎击，不断有掷弹筒与迫击炮的炮弹落下，双方互相定点清理一处处废墟，随后挺进。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日寇的重炮没有继续落下，这让奉命在杨家行北抵御的三团有了喘息之机。 激战中 杨守义抓过三连长赵有德：“老赵，有没有把握？” 后者看着敌我交错的巷战区域，摇了摇头：“没有，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一支部队从敌人身后包抄，但是那样就会暴露行踪，损失会很大。” “妈的，如果天黑之前不把这帮小鬼子赶出去，晚上的计划就会失败，这鬼地方，没有人可以守10天！”杨守义一拳砸在残破的墙桓之上，眼中全是不甘。 “老杨，你是最懂我的，兄弟们这个时候没什么怕的，鬼子这时候...” 赵有德话说到一半，一名哨兵匆忙跑来：“团长，不好啦，鬼子好像增兵了。” “什么？”杨守义顿时瞪大了眼睛：“有多少人？” “不...不知道啊，远远看过去，到处都是人，还有战车...好几辆战车，距离我们不到3公里。”传令兵被愤怒的杨守义吓到了，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闻言，杨守义瘫坐在地上：“完了，鬼子数倍于我，这里没有准备，怎么守？” 好半晌，他狠狠搓了搓脸颊，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开战前的意气奋发：“去，向旅座汇报，我杨守义谢过他当年的收留，三团誓死守到最后一刻。” 战斗仍在继续 杨家行北与东侧第三道阵地的战斗都陷入了白热化，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士兵在死去。 而鬼子几个大队每前进一段距离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泥潭中的血水越来越浓，士兵们的鲜血正在浇灌着这片土地。 李鹤年此时早已忘却了什么【弹性防御】、【纵深抵抗】。 进攻的鬼子实在太多了，二营的损失已经超过了30%，超过两公里的阵地都已经落入敌手，而且还在后退。 “团长，顶不住了，敌人的工兵一直在修路，战车炮已经能打到阵地了！” “团长，五连连长牺牲了，扛不住了啊！” “团长，左翼阵地渗水，驻守的4连已经后撤。” 没有任何一个好消息，日寇凶猛的火力并不是独立旅可以抗衡的。 战争并没有往着一战的方向发展，在拥有大量重机枪与大炮的一战，双方的火力势均力敌。 堑壕战才应运而生，而这...只是单方面的碾压罢了。 “让一营调四个排，进驻野安、莊家上、庙村、沈家宅，没有命令不得撤退！”李鹤年没有了办法，只有依托据点，用人命拖时间。 但很明显，日寇比他们更加疯狂。 猪突战术！ 就在10分钟后，东侧沈家宅外围的第三道阵地遭遇了田中第三大队的猪突袭击。 两个排的士兵在白刃战中被敌军淹没，根本来不及后撤防御。 这是李鹤年从没有感到过的绝望，在大城市废墟，敌军绝不敢如此炮击奔袭：“或许，廖副旅长是对的，这样的战斗，没有炮火掩护，根本撤不下来。” “团长！团长！” 这个时候，一名传令兵突然跑来：“指挥部命令，加速后撤，天黑之前撤到大王宅一线。” “什么？加速后撤？”李鹤年抓住传令兵的脖领子，有些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是，是真的，这是命令。”传令兵颤抖着递过一张纸。 李鹤年确认无误后深吸一口气：“通知部队，逐次后撤，别撤太快，记得用手雷阻敌。” 此时从天空俯瞰，密密麻麻的日寇分成数个箭头，从北侧、从东侧向着杨家行逼近，不断压迫独立旅的防守范围。 下午16时许 独立旅主动收缩防御，沈复兴看着如同蝗虫一般四面八方进攻的鬼子，一颗心早已沉到了谷底。 “建楚，做好撤退预案，留下部队的种子，到时候你全部带回去，我跟老王留在这里，算是...为国家，为民族尽最后一份力。” 此刻的他已经出离了愤怒，平静异常。 守住了罗店，比历史上多干掉了几千鬼子，他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 要是能给后防多争取一点时间，或许还能多消耗几千鬼子。 不是1比7么？ 打成1比6或者1比5，是不是就可以少死一些先烈？ 如果...如果计划成功.... “我不会走的，这独立旅啊，就是我的第二个家，旅座，你小看我了。”廖耀湘语气平静却又坚决，就这么大马金戈地坐了下来，抬头看向沈复兴。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居然轻声笑了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去吧，二团就交给你了，今晚，我们跟小鬼子拼了！”沈复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扭头看向老王：“炮兵都交给你了，别留什么家底了，人都没了，要炮有什么用？” “等我写完给军部的报告，就带着警卫连上来，咱们给小鬼子好好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华夏军人！” ------------ 第63章 至暗时刻（中） 欧罗巴，日内瓦 国联总部旁，Hôtel de la Paix酒店 房间内的气氛非常诡异，高高在座的英吉利外交大臣安东尼显得有些不耐烦： “OK，OK，顾，你的想法我完全明白，但你要知道，你说的侵略国已经退出了国联大会，我们并不能对它进行实质上的行动。” 顾维钧显得很不理解： “为什么？只要认定它们的侵略事实就可以，我们不需要任何行动，根据各国的法案，它们不能再购买任何战略物资，这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抱歉，如果是这样，你们必须宣战，明白吗？按照现在的事态，这只是一次...”安东尼沉吟片刻：“一次比较大规模的武装冲突，或者说是..事变？” “上帝！麻烦你睁开眼睛看看，数十万军队的事变？在北方还有两个军团级的战争正在发生，怎么能说是事变？”顾维钧站起身挥动双手，他实在不能理解，认定一个侵略国是有多么困难。 可安东尼的表情仍旧冷静，虽然他对张伯仑的胆小怯懦很不满意，可这样的认识却是当时英法民众的共同态度。 他们不会因为一个远东的小小事变去尝试让自己的殖民地变得岌岌可危，那些充满危险的战争狂热分子不是他们想要接触的存在。 “冷静，顾，冷静，这不能对你们有任何帮助，我们当然很同情你们的遭遇。”说到这里，冷静的安东尼叹了口气，看了看左右，低声来到顾维钧身前：“看，你们的军队马上要在东方巴黎失败了，在那后面就是你们的国都，这是从那里传回的战报。” 说着，安东尼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顾维钧：“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与埃塞俄比亚一样，在伦敦成立流亡政府。” 什么事流亡政府？那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拿出来用的....宣称。 顾维钧还没打开电报便哽咽着问：“所以，你们会像两年前一样，什么都不做？” 他说的自然是第二次意埃战争，虽然对认定了亚平宁半岛恶魔们侵略的事实，但并有任何制裁，甚至苏伊士运河都照常开放。 弱国，是没有外交的。 可当他打开战报后，却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 电报很直接： 北方战场：张家口沦陷，判断太原将会是下一个目标。 申城战场：第101师团登陆后包围【英雄旅】沈复兴部、胡琏部，第9师团正面增援罗店战场，第67师、11师、98师相继退出战斗，第16师团一部绕行进攻刘行，闸北通道即将打开，申城事变即将结束。 “这...这就要败了吗？” 顾维钧兀自出神，喃喃自语。 安东尼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离开。 同样的表情，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或许你会问，为什么不去找法兰西的代表？ 因为他们此刻正在马奇诺防线后瑟瑟发抖，莱茵兰在去年就重新军事化了，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早在1936年3月，恶魔撕毁凡尔赛条约的时候，他们就表现出了骨子里的软弱。 .... 刚入夜，南翔市郊的一处混凝土平房内 “娘希匹，谁来说说看，这仗到底怎么打的？啊？” 此刻，包括顾祝同在内，一众大佬噤若寒蝉。 他们都在下午被紧急召唤到这里开会，战局几乎是在一日之间崩坏的，所有的既定战术全部失效，一时间人人自危。 啪！ 随着这声拍击，没有人抬头说话。 只有写日记的冯总司令眼观鼻鼻观心，稳如泰山。 “3个师的部队在罗店被击溃，骇人听闻，简直骇人听闻，只守了5天啊，5天！” “税警团在浏河阻挡了日寇两个联队超过10天，你们只守了5天？” “还有，独立旅被围，33旅被围，陈长官，我的陈司令，你是怎么安排侧翼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刘行呢？什么叫没有消息？哪支部队在守？谁能告诉我？” 一连串的问题让会议记录员都满头大汗，谁知道一日之间局势竟然崩坏至此？ 但似乎委座的话还没说完，记录员连抬头都不敢。 “鸡鸣山只守了一天，张家口为什么丢了？那个李服膺为什么没有死在天镇县？枪毙！为什么不枪毙？！” “准备放弃大同？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放弃太原？山西还要不要了？” 话到这里，众人已经感觉到无比压抑，战场上的接连失利，让他们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好了，墨三，说说看，援军到哪里了？” 顾祝同面色难看地起身：“各部尚在路上，具体时间...我...” 看着支支吾吾的顾祝同，众人再次低下了头。 援军在哪里？估计只有负责转运的俞飞鹏知道，这么多部队千里、万里赶赴申城，有走铁路的，有用脚赶路的，怕是一两个月都到不了。 远水就不了近渴！ “不知道！你不知道！哈哈哈！你不知道！” “这打得是什么糊涂仗？谁能告诉我，举全国之力的抗战，部队到底在哪里？” 冯总司令叹了口气，准备起身背锅，他这有用之身，也就在此处用了。 但不等他起身，愤怒的灵桥牌普通话又开始继续： “民俗轮被击沉，整个江浙海岸被封锁，莱茵金属公司的150毫米重型榴弹炮整套设备因为日寇的抗议，没了，哈哈哈，没了！！” “储备的武器弹药，最多支撑一个月...” 咔~咔~ 不少人坐不住，又不敢起身，只能死命攥着扶手，咬牙切齿。 确实，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了。 全是坏消息，跟世界末日没有什么区别。 可声音还在继续，一封联名信被丢了出来：“都看看吧，这是胡先生劝我跟日寇和谈的信。” 没人去接，大家只是沉默。 谁都知道，这是那个所谓的【低调俱乐部】鼓吹出来的东西。 一帮软骨头！ “下午的时候，英吉利大使卡尔特说可以帮我居中调停...” “俞部长说，工厂的搬迁，至少还要两个月时间...如果现在退兵，我们将损失40%的工业...” 众人已经彻底绝望了，内忧、外患、战局不利、国际形势不利。 武器没法进口，自己产能又不足。 孤立无援！ 难道，真的要投降了吗？ 偌大的山河，竟然没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你们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半晌，没有人回应。 “那好，有人提你们说了，我念给你们听听。” 顾祝同抬起头，竟然看到委座掏出几张电报对着他们冷笑。 “...第16独立旅奉命固守杨家行十日，虽三面受围，伤亡惨重，然将士用命，阵地尚在。日寇集海陆空三军之重兵，万炮齐发，我部外围工事尽毁，唯余血肉为屏。” “今夜，职率独立旅全旅决死反击，纵战至一兵一卒，亦扬我华夏不屈之魂。” “若败，职有最后一言。” “淞沪不可战，亦不可久战，当即可撤兵，以江阴、镇江防线为核心重新部署，然，无20万大军不可以守！” “金陵乃国都所在，务必尽快撤离。职听闻太原开战在即，太原兵工厂亦是民族命脉，务必提前撤离！” “江南水网纵横，可借地势分段阻击，迟滞日寇步伐。” “万里山河，北有黄河天堑，南有长江水网，南北一体，举国一心，拖敌于天险之间，挫敌于名川之畔，则必不至于败！” “今，海运闭塞，列强虚中，当南通印缅，北联苏俄，广开外援，内修工业、广发矿产，则抗战大业可期。” “职虽不才，唯以死报国尔，他年驱虏之日，勿忘告知。” “祝，祖国万岁，民族万岁，人民万岁！” “职沈复兴绝笔” “民国二十六年九月六日” ------------ 第64章 至暗时刻（下） 震惊，绝对的震惊。 这竟然是一个旅长的诀别遗言？ 你特么写出师表呢？ 众人一阵羞愧，这是第几个战死的旅长了？ 第3个？第4个？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民国双壁】就这么葬送在了淞沪，估计那个胡琏的绝笔信也快来了。 但震惊之后，又是绝望。 沈复兴要走的这条路有多难？做起来可不是一封信那么简单。 北拒黄河，南守长江，真的做得到吗？ 至于后面几句，他们都不敢想！ 也不是他们对沈复兴后面提的那些个建议不采纳，因为...还有一条路可走。 是的，一条谁都不愿意主动开口的路。 说是看不到未来才会选的路，但这...又何尝不是因为看到了未来呢？ 看着听完沈复兴绝笔仍旧不说话的会议室，台上之人终于怒了： “或许？你们也在期盼着，我去跟那帮家伙谈判？” 这冷不丁的问题让众人顿时冷汗直流。 谁知道这是不是反话？ 可有人却在思考，这是不是在找一个台阶？ 很快，那道无力地声音再次响起：“中间人后天就会到金陵，所以这两天不会有轰炸...” 人心思动！ 沉默...长久的沉默... 直到夜已经深了，没人离开。 似乎这一夜，将决定整个国家与民族的命运一般。 这里的会议死气沉沉，但金陵却早有人乐开了花。 豪华的公馆内，那个每每用力挺直背脊就会隐隐发痛的男人正认真地挑选每一件衣服。 “这件不行，太死气沉沉了，和平谈判是喜庆的事情。” 侍从又拿了一件白色的中山装：“先生，这是您以前很喜欢的一套白色，要不？” “不行，太过招摇，而且现在我也不喜欢白色了，不吉利。” 侍从欲言又止，只能躬身退到一旁。 男人自己翻了又翻，直到看见那件浅蓝色的西装，左看右看都很满意： “就是这套，好好熨烫，后天我要穿去见重要客人。” 侍从走后，男人默默来到窗台，看着漫天的星光：“我时日无多，想要那个位置，只有这个机会了！” “十数万伤亡，如今败退就在须臾之间，何必呢？” “从清朝开始，国家羸弱，列强环伺，打不过的，试过了，不可能打过的。” “再打下去，国家就要没了！他这个武夫根本就不懂！” “整天就知道打打打，打赢了军阀，以为那些列强跟军阀一样？幼稚！” “只有我...只有我坐到那个位置，才能救这个国家。” “他们不过是要驻军，要矿产，给他们就是了，至少国家还在，海内外弱肉强食的世界，本就是如此！” “你舍得交出关税，就舍不得交出矿产了？” 此刻，他的眼中光芒闪动，似乎没几天，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一般。 那挺不直的背脊，在这一刻也逐渐变得挺直。 而同一时刻，申城、金陵有不少人都是与我们的汪某人一样，蠢蠢欲动。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连夜绣国旗。 哦不，应该说是传统。 正如同陈誠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 汉奸多如牛毛！ .... 回到南翔指挥部会议室 顾祝同揉了揉疲惫的双眼，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已经来到了10点42分。 此时的气压已经低到可怕，每个人的脑海都已经千转百回。 要不要撤？ 怎么撤？谁先撤？谁殿后？ 要不要谈？ 怎么谈？谁去谈？谁负责？ 有些人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辞呈，怎么说都不想趟这浑水。 而有些人，已经想好了不打仗该以后要做什么生意发财。 只有寥寥几人，还在千辛万苦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破敌，哪里还有援军。 负责右翼的张司令甚至打算提议，调动驻守浙东的三个旅湘军暂编旅补充杭州湾防线，而驻守杭州湾的湘军第62、63师北上增援。 突然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一名作战参谋拿着电报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门口。 “前方急电！” 但无人回应。 这时候，会议室内的“摆件”冯总司令居然开口：“念嘛，怕什么？” 整个会议室，也就他敢这么说了。 得到冯总司令许可的参谋当场立正，双手捧着电报，大声念道： “第51师王耀武电：我部已于今夜抵达刘行，行军中击溃日寇迂回部队，正在向杨家行挺进，重复，我部正在向杨家行挺进！” ！！ 所有人都抬起头，烟雾缭绕的会议室仿佛有一束光照射进来。 “你再说一遍？”顾祝同激动地起身冲到参谋身旁，一把夺过电报。 “第51师王耀武部正在向杨家行挺进！” 瘫坐着的众人终于有了精神，仿佛垂死之人被打了一针吗啡，振作起来。 “委座，独立旅跟33旅有救了，我们能守住！我们能守住！” 看着大呼小叫的顾祝同，冯总司令轻轻点头：“看来，事情还有还转的余地，陆续将部队撤出来也不是不行。” 陈誠同样松了口气：“冯张司令所言甚是，18军所部只要再坚持两天，陆续撤军还是可以做到的。” 很可悲，众人的心思此时也只是停留在撤军这件事情上。 可台上的最高指挥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 “此时撤军，国联更不会介入了，我们...还是孤立无援。” 众人脸上的喜色骤然消失。 是啊，现在似乎除了沈复兴的那套长期抗战的理论，别无他法。 可同样的看法，法肯豪森顾问早就提出过。 真要走到那一步...太难了。 那是一条仅有微不足道希望的道路！ 会议室的气氛又陷入沉默，这让兴冲冲跑来的参谋有些不知所措。 咚！咚！咚！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纷纷扭头看向大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出现，是俞飞鹏。 他将帽子交给副官，大踏步来到台前行李： “委座，樵峰来迟了！” 回答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坐，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俞飞鹏见对方声音中透露着疲惫，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面向众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整个指挥室回荡： “向各位汇报一下：钟松率第20独立旅5000余人，已经抵达嘉兴，距离申城不足80公里！” 吱嘎~吱嘎~ 又是一阵调整座椅的声音，众人纷纷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变化。 “俞济时率第58师10900余人，已经抵达宣城，距离申城不足200公里！” “陈德法率第37独立旅4000余人，已经抵达吴江，距离申城不足60公里！” “周喦（yán）率第6师9300余人，已经抵达嘉善，距离申城不足70公里！” “湘军，王东原率第15师5400余人，已经抵达南浔，距离申城不足100公里！” “西北军，王修身率第32师4000余人，已经抵达吴兴，距离申城不足100公里！” “粤军，彭林生率第66军教导旅3000余人，已经抵达桐乡，距离申城不足110公里！” “豫军，刘培绪率第40师5000余人，已经抵达张家港，距离申城不足90公里！” 听到这里，众人早已热血沸腾，有救了！ 真的有救了！ 就连最高位置上的那人也坐不住起身，眼中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泪水。 俞飞鹏说完这些，再次站定行礼： “交通部上下日夜奋战，5个师又3个旅近5万援军，距离战场仅一日路程！！” “另各路援军10个师6万余人，7日内必到！！” 光明之后有黑暗，黑暗之后还有光明。 举国一体，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寸土寸血，抗战到底！ ------------ 第65章 代号：【大禹】（上）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 也有时候，人生只是落落落落，根本就没有起。 对于孙云鹤来说，童年在山上道观中的生活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祖师爷总说他的山羊胡太稀疏就是因为孙云鹤小时候爱拔他的胡子，每次都是趁他不注意，一抓就是好几根。 师父带他下山采买粮食的时候，村里的大娘也每每会塞给他一个烤地瓜，香的咧。 虽然修行的时候很枯燥，但山上的野果，道观后院的大狸花，还有山腰的几个兔子洞，都是他的欢乐时光。 至于水里的那些小鱼儿，总是在他练习站桩的时候跳出来。 然后？然后就是师傅展示他烤鱼手法的时刻。 大师兄经常对他念叨：“小云鹤呀，快快长大，长大后就轮到你挑水了。” 可当他长到能挑水的时候，大家却都不在了。 下山，曾经是一个对他来说不能提及的词。 独自一人守着道观的时候，那些上山敬香的乡亲越来越少，可每次上来都会问他： “小道长，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啊？” 看着哭泣的他，乡亲们渐渐地也就不再问了。 此刻 孙云鹤带着他的【夜不收】们正兵分两处，他在蕰藻浜的北岸堤坝已经潜伏了几个小时。 趁着夜色，他们躲过了照明弹、躲过了巡逻兵。 天空晦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只有河边偶尔泛起的波光，让他们知道自己还在河边。 “情况怎么样？” 孙云鹤看着泅水回来的汉子，轻声问道。 那赤条条的汉子抹了一把脸：“没问题，鬼子兵没有发现那里，四组各四人，20分钟一巡逻，前后500米，我们最多只有5分钟的时间。” 汉子一边穿着身旁人递过来的衣服，脸上表情轻松无比，似乎从南岸泅水两公里没有被发现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孙云鹤点了点头，眼前的男人叫老孟，是旅长今天抓到他这里的。 老孟家住太湖边上，是个渔夫，听说是在去镇上卖鱼的时候被抓了壮丁。 旅长许诺，打完这仗就放他回去。 “还有一处呢？” 老孟穿好衣服，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不清楚，北泗塘河鬼子更多。不过那家伙水性比我好，应该...” 正说着，河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又一个赤条条的汉子躬着身体上了蕰藻浜南岸。 不等孙云鹤发问，汉子抱拳拱手：“鬼子太多，委实难以靠近，到时候我自己去，你们就别跟着了。” “别急！”汉子又一次止住孙云鹤：“要是到时间我张五郎没回来，就让孟小子去，到时候我肯定已经引开了鬼子。” 说完，叫张五郎的男人直接席地而坐，看来刚才的泅水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 “那就如此吧，各位准备一下，过半小时我们行动！” 那边【夜不收】在蕰藻浜南岸与湄浦河北岸悄悄集结，杨家行的战斗却还在继续。 101师团的149联队又有援军抵达，整个北线已经全面投入战斗，如果没有第二团作为战略预备队，杨家行怕是已经失守。 可如此情况之下，沈复兴的反击计划已经几近宣告破产。 从唐家横（杨家行东侧）到杨家行身后这两公里的战线上，鬼子罕见地发动了夜袭。 大规模夜袭！ 直到突入杨家行的怡土大队的第12小队被廖耀湘带着第6穿插连歼灭，沈复兴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有杨家行的土著作为内应带路。 看着被逮到身前，眼神不断闪躲的中年人，沈复兴只是一阵心痛。 “快说！你是什么人？” 廖耀湘抓着对方的脖领子质问，但对方只是一味蜷缩闪躲，根本就不回答。 一旁抽烟的穿插连连长马长胜看不过眼，直接过来就是一脚。 “啊，别打我，别打我，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们不能打我。”躺在地上的中年人蜷成一团，双手不住挥舞，护着自己的脑袋。 “村你妈！” “狗东西！” “让你带路！” “让你带路！！” 马长胜一边踢一边觉得不过瘾，用嘴咬住烟屁股，直接抽出了腰上的皮带。 啪~ 啪~ 啪~ 远处的枪声搭配此刻的抽打，竟然诡异地契合。 “我说，我说，别打了，啊~！求你，别打了，我说！”男人终究是没有熬过几鞭子，很快就乱滚着求饶。 “说你妈，老子不听！” 马长胜又不是审讯官，他只是过来打人出气罢了。 村长绝望了，这怎么不讲道理的？ 沈复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离开，他已经大概猜到了经过。 北路军的撤退大概也是他们的消息，一路到这里也是他们带的路。 呵呵，带路党么，哪个时代都不缺。 “呸！” 看着转身离开的旅长，马长胜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几人狞笑着围住在地上打滚的村长。 “不要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廖耀湘刚想说什么不杀俘虏之类的话，却看到老王喊过穿插连的几名士兵：“记得挖个坑，我怕他身上有毒。” 听到这话，马长胜几人打得更起劲了。 “王参谋长，这不合适吧？” 他的话刚说出口，没走远的沈复兴却是转身怒吼：“没什么不合适的！！” 这声爆喝让众人纷纷停手，看向发怒的旅长。 似乎是宣泄了心中的情绪，走到一半的沈复兴闭上眼睛连续深呼吸几次后转身来到廖耀湘面前：“啧~呼——！建楚，建楚。” 他双手搭在廖耀湘的肩上，不断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4000多弟兄的命都在你我手里，那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父母，有家庭，有孩子，凭什么他们要死在这里？” “凭什么这个混蛋害死这么多弟兄还让他活？！” “凭什么！！” 只是说着说着，沈复兴又激动起来，对于这种软骨头的带路党，他是发自内心的恨！ 无论什么时代！ “你！别跟我说什么冷静，我只是处理一个垃圾，愤怒不愤怒的不重要！” 看着又要说话的廖耀湘，沈复兴一把将他推开，直接走上前，连拉带踹赶走马长胜几人。 嘭！ 嘭嘭嘭！ 数声枪响，沈复兴不去看廖耀湘直接下令： “警卫连，跟我去三团阵地！” “廖副旅长！” 还在震惊中的廖耀湘本能站定回答：“到！” “命你率二团四营、第6穿插连、战车连、后勤连、工兵营、【夜不收】及所有炮兵，执行计划。” “代号：【大禹】！” 闻言，廖耀湘顿觉不妥，刚想开口跟沈复兴换一下，却被收枪之后将怒气宣泄完的沈复兴上前握住手，甚至连他的称呼都变了： “亲爱的同志，很高兴与你一同参加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到了抗战胜利那天，总有人会记得我们的，一定会的！” 说完，沈复兴大手一挥，率领警卫连直奔那炼狱火海。 这一刻，廖耀湘的内心被彻底击穿，仿佛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认识那个慷慨赴国难的旅长。 ------------ 第66章 代号：【大禹】（中） 廖耀湘看着旅长头也不回地杀向杨家行战场，脸上只剩下了震撼。 “亲爱的同志...很高兴与你一同参加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 这些话一字一句敲在他的心头，嵌进了他的脑海。 “我...我也很高兴，旅长。” 他就这样目送那道人影消失在黑夜中，久久没有动作。 好半晌，马长胜丢掉烟屁股上来悠悠然问了一句： “廖副旅长，咱们？” 廖耀湘这才回过神来，眼神中全是洒脱，他来到村长的尸体旁：“浪费子弹的垃圾，赶紧埋了！” 随后深吸一口气：“传令兵！” 几名等待已久的传令兵立马来到身前。 “命令：四营全员待命，看到信号，沿蕰藻浜一线突击，不到北泗塘河不许停下，不接受任何俘虏。” “是！”传令兵转身冲入黑夜。 “马长胜！” 玩世不恭的老马立刻变了模样，毕恭毕敬地站定：“到！” “你部从中路直接穿插，沿路的巨石鬼子已经清理干净，跟在战车连的后面，给我直接穿插过去，直抵北泗塘河，给你10挺轻机枪，能不能做到？” 马长胜高高昂起头颅拍着胸脯：“您就瞧好的吧！” 说完，转身带人离去。 “命令：所有炮兵，沿大王宅一线，每10发推进200米炮击，给老子把所有炮弹打完！” “妈的，日子不过了！”温文尔雅的他，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而随着这句粗口，廖耀湘的心情却愈发舒畅起来。 “命令：后勤连与工兵连沿湄浦河前进，记得等信号再进攻，遇到逃亡的鬼子，一个不留！！” 说完，廖耀湘最后看了一眼激战的杨家行，转身直奔一团阵地。 廖耀湘知道，这就是沈复兴的全部计划，什么【大禹】计划，其实就两个字： 互捅！ 来啊，互相伤害啊！ 就看他们这边先成功，还是日寇从北面的进攻先成功。 赌！ 看谁的命更硬，赌老天爷先眷顾谁！ 可对廖耀湘来说是赌，对于带着最后的警卫防守的沈复兴来说，那就是： 同归于尽！ 此刻，沈复兴看着越来越多的照明弹被送上夜空，密密麻麻的鬼子带着战车杀入杨家行，局势已经开始向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 唯一贯穿小镇南北的主街上密密麻麻堆叠着双方的尸体，主街两旁房屋木梁被点燃，升腾的火焰将小镇照得恍若白昼。 无数的枪声、喊杀声在更远处的巷弄内、废墟中响起，战斗从开始就未曾停下。 看着远处驶来的94式超轻战车，沈复兴拔枪怒吼： “来人，给老子干掉那辆战车！” 随着他的吼声，杨守义直接带着最后的一挺92式重机枪搬到街头。 哒哒哒！ 随着机枪的咆哮，吱嘎吱嘎前进的超轻战车停了下来。 就杨守义扭头冲他笑的时候，沈复兴的表情却僵在了那里。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摁下了暂停键，那停下的94式超轻战车的炮口已然冒着火光，仿佛是在为两人这最后一面留痕。 下一秒，机枪阵地瞬间被炸飞。 “老杨！！” 沈复兴瞬间红了眼睛，仿佛生命中有什么重要的一部分被人生生抢走。 “小鬼子，我草拟吗！” 他一把夺过警卫手中的机枪，站起身就是一通扫射。 沈复兴这次真的是把所有家当都豁了出去，在决定执行【大禹】计划的时候，他就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别无他法。” 很快，又是一发炮弹袭来，沈复兴被警卫们摁在身下。 地动山摇后，他踉跄着撑起身体，大脑一片混沌，远处的鬼子已经越来越近，那辆被击中的战车还在行驶。 “列祖列宗在上....” 昏昏沉沉的沈复兴听得不真切，却看得真切。 街旁正在燃烧的废墟中冲出一个人影，直接撞上了那辆战车。 没错，就是撞了上去。 轰——！ 耀眼的爆炸就如同他的牺牲一样，哦不，不能叫做牺牲。 那漫天的血雾就是他生命的谢幕仪式。 而在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中，叫做： 殉国！ 以身殉国！ 谁他妈的说只有军官死了才叫殉国？ 大家都是一条命，为国死，就是殉国！ 这就是男人一生所追求的盛大落幕：殉国！ 吱嘎吱嘎，冒着火焰的战车发出几声金属碰撞的“怪叫”后，再也动不了了。 身后的鬼子竟然一时间不敢上前，纷纷躲到第二辆战车后面。 “旅长！俺叫何满山~” 恍惚间，沈复兴看到燃烧的街道又出现一道人影，撞上战车之前，似乎还冲他笑了笑。 是的，沈复兴居然感觉自己看到了那抹笑容。 竟然..如此从容？ 妈的，什么叫做慷慨赴死...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不想！ “掷弹筒呢？我不是让人送掷弹筒来了吗？还有迫击炮呢？”沈复兴扭头吼道。 只有杨守义的副官坐在地上惨笑着往身上绑着手雷，摇头回答： “都没了，跟团长一样，没了，跟小鬼子对轰不过一个小时，就剩下3门迫击炮，入夜之后的那阵强袭，也没了。” 说完，副官站起身，擦了把满是尘土的脸，咧着嘴向沈复兴敬礼： “三团副官，张守德！旅长，我小时候还跟你一起玩过打仗游戏咧。” “你给我回来！”沈复兴一伸手，没有抓住那转身就冲出去的身影。 远处，咋不断有爆炸声响起，每一次响起，都是一条人命。 而每条人命，都将小鬼子向后驱赶。 血肉长城！ 北边的长城没了，但新的长城还在！ 到最后，疯了的鬼子开始向着街道盲目射击，那一个个慷慨赴死的勇士，让他们见识到了这个拥有5000年历史的民族还有战斗的勇气。 三个月结束？？ 当兵的还没有死绝！ 还没有！！ 随着日寇暂停进攻，沈复兴知道，下一波进攻很快就会再次到来。 他踉跄着走向爆炸地机枪阵地，可突然，脚下一个拌蒜。 低头看去，赫然是刚才将他扑倒的警卫李木。 深呼吸一口气，沈复兴蹲下身，探出手将他的双眼合上，也将他的名字记住。 又走出几步，身后的小满同样满脸血污地跟了上来： “叔！叔！你没事吧？” 沈复兴没有回答，只是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老杨！” “杨守义！” “老杨，你他妈的不许死~”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沈复兴看着混乱的爆炸现场，残骸与机械碎片到处都是。 哪里还有人能活下来？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笑声。 “咳咳，哈哈哈~咳！” 没死！？ 沈复兴立马扭头寻找，只见不远处的沙袋下面正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那一口大白牙伴随着咳嗽正在出声。 “老杨，你没死？” 一边说着废话，沈复兴快速冲到杨守义身边，发现他左手血肉模糊，右腿还有几处伤口，脸上...嗯，看来是要留疤了。 “旅长啊，我刚走到地府门口就听到了你喊我名字，我呀...咳咳，就跟牛头马面说：我们旅长喊我呢，只能下次再来了。” 沈复兴的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好，真他妈的好！” 浑身是血被抬下去的杨守义挣扎着开口： “旅长，记得，给...兄弟们报仇！” ------------ 第67章 代号：【大禹】（下） 杨守义撤下去之后，这里的战斗全部由沈复兴亲自指挥。 此刻，阵地上还有着2团的3营、3团的5营与第14连，加上他的警卫连不足700人。 而他们对面的日寇足足2000人！ 激战到现在，双方的尸体已经堆满了整个杨家行。 他们疯狂，小鬼子同样疯狂。 为了歼灭沈复兴这支部队，松井石根亲自下命令，务必在今晚全歼沈复兴部。 如果这里失守，那就基本上可以宣告独立旅全军覆没。 趁着战斗间隙，沈复兴快速调整部署，部队被分为三道防御梯队，3营顶在最前面，他带着14连与警卫连居中，损失最大的5营在最后。 不过20分钟，疯狂地鬼子们又冲了上来。 战车、迫击炮加上猪突，双方的伤亡几乎直线上升。 时不时就有废墟传出双方的喊杀声，紧随其后的就是爆炸。 同归于尽！ 两边都杀疯了眼！ 小鬼子的指挥官依靠夜间视线的问题，规避了伤亡太大部队怯战的问题。 如同扑向火焰的蝗虫，密密麻麻的鬼子很快冲向第二道防线。 这时候，沈复兴知道，3营...没了。 那最后的十数声爆炸，就是3营最后的绝唱。 “小满，你怕吗？” 沈小满摇了摇头：“叔！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走了，绝不！” 他摸着小满的脑袋：“好，不走，小满也是男子汉了，可以当大英雄了。” 沈复兴松了松扣住机枪扳机的手指，深深吸了口气： “廖耀湘，你他妈的最好给老子争口气！” 话没说完，远处咋就传来了鬼子指挥官的喊声： “一刻所！米纳！” 随后就是一阵“板载”的鬼叫。 看着天空不住落下的掷弹筒炮弹，沈复兴知道，鬼子这是彻底疯了。 “快！进入阵地！” 这时候，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原来是5营全营官兵都补了上来。 “你们？你们不去后面守着来这里做什么？”沈复兴是又气又欣慰。 “嘿嘿！旅座，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吗？但总不能让旅长先死，不然下去之后还得挨您的踹，多亏！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随着一声齐呼，士兵们纷纷进入阵地，一起面对鬼子。 “妈的，拼了！兄弟们，干他们！” 沈复兴的机枪率先开火，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接连倒下，但身后还有更多的人从街道、从各处废墟跨越而来。 太多了，实在太多了！ 眼看阵地就要被密集的冲锋淹没，所有人都准备好了白刃战。 轰！ 轰！ 轰！ 三声远近不同的巨大爆炸响起，震天的响声甚至在20秒后传到了罗店战场，让两边的部队纷纷侧目。 30秒后 虹口也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一时间人心惶惶。 进攻的日寇似乎前后脱节了，只有前面的两个小队杀入了阵地，双方很快陷入白刃战。 2分钟后 又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响彻淞沪！ 整个申城的人，睡意全无。 此时已是夜里10点，霍揆彰看着手里的怀表，推算出刚才爆炸的时间正好是10点。 “来人，给第16独立旅发报询问情况。” 可这个时候独立旅哪里还有电报员？ 他们的电报员正与同伴合力绞杀一名鬼子，他从身后死死抱住那名鬼子，让同伴撕开对方的喉咙。 同样的战斗遍布整个杨家行阵地，似乎远处的爆炸并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沈复兴一枪放倒一个杀到面前的鬼子，转身的瞬间，胳膊上传来一抹凉意，传来是身后有人偷袭！ 抬枪干掉那名偷袭的小矮子，沈复兴抬眼一看，远处的第二波冲击又要到来。 “妈的，这次真的是同归于尽了。” “廖耀湘，你最好多杀一点鬼子，否则，老子就亏大了！” 眼看整个阵地就要被鬼子淹没，忽的远处有喊杀声响起，火光中，一面大旗冲在最前面。 随后，一个个人影从黑暗中涌现，仿佛是杀穿了地狱来到他们面前的勇士。 “第...51师...是王耀武，这下...不用死了。” 沈复兴看着四散溃逃的鬼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千余人的队伍，扛着数倍于己的鬼子疯狂进攻到了最后一刻。 他真想抱着王耀武很很亲上一口，什么抢不抢功劳的。 活着！ 活着完成军令才是最重要的！ 风尘仆仆的王耀武看着真正叫做“尸横遍野”的杨家行阵地，这里的战斗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刘行，他们击溃来犯的鬼子大队也仅仅留下对方不足百人。 可这里？ 双方层层叠得的尸体都超过了废墟的高度！ 燃烧的小镇，如山的尸体，完完全全一副地狱的景象。 而坐在那里大口喘气的传奇人物，正是如今民间流传最广的英雄将军，【民国双壁】沈复兴。 “沈旅长！” 王耀武此时早就收起了攀比的心，这特么的完全就是用命砸出来的胜利，看刚才的情形，但凡他行军晚了一个小时，恐怕也只有收尸的份了。 在他认识的部队里，能砸出这样胜利的，绝对不超过两只手。 “王..王师长，没时间聊了，追，追！”沈复兴一边喘气，一边指着远方。 王耀武苦笑着上前扶住对方： “夜深了，鬼子已经退去，不追了，放心吧，他们不会再来了。” 可对方却用力挣脱，就在王耀武皱眉的时候，沈复兴的话差点让他呆立当场。 “快！我命人炸开了杨盛河、蕰藻浜、北泗塘河还有湄浦河！哈哈哈哈，鬼..鬼子要被我水淹了，快...快去追！” ？？？ 王耀武整个人如遭雷击，炸开了四面的河？？？ 从军多年的他立马反应过来，看着沈复兴的眼神复杂，这是分功劳给他啊。 不等他开口，沈复兴推了他一把： “老子兵不够，别让鬼子跑了！” 见此，王耀武不再犹豫，挥师东进！ 累到快站不起来的沈复兴踢了踢躺在地上的电报员：“别特么装死，我刚才看见你干掉一个鬼子了。给33旅发电报：赶紧追，别说兄弟不照顾你。” 电报员悻悻然挣扎着起身，向后方走去。 “活着的，别特么的偷懒，赶紧救人啊！” 沈复兴疲惫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被王耀武留下的51师善后部队无不动容，纷纷加快脚步上来救治伤员。 见状，沈复兴笑了笑，靠着一面断壁就瘫坐下来。 甩开想要帮他包扎右臂的医疗兵：“哈，等我点完烟，别急。” 生死一线间，沈复兴感觉自己好像才真正完成了蜕变。 “呼——！” 烟雾弥漫中，他似乎看到了疯狂追击日寇的廖耀湘： “建楚啊，要加油啊！” ------------ 补偿更 我是胡琏，陕西华县人。 家境并不殷实的我只读到了小学便早早回了家，老师口中的那个“胡子奇”至此走上了人生的另一条路。 伴随我的，只有史书上那岳飞的驰骋沙场的英姿。 既然读书不能改变命运，那我就从军！ 可父母却让我早早结婚，绵延子嗣。 吴秀娃是个好姑娘，但好男儿志在千里，区区一隅之地又如何能将我束缚。 在去河南投军不久，我的表哥高尚杰便来信告知我黄埔军校面向全国招生。 这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我头脑发热，不管不顾一定要去。 可家中哪有积蓄让我上路？ 关键时刻，那个从来都看不上的农村妻子卖掉了自己仅有的嫁妆，也将娘家的青苗一并卖掉！ 倾囊相授 我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一个成语，看着勉强挤出笑容送我上路的妻子，我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没错，我的人生就是栋一步都无法踏错的高楼，任何失败都可以将我彻底击溃，而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还有第二次机会，但我胡琏没有。 在未来，他们总说我“狡如狐”，却不知为何。 在黄埔的时期，我就是那个角落里默默无闻却又异常努力的乡下人，哪怕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得到青眼相加。 期间，我参加了北伐，大获全胜。 就在我认为要山河一统，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时。 现实给了我狠狠一拳！ 没错，我所在的第20师被遣散了，我从没想过，当兵也会有失业的一天。 民国十六年 我终于明白，老老实实的人总是会被挤下来，从那条狭小的大道上挤下来。 听闻，我的同乡，一期的学长关麟征已经升任团长。 没脸回家的我，只能低着头求着他给了我一个连长的职位。 我人生的高楼，终于没有崩塌。 但这次失业的经历，却让我变得更加小心。 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我能够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随后我参加了讨伐桂系、讨伐直系、甚至讨伐湘系的唐生智，接连的战争让我成长很快。 在我看来，那些旅长、师长，总是都不如我的。 在一次战斗中，我所在的11师官兵面对西北军胆怯了，他们害怕那密集的炮火与开刃的大刀。 关键时刻，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我站到阵地最显眼的地方拔出手枪：“谁若是敢逃跑，我就杀了谁！” 就这样，我赢得了陈誠的赏识，那可是校长面前的大红人。 而我，也似乎在此之后转运了。 两年后，我见到了那个心中的白月光，曾广瑜。 那时，在14师的黄埔的师兄曾伯熹开始极力撮合我们。 外人总说，我们是男才女貌。 而曾家的助力，明显会让我在军中更上一层。 顺理成章的，我与曾广瑜喜结连理，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为了不再让人从这条大道上挤下来。 在我看来，任何成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些年寄回家里的钱财，大概足够补偿她了吧？ 后来也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从11师的一个小小连长，一路升到了11师66团的团长。 在没有战争的年代，这样的升迁速度已经极为惊人。 而我的夫人，也用着她的人脉，与太子妃有了交集。 果然，我没有选错人。 民国26年，一场巨变震惊了华夏，18军星夜兼程赶往淞沪。 这一刻，那个只知道明哲保身，害怕自己人生失败的胡琏消失了。 那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词，终于占据了所有： 精忠报国！ 当我率领66团赶到罗店镇的时候，守军已经被日寇击溃。 此时天色已暗，所有人都劝我天亮之后再做决断。 然，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 刚打了胜仗的小鬼子绝对不会想到今晚会有夜袭，趁其立足不稳，当攻之。 当我率部跨过获泾河，踏入罗店镇的时候，眼前只有惊慌失措的小鬼子。 我赌对了！ 至此，人们似乎给我准备了一个称号“猛如虎”。 拿下罗店镇，66团一时名声大噪。 可只有我清楚，仅留下百余具尸体的小鬼子一定会回来的。 我需要时间！ 将北面留给地方来的杂牌团，这是最好的选择。 填线部队的存在，就是给主力争取时间的。 但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我震惊不已。 这天上不知道哪里掉下来的沈复兴，区区五百人马，硬是在罗店死守不退。 听说，那些都是他的乡中子弟。 我也不禁要竖起大拇指：是个好汉子！ 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那么他沈复兴就会成为无数牺牲在淞沪的其中一员。 可这次，我真的看到了宿命。 没错，就是宿命，宿命的对手。 那一日，日寇强袭罗店镇，友军一支一支被击溃，我66团在日寇的强大攻势下只能退守客运车站。 嗯，听说小鬼子管这个叫【白璧之家】。 也算是贴切，百米宽的墙面上被我凿出无数射击孔，外围的壕沟与铁丝网就是我们的护城河。 你问为什么能守住？ 这一米厚的墙壁，除了顶点爆破毫无办法，日寇的战车只能在上面挠痒痒。 但...我听说北面那个家伙居然也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很好。 【民国双壁】 我与一个乡下来的保安团长共用一个称呼，一时间我竟不知这是我的荣誉还是我的耻辱。 1天后 军部下令嘉奖我们，我也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33旅旅长位置。 可那个乡下来的沈复兴却竟然也升任了旅长？ 我心中有些不服，我胡琏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犯一丝错误。 为什么他才从军几日，便与我平起平坐？ 在后来的反击罗店镇战役中，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当我自信满满打出了自民国二十年以来最大规模，且胜利的白刃战。 我亲自端着刺刀，指挥着2000多人冲入日寇阵地。 却不曾想，最后的胜利却是因为那个沈复兴竟然抢先一步击溃了罗店镇北面的小鬼子。 后路已失，小鬼里留下数百具尸体仓皇逃窜。 那个可恶的沈复兴拉着我一直聊啊聊啊，还有那个同样学坏的师弟廖耀湘。 等副官提醒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整个罗店镇连颗螺丝钉都被扒走了。 雁过拔毛？ 这或许是我第二次对成语有了深刻的认知。 再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他沈复兴守杨家行，我胡琏守张家浜。 这个激战的夜里，沈旅长给我发了一封电报，说是要照顾我一下。 看着四面退去的小鬼子，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了 我是胡琏，我要开始冲锋了。 ------------ 第68章 跑 夜深了 第18联队联队长石井信此时正在距离杨家行三公里外的新木桥休息，他脸上早已没有了刚出发时在名古屋码头的意气奋发。 石井信掏出口袋里妻子的照片，轻轻摩挲： “凪光，要等着我啊，也要照顾好小石井啊。” 抬起头，远处的杨家行火光冲天，激烈的枪炮声让人根本无法休息。 前面的34联队在第29旅团旅团长上野勘一郎少将的亲自指挥下，已经逐渐将对面的支那军人压到了距离杨盛河不足500米的位置。 按理说，石井信应该开心才是。 进攻的位置被友军替代，不用到一线拼杀，可是难得的好事。 但对于石井信来说并不是，下午夕阳下那场突如其来的空袭让他失去了进攻的欲望。 “饭田君，或许你是对的，我们不应该来这里。” “这里是申城，在支那的地图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点而已，他们有无数这样的城市。” “一个申城就死了这么多人，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这场战争？” 石井信看着旁边的小陶罐，里面就是他的好友的饭田七郎，他继续对着小陶罐像是自言自语： “你不知道，下午的时候，海军那帮蠢货居然让支那的空军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起了空袭，田中那个倒霉蛋死得更惨，飞机的航弹直接将他撕成了碎片，怎么拼...都拼不回来。” “如果...如果不是这次空袭，现在杨家行应该已经拿下了吧？” 石井信捂着脸苦笑，笑着笑着，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所有人都幻想着土地、粮食，还有工作，没有地震，没有海啸的大房子，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天皇陛下也没有保佑他们，整个联队就剩下这些人，我们拿什么去征服整个支那？” “3个月解决支那事变？不要再说笑了！” “3年，13年都无法让这个国家投降！” 这一刻，石井信那遭受长期洗脑的信仰终于崩塌，这里除了死亡，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轰！轰！ 远处又是几声爆炸传来，随后石井信听到了“板载”的冲锋口号。 “嗤~”石井信对此不屑一顾。 下午的空袭结束后，旅团长上野勘一郎狠狠训斥了他。 但石井信并没有如同其他人预想的那样脱光了衣服冲上去尽忠，他有妻子，有孩子，还有父母。 军部那些说着支那唾手可得的谎言，将他们送到了这里。 却从没有告诉他们，需要死多少人才能拿下这片恐怖的大地。 “饭田君，明天，明天我就带你回去，就是不知道见到你妻子深田咏美子会不会伤心，但你别担心，我会好好安慰她的。” 石井信这边正絮絮叨叨，忽然三声巨大的爆炸惊动了整个营地。 本就无法入眠的鬼子纷纷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而石井信那脆弱的神经再次绷紧，他慌忙站起身，四处张望后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不对！为什么声音是从南边与北边传来的...还有前方？” “你！你！赶紧去查看情况！”他伸手指向两个方位，指挥士兵去查看。 而前方枪炮声也似乎出现了停滞，开始变得稀稀落落，隐约间还有不少人声，只是听不真切。 没过一会儿，身后又有巨大的响声响起。 这次...听清楚了，是爆炸，不是炮击。 “上井，带你的人赶紧去后面看看什么情况。” 没有战斗，但石井信心跳却开始加速，仿佛灵魂深处有一道声音在呼喊： “尼...给...罗~” “尼...给...罗~” 八嘎！八嘎！ 石井信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胸膛的起伏，他一手用力摁住，一手却不自觉的伸向饭田七郎的骨灰罐。 前方的喊杀声越来越响，这是一种奇怪的现象。 为什么？ 为什么越来越近了？ 他很想拔腿就跑，但没有命令撤退，旅团长上野勘一郎肯定会杀了他的。 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允许他切腹而已！ 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至少现在不想。 焦急的等待对每个人都是一种折磨，身边的士兵早已没有了睡意，他们端着枪，紧张地看向各处。 哪怕，哪怕有一个方向传回来的是好消息都行！ 但除了噬人的黑夜，什么都没有。 往杨家行方向去的士兵没有回来，往身后去的士兵也没有回来。 甚至南北两个方向的士兵也没有回来，不过2公里的路程，居然近20分钟没有回信？ 石井信冲出几步，抓住几名士兵，嘶吼着：“你！你！你！再去！跑着去，快！” 看着士兵不情愿地踉跄跑出去，石井信感觉自己快按捺不住双腿，他想离开，离开这片恐怖的泥潭。 路边稻田里的泥水深得可怕，一脚踏下去仿佛半个身体都要陷进去一般。 而站在高耸的路面前进简直就是活靶子，噩梦，全都是噩梦！ “嗯？” 石井信快速冲向路边，稻田里的水似乎快要没过路面，来回晃荡的样子仿佛有什么巨物正在向他们靠近。 他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石井信不明白，为什么水位上升了？ “尼...给...罗~” 那道灵魂深处声音再次响起，搅得石井信根本无法思考。 “啊~啊~” 忽然，一名士兵指着远处慌乱的说不出话来。 石井信扭头看去，竟然是大片的人影。 “什么情况？是支那的进攻吗？”石井信拉过副官：“打照明弹！快！” Biu~ 一发照明弹被送上漆黑的夜空，无数波光将四周全部映亮。 所有人都呆在了那里，如遭雷击。 黑压压的士兵正向着他们蹒跚而来，稻田里的水已经漫过了他们的腰部，人群你扒拉我，我扒拉你，似乎想要赶在同伴前面一般。 哗啦~哗啦~ 石井信僵硬的低下头，他发现靴子居然湿了，湿了！ 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漫过他脚下的大地，开始缓缓顺着靴子向上爬着，缓缓地，向上爬着。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老一辈们口中河童怪即将上岸，水位上升，然后将人们拖下河，吃掉~吃掉~ 恐惧，无边的恐惧开始笼罩所有人。 诡异的爆炸，消失的哨兵，逃跑的部队，上涨的水位。 这不是战场，是地狱，是魔鬼的泥潭！ ------------ 第69章 标准模版 “尼...给...罗~” 石井信临死前都在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尸体飘荡在这片【魔鬼泥潭】上，与无数的尸体互相碰撞...再碰撞。 那闭不上的眼睛中全是他生命中最后的恐怖画面，自己的战车咋竟然在黑暗中冲向他们开火，四面八方都是支那军队的喊杀声。 水位越涨越高，他们半个身体都在泥水之中，随着波涛来回晃动，连站稳都显得很困难，更别说反击了。 可那些支那军人居然还在小舢板上，或是小木筏上。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可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他就明白，对方是早有预谋。 炸开河堤... 多么小众的词汇，对面的支那大将难道是丰臣秀吉？ 在他学过的历史上，似乎只有丰臣秀吉的高松城之战用了水淹的战术大获成功。 真是的，还真都是在海边的城市。 直到他在奔跑泥水中被击中后心，整个人失去力量，仰面漂浮起来，石井信才看到那个身高跟他差不多的支那将军居高临下的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直接离开。 原来，他沈复兴也不是三头六臂，是白白胖胖戴眼镜的啊。 最后的最后，石井信感觉手指触碰到了什么。 即将陷入黑暗的余光中，他看到了饭田七郎的陶罐。 “啊~饭田君，你这是来接我了吗？” .... 廖耀湘站在北泗塘河的西岸，身旁是满身血污的【夜不收】连长孙云鹤。 “辛苦了，此战获胜，你居首功！” 孙云鹤只是苦笑，伸出两根手指：“副旅长，你说，两条命，两次爆炸，我刚才杀了4个鬼子，算是给他们报仇了吗？” 廖耀湘扶了扶眼镜看着远方仓皇逃窜的小鬼子：“算，当然算，但还不够，我们跟鬼子之间的仇大了，这才哪到哪？” 孙云鹤点头，然后默默离开，只是手中却一直攥着一样东西。 “但是，老孟回不了家了啊...” 半晌 有人来到廖耀湘身边，语气亲切：“廖耀湘？廖建楚？” 廖耀湘转身，来人正是王耀武：“王师长，这次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否则...真就是玉石俱焚之局。” 王耀武摆了摆手：“锦上添花罢了，这水淹杨家行之战，我相信绝对会载入战史，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农历八月初二朔望潮，是难得的天文大潮期。”廖耀湘缓缓说道，可他看到对方那诧异的眼神，连忙摆手解释：“不是我，是我们王参谋长，他会看天象。” 王耀武摸了摸下巴，似乎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廖耀湘叹了口气：“可惜了，这里距离吴淞太近，否则那两个大队别想跑。” “不错了，这么大个饺子，至少留下了近2000鬼子。” “不够，根本不够，我们旅伤亡太大了，不多杀一些，守不住十日。” “呃，不说这个，你抓紧去找你们旅长，商量一下怎么给军部发报。”王耀武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指挥人收拾战场去了。 倒不是他要独吞战利品，要是来不及收拾，等到天亮飞机舰炮一轰，哪就什么都没了。 廖耀湘扭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对方，这个黄埔三期的学长倒是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抢功。 谁发电报是门学问，有些战役几支部队一起参加战斗。 没等打完，就有人抢着发电报邀功，还闹过好几次乌龙。 这种事情，他在回国之后就听到过不止一次了。 可这王耀武，好像有些不一样？ 当他把这个话说给正瘫坐在杨家行休息的沈复兴时，却得到了对方的白眼： “你啊，就是太天真！” “他王耀武什么人，跟我抢功劳？你以为你旅长开战前那封电报白写的？” 廖耀湘没想到旅长居然是这个态度，他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电报？” 沈复兴一拍额头：“电报员，抄一份给廖副旅长，我懒得重复。” 廖耀湘看着电报越看呼吸越是粗重，甚至双手都开始颤抖：“旅座，您...” “好啦，夸人的话别说了，老王已经说得我都快吐了。”沈复兴摆手，示意他闭嘴。 可廖耀湘越看这封电报越是心神激荡，他小心翼翼折叠起来放进口袋，但脑咕噜还是没想明白：“但卑职还是不懂，为什么王师长不会抢功。” “以后在我这里别卑职卑职的，你好歹也是黄埔六期第一好吧，有点骨气。”沈复兴这会儿心跳刚刚缓和，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撑起一点身体让自己靠得跟舒服一些，顺手又扒拉出一根烟：“呼~他王耀武上面有人，无论我怎么报，这功劳都有他的一份。” 说到这里，沈复兴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信不信，他来支援前就给军部发了电报，要是我没给他报功，他得笑死！” “为什么？”廖耀湘又搞不懂了。 沈复兴一个战术后仰，表情有些不可思议：“诶我说你廖耀湘这什么脑子？是不是我之前把你喷傻了，整个军部都知道他来救了我，我要是不给他大书特书，可不就是忌惮他功劳太大，刻意隐瞒？” “这要是传出去，那我沈复兴就是人品有问题，看不得同僚立功。” “到时候，我有十分功劳也就剩下一分，他一分功劳，大家都能给他补到十分！！” 说到最后，沈复兴指着廖耀湘的脑袋：“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而廖耀湘仿佛在听天书，好半晌终于弄明白了其中的道道，思肘片刻：“那就把救人大书特书，歼敌一笔带过？” 卧槽！ “诶？！你这...妈的，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开窍挺快啊。”沈复兴摇着头感慨，这第一名的脑瓜子就是好使。 廖耀湘确实挠了挠头： “其实挺简单的，我刚捋了捋思路，按您说的，给51师功报少了，我们功也就少了，给他功报多了，我们功也会少。” “结合您后面说的，大概就是救人功劳小，但是人情大，歼敌功劳大，但是人情少。” “我在脑袋里按照功劳、人情、报功数量排序，自然就得出这个结论了。” 沈复兴眼角不断抽搐，扭过头不想看这头牲口：“他妈的~” 人怎么说来着？ 吾儿虽蠢，其寿如龟。 可你这突然开窍了我未必开心啊~ 半小时后 南翔指挥部外传来“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参谋边跑便喊： “大捷！大捷！” “第16独立旅水淹杨家行，击溃日寇！击溃日寇！！” 指挥部众人纷纷惊讶起身，那名参谋不顾礼仪冲入指挥部大声念道： “第16独立旅急电：我部在杨家行北激战遇日寇四个大队循环进攻，旅长沈复兴率部死战，幸得第51师王师长亲率部及救援，堪堪脱险。” “廖耀湘率二团炸开杨盛河、蕰藻浜、北泗塘河与湄浦河河堤，水淹杨家行之敌，击溃日寇。” “歼敌...”参谋有些被数字吓到，咽了咽口水：“歼敌4000有余...日寇尸横遍野...” 众人惊得合不拢下巴，这是天无绝人之路？ 刚才已经有人提议给阵亡的沈复兴加少将衔，升第16独立旅为独立师，起名：复兴师。 “此战，全赖委座调度有方，亦得51师王师长救战局于水火，靠陈长官全力支持，还有罗长官...幸得俞部长...” 听到最后，陈誠低着头捂脸，因为功劳簿上居然连他跟俞飞鹏的名字都有.... 委座第一无人质疑，救命的王耀武第二，刚好合适。 左翼战区司令排第三个，这就是起衔接作用，罗军长人不在，功劳也要分。 为什么俞飞鹏排最后，既是避嫌，可又让人重点记住，二者兼顾... 这简直就是战报届的天花板，也会是未来报功的【标准模版】。 ------------ 第70章 名动京城 9月7日清晨 第51师已经全面接防杨家行南北防线，将刘行这个中转仓库掩护在身后。 而那个跟着后撤的保安团则是被直接并入第51师，团长在早上就不知所踪，有人说在杨家行东边飘着的尸体堆里见过一个畏罪投河的人。 沈复兴率领几乎打残了的第16独立旅缓缓撤出杨家行，来到刘行休整。 并不是日寇暂停了进攻，而是这次死了太多人，其中不少人患有霍乱... 任由尸体在这里腐烂，对于日寇来说，就是多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整个淞沪会战都没有发生过的一幕出现了，就在沈复兴将防线与所有布置都交代给51师之后，小鬼子派了几名叛徒举着白旗过来洽谈。 “停战5个小时，双方各自收殓尸体，这是符合日内瓦公约的。” 那个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的叛徒努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双腿。 王耀武端坐上头：“我们的已经收敛完了，不需要！” “八嘎！” 身后明显矮一头的男人顿时怒了：“要不是你们卑鄙的偷袭...” 啪~ 王耀武一拍桌子起身：“不服？不服你派兵来打啊！” 说完，他就是一阵暗爽。 这话还是早上沈复兴教他的，当时两人正在杨盛河边上一起啃馒头，他就问这么多尸体怎么处理。 “等鬼子来收啊，不收肯定要生瘟疫。” “哦，对了，记得收费，一具尸体收5个罐头，或者机枪弹药都行，银元也收。” “别扯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真发了瘟疫，大家都得遭殃，霍乱可是很致命的。” “鬼子不服？不服你让他跨过泥潭来打啊！” 现在想想，这沈复兴还真是妙人一个。 到最后，日寇的后勤官看着损失4000多人后消耗了与前一日相同的物资有些不解... .... 中午 金陵城今天难得的热闹，鬼子的飞机没有再来轰炸，仿佛战争已经离他们远去。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做着各自的营生，这样的好日子自然也少不了婚庆。 时局再艰难，婚丧嫁娶总是不会停下的。 庞大的迎亲队伍占据了半个街道，旁边衣衫褴褛的小贩扭头一看，眼中全是羡慕，似乎觉得自己还欠家里婆娘一场盛大的婚礼。 秦淮河边上的大道人们优哉游哉，身后是穿城而过的士兵们，看着这些士兵，人们才开始谈论“遥远”东边的战争，路边几个年纪大的老匠人还守着那破旧的摊位，希望能挣下今天的口粮。 穿过秦淮河旁的大街，通往广场的方向则是一排游行的队伍，人们喊着各种口号，却是衣衫光鲜。 鸡鸣寺的香火依旧，只是曾经求子、求财的人们变成了求平安。 大概，他们的亲人此刻正在前线，浴血奋战。 街道旁灯火重新亮起的酒肆与茶馆早已坐满了人，帝都么，有的是闲人。 说书的声音盖过了台下的窸窸窣窣： “...就说那沈将军身高八尺，剑眉星目，容貌甚伟，一杆步枪使得出神入画，500米外可穿柳叶而过...走路间那是虎虎生风，好不英气...” “沈将军麾下有三员大将，其一便是那廖耀湘廖建楚，人那是姜维转世，能文能武，黄埔六期那是科科第一的全才！” “其二便是李鹤年，据传是武当山太清道长转世，你说，这鹤年的名字，哪里是一般人能起的？那家伙，打起仗来人形鹤步，寻常鬼子遇见，过不了一招。” “其三便是杨守义，那好家伙，这人可不简单，众人只知他功夫了得，枪法更是仅逊于沈将军，你们猜怎么着，好家伙，竟然是青面兽杨志转世，专门那...是来杀小鬼子的。” “那一日，小鬼子数千大军兵临罗店北，那好家伙，漫山遍野都是贼寇....沈将军大喝一声：尔等小鬼子欺人太甚，区区倭奴，安敢犯我神州大地...” “说时迟那时快...数千虎贲呼啸而出，真正是秋风扫落叶...” 台上的说书先生讲得卖力，台下的茶水花生卖得极快，店小二更是笑容满面。 这可是东家花大钱找来的说书先生，讲的也是时下百姓最喜欢的故事。 打自那日一骑【露布飞捷】穿城而过，扫去了金陵百姓心头的阴霾，尽管不少工厂还在陆续搬迁，但人们也只当是害怕日寇的飞机轰炸罢了。 茶馆二楼，两个低声说着异国语言的男人脸上露出不屑： “哼，这吹得也太过了，歼敌几百而已，吹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打赢了呢！” “就是，这沈复兴再厉害，怎么也比不过我们的游击队，你听说了吗？我们的光复军成立了，肯定有比沈复兴厉害的将军，说不定还能再出一个李舜臣将军。” “好了好了。”一道人影姗姗来迟，坐下就直奔主题：“今早刚定了西迁的事情，我们也要跟着一起搬到重庆去，沿路的安保工作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半岛的正统性一定不能在我们手里丢了！” 话到这里，先前的两人再没了脸上的不屑，变得严肃起来，旋即又变得坚定。 仍在战斗亡国之人，都是时刻准备好为国牺牲的。 这时候，外面的街道开始变得骚动，欢呼声由远及近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三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警惕地走向二楼的窗户探头张望。 极远处有一骑正向这里疾驰，人们不自觉地为他让开道路，只是那一骑每过之处，人们弹冠而庆，就连马蹄声也全然被盖住。 男人定睛一看，那骑手正高举着一块锦旗，口中不断呼喝。 可距离太远，根本听不清楚。 “哎，别挤我！”蹩脚的官话让他被人翻着白眼撞到一边。 刚打算开口呵斥，却隐约听到了喊声。 “大捷！大捷！” “沈将军水淹杨家行，击溃日寇！击溃日寇！！” 哒哒哒 马蹄声伴随着震天的欢呼在几人的耳中炸开，刚才不屑的话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到了他们脸上。 “大捷！大捷！” “沈将军水淹杨家行，击溃日寇！击溃日寇！！” 又是一声报捷，人们再次发出震天的欢呼。 那一骑之后，两侧茶楼的人们纷纷冲出来，在街头会师。 这一刻，苍穹之上是朗朗乾坤！ 茶馆内的说书先生只是一个停顿，便继续开口： “我们再说回那沈将军，乃是关公转世，这一手水淹七军.....” ------------ 第71章 御前会议 东京 明治宫殿，千種の間（千种厅）会议室 尽管这次会议召集得非常仓促，按照松井石根的说法那就是：天塌了也得第二天才能进皇宫。 所以尽管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已经收到了申城派遣军发来的电报。 战败！ 一个对于当下陆军极度膨胀的国家来说，如同告诉他们发现了UFO。 简直不可思议。 当下，六名核心成员相对而坐。 首相：近卫文麿 外相：广田弘毅 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 军令部长：伏见宫博恭王 陆相：杉山元 海相：米内光政 在他们身后还有，枢密院议长：平沼骐一郎、内阁书记官长：风见章、大藏相：贺屋兴宣。 那个叫嚣着【三个月解决支那事变】的陆相杉山元脸上极为难看，特别是米内光政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他恨不能上去给对方一拳。 听说，凌晨战败的电报传到海军参谋本部之后，这帮已经睡着的家伙居然连夜开香槟庆祝？ 他简直不明白海军这帮蠢货是不是天天泡海里脑子被腌傻了。 可近卫文麿那不善的眼神却让他只能低头不语，谁让松井石根那个混蛋打输了呢？ “都说说吧。”近卫文麿面无表情的开口。 没错，虽然是御前会议，但是坐在上面的天皇是没有资格开口的。 这么说并不准确，这个懒惰的家伙不想在情况不利的时候开口。 很多人会说，裕仁是被动的，是受胁迫的，战争很多时候是与他无关的。 可要是了解【二.二六兵变】，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经常发动政变的同学一定清楚，皇道派往往都是龙椅上那位的忠实拥趸，那如果皇道派发动政变呢？？ 见过皇道派被皇帝宣布为叛逆吗？ 这次你就见到了，裕仁亲自下令陆军部剿灭皇道派兵变。 你没有看错，就是如此。 所以，此刻台上神情略显懒散的天皇，只是不想发言罢了。 这时众人的目光已经顺着近卫文麿的话看向了杉山元，尽管大家都没有什么表情，但杉山元还是感觉脸有些烫。 但坐到这个位置的，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失了分寸。 “昨日的战报已经看到了，申城派遣军在进攻中损失有些大，但还是有战果的。” 翻着桌上的文件，他显得不紧不慢：“根据回报，罗店当面的敌人番号已经少了一半，多支部队被打残，其中大部分都是支那政府的德械调整师。” “我们在市区的防线固若金汤，尽管人数上有劣势，但对方的绝对精锐主力根本无力进攻。” “只是在昨夜，个别联队轻率冒进，有了些许损失而已。” 看着对方轻描淡写的讲述，海相米内光政微不可查的摇头，还不是他跳出来的时候。 果然，有人率先按捺不住： “纽约日报照片都刊登了，密密麻麻的皇军尸体飘在那里，为此，支那部队出于人道主义，放任我军收尸...” 外相广田弘毅轻轻丢出报纸，看都不看杉山元，而是起身对天皇说道：“还是要尽快解决支那事变，近来，一向对我妥协的英吉利大使态度有些强硬，日耳曼代表同样如此，他们与支那政府有着深入且密切的合作。” “华盛顿方面同样如此，他们在去年2月通过了新的中立法案（NeutralityActof1936）。” “诸位，你们也不想失去石油、钢材与其他原材料的供应吧？” 不少人到英吉利大使的时候还面无表情，但是听到中立法案，脸色都是一变。 1935年的中立法案里并不包括战争原材料，但这个漏洞在1936年2月被打了补丁。 如今，他们将战争控制在【事变】的范畴中，就是担心被禁运。 从东北攫取的煤炭钢铁只占目前军工产出的40%，远远不足以支撑战争消耗。 如果不是那个奉天兵工厂遗留的奉造14年式100毫米榴弹炮足足有250门（50门现货，200门材料）之多，恐怕现在也无法武装这么多部队。 哦，简单换算来说就是5个炮兵旅团。 如果按照逼死韩复榘的炮兵旅48门75毫米山炮来比，接近10个炮兵旅的火力！ 要是让廖耀湘知道有这个10炮兵旅，他就敢把鬼子直接赶下海！ 拿下东北是正确的选择，而得罪大洋彼岸的巨兽是错误的！ 一时间，所有的压力回到了杉山元的头上。 广田弘毅与其他人低头不语，近卫文麿最后轻轻问了一句：“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支那事变？我指的是与支那征服谈判，或者我们停在黄河边上以占领山西为结束。” “国家不可能支持你无限度的打，这点你要明白。” 这下，不少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家伙也微微抬眼，似乎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杉山元没想到今天所有人如此心齐，这个脑袋尖尖的战争犯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 《宣战声明》是大家一起发的，难道他们还觉得这是一个小小的事变，可以置身事外？可以轻松结束？ 他很想指着对方的鼻子狠狠反驳，但这是御前会议，轮不到他发飙。 “还是三个月，请诸位放心，陆军三个月一定完成任务，否则我切腹以谢天下！” 嘶——！ 众人没想到，这个脑袋尖尖的家伙居然直接赌咒。 一时间，人人侧目。 “好了，也不必如此。”近卫文麿轻敲桌面，打算结束这个议题：“政府准备发表声明：《不以支那政府为对手》，旨在建立东亚新秩序，另外，英吉利的代表明天就到金陵，或许，可以对你有所帮助。” “诸位，诱导支那政府谈判，才是一切行动的首要纲领，支那太大了，明白吗？” 杉山元当即起身鞠躬，嗯，90度。 会议一直持续到很晚，最后首相提请天皇批准，都快打哈欠的人又怎么会不批准。 首相早就私下找过他商议，会议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但这个杉山元他有些不太喜欢，得找个机会送前线去最好。 看似一场毫无波澜的御前会议，却对未来的淞沪会战及整个战争带来了巨大的改变。 一、财政部开始准备节约方案，军费的巨大开支根本无法通过战争填补窟窿。 号召全体国民节衣缩食，准备好配给制度，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毕竟战争总会结束。 而在这方案中，一条不起眼的条款被所有人忽略，即号召年轻女性去部队，为国家做贡献。 二、《不以支那政府为对手》的声明，将会成为一把利剑，击溃某些人的心理防线，成为他们安慰自己当叛徒的借口。 三、首相将修改并颁发《国家总动员法》，必要时，举国转入战时体制。 可这最恐怖还不是这些，在御前会议上感到羞辱的杉山元做出了最恐怖的决定。 第4次动员令及兵力调整，而这调整是为了结束战争还是扩大战争，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一、成立第10军，由谷寿夫率领的第6师团、牛岛贞雄率领的第18师团、末松茂治的第114师团组成，共计71000人。 二、第13师团开始集结，准备与国崎支队一起从金山卫登陆，共计35000人。 至此，整个申城派遣军总兵力将超过了25万。 而目前左、中、右三路部队加在一起...也不过30万。 其实，整个淞沪会战，除了初期张治忠将军指挥的市区战斗我军占绝对兵力优势（40000对5000）。 其他大部分时候，双方的兵力差距并不大。 说是70万大军，可直到11月12日也没有全部抵达，持续作战兵力一直保持在25-35万左右，从来没有形成过兵力碾压。 这也导致了会战最后撤退的与赶到的部队还有迁徙的民众挤在一条路上，十数日的轰炸造成了近10万部队的损失（含大量失踪）。 相信用不了几天，沈复兴就会收到谷寿夫即将登陆淞沪的消息。 这个1946年在雨花台被枪毙的战犯，终于出现了。 ------------ 第72章 【宣称】 沈复兴率部撤到刘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着老王还有全旅所有会写字的人，给每个士兵做身份牌。 孙云鹤回来之后，见到沈复兴的第一句话就是： “旅座，这是张五郎的身份牌，尸体我没找到，能不能麻烦你给发回他老家，当做衣冠冢。” 沈复兴看着那掌心大小的身份牌上，用小刀歪歪扭扭刻着字，正面：张五郎，16独立旅，夜不收。 背面：庐山砍下村，甲辰年生 还有一个小木牌：孟大永，16独立旅，夜不收，吴江银吉村... 他一直以来都专注在士兵们的生活吃喝，枪支弹药上，却将这最重要，最关键的身份牌忘了。 按正常来说，德械调整师士兵都会有一块金属的身份铭牌。 其他部队简单一些，连长处会有一个花名册，登记麾下士足的名字、籍贯等信息。 可大战一起，特别是敌人大口径炮击之下，很难对身份进行分辨。 孙云鹤给他提了个醒，他赶紧让老王给每人做了一个木质身份牌，仿照唐朝的样式。 你也可以把它当做独立旅的【平安无事牌】，这也成为了独立旅以后的传统。 哪怕有了金属牌，沈复兴也要求连长必须会写字，亲自为每个士兵制作【平安无事牌】。 就这样，回到刘行的第一天，几十处隐蔽的地方聚拢了大量的士兵。 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块属于自己的木质身份牌。 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名字，所以对这块小小的木牌格外珍惜。 借此机会，沈复兴甚至将之前战斗中牺牲的士兵也一并做好身份牌，等打完仗，他要一个个给他们送回家乡。 如同胡琏孙女那样，直到后世还一直在护送老兵的骸骨落叶归乡。 当然，这期间也有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这边沈复兴刚写完三个士兵的名字，第四上来的士兵就只是挠着脸，低头不语。 “难为情什么，姓名，籍贯。”沈复兴无奈，以为对方只是畏惧他。 “那啥，俺，俺没有姓，他们都叫我瘦猴...俺从小没有爹妈，也就...没有名。” 沈复兴顿时愕然，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怎么安慰。 这样的人几乎全国到处都有，可又能怎么办呢？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那你就给自己起一个，大胆点，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可以。” “俺...俺要姓沈，跟旅长您一样！”那名瘦弱的士兵终于抬起头，黝黑的脸上眼神却是透亮。 沈复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可身后马上有人应和“我，我也是，我从小没姓名，他们叫我三娃，我也要跟旅长您一个姓。” 长长的队伍中居然有好几个一样的情况，沈复兴紧紧抿着嘴唇点头。 曾经自己最讨厌的读书识字写作业，在这些人眼中，却是永远遥不可及的奢望。 当着这个战士的面，写下了沈建国三个字。 忒俗！俗不可耐！ “沈建国，你以后就叫沈建国了。”他递过身份牌。 不远处同样在给士兵写身份牌的老王听到了这个名字，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只是嘴角不住的扬起，看起来心情极好。 这时候，瘦猴，阿不，沈建国拿起属于自己的身份牌，上面的字他不认识，但旅长的话他却听懂了：“沈建国，我以后不叫瘦猴，就叫沈建国了！” 很快，这些名字一个个出现，爱国、振国、卫国、建军... 独立旅未来也就多了一批绝对忠诚的嫡系，外面人都喊：沈家军。 后来这件事情传到金陵，听说那位拍案叫好，当天还多吃了一碗粥... 做完这一切，战后的统计工作也就完成了。 晚上，沈复兴要带着廖耀湘去复命，也就是述职。 几人临行前聚在一起开了个通气会，地方选在了杨守义养病的地方。 现在的他，手上夹着木板，右腿打着绷带，可嘴巴却一刻没停，全是几人来看他的时候送的吃食。 沈复兴见人齐了，便点了点头：“老王，开始吧。” “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老王掏出他的小本本，里面的数字他已经反复确认过好几遍。 众人屏气凝神，就连杨守义也停下咀嚼，深呼吸一口气，耐心等待。 他们大概心里有数，可总是要听一下具体数字。 “咳咳，第一团，实编1603人，今日统计剩余...872人，其中确认阵亡712人，失踪19人。” 杨守义闭上眼睛，不断吐着浊气，似乎是在平复情绪。 “二团，实编1201人，今日统计剩余734人，其中确认阵亡422人，失踪45人。” “三团，实编950人，今日统计剩余793人，其中确认阵亡151人，失踪6人。” “工兵/炮兵营，实编350人，今日统计剩余331人，确认阵亡18人，失踪1人。” “警卫连，实编151人，今日统计剩余89人，确认阵亡61人。” “后勤连，实编151人，今日统计剩余135人，其中确认阵亡9人，失踪7人。” “全旅，确认阵亡...” 老王说到一半，沈复兴突然开口打断：“全...全按阵亡上报。” 众人默默点头，毕竟阵亡才有抚恤金，失踪是没有的。 老王深吸一口气，重新算了一下数字说道：“全旅三团又一营五连，共计4406人，阵亡1452人，轻伤员1233人，重伤254人...可..战之兵，1467人。” 一天...只是打了一天！ 沈复兴用力揉了揉脸颊，不自觉拿起桌上的烟点起一根，这还是在各种加成之下的战斗。 几乎每个独立旅的士兵都有着45%的防御能力加成，30%的巷战能力加成，进攻中的移动与突破同样有10%加成。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每个新兵都能变成合格的士兵，让每个合格的士兵都能变成老兵。 而每个老兵？ 那可就是百战悍足了！ 一个旅的部队，你完全可以当做一个超级加强旅来看。 若非如此，他们又如何守得住杨家行？ “嗤~” 很快，一道道烟雾开始升腾，就连杨守义都被扶着坐起身，来了一支。 他知道损失惨重，可没想到这么重。 而且按照这个医疗水平，轻伤的一个不小心感染... 万国商会那边已经帮不上忙了，商会都在抓紧时间撤出申城，所有的船只、民夫都被征调去大迁徙。 学校、医院、工厂、研究院、图书馆，这些都是重点迁徙对象。 还有数量庞大的民众，他们已经无力负担独立旅的运输了。 海量的人与物资要西迁，海量的部队又从全国各地赶来，申城外围的交通，几乎处于半瘫痪状态。 每条路都拥堵无比，如果不是空军现在还能支撑，怕是要酿就惨案了。 想到这里，沈复兴挥散众人，又点起一支烟就走向门外，似乎想要透透气。 沈复兴走在小溪边，看着远处沪太公路延绵的运输大队，再想想昨天，却是有些后怕。 要是杨家行失守，沪太公路就要被切断...真正是千钧一发！ 这个时候，一个鬼祟的身影从后面蹭到他边上：“旅座，一个人散心？” “放！”沈复兴作势要踢。 老王机敏一闪，嘿嘿讪笑：“没什么，我来陪一根。” 无言... 半晌，沈复兴突然指着远处深夜还在运输物资的民夫：“你说，这战争里，是当兵的苦，还是这些民夫苦？” 老王顿时觉得这烟...有些辣：“书上说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废话~” “旅座，您难道忘了，除了在三江口送行的相亲，我们刚到罗店的时候，那里的群众看见我们跟看见瘟疫一样，跑了个干净。”老王眯起眼，缓缓说道。 沈复兴点头：“是啊，百姓畏兵甚于畏匪，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bì）不过如此。” 老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 “放心，我干不出来这种事情，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天下都不再出现这种事情。”沈复兴缓缓吐出一口烟，看着远处队伍，心情复杂。 老王眯着的眼睛猛地瞪大，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在那之后呢？” “自是复我华夏秋海棠叶了！” “再然后呢？”老王穷追不舍。 “再然后？”沈复兴扭头看着老王期待的眼神，似乎想起了什么，望着天空发问：“老王，你知道奴儿干都司吗？” 老王一个劲点头，表示清楚。 “三宣六慰呢？” 老王想了想：“南甸、干崖、龙川三个宣抚司，车里、缅甸、木邦、八百大甸、孟养、老挝六个宣慰司？” “六大都护府知道吧？” “旧港宣慰司知道吧？” “琉球后人在重庆吧？” 老王的冷汗已经下来了，眼前的主儿感觉要疯，怎么说着说着就狞笑起来了？ 沈复兴似乎看出了对方的害怕：“想什么呢，这些地方有些是自古以来的，有些我们还是有宣称的，但这些地方现在民不聊生，甚至是列强的殖民地。” “作为曾经的宗主国，我们要帮助他们驱逐列强，实现自治。” “算不上吊民伐罪，也算是师出有名。” “可是，这样一来，军费所耗甚多，用一些他们的矿藏，很正常吧？” “免费租几个小港口送补给很正常吧？” 老王：？？自治？不是自由？ 他还是不懂：“为何不...” “哎呀，你说什么呢？这么多地方，建设不要花钱？天灾人祸不要花钱？优先顾好神州大地才是正理！” “刚我都说了，我们是有宣称的，先自治吊着，等国内基建搞完了，可以挨个改土归流嘛~” “你想想，欧罗巴的列强建设一个青岛花了多少钱？那么多地方，我们又要花多少钱？自己的百姓，自己管嘛~他们的矿藏，我们管嘛~” 老王懵了：“这不就是傀...这合理吗？” “这当然合理！” 老王接着问：“那要不要驻军？” 沈复兴不假思索的回答： “得加钱！” ------------ 上架感言 这本书从创建起来就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也终于到了上架的时候（25日中午12时10-30分）。 自2月17日至今，每日不敢懈怠，绝大部分的更新都是超过了4500/日，常有友人说你这就是浪费字数，某只是点头不语。 36个日夜，本应该是14万左右的发布，至今已是17万字，再次感谢诸位读者的支持与鼓励。 为此，我的7个号已经8个CD没打HTOC了，钢4也只是用作资料国策查询，不再受宠。 前20章，因为初到起点用力过猛，正在逐渐修正。 后续节奏仍不会慢，收费了再拖沓就不太好。 当然，也要感谢蓝光大大从人海之中将我捞起，有了这次机会。 说回正题，本书写作过程较以往更加繁琐，已购买的几本官方战史与记录，大部分内容与网上资料站、个人回忆录的内容都对不上，史料缺失程度极为严重，部分内容可以在3本书、3本日记与影像资料中呈现完全不同的记载。 乃至于写书前在南京踩点走访过程中，拿着书都对不上。 诸位如果有推荐的靠谱书籍，可以在此留言（真的很难买）。 第二卷的核心内容【帮你体面】在大纲上思考月余，艰难异常。 所以部分内容与人设进行了艺术加工，本书签约时同样签署绿色协议，遵守规范、遵守法律，走正道、走大道，诸位不必担心。 未来每日更新不出意外定在每天0：01与0:02、0:03，这是每天最早的更新时间，确保您当天无论何时打开都可以看到更新，而不必焦急等待今日的更新。 主业目前日暮西山，笔者在完成976的工作后，会有1个小时的资料查询期与3个小时的写作时间。 在此提醒：预计上架时间为25日中午12点，还望诸位大大捧场，万分感谢。 周二首日上架发多少？我还在码字，不知道，希望能给大家一个惊喜，看看能不能一次性多发几章。 让我们一起，走完这段先辈们艰苦卓绝地道路。 ------------ 第73章 像沈复兴一样就行！ 沈复兴与廖耀湘坐了一夜的卡车来到常州，而部队已经提前开往嘉定休整。 直到天快亮了，两人不得不停下休息，等早上的轰炸结束再前进。 结果飞机竟然没来，倒是白白耽误行程。 沿路两人看到了几支部队星夜兼程赶往申城，看来，这就是总指挥部将他们撤下来的主要原因。 各路援军到了！ 两人的心情到这里其实已经轻松很多，只是吃过早饭，却没有看到每天习惯的飞机轰炸经过。 他们只能带着疑惑继续上路，继续赶往金陵。 两人并不清楚，这个时候彭林生正率领粤军66军的教导旅抵达了刘行。 几乎是个前脚，一个后脚的事情。 可当他们千里驰援之后，却发现事情跟他们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此刻，远处的51师死死守着杨家行阵地，漫天的炮火枪声在刘行听得一清二楚。 在临时驻点，教导旅长彭林生看着从总部下发的战报啧啧称奇：“这个沈复兴了不得，以寡敌众，在野战中击溃日寇，虽是用了些诡谋，却已是大将之风。” 副旅长罗梓才同样点头：“这是好事，罗店与杨行大捷，极大了鼓舞全国抗战的士气，来的时候还有人问我，什么时候把小鬼子赶下海呢！” “呵，哪有那么容易，说是打赢了，可他沈复兴人呢？还不是撤走了？惨胜罢了。” 两人这边正聊着，后勤官却突然跑过来，脸上的悲愤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旅座，我们这3000人，他们就给了1500人的补给，子弹供应更少了，说是口径不匹配，要紧着其他部队。” 彭林生皱眉看向后面，心道真是猜对了，这么多年半点没变。 可罗梓才却忍不了：“丢！这扑街想做什么？我们是来打仗的，缺枪少弹的，怎么打？” 后勤官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人说了，我们这种部队，帮忙照看照看侧翼就可以了，这里的鬼子，还是要等沈将军回来收拾。” 砰！ “欺人太甚！”罗梓才一拳砸在桌子上，脸上已然红温。 但彭林生却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将士们的口粮呢？” “说是发了2天的，可只够吃一天..” “呼！”彭林生摇着头向外走去：“你跟我来，老罗你待在这里等我。”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点起后勤官找到负责的后勤处长陈文翰。 可这个时候，原本白白胖胖的陈文翰也消瘦了不少，亲疏有别，光是应付地方部队他就累得够呛。 看着刚才义愤填膺要跟他拍桌子的粤军后勤官与身后之人，陈文翰早有准备： “哎哟，这是彭旅长？幸会，幸会，一路辛苦啊。” 看着一脸堆笑凑上来的陈文翰，彭林生顿时感觉棘手，这货态度太好了。 “陈处长，想来，你也该明白我所来何事，还望行个方便。”说着，彭林生扭头示意不情不愿的后勤官递过去一个包裹。 可这次，他打错算盘了。 没错，物资已经紧缺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连新到的51师，领取的子弹也只有每人20发的配额，现在是9月，不是8月了！！ 陈文翰脸上笑容不变，却是双手负后，根本没有去接的意思。 不管里面是什么，他的脑袋总是更值钱的。 人王耀武一个电报就能要了他的命，而眼前之人？ 告到中ya都没用！ 气氛就僵在这里，陈文翰的笑容与彭林生不解的尴尬，就是这次淞沪会战最好的写照。 半晌，跟随而来的后勤官已经愤怒到了不行，这分明就是看不起他们。 连礼物都不收？ 看看你手上戴着的是什么？这你买得起的吗？ “真不行？”彭林生的胸膛也开始了起伏。 陈文翰脸上的笑意立马转为委屈：“哎哟，我的彭旅长，您别一张口就为难我，物资为何短缺？您难道不知道？所有的火车都在运兵，哪有空余的运输其他？” 呃！？ 两人齐齐一愣，确实他们这一路，火车只运输了他们的部队与自己带的枪支弹药。 就这样，火车上还是人挤人，根本转不了身。 见对方脸色稍缓，陈文翰继续发力：“我也不瞒您，3000人的部队发1500人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之前那些部队，明明只有在5000人，愣是给我报了8000！！” “他们是真敢啊，这火车能运多少人，我们后勤难道不知道吗？” 两人脸上又是一阵尴尬，这.确实如此。 就算是他们，3000人的队伍实编也只是9成，这还是教导旅，样板部队。 陈文翰心中暗自摇头，对方还是讲道理，这就好办了：“其实，发1500人的物资也是有道理的，你们别说不够，等上去打一天，就够了。” 说完，立马低头自己轻轻抚摸了几下脸颊：“哎哟，瞧我这臭嘴，该打，该打！” 两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眼看就要爆发，陈文翰补了一句：“这样，这样，小弟给二位赔个不是，从其他部队那儿，先匀给你们500人的物资，如何？” 彭林生哪里见过这样的组合拳，张了张嘴，只能拱手：“我代粤军子弟感谢陈处长。” “好说，好说，都是为了抗战大业么。”陈文翰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临走前，彭林生扭头问了一句：“冒昧问一下，陈处长是不是忘了，5年前是谁在这里硬抗日寇的。” 陈文翰皮笑肉不笑：“可不敢忘，但此一时彼一时。” “那是不是，打出沈将军那样的战绩” 不等他说完，陈文翰摸着手上的瑞士表主动补充：“若少一颗子弹，在下项上人头任取。” 彭林生自信一笑，转身离开。 当然，礼物还是被后勤官愤愤地留在了陈文翰的桌上。 回到驻地，他立马召开连级以上会议。 “情况你们都知道了，那扑街只给了我们2000人的补给，这就是现实，所有的补给都紧着他的嫡系部队！” “但没有办法，人家可是【民国双壁】呢，打了胜仗的部队，总是有些说法的。” “这里承平已久，早就忘了5年前是谁守住了申城！” “我与副旅长、参谋长已经决定，要予以日寇迎头痛击，打出我们粤军的尊严！！” 说到这里，彭林生一甩帽子，语气陡然提升： “作战计划如下，全旅分成6个梯队，逐次冲击日寇防线” “按照128时期的战术，全旅组织两拨敢死队，绑好炸弹与汽油.” “冲锋的时候，军官在前，后退者，以逃兵论处！” “记住，尊严是打出来的！” ------------ 第74章 调整师（上） 金陵，紫金山下 沈复兴与廖耀湘才下车，就被总部派来的年轻军官拉着往里面带，就连门口的卫兵都没来得及搜身。 年轻的军官叫张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少校，一路上，他的话都很多： “听说您亲自上阵跟鬼子拼刺刀了？整个金陵都传遍了，都说您是关公转世，一刀一个小鬼子。” 沈复兴脸上有些尴尬，他哪里配 “还有，说您什么坐船斩了日寇一个联队长？就跟那关羽斩庞德一样。” 沈复兴更尴尬了，那他会儿早就没了体力躺在地上：“那是你廖学长。” 听到这话，张绪更是兴奋：“廖学长，我是10期的，是你的学弟，您这仗打得可太威武了，他们可说您是姜维转世呢！” 靠！廖耀湘怒视长官，而沈复兴只是笑笑，总不能让老子一个人尴尬。 好在几人很快来到林荫小道的尽头，沈复兴老远就看到一名军官站在门口迎接，定睛一看居然是胡宗南。 胡宗南看见沈复兴一行立马招呼：“维安老弟，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哎哟喂，这怎敢劳驾胡军长在此等候，真是折煞沈某了。” 看着刚才还祸水东引的长官立马换了表情小跑着上去握住胡宗南的手，廖耀湘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来，太多余了。 这跟那晚在杨家行抓着他肩膀的长官差距太大，难道长官有双重人格？？ 结果，两人转身的时候，廖耀湘就看到长官对着自己挤眉弄眼，那口型好像在说：老子只演示一遍！ 得！ 现场教学？ 告别了絮絮叨叨的张绪，两人跟着胡宗南来到一间小屋等候。 这次，门口的侍卫表情严肃，直接收走了他们的武器，还从头到尾彻底搜查了一遍。 “怎么样？路上还顺利吗？听说今天日寇总指挥部都快疯了，就连罗店的攻势都小了很多。”胡宗南笑着让人倒茶，似乎今天他才是接待室主任。 “那好啊，多一天缓冲，对我们也有利。对了，您怎么在这里？” 听着沈复兴的问题，胡宗南却笑了起来：“沈老弟，部队损失很严重吧？” ！？ 有阴谋！ 沈复兴脸上表情不变，盯着胡宗南的眼睛装傻：“可不是，小鬼子疯了一样，三个联队猛攻我一个旅，感觉我是挖了他们祖坟~” 胡宗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笑着问：“哎哟，这损失可不小，老弟可有想过复仇？” “想是想，但奈何部队兵力不足，伤兵满营，无可奈何啊。”说着，沈复兴还摆出一副丧气的模样，看得廖耀湘再次歪头震惊。 “诶，老弟莫急，我这正好有一批补充兵员，要不，先匀给老弟一部分？” 来了！来了！ 肉戏来了！ 沈复兴立马警觉起来，想着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但身后的廖耀湘却按捺不住准备起身。 “那就多xi呃嗯——！” 已经起身的廖耀湘表情极为痛苦地止住话头，惨叫声硬是被他咽进了喉咙，在胡宗南的目瞪口呆中缓缓坐下。 低头的时候，他看着自己崭新的皮鞋被踩出一个灰色的脚印，又是心疼又是肉疼。 早知道不来了！ “这不好吧？”沈复兴快速接话：“胡老哥你在吴淞打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论复仇，肯定胡老哥您先来，小弟这些许委屈，还能忍忍。” “哦？！” 胡宗南开始上下打量起这个妙人，怀疑他家里是不是藏了一本大明嘉靖的史书了。 这都不上钩？不行，得再来一次。 “老弟可是有什么顾虑？你尽管放心，这些补充兵啊，我可以自行决定分配。” 还来？ 吃了你第17军团的兵，那老子不就是你的人了？ 当我傻？ 跟你去喝西北风？ “哎哟，这不是沈老弟吗？” 不等沈复兴想着怎么回绝，一道洪亮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诶，霍老哥~你怎么在这？” 沈复兴笑着上前，两人站定没有握手，没有敬礼，而是笑着拥抱，只是霍揆彰胳膊有伤，倒是被沈复兴抡了个圆。 那边的廖耀湘摸着下巴，一边呲牙一边想着其中的门道。 但有一点他是看出来了，胡宗南心情不好。 是的，连续两次打窝下饵，差点就要成了，却被这浑人搅和。 “我今天来见校长，这不是刚升54军军长了。”霍揆彰春风得意地说道。 军长，到了这个级别，就不会轻易受制于人，也拥有了很强的战术自主权。 “恭喜恭喜！这小弟没带什么礼物，这样，这次杨家行大战，我那儿缴获了2门野战炮，回头打包好给老哥你送去。” 沈复兴说着说着，有些心虚，回头悄悄看了一眼胡宗南，他好像还借了对方10门战防炮。 要不要.报个战损？ 不还了？ 可胡宗南看到沈复兴这悄悄的回眸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苦笑着拍了拍额头，冲着沈复兴草草一拂。 算了算了，就当结个善缘。 霍揆彰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大笑着说：“都行，都行，还是先进去吧，委座等着你们俩呢。” 沈复兴转身冲胡宗南抱歉地笑了笑，便与廖耀湘一起跟在侍从身后进了一间小办公室。 两人脚步很快，完全没有任何怯场的样子，这让前面带路的侍从很是诧异。 好胆色！ 会客室很小，简单的陈设，老旧的红木布置，凌乱的书桌，全然没有电视剧里的大气从容。 两人上前站定，行了个军礼。 “卑职沈复兴/廖耀湘，特来报道。” 标准的灵桥牌普通话响起：“好好好，终于见到我之栋梁，民国之盾了，维安，建楚啊，你们很好，杨家行这一仗，打出了我军威风，今天的纽约时报与泰晤士报都大幅报道了这次胜利，这很好啊！” 趁对方说话之际，沈复兴好奇地端详起对方的模样。 穿着军装的男人极为消瘦，军帽下两颊的凹陷让他怀疑吃素是不是真的伤身体。 可虽然消瘦，但整个人却显得极有精神，温和的笑容下暗藏机锋，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黑暗诡谲的时代生存下去？ 廖耀湘想回答来着，但想到刚才，还是主动闭嘴。 “全赖委座统筹有方，若不是51师王师长及时赶到，怕是职下也只能国旗裹身了。”沈复兴微微低头，态度谦逊。 没有用马革裹尸，而是用国旗裹身，这恰好搔到了对方的痒处。 至于什么51师及时赶到，则被自动忽略。 这分明就在说，我差点为国牺牲了。 要是孙云鹤在这，高低得说一句： 语法也是法！ “太过谦虚就不好了，淞沪这么多部队，几个王牌德械调整师都没你打得好，你让他们如何自处。”虽然是批评，但语气中却毫无责备。 “委座教训的是，说来这仗，您应该才是首功。” “哦？！”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虽然是拍马屁，但这种英雄人物拍的，他倒是很想听听。 毕竟，刚才霍揆彰可是将这个年轻人一通夸： 谦逊、憨厚、老实 ------------ 第75章 调整师（下） “您看啊，这当时要不是您慧眼识珠，将建楚送到圣西尔学院留学，也就不会他们学院创造历史的亚洲第一，如果后面没有您钦点，将建楚送到我独立旅，那就更不会有这次的水淹杨家行大捷。”沈复兴小心斟酌，想着这次能不能骗点军费，骗点装备。 果然，等沈复兴说完，廖耀湘震惊地看着校长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同时也找不出旅长这话里的毛病。 没毛病啊！ 慧眼识珠、亚洲第一、沙场点将，感觉都是校长的功劳。 就连一旁的侍从也惊呆了，开战以来，他可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不是，哥们你这不是关公，你这是和珅与岳飞一起附体了呀！ 蔡京也得拜你为师吧？ 胡宗南、陈誠他们都做不到啊！ 妈呀，民国这是要出大妖了？ 戚少保怎么说来着：忠臣要做事情，就要比奸臣更奸。 同样是拍马屁，刚才胡军长也好，霍军长也好，他们是说也说不过沈复兴，打仗也打不过沈复兴 “好，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两员虎将！这第7师，交给你们，我放心！”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他直接抛出准备好的奖赏，只是原来的预7师这个“预”字，好像被自动忽略了。 侍从见状刚想提醒，却见他已经拿出装有勋章的盒子，走到两人面前。 “二位皆是我军抗战之楷模，本想着办个典礼，但前线战事吃紧，下次给你们补上。” 说着，便亲手将勋章佩戴在两人胸口，青天白日勋章。 “嗯，很配！” 沈复兴与廖耀湘赶紧敬礼，只是与激动的廖耀湘不同，沈复兴在想，这玩意儿能不能换几门大炮，多杀点鬼子才是实在的啊。 授勋结束，两人本要离开，但那声音再次响起： “维安，你留一下。” 廖耀湘回头羡慕地看着被留下单独谈话的旅长：“要是我也这么能说会道就好了。” 沈复兴被单独留下的时候却没有廖耀湘的兴奋，反而是极度警惕。 他一边默念： 臣乃武将，目不识丁..臣乃武将，目不.. 一边想着如何脱身，至于献策什么的，别开玩笑了。 无论什么政策、计划，今天他刚说完，明天全世界就知道了。 沈复兴想的没错，那的那封绝笔信，现在正在数个重量级大佬的桌子上。 这些姑且不提，灵桥牌普通话又一次温柔的响起： “听说，你家是慈城的？” “正是，就在慈湖边上不远。” 台上之人不断点头：“很好，我江浙子弟，就是要有你维安，还有寿山、良桢这样的将领，你们是我同乡，更是要作为全军表率。” 沈复兴微笑称是。 “听说，你小时候经常去俞部长家里拜年？” “俞叔与家父时常往来，小时候就老是往奉化跑。” “嗯，很好！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经知晓，放心，国家会记在心里的。” 沈复兴忽然表现地很低落，似乎是想父亲了：“家家父我替家父感谢您，感谢国家。” 他给自己演技打了个82分，剩下18分. “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说说看。”许是看到对方如此，他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便有些心软。 沈复兴反应极快，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恳切一些：“委座，我什么也不要，您再给我点兵，我现在就想着杀鬼子报仇。” “好！好啊！维安啊，你很好！” 一个想要替父报仇，上阵杀敌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记录一下，第7师，按照德械调整师编制来，装备慢慢补充，人员可以优先配给”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安排在54军吧，让嵩山（霍揆彰）好好带着。” “谢委座栽培！” 沈复兴顿时长出一口气，终~于~上当了，德械调整师编制那可是2旅6团满编接近14000人啊！ 底气足了，腰杆.硬了！ 本来，谈话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一个略施恩惠，一个纳头便拜。 一个领袖风采，一个初生牛犊。 想来，按照他的意思是相得益彰的。 可偏偏，那天晚上被称为【民国小出师表】的绝笔信却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沈复兴转身之际，他伸手叫住对方： “维安啊，你对淞沪这个仗，到底怎么看？” 呼——！ 被叫住的那一刻，沈复兴已经开始思考一万种脱身的办法，肋部的绷带早上就已经悄悄抹了鸡血，这是最后的底牌。 幸好，对方的问题还在可控范围内。 沈复兴转身收敛表情：“这仗应该打，在决策上绝对是高屋建瓴的，战略上的雄才一眼便知。” 看到对方的笑意，沈复兴放心的继续：“只是战场纵深太小，我们太吃亏，部队训练不够，武器弹药不足，市区又多是租借，国际的干涉也很是麻烦。” 嗯嗯，找了一堆客观原因，对方一边点头，一边气愤于他人不作为。 “目前，我军与日寇在淞沪兵力相当，如果让后续的部队直接在国防线上驻守，这样就与前年就定下的国防大纲完美契合。” “纵深200公里的防线，日寇就算是挨个拔钉子都需要几个月，有这个时间什么会都开完了。” “更别说，我们沿着长江补给便利10倍，而日寇所有物资都要从北方或者本岛起运，光是路上的消耗，就是我军的数倍。” 沈复兴越说越有信心，整个人的气质与刚才完全不同，变回了那个战场上的沈复兴：“孙子兵法有云：国之贫于师者远输。江南乃鱼米之乡，可没有石油、钢铁，加之工厂、商业迁徙，日寇损耗更甚。” “可谓是，敌食申城一钟，当华北十钟，待其国内凋敝，便是我反攻的时机。” “此消彼长之下，当是持久抗战。” 还是同样的一套理论，对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样子只听到了第一句。 沈复兴适可而止，不再废话。 出来之后，胡宗南早已离开，只有霍揆彰与廖耀湘等着他。 “怎么样老弟，哦不，沈师长，哈哈哈哈！” 霍揆彰笑得很开心，先是提前一步在委座那里把沈复兴从罗卓英那里抢走，又在门口抓到了胡宗南挖墙脚的现行。 真是春风得意啊！ “小弟惭愧，实在惭愧” 不等沈复兴说完，霍揆彰抓着他直接走向门口等着的汽车：“走，老哥早已摆了酒席。” ------------ 第76章 前线惊变 秦淮河边 “四灵~~~嗯~~~阁下静文~~~” 亭台戏曲，高朋满座，觥筹往来，俨然一副太平江南的模样。 一圈敬罢，如坐针毡的廖耀湘便被他打发去军部办手续。 “老弟，兴致不高啊。”霍揆彰凑过身低声问道。 沈复兴却是看着酒桌上的所谓名流商贾、政界显要，再看看窗外平和如昔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为了打胜仗，他可以曲意逢迎，也可以弯腰，90度那种。 你甚至可以说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不想让先烈们的血白流罢了。 也或许，是为了让这个灾难深重的国家少一些苦难。 “战火就要烧到这里了，可人们却好像都无动于衷，沿路的情况老哥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是坐不住。” 霍揆彰似乎特别理解沈复兴，他坐下叹了口气：“你那封绝笔信老哥我也看了，惊才绝艳，隐隐有出师表那味了。” “出师表？老哥谬赞了，这些人呐，心坏！这不是在暗示那位。”沈复兴指了指头顶：“是安乐公么？” “这”霍揆彰还没真想到，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沈复兴递过去一支烟：“好了，老哥，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部队休整至少需要1-2个月，这期间我是很担心前方的。” “谁说不是呢，那胡琏的33旅从张家浜成功退敌，但也是损失惨重，虽说到处都在传打了胜仗，可民国双壁相继调离淞沪，难免有闲话要说。”霍揆彰不断摇头。 这打的都是什么仗，赢了的部队无力再战，而输了的鬼子却步步紧逼。 “什么？消息靠谱吗？” 一阵喧哗传入两人耳朵，酒桌上的客人纷纷变了脸色。 两人相视皱眉，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等霍揆彰发问，便有人上来附耳几句，霍揆彰脸色同样很难看：“粤军66军一部向日寇发起人海冲锋反击，半日报销一个旅的兵力，杨家行侧翼又出现空隙，51师身后的刘行空了！说不定蕰藻浜.就要开打了。” 沈复兴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反击什么？ 他们难道想把日寇赶下海？？ 她们只会自己下海！ “还有，今天早上，日寇发表了《不以**政府为对手》的声明，金陵有人动了心思，今天几个会所夜总会晚上的包间都订了出去，这可是很久没出现过的盛况了。” “第6师团，第准备集结登陆。” 说到这里，沈复兴整个人就怔在那里，尘封的画面开始闯入大脑。 无论是雨花台、中山陵、光华门，还有音悦台旁边的灵谷.还有那个纪念馆！！ 这些都是他一步一个脚印，特地去走过一遍的地方。 “老弟~老弟~” 霍揆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沈复兴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抛诸脑后：“老哥，咱们的补充兵员在哪？给我3天，我可以拉出一支精锐团来。” 霍揆彰眼神怪异：“老弟~这委座又没给你下令，你这是何必拿自己家底” 但他的话被沈复兴打断：“老哥！这是国战，吾辈岂有惜身之理。” 看着众人，沈复兴总觉得心头堵堵的，有些不吐不快：“别人我不清楚，但我沈某人参军，就是要用双手托起这个搁浅的国家，哪怕最后身死化成一块垫石也在所不惜。” “还有，老哥，得提醒军部，我怕日寇的援军从金山卫登陆，这样一来，南北夹击之下，恐怕要引发申城的全面溃败！” “你~哎！” 霍揆彰指着沈复兴半点说不出一句话，宴席之人早就静静听着。 “我就回去写复盘，诸多与日寇作战要领，小弟尽数奉上，还请老哥传阅全军。”沈复兴心里端的不是滋味，为什么总有人不拿士兵的命当命，冲他娘的锋！ 好不容易挽回的局面，就要浪没了！ 那些千里驰援的汉子，是谁的儿子，是谁的父亲，又是谁的春闺梦里人？ 说完，沈复兴按捺不住情绪，走到桌前，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诸位，沈某心虑前方，实在抱歉，这壶酒我干了，算是赔礼！” 众人来不及劝，就看到沈复兴拿起酒壶就往嘴里“吨吨吨”地倒。 也好在这壶酒本就剩余不多，二两而已。 “这哎，沈将军豪迈，不愧我民国双壁！” “沈将军好酒量！” “啊哟，沈将军心系国事，我等又岂会责怪。” 看着那个大马金戈走出包间的沈复兴，众人竟然觉得今天有些值。 嗯，该下注了！ “恭喜霍军长，收获一员猛将，这样，我明日便有大礼奉上，以全将军拳拳报国之心。”这是负责金陵兵工厂这次搬迁的。 “财政部那边，某必然会替将军游说，军饷.三日内必到！”这是跟财政、后勤有瓜葛的。 “家中尚有子侄愿意投军，不知霍军长可否代为安排，当个大头兵也行，在第7师就可以。”这是个聪明的投机分子。 “某” 酒桌本就是来谈生意的，被沈复兴这么一闹腾，反而效果特别好。 第二天 沈复兴与廖耀湘提前一步回了嘉定，霍揆彰则是带着足足十几辆卡车紧随其后。 军部的调令全部都下来了，只是第7师现在还是个空架子，要完全组织起来，非1-2个月不能完成。 面对这样的情况，沈复兴反而行动更快了。 他立马指示伤兵与首批调来的3000补充兵的2000新人一起撤向金陵南部的江宁，补充武器、展开训练。 随着大批部队开拔，他这一动，整个嘉定的后勤部队与新抵达的部队都有些不稳。 “这独立旅也要走？” “是第7师了，诶，民国双壁都要撤出战斗，我们怎么顶？” “怕不是看见我们来了，所以才把主力撤走吧？” “别乱说，人家之前也只是保安团罢了。” “呵呵，你家保安团与那位是同乡？一个月从团升到师？鬼才信。” “哎！听说前几天，一天报销一个师的兵力啊，咱们这上去，会不会” 两侧士兵毫不避讳地讨论着，都已经到了战场，这些老兵油子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说话自然肆无忌惮。 好几次，小满都想冲过去找他们理论，都被沈复兴拦住。 他只是摇了摇头，看着霍揆彰带来的几个卡车，沉默不语。 前方的情况已经坏到了极点，按照霍揆彰的原话，如果前面撑不住，就死守蕰藻浜一线。 无论如何撑到月底的国联大会结束！ 否则，人说3个月解决支那事变，你们2个月就输了，还调停个屁。 ------------ 第77章 恐怖如斯 9月8日下午，嘉定 情况开始变得愈发糟糕，54军军部下发的战报写得很清清楚。 51师分兵在杨家行一线平行驻守，这与沈复兴当时的纵深驻守刚好相反。 而日寇至少集结了两个旅团的兵力对王耀武进行猛攻，51师一日战损接近半！ 第37独立旅陈德伐补充上去不足半日，也折损近千人，西北军王修身率部在增援途中遇到日寇飞机舰炮袭击，仅有2000余人抵达，暂时充作后备。 8支援军近半数都消耗在了杨家行，真真是一天报销一个师！ 在此前反击日寇的第66军教导旅情况也有了说明，因为日寇陆军参谋本部批准了【特种弹】的使用，教导旅夜袭的计划被迫改到了白天。 而这次人海突击，也不是没有任何结果。 至少在当天上午的冲击之后，日寇在杨家行左翼当天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教导旅最后撤出来的时候，仅余500多人，副旅长罗梓才牺牲。 驻地指挥部内 沈复兴将战报递给老王与廖耀湘、李鹤年，四人只剩下了叹息。 老王摸了摸下巴：“师座，你这是打算继续打？我看几个新的营、连长都已经被你任命安排进第一旅了。”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 为什么老杨带着伤兵与新兵撤到了江宁，而他们被留了下来。 最关键的是，原来在租界医院的沈金生也跟着撤了下来。 他运气很不错，度过危险期之后只要等身体恢复就行，不出意外两个月能重新战斗。 廖耀湘将桌上杂物推开，拿来地图：“目前日寇在吴淞到浏河一线铺开了在5个师团又两个支队，总兵力接近12万人。” “根据之前的战报，罗店方面还有5个师，浏河方面是税警总团与保安团，北线满打满算只有7万部队，刘行这里一线2个残师又3个旅撑死3万部队，还多是残部。” “10万对12万，距离援军抵达至少还有三日！” “放弃杨家行，主守罗店、刘行、蕰藻浜一线才是正理，但要我指挥，这仗该撤了，打不了。” 沈复兴倒是有不同意见：“我补充一下，到目前为止，日寇在这片海滩上损失了至少2万以上的人马，而且根据情报，他们的部队还没有完全登陆，不少大队、联队打残了都需要修整，能战之兵最多只有5-6万。” “呃您说的对，但我们难道不也是这种情况吗？胡琏与我们可是都撤出了战斗的。”廖耀湘不太服气。 沈复兴却一摆手：“不争这个，现在我想组建一支独立团，随时准备支援杨家行，这两天晚上我一直心绪不宁，感觉很不好。” “时间不够吧，各部都要磨合。”李鹤年有不同意见。 沈复兴不同意这个说法：“就这两天，我打算以第一团为核心班底，加上新补充的1000老兵、第6穿插连，组建一个2000人的独立团，作为全师标杆，也作为全师的拳头！” “以往作战，武器平均分配看起来很合理，但第6穿插连与夜不收的战功告诉我们，兵在精不在多，火炮也应该集中使用。” 廖耀湘眼睛一亮，那天晚上，他打的有多爽只有自己知道。 弹幕徐进、步坦协同，虽然是规模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却是他指挥过的，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战斗了。 光是战后的日记他就写了好几页，这两天自我复盘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悸动。 “有道理，除了掷弹筒，这次补充的30门迫击炮、8门野战炮、9门战防炮就应该一起使用，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廖耀湘补充。 老王想了想：“那就让【夜不收】来负责侦查连？” 李鹤年倒吸一口凉气：“轻机枪配给第6穿插连主攻，张大的师直属火炮团全力配合，【夜不收】负责侦查，这.要是只遇到一个大队的鬼子怎么办？” 沈复兴冷笑一声：“独立团的任务就是攻坚，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等下，团长人选呢？”廖耀湘与李鹤年同时出声。 “进来吧！”沈复兴早有腹稿，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位同样白白胖胖的军官。 就在众人不解之间，廖耀湘却站了起来：“这阙汉迁学长？” “廖副师长何苦嘲笑于我，沈师长与霍军长一起在军部拍桌子力保你的副师长，这个故事可是传遍了全军上下啊。”阙汉迁一脸苦笑，学弟升得这么快，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说不眼红那是假的，可看到战报，却又羡慕不起来。 这都是九死一生换来的啊！ 沈复兴早已起身：“我从霍军长那暂时借调来了阙团长，打完仗，可是要还的哟。” 阙汉迁早已立正行礼：“第7师在淞沪打下赫赫威名，阙某，沾光了。” 老王与李鹤年无所谓的还礼，不管来的是谁，沈复兴都少不了他们。 “拔云（阙汉迁），我让王参谋长给你介绍一下情况，以你的资历，该升旅长了，这次是个好机会，我跟霍老哥都很看好你。”沈复兴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无限感慨。 一个“万全准备”阙汉迁，一个“畅通无阻”廖耀湘，如今两人联手，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但沈复兴唯一有信心的是，这是国战！！！ 随着老王将商议好的配置说完，阙汉迁有些傻眼：“长长官，这是一个团还是一个旅？要打谁？” 没错，阙汉迁有些慌了，如此豪华的配置，比他原来带的79团强上太多了。 3个满编步兵营1500人，一个拥有30挺轻机枪的第6穿插连、一个特种作战【夜不收】哨兵连、一个工兵连、一个后勤连。 1500支三八式、中正式步枪，60挺轻机枪，24挺二十四式重机枪，71门缴获的掷弹筒，9辆战车。 全师的武器弹药供给一个团！ 而兵力方面，除了哨兵连不满编之外，全员满配，0空额！！！ 最关键的是，还有炮兵团、战车连居然单独配合行动！ 40门迫击炮、9门75毫米野战炮、9门战防炮。 “这，你们抢军需库了？”阙汉迁咽了咽口水，这好家伙比他们14师火力还猛。 别人倒没什么反应，只是老王在那边双手倚着门框，一只脚脚尖点地不断摸索，好一副傲娇模样。 阙汉迁看着火力配置，感觉自己现在猛地一批，很想找小鬼子一、两个大队试试。 这是将一个德械调整师的武器，集中到一个团使用。 嗯 恐怖如斯！ ------------ 第78章 向前（上） 9月9日早上 沈复兴的部队转移到嘉定城郊，一部分老兵被沈复兴私下安排回了老家。 美其名曰：执行任务。 因为他在昨天收到了家书，老管家伛偻的身形与见到他时皱巴巴却异常温暖的笑，竟然让沈复兴有些恍惚。 当他接过那封带着体温的家书，人生的归属感似乎一下子有了落脚点，翻开信封，一眼就认出这工整的字体这是母亲的手书： 复兴吾儿，一别月余，甚是想念。 本不应修书，奈何乡里余家皆有书信所至，数日间，竟举目皆是素缟。 报上盛赞吾儿为民国双壁，鹤年信中夸赞沈家中兴，为母甚是欣慰，吾儿该是忙于国事，忘了家书。 只是不知，吾儿膳饮可还适口，无有咸菜此类最爱？ 沈复兴看着看着不禁眼眶湿润，抬头看老管家的时候，对方竟然从旁捧起一个小小的瓦罐：“东家，这是咸菜，是老夫人命我带来的，是她亲自腌的，只可惜季节未到，没有冬笋。” 小满想上前接过，却被他抢先一步自己抱在怀里。 这封信很短，空了一大片，很大一片。 只是那一个被反复涂抹的字，却道出了千言万语，让沈复兴心里没来由的难受。 【●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这封信被沈复兴贴身收藏，在这残酷的淞沪战场与混乱黑暗的年代，他第一次体会到了.温暖。 老管家在离开之前提了一嘴：家乡抽丁了。 他们家有他这个名动京城的人在，自然没有问题，但其他人呢？ 一个排的士兵带着第7师核心成员的家书护送老管家赶往慈城，另外一个排的士兵则是接到任务，给新编入独立团的士兵寄家书。 这也在第7师形成了传统，新加入的士兵除了一个木质的【平安无事身份牌】之外。 上战场前，还会一封家书，不管最终能不能送到，现场会抽出这么一支30人的队伍负责。 曾经也有人问过沈复兴，“要是他们都不回来了怎么办？” 是啊，这个年头，逃兵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别说淞沪会战结束，就是在淞沪会战期间，逃跑的乱兵为祸乡里的，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而在淞沪会战大溃退之后，根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数万逃兵在江浙一带作乱。 罪行累累！ 而面对这样的问题，沈复兴只是笑笑：“他们不是逃兵，他们是全师官兵的希望，我相信他们。” 他的话，极大地鼓舞着全师上下的士气。 可话是如此说，但老王私下里早就对每个人的性格家庭了解的一清二楚。 所谓的抽签也只是一个形式，送信的距离都经过计算，绝对不会给你路过家乡的机会，两人一组互相监督。 有时候30人出发，25人回来。 总有几个“客死他乡”，不对，病故，病故~ 只能说，所有的善良背后，都有老王的负重前行。 中午 独立团已基本整编完毕，至少武器到位，上下级已经互相认识了。 小五，原名杨晓武被沈复兴正式下放，成为独立团1营3连的连长。 小满，原名沈小满被沈复兴任命为警卫连连长，调往后方。 沈家栋，沈复兴远房表弟，成为独立团2营营长。 还有数名慈城乡族子弟，陆续成为连、营级军官，原本阙汉迁还有所不满，但接触之下。 只能感叹慈城水土专养军官啊！ 可他不知道，为了这支部队，沈复兴几乎耗尽了所有的指挥点数。 任命营长消耗指挥点数10点，步兵指挥官特性消耗15点（步兵系擅长，攻防加成10%），任命连长消耗指挥点数5点，步兵指挥特性消耗10点（步兵系擅长，攻防加成5%）。 三次任命将他积攒的所有点数消耗一空！ 而整个独立团的战斗力也在快速形成，除了相互之间不太熟悉，至少单独一个连拿出来战斗不是问题了。 2天，做完这一切，沈复兴、廖耀湘与阙汉迁用了两天。 而老王与李鹤年被安排去江宁整合部队了，还有两个旅的部队需要编成，没自己人不行。 短短一天内，沈复兴也见到了俞济时率领的58师一部增援51师驻地杨家行。 还有另外两支部队急行军前往杨家行，简直就是标准的添油战术。 就算如此，每天往下抬的伤兵让还在磨合的独立团触目惊心。 原本51师搭配教导旅，只要稳住阵脚，坚持7天不是问题。 但现在至少3个旅的部队补进去，战线却看起来越来越不稳的样子。 如果此时将画面转到杨家行，你就可以看到四处被炸开的堤坝早就被鬼子填上了。 每个据点都成为了鬼子前进的道路，在天文大潮退去之后，水位已经不足以阻挡日寇。 杨家行、杨家行北面外围的野外堑壕、杨盛河，几乎到处都在激战。 在海陆空三位一体的战斗模式下，51师的形势愈发艰难。 全师官兵已经剩余不足半数，大规模的援军还要2天才能抵达。 坚守7天，这是陈诚给他下达的命令。 可王耀武的51师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指挥部外已经可以听到日寇的喊杀声，他发出了最后的电报。 “.，职率51师坚守杨家行已4日有余，然，侧翼废弛，正面工事全无.” 做完这一切，这位抗日名将终于点了点头：“副官！”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旁的副官王相宾站得笔直。 “传令，能动的伤员，后勤、伙夫、通信、警卫以及师部所有人，拿上枪，我们跟鬼子拼了！” 在冲出指挥部之前，他回望了一眼后方，眼神似有不舍：“这沈复兴还是很能打的，真可惜，没机会一较高下了。” 杨家行外，铺天盖地的日寇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侧翼的第37独立旅与王修身部已经被击溃，一部分杀红了眼的士兵在打光了子弹后向着日寇发起绝命冲锋。 还有一部分干脆丢掉了手上的烧火棍，直接后撤。 俞济时的援军与51师官兵只能在这里苦苦支撑。 这个时候，远在金陵的电报直接越级发到了51师师部： “.着，51师相机撤退至刘行。” 只是指挥部内早已没有了人影，能拿起武器的，都已经杀了出去。 什么70万对30万.有这70万，何至于此 ------------ 第79章 向前（下） 而在陈誠的左翼军指挥部，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咆哮声、脚步声，声声乱。 “谁能告诉我哪里还有部队，告诉我！！” “胡琏部撤下来现在在哪？” “给我联系.他娘的，中路军现在是不是没有指挥官？那就找顾祝同！！！” “54军呢？54军在什么位置？” “罗店能不能抽调兵力？给我再电罗卓英！” 吼到最后，陈誠已经无力地坐下，忙碌的众人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将一份份前线往来的电报放到他的桌前。 “还有谁？？到底还有谁.” 一声无力且无人回答的询问之后，陈誠仰面长叹： “去，给我接王耀武，让他炸开所有河堤，阻敌半日！让11师彭善即刻率部南下，沿路收拢溃兵，在刘行组织防御。” “给罗军长去电，务必坚守罗店两日，援军正在路上！” “通知顾长官，杨家行即将失守，日寇有南下越过蕰藻浜进攻江湾、大场的可能性，请代为通知中路军。” “令：刘行、嘉定后勤、伤兵尽快撤离，直接撤往昆山。” 说到这里，陈誠也没有敢下令让其他部队后撤，他只是斟酌着，如何给金陵发报。 否则，他这个北翼军总司令，也当到头了！ 那么，现在各路援军到哪了？ 最快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正在南翼的教导总队！ 没错，也不知道谁下的命令，教导总队竟然是分批次进入的战场，这次来到淞沪的.是一个团。 而其他部队大多堵在路上，整个淞沪外围几百公里内的车站早已挤满了物资、兵员。 这个时候，低效、腐败的行政机构就凸显了他的特色。 地方官与后勤部权利冲突，又互相掣肘。 后勤部与军部，又互不隶属，大家都着急，又不愿意听对方的。 就比如现在，沈复兴就眼睁睁看着一个连的部队突然来到嘉定，不知道找谁，不知道该干嘛 等小满上去打听回来，他才知道他们是77师罗霖部，这一车原本应该直接去江湾。 但他们没赶上，被安排直接步行沿路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嘉定。 “太乱了，光把人运到这里有什么用？” 廖耀湘同样摇头，看着那群如同乞丐的士兵，愈发觉得第7师精兵简政是对的。 老王在电报里回复，他们在江宁已经搭建起了第一旅三个团，预计一周内可以把所有部队全部搭建起来，争取一个月形成初步战斗力。 “沈长官，按这个进度，这独立团，再有几天就可以形成初步战斗力了。” 两人看着远处正在列队熟悉的第一团，总算是有些好心情。 突然 远处的喧嚣引来所有人的关注，几名溃兵抢了运输队伍的东西就狂奔。 “追个屁！前面都败了，快跑吧！” “死了，都死光了，还不让老子吃饱？？” 喧嚣开始逐渐引发混乱，不少人的人脚步开始不自觉地后退。 更远处，溃兵们开始向着这里冲来，有成建制的，也有散乱的，不下数百人。 沈复兴与廖耀湘对视一眼，两日几乎异口同声： “要乱了！” 没错，就是要乱了！ 这时候，两名传令兵一路小跑着冲过来。 “报告，嘉定卫戍司令跑了，驻地守军派人来问您，该怎么办？” 艹！ “报告，陈长官急电，询问我部撤到哪里了” 屮艸芔茻！ 沈复兴现在很想骂一句，能不能别拖后腿！！ 他掏出手枪，直接对着天空连开三枪：“都不许乱！！” 众人皆惊，但远处的人还是不管不顾的想要逃跑。 “小满，给我把这几个乱兵抓起来！” 沈小满立马带着几名警卫冲上去，其中一人竟然眼神发狠，想要举枪。 嘭！ 这下，大家都不敢动了。 砰~ 老旧的步枪摔落在地，胸口的血花在他人眼中是那么刺眼，这个嘴里塞满食物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再有作乱者，格杀勿论！” 另外一人立马弃枪跪下，被小满带到身前。 “说，怎么回事？” 那名浑身颤抖的士兵结结巴巴地回答：“败败了，鬼子的大炮太猛，连长死了，团长也死了，我们我们是撤退，对！是撤退！” “说清楚，哪里败了！”沈复兴抡起就是一脚。 这时候廖耀湘叹了口气，劝说道：“别问了，是杨家行的溃兵霍军长急电，让我们尽快撤离嘉定，51师正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撤？往哪里撤？” 沈复兴入眼皆是慌乱的士兵，但还有更多手足无措的民夫。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沈复兴。 他与胡琏的照片早在前两天就传遍了整个大江南北，榜样的作用早已盖过了其他风险。 尽管戴主任提醒过，可大局为先，民众需要希望。 士兵们在等，民夫们也在等。 似乎只要他沈复兴先走，所有人就有了离开的理由。 远离这硝烟弥漫的战场，远离这时不时就要被飞机轰炸的死亡补给线。 在前线的都知道，看着经常报道胜仗，但战线不会骗人。 你今天歼敌一个中队，明天歼敌一个大队，可战线却一路后退！ 只有在家里看报纸的人，才会天天上街游行，庆祝胜利。 沈复兴抹了一把脸，最坏的情况已经出现，援军未至而守军已溃。 就他娘的没有一个好消息！ 这帮家伙，在掉链子这件事情上，就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建楚啊，往哪里撤？昆山？苏州？无锡？” 沈复兴伸手制止上前一步的廖耀湘：“再撤，就是金陵了！” “这仗啊，从开打就注定了结果，身后就是国都，援军未至，我们早已无路可退。” 要是老王在这里，高低得来一句：咱师长又要挽天倾了！ “小满，取我旗来！” “建楚，通知阙汉迁，全军集合！” 说完，沈复兴就回身走回临时指挥部。 在他的身后，溃兵越挤越多，运输的民夫也堵在路上，所有人都在等着沈复兴做出最后的决断。 独立团、炮兵团与战车连一支支雄兵在营区集结，震慑众人。 这期间，嘉定营区无一人敢走。 指挥部内，沈复兴接起电话前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沈复兴。” “太好了，你还在嘉定，手上可有部队？51师在杨家行苦苦坚持.”对面话没说完，就被人抢过话筒，一个略显熟悉的强硬声音响起： “我是陈誠，你现在有多少人？” “一个团！”沈复兴已然知道答案，并不打算隐瞒。 “新组建的？” “正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对面的语气有所缓和：“嗯维安啊.” 这次，不等陈誠开口，沈复兴直接回答：“是！我部将奉命开拔！” 对面又是久久的沉默：“倒也诶，辛苦你了。” “军人守土乃是天责，时间紧迫，本部已集结完毕，卑职即刻率兵东进！” 说完，沈复兴放下电话。 因为无话可说，打小鬼子，他沈复兴不需要动员！！！ 而在电话那头，放下电话的陈誠百感交集：“若是人人都像沈复兴这般，日寇安敢欺我？？” 走出临时指挥部，看着已经集结完毕的独立团，沈复兴接过小满手中的旗帜，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将旗帜郑重地递给阙汉迁： “打开它！” 哪有什么豪言壮语，激情演讲，没有时间！ 当阙汉迁将那面旗帜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 旗帜上只有七个大字： 国难时刻见忠诚 也没有时间震撼，沈复兴大手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独立团，跑步前进！” “向前向前向前——！” 正好，远处的硝烟飘来淹没了这支队伍，留在人们眼中的，只剩下那面高高飘扬的旗帜。 他所有的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刻，国难当头，岂敢惜身。 从小的教育一直在提醒他： 时刻准备着！ ------------ 第80章 国服五排（上） 杨家行阵地 整个小镇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孤零零矗立的木质电线杆已经烧得焦黑，可摇摇晃晃的却始终不倒。 整天空已经被焦烟熏的昏暗，嗡嗡的飞机轰鸣声并不会让这些耗尽力气的士兵多看一眼。 跑？ 能跑的早就跑了，死亡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师长，你怎么样？”副官王相宾连滚带爬地跑着。 王耀武看着远处暂时退却的日寇，一屁股坐在废墟上，举了举手，没有答话。 怎么样？ 墓前情况良好！ 王耀武擦了擦染红右眼的鲜血，这是刚才突入阵地的小鬼子留下的。 眼前的卫兵正在努力包扎右臂的伤口，被剪开的军装露出可怖的伤口，被子弹带走的血肉早已没有了肾上腺素止疼。 说话？ 胸口的窒息感让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要我王耀武的命？起码再来一个旅团才行！”王耀武咬牙想着，嘴角却有些压不住。 51师硬抗日寇数日不退，从汉中带来的12000人如今只余半数，多半还有轻伤。 负责进攻的日寇已经被打残了一个旅团，昨天换上来的是第9师团的第18旅团。 令他不舒服的是，明明在本土作战，为何对方人数却远超于他。 “师长，怎么样？”副官王相宾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焦急。 “呃——！” 医护兵终于完成包扎，行了个礼便转向他处。 “部队伤亡情况怎么样？”王耀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轻声开口。 副官王相宾看了看他的胳膊，叹了口气回答：“很不好，营、团级军官大多牺牲，2团3连已经换了5名连长.” 王耀武缓缓点头，心痛得无法开口。 “要不要请示一下？或许” 副官王相宾的话被他伸手制止，王耀武轻抚胸口艰难说道：“不必了，陈长官那边也无人可派，咱们再坚持坚持，天黑，到天黑就好了。” 可两人抬头看着看似昏暗的天空，哪有一点要黑的迹象。 两人相视无言，有些陋习，从北伐时期他们就已经清楚。 必死不救！ 敝帚自珍！ “想我王耀武军旅生涯，立过功，犯过错，能走到今天已是邀天之幸，今日为国而死，也算是光荣。”王耀武从胸口掏出一份信递给副官：“相宾，我待你如何？” “长官待我恩重如山，情同再造！”王相宾颤颤巍巍接过信封，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他知道，对方这是要交代后事了。 “好！你走吧，若我撑不过今日，把信交给夫人，往后余生，帮我多多照拂。” 王相宾流着泪拼命摇头：“不，我不走！小鬼子要你的命，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这是命令！”王耀武轻咳一声，勉力支撑起身体，一手抓着王相宾的肩膀：“我在长沙、重庆的那些资产，统统发卖，分成三份，一份给夫人，让他安度晚年，一份你留着，路上用得到，还有一份，若有机会，多多照拂兄弟们的家人。” “不！长官，我哪都不去，您别想赶走我！” 此刻，王相宾是真心不想离开，他竟然直接跪下以头抢地，哭着大喊。 “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别乱老子军心，拿着信，赶紧滚，越快越好！” 王耀武撑起身体费力将他踢倒，只是这一个动作就让他胸口不住起伏，显然有些体力不支。 被一脚踹倒的王相宾还想再劝，头顶却已经传来炮弹的刺耳尖啸。 “滚！” 随着王耀武的再一声呵斥，王相宾重重一叩首，将信封塞入怀中抹着眼泪转身。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王耀武飒然一笑，几次深呼吸后，在不断落下的炮火声中大喝：“都躲好了，等下鬼子上来，让他们知道51师的厉害！” 轰！ 轰！ 轰！ 75毫米山炮、150毫米榴弹炮不断在阵地上炸开。 也许是为了在天黑前攻下这里，炮击显得很急促，短短几分钟便已经结束，王耀武已经听到了远处吱吱嘎嘎的战车声传来。 他刚准备翻过身，一旁的医护兵却早已回来。 “长官，你手臂受伤了，我扶您下去吧！” 王耀武此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医护兵的手甩开：“滚开，鬼子上来了，准备战斗！” “师长！！！您的手臂已经伤到了筋骨，不休养的话右臂会废的！”医护兵也着急喊出来。 “别管它了，我不在乎，听到没有，我不在乎，我要战斗！” 虚弱的王耀武一个翻身，手枪的枪口便冒出火光，子弹精准的命中躲在战车后面准备开枪的鬼子。 “哈哈哈，痛快！” 但鬼子的战车越来越近，看眼就要掩护着步兵冲入阵地。 “爆破手！” 随着他一声呐喊，远处两名士兵翻滚着冲出战壕，那匍匐前进的敏捷动作宛如脱兔！ 其中一名战士的行进路线毫无规律，还时不时举枪反击，似乎是在打着掩护。 另外一名战士则是潜伏三秒后，猛地向前窜去！ 但小鬼子这次极为机警，密集的机枪在泥地上犁出一道道小型“喷泉”。 轰——！ 巨大的爆炸溅起大片泥水，给原本土黄色的战车染上了一抹褐色。 无人生还！ “混蛋！下一组！” 轰——！ 连续两组都失败了，就在王耀武准备喊第三组的时候，身旁却有人窜了出去。 “你，你给老子回来！” 那医护兵却是连续两个翻滚后躺在泥浆里没了声息，王耀武痛苦的闭上眼睛，一拳锤下。 轰——！ 嗯！？ 王耀武诧异地睁开眼，冲在前头的那辆战车已然冒着黑烟，动弹不得。 “手榴弹！” 这次不是他，远处的指挥官一声令下，数枚手榴弹在昏暗的天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在战车附近，随后一群战士在军官的带领下杀出战壕。 两翼的机枪阵地此刻才响起哒哒哒的枪声，只是他们很快就要转移。 否则36师的教训就在眼前，那可是被一口气打掉半数机枪阵地！ 前出的战士很快与鬼子搅在一起，枪声渐渐变成了喊杀声。 诱敌深入，挫其锋芒、前出肉搏。 王耀武安排的战术让鬼子几天内寸步难行，如果按照坚守时间来算，他早已超过了沈复兴。 可这次，不一样！ 王耀武脸色一变，仿佛见了鬼一样。 远处，竟然出现了一群光着膀子的小鬼子，脑门上的膏药束带的随着他们的奔跑高高扬起，似乎有人着急收他们。 可这样一群喊着“板载”的小鬼子却彻底打破了。 鬼子疯了！ “他妈的，这是欺我51师无人吗？”王耀武难得爆粗口，他抓过身旁的一杆步枪，用力撑起身体：“51师的弟兄们，跟老子上！” ------------ 第81章 国服五排（下） 正准备率部与鬼子决一死战的王耀武并不知道，金陵方面已经越过左翼战区，越过军部，直接让他撤退。 那提前烧毁的电报机与文件，是王耀武的决心。 而金陵方面留给罗卓英的电报，只有一句话：全力驰援杨家行。 可他拿什么驰援，看着陈长官与金陵方面如同催命一般的电报，一支千人的队伍已经被他派出去了。 谁知道结果是什么？ 那日沈复兴水淹杨家行的战报传到他手里，众人皆是一脸欣喜，只有他没有半点笑容。 “民国双壁因胜而败，无力再战，而日寇却犹有余力，有何可喜？” 罗卓英看着远处战场阴霾的天空，脸上露出无奈。 国力羸弱，打不赢啊！ 180万大军，打不过人家40万，身为军人有何面目见家乡父老？ 不光是他，正在金陵的总指挥看着不断传来的噩耗，内心同样煎熬。 他的对头，那位引刀成一块的汪院长已经跟对方悄悄谈了两天。 随着前方情况继续恶化，金陵城的夜晚，竟然愈发的热络起来，这让一向以节俭自居的他，甚是恼火。 这个时候，却有人突然造访。 看着身前胡子花白的老人，他竟然有些错愕：“这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林森，负责目前名义上的政府。 没有任何废话，他盯着日趋清减的男人半晌，点了点头：“我来就一句话，无论以前如何，从现在开始，我将代表政府对你做毫无保留的支持。” “请务必坚持抗战，直到胜利！” 看着扭头就走的老人，他一时间竟然痴了。 彼此之间多年来的虚与委蛇，是政治上的一种默契。 更或者说，对于林森，那是一种相忍为国！ 国贼，独夫！ 他又如何不知这些人私下里对他的称呼，但那又如何？ 没有什么比这把椅子更重要！ 可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他突然有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是的，现在这个国家比其他任何时间都更需要他。 一个他追寻十数年都没有过的东西，如今就这么轻飘飘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当场站起身：“来人，我要去南翔前线亲自指挥！” 如果让沈复兴知道这个消息，估计又要吐血。 让你做好后勤运输大队长的本职工作！ 不是让你来前线添乱！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热血青年一样不懂事？ 此刻，沈复兴已经率部越过了刘行，这一行的队伍却是愈发庞大。 总有看到那面【国难时刻见忠诚】的大旗，羞愧到低头默默转身的士兵。 当然，也有继续逃跑的，沈复兴现在没时间管他们，只要不挡路就行！ 近2000人的队伍，跨过刘行的时候已经超过了3000人。 有意思的是，他们刚出嘉定不久，陈处长让人送来50箱手雷： “我有职务在身，没法带兵跟您一起去，50箱手雷你们第7师带着，大炮是没了，就这些。” “那个逃跑的废物已经被我枪毙了，后续我会在嘉定收拢溃兵，发放枪支子弹。” “一个都他娘的别想跑，我会把他们都送上来的。” 最后，陈文翰看着前方飘扬的旗帜，抿着嘴不住点头：“妈的，写得真好！就这么定了，谁他娘的支援慢了，就给老子吃发霉的大米！” 沈复兴的队伍越走越长，奇怪的是，却没有一架日寇的飞机前来袭扰。 而在前方吴淞海面的天空上，高志航刚刚击落他空战生涯的第11架日机，但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远处那架冒着黑烟的飞机正在缓缓坠落，上面正是他的好友张效良。 为了救援第51师，他们从各地起飞，用残破的飞机与日寇周旋，护佑王耀武头顶的天空。 而此刻，张效良这个大学毕业，家中还有工厂的富二代惨笑着看向被锁住的座舱盖，无奈地摸出怀里的照片。 正是一家三口的合照，他还记得参军那那天，父亲脸上的骄傲溢于言表，而母亲却在角落偷偷抹眼泪。 “母亲啊，我再也无法守护祖国的天空了。” 只是即将落地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遥远地平线上的那面旗帜，与跃出地平线的军人。 所以，那就是希望吗？ “援军！” “援军来了！” “33旅的援军到了！” 正在激战王耀武听着身后的喊杀声，终于露出笑容：“哈哈哈哈！该是我王耀武命不该绝！” 没错，援军到了，是胡琏！ 沈复兴在出发前就给霍揆彰与陈誠发了电报，说明自己会率兵救援，望其他友军看到，向他靠拢！ 此刻，胡琏也只有千余人的队伍。 但他的到来却极大的鼓舞了51师官兵的士气，进攻的日寇再次被击退。 杨家行外围层层叠叠的尸体再次铺满了大地，负责进攻的日寇第18旅团旅团长井出宣时少将目瞪口呆。 “八嘎！空中败了，地面也败了，对面的支那到底是什么人？” 这支第9师团的生力军已经在杨家行丢下超过2000具尸体，如此的伤亡已经让他们有些承受不住。 一个杨家行，前后报销了近一个旅团。 这仗还要不要打了？ 但军令如山，第9旅团还得继续进攻，又是一阵炮击过后。 新换上来的步兵第36联队三个大队从两翼继续向着杨家行发起进攻，铺天盖地的日寇与战车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杨家行淹没一般。 轰！ 轰！ 轰！ 胜利会师的胡琏与王耀武还没来得及寒暄，进攻的日寇就被密集的炮火覆盖。 看着不少如同杂耍般横飞出去的鬼子，两人眼中全是愕然。 扭头一看，一面大旗让他们心潮澎湃。 【国难时刻见忠诚】 但头顶不断飞过的炮弹与冲在最前面的战车，还是让他们怀疑，沈复兴难道是“野生皇子”，怎得如此豪横？ 可冲在最前面的那人，他们却是认识的，胡琏的黄埔4期同学：阙汉迁！ 在战车上的那位，是他们的6期学弟：廖耀湘！ 天空上击退日机的，是高志航！ 率兵压上的沈复兴却是心情比他们还要激动： 王耀武、胡琏、廖耀湘、阙汉迁与高志航，这可是抗日五大名将啊。 兵是少了点，但这【国服五排】，你告诉我，杨家行守不守得住？ 啊？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能不能守住？ ------------ 第82章 稳如泰山 五大悍将齐聚，小鬼子来得快退得更快。 光是那不要命的火炮轰炸，就让日寇第18旅团旅团长井出宣时少将以为对面至少增援了两个德械调整师。 而那一字排开的9辆战车，更是让井出宣时直呼见了鬼。 “keso！支那人哪来的援军？他们有重炮团吗？”随着他的吼声，身旁的旅团参谋没有人吱声。 远处的场景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眼看每一次进攻都能往里突进去不少。 北面的杂牌军更是一触即溃，除了那次舍命反击直接打残了一个联队，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可现在，两次突入杨家行镇，两次都被打回来。 这就让他不能理解了，很不能理解，各路军队的战斗力相差也太大了吧？ “阁下，观测气球的报告来了。” 身后，一名参谋恭敬的鞠躬，双手递上一份报告。 井出宣时接过一看，眼神就开始变得极为危险：“33旅胡琏部，51师王耀武部，独立团沈复兴！！！” “八嘎！” 井出宣时将报告直接甩到地上：“谁说的，不是说这两支部队都已经退到后方休整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谁给我一个解释？？” 暴怒的井出宣时并不是因为敌人支援而愤怒，而是因为 这个进攻的名额，是他抢来的，从其他部队那里，用了两瓶白兰地与10条香烟. 早知道，就不抢了。 军中可是早就流传开了，【腐朽帝国の壁——沈复兴】【腐朽帝国の虎——胡琏】，帝国的军队面对他们就没有赢过！ 1个联队长，近10个大队长相继折戟，打残的部队更是数不胜数。 从吴淞到浏河，2万多帝国勇士倒在了这片土地上，整个国家只有17个常备师团，直接打没了一个！ 可申城还没拿下！ 照这么打下去，没征服支那，自己就该死光了。 你说，井出宣时能不愤怒么？ 东挑西选，好不容易点起一个小孩哥，结果身后站起来个身高两米的大汉，一拳就将他打蒙了。 看着天色快要暗淡，松井石根的电报却如同催命符一样又送到了前线。 再没有战果，他这个派遣军司令也要扛不住压力了。 井出宣时无奈之下再次点出三个大队，让所有炮兵再次射击的时候，却得到了令他瞠目结舌的消息。 “纳尼？” “阁下，十分抱歉，今日的炮弹在上一轮已经打完了，这已经预支了五天的弹药量，斯米马赛~”参谋恭敬一鞠躬后，缓步退下。 井出宣时这次真的是后悔到肠子都青了，愤怒、悔恨，他就感觉自己今天当了一回牛头人。 而他，也在后来的日记中写下： 我率部远离本土，在申城北部作战，海运效率极为低下，虽然有大量支那人帮助运输弹药物资，仍不敷使用。 派遣军总司令已然下令，炮兵每天只能消耗0.2个基数的炮弹。 杨家行两日激战，随我从金泽出来的士兵都已经换了一批，几乎都是国内运来的补充新兵。 没记错的话，自日露战争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伤亡。 那边井出宣时无奈强压部队进攻，这边上单——高志航已经完成任务，摇摆了一下机翼率先返航。 王耀武咧着嘴看向支援的众人，感叹自己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沈兄，建楚、伯玉、拔云，太感谢你们了，再晚来一步，怕是只能给我王某收尸咯。” 沈复兴笑着摇头：“你王佐民救我一次，我必然要还，只是沈某兵少，莫怪！” 廖耀湘刚想说什么，却被阙汉迁抢了先：“学长，我们长官可是点起军营里所有部队，还杀了个逃兵呢！” “对！” 廖耀湘有些委屈，想了想又打算开口，却再次被打断。 胡琏上前一步：“你我黄埔师兄弟，师兄有难，师弟千里之外，亦奋不顾身。” “对~” 廖耀湘这边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这都什么人呐！ 王耀武越听越是感动，这在他的军旅生涯中，可是不多见的。 远处的喊杀声渐起，几人的神经再次被挑动。 不过沈复兴这次半点不慌：“建楚，拔云，部队就交给你们了，我得看着你们学长。” “哎！沈兄，何苦拦我？” 王耀武试图用力甩开沈复兴，可对方的胳膊却死死拽着他，根本无法摆脱。 沈复兴根本不给他机会：“年轻的将士渴望功勋，你跟他们抢什么？” “啊？”王耀武愣愣地看着沈复兴，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年纪轻轻的，装什么老成？ 沈复兴也似乎发现了问题，他轻咳两声：“那什么，小满，跟我一起送王师长去休息。” 王耀武此时也没了力气，被沈复兴与小满两人架着回到指挥部。 参谋员、伙夫等人也都撤了下来。 这次沈复兴很大方，沿路收拢的溃兵，统统一股脑塞给两人，只要真心抗日，在他眼里都是自己同志。 电报员这时候看着提前烧毁的电报机，只能默默去独立团与33旅那边蹭人家的。 好半晌，他面色古怪地递给王耀武一份电报。 正在听战报的沈复兴探头瞄了一眼，眼角就开始不断抽搐。 这尼玛什么操作？ 王耀武也是一脸尴尬地扭头看向沈复兴：“这我也没想到。” 沈复兴接过战报，满脸无奈：“这罗长官、陈长官知道吗？” “大大抵是不知道的.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不满这样的操作。 就连王耀武也是如此，你要么直接让军部下令撤退，要么下令全军撤退。 看这情况，当时似乎友军就要到了。 他这要是走了，那胡琏跟沈复兴不得撕了他？ 这种插手一线的无力感，反而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如果他们知道，这时候南翔的指挥部被重启，某人的手甚至可以伸到炮兵连，会有何感想。 别的不说，光是冯总司令的日记里面，已经将8月中旬发生的一件事情记录在案： 8月20日 南翼军一炮兵连失踪，经半日调查，乃金陵总指挥部的电话调度所致，荒谬！ 正此时，前方已有传令兵回复： “报告两位长官，33旅于杨盛河正面击溃日大队进攻，目前敌军已后撤三公里！” “报告两位长官，独立团阙团长于杨家行北部外围击溃日寇，侧翼阵地已全部夺回。” “报告两位长官，廖副师长亲率战车连，于第7师炮兵团、51师直属炮兵配合下，诱歼日寇一个中队，目前日寇已然撤退。” 三个方向，大获全胜！ 精兵、强将，配合足够的火力，在这小范围的战场内真的不输日寇。 简直就是稳如泰山！ ------------ 第83章 我不明白 9月9日夜，杨家行以西20公里，外冈镇 第7师独立团与33旅驰援杨家行的战报传回左翼军军部，陈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战局还有救，给我接委座，我要亲自汇报。” 只是还不等他拿起电话，门外却已经传来熟悉的灵桥牌普通话：“不用麻烦，我已经来了！” “委座！” 整个指挥部所有人瞬间起身，陈誠的脸上半点惊喜没有，全是惊吓。 他的指挥部设在嘉定身后的外冈镇，距离杨家行不足20公里。 光是小鬼子的海航飞机都能瞬息即达，根本就没有多少预警的时间。 周围两公里的范围暗哨密布，光是这一周，就抓了40多名打算引路的汉奸。 而之前的指挥部更靠前，在嘉定施相公庙。 搬到那里不足5天，就在汉奸的指引下被炸毁，当时要不是他在前线视察，怕是要成为淞沪战场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 绝对会轰动全世界！ 所以，不搬不行了，原本参谋提议搬到南翔，可那边听说朱绍良要来接班，他就不去人家地盘了。 可没想到，天大的麻烦居然找了上来。 “我已经通知罗卓英来开会了，你先说说看，什么个情况？” 这时候，陈誠觉得这灵桥牌普通话真是难听。 开会我来通知不就完了？ 老这么越级，我们这活还干不干了？ 但没有办他，他缓步走到大地图前开始介绍：“下午4时许，33旅胡琏率残部驰援51师，击溃日第18旅团36联队进攻。” “下午5时许，沈复兴率独立团3000余人赶到杨家行，再次粉碎日寇进攻，歼敌数百，并夺回了所有阵地。” “入夜7时许，嘉定后勤处陈文翰组织1300余溃兵增援杨家行，现已分别补充入51师与33旅。” “根据刚传回的电报，54军陈烈部已到刘行，充作预备。” 随着陈誠的介绍，男人很满意，他不断点头，闪得陈誠有些睁不开眼。 停顿之际，灵桥牌普通话再次响起：“罗店方向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将日寇推出去，减轻杨家行压力？” ？！ 这一刻，陈誠化身地铁看手机的老人，面部表情僵硬、尴尬，脸上的困惑与不解让他找不到任何语言可以去解释到底行还是不行。 不是，大哥你每天不看战报的吗？ 我的两个德械调整师都废了！ 废了你知道吗？ 不堪再战！ 这时候要我反击，我拿头反击？ 可声音的主人却站起身，来到他身旁接过指挥棒：“辞修，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来之前我已经跟俞部长沟通过了，援军不日可达。” “罗店南北，我计划放上4个师，3万兵力，另两个师，从北面，配合税警团一并南下。” 这下好了，不仅仅是陈誠懵圈。 整个指挥部的参谋都傻眼了，老头子你这么玩儿是吧？ 要不大家都去死好吗？ 好半晌，见众人没有反应，他的视线便来到了陈誠身上。 “7万援军，我调给你5万，难道你没有信心吗？” 陈誠此刻彻底麻木，他闭上眼睛鼻孔粗重的哼出心中郁闷，再睁开眼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些许笑容。 他轻手接过指挥棒：“委座您看，罗店正面日寇两个支队，兵力超过两万，3个旅团6个联队，总兵力超过5万，虽连日来损失颇重，可在其源源不断登陆下，兵力与我相差无几，非是正面战场太小，施展不开罢了。” “但这不是关键。”陈誠抢先一步，止住了对方开口：“日寇在身后有一个重炮旅团，一个独立炮联队，三个山炮中队，这还是我们初步估算的结果。” “加上海上的舰炮，简单来说，日寇火力百倍于我。若没有重炮旅支援，非我等不愿进攻，实则无能为力。” 可他还是小看了对方的准备工作，手中的指挥棒被夺了回去，灵桥牌普通话自信地响起：“辞修~你不要被日寇打怕了，我当然不会让你们白日冲锋，夜袭，你夜袭晓得伐？” 不远处，一名参谋猛然低头，表情管理已经失效。 而当事人陈誠则是瞪大了眼睛，谁特么把委座教坏了？ 夜袭？ 儿戏！ 现在前线将士的夜袭是趁日寇立足不稳，抢占他们熟悉的白天阵地。 顾祝同呢！ 这混蛋人在哪里？ 就在陈誠张望之际，顾祝同与罗卓英两人并肩走入指挥部。 “墨三，你来得正好，跟委座解释一下，集结左翼大部分兵力反击这事情不是不行，只是时机未到。”陈誠几步上前，拽过顾祝同的手就往里面走。 可身后的黑夜中，还有一人缓缓现身，正是军政部长何应钦。 被陈誠拽着往里面走，顾祝同是半点不恼，所有的脾气在来的路上都已经磨干净了。 也不对，应该说是这一个月里面磨干净了。 初生的牛犊早已没了犄角，看着急切的陈誠他缓笑着拉下他的手，转身：“委座，我们还是要认真听一听一线将士的声音，大军集结在即，虽说我们在后方可以看到全局，可一线的情况，还是要了解的。” 陈誠脑门一黑，自觉后退，他感觉自己是不是久离中枢，这【把脉】的功夫直线退步啊。 “您一手提拔的廖耀湘不是在杨家行么，可以问问，夏楚中、俞济时等人都亲临一线，难得您在，也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向您当面汇报一下。”顾祝同越说，众人越觉得有道理。 何应钦更是点着头走进来：“墨三言之有理，委座您召见了霍揆彰与胡宗南，来了前线，还不见他们这些黄埔学生，总是说不过去的。” “这你们那就见见吧，确实要看看这些学生，不少人呐，我很久没见了。” 是夜 黄埔的中层将领被召唤到了外冈镇，有意思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沈复兴与胡琏没有被召唤。 当然，两人乐得清闲，又不是去领物资装备，何苦来哉。 倒是廖耀湘在临行之前有些紧张，连问沈复兴自己该如何应对。 “看见你师兄王耀武没有，他说什么你点头，他不说话你就不说话，你校长点你名字，你就实话实说。”想到这里沈复兴觉得这货要实话实说会得罪人。 万一人家问：为什么其他部队总是败，你能不能替他们想想原因？ 廖耀湘9成9会回答：不造啊，我也没输过啊。 所以在廖耀湘出门前，沈复兴还是咬牙，极为严肃的开口：“反正别人问什么，你前面都给老子加一句：我们长官说！” 廖耀湘这句话一路记到了总指挥部。 此时已经是夜里12点了，整个申城除了战场上偶然飘起的照明弹，见不到一丝光亮。 外冈镇的指挥部却是灯火通明，外面的警卫人员三班倒，还有十来条训练有素的日耳曼军犬搜索巡逻。 会议交给了陈誠组织，总指挥部的大佬自然不会亲自下场。 只是这个会一开就进入了高潮！ 陈誠看着一众黄埔子弟，抛出了一个问题：“眼下各部都说说自己的情况，军部还是有意给日寇一个教训的。” 98师师长夏楚中这个一期的老大哥率先发言：“我部补充4次，2/3都是新兵，就连破了洞的钢盔都不足500顶，现下人员不足3000。” “我部.人员不足5000，最关键的是缺枪少弹。” “我部.4500人.” “我部.6400人.” 这可是一支支嫡系部队，越讲，台上的校长脸色就越难看一分。 见状，何应钦扭头轻声说道：“委座，现下各部兵力加起来还不如皖军多了。” 此言一出，仿佛刺痛了某人的神经，原本已经逐渐沉下去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他已经隐隐有了决断。 轮到坐在最后的廖耀湘时，众人皆向他投入羡慕的眼神，在座的都是少将师长以上军衔，只有他一个副职，也是唯一一个副职。 当然，也有不少人好奇，为什么他的长官没有被召唤，是不是被人穿了小鞋。 大家都是聪明人，风头太盛的，总会遭人嫉妒。 廖耀湘站起身，准备汇报。 这时候，他想起了沈复兴跟他说的话：“我们长官说，我部在杨家行有独立团1700人，炮兵团500余人，战车连200人，物资充足” 廖耀湘的话还没说完，王耀武跟霍揆彰就连连给他使眼色。 可在廖耀湘眼里，却变成了学长们的鼓励。 等他说完，两人皆是低头扶额，胸腔抽动，面无表情的从鼻腔发出无奈的笑声。 霍揆彰更是闭上了眼睛，想着这哪一天廖耀湘当了主官，这仗就没法打了。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军部来电：“你们情况怎么样啊？” 换成他，肯定是：“哎哟，我部遭受阻击，敌人抵抗十分顽强，但请长官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克服困难，击溃敌人。” 临了，百分百还要补一句：“要是能补充些兵力火炮就更好了。” 而廖耀湘呢？ 霍揆彰觉得他一定会说：“我部畅通无阻，我部畅通无阻！” 不懂政治，你打什么仗？ 果然，不等廖耀湘坐下，他的校长就指着他表扬：“你们看看，同样是前线作战，建楚就很好嘛，兵力保存完整，还能一直打胜仗。” “来，你说说看，你部物资还够吗？” 廖耀湘站在原地，刚准备开口，会议室内就响起一片咳嗽声。 这时候无论是哪个派系的，都慌得一批。 彭善更是打算伸脚去踢一下这个愣头青，你他妈的万一说物资充足，大家都得上去玩命。 抵抗日寇是一回事，上去白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再愚钝廖耀湘也察觉到了众人的脸上的不对，他在校长和善亲切的注视下，艰难开口：“我们长官说了.” “诶~！我要你说！” 虽然脸上笑容不变，但廖耀湘已是听出了校长口中的不满。 众人的眼神愈发急切，他咽了咽口水，脑瓜子一转：“防守的话，勉强是够的，要是进攻，可能就不够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长出一口气。 心道这沈复兴还是会带兵的，下次说什么都得把他带上，让这个廖耀湘来，大家都得玩完。 而始作俑者此时也是额头冒汗，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为何防守就够了，进攻就不够了呢？” 廖耀湘这时候大概也明白了众学长的处境，明白了事情后，聪明的脑子就变得好使起来，他挺了挺胸膛：“校长明鉴，根据沈长官的《御寇手册》，白天我军以少部精锐在前、或隐入巷中，物资集中供应，与日寇来回牵扯，避免兵力集中，在敌炮火下造成不必要牺牲。” “到了夜晚，一轮火炮覆盖预设目标后，集中突击，也多以近战驱敌为主。” “如此一来，便可节约消耗。” “若是进攻，光是炮火覆盖就已勉为其难，怕是1天就要打光7天的消耗，现下物资紧缺的很” 众人纷纷点头，夏楚中更是接话：“校长，建楚所言甚是，日寇炮火猛烈，我部现轻机枪都已经轮流使用，确保几处火力点，不敢全面开火。” “校长，非我等作战不力，此等规模作战，大家从各地赶来，并未储备物资啊。” 见将领们一个个如此说，陈誠终于有了机会：“委座，其实左翼军已经有了新的作战方案，旨在消耗日寇有生力量。” 说着，他站起身，来到地图前： “杨家行防守纵深不足，面积太大，又是一马平川，并不宜防守，现蕰藻浜防线修整过半，将54军、51师加之新到的5个师在蕰藻浜南岸连成一线。” “西线以罗店、刘行到大场一线，各部补充兵力后，11师、98师、67师、16师加之补充的2个师驻守。” 可不等陈誠说完，那个灵桥牌普通话便再次响起： “我不明白，当年我率军北伐，平定江浙申城民众是箪食壶浆，竭诚欢迎，遂，定都金陵，那种万物竞发的勃勃生机，犹在眼前。” “三个战区，接近30个师，会战兵力是30万对12万.” ------------ 第84章 烫手的山芋 按照原本的计划，会议到这里就应该算是结束了。 哪怕上面的老头子意见再多，在众人一致诉苦的情况下，也不至于逼着自己的嫡系去送死。 可老头子定下来的事情，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 “既然大家都有困难，那新到的部队，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吧？” 此话一出，大部分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顾祝同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头子大手一挥：“不要再说了！选一个师反击，不能就这样被动挨打，要在防守中寻找进攻的机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是打仗，如果道理有用，那个办学校的为什么被你撤职了？ 可话说到了这里，那就是上面已经定了调子。 现在的问题无非是派谁去罢了，至于台下那些个将领，再是忠君爱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一句“他不去，要不你去？”就能让一支部队万劫不复。 顾祝同与陈诚都不说话，得罪人的事情，他们才不会干呢！ 谁知道要点的部队会是哪个派系大佬的嫡系，西北、四川、两广、山东、黄河以北，这些地方他们的部队可是都不允许进去的。 看似花团锦簇的北伐成功，可实际控制的地盘也无非就是长江流域这十省之地罢了，其他地方都是听调不听宣。 特别是韩复榘，派去的官员各种惨死，已经无人敢再接那里的官职了。 见众人无人答话，他便问何应钦：“哪支部队最快赶到？” “77师，正从江湾北上，今夜应该到蕰藻浜了。”说完，这位军政部的大佬同样眼观鼻鼻观心。 灵桥牌普通话再次响起：“77师？是罗霖吧？嗯，我晓得他，悍将也，合适！” 顾祝同与何应钦的脑袋低得更深了，这话你信吗？ 鬼都不信！ “那就这样，今夜太辛苦，让77师好好休息，明日发起反击。”说完，老头子笑着离开，似乎总算有些他满意的答案了。 可留下震惊的陈诚与顾祝同，两人震撼莫名。 待众人散去，顾祝同艰难开口：“唐院长那边怎么交代？” 陈诚叹了口气，无奈摇头：“还能怎么交代？把会议纪要命人送一份到唐院长那里，否则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为什么偏偏是湘军第77师，偏偏是罗霖？”顾祝同觉得太棘手了。 “为什么？那你得问何长官去了，好在以守代攻的战略定下来就好，部队撤到后面，也就不用天天挨炸了。” “谁说不是呢！”顾祝同眼看四下无人，悄悄问了一句：“哎，你说，这民国19年，唐院长与委座的冲突，这罗霖不是没参加吗？” 陈诚也压低声音：“顾兄，你有所不知，次年的中原大战，委座电令罗霖往河南作战，这家伙也没听。” “嘶——！” 两人齐齐一个战术后仰，脸上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态。 墙头草啊这是！ 可旋即，却又是冷汗直流。 委座手段可怖！ “如今不一样了，你那有没有物资，调配一些吧，唐院长那里也好说话，人家毕竟有旧恩。”顾祝同想了想，还是打算弥补一二。 陈诚心里一盘算：“想起来了，那日77师有一部迷了路，在嘉定被统一安排到了杨家行。” “这样，我让人通知沈复兴，让他照看一二，到底给人家留个种。” 顾祝同点头，这也算是个交代了。 说到底，还是亲疏有别。 等廖耀湘第二天回到杨家行，发现沈复兴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在一行人中，他简单与他人打过招呼便把他直接拉到指挥部：“你怎么回事？” “啊？” 廖耀湘一脸迷茫，他觉得自己昨天挺机灵的，没犯错啊。 “77师一个连到我们这里是为什么？这烫手的山芋你也敢接？”沈复兴指着廖耀湘的脑袋直接开喷：“其他人都是傻子，就你聪明？你好歹问问你王师兄，不行也看一眼霍军长的脸色啊，我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去了呢！” 面对沈复兴劈头盖脸的指责，廖耀湘更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扭头看向还在往嘴里塞油赞子的小满，后者憨厚一笑，躲回沈复兴身后。 哎？！ “我们不是撤到蕰藻浜吗？什么77师一个连，我真不知道啊。”廖耀湘这也是逼急了，嗓音越来越大。 沈复兴一看，你这刚度（土话：傻瓜），居然反驳，更是火大： “人电报都拍我脸上了，今天77师罗霖要主动出击打什么纵深什么的，鬼知道为什么主动出击要留一个连在我这里。别说你不认识啊，就那天嘉定碰到的迷路连！！” 廖耀湘上半身一个后仰，白白胖胖的脸拧成一团，都快把金丝眼镜拧下来了：“我真不知道啊，不信你问王师长，霍军长也在，长官，你都可以问，我们都不清楚啊。” “嗯？！”见廖耀湘不似作伪，沈复兴反而心事更重：“走，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王耀武的指挥部，后者正发愁怎么找回王相宾，怕夫人真的跟他跑出国了，自己可还没死呢！ “王兄！”沈复兴见面直接开门见山：“这77师一个连调给我是什么意思？会上是顾长官还是陈长官定的？” “77师一个连？” 王耀武略一思索便弄清楚缘由，他拉着两人坐下，将唐生智的湘军与罗霖之间的故事讲了一遍。 这件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估计也就不通人情的书呆子廖耀湘与不谙政治的沈复兴不知道了。 听完王耀武的话，沈复兴顿时觉得棘手，他向王耀武一拱手：“王兄何以教我？” 嘶——！ 王耀武也觉得这事棘手，这77师摆明了就是要去送的，关键会后人家还合理化了军令。 “命第77师罗霖部，坚守杨家行，掩护友军诸部建立蕰藻浜防线，宜相机前出主动进攻，保证战略纵深。” 瞧瞧，多么冠冕堂皇！ 挑不出半点毛病！ 你是生力军吧？友军打残了吧？要不要后撤继续修筑工事？ 主动进攻，增加纵深没问题吧？ 一条一条，看起来都很合理，但加在一起就是绞死第77师的锁链。 但没有人帮罗霖说话，首鼠两端罢了。 王耀武思索一阵：“也不全是坏事，就当是结个善缘了，这样，你把部队送去军部，就别让他们再去一线了。” “有些人啊，太聪明，以为可以让你跟罗霖、唐生智结怨，呵呵。” “放心吧，你霍军长的手段，可不比一般人哦。” ------------ 第85章 不得不死 9月10日 蕰藻浜南岸10公里处，一支悲壮的队伍正在行军。 师长罗霖在前，旅长胡良玉在侧，两人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来到淞沪时的壮志踌躇。 昨晚的那一封电报打破了两人对于国战的幻想，为国捐躯的念头占据了所有。 没错，从他们踏入淞沪的那一刻，他就不是那个能前拒唐生智后拒老头子的罗霖了。 摇摆不定？ 首鼠两端？ 骑墙看戏？ 所有的手段与决策都在这凶凶大势之下变成了虚妄，唯一活下去的办法，那就是就死在一线。 没错，死中求活。 罗霖很清楚的知道，或许只有他死了，第77师才能活下去。 胡良玉与他对坐一个晚上，两人几乎是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有看到出路。 致电唐生智？ 有什么用？ 军令已下，说不定人家就等着你跳出来呢！ 而这其中的关系又如何说得清楚？ 毕竟明面上，两人早已冰释前嫌，精诚合作了。 你往后退一步去看整个金陵与淞沪战场，几年前这些人还杀得你死我活，斗得天翻地覆。 这个多苦多难的国家，在民国26年都没有完成统一！ 为什么？ 一个新军阀打败了旧军阀，又诞生了几个新的军阀。 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老胡，小孙的那个连，交给沈复兴你觉得靠谱吗？”罗霖看了一眼没有太阳的晴天，昏昏暗暗的。 胡良玉低着头，重重出了口气：“那家伙跟老头子是同乡，能怎么样呢？无非就是做给别人看看罢了。” 罗霖点了点头：“民国双壁呢，呵呵呵，这一个连，怕是做戏给其他部队看的吧？” “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老头子这次想明白了，精诚抗日，没想到还是这些小九九，真不大气。” 罗霖摸了摸下巴，难得笑了笑，从昨天晚上接到电报到现在，他几乎没有笑过：“儿郎们都知道了吗？” “没说，就说到了蕰藻浜，给大家吃一顿饱饭，也不知道有没有弹药提供。” “呼——！”罗霖收敛神情，长出一口气：“老胡，到时候战局不利，我会给你手令，你带着230旅走，231旅.就跟我埋在这里吧，也算是给他个交代，也给我们湘军留个种。” 胡良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这么低着头，跟在罗霖身侧。 整支部队因为长官们死气沉沉，他们也变得死气沉沉。 在蕰藻浜南岸，全师吃了顿饱饭。 没错，一大碗大米、一勺榨菜、几片干菜，一人还有一碗肉汤，至少看得见油花。 罗霖与胡良玉对视一眼，这伙食，妥妥的断头饭，可怜将士们终于有了笑容。 这比他们在驻地吃的要好多了！ 过了河，陈文翰早已在对岸等着，今天的他穿戴的格外干净，手上空空如也，身后满满当当。 看到为首的两人，副官急忙冲上去迎接，简单寒暄后扭头就给了他一个点头的暗示。 他这才脸上堆满笑容，小跑着上前：“哎哟，这不是罗师长么，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罗霖冷哼一声，却是敬了个礼，懒得与对方客套。 现在的他属于无敌状态！ 哪怕老头子在这里，他都敢骂完之后冲上战场。 反正都是一死，一个晚上的枯坐，早已让他想明白结局。 见对方一脸冷漠，陈文翰并不恼怒，扭头就给副官一个眼神，很快，河堤左侧的几口大箱子全被打开。 哗啦啦，不少大洋直接散落在地。 陈文翰脸上笑容不变：“10万法币，一半都是大洋，算是给兄弟补的开拔费。” 罗霖面色不变，只是一挥手，让副官上去全部接手。 这是买命钱，无非是不想落人口实罢了。 陈文翰也不恼，继续给副官使眼色，右侧的箱子被打开：“200支中正式，100支三八式，子弹3万发，手榴弹1000枚，以助将军抗日。” “切，只有300把步枪？？真是大方啊。” 面对嘲讽，陈文翰唾面自干：“在下尽力了，望罗师长海涵。” “海涵个屁，一顿饭，10万军饷，300条步枪就想买我们的命？不够！”罗霖说翻脸就翻脸，身后的部队不少人已经准备拉栓上膛。 陈文翰眉头一皱，依旧堆起笑脸，这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畴。 面对讲道理的，他能轻松应对，可对面这个样子看起来可不像啊。 “1000把步枪，10万发子弹，还有迫击炮！”罗霖缓缓伸出手指，提着他的要求，并不是他想要这些，而是想让兄弟们活久一些。 “这”陈文翰这次遇到对手了，他有些后悔，自己似乎不该来趟这浑水。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啊。 “怎么？没有？那兄弟们就在这里等着了，什么时候枪到手，什么时候兄弟们再动身。”罗霖看着远处已经逐渐开拔撤退的杨家行守军，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陈文翰无奈，只能让副官回去报信。 远在指挥部的陈誠知道这个事情顿时觉得一个脑袋三个大：“早知道一分不给，这个罗霖真不识好歹！” 顾祝同也连连摇头：“糊涂啊！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你我的心意吗？” 陈誠来回踱步，急得不行：“这一下子哪里去找这么多步枪，刘行的仓库早就搬空了，这还是东拼西凑给他罗霖挤出来的！” 顾祝同倒是有不同看法：“干脆上报委座，直接撤了他的职，派人接收了77师就算了。” 来回踱步的陈誠停下，眼睛死死盯着顾祝同：“我陈誠不是那种人！” 见对方误会，顾祝同连忙解释：“这也是解决问题嘛，辞修你又何必动怒？” “呼——！”陈誠无奈地坐下，似乎也没了办法。 此刻的罗霖不知道，他正在给自己惹多大的麻烦，反而让部队先把送来的物资全部接收，一副想当然的样子。 不得不说，有些人聪明，可太聪明有时候就给自己挖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方的部队已经撤离了一部分，剩下的等待77师接手阵地。 早上的鬼子进攻已经被击溃，再不换防，怕是要出大问题。 这时候不仅陈文翰急了，罗霖也有些后怕，因为对方的人太久没有回应，这不正常。 妈的，不会集结部队要搞我吧？ 那般的陈文翰也害怕罗霖逼急了直接反水，那大家都得死！ 就在两边火药味越来越浓的时候，关键时刻，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陈处长么，怎么有空来前线？” 陈文翰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有救了，他扭头就看到了沈复兴带着两人脚步轻快的过来，身后一排94式超轻战车好像在帮他说话。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无需多言，炮火会替你发言！ 看到远处那一排战车，罗霖的脸都绿了。 对方这是找来孙猴子了？ 但下一秒，对方的就直奔他而来，差点让他拔枪。 “这一定是罗霖罗师长吧，我听小孙说了你一晚上的故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真是英雄前辈啊。”说这话的时候，沈复兴的表情极为真诚，完全不似作伪。 这让远处指挥战车连随时准备突击的廖耀湘紧张到不行！ “哦？民国双壁，沈老弟~”罗霖此时已经豁出去了，小孙也在对方手里，有什么事，他全部接着。 可他没想到，沈复兴来到他身前却是一个站定敬礼：“罗老哥此去，千难万险，愚弟没有别的，就几句话。” 见对方这么容易让自己占便宜，罗霖也逐渐放宽心，耐着性子听。 “其一，愚弟带来了那1000支步枪，还有7万发子弹，就是没那么新，老哥您别介意。” 啊？！ 这是拿自己的武器给我？ 罗霖整个人懵了，偌大的神州，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军官。 不等他震撼，沈复兴接着开口：“这一个连，我会亲自送到霍军长那里，但名单你定，18岁以下，或者是军官，你尽可能抽调，湘军的种子，我给你留下。” 这！？ 罗霖后退半步，眼前这个他内心还有些看不起的乡党，做事情为什么这么大气？ 那自己刚才那些蝇营狗苟又算什么？ 罗霖！镇定，一定要镇定，不要被骗了！ 可他没有看到，跟在沈复兴身后的小孙一直在给他使眼色，急得都快跳出来了。 罗霖此刻内心震颤不已，他强行咽了咽口水，又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僵硬：“这是.上方的意思？” 这时候，沈复兴双手扣在身前，上身微微后仰，脸上竟然换了一副表情：“上方？上方的意思在我后面！哦，忘了告诉罗老哥，我带的团配置不一样，有大小火炮138门，也在后面。” 呃？！ 罗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蠕动的喉结在沈复兴看来，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淞沪战场是什么地方？ 几十万大军云集，你一个师长也敢跳？还是乱跳？ 不给对方讲话的机会，沈复兴没时间在这里折腾，他看向身旁之人：“你是.胡旅长？这样，贵师16岁以下的士兵，23岁以下的军官，全部点出来。” 沈复兴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给你们20分钟，大家都赶时间。” 罗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先是军饷，再是物资，这沈复兴也是先礼后兵，带着雷霆手段来的。 里子、面子，都给足了他罗霖。 显然不是老头子的想法！ 想到这里，罗霖一挥手：“快些，莫要让沈兄弟难做。” 沈复兴暗自摇头，这口径改得倒是挺快，他也一挥手让人把物资直接送来。 半晌，一群娃娃兵站在小孙身后，而第77师带着物资赶赴前线。 “好，既然罗老哥给我这个面子，那沈某还有第三句话：我沈某就在这里驻守，如有情况，可遣人来此。不过，我不想再见到老哥你了，莫教我为难。” 这话意思很明显，万一输了，从我这里跑，但谁都能跑，你罗霖不行。 罗霖站在沈复兴面前，数次张口，道歉与感谢的话没有说出来，还是觉得难为情，他侧过头，重重一个抱拳，带着弟兄们上了前线。 沈复兴看着他的背影默默点头，旋即大喊一声： “独立团！” 轰——！ 军靴踏地的声音在这片天地炸响。 “敬礼！” 走到半路的罗霖停顿了一下，还是头也不回地向前。 是役，湘军第77师在杨家行打出了荡气回肠的一战。 三日间，与日寇第36联队爆发多次千人以上肉搏战，直接将对方打残，回归本岛休整。 直到日军第16师团援军抵达，第77师无奈败退。 沈复兴再次见到了罗霖，只不过此时对方已经奄奄一息，被紧急送往金陵。 尽管如此，带着3000人撤退的罗霖还是在医院被撤职，余部被土木系接受。 至此，沪太公路、蕰藻浜一线防御已经就绪。 第77师用他们血肉生命，赢得了会战的宝贵时间。 蕰藻浜大决战，即将打响。 而偏偏这个时候，正在庙行开会的沈复兴却见到了一行极为棘手的人物。 “什么？庚款留学生要参军？荒唐！！” ------------ 第86章 就是强势 一直以来，大家的概念都是公派留学生。 特别是那一群带着辫子，穿着满勤服饰的留洋孩童。 但沈复兴知道，所谓的公派留学生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庚款留学生。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名字！ 顾名思义，庚款就是庚子赔款。 为什么会有庚款留学生？ 因为那笔钱的数目太大，大到人家都不好意思拿！当然，这期间也有很多龌龊。 4.5亿两白银，连本带息9.8亿两白银。 按照1901年两白银对于大米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40万亿。 按照清廷7500万两年国库收入，对比2000年的13倍国库收入，约等于16万亿。 就是因为太多了，列强们发现一次性掏空了这个国家，后面连生意都没得做。 所以开始逐渐退款，而退款的形式变成了，投资教育的形式。 像北平两大预科院校，就是留美预备学校，在1909年至今，已经送出去超过1700名学生。 这么说，课本上的元勋、某个领域之父几乎都在其列。 错过的诺奖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听到这个消息，沈复兴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谁都可以出事，这帮国之栋梁绝对不能出事。 将会议交给廖耀湘，跟着沈小满回到了位于通河的指挥部，也见到了那群国之栋梁。 男男女女共有八人，为首的是个叫陈兴华的年轻人（勿查，改名了），老式的中山装是他们在这个时代进步青年的标志。 “沈复兴，你就是沈复兴！” 不等陈兴华上前打招呼，身后的女声便已经响了起来。 但周围没有一人应答，就连沈复兴的脸色也是黑得可怕，他压住火气低声问道：“我是沈复兴，你就是领头的？” 陈兴华恼于身后的之人的喧哗，他本想一人独自过来，只是拗不过其他几人的纠缠：“我叫陈兴华，是北平预科学校的学生，听闻长官在此抗日，特来投军，我参加过军训，枪法很不错的。” 说着，还扭扭捏捏地学着武夫拱手抱拳，想来是要博取沈复兴的好感。 “我们.我们也要投军！” “我可以照顾伤员。” “我可以帮忙搬运弹药。” 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在举手申请参加夏令营游戏。 但下一秒，沈复兴的怒吼让他们齐齐后撤。 “胡闹！” “你们把军营当什么了？把自己当什么了？把国家当什么了？” 此刻的沈复兴快要抓狂了，这由不得他不愤怒。 换成任何一个人，当你看到那被洋人当成5个装甲师的存在，冲到你面前告诉你“我枪打得很好，我手榴弹也掷得很好”你疯不疯？ 啊？ 回答我！ 你疯不疯？ 你要是说你“原子弹丢得很准”，沈复兴也就罢了。 枪法不错？？？ 看着被吓到的陈兴华几人，沈复兴感觉胸中的火焰越演越烈。 他在这里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让这个苦难深重的国家少死几个人，百姓早一些过上好日子吗？ 你们这些未来撑起民族脊梁的家伙，也要学他这个上课睡觉的废物来拼命吗？ “荒唐！太荒唐了！回去，都回去！我会派人送你们回长沙。” 说着，沈复兴的胸膛不断起伏，转身颤抖着掏出一支烟想要平复一下心情。 这些家伙，哪怕最没出息的，也是未来国家急需的中坚人才！！！ 他们可是要在未来改变这个积弱贫穷的国家国运的存在，是每一个学科的开山鼻祖，是动摇时代的存在，是未来无数的国内第一的创立者！ 国家的复兴，将来是要靠他们的！ 别说死一个？死半个他都难赎其罪！ “我们不走！”被吓到的陈兴华虽然面色煞白，但还是勇敢上前一步，大声出口。 “对我们不走，你你不能赶我们走！”又有几道声音附和。 但沈复兴没时间跟他们耍嘴皮子，万一这时候小鬼子冷不丁来一炮，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小满，全部绑起来，你给我亲自送到长沙，中途他们少一根汗毛，别怪我不认你这个侄子！” 闻言，沈小满先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 最疼爱自己的阿叔居然将这些外人看得比他还重？ 可他还是紧紧抿着嘴唇，红着眼眶挥手带着警卫上前，打算将他们绑起来带走。 “不行，你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参军有什么错，凭什么你们可以当兵打仗，我们就不行？你少看不起我们！” “就是，反正我们不能出去留学，还不如留下来让我们参军！” 几人反抗得很凶，似乎根本就不怕这些当兵的。 可沈复兴听到最后一句话，却皱眉转身：“你说什么？不能出去留学是什么意思？” 陈兴华挣扎着甩开想要缚住他的警卫，走上前朗声道：“两天后就要开船了，租界外白渡桥现在被日寇封锁，我们根本过不去，还不如让我们留下当兵！” 嗯？ 沈复兴挥手示意警卫停手：“什么意思？你们都已经参加完庚款留学考试了？” 听到这话，几人煞白的脸上再次充满自信。 陈兴华的头颅终于扬了起来：“我是全国第一，准备去麻省理工学物理！” “我是全国第3，准备去居里夫人研究所学化学。” “我是全国第” 疯了，彻底疯了！ 沈复兴没想到眼前这些人比自己想的更为重要，这特么的是绝对的天之骄子。 后世课本上的必考人名！ 是了，是他！ 他是令欧美恐惧的华夏顶级天才，【拘留、抵5个装甲师】都是常规操作不必惊讶。 孤身力压欧美航空航天一整代天骄，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如他这般惊才绝艳？ 东风之父，时代巨人。 谈笑间，苹果有了属于自己的翅膀，长核落日的完美弹道，那是他在脑海里设想了无数遍的民族脊梁。 最关键的是，他一定会回来！！ “呼——！”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几人以为沈复兴就要妥协的时候，只见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小满，你带他们回金陵，走长江水道，到武汉三镇，转粤汉路去广东，在那里上船。” “我会亲自联系俞叔，确保一路畅通，到了广东直接去英吉利人的地盘，在中环码头上船。”沈复兴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想到了什么又快速补充：“先去江宁找王参谋，我会让他在江宁给你准备好盘缠。” 说完，沈复兴伸手制止那些跳起来又要叽叽喳喳没完的“大佬”：“国家需要你们的大脑，不需要你们扛枪，有时候笔杆子比枪杆子更重要，去吧，我有些累了。” 见沈复兴说完就要走，这些人急了，他们千里迢迢的这不是白来了吗？ 情急之下，有人突然喊道：“没用，这么过去至少一个月，赶不上开学的。” “那也比在这里强！”沈复兴扭头说了一句，他是真的心累了。 这些人不是烫手的山芋，这是烫手的原子弹！ “来不及的，下一批就要重考，这一年白费了，还不如让我们参军抗日！” 妈的！ 沈复兴恼了，他转身，也没看清是谁，直接拽着对方的脖领子向前走：“来来来！我带你看一下，什么叫做当兵！把他们几个也给我带过来！” 他的脚步很快，被拽着脖领子的陈兴华只能抓着沈复兴的手腕踉跄着被拖在身后。 临时指挥部后面300米就有一处伤兵营，老远就可以听到偶然响起的惨叫。 离得近一些，血腥味更是扑面而来。 有些女学生顿时脸色不对，或是捂着鼻子，或是捂着嘴巴，就是没法叽叽喳喳了。 再走近一些，一口口大锅正烧着什么，刺鼻的味道已经不仅仅是血腥味。 那些晾晒着的，带有淡淡血痕的白布，随着清风缓缓飘动。 身后已经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沈复兴心里默念一句：“对不住了，年轻的先贤们。” 来到简陋的平房门前，他一把拉开帷幕，将陈兴华直接推了进去，身后几人也紧随其后。 下一秒 哭声传遍了整个伤兵营，两个女生直接腿软地瘫坐下来。 而有些男生更是强忍着不适，两腿抖如筛糠。 极为浓厚的血腥味闯入他们的鼻腔，入眼的几排的简易席子铺在地上，到处都是哀嚎的伤兵，缺胳膊少腿，在这里是一个名词。 不少席子旁边的木桶里，红色的血水浓地都化不开！ 他们的军服早已被剪开，露出的部位包裹着带血的伤口，偶尔有几只苍蝇飞过，会被冲来的医护驱赶。 不远处几名医护兵正“叮呤咣啷”地操弄着器具，却是传来一阵低喝：“压住他！这腿不能留了，准备好绷带、止血药！” “啊——！” 尖叫声差点打乱了那名战地医生的操作，扭过头，饶是看见沈复兴，他也出声抱怨：“长官，你别捣乱行不行？” 沈复兴欠身举手表示歉意，正想说些什么，几人却是捂着嘴巴冲出了伤兵营。 小满挠了挠头，心道就这？ “行了，照顾一下，带他们回指挥部。”沈复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了。 好半晌，正在指挥部抽烟的他看到小满押着这群人回来。 沈复兴表情严肃，没有嘲讽的意味：“怎么样？能回去学习了吗？” 可没想到，这几人却是对视一眼，齐齐站定向他行了个军礼：“报告长官，我们不走，我们要留下！” 呼——！ 沈复兴发现自己似乎小瞧了这些先贤们的爱国之心。 也是，如果遇到困难就跑，当年也就不会在国家最困难的时候从世界各地回来投身复兴大业了。 他用力揉了揉脸颊，小心斟酌着说辞：“你们参军的目的是什么？”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们人多，一定能将鬼子赶出去的！”陈兴华的声音铿锵有力。 可沈复兴却是摇头。 “我们要救国家，救民族，要杀鬼子！”又是一道声音响起。 却还是换来沈复兴的摇头。 “长官，你不也25岁么，我们跟你差不多大啊，凭什么我们不行？”这次的声音已经有了些怨气。 此刻，在他们眼中的沈复兴已经不是那个民国双壁的英雄，而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固执军人！ 沈复兴一把丢下烟，用脚尖轻轻碾了碾，指着角落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人开口：“你是不是懂了？” 少年有些羞赧，却是轻轻点头：“大概懂了，可我们已经完成了学业，没有路了。” “你懂什么，他是在诓我们离开！”陈兴华愤怒地扭头，他可没有这时间浪费，出不去，就留下杀敌，就这么简单。 沈复兴笑了笑：“跟你们讲大道理，我这军人是觉得有些惭愧的。” “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话：我希望你们不要做一人敌，而是出去做万人敌。” 陈兴华扭头撇嘴：“国门已锁，到了明年，广东在不在还两说呢！” 可沈复兴却是点头：“你很有见地，所以国家才需要你们出去，师夷长技以制夷才是正理。看看天上的飞机，地上的大炮，我们这些军人可造不出来，需要的，是这个。” 沈复兴点着自己的脑袋，却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站起身，开始正理自己的配枪：“小满，召集【夜不收】一组，让孙云鹤带到我面前来。”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我清楚了，你们是因为没有了路，所以才想参军，那简单，我亲自送你们出去。” 此时，开会回来的廖耀湘才进门就听到了令他头皮发麻的话：“长官，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哪里？” “哦，是建楚啊，这些孩子要去留学，我送他们去。” 廖耀湘眼睛微眯，这次他看到了沈小满冲他使得眼色。 懂了！ “您留下，我去！”廖耀湘大义凛然，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余光还看了看小满。 似乎在说，怎么样？这次你建楚叔聪明吧？ 沈复兴一副黑人问号脸：“你要送他们去外白渡桥码头？” “什么外白渡桥码头？” 啪！ 沈复兴撩起就是一脚：“你什么都不知道别瞎参和，这次是机密行动，我必须亲自护送，你听令驻守蕰藻浜就是！” “报告！【夜不收】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看着进来的孙云鹤，沈复兴大手一挥：“去，拿8顶钢盔，没有就去找王师长借。” “小满，去缴获的物资里把所有瑞士表拿来，装几个盒子，到了那边人家也不认法币啊。”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在指挥部的角落翻翻找找，终于挖出一个小布包：“嘿嘿，老王说给我留了好东西，我就知道。” 摊开小布包，众人发现竟然是三根金条。 沈复兴就这么大咧咧地坐下：“好了，天快黑了，等吃过饭我们就出发。” 一向果决的沈复兴就这么快刀斩乱麻定下所有事情。 解释什么？ 他是最高长官，要是事事都要解释了才可以执行。 那为什么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就是强势！ 只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廖耀湘悄悄地离开了指挥部。 而这些国之栋梁，则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好像他们的命运.又回到了正规。 ------------ 第87章 代号：龙鳞（上） 吃过晚饭，夜色逐渐降临申城→必看。 沈复兴与孙云鹤早就研究好了行动路线，这次要穿越交战区，从蕰藻浜直抵公共租界。 小满在入夜前就去给万国商会发了电报，至于有没有危险？ 肯定有危险！ 但国家等不得，他不能去赌这些人晚一年去会发生什么。 或许结果更好，也或许结果更坏。 沈复兴坚信，历史上也一定有像他一样做出选择的人，默默地为这个国家做了些什么。 在出发前30分钟，廖耀湘冷笑着带着一纸手谕，找到沈复兴：“霍军长、陈长官手谕，命你即刻前往外冈镇指挥部。” 手谕在身，廖耀湘自信无比：“马长胜，沈小满！” “在！”两人早已得到消息，看着震惊不已的沈复兴，只是揉了揉鼻子，嘿嘿傻笑。 “命马长胜率【穿插连】、【夜不收】一部，护送庚款留学生前往码头。沈小满，你押送长官前往外冈镇。”廖耀湘看也不看沈复兴，将手谕收进口袋。 “不行，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重要！”沈复兴还想说什么，沈小满带着沈家栋几人“押着”他离开指挥部。 但问题很快出现，由于提前沟通了万国商会，消息已经走漏。 人人都以为沈复兴会亲自护送！ 这次，万国商会的会长找到了申城的地头蛇，这一说不要紧，直接惊动了整个申城桌面下的世界。 整个申城顿时暗流涌动！ 这一动向，自然也被日寇的特务头子岩井英一知悉。 此刻，在他的桌面上正是沈复兴发向万国商会的电报，手写版本，一字不差。 幽暗的灯光下，岩井英一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之中，扬起的嘴角压不住脸上的阴鸷。 “愚蠢的支那军人，愚蠢的沈复兴，腐朽帝国の壁？” “为了几个乳臭未干的留学生，你就要死在这座城市了，简直可悲。” “放心，到时候我会将你的尸体挂在码头上，然后替你送那几个废物上船，哈哈哈哈！” “嗯，毕竟这些人的名字已经在几国的留学生名单上，不好在租借随便杀的。” 就在沈复兴带人出发的时候，申城的特务机关几乎全员出动，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有一个：劫杀沈复兴，不许伤害庚款留学生。 你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抗战时期的有些艰苦，是我们自己人造成的。 而日寇这特务机关一动，整个申城的夜都被搅动。 金陵的戴主任看着手中两封急电，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申城日寇特务机关全员出动，疑似要有大动作】 【已确认对方目标：沈复兴】 此刻，就连潜伏许久的地下党也开始了行动，领头之人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回答他的下属：“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人沈复兴都舍得这条命，你们真当他是蠢货？” 暗流涌动 9月的夜带着丝丝凉意，原本夜间经常跑货的二手贩子今天没有出现。 幽暗的街头不断有黑影急匆匆地闪过，各家的门窗早已紧闭。 偶尔有探头向窗外张望的好奇之人，在看到那一抹抹寒光后吓得直接缩了回去。 诡谲又热闹 时不时的，角落的巷弄会响起一两声闷哼，然后就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 只是那汩汩流出的红褐色液体，缓缓在大地上蔓延，仿佛要将整座城市吞噬。 没有枪声 不知道是不想打草惊蛇还是什么原因，几方势力不约而同的没有在市区、租界区使用枪械。 可能，都怕惊到沈复兴一行吧？ 从蕰藻浜到码头足有10公里的路程，最前面一段连接36师驻地的路让他们节约了大半路程，只是军用卡车的颠簸，让几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好几次，同伴都给陈兴华使眼色，希望他跟马长胜再说项说项，让他们留下。 可每每对上马长胜那双凶厉的眼神，陈兴华都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而不是在书本上琢磨出来的。 一路上，马长胜点着眼，看着眼前的几个书呆子，有些疑惑，他们这样的精锐，送这帮家伙值不值？ 可沈复兴离开前，给了他答案： 值！ 这个国家没有他马长胜，还会有李长胜，王长胜，并不会有什么区别。 但若是没有他们，那节脊梁却是没有人去接上了。 对此，马长胜不是太明白，他又没读过书，民族大义、未来、科学这种东西，他没有概念，胸前的身份牌都是老王给他写的，只是驱逐鞑虏这个事情，他还是明白的。 嗯，茶馆的说书先生讲过。 一路无事，众人在接近公共租界外一公里处下车，前方已经是双方的交战区域。 幸好，沈复兴提前给了他们市区的地图，前方到处都是破败的建筑，百姓们在813开始之前就已经疏散，半数的建筑在那【十日围攻】之中被摧毁。 根据最后的妥协，双方以苏州河为界限，只能在北面战斗，南侧的公共租界不允许双方士兵越界。 现在，苏州河以北基本被日寇控制，他们现在只能从在京沪铁路的麦根路货站进入公共租界。 在那里，万国商会的人会帮助他们。 但沈复兴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甚至他觉得那帮家伙有可能准备拿他换个好价钱。 所以沈复兴递给马长胜的锦囊里面还有【二号计划】，就是从麦根路货站左侧的西康路码头渡河，偷偷进入租界，护送他们到码头。 什么？ 你问为什么不绕路从法租界走？ 信不信这绕一圈的23公里，这个护送的队伍一个人都没法走到？ 当然，这点站在他身旁的宋希濂可以作证！ “维安老弟的委托我算是完成了，这最后一公里，就是我宋某人最后的护送了，白日丢了北站已是惭愧万分，若不能将你送到租界，我这36师不如回家卖红薯去！” 肩上还缠着绷带的宋希濂一脸苦笑，在杨家行吃瘪的日寇这两日在闸北与公共租界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缺乏重武器与火炮的36师也只能逐屋、逐街抵抗。 恰好沈复兴那语气诚恳的委托电报来到36师处，正准备去前线巡查的宋希濂顺路稍了他们一程。 可这一路上，看着马长胜递过来的沈复兴手书，上面全是科技强国的理论，所有的庚款留学生与宋希濂是彻底服了。 这边还在打仗，甚至有可能亡国，他沈复兴已经在想驱逐鞑虏之后的事情。 人比人呐，真是要气死！ 而陈兴华等人也没有继续吵闹，前有沈复兴，后有宋希濂，眼前还有这么多人豁出性命都要送他们出国留学。 再不听话，就真的太不懂事了。 一路走着，前面已经接近麦根路货站，这是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但这里太过安静，马长胜觉得，按照戏文里面的桥段，应该出现伏兵了。 但宋希濂却是掏出地图：“马连长，现在有两条路，西侧是真如港，河流很窄，渡河也方便。东侧是彭越浦，你必须做一个选择，昌化路码头还是啤酒厂码头。” “孙云鹤，让探哨再前出100米！”马长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让【夜不收】继续前出。 嘭！ 嘭嘭嘭！ 轰——！ 果然，枪响了，但不是【夜不收】前出的位置，而是在身后！ 远处护送他们来的汽车没等到宋希濂，却等来了日寇的袭击！ “妈的，是小鬼子！”宋希濂怒目圆瞪，远处的卡车至少有一个排的士兵守卫，竟然顷刻间没了声息。 “快走！” 马长胜没时间关心是谁，他也不管死的是谁，完成沈复兴交代的任务才是正理。 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但看样子对方人也不多。 此刻，宋希濂身边也不过一个排简直糟糕透顶了！ “走真如港！快！”马长胜伸手一指西侧真如港河，护送的队伍便跑了起来。 但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身后的枪声消失后，却迟迟没有追兵赶来。 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冲到真如港上的小石桥，身后的孙云鹤却跨着八步赶蝉“飞”到马长胜面前：“老马，日寇并没有追来，似乎.不是冲我们来的。” 呼——！ 马长胜一行人这边刚松口气，但宋希濂额头却冒出了冷汗：“坏了，不会是夜袭36师吧？” 众人齐齐一怔，觉得有道理。 马长胜半点不矫情，没有敬礼，却是一个拱手：“感谢宋师长一路护送，我们长官说了，大恩来日必报！就此别过。” 说完，不等宋希濂反应，直接带人冲过小石桥。 “哎！” 宋希濂看着远去的马长胜一行人，心中唏嘘：“这沈复兴带兵有方啊！行了，留一半人，贺强，你们排留下，天没亮不许回来，死也得给我死在这里，任何一只苍蝇不许放过去，任何人！！！” “是！” 留下的贺排长无比激动，他一路听这些读书人絮叨了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次的任务有这么重要。 护送国之栋梁，守护家国未来之崛起。 听听，听听，这要是回去给家里婆娘知道，或许就不敢揪自己耳朵了吧？ “快点，各自分散，这次的任务非常光荣，我们决不能给36师丢人！” 贺强指挥着士兵们占据房屋，并在两侧的桥头搬来石块，搭建临时街垒。 可不等他们准备就绪，远处的枪炮声却是愈演愈烈。 原来是松井石根亲自下令，让日寇对36师发起进攻，只是恰巧晚了半小时，让马长胜一行人躲了过去。 可36师就遭了殃，白天苦战一天，晚上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这些，对于已经冲到啤酒厂对面的马长胜来说，却是无法顾及。 远处的枪声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逼着他做出选择。 看着对岸啤酒厂码头上隐隐绰绰的人影，马长胜按照沈复兴交代的拿出口哨，三短一长，连续吹了两次。 “嘟嘟嘟~嘟~~~” 听到约定的信号，马长胜再次回应。 很快，码头上一艘运货的小木船慢悠悠地过来，船夫的身后还有一名身穿丝绸的老人。 众人一阵欣喜，这比想象的要顺利多了。 船渐渐靠近，就在船即将靠岸的时候，老人忽然开口：“快跑！往” 嘭！ ------------ 第88章 代号：龙鳞（中） “小心！” 陈兴华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扑倒，那名船夫还没打出第二枪就被击倒。 嘭嘭嘭！ 远处的码头顿时枪声大作，期间夹杂着不少熟悉的“八嘎”。 “什么情况？”陈兴华扭头就发现扑倒自己的竟然是那个半大的孩子兵！！ ！？ 他立马转身，却是看到那家伙在冲他笑。 笑什么？！不会是 “俺没事，长官说了，你们的命，比我们的要重要。”还好对方立马起身，跟着大部队快速消失在苏州河边。 跑出去百米，陈兴华这时候的心脏还是“咚咚咚”狂跳，不是因为自己差点死了。 而是因为差点有个元勋要替自己挡枪而死，这才是他最害怕的。 那个孩子只有18岁！！！ 他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叫张小云，一路上，别人都在听什么家国天下未来的道理，只有他用清澈见底的眼睛发问：“长官说你们是吃墨水长大的，墨水是什么？吃了就能变聪明吗？” 墨水是什么？ 墨水是什么！？ 陈兴华从来没有在这一刻觉得这个国家需要自己，他环视一圈，这些士兵有些胡子拉碴一看就是老兵模样。 有几个却是比他还小，若不是那矫健的身姿，说不定，也该是在长沙的临时大学读书的学生。 如今，他们却要护送自己. 跑到一半，马长胜看着有些迷茫的众人，掏出了沈复兴递给他的锦囊： “停下，都听我说！” 众人惊魂未定的在一处巷弄停下，前后立马各有一名【夜不收】猫着身子消失在墙瓦之上，隐匿于黑夜之中，其中一人正是那个张小云。 “孙连长，你也要听！” “从现在开始，我们这20个人，要分一下，金字塔你们都知道吧？” 随着马长胜的问题，一众庚款留学生纷纷点头，但大部分【夜不收】听不明白。 马长胜一拍脑袋：“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看，长官写的。” 看到纸上的那个三角形，大家都明白了。 “我们这批人分成三层，我跟你们15人（夜不收）属于最底层，孙云鹤你属于第二层，他们8个属于顶层。别问我细节，我不懂，要问，或者回去问长官。”看着有人要开口，马长胜直接打断。 “遇到危险，你们8个跟孙云鹤直接走，不要管我们死活。” “如果我们死完了，你们8个还是继续走，这是沈长官的军官证，他说他的名字好用。” 马长胜将沈复兴的军官证递给陈兴华，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其他东西到了都能买，金条你也拿着，其他盘缠男生分一分。” “记住，保护好女生，勇敢一些，不要回头！” “无论身后有任何声音，都不要回头！” 说到这里，陈兴华等人已经红了眼眶。 他们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哪怕是考上了庚款留学生，从上到下也没有对他们这么重视。 更别说，用生命来保护他们。 那一卡车的士兵，还有36师的宋希濂，小船上的老人。 为什么？ 陈兴华不禁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你陈兴华何德何能？ 这恩情，你报得起吗？ “别矫情了，又不是小孩子，你们也该长大了。”马长胜觉得有些烦，读书人就是爱矫情。 嘭嘭嘭！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声，是他们过真如港的方向。 “快走，前面两公里，还有宝成桥，但那里有守军，我们没得选了！”马长胜深吸一口气，催促众人赶路。 在他们走后15分钟，几辆自行车划过黑夜，来到这里。 “看，这片草地有人群踏足的痕迹！”一名小鬼子忽然喊道。 “沿着苏州河追！他们肯定要过河，不会错的！” 几人快速骑着自行车追逐，身后则是有大批的小鬼子与便衣跑步跟随。 如果此刻从看空俯瞰，两者的距离已经不足500米！ 只是追逐的日寇脚下，却也留下了一串血印。 在激战小石桥的战斗中，尽管他们强行冲破了防守，但还是留下了近30具尸体。 战斗的最后，在贺排长一个人坚持在小石桥后的街垒后，直到几枚手榴弹从头顶落下。 那一刻，他竟然有些自责：“宋师长，我好像给你丢人了。” 可这关键的阻击，就是现在500米的由来。 落在最后的【夜不收】王小虎突然冲到马长胜跟前：“身后有追兵，大约一里地。” 马长胜一边跑一边问：“你怎么知道的？” “听、看！”王小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与耳朵，让马长胜有些叹为观止。 “一组，留下断后！” 随着马长胜的命令，12名【夜不收】有4人默默停下脚步，转身。 没有留下一句话！ “这”陈兴华居然看到了张小云转身，对方始终没有扭头哪怕看他一眼，就这么默默地消失在黑夜里。 “墨水是什么？” 陈兴华觉得自己又一次遭受了灵魂拷问。 几人体能不算太好，但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却体现了他们四万万里挑一的极高素质。 无人掉队！ 很快，身后就有喊杀声与枪声响起。 整整持续了3分钟！ 在声音停下的那一刻，他们纷纷低下头，眼眶通红。 马长胜一边跑，一边看距离。 “妈的，长官给的图是不是错了，距离好像不对，这是个L型，应该是3公里！” 不一会儿，王小虎再次来到他身边，没开口，马长胜就直接下令：“二组，留下断后！” 黑夜中，又是四道身影默默无闻的转身，没入黑暗。 这次的阻击时间长了一些，众人已经看到了那座木桥，还有木桥后面的守军。 “冲过去！” 就在护送的队伍踏上宝成桥的时候，身后的追兵也呐喊着追了上来。 “快！” “第三组” 孙小虎带着三个人再次转身，陈兴华一行人早已泪流成河，这些人，都是为他们而死。 身后的枪声不过十几秒，一切便陷入安静。 “孙云鹤，冲过去！” 马长胜极为恼怒，眼前的英吉利士兵居然举着枪面对他们。 对方可是举着枪瞄准几人：“STOP！” “陈兴华，拿着你的学生证与我的军官证上去！”马长胜看着远处不敢开枪的日寇，龇了龇牙，还真让长官说对了。 但这一路的枪声，早就让这宝成桥的栏杆后面围了不少人，他们在租界内.胆子极大！ 可悲！ 陈兴华与对方交流的时候，马长胜只是蹲在那里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快，那名英吉利士兵似乎早就得到了关照，用蹩脚的中文开口：“过了今晚，如果你们还在这里，上帝也没办法保你！” 马长胜扭头冷哼，呸了一口，妈的，老子的地盘还要你们同意？ 护送的队伍进了公共租界的缓冲区，距离真正的租借仅有一公里的距离。 但他们不知道，这一公里的距离也充满着危险。 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了那个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军官，“是第7师的！是我们的兵！” “嘘！闭嘴！” “小声些！” 几道声音之后，他们很快就被人捂住嘴巴，旋即缓缓后退。 在护送队伍的面前，出现了一批黑衣人，人数不多，约摸有十几个。 “嘿！不许在这里闹事！” 黑衣人笑着缓缓后退，马长胜开始活动胳膊：“孙云鹤，要不要比比，咱们谁杀得多？？” “他们有凶器，我最多打5个，运气好抢到武器，10个应该可以，你还是自保吧。” 听着他波澜不惊的声音，马长胜只觉得有些好笑。 妈的，在自己的土地上，居然要被暗算！ 这是抗的哪门子日？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身后的英吉利士兵如何也无法顾及到这里。 “上，先动手！你们几个，赶紧滚！”马长胜大吼一声，他早就准备好将性命丢在这里了！ 陈兴华等人咬着牙，准备从边上冲过去。 这时候，他们甚至有些后悔自己连累了几人，不能再因为他们死人了。 “且慢！” 为首的黑衣人却是一个拱手：“杜先生有令，让吾等送诸位一程，前面的路可不太平，敢问哪位是沈先生？” 呼——！ 众人顿时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 马长胜呲着牙一拱手：“谢了兄弟，沈长官没来，他让我们谢过杜先生，有机会，他一定登门感谢。” 那黑衣人却是一脸可惜的模样：“可惜，吾等仰慕沈先生已久。” “流氓还文绉绉的？”有人小声嘀咕。 不等马长胜开喷，陈兴华直接转身低喝：“闭嘴！” “抱歉，她不是有意的。” 可黑衣男却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走吧，我怕兄弟们坚持不了多久。” 起初，众人对这句话的理解并不深刻。 可走着走着，就有声音从旁边的黑暗巷弄内传出。 有时候，随着领头的黑衣人一个手势，护送的队伍中就有人掏出匕首深入漆黑的巷弄。 有人带着伤回来，有人，再也没有回来。 但队伍同样安静得可怕，陈兴华几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觉得自己肩上，隐隐开始有了重担。 就像在指挥部时沈复兴对他们说的，那个民国最帅的男人小时候曾经发誓：要为国家、民族的伟大复兴而读书。 就在此时，身后密集的脚步声响起，居然是一群打手与特务联手追了上来，约摸三十几人。 “啊，这！”陈兴华这次真的被吓到了。 因为身前也同样出现了一群肤色各异的男人，人数不相上下。 马长胜一扭头，路牌上写的正是新闸路：“切，老子原来要死在这里？” “诸位莫慌，是自己人！”黑衣人开始摘下帽子，露出狰狞的面容，右半边的脸上有几道可怖的伤口，像是白色的蜈蚣印在脸上。 黑衣人看着明显被吓到的学生毫不在意，顺手褪下长褂，露出了腰间两把短刃，缓缓走到最前面： “颜宁，民国14年下山，民国15年随孙先生北伐，民国19年参加中原大战，手刃连以上军官7人，重伤后幸得杜先生收留，现在幕下护卫，813以来，手刃日寇、汉奸11人，武当山玄穹观道士颜宁。” 说完，那个面目恐怖的男人转身，咧开嘴笑了笑： “小师弟，好久不见！” (本章完) ------------ 第89章 代号：龙鳞（下） “师师兄？” 孙云鹤瞬间红了眼睛，他居然没有听出师兄的声音？ 该死！该死！ 清静无为的道士终于有了火气，他将其他人递过来的武器交给马长胜：“老马，这次，我就不陪你继续向前，我找到师兄了，今天，哪怕是死，我也要跟师兄死在一起！” “傻师弟，你师兄不会死，保护好这帮留学生，今晚，已经有很多人为他们死了，否则否则我不告诉你师父的骨灰盒在哪，快去，等我来码头找你们。” 颜宁的话像是命中了孙云鹤的命脉，咬着牙，红着眼回头，跟着马长胜他们就开始狂奔。 “妈的，妈的，快走，你们快走，把你们送到，我要回来找师兄！”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传遍了街道，这也是马长胜第一次看到孙云鹤哭，看来功夫再好，也是可以弄哭的嘛。 远处的颜宁手持双刃，摆出一个迎敌的姿势，脸上却是挂着微笑：“长这么大，该是能自己挑水喝，不会渴到了吧？” 说完，看着远处冲上来的小鬼子，大喝一声“杀！” 整个公共租界的夜被彻底搅乱，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个夜晚。 就连老头子，都在夜里被叫醒。 穿着真丝睡衣的他，看着手中的两份电报，愤怒地睡意全无：“娘希匹，这日寇欺人太甚，让教导队全部开赴申城，一定要打下这帮家伙的嚣张气焰，命令宋希濂，务必守住当前阵线，不许后退一步！” “命令，蕰藻浜、罗店的部队，小股出击，袭扰日寇，分散他们注意！” 说着，他又细细看了第二封电报，心中更是怒火燃烧：“这个沈复兴，脑子不清爽！几个庚款留学生，有那么重要吗？等他们学成回来，要多少年？国家危在旦夕，他还在逞匹夫之勇！” “这么一搅和，英吉利代表、法兰西代表各国代表全部找上门来了，他想干什么？派兵收复租界？” “一点大局观都没有，怎么能指挥部队？” “你你你，给我下命令，必须给我把他抓回来，这个思想觉悟，不读几本书是不行了！” 就在侍从愣神的这会儿，电报已经劈头盖脸砸了过去：“还不快去，让雨农马上派人去租界收拾屁股，翻了天了这是！” 侍从低头退了出去，但脸上却是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派兵闯入租界的事情，有人兜底了。 但老头子却夜不能寐！ 不光是他，接到电报的黄维、霍揆彰、胡琏、夏楚中、彭松龄与王耀武等人却是龇着牙骂娘。 没错，沈复兴这一动，真是搅动八方风云。 为了这8个庚款留学生，今晚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可只有正被押到外冈镇的沈复兴知道，值！ 太他妈值了！ 未来要在四座岛上种苹果，没有这几个人可不行！ 深夜的夺路狂奔，整条新闸路都是他们的脚步声，慌乱，却又坚定！ 这是他们通往救国的道路，陈兴华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这点。 3公里 2公里 1公里 500米 300米 泪水在奔跑中肆意的流淌，这些天之骄子的信念也在这一步一步中更加坚定。 眼看就要冲到有军队把守的码头，却是出现了变故。 三道人影拦在了他们身前，其中一人捂着胳膊，显然是经过了生死搏斗的。 在两人右侧的小巷内，横七竖八躺着十数具尸体。 这个夜晚，有太多人为了他们而牺牲了。 “呼~”马长胜深吸一口气，他缓缓上前：“孙云鹤，按照规矩，带人走！” 说着，他缓缓掏出短刃：“吾剑未尝不利！” 可到了关键时刻，孙云鹤却站在他身旁：“你不行，还是我来吧，反正见到了师兄，我也够了。” “吹个屁的牛。”马长胜缓缓举起短刃，看着眼前的几人：“孙云鹤，我2个，你1个，公平吧？” “我们要留下！”除了陈兴华，好几个都开口不想走。 只有陈兴华喊着泪水，抓着这几个人：“走吧，不然他们就白死了~~” “哟西，好一出感情大戏，但我们赶时间，哪个是沈复兴？？”说到最后，沈复兴三个字直接在黑夜的街道里回响，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说完，为首的男人拔出武士刀直接向马长胜扑来。 短短10米的距离，两个呼吸间就可以冲到面前。 啪嗒~ 啪嗒~ 啪嗒~ 吱嘎~吱嘎~ 啪~啪~ 忽然间，整条街道的灯都亮了起来。 一扇扇窗户被打开，数只杯子或是从二楼砸下，又或是从远处掷来。 反应极快的那名武士一个闪身避开砸向他的杯子，狞笑着又想冲上去。 啪啪啪啪~ 只是这一刻的闪避，却让更多的杂物丢下来。 三人瞬间被无数的物件淹没，只有抵抗的份。 但为首的武士一声爆喝，想要顶着攻击上前杀人。 “不许伤害沈长官！” 一道微弱的男声在马长胜身后响起，一名戴着眼镜，举着木棍的男人缓缓走出家门。 “对，不许伤害他！” “有我们在，不许你伤害他！” 一道道大门被打开，无数的百姓自发走上街头，将众人围在中间。 他日，你浴血守护家国百姓。 今天，轮到家国百姓来守护你了！ 百姓们没见过沈复兴，但只要这个名字出现，就够了。 马长胜缓缓掏出烟，点起一支：“你们几个书呆子，还不快滚，沈长官的话怎么说来着？你们尽管出去，现在由我们来守护国家，以后就由你们来守护。” “你们啊，就是这个国家一片一片的龙鳞，我会等着，等着你们回来。” “回来为这个国家披上最强大的外衣。” “切，真是肉麻，这么长，我哪里背得下来，还非要我来说，呼~”吐出一口眼圈，马长胜突然冲上前，撞入黑衣人怀中。 噗——！ “一个，老孙，慢了~” 是夜，沈复兴派兵杀入租界，成功护送8名庚款留学生进入码头。 8国代表联袂闯入老头子官邸，表示要求严惩沈复兴。 次日，沈复兴暂时免去职务，在金陵读书反省。 只有宋部长看着税警总团黄杰升任第8军军长的任命书，又看到了沈复兴被免职的信息。 “这，不会是勾引我的陷阱吧？” 沈复兴不知道，一支人数三万，训练有素、装备冠绝全军，以军校留学生、高材生为军官的部队，正在等待着他。 ------------ 第90章 长核落日圆 紫金山下，总指挥部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缝隙片片落入沈复兴的手中，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容。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救国梦想。 不远处路过的人经常对着他所在的小屋指指点点，可沈复兴只是对着脑海中的系统进度条指指点点： 【长核落日】计划进度：1%。 种苹果，是每一个钢4玩家的必备技能。 如何在合适的时间，在几个合适的地点种苹果，那就是一门艺术了。 种好了，陆沉。 没种好，也挺好。 对于沈复兴来说，原主的商人基因就决定了一个事情： 等价交换原则！ 没错，所有的人和事，在他眼中都是有价值的，包括他自己。 每一件事情在他心中都会进行计算，只要天平向盈利的那一方倾斜，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在沈复兴完成任务的时候，就是人类群星的璀璨时刻。 无数个日夜难以攻克的计划在各个大学、实验室被天才们的灵光一闪击穿最后的壁垒。 疯狂的科学家比军人更加疯狂，就例如被放置在罗斯福办公桌上的计划书一样：【裂变反应能量武器理论研究报告】。 就在刚才，他还跟远在大洋彼岸的金陵通了电话，希望对方能够在申城坚持到明年春天。 这样他才能支持到更多的国会支持，那帮只会做生意的家伙，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在培养什么样的怪物。 在欧罗巴大陆，他同样也有担心的人。 距离大萧条已经过去了四年，看起来人们的生活与经济得到了巨大恢复。 但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知道，这一切，只是在烈火前假象罢了。 “所以，是我们的庚款留学计划起了作用吗？”罗斯福的声音有些虚弱，但直指核心。 “是在个别关键节点上提供了重要帮助，我们应该提高他们的待遇，尽快吸纳进我们的国家里来。”男人恭敬的提议。 罗斯福轻敲桌面：“你说的没错，我们国家需要这样的人才，就像是我们收留亚平宁与柏林的流亡科学家一样，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基石。” “那丹尼尔莱西将军的扩军计划？” “让他等着，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军人，我们的战争机器只要拉响，几千万吨的钢铁与火药可以碾碎任何敌人，哪怕任命你为指挥官，也会成就世界名将。”可罗斯福的手却开始在那份【裂变反应能量物理理论研究报告】上不断摩挲。 男人不再言语，等待下文。 半晌，罗斯福终于开口：“就这样，我同意这项研究，但你们要给我一个计划表，时间，记住了吗？最重要的是时间。” 时间来到中午 沈复兴放下写了一半的计划书，起身与其他人一样走向食堂。 来到总指挥部后，他就被安排在参谋部的一处角落小屋，除了反省书，还有对日作战计划书。 美其名曰：打磨。 走到半路，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沈长官？偶像哥，去吃饭呢？” 沈复兴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没话找话么？ “沈某现在并无职务。” 冷冰冰的话没有让张绪退缩，他凑上前去：“偶像哥，我昨天去我姑姑家吃饭，我姑父老夸你来着！” “姑姑？姑父？”沈复兴边走边问，脚下不停。 “是啊，我姨夫说，税警总团打是能打，但战绩却总是不如你。”张绪跟在沈复兴后面叽叽喳喳。 但沈复兴却有些吃惊，姑父是宋子文？ “你姑姑是谁？” “张乐怡啊，怎么了？”张绪有些莫名，这里的人都知道啊。 沈复兴一脑门冷汗，妈的，这是皇亲国戚啊。 “没，没怎么，我只不过是运气好，打了几个胜仗而已，你看，这不是一冲动，就被撸掉了吗？” “撸掉？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张绪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那不然呢？”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食堂，张绪看了看左右：“先打饭，我们去角落。” 很快两人就端着食盒走到角落，沿路遇到的人都会主动跟他们俩打招呼。 有一点沈复兴是看出来了，在这个总指挥部，这个张绪跟沈复兴一样有名。 两人坐下后，张绪看身旁无人，才悄声说：“哪里会是因为一件小事把你撸掉，那天各国公使抗议严重，租界死了上百人，血流漂杵！” “几方代表都要求我们与日寇给个交代，否则就要上升事态等级。” “好家伙，小鬼子一点不含糊，居然交出了一个特务副头头，但却是已经切腹了的尸体。” “这边为了捞你，委座可是跟他们大吵了几架，最后撤了冯总司令的职，算是给了交代。” 沈复兴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是不是委座自己挂帅了？” “诶，你也听说了？今天下午就要公布，果然是我偶像，消息灵通。”张绪脸上全是兴奋：“你俞叔跟你说了没？要调你去税警总团。” “什么？！咳咳！” 沈复兴一个激动，差点把米饭吸到气管里。 “偶像哥，你激动个啥？换我我还不乐意呢，这团长哪有师长威风，好歹还能升个少将，说不定还能升中将呢！”张绪抬眼开始幻想：“要是我有那一天，我娘得有多高兴。” 沈复兴一边摇头，一边低头扒饭。 怪不得让自己写什么作战计划书，原来是在这里等我呢？ 但税警总团现在是什么编制？ 两个支队，每个支队3个团，每个团5000人. 配备炮兵营、工兵营、通信营、辎重营、高射机枪营。 每个连超编至252人，配备18挺轻机枪，2门60毫米迫击炮. 孙立人将军，只是下属一个团长而已。 沈复兴这时候有些后知后觉，怪不得自己这两天跟俞叔联系，对方只是一味的叫自己静心、看书，特别交代自己好好写计划书。 下午 沈复兴参加总指挥部会议，他在侧旁听。 第8军正式成立，下辖第166师、第95师，税警总团。 税警总团团长黄杰兼任第8军军长。 最后的最后，老头子自己官宣担任淞沪会战总指挥. ------------ 第91章 税警总团，出击！ 会议结束 沈复兴被单独留下，钱主任笑着带他走向最深处的办公室： “小沈啊，这几天，委座让你看书，你可有心得？” “您是说《完人模范》与《明儒学案》这两本吗？”沈复兴回忆起那天他被喷了半小时后接到手里的两本书，脑仁就是一阵疼。 钱主任点头：“正是，给汉卿的也是这两本，但你不一样，你是在这里读书。” 沈复兴眼角一抽，他是真看不明白：“这我看不怎么明白，不过委座交代的作战计划，倒是完成了。” 钱主任脚步一顿，脖子僵硬的扭头：“嗯？樵峰可是说你学富五车.” “您就别说我了，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听说了霍老哥说我谦逊、憨厚、老实”沈复兴低头回答。 “呃” 场面一度尴尬，沈大妖，这是钱大钧私下对他的评价。 可你要说他读不懂《完人模范》，那就有些过了，钱主任只当是沈复兴耍脾气。 毕竟任谁做了一件自己觉得正确，却无法引来认同，总会如此少年意气。 轻轻叩开办公室的大门，沈复兴就看到了一个新鲜物件：沙盘。 一个粗糙的淞沪会战沙盘，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旗子插满了大地，只是红旗子居多，蓝旗子略少。 “委座，小沈来了。”钱主任欠身汇报。 “哼！”正低头研究沙盘的老头子冷哼一声：“反省好了，也不主动过来汇报，非要我召唤吗？” 形势比人强，沈复兴只得低头：“卑职日思夜想，权衡利弊，总觉得自己没错。” 话音刚落，钱大钧直接变了脸色，胳膊连连杵向沈复兴。 就连正在操弄沙盘的老头子都站直身体，面色铁青。 可不等两人继续，沈复兴马上接着：“可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错了，如果我觉得没错，那便是没想明白，自然也不敢过来。” 呼——！ 钱大钧长出一口气，只是看向沈复兴的眼神有了些许警惕，或许俞飞鹏也没看透这个年轻人。 倒是老头子却频频点头：“你能想到这一层，也不枉我的心意，两本书看得怎么样了？” 钱大钧的汗又下来了，他很想知道这次沈复兴如何应对。 “没看明白。”沈复兴实话实说：“每个字我都认识，但结合在一起，却只剩下了两个字，卑职看不懂。” “哦？！哪两个字？” “规矩！”沈复兴说得很坚定：“看似是各家名人的思想，却是透过这些思想，来给人们定规矩，可我不认同，想来，便是没看懂吧？” 钱大钧人傻了，这可比汉卿寄来的学习笔记强多了。 “继续。” 沈复兴壮起胆子：“当下，只有一个世界规矩：弱肉强食！” “这些圣人们，想通过思想教育君王百姓，却没有思考过这个世界的规矩！” “明清两代，思考了几百年，考虑的无非是王朝的延续。” “曾经的强大让他们太过自信，1863年是清载淳时期，而1863年的伦敦，已经通了地铁。” “随后的故事，不用我说，简直就是民族耻辱史！” “现在，钢铁才是规矩，口径才是真理。” 沈复兴的声音越来越大：“贸易打不开的港口，火炮可以，双手撕不开的协议，火炮可以，停不下来的战争，火炮可以！” 可老头子脸色却是青一阵红一阵，好半晌，平复了心情之后直接挥袖：“好了，不要再说了！你带他去见宋部长，赶紧去前线，我眼不见为净。” “对咯，没有品级，你是戴罪之身，打不好仗，你就给我回来抄书！” 钱大钧躬身带着沈复兴离开，两人走后，老头子双手撑在沙盘前喃喃自语：“我又何尝不知啊~” 一小时后 沈复兴从宋部长的办公室出来，却看到门口的张绪早就等在那里： “怎么样怎么样？偶像哥，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当然没错，我的张参谋！” 沈复兴无奈摇头，独立团并入税警第2支队，成为第6团，廖耀湘升任第7师师长，老王调任税警总团参谋长，阙汉迁升任第7师第2旅旅长。 这第6团，由杨守义来带。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第7师被分家了。 可沈复兴自己知道，在系统界面中，两支部队都开始吃它的Buff加成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 看什么《完人模范》，不如看道德经！ 当天下午，他先跑到江宁，带走了老王安抚好李鹤年。 毕竟李鹤年在，乡族子弟在，廖耀湘在，这第7师就没跑。 杨守义的手臂伤还未痊愈，但腿伤却是不影响走路了，只要冲刺，问题不大。 只是老王看着心事颇重，好几次想跟沈复兴说什么，碍于张绪一路屁颠屁颠的跟着，就没有开口。 好不容易赶到苏州的驻地，他们才有了第一次对话。 “张参谋，这可是你的【家】，怎么样？帮我安排一桌？我出门急，没带钱。”沈复兴笑着支开张绪。 后者拍着胸脯：“沈长官，这些包在我身上了！” 待张绪走后，老王立马跳出来：“这是火坑啊，你怎么能跳这个坑来？” 沈复兴苦笑摇头：“机遇总是与危险并存的！” 杨守义在旁一脸懵逼，这3万人的部队，怎么就变成火坑了？ “老头子跟宋部长不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派你夺权吗？什么狗屁撤职，就那点破事，戴老板、霍军长、王师长还有俞部长可是联名替你求了情的！！！”老王一拍大腿，替沈复兴惋惜。 “你听我一句，这税警总团，要是真掌控的了，便要低调，别回金陵了，要是不行，咱们回家，这仗，谁爱打谁打！” 听着老王苦口婆心的劝解，沈复兴不以为意。 此刻，他正听着系统的结算音： “共和国向您致敬，指挥官阁下，您在杨家行的出色表现为国家、民族赢得了更多的生存空间，开战一月有余，日寇伤亡已达24726，国内稳定度下降1%，战争支持度下降1%，民用工厂与生产物资降低1%。” “对于您此次的作战表现，系统评定完成度S+，现已发放奖励。” “系统奖励发放中S+评级奖励：一、指挥点数50点；二、陆军经验99点；” “三、解锁军队内部改革，每次消耗99点陆军经验，消除一层Debuff：陆军进攻-10%、防守-10%、组织度-5；” “四、解锁部队关联系统，指定军官权重比例超过40%可以对部队进行影响，同步享受指挥官技能；” “五、指挥官技能自由点数1，可自行选择提升；” 果然，杨家行大胜的奖励到手了。 “新手进阶系列任务已全部完成，开启战役任务模式。” 【淞沪会战，浏河战役：粉碎日寇从北翼包抄淞沪守军的企图，巩固北翼防守】 【淞沪会战，蕰藻浜战役：在日寇5个师团的进攻下坚持30天，掩护工厂、学校、医院等重要机构搬迁】 【淞沪会战，恶魔的头颅：第6师团将在20天内登陆，请指挥官自行判断登陆地点】 沈复兴这时候哪有时间陪他们玩这个玩那个，怎么做对国家有利，不管是长期的还是短期的，他都会去做！ 那就来吧！ 税警总团，出击！ ------------ 第92章 浏河破袭战 你问沈复兴的到来，让那几个税警总团的元老怎么想？ 那就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谁？ 参谋处长：廖肯，34岁，湖南长沙人，黄埔军校第五期 副总团长：古鼎华，42岁，广东华阳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 一支队长（副总团长）：何绍周，35岁，贵州兴义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一支队1团，下辖5200人：团长刘耀寰，38岁，广东台山人，维吉尼亚军官学校炮科 一支队2团，下辖4900人：团长宋卓愈，33岁，广东翁源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一支队3团下辖5000人：团长刘天绍，留日学习航空 二支队长（副总团长）：王公亮，36岁，广东肇庆人，黄埔军校一期 二支队4团，下辖5100人：团长孙立人，37岁，安徽金牛镇人，弗吉尼亚军事学院 二支队5团，下辖5100人：团长之纪，35岁，广东揭阳人，黄埔军校三期 二支队6团，下辖3000人：团长杨守义 用天之骄子来形容他们一点也不会错，在苏州的指挥部内，沈复兴见到廖肯与古鼎华。 有些意外，两人对沈复兴显得有些主动亲和。 “沈长官，真是年轻啊，这些日子，到处都是你的传闻，前几天独闯龙潭，更是.” 古鼎华用胳膊捅了捅廖肯，在他看来，不少嫡系军官看不起税警总团，认为这是降职：“这货嘴巴不把门，但从那天之后，教育界与学生们可是对您刮目相看，长沙今天还有学生游行，说对你的处罚不公呢！” “嗯？！” 沈复兴接过报纸一看，有些吃惊。 【长沙大学生联合游行，要求释放沈复兴】 照片赫然就是一群大学生正在游行，举着有他名字的小旗帜。 老王凑过来颠脚望了一眼，心中暗喜，这不是民心是什么？ 有些血赚？ “沈某愧不敢当，是不是该写一篇文章替委座澄清一下？”沈复兴话是这么说，眼睛却死死盯着二位。 没办法，老头子让他来，私下里跟他说了很多。 甚至还涉及了未来的第8军指挥官，而钱大钧在他从宋子文那边回来的时候，也专门叮嘱过【黄陆浙一】。 话里话外，这是老头子要收散落在外面的军权。 特别是税警总团，36、87、88三个精锐德械调整师在淞沪损失惨重，到时候万一手下没兵，镇不住各路地方派系怎么办？ 沈复兴的作用，就在这里了，试探一下这些人的忠心。 但在宋子文的办公室，对方也说得很明白。 “你只要抗日，我就支持你，金钱、兵员、枪支弹药，都可以！” 故事到这里，就变得很简单。 沈复兴从小就听过一句话：要弄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两人听沈复兴这么说，脸上顿时有些精彩，倒是廖肯咬牙开口：“自然是要的，沈长官如今声望正隆，书文以示正听才是道理。” 才说完，一旁的副总团长古鼎华就瞪着对方，似乎有些不满。 了解！ 沈复兴不动声色，果断跳过话题：“好了好了，这件事情自有宣传部处理就是了，我们还是谈谈这仗怎么打，现在几个团在什么位置？” 古鼎华有些微怒，似乎廖肯的行为，是对税警总团的背叛。 参谋处长廖肯也不理他，带着沈复兴来到地图前： “目前部队很分散，第1团刘耀寰部在浏河西侧布防，2团宋卓愈部在大场以南的彭浦镇布防，3团刘天绍在江湾布防，暂时归属88师指挥，4团、5团在黄团黄军长的带领下，与36师一起，正在抵抗日寇的进攻。” “至于第6团.原第6团一部还在青岛，2个营的兵力应该3天内可以抵达淞沪，并入第6团，要不要守蕰藻浜，得看您与陈长官商议了。” 墙头草，马屁精！ 看着侃侃而谈，主动介绍情况的参谋处长廖肯，古鼎华心里暗骂。 沈复兴点头：“说说第1团的情况，我打算缓解一下罗店与市区的作战压力，这也是上峰的意思，有没有可能，在浏河搞出一些动静来。” “万万不可！” 不等廖肯答话，古鼎华率先跳了出来：“我部接到的任务是固守浏河，税警总团可不是拿来给别人挡枪的！” 嗯？！ “这样啊？那古副团长要不你回去问问委座或者宋部长，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沈复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脸上还有若有若无的笑意。 正准备站出来厮杀的老王悄悄后退半步，低着头，笑容玩味。 这沈长官已经不是之前的沈长官了，也许这一次并不是什么坏事。 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古鼎华气得几次张口，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哎呀，来人，给古副团长倒杯水。”沈复兴一边挥手招呼小五，一边上前假意搀扶古鼎华。 后者气得牙痒痒，捂着胸口：“卑职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还请沈长官见谅。” 说着，就急匆匆离开指挥部。 见他离开，沈复兴冷哼一声：“我以为多有硬气！” 说完，他拉着廖肯来到一旁：“廖参谋，以后我们可要精诚合作啊，委座可是专门跟我提过你的名字，说你一心为国，忠心可嘉。” “真的？校长谬赞了，这是学生应该做的。”廖肯转身朝着金陵的方向敬了一礼。 当然是假的，你特么身上贴着黄埔标签呢！ 说实话，沈复兴对这些派系斗争是真的反感，有这些时间，还不一定输那么惨呢！ “命令！” 突然，沈复兴变得严肃起来，老王与廖肯齐齐站定，指挥部内的参谋拿出小本本准备记录。 “第6团杨守义部于今日夜里向第14师移交防区，全团转移至浏河，炮兵营、战车连一并转移。” “第3团刘天绍部，等待换防，军部已下令58师前来换防，同步移师浏河一线。” “团指挥部，山炮营、工兵营、通信营、辎重营一起移师浏河，陆渡镇！” “参谋部尽快制定浏河破袭作战计划，拟以1团、3团、6团为核心主力对日寇发起破袭，攻击日寇第12联队，威胁罗店日寇侧翼。” 两人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这么凶？ 不是要搞人事斗争，而是直接搞鬼子？ 只有沈复兴自己知道，淞沪会战的转折点在哪里。 那是罗店久攻不下，日寇突袭刘行，开启蕰藻浜大决战。 最终损失两大战区不断填人头进去，导致损兵折将，无力对金山卫登陆的日寇发动反登陆导致最后的溃退。 从日寇兵力最薄弱的北线主动进攻，压缩日寇防御，这就是他要做的改变。 让淞沪会战，成为日寇不断流血的伤口！ ------------ 第93章 楚河汉界？出兵！ 是夜 在沈复兴的强势命令下，古鼎华被“生病”送回了金陵，而指挥部直接跟着沈复兴来到了陆渡镇。 陆渡镇长李浩文眼巴巴的等在镇门口，看着越来越多的部队开进镇里，他是既开心又害怕。 开心的是终于有部队来保护他们了，尽管治下百姓已经跑了不少，但他若是跑了，免不得一死。 害怕的是这么多当兵的过来，怕是“民不聊生”。 没想到，那个年轻的民国双壁沈复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借了他的地盘开会。 在这间明显前清遗留的旧县衙前，沈复兴啧了一声，扭头看向这位干巴的中年镇长，有些惊讶。 倒是没花钱搞面子工程，进到大堂，沈复兴大大咧咧坐在客位，李文浩自然也不敢坐主位，陪在沈复兴身边。 “长官有何吩咐，下官能做到的，自当竭尽所能。”李文浩吃不准这沈复兴是什么脾性，索性主动开口。 但沈复兴只是摆了摆手：“你们如果没什么公务的话，借一半地方给我就行，其他的，王参谋长会与你对接。” 说完，沈复兴不等对方回话，看到小满带着一名中年军官走了进来，便主动上迎： “刘团长！这一定是我们的炮兵专家刘团长！” 刘耀寰有些诧异对方难道见过自己？但他还是毕恭毕敬行礼：“沈长官，您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全军，在您面前我可不敢自称专家。” “诶，都是廖建楚的功劳，我哪敢居功，刘老哥你是维吉尼亚军官学校的科班毕业生，那在委座眼中可就是下一个廖耀湘啊！”沈复兴亲切的拉过刘耀寰，还给他点了支烟。 “委委座也知道我？”刘耀寰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看来有些激动。 卧槽！ 沈复兴觉得自己低估了老头子在这个时代对于他们这些将领的影响力，或许只有到了李宗仁这一级别，才会对老头子祛魅吧？ 不，他很快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 今年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让这些军官对老头子心生佩服。 刘多荃，这个去年12月亲自指挥部队在西安逮到老头子的家伙！ 他在今年2月份被任命为49军军长，5月份直接升到了中将！！ 这可是在所有人心目中必死的将领之一，可老头子非但没杀他，还用他来千金买马骨。 更别提整个金陵，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曾经反过他，现在照样身居高位。 现在看起来，效果是真的好啊。 沈复兴眼神极为坚定：“那是自然，来的时候，他可是亲自交代我，要好好观察观察你，有没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廖耀湘！” 肉眼可见的，沈复兴看到了刘耀寰眼中的光芒。 与刚进来时严肃中带有一丝警惕的标准军人做派完全不同，那是一种.勃勃生长的野心！ 没错，是男人在奋斗时的眼神。 他趁热打铁：“这次，我打算将我带来的所有炮兵全部交给你。” “可惜啊，建楚那边也缺火炮，我只能先给你50门迫击炮，9门75毫米野战炮、20门75毫米山炮，这首战，可是要交给你了。” 啊？ 刘耀寰咽了咽口水：“多少？” 沈复兴面露为难：“刘老哥，我也不瞒你，这首战啊，还是我从杨团长那儿抢来的，为此，他跟我闹了好久别扭，这不，人都不出现了，我也不容易啊。” 啊？ “这不合适吧？” 刘耀寰嘴上说着不合适，眼神里已经万炮轰鸣。 对咯！ 沈复兴看着这个眼神，心里有了底。 看着回来的老王，还有廖肯：“王参谋、廖参谋，你们带刘团长好好了解一下战术，争取首战功成。” “这，多不好啊。”刘耀寰一边说着，一边脚下不停，跟着老王去了还在搭建的作战室。 而此时的沈复兴，看着刘耀寰带来的第一团配置，有些替对面的鬼子担心。 税警总团第一团，下辖3营12个步兵连，共计5000人！！ 每连252人，辖3排18班，每班都配一挺捷克式ZB26轻机枪，加强版德式班！ 7个特种连，包括反坦克连. 216挺轻机枪，18挺二四式重机枪，6门迫击炮。 可以说，除了迫击炮数量少于经常缴获日寇掷弹筒的独立团，税警总团这个装备冠绝全军！ 很快，小满又带着一人进来，正是率一部先行抵达的刘天绍。 刘天绍看上去也是约摸35岁上下，据说曾经留日学过航空。 他见到沈复兴的第一时间，居然是冲上来敬礼。 “沈团长不必多言，来之前，黄军长与宋部长已经告电于我，但有吩咐，万死不辞。”刘天绍再次敬礼。 哎~ 这就是不会哭的孩子没奶喝，本来沈复兴就是打算拉一个拍一个。 也根本就没有给刘天绍留什么大饼与期盼。 沈复兴与他热络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给他一点甜头。 “这样，刘团长，等下1团长出来，你” 一阵附耳，刘天绍心满意足：“沈长官，卑职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呼——！ 沈复兴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两人，剩下的三个团？ 孙立人得想想办法，但2团5团，怕是要被坑死在江湾、大场、蕰藻浜。 为今之计，那就是尽快出兵！ 围魏救赵！ 当天晚上11点，浏河北岸炮兵阵地，56门迫击炮，9门75毫米野战炮、20门75毫米山炮依次500米长前后200米宽的炮兵阵地上。 李文浩低头哈腰的从黑夜中跑到炮兵阵地上，看着密密麻麻的炮火，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这个时候，沈复兴与刘耀寰正在炮兵阵地前一起抽烟，老王在身后不断做着各种部署，没几分钟就有传令兵骑马过来汇报。 没错，税警团的通信兵有马.可恶！ “11点30？”沈复兴扭头问道。 刘耀寰点头：“先吃掉这个盘踞在横塘村的中队，然后慢慢跟他们玩！” “那就祝刘老哥，旗开得胜了！” 刘耀寰却是微微欠身：“全赖沈长官鼎力支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线的三个连士兵已经越过浏河，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炮兵营长唐雨岩看着时间，高高举起他的手臂。 3 2 1 “开火！” 轰轰轰轰——！ 80多门火炮同时发出咆哮，伴随着远处夜空中升起的照明弹，一股脑的全部砸在了横塘村阵地。 一时间，弹若雨下。 沈复兴看着眼前的浏河，他现在已经开始逐渐从棋子变成了棋手。 身后的连环炮与对岸的过河卒，就是他的落下的第一子。 他倒要看看，把防御战打成进攻战，会怎么样？ ------------ 第94章 正统炮兵科与回首掏 刘耀寰是维吉尼亚军官学校炮科毕业。 炮兵科毕业最核心的内容就是步炮协同，但军校不一样，弹药量也是不一样的。 看着轰击了20分钟还在继续炮兵，沈复兴与老王都是一阵肉疼。 但刘耀寰却是越来越兴奋，第三批的通信兵已经派了出去。 5分钟后进攻，但炮击还没有停下。 身后如山的弹药箱如今只剩下了空箱子，一个中队而已，至于吗？ 但双方如此合作，沈复兴还是决定下一次注。 历史上，税警总团可没有打过什么窝囊仗，这样的部队，只要能掌握在手里，他有信心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3分钟后，炮击开始变得稀稀拉拉。 老王在沈复兴耳边嘀咕了两句，刘耀寰立马察觉，他上前解释：“沈长官，不是卑职非要用这么大的弹药量，如果我们不用这么多弹药，鬼子怕是不会上当的。” “况且，我还留了一个基数的炮弹，等下就要他们好看。” 沈复兴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却是扭头看向镇长李文浩：“这些道路坐标都再三确认过了吧？” 后者咽着口水，频频点头：“那那是自然，绝对不会有错的。” 这次的战术太简单了，优势兵力，围点打援还有回首掏。 沈复兴打仗从来不会单一的突击，留给刘天绍的虽然只是一碗汤，但也是有油水的。 正面进攻固然功劳最大，但.这时候率领一个营潜伏在距离浏河入海口的500米的杨守义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画面一转 一团一营的三个联队已经从黑夜中起身，对着阵地发起了冲刺，而对面的石下中队却完全被炸蒙了。 整个横塘村此刻尸横遍野，无数睡梦中的鬼子直接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精准的炮击根本就没有轰击横塘村的外围阵地，而是直接瞄准村里的民屋。 根据被抓去做苦力的村民交代，鬼子晚上几乎都在村里睡觉，外围阵地只有几十人值夜。 石下少尉此刻正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哪家好人进攻用近百门炮的火力轰击一个中队的？ 你这不是用大炮打蚊子，而是AK扫马蜂！ 中者必死！ 9月的秋老虎让这个夜变得异常炎热，夏日偶有的凉风今天半点不见。 被爆炸点燃的房屋向着天空冒着熊熊大火，仿佛一个个祭祀用的火焰，只不过这次，用的是鬼子的性命。 乱军中，一个个只穿着兜裆布的小鬼子或是端着步枪，在小队长的指挥下冲向阵地，或是慌乱的空手抛出房屋，被驱赶着冲向阵地。 一个有趣的画面出现了，近百名穿着兜裆布的小鬼子在道路两边的火焰祭坛中不断穿梭。 等他们刚冲入阵地，头顶被照明弹点亮的天空出现了一个个窟窿。 天漏了？ 阵地里的小队长三浦飒吾惊叫一声：“手榴弹，躲开！” 躲不开了！ 这些天空中的窟窿在他们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只有兜裆布的士兵怎么也没想到，浏河已经两天没打仗了。 11师团正逐渐从罗店抽调兵力来到这里准备来一个【大迂回包抄术】，这好家伙，直接被沈复兴爆炒了？ 轰轰轰！ 趴在战壕里的小队长三浦飒吾只感觉有人朝他身上泼了一盆又一盆的水，只是这水为什么又粘稠，又腥臭？ “八嘎！” 不等他起身，好伙伴新良之就已经躺在那里，腹腔处正在汩汩流血，身体不断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啊！！！八嘎！”三浦飒吾站起身开始向战壕外射击：“说好的，将你妹妹新有莱介绍给我，你怎么就死了呢？” 可才开了踉跄，三浦飒吾就整个不好了。 没有人影？ 本能的，他抬头一看，天.又漏了。 在手榴弹落地之前，三浦飒吾还是骂了一句：“狡猾的支那人！” 轰！轰！ 连续两轮手雷的间隙，最前方的一连发起了冲锋。 跑在最前面的士兵端着机枪，不断朝着战壕中有火光的位置射击。 火力压制！ 小鬼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被火力压制。 眼看对方就要冲入战壕，小鬼子们嗷嗷叫着换上刺刀，准备肉搏战。 哪怕是他们剩下不到百人，也有信心在肉搏中击溃这个连队。 没错，此刻，在几乎没有了指挥官的小鬼子眼中，进攻的支那军队只有一个联队。 可. 哒哒哒！ 端着刺刀还没跃出战壕的小鬼子看着对方的机枪，开始怀疑鬼生。 你们的刺刀呢？ 也有跃出战壕杀入一连阵中的，只是人数太少。 夜袭、炮击、火力压制，沈复兴的仗总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下进行战斗。 最关键的是，税警总团的图标是：训练有素。 享受25%的攻防加成，再加上【纵深穿插】的突破10%，移动上限10%。 对面这支已经换了40%新兵的石下中队根本不是对手。 这哪里是252个支那士兵，简直就是252个高达！ 见过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整个人拎起来爆摔的吗？ 当身高182的一连长孙德胜拍开鬼子刺向他的三八式步枪，然后一个箭步上前近身，双手猛地扼住那头鬼子的喉咙，将对方高高举起，重重摔下时。 周围十几米的战场鸦雀无声，那个脖子扭曲变成U字型的模样，让所有看到的人不禁脖子发酸。 有大恐怖！ 下一秒，几乎所有他能看到的鬼子转身就跑，那穿着兜裆布，迈着罗圈腿冲刺的模样平生罕见。 这一幕让一连长孙德胜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也跑太快了吧？” 没错，哪怕是几十头野猪，他们一连200多人也不定一个晚上能抓完，何况是人。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二连与三连早已从左右两翼包抄了过去。 一是建立阻击阵地，二嘛就是关门打狗！ 很快，三发信号弹升空。 沈复兴笑着向刘耀寰握手：“还得是刘老哥带出来的兵，效率，专业！” 刘耀寰笑得也很开心，只是对最后一个词有些不太理解。 没关系，沈长官说的，那就是金科玉律。 至此以后，这位维尼吉亚军校毕业的刘耀寰夸人就是：“啧啧啧，瞧瞧这活干的，专业！” 两人在这里寒暄，小鬼子的援军也从四面八方开始集结。 只是黑灯瞎火，田中大队与吉西大队也只是各自排出一个小队前去探索。 他们也怕。 毕竟早上的时候，他们就听说那个沈复兴已经升官了，去税警总团当了个拥有3万士兵的团长 以前只是500人的杂牌保安团，就干掉了一个大队长。 再到后来的夜袭罗店、水淹七军。 短短一个月，打遍了第3、第9、第11师团！ 哦，不对，这家伙连特种科也揍了一顿。 所有人都记得，在那天晚上的最后战斗中，沈复兴带着整条街的老百姓把搜查科的搜查员波多野吉衣子小姐给抓走了。 据说，好像是送给了手下的老光棍参谋长细细审查。 啧啧啧，想想就可怕。 一身黑衣的搜查员波多小姐怕是胸多吉少了。 就爱吉西与田中小心翼翼派出援军的时候，战车的轰鸣却海岸边响起。 杨守义带着一营，直扑日寇在浏河以南的仓储之地。 税警1团也好，税警3团也好，包括前面的炮击，全都是佯攻。 因为沈复兴与老王今天算了很久，这里摆开了近5个师团2个支队还有相当于10个炮兵联队，所有的补给都要从海上运。 更别说海军也要吃喝拉撒！ 10万人的补给，对方真的够吗？ 他在调取了蕰藻浜与罗店近7天的战斗记录后发现，日寇的每日炮击加起来不过10分钟。 就连飞机都很少出动了。 补给不足！ 经常在海岸边围歼几十个师的小伙伴都清楚，没有补给的登陆部队，就是待宰的羔羊。 只要围住，切断他们的补给，那士兵与装备的损失，就是一条你从未见过的上升牛市！！ 第一营的速度极快，两翼不断有前出的哨兵，回报没有异常。 最前方的唯一一个巡逻的路卡被孙云鹤师兄弟搞定！ 没错，那晚，颜宁活下来了。 而且活得很好！ 或许是三清祖师看他已经丑成这幅模样，便咬牙退了魂吧？ 日寇的补给站集中在罗泾镇，距离浏河只有4公里不到。 此刻杨守义带的一营几乎一刻不停直奔目的地，远处的隐约间已经看到了灯火，还有巡逻的士兵。 一展巨大的探照灯扫过田野，来到了战车连队上。 就在杨守义紧张到不行的时候，探照灯居然一扫而过。 家人们，谁信啊？ 支那人居然开着家里的战车来炸军火库了。 没天理啊！ 至少此刻，负责驻守的罗泾镇的中村中队与辎重中队就是这么想的。 几辆没有任何涂装的94式超清战车带着一排黑夜里看不清人影的部队大咧咧的来到镇口，驻守的小队长武藤章介刚打算上前盘问：“晚上好~” 可排头的战车炮口却闪出了火光，将他整个人吞噬： “晚上坏~” ------------ 第95章 【支那恶魔】 “沈长官，我不瞒你，我留学的时候学的就是炮兵专业，优势火力学说是我这辈子最推崇的军事理论。” 刘耀寰听着前线传回的信息，在作战计划上签字后递给沈复兴：“敌军还有10分钟抵达战场，两翼的坐标都已经瞄准。” “同意，打完就跑，明天白天领物资，晚上继续。” 沈复兴签字交还计划书，身后的炮兵们纷纷开始填装。 标的：甲五，丁四！ 这种诡异的且不合逻辑的炮兵技巧廖耀湘用过，但刘耀寰这个优火理论实践家却更是得心应手。 通往横塘的道路早就被标记的一清二楚！ 【网格化作战地图标记】 这是刘耀寰给到沈复兴的第一个惊喜，与以往的用地名标记炮击区域不同，这种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精准的炮击方式，恰恰是夜袭中的最佳方式。 怎么说来着？ 用沈复兴的话来说，就是最适合税警团宝宝体质的炮击理论。 妈的，这种作战细节，就是要专业的人来做。 随着时间推移，刘耀寰显得更加意气奋发，似乎多年以来在这税警总团被其他黄埔系看不起的屈辱就在这次战斗中彻底被洗刷。 炮兵营长唐雨岩再次确认了一遍瞄准方位，盯着时间，大声喊道： “标的甲五，急速5连发！” 炮长门大声重复：“标的价五，急速5连发！” “标的丁四，急速5连发！” “标的丁四，急速5连发！” 轰！ 轰！ 轰！ 轰！ 轰！ 连续五发炮弹再次划破黑夜，天幕中数百道正义的利剑冲破苍穹，咆哮着向预定目标而去。 千树万树梨花开！ 正在急行军支援的上野与佐井中队才看见横塘村的轮廓，就听到了空中尖锐的死亡尖啸。 “炮j” 话音未落，炮弹如雨落人间，净化大地。 黑夜中，一个又一个光团在大地闪耀，涤荡~ 两支200来头的中队还没有看到横塘村就已经哀嚎遍野，小鬼子们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精准打击？ 可这还没完，前方忽然又号声响起： 呜~呜~呜~~~~ 两短一长，乘风破浪！ 二连与三连的士兵直接冲出战壕，而此刻，后方的刘耀寰急切的等待传令兵。 嗒嗒嗒~ 3分钟后，骑马的传令兵来到刘耀寰面前：“报告，二连三连已吹号出击。” 刘耀寰扭头看向沈复兴，见对方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刘耀寰更加自信：“调整炮位，甲六，戊五！开始延伸射击！” 沈复兴与老王齐齐眼角一抽，比起廖耀湘的弹幕徐进疯狂协同，刘耀寰这美式炮击有了很大不同。 好奇之余，沈复兴看了一眼刘耀寰的将领界面 【炮兵专家】：提升炮击杀伤10%。 专业！！ 还自带一级【优火理论学说】：炮兵机动提升10%。 这打仗，还得是专业的人来。 前方战场，伴随着二连与三连的冲锋号，遭受迎面痛击的日寇不清楚前方到底有多少敌人，佐井中队长与上野中队长在这个时候果断下令后撤。 上~当~啦~ 根据事后的佐井英男回国治疗之后写的回忆录记载： 我奉命率部支援横塘村的石下中队，行军路上就遭遇敌猛烈炮击，伤亡惨重。 支那军队在炮击后便向我部发起冲锋，声势之浩大，平生难见。 这种不按常理，诡谲多变的战术，根本就不是普通支那将领在指挥战斗。 可以预料，石下中队该是无法救援，敌情不明，撤退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谁知道，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可才跑回去不过200多米，天空居然再次有大量流星雨闪过。 不等他们反应，前面跑得最快的鬼子已经飞了回来。 没错，就是飞了回来。 如果此刻的他是张开双臂的，那还能当做一种忍术轻功，可偏偏那些家伙是横着或者东一块西一块飞回来的。 那就 “趴下！” “快趴下！” 佐井中队长要疯了，这打得到底是什么仗？ 前有炮击，后有不知道数量的追兵，搞什么东西？ 好在，炮击只持续了几分钟。 可当他们站起来时，身后密集冲锋的二连已经压到了近前。 那前方十几挺轻机枪开路，身后一排排闪着寒芒的刺刀，佐井真的要疯了。 你们到底是要白刃战还是什么？ 到底守不守规矩啊？ “杀——！” 冲锋的二连仿佛一把经过九九八十一次扭转锻造的大马士革砍刀，狠狠劈向佐井中队。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三连追击的上野中队方，但那边的情况比较特殊。 遭遇炮击的上野中队直接命令队伍一分为二，从左右各自绕行撤退。 用他事后的说法就是：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也使得在今夜的【浏河破袭战】战中，他们成为了损失最小的中队。 密集的炮火，混乱的指挥，矢主大队长的愤怒已经连续砍翻了三.张桌子。 前方敌情不明，守军情况不明，支援情况不明，友军行动不明。 派出去三波联络官，半点音讯都没有。 除了前方响起的爆炸声，什么都没有！ 不敢动，他是真的不敢全军压上支援，再一次愤怒的咆哮后：“命令所有人原地固守，把睡觉的都给我叫醒，谁也不许睡！！” “八嘎！八嘎！” “这帮蠢货，你说你去拦什么【支那恶魔】，本来他在蕰藻浜好好的，大家一起面对。” “现在呢？凭什么是我矢主晃也倒霉？凭什么就挑上了我？？” 整个大队指挥部也是一片戚戚然，这么多联队长、旅团长都在沈复兴手上吃了大亏，他们根本就没想过面对沈复兴能赢。 上万人死在他手里，简直就是恶魔，来自地狱的恶魔！ 这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从东方的海边传来。 矢主晃也匆忙冲出指挥部，看着远处直冲天际的巨大蘑菇云，还有几乎整个都在燃烧的罗泾镇，彻底傻眼。 不光是他，田中大队长也怔在那里，相隔2公里，那里可是第22联队的指挥部联队长永津佐比重好像也在那里。 没错，永津佐比重就在罗泾镇。 幸运的是，永津佐比重睡眠很浅，在那辆94式超轻战车开炮的时候他就被惊醒。 随着混乱罗泾镇守军，同样穿着兜裆布的永津佐比重大佐举着指挥刀冲到街上：“都不要乱，通知田中大队来支援，其他人都去军火库驻守，快！” “把几条街道全部堵住，他们是突袭，人数不会太多，坚持就是胜利！” 有了主心骨的守军很快向内收缩集结，杨守义等人追着追着，就发现对方兵力开始集中。 好几条街道在尝试进攻之后，都被小鬼子直接击退。 “怎么办？时间不够了！” 突击连的连长沈建国冲到杨守义面前，此刻他的身上早就带了伤，半截衣袖被撕开绑在胳膊上。 “妈的，时间不够，让战车突击，一定要赶在小鬼子援军到来前杀进去！”杨守义一咬牙，战车换军火库，多剩下一辆也算赢！ “可这是找廖师长借来的啊。” 一阵沉默，杨守义咬了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让战车连做好决死冲锋的准备，廖师长教了这么久的步坦协同，都会吧？” “是！” 很快，在通向军火库的主街道上，5辆战车前后排成一排。 另外4辆战车准备从侧翼迂回。 诡异的一幕再次上演，日寇在街垒后紧张地瞄准，税警团却跟在战车后面，缓缓向前移动。 只是这次，两侧建筑早已没有了暗枪，身后也跟满了训练有素的士兵。 “开火！” “八嘎，快开火！” 联队长永津佐比重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遇到与支那军队一样的困境。 只是，那时候我们有钢铁般的意志，敢于玉石俱焚。 现在，钢铁来到我们这边，你最好也有钢铁般的意志。 ------------ 第96章 火烧罗泾 “呀咩萝（不要啊）！” 随着一声呐喊，终于有人熬不住这令人恐惧的进攻，抱起手榴弹就向前冲去。 嘭嘭嘭！ 轰~ 这时候还没有发生诺门罕战役，小鬼子们的假想敌中，也没有考虑过对方拥有战车的情况。 否则汇山码头那几乎差点成功的一幕，并不会是战车连最后的绝唱。 没错！ 小鬼子没有经验！ “战防炮！快去仓库拉战防炮！” 反应过来的永津佐比重拼命吼道，此时，在最前面的94式超轻战车已经杀到了不足100米的距离。 而鬼子战壕内连重机枪都没有！ 也没哪支部队在自家后方假设重机枪这样的奢侈物件.这武器，根据日寇自己的记载，狗都嫌弃。 来不及了！ “士兵们，到了为天皇陛下效忠的时候了！” “小队长带头，猪突战术！” 永津佐比重举着武士刀，开始组织起士兵小队准备冲锋。 又称：肉弹战术！ 这个战术也是后来诺门罕战役的标准配置！ 不得不说，甲种师团的士兵素质大部分都很高，这些辎重、通信部队的损失远远少于一线作战部队。 他们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原有的老兵！ 一支30人的队伍很快被组织起来，第一排的鬼子早已脱去了上衣，用来表示他们视死如归的勇气。 第二排的士兵往往手持南瓜雷，而第三排的士兵，是他们的重点保护对象，挂满了南瓜雷的肉弹。 绝对の忠诚 这是最标准的肉弹冲击方阵，如果有人在旁边观摩的话，绝对会被震撼到不行。 “板载！” 随着永津佐比重的一声大喝，30人齐齐呐喊“板载”。 钢铁意志的冲锋开始了！ 10米，30人全部跃出战壕，永津佐比重脸上的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20米，没有了战壕的射击，战车的一炮轰出百米，而他们的身后，跃出了密集的士兵。 30米，哒哒哒哒哒~ 屠杀~ 战车“吱嘎吱嘎”停在原地，向着远处开炮，射击距离有下限！ 但机枪没有！ 十几把轻机枪组成的密集火力网粉碎了他们肉弹冲击，一阵密集的爆炸后. 进攻的杨守义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双方都被这可怕的一幕震惊了。 为什么在半岛战场上，爆破组都是3人一组？ 并不全是因为三三制的原因！ 而是因为殉爆！ 狭小的街道，肉弹挡枪，万岁冲锋。 几百枚手榴弹如同你在春节里同时点燃数十个大礼花，两侧建筑被鲜血与碎肉浇灌。 漫天腥红，宛如地狱。 炸战车没能让杨守义停下，可这一幕，却着实让他缓了几秒。 “进攻！不要停！不要停！” 就算是始作俑者，那些前排的战士，也是要咬着牙冲过去的。 血肉之路！ 这极度考验战士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可那边的永津佐比重却还在组织第二波肉弹冲锋。 因为远处已经有士兵推着战防炮，正在往这里赶。 “快！”杨守义催促道。 “哈牙科（快）！”永津佐比重催促道。 两边的指挥官开始与时间角力，胜负的天平，似乎已经不在战车，也不在战斗的意志上，而是在时间上。 谁先到，谁就掌握主动。 关键时刻，这几十米的距离，成为了双方与时间、生命赛跑的最后之路。 “团长，下辈子我还跟你姓沈！” 沈建国大喝一声，从人群中挤出来，冒着日寇的射击就直接冲了上去。 哒哒哒，哒~ 嘭！ 嘭！ 只是冲出去几步，几发子弹就在他的后背带出血线，上半身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后仰，直至倒地。 “建国！我草拟姥姥的小鬼子。”在他身后的战士快步冲出去，却被小鬼子精准地命中身躯。 第一个 又是一人站了出来：“江东子弟何在？跟我冲！” 第二个 “哎，这次可就躲不开咯~”看着冲上去的楞娃子，老兵叹了口气，微微蹲下身，猛地一个窜出，越过那名他眼中的孩子。 第三个 “秀华，老子回不来了，你别等了。”又是一人，咬开手榴弹就冲了出去。 第四个 “啊~杀！” 在接连四人冲出战车保护倒下之后，其他的士兵都疯了。 都不等杨守义喊话动员，一个排的士兵嗷嗷叫着发起了决死冲锋。 不活了！！ 30米 前排的机枪手开始倚住两侧建筑进行火力压制，后排的战士红着眼将一排手榴弹掷了出去。 “杀啊！” 二次冲锋！ 轰轰轰！ 短暂的爆炸声中，小鬼子们惊恐地看着这些同样不要命的支那士兵从烟雾中跃出。 神兵天降！ 哒哒哒哒哒~ 近距离下，是刺刀快还是枪快？ 扫射最快！ 一个呼吸的时间，战壕被清理出一条通道，远处还有小鬼子开始向这里聚集，但没有了指挥的小鬼子，终于还是乱了。 啊？你问永津佐比重联队长在哪？ “停车！停车！不是，快停下来！” 杨守义疯狂催促战车手在越过街垒后停车，可鬼子这战车确实不好操作，愣是又碾出去两米才停下。 “哎呀~~” 急忙跳下车的杨守义连连拍着大腿，那叫一个后悔：“只剩下半截了，这.这怎么办？” 四周的士兵纷纷围上来，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杨守义从一团血沫中伸出两根手指拎出一把指挥刀，哦，半把指挥刀。 “这是好东西啊，可惜断了，你他妈会不会开车？”他一脚踹在战车上，显得极为恼火。 驾驶员艰难的探出半个脑袋龇着一口大白牙笑着对他说：“团长，俺，俺刚学哩，俺连长还说俺有天赋，今天第一次上路没有翻车。” 嗯？！ 第一次？ 没翻车？ 杨守义好像发现了什么，向着后方战车连长的方向看去，可那家伙早就缩回战车，根本不敢露面。 这时候，杨守义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咽了咽口水指挥道：“20分钟，杀入军火库，然后搬上车就走，记得，枪弹不要，迫击炮、油，都给我搬走！” 做完这一些，杨守义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这要是拿回去收藏，说不定以后自己的后代还能当古董呢。 但随后副官举着一面带着蓝色毛边的旭日旗向他跑来的时候，他才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妈的，这家伙不会是条大鱼吧？” “可这特么的就剩下半身了，也没法辨认啊。” 说着，他就又抬起头，怒视那战车驾驶员。 可回应他的，还是那口大白牙，笑容真诚的嘞~ 妈的，算了算了！ 按照沈复兴的交代，准备好点火之后，他们在罗泾镇外围竖起一块牌子： 【我沈复兴就在浏河，有种就来复仇】 在这块牌子的旁边，还有半具尸体。 这还是杨守义强行命令士兵搬过来的，这么血腥的事情，他们也确实做不来。 反正第二天的庆功宴，大家都吃不下肉。 同样的，在完成追击任务之后，一连、二连、三连也尽数撤回浏河北岸，在横塘村留下一块木牌： 【我沈复兴就在浏河，有种就来复仇】 那意思很明显了： 你有种就来打我噻~ ------------ 第97章 红信封 东京 9月的天气突然升温，整个城市都变得热了起来。 东京，热。 嗯啊~~嗯啊~~~孩子的哭声总是那么恼人。 桃乃木香萘只能无奈地拍着孩子，佯装凶狠的威胁：“快睡觉，再不睡觉，沈复兴就要来抓你了。” 这一下，原本苦恼的声音顿时有些安静，孩子缓缓闭上眼睛，看来是要睡着了。 夫妻俩都有些震惊，桃乃木香萘张开樱桃小口：“结城君，孩子才2岁，他真的知道什么是沈复兴吗？” “呀~~”老实的结城挠了挠头：“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沈复兴的故事，说他青面獠牙，还能驱水施法，连河童都听他的话，最喜欢的，就是吃人的.” “哎呀，你好坏，干嘛吓人家。”桃乃木香萘又羞又怕地用她的小拳头连续砸向结城君。 两人打闹之际距离越来越近，结城握住桃乃木香萘的粉嫩的小手，将她缓缓拉入怀中。 “你生完孩子还是那么漂亮。”结城轻抚桃乃木香萘的秀发，眼神中全是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的景象。 “还是亲爱的你辛苦，起早贪黑，也没让我多做家务。”桃乃木香萘将脑袋深深埋入丈夫的怀里，小手却开始不老实的游走。 结城一把抓住桃乃木香萘顽皮手，将她从怀里拉起，四目对视，仿佛找到了当年的感觉。 两人的脸越凑越近，桃乃木香萘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情深、意浓，原本是一个标准的开篇，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咚咚咚！ 两人慌忙分开，桃乃木香萘抿着嘴开始整理头发，避免开门后的尴尬。 毕竟两人的小家进门就可以看见床榻，毫无隐私可言。 “斯米马赛~” 结城打开门后，一个头戴黑帽，身穿黑衣骑着自行车的工作人员笑着向他鞠躬，然后双手奉上信封。 下一秒 结城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不是的，不会的，怎么会是红色，这不是我的，弄错了，啊，一定是弄错了。” 听到丈夫的胡言乱语，桃乃木香萘立马挽起裙摆，一路小跑着冲向门口。 可当他看到那黑衣人手中的红色信封时，也不禁失声：“雅达（不要）~” 有时候，女人总是比男人要更加成熟一些，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桃乃木香萘是艰难地前一步，颤抖着接过红色信封。 “加贺先生，这是真的？”她还想确认一遍。 黑衣人再次鞠躬：“嗨，确认无误，预备役们已经都收到了征调，结城不是预备役，应该不会这么快上战场。” “是是因为那个沈复兴吗？”桃乃木香萘将红色信封捧进怀里，再次开口询问。 听到这个名字，加贺竟然也不由得后退半步，他看了一眼左右，咽了咽口水，表情有些僵硬：“阿呐（语气助词），还请不要再提及这个名字了，宪兵们会逮捕你的。” 说着，加贺向前微微探出身体：“夫人，您也不想这件事情被宪兵知道吧？” 桃乃木香萘表情瞬间变得很精彩，只能躬身：“给您添麻烦了。” 加贺叹了口气：“那老夫就告辞了，记得明天早市提前一些去，最近物价又涨了。” 看着远去的加贺，还有那个很老实，但不争气的丈夫，桃乃木香萘满脸都是无奈。 好半晌，两夫妻席地而坐。 那封红色的征兵令，就这么清清楚楚的摆在两人中间。 结城低着头埋怨：“报纸上都说，三个月可以打完仗，到时候日子会越过越好，但现在呢？隔壁的拉面馆，已经从0.15元涨到了0.5元，他们怎么敢的！” 这一天，结城上班的工资只有2元，而一碗拉面就占据了1/4，与去年开战前的0.15元涨了3倍！ 生活，并没有如同宣传的那样变得更好。 桃乃木香萘也是一脸无奈：“亲爱的，加贺先生说，你只是个补充兵，虽然会去支那，但不一定会到一线，应该是在申城维持秩序而已。” 结城摇头：“白色才是预备役，绿色是本土师团，红色.是一定会上战场的。” “那也没办法。”桃乃木香萘的眼泪簌簌落下，人见犹怜。 “这样，我就没法跟你在一起了。” 结城突然扑上去，两夫妻就这么抱头痛哭。 次日，结城被剃了头发，在吃完最后一顿妻子做的饭后，他被送到了军营，进行为期3个月的训练。 没有错，在杨家行战斗后，日寇国内的情况发生了巨大改变。 一边是首相希望尽快结束事变，期待可以继续进行蚕食的计划，可另外一边，军事陆军部那个脑袋尖尖的家伙开始疯狂筹备大战。 无数夫妻在收到征兵令之后，家中陷入了困境。 作为普通的士兵，一个月只有8块钱的军饷，或许在1936年还能勉强维持生活。 但到现在，却是无法养活并不上班的妻女了。 就在结城离开家不久，桃乃木香萘来到父母家中，将两岁的孩子交给二老。 她对着父母跪下：“结城会去前线，我也报了名，后天就动身，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在原本的世界线上，这种事情直到1939年才会发生。 可随着淞沪会战的伤亡不断增加，特别是在昨夜，在申城背面宝山、吴淞、月浦、狮子林与罗泾镇这5个仓库之一的罗泾镇仓储被一把大火焚毁之后。 近1/5的物资消失，海军本部、陆军本部相继震动。 这可是一个运输船队三天的运输量，也是松井石根存了很久，准备发动新战役的弹药！！ 就这么在一把大火下，彻底消失。 也不尽然，至少很多人都观看了那场漂亮的烟花秀。 如果不是罪魁祸首已经身死，怕是还要被他们拉回来再切一次腹。 那块牌子，【我沈复兴就在浏河，有种就来复仇】被拍成照片送到了松井石根的桌面上，这是他万万不敢让人带回去的。 除非他这派遣军司令不想干了！ 可每次看到这个名字，松井石根的偏头痛就发会作，似乎患上了沈复兴PTSD。 战争，对于这个民族，终于开始索取应有的报酬。 这时候，第6师团的一部，已经开始装船，准备执行【镰刀计划】。 ------------ 第98章 群嘲 9月17日，夜袭罗泾镇次日 在罗泾镇夜袭战之后，白天在蕰藻浜一线与罗店一线的日寇变得不再聒噪。 每天早晚两次的炮击变成了一次，这大大缓解了各路守军的压力。 彭善、王耀武、霍揆彰与罗卓英都致电沈复兴表示感谢。 在此之前，大家的压力真的很大，可沈复兴凭借一己之力，就硬生生的将日寇的节奏按了下来。 用王耀武的话来说，那晚的进攻虽然只是击毙了几百头鬼子，但却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把鬼子直接扇闭嘴了。 特别是杨守义带着8辆战车回来的时候，那场面.刘耀寰记忆犹新。 前面8辆不大坦克上挂满了被麻绳捆住的物资，一个个木箱垒得老高，让他们担心掉下来会不会爆炸。 而身后的数百名士兵，几乎每个人就肩扛手拖没错，每个人的腰上都捆了绳子，用手拽着就可以拖动身后的麻袋或者是木箱。 什么？ 破了怎么办？ 凉拌，400多人只能搬得动这些。 当所有的物资归仓，沈复兴看着老王递给自己的清单，也是很吃惊。 50桶汽油，400箱罐头，56箱掷弹筒炮弹，20具掷弹筒，10箱白糖、盐 “你们这么搞，鬼子今天吃什么？”沈复兴忍不住开口。 所有人都是一愣，刘天绍更是主动请缨：“请沈长官下令，我部今晚便可出击，彻底将浏河南岸夺回来。” 刘耀寰也反应过来，上前敬礼请战：“请沈长官下令。” 沈复兴笑着指向几人：“老狐狸啊，都是老狐狸，你们就没想过，我们炮弹也告罄了？” 呃. 众人看向廖肯与老王，老王掏出小本本：“迫击炮还余103发，75毫米野战炮炮弹不足40发，75毫米山炮炮弹不足60发，各位，消停消停吧。” 众人这才偃旗息鼓，只有沈复兴看着天亮后，河对岸不断冒烟的情景，陷入了沉思。 老王很识趣，努努嘴，示意众人散去，给沈复兴一些思考的时间。 一转身，老王就拉着廖肯：“老廖啊，这些物资里面，你拿50箱罐头送到霍军长那里，拿50箱送到王师长，哦不，王军长那里，还有50箱，送到刘行的后勤处，陈文翰陈处长那里，33旅那边单独送个20箱，要亲自去送，知道吗？” “啊？这我们自己还没分，就先送出去这么多？”廖肯有些舍不得，这些足够犒劳全军大吃一顿了。 老王淡淡一笑：“你啊，怎么不像税警总团的呢？比我还小气。” 廖肯有些哑然，确实，最大气，补充最好的税警总团好像也不很缺物资。 “这关系啊，不维系，就淡了，我把这机会给你，就是拿你当自家兄弟，你不去，我就自己去咯？”老王说着就要转身。 廖肯一着急，上去抓住老王的手：“哎，别啊，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看着廖肯急吼吼地组织人搬送物资，老王掏出小本本，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 而这时候，刘耀寰与刘天绍可是都没有勾的。 做完这一切，老王低头呢喃：“送完这一趟，你就是有二心，到哪儿都解释不清楚了。” 旋即，他来到沈复兴身旁站定：“事情都安排好了。” 沈复兴缓缓点头，只是眉宇间的阴霾挥散不去：“老王，那三个团，如果放弃，想要补充很难，但想要回来，也不太可能。” “没错，黄杰此人是个投机分子，当年中原大战救驾有功，从而能当上军长。”老王一边说又掏出自己的小本本：“但我找了不少人打听，这家伙其实胆子不大，那次纯属.运气好！” “你看这家伙后面直接用三个团将老头子围着保护就知道，做戏呢！” 沈复兴冷冷一笑，他当然知道，这可是著名的跑跑将军，要不是救驾之功。 韩复榘死得，他黄杰死不得？ “根据1团、3团的军官说，他从不亲临一线，生性多疑，很难交心。”老王又补了一句，随后后退半步，等沈复兴决策。。 呼——！ 沈复兴点燃一支烟，也递给老王一支：“我想调沈金生去接第5团，这几天市区的日寇很跳。” “这怕是会让刘耀寰与刘天绍忌惮吧？”老王有些担心。 沈复兴却只是摇头：“这家伙打仗很猛，特别喜欢冲一线，按照这个进度，怕是活不过几天。” 啊！？ 老王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有些狐疑地看向沈复兴，难道你才是那个能掐会算的？ 想了想，老王小心开口：“金生怕是还不能下地，未免有些夺权的嫌疑。” “诶，我也知道，可手下实在没人，那不是一个营，而是5000人的团，其他人谁合适呢？”沈复兴揉了揉眉心，显得很无奈。 没有自家人，他不放心啊。 那边廖耀湘加上李鹤年两人能不能掌控第7师他都不确定，这边又少人。 抓狂！ 就在此时，老王轻声说了一句：“让廖肯去，他不是黄埔5期步兵科么？又不要他冲锋陷阵，掌控部队么？再说了，他还是税警总团的老人，多合适，多彰显您的气度与心胸！” “此人可靠？” “桀桀桀，只要他今天见过霍军长、王军长，还有陈处长，不可靠也只能可靠了。”老王的嘴角有些压不住。 沈复兴也频频点头：“是啊，这就刻上我沈复兴的大印了，看来这家伙也不聪明。” “够用就行，等金生回来，咱们慢慢收拾这税警总团。”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抽烟。 沈复兴一把大火烧了罗泾镇的日寇仓储，给了大家更多布置的时间，这期间，第三路援军也终于抵达，主要防线都得到了极大补充，甚至隐隐有了反击的呼声。 湘军，陶峙岳率第8师5000余人抵达蕰藻浜一线。 鄂军，万耀煌率第13师6000余人抵达蕰藻浜一线。 粤军，韩汉英率第59师6500余人抵达罗店一线。 粤军，欧震率第60师6500余人抵达罗店一线。 粤军，谭邃率第159师6000余人抵达刘行一线。 粤军，叶肇率第160师6000余人抵达刘行一线。 在这其中，粤军士气最盛，纷纷请战要求反击日寇。 但在66军彭林生的劝导下，组织军官们展开了《御寇手册》的学习。 看着上面那如雷贯耳的沈复兴三个大字，几个原来跳得最欢的粤军将领纷纷闭上了嘴巴。 可就在日寇等物资，我军等援军的时候，沈复兴却又跳了出来。 9月18日凌晨 税警总团一团1营再次出击，还是沿着海边直扑罗泾镇。 经过昨夜激战，第22联队损失虽然不大，但联队长阵亡，新任联队长中岛悠翔于17日下午抵达罗泾镇收拾残局。 是夜 第22联队新任联队长中岛悠翔遭遇税警总团偷袭身亡，罗泾镇仓储重建工兵营被击溃，物资再次遭到焚毁。 9月18日下午 第22联队联队旗送抵金陵总指挥部，老头子龙颜大悦。 第22联队联队断刀送抵宋部长办公室，后者满怀欣慰。 9月18日晚间，何应钦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展示缴获的日寇联队旗。 9月19日上午，租界各处都有报童边跑边喊： “大捷！大捷！沈将军火烧罗泾镇，缴获日寇22联队旗！” 不过此时，租界区的群众也大概明白了，这是报喜不报忧。 明明总是大捷，可战火却早已烧到了苏州河。 骗骗兄弟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可这对于日寇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ru辱！ 不亚于沈复兴当着他们的面，开了群嘲！ 松井石根的作战计划在大本营的巨大压力下做出改变，蕰藻浜的决战被延后，而对于浏河的进攻，则是正式启动计划方案。 沈复兴并不清楚，他的前出火烧罗泾镇，原来才是浏河战役的真正的诱因！ 任务：【淞沪会战，浏河战役】正式激活！ ------------ 第99章 大迂回战术 虹口 海军陆战队基地大楼，会议室 窗外的天空正下着秋雨，似乎是为了浇灭沈复兴两次在罗泾镇点燃的大火。 松井石根站在窗户前，神情凝重，眼睛微眯，整个人散发着似有似无的杀意。 会议室安静的只剩下了呼吸声，派遣军参谋长塜田攻少将硬着头皮，还是上前来到松井石根的身边：“阁下，人齐了。” 在他身后的会议桌旁，坐着6名将官： 第3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 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中将 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 第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 第101师团师团长，伊东正喜中将 中腾支队，重藤千秋少将 “我了解。”松井石根轻声回答，但他整个人并没有动，还是这么站在窗前。 这让与会的5个师团长与一个支队长压力倍增，虽然他们连战连捷，却是损兵折将。 这场会战打得其实很有意思，金陵这边报喜不报忧，今天歼灭一个大队，明天干翻一个中队，后天成功抵御一个联队的进攻。 但是战线却已经退到了蕰藻浜，市区更是丢失了申城北站。 而东京这边同样天天大捷，今天击溃了敌方一个师，明天将战线推过了杨家行，俨然一副即将胜利，可以享受喜悦的样子。 可征兵的范围却开始扩大到了没有受训的平民，物价开始不断上涨，就连国际贸易的运输船都开始受到了征用。 两个底子都不太厚的国家，在一个狭小的地域，开着前期动员（未总动员）互相站立搏击。 按照日耳曼顾问法肯豪森的话来说，日寇这就是送上门的菜，没有稳定运输港口的登陆，就是陆军经验值。 按照沈复兴的话来说，那就是：金陵在战略上成功的战争，却输在了战术上，东京在战略上失败的战争，却赢在了战术上。 两头堵！ 此时的松井石根就是陷入了这样的地步，大本营要他拿出成绩，向国际社会证明. 而实际情况又不太支持他这么做，被沈复兴这么连续烧了罗泾镇之后，心里那个堵啊。 半晌，他终于开口：“天谷支队报上来的伤亡已经超过了1400人，霍乱影响的士兵也超过了800人，天谷直次郎是不是也病了？” 作为顶头上司，山室宗武起身鞠躬：“嗨，您说的是，但是，天谷支队取得的战果，还是非常值得肯定的。” 松井石根没有回头，而是摆了摆手。 “你们师团，现在主要负责罗店的进攻，很是辛苦，今天开始下雨了，你部收到补给了吗？” 山室宗武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低头不语。 参谋长塜田攻少将轻叹一声：“整体的后勤补给到达率不足38%，而且大部分都在后方，辎重队伍从月浦起运到罗泾需要一整天，但关键还是民夫不足。” 说完，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惹怒了这位脾气暴躁的主官。 但松井石根只是摇着头转身，看向101师团的伊东正喜：“你部如何？” 伊东正喜起身，举起身前的报告念道：“战损管理统计，军官战死40人，伤158人，士兵死亡468人，伤3604人。” 松井石根却是冷冷一笑：“哦？看来101师团损失不大，那么接下来，由你主攻可好？” 瞬间，伊东正喜90度鞠躬，已经开始降温的申城，却让他额头渗出了汗水。 “呵呵，实际数字，说！” 随着松井石根的低喝，伊东正喜面露痛苦，咬牙开口：“我个人估算，士兵伤亡超过5000，其中霍乱影响的超过900人，军官重伤较多，缺少药品，恐怕.” 众人看着被逼着爆出实际情况的伊东正喜，也心有戚戚然。 特别是这个伤/亡数字，其实很多士兵受伤后，存在缺乏药品的感染死亡，特别是霍乱。 在座的5个师团长都知道，海滩上经常有焚烧的尸体。 在这个没有火车运输，简易登陆码头没有龙门吊的年代，一次性登陆超过5个师团简直就是对后勤的折磨。 会议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僵住，但松井石根对于自己的任命与使命有着与常人完全不同的理解，他再次对着山室宗武开口： “你们师团的第22联队已经被取消了番号，我本来应该很愤怒，我想你应该也是如此。” “但我一直在思考，我们对面的敌人到底是谁？” “藤田进（3师团长）跟我说，要多发劝降的传单，可那有用吗？是我们在战场上失利了？需要用这种非武士道的手段了吗？” “沈复兴，是个可敬的军人，我们应该肯定他，正视他。” “所以我不怪你，22联队的失败很好的给我提了一个醒。” 松井石根说着说着，来到中岛今朝的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中岛君，你觉得我们要对付那3个税警团，需要多少兵力？” 中岛今朝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勉强回答：“一一个旅团。” 嘶——！ 很明显，松井石根加大了手中的力量：“你们看，这才是我们失败的原因，太小看对手。” “我记得，在杨家行二次战役中，支那的第51师王耀武，还有第33旅胡琏也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不是吗？” 松井石根缓缓走向吉住良辅：“你说，我们应该动用多少兵力？” 后者不等松井石根过来，直接起身，朗声回答：“支那有一句古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至少需要对等的一个师团，越多越好。” 这个回答让松井石根很满意，他摊开手，侧着头频频颔首：“就是如此，也应该如此，时间不等人啊，诸君。” “你们应该都清楚，国内的情况不允许我们维持如此大规模的持续战斗，除非我们能够有所收获。” “在北面，黄河、太原都在准备战斗。” “过了黄河，铁路就可以直接南下，济南、徐州，山东、江苏，大片的华北平原，都是我们的资源产出地。” “在太原，有兵工厂，大同有煤矿，汾河平原有小麦，而这里呢？我们除了那些什么都买不到的法币，一无所获。” 众人的心头有些堵，国内的资源向着这里大规模倾斜，而他们却什么一无所谓，与华北派遣军相比，简直就是废物。 “我已经决定了，塜田君，说一下计划。”松井石根叹了口气，对他来说，如果这次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 恐怕.只能再苦一苦百姓，开启战争动员令了。 参谋长塜田攻缓缓起身，拿出手中早已拟定的作战计划书，开始宣布： “命令：第3、9、11、16、重藤支队暂缓进攻节奏，物资配给按照平时70%领取。” 不等一众将官哗然，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抽调第3师团步兵第6联队，第9师团步兵第7联队，第11师团骑兵第11联队，直辖野战重炮兵第5旅团，第16师团步兵第9联队，重藤支队全部，共计16个大队，所有战车连队同样在征调范围内，组成浏河攻坚部队，接受我直接指挥。” “第9、16师团继续向蕰藻浜施压，炮击许可为：每日0.3个基数。” “第3、11师团向罗店、刘行一线施压，炮击许可为：每日0.3个基数。” “第101师团，沿海岸线向北进攻，没有炮击许可。” 话音刚落，不少人准备起身，这简直就是用他们的看家部队去立功。 关键指挥官还不是他们，损兵折将还没有功劳的事情，他们怎么会同意？ 也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意见，松井石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谁敢立军令状，我就把部队指挥权交给他。” 众人一阵沉默，而松井石根背后的作战地图，此刻也被参谋们摆好了小图标。 松井石根上前敲着作战地图，声音越来越响亮：“渡过浏河，击溃浏河正面守军，从罗店后侧向南直插，刘行、嘉定、南翔，将蕰藻浜以南，将支那部队彻底消灭在申城。” “10月10日之前，必须解决支那事变，逼迫他们签字承认申城、黄河以北的归属！” 松井石根的话，掷地有声，也似乎是现在看起来，最好，也是最受日寇大本营喜欢的战术。 超过14000名原装精锐甲种士兵，122辆坦克，一个重炮旅、5个直属重炮联队超过200门火炮，组成了松井石根破釜沉舟的【大迂回术】。 一旦成功，左翼军的覆灭就是时间问题，十几公里宽的战场，十几个师。 光是谁先撤，谁后撤，怕是都要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弄不好，市区的三个德械调整师连同3个税警团，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全！军！覆！灭！ 大危机.来了！ ------------ 第100章 【镰刀，绝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绵绵细雨中的淞沪突然变得安静，这让所有人都捉摸不透。 日寇的攻势变得软绵无力，松软的土质也让炮击的威力在泥水中开始变弱。 趁此机会，大量援军被紧急运到前线，蕰藻浜、刘行与罗店这L型的防线已经填的满满当当，每天的运输补给不到20%。 顾祝同甚至接到了粤军的一个电报，说是没有吃的 幸亏北线在沈复兴的强烈要求下，柏辉章率领黔军102师来到浏河的驻地。 两人才一见面，就有些投缘。 或者说，只要跟沈复兴合作的人，就没有觉得不投缘的。 “哎呀，柏老哥你老家遵义的啊，那地方我知道，好山好水啊。”沈复兴脸上的表情根本不似作伪。 这让柏辉章很是震惊：“维安老弟，这你如何得知？” 沈复兴心里暗道，你家还给人家开了会呢，大名鼎鼎的事件，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哎~不说这个，柏老哥你这次带了多少人过来？” 柏辉章也不矫情，伸出8根手指：“6000人，2旅4团，我弟弟柏宪章还在后面的兵站运送物资兵员。” 说完，他看了看左右，觉得沈复兴很是投缘，便悄悄抱怨：“这淞沪战场，也太挤了，我还有1个团的弹药与3个营的兵力运不上来，堵在路上了。” 听到这话，沈复兴的心也是哇凉哇凉的，整个淞沪的地形尽在他的心里。 这么小的地域，挤了十几个师，除了消耗补给，半点用都没有。 这有些时候啊，沈复兴就在想，要是这时候投降个50万部队过去，光是吃饭，就能把日寇给活活吃饿死！！ 1937年的海运，根本无法支撑这么大规模的补给。 除非你是大洋彼岸那个工业巨兽，才勉强可能做到。 “柏老哥，这样，弹药的问题，我帮你解决，可.” 不等沈复兴说完，柏辉章一拍胸脯：“维安老弟你放心，就冲你这人，浏河东段，要是漏过来一个鬼子，那定是你柏老哥战死淞沪，魂归华夏了！” 呃. 沈复兴这时候觉得，他有些小看这些旧军阀了。 至少，敢率兵来到这里的，就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 对于柏辉章拍着胸脯保证，沈复兴还是相信的，这家伙.在万家岭干了日寇106师团。 史称：万家岭大捷！ 得到柏辉章的保证，沈复兴趁机加码：“老王，把仓库里那20门掷弹筒给柏老哥送去，再送20箱罐头，子弹3万发。” “这太多了，太多了！”柏辉章连连摆手，他本来也就想借个万把子弹的就知足了。 毕竟他们不是嫡系，得不到补给也算正常。 可看着已经着手安排运输的王德厚参谋长，柏辉章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成功是必然的。 当日 整个浏河北岸已经开始构筑工事，在挑衅完日寇之后，沈复兴可不会傻乎乎的等着对方平推自己。 102师守浏河镇，此地距离海岸仅仅2公里。 柏辉章在沈复兴的提点下，直接烧毁了沿岸几公里内的所有码头，并安排士兵将可以找到的石头全部堆到海边，防止日寇大规模背后偷袭登陆。 在正面，从浏河镇到陆渡镇这8公里河面上的所有桥梁都被炸毁，不留任何桥梁。 而这8公里的河面，被炮击炮团分成了密密麻麻的坐标区域，只要前方的观察哨看到日寇渡河，立马就会有精准的炮击。 只打桥，不打人！ 李镇长也开始动员百姓进行疏散，浏河镇情况稍好，几乎无人居住。 在后世，沈复兴踏足申城每一处战场的时候，就在这里看到过那面刻有2500人名字的石壁。 那是日寇屠刀在这片大地上挥舞的证明。 同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再发生。 不过沈复兴这边在大规模构筑工事，总指挥部也没闲着。 三天两头有奇奇怪怪的电报过来，不止税警总团，不少部队都接到过。 与其他人按部就班的照做不同，沈复兴都让老王第一时间回复：收到！ 然后按兵不动，或者装样子动一动。 一开始在，沈复兴还会看一眼，当他看到希望自己前出试探日寇的时候，就再也没兴趣看了。 直接交代老王与柏辉章：“除非陈长官或者顾长官下令，其他一概不要理会。” 这样的日子仅仅过了两天，日寇的大规模调整已经完成。 9月23日，清晨 连续的濛濛细雨已经停下，远处罗店的战斗似乎也已经打响。 按照惯例，沈复兴给陈长官发了封电报： 今日无事，然日寇调动频繁，请友军小心为上。 在电报发出去后20分钟，早上8点30分，天空突然传来嗡鸣之声。 “空袭！” 呜呜呜呜呜~ 空袭警报被拉响，没办法他们这里距离海面太近，等柏辉章给他发电报预警，日机就已经来到了头顶。 “沈长官，快去防炮洞！” 沈复兴被警卫们拉着来到第二指挥部，幸好陆渡镇足够大，这间半地下指挥部也足够坚固。 “老王，情况不对，让1团、3团、6团侦察兵前出，渡河！” “马上通知刘天绍、刘耀寰、杨守义轰炸后来指挥部。” “电告柏辉章，小心日寇军舰偷袭！” 可沈复兴越想越不对劲，趁着日机结束轰炸离去，就带着老王骑马冲向浏河。 但两人还没出发，天空便传来炮击的尖啸。 “炮袭！！” 沈复兴无奈直接跑回指挥部，这下他心中的不安彻底坐实。 刚回到指挥部，就有参谋捧着电报上来：“5团团长邱之纪在刚才的战斗中牺牲.” 大战刚起，就有这样的噩耗传来。 指挥部内人心戚戚，只有老王，仿佛看神仙一样看向沈复兴。 “廖参谋！” “到！”廖肯心情有些激动，这是他的机会，绝对的机会。 参谋长的位置是不可能了，富贵险中求，去一线！ 未来博一个少将，也算是封妻荫子。 “你带着杨晓武的1营3连，去接收税警5团，这是你的任命书，如果黄杰黄军长有什么问题，让他看看这盖的印。” 廖肯颤抖着接过任命书，长官还贴心的给他安排了护卫。 感动~效死~ 拿过任命书一看，廖肯就愣住了：“沈长官，这怎么是空的？？” 呃. 沈复兴一把拿过没写名字的空白任命书，大笔一挥，写上廖肯两字：“好了，拿去吧。” 嗯？！ 廖肯咽了咽口水，现在，他好像不太确定了。 可看到了那枚宋部长的私章，又顿时胆气横生，向沈复兴敬礼：“卑职遵命！” 送走廖肯，他立马下令：“给1、3、6团发电报，别过来了，按照计划防守！谁敢后退一步，提头来见。” 这里就要提一下税警总团，普通嫡系师，电台是到旅一级，地方师，最多师部才有。 而在税警总团，居然连到了团一级！ 但送出电报的时候，日寇的进攻就已经压到了浏河边上。 十几个中队的工兵飞奔着向浏河冲去，头顶的炮弹还在不断向对方落下，他们甚至都没有受到攻击。 “哟西！” 正在前沿阵地观察的重藤千秋很是满意，十几座简易浮桥很快被搭建完成。 只是战车的通过，需要等待工兵用钢板修复那座石桥。 “让第1联队的1、2、3大队先上，给这些少爷兵们看看九州的勇士是如何作战的！” 重藤千秋大手一挥，两个痞里痞气的大队便从后杀出，不等工兵确认浮桥稳固，居然径直冲了过去。 这让在一线等待命令的几个联队长冷笑不已，第3师团第6联队的仓永辰治大佐低声笑了笑：“果然是乡下人，一群蠢货，冲吧，冲吧，荣耀只能属于我们名古屋师团！” 其他几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急匆匆没调过来，说到了归属派遣军参谋长指挥，到头来却变成了重藤千秋这个九州的乡下佬指挥。 只有第11师团的骑兵联队长没有冷笑，他骑在马上：“哟西，九州岛的勇士，果然凶悍，他们已经过河了，让骑兵大队准备，我们的任务就是切割支那102师与税警团之间的联系！” 这边的【浏河方面军】成功渡河，而另外一侧的101师团，更是在炮击过后一次性派出三个大队，企图直接击溃对面的支那杂牌军，从海边迂回包抄税警总团。 101师团师团长伊东政喜看着同样顺利过河的三个大队，看了眼西方，只是摇头：“年轻人，喜欢出风头，多少人想一口吃下沈复兴，最后呢？” 沿着浏河一线，5个大队顺利过了河。 只是相较于只动用了两个大队的重藤千秋，101师团长伊东政喜的3个大队显然更加谨慎。 嘭嘭嘭！ 整个浏河一线枪声大作，【浏河战役】就在这么不经意间打响。 可也在这个瞬间，重藤千秋与伊东政喜却再也笑不出来。 轰轰轰~ 数十枚迫击炮落下，在浏河河面上炸开。 后续跟进的部队仓皇之间，大量士兵落水，前面的飞奔过河，后面踌躇不前。 一时间，战场竟然被人为切割开来。 “八嘎！后续梯队跟上，让修复的石桥的工兵快点，给他一个小时，修不好就自裁去见天皇陛下吧！”重藤千秋怒道。 传令兵躬身低头：“嗨！” 可命令虽然传出去了，战场的核心却在渡河的两个大队身上。 他们的正面是刘耀寰的第1团与刘天绍的第3团，至于第6团？沈复兴当做预备队使用。 这他妈的是亲儿子，也是督战队。 两人自然也是清楚，但在这个系统内待久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用沈复兴的话来说，你不这样搞，人家才以为你有【异心】。 战斗激烈吗？ 激烈！ 但有序！ 根据早就拟定好的防守策略，每次渡河半小时后，迫击炮阻击一波援军，然后快速撤退。 10分钟后野战炮阻击，同样是5发急速射。 目的就是分割两岸敌军，将渡河的日寇压在浏河北岸与阵地之间的宽2公里，长8公里的狭长阵地上！ 不求杀伤，但求恶心日寇。 过不来，退不回去。 可计划是计划，现实是现实，美好的计划只坚持了一个小时，沈复兴就收到了刘天绍的电报。 老王拿着电文，表情古怪：“对面.好像是自己人。” “啊？！”沈复兴快速拿过电报，一颗心立马沉了下去。 重藤支队！ 从宝岛过来的重藤支队，这支在当地血腥镇压百姓的部队，几乎全是九州募兵而来的悍卒。 只是在宝岛呆久了，确实会说几句华夏语言。 沈复兴急令：“电告刘天绍，对方是九州兵，不是自己人！！不许后退一步！” 电报才发出去，刘耀寰的求救电报就来了。 “敌工兵修复小石桥，大批战车过河，请求炮兵支援！” 5分钟后，102师传来电报：“101师团猛攻我部，又得舰炮支援，我部损失惨重，若情况允许，还请沈长官火炮支援。” 沈复兴顿时头大如麻，所有的战略在绝对火力面前，似乎都成了摆设。 不等他安排援军，刘天绍再次拍来电报：“我部2营三连全员战死，外围防线已经失守，我部将退入第二道防线防守。” 刘耀寰也接着发报：“我部1营战损严重，日寇连续使用突击战术，多次爆发白刃战，请求支援。” 只是第一轮的战斗，整个浏河防线全线告急。 沈复兴之觉得一阵头皮发麻，这是他到淞沪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 部队太多，且大多不是自己人！ “妈的，这才几个小时，一个个都在求援，是不是到了明天，就要我亲自上去了？让他们顶住！” 见沈复兴发怒，老王轻叹一声：“我还是去前线跑一趟吧？” 踌躇再三，沈复兴大手一挥：“通知杨守义，提前执行镰刀计划，不等了，这帮家伙，毕竟不是一条心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沈复兴可太了解他们了。 自己不拿出点东西，怕是都不会出死力。 而浏河战场最西侧杨守义看着手里的电报，轻叹一声：“我们沈长官也不容易，若是这两个团交给李鹤年与沈金生，怕是不剩下最后一个营，他们是不会叫唤的。” “传我命令：战车连启动，沿浏河河岸一线给我冲过去，不许停留，不要管南岸鬼子。” 传令兵大声回答：“是” “第6穿插连马德胜！” 老马丢掉香烟，嘿嘿一笑：“到！” “妈的，你知道把你弄过来有多难吗？这次能不能击退日寇，全看你了！跟在战车连后面，就一个任务，给我把咋浮桥全炸了！” 马德胜呲着牙，伸了伸手：“嘿嘿。” “狗日的，拿去！”杨守义从怀里摸出一包烟，又从口袋掏出半包，犹豫了一下，全拍在对方手上。 “嘿嘿！您就瞧好的吧，兄弟们憋了好几天，今天，该见见血了！”马德胜掏出匕首哈了哈气，转身就走。 杨守义拿他也没办法，回来的时候就该升营长，愣是不要，说离不开兄弟们。 “一营、沿河堤，跟在突击队身后，二营什么都不要管，给我爆了小鬼子的菊花！” 随着杨守义的暴喝，沈复兴压箱底的绝杀被逼了出来。 【镰刀，绝杀】 ------------ 第101章 死神镰刀 老王最终还是被派了出去，顺便带着警卫连一并上了前线。 沈复兴自己却是在指挥部的制高点望着远方的黑点们互相碰撞，消失。 说什么都不让他上一线，这让习惯了听着枪炮声指挥的他很不习惯。 经常指挥大部队作战的朋友一定清楚，肉眼是无法观测整个战斗区域的。 你能做的，只能是根据一条一条传回来的信息做出判断，在你眼前的，除了地图，就是一部电台。 每一条决策，都有可能决定几十条，甚至是成百上千人的性命。 这不是打游戏，拥有上帝视角，可以判断敌我双方的实时动态。 沈复兴能看到的，就是双方在这8公里的战线上拼命搏杀，而他的杀手锏，就是侧击日寇。 【大迂回术】vs【死神镰刀】 哪有什么惊才绝艳的战术，哪怕有，在这一眼望得到边的大平原上，除了纵深闪电突击，就是绝对的优势火力覆盖。 这点，他都做不到。 “老杨啊，击溃日寇就可以了，千万别贪心啊。” 沈复兴的担心不无道理，就在杨守义被迫出击的时候，日寇第11骑兵联队西侧的浅水区淌水过了河。 正好与战车连与穿插连正面遭遇！ 迎面撞上！ 马德胜看到那群骑马而来的鬼子，眼睛瞪得老大：“妈的，火器时代，他们哪来这么多马？沈长官不是说，他最喜欢的就是.什么来着？没马？无马？搞忘了” 而对面的骑兵联队长田边勇更是尴尬，骑兵撞上了坦克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哒哒哒哒哒~ 回答他的只有机枪的射击，延绵不绝。 无论是战车连还是穿插连，机枪保有率高得吓人，沈复兴又喜欢在单一部队上堆装备。 咚咚咚~ 熟悉的声音响起，迫击炮与掷弹筒开始不断落下。 轰轰轰~ 无数的马匹受惊，乱成一团。 田边勇大喝一声：“骑兵联~~~集结！冲锋！” 不得不说，国运一说，无需缥缈，但有时候你就是不得不信。 第11骑兵联队原本的任务就是从侧翼切入战场，只要他们接近一线，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在平原上近距离守住他们的冲锋。 除了战车！ 没有任何重武器的骑兵冲锋，让马德胜终于明白，什么叫做： 机枪的出现，让游牧民族变得能歌善舞。 200多名骑兵冲击8辆战车加26把轻机枪 10分钟不到，对方留下百十具尸体与战马，就灰溜溜的跑了。 看上去很令人费解，日寇的骑兵虽然战功卓著，可那都是在追击歼灭战中，他们一个骑兵中队（150人马）抵得上一个步兵大队！ 挠着脑袋的马德胜还不知道，如果不是沈复兴提前祭出压箱底的手段，光是一线部队溃退之后的追击，这完全过河的上千骑兵就能直接歼灭至少1个税警团。 可如今，灰溜溜跑回对岸的田边勇只能望河兴叹。 “连长！连长，发了！” 马德胜这边刚将匕首捅进一个小鬼子的胸口补刀，就听到手下士兵喊得正欢。 “有屁快放，进攻任务还没完成呢！” 那名士兵屁颠屁颠跑过来：“70多匹战马呢，还有2挺重机枪哩。” “重机枪有个屁用，战马，你特么会骑么？扯犊子！”马德胜轻轻拔出匕首，又在对方尸体上抹了抹血迹，开始招呼众人：“补了刀赶紧走，给你们3分钟，该拿的利索一点。” 但那名士兵有些不服：“好些个兄弟都会，你们不会，我们可以教你们啊。” “呸！老子不会？除了沈长官那个位置老子做不来，老子什么不会？”马德胜牵过一匹战马，翻身而上：“还有几个会骑马的？” 稀稀拉拉二十来个人举手，这时候有人问：“连长，俺会骑驴，成不？” 这个问题把马德胜问倒了，骑驴行不行？ “你试试！赶紧的！” “那俺会骑牛呢？算不？” “哈哈哈哈哈！”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众人纷纷骑上战马，反正比人跑得快。 整个穿插连一分为二，一半人跟着这8辆战车前进，一半人在后追赶。 穿插小队的速度从8公里/小时，直接飙升到了30公里/小时。 狂飙！ 对岸的骑兵联队长田边勇傻了，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没错！ 就是如此！ 整个骑兵队伍又被马德胜分成两个部分，会骑马的在外围包裹着里面不怎么会骑马的。 裹挟？ 御马之术！ 几个内蒙的士兵更是撒了欢的狂奔，随着他们的一声声口号，前面冒着烟的8辆战车已经加速到了35公里/小时，接近了理论40公里/小时的极限。 4分钟！ 仅仅4分钟后，这支奇葩的队伍一头撞上侧翼守护的藤田支队第2大队第6中队。 一触即溃！ 对方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8辆三排的超轻战车就碾了过去。 随后一群骑兵在他们面前跳下马来，掏出冲锋枪就一顿突突。 ？？？ 这是什么战术？ 在付出了5个兄弟的代价后，第6中队直接溃散。 突击队继续前进，马德胜一吹口哨，穿插连的弟兄就跳上马继续前进。 溃散的鬼子们看到后续那扬起的烟尘就知道对方的大部队来了，急忙过河通知。 “报告阁下，浏河西侧出现一大股部队，拥有战车、骑兵，后续跟进部队至少是团级规模。” 但听到消息的重藤千秋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觉得无趣：“呀~这沈复兴也不过如此，我还没有出招，他就亮了底牌。” 这时候，几个原先有些小九九的联队长，纷纷闭口不语了。 重藤千秋轻轻拽了一下白手套，缓缓举起：“命令，第五重炮旅团，抵近一些，阻断射击。” “嗨！”传令兵快速向炮兵阵地跑去。 “仓永辰治大佐~”重藤千秋的语气有些温柔，这让对方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请你的第6联队准备过河吧，该收拾残局了，这沈复兴，今天就该死在这里。” “嗨！”仓永辰治低头，转身。 半点不带犹豫，重藤千秋看着那道身影，却是冷哼：“片桐护郎大佐。” 片桐护郎立马从人群中前出一步，低头聆听。 重藤千秋很满意他的做法：“去，从你的第9联队，派2个大队跟在那个蠢货身后，我担心他会失败。” 嘶——！ 整个指挥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会？ 放过对方的先头部队，用重炮阻断他们的后续部队，再用重兵碾压。 没有问题啊！ 完全没问题！ 但重藤千秋却还是下达了这个命令，这是为什么？ 可对方不说，就没有答案。 片桐护郎当场低头：“嗨！” 两人都出去之后，重藤千秋手上还有一个第7联队、自己的宝岛第2联队，与3个大队的预备队。 兵力仍旧超过7000人！ 绝对碾压！ 轰！轰！轰！ 听着身后40门150毫米榴弹炮的轰鸣，重藤千秋缓缓闭上眼睛，仿佛聆听优美的交响乐。 可在执行【死神镰刀】计划的税警6团第2营，却是遭受了灭顶之灾。 一整个旅团的150毫米榴弹炮在这里消耗掉他们所有的库存炮弹。 可怖！ 积攒了12天的炮弹，顷刻间将他们淹没。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气浪掀飞了士兵们的身体，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密集的炮火集中在了这片小小的区域，根本跑不出去。 哪怕第一时间趴下也无济于事。 这150毫米榴弹炮的威力，足以在10米内直接汽化，20米的直径内直接碎片化，直径50米都是他的有效杀伤范围！ 十几分钟的炮击后，追击的第二营700多人仅剩100人不到。 跑得最快的穿插连一部，运气好避开了这次炮击。 重藤千秋听着汇报，满意极了。 “支那穿插部队几乎全军覆没，视线中不足百人！不足百人！” 如果要用一个表情来形容，那必然就是项羽闭眼傲娇的模样了。 马德胜听着身后传来的炮击，整个人差点陷入疯狂：“妈的，妈的，妈的，这是陷阱！是陷阱啊！” 而接到观察报告的沈复兴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还有一个重炮旅团，怎么会.”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从观察哨冲回指挥部，翻出地图看了一眼又一眼，对照着之前102师、税1团、税3团发来的电报。 “这这是倾囊而出，要围剿我？？” 沈复兴似乎这才意识到，这几天日寇的行动，就是挥向他的【死神镰刀】。 他艰难地坐下身，让自己冷静下来： “向陈长官发报，日寇集中超过2个师团向我部发起猛攻，请求向我靠拢，向我靠拢！” 又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 第102章 结硬寨，打呆仗 在沈复兴发出这封电报后，指挥部内的参谋已经人心思动了。 眼下的局面很清楚，这边税警总团1万多人，要面对的是绝对精锐及数量的日寇冲击。 他们的邻居是杂牌地方师，也要面对一个师团的猛攻，什么时候崩盘？ 不知道！ 一旦101师团击溃102师，那么侧翼暴露的税警总团，要么溃散，要么有人留下断后送死。 无论是哪种，结局都只有一个：战败！ “总团长，要不，我们撤吧？依托太仓，还是可以固守待援的。”终于有参谋忍不住出声，只是说完就低下了头。 沈复兴一眼扫去，指挥部的十几个人都低头不语，看起来对这个想法很是认同。 没有理会，也没有责怪，他只是走到地图之前，静静地看着。 每过一阵，就会有噩耗传回，但参谋们都很老实的没有打扰沈复兴的思考，将电报放在一旁。 好半晌，指挥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沈长官！” 沈复兴急问：“王参谋，情况怎么样？” 老王一把将布满灰尘的钢盔摆在桌上，周围的参谋们纷纷起身，满脸都是希望。 “日寇攻势凶猛，整条战线都在激战，刘耀寰第1团将战线止在了第二道战壕，暂时还能稳住。” “刘天绍的第3团情况要糟糕一些，预备7连、8连都已经派上去，但火力不足，日寇的援军第二波又攻了上来，好几处正在进行白刃战。” 老王说完，冲到角落，端起一碗水“吨吨吨”地全灌了下去。 沈复兴又问：“穿插的6团怎么样？” 老王摇了摇头：“战车连与穿插连失去联系，2营失去联系，一营已经与敌侧翼在陆渡镇西侧接火，日寇的抵抗很顽强，怕是难以突破。” 说完，指挥部一阵沉默。 终于有参谋忍不住上前，来到老王身边低语。 但老王却是扭头冷笑：“撤？往哪里撤？我们现在撤往太仓，102师就要被吃掉，到时候你们拍拍屁股，沈长官呢？” 说完，他反而走回桌前，拿起钢盔，语气淡然：“沈长官勿忧，我王德厚亲自去3团督战，必不使其后退半步！” 可这话说完，参谋们面如死灰，仿佛听到了阎王的判决一般。 “等一等！” 沈复兴突然开口，所有参谋的心又开始变得火热起来，似乎看到了希望。 可下一秒，沈复兴拿过一支红笔，在自己所在的陆渡镇画了一个圈，又在浏河镇画了一个圈。 “来这里之前，建楚把他的【曾胡兵法】的笔记借给了我，说实话，我对这种书没什么兴趣，只是随便翻了翻。”沈复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要是真爱读书，也不至于混那么惨：“别的啊，我都没看懂，唯独他备注的这一句【结硬债，打呆仗】我记了好久。” 他缓缓转过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看向所有人，语气诚恳：“我得跟大家承认，之前是我太天真，右勾拳侧击？？真真是把小鬼子指挥官当傻子了，一马平川的战场，又有什么地方可以穿插的？” “税6团的侧击失败，我沈复兴负全责！” 老王有些动容，上前一步打算劝慰，却被沈复兴伸手拦下：“错了就是错了，我沈复兴又不是败不起，阵地还在，你我还在，部队也还在，不至于。” 这时候，老王却突然踹了一脚正在记录这句话的战场记录官，后者恍然，马上进行涂改。 秉笔直书？ 不要命了，他可没有4个兄弟。 “小鬼子不就是要我的命吗？那简单，我沈复兴就在这里，让他们来取，看看是它们的牙口好，还是我沈复兴的骨头硬！” 听到这话，大部分参谋脸色苍白，可也有几人竟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沈复兴没有停，而是狞笑着开始下令：“命令！” 唰！ 整个指挥部所有人齐齐站定，似乎这词有着什么特殊的魔力。 “沈小满！” “到！” 诶？众人没想到，第一个居然喊警卫，这是怕了？ “取我旗来，给我竖到县衙最高处！告诉小鬼子，老子就在这，有本事打过来！” “是！” 就在指挥部内，沈小满一把打开那面让众人心潮澎湃的大旗。 【国难时刻见忠诚】 上面甚至还有些焦黑的印记，这就是那面在刘行逆行，聚拢溃兵的旗帜。 “命令：税3团、税6团向我靠拢，税1团向102师浏河镇靠拢。税3团、税6团各抽调3个连，组成总预备队，税1团务必与柏辉章将军进行毫无保留的合作。” “是！”参谋立马小跑着过去发电报。 “我们呐，只能放弃一切幻想，【水淹杨家行】不可复制，堂堂正正的打，拼命，才是唯一的办法。”沈复兴看向老王：“不出错，我们就在正轨上。” “以正合，以奇胜。我不求胜，小鬼子耐我何？” 老王如遭雷击，之前他们商量过很多战术，都是建立在如何击败鬼子这件事情上。 对啊，如果不求胜，死守呢？ 一念通达，有了方向的老王，也恢复了他的儒雅气质：“长官，高见！” 他快步走向地图，看了一圈：“让【夜不收】出动，引导穿插连与战车连回援，从后击溃西侧的日寇第一大队。” “让上午送物资的民夫留下，我们再拆一次家，把陆渡镇打造成一个战争堡垒。” “哪怕我们死了，也要磕光鬼子所有的牙齿！” 沈复兴连连点头：“正是如此，给陈长官发报，给总指挥部发报，记录！” 又一名参谋挤出人群，拿着纸笔冲到沈复兴身前，此刻，他的眼中全是崇拜之色。 沈复兴沉吟片刻：“顾长官，陈长官钧鉴，税警1、3、6团在浏河一线遭到日寇猛烈进攻，预估人数超过2万，102师面面遭遇日寇101师团猛攻。” “至此，日寇近两个师团兵力集结于此，定是要迂回侧击罗店身侧，以窥伺全局。” “卑职决议，亲率3、6两团死守陆渡镇，1团、102师死守浏河镇，两部互为犄角，引日寇全力渡河。” “若成功，则战机已现，请长官调度兵力，沿浏河侧翼猛攻，必可大挫日寇。” 看着各路跑出去发送命令的参谋，沈复兴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还不保险，拿过纸笔开始： 建楚兄，你我相逢于危难之际，并肩于赤穹之下，今沈某 兄长明鉴，愚弟并非栖梧桐之凤，万般种种，皆属无奈，此心日月可鉴，今愚弟. 伯玉兄，昔日你我于罗店共击日寇，又有杨家行联斩之举，世人皆称你我为【民国双壁】，兄弟情义在此，今沈某 佐民兄，听闻佐民兄已升任74军军长，沈某甚感欣喜，奈何军令在身，未能亲自告祝，那夜杨家行驱敌种种，沈某历历在目，今. 一连写了4封信，沈复兴觉得自己能做的，都在这里了。 他将信交给老王：“别人去，我不放心，这3封信，你亲自送到，给建楚的信，让小满去送。” “这次，我沈某人啊，就在这里了，哪也不去” 老王颤抖着接过那几封信，双手不住颤抖。 前面给指挥部的长篇大论，都是场面话，关键时刻，人家救不救你，还得看这几封信。 他日之种种因，今日之累累果。 沈复兴倒没想那么复杂，这几封信无非就一句话： 兄弟，快来救我！ ------------ 第103章 援军明日将至 9月22日下午 沈复兴的电报传遍了淞沪前线，所有人看到了那封让人眼角抽搐的电报。 特别是在蕰藻浜南岸的霍揆彰，看到总指挥部转发过来的电报，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在54军指挥部直接拍起了桌子，脸上那被气笑的表情，让郭汝淮都有些害怕：“你沈复兴是闯祸精吗？日寇2个师团全军出动围攻你一个？整个淞沪战场也就特么的5个师团，你怎么这么大脸？” “南下，连接闸北、江湾，这是日寇的既定战略，你倒好，冲出去给人两巴掌，还有脸求援？” 郭汝淮看着正在发怒的霍揆彰，小心试探：“那咱们就不管了？” “呵！不管？”霍揆彰翻了个白眼：“这怎么能不管？这猴子要是死在浏河，他罗高哲第一个死，咱们都不一定跑得掉！” 郭汝淮低头偷笑，没敢吱声。 “好了，你跑一趟74军王军长处，替我邀请一下他，我一个人给陈长官说也没用。” 郭汝淮领命而去。 不光是他，74军指挥部内，王耀武也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参谋长：“我们当时，被多少日寇围攻来着？” 参谋长邱维达略一思索：“约摸是两个。” 听到这话，王耀武伸手捂脸：“看看吧，这家伙引了6个联队，隔壁还有一整个师团在猛攻他的侧翼。” 邱维达接过电报一看，脸都白了，这不是必死的局面是什么？ 可旋即，他又开始担忧：“这要是浏河被突破，不说日寇北上，光是从背后侧击罗店，18集团军就要崩溃啊，嘉定、南翔，我军的后路！” 整个指挥部的人都扭头看过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情况，而是属于整个淞沪的危机了。 “王军长，这陈长官怎么说？” 王耀武摇头不语。 “那那顾长官呢？” 说到这里，王耀武也是有些脾气的，指着他手里的报告：“喏，这不是转发给我们了吗？” 啊？！ 邱维达一脸不解：“不是，卑职意思是，命令是什么？” “就这。” “没了？” “没了！” 邱维达震惊地后退半步，几次欲说些什么，可总觉得心中有块大石头堵着，说不出来。 王耀武也是气得直摇头：“别问我，我也在想怎么办。” 这时候，郭汝淮到了，没什么客套寒暄，他只是一个敬礼：“王军长，我家长官邀您一叙。” “好，我正有此意。” 没错了，现在，几个接到消息的军长人人自危，私下早已展开串联。 可在外冈镇的左翼军指挥部，却早就吵得不可开交。 “撤吧，这不能打了，趁现在浏河还在，先把蕰藻浜一线的部队撤出来，然后是闸北的，接下来就是杭州湾、罗店。” “北线退到太仓、昆山、常熟与苏州，互为掩护，依托城市与国防工事抵御，南线退到嘉善、平湖、吴江一线，身后依托嘉兴作为支撑，困敌于申城，逐次抵抗，逐次后撤。” 这是陈誠的想法，但顾祝同明确不赞同：“荒谬，你也说浏河还在，为什么要撤，后面的路全堵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么一撤，很可能导致全盘崩溃。” “后面的部队上不来，前面的部队退不下去，到时候，兵败如山倒，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誠毫不示弱，当着委座的面，他这要是一退，后面可就要被人压一头了： “北线日寇两个师团猛攻税警总团3个团，外加102师，我算他能顶住两天，这还是因为沈复兴三个字。” “这2天，你有哪支部队可以去救？你告诉我？啊？” “北线一直都是薄弱环节，我几次要求加强防守，把口袋扎紧，部队呢？全在蕰藻浜！” “这说明总部对于日寇的动向判断是错误的！” 顾祝同一听，同样火冒三丈：“你是左翼军司令，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的！”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见两人争吵不休，白崇禧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这样，他就跟着德公北上了。 这淞沪打的是什么乱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决策！ 出来打仗，最重要的是： 先出来！ 吵吵能解决的话，那不如派外交部去打仗！ 看到这里，白崇禧起身敬礼：“委座，无论下一步怎么走，当务之急，还是要派援军的，而不是讨论下一步。” “健生言之有理。”灵桥牌普通话再次响起，似乎也对指挥部的争吵有些烦了：“该派谁去？” 沉默 集体沉默，就算是南路军的张司令与中路军的朱绍良司令，都低头不语。 那可是两个师团的猛攻，他沈复兴近两万人守不住浏河，谁还能去救？ “辞修，这算是你的左翼战区，你说说！” 这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决定要救了，可陈誠眼咕噜一转，却说出了让众人诧异的话：“粤军59、60师前日已抵达罗店，这几日也未经历苦战，编制保存尚好，可以为援军。” 听到这里，白崇禧整个人傻了，转而黑了脸，眼神冰冷。 你大爷，桂粤之争你不清楚是吧？ 我提议增援，你就让粤军去送？ 生怕南边不搞内讧？ 看不到粤军领袖张发奎就坐在那里吗？ 可恨他桂军4个师没到，否则他就自己上了。 这帮虫豸！ 关键的来了，老头子居然同意了。 顾祝同这时候看了陈誠一眼，突然开口：“粤军作为生力军，可以作为增援的一部分，健生啊，既然你提出来，这两个师，就交给你了，我再看看，能不能再组织点部队，一并交由你来指挥，委座也可以放心。” 虫豸！！ 白崇禧看上去面无表情，可如果不在这指挥部，他现在就想冲上去撕了这个虫豸！ 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在搞内斗，消耗分化他们这些地方派系？ 陈誠低头不语，朱绍良低头不语，右翼军司令、粤军领袖张发奎忍不住了，可他刚想站起来，就有参谋捧着电报冲进来。 “第54军霍揆彰急电，要求请战浏河！” 张发奎只能按着扶手，死死攥紧。 “好，墨三啊，54军的防线你可要安排好。” 顾祝同立马点头：“请委座放心，蕰藻浜后的预备部队充足。” 可这句话说完，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当即坐下不语。 在他对面的白崇禧冷笑地看向陈誠与顾祝同，倒是对老头子有了些好感。 很快，又一封电报被送进来：“第74军王耀武急电，请战浏河！” 这次不等其他人说话，老头子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哦？” 这一个“哦？”让准备起身的顾祝同屁股悬空，起也不是，坐也不是。 关键时刻，张发奎轻咳一声：“沈复兴是民心所向，若是不影响大局，部队精锐一些，还是好的。” 这是他强忍着怒气说的话，也是说给白崇禧的话。 粤军，你放心带去，我同意了！ 总不能承认粤军不是精锐吧？ 白崇禧远远地朝着张发奎微微点头，算是谢过。 有了54军、74军，加上粤军的两个师，支援浏河的部队，算是勉强凑出来了。 “电告维安，让他坚守，援军明日将至。” 此刻，正在市区率领337团战斗的余程万突然感觉鼻子有些痒，连续打了好几次喷嚏。 ------------ 第104章 打过浏河去，活捉沈复兴 9月22日晚间 重藤千秋将指挥部悄悄移到了浏河南岸，他可不会傻傻的冲到一线送死。 在宝岛经历过不下10次暗杀的重藤千秋对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着深刻的认知！ 就在去年，他率部进山剿灭反抗军，只是因为美色诱惑，差点就让他命丧阿里山。 至此以后，这个重藤千秋就小心无比。 “命令：让骑兵第11联队给我24小时巡逻，浏河西侧，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回报！”重藤千秋看着作战地图，开始下令。 这个第11联队既然无法完成穿插任务，那就老老实实掩护侧翼。 地图上，对于沈复兴的三个税警团有了新的位置标注。 很明显，整个浏河对岸的守军已经在他的攻势下，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陆渡镇、浏河镇。 两个小小的镇上挤了两万多部队，这在重藤千秋看来，简直就是愚蠢到家的战术安排。 “命令：第6、7、9联队剩余部队全体度过浏河，把饺子包圆了，别管浏河镇的守军，只要拔掉了沈复兴这个钉子，整个淞沪”说到这里重藤千秋抬头挺胸，右手高高举起，五指依次缓缓握成拳头：“不，整个支那将唾手可得！” 周围的参谋与士兵也被重藤千秋这霸气的宣言感染，一时间竟然士气大增！ 重藤千秋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这种畅快的感觉，继续命令：“命令：第9联队三个大队在浏河西侧南北两岸构筑防御工事，北岸放置两个大队，南岸一个大队。” 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藤千秋加重语气：“给我严令第9联队片桐护郎，务必沿河扎寨..构筑工事！” “嗨！” 武侯当年犯得错他才不会再犯第二次，他相信片桐护郎不是蠢货，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命令：第6联队分出两个大队，在浏河镇至陆渡镇之间设伏，夜间伏击，白天不要傻乎乎的暴露！” “嗨！” 重藤千秋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一道弧线，只要浏河镇的部队撤退或者增援，他都有信心吃掉对方。 “命令：第7联队配合第1联队，给我围住陆渡镇，别急着抢功劳，沈复兴的巷战还是很厉害的！” “嗨！” “电告松井石根阁下，请11师团向我部靠近，谨防支那军队渗透穿插。” “嗨！” 连续几道命令发出，重藤千秋很满意自己的布置，两个联队围住陆渡镇，一个联队堵截援军，一个联队埋伏溃军，一个骑兵联队负责战场遮蔽。 至此，他手里还有一个步兵联队，5个炮兵联队。 完美！ 此刻，他很想在这里跳个战舞。 一万人的部队挤在一个小镇，饿都能饿死他们。 至于破开第9联队的防御？ 抱歉，淞沪会战打到现在，他没听说过！ 哼哼唧唧半天，重藤千秋对着参谋说道：“支那军人打仗是不是要有口号，今天，前线汇报说沈复兴挂了面旗帜，什么国难时刻见忠诚？” 参谋鞠躬点头：“嗨，士兵确实是这么回报的。” 重藤千秋不置可否，他在指挥部内缓缓踱步：“这样，告诉下面的部队，我们也有口号：打过浏河去，活捉沈复兴。” 诶？！ 阿嘞？ 指挥部内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后齐齐鼓掌。 重藤千秋也就这么陶醉在这众人的掌声中。 而在浏河前线，陆渡镇两翼的部队已经完全回收，两个团不过7000人的队伍被沈复兴拆了又拆。 没有了战场迷雾，亲自指挥部队的他，终于找回了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在陆渡镇西侧，6团1营2连被安排阻击日寇的包围。 在陆渡镇东侧，3团1营1连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为什么？ 如果在今夜被彻底包围，明天凌晨的最后一批物资.就进不来了。 在入夜之前，民夫已经撤退，陆渡镇每一间房屋，每一处街垒都被打造成了简易的堡垒，而且还在持续加固。 镇内安放了3000人的守军，另外4000人充作预备队。 至于电报里说的【援军明日将至】，沈复兴是半点不信，这帮虫豸要是能一天救援，这抗战又如何会如此之苦？ 这时，完成了所有安排，坐在指挥部抽烟的沈复兴望着天空的绵绵细雨兀自开口：“马德胜，你这家伙到底跑哪去了？别真的死在外面，老子可是说好的，要带你回东北的。” “老王啊，信有没有送到啊，我这可是情真意切的求援信，你可别给老子出事，咱们俩一老一少俩光棍，可不能死在这里哟。” “小满啊，见到你廖叔了没？我这也是没了办法，这罗军长跟陈长官要是靠得住，怎么可能这么大规模换防没半点风声？” 烟一口一口不断，沈复兴倒不是担心自己，反而是担心其他人。 正如他担心的一样，这时候的老王正躺在担架上，被送到了嘉定的伤兵营，冲出陆渡镇的时候，他们遭到了鬼子第9联队的攻击，除他之外，仅有5人逃了出来。 老王的肩部击中，差点没跑出来！ 如果不是警卫舍命挡枪，他怕是就要死在陆渡镇外。 沈复兴自然没有料到，因为税3团退的太快，外围被第9联队趁势包抄。 这就是非嫡系的弊端，换做是李鹤年，必然是节节抵抗，有序撤退。 而不是像税3团这样，一次性直接跑回陆渡镇。 在伤兵营，老王忍着疼，在“兽医”强行缝合包扎之后面色惨白地起身：“我们继续赶路，马上就是54军的驻地了，见到霍军长，沈长官就有救了。” 警卫们拦不住，只能扶着他一起去。 别看他们都是警卫连的士兵，可确实不认识字，也不认识霍揆彰，很容易就被当成细作 半个小时后，几乎是被抬着送进54军指挥部的老王竟然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霍军长，求你救救我们沈长官吧！” 妈呀！ 饶是身经百战的霍揆彰也没见过这场面啊，看着老王手中那染血的求援信，他竟然红了眼睛： “维安老弟，你这是信不过老哥哥我啊，这.这是何必？” 打开信，霍揆彰更是感动得流泪：“哎呀，老哥哥哪有这个意思，维安老弟，你这.羞煞我也！羞煞我也！” 他赶紧上前亲手扶起老王坐下，又把信封交给郭汝淮。 后者看完，竟然也有些感动，竟然不是求援信！！！ “这沈长官一心为国，吾等惭愧！吾等惭愧！” 信上除了表明心迹，就几个字：快赶路，缓救援，先救己，后救我。 老王坐了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我们沈长官说了，日寇唯二擅长，一是大迂回包抄，利用他们自己的机动与火力优势，对我军进行切割包围。” “二是围点打援，经过了罗店、杨家行，如果对面的指挥官是个蠢人，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只要援军到，他就安全了。” 闻言，郭汝淮赶紧追问：“镇上粮草几何？” “我家将军守城堪比睢阳张巡！”老王咬牙说道。 嘶——！ 整个指挥部全是抽气之声，对于这个回答，他们既是动容，又是害怕。 郭汝淮更是一拱手，表示尊敬。 霍揆彰更是立马下令：“命令，第40旅阙汉迁今夜出发，轻装赶赴陆渡镇外围，不许接敌，物资我明日会带来！” “是！” 老王听到了阙汉迁这个名字，当即松了口气，起身敬礼：“大恩不言谢，我家沈长官，绝非小气之人。” 说着，身后有人抬出四箱银元（一箱5000枚，133.45公斤），这是老王在刘行预先支取的，宋部长与俞部长联手签了字！ “这2万银元，是我家长官的一点心意，兄弟们的开拔之资。” 霍揆彰脸色当场变了脸色：“这沈复兴什么意思？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先是电报，又是血书，现在倒好，这是什么意思？” 老王有些站立不稳：“嘿嘿，霍军长别急，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增援的兄弟们的，我家长官提前感谢，你怎么还计较起来了。” 听到是给底下士兵的，霍揆彰这才面色缓和不少，点了点头：“给兄弟们都发下去，就说是沈长官发的。” 倒是郭汝淮暗暗心惊，这沈复兴办事太过严谨了一些。 电报、血书、快发缓救、参谋长亲至到最后的银元攻势，这哪怕平时有仇，这时候也不得不救了啊。 他悄悄问老王：“等下是不是要去74军那里？” 老王点头：“还有33旅，都要去。” “没了？”郭汝淮显然不信。 但老王却坚持：“没了。” 底牌这东西，能不用尽量不用。 是夜，蕰藻浜南岸的54军、74军、33旅部士兵都收到了一大笔银元，这可是比法币更值钱的东西。 而三支部队的先锋，都连夜赶路， 为了这笔钱，沈复兴可是把自己都给卖了。 能活着回去，他就要接受俞飞鹏的安排相亲。 死了？ 都死球了，人死债消呗~ 这俩人还能把他沈复兴挖出来讨债不成？ 9月23日凌晨 重藤千秋接到战报，陆渡镇两翼的守军被击溃，陆渡镇被三面包围。 北侧的逃生口已经有两个大队的伏兵等候。 可偏偏这个时候，第11骑兵联队急报：太仓到华亭一线，出现了大量支那部队。 他们仿佛是从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就这么出现在了第9联队面前。 ------------ 第105章 围魏救赵 诡异的一幕在淞沪战场再次出现。 陆渡镇外，第9联队与前来增援的74军、54军与33旅一部对峙，双方都没有任何动手的计划。 第9联队师是想等对方动手，而援军是接到命令，大部队到来之前不许动手。 早上，各地的报纸都刊登了一则日寇散布的消息。 【沈复兴被围陆渡镇，三十万将士危在旦夕】 这消息是岩井英一特地放出来的，这场战斗可不单单只是在陆地上。 在天空中，在海面上，在舆论里，在金融中，几乎是全方位的两国交战。 无数的报纸在全国各地统一发行，等消息传到金陵与外冈镇的指挥部，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侍从室的钱大钧想瞒已经瞒不住了，老头子拿起那份报纸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雷霆之怒要来了。 果不其然，戴主任与宣传部主任都被叫了过去。 半小时后，戴主任戴罪立功去了，而那个可怜的主任，则是被发配西北，去吃沙子。 这份报纸对于民众的杀伤性简直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仅仅半天时间，金陵各个城门就堵得水泄不通，所有码头的船票都翻了好几倍。 苏州、无锡、常州、镇江，几乎整个长三角消息灵通的人都彻底放弃幻想，直接开始跑路。 火车票更是一票难求，从申城出发的火车票直接断货。 10根小黄鱼，托关系给你一张票。 很多人倾尽家产都买不起一张！ 路上，前往申城支援的部队与逃难的百姓撞在一起，而这些部队一旦不在一线，这军纪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 很多百姓没有死在城里，也没有死在目的地的饥饿中，却死在了沿路的【人祸】里。 又是一场惨剧~ 民族英雄被围，还是大量官方媒体披露的，这不是制造恐慌是什么？ 与死气沉沉的指挥部相比，前线的部队同样被动摇了军心。 第3师团的劝降传单被松井石根否定，但是这种动摇对方的军心的传单，却被松井石根采纳。 23日早上的飞机，丢的不是炸弹，而是传单。 【沈复兴在浏河被围，皇军即将南下包围整个申城，现在投降，待遇从优】 人心思动！ 彭善、夏楚中等一干将领纷纷给总部发电报，要求尽快解除浏河危机。 局势变化之快，让总指挥部根本反应不过来。 亦或者说，这帮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应对计划！ 此刻，外冈镇的指挥部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你说什么？74军与54军、11师33旅接到命令连夜已经到了浏河？距离陆渡镇不足6公里？” 白崇禧的惊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粤军的59、60两个师.还没出发。 那他这个指挥官，要不要去？ 顾祝同站在地图前：“健生，还是早些出发吧，已经与沈复兴再三确认，守军不足7000，而日寇兵力倍之！” 无奈之下，白崇禧这个空壳指挥官抵达华亭镇。 但无论是阙汉迁还是胡琏，都不把白崇禧放在眼里。 说白了，他们是因为沈复兴才来。 而33旅明显有独立成师的迹象，阙汉迁则是只听霍揆彰的，你白崇禧算个屁。 尴尬~ 极度尴尬~ 白崇禧几次要求部队前出试探进攻，但都被物资不足，弹药不足，人员疲惫给拒绝了。 吃了一嘴巴软钉子的白崇禧也只能一个人在外面生闷气。 昨晚他就托人给德公送信，只要能够调离淞沪漩涡，他就立马走，当个普通参谋都行。 没有人可以在这里混得开，也没有一个指挥官可以指挥好这场战斗。 物资、人员、嫡系、杂牌、派系、旧冤，这打的是什么仗？ 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霍揆彰与王耀武率兵进抵华亭镇。 两人的出现，连天空都开始放晴。 仿佛他们能够再次一扫阴霾，还以朗朗乾坤一般。 没错，就是如此！ 华亭镇的临时指挥部因为两人的出现，彻底拧成了一股绳。 “命令：阙汉迁部沿浏河南岸向前进攻，遇敌破之，寇退逐之！” 这是霍揆彰下的命令！ “命令：305团张灵甫从右翼发起进攻，目标：日寇重藤支队指挥部！” 这是王耀武下的命令！ “33团老虎团刘声鹤听令，老子接到的任务是中路突破！一路都不要停，哪怕敌人有炮击，不要管！” 这是胡琏下的命令！ 不过，胡琏下达命令之后，就向两位军长行礼：“两位长官，我先率部去侧翼防守，至少今天，他第11师团别想过来！” 王耀武想了想：“我调306团邱维达掩护你，11师团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安排好所有任务，两人齐齐转身看向白崇禧。 “哟，白长官，您看这样安排如何？”霍揆彰似笑非笑的开口。 在他们两人看来，白崇禧这就是藏私。 特么的，说好的2个师的粤军，毛都没看到，你一个光杆司令来做什么？ 白崇禧气的是胸膛不住起伏，他安慰自己，国事重要，相忍为国。 非常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霍军长与王军长说笑了，有你们在，我自可安枕无忧。” 两人见状，也不再理会，直接去了前线指挥部。 30分钟后 浏河南岸百炮齐发，驻守在浏河南岸的第9联队第3大队立马遭了殃。 张灵甫、刘声鹤、阙汉迁，三名虎将各自率一个团兵分三路，直扑日寇重藤支队指挥部。 沈复兴给霍揆彰的信写的是缓攻，给王耀武的信写的是，可以攻浏河南岸，进行反包围！ 围魏救赵！ 当然，不给总指挥部发这个计划是正确的。 否则光是研究，他沈复兴在陆渡镇的坟头草都得三丈高了！ 让我们把画面转到前线，三路大军阙汉迁打得最稳，老虎团刘声鹤打得最猛，而张灵甫打得最巧。 此刻，他的一营已经与小鬼子接上了火，但是他却率领着第二营直接从小鬼子阵地的右侧直接冲了过去。 “炮击！” 听着头顶传来的尖啸，张灵甫没有让部队停下，反而催促：“快！跑快点，跑出炮击的范围！” 他说的没错，只要加速冲刺，他们确实有可能跑出炮击范围。 日寇的三个炮兵联队在重藤千秋的指挥下，开始90度调转炮口，对着进攻的阙汉迁部与刘声鹤部开始阻断射击。 密集的枪声在阵地上不断响起，进攻的战士突破异常艰难。 尽管有了一轮炮击，但炮弹与火炮数量都不够。 如果不是两大悍将指挥，怕是第一轮进攻就要宣告结束了。 这时候，张灵甫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侧击，右勾拳。 就在昨晚，他仔细研究了浏河的地图与之前的战报。 沈复兴的镰刀计划一点问题都没有，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有机动性。 如果能再快一些，直接插到进攻的小鬼子身后，说不定陆渡镇之围就直接解了。 但这里不一样，他张灵甫可以！ “快一些，再快一些！” 张灵甫看着已经开始杀入小鬼子右侧阵地的士兵，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他张灵甫，可不是只甘心做一个小小的团长。 沈复兴可以做到的事情，我张灵甫可以。 沈复兴做不到的事情，我张灵甫照样可以。 他要一步一步爬上去，到山上去看看，这风景到底如何？ 作为一个刚刚出狱，将名字从张钟麟改成张灵甫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战场，可以更快上升的通道了。 “杀！” 张灵甫纵身一跃，直接跳入小鬼子的战壕。 这也是重藤支队西侧门户大开的开始！ ------------ 第106章 此处青山多豪杰（上） 金陵 大校机场，阴天 我们的小高同学正在紧张地做着起飞前的最后准备。 一旁的地勤主管郝安在安排好航弹之后，笑着开口：“怎么又主动请缨了，你这架鲲鹏可是经不起你这么开哦。” 高志航摸了摸上面15个击落标志：“国家等不起啊，更何况，那个家伙又被困了，我不去怎么行？” 郝安撇了撇嘴：“这沈复兴是你兄弟？” “不是。” “不会是你老乡吧？不对，我记得你是东北的啊。”郝安摩挲着下巴，有些不理解。 “别猜了，我又不认识他，就在报纸上见过而已。”高志航做完最后的检查，准备登机。 郝安这下不太理解了：“那你怎么老是主动请缨给他沈复兴做空中掩护呢？” 正坐入驾驶舱的高志航拉开飞行眼镜朗声回答：“我不认识沈复兴，但我跟他很熟悉！” “我们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片天空下战斗！” “我们呐，是同志，是战友啊！” 看着一马当先起飞的高志航，郝安笑得很开心：“那我们，也是战友啊！兄弟们，加把劲，这片区域都要收拾出来，我们周司令那，又买了200架飞机回来，到时候给小鬼子点颜色看看！” “好——！” 各个机场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经过了十几天的游说，在淞沪会战战线节节后退的压力下，罗斯福命人做了一份假合同，偷偷同意销售200架霍克及其他型号飞机。 只是价格，又比之前的贵了一些。 游说国会么，没有钱怎么游说？ 而5天前，罗斯福又同意特地为远道而来的这位宋女士举办一次舞会，这是有大量下议院议员参加的舞会。 带着明确及必须完成任务而来的宋女士，穿着极为朴素的旗袍，化着淡妆，微微开叉的下摆露出了包扎着绷带的小腿。 她就这么一瘸一拐，拒绝了任何人搀扶地走向舞台的中心。 此时的东方，也正如同眼前这位女士一样，瘸着腿，没有任何人帮助，但却在努力的走出每一步。 这一刻，她那精心包装过的形象，顿时赢得了那些议员夫人们的同情。 【民生借款法案】 这是近几天来，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金陵方面用矿产与关税作为抵押，换得一亿美元的民生贷款，仅能用于民生工业建设。 【罐头厂】、【钢铁加工厂】、【水管厂】、【烟花厂】、【汽车组装厂】. 一份份合同带着一套套生产设备，开始装船。 目的地：重庆四周。 后世，这也被称为重庆【离散型】抗日工业大本营。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次成功的采购，在申城附近的几个航空大队纷纷请缨。 高志航的带着第四大队的8架霍克III，4架雪莱克飞抵浏河上空。 霍克III在天空中轻轻划出美丽的弧线，透过玻璃窗，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下方完全搅和在一起的敌我双方。 摇了摇头，高志航调整飞行姿态继续向前。 浏河南岸还有一大片的日寇驻地，看起来似乎是报纸上包围沈复兴部队的大本营？ 他向右侧晃动三下机翼，意思是给下面来一下子。 4架雪莱克攻击机立马开始俯冲，直奔正在集结的日寇的宝岛第2联队，第1大队。 这时候的进口飞机，因为成本的原因全部拆除了无线电通信，向右晃动三下机翼代表着马上攻击，这是他们相互之间的信号。 呼啸声中，正在集结的伊藤大队茫然地抬头。 然后四枚250公斤的炸弹咧着嘴，直奔这帮家伙的头顶。 轰！轰！轰！轰！ 完全来不及躲避的伊藤大队硬生生吞下了这四枚炸弹，近百人的伤亡让远处正在观察哨里的重藤千秋咬牙切齿。 尽管损失惨重，但前方的战斗等不及，伊藤大队长踉跄着起身看着天空中终于远去的飞机大喊：“快点！第1、2、3中队直接出发，第4大队与后勤小队留下。” 说完，他自己就狂奔着来到最前面。 负责守卫浏河南岸的部队已经连续三次求援，在伊藤看来，支那人疯了，重藤阁下的战术成功了。 可.为什么这么奇怪呢？ 没错，沿河扎寨.阿不，沿河据守的第9联队居然不能自救？？ 北岸两个大队，南岸一个大队，加上其他辅助的中队、小队，接近4000人的队伍，居然没法自救？ 可当伊藤带队冲过这4公里的路程后，整个人都傻了。 激烈的战斗甚至听不到枪声，数千人正在这片不过长2公里，宽几百米的区域内展开了白刃战！ “可恶！”伊藤暗骂一句，然后大手一挥：“上刺刀！” 咔咔咔咔~ 一道道寒芒利刃被扣到了三八式步枪的顶端，站在最前面的伊藤大队长深吸一口气：“板载！” 轰——！ “板载——！” 三个中队的小鬼子生力军猛地扎入战场！ 几乎是瞬间，第9联队的第3大队止住了颓势，甚至隐隐有反杀的迹象。 不得不说，这些长期训练的甲种师团拼起刺刀来，那是真的厉害。 张灵甫率领的305团只是在最初的侧击冲锋中占据一定的优势，时间一长，三八式步枪拼刺刀的优势就展现了出来。 小鬼子人矮，重心下移，这让他们在中距离集体拼刺刀中很有优势。 张灵甫一个闪身堪堪避开眼前小鬼子递过来的突刺，在停滞的瞬间，他甚至可以看到胸口刺刀上的寒芒。 “妈的！” 感受到了生命受到严重威胁，张灵甫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直接一个纵身扑了上去，直接将小鬼子推倒，骑了上去 随着身体的摆动，沙包大的拳头两拳直接将小鬼子打得分不清南北。 “小心！” 兀地，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等张灵甫反应，右大腿就传来一阵凉意，随后温暖的感觉将右腿包裹。 糟了！ 来不及查看身下的小鬼子，他一个翻身下马，抄起那支三八式就回身一捅！ “呃，巴卡纳（怎么可能）？” 这名从身后偷袭的小鬼子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刺刀，感受着身体力量的快速流失，手中的武器还是缓缓掉落。 你问肾上腺素为什么没有起作用？ 上帝也不知道人人都有两条命啊！ 张灵甫这才起身，与自己的警卫一起继续向前进攻，右腿的伤口根本没时间包扎，只是草草绑上绷带止血就冲了上去。 这偌大的战场，每一分每秒都在死人。 他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轻视蔡炳炎将军的想法了，看着自己的精锐几乎与小鬼子1换2的损失，他只是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 轰轰轰~ 熟悉的爆炸声再次在北岸响起，随着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渡河的小鬼子好像又失败了？ 张灵甫看着那些几乎以自杀式方式冲击浮桥的勇士，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就这样，瘸着腿的张灵甫大喊一声：“兄弟们，北岸的兄弟在拼命，报效国家就在此时，跟我上！” 说着，他就咬牙，迈开步子冲入敌阵。 ------------ 第107章 此处青山多豪杰（中） 浏河南岸的白刃战很快就形成了僵持，双方的电报更是一封一封的向各自的总部发去。 王耀武与霍揆彰看着不断传回来的信息，更是眼皮直跳。 “报！老虎团1营营长及下属2个连长牺牲，老虎团已深入敌阵，进行白刃战。” “报！浏河北岸发现不明番号的部队阻击日寇渡河南下，目测超过5辆战车被击毁，浏河浮桥被破坏！” “报！503团张灵甫率部从南翼杀入敌阵，双方已展开肉搏。” “报！日寇11师团有异动，33旅前锋已经接敌！” 日寇的顽强抵抗已经超出了两人的预期，超过3个团的兵力三路进攻，竟然被对方一个大队死死拦在了南岸。 王耀武摸索着下巴：“速战怕是困难，小鬼子的援军很快就会抵达，要不要考虑遣一部北上，越过太仓，从北侧支援税警团？” 霍揆彰没说话，倒是在角落生闷气的白崇禧嗤笑：“哎，对！就应该北上，然后被人断了后路，给饺子添一点馅。” 王耀武顿时脸色铁青，白崇禧这话对也不对，硬要抬杠就没意思了。 “当务之急，是要拦住第11师团北上，如果罗长官能够从罗店对11师团侧翼发起进攻就好了。”霍揆彰看着地图，提出了一个策略。 白崇禧继续冷哼：“反正日寇三个师团都在这一侧，你干脆电告总指挥，从罗店、刘行到蕰藻浜一线的反击好了。” 王耀武与霍揆彰没有理会白崇禧，两人反而觉得这是战机。 别看日寇现在5个师团加补充兵力接近10万大军，可如今接近三个师团在北线确实是个机会！ 见两人居然不说话，白崇禧变了脸色，他腾得站起身：“我看了彭林生战后写的报告，你们这是在葬送士兵的性命！” 可两人却是笑着不理白崇禧，伸出右手，有些惺惺相惜。 很快，一封没有白崇禧署名的电报送到了位于外冈镇的总部，参谋送电报的路上被人拦下：“退下吧，我来送。” “这” 不等这名参谋说话，那人便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委座，有前线电报。” “念！”心烦意乱的老头子根本没看来人，只是摆了摆手。 “54军与74军联电，要求罗店、刘行与蕰藻浜一线友军发动牵制作战，日寇正在调集第11师团向浏河靠近。” 老头子的灵桥牌普通话显得有些愤怒：“呼！牵制作战，说得轻巧，之前我说反击，你们一个个都当缩头乌龟不同意，现在好，要求友军反击？” “谁来反击？谁指挥？” 可那个送电报之人却上前一步敬礼：“我！” “嗯？！” 指挥部已经有人认出了来将，可不等出声，那边已经上演了君臣相知的戏码。 “伯陵，你可算来了。” “此乃国战，怎么少得了我薛伯陵？委座放心，我必挫日寇气焰。”薛岳站得笔直，那股傲气老远就能感受到。 顾祝同与陈誠看着这名不速之客，眼中却没有一点高兴。 可他们内心却又有点窃喜，毕竟薛岳的到来，对他们来说还不是大麻烦，而是之前被派出去的白崇禧。 两人的预感没错，半小时后，一封电报震动了整个左翼军。 第19集团军成立，军团长：薛岳！ 下辖四个军，66军、69军、75军、第4军。 其中66军军长：叶肇，下辖159师、160师。 没错，就是原本调给白崇禧指挥的两个师，这下，白崇禧是真的尴尬了。 第69军军长：阮肇昌，下辖55、57师。 第75军军长：周碞，下辖第6师。 第4军军长：吴奇伟，下辖第59师、第60师。 薛岳一跃成为左翼军仅次于陈誠的存在，取代陈誠，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这个骄傲的男人，终于迎来了他的淞沪首战。 全线负责蕰藻浜一线的战斗。 独当一面！ 至此，蕰藻浜一线全权交由薛岳的第19集团军指挥，包括后续抵达的川军、也会补充到第19集团军。 接到命令的薛岳几乎第一时间赶往蕰藻浜，他要的可不是简单的守住。 看着7个师的雄兵，在路上的喊过的豪言壮语再次涌上心头：“牵制进攻？呵呵！” “此战过后，世人当知我薛伯陵！” 当天下午，第55师、57师就有3个连，偷偷摸过蕰藻浜，打响了南线的第一枪。 在西线，罗卓英看着手里要求牵制进攻的命令，闭上眼睛连续呼吸好久。 “传我命令，彭善第11师，率部前出，务必吸引日寇注意。” 面对如此敷衍的执行，参谋也是无奈下令。 30分钟后，11师彭善亲自率军前出。 这时候，蕰藻浜、罗店、浏河一线已经全部开打。 可刘行一线迟迟没有动静，眼看日寇还在持续调动兵力，外冈镇的指挥部又开始忧愁起来。 根据当时的作战参谋个人日记回忆： 自左翼军总指挥部搬迁至外冈镇后，人人自危，气氛十分压抑。 每天传回来的都是伤亡报告与战败的消息，偶有一两则好消息，也只是成功抵御日寇进攻。 若非是胡琏、沈复兴偶有歼敌喜报，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坐镇统筹全局的，每每抽烟不语。 但这个国家，总是有那么一群奋不顾身的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校长！教导总队桂永清向您报道，我部已抵达嘉定南侧，距离刘行不足5公里，特来向您请战！” 那掷地有声的呐喊，冲破了整个指挥部的阴霾，老头子更是颤抖着站起身，握住桂永清的手。 先是薛岳，后是桂永清。 两人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站了出来，主动请缨。 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不计个人得失，勇敢承担的将领。 “好，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用改名了，就用教导总队的名义参战，把我送给你们的军旗给我竖起来！” 桂永清听到可以直接用教导总队的名义参战，整个人激动非常：“是！” “去吧，打个漂亮仗，给淞沪战场，不，给整个世界看看！” 这话一出，整个指挥部都有些激动了。 妈呀，哪个将领能吃得消这样的动员！ 果不其然，桂永清从激动开始变得颤抖，胸膛的起伏令人感觉有数万兵马正在咆哮。 “教导总队愿立下军令状，不胜不归！” 老头子这时候可不傻，他只是欣慰地拍着桂永清的肩膀：“去吧，活着回来，国家还需要你。” 就这样，刘行方面，出现了目前整个淞沪战场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 论装备精良，要数税警总团，可战斗力最强，却只能教导总队。 桂永清在临行前，看到有个参谋一路小跑着送来一本《御寇手册》：“桂大队长，别小看沈复兴，你就当日记看，那薛岳想要，我还没给呢！” 桂永清接过《御寇手册》随手翻开一页： 日寇战机一般在日出时先行侦查，发现有价值目标才会进行攻击，并不会接受陆军召唤进攻。 预防：可在阵地与海面之间提前建立岗哨，作为预警。 防守：普通高射机枪即可，日寇飞机遇防空火力会自行规避。 仅是这一段，桂永清就感觉如获珍宝。 “回去一定要拿给雨庵看，他肯定能学到东西！” 截止9月23日下午15时 淞沪会战名将云集，各路兵马全线出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救沈复兴。 蕰藻浜南线： 【战神】、【老虎仔】【天炉战法创立者】、【交不起房租】：薛岳，薛伯陵。 刘行一线： 【甲等德械师】、【兰封逃兵】、【差点被枪毙】、【何应钦女婿】：桂永清。 罗店一线： 【土木系副帅】、【小个老总】、【救火队长】：罗卓英。 浏河南岸： 王耀武、霍揆彰、张灵甫、胡琏、阙汉迁等一众悍将。 可以说，全国的精锐，基本都在这里了。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各线传来的压力，松井石根居然下令调集所有火炮，在各线展开反击。 一场对于双方统帅而言都不想看到的互捅局面，再次展开。 第3、9、16师团全员接战，10万大军几乎没有了任何预备队！ 双方的伤亡数字直线飙升！ 下午16时，浏河北岸的骚扰部队已经被肃清，除了几十骑逃遁，包括战车在内，全军覆没。 负责防守浏河西侧的第9联队派遣一个大队渡河支援南岸，双方再次陷入僵持激战，双方死伤已然超过2000人，用横尸遍野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这个时候，重藤千秋已经没法淡定了，他手中的后备部队已经不足两个大队。 “可恶，第101师团在做什么，快一天了，还没有击溃对面的杂牌师吗？” 重藤千秋身旁的参谋小心回复：“刚致电问过，伊东政喜阁下让我们管好自己” “可恶！可恶！” “阁下不必担心，浏河南岸稳如泰山，虽然我部伤亡惨重，但支那人伤亡更重，三个大队，足以支撑。” 昨天还在前沿哨所聆听重炮跳舞的重藤千秋，此刻终于急躁起来。 拿不下沈复兴，浏河的伤亡数字有什么用？ 来回踱步之后重藤千秋终于下令：“命令，第6、7联队与我部第1联队提前对陆渡镇进行总攻，务必拿下沈复兴。” 10分钟后 陆渡镇围攻战将这场淞沪会战拉向了高潮！ ------------ 第108章 此处青山多豪杰（下） 整个淞沪都已经陷入了战火之中，从最北面的浏河到最南面蕰藻浜。 有时候，松井石根也弄不明白，这支那的部队，为什么换个统帅，整个风格都变了。 第9师团与第16师团向他报告，蕰藻浜南岸敌军向他们发起渗透进攻。 那些以排、连为单位的支那军队几乎横贯整个蕰藻浜，甚至张华浜都出现了支那军人准备悄悄偷袭吴淞的身影。 整个战线被调动起来，几乎到处都有被进攻的风险。 而这，就是薛岳的试探性进攻。 与桂永清来到刘行就将《御寇手册》交给邱清泉不同，薛岳早在金陵就已经将这本《御寇手册》翻烂了。 听着前出的部队不断传回报告，薛岳摩挲着这本《御寇手册》轻声呢喃：“写得真好，你沈复兴可要坚持住啊，容我薛岳准备一下。” 有时候，统帅的能力高低很容易就分辨出来。 薛岳仅仅用了几个连的散兵试探，就让被抽调了部队的第9、16师团如同惊弓之鸟，以为蕰藻浜对面的支那军队要进行反击。 在刘行，桂永清只是安排了一个团的部队前出，主要作战计划还是交给了邱清泉来做安排。 此时的邱清泉还没有经历金陵惨案，属于意气奋发的状态，看到廖耀湘的快速升迁，他早就想出人头地了。 所以他向桂永清提议：“总队长，我们可以用两个团的兵力，从左右两翼同时发起进攻，给第30旅团来这么一下子。” 可桂永清却摆了摆手，早已没有了在外冈镇总指挥部的热血激昂：“校长的命令是牵制，不是让你冒险，快去安排吧！”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罗店，除了彭善亲自率领第11师一部前出，其他部队只是象征性小打小闹。 主动进攻日寇？ 没有明确军令之前，他们可不会去送死，早就被打怕了。 而彭善为什么拼命？ 因为阻击日寇第11师团的是他的33旅，牵制的也是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如果你将画面拉到33旅胡琏的阵地，就可以看到胡琏都快被打哭了。 疯狂挺进的日寇第11师团与他的33旅已经爆发了数次激战，临时搭建的一线阵地几次易手。 每每都是他亲自带着预备队与日寇展开白刃战，方才夺回。 就比如现在，胡琏坐在刚夺回的一线阵地上大口喘着气。 双方的尸体层层迭迭，几乎分不清彼此。 “旅长，兄弟们连同支援的不足千人，33旅.要打没了啊。” 听着副官的汇报，胡琏差点眼泪绷不住，他看着又要冲上来的日寇，带着哭腔骂道：“他妈的，沈复兴你这个王八蛋，赔老子的33旅~” 可不等话音落下，他手上的机枪却已经哒哒哒地向小鬼子开火。 副官见状，也没了话说，站在胡琏身边疯狂阻击日寇。 整个淞沪，只有浏河战场死伤最大。 因为，他们打得最用心，最拼命。 此刻的沈复兴，看着四面八方开始围攻陆渡镇的日寇，眼中全是冷漠。 浏河那边的电报几乎是一小时一封，王耀武也好，霍揆彰也好，都在跟他说坚持，他们会尽快突破的。 可沈复兴知道，一天了，如果能过来，早就过来了。 “张参谋？” 他扭头，看到张绪扭扭捏捏过来，摇了摇头，这位也是倒霉，跟着他第一仗就被围了。 张绪来到他身边：“内什么，偶像阿不，沈长官，其实我姑父说了，实在不行就突围，这陆渡镇也不是非守不可，突出重围也是胜利转进么？” 沈复兴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怕什么，我死之前肯定会把你送出去，让你姑姑放心，我沈复兴不是那种人。” 张绪哀叹一声：“长官，我不是那个意思，来这里，我可不怕死。” “哦？不怕死？”沈复兴反问。 张绪立马拍着胸脯：“当然不怕，我枪法很准的，每次考核都是前三。” “那行，你去后面，帮我盯着预备队，听到前面的枪炮声了吗？30分钟后，给我带2个连上来。”沈复兴指了指前方冒起的一排黑烟，那是陆渡外围的仓库阵地，看样子是遭到了炮击。 “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张绪就屁颠屁颠的跑了。 “卫国！”沈复兴喊道。 “到！” “带几个人，护着少爷，小心炮击，到了后面，给我严加看管。”沈复兴眼神一变：“如果这面旗帜倒了，想办法把他送出去，找霍军长或者王军长都行，走太仓一线。” “长官，可.”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沈复兴又点起一支烟，静静地等着结果。 没错，他就在这里等着，陆渡镇外围几道防线已经陷入苦战。 是好事，也是坏事。 部队的物资就够三天的，这重藤千秋真要围困他三天，他就得提桶跑路。 可现在这样的进攻，援军进不来，却是不知道能坚守几天。 轰！轰！轰！ 沈复兴猛地站起身，拿起望远镜看向东侧爆炸响起的方向，一阵烟雾散去之后，几辆战车燃烧着停在了原地。 那是第6旅团第2大队空闲升少佐派出来的战车连，在杨守义的爆破小组中被击毁。 沈复兴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可他却一个劲劝说自己必须站在这面旗帜下，否则军心一散，就没得打了。 身后的参谋陆续过来汇报：“报！税6团1营1连失联，连同连排长在内，无人生还。” “着，调动后备一连补充，让山炮准备，必要时可以开火支援。” “是！” “报！税3团在西侧遇到日寇战车突袭，一线、二线阵地都被摧毁，刘天绍团长申请爆破。” “同意爆破街区，调4门野战炮给刘团长，命令他不许再退，再退军法处置！” “是！” 一道道命令传来，又一道道命令传下去。 这种未知每时每刻都在煎熬着沈复兴的内心，不能亲临一线指挥，得到的信息有着极大的延迟。 看着望远镜中东侧炮袭之后，双方竟然爆发了白刃战，沈复兴就一阵头疼。 “妈的，怎么就白刃战了，巷战基础都特么白学了吗？” 可他刚骂完，视线中就看到了那一排十几辆战车，顿时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没错，在杨守义用一阵炮袭封住了东侧的主路口后，一排战车就这么闯过烟雾，开进了他的视野。 绝望！ 头皮发麻！ 他自己清楚，8辆战车的突袭能够造成多大的破坏，何况这一排十几辆。 轰轰轰轰！ 密集的炮声响起，埋伏在一线建筑中的士兵几乎都被埋进了废墟。 “操你大爷！” 杨守义疯了，日寇接下来的进攻显得很有经验。 进攻的士兵死在哪个小巷，就一路轰过去。 然后靠近投掷手榴弹，最后士兵突击。 用这个方法，他们已经打通了陆渡镇东侧10%的建筑，距离沈复兴竖起的那面旗帜，不足1公里！ “2连、3连全体都有，准备上刺刀！” 随着杨守义的一声令下，几十处准备巷战的士兵准备好了刺刀，等待着鬼子进来。 第2大队空闲升少佐看着逐渐安静的东侧防线，心中一喜：“哟西，让第3中队加速前进，看来我们有机会抢到头功！” 随着一阵欢呼，前出第3中队快速沿着小巷的废墟深入，身后的战车紧紧跟随，随时提供火炮支持。 这种反向步坦协同也就是小鬼子能想得出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杨守义努力调整着呼吸，尽管自己不太方便，但.他就没打算活着！ 30米 20米 10米 “投！” 忽然，小巷的空中开始有黑点出现。 “手榴d” 轰轰轰！ “杀——！” 不等爆炸的烟雾散去，杨守义一瘸一拐地带头冲了出去。 “杀——！” 士兵们见长官不顾生死，也纷纷叫嚷着就杀上去了。 “啊——！杀啊！” 这种情况下，宣泄情绪是对恐惧最好的驱散，大招前摇？太长了！ 很快，双方的士兵就撞到了一起。 数百人的大混战在战车周围展开，这让已经开进小巷的十几辆战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开火更不可能。 战场上几乎你挨着我，我挨着你。 可这就是杨守义要的效果！ “爆破组！” 他抡圆了一棍打在小鬼子的脸上，对着身后隐藏的士兵喊道。 很快，几个身形矫健的士兵抱着一捆手雷，根本不考虑误伤不误伤，直接丢进了战车底下。 当然，也有好几捆，丢歪了。 轰轰轰轰！ 十数声巨大的爆炸带起几十米高的烟尘，至少一半的战车被炸成了焦黑，里面的驾驶员估计此刻应该被烤熟了吧？ 很快 剩余的战车顶盖被打开，驾驶员纷纷跳出来，加入了肉搏。 与其在里面等死，不如出来拼一把。 这场白刃战来得快，结束的也快。 有着【巷战专家】、【防守大师】的加成，这支原本就已经【训练有素】的部队早已百炼成铁。 1营是保安团的前身，也是后来一路扩建的老底子。 是沈复兴从罗店一路打到杨家行，又带到这里的本钱。 如果只是点开这支部队的头顶的标志，你会看到【骷髅】的标志。 【骷髅营】 精锐！ 看着留下近200具尸体仓皇逃窜的小鬼子，杨守义吩咐手下快速收集物资。 “还有会开战车的么？”看着远处剩余的几辆战车，他有些心疼，总不好炸了。 “有！”说话的是远处跑来的补充连。 作为税警团的精锐，不少人文化水平很高，会开车、开战车的人才不在少数。 高中毕业的门槛，相当于现在的一本？ 这个时候，西侧那直冲云霄的爆炸吸引了整个浏河战场的注意。 高达百米的烟尘还在继续往上飘荡，数公里外都能看到。 急了！ 这下都急了！ 不光是王耀武与霍揆彰，就连重藤千秋也急了。 “我部受阻于陆渡镇外围，遭遇沈复兴部顽强抵抗。” 负责进攻的三个联队几乎都传来了这样的消息，这让重藤千秋开始担忧，如果浏河西侧被突破，围攻税警总团，活捉沈复兴就成了笑话。 时不待我！ “再电第101师团，请问何时可以击溃浏河镇守军。” “另，再调第2联队第3大队前往浏河支援。” 就在重藤千秋发电报的时候，伊东政喜也是看着前方传回的战报直挠头： “这102师不是杂牌地方师吗？硬抗我两个联队轮番进攻一天，竟然只丢了外围阵地，我部再难寸进？？” 那是自然，此刻的柏辉章正在积极沟通协调与刘耀寰的部队换防问题。 他已经做好了坚守至少10天的准备，这才一天就要击溃他的102师？ 做梦！ 如果伊东政喜知道未来柏辉章在【新墙河】面对近12个联队守了21天，他就该明白，自己有多愚蠢了。 纵观全局，似乎继续下去情况会好转。 真正是此处青山多豪杰！ 蕰藻浜的薛岳 刘行的邱清泉 罗店的彭善 浏河的胡琏、王耀武、霍揆彰 浏河镇的柏辉章 还有云上的英雄高志航 他们，同样是抗战的英雄。 偏偏这个时候，陆渡镇南侧的阵地破了！ 这个税3团与税6团的结合部，遭到了两个大队联手三十辆战车的猛攻。 日寇的围歼战，终于来到了最后时刻。 ------------ 第109章 风雨，夜归人 沈复兴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这么难？ 可思来想去，答案可能只有一个。 如果按照难度划分，他以前看过的那些架空抗战，应该分为简单、普通、困难、地狱。 而目前，他自己走的这条路，应该就是先辈们走过的那条路，难度： 当年！ 看着刚上来的两个连就这么头也不回地投入了那个缺口，身后的参谋又开始急吼吼地从后方调集援军，他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面板上的伤亡数字已经破了4位数，仅仅这一天，1674人战死，583人受伤。 击毙日寇1021人，击伤日寇733人。 “特务营上来了吗？”站在指挥部观察壕上的沈复兴扭头问道。 “上来了，就在指挥部后面集结，等待您的命令！” 沈复兴又看了一眼远处硝烟弥漫，与天空一起变得暗淡的前线，深吸一口气转身。 指挥部后不大不小的广场上，400名全副武装的特务营已经列队完毕。 营长张森泉见到沈复兴立马敬礼：“总团长好！” 沈复一摆手，看着那一个个如他一般年轻的战士，心中无比沉重。 很快，他就要把这些年轻的战士亲自推进深渊，噬人的深渊。 沈复兴紧紧抿着嘴，在400名战士的注视下，来到右侧第一排那个看上去略显稚嫩的战士身前：“叫什么，几岁了？” “报告！我叫王小海，今年18，对，18了！” 那张稚嫩的脸上有些紧张，但沈复兴抓起他的手腕，却看到了满手的老茧。 “王小海，好名字，属什么的？” “属猴~”王小海咧嘴，回答很快。 “哈哈哈哈！读过书吗？”沈复兴摸着他的脑袋，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读过，我读了三年中学哩！” “为啥当兵？” 年轻人突然皱眉：“前年长江决堤.家没了，我.” 沈复兴缓缓闭上眼，吐出一口浊气，上前抱了抱年轻人，没有安慰，而是缓缓走向下一个。 17岁的孩子，17岁.在后世应该在准备高考吧？ “你叫什么？” “报告，俺叫李福田。” “嗯，看来家里还是有很多田，怎么不种地，出来当兵了？”沈复兴整了整他的领口。 李福田有些受宠若惊，憨笑着回答：“哪有田，就是么田，才给俺起的名字叫福田。” “哦？你读过书吗？”沈复兴扭头看向营长，你们这掺沙子了啊。 “读过，俺小时候家里有百亩田，俺两个哥哥操持的好，还有些菜田，刚好供俺念了小学，只是后来.”李福田低着头，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嗯，沈复兴知道了，狗日的地主。 都是受苦受难的老实人，沈复兴此时哪里还说得出保家卫国的满腔热情。 他只是缓缓掏出烟，递给李福田：“抽烟吗？” 李福田的手才举到一半就缩了回去，沈复兴哪里管这个，直接塞到他的嘴边，然后为他点燃。 很明显，李福田还是第一次遇到，长官给他点烟，第一口入肺竟然呛到咳嗽。 “咳咳~咳咳~长官，我没事，您这是好烟，俺，抽不惯咧。” 沈复兴摇头，转身指挥跟在他身后的参谋们：“把指挥部的烟都拿上，给将士们点上。” “啊？是！” 这一刻，就连营长张森泉也有些激动，他也掏出自己的珍藏，分给大家。 一时间，烟雾缭绕，或许，这就是独属于男人的浪漫。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沈复兴的眼眶有些湿润，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有人壮着胆子喊道：“长官，不用说咧，俺们知道，要去杀鬼子！” “哪个混账！” 营长张森泉想找出那个家伙，却被沈复兴伸手制止。 “凑是（口音），要去跟小鬼子拼命，俺们都晓得。” “沈长官，您是英雄，我们也不是孬种！” “我手榴弹丢得很准，一定多杀几个鬼子。” “俺家里还有弟弟，么的事！” 沈复兴红着眼眶，大声问道：“要死人的，你们怕不怕？” “不怕！” “才不怕！” “对，不怕！”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沈复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还有什么愿望吗？” “么咧，遗书都上交了，长官，别墨迹了，该我们了！是不是啊，兄弟们？”又有人朗声道。 “是！” 400人的齐声呐喊在沈复兴的心头萦绕，他只能转身，咬牙喊出：“特务营，出发！” 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万众一心的： “杀！” 400人的特务营很快就闯入那枪林弹雨之中，沈复兴不知道，这一战过后，还有多少人活着回来。 预备队还剩下不到2000人，要防备后面的鬼子，能抽调，不多了。 守不住今夜，那就真的完蛋了。 “让总团直属警卫、通信、后勤都准备好枪，我们就是下一批。”沈复兴抹了一把脸，继续下令。 “是！” 那些个提议撤退的参谋，此刻眼神无比坚定。 军人么，何处不是青山？ 何处不能埋骨？ 又是300人的队伍被集结起来，等待着他的最后命令。 前方的战事再次陷入焦灼，有了特务营的加入，从南侧闯入陆渡镇的鬼子被挡在了距离指挥部还有500米的巷战中。 特务营是税警总团最后的精锐，就如同沈复兴所知的，他们都是读过书的，算是当时最聪明的一批人。 在有了巷战技能的加强下，入侵陆渡镇的鬼子伤亡直线上升。 重藤千秋接到的报告里，时不时就有中队长级别的将官死亡，远处的陆渡镇，此刻化身另一个罗店，另一个杨家行，不断吞噬着士兵们的生命。 层层叠叠的尸体甚至无法让战车通行，杀红了眼的双方不断有人将战友的尸体充作沙包。 他们的枪架在同伴的尸体上，麻木的扣动扳机。 一枪，两枪、三枪，直到自己也变成沙包的一部分。 枪炮轰鸣中，天空逐渐被黑夜替代，陆渡镇的街头只有不断亮起的火光。 燃烧的废墟点亮了周围的尸体，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在摇曳的火光中似乎在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魂归大地？ 魂归苍茫！ 在一声声不屈的呐喊中，一团团火光再次冲天而起。 巨大的爆炸带走的，不仅仅是敌人的生命，更是他们自己的生命。 王小海的步枪早已打光了所有的子弹，他所在的那条狭窄小巷，前前后后已经倒下了十数具尸体，有特务营的，也有鬼子的。 整个班，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连续翻找了几具同伴的尸体后，他绝望地发现，只有最后的三发子弹。 沙沙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小巷里又闪过几道黑影。 王小海知道，那是小鬼子又上来了。 他轻轻地将最后的子弹压下，深呼吸一口气，枪下压着的就是李福田，此刻早已没了声息。 “嘿嘿，沈长官，其实我骗了你，我只有17岁呢。” 嘭！ 王小海一边呢喃，一边扣动扳机，远处的一道黑影直接撞在了墙上，然后缓缓倒地。 “老李头说了，加2岁，加2岁就可以当兵了，我去年是18岁，今年还是18岁，嘿嘿。” 嘭！ 又是一道黑影，扑倒在夜黑中。 “我也没读过中学，那是有钱人家才能去的地方，私塾老师的束脩，也是我娘变卖了嫁妆凑的，不都是读圣贤书么，一样的。” 嘭！ 啪——！ 子弹打在墙上，那道黑影快速趴下，堪堪躲开了这一枪。 “可恶！” 王小海缓缓将刺刀装上，咧开嘴：“可要说遗憾，就是好想去看看繁华的申城，还有繁华的外滩，听说，还有什么电影，我一直没看过呢！听说，那里还有叫可乐的东西，好喝的很。” 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黑影，他想起了小时候私塾老师敲着戒尺逼他背下的一首诗。 人到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 “杀——！” 17岁的王小海大喝一声，挺枪而出。 这一枪，他练过无数次！ 噗~ 噗！ 感受着刺枪扎入身体的穿透感，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为什么身体越来越冷，握着刺枪的手也已经失去了力量。 扑通 王小海整个人跪了下来，而眼前的黑衣人也跟着他跪下，鲜血从两人的胸口不断留下。 这时候，王小海也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竟是与他一般大的孩子！ 王小海咧嘴一笑，鲜血就从嘴角涌出，而对方在这个时刻竟然也笑了起来。 “笑你妈！” 噗——！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王小海抬枪再刺，小鬼子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或许，他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与他一般大的少年，竟然还有力气。 “还有人吗？” “快点！快点！” 在王小海的世界开始逐渐被黑暗吞噬之际，有人将他抱住，就如同在指挥部后广场时一样。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他缓缓开口：“我记得你，沈长官。” “我也记得你，王小海，17岁，属猴！” “嘿嘿，咳~原来是这样.” 王小海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可他却在那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明。 沈复兴缓缓将尸体放下：“杀！” 明月高悬，血染大地。 整个陆渡镇彻夜不眠，陷入无限的尸山血海。 双方的士兵与指挥官全都杀疯了，许多部队更是直接打光了每一个战士。 不退！ 这就是淞沪会战，是一个受伤人数远远低于阵亡人数的战场。 是一个民族奋起反抗侵略的不屈斗争！ 战至深夜，双方已经精疲力竭。 一场小雨，却又悄悄的落了下来，仿佛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要涤荡这人间的血腥。 整个陆渡镇的外围全部失陷，沈复兴带着最后的3000人，死死守护着指挥部上那面【国难时刻见忠诚】的大旗之下。 部队折损近半！ 阵地尚在！ 沈复兴看着面板上的数字，税警总团共计战死：3572人，受伤：983人。 击毙日寇4125人，击伤日寇1131人。 “呵，也不算太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守到明天，兄弟们，看你们的了。” 轰轰轰~日寇的大炮再次开始宣泄，爆炸带起的气浪掀飞了落下的小雨。 今天的日寇彻底疯了，整整一天，居然轮番上阵一刻不停，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驱赶着他们一般。 最后的战士又次扑了上去，双方再次战至一团。 黑夜里，无数身影撞在一起，撞飞了雨幕，撞飞了生命。 直到 “杀——！” 远处的喊杀声如同神兵天降，冲破这噬人的风雨夜。 激战一日，日寇憋着的最后一口气，还是散了。 第6联队的联队长仓永辰治大佐突袭中直接身亡，第7联队联队长伊佐一男看情况不对，只能从东侧撤出陆渡镇。 沈复兴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就这么抬起头，任由雨滴打在自己的脸上，冲刷掉心中的悲痛。 “叔！” “你在哪里？叔，我带援兵来了，叔！” 熟悉的声音与熟悉的身影在远处跌跌撞撞的向他跑来，不是前天出发的沈小满又是谁？ “叔！你没事，啊~~呜~~太好了！我带援兵来了。” 沈复兴揉着小满的脑袋，将他紧紧抱住，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狂奔而来的两人。 啪！ 一个标准的站定敬礼，那洪亮的声音仿佛要撕碎这无尽的黑夜： “沈长官，第7师廖耀湘向您报到！我部接到何长官命令，在俞部长的协调下，经沪宁铁路一日便达太仓，前锋新一团已击溃日寇包围！” 突然，一只手搭上了廖耀湘的肩膀，缓缓探出一个极为疲惫的苍白面庞：“复兴，不怕，舅舅来了。” ------------ 第110章 如何安置这个闯祸精？ 陆渡镇之围看似轻轻松松的破局，却蕴含着双方无数条性命。 仅仅是日寇申城派遣军第2日的战损统计，就让松井石根将自己关在办公室内，几个小时没有接见任何人。 重藤方面军，死亡5947人，伤2453人，失踪323人。 偌大的战场，竟然出现了300多人的失踪，大部分都是在陆渡镇与浏河北岸失踪的。 101师团上报阵亡874人，伤1341人，失踪11人。 11师团上报阵亡713人，伤1484人。 其余蕰藻浜、刘行伤亡100余人。 仅仅两日的战斗，就直接让申城派遣军的整体伤亡突破了3万大关，但此时，战争的进程并不明朗。 特别是5000多名伤兵，让还没有完全打开战场的申城派遣军显得极为被动。 没错，日寇也开始缺乏药物了。 尽管他们对税警团与其他部队造成了更大的伤亡，但说一句难听的话，至少目前74军、54军已经不缺物资了。 地狱笑话！ 就是地狱笑话，王耀武、霍揆彰、廖耀湘与胡琏几人此刻已经将浏河的篱笆重新扎紧。 指挥部也被转移到了身后的的太仓西南的一处森林里，这里视线隐蔽，又有富人家用青石搭建的私宅，很是合适。 大家都没敢将指挥部设置到市区，生怕什么时候就被照着镜子点了天灯。 几人难得在宽绰的指挥部齐聚一堂，不远处的老王与李鹤年正在给大佬们倒茶。 “老弟，打完这一场，你总该消停点了吧？上面可是点了名，让你暂时撤出一线，整编税1、3、6团。”霍揆彰点起一支烟，笑骂道。 王耀武同样点头，对沈复兴摇着手指：“太凶险了，昨天晚上要不是我跟霍军长商议决定夜袭，将鬼子第9联队全部吸引到南岸，建楚的新一团还不一定能赶到陆渡镇。” 廖耀湘挠了挠头，好像有些不太同意这话：“那应该还是能的” “你闭嘴！” 几人齐齐扭头！ 廖耀湘有些委屈，这明明就是能么，他又不是新手，这么多天，整合一个旅还不容易？ 练兵么，有那么难吗？ 沈复兴在那边葛优躺，连日的高强度脑力运作，让他整个人都是晕晕的，这要是部队再多一些，缺少了廖耀湘这样的人才，真指挥不过来。 “所以，我谢谢各位大哥的救命之恩，喏，这不，鬼子留下了不少好东西，哥哥们自己分了。” 沈复兴说着，就推出一份清单，几人立马眼巴巴的伸出脖子去看。 15辆完好的94式超轻战车，29辆轻微受损的超轻战车，11辆严重损毁，但零件可以拆下来组装维修使用。 49门掷弹筒，32挺轻机枪，9挺重机枪，1239支三八式步枪。 光这些装备，武装一个团都够了。 当税警总团拥有【清道夫】的特性，用宁波老话来讲，就是税务局进屋了。 10%的缴获提升，在这场战斗中被充分发挥，日寇退却的时候，留下了大量的武器装备。 而老王的回归，更是让士兵们把石头缝里的子弹都给抠了出来。 沈复兴仔细看过，我们的王参谋长，同样有一个【清道夫】的特性，提供了3%的加成。 至此，税警总团拥有了13%的缴获提升，当然，前提是要打赢！ “我可以啊，这么多缴获？你都不要了？” 胡琏有些震惊沈复兴的家大业大，那天，送到他军营单独给他的一箱银元就够他吃惊的。 没错，他爱财，很爱财。 毕竟穷怕了，能搞钱他一定会搞钱。 可这一箱银元的求援信，他发誓，这辈子第一次遇到。 消息被他封锁的很严实，他自己留一半，一半分给下属。 廖耀湘有些眼馋，他知道自己嘴笨，就直接扭头，眼巴巴地看着沈复兴与霍揆彰，两人顿时老脸一红，扭过头去。 随后他又看向王耀武与胡琏，同样眼神可怜。 王耀武人麻了，这学弟废了。 胡琏脑门上全是黑线，这师长疯了。 “行了行了，我就补充些轻机枪，刚好跟维安老弟学学，组一个突击连。”霍揆彰抚着脑门，不去看廖耀湘。 王耀武也是苦笑：“重机枪跟步枪我收了，阻击战还是有用的。” “诶？”胡琏看着大家好像把掷弹筒这个大杀器都留给了他，有些意外：“那我.” “你回金陵重建，你们师长给你保举了个独立旅编制，记得回去好好谢人家。”霍揆彰这才想起了什么，从身后的参谋手中接过一份电报：“刚开完会，你小子这次拦住第11师团，功劳不小！” 胡琏顿时急了：“那这些都给第7师？” 这话一出，指挥部不少人都笑了。 王耀武指着胡琏却对着霍揆彰说：“看吧，看吧，你赌输了，100银元记得给我啊。” 霍揆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小子，沈老弟什么时候亏过你？” 被点名的沈复兴也不好意思躺着，缓缓起身从老王手里接过第二份清单：“喏，缴获的物资里面还有一批，是留给你的。” 胡琏疑惑地接过来一看，整个人顿时精神，立马塞进上衣口袋，生怕沈复兴反悔。 分完战利缴获，众人又变得沉默起来。 这一仗，不光是胡琏的33旅打废了，54军也好，74军也好，都损失颇重。 浏河西侧的日寇阻击阵地足足投入了5个大队，小鬼子是防守，他们是进攻，哪怕多次冲上阵地进行白刃战，可还是没能冲破对方的阵地。 此役，税警总团1、3、6三个团总计伤亡超过了6000人； 54军伤亡近2600人； 74军伤亡近2400人； 33旅剩余不足千人，直接被打残； 总伤亡超过14000人，如果算上102师与11师等其他部队，总伤亡超过21000人，且死亡比例远远高于日寇。 日寇总伤亡约：12000人； 税警总团及其余部队总伤亡约：21000人； 至此，双方在淞沪战场的整体战损比已经从1比7降低到了1比4； 日寇整体伤亡约：42000人； 淞沪守军各部伤亡约：163000人； 如果刨去伤兵，应该是3万对12万。 损失惨重！ 看着如此情况，沈复兴点着头说道：“走吧，我让人备了薄酒，我们敬一下逝去的将士们，愿他们的英灵能保佑我们早日驱逐日寇。” 众人纷纷跟着沈复兴走出指挥部，来到准备了三牲的祭台前，祭祀战死的英灵。 这边正在祭祀，几人联手写完的详细战后评估报告也发回了总部。 消息传回外冈镇的总指挥部，自然是欢天喜地~ 那欢庆的场面，仿佛打了大胜仗一般，谁又能想到这只是一场解围战。 当硝烟与子弹归于宁静，根本就没有人关注那一个个血淋淋的数字！ 那灵桥牌普通话又在指挥部内响起：“发报，坚决要发报，要对这场战斗大书特书，都是英雄，都是我黄埔豪杰！” “这个胡琏，还有那个受伤的团长叫什么？张灵甫，都很好么，好好嘉奖。” 众人哪敢反对，纷纷应和。 只是这时候，有参谋急匆匆跑进指挥部，神色慌张。 老头子眼角一抽，看向那名参谋的眼神很是不善： 别逼我在最高兴的时候扇你！ 那名参谋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巨大的压力在，咽了咽口水：“山西急电，大捷，平型关大捷，歼敌21旅团一个大队！” “哦？！” 大捷？ 他很喜欢这个词，顾祝同看到老头子脸色，立马上前主动接过电报，可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他甚至很想现在抽自己一个耳巴子，为什么要眼巴巴上来抢电报。 见他没有说话，陈誠有些疑惑：“怎么了？” 顾祝同面色古怪，踌躇几秒还是咬牙将电报直接呈了上去。 可没想到，老头子还是很开心的：“你啊，就是想太多，军人，不要参合政治！” 他将战报递给其他人传阅：“同样大书特书，每一场胜利都来之不易，现在这个时间，同志们要精诚团结！” 但说完之后，老头子却找了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回去休息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评价。 这个时候，陈誠扯开话题：“我提议啊，浏河的防线要重新分一下，102师，临时划入王耀武部，负责浏河北线。” 顾祝同眼咕噜一转，也跟着开口：“税1团建制相对完好，可参考其他团，暂时划入霍揆彰部，防御罗店北侧，掩护浏河侧翼。” 众人齐齐点头，只有回到指挥部的白崇禧，看着这帮人精、虫豸一言不发。 “那沈复兴部与第7师呢？”有人悄悄提问。 顾祝同抢答：“第7师本就是霍揆彰部，不要变了，这次来的就几千人，暂时先如此。” 可轮到沈复兴，大家却迟迟不敢开口。 这家伙，到哪里都会惹出大麻烦。 在罗店的时候，给了军部罗店能守住的希望，爆发【罗店争夺战】。 在杨家行的时候，又来了个【水淹杨家行】。 在刘行还能扛起那面至今全国各地报纸都还在刊发的【国难时刻见忠诚】。 这次更是差点引发淞沪大决战！ 闯祸精！ “要不，让他去南线，右翼军张司令经验丰富，他们一定合得来。” ！？ 甜菜！ 管不住的人，直接丢给别人都行。 这个沈复兴，除了那绝笔信，就没什么作战计划上报。 就连这次的解围，在座的都心知肚明，那些援军看起来是请战救援，但说白了，这就是他沈复兴自己求爷爷告奶奶的找来救自己的。 那几箱子银元的故事，早就在指挥部传遍了。 财大气粗！ 人人艳羡！ 神特么的救人还有钱拿，其他部队可是羡慕的要死！ 既然如此，还是丢给张发奎去玩吧。 当沈复兴接到调防金山卫的军令，整个人就.精神了。 “他们这是知道了日寇即将在杭州湾登陆？？” ------------ 第111章 民族Debuff 9月26日 接连的胜利虽然振奋了国人的信心，可知道内幕的富商却开始从金陵、无锡、苏州等城市开始逃跑。 说来很搞笑，就在这天上午，金陵城秦淮河边的茶楼，说书先生讲了一个新段子： “且说那苏定方，轻骑绝域灭突厥，将那颉利可汗抓回了长安，可至此啊，就被雪藏二十年” 而摆在那些茶楼看客桌上的报纸，却是写着：【沈将军重创日寇，现移军金山卫】、【平型关大捷】 你这老小子最好在暗示些什么！ 当天，就有流言开始在各处传开。 “听说了吗？沈将军在前线立下大功，得罪了上官，现在被安排去守金山卫了。” “真的？那不是马上要打败仗了？” “可不是吗？想那岳飞一死，南宋可不就亡国了吗？” “哎呀！哎呀！怪不得前阵子大家都说，这沈将军如果是关公转世，这水淹七军之后可不就是败走麦城吗？” “是了，是了，都对上了啊，都对上了。” “那咱们？” “跑，快跑，越快越好！” 止不住，根本止不住！ 在战争年代，流言传播的速度一点不比现代慢，当“我看到某某将军夫人带着几车东西跑了”这种话开始散播，人们开始变得更加紧张。 下午，苏州、无锡、嘉兴、湖州、常州、镇江、南通等第城市就开始有人行动。 不过这次大家并没有去抢什么车票，根本就抢不到。 而是将市场上所有的螺马、牛、骡子等驮物资的牲口被抢购一空，他们打算人力跑路 面对这种情况，宣传部一连发了好几个告示贴在城门口，但根本无人理会。 金陵城的码头更是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如果让沈复兴得到这个消息，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至少传说中，日寇破开金陵城搬走的黄金，大概率是搬不走了。 此刻，在太仓的税警团驻地，沈复兴正看着眼前包得跟粽子一样的马长胜，笑得很开心：“没死！哈哈哈！没死！！” 说着，一边拍了拍马长胜的胳膊，一边对老王说：“老王，我就说他命大，死不了！” 嘶——！ “哎哟，哎哟，抱歉抱歉，哈哈哈哈，真好，这次缴获里还有30匹马多出来，一并给你了，记住，第6穿插连要重新组建起来。” 马长胜疼得呲牙咧嘴：“长官，我这次是命大，要不是那片河边的芦苇荡够高，这些战马够听话，我早死一百遍了。” “回来就好，你们都在，就好！”沈复兴看着所有人，心中满满都是欣慰。 这里已经没有了外人，廖耀湘、老王、李鹤年、杨守义都在，小满、小五还有孙云鹤也在，沈复兴很满足了。 当他听说小满哭着喊着冲进第7师驻地时的画面，更是心中感动。 三人三马，越过因为战事临时封闭的太仓站，疾驰50里跑到昆山，路上一人意外落马牺牲。 这一路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建楚，第7师能到你手上，是多少人运作的结果，回去好好练兵，在金陵，迟早用得到你，这里留舅舅在就行。” 廖耀湘点头：“我明白，看这架势，双方就在比拼运力，等下一波鬼子生力军抵达，怕是就要撤退了。” 众人齐齐点头，十几万的伤亡，多么恐怖的数字。 听说薛岳那个家伙在蕰藻浜想引君入瓮，被上级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最后同意他进行有限反击。 “对了，战车你全部带回去，原来借的战车连，在浏河全军覆没了。”沈复兴无奈摇头：“不过你运气好，还有4人因为战车原因，留在了后勤，这次你一并带回去，争取在12月之前，把兵练完。” “啊？为什么是12月？”廖耀湘不解。 沈复兴摆了摆手：“我就一说，反正你抓紧就是了，对了，记得派兵给我守住金陵城南板桥渡口，谁要动那里的船，都不行。” 廖耀湘眼睛一亮，看这里没有外人，他轻声问：“是不是偷偷从国外搞来什么好东西了？” 沈复兴直接踢了他一脚：“哪那么多问题，哦，记得南北渡口都要派兵，我回头找俞叔给你批个条子，再给你派一个排的士兵.” 他想了想，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稽税！对，就是稽税！金陵城守备司令发话你都别管。” 廖耀湘似懂非懂地点头，只是一心盘算他的战车营该如何分配，修修补补，至少能整出超过30辆战车，还能凑好几辆后备。 战场的分别总是主旋律，当天晚上，沈复兴与廖耀湘就各自率部离开太仓。 在离开太仓的瞬间，沈复兴再次接到了系统的通知。 “叮——！” “共和国向您致敬，指挥官阁下，鉴于您在浏河战役中的优异表现，共和国将给予您A的评级，相应奖励发放中。” 听到A的评级，沈复兴就知道，自己的之前的【镰刀计划】被认定是失败的指挥，葬送了一个营的部队不说，战车连全军覆没，第6穿插连更是仅余几十骑逃出来。 诶~ “系统奖励发放中奖励陆军经验50点、奖励决策点数1点。” 果然，A级的评定奖励特别少，沈复兴查看了一下，加上之前的奖励，陆军经验在选择了一次【军队内部改革】之后，又变成了122点。 这让他赶紧查看起民族Debuff（负面效果）对他的影响 民族Debuff： 军队腐败：动员速度降低35%（从积极配合变成部分抵抗），陆军组织度降低2%（存在逃跑概率），陆军师攻击/防御降低30%（从训练有素变成训练初成，训练初成变成乌合之众）； 低效的官僚制度：适役人口系数降低35%（出现逃荒、躲避兵役现象）； 低能的军官团：每日指挥经验增长降低70%（学不废！）； 九国公约：强制自由贸易，没收关税权。 这四大民族Debuff中，军队腐败与低能的军官团队，都影响着沈复兴的军队。 否则按照2级【防守大师】（精锐部队），【巷战专家】（巷战全技能），沈复兴的部队绝对不会守得那么艰苦。 税警总团的装备可不差，可受到这些Debuff的影响，实力不免大打折扣。 就算是第一批进入申城的三个最精锐的德械调整师，也同样因为这些问题，导致没能打下汇山码头。 不过，沈复兴消耗陆军经验消除【军队腐败】带来的加成，也只能影响他的直系部队，对于第7师这样的旁支部队，当指挥官权重超过40%的时候，可以同样享受到。 上次消耗的99点，加上这次的99点，【军队腐败】带来的负面效果已经被削减到了10%。 整个税警总团立马从【训练初成】晋升到了【训练有素】，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几乎每个士兵，都可以达到日军甲种师团95%的水平。 只要最后一层负面效果消除，沈复兴有信心在非海边的巷战中，让小鬼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剩下一点指挥官技能点数，沈复兴很自觉的，交给了【步兵专家】。 【步兵专家】提升麾下步兵战斗力提升速度50%。 ？？ 这是什么意思？ 沈复兴再一看，顿时惊喜莫名。 有一行小小的说明：麾下步兵将更快获取步兵经验，加速提升部队等级。 沈复兴看着眼前的部队缓缓开入金山卫，想象着这些士兵有朝一日全部变成【骷髅团】，到时候摁着日寇的一个甲种师团暴揍，骑在它们身上，左一拳右一拳。 断头锁、十字固，对了，再来个裸绞！ 只是在他踏入金山卫的瞬间，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呜~！呜~！】 这次是警报声，完全不一样！ 熟悉的登陆警报声！ 【淞沪会战，恶魔的头颅】任务激活！ 沈复兴猛地看向黑漆漆的海面：“第6师团，要来了？” 等不及了，他立马找来老王：“给廖肯发电报，让他火速赶来金山卫，黄杰黄军长要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谈。” “呃，这合适吗？不应该您去找他？”老王有些吃不准。 “找个屁，第八军指挥部门朝哪开我都不知道，之前我归左翼军指挥，他在中路军，现在我归右路军指挥，他还在中路军，怪我咯？”沈复兴一口气说完，便找来小满，让他准备好马匹，休息4个小时就直奔张发奎的指挥部。 南翼军有两个指挥部，一个在嘉兴紫阳街的高家洋房，作为后方统筹所用。 另外还有一个前进的指挥部，距离战场非常近，位于奉贤南桥的天主教堂。 在最前线的闵行镇与佘山镇，还有两个临时指挥部。 而沈复兴要去的，正是位于奉贤南桥的天主教堂指挥部。 9月27日凌晨4点 沈复兴在美梦中被小满叫醒：“别吵我，我刚伞法，2天拿下巴黎知道吗？别吵！” “叔，该出发了，什么伞什么法？” 呃. 沈复兴尴尬起身，匆匆吞下2个伴着咸菜的饭团就直奔奉贤。 冲出金山卫，一路上的破败景象让他触目惊心。 百姓们能逃难的似乎都逃难了，可越往里面走，他却有些心惊肉跳。 成片的废墟伴随着无家可归的百姓，至少有1/3以上的区域都是如此。 再往前去，就是现在的奉贤中学位置，终于能看到成片的建筑。 路边还有不断低头走过的百姓，要么想尝试着向租借去找一口饭吃，要么就是走投无路，到处收集或者乞讨一些。 并不是所有的百姓都是清醒的！ 战争没有来临的时候，他们的生活就是一片混沌。 当战争降临，他们更是直接变成了行尸走肉。 沈复兴越走，心情就越是沉重。 他完全高看了这个苦难深重的民族此刻的境遇，也能够理解，这些民族负面效应带来的灾难。 忽然，一阵婴儿的哭喊传到他的耳中。 沈复兴强忍着扭头的冲动，冷冷开口：“小满，我知道你还带了饭团，去，给他们，别给钱。” 尽管有些不情愿，沈小满还是乖乖照做。 没有理会身后跪地磕头的百姓，沈复兴知道，一旦他陷入其中，未来就会有更多这样的惨剧。 终于看到了那处天主教堂，门外的铁丝网与站岗的士兵也是寥寥。 只是天主堂门口，已经有人背着手，站在门口，似乎等了很久。 正是【同盟会元老】、【孙先生警卫】、【北伐功臣】、【南翼军总司令】、【麾下出了5帅6将】： 张发奎！ ------------ 第112章 【镇之以静】张发奎 “张张首长？” 沈复兴老远就看见了张发奎，对方似乎是等他？ 大背头，一字胡，虽然站在卫兵中间的张发奎看上去要略矮一些，但整个人却显得极为精神。 看到沈复兴过来，张发奎向他招了招手，顺手对着身边人说道：“你们看看，我就说他来得早，一人一包烟啊，不许耍赖。” “张首长！” 沈复兴快步走到近前，向他敬礼。 这可是元老级人物，与陈誠那帮人不一样，手下出过5帅6将，抗日有功，不得不敬。 张发奎没有敬礼，而是上前很自然地拉过沈复兴：“维安啊，我刚跟他们几个在说，年轻人，就跟这东升旭日，而你，又是这其中的佼佼者，一定是早上过来。” “首长谬赞，维安昨夜到的金山卫，担心行踪暴露，只能早些出发赶路。”沈复兴扭头看了一眼来时路，眼中有些戚戚然：“也该是早些来，若是天亮了，沈某心便难安了。” 听到这话，张发奎的脚步一顿，可他很快恢复正常，拉着沈复兴就往里面走。 “给你介绍一下，28军军长陶广，第10集团军刘建绪长官，你们以后，要多多联络，精诚合作啊。” 听到这话，沈复兴有些不解，他一个税警团，跟这些大佬多多联络。 可陶广与刘建绪两人的态度就很不一样，陶广只是对着沈复兴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刘建绪却是笑着上来：“维安，你这几仗打得凶险啊，这申城几十个将军，怕是都没有你消灭的鬼子多吧？” 沈复兴立马低头谦逊：“哪里，全赖长官们指挥有方，霍老哥经常说我就是个愣头青，就知道蛮干。” 刘建绪可没打算就此结束：“委座可是很器重你啊，来我们这右翼军，屈才咯。” 说着，这家伙还有意无意看向张发奎，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也是心中暗喜。 沈复兴这下算是察觉到了，这哪哪，都不太平啊。 几人走进作战室，作战室不大，约摸百来平的样子，右侧的传达室与通信室占据了小半的房间，不少参谋正在接收信息，标注新的坐标。 一张小小的申城地图在中间，右侧则是一张更大的杭州湾地图。 从西新市、柘林到金山卫，往西南就是乍浦、海盐，总长度约70公里的漫长海岸线，却只有暂11、12旅，其他部队都调来市区作战了。 沈复兴不自觉地就走向了那张杭州湾的地图，纵观整个淞沪会战，对于南翼军的描述简直屈指可数。 炮击出云号，金山卫失守，67军折戟松江镇，如此寥寥几笔而已。 “张首长，其余部队呢？”沈复兴指着杭州湾的防线。 “呵呵，维安，你啊，太急了，怎么？刚来就想再打一仗？”张发奎笑着说道：“蕰藻浜、苏州河一线吃紧，大部分都借调走了，其余大部分都在外围。” 说着说着，张发奎拿来指挥棒，轻轻敲了敲地图上申城外围：“镇江、白龙港、老港、泥城不要守了？你啊，我就说你心太急。” “可日寇如果从金山卫这一线登陆包抄我军后路呢？”沈复兴一急，这怎么能说他心急，战局便是如此啊。 “所以，你不是来了吗？”张发奎笑呵呵的，却一手按在沈复兴肩上：“维安啊，莫急。” 可越是这么说，他沈复兴就觉得越是危险，这明摆着，10月份的某一天，日寇新组建的第10军将从杭州湾登陆包抄整个淞沪军队的后路。 一旦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最关键的是谷寿夫这个禽兽，如果不能手刃，会有什么后果只有沈复兴自己知道。 “我建议” 沈复兴话没说完，张发奎再次按下他扬起的手臂：“维安，莫急.” 这个时候，沈复兴对眼前的男人有些失望，军情怎么能不急呢？ “报告，总指挥部来电，要求我部将第10集团军第45师并入88师作战序列。”那边参谋急吼吼地拿着电报就跑出通信室，脸上又是愤慨又是无奈。 这下，刘建绪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他快步走到那名参谋面前，一把夺过电报。 啪！ 刘建绪一把将电报拍在桌子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刘军长，此事，最好还是你去一趟，这样，我给你一份写封信，与朱长官好好说道说道。”张发奎还是这么不紧不慢的。 刘建绪低着头，他手下不过3师3旅，这一下调走一个主力师，几乎就是把他的机动部队就架空了啊。 关键是，这45师空额严重，万一 很快，心绪不宁的他接过张发奎的信，就急匆匆离开。 这时候，陶广才冷笑一声：“是该他紧张了。” 诶？ 张发奎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维安啊，去，我们里面坐。” 沈复兴察觉到有些不对，便乖乖听话跟在身后。 “抽烟吗？” 不大的办公室只有一个半高的书架，三张竹椅，一张黄木书桌，比外面的作战室要简陋太多。 “是不是很好奇，世人都说我张向华雷厉风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老头子了呢？”张发奎点起一支烟，也递给了沈复兴。 “您我听说您不是戒烟了吗？” 沈复兴很好奇，他记得眼前之人在31年因为肠胃病戒了烟酒。 陶广暗笑不语，而张发奎却点了点头：“做过功课，很好，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他举起香烟，笑了笑：“山河破碎，外敌入侵，我也是会愁的啊。” 沈复兴了然，却又好奇对方为什么说这个。 张发奎看出了沈复兴的小心思，继续说道：“这刘建绪，墙头草罢了，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不过半个小时，金陵就得到了消息，急又有什么用，必须镇之以静！” 呃. 这镇之以静是这么用的吗？倒是这个刘建绪，他不太了解，看张发奎的说法，似乎是一枚钉子。 诶，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能一心抗敌，真是造孽。 “你啊，是有本事的年轻人，金山卫很危险，我知道，所以这个位置，就是我特地留给你的。” 沈复兴腾的一下站起身：“您知道日寇准备在这里登陆？” 张发奎愕然，旋即摇头：“我不知道，整个杭州湾南岸都有可能，但金山卫处在乍浦与柘林之间，作为驻地最为合适，作为登陆同样最为合适。” 哎~ 沈复兴一声叹息，缓缓坐下：“经过前几日一战，日寇怕是需要一些时间筹备下一轮进攻，届时，如果蕰藻浜一线被突破，日寇自然不用在杭州湾南岸登陆，可如今有薛岳主持蕰藻浜防线，这登陆啊，便成了必然。” 张发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沈复兴继续。 “我此次前来，一是重新整编，毕竟一个团在左翼军战区，3个团在中路军战区，余下两个团需要整编，需要布防。” “我想，留下金山卫码头，把其余的码头全炸了，反正船也出不去，这些牺牲还是很有必要的。” “两个团的部队，分出10个连，分散在海岸线上，余下部队组成机动攻坚组，放半个金山卫给小鬼子，等他们上来，打巷战！” “哎呀~”那边的陶广听着听着烟屁股烧了手指，慌忙甩手，弄了一地火星子。 张发奎则是皱眉：“你这点兵力，放鬼子进金山卫？” 沈复兴见他桌上有纸笔，便拿来简单作画：“金山卫大片滩涂，自明朝起便是倭寇入侵的必选之地，极其合适滩涂冲阵，特别是大规模的登陆。” “金山嘴作为金山卫码头核心区域，炸毁码头，留下那一片滩涂给鬼子爬泥坑，鬼子登陆部队只能缓缓越沙而上，我部可以金山卫县城为据点死守，吸引日寇进攻。” “只要金山卫还在一日，日寇的登陆部队就只能使用携行补给，只消坚持两日，后续部队跟上，没有了补给的日寇，要么冒险” 听着听着，张发奎有些吃惊，这家伙不是在开玩笑，居然早就有了腹稿。 前几日还在北面打得火热，怎么率残部来这里修整，真就准备再打一仗？ 可对方条条框框，看起来.合理的很。 卖日寇一个破绽，骗他们登陆，只要坚持到晚上，几乎只要夜袭就可以送鬼子下海。 “可日寇船坚炮利，怕是不能久.” 话没说完，张发奎就愣在了那里，巷战之中，要是日寇敢动用舰炮. 他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与刚才那副【维安，莫急】区别极大，似乎变回了那个雷厉风行的【钢军军长】：“细说！” 三人在办公室内呆了几乎一天，出来的时候，张发奎跟沈复兴拍着胸脯： “你尽管放手去做，要什么，我右翼军给什么，想干什么，先斩后奏，你写条子，我签字，只要能够抗日，委座那里我给你兜底！！” “至于部队，哪怕我张发奎豁出这张老脸，都把部队给你要回来，什么狗屁中路军左翼军，敢指挥老子的部队？” “他黄杰算什么东西！” “老子给孙先生当贴身护卫的时候，他们还在玩泥巴呢！” 沈复兴咽了咽口水，拱手拜谢。 好么，镇之以静张发奎 ------------ 第113章 金山卫疑云 9月28日 右翼军总司令张发奎以战事吃紧为由，将他的指挥部前移到了黄浦江北岸的MH区。 这样可以更好的协同炮兵对黄埔江上的日寇进行反击，特别是张发奎有意无意似乎想对日寇旗舰“出云号”进行袭击。 9月29日 右翼军总司令张发奎突然消失在指挥部，位于MH区的指挥部一夜时间人去楼空。 而这日清晨，日寇的轰炸机精准光顾，却扑了一个空。 宪兵队于当日抓捕日谍、汉奸11人，中统申城站获立大功。 9月30日 原右翼军第十集团军刘建绪及45师、52师、预11师归属中路军朱绍良麾下。 税警第2、4、5团归建，隶属右翼军张发奎亲自指挥。 税警1团暂时归属霍揆彰直接管辖，陈誠再如何，也比朱绍良硬气。 至此，税警2、3、4、5、6五团全部归建，只是人数上大打折扣。 仅是血战一周的税警5团，仅剩下2000余人，其他各部都损失较重。 5个团的兵力不足13000人，亟待补充。 但随着这五个团的归建，新的麻烦再次出现。 一支队长（副总团长）何绍周与二支队长王公亮也相继归队，这两人都是大麻烦。 何绍周，黄埔一期毕业生，人称“侄帅”，他是何应钦的亲侄子。 王公亮，黄埔一期毕业生，参加过北伐与东征，也是地地道道的老资格。 如果两人外放，至少也是师长一级的人物，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屈居。 沈复兴对这两人的了解甚少，这种内部斗争，沈复兴实在没有经历再折腾，只能求助于张发奎。 张发奎拍着胸脯帮沈复兴解决问题。 10月1日当天，原第一支队长就被调走，远赴103师，作为一线军人去了。 第二支队长调任右翼军干部作训总教官，留在了张发奎身边。 沈复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在金山卫的指挥部接到了俞飞鹏的电话：“别小看了何应钦！还有，记得遇事多多与宋部长沟通，别总是事后打报告。” 沈复兴这才惊出一身冷汗，从古鼎华开始，几乎整个税警总团的中层被自己抽了个干净。 而廖肯的下放兼任第5团则更是危险，似乎自己要把这里变成他的私军一般，痕迹太重，太明显了。 想到这里，沈复兴急忙下令：“老王，给我把孙立人找来，其他部队继续加固工事，张司令说这边修建了10个炮台，要求每个炮台都至少给我试射一遍，然后重新加固。” 不过一个小时，驻扎在全公亭的孙立人就出现在了沈复兴面前。 “沈总团长，税警4团团长孙立人向您报到！” 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沈复兴有些恍惚，现年37岁的孙立人已经退去了年轻时的稚嫩，如今的他看上去就是个久经沙场的军人。 英俊、硬朗！ “久闻不如见面，跟我出去走走，这里闷死人了。”沈复兴率先走出指挥部，向着金山卫的海边走去。 可这句“闷死人”在孙立人的耳中，却仿佛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他来到淞沪就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抗日的。 起初，他听闻沈复兴被任命为税警总团的总团长还是很不服气，可随着沈复兴在淞沪的详细战报被送到各个指挥官的桌案上，他才收敛起了轻视之心。 无论如何，这样的战绩，先不论胜败，只论杀敌，目前沈复兴是【杀寇第一人】。 上万头鬼子死在他的指挥下，要这么打下去，小鬼子拿什么侵略我们？ 秋日的天气并没有多么爽朗，反而是灰蒙蒙的。 仿佛战争的阴影一直笼罩在这座城市的头顶，街上的渔民仍旧背着几挂鱼获，准备到市集贩卖。 与虹桥、闸北的多处废墟不同，金山卫的建筑相对保存完好，百姓们逃难的也不多。 毕竟富人们在8月份就已经走了个干净，留下的，都是无处可去的穷苦百姓罢了。 “抚民（孙立人）啊，你看，安民的告示与战争的警示在四天前就已经贴在了城门口，为什么百姓都眷恋不走呢？” 两人已经缓缓走到了城门下，两张硕大的告示就贴在那里。 为了方便百姓理解，还特地找了县里两个识字的在那不断给过往的百姓说明。 只有刚贴出告示的那天，人们才会去睁眼看一下，是不是又要征粮、征兵、征民夫了。 在麻木的生活了几百年后，这些人们的眼中早就失去了光芒。 旧的王朝死去，新的王朝又来。 这三大征，对于他们而言，无异于当年的封建统治。 家国天下？ 你要是上去问，现在是什么年份，怕是绝大部分人都说不上来。 “卑职以为，民智未开，这些百姓也不清楚日寇的残忍，我们.” 可孙立人的话很快被沈复兴打断：“抚民啊，为什么长辈给你起名字叫抚民？” 啊！？ 这话题跳脱的也太快了，孙立人有些跟不上：“大概是” 说到这里，他有些沉默，看着这些百姓，居然低下头，有些羞愧。 见他如此，沈复兴只是拉着他出城。 小满等人带着警卫跟在身后，百姓们见状纷纷避开，唯恐沾惹。 孙立人的头，低得更深了。 “是了，若是我们能抵御日寇，他们又何须背井离乡？”沈复兴迎着海上的太阳，掏出烟缓缓点燃：“这说到底，跟民智开不开没关系，他们没有这个必要离开，除非我们没能守住。” 说完，沈复兴没有看孙立人，而是继续向海边的小渔村走去。 孙立人看着这位比自己小很多的长官，心中有些怪异。 他曾经立志要报效祖国，不再受外国人欺负。 可面对这些百姓，眼前的年轻长官，似乎看得比自己更远。 是啊，如果他们守住了，百姓何须离开？ 这跟民智有什么关系？ “别愣着，跟上！”沈复兴扭头继续招呼。 孙立人这次是一点轻视之心都没了，人家虽然年轻，仗打得好，鬼子杀得多，还特么的比你看得远。 如果让沈复兴听到孙立人的心里话，八成是要笑死。 军人，守家卫国是天职。 凭什么让百姓受苦？？ 两人并肩走到一个叫做嘴渔村的地方，沈复兴指着远处的渔村与滩涂说：“当年明朝的倭寇就是从这里登陆，然后袭扰整个江浙，戚将军从北打到南，可是大大小小打了不少仗啊。” “是啊，我记得书上还有在滩涂快速追赶的木犁。” “前几日，我让人来焚烧这些木质码头，遭到了村民的阻拦，你说，这跟民智有关系吗？”沈复突然开口。 啊？！ 这.孙立人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长官的思维太过跳脱。 民智？这也能用民智来解释的吗？ 但很快，两人的视线就被一群渔民吸引，这里的渔民居然不少人穿着胶鞋，孩子们奔跑间手中还有糖果，特别是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正围着一个发光的物件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沈复兴伸手一指：“上去看看，这里的村民生活水平不错啊。” 呼~ 见不用回答那么沉重的话题，孙立人自然乐得跟随。 他现在.有些被拿捏住了。 生怕沈复兴再问一个，【这个跟民智有关系吗】的话题。 太恐怖了！ “啊哟，这不是手电筒吗？稀罕物件啊。” 随着沈复兴的开口，孩子们像是出海遇到了风浪一般，瞬间四处窜开。 就连原本依在平房门口的渔民都纷纷关上家门，似乎特别害怕他们这一行人。 沈复兴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孙立人！” 嗯？！ “到！” 尽管被吓了一跳，但孙立人还是本能站定，等待指令。 “本团长在嘴渔村遇刺，请火速调兵前来，这里有日寇的行迹！”沈复兴大喝！ 轰——！ 孙立人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当场，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哪里有刺客？ 哪里有日寇？ 在他的视线中，警卫连一边将沈复兴围住，一边分兵跑向各处要道，他们可不管真假，沈复兴的话对于他们就是圣旨！ 孙立人看了眼身后的副官，眼神似乎在说。 完了，我似乎掉进什么阴谋之中了。 可形势比人强，孙立人咬着牙：“副官，调集一营2连、3连全体火速前来嘴渔村保护沈长官！” 本想用平叛这个词，但他终究没敢开这个口。 因为，平叛这个词太过沉重，一个弄不好就是血流成河。 1小时后，沉默的嘴渔村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踏！踏！踏！ 一队队士兵快速将整个村子几个出入口全部包围，看着部队到来，孙立人这才略感心安。 从军这么多年，明枪见到无数，可这样的阴谋，他从来没有碰到过。 他的副官也不是蠢人，这个消息应该早就传出去了，他现在就等着外面的反应。 决不能由着那个根本看不透的沈长官胡来。 若是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屠村，他绝不同意。 没错，此刻的沈复兴在孙立人眼里已经是从高人转变到了恶人。 一个手电筒就要整个村陪葬？ 就因为前几日的村民不让烧木质码头？ 孙立人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可见到士兵到齐，沈复兴已久没有放松警惕，他反而在警卫的保护下大喊：“村长是谁，再不出来，就别怪我沈复兴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躲藏起来的村民看着那个被士兵围住的男人，好奇他居然就是沈复兴？ 听着各处的窸窸窣窣之声，沈复兴只是冷哼：“我只等5分钟，再不出来，我要挨家挨户搜了。” 很快，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中年人一边举着手一边喊道：“哎哟，沈长官，沈老爷，可千万别啊，我们嘴渔村时代良民，哪里会行刺长官。” “你就是村长？”沈复兴语气依旧冰冷。 “正是老朽。” “把日寇交出来，我立马带人离开。” “这”嘴渔村村长一脸茫然：“哪有日寇，沈长官您说笑了。” 听到这话，沈复兴拨开警卫，走到村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好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孙立人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军阀，只是碰巧打了几次胜仗的军阀。 这做派，这语气，与那些嚣张跋扈，欺压乡里的军阀有什么区别？ 可下一秒，孙立人再次被震惊了。 “没有日寇？你们村一年收成几何？纳税几何？你当县城没有记载？”沈复兴再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村长的眼睛。 “嘴渔村，村名312人，渔船19艘，竹排22艘，包帆税每对12元，竹排每对4元，去年，今年，你们的鱼捐可是全部欠着的！！” 这下，不光是孙立人，跟着来的人都震惊了。 这团长什么记性？ 真当自己是税务.哦，不对，他们本来就是税务机关啊。 沈复兴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在说给所有村民听：“那我问问你，这些人哪来的钱买胶鞋，哪来的手电筒，孩子们哪来的糖果？” 每问一句，村长便倒退一步，直到最后，村长一屁股坐在地上。 汗雨如下！ “孙团长？”沈复兴慢悠悠的转身，语气突然变得缓和：“让战士们子弹上膛，挨家挨户给我搜，记得，态度温柔一点，可别像我这么粗暴。” 孙立人整个人颤抖了一下，这个长官太可怕了。 其他人更是汗毛倒竖，光是这些细节，他们一辈子都想不到。 沈复兴就这么站在村头，命人找来一把椅子，一边抽烟，一边眼睛微眯，冷冷地看着这个渔村。 可当他每每瞟向孙立人的时候，后者总是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 满脑子都是刚才沈复兴看似不讲理的突然发作，却又一举断案的场面。 很快，好几个渔民模样的人被带到面前。 看着顶在自己脑门上那黑洞洞的枪口，几人早就尿了裤子。 吓得！ 可只有一个身材矮小，面容不那么黝黑的身影，只是低头不语。 沈复兴绕有兴致地走到他跟前： “嘿嘿，你的，一会儿就要被死啦死啦的。” ------------ 第114章 李希烈？李诩！ 10月2日 孙立人正式被任命为第二支队支队长兼第4团团长。 杨守义的税6团被调至一支队，他被任命为一支队支队长。 至此，整个税警总团架构就被捋清楚了。 税警总团团长：沈复兴； 参谋长：王德厚； 参谋处长：廖肯，兼任5团长； 一支队长：杨守义； 下辖2团、3团、6团； 二支队长：孙立人； 下辖4团、5团； 编制与人事调整的报告才送到宋部长的桌案上，下午税警总团的补充兵员与物资就大批量开始运送。 沈复兴也是一阵后怕，看来，自己确实忽略了这位财神爷的力量。 提拔孙立人，的确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棋。 天可怜孙立人，在嘴渔村被沈复兴吓得够呛。 这心机，这手段，这计谋，他孙立人很担心哪天不听话，分分钟就被沈复兴给弄死了。 只有小满清楚，他阿叔这次真是误打误撞。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看，包括老王在内，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沈复兴设的局，只是什么时候设的，老王想了好久都没想明白。 一天时间，整个杭州湾沿线11个村子全部被搜了一遍，所有的海滩码头全部被烧毁。 2000多人被强制搬离渔村，妇女、老人与孩童住进内陆的临时安置营地，男人全部被征调充作民夫。 嗯，给钱的，以工代征。 美其名曰，帮助他们凑够未来的生活费。 11个村子搜出了5名日寇间谍，还有39人帮忙协助日寇打探水文地理情况的渔民。 对此，沈复兴大手一挥，全部交到张发奎手上。 他一个驻军军官，不方便处理。 当然，结果很血腥，他们被集体再次移交给了中统。 光是那份详细到近三年几时涨潮，几时落潮，水流情况，就让张发奎浑身冒冷汗，也让顾祝同与老头子浑身冒冷汗。 特别是那个嘴渔村的陆家小子，光是一天就可以收到10法币！ 没错，这可是士兵一个月的军饷，只要你下海探查水情就可以挣到。 谁不心动？ 那个手电筒，就是他家的，而他父亲就是村长！ 但同样的事情，在甲午时期，日寇同样派人来到过金山卫，当时有三名探子被直接打死，送到官府还得到了嘉奖。 只能说，从甲午之后，民众原本弯着的脊梁，被彻底敲断了。 好在，这件事情的解决，整个杭州湾沿岸开始大批量的施工。 无数的沙包开始组成一个个纵深几百米的简易滩头堡垒与壕沟，所有可以登陆的地方，都开始有计划的进行破坏。 那些破坏不了的沙滩，则是渔网包裹着拆掉的渔村，在沙滩上变成了一个阻挡小船登陆的障碍。 如果此时日寇想要从沙滩登陆那就必须在齐腰深的海水中提前下水，然后跨过几十米的深水区，拖着沉重的身体向第一道阵地冲去。 壕沟、阵地、炮垒。 沈复兴拉着老王、孙立人与杨守义几乎跑遍了整个杭州湾南岸。 从海盐、乍浦、全公亭、金山卫与柘林这60公里的海岸线上设置了12个防守核心点，24个主要阵地，55个辅助阵地。 10处原有炮台，22处小型炮兵阵地。 随着摊子铺开，沈复兴觉得好像兵力越来越不够了。 在补充了兵员后，税警总团也不过17000余人，这样分散之下，似乎会重蹈覆辙，根本守不住杭州湾。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头子的一纸任命就丢了过来。 李希烈，被任命为税警总团的副总团长。 这个沈复兴从来都没有听过说名字的家伙，居然笑眯眯地带着他的任命书，来到金山卫。 “沈长官好，王参谋长好！” 看着眼前带着眼镜，皮笑肉不笑的家伙，沈复兴与老王都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没错，就是危险。 这种忌惮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警告，眼前这个笑眯眯的中年人很危险。 李希烈，37岁，黄埔旁听生，某同盟会大佬侄子。 元老级别！！ 东征、北伐、二次北伐、宁汉分流.反正能参与过的战斗与事变他全参与了。 哦不，应该说，全程旁观了一遍。 反正磨蹭着，磨蹭着，职位就一步步上来了。 在总指挥部的参谋位置上，几乎你一眼看过去就不想找他办事。 经常安排下属办事的小伙伴都清楚，我们一般都会找个看上去靠谱的下属去办事，而不是那种看上去【我一定会搞砸的】家伙去办。 没错，眼前的男人就会给人这种感觉。 可偏偏又起了一个好名字，当你只翻看名单目录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停留在这个名字上：是个人才。 沈复兴来回翻看了好几遍，确认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新任命的副总团长。 剑眉星目，一脸正派的模样却总给人提不起精神的感觉。 就好像.有些肾虚？ “李副团长？抽烟吗？”沈复兴小心试探着。 “那感情好，校长不喜欢抽烟，在总部可憋死我了。” 说着，他就顺手将整包烟都接了过去，点起一根之后，却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哦豁！？ 沈复兴眉头一挑，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诶~沈长官您别这么看我，在下也是被逼无奈，您放心，我绝不添乱。” 李希烈嘴上这么说，但沈复兴与老王都不相信。 可人都来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就这样，金山卫的总指挥部多了一个外人，被硬塞进来的外人。 10月3日 蕰藻浜战役终于打响，激烈的战斗让张发奎几乎每几个小时就会给沈复兴传一份战报。 李希烈自然也会收到一份。 下午 当沈复兴收到最新战报的时候，人都傻了：“这薛岳疯了吗？居然放了两个大队的鬼子过河，说什么要在大场镇外围歼这股日寇？？” 孙立人摸着下巴：“火力配置齐全，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是两个大队的鬼子，之前在浏河西侧的攻坚战你也看了，那可是王军长与霍军长联手都没有突破的防线！”沈复兴还是觉得要敲打敲打孙立人，太骄傲了不好。 老王也跟上来说道：“没有绝对的火力配置，固守待援的小鬼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几人激烈地讨论着这场围歼战会不会引发蕰藻浜的溃退，却听到李希烈踮起脚看了眼战报与地图后，悠悠然说了句：“这有什么，先围起来，这帮小鬼子被挡在了走马塘北面，这一块只有一条小溪跟几口水井，晚上派人去下毒，第二天什么烦恼都没了。” 嘶——！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往水井下毒？往小溪里投毒？？ 整个指挥部的人都扭头看向这个副总团长，感觉整个指挥部顿时凉飕飕的。 但那个懒懒散散，仿佛肾虚一样的李希烈似乎对自己刚才的想法不满意，低着头思考的时候又顺走了老王放在桌上的香烟，悠悠然点起一支：“听所那边不少人都患上了霍乱，可以丢几个感染的死人进去，特别是往小溪旁那么一丢，神不知鬼不觉，一具尸体罢了，哪哪都是。” “围他个几天，这帮小鬼子就得自己投降。” 嘶——！ 指挥部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度，就连沈复兴都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要驱散这股莫名的寒意。 众人已经不敢继续讨论，纷纷找借口出去晒一晒太阳。 虽然说都是为了杀鬼子，但你这 沈复兴扭过头，看了眼李希烈，他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这个家伙太危险了。 察觉到沈复兴在看他，李希烈有些兴奋：“沈长官，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计划很靠谱？” “那什么，你先坐下，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沈复兴虚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这要是真干了，万一引发大规模霍乱。 要是全霍霍小鬼子还好，万一这2000人感染了蕰藻浜几万大军怎么办？ 倒是老王皱眉接话：“我方也有感染的可能性，在自己腹地投毒，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引火烧身啊。” 但李希烈却是满不在乎的坐下：“大不了让感染的士兵渡河夜袭呗~” ？！ 哗啦~！ 指挥部至少一大半参谋都觉得自己需要出去透透气，这是什么魔鬼。 沈复兴脑门全是黑线，他终于知道这危险的感觉来自何处。 你他妈的这哪里是叫李希烈？ 分明就是李诩！ 他跟老王对视一眼：非必要不能动用这个大杀器！ 他们的感觉没错，当时总指挥部要推荐人来到这里，大佬们列了好几个名字，结果李希烈被所有人高票投了过来。 因为他之前交了一份报告： 遣海军夜间炸开苏州河北岸与黄浦江. 据说灵感还是来自于沈复兴的水淹杨家行 李希烈见众人这幅样子，叹了口气，很是失望地坐下，继续他的躺平生涯。 这个时候，日寇的第四舰队已经在济州岛集结完毕。 整个舰队将护送两支部队来到淞沪战场，第8分舰队“鬼怒”号，“名取”号，“由良”号将护送第13师团、独立机关枪第8大队、后备第1、2步兵团从吴淞等地登陆。 第12、14分舰队将掩护第6师团、第18师团、第114师团、独立山炮第2联队从杭州湾登陆。 真正的恶战，将在蕰藻浜与金山卫同步打响。 决定淞沪会战命运走向的时刻，即将来临。 ------------ 第115章 狼烟起 自从那名在嘴渔村抓捕的日谍田武一通被中统接管，外冈镇就变得安静很多。 左中右三路的总指挥还是回到了紫金山下的指挥部进行遥控指挥。 光是他在的这十几天，三个战区的宪兵队就抓了不下300名汉奸，密度之高，数量之频繁，令人瞠目结舌。 而愈演愈烈的蕰藻浜大决战，则是加速了这一进程。 10月4日 突入大场的日寇在援军被成建制消灭，这也是第一次大规模完全消灭日寇两个大队的战绩。 几乎所有的报纸与街头巷尾都在传着薛岳的威名，似乎一个冉冉升起的新英雄诞生了。 可摆在左翼军司令部的战报，却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陈诚每每拿起，又有些深呼吸将他缓缓放下。 就连顾祝同此时也是看着那份战报发呆，完全没有任何庆祝的意思：“报废了三个师，这仗接下来还怎么打？” “偏偏是个胜仗，这是哪门子胜仗？” “歼敌1700，自身伤亡7700，还都是精锐，再来几次，蕰藻浜可以直接丢给对面了。” 陈诚轻叹一声，拿起另外一份报告：“杨森的川军20军已经到了嘉兴，他两个子侄，杨汉域与杨汉忠分别带领133、134作为前锋，那就让他们先补上去吧。” 顾祝同侧眼看了看陈诚，心道这货不是跟薛岳穿一条裤子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坑人家？ 果然，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啊。 “嘉兴的后勤已经报告过，20军缺枪少弹，大部分还穿着草鞋，还有一部分士兵根本没有武器。”顾祝同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可谁知陈诚大手一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一激动又反常的行为，让众人极为不解，陈诚见大家如此，便稍稍缓和语气：“戴主任早就查明，21军器修械所，出产的轻重机枪数千挺，你偏说杨森带着烧火棍，我不信！” 顾祝同苦笑，示意陈诚冷静：“辞修，川军又分金木水火土你又不是不知，那2000挺机枪跟几千门迫击炮都是供给那10万川军的，旁部哪有资格。” 陈诚闭上眼睛，自然也明白其中缘由，只是刚才与他所知偏差太大，一时激动：“墨三兄，我失态了，如此，让李玉堂的第3师也一并加入蕰藻浜防线，罗店那里，就先苦一苦罗军长了。” 两人各自点头，又旋即沉默。 15个师出川，川军还有几十个师的武器储备，这是要做什么？ 两人不知，等金陵西迁至山城。 他们会发现，仓库里面有超过数万的步枪，接近7000挺轻机枪，2800门47毫米迫击炮，750门大口径迫击炮. 这边左翼军急急忙忙在填补蕰藻浜的漏洞，金山卫那里，却有了新的变化。 原计划修筑的几十处阵地与工事，所获材料仅仅只够挖取壕沟与修补炮台，可再怎么加急，几十公里的海岸线，还是让沈复兴有些无力。 但张发奎那边帮他换回税警总团已经耗尽能量，实在无力援助。 宋部长与俞部长那边，只是紧急调配了一批火炮过来，还是从其他部队的配给中强行划拨的。 不多，20门75毫米野战炮，50门小口径迫击炮。 可沈复兴算来算去，还是不够，于是他大着胆子，让张绪跑了一趟金陵。 10月5日 好消息终于传来，由于海军退守江阴之后长期遭受轰炸，为避免船沉炮失，3英寸（75毫米）以上口径的舰炮与副炮全部被拆了下来。 原本这批火炮要平均分配给三个战区，这次因为已经得知日寇有可能的登陆，暂时调配给沈复兴。 主炮8门，副炮17门。 如此一来，沈复兴整个所有税警总团的火炮，准备筹建团一级火炮团。 8门75毫米舰炮、14门副炮，20门75毫米野战炮、6门轻步兵炮、8门平射炮、8门高射炮、97门60/81口径迫击炮，50具掷弹筒。 所有轻重火炮加起来超过200门！ 沈复兴这才稍微有了一些底气，但还是不够，为了确保后续兵员补充，他让老王带着“太子爷”李希烈去后勤处蹲守。 两人带着“稽查走私”收来的小黄鱼直接上路。 对于这个体系，沈复兴从来不期待用什么正规手段。 可即使如此，整体的防御还是太薄弱，指挥部内经常可以看到他一边抽烟，一边围着地图一个人默默地思索。 这天下午，沈复兴照常例去一线工事视察，生怕这帮王八蛋给他搞什么豆腐渣工程。 滩涂边上的两条防线开始初具规模，只是机枪阵地与炮兵阵地让人一看就不安心。 “抚民啊，如果换你的税4团守这片滩涂，如何对付上岸的日寇与海外的炮舰呢？” 沈复兴当时浅浅看过诺曼底的登陆战，知道那无坚不摧的钢筋混凝土暗堡可以狙杀任何的靠近的士兵，除非被大口径舰炮直接命中，否则就是无敌。 【奥马海滩之兽】之名，就是因为一人一机枪干翻了3000多盟军而得来的。 可现在没这条件啊！ 孙立人左右看了看：“其实，可以在一线阵地做一些假机枪阵地、迫击炮阵地与碉堡，用木板撒上沙子，包一层布，再撒一些沙子，看起来就很像了，还能随时调整造型。” ！？ 沈复兴一阵点头：“这主意不错，张绪，记下来，等下分发各处。” 孙立人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整个人被沈复兴压制的气势瞬间一变，标准的富二代骄傲立马抬头：“其实吧，一线阵地可以做成假的，靠近海岸的高度可以垫高，反方向直接挖平，让小鬼子占领之后只能蹲着或者趴着，多余的土拉到后面，循环往复。” 沈复兴猛地扭头，看向孙立人的眼神有些变了。 这家伙虽然是维吉尼亚军校毕业的，可除了淞沪血战与仁安羌救援一战，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 到了反攻缅甸的时候，廖耀湘实在.太耀眼了。 以至于沈复兴只是把他当成抗日名将，而不是廖耀湘、王耀武那样的悍将。 “张绪，记下来，这经验足够挽回数千将士的性命。抚民，我要给你单独请功了，你这两点，不亚于5000援军啊！” 沈复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这也让孙立人脸上终于有了洋洋自得之色，整个人完全进入了状态。 “长官谬赞了，其实后方的炮兵阵地，完全可以一真、一假混合，200门火炮在几个核心登陆点每100米分开，这样哪怕全面遭受舰炮袭击，至少也能保存下一半。” “光是这一半，就足够让小鬼子吃一壶的。” “如果是我指挥炮兵，就先让所有炮兵后撤2公里，等敌舰炮击结束再推上来，全团所有马力供应，足够20分钟内就位，这样还可以避免第一波损失。” 甜菜！！ 沈复兴越看这孙立人越顺眼，人帅，又有钱，又有才，好苗子，好苗子啊！ “抚民啊，我看你这支队长有些屈才了，李希烈多病，汝当勉力之。”沈复兴情不自禁的开口，说完就感觉这话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孙立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要是能当上副总团长，出去至少是军参谋长一级。 整个人的热血被点燃之后，孙立人的潜力也彻底被开发出来。 “长官，依我之见，我们应该从泥城、平安开始，一路安置观察哨，等日寇军舰过来，便可以提前预警。” 可听到这话，沈复兴却是一个皱眉：“我部也没那么多电台可以使用，马力虽快，怕是也赶不上吧？” 孙立人却是双手负后，自信地一字一句说道：：“烽，火，台！” ？！ 谁说这孙立人不行的，这孙立人可太棒了！ “抚民啊，这之前可真是屈才了，弗吉尼亚军校还教这个？？”沈复兴由衷感叹，谁说民国无人才，这不是人才是什么？ 孙立人这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那什么，我去弗吉尼亚军校之前，是SD省第一考的清华预科，学的就是土木工程，随后在普度大学取得了土木工程的学士学位.” 说到这里，孙立人觉得自己可能在长官面前有些放肆了，便低头轻声说了一句：“这个.略懂，略懂。” 沈复兴面色半点不变，只是扭头看向张绪，眼神鄙夷。 那意思很明显，都特么二代，你怎么这么废物？ 张绪有些委屈，眼巴巴地看向沈复兴。 偶像哥，咱似乎半斤八两？ 当天下午，老王又带着4000补充兵员回来，这批兵员中有不少是逃兵被抓回来的。 沈复兴没见到李希烈，便有些疑惑。 老王嘿嘿一笑：“这家伙中午摆了一桌酒，把其他部队去领兵员的人全部灌醉了，他现在正躺在指挥部睡觉呢。” 全特么是人才！ 这下，金山卫防御战的计划准备，算是全面结束。 10月7日 烽火台与海岸堑壕全部完工，海滩上又多了张发奎与俞飞鹏从其他地方收罗来的1000多枚地雷。 10月8日 日寇13师团登陆吴淞，蕰藻浜大战升级。 10月9日 400个假炮兵阵地与300处海滩假机枪阵地完工。 同日，李玉堂在蕰藻浜南岸连续击溃第13师团104联队田代元俊的多次进攻，歼敌无算。 10月10日 税警5团全部落位各自阵地，孙立人请战赶赴一线，沈复兴果断允许。 李希烈提议炸开林则徐修建的金山海塘，引海水浇灌，直接绝了日寇金山卫登陆的想法。 沈复兴奖励他3瓶好酒，让他自己边上凉快去。 10月11日，凌晨5点，雾 一艘预警的小渔船在海面上燃起了烽火！ 无数的炮弹在小船周围炸开，但那代表希望与胜利的烽火已经点亮了这个民族的黎明。 那名在小渔船上的士兵大笑着迎接死亡的到来：“哈哈哈，小鬼子，想不到吧！” 5分钟后，泥城烽火台由蒿艾与牛粪组成的燃料在火焰下升起几十米高的黑烟，烽火从泥城开始燃烧。 每500米一座的烽火从泥城、平安县、西新市、柘（zhe）林、漕泾一路到金山卫！ 古代汉族抵御外寇的烽火，明代《武经总要》在几百年后还在保护着这个民族。 睡梦中，沈复兴被紧急叫醒。 他知道，决定淞沪会战走向的战争，正式打响！ (本章完) ------------ 第116章 杀疯了！ 10月11日 这一日注定要被载入史册，成为这辉煌文明的岁月篇章之一。 金山卫税警总团指挥部驻地 团长沈复兴，副总团长李希烈，参谋长王德厚，参谋处长廖肯，一支队长杨守义，二支队长孙立人齐齐站定。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准备已久的登陆战即将打响。 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更加明确的信息。 很快，指挥部外雾蒙蒙的街头有一骑踏破金山卫的宁静闯入指挥部。 “报告，海面上舰船不计其数，遮天蔽日，从金山卫到独山港镇延绵超过10公里！” 士兵眼中原本还有一些惧色，可看到这些镇定自若的大佬，一下子又充满了勇气。 沈复兴缓缓点头，这个规模也已经预想到了，也提前与指挥部的众人都有了交代。 但现在，他要给总指挥部一个大大的惊喜，这帮蠢货一直以来都认为登陆的规模不会超过2个师团，由5个团精心准备的反登陆作战，随时可以抽调部队支援。 “给张司令与总指挥部发电，记录！” 随着沈复兴的话，张绪兴奋地拿起纸笔，偶像哥要开始了。 “10月11日凌晨5时11分，我部在海面发现日寇登陆舰队，为日寇第4舰队与登陆部队，敌舰在杭州湾海面延绵20公里，舰船超过200之数。” 老王微微皱眉，这数字是不是多了点？ 而李希烈却是一脸鄙夷，换成是他，至少再翻一倍！ “观其规模，根据线报，日寇临参命第119号所命登陆部队为第6师团、第18师团、第114师团与国崎支队。” 众人：？？？你怎么知道的？ 老王立马掏出自己的小本本，他的线人怎么没给他消息？ 妈的，长官威武！ “预计登陆地点为金山卫左近，全公亭、金山嘴与柘林，与日谍提供消息接近。” “根据我部评估，日寇登陆成功，将遣一师团从柘林北上，直扑黄浦江，一路直奔黄浦江，直插我部苏州河防线后背，另遣一路从乍浦绕道我军腹背，切断我军后路。” “10月11日5时38分，我税警总团5团已全部进入预定位置，等待接敌。” “税警总团在，我军侧翼便在，若卑职身死，则侧翼无。” 说着说着，沈复兴目光愈发坚毅，扫过众人时，除李希烈，余皆低头不敢对视。 最后，沈复兴轻轻一拳敲下：“以上！” “是！” 张绪激动地一路小跑冲向传达室，将消息尽快发出去。 作战室内，沈复兴还没有宣布解散，只见他大声命令： “孙立人！” “到！”孙立人一个站定，脸上早已没有了桀骜。 “已确定日寇不会从泥城等地登陆，命你率第二支队负责金山卫至柘林一线，战至最后一人亦不可退！几十万大军的后背，交给你了！” “是！” 孙立人一脚重重踏下，向着沈复兴敬礼后大踏步转身而去。 仿佛，这是他人生中最骄傲的时刻。 嗯，比当年SD第一，从维吉尼亚军校毕业更加骄傲。 明明是37岁的壮年，却如同少年时那般意气奋发。 肩上没有了草长莺飞，却担起了家国天下！ 嗯，应该骄傲！ 沈复兴又点起一人：“杨守义！” “到！” 同样站定敬礼，但右脚还没好利索的他，只是站得笔直，可那股尸山血海闯出来的气质，可半点不输人。 “命你率第2、3团负责金山卫至全公亭一线，第6团作为全军总预备队！严禁后退一步！” “是！” 杨守义敬礼后领命而去，只是一边走，左手捂着右臂不断耸动，发出阵阵骨节碰撞之声。 “王德厚！” “到！” 沈复兴这次声音轻了一些：“走，我们去乍浦唱一出空城计。” 兵力不足怎么办？ 沈复兴可以教你！ 那边张发奎与顾祝同看着沈复兴的电报，整个人陷入了混沌。 这边，东海海面上，名取号轻巡洋舰。 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听着手下的汇报，顿时就是眉头一皱：“你说，在乍浦镇看到了【国难时刻见忠诚】的旗帜？疑似沈复兴率主力在乍浦等候？” “嗨！前方确实是如此回报的。”参谋微微鞠躬。 柳川平助中将略一沉思直接下令：“除114师团登陆暂缓，登陆计划开始，舰炮可以开火了！” 随着司令官的一声令下，海面上的战舰纷纷动了起来。 第4舰队核心： 旗舰：足柄号重巡洋舰； 名取号轻巡洋舰； 护卫队一 第4水雷队：木曾号轻巡洋舰，第6、10、11驱逐舰队共13艘吹雪级驱逐舰； 第12水雷队：冲岛号敷设舰，第1扫海队小型舰5艘； 护卫队二 第8战队：由良号轻巡洋舰，鬼怒号轻巡洋舰； 第1水雷队：川内号轻巡洋舰，第2、9、21驱逐舰队共12艘吹雪级、白露级驱逐舰； 第11扫海队：6艘小型舰； 航空队： 加贺号航母，神川丸号、衣笠丸号水上飞机母舰； 由第22驱逐舰队6艘驱逐舰护航，搭在第12、13航空队。 这次，203毫米的舰炮纷纷转动炮口，瞄准瞭望塔上那能在夜间看到万米之外目标的瞭望员已经将一个个炮兵、滩头阵地的坐标传递到了每艘军舰上。 10月11日凌晨5点50分 炮击开始！ 整个东海海面变得不平静，钢铁巨兽们开始了他们在甲午之后的再次咆哮。 122公斤重的炮弹向着这个苦难深重的国家落下。 轰——！ 轰——！ 轰——！ 从来没有过的巨大爆炸带起阵阵气浪，大地在震动，房屋在倒塌，战壕在破碎。 稍稍靠近一些的士兵甚至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在一片大地的震动后开始七窍流血，没有了声息。 如炸雷般的声浪屏蔽了所有人的世界，如果你能看到对面的战友说话。 那么你会惊奇的发现，这家伙竟然只张嘴，不出声。 不要怀疑这帮精锐之师的智商，每个人都蜷成一团，捂着耳朵张着嘴。 可尽管如此，鼻孔的温热开始顺着你的人中穴流进你的嘴里，鲜咸的味道让你不自觉的闭上嘴。 下一秒 巨大嗡鸣将占领你的大脑，你的世界开始轻轻晃动，无形的音波开始占领你的耳膜，四周的黑暗开始吞噬你的世界。 这一刻，你感受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失去了它的意识。 渐渐地，你会看到慌乱的战友，安静的世界，还有黑夜。 无尽的黑夜. 无数的战士在避炮洞内被活活震死，那头顶速速落下的泥沙，将成为他们在此处青山的棺椁。 而战友的咆哮，就是最后的哭灵。 或许，只有当小鬼子的鲜血在墓前浇灌，才能让他们在这片土地安眠。 10分钟的炮击，10分钟的煎熬。 这短短的10分钟沈复兴同样经历着，尽管远离海岸，可远处不断飞上天空的巨大烟尘还是在告诉他，他的士兵在死去。 国家的军人在死去，妻子的丈夫在死去，母亲的儿子在死去，孩子的父亲在死去！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死人！ 这10分钟，比罗店更苦，比杨家行更难，比陆渡镇更熬人！ 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国家从甲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苦难，不知不觉竟然眼含泪水，心有不忍。 但炮击之后，沈复兴马上重振精神：“我们走！” 没错，这场金山卫反登陆战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职责。 伤感，是每一位军人在这个年代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警卫们看着这样的长官，更是暗自咬牙，哪怕乍浦任务失败，也一定要将沈长官救下来。 就因为他刚才心疼了！ 心疼他们这些泥腿子了！ 从金山卫到乍浦足有40公里，尽管税警总团已经配了这个年代罕见的军车，也足足需要近1个小时。 等沈复兴赶到位于乍浦的前沿指挥部，心道运气不错。 乍浦也好、柘林也好，乃至金山卫、全公亭，所有的指挥部都有三处。 就是担心被日舰一炮轰没了！ 一到指挥部，沈复兴就得到汇报：“乍浦外海有几艘小船正在靠近！” “等着，让炮兵准备，通知马长胜，还活着就给我好好干活！” “是！”传令兵很快小跑出去。 沈复兴立马接起电话：“给我接全公亭！” 没错，既然有了固定阵地，通过城市间的电话线，金山卫、乍浦、全公亭与柘林都实现了电话直连！ 这让沈复兴顿时有了后世线上会议的感觉，不必两眼一抹黑了。 反正不要钱！ “老杨，你那里怎么样？” 电话很快被接通，只是那边的噪音很大，沈复兴只能依稀听到：“小鬼子疯了，长官，你真该来看看，我都杀怕了。” “慢点说！” “第一批登陆的小鬼子，尽数歼灭，但后面还有” ？？？ 沈复兴与老王两人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尽数歼灭什么意思？” 杨守义抓耳挠腮：“哎呀，我说不清楚，滩涂上他们跑不快.一梭子一片，一梭子一片啊！” 哒哒哒哒哒！ 这个时候，乍浦外的一线阵地也开始咆哮，沈复兴一把挂掉电话，抓起望远镜就向海滩看去。 只见日寇的船在距离海面至少还有50米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士兵们纷纷跳入海中，向着乍浦走来。 没错，就是走来！ 因为跑不动！ 哒哒哒~ 机枪率先开始咆哮，一连串的水柱在海面上溅起一束死神的追踪。 一条线上的小鬼子集体被虚空串成了葫芦。 这些民二四式重机枪的性能要高出小鬼子那只能点射还娇贵的92式重机枪不少！ 在炮击前，士兵们会在沙泥地里挖个坑将它埋进去，上面盖一块木板，绑上一根绳子。 炮击结束找到绳子一拉，这样就可以保护好宝贵的机枪。 哒哒哒~ 哒哒哒~ 沈复兴感觉自己听着听着整个人就舒坦了呢？ 他将望远镜递给老王，后者看着看着居然也是一脸舒畅，还顺手掏出烟递给沈复兴：“长官，是不是有些顺利？” 沈复兴划开火柴：“顺利？谁家这么裸奔登陆的？” “这里才安置了两个连的部队，金山卫那边可是足足有一万大军！早知道我就去金山卫观战了。” 他说的没错，在金山卫，在全公亭，在柘林，小鬼子的第一批登陆部队几乎就是这么躺着海水与滩涂向上冲去。 曾经，他们凭借这些部队击溃了2个连的守军。 如今，这里有整整23000大军！ 装备精良，准备许久！ ------------ 第117章 死磕到底 柳川平助中将看着海滩上那些被如同割麦子一样击倒的士兵有些茫然。 “八嘎！” “特务机关的人都该统统切腹，2个团的残兵？” “这是残兵的抵抗？” “从那道狼烟升起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不对，这分明是准备已久的反登陆战。” “为什么到了10月，金山卫的水文报告就停了？说什么信息足够，无需收集？” “我看.” 参谋长田边盛武少将立马低声提醒：“让航空大队再次出动吧，至少这次对方的火力点全部摸清楚了。” 柳川平助中将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我做事，需要你来教吗？” “嗨！阁下，是我僭越了。”田边盛武立马鞠躬低头。 四周的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眼前的指挥官可从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抓紧时间，让第二梯队准备，舰炮继续，既然从老鼠洞出来了，就别回去了。”柳川平助眼睛微眯，一股无形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下属更加胆寒。 很快 看着海面上第一批小鬼子们七横八竖地躺在海滩上，不少大胆的士兵举着枪就冲上去，一边补刀一边拾取战利品。 这种情况在金山卫的防区特别明显，很多老兵油子知道先上去，小东西可以自己留下，只要大物件上交就行。 “看，手表，看军衔，这是个小队长吧？嘿嘿！” “这里，这里，妈的，这是牛肉罐头吗？” 在几十名老兵的带领下，新兵们也按捺不住，开始冲向海滩，抓起东西就往怀里塞。 极远处的观察哨内，正磕着瓜子的李希烈抬起头，懒懒散散地看了一眼，手上的瓜子却直接掉在了地上。 轰——！ 轰——！ 轰——！ 毫无征兆的，日寇的炮击再次袭来。 恐怖的一幕在这几十公里的沙滩上开始上演。 只是一秒，李希烈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正好有一枚炮弹搂在正在欢呼的士兵中，等烟雾散去，除了一沙滩的焦黑与缓缓冲上沙滩的海水，什么都没剩下。 笑脸，欢呼，战利品。 小鬼子连同自己士兵的尸体一起，进行了无差别轰炸。 看着逐渐蔓延的炮火，李希烈二话不说，直接沿着交通壕开始向后跑去。 那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无限的潜能，短短几分钟就离开了炮击的范围。 他站在一片光秃秃的小土坡上，看着一线与二线阵地彻底陷入火海，时不时引起的二次爆炸，那必然是战壕中的弹药箱被二次引爆。 炼狱 如果说第一次炮击是对战士们的问候，那么这第二次炮击就是对战士们心灵的考验。 上一秒还与你嘻嘻哈哈的战友，下一秒可能只剩下断肢残骸。 血腥！ 极度血腥！ 到什么程度呢？ 当里炮击结束，李希烈带着卫兵回到观察哨，他硬是拼着违反军规，也逼着每个卫兵喝了一口酒。 整个观察哨只剩下了一半，另外一半也变成了深红色。 那被埋在深红泥土中的手臂被卫兵一拉，竟然直接掉了下来。 原来，不是埋在那里，而是插在那里的。 要不是那一口酒，怕是这些人都得吐！ 这还是情况比较好的观察哨，一线阵地的士兵几乎就没几个全乎的！ 几乎同一时间，沈复兴、杨守义、宋卓愈、刘天绍、孙立人与廖肯同时下令：“第二梯队进入一线阵地。” 远处的海面上，日寇的第二批登陆已经开始启动。 可偏偏这个时候，天空传来战机的轰鸣！ 要命！ 连环击！ “杨守义，我就一句话，不许让日寇这么轻松就登上一线阵地，否则军法从事！” 这样的话，沈复兴与每个人都说了一遍。 他怕，他害怕这些指挥官会心慈手软让士兵等空袭结束再进阵地。 那样的话，日寇完成登陆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天空的战机咆哮着向着人群开始射击，一次就能带起一片鲜血涟漪。 幸好，这个时代的日寇还没有点出机炮科技。 否则这一梭子下去，就是一片血腥恐怖了。 老王看着在天空肆虐的飞机忍不住开口：“要不，让防空炮开火？” 沈复兴的双手死死攥着桌角，胸膛不住地起伏，终于还是忍住冲动：“不行，现在暴露，这海滩就没法守了。” “但损失太大了！”老王急了，他是真的急了：“沈长官！已经统计过了，两轮炮击，我们的损失已经超过了2000名士兵，这才开打啊，兄弟们” 沈复兴转过身，双眼通红地抓着老王的肩膀：“难，都难，我难道不知道吗？如果现在暴露高射炮，后面几天怎么办？还不是时候！执行命令！” “哎呀！”老王一个跺脚，他知道沈复兴说的有道理，但那个心痛啊。 嗤~ 看着蹲在角落抽烟的老王，沈复兴又何尝不心痛？ 一共就8门高射炮，但凡少一门，短期内都没法补充。 上次去张发奎的指挥部，原本配了一门高射炮，也被调去防守苏州河了。 可见，这些装备有多珍贵！ 而就在两人生闷气的时候，前方却爆发出一阵欢呼。 沈复兴疑惑张望，却看到一架小鬼子的飞机倒栽葱似的直接落入海中。 哟~水花没压住，0分！ “长官，是我们的飞机，是我们的！” 沈复兴探出脑袋，却看到几架没见过的飞机型号驰骋在天空。 竟然是.伊-16？？ 不是双翼的霍克，是单翼的伊-16-5【驱逐机】！！ 什么情况？ 但不管什么情况，这仅仅只有8架的伊-16-5【驱逐机】竟然追着小鬼子的飞机一路碾着跑。 在阵地上的一片欢呼中，小鬼子的飞机开始跑路，伊-16-5【驱逐机】没有追上去。 飞向海面就是飞向驱逐舰的防空炮了，他们在阵地上飞了一圈，再次晃动翅膀。 高志航看着下方的阵地，抓起无线电通话机说出了他一直没说出来的话：“我是高志航，向沈复兴问好！” 说完，这批伊-16便呼啸而去。 速度之快，比那些花大钱买来的霍克强太多了！ 没错，就在9月底，与北方的【互不侵犯条约】正式签订。 尽管没有声张，但超过2亿美元的优惠贷款却带来了300架飞机、300门各式火炮与无数的轻重武器，第二批、三批次还有600架各式飞机、1000门火炮与超过10000门机枪，足够装备20个师！ 只有一个条件：不许投降！ 没错，北方的邻居是真的害怕这个拥有庞大土地与人口、资源的国家投降。 那么，处于动荡期的他们将面对那个贪婪成性的危险民族。 无论如何，这都是沈复兴那绝笔信中【南通、北联】中的北联！ 外交大成功！ 在瑞士受尽了白眼的顾维钧终于将一纸文书带到了金陵，也带来了希望！ 沈复兴看着被赶走的日寇飞机，精神大振！ 突然，金山卫那边来电。 “嗯？高志航向我问好？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复兴的心情大好：“让炮兵准备，这一次，我就要让小鬼子再也不敢在乍浦登陆！” 随着远处海面上鬼子逐渐爬满海滩，就是爬满！ 那些被小队长与分队长踹下登陆船的士兵被要求如同乌龟一样，整个人趴在海滩上，只许露出一个头。 他们担心机枪的扫射再次造成大片伤亡，士兵们就这么露着一个脑袋，在半人高的海滩上四处爬行。 这诡异的一幕在多处上演，但只有李希烈挠着头：“这么个爬的话，我们射击他们好像没法反击吧？” 身旁的几人眨了眨眼睛，好像找不出这句话的毛病。 有毛病吗？ 没有啊！ “去，让一线瞄准了点射，练练枪法，别搞得我们税警总团没子弹一样，小家子气！”说完，他就偷偷喝了口酒：“哎呀，这血腥味太重了，差点又吐了。” 众人纷纷扭过头，没脸看。 很快，命令被传递到各团，就连沈复兴那也接到了消息。 诡异，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鬼子上岸再打，只有这家伙要打那些王八头练枪？ 但枪声还是响了起来，又逐渐演变成打西瓜大赛。 处在海水中的小鬼子这时候进退两难，远处船上的机枪虽然也在扫射，可这个距离，子弹飞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啊！” 终于有士兵忍不住起身开枪，渐渐地，又更多的士兵忍不住起身一边跑一边反击。 这次登陆的小鬼子数量有点多，尽管一路在都死人，可还是很快占据一块滩头，开始用掷弹筒反击。 真正的战斗，似乎就要开始。 下一刻，沈复兴冷冰冰的开口：“开炮！” 200门火炮在3-4公里远的后方开始咆哮，尽管在几十公里长的海岸线上显得很分散，但对于登陆的日寇来说，炮击的压力远远大于机枪射击。 轰！轰！轰！ 沙滩与滩涂上开始被炮弹耕耘，这次的炮击战术又出现了变化。 根据李希烈嗑瓜子时候的说法：“哎呀，炮击炮击，就是给敌人压力，别分散炮击，也别集中炮击，你就从左往右轰。” “这样，小鬼子要么往爆炸的方向跑，要么往反方向跑” “一面是海，一面是阵地，左右犁地么” 魔鬼！ 几乎整个指挥部当时就形成了统一认知，这家伙简直就是魔鬼。 没错，现在的炮击几乎都是从左往右进行炮击，小鬼们只能一边射击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爆炸，本能的想着反方向跑去。 距离登陆的船，越来越远。 远处海面上的指挥官看着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陆军士官学院的炮兵科有教这个？？” 但事实就是第二批登陆的日寇最后逼到只能向着阵地冲去，第二批登陆的大队.也没了。 两次登陆，两个大队。 第10军的柳川平助中将几乎快把牙咬碎了，他回头冷着脸：“继续炮击，每次登陆至多登陆一个小队，让飞机继续出击。” “可是.” “我不管他们死不死！我只关心能不能在金山卫登陆！！” ------------ 第118章 年轻的棋子们 看着匆匆跑出去的参谋，柳川平助只是冷漠的转身。 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那个在5年前失败的倒霉鬼现在已经彻底被抛弃。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触霉头。 但这并不代表一向有着下克上习惯的低级军官不会说话。 “阁下.” 一名低级参谋刚打算上前一步，就被甲板上的其他人拦住。 这样的越级汇报，是他们最讨厌的事情！ “不得无礼，让他说！” 得到许可，年轻参谋脸上立马因为激动而变得涨红，他上前一步：“特种弹，必须用特种弹！” 柳川平助抿着嘴看向他的高级参谋们，那歪着脑袋的样子仿佛在说： 看看，看看，这才是我想要的答案。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中二是一种病，会传染的病。 当下，似乎有人受不了司令官那副挑衅的模样，主动站出来：“司令阁下，不能小看士兵的战斗力，只要给予足够的勇气，他们一定能够克服所有困难，那是他们出征前的誓言啊！” 柳川平助的嘴角不自觉抽搐，这个混蛋是什么时候掺和进参谋部的，一定要想办法调走。 用申城人的话怎么说来着？ 哦，脑子瓦特了！ 很快，不负他所望，年轻的参谋一下子冲到那人面前：“呀！您这是不将士兵的性命当一回事，战斗不是纸上作画，也不是一个个变化的数字，他们是生命，是天皇陛下勇敢的战士，不是可以随意抛弃的！” 说完，年轻的参谋转身对柳川平助开口：“司令阁下，请您允许，这也是所有士兵们的愿望。” “所噶~”柳川平助看了一圈众人：“既然是士兵的愿望.” 可说着说着，他就看向参谋长田边盛武少将。 后者无奈闭眼叹气，看来已经知道了他的下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准备特种弹！” “嗨！” 年轻的参谋激动地离开，而柳川平助则是微微点头：“看来，的确需要给年轻人加一些担子，作为下级军官太可惜了，调来第10军总参谋部学习吧！” 此言一出，远处的“小跟班”们心头开始火热起来。 很快，第二人冲破阻碍：“司令阁下，我觉得，乍浦必然是空城计，那沈复兴，狡猾狡猾的！” 可柳川平助却是放下望远镜，双手环胸，一副“真的吗？”的模样看向年轻人：“哦？”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被小觑了，年轻军官立马站定鞠躬：“请司令阁下给我一个中队，我必定为您将沈复兴抓来！” 柳川平助很高兴，他笑着看向一众高级将领：“我早就跟你们说过，未来的陆军一定是这些年轻人的。” 说着，柳川平助来到年轻人面前：“你叫什么？” “大塚实也，阁下！”年轻人大声喊道，声音震得那些“老头子”面色极为难看。 “去吧，少年，我会给你一个中队的士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这伟大而又光荣的任务。”柳川平助拍着大塚实也的肩膀，看起来很是欣赏。 “司令阁下，我觉得.” “司令阁下.” 很快，7到8种新的战斗方式被提出来，那些年轻军官们带着兴奋与使命离开。 而更大的兴奋剂很快到来，柳川平助与参谋长田边盛武的一句对话在几个师团间开始流传。 天知道这些不在同一艘船上的“流言”是怎么传开的。 【登陆后两日解开军纪】 这极大的鼓舞了所有的士兵，解开军纪什么意思？ 视线所及，任尔取之！ 历史上许多著名的惨案，都是这么诞生的。 下午14时 金山卫的战争进入的白日化，那边日寇退却，这边只留下少数观察哨，大部分士兵退到第二道，甚至是第三道防线。 但舰炮的无规则射击，往往采用大范围覆盖，饶是在第二、三道防线也经常出现伤亡。 不过整体整个金山卫的反登陆作战还是成功的，阵地稳如泰山！ 可偏偏这个时候，日寇的炮击开始变得奇怪，整个金山卫的海滩上没有爆炸，而是开始弥漫着奇怪的烟雾。 “毒气弹！” 李希烈的再次丢下瓜子，整个人蹦起来就打算跑，但看着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他勉强咽了咽口水：“快，给其他部队发报让，让士兵们戴防毒面具！” “防毒面具配置不足1/5，别看了，部队已经上去了。” 李希烈听到这话也开始自己的跳脚：“这怎么可以？赶紧让他们回来！” 可他的话却引来了嘲讽：“李副团长您还是继续磕您的瓜子，放特种作战早有训练，一泡尿的事情，尿酸可以中和毒素，沈长官与孙长官都教过。” “呃”看着远处开始飘散的毒气，周围的参谋纷纷开始转过身，准备自己的【防毒面具】，李希烈有些不知所措：“这这.” 不过当他看到桌上的那瓶酒，终于是松了口气。 让他学这些家伙一样，他确实做不到：“我我只是不想掏出来让你们自卑！！” 嘭！嘭！嘭！ 远处的战斗已经打响，这次日寇的登陆显得极为凶悍，直接将那些小船冲沙滩，根本就不管后续是否还要使用。 沙~沙~沙~ 几艘小船直接撞上沙滩，架在船头的重机枪压得小船整个陷入沙滩。 嗒嗒嗒~ 哒哒哒~ 十几挺92式重机枪开始咆哮，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戴着防毒面具，阴森的透明玻璃后面是一双双血腥的眼睛。 几乎瞬间，一线阵地上开始出现大量伤亡。 而反观一线阵地上的几处机枪阵地，面对冲击的小鬼子与坐摊的机枪阵，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选择。 很快，半数机枪阵地被小鬼子的掷弹筒端掉。 太准了，实在太准了。 一个中队的之兵直接冲过了沙滩，组建起一个简易的滩头阵地与守军开始对射。 驻守一线士兵刚准备跳出战壕准备反冲锋，却被身边人拦下。 “摇人！需要炮火支援，我们需要炮火支援！” 第二次，日寇眼看就要成功在金山卫抢滩登陆。 随着30余门火炮开始宣泄炮弹，冲上滩头的滩头机枪阵地首当其冲，一大半陷入沉默。 等炮击结束，一线阵地上的反击这才展开。 随着几百蒙面大汉冲出金山卫的战壕，滩头阵地上的小鬼子瞬间傻眼了。 这摇摇欲坠的破房子，怎么踹一脚出来这么多大汉？？ 可金山卫如此，并不代表其他阵地如此。 在全公亭，杨守义连续派出预备队支援一线阵地。 28处真真假假的机枪阵地在炮击之后只剩下7处，面对鬼子直接登陆船坐摊战术，一线的机枪阵地也同样被很快端掉，这是无论如何都始料未及的。 这边阵地上毒气弥漫，士兵们还没做好准备，那边的掷弹筒就已经在试射后快速进行瞄准轰击。 如果最后不是杨守义发了狠，亲自冲到一线操持重机枪连续“打爆”三艘登陆舰，恐怕日寇就要冲入一线阵地了。 与金山卫、全公亭的危机比起来，乍浦才是真正的危险。 乍浦外海 大塚实也现在是第114师团麾下的一名临时中队长，当然，原来的中队长中田俊斗冷笑着与站在一起。 他知道这次送死一般登陆，成功了，功劳是这位大塚实也的，如果死了？ 那就一起去见天皇呗！ 在中田俊斗眼中，那些海军马鹿的炮击简直就是婴儿耍弹弓，毫无章法。 看着落在阵地前后稀稀拉拉开始弥漫的毒气，身边的中二年轻人脸上满是兴奋，双手握成拳头似乎下一秒要在那什么沈复兴的脸上开花一般。 “哎！” 中田俊斗叹了口气，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防毒面具，直接扣在了大塚实也的脸上。 不等对方反抗，他语气看似说明实嘲讽地说道：“抱歉，我们的特种弹暂时还不分敌我，让阁下您辛苦了。” “哦？哦！哦！没事，没事！”大塚实也连连摆手，将自己的防毒面具扣紧。 很快，他眼中广阔的天地似乎被加了个盖子，有些局限。 想要伸手去调整，却又听见：“请不要松动防毒面具，蹲下，抓紧，我们要冲摊了！” 啊？ 大塚实也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向前扑了出去，狠狠地摔在船上。 身边的士兵不断开始跳下冲锋船，枪声伴随着小船因为沉重变化的上下浮动一起撞击着大塚实也的面具。 “哎~” 一声叹息，中田俊斗将那个半天无法站起身的【代中队长】拉起来。 “您该指挥了，阁下！” 突然，一梭子子弹在船头溅起火花，操控着92式重机枪的士兵身后出现一连串的血线。 他们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向后倒去！ 大塚实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三个战士就这么活生生死在他的面前，那个操控机枪的家伙连天灵盖都被掀飞，一团白花花的豆腐就这么水灵灵的落在他的手中。 “啊？！”大塚实也拼命甩手，随后慌张地蹲下左右寻找掩体，竟然站不起身来。 “阁下，需要您下命令！”中田俊斗再次将他一把拉起，将一具尸体手中的步枪直接拍进他的怀里。 大塚实也仓皇点头：“对，下令，要下令，进攻！让部队进攻，支那人会死在毒气弹里.” “八嘎！” 中田俊斗实在忍不住，一个巴掌甩在大塚实也的脸上。 这名参谋从初来时的意气奋发，到现在的这般模样，让中田俊斗已经忍无可忍。 什么叫做沈复兴的空城计！ 这特么是打仗，咋不是写！ “散开，快散开，掷弹筒班，一次试射！”中田俊斗一边大喊，一边领着大塚实也的脖领子向前拽着前进。 “趴下，趴下射击！” “斜着跑，你们都忘了步兵操典了吗？” 随着中田俊斗的指挥，200多人的中队在最初的损失后，开始逐渐站稳脚跟。 这时候，不管是一线的中田俊斗还是身后穿上观察的114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都开始意识到，乍浦似乎真的是空城计。 “命令，第四批三个中队，即刻出发。” 师团长末松茂治非常果断，在他看来，这样的牺牲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能够在乍浦站稳，沿着海岸侧击，哪怕抓不到沈复兴，击溃整个税警总团问题是不大的。 看着缓缓出发的第四批登陆队，他又转身：“要求海军进行延伸射击！” 做完这一切，末松茂治看着乍浦。 沈复兴，你到底有没有亲自来呢？ ------------ 第119章 乍浦危急 乍浦 看着远处开始增兵登陆的日寇，沈复兴有了些危机感。 “老王，你怎么看？” 老王掏出一支烟，摇了摇头：“怕是不够马长胜吃的，我们兵力是少，但不至于这么少。” 正说着，死亡的尖啸又一次在头顶炸响。 “趴下！” 沈复兴感觉自己被士兵们扑倒在地，随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头顶的尘沙簌簌落下，仿佛是生命倒计时的沙漏，压得人喘不过气。 几分钟后，似乎是炮弹用尽，除了前方弥漫的毒气，身后的乍浦早已一片狼藉。 那些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家乡的百姓，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这种事情沈复兴知道，全国各地都是一样，又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呢？ 只能祈求，少死一些人罢了。 拍了拍尘土起身，专门的观测三脚架已经坏了，沈复兴摇了摇头：“去，问问马连长，要不要支援！” “是！” 传令兵一溜烟就冲了过去，沈复兴又看向小满：“让警卫连准备准备，乍浦的危机就是现在，只要熬过去，什么都好了。” 沈小满点头，转身开始组织警卫连。 直到此刻，沈复兴依旧非常淡定，可身处一线的马长胜早已无法淡定。 眼前的这个中队极为难对付，远处好几处用身体垒成的掷弹筒阵地给他们的防守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要不要支援？废话！让炮兵给我扫荡一遍海滩，老子的兵都快被炸完了！” 面对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马长胜就是一阵火大。 你直接给，我难道会拒绝？ 要不要？能不能进来？疼不疼？ 这都是什么狗屁问题？！ 可下一秒，马长胜猛地抬头，防毒面具下的他终于笑出了声：“我说呢，原来是问我要不要兵力支援，瞧我这嘴巴，该打，嘿嘿！” 轰！轰！轰！ 不得不说，这次费尽全力收罗的火炮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海滩上的小鬼子顿时死伤一片，借此机会，马长胜一把跃出战壕，冲出毒气范围。 “第6穿插连，跟上！” 那名传令兵伸手没拉住马长胜，整个人都有些无语了，这让他怎么回去交差？ 但马长胜没让他久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如果让廖耀湘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叹：“这不就是意识流的弹幕徐进吗？？？” 没错！ 马长胜有着一个无与伦比的特殊能力，那就是他的战场嗅觉比任何人都灵敏。 光是浏河的那次提前出击让他避开了150毫米榴弹炮群的轰击，而后在偌大的战场躲避起来，关键时刻反身突击第9联队，切断浏河上的浮桥，都是他那敏锐的战场嗅觉发现的战机。 而现在，就是马长胜嗅到的机会。 “一排左侧，沈卫国，给老子端掉那个掷弹筒阵地。” “二排，鬼刀七，看到眼前那几挺机枪没有，给我抢过来！” “三排，过河鲤，跟我来，有大鱼！” 重新编在税警总团的第6穿插连并没有升格，马长胜几乎搜罗全军，一共就找到270名合格的士兵，此刻都跟在了他的身后。 除了沈卫国不肯给自己起外号，其他排长都有自己的外号。 那是他们在一轮一轮的比试中赢得的荣誉。 而马长胜自己，也有自己的诨号：鬼见愁！ 此刻，鬼见愁马长胜眼中只有那个带领士兵掩护着什么大人物的中田俊斗，直觉告诉他，那就是这次大鱼！ “手榴弹！” 一点都不给对方机会，看着鬼子混乱的阵型，马长胜直接带着三排的先头部队从日寇的中间冲了过去。 两翼的小鬼子只能举着步枪边退边开枪！ 这是人的本性，当你看到有敌军越过你的时候，你最好起身一起后撤，而不是继续趴在那里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溃退！ 没错，就是瞬间的溃退！ 炮击才刚刚落下，他就率领士兵冲下阵地，不等小鬼子反应过来，第6穿插连再一次完成了神一般的穿插！ 【极限弹幕徐进】 脚下的沙滩不断向上蒸腾着，灼热的感觉在每一名士兵的皮肤蔓延。 而他们，却没有一丝退却的意思。 危险？ 当他们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如果只是危险？ 那可真是太棒了！ 他们连死亡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危险呢？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不不！ 狭路相逢，不怕死的胜！ 中田俊斗混混沌沌起身，伸手一抓，那个说着要活捉沈复兴的大塚实也此刻已经成为了一滩烂肉。 四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已经击溃了他的心灵，血腥的世界里，除了枪炮声就是死亡。 没错，这就是抢滩登陆！ 不是你口中的【空城计】，中田俊斗看着这个已经失了魂魄的家伙，又看了一眼正冲上来的马长胜，冷笑着一把将这摊烂肉推了出去。 “后撤，所有小队以登陆船为阵地，坚持等待援军！”中田俊斗下达了此生最重要的命令。 数年后，当他作为农业派遣队在马来西亚的集体农庄里劳作时，有时候会思考。 现在这样无休无止的义务劳作，为合作政府偿还那永远也还不起的债务，还不如当时死在沙滩上，或许还能轻松一些。 也不止像现在这样，他需要在这里劳作到70岁，然后换他儿子来。 根据协议，直到他孙子的孙子到67岁，才能偿还完那笔巨款。 【百年劳务派遣协议】 但此刻，这个决定却为他赢得了足够的时间，士兵们可以趴在登陆船后面，勉强抬头还击，或者直接在海水里装尸体。 马长胜看着那个被抓获的军官，眼神不解。 但对方的下一批的登陆船已经逐渐靠近，再不撤，那些机枪就足够他喝一壶的。 200多人的队伍很快回到自己的阵地，马长胜亲自拎着那如同一滩烂泥的大塚实也来到沈复兴面前。 “沈长官，这家伙有些诡异，似乎是被同伴抛弃了，刚扒了衣服检查过，应该没有染病。”马长胜将大塚实也一把丢在地上，并主动拦在两人之间，生怕对方有什么阴谋。 沈复兴饶有兴趣地看着被抓到面前的小鬼子：“你的.” 刚打算秀他的灵桥牌日语，却被老王看得不好意思：“带去，好好审审。” 说完，他又看向马长胜：“辛苦你了，老马，警卫连我先交给你，给我守住海滩，炮兵阵地刚才遭受了炮击，需要时间，20分钟后，炮击恢复！” 马长胜耸了耸肩，只是转身的时候，又顺走了桌上的香烟。 “咦，我的烟呢？” 沈复兴扭过头，就看见疾步消失在交通壕里的老马。 “我去，这狗日的顺我烟也算了，怎么把火柴带走了？？？我就说他人品有问题吧？谁家好人给自己起诨号【鬼见愁】的？？” 指挥部没有人理他，大家都忙得要死，只剩下小满默默递过去一包火柴。 但沈复兴却立马变了脸色：“你为什么有火？说！是不是学会抽烟了？谁教你的？抽多久了？” 沈小满此刻只想抽自己一耳巴子，纯纯多余！ 这看似无厘头的一幕，让整个指挥部都轻松不少，至少张绪觉得，沈长官一定是胸有成竹才会如此。 可他却没看到，沈复兴转身之后微微颤抖的双手。 妈的，这都快一个大队了，没看见这面旗帜吗？ 在他的视线里，海面上密密麻麻的登陆船依次冲上了沙滩。 借助船体，小鬼子们在船尾安置92式重机枪，他们跳入海中，半个身体都浸泡在海水里，但却极大的保证了自己的生存率。 只是三次登陆，小鬼子的战术已经迭代了三次！ 否则怎么说战场就是最好的教官呢？ 那都是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寻找出的方法！ 嗒嗒嗒~ 十几挺机枪开始咆哮，一线阵地变得摇摇欲坠。 这样的火力配置，早已不是一个大队的配置，更别说不断从海滩上升空的掷弹筒炮弹。 密集的火力让马长胜根本抬不起头，阵地上的毒气还在弥漫。 这时候，他做出了一个违背军令的举动：“撤，撤到二线阵地。” “告知沈长官，所有炮火集中一线阵地，所有炮火集中一线阵地！” 马长胜已经深刻明白，眼前的日寇精锐程度，不是少数守军可以抵抗的。 很快，沈复兴咬牙笑着批准了马长胜的行动。 三个连的士兵被撤到了第二道防线！ 没错，乍浦已经没有了预备队，三个连的士兵还剩下500人左右，这是他们最后的兵力。 2个连的预备部队正在路上，至少还需要1个小时才能抵达。 海岸线实在太长了，10万对2万，小鬼子可以通过军舰轻松调度军队，轻松完成炮击，但他不行。 这时候，114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看着士兵冲上了弥漫着毒气的一线阵地，顿时精神大振。 他招来通信兵：“电告司令官阁下，我部将发起后续抢滩登陆，乍浦应为空城计，沈复兴应在金山卫。” 旋即，末松茂治看向参谋长矶田三郎：“安排后续登陆，让后勤准备好，其余部队准备在海盐继续登陆，今晚就向嘉兴、嘉善一线突进。” 矶田三郎有些不解：“不应该按照计划，向东侧敌军发起进攻吗？” 末松茂治冷笑：“派，为什么不派，派一个中队过去，其余部队全速登陆，这淞沪会战的首功，必然是我的！” ------------ 第120章 平安镇 已经恢复了中队长身份的中田俊斗坐在登陆船上，看着新登陆的三个中队抢功劳一般冲上了对方的阵地。 “切~一群新兵蛋子，这么容易就上去了，8成就有危险。” “如果没有危险，那就没有大鱼，上去也没用。” 嘴上这么说着，他手中也在不停忙活：“快点，跟我一起把这船推回去，不然等下怎么运送补给？？” 身上的携行带早已空空如也，跳入水面登陆的那时，就已经掉落大半。 中田俊斗找了好几名士兵，情况大体都差不多。 “没吃的靠什么打仗？” “羁绊吗？” 骂骂咧咧的中田俊斗带着士兵们终于将三艘小船推回了海边，因为担心船被海浪带走，他们又搬了三架92式重机枪压住船头。 要离开的时候只要卸下这重机枪就行。 拍了拍手，中田俊斗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接应后续的部队？还是继续前进？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所有人猛地扭头看向被他们占领后插上了国旗的阵地。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在阵地上一连串炸响，那升腾的火焰让海边的中田中队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中队长，他们在阵地上埋设了炸弹？” 嘶——！ 听到这个猜测，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旋即就是一阵庆幸，看向中田俊斗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在敌人玩命的突击中活下来，又避开了这震惊的炮击，或者说爆炸。 “难道说，这里真的是沈复兴在守？” 同样的疑问在中田俊斗与114师团末松茂治口中一起冒出来。 这样的战术安排，实在太像沈复兴的风格。 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他都会去做。 提前埋些炸药算什么？ 可末松茂治却有一个问题不解：“沈复兴到底在不在乍浦？这么做，是为了引我去攻，还是要把我逼退？” 参谋长矶田三郎思忖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兵者，诡道也，沈复兴用兵相来用奇，不如先将部队撤回来，等下一轮炮击再试探。” 矶田三郎越说越有信心：“如果他兵力充足，必不会让我再次登上一线阵地，如果登上去了” “那就代表的确是空城计！”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这样，两个绝顶聪明的家伙将从乍浦海滩一线阵地溃逃回来的300多名士兵与中田中队一并撤了出来。 可等下一轮炮击结束，他却发现对面阵地上的火力更加凶猛了。 “哟西，果然是沈复兴的阴谋，电告不行！”矶田三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这是颜面问题。 就在114师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时候，蕰藻浜出现了重大变故。 就在前日，也就是10月9日，桂军抵达淞沪。 而原本已经北上的李宗仁，却在这个时候陪同老头子来到前线。 看着日寇在金山卫的登陆被沈复兴击溃，有人提议： 为缓解金山卫守军压力，也为了抵抗从罗店沿着沪太公布南下的第101与第11师团，可以在蕰藻浜一线展开反击。 这种脑子有病的建议，居然被采纳了！ 居然被采纳了！！ 你敢信吗？ 张发奎这边还在努力凑部队给沈复兴送预备队，那边居然计划拿着提前9天赶到的桂军打反击！ 当军令来到薛岳处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几乎是当天，薛岳在自己的指挥部挂掉了顾祝同给他打的电话：“我不同意现在反击，各部武器不足，弹药不足，火力不足，谈何反击！” 他已经被大场歼灭战打怕了，绝对优势兵力下，围攻两个大队的小鬼子，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这几乎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不好意思，你在外，君也在外！ 在外冈镇的指挥部，薛岳苦着脸接过命令，却是得知自己的部队是配合桂军行动，当场就点了头。 10月11日下午17时 蕰藻浜反击战开始！ 在集中了仅有的火力进行炮击之后，桂军庞汉被旅、夏国璋旅与秦霖旅三个旅加上教导总队一部向日寇发起反击。 这一幕也同时震惊了正准备积极打通蕰藻浜，与南面第10军汇合的日寇。 铺天盖地的桂军从10个位置同时发起进攻，从刘行到蕰藻浜西南，这延绵数公里长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桂军勇猛的身影。 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反击时，多以班为单位，而不是传统的大规模集团冲锋，这也主要得益于沈复兴的《御寇手册》，极大减少了各部的伤亡。 这种渗透式进攻在起初给鬼子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甚至一度将战线推过了蕰藻浜，直扑杨家行！ 但随着日寇指挥部反应过来，调集大量炮兵进行压制。 双方在蕰藻浜居然开始打成平手！ 如此场面，极大的刺激了老头子的信心，竟然疯了一般要求罗店的18军同步进行反击，牵制对手。 不得不说，微操的爽感就来自于此。 当金山卫暂时固若金汤的时候，北面的双方似乎提前开启了决战。 就连沈复兴也被这消息震惊到了： 大傻春！你到底要做什么？ 但骂归骂，他还是积极地做着他的金山卫防御工作，有些历史的必然性，不会因为他一个人改变。 远处的太阳已经被海面吞噬，今天的反登陆作战，算是成功了。 各部的消息也陆续传来，2700死伤，毙伤日寇超过3000，海面上飘满了小鬼子的尸体。 这也是继福岛之前，他们第一次如此大规模污染环境。 入夜 第10军的柳川平助正在写着给派遣军司令的报告，这一日的损失事小，登陆失败事大。 如果登陆失败，那个脑袋尖尖的杉山元是不会放过他的！ 可就在此时，却有一名参谋悄悄来到他身边： “阁下，第6师团第45联队神田正种联队长汇报，其麾下第7大队成功在平安镇附近海岸偷渡登陆，目前已经占领平安镇，消息没有走漏。” ！？ 柳川平助正准备写“作战不利”，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哟西！有没有夜间继续登陆的可能性？命令第45联队继续登陆！” “神田正种联队长说，夜间只能小规模登陆，他会持续派遣小队登岸，大规模登陆损失太大。” 柳川平助点了点头，整个人都有种放松的感觉：“田边君，这事情就交给你了，务必在明日，安排至少一个旅团登陆，并从东向西发起进攻，配合其余部队登陆。” “嗨！”参谋长田边盛武快步离开，去准备他的作战计划了。 而柳川平助却在报告中开口：“我部作战计划有所变更，将遣一部从杭州湾东侧平安镇登陆” 有时候，必须承认在战争初期，小鬼子的师团长在指挥上，比他们的长官要高出一筹。 此时的平安镇内，所有的出入口都被封锁，几挺重机枪堆在街垒上，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街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当地的保安队与警察小队都死在了第7大队突袭之中。 但更多的，却是百姓的尸体！ 而他们的努力，也仅仅只是给小鬼子带来了2人死亡，7人受伤的结果。 “啊~不要！” “救命啊！” 巡逻的小鬼子听到这些声音往往就是会心一笑，然后快步离开。 他们知道，上半夜的执勤，下半夜就换这帮家伙执勤了。 轮流！ 解开了军纪的束缚，平安镇的百姓就遭了殃。 黑夜吞噬了世界，也吞噬了小鬼子的人性，这帮噬人的畜生，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是罪恶的。 没有普通士兵被胁迫这一说，举起屠刀的手，将永远无法洗清血腥的罪恶。 这将是最可怕，最漫长的一夜。 北面的战斗继续，蕰藻浜的夜袭由桂军的第二梯队进行。 而在南面，平静的战场下，却是无尽的黑暗。 10月12日 天蒙蒙亮，海面的太阳才堪堪露出了它的光芒。 而这光芒却被平安镇浓厚的血腥味染上了一抹邪异的红色，平安镇南北各有一个水塘。 如今的水塘却迎着这炽热的阳光，映出鲜红。 一具接着一具尸体被士兵们抬着走向水塘，然后轻轻抛下，重重溅起一片血花。 两座水塘很快被填满，有士兵抱怨为什么不能一把火全烧了。 却是引来长官的两个巴掌：“你是想将守军引来吗？等后续部队发起进攻再烧，连房子都给我烧了，听到没有！” 哒哒哒~ 很快，镇口的枪声响起，打破了杭州湾南岸的宁静。 “八嘎！” 那名指挥官看起来非常愤怒：“放火，我们被发现了！” 当然，你们当然被发现了。 这里浓厚的血腥味已经飘到了镇外的村落，早上派来查看的年轻人在逃跑中被机枪射杀。 这枪声在空旷的田野传出去很远很远，远到驻守海边烽火台的葛二娃都听到了。 “怎么回事？我去平安镇看看，那里好像有枪声。” 他一脚踢醒同伴，披上衣服端起步枪就走出烽火台。 平安镇外的烽火台没有点燃烽火，这也是沈复兴与孙立人没有察觉的重要原因。 无他，如果现在你将视线投向那里，就可以看到死在血泊中的守军。 在守军的身旁，还有一名手无寸铁的百姓。 哦不，你应该称呼他为：汉奸！ 葛二娃缓缓向着平安镇走去，他不知道，这一趟平安镇之行，将决定整个税警总团的命运。 ------------ 第121章 东方的平安格勒 “京观，京观，镇四方” “四方，四方，清夷羌” 悠扬的歌声从葛二娃的喉咙响起，在这清晨的旷野里，激起了一群早起的鸟儿。 不大的歌声中充斥着浓浓的战意，或许只有这样，葛二娃才能驱逐心中的不安。 这首儿时便在北方边塞流传的歌曲，葛二娃一直记到了现在。 每次自己害怕的时候，便会吼两嗓子。 老一辈的说，这种歌出自【洪武正韵】，可驱一切外邪！ 一曲唱毕，远处的乌鸦开始成群结队向着平安镇飞去，这让葛二娃更是深感不安。 乌鸦 人们都说它们是晦气的代名词，可葛二娃知道，乌鸦是吉祥的象征。 只有善良的鸟儿才会告诉你危险所在，那各处不断响起的“鸟鸣”是在告诉他，平安镇应该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不会.闹瘟疫了吧？” 葛二娃咽了咽口水，身体也不住颤抖了一下，才将那股突然冒起的寒意驱散。 此刻，他已经走到了平安镇外围，晨曦的薄雾还笼罩着田野，却看不见早起劳作的老农。 远处的县城安静无比，朦胧间像是未出阁的少女般。 “今儿个天气不至于啊。”葛二娃又扭头看向海边极远处平静的烽火台，又开始安慰自己：“该是我多虑了吧？再说了，闹瘟疫也不是我能解决的。” 自说自话着，葛二娃就低头准备转身。 刹那间 葛二娃瞳孔骤缩！ 路边田垄里的水竟然.是红色的！？ 东方的旭日缓缓升起，烈阳开始驱散晨曦，远处的平安镇开始露出它本来的面部。 扑通 葛二娃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摔倒在地，浓烈的血腥味开始随着散去的晨曦飘入他的鼻尖。 视线中，极远处的镇口出现了把守的士兵与反射着阳光的重机枪。 一队队的士兵正抬着尸体向镇外的水池丢着，连通小溪的水池外还有一架水车，仿佛是因为尸体堆满了水池，水车吱嘎吱嘎地停下了工作。 葛二娃看着这一幕，又低头看向缓缓向他蔓延而来的血水。 妈的，真闹瘟疫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只有一个人”葛二娃差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一个劲的吸入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不一会儿，似乎“药效”发作，葛二娃竟然清醒起来。 “对，烽火台，必须点燃烽火台！” 他趴在地上扭头回看，自己来时的烽火台足有3公里，海边的烽火台只有不到1公里。 “得想办法.不对，很不对！” 葛二娃看着平安镇外的烽火台，他记得镇内也有一座特别大的，如果那都没点燃. “走！” 没有二话，葛二娃快速向后爬去，他不敢起身，不敢赌小鬼子会不会发现他。 泥沙的路面多有碎石，他只能翻身滚入染满百姓鲜血的田垄。 但人在泥潭中又能爬多快呢？ “呃——！” 冲出十几米，葛二娃感觉自己的右臂传来一阵剧痛。 抬起一看，手臂上竟然有两个小孔。 “完了，不会是毒蛇吧？” 几乎是瞬间，葛二娃鼓起的勇气丧去一半，但毒蛇的威胁让他只能咬牙半蹲着起身快速向外跑去。 远处的负责警戒的星野小队长拿着望远镜来回扫视，忽然，远处田间的一阵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林桑，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况？” 可刚说完，镇内就传来了命令：“又有部队到了，换班，你们小队可以去休息了。” 听到这命令，打着哈欠的小林扭过头，看向星野小队长的眼神充满哀求。 “呀~~算了算了，那说好了，回头把你表妹枫可怜小姐介绍给我！”星野无奈，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太苛刻。 “阿里嘎多！您放心，我表妹绝对是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 两人就这么转身与新登陆的小队换防，而在远处的海滩上，还有更多的部队正在登陆。 可这一切，葛二娃都不清楚，他只是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 要么毒发身亡，要么被小鬼子发现死亡。 伤口处的疼痛已经消失，尽管他已经用力挤了不少血出来，但早已来不及了。 “大概.是银环蛇吧？妈的，这下完了。” 葛二娃自嘲一笑，没有用嘴巴去吸毒，那是双向中毒的蠢做法，他掏出布条在胳膊上端狠狠扎紧。 这还是孙将军让连长教他的呢！ 说是止血、避毒。 顾不得那么多了，处理好伤口，扭头看了眼远处的平安镇，似乎有两拨人马正在交接。 “呼——！” “呼——！” 连续的深呼吸之后，葛二娃半蹲起身体猛地冲了出去。 身后溅起的水花带出了一条黑白相间环纹的毒蛇，不是银环蛇是什么？ 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回头，3公里！ 还有3公里！ 他必须点燃那里的烽火，必须点燃！ 身后的平安镇正在交接的星野小队长突然心有感召，猛地回头看向刚才发现异常的位置。 其余人也情不自禁跟着看去，那道虽然狼狈，但确实是在狂奔的身影，不是支那军人是什么？ “八嘎！” “快追，不能让他走脱！” 此刻，两个小队的反应极为统一，为了隐藏消息，他们可是几乎将整个平安镇周围屠了个干净！ 谁让，那些支那人没有飞机呢？ “追！” 十几个站在最外面的士兵已经开始狂奔，“支那也，停下！” “傻逼！” 葛二娃听到身后的喊叫声，跑得越来越快。 到后来他根本就不管不顾，直接跳上土路，那里可比田垄跑得要快多了。 嘭！ 嘭！ 葛二娃身后溅好几处尘埃，这让他整个人的速度陡然加快。 就这样，奇葩的一幕出现。 葛二娃在前面跑，后面十几个鬼子一边叫嚷着一边开枪狂奔，400多米的距离，实在打不中！ 只是追着追着，身后陷入了沉默。 喊不动了！ 但这样无声地追逐更是让葛二娃感到压力倍增，速度愈发的快了。 狂奔中，手臂上扎紧的布条越来越松，直到一阵秋风吹来，布条随风飘向远方。 此刻，山河同秋。 葛二娃的血液随着奔跑加速流转，澎湃的心脏如同战鼓般疯狂跳动。 银环蛇的毒素开始在他的身体蔓延，视线中如同黄豆大的烽火台开始变得不真切，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平时跑十来里都不会觉得疲惫的小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开始变得僵硬，身体的平衡让他奔跑的姿态开始摇摇欲坠。 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身后鬼子的视线，终于有小鬼子停下来大喊：“支那也！停下，投降不杀！” 没什么问题，毕竟这时候许多在华鬼子都报名参军。 而他们的主要文字也是中文！ 葛二娃似乎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勉强扭过头看了一眼小鬼子：“傻逼！” 脚步越来越慢，身后的鬼子似乎也跑累了，狞笑着放缓脚步。 “京观，京观，镇四方” “四方，四方，清夷羌” 不知道为什么，葛二娃想起了这首歌，便不自觉的唱了起来。 两边的田野似乎变成了家乡村头的柳树，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二娃，害怕的时候就唱歌，唱了歌就不怕了。”母亲的声音叮嘱犹然在耳。 “二娃，出去了，一定要出人头地啊。”发小在送自己出来的时候，眼中全是羡慕。 “二娃，当了大官，记得回来带我们出去啊！” “二娃.” 这一声声一句句，似乎凭空将力量传给了葛二娃。 就在黑暗即将吞噬他的世界时，一声不屈的怒吼从他的喉咙爆发出来：“爹，娘，孩儿不孝！” 下一秒 葛二娃的肉体开始被精神接管，肾上腺素用几乎自毁式的迸发着点燃了他的身体。 当你的肉体达到极限，意志与肾上腺素将带你杀出重围！ ！？ 小鬼子视线中，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居然猛地一个加速，速度之快让他们差点没反应过来。 “支那也” “别喊了，快追！” 但已经开始燃烧生命的葛二娃又岂会是小鬼子能够追上的，远远地，烽火台的同伴刘春生看到了疯狂冲来的葛二娃与身后的追兵。 “妈的，小鬼子！” 刘春生立马端起步枪就冲出去开始射击，可越跑越近的葛二娃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居然直接越过了他，一下子扑倒在烽火台的木柴堆上。 “点点火！” 这是葛二娃最后的遗言，说完就再无声息。 勇气的赞歌，也在此刻停下，为他默哀。 嘭！嘭！嘭！ 刘春生一个翻滚回到烽火台，还没来得及去翻葛二娃就看到他那已经发黑的手臂。 “蛇毒！哎呀！” 没有时间感慨，他已经明白葛二娃燃烧生命带来的信息是什么。 看着远处已经将自己团团围起来的小鬼子，还有不断响起的诱降之声：“投降，不杀！” 刘春生飒然一笑，想起了葛二娃每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傻逼！” 狼烟再次被点燃，缓缓升起黑烟。 愤怒的小鬼子直接冲进烽火台，对准刘春生就是几枪。 嘭！嘭！嘭！ 随后，刚燃起的烽火，瞬间毁于一旦。 生命的最后一刻，刘春生看着被扑灭的“狼烟”有些无奈，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葛二娃。 但.此刻远处的天空，竟然同时有三处烽火台被点燃！！ 看着那些极其败坏的小鬼子，刘春生笑了。 堂堂华夏，泱泱天朝，又怎么会只有一个葛二娃呢？ 沈将军的兵，从来就没有孬种！ 一处处烽火从平安镇开始被点燃，整个杭州湾沿岸再次烽火连天！ 这是无数个葛二娃用生命燃起的烽火，是这个国家的另一道城墙！ 此刻，正在柘林指挥战斗的孙立人也已经反应过来，平安镇出事了。 前方的侦查报告很快传回，平安镇的日寇已经打出了第6师团的旗帜。 当沈复兴接起电话，他就知道，宿命的对决开始了： “诶，让税6团全员准备，如果让小鬼子在平安镇站稳脚跟，一切都将成空。” 一封封电报很快被传出，送到了张发奎、陈诚、朱绍良与顾祝同的桌案上。 看着沈复兴那近乎哀求的语气，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敌第10军在汉奸协助下，从平安镇登陆，我军有腹背受敌之锋线，职沈复兴将率税警总团誓死抵抗，望长官早做打算。” 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不跑，大不了一起死。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 沈复兴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平安镇当做东方的平安格勒。 坚定守住，一定会有办法！ ------------ 第122章 【内斗就会变强】 10月12日，外冈镇 淞沪会战总指挥部，作战室 白崇禧兀自坐在角落，看着那烟雾缭绕的众人，仿佛时间倒回到了那个黑暗的夜晚。 没错，曾经他们以为那一夜，是华夏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夜。 可没想到，那一夜却是未来最美好的一夜。 9月25日，沧县沦陷 10月1日，德州保卫战开启 10月10日，石门（石家庄）沦陷 10月11日，忻口战役爆发 10月12日，德顺（邢台）沦陷 10月12日，日寇第10军偷袭平安镇，淞沪侧翼危急。 如此看来，那一夜，真的不算什么。 而德州保卫战的开打，竟然是用一个重炮旅与山东半自治的条件换来的！ 那个在报纸上登着【韩主x为挽天倾调兵北上】的家伙，用嘴上那漂亮的一套，换得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可老头子这边，在惨痛的代价背后，却是换来了韩复榘的抵抗与李宗仁率兵进入山东南部的条件。 就在所有人感慨委座胸怀天机，韩复榘深明大义的时候。 韩复榘直接把金陵方面派去的官员一股脑调过黄河，让他们直面鬼子兵锋。 而中统那里早有人趁机前往济南开始收集韩复榘的问题，以待未来清算。 如果让沈复兴知道这个消息，怕是会拍着桌子问问他们两个： 你们他妈的是不是有什么【内斗就会变得更强】的系统？？ 可这个指挥部的人并不这么看，韩复榘这冠冕堂皇的行为与前两年参加日寇的【华北自治委员会】会议时没什么区别。 在山西，那个富得流油的阎老西没有问金陵要一枪一炮，反而从山洞里拉出了9个团的炮兵部队。 300多门75毫米山炮/野战炮，直接将小鬼子炸得哭爹喊娘。 看着战报里那触目惊心的数字，所有人都想把这9个团的炮兵据为己有。 却根本看不到第9军军长郝梦龄、54师师长刘家祺、独立第5旅旅长郑廷珍在11日的战斗中牺牲。 这个会议室一共就10来个人，却有8000多个心眼子，这还怎么打仗？ 沉默中，陆续有人进来。 何应钦、俞飞鹏陆续赶来，这次会议的级别，就连日耳曼顾问法肯豪森都获得了旁听的资格。 看到人都到齐了，参谋官将最新的战报一一下发，其中也包括了沈复兴的电报。 其实大部分人都已经得知了消息，没有人特地翻开，只是等着会议进行。 顾祝同负责主持本次会议，他率先起身：“诸位，此乃存亡危机之秋，德州、忻口接连爆发大战，昨日清晨日寇从杭州湾海岸偷袭，被税警总团所阻截，入夜，日寇第6师团偷袭杭州湾南翼平安镇。” 说着，顾祝同来到地图边开始介绍起杭州湾的情况：“根据目前的信息与税警总团传回来的情况，日寇的第10军作用第6、第18、第114三个师团，据悉，还有一个加强支队混在其中，总人数约为7万人。” “幸运的是，日寇仅在平安镇登陆，但不幸的是，第10军规模太大，在两面夹击之下，沿岸守军有覆灭的风险。” “总指挥部的建议，调教导总队一部，58师一部，组成联军拿下与税警总团组成海岸守卫部队。” “第一道防线为平安至乍浦的海岸防线，第二道防线为奉城、奉贤、金山、枫泾、嘉善。” 说完，他没有继续介绍在蕰藻浜的情况，所有人都清楚，那里是无法定义，无法评价的。 一个拎不清的薛岳，一个喜欢操作老大，怎么办？ 可尽管顾祝同介绍清楚杭州湾的局面，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接话，大家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只有张发奎轻叹一声：“委座，我会后亲自前往金山卫坐镇就是了，剩下的，便交由各位。” “诶！向华（张发奎）何须如此，有沈复兴在，必不至于局势崩坏，英吉利大使已经与我打过照会，11月3日便将召开国联大会专项讨论此事，此事前几日便已经定了。”那冷静的灵桥牌普通话让人感觉战争快要结束了。 不少人其实对那个什么狗屁国联并不感冒，有本事禁运小鬼子啊，制裁它啊！ 只会跟我们叫唤算什么本事，莱茵兰事变怎么不见你们跳起来打小胡子膝盖？ “委座，不知日寇是否派代表参加？卑职担心他们诡辩。” 终于，有个不开眼的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 “咳咳！” “咳！” 一阵咳嗽声中，顾祝同立马转移话题：“教导总队这边，由参谋长邱清泉指挥，58师由俞济时亲自指挥.” 可众人早已看到委座极为难看的脸色，各自低头，继续沉默。 日寇早特么退出国联了，你还问！！！ 所谓的国联调停，他们这些将领几乎都不抱希望，要是大洋彼岸的罗斯福能禁止出口原材料，根本就不需要国联大会！ 但这个问题谁敢提？ 上一个提出来的张治忠去哪里了？种田（去军职）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何应钦还是开口劝了一句：“委座，时至今日，还是早做打算，维安电报里也是这个意思，兵力、武器不足，如此名将亦守不住海岸线，遑论他人？” 这话说得有水平，不是他们不给力，兵力武器的问题。 人家也听话乖乖打，那你后路总是要给自己留一条吧？ 陈誠见老头子脸色似乎有些犹豫，立马跳出来：“校长，无论如何，吴福线与锡澄线应该派部队接管了，兵法云：未虑胜先虑败。还请三思啊。” 顾祝同立马给其他人使眼色，大家纷纷起身。 “是啊，委座，后路空虚，前线将士作战心也不安啊。” “有吴福线与锡澄线在，必可使军心大涨，运输调度亦可得庇护。” “此乃老成谋国之言” 其实，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在淞沪的战争损失已经越来越大。 前期投入的精锐早已损失过半，现在全靠各个地方的杂牌军拿命在抵抗，这样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 特别是那两个川军师，现在是丢给谁谁都嫌弃，没有武器的部队，拿什么打仗？ 大家自己手里武器都不够分配，哪里有余地再给川军？ 但台上之人也有自己的考量，他很清楚的认识到，有阎老西，有韩复榘，这些都是金陵无法派官员，派部队的地方。 说到底，北面的江山，从来就没有统一过！！！ 如果这个时候，金陵尽丧淞沪，地方派系继续做大，这不用日寇来打，他就要被赶下台了。 “各位所言有理，墨三啊，准备一下，安排伤亡比较大的部队，先撤下来在吴福线休整，责令当地官员全力配合。”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长出一口气。 有了后路保障，大家在前面才会甘心一些。 但灵桥牌普通话又继续响起：“让桂军暂停反击吧，健生，还是辛苦你跑一趟，配合向华守住我军侧翼。” 小诸葛顿时大喜过望，这帮虫豸居然正常了？ 他当即起身敬礼：“卑职必不负委座所望！”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众人的心情似乎又好过一些。 但更重要的是，至少他们看起来不会被日寇围歼，跑，还是能跑掉的。 除了报纸上为郝梦龄将军哀悼之外，会议上根本就没有提及德州与忻口战役。 因为他们没有权利管辖！ 毕竟人家直接对接老头子，这些人才不会说一句半句。 这边会议的结果很快送到了沈复兴的面前，此刻他已经丢下老王，从乍浦赶到了全公亭。 一路上，不断有部队出现在他的身后，他将在这里带领超过10个预备连的兵力赶到柘林，与孙立人的部队汇合。 可.太远了，他从乍浦赶到柘林足足有40公里，再到平安镇，更是超过了25公里。 在1937年，没有一支部队可以一日行军75公里！ 如果有，那也是未来十几年后的地表最强轻步兵：113师！ 经常指挥部队奔袭三所里的小伙伴一定知道，哪怕是这样的行军，也一定会有大量的掉队。 所以沈复兴在出发前就已经让李希烈想办法：“无论如何，我要在今天赶到乍浦的时候，看到一个团的部队！” 本来正悠闲嗑瓜子的李希烈哪里料到，这个时候沈长官居然用到了他？ “哦？75公里？一天？一个团？有意思！” 周围的参谋们看到副总团长脸上这幅诡异的笑容，纷纷不寒而栗。 只不过20分钟，困扰老王与沈复兴的难题被迎刃而解。 一份份电报从金山卫直接发出，越过了正在车上风驰电掣赶路的沈复兴。 “命：你部从全公亭调集5个满编连前往金山卫，即刻出发，限时3个小时必须抵达。” “命：金山卫守军除一线5个连，全员分两批次动身，首批部队即刻出发，后批次部队2小时后出发，直奔漕泾！” “命：你部从漕泾、预备部队调集10个连，即刻出发，前往柘林，限时3小时必须抵达。” “命：你部柘林守军除一线留守部队，全员赶赴西新镇，限时3小时必须抵达。” “命：你部除海岸留守一连，即刻从西新镇出发，前往奉城镇设立防线，限时2小时内必须抵达。” 做完这一切，李希烈感觉困意上头，打了打哈欠：“对了，让其他预备队，可以出发了，天黑前到就行，一前一后，差不多，差不多么” 剩下指挥部的参谋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是想不到这样的方式，只是没办法瞬间想到。 这边指令都已经发出去了，参谋部的军官们甚至还没算出来到底有多少部队抵达奉城。 看着这群抓耳挠腮的参谋们，李希烈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别算了，11个步兵连，1个工兵连，2个特务连，还有4个炮兵连，每支部队行军距离在7-10公里，孙立人那家伙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说完，他真的摆了摆手，靠着战壕里的毯子，小憩起来。 原本紧张的氛围，也在李希烈的操作下，变得轻松起来。 此时的沈复兴恰好路过全公亭，他看到有负责传令的骑兵从全公亭冲出来。 很快身后的预备队有两个连的部队直接扭头奔向全公亭，在他疑惑之际，他又在前方看到了早已从全公亭出发的支援部队。 当李希烈的方案交到他手里的时候，沈复兴这才发现这家伙的使用手册。 下午14时，孙立人率兵抵达奉城，但他没有贸然发起攻击，他手下只有6个连的部队，率先构筑起防线才是正理。 驱散老幼妇孺，征发民夫修筑工事。 现在留给税警总团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守住奉城，围困日寇。 要么等后续兵力到达，杀入平安镇，与日寇血拼。 下午16时，一路驱车的沈复兴终于赶到奉城，后续源源不断有部队从后防跟进。 直到下午17时许，税警总团已经完成了所有部队调度，兵锋直指平安镇。 此刻，日寇在平安镇的登陆部队已经达到了三个步兵大队，一个炮兵中队，共计4300人。 一场血战，已经不可避免。 但在沈复兴的后方，有人却已经完成了自以为聪明的大动作。 由于罗店方面日寇南下，18军压力骤减，彭善率11师退出战斗，前往吴福线修整。 闸北，第36师退出战斗，前往吴福线修整。 第8军黄杰接受川军三个师补充，继续在市区战斗，并直接投入一线直面日寇。 邱清泉与白崇禧所部堪堪度过虹桥，预计明日抵达奉城。 是夜，税警总团袭击平安镇。 大战，终于拉开序幕。 ------------ 第123章 一条平安路，半部淞沪史（上） 10月12日夜 沈复兴没有等上报的作战计划同意，直接从三个方向对着平安镇发起了进攻。 张发奎批不批？ 顾祝同批不批？ 老头子批不批？ 这些已经都不在沈复兴的考虑里，再多等一日，日寇便多登陆一个联队。 为何在平安镇海边的驻守如此少？ 日寇在金山卫，一日至少可以登陆两个旅团到一整个师团，受到潮汐影响，会有一些波动。 但在平安镇，一整日的强行登陆，却仅仅只有第45联队满编登陆而已。 两个大队占据平安镇，一个大队守护海滩到平安镇的沿路，村落。 没什么意外，来不及逃走的村民在白天就已经被一把火烧了。 这一刻，死于市区的百姓与杭州湾沿岸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区别。 家破、人亡，这是两个词。 孙立人站在沈复兴身后，表情略有自责：“沈长官，都怪我” “少废话，全团的炮兵都在这里了，今晚必须突入平安镇，邱清泉率第二旅星夜兼程，明日便可抵达奉城，到时候两面夹击，必须把日寇赶下海去。”沈复兴没时间跟他讨论这个，他的眼里只有平安镇。 这里如果被打开缺口，那时寇从浏河到奉城，9个师团一字排开，这仗就不用打了。 又或者平安镇扩大登陆，3个师团登陆。 那么他沈复兴哪怕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 “报告，贾营长汇报，炮兵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发动进攻！”随军参谋大声汇报。 沈复兴点头：“命，12点准时，所有炮兵发起炮击，主攻西门、北门阵地，山炮、野战炮不留一发炮弹，打完立刻撤回奉城，迫击炮先打一个基数，然后给老子抵近了轰。” 他扭头看向孙立人：“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平安镇！” 众人皆是肃然，从昨日开始就羞愧万分的孙立人咬着牙关，重重一脚踏下，敬了个军礼就冲向平安镇。 此刻的沈复兴已经无人可用，老王与穿插连留在乍浦，他们的援军只有那面【国难时刻见忠诚】的大旗。 杨守义负责全公亭一线，李希烈负责金山卫，廖肯与刘天绍负责其他区域。 包括这次进攻，孙立人负责西门，他沈复兴亲自负责北门！ 无人可用！ 如果孙立人此刻要当他的缩头乌龟，沈复兴也没时间管他，大不了集中力量攻击西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分针与时针齐刷刷停在了午夜12点的位置上。 “开炮——！” 随着斯坦福大学毕业的贾幼慧一声令下，近百门炮火齐齐发出怒吼。 不计代价！ 这是沈复兴给他们的原话，打不进平安镇，大家都得死！ 在平安镇西侧、北侧等待的士兵们看着头顶划过的流星雨，在平安镇中点亮这夜的寂寞。 轰！轰！轰！ 今天值夜的是来自九州熊本的45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木场信也。 木场信也是代理大队长，因为现在的45联队的联队长正是原第三大队大队长神田正种。 当然，这个名字你们不熟悉，但45联队的正主，刽子手竹下义晴，你们应该很熟悉。 这个家伙如今已经登陆，准备在明天早上接替神田正种，成为45联队的真正联队长。 此刻，木场信也正在平安镇西门的外的阵地上巡逻。 “哟西，都打起精神，沈复兴很可能今晚要来袭击！” “照明弹！快点，你这个混蛋！” “如果再让我看到天空中没有照明弹，教育棒或许会让你记住！” 这里深入守军腹地，被包围偷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一个大队值夜，已经是极为重视了，木场信也看着精神百倍的小队，转身就回到镇内。 轰！ 爆炸声在他身后响起，木场信也反应极快，整个人瞬间趴到在地：“炮袭，吹哨，快吹哨！” “哔——！” 其实不用哨音，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整个平安镇就醒了过来。 无数的小鬼子冲出抢来的房屋，或是跑向挖好的避炮洞。 严格按照《步兵操典》的甲种师团，简直强大到可怕。 不过5分钟，除了镇外一线阵地上的守军，绝大部分小鬼子已经完成了动员、躲避的一整套流程。 代理联队长神田正种此刻在平安镇外东南的土地庙内，发出电报： “我部遭遇沈复兴夜袭，请按照既定目标，进行反炮击！” 不过这份电报显然有些自作多情，反正那些海军马鹿的反击在第二天清晨才迟迟到来。 可战场的情况，却出人意料的诡异。 负责进攻的西门的是孙立人率领的税警各部组成的联军，负责进攻北门的，则是税6团，也就是沈复兴的老底子部队。 炮击很快结束，西侧这边的进攻刚发起。 北面的部队已经在沈复兴的带领下，直接冒着日寇的枪林弹雨，杀进了一线阵地。 没错！ 北线已经直接杀进了一线阵地，他们甚至比日寇身后的援军还要快！ 从炮击开始，沈复兴就直接率领部队前进。 误炸？ 那就是国运不在我！ 没炸到？ 那便是天运在我！ 看着炮弹越过天空升起的照明弹，沈复兴大喝一声：“兄弟们，祖国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虽然身后的士兵们对于后者不太理解，但祖国的考验，对于他们来说，足够了！ 密集的脚步伴随着密集的炮弹，将士们将自己生命与希望一起丢了出去，整个人就这么华丽丽地闯入了刚挨完炸弹的小鬼子阵地。 “杀！” 漆黑的夜属于勇者，天空的月亮早已不堪人间的污秽，将自己藏了起来。 刺刀的寒芒划破夜空，换来那一缕缕飞溅的血液。 北门外的一整个小队就这么淹没在人海之中，双方留下超过80具尸体，战斗就宣告结束。 疯狂！ 生命的疯狂是最后的乐章。 沈复兴没有时间哀悼：“继续前进！我沈复兴担保，第一个杀入平安镇的连队，此战之后直接回归原籍，我亲自发放路费！” “兄弟们，回家！” 卧槽！ 冲锋的队伍甚至出现了那么一瞬的停滞，所有人的瞳孔瞬间放大。 先入平安镇者，回家？ 祖国的考验，回家的诱惑！ 跟在沈复兴身边的张绪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偶像哥，有你这么激励部队的吗？ 人家给钱，你直接放走回家？？ “嗷！杀啊！老子要回家！” “冲啊！杀入平安镇，平平安安回家！” “回家！” 沈复兴此刻也没有办法，远处的北门口已经不断有日寇的身影涌出。 唯一幸运的是，陷落的是平安镇，不是奉城。 有着古城墙的奉城一旦陷落，沈复兴连一点攻城的想法都不会升起。 不说提桶跑路，至少也不会进攻。 此时，冲在最前方的税6团2营3连已经小鬼子在黑夜中撞在一起。 连长沈卫国一马当先，冲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还不是因为跟了团长姓沈才当的连长？” “他有什么本事，给人家当儿子罢了。” “没名没姓的瘪三，一下子成为军官了！” 这一个月，沈卫国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但每次他都表现得不在乎。 可实际上，他比谁都在乎！ 在进攻的时候，他可是抢在了那些闲言碎语的前面第一个跳入战壕。 那个举着枪，想要反戈一击的小鬼子被他一个枪托直接拍碎了天灵盖。 跳出战壕的沈卫国更是冲在第一个，不断加快的脚步与夜风，仿佛能够带走他的忧愁。 从远处街道口冲出的小鬼子已经近在咫尺，他甚至可以看到领头那几个端起步枪的身影。 “手榴弹！” 沈卫国大喊一声，不管前方的枪声是否响起，用力将手榴弹掷了出去。 身后的士兵同样跟着他一起掷出手榴弹！ 趴下？ 不！ 头顶的手榴弹继续飞向小鬼子，他们的身影也继续冲向小鬼子。 什么叫弹幕徐进？步炮协同？ 他们或许不知道，但搏命一击，他们却是明白的！ 轰！轰！ 嘭！嘭！ 手榴弹的爆炸将镇口直接点亮，十几名小鬼子没反应过来就被炸晕一片。 两个呼吸后，沈卫国挺着刺刀就撞开那名准备起身的小鬼子。 税6团，打入北门！ 他们3连，赢得了回家的机会。 沈卫国笑着大喊一声：“都跟上！我们杀进去！” 突然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92式重机枪熟悉的节奏响起，沈卫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身体的力量瞬间被抽干，整个人就这么仰面倒了下去。 无情吗？ 沈卫国不知道。 但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他脸上还是恢复了笑容：“这下，总算对得起祖国？应该是对得起沈这个姓了吧？团长！” 身后的士兵相继受阻于北面的主路口，小鬼子竟然在北侧主入口内安置了两挺92式重机枪。 此刻木场信也亲自操持着机枪封锁街道，身后的士兵们已经陆续进驻各处要道。 除了最初损失的不足百名士兵，整个炮击造成的伤亡不足300人。 精锐的第6师团开始亮出他们锋利的爪牙，而木场信也驻守的这条路，叫做： 平安路 ------------ 第124章 一条平安路，半部淞沪史（下） “连长！连长！” 身后的士兵看到倒下的沈卫国，瞬间就红了眼眶。 部队好不容易杀入平安路，怎么能倒在这里？ 二排的铁柱看着倒下连长，又看向被压制在街头的士兵，心中早已没有生死计较。 “二排都有！” 身后的数十人齐齐应和：“到！” “一班、二班，直接破墙，三班机枪手压阵，其余人准备跟我冲！” 身后的二排长趴在他身边，哭丧着脸：“都是墙，过不去啊。” “那就炸开，用手榴弹炸！”铁柱怒吼。 “是！” 身后的迫击炮还在宣泄，小鬼子的火炮反制也已经响起，身后跟进的部队不断迎着炮火向这里冲来。 现在最急迫的是什么？ 时间！ 如果他们被堵在北门外，等日寇彻底布置好防御，没有足够的重火力，一切都是空谈！ 沈复兴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掷弹筒呢？把掷弹筒送上去！这样是冲不进去的。” 这个时期，就没有单纯用人力攻下城镇的打法。 没有炮火、坦克，但凡有几挺重机枪守住街头，千军万马都难以通过。 “是！”贾幼慧一咬牙：“迫击炮与掷弹筒连，跟我上去，我们抵近攻击！” 没有办法，这是夜间，是没有视线与灯光的1937。 看不到，打不准。 沈复兴见状，打算抄起掷弹筒自己来。 没办法不心急，夜袭讲究的就是一个突然性，失去了突然性，效果大打折扣。 “叔，不行！你不能上！” 他的身体被小满死死拽住，不得动弹。 “放开我，只要炸掉那个街垒，就能冲进去！” 这个时候，沈复兴似乎有些理解了老头子为什么喜欢微操。 急啊！ 很多时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理论永远比实际操作要来的简单。 恨不能自己上手，不是他一个人的毛病。 相信换做大部分普通人，都会急得自己伸手去操作。 能忍住的，往往最后都成为了高级统帅，反之亦然！ “叔，你要相信贾营长，他一定可以做到的。”小满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沈复兴一咬牙，当然知道这是对的，可远处路口堆积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多，左右两翼展开的几个连也都被堵在平安镇外围。 “长官.我..我去！” 突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正是不断咽着口水的张绪。 “胡闹，你哪都不许去，跟在我身后就是了。”沈复兴看到请战的居然是张绪，整个人差点都不好了。 这太子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把财神爷得罪到死。 都不用枕边风，估计他这税警团长就可以后方屯田练兵，结束军旅生涯了。 但结结巴巴的张绪不断深呼吸：“偶像哥，我我军校成绩不差的，射击、炮兵理论都是前10，他们普通士兵可以为国去死，我..我也可以！” 说着说着，张绪整个人似乎在这一刻成熟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对着沈复兴敬了一个礼：“沈团长，卑职张绪，申请” 这个时候，前方有人冒着炮火急匆匆跑回来：“报告，三连长沈卫国牺牲，部队被堵在平安路外，日寇用机枪封锁了路口，冲不上去。” 不等沈复兴说话，张绪深吸一口气：“卑职张绪，申请带领三连，誓死拿下平安路！” 沈复兴张了张口，可张绪却笑着对他说：“偶像哥，其实.我有儿子，不怕！” 说完，那个平时嬉笑不羁的参谋，转身冲入黑夜，只留下一句：“告诉我姑姑，张家人，不会一直躲在后面！” “妈的！”沈复兴再也没有理由拒绝，身边的战士们都看着呢！ “命令贾幼慧必须给我轰掉那个街垒，小满，点一个排的警卫，跟上张.连长，必须把他给我活着带回来！” “是！” 此时的张绪害怕吗？ 想来是害怕的，燥热的身躯感受着秋夜的冷风，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 炮弹不断在战场上落下，无情又平等地收割着每个人的生命。 无论他生前姓什么，又有多么显赫的家庭。 离得近了，视线中有个军官模样的男人，不知道喊了什么，只是在闪耀着火光的黑夜里这么起身，带着一群士兵冲入那死亡的街道。 而贾幼慧带领的掷弹筒与迫击炮连，竟然也就这么直直抵近到路口。 张绪甚至看到右侧远处有几名扛着迫击炮的士兵就这么在一阵突然的闪光与爆炸声中，消失不见。 那一闪而逝的光芒，仿佛是他们人生最后的快照。 血与火 那是从男孩变成男人的必经之路，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短暂的闪耀与光荣，将成为他们最后的遗书。 哒哒哒哒哒~ 五发点射的声音再次响彻街垒，杀进平安路的铁柱带着三班贴着两侧建筑不断跃进。 每前进一步，他们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街上的尸体从外面铺到了里面，整条街早已躺满了勇士的遗骸。 “手榴弹！” “手榴弹！” 两边几乎同时喊出这句话，寂寞的夜空中，冒着呲呲白烟的手榴弹交错而过，就像是双方的人生在交换最后的明信片。 轰轰轰~ 硝烟笼罩住整个街道，木场信也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他将射击的位置让给士兵，准备转身调集更多的部队。 轰轰轰！ 就在他冲出去十几米，招呼刚上来的一个小队前来，身后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 小鬼子自己生产的掷弹筒终于吞噬了自己的士兵！ 硝烟中，铁柱带着残存的三人冲了出来，跃入被封锁的街垒。 可敌众我寡，站在他们三人面前的，还有十几名小鬼子。 唰！ 刺眼的光芒划破黑夜，捅进了他的身体。 铁柱甚至可以看到对面小鬼子脸上的狞笑，那么丑陋，那么残忍。 下一秒 铁柱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么爽朗，那么没有遗憾。 嗤~~ “手榴d” 轰！轰！轰！ 突入街垒的三名士兵笑着拉开身上的手榴弹，他们.没打算活着！ 轰轰轰！ 可紧接着，掷弹筒再次落下，三人连同小鬼子一起，陷入火海。 身后的张绪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震惊了，他旋即愤怒地抓起贾幼慧的衣领：“你他妈的在做什么？我们的人” 啪~ 他的手被无情的拍掉，贾幼慧脸色冷酷地说道：“少废话，你有30秒时间带人冲上去，我要延伸炮击了！” “这” 张绪没反应过来，贾幼慧继续下令：“调高2度，继续给我轰！” 枪炮无眼，他贾幼慧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了胜利，这是必要的牺牲。 张绪顿时气血上涌：“等打完这一仗，我肯定要告你一个渎职..” 他一下子想不到合适的词，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喊道：“我是新任的三连长，还活着的，都他妈跟我上！”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平时从不说脏话的他，短时间内连续用了两次“他妈的”。 这要是让他姑姑知道了，少不得一顿训斥。 残存的士兵就这么跟着张绪冲入平安路，而大队长木场信也也没有墨迹，直接率领这一个小队的士兵，快速后撤到下一个街垒。 早在偷袭平安镇之后，第6师团的作战方案就明确指出： 为防止支那部队围攻平安镇，务必以战争堡垒模式打造防御工事。 几乎是每个路口，每个巷弄，甚至几处两层的砖石房都成为了他们的堡垒。 终于杀入平安路的张绪很快发现，百米之外竟然还有一处街垒。 日寇的防线从平安镇外一路筑到了镇内，每一处房屋，每一个街头都有他们的身影。 三连的士兵很快就被压制在了残破的街垒处，身前就是铁柱与小鬼子战斗的地方，残肢断骸铺了一地，早已无法分辨。 想要继续前进，怕是要重复刚才的牺牲。 张绪抓过身旁战士的手臂：“你去后面，找贾营长，说我需要炮火支援。” 骄傲如他，此刻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似乎，刚才贾幼慧做的才是对的，而他，只是一个意气用事的蠢货。 北侧的战斗被卡在了平安路，西侧的战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根本就不存在一触即溃的日寇，孙立人连续率兵冲锋，也同样被止步于西侧的街道。 两个小时后 战斗还在继续，两翼的突击一步一步将阵线向平安镇内压去。 沈复兴与孙立人各自带着部队，也一并压进了平安镇。 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减少日寇炮兵带来的杀伤，山炮、野战炮早已打完了炮弹。 而日寇的火炮，仿佛没有限制一般，不断轰击，收割着战士们的生命。 残酷而又现实！ 如果不是沈复兴带来了除太湖炮连外所有的火炮，怕是现在他们连平安镇的外围都无法突破。 如同淞沪战场上无数次发生的反击一样，折戟沉沙。 曾经他们看不起的桂粤军血肉冲锋，如今也成为了他们攻坚的利器。 若不是如今税警总团每个士兵都具备巷战本能，贴墙，破窗，先手榴弹后突击。 怕是仅仅在外围，就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沈复兴看着前线再也冲不动的战线，也无奈下令固守，等待援军抵达。 恍惚间，平安路口的一处半高石碑引起了他的注意。 穿过不断运送的伤员的队伍，沈复兴蹲下身，看到了模模糊糊的“永靖”两个字。 刹那，仿佛有什么记忆闯入了他的脑海。 【海疆永靖】 “这是.明代的抗倭海防碑！”沈复兴喃喃自语。 一种莫名的情感开始升腾，看着远处仍在进行的巷战，他很惭愧。 石碑上断口明显就是新的，这是小鬼子故意炸开的。 “狗日的！” 轰！轰！轰！ 突然，日寇的炮击袭来，道路、建筑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沈复兴也被人整个扑倒，只能趴着感受这地动山摇的恐怖。 而在平安镇内，贾幼慧指挥的迫击炮也在日寇的占领区爆炸。 双方的士兵几乎同时承受着炮火的对轰，死战不退！ 纵观整个抗战，似乎只有淞沪会战时期双方几乎都没有投降的士兵。 无数的将领部队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 被军国主义洗脑的小鬼子，从神州大地各处赶来共赴国难的战士，共同谱写着这悲壮的历史一页。 此时，已经是凌晨5点，战斗却没有半点结束的样子。 贾幼慧的炮兵营几乎快打光了炮弹，面对最后几箱弹药，他一个发狠：“全部转向，轰击城南，小鬼子一定还有援军赶来，炮弹打完，一连带着所有火炮撤离，其他人.跟我上！” “是！” 没有一个人提出意见，也没有一个人退缩。 噗噗噗噗~ 十数枚掷弹筒与迫击炮宣泄出最后的怒火，随后阵地归于安静。 贾幼慧掏出手枪，笑着扭头：“弟兄们，来世，咱们还一起杀鬼子！” “杀鬼子！” 凌晨5点23分，贾幼慧率炮兵营121人冲入平安路。 可他们没有想到，这次炮击，居然差点造成鬼子的崩溃。 正从城南冲入平安镇的刽子手竹下义晴，还没等见到神田正种，就被从天而降的炮弹命中。 当场东一块，西一块。 拼都拼不起来！ 而在城西作战的孙立人，在最后的冲锋中被流弹连续命中，受伤倒地。 所幸警卫拼死将他抢了出来，肩膀、大腿、手臂，竟然有四处枪伤。 没有一发子弹命中要害，简直就是奇迹！ 这就是淞沪战场，联队长？名将？ 都只是这战场尘埃的一部分，无人拥有免死金牌！ 远处的海面上，有一抹霞光冲天而起，点亮了半壁星空。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将苍穹分成了两半。 一半黑暗，一半光明。 是的，再过1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激战了一夜的双方，似乎都到了强弩之末。 如果你从天空俯瞰，或许就会感到绝望！ 大批的登陆船再次向着平安镇而来，海面的甲板上，忙碌的勤务人员正在做着舰载机起飞前的最后准备。 战斗，远没有结束。 此刻，正坐在路边包扎伤口的沈复兴有些恍惚。 “阿叔，你忍着点。” 呃——！ 手臂与肋部的疼痛再次将沈复兴拉回现实，远处的喊杀声再次响了起来。 激战一夜的士兵即将要面对小鬼子的增援部队，而他，早已用完了预备队。 沈复兴咬着牙，拉过小满：“给张司令发报，我部已攻入平安镇，请援军” 哒哒哒！ 这次不是枪声，而是马蹄声与卡车声。 沈复兴扭头一看，恰巧升起的阳光洒落在路口，有一骑自光明中而来。 “我是邱清泉，奉战区长官之命，率教导总队，特来增援！” 妈的，你可算来了！ 这就是淞沪会战，有内斗不休，有慷慨赴死，有将兵同命，有血肉长城，还有星夜兼程，不计代价的增援！ 那是希望！ 一条平安路，半部淞沪史。 烽烟未散，山河同泣。 ------------ 第125章 小诸葛白崇禧的算盘 “什么？部队全部交给你来指挥？” 张发奎瞪大了眼睛，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反问。 奉贤，右翼军临时指挥部 时隔多年，张发奎与白崇禧又一次站在一个屋檐下指挥部队战斗。 距离上一次，还要追溯到李白张三人联手反金陵的时候。 白崇禧的才能，他张发奎自然了解。 小诸葛可不是白叫的，但他的政治才能与老头子的军事才能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就比如现在，白崇禧没有看张发奎的脸色，只是站在杭州湾的防守地图面前：“沈复兴这打的是什么乱仗，猛则猛矣，顾头不顾腚，顾左不顾右，乱来！” 张发奎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税警总团的作战计划是他亲自批复的。 乱来？ 那岂不是在说他张发奎也是在乱来？ 见身后没了动静，白崇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勉强挤出笑容：“向华，你是知道我的，一心军事，这仗，真不能这么打。” 一句话说完，张发奎已经有了掐自己人中的冲动。 当年张李白三人一起反对金陵，大家平起平坐你管我叫向华，我不挑你的理。 但现在我是右翼军总司令，在战场上，应该称呼职务！ 此时，白崇禧身后的廖磊实在看不下去：“张司令，白长官也是一时心急，您看这样，还是依照当年，白长官出谋划策，您统领全局，如此一来，必能将日寇赶下海去！” 张发奎的脸色这才放缓，而白崇禧也有些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广西，也不是当年与德公一起逐鹿中原，准备打天下的时候。 “张司令，你我相识多年，当知我。此乃国战，白某绝无二意，如有冒犯，我道歉。”白崇禧微微低头，表示对张发奎的尊重。 “哎~”随着一声叹息，张发奎缓缓开口：“健生，多虑了，此战，便要多多仰仗于你了。” 若不是曾经合作过，换成任何一个人上来如此对张发奎，怕是现在就要被他沉塘了。 有了军事指挥权的白崇禧整个人不复在外冈镇与蕰藻浜的憋屈，他一把扯下墙上的地图拿到桌子上来。 仅是这一个举动，便让整个指挥部的人颤抖了一下。 可接下来他的布置，就让人肃然起敬，什么叫大师，这就叫大师： 只见白崇禧来到地图侧面，指着嘉兴：“若我是柳川平助，登陆后有三必取，一路取嘉兴，切断嘉沪线，然后南下截断沪杭铁路，彻底断了税警总团南下西归的退路。” “一路取枫泾，先占金山，而后西进，利用简易铁路跨苏穿插到平望，切断苏嘉铁路，彻底锁死南翼。” “再遣一路，从金山卫、柘林登陆，北上松江，直扑青浦，转到昆山，截断京沪铁路。” 说到这里，所有人已是一身冷汗，可偏偏，他又继续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届时罗店、蕰藻浜一线陷入混乱，只消遣一个联队重登浏河，直扑太仓、昆山.” 砰！ 白崇禧双手重重合十，众人一阵心惊。 “几十万大军，困死淞沪！” 哗——！ 这下，张发奎的脸色已经有些煞白，他不是不能指挥这么多的部队，而是对日寇的野心感到吃惊。 可偏偏这个时候，白崇禧的脸色竟然有些倨傲之色，他整个人趴在作战地图上，猛地升起一个手指： “燕农（廖磊），命你遣本部直属团收拢嘉兴、嘉善、金山、松江四处保安团、民兵，接替乍浦防守！” “是！” 廖磊毕恭毕敬回答，似乎对白长官此时的风采甚是骄傲。 接着，白崇禧又看了看地图，再次举起一个手指，头也不回地开口： “命，区寿年的176师，给我沿西新、柘林布置防线，如果我所料不错，待沈复兴继续抽调柘林守军，第18师团就要在柘林登陆了。” “记住，海岸防守交给税警总团，你们给我守住柘林与漕泾。” 白崇禧的话越来越快： “命，174师王赞斌即刻出奉贤，进抵奉城，接应沈复兴后撤。” 他掏出怀表又看了眼时间，冷笑一声：“一夜激战，再不撤，我也救不了你。” 张发奎刚想说什么，却听白崇禧继续下令：“张司令的部队暂时不动，防止市区的日寇借机南下连成一片，命173师贺维珍分成10个纵队，分散进入平安镇东西两翼，注意，要隐蔽，今夜我要来个火烧连营！” “沈复兴这个莽夫，一头撞入平安镇，却没想到切断日寇后路？” “此番作战，敌强我弱，自要拉长其补给，阻其锋锐，扰其运输，才能一举歼之。” “命，171师为预备队，分出一个团进驻平湖，余部按兵不动！” 一道道指令从奉贤发出，似乎整体的布局，因为白崇禧的到来而变得稳定。 可偏偏这个时候，一封电报传到了奉贤，打乱了白崇禧所有的计划。 “税警总团沈复兴电！”参谋急匆匆捧着电报找到张发奎。 “念！” “禀张司令，我部目前已占据平安镇北侧与西侧一部，并在教导总队邱清泉协助下连成一片，请.”参谋看着接下来的文字，有些吃不准该不该念，于是抬眼看向张白二位长官。 张发奎有些不悦：“有什么不能说的，赶紧！” “请张司令发兵，围歼平安镇日寇.”参谋说完，立马低下头，悄咪咪向后退去。 沈复兴的电报内容与白长官的战略有些不太一样，或者说，完全相左！ 奉贤的临时指挥部顿时安静的可怕，众人低着头做事，只是时不时会去看一眼两位长官。 一线指挥官与指挥部的意见相左，他们这也是第一次碰到。 关键，这还是白长官初来乍到的第一次指挥，听起来.面面俱到。 可偏偏，那个沈复兴.那个以善于巷战防守的沈复兴.激进的直接率兵杀入了平安镇，还成功站稳了脚跟？ 此刻，白崇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只是一瞬，他立马恢复儒雅，但那双微眯的眼睛，让张发奎有些不寒而栗。 下一秒，张发奎就意识到了问题，刚想出声，却被白崇禧打断。 “很好，果然是【民国双壁】，回电，命其坚守平安镇，不得后退！” 这时候，白崇禧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笑容：“让杨俊昌（171师）急行军，绕至平安镇东侧潜伏，王赞斌（174师）前出，在奉城与平安镇之间设伏，所有部队，没有命令不得出击！” 妈的，果然如此！ 张发奎此刻脑海中想起了当年北伐的龙潭战役，何应钦死守金陵东线要求救援，白崇禧并没有直接出兵，而是因势利导，趁机击溃孙传芳。 此战之后，何应钦部损失惨重，这也直接促进了何应钦在战后倒向老头子。 战争上，白崇禧大赢特赢。 政治上，白崇禧大输特输！ 但作战计划已经定下，他张发奎也不会在此时伸手，否则全局崩坏，后果更加严重。 “是不是给沈复兴说一下战术？”张发奎试探着问道。 “不可！他若是不演好这出戏，就前功尽弃了！”白崇禧似乎还不放心：“给税警总团去电，要求其在乍浦至柘林一线严禁后撤，违令者，军法处置！” 说完，似乎觉得有些越俎代庖，便看向张发奎：“张司令意下如何？” 还能如何？ 张发奎兀地坐下，摆了摆手。 此刻，他已经明白，这白崇禧一生怕是只能做他人的影子。 校长同乡，财神嫡系，民国双壁，你特么的拿来当棋子用？ 但沈复兴并不清楚此事，平安镇的战斗有一部分暂时交给了邱清泉指挥，接到电报的他还找来邱清泉：“雨庵兄，白长官来电，要求我们坚守，桂军应该也是到了。” 这个时候的邱清泉还没有经历金陵逃亡，还是一位儒将。 “维安兄所言不错，只是这平安镇太过狭小，白天退守不易，我所带先头部队也不过千人，应重整战壕，以街道、房屋为单位，展开工兵作业。” 沈复兴连连点头，巷战，他最喜欢了：“雨庵兄言之有理，那就辛苦了。” 两人拱了拱手，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困难。 不知为何，沈复兴突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有一个技能点数可以选择。 趁着现在有人指挥，沈复兴靠在墙角点开技能栏：【防守大师】Lv.2，【清道夫】Lv.1，【巷战专家】Lv.1，【任人唯亲】Lv.1，【山河形胜】Lv.1，【关联部队】Lv.1。 诶？！ 沈复兴在一众技能中发现了盲点，为什么关联系统解锁之后，多了一个被动BUFF【关联部队】。 可以升级？ 他查看了一下预升级界面，【关联部队】Lv.2：联合作战部队享受50%的影响加成，随着距离越远，增幅越低。 犹豫了一下，沈复兴还是决定提前将这个Buff进行升级，一个人想要救国，难如登天。 几乎是瞬间，邱清泉所带的教导总队行动更加明确，射击、运动也更加老练。 如果沈复兴能够看到邱清泉的队伍标记，就可以看到，那是一个【骷髅团】。 精锐中的精锐！ 正满意地等着援军抵达，满脸血污的张绪却突然来到他身边：“长官，我们可能要被抛弃了！” 莫名其妙的话让沈复兴看了看左右，皱眉不悦：“说什么呢？固守待援，桂军可是到了4个师的援军，白长官更是军中翘楚，有什么可担心的。” 张绪见沈复兴如此，有些着急：“家里给我说了，让我借机撤退，那白崇禧要拿我们当诱饵，围歼这个联队的鬼子！” “什么？！”沈复兴猛地站起，顿时怒不可遏。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掏出电报，落款居然是白崇禧！？ 这是从右翼军指挥部发出来的命令，难道？ “是了，这是张司令能够给我最大的提醒了。”沈复兴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收起电报，嘴角泛起冷笑。 台儿庄战役！ 都说这场仗是李宗仁指挥的，但只要白崇禧在身边，所有人都知道，策略必出白崇禧！ 藤县！ 台儿庄！ 川军、西北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王铭章将军甚至因此殉国。 都说徐州会战赢了，但那是经历了惨痛的代价。 拼死阻敌的川军，扼守台儿庄的西北军。 白崇禧是下战棋的高手，丢出一颗棋子，引来敌人，然后吃掉它。 至于棋子的下场？ 统筹全局的白崇禧，就没有那么多怜悯之心了。 先是何应钦，后是李明瑞，再是死守临沂的张自忠与庞炳勋，后面还有. 这种精准计算，以友军为诱饵的战术，可是他的看家本领啊！ “不行，必须破局！” 沈复兴根本信不过白崇禧，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这货在1945年之前，没赢过啊！ 台儿庄大捷，徐州会战失利！ 昆仑关大捷，桂南会战失利！ 看似聪明的兑子，其实每场小战役的胜利都付出了几倍的代价。 “决不能让他蛮干！” ------------ 第126章 来啊！对掏啊！ “张参谋，想办法搞到作战的所有计划，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保你平安。” 沈复兴此刻非常迫切的想要拿到白崇禧的战术布置，反正高层指挥部跟筛子一样，张绪应该可以轻松拿到。 “还有，给老王发电报，秘调第6穿插连到平安镇，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可以无视！” 说完，他立马招呼警卫：“小满，走，我们去找邱清泉。” 这时候，全国最精锐的两支部队正在平安镇内与日寇展开激烈的巷战，邱清泉在靠后的位置，顶着不断簌簌落下的沙石，一个连、一个排的安排作战任务。 “平安路右侧北往南第四个巷弄，让2连2排，过去，请税警团的炮兵兄弟一起配合，把我们带来的炮弹分一部分过去。” “是！” “西侧的守军，要注意外围包抄的日寇，让我们的兄弟，撤出两个排，占据日寇原有的战壕，把机枪给我架起来。” “是！” “还有，赶紧给4团的刘子叔发电报，命其加快脚步，到达平安镇后，给我在后面构筑工事！” “是！” 一连串的命令下去，邱清泉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儒雅模样，脸上也没有任何疤痕。 看到沈复兴急匆匆过来，他有些惊讶：“维安兄，此处有我，你已经一天一夜没睡了，还是稍事歇息为好。”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发现沈复兴眼中血丝，还有那疲惫中又打着鸡血的模样。 心中也是感叹，报纸上说的【民国双壁】，名不虚传。 这已经不仅仅是夸赞沈复兴的战功卓著，而是他敢于为国牺牲的精神！ “别管那么多了，我有要事相商，你让其他人回避一下。”沈复兴哪有时间管什么睡觉不睡觉，这怎么可能睡得着？ 邱清泉见沈复兴如此神态，心中大感不妙，便立马屏退左右。 “发生什么了？” 沈复兴抄起桌上的烟，猛地来一口提神，然后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其中多了一些艺术加工，自然是白长官的英勇事迹。 算计是真，统筹也是真，胜仗更是真的。 但缺乏政治考量的一意孤行，却是他最大的缺点，没有德公，白崇禧指挥不了大兵团！ 无法服众！ 邱清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维安兄，我与你打赌，不过10分钟，委座必定有命令到达，届时，必将大乱！” 沈复兴立马倒吸一口凉气，他差点把微操大师忘了。 台儿庄为什么能打赢？ 因为老头子答应李宗仁不越级微操！ 关键他还真做到了！ “若是委座下令撤退，雨庵兄当如何？” 沈复兴这话一出，邱清泉也懵逼了。 是啊，总司令越级指挥，他们听还是不听？ 两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电报已经被拍在了奉贤的右翼军指挥部。 “什么叫宜及早支援平安镇，解杭州湾北岸之围？” 白崇禧看到电报很是愤怒，但也仅限于此。 毫无动作！ 张发奎这时候已经打算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就又听了这个家伙的蛊惑。 而同样的电报，也不出邱清泉所料，被拍到了平安镇。 “待友军至，可相机撤退。” 沈复兴与邱清泉相视一笑：“乱命！” 将电报放到一旁，沈复兴直接问：“你那后续部队能到吗？不要人，要弹药，我的部队带了2天干粮，暂时问题不大。” 邱清泉摸了摸下巴：“带是带了，有1挺防空炮，还有3门75毫米榴弹炮，4门战防炮，6门迫击炮。” “太少了！” “不少了，守住这一片问题不大，如果他们今晚能发起进攻的话。” 沈复兴摇头：“我要是小鬼子的指挥官，部队直接在海岸线上集结，沿岸扎营，一路延伸到平安镇，你拿什么偷袭？” 邱清泉同样摇头：“两翼放上2个大队，后续源源不断的补充兵进来，哪怕两个师夹击，他都能从容应对！” 顿时，两人的意见极为一致。 沈复兴补充道：“拿下平安镇，没有据点，没有公路，没有补给线，小鬼子的呆不久！” “穿插过去，跟小鬼子搅在一起，逼他们支援！”邱清泉笑容自信。 两人再次达成一致意见！ 说干就干，尽管外围的友军正在包抄，但两人都不看好桂军在野外能玩出什么花来。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14时 老头子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南翼军司令部，都被搪塞过去。 第6穿插连与教导总队第4团一部加入平安镇，而桂军还在隐秘行军。 镇内的战斗已经很少听到听到炮击，只有掷弹筒与迫击炮开始不断进行着顶点输出，只是效果都不理想。 第六穿插连加入战斗的第一个小时，马长胜就在北侧向东连续打穿三个巷弄！ 200多人的队伍化身【平安镇拆迁队】，破门、拆墙，无所不用其极。 最夸张的一次，马长胜亲自抱着两捆手雷，直接将一处米铺的侧墙炸塌了，里面的三名鬼子来不及哼哼就被深埋废墟。 消息传回指挥部，邱清泉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教导队、税警团，这本就是金陵方面的两大精锐王牌。 但一个属于正规军，一个属于私军。 在沈复兴入主之前，教导总队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税警团。 浏河一役，让税警团出尽了风头，也让教导队上下憋着一股子气。 “告诉4团刘子叔，打不通四道巷弄，我.我.”邱清泉一下子想不到什么威胁他的话。 倒是沈复兴红着眼睛，恶趣味的补了一句：“敲他沙罐？” “对，敲他沙罐！”邱清泉本能的拿过来用。 可说完，他有些后悔：“维安兄，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 沈复兴继续抽烟，强撑着精神：“雨庵兄，你没发现吗？自从穿插搅和开始，部队的伤亡在直线降低吗？” “哦？似乎正是如此，为何？” “日寇不善巷战，他们的《步兵操典》规定，巷战要守住路口，多以手雷、火炮形式进攻。”沈复兴捏了捏大腿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但现在两边的部队都混在一起，大炮失去作用，咱们的士兵，真不见得吃亏。” 邱清泉眯了眯眼睛：“山地丘陵比之巷战如何？” “日寇不进山！” “这是为何？维安兄休要胡言！”邱清泉明显不认同。 沈复兴冷笑：“离开铁路、公路，他小鬼子要从国内征发多少民夫？100万？200万？” “呃” 沈复兴继续开口：“到时候，只要30-50万游击队，他小鬼子的驻军加上民夫至少需要500万之众，弹丸之地，何堪重负？” 邱清泉茅塞顿开，连连点头：“按这么说.” “没错，等工厂、学校搬迁结束，我们就撤！”沈复兴再点起一支烟，眼中的血丝，愈发多了。 “维安兄，要不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邱清泉见对方如此，隐隐有些不安。 “无妨，等刘子叔再深入一些，该我们给白长官惊喜了！” 邱清泉一听，脸上也露出冷笑：“没错！” 30分钟后，传令兵急匆匆闯入指挥部：“报告长官，教导4团完成任务，只是” “只是什么？” “团长刘子叔亲自炸开一处大院，被流弹所伤。” 邱清泉立马上前急问：“怎么样了？” “没没事，大腿中了一枪，正在治疗。” 呼——！ 沈复兴缓缓起身：“给白长官发报吧，我部已与日寇搅在一起，请白长官尽快发援兵，或者.接防我部防区！” 邱清泉点头同意：“援军不来可以，那我们就自己吃下平安镇！” 此时，两人已经有绝对的信心，这平安镇，只要一口一口慢慢吃，绝对不是问题。 至于日寇会不会从其他地方登陆？ 已经到了4个师又一个教导旅，识相的话，应该要滚了！ 没错，此刻第10军司令柳川平助已经考虑换地方登陆。 在他看来，第6师团迟迟没有推进的消息，后续登陆的速度实在太慢，不值得继续投入。 但谷寿夫却是憋着一肚子火，他的45联队长就这么被炸成了四分五裂，最后就烧了半碗骨灰给送了回来。 这个仇，他必须报！ 在白崇禧看着【我部已与日寇纠缠一起，密不可分】的电报发愁的时候，谷寿夫来到柳川平助面前：“司令官阁下，我准备亲自登陆，为第10军打开局面。” 柳川平助闭眼略一思虑，原来的几步闲棋，只有平安镇取得了成功。 如今，何不再试一次？ “谷君，登陆还是很危险的，你作为师团长，贸然上岸不合适吧？” 谷寿夫立马鞠躬：“司令官阁下，真正的勇士，是不会害怕死亡的，如果我战死支那，也只会魂归神社。” 柳川平助再次缓缓开口：“你可想好了，我还是不建议你去，太危险。” “肯请司令官阁下批准！”谷寿夫再次鞠躬。 四周的人都在为谷寿夫的勇气赞叹，柳川平助见气氛到了，也就装着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哎，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参详军务，但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便不再拦你。” 顿时，谷寿夫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但此时他已经没了选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10月13日下午18时，乙级战犯谷寿夫登陆杭州湾北岸。 同时，冈本保之率步兵第13联队4200人完成登陆。 19时 白崇禧坚持自己的战术，严令乍浦到柘林一线税警海岸守备部队不许擅离职守。 20时 平安镇围歼计划被正式下发，调动173师贺维珍部，174师王赞斌部与176师一旅，左右夹击平安镇与海岸之间日寇守军，企图切断对方与第四舰队联系。 10月14日凌晨1点 白崇禧的总攻开始，他将要面对的，是谷寿夫的正面指挥！ ------------ 第127章 盛名之下 谷寿夫 男，1882年12月23日出生 1935年12月2日任第6师团师团长，在保定、正定、金山卫、金陵犯下累累血案。 1947年被列为乙级战犯，枪决于雨花台。 —— 10月14日凌晨1点30分 已经接到委任，前往徐州组建第五战区司令部的李宗仁还没有睡下。 前方德州的战斗已经持续两周，韩复榘的两个师轮番上阵，可谓是损失惨重。 中统方面传回消息，韩复榘面对日寇已经有了退意，那副【挽天倾】的模样，怕是要维持不住了。 昏暗的小房间内，李宗仁揉了揉眼睛，再次拿起今天的电报。 他此来徐州，深感责任重大，时常夜不能寐。 看着手里的电报，李宗仁无奈地苦笑：“不守德州守济南？德州都守不明白，济南、黄河一线你能守得明白？” “不要任何援军，禁止金陵官员、部队进入济南.” 他闭上眼睛，再次揉了揉眉心。 愁啊！ 这徐州，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又是津浦、陇海两大铁路线的核心要地，南连淞沪，西接长安，横贯华夏大地。 济南则为津浦线北面核心节点，可作为南下、北上之大本营，怎么可以退而直面日寇？ “来人，电告委座，我还是建议，增兵山东，以德州、宾州与聊城这个三角布置防御，节节抵抗，不可直接退至济南。” 说完，李宗仁又拿起刚送来的淞沪电报，这是白崇禧给他的私人电报。 “德公，我今在向华之南翼军.决议今夜发起进攻，壮我桂军抗战声势，你我一南一北，定不教人小看我八桂.” 电报都没看完，李宗仁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这健生你糊涂啊！向华那是拿你当枪使了！” 他来回走了几步，只觉得脑仁生疼：“拿委座与财神嫡系去当诱饵，饶是我负责之战区，都不敢如此，何况这还是教导总队与税警总团。” “书生意气！” “不行，这样下去，健生怕是有危险。” 李宗仁下定决心，立马召唤部下：“来人，记录。” “给委座去电，德州战事吃紧，第五战区筹备工作不顺，与委座申请，调白崇禧前来协助，徐州防御，重炮亦不足，还请委座协调一二。” “给张发奎去电：向华兄，昔年我三兄弟一别已有7年，弟甚是想念，今健生抗战心切，行事愚鲁，还望兄看在昔年情谊份上，照拂一二。” 做完这些，李宗仁刚准备休息，又匆忙起身：“来人，再给宋部长去电.” 可以说，【李白】组合为什么李在前，不是没有道理的。 每年，李宗仁都要回一趟广西，大大小小的兄弟、山头都会在这一天等着他。 广西有不少产业，每年会额外做一笔账，约摸在1000万银元左右，按照当时10-20元月薪计算，大概是现在的20亿左右。 这些钱，李宗仁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笔一笔亲自发给所有的手下弟兄们。 分钱，还罩着你，这也是李宗仁的为人处世之道。 可这个时候的白崇禧并不知晓，他只是盯着地图上平安镇到海边这4公里的战线，自信地等待结果。 两个师的部队早已发起进攻，与税警总团火炮开路不同。 抵近夜袭，才是白崇禧的战术。 正所谓，梅花盔，法式造，我桂军请记牢！ 173师贺维珍从左翼对日寇后路进行发起攻击，部队在黑夜中缓缓摸索，远处时不时就有照明弹升起。 “小鬼子这么浪费照明弹吗？” 没错，在贺维珍的眼中，远处这4公里长的战线上，不断交错着有照明弹升起，几乎这边升起，那边落下，一刻不停。 而贺维珍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谷寿夫带着第6师团指挥部登陆，才有了这么严密的防护。 左右各两个大队，严阵以待！ 此刻，他们距离小鬼子的真谛已经接近300米，再靠近，远处那隐隐绰绰的巡逻队伍就有可能发现他们。 “迫击炮准备，所有人听到哨音就给我冲！” 几乎同时，右翼174师也做好了准备。 轰！轰！轰！ 随着几十门迫击炮齐齐发威，“呜~~~”冲锋的哨音开始响起。 前排的尖刀连端着轻机枪就开始冲锋，两翼的桂军以排为单位，在4公里的战线上打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 正在行进路上的第6师团将领们着急掩护谷寿夫后撤，却被对方伸手拦下。 “八嘎！慌什么？” 谷寿夫指着第13联队的联队长冈本保之问道：“冈本君，有没有严格按照《步兵操典》进行纵深布置，并安排炮兵防守？” 冈本保之从人群中站出来，低头，大声回复：“嗨！回禀师团长阁下，我部严格按照要求构筑防御工事。” 谷寿夫满意地点头，笑着看向其他人：“如此，诸位有何惊慌，我们在河北，一个大队就可以对付支那一个师，现在左右两翼各有两个大队，可不要丢了皇军的脸面！” 一众指挥官齐齐低头，心中叹服师团长的镇定。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次支那部队有预谋的斩首行动，一旦成功，整个杭州湾的登陆计划都会被破坏。 可谷寿夫一边走，一边开始指挥：“命令，刚登陆的第6骑兵大队，从右翼海岸边直接发起反击，绕道支那身后，狠狠给他们来一下。” 说着他伸出拳头做了一个勾拳的动作，骑兵大队长猪木近太立马鞠躬，翻身上马离开。 “命令，辎重第6联队全部武装起来，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反击！” “嗨！” 第6辎重联队联队长川真田国卫领命而去！ 一道道命令被发出，两翼的阵地稳如泰山，谷寿夫就这么一边向平安镇外的指挥部行进，一边指挥。 两翼负责进攻的173、174两个师却顶着日寇的枪炮，被拦在了百米不到的区域。 亮如白昼的天空，精准如雨幕的子弹，压得他们寸步难进。 面对奉城连续发来的催告电报，贺维珍与王赞斌只能组织敢死队。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甲种师团有多强，这只有后来经历过徐州会战的李白组合才清楚。 第五战区的台儿庄战役记载，每消灭一头鬼子，需要消耗2000发子弹，而反过来，小鬼子仅需要20发。 太准了！实在太准了！ 从300米到100米这个距离，不知道牺牲了多少战士。 没有大规模火力配置步炮协同突袭，野战攻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给廖军长、白长官回电，我部已准备敢死队，势必冲破敌之防线！” 王赞斌与贺维珍咬着牙，将情况回报白崇禧。 1小时后 廖磊看着统计上来的伤亡数字，包含热泪：“白长官！不能再打了，再打，八桂子弟就要打空了！” 见一向作战勇猛的廖磊都开始告饶，白崇禧不禁有些动容。 只听廖磊继续汇报：“174师三团刚撤下来，团级以下军官全数牺牲，仅仅余不足200人，团长庄彦彬亲自组织敢死队，壮烈牺牲。” 啪——！ 白崇禧抚着桌子后退一步，不小心摔落杯子，整个作战室寂静无声。 “这” 他不明白，为什么夜袭会有如此大的伤亡。 “日寇火力如此凶猛？” 廖磊急道：“日寇防御准备充分，炮火连天，没有足够火力压制，如此宽大的战线，根本冲不上去！” 是啊，4公里的战线，一字铺开进攻，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与火力优势，如何成功？ 见白崇禧犹豫，廖磊还要再说，却被从外走来的张发奎制止：“健生，今晚就先到这里，让部队撤下来休整吧。” “张司令我.哎，好吧。” 白崇禧缓缓坐下，看着廖磊递过来的电报，那触目惊心的数字，使他再也无法坚持，眼角居然泛起了泪花。 都是他的八桂子弟，亲自从广西千里带到这里的八桂子弟啊！ 作战室内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论战术，没有人认为有任何问题。 可偏偏日寇的甲种师团在战术上或许呆板，甚至可以用单一来形容。 但恰恰就是这种严格遵照《步兵操典》的战术执行，让他们很少在小战术上犯错。 张发奎上前拍了拍白崇禧的肩膀，他已经收到了李宗仁的电报，此时必须他站出来主持大局：“命令：让171师进驻奉城，以为平安镇后援。” “命令：176师调集两个团，进入平安镇。” “既然沈复兴与邱清泉可以在平安镇站稳，那我们就以平安镇为中心，跟日寇好好打一仗，把鬼子全部吸引过来。” 说到最后，张发奎看向白崇禧：“健生，你意下如何？” 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白崇禧点头：“那就依张司令，打成添油战术，虽然在战术上失败，但若能吸引日寇在平安镇扩大战场，在战略上还是成功的。” 此话的言下之意，不少人都听得明白。 在平安镇拖住日寇，至少.大家还有跑的机会。 若是在金山卫、乍浦一线作战，一旦失利，跑都没机会跑！ 这个时候，沈复兴与邱清泉的联名电报再次送到指挥部。 已是接近凌晨4点，寒意正浓的指挥部却出现了一丝温暖。 参谋举着电报大声念道：“今日夜战，我部已占据平安镇1/3区域，人员伤亡总数约1900人，毙伤日寇约1500余人，然，弹药不足，兵力不足，还请张司令尽快支援。” 这下，就连白崇禧也坐不住了，他上前一把夺过电报，反复阅读后感慨：“这沈复兴竟然能与日寇分庭抗礼？？” 张发奎强忍困意，上前安慰：“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沈复兴在巷战中，还没有输过！” 此时的谷寿夫也拿着一份内容相近的战报： “哟西，支那人言：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这样的对手，才配死在我的刀下！” ------------ 第128章 李希烈的战争艺术 10月14日凌晨6点 金山卫 李希烈迷迷糊糊.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但他感觉小腹的压力逐渐变大，似乎昨天晚上喝多了，憋得慌。 李希烈翻身坐在床边，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就看到几名军官正杵在自己身前。 “卧槽！你们干什么？” 他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站得笔挺的几人，都是连、营级军官，一个个死死地盯着自己。 妈的，不会兵变了吧？ 还是临阵投敌了？ 怎么办？ 我要不要先虚与委蛇，然后借机脱身？ 不行不行，万一被老头子知道，两条，不对，三条腿都会被打断的。 “咳咳，人有三急，借过一下哈。” 李希烈低着头，捂着肚子想从墙边溜出去。 但几人很快如同移动的人墙，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 “诶~~”李希烈的脸已经皱成了苦瓜：“各位好汉，我就一不学无术的废物，抓我没用啊！” “这样，我这里还有些钱，几位拿去分了，你们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成不？” 这个时候，最前面的军官沈家栋上前一步，这一步直接让李希烈一屁股跌回床上抱头等死，他以为对方要动手了。 好半晌，枪声并没有响起，他抬眼一看，对方似乎递过来一张纸。 “请战书？” 李希烈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帮混蛋，回头找机会统统送进敢死队去！ 他仔细看了一眼，金山卫不过2000守军，这一下就是半数军官请战，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可那一个个红手印，似乎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妈的，这是血书？ 李希烈脑袋转得极快：“诸位，诸位，这金山卫是杭州湾防务的核心，你们这一走，小鬼子登陆怎么办？？” “我们不管，沈长官在平安镇血战，王参谋不在，李团长也不在，廖师长更不在，我们得去！”沈家栋身后的军官上前一步，眼中满是决绝。 哎呀！ 这帮混蛋，当税警总团是家族私兵吗？ 可眼下，他还不敢跟这些家伙撕破脸：“这样，我发电报，马上发，只要沈长官同意，我立马放人，怎么样？” 说着，他起身就要借机出去，只要找到自己的警卫，就先把这些混蛋关起来。 可恶！老子快憋不住了！ “不怎么样？您直接同意就行，我们商量过了，我们十几个人，带200警卫走就行，沈长官那边极度缺乏中下级军官。” 沈家栋一步不退，继续挡在李希烈面前。 好，好，好，你们都去吧。 “行，诶，行！我同意，行了吧？”李希烈笑着点头，心里已经拿枪把他们全枪毙了一遍。 “签字！” 沈家栋掏出一支笔，递到了李希烈面前。 妈的！ 一向懒散跋扈惯了的李希烈愤怒极了，除了他老子，这世界上还没人能威胁他！ 用力挤出一丝微笑，李希烈接过钢笔：“好的，我签！” 刷刷刷写完自己的名字，他整个人立马窜了出去。 沈家栋看向身后几人：“拿到了，赶紧出发，我们去沈长官身边！” 李希烈低头看着湿透的裤脚与鞋子，脸上的肌肉都愤怒到颤抖：“一群没文化的兵痞，流氓，土贼！算了本来还想着怎么送一些低级军官去，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还好，阳光下三条长短不一的阴影让他自信不少：“金陵的姑娘们还等着我回去呢，这要是憋坏了，可怎么办哦~” 李希烈轻颤几下，回去换了条裤子前往作战室。 他发现参谋们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拿出水壶给早起的自己奖励一口：“把最新的战报给我拿来，另外，给沈长官发电报，就说” 突然，他反应过来，这么大的动静，这帮家伙不可能不清楚。 说不定他刚才尿裤子上的事情就传出去了！ 可恶！都该送去敢死队！ “你们知道怎么写！” 一甩手，李希烈郁郁地坐下，看起了最新的战报。 “蕰藻浜日寇大举进攻，激战一日，薛岳部伤亡惨重？” “罗店之地多数南下，与教导总队在刘行遭遇，双方僵持不下？” “市区激战依旧，守军节节后退” “什么？夜袭平安镇溃败？还死了2个旅长？！” 李希烈一下子就站起身，他指着这份战报大声喝问：“这是什么时候发过来的？为什么没有叫醒我？” “凌晨5点吧？当时您还在打呼噜，您说睡觉的时候不许打扰来着”参谋低着头，小声回答。 “你” 李希烈抓起剩下的战报来到地图前，口中呢喃：“就这？小诸葛？把葛字去掉吧！” “171师在这，176师在这.” “要是我的话，就让173、174师假意溃退，把敌人引到奉城，再让对方知道总指挥部在身后的奉贤，引第6师团轻装突击。”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调整兵棋的位置，却没看到那些参谋们已经冷汗淋漓。 “171师让开正面，待他前锋过去，直扑平安镇，176师从另外一侧出击将小鬼子赶出平安镇。” “这样，第6师团除了强攻奉贤毫无办法，退就是个死，只能无限添油增兵！” “就是要苦一苦张司令，还有咱们的小白同志咯~” 说完，李希烈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嗯，就该如此，平安镇算什么诱饵，有本事自己当诱饵啊，干大事而惜身，切~” 整个指挥部的参谋身体颤抖了一下，哪家好人下属敢把战区长官当诱饵的？ “愣着干嘛，给沈长官发报啊，记录！” 参谋慌忙开始拿起纸笔，刚才那些话，他们就当没听见：“战事如此，职有三条建议，一、向委座申请化学兵总队出击，尽快肃清平安镇之敌。” “二、税警总队已拥有大量日寇作战服装，伪装日寇对租界发动袭击，引发骚乱，把水搅浑。” “三、金山卫如今有四名士兵因霍乱被隔离，经过昨日动员，四人愿向日寇发起决死冲锋。” 李希烈说着说着有些面色潮红，这些计谋简直太棒了，他整个人都有些兴奋起来。 “别愣着，还有呢！” 看到对方竟然停下记录，他有些不开心，拍了拍对方的脑袋继续说道：“根据资料，平安镇有一条小沟连接全镇，平时排污去洪，可以将剩余汽油倒入，在今夜点燃全镇，【夜不收】所属便可趁乱执行斩首行动。” 说到这里，李希烈整个人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仿佛这才是美妙的战斗艺术。 “噢噢噢~别忘了，沈长官提前撤出平安镇，这可要比博望坡的大火要刺激多了，是真正的艺术！” “对对对，还有！中下级军官我给他送去了，正好可以执行这个任务，生力军么.桀桀桀~” 嘶——！ 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去看这位副总团长了。 太可怕，实在太可怕。 这么毒的计谋也就算了，早上堵门的那几个，你是真的不想让他们活啊。 已经扬天快笑成∩字型的李希烈已经开始期待战局的演变了。 你问为什么不炸开海塘？ 就在昨天，李希烈找来一个老渔夫，得知潮差竟然达到6米，很可能将整个金山卫淹没之后，他就再也不提了。 死道友可以，死贫道不行！ 而这封在后世被加密了100年，甚至100年后又被续密了100年的电报很快来到沈复兴手里。 半！天！没！有！反！应！ 不是沈复兴心脏不够强大，这特么的实在太过惊人。 要是完全执行，好像.也许会改变战局？ “妈的，要是老王也在，说不定可以完善完善！” 沈复兴话音刚落，门外的阳光就被一道阴影挡住，让房间变得昏暗。 “老王？！”沈复兴抬头就看到了那个疲惫的身影，正靠着在门上颤颤巍巍地点烟。 “总算赶上了，廖军长调集了民团，我把阵地交给20军的参谋，连夜就赶来了。”老王说完，觉得有些累，也不矫情，直接走进来坐在沈复兴的床边。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还得是自己人！来，帮我看看。”说着，沈复兴将电报递了过去。 “咳咳——！” 老王才看几眼，就咳了起来，他指着电报，手指不断抖动：“这这.是李副团长想出来的？” 沈复兴默默点头。 小房间内陷入了沉默，镇内的战斗没有停下的痕迹，双方都是轮番进攻，逐屋逐街的争夺。 只不过，死亡的数字开始逐渐变小，受伤的数字开始激增。 小鬼子打着打着已经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开始变得极为谨慎，鬼精鬼精的。 可进攻的速度与效率，直线下降。 谷寿夫对此很不满意，在平安镇南郊的土地庙，他召集部下开始商讨战术。 “镇内的进展太慢，巷战，是沈复兴的看家本领，看来，诸位并没有吸取罗店、杨家行与陆渡镇的教训，这么下去，是在等支那调集大军将我们堵在平安镇吗？” 此话一出，指挥部众人齐齐低头。 谷寿夫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在墙上挂着的简易地图上一指：“冈本君，第13联队尽快派一个中队东进，拿下泥城，扩大登陆面，我们不能困死在这里。” “目前的情况，空军已经发回电报，两翼的敌军已在天亮前撤退，你部继续分出两个大队，一左一右，给我抄了沈复兴的后路。” “他不是喜欢巷战么，那就把他关在这里，” “今天后续登陆的第17联队，让他们去平安镇北面，截断公路，剩余的部队就在西侧，给我等着支那人来救。” “沈复兴不是【民国双壁】吗？如果死在这里，会怎么样呢？” 谷寿夫笑了，整个第6师团指挥部也笑了。 凌晨的阻击战仅仅以不到600人伤亡的代价，击溃对方至少两个师的进攻，并在后续的追击中俘虏超过700名士兵，堪称大胜！ 他们有理由相信，那个打得其他师团损兵折将的沈复兴，会倒在他们脚下。 而整个支那也会倒在他们脚下！ 笑着笑着，谷寿夫又眯起了眼睛，用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声音低语：“什么叫做拿下申城就结束了？金陵就在眼前，岂有不去之理？” “要征服支那，必先摧毁其抵抗的决心，沈复兴只是开始，在金陵，我要给支那一个深刻的印象！” ------------ 第129章 不能记载的夜 就在白崇禧东拼西凑，开始为平安镇的战斗做准备时，日寇动了。 10月14日上午10时 谷寿夫签署《平安镇至泥城镇扫荡命令》 10月14日上午11时 平安镇西侧15公里外的泥城镇沦陷，来不及逃走的近千百姓深陷日寇刀枪之下。 上午12时，第13联队第1、2大队分别从平安镇左翼与右翼绕道。 第1大队兵锋出现在奉城外，与171师杨俊昌发生战斗。 第2大队试图切断奉城至南汇公路时遭遇教导总队预备队，双方在平安镇北5公里发生激战。 下午13时，一支秘密部队从青浦出发，三卡车的队伍一路疾驰，过松江直抵奉贤，预计下午17时可以抵达奉城。 下午14时，沈家栋几人抵达奉城，联合173一营，共计700人突破日寇第1大队封锁，突入平安镇。 下午15时，总指挥部一封电报拍在沈复兴脑门上，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命他尽快撤军，重新组织防守。 下午16时，黔军第76师张钫部，黔军第34独立旅罗启疆部归属右翼军指挥。 第76师自嘉兴前往乍浦、全公亭与金山卫一线换防税警总团。 第34独立旅已抵达松江，被调往奉贤拱卫司令部。 下午17时，176师换防柘林、漕泾、西新的税警4、5团。 下午18时，税警4团一部与5团一部联合171师猛攻日寇13联队第2大队，暂时打开道口子，有千人队伍混着三辆军车突入平安镇。 入夜19时，日寇封锁的队伍增加至4个大队。 截止现在，第6师团步兵第13联队、步兵第17联队、步兵第45联队、骑兵第6联队、辎重兵第6联队、野炮兵第6联队已经完成登陆。 谷寿夫麾下总兵力已超过18000人！ 晚上20时 平安镇被彻底围困，税警第4、6团，171师与教导总队预备队已断绝与平安镇军队联系。 平安镇税警4团、6团一部与教导总队合兵一处，兵力不足3500人，含炮兵、特种作战部队400人。 晚上21时 谷寿夫接到汇报，围点打援的部队已经准备就绪。 “电告松井石根阁下，第6师团已基本完成登陆，我部拟围困平安镇支那部队，主力歼灭其支援部队，并逐渐扩大登陆面。” “哦，补充一句，根据俘虏消息，沈复兴此刻就在平安镇，可以在宣传上做一些文章。” 晚上22时 外冈镇、奉贤与金陵各处都接到消息：【沈复兴又被围了】。 没错，又！ 不光是陈誠，就算是新来的朱绍良都感觉这家伙有些点背。 怎么去哪儿就在哪儿被围，要么自己主动挑衅被围，要么被动防守被围，这次干脆，主动跳进包围圈被围。 头皮发麻！ 真正的头皮发麻！ 夜晚的外冈镇再次陷入不眠，不过这次只有顾祝同，自然安静很多。 因为大家都没办法！ 总指挥回金陵，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迁都事宜。 虽然没法公布，但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军界与政界的共识。 在将绝对精锐嫡系全部投入淞沪后，已经没有人可以动摇他的位置，这时候地方派系要造反，老百姓是第一个不答应。 淞沪打得太惨了，今天早上的公告里面，宣传部特地公布了一组数字： 金陵嫡系与各路援军，在申城伤亡超过20万，日寇伤亡超过8万！ 当然，这是美化之后的。 可足以看见一个国家的抵抗之心。 外冈镇这边没有办法，金陵的富人开始了最后的迁移，再顽固的老人，也不得不接受内迁的想法，子女都要走了，自己留着做什么？ 但百姓还不知道，金陵方面打算封锁消息，以免造成恐慌。 晚上23时 平安镇北，税警团与教导队临时指挥部。 沈复兴、老王、邱清泉三人加上团级以上军官共7人集中此处，其中有个特殊人物，化学总队队长李忍涛。 照例，还是老王先介绍作战计划：“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既然来了，那只能说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自己人。” “今夜的计划，只能执行，不能外传，不能记在日记里，作战档案彻底封存，有问题吗？？” 所有人默默点头，意志坚定。 “凌晨2点，后勤连会将所有汽油倒入排水渠，部分炸药也已经埋设完毕，2点30分准时点燃。” “2点35分，税警6团开始在平安路东侧启动破墙进攻计划，吸引日寇主力。” “2点50分，教导总队4团自西侧开始破墙进攻计划，目标城南！” “3点05分，正面炮火开始覆盖平安路路口街垒，税警4团开启正面突击，这是最后一次吸引火力。” “3点20分，由沈家栋率领400人敢死队，发动特种突袭，李队长，这边就需要您配合了。” 化学总队队长李忍涛默默点头，一个字没有多说，老王继续介绍计划： “敢死队务必在4点之前，冲破敌正面防守，直抵城南，根据抓回的舌头情报，指挥部位于城南土地庙。” “【夜不收】将跟在敢死队身后，沈营长，请记住，你们需要用身体为【夜不收】趟出一条路。” “只要最后的【斩首计划】成功，外围的171师、教导预备队与税警部队会配合我们打开封锁。” “最后，只留下一座焚毁的平安镇！” 说到这里，众人都觉得有些紧张，这次的计划极为冒险。 可一旦成功，收获极大。 除了杀死这个在保定附近就犯下累累血债的屠夫，烧毁的平安镇也将打击小鬼子的登陆进度。 如果有机会.没有了补给之后，说不定还能占点便宜。 会议结束，众人很快散去，但老王、沈复兴与邱清泉没有离开。 沈复兴沉声问道：“确定安排好了吗？” 老王点头：“四人都已经送到，来得时候带着防毒面具，现在也隔离在单间，都已经换上了日寇的作战服。” 邱清泉虽然面色极为复杂，但了解保定惨案，看过平安镇西侧的死人池塘后，他再也没有了书院的那种迂腐气息。 “这时，就不记录了吧？免得战后麻烦。”邱清泉提醒了一下。 沈复兴同意：“我没意见，税警总团会烧毁所有相关往来文件、记录。” 老王耸了耸肩，不过他觉得这次如果能够成功，意义重大，便悄悄写在了日记里。 时间很快来到凌晨2点 除了值夜的部队，已经将平安镇围得水泄不通的日寇大部分都陷入了睡眠。 零星的枪击还比不上战友的呼噜，在战场上，这算个毛。 但横贯东西、南北的两条排水主渠开始漂浮起汽油。 送进来的三辆卡车其中一辆装满了汽油，如今统统倒入了排水渠中。 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门口有有这么一条小小的排水渠，你也可以称为小溪。 洪涝时排水，与镇内的小溪相连。 汽油顺着主排水渠流入支流，蔓延到平安镇的每个角落，当然也包括很大一部分税警团与教导队的控制区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最后的汽油被倒入排水渠，刺鼻的味道已经传遍了全镇。 不等日寇反应过来，一条条火龙开始在平安镇出现。 宛如这个民族的愤怒，直扑日寇的控制区域！ 轰~ 整个平安镇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冲天而起的大火点燃了木门，也点燃了街边商铺的木板门。 城内的建筑开始燃烧起来！ 这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建筑燃烧的滚滚浓烟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风向也很不稳定，一会儿向北，一会儿向南。 看不见了！ 关键时刻，沈复兴果断下令：“看不见也要打，强攻！” 2点35分 平安镇北侧的强袭随着巨大的爆炸开启，税警总团的战士们冒着浓烟，踏着烈火冲出阵地。 翻墙、破门、冲窗，他们几乎是从火焰中冒出来的战士，直扑日寇的防线。 激战，开始了！ 被叫醒的谷寿夫淡然地披上外套，就这么大咧咧地坐在指挥部内，人心瞬间就安定下来。 “慌什么！各部队坚守阵地，从城南调一个大队，加强镇北防守。” 2点50分 平安镇西侧传出巨大爆炸，一整片街墙变成碎石乱飞，几十名日寇在直接被埋入废墟之中。 刘子叔大喝一声：“兄弟们，咱们教导总队总不能输给税警总团吧？都特娘的跟我上！” 教导总队倾囊而出，直扑平安镇南翼。 接到消息的谷寿夫还是那么从容：“困兽犹斗而，有意思，调步兵第17联队第3大队加固防守。” “想要成龙？给我把他摁在平安镇！” “这里，就是沈复兴的墓地。” “哦，记录一下，找上好的材料，给沈复兴打造一副棺材，到时候要送去市区游街。” “别让人家说我们岛上来的，不懂礼数。” 众人再次心中大定，看向师团长谷寿夫的眼神全是敬佩。 3点05分 随着最后的炮击开启，税警4团开始冲击平安路街垒。 早已被两翼战斗分散注意的守军很快丢掉了第一处街垒，税警4团开始沿中路开始突破。 这个时候，4名身穿日寇军服，手持三八大盖，气息不匀的士兵出现在双方战斗交界处。 但他们不是用走的，而是两人一组，带着担架开始向后方撤退，其中一人还时不时回头打上一枪，然后紧了紧右臂上的【医护兵】标志，佯装检查那个“血肉模糊”的战友。 见到这一幕的小鬼子只是疑惑，他们哪来的担架，自己受伤能不能也享受这样的待遇。 3点20分 谷寿夫还是一脸淡然地坐在那里，镇内的激战还在持续。 但除了一开始被突破的北侧与西侧阵地，双方现在已经陷入了僵持。 失去了突然性，教导总队也好，税警总团也罢，都只能一屋一屋的争夺。 战斗陷入白热化！ 只有中路的进攻，越打越猛，日寇已经连续派出2个中队支援。 忽然，几个煤气罐模样的炮弹落入阵地中，却没发生爆炸。 不等他们上前。 嗤——！ 有色气体开始喷散，并快速.向南飘去！ “戴防毒面具！快！” “小心！” 时运？ 天佑！ 嗒嗒嗒，嗒嗒嗒！ 一阵马蹄声在街上响起，马长胜率领第6穿插连骑上能动用的所有马匹，戴着防毒面具开始进行穿插作战。 出其不意！ 势如破竹！ 哒哒哒哒哒！ 尽管街头的重机枪还在咆哮，但自烟雾中而来的穿插连仅仅付出十几骑的代价便直接杀穿了平安路！ 身后的烟雾中，一阵整齐的脚步踏破这漆黑的夜。 特种弹开路，骑兵冲锋，步兵收割。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16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夜不收】。 而这，注定将是一个不能记载的夜。 ------------ 第130章 罪证？胡说！那都是野史！ 平行世界2025年4月9日早上 某音直播间，一位身穿中山装，剃着小平头的主播正在侃侃而谈： “你们啊，总是喜欢看那些胡说八道的视频，什么沈复兴夜袭第6师团指挥部，杀害俘虏，筑了一个近百人的京观，都是胡扯。” 主播说着，就举起一本书，书名正是【沈复兴回忆录】：“这，就是沈复兴儿子为他父亲写的回忆录，里面对这场平安镇破袭战，有明确记载，俘虏0人，看到没有？0人！” “你们看的，那都是野史，根据国家档案馆战史记载，平安镇内，毙伤日寇，约2500人，俘虏0人。” “没有俘虏，看到没有？” “没有俘虏，哪有杀俘筑观？” “史书记载了参与进攻了400余人姓名，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这回事！” “至于什么那个老兵的采访，人家怎么说的？杀敌，不是杀俘，也没说京观啊。” 随着主播的解说，下面的弹幕开始疯狂刷屏，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但他并不在意，凡事讲证据，回忆录跟档案馆资料就是最好的证明。 “哦？我看到一个网友说，四岛合作政府方面向国际法庭申请仲裁，控告沈复兴随意屠戮侵华日军？还有一本相册作为证据？” 瞬间，直播间的网友就看到这名主播弯腰找着什么，很快，他就翻出几张照片。 “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这张？” 模糊的黑白照片上，正是沈复兴、邱清泉等人站在一座不大不小的，由小鬼子头颅筑成的京观前谈笑风生。 直播间瞬间炸锅，纷纷刷屏【证据】。 可下一秒 主播又换了一张照片，却是第6师团谷寿夫等人站在同样的京观前，背景、细节一模一样！ 又换了一张. 众人傻眼！ “P图嘛，Ai来的啦~都2025年了，你们怎么还信这个？？让你们少鹿！视力会下降的啦~” 主播顿时有些洋洋得意，下面的评论又开始翻滚，他看到一个叫做【眸子里隐藏的忧伤】的网友在问：“为什么叫【夜不收】，很奇怪啊。” “这里我解释一下，夜不收是明代边关的精锐侦察营” “当然，后面因为战功，【夜不收】被赐名【鱼肠营】这可是古代10大名剑，专诸刺王僚之绝勇！” “当然啦，他们还是习惯自称【夜不收】，说是沈复兴起的名字，更好一些。” —— “沈长官，伤亡太大，突击营冲不进去了！” 沈复兴看着满镇的火海，还有那特殊烟雾撞上火焰之后的爆燃，内心也不免紧张。 “让迫击炮营前移，沈家栋带来的这么多中下级军官，难道冲不破小鬼子的封锁吗？” 这个时候，除了慈不掌兵，毫无办法。 可邱清泉却看了一眼沈复兴，当即摘下军帽，深吸一口气：“沈长官，很高兴与你共同抵御倭寇入侵，在下，先行一步！” 说完，邱清泉重重抱了一下沈复兴，转身大喝： “教导总队警卫连都有！跟我上！” 轰——！ 沈复兴此刻大脑仿佛炸裂，这.他知道自己不该上，但他真的很想在这一刻与邱清泉一起，一起杀鬼子！ “小满.” “叔，我知道怎么做的，放心，我早就不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了。”沈小满整了整自己的风纪扣，面色坚毅，脸上的稚气早已褪去。 沈复兴看着忽然间就长大的小满，心有不舍。 怎么，就突然长大了呢？ “税警警卫连都有！跟我上！” 说完，沈小满冲他咧了咧嘴，转身冲入火海。 这时候，沈复兴还有一个选择，他打开指挥界面，那里还有4个战场决议，其中就有【强行进攻】。 【强行进攻】：麾下与关联部队在接下来2小时内，突破等级+2，伤亡率大幅度提升。 犹豫了，沈复兴犹豫了。 他心中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工作，一切为了国家，一切为了民族. 但始终狠不下心！ 忽然，他想起了先辈们的一句话“牺牲，是我们这一代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沈复兴缓缓转过身，抬头望向苍天：“如果你们是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轰！轰！ 远处连续两声爆炸，喊杀声又渐渐响起。 “报告！北侧进攻的三连已经组织敢死队人肉爆破，连续攻破两条街道！” 听着身后传令兵的报告，沈复兴闭上眼睛，默默选择点下【强行进攻】。 “待抗战胜利，我会给你们立一个大大的碑，对你们的功绩大书特书，让你们青史留名。” 在沈复兴点下【强行进攻】的瞬间，马长胜带领的第6穿插连冲破了日寇的最后一道封锁。 古代有火牛阵！ 今天，马长胜使用了火马阵！ 三名抽到死签的穿插连士兵笑着驱赶几十匹捆满炸弹的战马，直接撞上了日寇的封锁线。 前面的战马毫无意外的倒下，后面的战马越过同伴的尸体，也跃入了日寇的街垒。 轰轰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前后延绵数十米，由两个小队组成的封锁线瞬间崩溃。 “杀——！” 怒喝中，仅余的十几匹战马再次发起冲锋。 无人可挡！ 牺牲与突破相伴，每一次突破都伴随着巨大的牺牲。 平安镇南土地庙内 安坐的谷寿夫听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爆炸声，眉头微蹙：“去，看看怎么回事，到了晚上，士兵们就如此懒散了吗？” 偏偏这个时候，有传令兵跑进来：“报告！支那人在西侧的进攻已经被挡住，我部正在反击，支那部队死伤惨重。” 又一名传令兵前来：“报告！第9大队正调集守军，准备将中路突破的小股敌包围全歼。” 小股？ 谷寿夫这才眉头舒展，他对着众人说道：“松井石根阁下经常跟我们说，每逢大事有静气，诸位，莫慌。” 众人再次被安抚下来，各自履行职责。 只是，尽管第9大队正在围歼这“小股”敌军，但喊杀声却已经越来越近。 又是20分钟，枪声似乎已经来到了附近，谷寿夫再也坐不住了。 轰轰轰！ 门外传来一阵爆炸，庙顶的尘沙开始飘落，模糊指挥部众人的视线。 谷寿夫刚打算安排人去看看，却看见传令兵急匆匆跑进来。 “师团长阁下，外m” 嘭！ 土地庙门口，众人看着传令兵的头骨被掀开，一片血花撒在了作战地图上。 身后瞬间出现数十个看不清面容，浑身染血的士兵，正冲着他们狞笑。 “你们是什么人？” 有参谋伸手指着对方呵斥，这明显是没上过战场的。 嘭！ 干净利落的一枪，马长胜呲了呲牙：“妈的，鬼嚎什么？听不懂！” “赶紧的，杀光就撤！” 见状，指挥部不少人伸手去拿枪，可仅有旅团长坂井德太郎少将带了配枪，这些参谋哪有枪？ 土地庙外，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几十具尸体，卫兵们甚至来不及报信。 只有远处的第9大队，围着十几名落在最后的突击营战士，狞笑着准备报功。 大局已定！ 指挥部内的谷寿夫站起身，伸手摸向战刀：“决” 嘭！嘭！ “嘶——！好你个沈家栋，抢功啊你这是？明显是个大官！”马长胜笑骂道。 “赶紧的，再晚就走不脱了。” 沈家栋懒得废话，上前一把抄起指挥刀：“这个就当证据吧？” “不行！” 嗯？ 听到有人反对，沈家栋扭头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突击营里大部分都是班、排级军官与精锐老兵，其中不少是长期跟着孙立人的出生入死的老兄弟。 只见他们拿着一把武士刀，开始对着那些日寇的脖子砍了起来。 “卧槽！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莫管，我们要给孙立人将军报仇！”那几名军官咬着牙，继续手头的事情。 很快，十几个圆滚滚的腌臜被堆在一起，似乎觉得还够，他们竟然又跑去土地庙外。 10分钟后 近百个腌臜堆成小山，就连马长胜与沈家栋都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但他们却唱着团里的战歌，似乎在做着什么祭奠。 “京观，京观，镇四方” “四方，四方，清夷羌” 等他们唱完，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沈家栋有些着急：“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可偏偏，他们在指挥部内又找到一部相机. 等这最后的30几人回到沈复兴身边，他看着沈家栋递过来的相机，全是无语。 “这几个家伙不尊军令，已经被我缴械，那处京观下面安放了大量诡雷，如果” 轰——！ 没等沈家栋说完，南方远处就传来巨大的爆炸 沈复兴皱眉：“这里是申城，你们可害苦了我哟！” 老王这时候眼咕噜一转：“这部相机没收了，孙团长没死呢，你们祭奠个球！” “我们是在为死去的平安镇那上千冤魂祭奠！”那名被缴械的军官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 “你！” 老王低着头，没有继续指责。 “呼——！”沈复兴深吸一口气：“把他们名字都记下来，今天这件事情，都给我埋心底！” “打赢了这仗，等你们老了，或者等我死了，随便说。” 老王与赶回来的邱清泉齐齐点头，但邱清泉还是不太懂：“为什么打赢了随便说？” 沈复兴揉了揉脸：“战败了，这就是罪证！” “赢了，我又没输，凭什么审判我？” 事后 官方记载： 10月15日凌晨4时30分，沈复兴、邱清泉率部夜袭第6师团指挥部将其全部摧毁，击毙敌最高指挥官、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少将，缴获其指挥刀。 凌晨5时，沈复兴、邱清泉率部突破日寇防守，向奉城转移。 此役，是为淞沪战场我军最大之战果！ ------------ 第131章 违背大本营的决定 沈复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位于杭州的医院内。 此时已经是10月25日，距离那次突击已经过去了10天。 由于10月15日那次惊人的突击，日寇在平安镇硬是多逗留了3天。 直到114师团在金山卫登陆后接过了指挥权，日寇才在杭州湾北岸逐渐打开登陆面。 柘林、西新一线被突破，借助侧翼攻势，金山卫与漕泾失守，税警总团一部在李希烈的带领下往嘉兴驻守，同时驻防海盐、平望。 10月19日 日寇宣布第6师团师团长换人，理由是.生病了。 土地庙的事情被严格封锁，而对金陵发布的战果，予以坚决否认。 而在这一天，第6师团与第18师团相继爆发霍乱。 只是沈复兴并不知情，那4名士兵当天看着冲锋陷阵的战友，当场就抱着炸弹，与小鬼子同归于尽。 这才有了突击队的畅通无阻。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他们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也拥有了自己的选择。 他们，选择轰轰烈烈的死！ 可第6师团的霍乱还是爆发，只能说，苍天有眼。 由于情况严重，部队甚至被迫停在了奉贤，没有继续北上。 10月20日 朱绍良从中路军调离，中路与右翼军合并，交由张发奎指挥。 小诸葛白崇禧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沿着虹桥、松江、枫泾到嘉善，摆出纵深接近10公里的防区，掩护蕰藻浜部队的撤退。 没错，指挥部松口了。 当初十几个师都无法将日寇从罗店赶下海，如今右翼军这不足4万的部队，他们自然也不会抱什么希望。 面对几乎停摆的日寇南路军，总指挥部下达了缓缓撤退，到11月4日完成整体撤退。 因为11月3日是不光是明治节，还是【九国公约】开会的日子。 同一天，松井石根在自己的日记里如此写下： 还有14天便是明治节日，原计划占领整个申城，将战功作为最大的礼物用来欢庆这个节日。 第6师团的报告实在让人失望，我们的指挥官太过相信教条主义，也太过相信自己的部队。 他们在河北、在东北几乎没有经历过特别巨大以及激烈的战事。 这让他们在面对沈复兴及教导总队时，吃了大亏。 第一批遗骸已经运往西本愿寺庙，约有22000具，东本愿寺庙也收容了3500具，这些都是首批次登陆死亡的官兵。 面对如此巨大的伤亡，我作为派遣军司令，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在10月23日，派遣军战损记录官记载： 截止10月23日，派遣军累计因战死/伤25323人。 哎呀，为什么死亡+受伤的数量与士兵骸骨数量刚好一致，啊，好难猜啊。 是不是延后2个月记录，就可以不计算在淞沪会战的死亡名录了？？ 对咯，经常在战场上数人头的小伙伴一定知道，后方因病、失踪、落海，这些都是不计入【战】死数据的。 松井石根写完了日记，心情沉重地合上，作战室的师团长们已经等在了那里，大规模战事结束，他们也被召集到了指挥部。 申城市区已经沦陷，没有什么四行仓库保卫战，也不需要四行仓库保卫战。 取而代之的是： 【罗店大捷】 【水淹杨家行】 【浏河破袭战】 【陆渡镇大捷】 【大场歼灭战】 【平型关大捷】 【火烧平安镇】 这个国家与民族的抵抗意志在一场场不屈的战斗中，在一次次血与火的胜利下，早已向这个世界宣告了他们对待侵略者的态度！ 对于日寇参谋本部来说，如此惨痛的代价，申城的战斗就应该到此为止了。 松井石根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大本营的停止线已经发出，北面以太原、石家庄、德州一线，保证控制区安定。” “在申城，命令我们以苏州、嘉兴一线停止。” “另外，我已经同意了法兰西神父饶家驹的要求，在南面市区老城厢北面的难民营，你们要约束好各自的部下，在聚光灯面前，都给我老实一些！！” “现在国际上对我们的军事行动存在很大的担忧，各国的领事已经开始频繁活动，在东京同样是如此。” 他的话说完，就看到一群老大不乐意的师团长。 也没错，新来的还没捞到什么战功，就让他们停下？ 而几乎苦战了近3个月的第一批登陆部队，让他们停下就更不可能的了。 但大本营的命令就是如此，松井石根已经变成了华中派遣军司令，而朝香宫鸠彦亲王成为了申城派遣军的指挥官。 “都没意见那就就这样，申城派遣军方面，至苏州、常熟至福山镇一线停下，不得追击。” “第10军按照平望、嘉兴至海盐一线停下，确保申城南翼安全。” 说完，松井石根直接走人，似乎并不想多说。 这时候，第10军指挥官柳川平助看了一眼亲王，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回到驻地之后，柳川平助立马召开会议，只是这次的会议有些不同。 第10军扩大会议，他破例让大队长、甚至部分中队长也参加会议。 在金山卫的县衙里，数百名年轻军官齐聚一堂。 台上的柳川平助刚把大本营与方面军的命令复述一遍，狂热的中下级军官瞬间被点燃。 “那些死在海滩上的勇士会死不瞑目的，决不能停下进攻。” “平安镇，阁下，请不要忘了在平安镇发生了什么，沈复兴那个战犯必须被抓起来审判！” “八嘎！他竟敢屠杀皇军的勇士，绝对不可饶恕，打到支那的金陵去！” “对！打到金陵去，替平安镇的冤魂报仇！” 柳川平助万万没想到，这些愚蠢的中下级军官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煽动了。 攻克敌国国都，这是什么样的荣耀？ 但火候还不够，他故作为难：“但是，我们的粮草与弹药并不充足，恐怕到不了金陵就会消耗一空。” 见长官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提出困难。 立马就有聪明人站起来大声喊道：“粮食不够，我们可以就地征粮，光是金山卫就搜出了12万斤（1200担）的粮食。” “弹药不足怎么办呢？”柳川平助再次愁眉苦脸，仿佛不是他不想，而是做不到。 “我们可以拼刺刀！” “对，还有万岁冲锋！” 一众年轻军官纷纷响应，情绪激动。 柳川平助这时候却看向了其他人，第6师团代理师团长，第18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第114师团师团末松茂治与国崎登等将领齐齐点头。 “既然这是大家的意思，那我也不便阻拦，各部抓紧时间准备，特别是就地征粮。”柳川平助显得很无奈：“那些愿意支持我们事业的支那人，是时候展现他们的忠心了。” 很快，大批年轻军官带着士兵们冲向了四面八方那些家里挂了膏药旗的地主家里。 几天后的【申报】消息： 申城外围超过200户人家遭到征粮，日寇获得超过480万斤（4.8万担）粮食。 当然，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就没有细说了。 日寇这边第10军公然违反参谋本部的命令，向着嘉兴进军，企图从太湖南边绕行，奔袭金陵。 那边日寇开始向着金陵蠢蠢欲动，这边沈复兴醒来的第一眼就是面前厚厚一摞，放满了整个病房的战报。 “小满~”只是一开口，沈复兴就听到了一个极为沙哑的声音，喉咙.似乎发炎了。 “诶！叔，你醒了！”沈小满快速冲到床边。 在那天完成突破日寇封锁之后，连续3昼夜没有休息的沈复兴终于病倒，被张发奎强制送到了最近的杭州医院救治，与孙立人同处一家医院。 手臂、肋部的旧伤复发，外加吸入大火的浓烟导致轻微感染，连续发烧几日，每次短暂醒来，便再次昏睡。 金陵的老头子在收到那两把指挥刀后，专门派人来看望过。 得知沈复兴还在昏迷之中，甚是感动，便亲自写下【忠勇为国】送到病床边。 此刻，沈复兴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忠勇为国】这几个字：“没了？就这？” 妈的，是不是太小气了？ 沈小满端来一碗皮蛋肉粥：“王叔也是这么说的，说什么好歹给些抚恤金，给兄弟们发下去。” 沈复兴点头：“正该如此，我不拿就算了，兄弟们的抚恤.算了。” 他没有继续说，沈复兴已经反应过来，那位这是让他自己找财神爷要钱的意思。 “沈长官，你醒了？” 那边，孙立人坐在木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沈复兴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心疼这位。 手臂、肩膀、大腿都缠着绷带，看起来比他严重多了。 “我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现在好多了，你这样子，怕是不能跟我们去金陵了吧？”沈复兴递过去一份电报。 孙立人接过来一看：“长官，你这声音还有，你这样子就能去？调税警总团去，就是为了安抚民心的，没实际意义。” 沈复兴摇头，忍着喉咙发痒，继续开口：“我得出面啊，这几天，陆续有好几支部队到达申城附近，他们会接替税警总团的防务，我们要撤到金陵城内休整，还会有一个盛大的入城仪式。” “啊？那” 沈小满马上递过去另一份电报：“陈长官已经开始率军进驻国防线，这仗，有的打了。” 孙立人接过电报一看，果然如此，18军与36、87、88一部撤入第二道国防线，锡澄线。 粤军、川军、湘军已经开赴吴福线，目标依托要塞工事，坚守至少一个月。 目前，申城市区外围只剩下67军断后，只不过这次，属于有序撤退。 他又翻开第二份电报，却是一份全军通报，孙立人有些愤怒：“这帮兵痞，竟然杀了人家保长全家，还抢劫富户？” 小满嘴角微动：“说是找不到防线的钥匙，其实就是补给问题，这事儿内部都传开了，听早上送电报来的人说，那会刚好部队进驻，向当地索要军粮，结果一个个都说没有，就被抄了家。” “好家伙，十几个村镇都被抢了，从100多户地主、保长家里搜出来200万斤粮食，还有30多万大洋，400多根小黄鱼。” “陈长官与张长官都发了火，枪毙了十几个营、连长，粮食留下，其他就” 孙立人与沈复兴对视一眼，都很无语。 什么找不到钥匙，这全都是借口，一锤子或者一手榴弹的事情，谁还傻乎乎的找钥匙？ 这些个地主老财，不想跑，还不想供给军队 孙立人放下电报：“诶，我下午就要转到金陵医院，虽然还不能走路，穿上衣服短时间骑马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我陪您一起吧。” 沈复兴点头，不想再说话，而此时，门外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探出身。 “哎哟，老爷，您可受苦了，老夫人听说您住院了，本来想亲自过来，硬是给我拦下了。” 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冲到他面前，左看看右看看，拉过小满：“老爷的哪里受伤了？” 沈复兴无奈摆手，沙哑道：“我没事，小满，你安排一下，让老王带上东西，我们明天回去一趟。” 他确实需要回去一趟，母亲一个人在慈城，到时候日寇打过来怎么办？ 沈复兴打算，把老人家送到川府盆地。 也不能怪他自私，若是日寇真冲入浙江，抓了沈母。 那就是一场真正的狗血剧了，弄不好，是要乱了军心的。 10月26日 沈复兴与老王、小满驱车回家养病，税警总团全权交由李希烈、廖肯与杨守义管理。 当然，最后那个家伙，只有建议权，没有执行权！ ------------ 第132章 谋划安南 回乡的路上，沈复兴看着老王手里的一箱子铭牌，心中也有戚戚然。 火车外的景色不断变化，这是沪宁线修复之后，杭州回宁波最近的路线。 淞沪会战最激烈的时候，沪宁线几乎是每天都在抢修。 早上修完，中午炸，下午修完，第二天继续炸。 不过，这一切随着两次空战的胜利，被悄然改变。 比如现在，天空中出现了超过30架新式飞机的身影。 那是从北面千里运输过来的，大量的新式战机打得日寇已经不敢轻易发动大规模轰炸与袭击。 只是因为燃油与训练不足，取消了日常巡逻，改成不定时大规模反袭击。 这也是高志航提出的【制空权存在学说】！ 很奇葩？ 并不是，就如同那一次的【特种作战】，双方心照不宣。 但日寇却开始在国内大规模制作防毒面具，要求配发到每一名士兵。 在此之前，防毒面具的配备率只有一线作战部队，不包括补充兵、辅助兵种。 而几次大规模空战后，伴随着日寇空军的失利，他们只能一改以往的大规模袭击，变成零星袭扰。 当然，更多的还是要求开发新的飞机。 下午 火车在宁波站缓缓停下，也就是如今的海曙南站。 这座兴于1912年的火车站，迎来了未来百年后的客人。 沈复兴有些激动，当他穿着军装下车时，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有敬畏，有尊重，也有害怕。 熟悉的地方，陌生的建筑。 在警卫们的开路下，无关人等都被强行推开。 老王与小满左右搀扶着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沈复兴缓缓向前，不多几步，远处就有一群衣衫光鲜的商人冲来。 “沈老板，哦不，沈长官！哎哟，这回乡也不说一声，老朽等人还在三江口等您的船呢！” 为首是商会的张会长，自然不是红帮的，是本地的三江商会。 沈复兴熟络地一拱手：“交代不过（不好意思），海上不安全，沈某临时换的火车。” 妈的，你们都知道我要坐船来，我还能活着到三江口？ “是了是了，我等在东福园摆了酒席，还请沈长官赏脸老朋友见面，今天青青小姐也在”张会长想要凑近低语，却差点被小满腰间的配枪吓出魂。 沈复兴本想拒绝，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答应下来：“诶，这次，小弟请客，诸位老大哥上次共同帮我，我可是记着的，不过伤病未愈，酒是不能喝了。” 张会长连连称是，听着对方沙哑的声音，明显虚弱的身体，他们自然明白。 一行人上车前往位于三江口外滩边上的东福园饭店，这座两间三楼的饭店，不远处就是甬江，码头上的船只停的满满当当，大多是不敢出海的。 只有那些挂着其他国家国旗的船只，在装满货物后，鸣着汽笛离开。 沈复兴一行宁波，早就通知了浙东守备司令。 所以前面一军车的警卫，身后两辆轿车在这个以黄包车为出租车的年代，极为惹眼。 沈复兴下车时，不断有围观的人群喊出他的名字。 报纸上都登了好几回，他早已是全国的名人了。 这边东福园的老板还来不及上前打招呼，持枪的警卫们就已经开始驱散人群，并端着枪直接冲进去搜查。 那架势，比奇葩影视剧里的军少好不了多少。 可只有沈复兴自己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要杀他！ “诸位见谅，我这脑袋，现在可有些值钱。”沈复兴向着四周拱手。 百姓们一边被驱赶着，一边大喊：“沈将军，阿拉晓得的！” “非错！阿拉晓得，去了去了！” “别哄热闹了，游六门呐？回家去！” 周会长深深看了眼百姓，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入席之后，沈复兴以茶代酒，敬了一圈本地的老板们。 如今他也是能够坐主位的人了。 这顿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才上来一道雪菜黄鱼，就已经有人开始试探：“沈长官，听说，部队要撤到杭州啊？” “没错，接着还要撤向金陵，我明后天也要回金陵，部队等着我呢。” 众人心中一凉，看来是败了。 立马又有一人低声问道：“那这里？” 沈复兴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因为交通与自然资源的原因，小鬼子直到1941年才向宁波进攻。 毕竟这里什么都不产。 农田都少得可怜，除了一座巨大的四明山，什么都没有。 “你放心，部队撤退的时候留下了大量游击队，这四明山，可保我宁波至少4年平安！” 哦！？ 众人先是一喜，可随后又心中一暗，4年后怎么办？ 生意怎么办？ 谁知道4年真的假的？ 沈复兴见他们这幅模样，也不说话，就这么吃着熟悉的家乡菜，连饭也吃了两碗。 这是他两个多月以来，吃得最好的一顿饭。 也就后世普通百姓300块的标准 终于，一阵讨论之后，众人看向了张会长。 后者无奈，只能开口：“沈长官” “诶，叫我维安就行，诸位几个月前帮忙，我可是都记着的。”沈复兴朝众人一拱手。 可他们哪里敢接，沈家的买卖都卖给了他们，换成了从申城走私或者黑市来的枪弹，在座的几乎都挣了不大不小的一笔钱。 商人么，总是逐利的。 可对方现在成功了，这些利润，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维维安老弟，那些沈家产业，我们我们都替你保管着呢，这不是等你回来，我们好再卖..交还于你。”张会长艰难地说道。 沈复兴抿嘴点头：“倒也不必，管家老了，不好打理。” “我们可以，不用您分心，每年利润照常奉上！”张会长这是学会抢答了。 “不必。”沈复兴摆了摆手，看着一桌子人发白的脸色，觉得有些好笑：“诸位真不必如此，当初典卖产业，虽是贱卖，可大家还是看在家父的份上，留了一手，沈某自是省的，那些枪弹，若非诸位，沈某也无从购买。” “所以这人情，沈某倒不是开玩笑的。” 说到这里，众人心中稍安，不少人更是看向张会长，眼里充满感激。 当初还是他力劝众人，大家这才各自松了松口，没有大口吞下沈家的产业。 留了一线余地。 “老朽惭愧！”张会长端起酒，自罚了一杯。 众人纷纷跟上。 沈复兴知道，这就是权利与地位带来的，是枪杆子带来的。 果然令人着迷。 但他很快便将这个情绪抛诸脑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啊，这顿饭，我把这个人情还给你们。” 众人立马竖起耳朵，这可是商机啊。 “知道安南吗？” “那个法兰西的殖民地？”张会长见多识广，率先说道。 沈复兴冲他竖起大拇指：“就说张会长您厉害，果然。这安南啊，如今叫印度支那联邦，分成北圻、中圻、南圻，我啊，要你们去北圻、还有南圻开厂做生意。” “很快，东海也好，南海也好，怕是都没办法行船了。” “虽然宁波这局面能再维持几年，可往后呢？” “要下南洋，但不要远离神州，我与张发奎司令交好，到时候让他替你们安排。” “别的什么都不干，就种粮食卖回国内，我保证你们各个都能当沈万三！” 沈复兴说着，心里却有别的主意。 现在出海口是断了，只要掌控印度支那联邦的商业，就有机会重开海路，这可比走野人山靠谱多了。 等巴黎沦陷，那里很快就会变成日寇的殖民地，这些商会的人又可以帮忙制造宣称。 “这种地就能挣钱？”众人有些不太理解。 可沈复兴却淡淡一笑：“那里一年三熟，而且全是上等田，不需要开垦！” 嘶——！ 乱世的粮食，一年三熟？ 众人已经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还能做进出口的贸易，不受日寇阻拦！” 嘶——！ 重开海运贸易？ 这下，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什么明路，这简直就是财路啊。 可也有人担心：“那边的地方武装” “我让税警总团假扮民兵武装过去！” 这时候，官兵私用比比皆是，不用才会被当做异类。 还有人小声嘀咕：“万一小鬼子也打过去.” “那不正好.不是，咳咳，我来协调，分李宗仁一成干股，有桂系出兵，你们怕什么？” 有道理，不绑定有兵权的，这生意做得不安生。 一小时后，酒席结束，众人皆笑意盈盈地离开。 沈复兴同样笑得很开心，商会提供了30万大洋，作为预先分红 这时候，沈复兴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回家。 过去，车马很慢，姚江边上的刚收割完的稻田还没烧荒，与远处的夕阳一起，一起迎接着他的回家。 老远，他就看到了道路尽头的牌坊。 再往里开，汽车已经很难通行。 与警卫们一起下车后，沈复兴就再也走不动道了。 密密麻麻的乡亲们接到消息，全部站在镇口，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一行人。 竟全是期盼！ 忽的，一声远远的问候让沈复兴踉跄着再也站不稳。 “沈老爷，我家大郎已经进了祠堂，二郎今年刚满18，这次您就带他去吧！” ------------ 第133章 系列任务【金陵会战·帮你体面】 沈复兴不是没有准备，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将军，老朽的儿子呢？】 【将军，我的父亲呢？】 【将军，妾身的夫君呢？】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遍，也准备了无数遍。 只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明白所有的准备都是白费。 那一双双诚挚的眼神，沈复兴宁可乡亲们怪罪他，也不愿如此。 这时，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缓缓上前，正是族老，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卷布帛，亲手交到了沈复兴手里。 “维安啊，莫急，莫怕，我们都晓得的，这是国战，不会怪你。” “抚恤金乡亲们都收到了，我去打听过，比外面的要多很多，这是你自己贴的吧？” “那些受伤的小歪，还没好，否则这次也一定让他们跟你去，郎中瞧过了，伤筋动骨100天，怕是要到年底咯。” “这啊，是慈城镇上18-29岁壮年参军的名单，放心，都是自愿报名的，也进了祠堂与地方志，都有记录。” “就是人少了些，113人，这只是镇上的，村里的，已经派人去了，至少能募到上千人！” “还能.随将军一战！” 沈复兴的一只手死死拽住小满的胳膊，勉力让自己站定，可拿着布帛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这是他必定要经历的一关，也是永远都逃不过去的一关。 沈复兴没有打开手中的布帛，而是咬紧牙关，缓缓向着乡亲们走去，他期待着，哪怕是一句责备。 但.真的没有人哪怕呵斥他一下，就如同小时候他带着小伙伴穿过集市，嬉笑打闹，也只有街坊们的一句：“沈少爷小心些，别摔着了。” 镇口的王奶奶，做针线的张寡妇，他看到了王屠夫家的婶儿带着快跟娘一样高的孩子，村尾的李家媳妇儿抱着半大的娃，还有好多街坊邻居叔叔伯伯，不少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大家只是看着他与小满穿过人群，走着走着，路边的李婶终于没忍住，伸手想要摸一下小满的脸：“小赤佬出发的时候，也是这么大，回来就只有小小一个盒子。” 呃！ 沈复兴眼眶升温，鼻尖一酸，但他只是紧紧咬牙，拽着小满的手，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微微泛白。 没等他回应，乡亲们主动上前解围。 “别说了，复兴也难受着呢。”有人小心提醒李婶，将她拉回人群。 就连刚开始说话的老伯，也被众人埋怨着拽了回去。 沈复兴微微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但很快，身后的哭声便传染了来迎接的乡亲们。 原来是警卫班的士兵看到了父母，一个没忍住，就冲进了人群。 这下拦不住了。 别人家的孩子、父亲、男人都回来了，他家的.没有。 族老连连用拐杖杵地，却半点没有办法。 沈复兴与小满也只能任由眼泪流下，站在恸哭的人群中承受着这后果。 这一刻，沈复兴并没有理解项羽。 而是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无数爱做梦的人都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穿越历史长河，驱逐鞑虏，改变民族命运，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可.可. 哪怕知道了结果，就能挨住这一路的绝望吗！！ 你.沈复兴.能做到吗？ 历史的苦难不是经过了这一路才走向最终的胜利。 仅仅，只是这一路的苦难罢了。 那波澜壮阔的未来，又与现在的他们，有多少关系？ 有多少人能活到那个时候？ 活到那个时候，便不用经历这绝望了吗？ “汪！汪！” 恸哭的人群脚下，一条老狗步履蹒跚地来到沈复兴的脚下。 没有翻滚撒娇，有的，只是轻轻靠在他的脚上，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这条他12岁时，从外面捡回家的流浪狗，如今已经有16个年头了。 “大大黄。” 汪！ 主人的声音沙哑，老狗的声音无力。 它只是抬头，看着主人穿上军装的陌生模样，仿佛在说：“我已老态龙钟，少主风采依旧。” 离家的意义是什么？ 沈复兴在这一刻居然有些恍惚，如果他不带这些人出三江口，是不是就不会有伤心？ 不！ 不会的！ 那矗立在天一广场的鼠疫纪念碑，他绝对不会忘记！ 再抬头时，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出现在他面前。 微白的两鬓，温柔的笑容，那双眼睛永远都是那么慈祥，仿佛只要来到她的身边，便会感觉安定。 只是眼角的鱼尾纹，却是怎么盖也盖不住了。 “儿啊，你瘦了！”那双颤巍巍的双手缓缓伸向沈复兴，却是怎么都不敢触碰。 砰！ 沈复兴这次是真的没忍住，或许是原主的灵魂悸动，或许是想起了后世的父母，他跪在地上，顿时涕泪纵横。 “妈！” “哎！” 乡族亲情，在这一刻具象化。 如同我们的民族之魂一样，在面对外敌与困难的时候，将凝聚成新的火焰。 良久，众人缓缓散去，沈复兴带着老王与小满回家，所有的警卫都被解散回家。 到了这里，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刺杀？汉奸？ 不存在的，任何一个陌生人进来，都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回到熟悉的老宅，熟悉的天井，熟悉的一切。 “老王，安排一下，留些钱，让族老带着乡亲们办一场盛大的水陆法会，把天童寺、报国寺、雪窦寺那些个和尚都给我请来，用我的名义，祭祀亡魂，你留下替我办好了再回金陵。” “那30万大洋留下10万，所有阵亡乡亲们，分情况，按月买米送上门，这事儿，得麻烦汪伯（管家）了。” “这几日，怕是周围村里都会有青壮过来，一个不带，留在这里训练，武器我会派人送来，充作慈城保安团，如果杭州失守，就去四明山打游击，不能让日寇轻松过来。” “小满，给宁波守备写一封信，我与俞叔说过，沪宁铁路曹娥江段再过几日就全拆了，不能让小鬼子坐火车进来。” “还有，让族老提前安排青壮进山，万一鬼子来了，还有安身之地。” 安顿好一切，沈复兴就乖乖回到餐桌上，陪母亲享用晚餐。 没有特别的大鱼大肉，只有简单的几个小菜，汪伯说是母亲亲自下的厨。 雪菜煮笋，肉饼蒸蛋还有一个年糕团，都是他小时候最爱的。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这些都是家的味道。 看着狼吞虎咽的孩子，沈母只是笑着，看着，等沈复兴吃完，她才说第一句话：“来了，就多待两天，那么多将军在打仗，也不少你一个。” “妈，那不行，我得去金陵，这两天，还是俞叔帮我告的假。”沈复兴一边擦嘴，一边笑着说。 “是啊，就是你俞叔给你告的假，人家姑娘大老远赶来，要后天才能到。” ！？ 沈复兴面色顿时一变：“什么姑娘？” “诶？”沈母有些疑惑：“你俞叔没跟你说吗？俞家的侄女，今年刚读完清华预科，正从武汉赶来呢。” “没啊.”不对，沈复兴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有点印象，妈，我现在打仗呢，有今天没不是，就很忙。” 没字一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巴掌，怎么能这么说话。 沈母面色一暗：“你不在家，小满也跟你走了，家里就我跟你汪伯还有两个老妈子，我.” 看母亲说着说着就要难过，沈复兴一下子就急了。 这事情，不是他不乐意，实在太麻烦，牵扯太多。 想到这里，沈复兴马上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我才28岁，还早，等过两年打跑了鬼子也来得及，那什么，这次来，还有个事儿，就是想请您跟着金陵方面一起，搬到四川去，这样儿子也好安心。” “我哪也不去，乡亲们都在这里，你们守不住家，我就搬进山里。”沈母愠怒，别过头，偷偷抹着眼泪。 这下，沈复兴是真急了。 家里安顿不好，他在前线打仗，心里不踏实啊。 这边守着金陵，那边万一日寇沿着沪宁线南下，军心怎么能稳住？？ 思忖片刻沈复兴试探着说：“妈，您看啊，这金陵迟早要搬去重庆，我们这仗，一年两年也打不完，说不定就跟高层说的那样，要打个好多年。” “到时候，儿子在重庆安排婚礼，这有个孙子什么的，您这么远，怎么帮着带呢？” 沈母一听孙子，马上扭头看向沈复兴：“孙子？你答应了？” “这算是吧。”沈复兴只能先安抚着。 “儿子会让人在四川买些宅子，买些地，能搬去的，都搬去。” 沈母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可旋即又暗淡下来：“那其他人.” 沈复兴这次真急了，他转身来到母亲面前蹲下：“儿子不是圣人，救不了那么多人，但能救多少算多少，明天我就让老王他们去安排，愿意走的，一起走，不愿意走的，山里也能避一避。” 半晌，沈母点了点头，知道这有些为难儿子了。 第二天 沈复兴带人去祠堂祭祀，把想法同族老们一一交代，虽然残酷，但大家也算是能够理解。 只是愿意走的，终究是少数。 第三天一早，沈复兴不等人姑娘到，留下两封信直接踏着晨曦，离开了慈城。 一封是给母亲的，一封，留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 内容俗套的紧【此身已许国，再难许卿，若此战能活着，相见于重庆】，是蔡将军的名言，也是这一代爱国将领的心里话。 下午，俞家侄女，俞程看着手里的信却是不恼，她转身对心怀愧疚的沈母说道：“伯母不必担心，将军心系家国，乃国家之福分，我又怎会埋怨。” 说完，她拉着沈母的手：“我已经报名参加了金陵的慰劳救护队，您放心去重庆，我一定把将军给您带过来。” 沈母看着眼前的圆脸姑娘，虽然长得不算俊俏，可却是一脸福相。 最关键，明事理，她是相当的满意。 当即，转身拿出家传的手镯，就塞到俞程的手里：“这孩子，就需要人管一管，别看他28岁了，在我看来，就是孩子气，要是早些见过你，就不会耍孩子脾气清早就跑了。” 俞程闻言偷笑，收起手镯，心思却早已飘到了金陵。 沈将军，我对你可是越来越好奇了。 话说，沈复兴这边刚出宁波，就听到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 “共和国向您致敬，指挥官阁下，您在淞沪会战的优异表现，为家国、民族争取了更多的生存空间，从7月7日开战至今114天，日寇伤亡总数已突破10万大关，其中伤残无法复原士兵达到27834人，进一步加剧日寇国力消耗，日寇国内稳定度降低3%、战争支持度降低3%、民用工厂与物资生产降低3%。” “任务：【淞沪会战·浏河会战】完成度A级、【淞沪会战·蕰藻浜战役】协助完成度C级、【淞沪会战·恶魔的头颅】完成度S级，综合评定：A级。” “奖励发放中会战综合奖励A级：一、指挥点数75点；二、陆军经验奖励150点；” “三、解锁军队改革等级，解锁最终军队改革方案：【战争之诚】、【金陵铸魂】；” “四、【山河形胜】升级为【山河之魂】，提供友军行动标识；” “五、解锁辅助将领技能系统分支，开放后勤将领、参谋将领、特种将领。” 呼——！ 沈复兴大大松了一口气，情况，似乎开始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了。 但系统提示没有停下，还在继续。 “叮——！” “尊敬的指挥官阁下，【金陵会战】会战系列任务开启中” “【金陵会战·帮你体面】：殉国为一等一的死法，生前滔天之恶，以死消之。此任务奖根据会战进度，自动解锁。” “【金陵会战·东方敦刻尔克】：吴福线、锡澄线不可久守，金陵城目前尚有65万百姓，请尽最大可能避免惨案发生。” “【金陵会战·覆灭的精锐】：面对近30万日寇入侵，挽救德械调整师、教导总队免遭覆灭危机。” “【金陵会战·家国尊严】：守护国都，浴血一战，柏林的防空塔不曾倒下，国会大厦的枪声回荡百年，家国尊严，不容有失。” ------------ 第1章 谁来守金陵？ “回家咯~” “回家咯~” 慈城的盛大水陆法会上，旌番密布，高森如云。 可只有族老站在镇口牌坊下的那一声声“回家”让人听得心酸。 在金陵 紫金山南畔，中山门城楼下，沈复兴廖耀湘两人骑着高头大马，面对数万金陵城百姓，即将率军入城。 如同古代的状元一般，唱名游街！ 随着入城仪式的时间即将来临，沈复兴始终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突然，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复兴转身喊到：“小满，取我旗来！” 城门楼外举着国旗的百姓们好奇地看着一名年轻的士兵将旗杆递给马上的沈复兴，随后，入城的军乐开始响起。 沈复兴率先打马，他不需要等任何人，廖耀湘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抢他风头。 可沈复兴自己知道，他要借此提升自己的威望。 这是庇护自己的，也是用来庇护更多百姓的。 哗——！ 高大的身影在骑马踏出城门口的瞬间，一面大旗被高高举起，迎风飘荡。 旗帜算不上新，好几处红褐色的血印非常惹眼，甚至旗帜的右下角还有一大片的焦黑。 可整个现场却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竟然哽咽着看着那面可以称得上破旧的旗帜出现在他们面前。 【国难时刻见忠诚】 心神震荡！ 这一刻，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那面旗帜的【国难】二字仿佛将这个民族与国家的苦难，一股脑的摊开在所有人面前，撕开了人们坚强已久的遮羞布。 却又用【忠诚】将人们心头的伤痕抚平，唤醒他们对于家国的热爱。 他们从未曾想过，一面旗帜，竟然真的有如此巨大的魔力。 让他们.更加团结，也更加坚信，这场抵御外辱的战争，终究会取得胜利。 因为有沈复兴在，有千千万万的将士们在！ 旗帜与军队慢慢从人们面前走过，身后的战士们眼中死死盯着那面旗帜，正步踢得踏踏作响。 虽然并不整齐，但充满力量！ 被邀请参观的各国领事不禁侧目，亲眼所见与道听途说，终究还是有着巨大的区别。 据说，当时沈复兴在刘行举着这面旗帜就孤军逆行杀向了杨家行。 在陆渡镇，面对数倍日寇的围攻，他就在这面旗帜下，以身做饵，等到了最后的胜利。 在乍浦，一面【忠诚旗】，一出【空城计】。 这对于他们重新审视对华策略有着极为深重的影响，似乎有这样的军队在，这个国家并不会那么容易倒下。 沈复兴缓缓打马走在中山路上，沿路的百姓在最初的哽咽后，爆发出的欢呼声直冲云霄！ 人群中，有个圆脸姑娘与好友一起不断眺望着远处骑马而来的沈复兴。 “喏！俞程，快看，这就是那个沈复兴，跟报纸上不一样诶，好像更好看些呢！”同伴踮起脚，脸上竟也有些红晕。 倒是俞程身形稍高，歪了歪脑袋，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跑什么？你要当蔡锷，我才不要当小凤仙。” 可两人看着沈复兴身后大军踏出千军万马的气势，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个世道，大丈夫、真英雄也就这样了吧？ 没错，沈复兴的身后，军容齐整，杀气腾腾，那可是是从数万人中挑出来的一万精锐，是经历过血与火的精锐！ 为什么只有一万？ 库存的M35钢盔只剩下这么多了，不少还是修修补补，昨天才刷的油，看起来新一些。 北方的巨人听闻淞沪会战两边牺牲28万对10万，居然临时叫停了两列专车。 而随着嘉兴的失守，却又临时交付了50架飞机。 控场的平衡大师，已经不再遮掩他藏在幕后的大手。 “建楚，你说，这第三战区，现在到底归谁管？”沈复兴缓步打马，开口聊着。 “顾首长吧？听说总指挥部已经搬到了江西铅山，可我最近霍长官却告诉我，前敌指挥变成了他薛岳，搞不明白。”廖耀湘的第7师已经与霍揆彰的54军都被安排拱卫金陵，但到底到底听谁的，现在也没个定数。 时间早已来到11月，吴福线的守军如今也正在面对日寇的进攻。 申城派遣军见到第10军不管不顾的突进，也纷纷叫嚣着要西进，直接选择无视参谋本部的停止线。 至此，南北两线同时开打，前敌指挥变成了薛岳。 而顾祝同还是第三战区副首长，只是他们这些守卫金陵的部队，却不知道该听谁的。 “大概会有个金陵卫戍首长吧？这么近10万大军云集金陵，到现在连个防区都没有划分出来，简直乱套了。”沈复兴吐出一口浊气，微微皱眉。 “等下不是要去见委座么，长官，你胆子大，你提。” 不得不说，在独自组建第7师的过程中，这家伙还是有长进的，就这一句话，让沈复兴有些刮目相看。 “啧啧，出息了啊，这叫什么？” 谁知，廖耀湘不暇思索地回答：“投石问路啊不是，长官，我.” 嗐！ 沈复兴差点一拍脑门，进步是有，但是进步有限. 一路从中山门穿过新街口，此时的先总理的铜像还没有被摆在那个金陵城最贵的100平位置。 说来有些讽刺，那还是在1942年，汪伪ZF安置的. 入城仪式结束，百姓们心满意足地回家，而两人则是前往紫金山下的临时指挥部。 尽管在各国代表的要求下，对于金陵的轰炸已经暂停许久。 可日寇第10军与申城派遣军的继续进军，还是让这些大使馆开始了搬迁。 7天后，金陵将不再受到豁免。 与其说两人被召见，不如说是沈复兴被召见。 汽车沿着梧桐大道没有驶向紫金山脚，而是意外地来到了中山陵。 严密的警卫中，整个中山陵早就被清场，李宗仁、何应钦等一众大佬竟然都在。 “维安、建楚，你们快点。” 平实的灵桥牌普通话响起，最前面拄着木杖的老头子朝他们招了招手。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跟在队伍的后面，缓缓向着中山陵而去。 这时候的中山陵已经经过修缮，从山路上的梧桐树就可以看出，金陵方面对先总理的陵寝还是很上心的。 那当然！ 美龄宫就在旁边，环境能差么？ 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慢慢退到了他身旁：“维安啊” ！！ 沈复兴一扭头就看到俞飞鹏，想到自己之前刚放的鸽子，心中便是一阵突突，他勉强挤出笑脸：“俞叔.” “哦？身体不错么？呵呵！” 呵呵？ “还在吃药，前几天肺部有些感染.”沈复兴开始胡扯。 这种家族联姻什么的，能推就推，谁知道哪家养坏的高贵小姐，他可吃不消。 到时候打着他沈复兴的名义，在后方违法乱纪怎么办？ 自己名声事小，被荼毒的百姓，去哪里说理去？ 见沈复兴开始鬼扯，俞飞鹏悄悄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然后快速跟上大部队。 沈复兴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未婚的话，委座与宋部长都很难信重你啊。” 这话有问题吗？ 没有！ 同乡？ 那咋了？ 黄陆浙一，你就占了一个浙。 没有师生情谊，没有北伐情谊，没有拥立之功，以后怎么继续委任大事？ 看看人家老头子怎么拉拢人的？ 结拜！ 你会说，这个年代了，谁特么还玩这个？ 诶，这你就错了，老头子的结拜兄弟超过10人。 就连现在在他身边，两次反目的李宗仁都是他的结拜兄弟. 而他自己，也是通过政治联姻，绑上了资本的大船。 如今，面对领军的将领，充分信任的，也只有黄陆浙一了。 至于冯玉祥与李宗仁这样的，属于合作伙伴。 这，就是属于他的政治手段。 结拜、联姻，还有重用反对他的人！ 李宗仁也好、冯玉祥也罢，甚至三次反对他的唐生智，如今都是一级上将军衔了！ 半晌，沈复兴叹了口气，快步跟上众人，来到先总理陵墓前祭拜。 老头子在山顶望着金陵城有感而发：“日寇咄咄逼人，如今才入11月，吴福线与湖州防线已经危如累卵，你们说，这金陵，要不要守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开口。 “德邻啊，你有什么看法？” 李宗仁微微低头，似乎在此地有些愧疚：“从军事上讲，我不赞同守金陵，得不偿失.” 沈复兴暗笑，这是话里有话，给自己留后路呢。 第二个问的是已经升任副参谋总长的白崇禧，后者有样学样，桂系绝对不会出现不同的声音。 见调子有些跑偏，灵桥牌普通话也显得有些不悦：“金陵，乃是先总理陵寝与国都所在，断不能不战而退，维安与建楚刚刚举行了盛大的入城意识，若是一枪不发就走，如何给民众、给天下、给先总理交代？” 我去！ 沈复兴顿时敬佩不已，这政治手段. 是啊，教导总队与税警总团都入城了，然后你说不守了？ 这天下会怎么金陵方面？国际上会怎么看？ 高啊！ 改任参谋总长的何应钦立马点头：“委座所言甚是。” 军令部长徐永昌同样表示：“一切以委座的意见执行。” 两个马屁精，所有人都在心中暗骂。 这时候，老头子突然开口：“孟潇啊，你以为如何？当年，你可是最坚定追随先总理的人。” 哐当，还没开口，一顶大帽子就戴了上来。 所有人不自觉地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先总理陵寝，都在暗骂，这地方能开会？？ 唐生智有些无奈，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一直以来都是。 但这次，真不是什么攫取政治资本的好机会。 可偏偏在这里，对于一向信佛的人，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乎，他站了出来：“日寇正准备离开申城攻打金陵，南线更是已经到了湖州，至此大敌当前，金陵如不牺牲一两大将，对不住先总理的在天之灵！” 在心里，他已经准备好了推荐罗卓英与桂永清任正副首长，死守南京。 作为曾经雄踞一方的军阀霸主，这点心机手腕还是有的。 老头子见状点头：“看来，这个金陵，还是要守的嘛，但此时还没有定论，明天的国防会议再商量。” 众人一阵默然，都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金陵不比申城，北靠长江，日寇照样可以三位一体来攻，进退没有纵深，不可能守得住。 这时候，思考中的沈复兴听到了有人喊他：“维安啊，大战在即，你先去参谋本部学习几天，做个兼职的小参谋。” 呃？ 沈复兴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紧张，这是要做什么？架空他？ 但对方的解释很快到来：“刚刚，俞部长说你旧伤未愈，回来金陵休息几天，学习学习，等医生同意再回去。” 沈复兴上前低头感谢：“谢过委座，我这身体，已经无” 他突然就看到了俞飞鹏的眼神，马上开口：“法久坐，医生却是让按时吃药休息。” 可这种小动作又怎么会漫过这些人精大佬呢，众人一阵暗笑。 “你啊，我是怕他们管不住你，又急吼吼冲上去，给日寇围住咯。”老头子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便难得开了句玩笑。 众人这才跟着笑起来，他们以为这是在特殊照顾小辈。 这时，沈复兴看到俞飞鹏暗示的眼神，似乎在说，这是好事？ ------------ 第2章 救中国！ 第二日 沈复兴乖乖去参谋总部报到，只是到了那边却无人理会。 大家都在各自忙碌，好像并不知晓他沈复兴来做什么。 “维安啊，来，我等你好久了。” 只有副总参谋长白崇禧笑着招呼这个他口中的莽夫，杭州湾反登陆战，就是因为他的虎口拔牙，才让整个战局稳定下来。 依照当时右翼军的防卫兵力与部署，被日寇登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也让他对沈复兴这个莽夫刮目相看，语气多有和善：“其实也不着急，上午你可以先去医院检查，下午过来就行。” 沈复兴跟在身后，脸上有些无奈，昨天晚上俞飞鹏约他吃饭，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竟然不是因为见面放鸽子的事情，而是因为老头子真的想打好这一仗，希望他能跟白崇禧等一众参谋，做出一个方案来。 【坚守至少一个月】 做好了，功劳一件！ 两人在白崇禧办公室坐下，副官倒好茶，便乖乖关门退了出去。 “委座都与你说了吗？5天，5天之内要交出方案。”白崇禧微微摇头，似乎对这种命令很不满意。 沈复兴没有隐瞒，实话实说：“委座没说，但俞部长跟我说了，我真没想到，居然要我一个小小的团长协助做方案。” 白崇禧继续摇头：“是我要求的，我看了你在淞沪的几次战斗，经常身临绝境，却每次都能破局，化险为夷。” “虽然兵家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但也不能天天往死地里蹦跶，这不合常理。” “现在，金陵，就是一个死地，需要置之而后生。” 沈复兴这才发现，白崇禧的桌子上摆满了沈复兴这几次战斗的战后汇报与作战地图。 “是的，金陵是一定要守的，所谓的开会都是表面而已，可我看着这金陵城，却始终找不到能守一个月的办法，无奈就向委座要了你过来。” “说说配置吧？”沈复兴很快进入状态，他当然知道金陵必守。 其实这几日，已经有人提出宣布金陵为不设防城市。 但这样一来，军心民心怕是要散去大半。 后面每每遇到重要城市，是不是都可以提出作为不设防城市？ 偌大的国家，如此退让，便是要真的亡国了。 白重新站起身，走向地图：“金陵西北环长江，东侧、南侧皆是山脉，但从青龙山或是紫金山过来，都可以铺开数万大军。” “日寇的第10军，更是可以走牛首山东侧的平原，足以摆开大军。” “目前，能动用的兵力有第2军团徐源泉部已经从汉口出发，第41师与第48师约12000人，不日可以抵达金陵。” “第66军叶肇部的粤军，下辖第159师与第160师已经退下来了，兵力约15000人。” “第71军的87师，怕是不足8000人。” “第74军王耀武部，下辖第51师，人数约8000人。” “第58师俞济时，约9000人。” “第54军霍揆彰部，下辖第7师与第14师，约22000人。” “教导总队约13000人，税警总团补给后，约19000人。” “36师、88师情况不太好，约有11000人，另外还有宪兵队5000人左右。” 听到这里，沈复兴不禁疑惑，这次有他在，淞沪的损失虽然还有28万，但里面伤员居多，不应该如此啊。 “是不是太少了一些？13万人要面对20万日寇，哪怕有这些名山大川，似乎也不好守吧？” 这次轮到白崇禧疑惑了：“怎么会是20万？昨天退出申城的公告发出，吴福线就开始告急，怕是没几天日寇就要推进到锡澄线，那里还有10万大军。” “哪怕日寇船坚炮利，连克两道国防线，至少也要丢下几万尸体。” “15万，最多只有15万人能够到达金陵城下。” 沈复兴也站起身：“有没有可能，日寇北上边打扬州，边沿着长江推进？直接越过两道国防线呢？” “没有铁路，怎么补给？” “卡车！”沈复兴试探着问道。 “那这仗，我们赢定了，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准备，金陵必然固若金汤。”白崇禧显得非常自信。 沈复兴点头：“确实，没有了铁路，日寇没有足够的民夫与运力。” “只是镇江作为金陵东部屏障，如果可以多守一些时日就好了。”白崇禧暗叹一声，继续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沈复兴来回踱步后，脑海里一只回荡着两个字“后勤”。 半晌，他的视线停留在宁镇山脉上：“这里，必须要留2个师，多囤积粮草，弹药。” 然后他又指向南面的零星山脉：“这里，也必须要留1个师，同样备齐物资。” “主力集中在紫金山、牛首山与青龙山，调集各处重炮，全部安放在山上，大肆修筑山体工事，囤积物资。” “紫金山与青龙山连成一片，为东侧屏障，重炮足以覆盖十几公里，日寇要进市区，必先攻山。” “牛首山与将军山连成一片，为南侧屏障，同样配置重炮，阻挡第10军。” “待日寇来到城外，宁镇山脉的部队就可以下山袭扰铁路运输，紫金山上的重炮也可以阻止日寇的江面运输。” “只要损耗其补给，日寇就不得不向后驻军，减少一线兵力，此消彼长之下，日寇要啃下金陵，必须再从华北调兵！” 沈复兴说完，白崇禧快步冲到地图前，看着宁镇山脉沉思良久。 “后勤？游击？” “后勤！游击！” “若是再填一军如何？”白崇禧似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这想法连忙被沈复兴否决：“白长官莫不是想在宣城芜湖驻军，伺机包围日寇？” 白崇禧微微一笑，也意识到了不对：“适才贪心了一些，如此必定被日寇围点打援，野战，我军还是力有不逮。” 两人对着地图聊了很久，白崇禧频频点头。 或许战略上沈复兴还差了些，但这些细节，确实会让小鬼子吃尽苦头。 “只是，维安啊，这重炮置于紫金山，到底可以覆盖多少，需要多少门重炮，怕是不好计算。” 沈复兴一听就乐了：“这有什么，金陵这么多人才，随便找几个精通物理、抛物线的计算一下不就好了。” 白崇禧却是一脸为难：“说得容易，学物理与化学的预科毕业生早已出国，留在国内的，要么没毕业的，要么都是军校学的军事理论。” 知识分子不够？ 这个问题沈复兴从来没有想过，他张了张嘴：“向全国征集啊，偌大的华夏，就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了吗？” “少啊，西南联大已经开始了二次迁移，太远了，这些都是教授，是未来的希望，不好让他们参军帮忙的。”白崇禧无奈。 没错，这个时候大部分学者，科学家都在国外，国内的著名科学家几乎都在西南联大。 他们可是国家的宝贝，万一喊来金陵，出点事情，谁都担不起。 沈复兴就带着这个问题，恍恍惚惚的回到自己城外的驻地。 白崇禧说了，一天来一次交作业就行，平时还是去山上挖坑。 税警总团的防守区域是淳化镇到青龙山，还有紫金山一部分。 指挥部放在金陵城内，战时指挥部放在了淳化镇。 此刻，沈复兴看着金陵城陆陆续续离开的百姓，整个大脑居然都在思考哪里去招人才。 “老王啊，你说，这大炮放在紫金山上，能达到青龙山吗？” 正在泡茶的老王一愣：“这我哪算得出来？再说了，我们哪有能打十几公里的大炮啊，造都造不出来。” 沈复兴点头：“确实，造也造不出来。” “那你说，为什么呢？” 老王咧咧嘴，似乎是被茶烫到了：“都在外面呢，那些个庚款留学生，毕业了回来的终究是少数，听说，外面能吃黄油面包，还有什么法式大龙虾咧。” 呸！什么垃圾食物。 沈复兴脸上有些不屑，可看到连老王都是一脸向往的模样，明白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他又扭头看向正在嗑瓜子的李希烈，想了想，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就别问他了。 可李希烈感受到了沈复兴的目光，却没听到问题，瞬间不爽，于是随口胡诌： “这还不简单，告诉他们，村里发金条了，赶紧回来。” 噗——！ 老王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这种鬼话，也就李希烈这个不靠谱的家伙说得出口了。 但沈复兴却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思路瞬间变得清爽。 “你们俩，谁文笔好一些？” 这问题一出，两人却不约而同指向对方：“他！” 妈的，沈复兴暗骂：“你们各自写一篇，我现在说，你们现在润色。” 李希烈不情愿的去拿纸笔：“沈长官，不会真的要扯这种鬼谎吧？” 沈复兴没有理会他的贫嘴，而是开始踱步，一边走，一边开口：“要给所有的报纸发去，对，让宣传部去发，要登上各国的头条，想尽一切办法。” “文章的题目就叫《把最后的心跳，献给祖国》.” 原来还有些玩世不恭的李希烈，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翘着的二郎腿也渐渐放下。 看得老王一愣一愣的，这二世祖认真起来.真有模有样的。 “山河破碎之际，吾辈军人自当献身疆场，为国捐躯，神州大地处处皆可为青山.读书人.农民工人” “泱泱华夏，有千年锦绣文章，有璀璨文脉传承.” “昔年清廷腐败，为苟全皇室，上欺苍天，下压百姓.” “何为家？何为国？何为家国？何为民族？” “之前不回来，我不怪你们，可值此天倾之际.” “现在，我沈复兴只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们，有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收益没有，风险很高，你们要不要一起？” “这件事情就是.救中国！” ------------ 第3章 天下景从 “你疯了？下午的课你不教了？” “车子，房子，全部都要贱卖？” 尖锐的质问声并没有打断男人收拾行李的动作，床上的【华盛顿邮报】就这么躺在那里。 《把最后的心跳，献给祖国》 “嘶啦”声中，报纸被扯得粉碎，面对沉默的男人，质问声再起：“你说要捐钱，我说好，你说要捐药品，我去买，可现在呢？你到底要做什么？” 啪！ 老式的木质箱子被重重合上，男人只是淡淡扶了扶眼镜，从地上拾起残破报纸的一角，上面赫然是“救中国（英文）”。 他语气温柔：“亲爱的，自己的国家，要我们自己去守护，看到那句话了吗？”男人又捡起一份报纸的碎片：“国家需要我。” “多少年了？”男人说着说着，拿起报纸走向窗边，看着东方：“推翻清廷，我没有回去，他们也不需要我，他们需要兵，需要枪。” “军阀混战，我也没有回去，他们只需要钱，要人。” “民国成立，混沌不堪，我还是没有回去，因为我厌恶那帮吸血买办的嘴脸。” “但现在，我如果再不回去，国家就要亡了，如果没有根，我们就像是海里的浮游，随波漂流，不知道一哪天，就被路过的鱼儿吃了。” “我的根在东方，我要回去，要去救中国！” 扑通，女人嚎啕着瘫坐地上：“呜呜呜~那孩子上学怎么办？他才8岁，他国语也不好，会不会被人欺负？还有钱呢？没有收入，我们吃什么？” 女人越说越伤心：“呜呜~我手里还有一些结婚时的嫁妆，下午一起去卖了。” 女人越伤心就生气，她站起身挥起拳头，敲在男人的胸口：“白志诚！你这个混蛋！日子刚好起来，就要回去，我我的命苦啊！” “白志诚！你欠我的，你给我记住！呜呜呜~打完仗，把我的嫁妆首饰翻倍还给我！！” 看着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白志诚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一定，等打完仗，过上好日子，我欠你的，一起还你。” 民国26年11月11日 【申报】、【大公报】、【中Y日报】、【民国日报】纷纷刊载《把最后的心跳，献给祖国》。 11月12日 【泰晤士报】、【每日电讯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先锋报】、【费加罗报】、《柏林晨邮报》相继刊登《把最后的心跳，献给祖国》。 “伟大的事情，收益没有，风险很高” “要不要一起？” “救中国！” 这些话几乎传遍了整个世界，也让沈复兴这个名字传遍了世界。 11月15日 正在金陵召开第二次国防会议的老头子将报纸丢给众人：“都看看吧，我就说这个沈维安是孙猴子，到哪里都不安分。” “你们还在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主动出击，打乱作战部署？” “好嘛，去健生地方不过几天，全世界的报纸都在刊登这篇文章。” “整个金陵，整个华夏都在谈论沈复兴，我不明白宣传部怎么就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呢？” 何应钦笑着开口：“还是委座安排有方，要是让那小子天天挖工事，怕就是没有这篇文章了吧？” 办公厅主任徐永昌点头：“正是如此，仅仅一天，金陵城报名参军的人数已经多达5000人，登记处排满了人，根本来不及。” 俞飞鹏也说道：“社会各界，反响极大，宋部长那边的报告应该送到您手上了，单单一日，捐款已经超过了一个亿，据说，海外的华侨同胞也有这个数字.” 嘶——！ 其余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前几日，郭沫ruo与华夏最帅的男人在武汉为抗战筹集资金，办了一个【献金运动】，为抗战筹集资金，社会各界集体动员，募捐，筹集了超过4800万。 可这沈复兴一个字没说要钱只是问：要不要一起. 恐怖如斯！ 这时候，门外参谋敲门报告。 一份电报来到何应钦的手上，只一眼，后者就急匆匆汇报：“委座，好消息，国外的华人响应号召，南洋商业联合会捐赠一个亿，另认购一个亿国债。” “这” 众人有些坐不住了，什么叫雪中送炭，什么叫同仇敌忾，什么叫血浓于水，什么叫救中国！ 这就是！ 很快，又有一名参谋跑进来：“英吉利领事馆发来的急电，50多名学者，300余名司机与技工申请回国，只是苦于没有身份，请求特殊办理。” “法兰西领事馆来电：20余名学者，100多名有飞行经验的飞行员申请回国.” “南侨总会来电：捐赠卡车300辆，并组织3000名有经验司机回国” “张司令来电：粤籍华侨已自发组织抗日救国队，首批8000余人申请回国参战” 疯了，彻底疯了！ 沈复兴一篇文章，一个问题，点燃了这个民族等待了千年的复兴火焰。 借这个机会，老头子再次发问：“现在，这个金陵，到底可不可守？” 众人默然，事到如今，社会各界如此反应，要是真一枪不发放弃金陵，那就真的站在全国的对立面了。 大势汹汹，不过如此！ 灵桥牌普通话自问自答：“金陵还是要守，如果没人守，那我就自己守！” 这时候，不少人看向唐生智，他扶了扶眼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金陵警备司令谷正伦可以，桂永清作为教导总队指挥官，可以为副手。” “不行，这两人资历太浅。” 众人又是沉默，刚才的激动早已消失，在会议室的众人都是人精，他们或许会因为全民族抗战的情绪与团结而兴奋一时，但面临重大决策，还是极为冷静的。 金陵能不能守？ 不能！ 要不要守？ 要！ 眼下的问题，就是谁来背这个锅，承担国都失守的责任而已。 申城的线人早就发来密电，小鬼子的补充兵开始陆续抵达，他们还在当地招募在华侨民参军。 最坏预估，抵达金陵的部队已经从最初的15万增加到了20万。 淞沪会战不算后续抵达国防线的部队，近60万大军没有打赢的战斗，希望现在不足15万人打赢？ 哦？ 你问其他的部队去哪了？都去后方休整了。 为什么不增加？ 弹药不足，粮秣不足。 北方援华的物资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到武汉，而前期折损的枪支弹药，光是补充就有些困难。 教导总队与税警总团，每人配给的弹药数量是最高的，一人75发。 但金陵的仓库几乎被搬空，金陵兵工厂早已迁至武汉，甚至还有继续西迁的计划。 这种情况下，这帮人精，谁会愿意留下呢？ 见众人还是沉默，老头子有些不悦，刚打算结束会议，又有参谋冲进来：“山西急电！” 只是看这个样子，似乎并不是好消息。 何应钦见状，再次起身去接过电报，到手的瞬间，他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念吧，是不是太原会战的事情？” 何应钦抿了抿嘴唇，艰难开口：“11月15日上午9时许，太原失守.卫立煌率兵撤往临汾一线，此役毙伤日寇超过3万，我方损失也超过10万。” 会议室的气氛更加沉默了，但这还没完！ 又一名参谋急匆匆过来，将电报交给何应钦。 这次，后者只一眼就差点没站稳，后退半步堪堪稳住身形：“第六战区冯司令急电，11月14日晚，日寇攻破德州，韩复榘下令撤军，师长展书堂来不及撤退，战死于德州，日寇兵锋直指济南！” 啪！ 愤怒的灵桥牌普通话响起：“他韩复榘要做什么？重炮旅不都给他了吗？居然下令撤军？” “发电报，调重炮旅归属第五战区李长官指挥！” “给他金箍棒，也打不死白骨精！” 众人皆震惊，看来，这冯玉祥，根本指挥不动这些老部下了。 电报里这句“韩复榘”下令撤军，极有深意。 看起来，是他韩复榘跑了。 可如果你站在韩复榘的视角，就知道这次，豁出去的韩复榘在德州摆下两个满编师的兵力，又将重炮安置在外围，对日寇猛轰 几乎付出了上万人的代价，日寇才勉强占领德州。 缺乏物资装备、训练的地方杂牌军，硬抗了日寇近一个月的时间，两个师几乎被打残。 民族荣誉感提升100%没错，但你也要看基数。 有些人基数是负数的话 会开到这里，剩下的就要私下协商了，老头子大手一挥手：“散会，下次再议。”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到了下午，唐生智就接到了召见的旨意。 两个昔年三次反目的对头，就这么坐在狭小的会客厅内。 唐生智的心情是不安的，就连喝下去的茶，也是不知味道。 “这个第6战区，你觉得还有必要存在吗？” 唐生智没想到，对方一来就问这么大的问题，似乎是在把他当做心腹智囊看待。 “冯司令年纪大了，手下那些骄兵悍将早已自立.”说到这里，唐生智额头有些汗水：“还是取消，另派大员去比较好。” 听到这话，灵桥牌普通话里已经全是愤怒：“是啊！77事变，他宋哲元拒绝我派兵北上，丢了平津，我原谅了他，继续委任他为第一集团总司令，希望他能坚持抗战。” “又让他的老长官，冯焕章去担任第6战区长官，我不怕他坐大，也不怕他拥兵自重，可他倒好，连老长官的话都不听。” “还有这个韩复榘，至今不允许我派兵增援，丢了德州，他下一步是不是要丢济南？？” “是不是，要我亲自飞到济南镇守，他才肯.” 唐生智这时候，似乎有些感受到了眼前男人的难处，整个北方，几乎都是听调不听宣的大爷。 不许派兵，不许派官，还要钱、要兵、要武器、要职位。 换做他当湖南王的时候，怕是第一个就要带兵剿灭对方！ 说实话，两人三次反目，他也有野心，也想坐上那个位置，可每次要么时机不对，要么就被人背后捅刀子。 如今自己还在这里，有一部分原因，却是对方的心胸宽广。 国内多少反对他的人，他几乎能用的，能拉拢的，每个都用起来。 李宗仁、白崇禧、冯玉祥、张发奎还有他唐生智，那个没有反对过他。 甚至人人都起兵反对过他！ 如今呢，大家还不是在一个会议室里，商讨如何抗日？ 唐生智自问，这个格局，他是没有的。 “孟潇兄啊，你我多年相识，有过往，有恩怨，可这在民族危难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唐生智竟然有些感动，他站起身：“委座！” “这金陵城，我决意要守！” “申城，我是打给外国人看的，而这金陵，我要打给国人看，他们不守，我亲自来守。” “到时候，国家，还要拜托给你们了啊。” ！！！！ 唐生智大脑一片空白，这是要做什么？托孤吗？ 他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本能开口：“委座你怎么能留下，还是我来吧！” 说完，唐生智的手被对方紧紧握住，只见他眼眶含泪，不知道是激动还是什么，语气竟然有些颤抖：“孟潇兄，为难你了啊。” ？？？？ 骑虎难下了！ 但唐生智还是坚定的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博一个名声，以后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此战，孟潇兄可有把握？” 唐生智立马站定：“我只有八个字：临危不乱，临难不苟！” ------------ 第4章 合作与提防 11月16日 国联大会对有关九国公约远东战争问题进行商讨。 会议始于11月3日，为什么一直到16日才正式开始？ 因为就在昨日，英吉利代表赴德商讨有关奥地利、但泽与捷克斯洛伐克的问题。 毕竟日耳曼在1933年已经退出了国联 会议拒绝了所有对日制裁、禁运有关的措施，主要采取在大会上进行谴责的方式 哦，对了，小鬼子也退出了国联 消息传回金陵，老头子同步拒绝了日耳曼调停代表带来的日寇停战7要素。 决心打到底！ 同日 钱穆大师在武汉的临时驻地写下四个大字《国史大纲》。 11月17日 第三次国防会议正式召开 唐生智“主动请缨”，被任命为金陵卫戍司令长官，副司令罗卓英、刘兴，下辖： 第2军团军团长徐源泉部、第54军霍揆彰部、第66军叶肇部、第74军王耀武部、第71军王敬久部、第72军孙元良部、第78军宋希濂部、第83军邓龙光部； 卫戍司令部直辖103师、112师与宪兵部队、炮兵部队； 外加税警总团与教导总队； 为了让声势看起来大一些，几乎除了俞济时的部队被抽走之外，所有嫡系部队全部变成军级单位，似乎这样一来，战死后下葬的规格会高一些？ 不过，对于全国而言，这样的态度，却是够了。 核心嫡系三个德械调整师与税警总团、教导总队集体卫戍先总理，道理上挑不出毛病。 还有一级上将唐生智坐镇，土木系二把手罗卓英陪祀，阿不，陪同。 这其中，沈复兴也终于如愿，授了少将军衔。 否则出去吃饭，总感觉矮别人一头。 李宗仁与白崇禧会后即刻北上，正式成立第五战区。 不过没有给他派任何嫡系部队，西北军、东北军、湘军、川军与桂军组成了第五战区的所有主力。 司令部正式进驻徐州，开始对山东进行渗透。 内宣方面，韩复榘已经成为了丢失德州的第一责任人，除了报道各国华侨踊跃救国的新闻，剩下的就是对于济南保卫战的预热。 没错，宣传部这次开始学聪明了。 他们集中报道说明济南对于抗战的重要性，以及目前部队的情况。 根本就不怕信息泄露！ 只是对于重炮旅被调走划拨给第五战区李宗仁部绝口不提。 接下来，除了金陵之外，大部分视野都集中在了济南。 这也间接消除了太原会战失利带来的恶劣影响。 根据阎老西的电报，由于情况紧急，太原兵工厂只有10%的迁徙程度。 俞飞鹏给出的计划是让太原兵工厂整体搬迁到重庆，这个方案遭到拒绝之后，由阎老西自己进行搬迁工作。 根据中统密探记载，太原兵工厂巅峰时期拥有各类机械3800余部，兵工厂、火药厂工人1.5万余人。 月产75毫米山炮35门、各类口径迫击炮100门、3000-4000支步枪、机枪/冲锋枪1000支、炮弹2万发、子弹420万发。 这还是没有三班倒的情况下，马力全开产量可以再翻一倍！ 同日 日寇在申城重开申城兵工厂. 原来，在128淞沪抗战之后，根据协议，申城禁止开办兵工厂。 按道理，这些设备应该搬走可事实是仅仅封存在原地。 封着、封着就给忘了。 不过这个兵工厂较小，根据中统回报，预计月产步枪100支，各类弹药30万发，山炮2门。 至此，太原兵工厂、沈阳兵工厂、申城兵工厂皆落入日寇手中。 为日寇节约了大量运力与国力消耗。 太原、沈阳、申城三处兵工厂月产能达到了步枪9500支、轻重机枪300挺、火炮90门、子弹900-1000万发、炮弹5-6万发、手榴弹8-10万枚。 原先需要从国内通过海运，陆路长达上千公里的运输线，一下子缩短到了本土供应。 只可惜，这个消息除了高层少数人知晓，老百姓并不知情。 否则阎老西与少帅，恐怕要被舆论直接淹没。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从太平洋西岸起运的各式生产线已经在广州靠岸，预计1938年初，将在重庆附近新建超过50家各式工厂。 俞飞鹏给出的产能预计，勉强可以弥补三座兵工厂损失的产能。 而现在的问题，就是，只有汉阳兵工厂与零星其他小型兵工厂可以提供枪炮子弹。 这段时间，将会是整个抗战最困难的时期。 武器弹药紧缺期！ 11月18日 金陵卫戍司令部第一次会议召开，沈复兴身兼三职。 税警总团团长、兼金陵卫戍司令部警卫营营长、兼金陵卫戍司令部参谋。 甚至廖耀湘与孙立人、邱清泉也兼着卫戍司令部参谋。 整个金陵防区被划分成三块，城区防务、紫金山方面防务、牛首山方面防务。 霍揆彰任牛首山防务长官、王耀武任紫金山防务长官，徐源泉任城区防务长官。 同时宣布所有船只往来，需要通过金陵卫戍司令部批准。 而沈复兴虽然人在金陵，却通知老王直接在淳化镇及周边乡镇贴出告示： 【战争预警通告】 告示一出，整个淳化镇的数万居民开始仓皇逃离。 因为告示里面写得很清楚，日寇目标：淳化镇、青龙山。 150毫米榴弹炮炮击效果：一发炮弹，四合院内片瓦不存，半个巷弄房屋不存。 与以往说明战争危险与驱散百姓不同，沈复兴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这些人： 我们要守淳化，日寇有炮，一炮半个巷弄。 效果奇佳！ 可这份【战争预警通告】也很快被摆到了老头子与唐生智的桌案上。 沈复兴立马被叫了过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制造恐慌吗？《避难实施计划》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要擅自行动？” 唐生智的口水都快喷到了沈复兴的脸上了，如果现在有一把枪，怕是要直接顶到沈复兴的脸上都未可知。 沈复兴面不改色：“启禀长官，我没有制造恐慌，就是按照《避难实施计划》实施的，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唐生智见沈复兴还敢顶嘴，顿时火冒三丈，他刚才被各部门大佬劈头盖脸的指责，尤其是委座那张【你让我很失望】的脸，更是让他面上无光：“所有船舶都被征用来运输军用物资，你这么一个疏散，百姓往哪里跑？啊？” “火车站？码头？你现在给我去看看，挤得水泄不通，各国领事都看着呢！” “国际影响还要不要了？金陵城还要不要守了？” 可沈复兴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我只是在我的防区贴出告示，这没有什么不妥吧？至于为什么会流传到金陵，我就不清楚了。” “你！你自己去跟委座解释！”唐生智很想说免了他的职，可偏偏沈复兴是税警总团的人。 要免职，只能免去警卫营长与参谋的指责，这怕是他梦寐以求的吧？ “哦！” 沈复兴转身就要离开，这时候唐生智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可以了，把门关上。” 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沈复兴一脸不悦地直接坐下点起一支烟：“金陵城的公务人员家属，难道还没走？” 唐生智摇头：“没有，明日才会宣布迁都重庆，你这一手，让我很是被动。” 沈复兴脸色无奈：“哪有船？听说金陵兵工厂还有最后一批机械与人员没动，我这时候不让老百姓走陆路，到时候就真的是一炮半个街道了。” “那也不能让消息传到金陵啊，我压力有多大？你不知道？”唐生智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一手抚着桌子，一手捂着嘴巴。 “长官！” 沈复兴立马上前扶住唐生智，后者却是缓了缓后，坐到位置上开口：“为什么我两次都提议你当这个参谋？” “第一次，是罗霖跟我说，你沈复兴是个有担当的汉子，有勇有谋。我一路看着你在淞沪连战连捷，想着有你出谋划策，或许情况会好一些。” “可你倒好，一支笔杆子，都快赶上十万兵马了！” “第二次，也就是这次，我的情况你看到了，7年没有带兵，这些人都不信我，也不听我，我只能把防区一个个划给他们，把你们这些嫡系、未来的希望收拢在身边，用你们去发布命令。” “我啊，这次是没办法了。” 唐生智说着说着，惨白的脸上全是自嘲：“当年就是被人撺掇着跟那位抢宝座，三次，三次都失败了。” “这次啊，又被他掐中命脉，逼上梁山，这金陵，怕就是我的埋骨之地咯。” 沈复兴心有戚戚，但他明白，别看这个时候的唐生智生死看淡。 到时候但凡有一纸撤退的命令，他一定会跑！ “您就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在，只要坚持到百姓撤离，到时候进退就自如了。”沈复兴安慰道。 唐生智满意的点头：“去吧，作战与防守方案还要加紧完善，李长官那里调来了18门150毫米榴弹炮，加上金陵城原有的，老旧后堂炮43门，一共不过70门，你们要好生安置。” “炮弹不够，粮秣不够，子弹不够，水泥也不够！”沈复兴摊了摊手，很无奈。 “咳咳！”唐生智又咳嗽了几声：“去吧，我会跟你俞叔协商的。” 沈复兴欣然离开，只是关上门的瞬间，两人都变了脸色。 唐生智还是那样脸色惨白的靠在椅子上：“罗霖啊，这沈复兴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以诚待他，可总感觉他在防着我。” 沈复兴却在办公室外的走廊，当着其他人的面，又点起一支烟，脸上全是不屑，可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妈的！还不肯发布撤退令，江防权限也没拿到手，如果不是早早让廖耀湘控制了南板桥渡口，怕是一条船都拿不到手！” ------------ 第5章 金陵的【柏林防空塔】 对于沈复兴来说，其他的事情，他半点不用操心。 现在唯独两点，金陵【柏林防空塔】的打造与百姓的疏散撤退工作。 目前，金陵方面迁都重庆的公告还没出，公职人员的家属也才走了一部分。 整个金陵城内还有近60万百姓，如果算上周边的居民，怕是要超过80万！ 80万啊！ 如果重来一次还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被屠戮，还不如自己抹脖子去！ 好在淳化镇的疏散情况不错，除了故土难离的广大农村地区，镇内百姓余者不足5000人。 有时候，沈复兴也会自己问自己。 这个依赖土地生存的农业大国，百姓们离开了土地，还能活下去吗？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座金陵城，只要他们暂时离开，却是可以免遭屠戮。 防线、百姓、战斗、后勤，还有特么的各种掣肘。 不光是他，廖耀湘也好，邱清泉也好，都在卫戍司令部撞出一头包。 就这，大家还看在都是嫡系、学长、学弟的情况下互相给面子。 所以说大兵团作战，第五战区李宗仁能把徐州打成这样，沈复兴是绝对服气的。 换个司令长官，什么藤县、什么台儿庄，早特娘的跑了。 别提什么死战、殉国，想都不要想！ “呼——！”吐出一口浊气，沈复兴甩掉香烟，来到通讯室拿起电话：“给我接俞部长.” 傍晚 颐和路 高墙深院将颐和路与南京隔绝，这条路上住着的都是当朝的权贵们与富户。 你可以在这找到各式的洋楼，其中法式的最受欢迎。 整个城市的梧桐与第一夫人的喜好，自然也就成了下面追捧的时髦品味。 俞飞鹏在这里也有一栋楼，当然不是他自己买的，他也不需要。 此时还没开饭，沈复兴与俞济时陪着俞飞鹏闲聊。 “良桢啊，等维安这仗打完，你们要多走动走动，这战场上，靠得住的还得是自己人！”俞飞鹏指着两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俞济时微微点头：“吴福线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才多久，这些杂牌军的陋习就暴露无疑，要是能上去救一救，或许” 俞飞鹏伸手制止：“诶~不要说了，我就提醒你们一下。” 沈复兴自然懂得其中道理，有功劳一起分，有危险拉兄弟一把：“俞叔你放心，我记着了。” 俞飞鹏满意点头：“明日就要宣布迁都重庆，到时候怕是要引发骚乱，卫戍司令部有方案吗？” “唐长官最近身体不适，罗长官忙于他务，这事儿啊，怕是”沈复兴装作有些为难。 “荒唐！”可俞飞鹏的愤怒仅仅维持了一秒：“唐唐长官身体确实是个问题，船务方面，明日有大量公职人员家眷要走，维安，你派些人，以我的名义护送一下。” 沈复兴立马表示：“没问题，我让我的警卫连亲自护送，这次回老家，又带来几十人，都会说家乡话。” “那就好，你前几日送来的红膏炝蟹，很好，现在这个东西，很难吃到咯。”俞飞鹏看起来很满意，甩给俞济时一个眼色，那意思你学着点。 “是不容易，不过小鬼子只封锁了申城的外海，这批鱼获是从台州那边直接运到三江口的，腌好后，趁着最后一班火车送到金陵。” 沈复兴越是这么说，俞飞鹏就越是开心。 这年头，后世百姓家中的红膏炝蟹，可是不可多得地道家乡美食。 物资匮乏的年代，土豪士绅吃得还不如现在的牛马。 “听说，从刘文瀚那边支取的大洋你都还上了？从宁波商会那里拿的吧？”俞飞鹏端起茶，借着热气观察沈复兴。 “哪里敢瞒您，我跟他们有些生意合作，厂子准备开到安南去，跟李长官那边打过招呼了。” 俞飞鹏点头，小子还算老实：“知道给自己留后路没问题，只是那些人的钱不好拿哟。” “这是.找到您了？”沈复兴试探问道。 “还不算太笨，你也不看看，这些商人离奉化才多远？” 可沈复兴却半点不慌：“这帮蠢货，我能跟他们合作，自然也能跟其他人合作，他们不知道，王耀武也是股东之一呀，而我的那份，也分了白崇禧一半。” “他们不会天真的以为，一成的干股就可以让李宗仁点头？愚蠢！” 这下，轮到俞飞鹏诧异了：“维安啊，你小子不去经商可惜了，不过这样也好，挺好的。” 说到最后，沈复兴有些没听懂。 可当他在餐桌上，看到那个圆脸姑娘的时候，恍然大悟。 彬彬有礼加默不作声，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沈复兴虽然内心抗拒，可还是在饭后与对方坐下单独聊了聊。 俞程并不是那种沈复兴后世刷视频看到的那种瓜子脸，大眼睛，前凸后翘的制式美女。 看上去文雅的脸上，却有一双与长相并不符的双眼，叫做聪慧！ 他也是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聪慧，这是一种很难想象的眼神。 美吗？沈复兴说不上来，但他不反感。 “将军的文章，我是拜读了的，不知将军师从何人，竟能写出如此雄文，我同学们都说想要见见你这位能文能武的大英雄。”俞程眼波流转，却是在看沈复兴的反应。 可这种夸赞，沈复兴那天在临时驻地已经听吐了。 李希烈跟老王联袂唱的双簧，让他自己都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文曲星下凡，不该从军的。 “俞小姐谬赞了，是我两个部下润色得好罢了。”沈复兴淡然道。 俞程身体微微前倾，看向沈复兴的眼神愈发得紧了：“哦？谦虚了吧？那.那面【国难时刻见忠诚】呢？也是你部下想的？” 诶？！ “这倒是我自己想的，有感而发而已。” 沈复兴也不否认，只是觉得，这个时代的女性，似乎自主性更强一些。 林薇因也好，张爱玲也罢，还是这个时代的自己评选的杰出女性，似乎她们正走到前台，用自己的光芒无声地唤醒着这个民族的另一半天。 “那封绝笔信呢？”说着，俞程似乎背诵了起来：“拖敌于天险之间，挫敌于名川之畔” “今，海运闭塞，列强虚中，当南通印缅，北联苏俄，广开外援，内修工业、广发矿产，则抗战大业可期。” 说着说着，俞程的眼睛里仿佛有了光：“你知道吗？当时我把这封信拿给同学们看，他们都觉得惊为天人，简直就是将这场仗讲透了！“ 可沈复兴却是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看过.？” “呃~”俞程也觉得自己好像说多了，立马扯开话题：“好了，我已经知道登报的文章是你写的了，今天太晚了，我要先走啦。” “哦，对了，我已经参加金陵的慰劳救护队，也是守卫金陵城的战士啦！” 说着，沈复兴就看着那个梳着两角辫的圆脸姑娘蹦蹦跳跳地离开，眼神复杂。 不过，总算是应付了过去，接下来，该谈谈正事了。 “俞叔，这船运的问题” 翌日 官方正式宣布金陵迁都重庆，一时间人们再次蜂拥冲向码头，一票难求。 沈复兴这边命令沈小满率警卫连护送名单上的家眷登船，后因人手不够，让特批孙家栋率一营税警部队护送。 什么是特权阶级？ 这就是特权阶级！ 他们甚至能随意调动部队！ 而这样的代价是什么？ 杨守义率领税警6团接替36师驻守下关码头，并接管所有船运。 负责人：李希烈！ 此时的众人还以为沈复兴是为了个人挣钱，才通过关系拿下码头。 可当天，整个码头就被无数临时沙袋堆出了10条长长的通道。 面对士兵的举起的武器，百姓们只能乖乖排队，不再互相踩踏拥挤。 而所有的公职人员家属与特殊人员，都被安排在南板桥渡口登船离开。 美其名曰：为他们专门开辟的特殊通道。 单此一事，沈复兴就得到了各界的好评。 这种让人规矩的排队方式，也成为了各地方效仿的样板。 以至于到了百年之后，更是成为了各个游乐场与活动场所的排队必备，只是沙袋被换成了铁马，步枪换成了喇叭而已。 至此，沈复兴总算是控制了航运船只、下关码头与南板桥渡口。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两个难题。 疏散的问题虽然未能完全解决，但好歹百姓开始陆续离开，也没有出现拥挤。 在原来的历史上，从金陵逃离的百姓有数万人直奔申城。 很难理解是吗？ 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次，沈复兴的一纸《祭祀平安镇百姓文》，再次引爆金陵与全国。 除了社会各界拼命申讨之外，金陵城的百姓，也没有慌不择路的向申城逃难而去了。 可为什么说还是两个问题呢？ 一是沈复兴现在手上的这封信，署名正是俞程，信封上还有淡淡的花香。 这让他有些恍惚.写信？ 可他除了绝笔信跟求救信，这辈子也没写过其他信啊！ 另外一个事情就是【柏林防控塔】的打造，外面纷纷扰扰，此刻的沈复兴已经拉着廖耀湘等参谋开会。 白崇禧不在.他就是..山大王。 “都说说吧，紫金山上架设150毫米榴弹炮，到底能不能打到将军山？” “如果能打到，是不是要改变驻守策略，外松内紧？” “汤山距离紫金山也有15公里，是不是可以驻守？” “这几十门榴弹炮有新有旧，都需要精准计算出射程，要不要挖山洞作为掩体？” “防空力量如何安排，机枪阵地怎么安排？几个航空大队现在也需要我们做出计划安排，如何守护金陵的天空？” “紫金山是不是要重点防御，短距离老旧清末民初的后堂炮，是不是可以当做岸防炮守住江面，断日寇水陆？” “现在挖山还来得及，锡澄线至少还能守个20天，南侧的日寇还在巷战，我们还有时间。” 一条条，一个个问题，听得廖耀湘与邱清泉头都大了。 让他们排兵布阵可以，这种计算问题，确实有些勉强。 这时候，有卫兵大喊：“唐司令！” 众人闻言纷纷站定，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缓缓走进来的唐生智。 “不必如此，刚才维安的安排我也听到了，如果三座大山能互为犄角，只要炮弹充足，日寇怕是要在金陵丢下几万兵马才能进城。” 说完，唐生智招了招手，身后走出一排.学生模样的士兵。 “维安啊，你写得好文章，这是从武汉特地逆流赶回来的学生，还有从其他地方来到金陵的，原本有200多人，经过考试，留下了这20人.” 唐生智话没说完，沈复兴急着打断：“别送走，部队里都需要这样的人才，税警总团虽然都识字会算，但缺少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 “你啊，就是属猴子的，性子急，都留着，等你们自己去挑呢！” 沈复兴大喜：“谢过唐长官！” 他扭头看向那些稚嫩的面孔，眼神中有着清澈的.爱国之心！ “来吧，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如何打造属于金陵的【战争堡垒】！” ------------ 第6章 金陵！开战！ 11月21日上午 东京 今次的御前会议定下了改组参谋本部与海陆军所属的相关统帅部，大本营正式成立。 由于在等级森严的军队内部出现了“小小”的下克上事件，他们选择任命朝香宫鸠彦亲王为主帅，统领申城派遣军与第10军向金陵城进军。 从而达到逼迫已经迁都的重庆方面屈服，结束战争，消化超过他们国土数倍面积的地盘。 四岛面积仅有38万平方公里的日寇，已经占据了超过150万平方公里的神州大地，这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超出预期的战果。 除少数人外，大部分高层都期望通过对于占领区的开发，收获战争红利。 没错，就是战争红利！ 这个时候，东京的鸡蛋价格已经翻了2倍。 只能依靠着一场又一场胜利，让人们购买战争债券支持国战，并承诺未来的生活。 可如果战争停不下来. 同日 会议通过陆军扩编至49个师团，人数超过百万。 根据《国家总动员法》，组织《邻组》、《町内会》预计动员超过30万民夫，并要求伪满提供40万人力。 战争的机器，被彻底打开。 可怜这些人居然还妄想通过占领金陵城来停止战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11月21日下午 【紫金山堡垒化方案】与【将军山、牛首山堡垒化方案】正式完成，提交军事委员会审批。 方案包括炸开山体，开凿超过容纳28座防空炮的掩体； 足以存储守军2个月物资的山内简易储藏洞； 拆除金陵城内公园内所有青石与部分陵寝青石，构建临时炮兵堡垒与机枪阵地。 鸡鸣寺、毗卢寺、栖霞寺、大报恩寺与灵谷寺等金陵城所有寺庙同工举办水陆法事，昭告后攫取部分皇陵巨石。 根据计算，紫金山将作为主阵地，安置大部分150毫米榴弹炮。 其射程足以覆盖栖霞山、汤山、将军山、鼓楼区、雨花台与部分建邺区，作为最重要战略威慑。 射程达15.4公里，超过日寇150毫米榴弹炮12公里射程。 嗯，一炮一队小鬼子。 【中华门外肃清整顿案】在卫戍司令部就通过了，中华门外将埋设所有库存的2000多枚地雷，整个区域将在未来几天内被封锁。 【金陵交通运输管理办法】同步生效，由税警3团与宪兵队共同组成，针对水运与陆运进行管理。 这也是无奈之举，李希烈这个家伙居然在下关码头跟南板桥渡口卖票，还被人捅了上去。 此刻，沈复兴就在老头子办公室挨训。 “娘希匹，你自己兵管不牢，怪我把人塞进来？维安，你是不是在金陵太平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从一开始的10两黄金一张船票，到后面10公斤黄金一张船票，已经预售了超过100吨黄金，预售！！你要干什么？” “啊？！我问问你，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起兵造反吗？” 看沈复兴还想开口解释，灵桥牌的普通话便愈发的愤怒了：“你解释什么？码头是不是你派兵接管的？船运是不是你找的俞部长接手的？李希烈是不是你派过去管理的？” 说到这里，他反而有些气笑了，整个人坐下来，指着沈复兴：“来！你解释啊！我给你机会！” 沈复兴这个时候已经将李希烈这个混蛋在心里扒光了来回反复鞭打100遍，做事情这么不靠谱吗？ 这100吨黄金，后世可是要卖1000块一克，整整1000亿啊！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关键，特么的没进他口袋啊。 老子一分没拿，还要受气？ 要是他来做，起码宋部长那里10吨，夫人那里20吨，俞叔那里20吨，这不就什么都摆平了？ “委座您消消气，要不将那小子叫来问问？”沈复兴无奈。 “呵呵，原来你维安也有控制不住的人啊？不是一个税警团，半数沈家人吗？我看啊，叫沈家军好了，别叫什么税警总团了。”这次他是真的被气笑了。 卧槽！ 这帽子扣下来，他哪里敢接，立马开口：“委座，那是谣言，误传，我指挥部的墙上，可是挂着您的照片，还有您亲手写的【忠勇为国】。” “哼！” 半晌，李希烈也被叫了过来。 按道理，出现这种事情，换个军官早就被枪毙了。 可偏偏他是李希烈，老头子恨得牙痒痒也没办法。 可走进办公室的李希烈却是一脸不在乎，甚至有些疑惑地看着沈复兴，仿佛在说“屁大的事情，叫我来干什么？” “你说说吧，那100吨黄金是什么情况？人家都告状告到中ya了！” 沈复兴没好气地说道，下次这种事情，他打死都不想让李希烈去办了。 原本安排李希烈，就是因为他的身份，其他人不敢得罪他，他可以躲个清闲。 可没想到，其他人不敢得罪他，他却敢得罪其他人 “委座，沈长官，什么100吨黄金，您是说运到了美龄宫的那100吨黄金？”李希烈扭捏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 沈复兴与老头子齐齐瞪大了眼睛看向李希烈，仿佛在听天书。 “美龄宫？” 李希烈看沈复兴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他一边使眼色一边说道：“沈长官，我不是给您写了信汇报过了吗？” 沈复兴一脸尴尬，掏出口袋里的信.两封。 一封是俞程的，一封.没有署名。 这该死的传令兵，该敲他沙罐！ 沈复兴打开那封没有署名的信，只是瞄了一眼，心脏就开始狂跳.这家伙.人才啊！ “委座，看来这是误会，那是大家为了国家，自愿献出的黄金，武汉不是有【献金救国】活动么，武汉远了.” 听着沈复兴的话，那边已经没了生气的冲动，美龄宫那三个字就说明了问题。 “去吧！去吧！我过两日也要飞到武汉去，下次这种事情要提前汇报，不许再这么胡闹了。” 说完，他就挥了挥手，让两人出去。 才到门口，沈复兴就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500吨？你知道500吨有多少吗？这你也敢收？” 但李希烈不为所动：“这算什么？昨天走的一船货物，半船都是黄金，还有其他古董，比这值钱多了。” “那100吨真放美龄宫了？”沈复兴担心不已。 “那可不，老爷子说了，这事儿要办妥，找别人没用。” 沈复兴仰天长叹，这都是一帮什么虫豸啊，有这钱，不去国外买武器，反而在这里买船票。 似乎是看到了沈复兴的三观受到剧烈冲击，李希烈挠了挠头：“这些年，大家不都这么干吗？再说了，我也没坑老百姓，普通百姓也没这些钱。” 好.特么有道理！ “剩下的黄金呢？”沈复兴问道。 “廖师长拿去给士兵发军饷了，他好像有些嫌弃这些钱。”李希烈满脸鄙夷，似乎嫌弃廖耀湘有钱不会花：“剩下的王军长、霍军长都有一份，老头子拿了一部分，约摸还剩下200吨吧” 沈复兴人麻了，不过他突然想到，现在欧洲的重心几乎都在奥地利，能不能通过捷克进口武器？ “老李啊~” ！？李希烈看着脸色变化如同翻书的上级，立马警觉起来：“长官，你有事说事，别乱喊。” 沈复兴一把搂过李希烈脖子：“有个任务，我想了想，只有你可以完成。” “不能，我是废物，我只会喝酒。”李希烈反应极快，号称金陵十大纨绔，可不是跟你闹的。 有脑子的叫纨绔，没脑子的，叫傻逼。 “别啊！”沈复兴紧了紧胳膊，一边冲着路过的人打招呼，一边在李希烈耳边低声说道：“让老爷子运作运作，我们拿黄金去斯柯达兵工厂买武器，买生产线，买大炮，反正他们也用不上。” “这不好吧？人家不卖给我们啊。”李希烈有些为难。 “这你就错了，可以用桂系的名义买，他们一定非常乐于见到，到时候武器走珠三角，他们3，我们7，黄金支付！” 滚滚红尘，沈复兴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挺难的。 上级浑浑噩噩，政府形同虚设，友军唯唯诺诺，军阀各自为战，就连百姓.绝大多数百姓甚至还没有国家的概念，不知道为何而战。 从清末混战到现在，他们几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如何又能觉醒民族意识呢？ 沈复兴也推翻了自己最初那个幼稚的想法，现在就算他是个兵王，给他现代化武器，或许在这个民国也活不过两集。 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群人掣肘。 淞沪也好，金陵也罢，他是完全施展不开。 一脚踹走还在思考的李希烈，沈复兴独自走在树林下，重新思考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救这个苦难深重的国家。 揭竿而起？ 怕是晚上决定造反，早上就有人吹着唢呐，抬着他的棺材在大街上撒纸钱。 “没地盘，终究是不行。” “可有了地盘，岂不是与那些军阀无二？” “大概杨度先生.也是我现在这般心情吧？” 他走着走着，来到一处石桌前坐下，掏出俞程的信，嘴角却是一阵苦笑。 打开一看，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救助队的规模又扩大了一些，有女校学生的加入，也有逃难到金陵的女青年，我们在金陵医院外面，又搭建了好几处病房。 前线送来的伤兵越来越多了，估计到了明日，便安顿不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他们送去后方。 太可怜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已经不会吐了，王医生还夸我包扎技术有进步。 他们都说，你在金陵码头大肆敛财，我是不信的。 我跟他们吵了一架，只是他们人多我说不过他们。 我想着，能写出《把最后的心跳，献给祖国》的人，能在淞沪深陷绝境写下《绝笔信》的人，是不会贪财的。 对吗？ 晚上写这封信前，我去了鸡鸣寺，求了一个平安符，希望将军能打赢日寇，平安归来。 俞程 看完信，又看了眼天空，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有俞程的质朴，也有人们的误解。 将信封里的平安符放在手心端详了一会儿，他取出笔，缓缓写下回信： 俞小姐，我想你应该是对的，但我又不能说你是对的。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些钱，于国有用，它们会变成射向鬼子的子弹，轰向鬼子的炮弹。 你信吗？ 你在医院的做的事情，很光荣，也同样很伟大，我为你感到高兴，也为你感到骄傲。 国家需要每一个人的力量，不论是前线拼杀的将士，还是在后方的你们。 会有那么一天，我们赶跑了鬼子，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至于现在，我用先总理的话回答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 沈复兴 写完这些，沈复兴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有人相信他，相信他会成功。 那就够了！ 次日 金陵卫戍司令部宣布举办【金陵献金抗战】活动，开始募集资金。 所有的手续变得正规化。 同日，一架飞机驶出金陵，他们将辗转去往斯柯达兵工厂。 10天后，12月2日 锡澄线守军开始溃退，日寇进逼镇江。 12月8日 镇江沦陷，尽管提前进行了疏散，但仍有数千故土难离的百姓惨遭屠戮。 12月10日 东线日寇兵锋直指宝华山，南线日寇进逼句容。 12月11日 紫金山、将军战与中华门堡垒大体完工，部队开始进驻。 12月12日 帕奈号事件 日寇炸沉长江上美籍军舰帕奈号，并击沉三艘商船。 同日，紫金山炮台首射，击伤日寇“势多”号军舰，逼退直扑下关码头的日舰。 12月13日 金陵空战爆发，第4、第5大队在金陵上空迎战日机。 在紫金山防空炮台掩护下，击落日机8架，击伤6架，大获全胜。 金陵保卫战 正式拉开序幕！ ------------ 第7章 阻止灾难 12月13日，晴 从第一架日机坠入秦淮河的那天开始，我感觉沈长官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即便159师代师长在栖霞山的战斗中壮烈殉国，但并没有改变战争来临时，沈长官的变化。 似乎脱离了那些行政机构，他就能更投入的去参加战斗。 下午的时候，有消息传来，日寇第10军的国琦支队要进攻南板桥渡口切断我部后路，一时间人心惶惶。 可沈长官却笑着说，国琦登能击溃廖耀湘训练了一个多月的第7师，他就把桌子拌着番茄酱吃了！ 我很好奇，番茄酱是什么？番茄捣成的糊糊吗？ 可偶像哥不愧是我偶像哥，料事如神。 5点多的时候，第7师的战报就传回了卫戍司令部，说是第7师第一旅击退日寇连续5次进攻，歼敌无数。 真不愧是偶像哥的起家部队啊！ 真可惜，姑姑跟姑父不让我去前线，只能在这参谋部做一些杂事。 其实我枪法很准，格斗也不赖，同学们都打不过我的。 好吧，今天就写到这里，明天我要陪偶像哥去视察紫金山炮台。 —— 12月14日，晴 自从镇江失守，日寇的三路大军沿着长江上下游分别攻向金陵。 虽然没有了恼人的繁琐事情，但新的问题却也是不断。 好在，总是有办法处理就是了。 此刻，本应该是秋意萧瑟淡去，冬日寒风的时节，距离农历大雪已经过去了7天，下周就是冬至了。 可天空的暖阳却照着城内正在加固工事的守军有些慵懒，早上日寇升起的观测气球又被击落，炸弹暂时落不下来。 沈复兴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量华侨归国，加上苏制的飞机支援，空军的战斗力有些变强了。 听说，武汉的援华飞行队已经组建完毕，最快本月就可以参加战斗。 嗯，这边都要打到国都了，北方的巨人是真怕我们投降啊。 可那些将热血洒在这片土地上，为抵抗日寇侵略牺牲的战士，沈复兴还是愿意称他们为：国际主义战士。 如今，空军每天早上都会来巡逻一遍，他们总是比从海上起飞的日寇先一步抵达，犁一遍地就走。 至少沈复兴给高志航的电报，就只有一句话：“子恒兄若能奇袭日寇重炮集群，来日沈某将摆流水席宴请所有空军兄弟。” 轰轰轰！ 远处的炮击声开始响起，沈复兴再次看了一眼这明代修筑的城墙。 上面的每一块砖几乎都有工匠与监工的名字，年月。 哦，这叫做：物勒工名制度。 500多年前的大明城墙，如今还在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子民。 “走吧，别傻看着了，回去安排好任务，下午还要去紫金山的74军阵地呢！”沈复兴一招手，张绪立马屁颠屁颠跟着。 回到卫戍司令部，沈复兴就看到唐生智站在地图前愁眉不展。 “唐司令，有新的消息吗？” 随着沈复兴的问候，唐生智揉了揉眉心，他的身体状况愈发地差了。 “维安啊，你来得正好，154师今日出击阻断日寇后勤运输，但是中了埋伏，损失了一个营的士兵。” 一个营的损失？ 沈复兴有些不解：“也是正常，粤军需要时间熟悉游击战，我不是给了他们16字真言吗？” 说到这个，张绪又是一阵佩服。 可他哪里知道，这在后世几乎是每个国人的基础战争素养。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退我追，敌疲我打。 唐生智苦笑：“巫剑雄说兄弟们杀上头了，根本撤不回来。” 呃. 沈复兴无奈，但他不想因为一个营的士兵纠缠不清，十数万的部队摆开，哪里计较得过来？ “唐司令，没事的话，今天我还要去一趟紫金山。” “诶，等罗副司令回来，你再走吧？” 唐生智的语气有些虚弱，可沈复兴却在这虚弱中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 沈复兴刚想说话，有参谋举着一张传单仓皇冲进来：“不好啦，不好啦！” “闭嘴！” 沈复兴一声厉喝打断对方的话，抄过传单一看。 嚯~ 劝降信？ 看着身后不安地唐生智，沈复兴觉得不用给他看，他掏出一支烟，用火柴点燃劝降信给自己点烟。 嗤~ 火焰瞬间将传单吞噬，唐生智想看却没有机会，似乎有些不满：“维安，那是什么？” “没什么，小鬼子的劝降信，不用看，全是废话。”沈复兴抖了抖手，将燃烧的传单丢到地上踩了踩：“去，收拢传单。” 似乎是觉得这么做效果不好，他转向唐生智，笑着开口：“唐司令，我记得委座留了一笔钱，这样吧，让士兵们用上缴的传单换12月的军饷，如何？” 那边唐生智还在犹豫，参谋本部的人却是各个眼睛放光。 这招靠谱！ 这时候，门外又有传令兵举着传单进门，唐生智接过一看，顿时怒不可遏。 “就算他松井石根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投降的！” 说罢，就撕掉了传单掷到地上。 愤怒中，唐生智来回踱步：“士可杀不可辱，我要背水一战，咳咳，派人.” 沈复兴无奈，低着头缓缓上前，按下唐生智胡乱挥舞的双手：“唐司令，您消消气，小鬼子这不是打不进来，才出此下策么？” “再说了，按照计划，今日还要决策那支部队过江去守北面，您就歇着吧。” 说着，罗卓英已经视察完前线回来：“唐司令，淳化、青龙山、牛首山一线已经开打了，战况很是激烈啊。” 刚被激怒的唐生智刚想说什么，沈复兴就拿起传单递给罗卓英：“罗长官，唐司令很生气，我的建议让士兵上缴传单，顺便提前发军饷，您看如何？” 罗卓英有些不解，这种小事，需要如此吗？ 可看到沈复兴不断使眼色，他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起唐生智，罗卓英其实非常了解，此人非常容易受激。 简单来说，就是性格冲动。 下属一激，他就反金陵，一次失败不够，连续反了三次。 被老头子一激，直接守金陵了. 他也不想想，罗卓英也好、顾祝同也好，哪怕是陈诚、张发奎，哪个不比他合适？ 轮得到他一个7年没带兵，一个手下都没有的空头司令守金陵？？ 罗卓英想明白经过，便上前安抚：“唐司令，您就坐镇中枢指挥方略，这些小事，交给维安去办吧。” 众人一劝，唐生智又缩了回去。 刚才那股拼死守护金陵的气势瞬间消失，坐回了他的位置。 罗卓英这才拉着沈复兴出门：“怎么回事？他要做什么？” 沈复兴长出一口气，刚才差点被吓到是真的：“背水一战！” “背水一战？”罗卓英缓了一秒，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要烧船？？” “差不多吧，幸好我拦得快，吓死我了！” 沈复兴颤颤巍巍又掏出一支烟，刚才但凡他慢一拍，就有可能重蹈历史的覆辙！！！ 看沈复兴这样子，罗卓英有些好奇：“沈复兴，我一直很想问，这到底是你自己要待在这里，还是唐司令把你留下的。” “你猜？” 留下这么不清不楚的一句，沈复兴就带着张绪赶往紫金山阵地。 一路上，还有继续向着江边冲的百姓，这些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忽然，一阵刺眼的闪光掠过了他，不远处的商铺屋顶好像有什么东西，这里是城内的仓库之一！ “停车！” 沈复兴立马叫停汽车，他指着正好巡逻路过的一队宪兵：“你们过来！” 为首的班长李文斌认得这是沈复兴，便急忙跑上前：“沈长官！” “你们是宪兵队的”沈复兴抓过对方的胳膊看了一眼。 “我们是2团1营3连的，您有何指示！” 沈复兴很满意对方的识相，指着刚才闪光的地方：“给我包围那栋楼，破门，楼上有奸细！” “张参谋，你回一趟指挥部，通知下去，让兄弟们眼睛尖一些，白天用镜子的，晚上用手电筒的，都给我抓起来！” 张绪张了张嘴，一脸委屈的往指挥部走去。 好不容易能出来看看紫金山的炮台，就这么泡汤了。 似乎是看出了张绪有些不开心，沈复兴在后面补了一句：“坐车去，快去快回，我等你！” “好嘞！” 这边张绪刚离开，李文斌直接一脚踹开那家布行的店门。 卧槽！ 沈复兴只是一眼，就火冒三丈。 店铺里面竟然完完整整的摆放着各种布料，似乎.在等着开门营业？ 可这是战争期间，你说他在等什么？ 等击溃日寇？ 沈复兴是不信的！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李文斌与手下拖着个男人出来。 中分头，长马褂，右手掌心还在流血。 “报告沈长官，这家伙应该是个奸细，我们抓住他的时候，他试图把镜子藏起来。”李文斌示意身后的宪兵递过来镜子的碎片。 沈复兴摆了摆手，他没有兴趣看：“为什么？” “啊？长官，我是冤枉的。”男人明显有些慌乱，眼神中的恐惧骗不了人。 “哎~有什么遗言吗？” 沈复兴不耐烦地伸手另一名宪兵手上要过步枪，拉动枪栓，检查了一下子弹。 “不，长官，我是冤枉的，这.我.” 嘭！ “呃我.” 子弹从他的胸口穿过，结束了男人的生命。 “辛苦一下，拖着他游街，警告那些蠢货，别特么给老子添麻烦！”沈复兴将枪丢了回去。 宪兵队众人顿时肃然，审都不审直接枪毙！ “对了，下次抓到，直接枪毙！” 大敌当前，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要是真炸了几个军需仓库，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可是.没有命令，不合适吧？”李文斌小声提醒。 沈复兴反应过来：“哦，你说的对，下午我回去就以卫戍司令部的名义下达。” 说着，他掏出钢笔，走进店铺撕下账本上的空白页： 今，枪毙日寇细作一名。 沈复兴 唰唰写完，沈复兴将“命令”递给李文斌：“不会为难吧？” 这下，众人有些慌了。 “不会，不会！我们只是替沈长官着想，您可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李文斌接过“命令”，大声回答。 这时候，汽车也已经开了回来，沈复兴向他们敬了个礼就跳上车，继续赶往紫金山。 “真不愧是民国双壁，杀伐果断。”李文斌连连感叹，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才里面是不是有膏药旗？” 才说着，负责搜查的宪兵拿着膏药旗，还有一堆信件出来：“这家伙，绝对是间谍，要好好审.死了？” “死了，沈长官亲自枪毙的” 几人无奈，可旋即又很敬佩：“果然是沈长官！” 很快，中统留守的人员赶过来负责接手，只是对死了的间谍感到有些可惜。 但毕竟是沈复兴亲手枪毙，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那边，沈复兴刚赶到紫金山上，就听到了榴弹炮的宣泄。 天空 十数架日机不断绕行，试图躲避炮击。 “打中了！打中了！” 沈复兴抬头，两架日机正冒着黑烟，歪歪扭扭地向下坠落。 其中一架飞机的飞行员似乎还跳了伞，在天空中格外明显。 “走，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抓.卧槽！” 这次，沈复兴并不是有意要说脏话，不知道哪个家伙，居然一炮直接命中那名小鬼子飞行员。 白色的降落伞瞬间被染成红色，血色的礼花让众人都愣了愣。 这种死法 确实是有些惨烈了那几个飘落的小黑点. “走吧，我们上去！”沈复兴拍了拍正在咽口水的张绪。 ------------ 第8章 喋血汤山 轰！轰！轰！ 紫金山上的巨炮连续轰鸣了3分钟才停下，等沈复兴上前，看到王耀武与桂永清正笑着聊些什么。 “王长官，桂长官，这么开心啊？” 王耀武看到沈复兴更开心了，他一把搂过沈复兴：“维安，你快来，刚才日寇有一部打算绕过栖霞山，18门榴弹炮校准后两发齐射，那叫一个壮观。” 桂永清笑着把66军发来的电报递给他，沈复兴接过一看： 尸横遍野，日寇仓皇逃窜。 “是前方观察，提供坐标，然后炮台” 轰！ 话没说完，几枚炸弹就在山上落下。 随后沈复兴就看见几架日机甩着尾就向东飞去。 王耀武掸了掸灰尘：“就是如此，紫金山炮台甚至可以覆盖浦口北区，简直就是守城利器！” 桂永清也点头：“特别是把城区的防空炮全部搬上山后，根本就不怕轰炸，鬼子每次都是强行丢了炸弹就跑，光是今天，就已经击落了5架飞机。” 看到两人如此，沈复兴大大松了口气：“有什么弱点吗？” 王耀武与桂永清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无奈。 “没事，尽管提，我也好回去跟唐司令汇报。”沈复兴掏出烟，在观察哨内分了一圈。 这时候邱清泉接过烟说了个疑问：“我们要守多久？如果敌人占领了栖霞山，也把榴弹炮搬上去怎么办？我们弹药有些不足。” 最初的兴奋，在邱清泉的一个个灵魂拷问下，变得有些沉默。 沈复兴闷闷地抽了一支烟：“来之前，我跟李希烈讨论过这个问题，你们想不想听他怎么说的？” 其他人不清楚，但邱清泉确实眼角一抽，他在平安镇可是见识过的。 “他说，栖霞山守不住，就放火烧山，可以阻敌数日，且日寇炮兵一旦上山，必成为紫金山炮台的活靶子。” 沈复兴又拿来地图：“当时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这点，所以采用反斜面阵地，也可以多扛几日。” “假如还有意外，那就把所有炮兵撤到长江北岸，等日寇破城，就开始在城区定点清除日寇” 嘶——！ 邱清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可桂永清与王耀武却是咽了咽口水。 放火烧山，然后引鬼子进城，隔江炮击？？ 这尼玛是人能想出来的战术？ 突然，传令兵拿着电报冲过来：“卫戍司令部急电，让沈长官回去，驻守汤山的112师马万珍部被击溃，103师侧翼暴露，被迫后撤，青龙山至栖霞山之间的防线，破了！” “怎么这么快？！”沈复兴夺过电报，里面没有细写。 王耀武安慰沈复兴：“去吧，这里有我跟率真兄在，小鬼子想要打进来，没那么容易。” 沈复兴无奈告辞，急匆匆赶回司令部。 他已经有些烦唐生智了，自己是来带兵打仗的，不是来陪他玩过家家的！ 就在沈复兴回金陵城的路上，宁镇山脉西侧，汤山的112师阵地上，枪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112师马万珍部被击溃了吗？ 是的，这支从江阴撤出来的部队人员不齐，枪炮不足，守在这临山阵地的也只有336旅的2个团兵力。 但那是其中一个团被日寇击溃，溃兵沿路跑向紫金山方向。 这也直接造成了112师溃退的假象！ 可实际上，336旅672团没有退！ 而他们的团长，正是鼎鼎大名的万yi中将（开国中将）。 672团守在宁镇公路西侧山脉，汤山的南侧山坡上，北侧的671团阵地已经空了。 此刻，天谷支队65联队联队长伊藤义彦十分愤怒：“八嘎！2个团，什么狗屁112师，只有两个团，难道要我亲自上去吗？” “三谷完市，我给你2个小时，给我击溃南翼山坡上的支那部队，天黑之前，我要通过这里，看到紫金山！” 第2大队大队长三谷完市立马点头：“嗨！” 负责进攻的下村福治大队被替换下来，生力军三谷完市挥舞着指挥刀，让四个中队从几个方向一起围攻672团阵地。 “怎么样？联系上紫金山了吗？我们需要支援！”万团长愤怒的吼道。 友军不打一声招呼就撤退，这已经让他十分恼火，联系不上紫金山炮台，他们守在这里毫无意义。 没错，就是毫无意义！ 在来之前，马万珍师长就给他们一句话：“别给那些嫡系部队当了沙包，特别是小心，别让他们先跑，留你们断后！” 在万团长看来，这话一点毛病没有。 就补充了一万发子弹，外加100支步枪，早特娘的守金陵外围？ 听说这方案还是那个【民国双壁】沈复兴定制的？ 果然，反动派都是一个样！ 把他们这些杂牌军当做随时可以牺牲的填线宝宝！ “准备！上刺刀，鬼子要上来了！” 来不及愤怒，万团长也端起步枪，扣上刺刀。 他趴在战壕内，看着小鬼子正躬着身子缓缓靠近，最远处枪法好的就半蹲着不断朝着阵地射击。 他们脚下的阵地已经是最后的防线，全团还剩下700多名弟兄，都在这里了。 “车元勋，我草拟姥姥！” 万团长看着距离差不多，大喝一声：“手榴弹！” 下一秒 阵地上丢出一排冒着白眼的黑点，落入小鬼子阵中。 轰轰轰！ “兄弟们，冲啊！” 万团长带头，672团的兄弟们直接跃出战壕，与杀上来的三谷大队撞在一起。 “板载！” 三谷完市同样大喝一声，举起指挥刀就.喊了起来。 不得不说，经过镇江一战，672团的士兵们明显有些疲惫，可拼刺刀，更多时候拼的毅力！ “给我.死！” 二营营长看着万团长竟然一个挺刺差点挑起对方的身体，大受鼓舞。 “妈的，拼啦！” 说着，孙显庭一个下蹲，避开迎面刺来的寒芒，一个上撩，精准命中鬼子要害。 但可能对方实在太小，居然没有夹腿跳脚。 孙显庭拔出来再次通了进去，此时的对方已经血流如注，不断喷射。 “算了，下一个！” 只是转身的瞬间，他感觉腰部一凉，随后上半身就开始失去知觉，手上一松，脚下一软，整个人就跪了下去。 扑通！ 孙显庭茫然低头，腰间多了一截刀尖，血槽里正汩汩向外涌着鲜血。 “这就是要死的感觉吗？” 孙显庭有些不甘心，从东北一路打到这里，他做梦都想回到辽宁，回到他的故乡。 “草拟姥姥的小鬼子！” 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孙显庭没有看身后，抄起步枪向后一刺。 噗——！ 感受着刺枪捅穿了对方的身体，孙显庭咧着嘴，扑倒在地。 生命弥留之际，孙显庭低声呼唤：“娘，俺想你做的玉米糊糊咧。” 第112师，336旅672团2营营长，孙显庭，牺牲！ 白刃战还在继续，这些东北军多为辽宁人，身体普遍比小鬼子要高上许多。 常年干农活锻炼出来的力量，让他们往往在双方角力的时候占尽优势。 可有时候，身高也会成为致命缺点。 小鬼子有时候会更灵活！ 眼见前方白刃战僵持不下，三谷完市变得有些愤怒，他举着武士刀，开始不断压迫士兵上前。 “压上去，不许后退！帝国的尊严就在此一战了！” 3营长程义贵看见远处那个不断鬼叫，却一步没有向前意思的指挥官，敏锐的感觉那就是小鬼子的大队长。 “哥几个，干一把大的！”程义贵一脚踹翻偷袭的小鬼子，顺手一刺，眼前的小鬼子的甚至没够到他，就被捅了个透心凉。 “营长，让俺做啥？” “瞅见那个鬼叫的小矮子没有？”程义贵气喘吁吁的指向不远处挥舞着指挥刀的三谷完市。 “嗯嗯！” 程义贵呲牙道：“爷们力气不太够了，你们给老子开路，我活劈了他！” “哥几个，营长要耍一把大的，俺们上！” 汉子豪爽一吼，身形猛地窜了出去。 接着下坡的山势，竟然避开刺来的锋芒，直接撞飞了第一个小鬼子。 看着那倒飞出去的夸张场景，周围的小鬼子竟然愣了一下，内心出现了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 扑、噗！ 落地的瞬间，那名小鬼子居然直接喷出一口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可怕！ 他们在淞沪也打了很多仗，却从没见过这些个身材高大的士兵。 似乎想起来了！ 他们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在关东才能看到的大汉吗？ 可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群狞笑着冲锋的汉子们组成了锋锐的锥字阵型。 沿路的小鬼子哪怕放翻一个两个，身后也马上有人补上来。 当战争回到冷兵器时代，这些平日里务农的东北庄稼汉让小鬼子知道，什么叫做爷们！ 东北爷们！ “给我死！” 不过几个呼吸，十余人的队伍便杀穿了人群，最后三人的踉跄着抱住扑上来的鬼子，用身体给营长开路。 三谷完市惊恐地看着眼前跳起来的汉子，巨大的阴影甚至将他整个人笼罩。 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庞，腥红的双眼还有一口似乎要噬人的大嘴。 这宛如魔神般的场景让他闭上眼，胡乱挥刀。 噗——！ “咦？” 三谷完市睁开眼睛，发现那名可怖的汉子居然被自己一刀劈中肩膀与脖子。 宛如喷泉般的腥红随着血压喷射而出，将他浇透。 “哈h” 正准备狂笑的三谷完市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喉咙的温热让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他的左手缓缓摸向脖子，噗呲——！ 三谷完市的世界被红色笼罩，他感觉手脚正在快速失温，变得冰凉。 这时候，他才看到，眼前的汉子居然在笑。 他明明死了，为什么在笑？ 为什么？ 第112师，336旅672团3营营长，程义贵，牺牲！ 阵斩： 日寇天谷支队第65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三谷完市！ 双方激战入夜，第2大队残余600余人退出战场。 672团接到撤退命令，退出汤山阵地，回到金陵城内。 经过此一役，宁镇山脉西侧，汤山防线为日寇所破，青龙山与栖霞山出现防守空隙。 金陵城外围防线，出现漏洞。 战争，将从初期转入中期。 ------------ 第9章 你这可是害苦了我啊 纵观整个淞沪会战，大小战役两百多场，从一座桥的得失到一个阵地的攻坚，金陵方面的军队都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意志。 这与我们日耳曼人的精神极为相似，凡尔赛条约的结束，同样是我们民族复兴的开始。 在这接近三个月的战斗中，有一点非常值得关注。 沈复兴 他被战争双方称为【铁壁】，屡次在城市作战中取得以弱胜强，或者以弱势兵力抵抗更强大的敌人。 如果未来，也许我们会在西欧平原上会遇到同样的敌人。 在翻阅所有战争档案记录后，我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一、绝对的炮火优势将会是城市攻坚的核心。 二、需要训练部队在巷战中的作战能力，这与山地作战、平原作战有着本质区别。 三、现代化战争中，大纵深的迂回机动作战，或许会有改变这种局面。 四、请派遣更多的军官团参与这场战争，这会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战争经验。 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 —— 这边沈复兴回到指挥部的时候，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物，法肯豪森。 “维安啊，法肯豪森将军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要留到最后一刻。”唐生智揉着眉心，似乎十分苦恼。 沈复兴同样十分苦恼，我是你相父？ 这种事情喊我做什么？ 前线激战，你为了这点破事就喊我回来？ 沈复兴挤出一抹笑意：“将军，这里十分危险，明天凌晨，我安排您渡江，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电报联系。” 但法肯豪森却摇头，让翻译回答：“我的顾问团都在前线，身为他们的将军，我没有离开的理由。” 沈复兴还要再劝，却被他伸手拦下：“再说了，不是有沈将军您在吗？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卧槽！ 你们俩是不是有病？ 沈复兴怒了，他猛地扭头看向罗卓英，咬着牙问道：“罗长官？” 罗卓英低头不语，看来他也没办法。 这对于刚进入战争状态的沈复兴来说，简直难受极了。 突然，唐生智连连咳嗽，脸色煞白，差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沈复兴脑子瞬间清醒，上前扶住唐生智：“来人啊，送唐司令去休息，快叫医生过来。” 唐生智虽然连连摆手，但沈复兴速度极快，直接将瘦弱的他背起，送到门口的车上：“小满，你给我亲自将唐司令送到唐公馆，派警卫连日夜守护，没有指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身后的罗卓英面色一变，刚打算出声制止，就看到了沈复兴的眼神。 等汽车开走，沈复兴拉着罗卓英来到一旁：“罗长官，明人不说暗话，唐司令的身体肯定是无法指挥战斗了，说白了，这个家只能靠你了。” 可罗卓英却是一脸冷笑：“靠我？维安你太抬举我了，如今谁不知道，霍军长是你拜把子兄弟，王军长与你有过命的交情，这偌大的金陵城，怕是你说了算吧？” “哦，忘了问，我该什么时候生病啊？千万提醒我一下，免得到时候碍了你的眼。” 沈复兴轻叹一口气：“国难当头，沈某哪有时间搞这种小动作，如今唯一的大事就是抗日，罗长官对我成见太深了。” “成见？罗某不敢，这司令部也有半数是你的人，别哪天被人沉了塘都无人知晓。”罗卓英还是对沈复兴的话不屑，这种架空上级的行为，在他看来无异于造反。 听他这么说，沈复兴反而不着急了：“噢？那行啊，我立马让警卫撤走，反正在司令部坐着喝茶抽烟谁不会，打了败仗，我有走的办法，你跟唐司令就等着全国人民的唾骂吧！” 说罢，沈复兴径直转身，似乎就要去找传令兵。 “哎！” 这大大出乎罗卓英的预料，沈复兴说得没错，金陵这仗，怎么无论怎么打，都是要撤的。 守卫国都，守卫先总理陵墓，乃是家国尊严。 但老头子把所有的嫡系安排在这里，怎么可能允许唐生智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一撤，他与唐生智这正副长官，可不就是全责？ 刚想继续沟通，却见沈复兴收敛笑意，神色极为诚恳：“罗长官教育的是，卑职立马前往唐司令那里认错，要打要杀，只能交由唐司令来决策了。” “哦，对了，得先等唐司令就医。”他着重强调了就医。 是啊，这唐生智如果到时候说生病无法指挥，这仗全是他罗卓英指挥的 想到这里，罗卓英一脑门冷汗，他强行表现得像个和善的长辈：“维安啊，不要这么冲动么，在我看来，唐司令确实身体不适，需要静养，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好。” 沈复兴内心也有些紧张，万一这罗卓英不买账，他就进退两难了。 打么？ 处处掣肘，心里难受。 躺平？ 这内心的煎熬，不如杀了他。 如今这般，刚好，沈复兴立马站定敬礼：“那这司令部就有劳罗长官统帅了！” “哎，这个沈维安，你这可是害苦了我啊~” 罗卓英哀叹一声，事到如今，为了抗战，有没有风险他都要站出来了。 回到卫戍司令部，包括法肯豪森在内的许多人都看向他们俩，罗卓英恢复副司令的姿态下令：“唐司令身体不适，暂时由我指挥。” 听到这话，整个卫戍司令部顿时精神大振。 没了平时不吭声，一旦受到刺激就狂呼“与金陵共存亡”的唐生智，大家的心气都更足了。 “命令！” 啪嗒！ 指挥部人人站定，罗卓英这心里头，终于有了那么一丝挥斥方遒的感觉。 这比在罗店舒服太多了！ “103师戴之奇向栖霞山后防的五龙山炮台靠近，命教导总队前出一个营支援乌龙山阵地。” “税警三团前出，掩护青龙山与淳化镇侧翼，三团阵地交由5团廖肯负责，87师坚守中华门一线。” “156师悄悄向汤山靠拢，维安，你说，有没有机会围歼这突进来的第65联队？” 沈复兴摸了摸下巴，在地图前看了半晌：“如果动用重炮，倒是可以，但我们炮弹不足，紫金山炮台要掩护栖霞山阵地，还要扼守长江.” 这时候，法肯豪森突然开口：“我记得，紫金山炮台上还有75毫米博福斯山炮48门，我的人，可以帮助你们完成破袭。” 沈复兴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参谋那里拿过标尺，稍微一量。 “9公里！极限射程，效果会不会.” 法肯豪森挺直胸膛：“沈将军，您不会忘了，我们的人，在淞沪打出的弹幕奇袭？” 嘶——！ 卫戍司令部人人侧目，那是孙生芝团长在炮兵顾问的计算下，在8分钟内用8门博福斯山炮打出800发炮弹的奇迹。 这炮火支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罗司令，我提议，调第7师战车团、配合税警3团，教导总队一部，予以日寇痛击！” 听着沈复兴将罗长官改成了罗司令，罗卓英顿时畅快无比。 “谁来指挥呢？” 沈复兴向前一步：“这种小事，我跑一趟就行了。” 身后的张绪脸上一抽，一个联队，小事？ 法肯豪森也通过翻译表示：“我们的顾问可以提供步坦协同与步炮协同的帮助，冯·施梅林与冯·卢茨已经准备好了。” 起初，沈复兴并没有在意两位德国顾问的身份。 当位于麒麟门的牛头山战役开打，他才想起了前者到底是谁！ 12月14日 白天 卫戍司令部向外宣布唐司令因病休养两日，居家办公。 103师余部成功撤往五龙山阵地，112师671团团长战死的消息于晚间传到卫戍司令部。 至此，112师撤出金陵守卫战战斗序列。 余部数百人被允许通过下关码头，渡江休整。 当晚 第7师战车团在夜色掩护下与税警3团汇合，抵达麒麟南部2.5公里外的狮子山，直扑深入的65联队侧翼。 教导总队第一旅同时前出，向庙山西侧，麒麟北部3公里外进军。 日耳曼国防军少尉冯·卢茨抵达紫金山炮台，制定次日的炮击奇袭计划。 日耳曼国防军少尉冯·施梅林跟随第7师战车团抵达一线，配合冯·卢茨制定协同作战方案。 两支金陵最精锐的部队，遇到了日耳曼国防军的条顿骑士团后裔。 而日寇天谷支队第65联队的联队长伊藤义彦，此刻已经率军击溃麒麟守军，进驻麒麟。 联队指挥部设置在牛头山，一座长不过400米，宽不过200米的小山。 凌晨，作为反击作战的前敌指挥，沈复兴与税警3团汇合。 一切，只等天亮！ ------------ 第10章 紫金山堡垒初显神威 12月15日清晨5点 常州，申城派遣军前进指挥部 “司令阁下，公大机场、宝岛松山机场、长崎大村机场与崇明岛的飞机已经开始升空。” “其中，第一批，公大机场出动24架九七式重爆击机，宝岛松山机场36架96式陆上攻击机，长崎大村机场12架96式陆上攻击机、加贺号航母14架.崇明岛64架.共150架。” “第二批，公大机场.崇明岛64架，共120架。” “预计首批轰炸集群将在6点30分完成集结，7点进行首批次轰炸护航任务，第二批次预计在7点30分完成第二次轰炸。” “各部进攻时间，定在8点！” 松井石根听着属下的汇报非常满意，这是整个华中方面军有史以来，动用的最大规模的轰炸。 为此，他们在之前每天只出动十几架战机进行掩护，等的就是今天。 举全国之力统筹、协调了这次大轰炸。 他们要让金陵城的守军知道，什么叫做实力的代差。 “海军马鹿还是无法度过栖霞山吗？”松井石根瞥了一眼地图上长江的标记。 “嗨！昨日海军再次进军遭遇失败，栖霞山炮台与五龙山炮台虽然多为老旧火炮，但近距离威力太大，加上紫金山上的重炮集群，怕是暂时无法进行协助。”参谋低头，如实汇报。 松井石根眼睛微眯，轻声低语：“杉山元三个月解决支那事变的口号已经失败，大本营有意将他换到华北，担任方面军司令，该死，10天拿下金陵.” 他扭头问道：“第65联队携带了几天的物资？” “回司令阁下，根据围困要求，携带了7天的作战物资，已经调配第16师团辎重大队配合，支那人绝对想不到。”参谋狞笑回答。 “哟西，那就启动吧，【飓风计划】！” “嗨！” 如果此刻从申城望向天空，密密麻麻的飞机正在空中组成方队。 这是整个淞沪战争从未出现过的场景，最激烈的814空战也不过几十架战机对攻，可现在，上百架飞机正在组成编队。 恐怖！ 不少留在申城没有离开的百姓正在庆幸，似乎在XX的管理下，他们还能继续生活？ 甚至个别汉奸还冲上街头欢呼天空飞过的日机。 只有租界区内的难民们，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有小女孩问妈妈：“妈妈，那个沈将军，什么时候回来救我们啊？” 小女孩的妈妈抹着眼泪，看了一眼其他如同她一样麻木绝望的人：“不会来了，回不来了” “为什么呀？不是说沈将军是大英雄，专门打小鬼.” “嘘！”女孩妈妈捂着孩子的嘴，只是不住哭泣。 懂事的孩子将头埋进母亲的怀里，用力抱了抱母亲：“妈妈不哭，不哭我不问了。” 绝望，在日寇宣布已经围困金陵的时候已经传遍了全国。 这也让在济南的韩复榘抓着报纸嘲笑：“看，金陵迁都到重庆，国都都不要了，先总理陵墓也不要了，还想让我死守济南？” 原本数值就不高的荣辱感还在持续下降，下午，韩复榘在济南会有一场.募金活动 筹集的资金，主要用于守济南. 而在山西，阎老西派苏体仁秘密接触了一些特殊人物，整个山西的形势瞬间一变，三方势力的角逐开始从全面抗战变成一场混战。 《临汾会议协议》的雏形即将诞生，并将在一年后正式签署。 可有人明哲保身，却有人奋不顾身。 就在盘旋的日机奔袭金陵之际，一通电报冒着暴露的风险被发了出去： 日机过百，目标金陵。 10分钟后 金陵卫戍司令部接到电话，张绪直奔作战室：“报告，申城有近百架日机正在编队，目标金陵！” 同时，申城的枪声再起。 几分钟后，一栋老旧洋房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焰中，浑身是血，靠在墙上的中统密谍望着金陵所在的方向，笑容灿烂。 “沈复兴啊，我做到了，把最后的心跳，献给祖国！” “要咳.加油啊！” 12月15日早上7点 紫金山观察哨，王耀武不断传达着命令：“栖霞山那边来消息了吗？” “所有部队都必须通知到，不得开枪，不得放炮，都给我藏好了！” “宪兵队呢？都出动了吗？看到那些狗汉奸直接枪毙，不！看到可疑的，直接枪毙，不要问！不要抓！” “妈的，也不知道28门防空炮拦不拦得住这么多” 此刻，在他身边正站着冯·卢茨，听完王耀武的话他只是冷静地回答：“请将军，放心，紫金山防空阵地是我们顾问团亲自设计，并参与建造的。” “在柏林，我们有标准的防空塔计划图纸，这绝对是第三帝国最高规格的防空准备。” “14个互为犄角的防空阵地可以覆盖52个角度交错的空域，根据我们计算，没有500架飞机，很难完成低损失的空袭。” 冯·卢茨的语气没有半点骄傲的意思，似乎只是在诉说着某些科学数据而已。 在战争早期，没有B-17那种被打成筛子还能开回去的空中骑士。 大部分飞机都是脆皮，属于一点就炸。 “哦，我要提醒将军，在之前的空袭中，只有4门防空炮在运作，运作效率只有1/7而已。” 王耀武眼角一抽.他似乎有些为小鬼子担心了。 十几分钟后，栖霞山的电报传到紫金山，小鬼子，到了！ 饶是有心理准备的王耀武被吓到了，远处那几乎占据半壁天空的飞机正浩浩荡荡驶向金陵，那种千军万马的气势，饶是知道防控阵地的效果特别出色，他也不免咽了咽口水。 有些紧张！ 王耀武如此，更别说沿途的栖霞山、乌龙山守军。 一枪都不敢发啊，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飞机。 只有沈复兴，此刻正与冯施梅林一起蹲在坦克边上抽烟：“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只要飞机够多，防空炮就不会开火？” “不，沈将军，作为职业军人，必须对士兵的生命负责，这样的判断是不对的。”冯施梅林一脸认真。 “你啊，号称中国通，但你还是小觑这些畜生了。我们呐，有好戏看了。” 天空中，日寇第三飞行团团长远藤三郎亲自驾驶飞机指挥战斗，看着根本不敢还击各个山头、部队、阵地：“支那的胆小鬼，他们根本就不敢向皇军反击。” “一刻所（上啊）！让我们为进攻部队，轰开一条道路，高度2500，准备轰炸！” 整个飞行大队开始降低高度，2500米的高度对于中型轰炸机96式来说，可以达到精准轰炸的效果。 当然，如果一门防空炮都没有，远藤三郎或许会选择1000米的高度挑战极限！ 但下一秒 砰——！ 砰！ 砰！砰！砰！ 几乎是瞬间，密集的高射炮弹幕在天空中打出了一个恐怖的穿透射击。 见过烧鸡吗？ 哦不，我是说烧起来的飞机！ 王耀武愣愣地看着那密集的弹幕在天空中横扫，不断有飞机被命中后起火，变成了烧鸡开始落下。 怎么说来着？ 烧鸡雨落人间！ 远藤三郎在96式轰炸机上不断怒吼：“分散，快点，向两翼散去，拉升，拉升高度，保持5000以上！” 那雄赳赳冲向金陵的飞机集群瞬间四散，让王耀武有一种高射炮捅了马蜂窝的感觉。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十几架飞机起火坠落。 然后紫金山上冒出十几处爆炸。 声势之大，又让王耀武怀疑，这是不是另一种轰炸的行为艺术。 14处高射炮阵地，28门高射炮齐射。 直接将整个天空化作飞机炼狱，如果不是日寇反应迅速，恐怕伤亡会更大。 “八嘎！八嘎！重新编组，所有96式轰炸机按照5000米位置，进行投弹，我要炸光这些可恶的支那人！”远藤三郎的怒吼很快传遍了所有96式中型轰炸机。 这种96式陆上中型轰炸机，属于海航轰炸机的远程机型。 7座的设计让他兼顾防空的同时，还能携带一枚800KG的大型炸弹。 所以.落下来的时候，杀伤力惊人。 紫金山阵地上已经陆续汇报出现了23人的伤亡，有一个排的阵地正好被落下来的轰炸机砸中，避无可避。 巨大的爆炸与航空燃油带走了23名士兵的性命。 不信邪，这是小鬼的优点，也是缺点。 10分钟后，更高的天空上，密集的集群开始向紫金山投弹。 砰！砰！砰！ 没有了四散的集群，沿着固定轨道执行轰炸任务的飞机，变成了更好的靶子。 5000米？ 你看不起德国造的高射炮？还是看不起冯卢茨？ 随着第一编队的三架飞机被凌空打爆，其余的小鬼子立马四散投弹。 这下子，不少在紫金山脚下的部队遭了殃。 几十枚炸弹造成了近百人的伤亡，远藤三郎无奈结束任务，宣布返航。 150架飞机，近百架轰炸机，50架护航战斗机。 除了11架因为故障先行返航之外，3架战斗机，14架轰炸机被击落。 创造了抗战史上单日击落日机的最高记录！ 但返航的远藤三郎似乎气昏头了，竟然没有通知第二批飞抵紫金山的轰炸机群。 然后沈复兴与冯施梅林就愣愣地看着日寇又摔了9架飞机，仓皇逃离。 单日26架，震惊！ 可偏偏这个时候，远处的欢呼声响起，沈复兴再扭头一看：“是我们的飞机！哈哈哈！联系紫金山，不等了，我们要抢攻！” 天空中，高志航大笑着指挥队友扑向准备返航的日寇机群。 36架战斗机狠狠地咬上了小鬼子的屁股，一架架烧鸡再次开始落下。 最终数字定格在32架，松井石根的【飓风计划】彻底破产。 当然，有一架冒着黑烟的飞机最终没撑到机场，垂落在申城某处。 恰好砸在了一栋挂着膏药旗的小洋房中，听周围的邻居说，当天里面传来凄惨的嘶吼。 只可惜，没有人救火，大火烧了整整半天，眼看就要蔓延到周围，才有派遣军过来灭火。 而他们灭火的方式也很简单，丢几颗手榴弹，瞬间燃烧完氧气，火自然也就灭了。 至于里面的人？ “里面哪有人？”邻居们异口同声。 30多架飞机被击落，空袭金陵的计划失败，松井石根的愤怒全部宣泄到了前线。 每支部队都接到了一个命令： 进攻！ 可偏偏这个时候，沈复兴与邱清泉两人，率先一步。 【牛头山战役】打响了。 ------------ 第11章 条顿骑士团最后的东征 12月15日上午8时 东线日寇第19旅团、第30旅团、第6旅团、第18旅团国琦支队，几乎每一支部队同时对当面之敌发起了进攻。 一时间炮火连天！ 守军们只能苦苦忍受，除非日寇集结大规模重炮，或者阵地有危险，否则紫金山的重炮不轻易使用。 炮弹不够 在金陵守军全线挨揍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却出奇的诡异，那就是位于麒麟的牛头山阵地。 在紫金山上，48门瑞士生产的博福斯75毫米山炮，面前站着一个样貌俊朗的年轻日耳曼军官。 “都记住了吗？现在是8点，8点05准时开始炮击，8点10分准时结束！我们有5分钟时间，5分钟后就要靠他们自己了！”冯卢茨面色冷酷，仿佛在说今天早上的包子没有热透一般。 而在牛头山南北的出发阵地上，沈复兴与邱清泉掐着秒数着时间。 “刘团长，8点05分所有迫击炮齐射，8点08分准时发起进攻，8点10分所有迫击炮停止攻击，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给我冲上去！”沈复兴的命令极为冷酷。 对于他们来说，只能通过时间管理，进行远距离步炮协同。 “冯施梅林少尉，还请你坐镇后方，我们的人，一定可以完成任务！”沈复兴对这位年轻的军官很是尊敬，名字带冯，就代表着他家祖上是容克贵族，也就是条顿骑士团后裔。 一战、二战，几乎都是他们这些容克贵族在战斗。 可这里面也分成两派，其中就有遵守旧教义，严格要求自己的条顿骑士团直系后裔。 冯施梅林就是其中一员！ “如你所愿，希望这次的进攻能够顺利。”冯施梅林虽然年轻，但军人家庭出生，加上父亲的骑士精神教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与众不同。 理智，敏锐，聪慧，冷酷。 “沈将军，我需要提醒你”他的话说到一半，远处的麒麟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源源不断的炮弹落下，比刚才的防空火力更加恐怖。 冯施梅林却仿佛视而不见，他走上前几步，来到沈复兴身边继续开口：“我需要提醒你，步兵千万不要远离战车掩护范围，哪怕战车被击毁，也要快速交换，我没有时间教你们这些，很抱歉。” 说完，他就后退一步，双手在身前自然垂落交叉，静静地看着他的好友，冯卢茨的杰作。 沈复兴有些佩服这些家伙，从小进行军事教育，似乎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重新站起来。 而那些身后挥舞着白羽毛的法兰西士兵，怎么可能打得赢？？ 很快，时间来到了8点08分，远处的炮火还在蔓延。 48门火炮被分成4个批次，10秒一次的装填速度，它成为了不间断覆盖炮击的炮神！ 战后，据第65联队的幸存士兵回忆： 当时我们已经做好了坚守一周的准备，为其他部队创造进攻与围歼支那军队的机会。 但我们遭到了至少10个炮兵团规模的连续炮击，成千上万的炮弹在阵地上落下。 不少战士甚至没来得及射击就被炸死在战壕中，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是小鬼子的士兵回忆，只是他不知道，这种75毫米博福斯山炮的理论射速其实是1分钟25发！ 由于采用半自动曲柄锁闩设计，横楔滑动式炮闩的优势就是在炮弹装入后，炮闩自动关闭，发射后又自动开启。 不需要人工操作！ 装炮，拉栓，一条龙服务最快只需要2秒多！ 为什么10秒一次，只是因为熟练度与炮弹不足！ 战车团冒着黑烟的超轻战车开始彪车，保养了一个多月的坦克兵们一点不吝啬油门，直接踩到底！ 超过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让这些坦克成为攻城锤！ 身后的士兵们狂奔着被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为什么没有极限步坦协同？ 因为小鬼子有反坦克炮，只有先靠近阵地，再减速，才能完成目标。 南线的沈复兴率领税3团已经靠近了牛头山的外围阵地，而北面的教导一旅，却有些诡异的安静。 邱清泉咬着雪茄，脸上露出狞笑：“都特么给我上去，抵近再射击，所有迫击炮都给我准备好，瞄准一点给我轰击！” “步炮协同，弹幕徐进，跟我在柏林陆军大学的课余作业差不多么，不难，不难！” “传令！让一团长秦士铨给我直接杀进阵地，不许后退一步！” “周振强旅长，辛苦你带一下二团，我怕小鬼子要跑！” 周振强嘴角抽了抽，这邱清泉太狂妄了，一来就直接接过了指挥权。 谁不知道他跟沈复兴在平安镇干得好事，这下让他小人得志了！ “是！” 有气无力的答应之后，周振强率领二团开始向日寇后方移动。 8点10分 轰——！ 随着随后一发炮击的结束，地狱的交响乐终于停下。 小鬼子们在小队长与中队长们的呵斥下快速冲向阵地，只是当他们刚进入阵地，眼前的一幕就让他们震惊了。 漫山遍野的士兵已经冲到了跟前，他们脚下的土地甚至还燃烧着火焰！ “八嘎！不许退！给我上去！” 关键时刻，日寇精锐师团的作战本能被发挥到了极致。 负责南侧防御的第1大队下村福治大手一挥：“命令，第三中队组织敢死队，给我炸了那些战车！” “第二中队立马组织反冲锋，务必将支那人赶出阵地！” 几分钟后 缓缓驶向日寇阵地战车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在密集的火力中，小鬼子开始翻滚着冲出战壕。 直接冲到战车面前，拉响手榴弹 “板载！” 随着一声声板载！ 最前面的五辆战车竟然被全部炸毁！ 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跟在战车最后的刘天绍怒不可遏：“保护战车，加速冲上去，还有最后的100米，不要停！” 可就是这个命令，让战车开始脱离了士兵们的保护。 随着日寇人肉炸弹开始变得更加密集，十几辆战车停在了战壕前，也让后面的战车不敢再前进。 南翼的进攻为之一挫！ 而冲出来的第二中队，直接将右侧税3团2营正面击退，双方在阵地前百米的位置上，隔着战车，开始射击。 这就是绝对精锐的甲种师团，面对炮火洗地，竟然还有余力保证组织度不乱！！ 如果换成3年后的丙种师团，怕是直接造成大溃退都有可能。 只是这边进攻受阻，北面的进攻却显得有些悲怆。 昨日激战退下来的第2大队，如今也要接受第3大队的指挥，谁让他们没了大队长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邱清泉指挥的教导队1旅1团竟然直接突入了第2大队的阵地。 只是 没有了大队长的第2大队反而爆发出更强的战斗意志，600多人加上直属的机枪连，硬是直接打退了1团的两次进攻。 消息传回后方，沈复兴目瞪口呆：“你说什么？被击退？攻不上去？” 这与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在淞沪，每次战斗只要祭出弹幕徐进与步坦协同，就没有攻不破的阵地。 “沈长官，您是没看到，小鬼子彻底疯了呀，这帮家伙光着膀子，绑着手榴弹，鬼叫着就冲上了，死了一茬又一茬，上百人呐！” 传令兵似乎对那个上百人光着膀子，或是翻滚，或是鬼叫的场面心有余悸，说话都直哆嗦。 “这刘天绍搞什么名堂，步兵没有提供掩护吗？”沈复兴一边说，一边点起身后的税3团2营：“2营集合，10分钟准备，今天必须拿下牛头山！” “是！” 沈复兴这边恼火着准备亲自带兵上去，那边的邱清泉同样火冒三丈。 集中优势兵力，竟然冲进阵地被打退了？ “邱参谋长，小鬼子真的太疯狂了，我们上去玩命，他们就压根没想活，连续几次自杀式进攻，兄弟们实在攻不进去。” 邱清泉这时候似乎反应了过来，他们是不是太小看鬼子的战斗意志了。 想要吃掉这小3000鬼子，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他打算电告沈复兴，是不是夜间突袭的时候，一封电报从紫金山拍了过来。 “栖霞山急电，日寇第30旅团一步绕过栖霞山，直扑你部身后！” 于此同时，沈复兴也接到了紫金山的电报。 “孙立人部急电，第3师团第68联队从税4团北侧突入，直扑你部身后！” 冯施梅林这时候上前：“将军，战机已失，您现在有两个选择，率领第2营进行阻击，天黑撤退，这是最好的方案。” “要么，就是直接撤退，但正在进攻的部队，可能会遭受重大损失。” “我必须要提醒您，北面的部队最好做出与您一样的选择。” 沈复兴深吸一口气，金陵外围的战场太过宽大，一味死守效果极差，甚至可能还会被逐个击破。 但很明显，小鬼子也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这第65联队，就是最好的诱饵。 他掏出一支烟，缓缓点燃：“呼！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率队狙击日寇，同时击溃正面的小鬼子呢？” 嗯？！ 这时候，沈复兴居然看到那个一脸冷酷的冯施梅林笑了：“当然，将军阁下，我的学生们正在冲锋的路上牺牲，作为骄傲的国防军一员，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 说完，这家伙居然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仪：“条顿骑士团只能死在进攻的路上，请允许我，率领最后的战车排，为您撕开那道口子。” 这. 沈复兴竟然张嘴说不出话来，对方是顾问团一员，按道理是不允许参战的。 这会引起很大的麻烦！ 不说这个，光是有可能牺牲这一项，就够金陵卫戍司令部吃一壶的。 见沈复兴似乎有些犹豫，冯施梅林收敛笑容：“将军，你们口中的小鬼子已经与第三帝国打了照会，预计不久后的将来，撤回顾问团的命令就会下达。” “来到这片土地已经快3年了，在淞沪，我所在的88师牺牲巨大，许多认识的兄弟都牺牲了。” “来到第7师战车团，虽然只有一个多月，但他们如今都在前面，我.不想走了。” 说完，这个骄傲的国防军少尉竟然摘掉帽子，脱下军装，从一旁的战车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第7师军装。 “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也是你们的一员了。” 冯施梅林缓缓向沈复兴走来，并朝他敬了一个保准的军礼：“我们也曾战败过，我知道那种失败的滋味，从小就知道。” “用廖将军的话.怎么说来着？哦，很高兴与您一起携手参加这场伟大的卫国战争，沈将军！” 沈复兴觉得自己的鼻尖有些发酸，看着那个年轻的少尉跳上战车，他有些恍惚。 似乎看到了曾经骄傲的条顿骑士跨上战马，开启了独属于他自己的东征！ ------------ 第12章 【夺门之变】 就在沈复兴与冯施梅林各自转身奔赴战场的时候，一通电报再次被送到金陵卫戍司令部： 芜湖县县长与守军弃城而逃，日寇18师团轻松占领芜湖。 罗卓英看着电报，心中已经感觉不妙，金陵守军的后路，被断了！ 如果，此时如果敌军从芜湖渡江北上那金陵就是死地！ 罗卓英皱眉连续踱步，情况比想象的糟糕。 如果说金陵城的防务，是在战术上无错的布置，那么在整体战略上，简直就是儿戏一般。 此刻，在南翼还有三个集团军，在北线也有撤退的部队。 如果这个时候能南北夹击申城 根据日寇战史记载，在太湖，仅有半个大队的部队，而后方各处城镇，遗留部队多为中队或小队。 但凡侧翼有危险，也不至于让小鬼子如此防守西进。 这时候，卫戍司令部的参谋急匆匆而来： “罗司令，委员长电话！” 自从沈复兴改口之后，司令部的众人也很自觉将副字去掉。 至于唐生智，他是真的病了 “委座，是我！” “噢？尤青啊，唐长官不在司令部吗？” 罗卓英此刻脑门有些冷汗：“回委座，唐长官病了，正在休养。”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可这种沉默，却给了罗卓英极大的压力，他以为事情败露了。 “哎~”好半晌，那边才悠悠然响起灵桥牌普通话：“我早知孟潇身体欠佳，休养就休养吧，不过，你们凡事都要向唐长官请示，不得越过他，擅自做主！” 诶！？ 罗卓英反应极快：“是！请委座放心，我即刻动身，向唐司令汇报。” “这就对了，我已经命令胡宗南为你们守住后路.” 聊了几句，罗卓英发现后面全是废话，也就打着哈哈过去了。 只是挂了电话的瞬间，他整个人汗毛倒竖。 “如果自己刚才没说实话会怎么样？？”罗卓英浑身颤抖。 感知敏锐的他，此刻也不免陷入这勾心斗角之中，全然忘了外无援军的死地.不可守。 兵法云 外无必救之援，则内无可守之城！ 现在的罗卓英，只是拿着战报，急匆匆赶赴唐公馆。 半小时后 罗卓英在床边看着准备起身的唐生智，心中极为复杂。 “唐司令，您可以再休息两天的，内有我和维安，外有王军长与霍军长，金陵必然无忧。”罗卓英的脸色明显不好看。 昨日才达成的协议，今天就要亲手撕破了吗？ 但唐生智却咳嗽着起身：“尤青啊，有你们在，我是放心的，外面这么多警卫，莫不是怕我出来？” 此话一出，罗卓英是百口莫辩，只能借口道：“城内现在太乱了，昨日光是枪毙的汉奸就多达50几人，搜出手电筒近百个，不得不防啊。” 唐生智摆了摆手，坐正了身体：“说罢，委员长让你们什么时候撤？” ！？ “没有的事情，外围防线还在.”罗卓英慌忙解释。 “咳咳！倒是沉得住气，这么多精锐嫡系，真舍得放在这里？这沈复兴，怕也是他一手安排的吧？我还以为” 说着，唐生智已经起身穿上军装，虽然气色不佳，但身体行动依旧自如。 “我是金陵城的卫戍司令，全天下都知道这点，你们的小九九，我不管，但既然我唐某人接下了这任务，金陵，我守定了！” 罗卓英看着兀自出门的唐生智，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仿佛，曾经的那个湖南王，回来了！ 两个小时后 正率军死死狙击第68联队的沈复兴接连收到电报，先是李希烈的： “明代宗让位明英宗，于谦不宜回城。” 起初，沈复兴看着这封电报百思不得其解，这李希烈守着码头，还有空看明史？ 可随后张绪的电报，却让沈复兴的心彻底变得冰冷：“唐司令已经回到司令部，下达卫参作第44号命令：要求各部坚守阵地，不得后退一步，违者连坐！” “行啊，威风！” 沈复兴这个时候大脑变得极为冷静，他明白了李希烈电报的含义。 这里的于谦，可不是电视剧上那个力挽狂澜的于谦。 而是作为文官集团，看着在京城门口皇帝被掳走的于谦。 相当于何应钦在金陵坐镇，看着委员长在镇江西郊的两条完好无损的国防线中间被掳走。 “金陵城必然是个死地，一定有人把事情捅到了武汉，唐生智出来，就是为了下达最后的撤退命令的，这个蠢货！” 远处进攻的日寇被死死挡住，双方都是仓促迎战，一时间竟然都无法突破。 “来人，以我私人名义，请求王军长动用150毫米榴弹炮，瞄准牛头山炮击！” 先解决身后的敌人，他准备带着部队去找霍揆彰。 不得不说，人到了危急时刻，大脑的思维是可以被压榨出无限的可能。 “给李希烈发报，我不管他用什么方式，给我死守下关码头，用他老爷子的名义也好，用俞部长、宋部长的名义也好，活下来才是真的。” “给廖耀湘发报，等我过去！” 不多时，沈复兴点着烟，看着身后牛头山阵地剧烈的爆炸声，他知道，小鬼子要跑了。 果不其然，传令兵来到他身边站定：“刘团长回报，日寇65联队被击溃，他们正在衔尾追击。” “命令追出2公里后回来！另，告知邱清泉部，撤回紫金山。” 沈复兴大脑不断思考，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 什么人靠得住，什么人靠不住！ 依靠外围的王耀武与霍揆彰尽可能杀伤日寇，控制住下关码头与南板桥渡渡口。 什么挟天子而令诸侯，太过稚嫩了！ 人们从历史中能学到什么？狗屁！ 随着第65联队的后撤，第68联队与第30旅团也放缓了进攻的步伐。 沈复兴直接率部撤往淳化镇，与孙立人汇合。 邱清泉则是带着教导一旅，撤回紫金山阵地。 至此，一场围歼战打得虎头蛇尾。 唯一的幸运就是冯施梅林没有牺牲，而是带着剩余的两个战车连回来了。 回到淳化镇税警指挥部，孙立人与老王已经面色难看地等着沈复兴。 老王摊开地图向沈复兴汇报： “税警2团、4团损失颇大，但阵地尚在我手。” “日寇128旅团两次企图从我部与14师中间渗透进攻，被牛首山重炮拦截，目前阵地较为稳固。” 沈复兴点头，他看向孙立人：“让其他人出去。” 清场后，三人就坐在指挥部内：“情况你们都清楚了，卫戍司令部现在重回唐司令掌控，我们只能依托淳化镇与牛首山阵地，守住南翼外围。” “第6、9、114师团还有国琦支队都在我们正面，4万守军要面对近8万日寇，敌众我寡，这仗不好打。” 孙立人皱眉摇头，不知道是因为两个烟枪的烟味太重，还是因为战局不利：“军人自当保家卫国，这国都，不得不守。” 老王看了一眼沈复兴：“守到什么时候？” 是啊，守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这场仗，没有战略目标，只有战术目标：防守。 如果真要守，外围的援军呢？ 如果不守，以什么为目标呢？ 没有！！！ 沈复兴只问了一个问题：“城内还有多少百姓？” 【金陵会战】的任务是什么？ 体面？ 救教导总队？ 挽回尊严？ 还是救百姓？ 事到如今，上级没有战略目标，但沈复兴已经有了！ 救百姓！ 至于其他三项，那是战术目标。 曾经一厢情愿的以为可以力挽狂澜，什么都要，最后很有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老王估算了一下：“近40万吧？没法统计。” 沈复兴低头沉思片刻：“我意已决，率先疏散百姓，镇江的事情你们都听说了，近万百姓惨遭屠戮，都是我们这些军人的无能！” “金陵不能重蹈覆辙，必须让百姓先走！” “我准备悄悄放开码头，让李希烈与廖肯组织百姓撤离，他唐生智，有什么话要说，活着见到我，再算账！” 两人震惊之际，沈复兴却听到了系统提示音： “叮——！” “尊敬的指挥官阁下，您已作出最正确的选择，激活支线任务【东方的敦刻尔克】，临时提升金陵全城百姓移动速度10%，持续时间72小时。” 沈复兴没有半点意外，经过这2天的波谲云诡，他明白了军人存在的真正意义。 保家卫国！ 守土安民！ 无法守护百姓的军队，是得不到百姓的拥戴与支持的。 也是无法长期存在，终究有一天，会被百姓抛弃。 孙立人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突然有了一种不该在战场上的轻松：“沈长官，从金山卫开始，我一直以为您是一名职业军人，哪怕没有上过军校，但种种行为，都说明了您绝对是一名优秀的将领。” “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他缓缓站起身，向沈复兴敬礼：“以百姓为重整个金陵，这么多将军，却没有一个如您一般，将老百姓放在首位。” “我孙立人，很高兴能在您的手下效力，至死不悔！” 老王更是激动地双手颤抖，连烟都拿不稳：“这金陵城，您不能去，我可以！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他眼含泪水地笑着，笑得很开心，不等沈复兴点头，独自缓缓走出指挥部，点起警卫离开。 老王一边走，一边挺起胸膛，显得极为骄傲，骄傲自己没有跟错人： “这一回，咱们且说那曹操大军压境，刘备携民渡江” ------------ 第13章 拉起山头来！ 12月15日，夜 原本寂寥的黑夜在金陵城外荡起无数火焰与星光，那是燃烧的城镇，飞上天空的照明弹。 寒风中，这些城镇迎来了新的主人。 不是日寇，而是野狗。 成群的野狗从田野里晃荡着闯入无人的城镇，腥红的双眼在夜黑里亮地吓人。 只是它们的行动已经不如从前，一条条胖得如同野猪一般。 城内同样黑漆漆的一片，偶尔有手电筒的灯光亮起，便立马引来一群人，瞬间变得鸡飞狗跳。 早上的空袭之后，整个白天再也没有飞机到来。 反而是入夜之后，天空中嗡嗡嗡的传来飞机的轰鸣。 借着金陵城内的灯火，第一批炸弹落入了金陵城中。 对此，沈复兴毫无办法，大功率探照灯？ 盲射？ 前者没有设备，后者没有炮弹。 索性，第一批炸弹多在城外落下，只有少数落在城内。 下午的时候，卫戍司令部又发布了新的命令。 将城墙外的大批民宅烧毁，说是不让这些建筑被日寇利用来攻城。 罗卓英居然也应允了，这让沈复兴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 这年头，城里人烧炭，城外的穷人多是烧柴火。 这一点燃，火焰经久不息。 此时的老王正在下关码头税警6团驻地，至少在这里，他是绝对安全的。 刚吃过饭，他就找来杨守义与李希烈开会。 “沈长官说了，这金陵城，是不可能长期坚守的，当今之计，是如何疏散城内的40万百姓，你们有什么想法？” 听着老王的话，杨守义并没有觉得意外：“就组织撤离不就完了？有什么好讨论的，反正只要沈长官不回金陵城，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李希烈却皱着眉头：“疏散百姓？那我们怎么办？” 老王斜瞥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 “好好好！”李希烈懒散又无奈的摆手：“听你的意思，是不是上面要锁城？” 老王点头：“41师一部守着挹江门，任何士兵不能通过，如果我不是税警6团的，怕是也过不来。” “百姓也不让？”李希烈眼眸低垂，好像在思考什么。 “老百姓让，但每天只有少数人离开，还有不少工厂的老板舍不得自己的厂子没走，员工也就没法跟着走。”老王愤怒的同时又有些无奈：“下午的时候，我带着警卫去劝说，可不少人就是不肯离开，北平没事，申城没事，难道金陵就会出事？” 杨守义一个激动：“你没告诉他们，镇江、金山卫、罗泾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老王显得很难受：“说了。” “说了他们也不走？” 老王点起一支烟：“人家说，就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没用，打又打不过，又要打，倒霉的才是他们老百姓。” 杨守义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好半晌缓过来也跟着点起一支烟。 但老王的话还没说完：“还有更多的百姓，家中就几天的粮食，这一走，没有收入，没有粮食，又能走到哪里？” 是啊，金陵方面只是通知撤离。 但上百万人，怎么撤？ 往哪里撤？ 路上吃什么？ 什！么！都！没！有！准！备！ “沈长官原话是什么？”李希烈突然抬头问道。 “百姓为重！”老王认真回答。 “百姓为重？” “百姓为重！” 李希烈扬天叹了一口气，然后摇着头，摸了摸空空的口袋，熟练地从杨守义怀里掏出烟，点起一支。 嗤~ “卫戍司令部还靠得住吗？”他接着问。 老王摇头。 “明天，我亲自带队，去那些工厂查税，反正便宜了小鬼子不如便宜我，要么滚，要么交出家产。” 李希烈这话一出，老王与杨守义纷纷色变。 “不行，你这是要坏了沈长官的名声！”杨守义当即出言反对，指着李希烈低喝。 李希烈冷笑着拍掉：“什么沈长官的名声，金陵税务离开了，我们就是金陵税务的，明天换上税务局的衣服就是了。” “这帮混蛋，要么交钱，要么交粮食。” “至于守挹江门的41师，那个团长我早就买通了，不是问题。” “呼——！”他呼出一口烟，眼神冰冷：“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抢阿不，攒够足够的钱跟粮食，谁特么敢反抗，谁就是汉奸！” “你们去组织老百姓，让他们从下关码头走，我按人头给钱给粮食。” 老王怔怔的看着李希烈，怪不得来之前，再三交代。 “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你就去找李希烈那个混蛋商量，商量好了告知我就行。” 原来用意就在这里！ 眼前的混蛋，是要得罪全城的富户啊！ 真绝，真狠人！ 可李希烈却是开始活动身体：“小爷才离开了几年，这帮家伙怕是忘了金陵城的【李少】了！” 艹！ 没眼看！ 老王刚才的感慨全然消失，赶紧准备给沈复兴发电报，这种大事，还是要有人决策的。 可就在老王发电报的时候，沈复兴却已经来到了位于牛首山侧后方的第54军指挥部，一群人整整齐齐等待他很久了。 军长霍揆彰，参谋长郭汝淮，第7师师长廖耀湘，第14师师长陈烈，沈复兴则是带着孙立人一起过来。 “霍老哥！” 淞沪一别，两人已经十几天没见。 经历过金陵卫戍司令部的蝇营狗苟，沈复兴见到霍揆彰那叫一个亲切。 霍揆彰还没开口，沈复兴就已经张开双臂。 这明显不符合当时军中礼仪与年代礼仪的一幕，却让霍揆彰心里暖暖的。 “沈老弟！” 霍揆彰同样张开双臂迎接沈复兴。 这种极具个人山头主义的一幕，却让双方的将领都感觉非常安心。 是的，哪怕在54军内部，陈烈与廖耀湘也是.客客气气的，彬彬有礼的。 “可惜了，我本来是想叫上王军长与桂总队长的，但唐司令眼睛尖，就不给他们找麻烦了。”沈复兴的语气显得很无奈。 霍揆彰自然能够理解：“我那天怎么说来着，他们靠不住！那唐生智，反复无常，性格偏激，北伐的时候我就看他不顺眼。” 说着，霍揆彰拉着沈复兴到身旁坐下，示意副官给大家派烟。 众人围坐在简易的长桌之前，互相寒暄。 沈复兴敏锐的发现，廖耀湘居然笑着接过一包烟，拆开后拿出一支放在身前，却并不点燃。 我去，有长进！ 融入了，又感觉没有融入。 好微妙~ 不过他很快收敛心神，替霍揆彰点烟后直入主题：“老哥，小弟这次来，也是逼不得已。” “金陵城，怕是守不住了。” 听到这话，霍揆彰冷哼一声：“本来也不该这么守，听说下关码头已经好几天没有一兵一卒一枪一弹进入金陵了，这算是哪门子守法？” 郭汝淮也语气不善：“这是拿我们当面子工具呢！” “正是如此，我们才要想好退路啊！”沈复兴说完，看了一圈众人：“我沈复兴什么人，大家应该了解，当逃兵，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这次，我想带大家伙一起走。” 逃跑？ 带大家一起走？ 陈烈看向沈复兴的眼神都变了，这不是巧如舌簧是什么？ “别误会，这里面有两个前提！”沈复兴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一、疏散所有能疏散的百姓；二、司令部下达撤退命令。” “目前，下关码头与南板桥渡口都在我们手上，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 听到这两个条件，有人疑惑不解，但廖耀湘却是默默点头，仿佛早有预料。 孙立人接机开口：“诸位长官，卑职不才，但我们沈长官一心为国，为民，下午他与我说的时候，我也是如同诸位长官这般，可沈长官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我甘愿鞍前马后。” 他的话很快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孙立人似乎想到了那句话，面色略略激动：“税警总团，愿为百姓断后，愿为诸位断后！” 嘶——！ 饶是霍揆彰这时候也惊得站起身，快步走到沈复兴身边抓着他的手臂：“老弟，何至于此？” 为兄弟部队断后，他可以理解，以两人的交情，只要不是死局，互相断后不在话下。 但为百姓断后，自民国始，从未有之！ 沈复兴却轻拍霍揆彰的手，语气淡然：“吾辈从军何为？” “为官？为财？黄埔门口的对联怎么写来着？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为国？为家？”沈复兴问得众人一阵默然。 沈复兴没有放过他们，继续说道：“为了祖国而战，为了民族而战，为了人民而战！” “总得选一个吧？还是为了先总理的遗志？” 不少人点头，似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但沈复兴的下一句话，却击溃了他们的心灵！ “三民主义，为何是三个民？那是人民的民！！” 轰——！ 人民的民！ 这句话直接在几人的脑海中炸开，哪怕是孙立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人民的民！ 霍揆彰低下头，似乎有些惭愧，可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抬头问沈复兴：“在写那篇绝笔信时，你有一句【人民万岁】，所以，你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 沈复兴点头，却是继续反问：“这个理由，够吗？” 与其他人默默点头不一样，郭汝淮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之中，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为何与他曾经见过的人.如此相似！ 年轻，有朝气，有理想，有目标！ 可他没有时间震惊，所有人都点了头，就他没有。 “怎么？郭小鬼，你不赞同？” 霍揆彰语气有些冰冷，沈复兴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作为黄埔一期生，等待他的只有两个结局。 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封候拜将。 而沈复兴，给了他一个更高的理想，或者说目标。 为了人民！ 郭汝淮看到众人略带鄙夷的眼神，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他解释道：“是不是，给王军长去个电？这样，54军、74军、税警总团与教导总队共同进退！” “万一金陵那帮膝盖软的先跑了，咱们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 霍揆彰一拍脑袋：“还得是郭参谋，这才是正理，码头、渡口都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不合作。” 很快，电报发了出去，而那边的反馈极快，回复也很有意思。 “我与桂总队长，自然唯霍学长马首是瞻。” 一时间，沈复兴分不清众人到底是真的为了人民，还是他们的小命。 但如论如何，金陵城守军最大的同盟集结完毕。 霍揆彰、王耀武、沈复兴、廖耀湘与桂永清，代表54军、74军、税警总团、第7师与教导总队正式结成同盟。 在沈复兴的努力下，大家的目标非常明确： 救人民！ 救自己！ 大家共同约定，务必坚守到金陵城百姓撤离！ 沈复兴与霍揆彰向王耀武与桂永清承诺，54军与教导总队不走，他们的部队就永不撤出下关码头与南板桥渡口！ 国难之际，沈复兴的高层路线彻底失败。 但他用底层路线，为金陵城的百姓，为近10万将士，趟出了一条活路！ ------------ 第14章 生死时速 12月16日，大雾 与后世20度以上的12月不同，此时的金陵白天温度不过5-10度，且金陵西南的地势平坦，西北风呼啸着穿过破败的城市，并没有吹散大雾。 紫金山的炮台只能听到飞机的嗡嗡嗡声音，却看不到任何飞机。 好半晌，雾气散去，头顶的飞机便已经丢下炸弹。 与山顶防空阵地的炮火，构筑新的画面。 飞机的轰炸很快结束，这次并未能打下任何日机，但对方的轰炸效果同样很差。 就在冯卢茨感到庆幸的时候，城市里却传出了爆炸声。 原来，日寇早已改变策略，少数轰炸机吸引紫金山的防空炮台，其余飞机要么直奔栖霞山，要么直奔城区、淳化镇。 怕了！ 好消息是紫金山阵地稳如泰山，坏消息是栖霞山的第66军快撑不住了。 淳化镇方面，日寇第9师团与114师团从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青龙山的阵地上，有两个连被日寇围困。 在大胜关到牛首山一线，虽然阵地还在，但日寇第6师团与国琦支队的攻势一日猛过一日。 兵力劣势的情况下，失守，只是一个时间数字问题而已。 唯一的好消息是，李希烈，哦不，【李少】回到了他熟悉的金陵城。 冬日的寒风吹过，往日热闹的秦淮河早已没有往日的喧嚣。 街上的垃圾、树叶被风带着到处飘荡，偶尔有一队行色匆匆的士兵跑过，却也只是引来一阵关门关窗的警惕之声。 远处动辄响起的叫喊声、枪声，让这座城市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一夜时间，街头巷尾出现了不少镇江大屠杀的新闻报道。 墙上，街头的电线杆，或是路上的公告栏里，都被贴满，之所以没有被撕毁，大抵是因为那是【申报】的原因吧？ 不时的，有攒够了粮食或者盘缠的一家子，手挽着手，战战兢兢，依依不舍的离开自己的家园，踏上那未知的征途。光今天早上，老王在码头记录了2000多出城的百姓，可还是太少。 路边还有零星的几个摊贩，但那也只是枯瘦老人的最后期盼而已。 谁能想象，这里还有几十万百姓，还有生活。 李希烈来到一处擦皮鞋的摊贩前，丢下一块银元：“给爷好好擦擦，一会儿爷要去瞅瞅那秦淮河的姐姐们还想不想我。” 低着头的老人颤颤巍巍拾起银元，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就被吓了回去。 一群人高马大的持枪军人将他的小摊团团围住，那眼神，那气势，仿佛个个都是杀神。 只不过，看到男人面庞的那一刻，老人的笑容恢复：“哎哟，是李少，您回来了？” 老人说着，将银元安心收入怀中：“要不是小老儿两天没吃饱，这钱，说什么都是不能收您的。” 李希烈不屑：“别扯那么多，让爷看看，这么多年，你这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嘿嘿！冲您这银元，我这手艺也不能差了呀！” 老人脸上的笑容不似作伪，两人不像是纨绔子弟起伏街头老人，更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忘年交。 “你这老头，还是这么会说话，好活！当赏！” 李希烈说着，又丢出一块银元，只是没丢到地上，而是往老人怀里轻轻抛去。 “哎哟~谢李少，几年不见，您这是去当军官发财了呀？”老人脸上笑容更甚。 “那可不，这年头，姐姐们不喜欢吟诗作对的书生，就喜欢我这身军装，英气！” “嗯！真英气，比那些个抠搜的老板强几百倍了！” 李希烈脸上露出微笑：“哟~还有些没走的老板？我以为他们都跑了呢？” “哪能呢？私下里买卖照做，就是太贵，一块布，一袋米，他们什么都卖，什么都加钱卖，可怜小老儿，米面都买不起。”老人语气哀叹，手上活儿不断，一双牛皮军靴擦得噌亮。 李希烈扭头冲几人一使眼色，那意思：你们吓跑个啥劲？跟着老子才是正道。 早上的时候，士兵带着他敲了好几家商铺或是工厂，但每每都是人去楼空，根本找不到正主。 几人齐齐低头，有羞愧，有无奈，但最后都化成了愤怒。 不过，李希烈很快发现，老头手臂上有淤青，他指着淤青问道：“怎么？老了？就站不稳，摔的？” 可老人却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孤零零的牙齿：“米店的王老板干的，这混球昨日说要见什么人，擦了皮鞋没给钱，还打了小老儿。” “哦？有意思，我记下了。”李希烈与老人对视一笑，没有继续说话。 半晌，李希烈不疾不徐的等着老头擦完皮鞋，临走前，他丢给老头一张纸条：“你个老头子，手艺半点不差，快走吧，等小鬼子打进来，又跟镇江一样，鸡犬不留。” 可老人只是笑笑：“我都60多了，还能去哪儿？鬼子要来，我就死球了呗？” 虽是笑着，但话里却没有半点生气。 李希烈脚步一滞：“你个老光棍，去！拿着纸条，去税警6团，以后就给我擦皮鞋吧！” 身后众人纷纷唏嘘，这老头是走了狗屎运。 但老头并不领情，反而转身张望，似乎寻找着什么：“阿福！阿福！” 不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约摸10岁的精瘦少年便来到老人身边。 “李少，我知道你心善，但老头子年纪大了，死就死吧，这是我捡来的孩子，才10岁，跟我学了三年手艺，能伺候好您。”似乎是担心李希烈反悔，老头将纸条塞进孩子怀里，拽着他来到李希烈面前摁着他脑袋跪下：“李少，小老儿知道您要做什么，您别费心去打听，这孩子认识路，他会带你去的。” “附近几条街，他也算是打了个遍的，您要找谁，都可以问他。” 说完，他蹲下身：“叫李少，以后，你就跟着他，听话，就有饭吃！知道吗？” 李希烈顿时感觉鼻尖一酸，暗骂一句后扭头不再看老人：“带上孩子！老头，记得，我在下关码头！” 没时间扭捏，他怕自己心软，更怕那些远处张望的“老熟人们”一起向他冲过来。 中午时分 卫戍司令部接到报告，税务局在城内活动，抓到了几名汉奸，动用了几十辆军车，一直在往下关码头运送物资。 作战室内，唐生智看着送来的报告，无奈丢到桌上。 倒是罗卓英捡起一看非常愤怒：“这就是抢劫，他沈复兴怎么敢的？” 或许是因为伤病未愈，唐生智的声音很低：“沈复兴哪里缺这个钱，那是李少，你久不在金陵，怕是不知道.” 简单说了一下这个传奇【李少】的故事，罗卓英感觉自己吃了屎一样。 神特么只欺负有钱有势的人，不欺负穷苦人家。 “那就这么看着他劫掠？” 唐生智淡淡一笑：“怎么？你嫉妒？要不要我给你搭个线？” 罗卓英别过脸，没有吱声。 一天时间 李希烈抄了25家工厂，抄出大洋超过30万，金条上百根，最关键的，还有大量物资。 光是纱布，他就往医院送了两卡车！ 粮食更是堆积如山！ 12月16日 街头突然出现告示，前5万个出城的百姓，三口之家可以领到100大洋与7天的口粮，按照人头计算。 这下，不少本就攒了好几天，却迟迟没有攒够盘缠的百姓开始动身，想要去抢那个5万个名额。 天空中，日机不断躲避着防空炮，向着阵地不断轰炸。 地面上，一辆辆卡车在金陵城穿梭，一队队士兵从车上跳下，开始搬运物资。 什么？ 你还要告到中ya？ 别开玩笑了，人家可不是沈复兴。 看看昨天晚上到卫戍司令部哭闹的几个商人，等李希烈被召唤过去，往台上一座，那嗓门，传遍了整个卫戍司令部： “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 一语既出，四处皆惊！ 就在唐生智都快忍不住的时候，李希烈却悠悠然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偷税漏税证明，狠狠地打了所有人的巴掌。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 只欺负有权有势的人，不欺负穷人！ 这就是【金陵李少】！ 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跟那些有钱有脑子的人斗才有意思，看他们吃瘪，那种舒爽，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懂的。欺负穷人，多没劲啊。” 一连两日，下关码头送出6万百姓。 沈复兴的系统界面，也终于出现了百姓的数字，【金陵会战·东方的敦刻尔克】金陵城内剩余百姓：335831人。 12月17日 坏消息终于传来，栖霞山在日寇连日的炮击下被攻破。 66军叶肇率军沿着长江南岸开始退守，一部留守乌龙山炮台，一部前往幕府山。 青龙山守军税警4团3营1连、2连壮烈殉国，500余将士无人生还。 日寇为了泄愤，竟然侮辱牺牲将士尸体。 沈复兴气不过，直接呼叫炮火覆盖。 根据观察，至少有两个中队的鬼子成为了烈士们的陪葬！ 12月17日下午 日寇攻破乌龙山炮台，紫金山成为金陵城东最后的屏障。 根据提议，一部分150毫米榴弹炮开始撤往长江北岸，作为远程支援火力。 入夜前，淳化镇进入巷战。 如果沈复兴不派援军，淳化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今日撤离百姓3万余人，金陵城内剩余百姓：302315人。 沈复兴判断，按照这个进度，还需要至少10日！ 但守军的牺牲已经超出预期，恐怕.撑不到那天！ 时间不够了！ ------------ 第15章 防守一波？好，放手一搏！ 12月18日大雾 今天，沈复兴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 淳化镇的炮声还未响起，来自武汉的超远程电话却率先打了过来。 熟悉的乡音在耳畔响起：“维安啊，战场情况如何？” 听到这个声音，沈复兴整个人都精神了，身体不自觉站直：“委座，税警总团一步不退！金陵外围淳化镇仍在我手！” “哦？这很好嘛，我怎么听说，部队伤亡很大，金陵指挥混乱啊。” 诶？谁去打了小报告？ 沈复兴快速思考：“部队确实有伤亡，但我们遵从您的指导，坚守金陵，坚守先总理陵墓，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混不混乱，你都知道了吧？别想套话啊。 似乎是见沈复兴不上套，电话那头顿了顿：“小狐狸，我跟你讲，36师、88师兵力不足，你部快速向其靠拢，互为掩护。” “是！”沈复兴立马答应，看来，有人不想税警总团牺牲太大。 “你要记住，抗战不是一时一刻的，莫要逞一时之勇，再被围了。”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沈复兴这下，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感动。 至少，最后一句话，明显是给他留后路，送安慰。 电话的另外一头，叹息声中，男人看着眼前芜湖沦陷，日寇有可能渡江北上截断金陵后路的电报，满脸惆怅。 “不守金陵，无颜面对全国，守金陵，怕是又守不住” 确实两难，但上位者，不就是做决策的吗？ 上午 借着大雾，税警1团、2团、3团、4团开始秘密向雨花台靠拢，留在淳化镇的一营士兵，最后撤回雨花台的，不足400人。 为避免部队拥挤，并留足预备队，税警1团、2团与3团被安排在了雨花台与大胜关之间驻守，也就是如今的建邺区。 城外！ 这一调动很快就被卫戍司令部发现，当唐生智的电报送到沈复兴手上，回给他的只有冷冰冰的“委座口谕”。 有本事，你自己去核实，没本事别叫。 至此，金陵城外的据点只剩下牛首山脉（含将军山）、雨花台、南板桥渡、紫金山。 而南板桥渡位于牛首山炮台掩护之下，日寇要么冒着重炮威胁，强攻中路的光华门等路口。 要么就只能拔掉紫金山与牛首山、雨花台据点。 用一个对垒游戏做打比方，上路、下路都是难啃的骨头，但如果你要抓中路，那就有可能被反打一波。 沈复兴也在雨花台见到了宋希濂，却没有见到孙元良，两人现在一个负责中华门，一个负责雨花台。 对于沈复兴的到来，宋希濂没有丝毫意外，老头子也给他打了电话。 雨花台后方的指挥部内 “沈将军，总算是等到你了，我这5000弟兄，孤军守在雨花台，势单力薄啊。”宋希濂明显很高兴，有税警总团的加入，这雨花台，便稳了几分。 “宋师长太客气了，只是，为何不见孙师长？”沈复兴有些疑惑，这俩不是一前一后互为犄角的吗？ 宋希濂面色尴尬：“许是在城内吧.” 沈复兴顿时觉得后脑有些发胀，血压开始升高，他试探着问道：“秦淮河？” 宋希濂没有回答，只是递过来一支烟：“沈将军如今，还有多少兵力？” “4个团，不足14000人，我已命令1团、2团与3团为预备队，驻扎在侧翼，随时可以支援雨花台、牛首山阵地。” 宋希濂大喜过望：“好好好！足够了，淞沪战场放不开手脚，这雨花台，我要让小鬼子好好尝尝我36师的厉害！” 沈复兴皱了皱眉：“放不开手脚？” “淞沪百姓太多，如何打？这里不能动，那里没法炮击” 宋希濂说着说着，没发现沈复兴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其他地方。 没错啊，为什么他在金陵总觉得难受，各种束缚。 一来，唐生智不是张发奎，二来，每每他陷入死地，百姓或是撤走，或是已惨遭毒手。 如此一来，他才能放开手脚。 这时候再去想为什么，【东方的敦刻尔克】任务被认定为正确的选择。 无论你能力多强，身后有几十万百姓，这怎么打仗？？？ 救人民，也是救自己！ “宋师长，我还有事，失陪一下，剩下的防守任务，由第二副总团长孙立人负责。” 说完，沈复兴点起接替小满的杨晓武，带着警卫就冲回了金陵城。 “这你们长官不会去秦淮河抓孙师长吧？”宋希濂有些担心。 这孙元良好色之名，整个金陵无人不知，回秦淮河跟回家似的，哪家的头牌功夫好，哪家的头牌身藏名器，他都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哪怕是激战到现在，那天会后，宋希濂也只是见过他两次而已。 但沈复兴并不是去抓孙元良的，他没那么无聊。 骑马开道，身前身后上百警卫，还有十几骑围着他。 浩大的阵仗急驰在空荡荡的金陵街头，偶尔有百姓看到这架势，也是避之不及。 一行人很快来到位于总统府南侧，太平路上的一处洋楼。 在通报之后，沈复兴终于见到了日耳曼顾问法肯豪森。 “沈将军，战事激烈，你怎么过来了？”这位国防军顾问对沈复兴的造访很是好奇，不由主动问道。 沈复兴听着翻译的话，没有在意，而是态度诚恳：“这次来，我有一事相求。” 法肯豪森愈发疑惑，有什么事情可以求他的？ “沈将军，我的顾问团不会因为战争撤离，这点我可以用国防军的名义向您保证。” 法肯豪森以为沈复兴是担心国防军顾问团撤离金陵，毕竟冯卢茨与冯施梅林的报告他已经看了，这让他十分满意。 “法肯豪森将军，我要谈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利用您的身份，设立保护区。”沈复兴指着他手臂上的万字旗。 听完翻译的话，法肯豪森一愣，可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我的身份似乎不合适吧？他们的抗议书早已送到了柏林，抱歉，我无法做到。” 沈复兴却只是摇头：“不，您不需要出面，可以通过您的影响力，让留在金陵的各国商界代表（洋行）出面，镇江的事情，我不愿意再看到了。” 说着，沈复兴将镇江、保定等地的惨案记录递了过去。 “这”法肯豪森还是有些犹豫，身为军人，这种事情他从未做过。 沈复兴看到了他的犹豫：“您可以试试，就像在申城的租界区一样。” 可说到这里，沈复兴的语气充满失落，他也不想如此。 自己的人民，需要依靠别人保护，这对于军人来说多少有些耻辱，可在面对屠杀与个人面子之间，沈复兴可以抛下个人脸面。 见沈复兴如此，法肯豪森叹了口气：“如果你们委员长愿意听我的，也不至于如此。” 沈复兴无奈点头：“事已至此，只要您出面，我在金陵便可以放手一搏，您的战略，或许可以成功也不一定。” 法肯豪森开始在客厅踱步，似乎在思考这么做的可行性。 但沈复兴等不得，等我们伟大的国际友人站出来设立保护区，老百姓根本来不及躲避！ 必须要主动出击！ “这是我撰写的，关于淞沪巷战的要领，比之前那本《御寇手册》更加详尽完善！”沈复兴祭出了杀手锏。 法肯豪森接过来一看，整个人顿时精神了。 日耳曼语版本！ 目录： 【士兵个人作战要领】 【火力配置纲要】 【战术技巧与配合】 【案例详解】 如获至宝！ 法肯豪森此时已经没有了选择，他知道自己的祖国正在进行着什么准备，每个日耳曼人，不，整个欧洲都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只是没人敢说出来！ 这本【巷战要领】对于很久没有实战的他们来说，简直太重要了。 “好，沈将军，我答应你！”法肯豪森郑重承诺。 而沈复兴，则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 “尊敬的指挥官阁下，隐藏支线【与恶魔的善良交易】已经完成，您麾下将领作战巧变概率提升一级，将领作战将更加灵活，同时负伤概率提升10%。” 与恶魔的善良交易？ 他无所谓，要求心安的话，直接出家不就完了，当什么军人！ 当沈复兴走出这里的时候，顿时觉得天清地阔，身上一阵轻松。 如今城内还有28万百姓，只要那些在这里吸血的家伙们良心发现，保护区足够容纳20多万百姓。 如此一来，他将彻底摆脱百姓的束缚，可以放开手脚了。 “来人，给霍军长发电报，2天后，要给小鬼子点颜色看看！” 而霍揆彰看到电报后，与王耀武一阵商量，给沈复兴回电：“先防守一波。” 与历史上的故事有了一些小的不同，有了法肯豪森出面，那名国际友人看到血淋淋的惨案，顿时感觉自己身负重担。 一个国际主义保护区，正在悄然成立。 不得不说，善良的人，不论在那个平行时空，都是善良的。 12月19日 日寇的兵锋已经越过淳化镇，直扑雨花台。 第114师团2万余人与第9师团第18旅团1万余人正式对雨花台发起进攻。 第6师团与国琦支队，也加紧了对南板桥与牛首山的进攻。 第16师团与天谷支队、第18师团一部，开始扑向紫金山。 此刻，城内百姓剩余278433，还有一个国际委员会成立的，足以容纳近25万人的安全区开始组建。 万事俱备！ 同日 税警1团一部替换税警6团一部，刘耀寰与李希烈组合，固守下关码头。 杨守义率精锐税警6团1营、3营报道！ 税警2团增援南板桥渡口，廖耀湘替换李鹤年，亲率第7师1旅报道！ 税警3团增援牛首山阵地，阙汉骞率第14师1旅报道！ 税警5团廖肯被41师接替防务，增援紫金山战场，张灵甫率51师153旅报道！ 教导总队抽出一个旅，交由邱清泉指挥，邱清泉率教导1旅报道！ 怎么来的？ 微操来的！ 从卫戍司令部的【夺门之变】后，沈复兴就明白，要找，还是得找最上层的人。 至此 沈复兴 廖耀湘 阙汉骞 张灵甫 邱清泉 金陵城最后的机动部队，开始向雨花台西侧的建邺集结。 后世战史记载： 在这场极为混乱的国都保卫战中，竟然出现了【金陵两柱国】与【金陵五虎】，令双方始料未及. 在12月18日那日下午，沈复兴接到的回电是： 放手一搏！ ------------ 第16章 斩老登（上） 国崎登 1882年8月2日出生，国崎支队支队长，陆军少将。 金陵惨案、广德惨案元凶之一。 未接受审判 —— 12月19日夜 伸手不见五指的冬夜，寒风不断吹过，荒野的郊狼与土狗闪着绿油油的眼睛外出觅食，成群结队的在漆黑的夜里游荡，宛如阴兵过境。 神州大地，路有曝尸，竟肥了些许畜生。 黑夜中，三座大山如同守护在金陵城外的门神，吞噬着小鬼子的狗命。 靠近双方交战的区域，除了不断升起的照明弹，在这寒风中吹出一道道黑影。 那是双方的侦察兵不断深入，搜索，不时就会有一阵枪响，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只是这片大地上，又多了几具无名尸体罢了。 下午的时候，芜湖萃文中学的校长，爱尔兰籍校长华尔敦冒死送出信息。 仅城内百姓，惨死者逾千，预计总遇难人数超过3000人。 入夜之前，川军145师师长饶国华绝笔书被送至金陵。 广德兵败城破，饶国华师长留下遗书自戕： 刘汝斋不听指挥，以致兵败，职惟有不惜一死，以报甫公 广德地方志记载：遇难人数超过20000人. 建邺临时指挥部内，沈复兴看着一众他能找到的，能调度的悍将，将这些信息一一告诉他们： “非我沈复兴要如此，国难当头，军人当守土卫国，而非蝇营狗苟尔虞我诈！” “尸位素餐者，某不屑与其为伍！” “镇江、芜湖、广德，倭寇沿途之惨案，骇人听闻！” “今，广德惨案元凶，就在南板桥渡对面，我们要化被动防守为主动防守，决不能坐以待毙！” 邱清泉连连点头，一脸书生气的脸上，竟然也有了丝杀气：“小鬼子，欺人太甚！” 阙汉骞更是怒不可遏：“这帮杂碎，沈长官，你说吧，怎么打！” 张灵甫则是捋了捋自己精心梳理的大背头，故作潇洒：“冲锋的时候，张灵甫愿第一个上！” 只有廖耀湘，看着话头都被别人抢了去，想来想去，只憋出一句：“我也可以！” 沈复兴暗自摇头，这情商忽上忽下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没时间感慨，他快速做出安排：“张旅长，辛苦你率153旅从牛首山西侧前出，截断与敌11旅团与国崎登支队联系。” “是！” “廖师长、阙旅长，你二人分别率第7师第1旅与第14师第1旅从两翼向国崎登支队进攻前进。” “是！” “是！” “邱参谋长，步炮协同这块，要看看你柏林陆军大学的本事了，冯卢茨少尉会作为你的副手，在牛首山上等着你。” 邱清泉有些不满，但还是点头：“是！” “诶~别急，我们这些部队，是金陵城外最后的机动部队，全部压上，也施展不开，后面有的是机会！” 阙汉骞用肘顶了顶邱清泉：“你这书生，怎么性子越来越急了。” 邱清泉撇了撇嘴：“我这是儒将风范！” 最后，沈复兴开口：“我会亲率税警部队，从中路突破！” “此战，并非泄愤，亦非要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首要目的，便是击溃国崎登支队。” “该部血债累累，又在南板桥渡连日激战，已成疲惫之师，在第18师团抵达之前，尽可能削弱日寇，让其退出战斗！” 众人齐齐站定：“是！” 临出发前，沈复兴还是找到邱清泉：“雨庵兄，山上炮弹不多，务必精准，这次长江对岸的18门150毫米重炮也会打两轮。国崎登支队连日鏖战，中统申城站传回消息，运送的给养只够3000人的，考虑他们从广德过来沿路劫掠，4-5个大队的规模是有的。” “我们三路进攻，日寇必然来救，第一波打他措手不及，第二波，你与张灵甫务必好好配合，此人性子烈，容易冲动。” 此刻的邱清泉脸上还没有伤疤，一脸和煦：“维安兄说笑了，我.好吧，我知道了。” 只不过他走出指挥部的时候，却是自问自答：“跟那个莽夫比起来，我自然是儒将风范~” 一切准备就绪，沈复兴站在出发阵地前，身后是两个营的老兵。 一营长：沈建军； 三营长：沈家栋； 还有第6穿插连：马长胜； 团长：杨守义！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管这叫沈家军，没半点毛病。 “杨晓武，拿旗来！” 很快，那面【国难时刻见忠诚】的大旗就在这夜空中，缓缓飘起。 沈复兴无论什么时候，见到这面旗帜都会心情激荡。 自从第一次将它举起，这面旗帜就不曾洗过。 每一场战斗，都会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历经战火考验，才是真正的忠诚！ 沈复兴接过战旗，站上沙包用尽平生力气喊道：“弟兄们！在我们对面，是小鬼子的国崎登支队，那群畜生在广德残害了我们数千同胞！” “数千人啊，是谁的姐妹，是谁的父母，是谁的孩子，又是谁的兄弟？” “回答我？” “不知道？我告诉你们，那是我们的！” “国难当头，每一个华夏儿女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平安镇失守，惨遭屠戮，广德失守，惨遭屠戮，镇江失守，惨遭屠戮，芜湖失守，惨遭屠戮！” 说到这里，沈复兴的眼中已经包含泪水，他抬起头，奋力喊道： “现在，在我们身后还有近30万同胞！” “告诉我，身为军人，我们还有退路吗？” 轰——！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每个人的心灵。 举枪高声质问的沈复兴，身后还有飘扬的【国难时刻见忠诚】。 所有人此刻都有了为之战斗，为之去死的理由。 “叮——！” “【金陵铸魂】进度30%，麾下士兵逃亡率降低30%，伤愈概率提升10%，死战不退率提升10%。” ！？ 又加强了？ 沈复兴看着那些士兵眼中的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把将身旁的大旗握在手中。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牛首山上的流星雨，开始向对面落下。 沈复兴转身：“弟兄们，进攻！” 下一秒 杨守义在前，沈家栋、沈建军、马长胜、杨晓武四人率先冲阵。 士兵们各自展开阵型，向着目标扑去。 只有孙云鹤与师兄颜宁两人一身黑衣，默默站在沈复兴身旁，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同一时间，廖耀湘与阙汉骞一左一右，同时出击。 宝剑双蛟龙！ 虽然战车团仅剩下26辆超轻战车，但霍揆彰又为廖耀湘找来卫戍司令部拿来守街道的15辆克虏伯战车，整体规模还是在40辆左右。 这战车指挥，在沈复兴手里与廖耀湘手里，完全不同！ 仅仅第一回合，廖耀湘的两个战车连就在左翼的第11联队第1大队撕开了两个口子。 随后他亲率剩下的两个连队，将这两个口子继续扩大。 恐怖如斯！ 大队长尾家义男是在炮击中惊醒的，等他穿好衣服冲出营地，廖耀湘的战车就冲了进来。 令人感到疯狂的是什么？ 尾家义男居然在战车上看到了趴着的机枪手？ “哈牙科（快点）！组织爆破大队！” 尾家义男一边喊着，一边踹着士兵，驱赶他们向前方的缺口去填坑。 从炮击结束到战车撞入战壕，仅仅只有2分钟的时间！ 他不清楚，第一辆冲在最前面的战车，原本上面左右各趴着一名机枪手，只是因为冲太快，被掀飞了。 廖耀湘这个平时不怎么会说话的人，战前动员只有一句话：“不怕死的，给我端着机枪跳战车上去，我带你们杀鬼子！” “哦，沈复兴将军从中间进攻，跑快点，兴许能见到！” 第7师第一旅的兵，那是沈复兴起家的老底子。 光这一句话，战士们就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尾家义男怎么都没想到，这些弱小的支那部队在国都被包围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余力反击。 “肉弹勇士在哪里？给我上！” 尾家义男的喊声没有回应，深夜、突袭，之前的炮击已经让小鬼子损失颇大。 换成普通军队，现在应该已经溃散了。 那一群群端着枪，从各处赶来的小鬼子，正是他们精锐的象征。 可太晚了，尾家大队最外围的阵地宛如被按下时间静止的列车，廖耀湘上去轻轻一扒拉，直接撕开了它的外衣。 身后的士兵疯狂从缺口处涌入，抄起刺枪就杀入敌阵。 尾家义男看着对方战车与士兵的精密配合，仿佛割麦子一样收割着士兵，知道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伸手抓过一个打算冲上去的士兵：“哪个中队的？” “啊？大队长阁下，我是千田中队的。” 尾家义男不管那么多：“去，让你们中队向我集合，就地构筑防御，不要再上去了。” 说完，直接将士兵向后推去，然后拔出自己的战刀大声喊道：“不许慌乱，向我集合，就近寻找掩体反击。” 士兵们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没有盲目回到原来的阵地，或是借着黑暗趴在地上，或是蹲在堆砌的物资后。 一时间，反击的号角很快吹响。 有了尾家义男在这里组织，各部很快开始集结，甚至已经有不少掷弹筒小队开始无差别轰击。 密集的冲锋带来的好处是可以用密集的火力破开防御，但小鬼子这一手无差别轰击，也让他们损失惨重。 仅仅是第一轮，几十名士兵就当场丧生。 而廖耀湘连对方在哪里都看不到！ 这就是野战的特色：战争迷雾！ 他心头一急，三路并进的局面可不能在他这里失误。 忽然，黑夜中一道光芒闪过，那是远处起火的树木，映照出一把闪亮的指挥刀。 “全体都有！”在中间战车坐镇的廖耀湘大喊一声：“跟我冲锋！” 古德里安有一句名言： 装甲兵在进攻时应永不停顿！ 如果此刻沈复兴看得到的话，就会发现，廖耀湘领悟了理论战术： 【闪电战】 ------------ 第17章 斩老登（下） 牛首山，炮兵阵地观察哨 邱清泉与冯卢茨刚联合指挥完夜袭的炮击，但他总觉得不够完美： “卢茨少尉，如果你们的150毫米重型榴弹炮能成功运过来，这次炮袭可能会更加完美一些。” 冯卢茨微微摇头：“身为军人，应该更好地利用现有的武器战胜敌人，邱将军，您的指挥与您的日耳曼语一样优秀。” 没错，两个带着柏林口音的人正聊着天，这要是让小鬼子知道，不得直接跳起来打小胡子膝盖？ “从刚才的炮袭看来，对岸的150毫米榴弹炮效果最好，这个覆盖距离卢茨少尉，有没有可能在最后守金陵城巷战的时候，将火炮送到长江北岸，对准城内进行定标射击？” 听着邱清泉的话，卢茨显然一愣，半晌，他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可很快又自我否决。 几次踱步之后，他竟然向邱清泉道歉：“抱歉，这个问题很关键，我要去给我的老师发电报，我记得我在老师的办公室看过这个研究课题。” 呃. 邱清泉并不知道，他从沈复兴那里听来的金陵城防御计划，会给【蓝色行动】带来多大帮助，也不清楚，这会给沈复兴的计划带来多大的帮助！ “报告！” 看着山下黑夜里不断亮起的“灯带”，邱清泉一挥手：“念！” “张灵甫来电，日寇第11旅团与国崎支队正在向他夹击，请求支援！” “这”邱清泉眉头一皱，立马拿起望远镜向山下看去。 “别看了，直接命令炮兵，向第11旅团阵地开炮！” 一道沙哑地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邱清泉扭头就看见了霍揆彰的身影。 “霍军长，您怎么来了？” 霍揆彰接过望远镜，看了眼左翼的闪光已经凹进去一大片：“那应该就是建楚吧？真是可惜，炮兵、战车太少，他发挥不出来啊。” 说着，又看向邱清泉：“哦，雨庵老弟你也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54军？” 邱清泉额头冒汗，心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学长你这合适吗？ 见他没有回话，霍揆彰也不介意：“抓紧时间吧，张灵甫那小子我知道，性格很偏激，逼急了跟淞沪那次一样，光着膀子就冲上去了，莽夫一个。” 邱清泉立马点头，他们这帮家伙，能打能拼。 可要论坐镇后方，除了沈复兴那家伙，没人稳得住！ 而霍揆彰这一出现，仿佛给这些将领们竖起了一根撑天的柱子，让他们可以放手去干！ 【金陵两柱国】之一：54军军长，霍揆彰！ 不过他也没想到，邱清泉早就在淞沪与这金陵磨炼出了自己的战术：“呵呵，武士道？匹夫之勇！给我瞄准张灵甫阵地前沿，阻拦射击，急速10连发！” 话才说完，邱清泉直接冲下山，带着部队杀了上去。 此时，山下的战斗已经来到了最关键时刻。 国崎支队在国崎登的指挥下，开始且战且退，他们利用黑夜的优势，层层阻击。 三个大队负责拦截追兵，11联队的平岩赳少佐率领第41联队第3大队向张灵甫的阵地发起进攻。 不得不说，国崎登在被突袭的情况下，冷静指挥，部队没有大乱，绝对称得上精锐。 可偏偏.他们遇到了意外！ 左翼战场，廖耀湘扶了扶金丝眼镜，示意战车2连、3连继续追击，自己则是跳下战车捡起地上的那把武士刀，反复看了看。 “就差一点，太可惜了，你部的集结速度，到底还是战车更快。” 他用这把武士刀在地上的尸体身上拭去血迹，丢给副官：“向牛首山汇报：我部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说完，他翻身跳上战车，兵锋一转，似乎要从中间横扫国崎支队。 果真是.畅通无阻！ 而在正面战场，这次的突袭就显得更加诡异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路程的原因，马长胜的突袭是在阙汉骞与廖耀湘进攻发起后才开始的。 根据他事后的回忆：“应该是我们沈老大话太多的缘故吧？” 直到第6穿插连的100匹战马摸到阵地前100米开始冲锋，日寇才有零星的还击。 嗒嗒嗒~ 哒哒哒！ 轰轰轰！ 马蹄声伴随着迫击炮的落下，冲破重机枪的封锁直接越过了第一道战壕。 最佳射击方式为5发连射的重机枪，可以做到远距离精准射击，但此刻，一线阵地上的5挺重机枪只有4挺开火，有三挺同时卡弹。 剩下那挺机枪机枪手被马长胜纵马越过的时候，一刀削去了脑袋。 “杀——！” 热武器时代，夜间的骑兵成为了最佳的突击武器。 可如果是东欧、西欧战场，咆哮MG-42会撕碎一切步兵与骑兵的冲锋。 至此，两路大军直接穿透了国崎支队的防线。 可国崎支队并没有溃散，士兵们纷纷向着指挥官靠拢，有小队长的找小队长，有中队长的找中队长。 哪怕廖耀湘的左翼，也仅仅击杀不到300头小鬼子，然后就看到对方四散进入黑夜。 中路与左路溃退的消息很快传到国崎登的耳中，他不慌不忙点起部队：“命令！” “支队直属部队，骑兵中队、工兵中队、辎重大队，以我为中心，构筑防线，一部不许后撤！” “第1大队、第3大队快速向我靠拢，支那人兵力不足，后继必然乏力，让独立山炮第1第3大队在我身后集结。” “嗨！”传令官急匆匆应了一声就去通知部队。 国崎登在指挥部内安稳的坐下，脸上甚至露出戏谑的表情：“电告第6师团稻叶四郎阁下，请他的炮兵，向我部第1大队、第3大队阵地发起炮击。” “是！”一名参谋面色激动地冲了出去。 国崎登点起一根烟：“看这架势，今天来的应该是沈复兴，我很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取我的性命。” “我可不是谷寿夫那个蠢货！” 很快，传令兵回报：“阁下，工兵中队、辎重大队与退下来的守军汇合，外围防线已经构筑。” “哟西！”国崎登看向副官竹田御：“不是一直想去一线吗？去吧，这支部队就交给你指挥了，让我看看你这位陆大高材生的本事吧！” 竹田御顿时兴奋不已，快步走到国崎登面前鞠躬：“嗨！我一定不会让阁下失望的。” 在竹田御出去后不久，参谋也兴奋地跑过来：“第6师团回电，炮击将在5分钟后进行，请我部注意避让。” 国崎登冷冷一笑：“知道了，准备看好戏吧！” 5分钟后 一阵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了国崎支队原第1大队与第3大队的阵地。 沈复兴与廖耀湘后续跟进的部队顿时死伤一片，两人极为震惊。 日寇居然丧心病狂到向自己的阵地开炮，要知道，这里至少还有上百名敌我双方的伤兵，甚至都来不及分辨！ 沈复兴恨得咬牙切齿，但进攻还在继续，不能停下。 夜袭，巷战，是双方战损比最低的战术。 特别是在沈复兴这个Buff机器的加持下，张灵甫的部队扛着左右至少两个大队的进攻，仍有余力。 【关联部队】Lv.2，所有参与进攻的部队都有50%的加成，精锐的部队自然变得更加精锐。 人均志愿军战士级别！ 部队还在行进，沈复兴打开【山河形胜】，他们距离廖耀湘的部队已经很近了，而右翼的阙汉骞部，似乎与敌人搅在一起，显得极为混乱。 “电告廖耀湘，让他与我汇合，继续突破！” “是！” 通信排立马分出人停下发电报。 再远处，张灵甫的部队连成一条线，稳稳站住不动，只是蓝色的光芒似乎有些暗淡。 看起来面对两个大队的进攻，还是有些吃力。 可突然，沈复兴看到了一道蓝色的光芒，从牛首山阵地如同利剑一般杀了出来。 从阙汉骞与张灵甫的部队中间，直奔自己进攻的方向而来。 “真真特娘的疯狂”他已经反应过来，那是邱清泉！ 没错，就是邱清泉！ 他率领的教导总队战斗力比张灵甫的51师153旅、阙汉骞的第14师第1旅更强！ 势如破竹！ 此时的国崎登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一支部队，从他派出去联络第11旅团的第2大队身后穿插了进来。 要不怎么说邱清泉胆子大呢？ 但凡日寇反应过来，野外行军路上的教导总队，并不一定能在两个大队的夹击下讨到好处，甚至有可能被直接击溃。 可偏偏，这沈复兴口中的小白胖子就这么直接杀到了国崎支队的指挥部身后。 三面合围！ 沈复兴、廖耀湘与邱清泉在那个乌龟阵外面终于会师！ “雨庵兄，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直接穿插了进来？”廖耀湘连连摇头，这同僚胆子也太大了。 邱清泉撇了撇嘴：“侥幸！建楚兄，怎么样？我的迫击炮为你开路？战车集群加上骑兵穿插连，一起捣毁眼前这个阵地？” 廖耀湘刚打算答应，却被沈复兴拦住：“没必要，现在我们有优势，等5分钟，直接突袭！” 两人面面相觑，什么鬼？ 可不过一会儿，黑夜的尖啸让他们也不禁面色惨白。 “150毫米重炮？这万一误伤了怎么办？”饶是邱清泉胆子大，也不敢让重炮在距离自己不足千米的位置炮击。 这帮家伙的准度，他可是半点信不过。 沈复兴却没有那么多顾虑，要疯，大家一起疯：“少废话，上不上？” 廖耀湘屁都没放一个，直接率领战车团杀了过去。 被重炮炸得稀巴烂的阵地根本拦不住廖耀湘的突击，战车上趴着的机枪手将每一辆战车变成了移动的火力堡垒。 国崎支队指挥部，击破！ 这次夜袭，沈复兴一共集结了4个旅又两个营。 大家自然都不是满编，也不可能全员出击，基本上各自带着3-5个营，约摸1500-2000人规模进行突击。 整体加在一起，也有近万人，分5个箭头进攻不足5000人的国崎登。 当然，肯定有人会质疑张灵甫的作战能力。 但你绝对不能质疑这家伙用兵严格，治军带兵半点不差！ 换个人来指挥着夜间战斗，怕是直接崩溃！ 只是最后的收拾战场的时候，他们没有找到国崎登本人。 而事后从申城发回的密电显示，有高级军官在战役中三条腿被炸弹命中直接汽化。 是役，歼敌1200余人，自身伤亡1000余人。 缴获物资无算，国崎支队至此失去战斗力，退回广德休整。 ------------ 第18章 坏消息与好消息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自回国以后，我不止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如果现在有一把怀剑放在面前，我会自杀吗？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没有了下半身，我还有下半生。 他们拉着我到处进行审判，游行，我永远忘不了那些人看我的眼神。 这是极为不人道的行为，我因此提出过抗议。 只是，那个恶魔将军的士兵，竟然把我的抗议书拿去擦屁股，实在是太没有礼貌。 但我还是非常感激那个恶魔，【一级伤残】可以免于死刑，这可比那些可怜虫要幸运多了。 很多人会问我，恨他吗？ 也许应该恨吧？但我确实恨不起来，我更恨的是我的妻子北条麻妃子。 她竟然趁着我卧病在床的时候，偷偷带别的男人回家。 而彼时无法动弹的我，竟然只能亲眼目睹这一切。 我甚至怀疑，她是刻意在我面前表现的如此。 直到那天，我的老师，65岁的大岛教授与她在客厅.而卧室的移门，却正好没有关上。 我能从她不断跃起的脸上，看到对我挑衅的眼神？ 我想，我应该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眼神。 那次以后，她就更过分了，就连修水管的工人都没有放过。 而我，却似乎读懂了她那天的眼神，竟不是挑衅，而是怨恨。 在我康复之前，她一次比一次做的过分，人数也越来越多，直到我交出所有抚恤金，噩梦才逐渐结束。 那一刻，我似乎想起来了，那种眼神在哪里见过。 是了，那年，在广德. 国崎登自传《狱中忏悔录》-——平行世界1965年收录于国家档案馆【侵华日军罪证册】 —— 12月20日 一夜激战后，第7师正面之敌大部退却。 第6师团派遣一个大队驻守原国琦支队阵地，随着近5000人的国崎支队撤出战斗，南线的防御压力骤减。 只是紫金山、雨花台与麒麟门一线，战事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由于牛头山与紫金山的防空阵地存在，日寇在这一日的空袭从轰炸金陵市区变成了轰炸后方的城市。 扬州、滁州与合肥成为了首要目标，一时间，生灵涂炭。 上午11时 意外还是发生了，东京方面照会柏林，要求撤出所有国防军顾问，并停止与金陵方面的所有合作。 对于正在积极筹划德奥合并的柏林来说，外部的干扰自然越少越好。 国防军顾问团团长法肯豪森接到指令，要求在3个月内全部撤回国内。 为积极应对这一局面，法肯豪森率先返回武汉，与柏林方面进行斡旋。 下午13时 紫金山阵地外围遭遇突破，日寇大量使用特种弹。 一时间，山脚毒气弥漫，第30旅团第33联队趁势冲上紫金山。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半山腰的各式碉堡阵地，双方爆发血战。 关键时刻，山顶重炮12门重炮与48门山炮齐发，竟然将第30旅团的配属炮兵阵地点了。 库存的特种弹形成了巨大爆炸，毒气延绵数里。 进攻的第二梯队一个大队减员超过400人！ 派遣军司令朝香宫鸠彦大怒，派遣野战重炮兵第1旅团与紫金山炮台对轰。 双方战斗进入白热化。 雨花台阵地，宋希濂率部与第127旅团死磕，双方寸土必争，死伤惨重。 金陵东侧城墙麒麟门一线遭遇日寇主力进攻，87师王敬久率部殊死抵抗，双方僵持不下。 牛首山阵地，第6师团经过昨夜激战也是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而我们的主角，沈复兴这时候在做什么？ 建邺临时指挥部内，简陋的房间里5人排排坐着。 可外面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却一点也不简陋。 打扫战场的时候，税警6团与第7师第1旅的操作再次震惊众人。 数千人手拎肩扛，看得教导总队与其余部队的将士目瞪口呆。 他们不光熟练的扒光每个小鬼子的尸体，甚至还有专门的人掏出随身携带的包袱，将用过的子弹壳全部收集起来。 等邱清泉的教导总队将士反应过来，连少数的行军帐篷都差点被抢光。 此刻，张灵甫与阙汉骞的脸色很难看，他们的部队损失最大，却没有任何收获。 沈复兴笑着接过老王递过来的纸条：“好了，早上的事情我已经知晓，小摩擦总是难免的，别太在意。” 没错，早上的时候，税警团与第1旅这边开了罐头，煮起了牛肉蔬菜汤，其他部队却只能啃大饼。 双方差点爆发冲突，最后还是沈复兴出面，将仅有的罐头平分，才避免事态扩大。 指挥部内，此刻的张灵甫还是老大不乐意，只是没吭声。 沈复兴知道这家伙性子，也不墨迹：“这次战果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一把大佐的指挥刀，还有至少4把中队长级别的指挥刀，虽然歼敌不多，但国琦支队短期内也失去了战斗力。” “9挺重机枪，22挺轻机枪，500把三八式步枪，29门掷弹筒，外加2门山炮，几十箱手榴弹。” 他把纸条递给其他人，继续开口：“张旅长牺牲最大，你先挑吧，这仗，有的打。” 众人也没说什么，几个小时的战斗，张灵甫的部队伤亡超过700人，是此役损失最大的。 “重机枪我要一半，还有掷弹筒也要一半，山炮就算了，但罐头能不能多分我一些，卫戍司令部下发的物资太少了。”张灵甫也不客气，直接开口。 他治军虽然严厉，动辄处罚犯错的士兵。 但赏罚分明，至少士兵们，对他相当敬服。 沈复兴笑着开口：“我没意见，剩下的你们分吧，这次开会，主要三件事情，分战利品是一，战报我已经拟完，等霍军长过目后就上报。” “此役，建楚与张旅长首功，余部次之，无论如何，兄弟们该升的官，还是要升的。” 其他人点头，没有意见，倒是张灵甫挺起胸膛，有些当仁不让。 只有阙汉骞一脸苦相，战利品分不到大头，战功也分不到大头。 谁让他的部队与日寇陷入黑夜白刃战，双方皆死战不退，部队死伤超过200人！ 廖耀湘耸了耸肩：“我没意见，但接下来怎么办？各处打得都很激烈，我们这部分总不能原地等着吧？” 阙汉骞在立马跳出来：“是啊，维安兄，金陵城还会有援军吗？我们这是越打越少，但日寇南北还有两个师团正在逼近，哪怕我们再来几次夜袭，怕是也无济于事吧？” 这时候，就连张灵甫也收起了傲色，眉头紧皱：“敌众我寡，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如果不是紫金山与牛首山的炮台，金陵城怕是抵抗不了多久。” 沈复兴收敛神色，严肃地开口：“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情，司令部没有下达撤退命令之前，我们谁都走不了。” “有一个坏消息，你们做好准备。” 邱清泉一听，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默默点烟。 “城内的百姓现在听说成立了安全区，撤离意愿大幅度降低，加之早上有传单洒落，要求明日上午10点投降，松井石根做保证，对不抵抗的军人与百姓，做宽大处理。” “放特娘的屁！”邱清泉一拍桌子，脸上的肥肉被气得一抖一抖。 就连廖耀湘也站起身，手指颤抖了半天，憋出一句：“这是骗局，是心理战！” 沈复兴点头：“是的，是心理战，第二次了，我们不信，但老百姓信了，今天早上到现在，从下关码头撤离的百姓不足千人，而且还在持续减少。” 沉默再次沉默。 见众人不语，沈复兴拿出地图：“今夜开始，各部开始小股骚扰日寇，我会通知紫金山炮台与牛首山炮台配合，不过，炮弹不多了，今晚我只申请到120发，大家分一下。” “骚扰要连续两日，到后天晚上，我们侧击128旅团，缓解雨花台的压力。” 但沈复兴的话，没有让众人兴奋，邱清泉摸着下巴思考良久，问了一句：“然后呢？维安兄，不是我要说丧气话，像昨夜这样的突袭，恐怕很难复制。” 众人也齐齐点头，认为这战术太过单一，小鬼子不可能没有准备。 可邱清泉的下一句话，却引起了共鸣：“按照目前的物资，最多7天，最短5天，我们就没有足够的弹药了。” 偏偏此时，有参谋拿着电报进来：“报告！” “念！” “日寇切断芜湖后，长江水陆断绝，今日上午，日寇空袭了从合肥来的补给车队.” “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晚上运输？”沈复兴当即拍桌子，显得极为愤怒。 面对愤怒的沈复兴，参谋后退半步，勉强回答：“被轰炸的，是合肥的补给站，后勤主任陈文翰指挥疏散时被日寇炸成重伤，短期内.金陵城不会有任何补给。” 众人皆颓然。 没有援兵，没有物资，百姓不肯走，上级不肯撤。 嗤~ 沈复兴坐下后点起一支烟，然后分给众人。 就连廖耀湘也是一脸颓色，伸手接过烟，竟也点了一支。 有时候，沈复兴也会问自己，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 是他们太弱了？还是小鬼子太聪明？ 轰炸后勤劝降信。 这一套连环下来，仗还怎么打？ 可老王却是看着地图，没有陷入颓色，反而有些不解：“日寇20万大军，为什么没有全部压上？第18师团与第13师团一直在外围盘桓，如果他们一起加入，金陵还能守吗？” 张灵甫没好气的说道：“那是要切断我们的后路。” 老王摇头：“如果我是松井石根，肯定让第18师团过江，抢攻合肥，第13师团北上攻占扬州，然后左右会师滁州，那不是更好？” 他指着在地图继续开口：“从申城到金陵，300公里的运输，他哪来这么多人力？长江水道又经常被我军袭扰，宁镇山脉的两个师，至今能保持联络” 话到这里，哪里还有人不明白。 廖耀湘更是跳起来，丢下烟：“你是说，日寇物资也不足？” 阙汉骞闭眼一算，突然问道：“昨天，我们缴获的罐头有多少？” 老王如实回答：“100多个吧？” 啪——！ 阙汉骞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这就对了，1000多人只搜出100多个罐头，这不合理！” 沈复兴也顿时明白过来：“去，我记得昨天的缴获里有不少日记，快去找翻译。” 很快，几个沾满血迹的小本本连带着翻译被送到指挥部。 “12月4日，从申城到南京，物资愈发匮乏，大家都舍不得吃罐头，那太宝贵了。” “12月8日，在广德城郊，我们找到了一头猪，我们小队悄悄将它煮了，这是近几个月吃过的最好的一餐。” “12月9日，收到上级命令，说是要我们自行寻找食物，可这些支那人家里也没有粮食，可恶！” 看到这里，众人齐齐抬头。 “松井石根在虚张声势！！”沈复兴一拳敲下，断言道：“第18师团与第13师团，是去劫掠了！” 邱清泉也恢复儒雅：“看来，是到了比拼毅力与耐力的时候了。” “没错，怪不得我说小鬼子的炮火越来越弱，被紫金山炮台死死压制。”阙汉骞大笑。 大家心中有了底，沈复兴自然知道怎么办：“我打算派遣一部过江，去合肥运物资，王参谋，这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沈复兴继续看向其他人：“我也不瞒你们，后日夜袭结束，我与霍军长、王军长商议过，外围除了牛首山、紫金山与南板桥渡口，全军撤回城内打巷战。” “为安全起见，所有重炮撤过长江，提供炮火支援。” “想拿下金陵？可以！拿命来填！” ------------ 第19章 无上光荣 三天的时间，日寇步步紧逼，守军苦苦坚持。 双方的资源每天都在以几何数减少，老王这边发回的电报表示，在日寇的猛烈轰炸之下，他们动员了上万百姓夜间推着独轮车或者是半车往金陵运输粮秣物资。 这还是看在沈复兴坚守金陵的份上，如果不是如此，按照当时的动员能力，怕是只能用枪逼着他们运输了。 而日寇则是肆无忌惮的到处抢掠，芜湖附近的村落、城镇大都难以幸免。 这种情况下，已经有人起了心思。 一通电话在上午被打到了卫戍司令部，唐生智接起电话却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除非委座亲自发电报，否则我是不会撤退的！” 卫戍司令部的张绪恰好路过听闻此事，紧急给沈复兴去电。 但一切为时已晚，顾祝同将原话转述之后，那封不知道是唐生智期待已久，还是厌恶的电报，就这么摆在了他与罗卓英的面前。 “召集师以上将领开会，沈复兴就别叫他了，让其他人代为传达就行。” 罗卓英拿着电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如情势不能支持时，可相机撒退，以图整理而期反攻之要旨也】 这次秘密会议是在凌晨5点进行，冬日的太阳尚未升起，薄薄的晨雾将整个金陵笼罩。 昨天晚上，沈复兴率部夜袭第128旅团，击敌千余。 第128旅团，辎重大队，覆灭。 大火在金陵城外燃烧烧了一日！ 就在沈复兴率部撤出战斗休整的时候，就看到一骑从远处疾驰而来，在他面前差点摔下马来。 “张绪，你怎么来了？不在卫戍司令部来这么做什么？多危险啊！” 沈复兴将他一把拉起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安。 今晚的战斗，廖耀湘并不在 “偶像哥，不好了，唐生智接到撤退命令打算跑！”张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 沈复兴先是一惊，随后立马皱眉：“不可能，现在战局稳定，为什么要撤？部队还没有溃退！” “呼！呼！”张绪连续大口喘气后，双手撑着膝盖，勉强抬头：“就是因为没有溃退，战局稳定，才好撤退！” 张绪这话没人反驳，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撤退时机，可为什么命令不能在晚上下达？？ “命令呢？撤退的命令呢？”沈复兴不解，这尼玛什么狗屁操作？ 张绪回答：“154、156师向敌后穿插撤退，87、88、36师从下关码头撤退，54军向南突围，教导总队与税警总团同样自行渡河撤退。” “其他部队呢？这就完了？谁断后？谁先撤？”沈复兴抓过张绪大声质问：“我走的时候，不是定了撤退的计划吗？什么时候开会，什么时候公布，哪支部队先走，哪支部队后走！” 张绪低着头，说不出一句话。 完了！ 日寇费尽心机的连环计谋，还不如卫戍司令部一纸撤退命令来得毁灭性大。 真真是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很快，又有人冲了过来：“卫戍司令部命令，让我们撤出金陵。” 沈复兴接过来一看，只觉得气血上涌，整个人不住地大喘气。 邱清泉默默上前，只是看了一眼，便摇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报！第41师撤了，已经有小股日寇摸进了金陵城。” 沈复兴仰天长叹，大势不可违。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虽然不合适，但沈复兴有一点知道，整个金陵卫戍部队，人心散了。 他唐生智，到底没有按照既定的计划来。 沈复兴看向几人：“你们也别回去了，走南板桥渡口，有54军与税警总团在，一定能走脱，我现在就去找霍军长。” “不用了！”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复兴扭头之际，只见霍揆彰已经翻身下马。 “唐司令乱了心智，撤退命令写的是晚上，但他现在就发布了！！”霍揆彰一掌拍在沈复兴肩上：“我知道你们难受，可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 “敌我兵力悬殊，撤退是正确的，只是.校长所托非人！” 沈复兴见他如此着急问道：“城内百姓呢？近10万守军呢？怎么撤？向南突围怕是都要挤死在两个码头，没有那么多船的，还有很多武器要运输。” 霍揆彰无奈：“听天由命吧，再不撤，这些百战老兵，也跑不掉。” 就在沈复兴思考怎么撤的时候，张绪上来拽了拽他的衣袖：“那什么，俞程还在城里” “嗯？你怎么知道？” 旋即，沈复兴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 都是一个圈子的 “如何撤退，还是要霍老哥您这边拿主意，王军长那边，也要.”沈复兴话没说完，有人急匆匆找到邱清泉。 “邱参谋长，教导总队来电，问您，见到桂永清总队长了吗？” 邱清泉一脸疑惑：“这事情问我做什么？估计还没回去吧？神神叨叨的，赶紧集结部队，向南板桥渡口靠拢。” 但沈复兴却知道，桂永清跑了，孙元良那家伙现在应该还在青楼 乱了，全乱了！ “叮——！” “【金陵会战·帮你体面】已激活，指挥官可自行选择是否执行，任务无惩罚。” 沈复兴知道，现在，才是真正与时间赛跑的时候了。 “杨守义，让沈家栋带他们营跟我进城，让孙立人率4团跟上，其余人，听霍军长指挥！” 霍揆彰一把拽住沈复兴：“你这时候回去做什么？太危险了！” 但沈复兴却不这么认为：“去救人小鬼子没那么快进城，小满还在城里，俞程也还在城里，我的税警5团、1团都在城里，下关码头都是我的人，老哥你放心，小鬼子敢进来，我让他好看！” 霍揆彰一听，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别出格。” “好嘞！”沈复兴转身快速离开。 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若是不可为，赶紧回来，老哥我在这里等你两日！” 沈复兴没有回头，只是高高举起手，竖了个大拇指。 霍揆彰连连摇头，看到张绪也要跟着便一把将他拎回来：“你小子，现在起跟在我身边，等下第一个送你过河，敢回来，腿给你打断！” 张绪看到霍揆彰那凶狠的表情，整个人都缩了回去。 只是他转头看着沈复兴离开的背影，忽然，一阵光芒洒落人间，正好照在沈复兴的背影上。 混着清晨的薄雾，竟然有些光晕？ 不少人扭头看向那个打马向北的身影，红了眼眶。 前往金陵城的路上，已经出现了慌乱撤退的士兵，沈复兴知道，他们不是溃兵，也不是逃兵。 他们是接到了命令，被抛弃的.英雄！ “给沈连长的电报，发了吗？”沈复兴在马上问道？ “发了！给李团长的也发了。” 沈复兴点头，纵马越过这些士兵，远处就是雨花台。 但很意外，居然枪炮声大作，居然还在战斗？ 宋希濂还没走？！ 沈复兴这时候竟然感觉到心中出现了一丝悸动，那种历史的使命感顿时向他压了下来。 他只是抬头，面带恳求地望向上苍（SH）： “求求你了，让我多救一些吧” 此时，孙立人带着部队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前面就是雨花台战场，是金陵，是死路，身后是南板桥渡口，是生路。 沈复兴打马缓缓转头，他觉得，有必要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说清楚。 “不用，我不会道德绑架任何人。”沈复兴拒绝了那面递过来的旗帜，对着身前2000多名士兵喊道：“弟兄们，前面就是雨花台，雨花台后面，就是金陵城，里面还有几十万人！” “有百姓，有伤兵，还有坚守在岗位上的军人。” “我们的部队，没守住申城，没守住苏州，没守住无锡、常州，也没有守住广德、镇江，无数百姓倒在了日寇的马蹄之下。” “今天，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沈复兴，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接下来，我要带你们去救人，我不知道能救多少，也不知道我们这2000多人最终会活下来多少人。” 他看着【山河形胜】上金陵城内密密麻麻的蓝点。 城里不仅有几十万百姓，还有几万士兵，上万伤员，还有.还有几万军队的非战斗人员！ “这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而是邀请.” “我没有资格命令你们与我一起冒险，但如果你们愿意跟我走，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无上光荣！” 沈复兴举起拳头，迎着朝阳，直冲苍穹！ “不过，你们放心，6团的兄弟守着下关码头，一部分1团兄弟们守着挹江门，我不会带你们去白白送死。” “你们，愿意跟我走吗？” 听到沈复兴的话，孙立人再也控制不住，他大踏步上前，从警卫那里接过那面旗帜，陡然打开。 【国难时刻见忠诚】大旗迎着朝阳，闪闪发光。 “那么光荣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 沈家栋也大步上前：“还有我！” “我！” “我也愿意！” “您发话吧，我们都愿意跟着您！” 沈复兴鼻尖一酸，咬着牙转身，直指正在进攻雨花台的日寇侧翼： “杀——！” ------------ 第20章 你命中不该在此 奇迹，是时刻准备着的意志与命运的碰撞。 当沈复兴从侧翼击溃进攻雨花台日寇的那一刻，它就开始了倒计时。 他率军进入雨花台，他也见到了这里的守军，出乎沈复兴的预料，人数竟然格外的少，仅有不足500人。 而这些衣衫破烂的士兵，居然是36师与88师的残兵。 “你们宋师长呢？”沈复兴有些震惊，他递过一支烟交给眼前的军官。 “你是沈复兴吧？”满脸血污的军官接过烟，兀自点上，说话很不客气。 沈复兴屏退想要上来的其余人，皱眉开口：“是我。” “妈的，猜对了，果然是你。”军官又吸了一口，闭上眼睛缓缓开口：“我们是留下断后的，你要进成逃跑就赶紧，别碍着爷爷们去死。” ？？？ 沈复兴一脸不解：“你不走吗？跟我一起走吧！” “哼！”军官冷笑着斜眼看向沈复兴：“别装好人了，爷爷一走，日寇马上就能进城，到时候你们怎么跑？切~” “你们就这么点人，身后不是还有中华门守军吗？” “哦，你说孙跑跑啊？早特娘的跑了，现在是一个姓朱的笨蛋在守。”军官一支烟抽完，居然继续伸手。 沈复兴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整个递了过去：“你叫什么？” 男人续上一支烟，没有说话，可他身旁那个孩子大小的士兵却替他回答：“他是我们88师264旅的旅长高致嵩！” 这下，不光沈复兴愣住了，就连身后的孙立人也怔住。 眼前这个衣衫破烂，一脸血污的军人，竟然是88师旅长？ “赶紧滚，这是爷爷选的陵墓，舒坦得很！” 沈复兴也不墨迹，敬了个军礼：“留一些手榴弹，我们继续前进。” 身后的士兵，每每路过，都会给那个桀骜的旅长敬礼。 不过还有人气不过，卸下身上的手榴弹冲着高致嵩说道：“我们沈将军从南板桥渡口来的，要走早就走了，我们是去进城救人的，那什么.哦，光荣的事情！” 高致嵩明显一愣，他没想到，沈复兴折返回来，竟是为了救人？旋即看向沈复兴的眼神有些愧疚：“啊？那什么，沈兄，我这人就是粗，你别怪我。” 说着，他想伸手去握沈复兴，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污垢，就不好意思的收了回来。 “高旅长，我也不想劝你，想来你也是能自己走的，没有走，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也敬佩你！”沈复兴淡然道。 但高致嵩却有些扭捏：“那什么，有个小事” “是家书吗？沈某愿意代劳。” “不是，有些人，希望你带走。” 沈复兴随着高致嵩的视线看向远处，似乎有一群.孩子！！ “这是最早汤山那边撤下来的娃娃兵，都是金陵中学与晓庄师范组织的学生义勇军，我们这些粗人，死了就死了，娃娃们.能走还是走吧。”高致嵩说着说着，飒然一笑，又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见沈复兴点头答应，高致嵩身上的怨气淡了几分，看到不远处的孙立人，竟然有心情调侃：“人都说你孙立人英武帅气，可老子觉得我现在，比你帅多了！哈哈哈！” “走吧！都走吧！” 孙立人张了张嘴，那个叼着烟，端着枪，洒脱着走向战壕的男人，在这一刻。 确实比他帅！ 沈复兴一挥手，立马有人带着那些学生军离开。 个别不听话的，直接拎起来直接带走。 12月23日 国民革命军第88师264旅少将旅长，高致嵩。 殉国！ 队伍很快行至中华门，早有军官站在城门外。 沈复兴一行人顺着外围标记着安全的通道绕开中华门外的地雷阵与护城河，见到了那名军官：“我是沈复兴，请问？” “88师262旅旅长，朱赤！”朱赤伸出手：“给兄弟留一包烟作为过路费，你们的事情，老高给我发了电报，那个混蛋，自己选了个风水宝地，却让我在这城墙根下面。” “妈的，等到了地府，非揍他一顿不可！” “哦，你们赶紧走，等下我要封城门了，2吨重的千斤闸放下来可拉不上去，小鬼子过来，也得拿命填！” 沈复兴哑然，递出一包烟，然后敬礼离开。 孙立人再次大受震撼，他们都已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却做出了与沈复兴一样的选择。 【救人】 沈复兴走到中华门下，那四个大字让他深吸一口气，牢牢记住。 【誓复国仇】 身后的每个士兵都看着那4个大字，跟在【国难时刻见忠诚】的旗帜后进入金陵城。 两支怀揣着同样目的军人，就在这里告别。 下午的时候，大批日寇从城外涌向中华门。 朱赤将军誓死抵抗，为城内撤离争取了大量时间。 这时候，那些挣扎的最凶的学生，已经低着头，哽咽着行在队伍中间。 他们，被保护着。 穿过中华门，队伍进到城内，入眼竟然已是疮痍，天空时不时出现小鬼子的飞机。 零星的防空炮，说明紫金山与牛首山的炮弹.快打完了。 那些落下的炸弹，瞬间点燃砖木的房屋，好几处大火仿佛从地狱里探出身体的恶魔，吞噬着生命。 【山河形胜】上早已乱成一团，现在摆在沈复兴面前的，有几个选择。 一、唐公馆，唐生智应该还没走，他船要上午10点才会靠岸。 二、金陵医院，那里还有上万没有转移的伤兵，他可以帮忙转运。 三、邱清泉告诉他，城内还有一支大学生军官部队，位于城北。 呼——！ 到了做选择题的时候了，沈复兴闭上眼睛，只用了两秒就做出选择：“沈家栋，你派人去找小满，让他尽可能稳住，我10点前必到！” “是！” “孙立人！” “到！” “带4团人去金陵医院，尽可能带人离开，记住，不要勉强，弟兄们的命也是命。” 孙立人这次没有马上答应：“要不，还是您去吧，下个地方我去就行。” 沈复兴知道他要说什么：“少废话，医护人员全部带走，我知道俞程在里面，一起带走。” 见长官如此说，孙立人也只能点头：“是！” “其他人，跟我去城北！” 沈复兴眼神坚定，求其上，谋其中，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城东那里还在激战，因为还有蓝色的光点存在，凭借这些光点，他就能很好的判断日寇的位置。 可在临出发前，孙立人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要是老百姓要我们护送怎么办？” 沈复兴淡淡一笑：“他们敢吗？” 啪~ 孙立人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是啊，老百姓敢指挥部队？ 你以为这是几几年？ 开玩笑呢？ 不抢他们就不错了！ 沈复兴带着一营，或者说老营从南向北穿城而过。 所到之处已经不是前几日的金陵了，许多店铺已经被人砸，也许是溃兵，也许汉奸，分不清了。 地上的树叶随着寒风不断飘来，又在熊熊大火面前飘到天空。 仿佛是一个个逝去的灵魂，正在逃离。 时不时能看到惊慌失措的百姓，或是背着包袱，或是拎着箱子，又或者推着板车，也不知道是去码头，还是去安全区。 但沈复兴也看到了许许多多门窗紧闭的人家，大概，是相信了日寇宽大处理的谎言吧。 不得不说，松井石根这个混蛋，是真的畜生啊！ 行至秦淮河附近，忽然传来一阵戏腔：“血染征袍透甲红，沙场谁敢与争锋.” 沈复兴扭头，就看到河畔有一座半坍的戏台之上，竟然还有人在唱戏？ 一名花旦？他不太确定，但对方甩着袖，踏着步，在身后几人的乐曲中，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唱着。 台下破败的桌椅看起来坏了好久，曾经鼓掌的看客们，如今不知又在何处。 “喂！别唱了，小鬼子要打进来了，快走吧！”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沈复兴摇头，有时候他看不懂这些人的坚持，但他尊重。 怎么说来着？ 哦，戏曲开腔就不能停。 就在他转身离开之际，却看到那花旦突然停下了动作，身体轻盈地跳下来，眼睛死死盯着他身后的旗帜。 “沈将军，小人这厢有礼了。”说着，竟然对他施了个万福。 沈复兴回礼：“可是愿意走了？” 却见那人缓缓摇头，转身招呼过来一名不过5岁的孩子：“鄙人姓周，在申城义演筹款的时候知道您，我老了，走不了了，但这孩子，是我宗门心血，请将军，将他带离这里。” 说着，他竟然从身后拿过一个小小的包裹递给沈复兴。 入手沉甸甸的感觉，沈复兴顿时知道那是什么。 “可” 刚想说什么，东边远处突然炮声大作，该是麒麟门那边的鬼子正在发起最后的进攻。 “规矩不能坏，我要回去继续了，将军，拜托了。” 说完，也不等沈复兴回话，直接回到戏台上，声音悠扬，直击心灵：“将军那~~~一路~~走好！” 沈复兴低头看着孩子，又看了看在台上的那人，默默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旋即翻身上马，将孩子抱在怀里。 见宗门天骄已经托付，台上之人动作竟然更加轻盈了一些，浓妆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 “快点，抓紧时间！” 沈复兴知道，东门的守军应该是没有接到命令，但他们也撑不了太久了。 很快，他们穿过秦淮河，沿着中山路向北，路过金陵气象台的时候，有一老一少手抱怀揣，带着好几箱子勉强走出气象台大门。 可偏偏，那名老者在走出大门的时候摔了一跤，顿时，面门全是鲜血。 箱子散落一地，不少文件、书籍崩了一地，被寒风吹着乱跑。 只有老人手中的箱子，哪怕摔倒还是被他死死拽在手中。 沈复兴皱眉：“你们别停，家栋，跟我去看看。” 见到有当兵的过来，老人喘着粗气不顾满脸的血污指向沈复兴：“快，找他们帮忙，这些东西一定要带走。” “老人家，我们要向北走，怕是不顺路。” 沈复兴很想派兵护送他们，但有用吗？没用！ 走得慢的，都走不脱！ 可谁知，老人竟然咧开嘴，诡异地笑了起来：“谁说我要走的，你是沈复兴吧？” 沈复兴并不意外自己被认出来，他大方承认：“是我！” “好！”老人转头，松开双手：“小李，打开它。” “哎~”年轻人又是心疼，又不敢违命。 只见老人伸手在自己的马褂上不断擦拭，仿佛手上的血迹会玷污了那物件一般。 老人小心翼翼的翻出一个油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件，看起来像是一本书。 “去，交给沈将军。” 年轻人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却在老人的敦促下不情愿地将那本书递给沈复兴。 “这是什么？”沈复兴有些疑惑。 老人见沈复兴收下，便放心地靠在年轻人怀里，一脸如释重负：“这啊，是黄历！” ！？ 黄历？ 沈复兴没明白，一本黄历，有什么重要的？ 见沈复兴疑惑，老人并不意外，而是耐心解释：“嘿嘿，那些个当官的，什么都不懂，一个废除旧历运动，差点就把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丢了。” 说着说着，老人的精神头似乎有些回来，眼神中竟然出现些许光芒：“我祖上一直都在钦天监当差，专门给皇帝编写黄历，哦，那时候叫皇历，没想到，到了我这一代，竟然不用了，可笑，简直可笑！” “你啊，别小看这黄历，农民种地，可就指望着它呢，要分发天下的。” “天下之重，重在其民，民之重，在农！” 说到这里，老人似乎累了，缓缓闭上眼睛。 半晌，当他再次睁开的时候，却突然变得更精神，居然猛地伸手挥赶：“沈将军，快走！你命中不该在此，往北，去河南，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说完，整个人就失去了力气。 沈复兴低头默哀，抱着手中沉甸甸的黄历，继续向北。 ------------ 第21章 撤离与坚守 金陵医院 这个时期，整个金陵城只有两家医院人满为患。 一家充作战地医院救助伤员的金陵医院，另外一家是鼓楼医院。 后者对百姓开放，前者只接受伤兵。 金陵医院主楼并不大，仅仅只有1000多平方的占地面积，三层楼的建筑加起来也仅有3000多平方。 用现代的视角去看，砖混结构的主楼在刷上白色油漆后，与80年代的医院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当时，已经是极为现代的建筑。 可现在，主楼外原本用来休憩的花园却搭起了一个个帐篷，上万平方的花园充斥着伤员们的哀嚎。 忙碌的护工、医生与天空飞翔的敌机形成鲜明的对比。 似乎，金陵城的撤离与他们毫无关系。 “快点！拿锯子过来！” 主楼的一间手术室内，传来了医生的大喝。 绿色的手术服早已被喷射的鲜血浸染，接过锯子的医生眼神冰冷，只是镜片上缓缓滑落的血液，让这份冰冷似乎变得有了温度。 “你们两个帮我摁住他，小俞，把毛巾.算了，把那根木棍给他。”医生手上动作没有停，他一边给锯子消毒，一边对着战士安慰：“忍住，麻醉药不多，还是会有一点疼的。” 是了，现在什么都缺，抗生素，麻醉药，就连基本的手术服，都是擦了擦接着用。 没有库存了. 俞程冷静拿过木棍，或许是因为不忍心，又往上喷了些酒精。 医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拿着锯子直接开始下手。 “呃——！嗯！！” 那名士兵的额头开始快速冒出冷汗，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他差点咬不住木棍，握紧的拳头开始大幅度颤抖，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上弓起，似乎仅仅只是用后脑勺便将自己整个顶了起来。 俞程快步拿过毛巾，在他的脸上擦拭：“忍住，一定要忍住，很快就好了，不疼.很快的。” 说着，说着，她也哽咽起来。 不光是她，另外两人同样是红着眼，紧紧抿着嘴，死死摁住士兵的身体，避免他受到更大的伤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缓慢，熬得人不敢睁开眼睛。 好一会儿，医生似乎松了一口气：“快，上药，包扎。” 哐啷！ 锯子被放到一边，血液顺着齿轮缓缓滴落。 啪嗒，啪嗒。 仿佛在为手术台上滴落的鲜血伴奏，这是死亡的乐曲。 “注意观察，如果没发烧，熬过去就熬过去了。” 医生的声音依旧冰冷，他走到旁开始检查擦拭血液，清洗手套，消毒，换上另外一件浆洗过无数次的手术服，走向另外一间手术室。 麻木而又重复。 但他是在救人！ 看着另外两名女工将士兵推出手术室，俞程重重吸了一口气，哪怕这空气中混杂着浓厚的血腥味。 习惯了。 擦了擦眼泪后，她快步拿过拖把，开始清理地面的血迹，下一个伤员很快就要送进来。 “你可千万别有事啊，我攒了好多信，又怕你在前线分心没寄给你.” “说好的，要一起离开” 一边低声念着，一边俞程已经收拾好了手术室，等待下一场手术。 可好半晌，除外了外面的噪音越来越大，并没有人进来。 俞程不免有些疑惑，今天至少排了几十个人的手术，怎么会. 咚咚咚~ 急促的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传来，一名身材高大的巨人闯入手术室：“谁是俞程？” “啊？我我是！哪里需要救助，我马上去！” 俞程第一时间转身去找急救用品，不等对方回话已经拿好了纱布剪刀。 “请你跟我们一起撤离，卫戍司令部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医院也需要撤离，请你跟我们走。” 军官语气急促，但明显耐下性子，没有大声催促。 “撤离？所有人吗？太好了，你等我收拾一下。”说着，她熟练的放下急救用品，从手术室角落拿出箱子，又翻出几个布袋，准备装手术用品。 “来不及了，医护人员作为第一批，你们先撤，东西有人会收拾的。” 军官时不时向外张望，几度想冲进来，却又生生忍住。 外面乱哄哄的声音早已无法分辨，不断有匆匆的脚步在门口闪过。 “那不行，我们走了，这些手术装备怎么办？” 俞程皱眉，这个年代，什么都缺，手术刀、手术剪刀，哪怕是针管，都是极为宝贵的物资。 从小锦衣玉食的她，第一次知道这些小小的东西，那么珍贵，它们在医生的手中，一次次挽回战士的生命。 “哎呀！”军官一跺脚，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向外喊道：“来几个细心一些的！” 很快，三名士兵来到他的身后。 “去，帮俞小姐将这里的东西搬走。” 随着军官的命令，几人手忙脚乱的进来，身上还背着武器，脏兮兮的手很快就让俞程皱眉。 这时候，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认得我？你是谁，谁让你来的？” 孙立人苦笑：“我是孙立人，沈长官派我来疏散医护与伤员。” 听到是沈复兴的兵，俞程手上动作一停，又马上装作没事人一般，只是动作更快了：“他人呢？” “城北还有一批大学生军官”说完，孙立人有些后悔。 他毕竟也是有姨太太的人，自然懂得女人心思，这句话，怕是要惹祸。 可出乎意料，俞程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都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帮我转告他，我在码头等他，有些东西，要亲手交给他。” 说完，俞程接过几个收拾的乱七八糟的布包，见不能完全塞进箱子，便又继续说道：“孙长官，能让他们帮我搬吗？我一个人拿不动。” 孙立人大喜过望，立马开口：“你们就跟着俞小姐，将东西带上。” 俞程只是拿着一个小布袋，大步走出手术室。 门外早已乱成了一片，哭喊声，吵闹声。 似乎完全丧失了组织一般，不断有医生呵斥着士兵，也不断有重伤员苦苦哀求要带他们离开。 是啊，谁又不惜命呢？ 甚至有军医跳脚：“要走你们走，这些人，我亲自送！” 孙立人快步上前，敬了一个军礼：“我是孙立人，奉沈长官之命，尽可能带走医护与伤员。” “我是徐檀坡，这里归我管，轻伤的，能自己走的，已经走了一批，剩下的都是无法行动的重伤员，我要求你们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孙立人皱眉，这么多人，他不可能全部带走，一个不慎，就会全军覆。 只是他看了一眼对方的军衔，竟然是上校？ 上校也不行！ 理性与感性之间，孙立人还是选择了理性：“抱歉，能抬的，能带的，我们都会带走，特别是医生，护工，必须全部离开！” “不行！要走就必须全部带走，分几次运送不行吗？”徐檀坡的语气开始变软：“算我求你了，带他们走吧，都能活，真的，我能救活他们。” 孙立人咬紧牙关，闭上眼摇头。 这样会死更多的人，他知道，他也知道！ 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你们走吧，别管我们了。” 孙立人低头一看，竟然是名失去双腿的士兵，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就一个要求，给我留一颗手榴弹就行。”士兵还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 徐檀坡立马蹲下身：“别，我能带你走，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没有希望了，我现在只想死。”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孩子，你要活下去啊。”徐檀坡不肯放弃，继续劝说。 士兵艰难扭头，看着徐檀坡淡淡说道：“孩子？他们都死在了镇江，我老婆、父母都死了，徐长官，你说，我还有希望吗？” 呼！ 孙立人别过头去，不再看这一幕，只是不断催促：“快点，动作都快点。” “快点吧，再晚，就走不了了。”士兵继续看向天空，并不想多说什么。 徐檀坡在那里不断哽咽，好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他转身对孙立人说道：“你能带多少带多少，我.留下陪他们。” “你？！沈长官说了，医生都要绑走。”孙立人半点不客气，让士兵直接架起徐檀坡离开。 “给愿意留下的，一个体面！” 随着他的话，士兵们心有戚戚然地留下一些物件。 有些，带走了遗书，有些，只是带走了道别。 随着长长的队伍离开金陵医院，队伍中突然有人挣扎着脱离出来，竟然是徐檀坡。 他得意地笑着：“走吧，你们走吧，我就不走了，我徐檀坡.是个医生！” 说着，竟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医院。 孙立人叹息一声，向那道背影敬了个礼。 队伍中的俞程也紧紧咬着牙关，让自己尽可能不要回头。 她也想过开口要求孙立人带所有人一起走，但 她害怕孙立人真的答应！！ 俞程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 随着这支队伍逐渐向下关码头靠拢，整个金陵也进入了倒计时。 东门外的小鬼子已经破开了城门，守军全员战死，竟无一人走脱。 在这里丢下几百具尸体的小鬼子红着眼进了城，一场灾难，即将来临。 紫金山上的战斗还在继续，没了桂永清，他王耀武就不能打仗了？ 接到了霍揆彰的电报，王耀武扭头看向远处烽烟四起的金陵城：“你沈复兴放手去干，我跟你霍老哥，替你扛着！” 正是如此，霍揆彰与王耀武商量过了，再坚持至少一日。 他们在紫金山北侧的燕子矶码头，已经准备好了船只。 只是王耀武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他们撤离之后，这里竟然会有一场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世纪惨案。 此时此刻，我们的主角沈复兴刚赶到城北的武庙，出了城门就是玄武湖，右侧则是延绵的紫金山。 这里曾经是明代的十庙之一，祭祀着武夫子关羽。 武庙内，沈复兴朗声道： “你们不走也得走！全都给我绑起来，书生意气！” ------------ 第22章 气节 青年人不热血，那还叫青年人吗？ 沈复兴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站在武夫庙的门口，看着剩余十几个青年军官倔强的脸庞。 或许，这个国家就是有这样最后时刻也不曾离开的人，才没有灭亡吧？ “捆起来，带走！” 沈复兴说完直接转身，士兵们将这些大学生军官直接用绳子绑起来。 “我们不跑，我们要死在这里，凭什么士兵能死，我们不能死？” “就是，我们已经知道桂永清跑了，他不是我们的总队长了。” “军人要守土卫国，凭什么走？” 都是好苗子，沈复兴听着周边几人的话，默默点头，他一边走一边说：“1931年至1937年，全国毕业专科以上学历生源55591人，民国以来至1930年，仅为32082人，合计88343人，可战端一开，1937年全国毕业专科以上生源仅5137名。” 沈复兴的声音越说越响，让每一个大学生与士兵都能听到：“现在，70多所高校都在迁到西南，最后还有多少学生，我不知道。” “有可能更多，有可能更少。” 正说着，通信兵递来一份电报，挹江门与下关码头情况良好，唐公馆也情况稳定。 沈复兴收起电报，继续大声说道：“国家穷，但还是拿出2000多万一年的钱培养你们，说直白一些，你们自己，现在不属于你们，属于这个国家！” “把自己当做是栋梁？行啊，那也是国家的栋梁，属于国家！” “现在，国家要求你们，活着！有用！” 沈复兴的话放到百年后，怕是要直接被唾沫星子砸死。 可放到现在，却宛如洪钟，敲在每个大学生军官的心头。 不属于自己，属于国家。 诶？ 为什么有一种责任感突然压在了肩头？ 一个个的，双眼都开始变得清澈起来。 看着一群闭嘴的大学生，沈复兴由衷感叹，似乎自己当年也是如此？ 谁又不曾少年过呢？ “教导队！” 沈复兴趁这帮家伙思考之际，猛地一声大喊。 所有人顿时站定，随时等待命令。 “跑步前进！目标，下关码头，出发！” 不用组织，这帮大学生军官就排成整齐的队伍，直奔下关码头。 而沈复兴则带着队伍直奔唐公馆，只是才穿城来到门口，就看到了正穿戴整齐，准备出发的唐生智。 骑在马上的沈复兴淡淡一笑：“唐司令！如此匆忙，这是要去哪里啊？” 诶？ 这台词怎么这么重的反派调调？ 不光是唐生智，此刻所有人看向沈复兴的脸色都变了，内心开始天人交战。 “这是要兵变？” “不会是因为撤退的事情，沈将军怒了吧？” “就传出唐司令与沈将军反目，等下打起来要帮哪个？” 一个是手无寸铁拎着包仓皇走出唐公馆的司令，一个是高高在上骑着战马，带着一营精锐赶到的将领。 这画面.不由得让人多想。 此刻，唐生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自己的警卫与税警团的警卫已经对峙许久，这时候沈复兴出现，让人很难怀疑对方的动机：“沈沈复兴，你要做什么？我可是金陵卫戍司令！” “诶？唐司令这说的什么话，沈某自然是负责您的安全来了，来人啊，送唐司令上路” 此话一出，唐生智差点一屁股摔倒在地，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什么叫上路？ 但沈复兴却露出诡异地微笑：“噢哟，错了，错了，是送唐司令赶路，不是要出城吗？” 小满眼睛一转，趁着其他警卫没反应过来，直接上前一步强行扶起唐生智：“唐司令，税警团护送您离开。” 身后的警卫一排排直接上来将唐生智与其他警卫隔离，沈复兴冷冷一笑：“其余人，自行离开。” 说着他也跳下马，来到唐生智身旁，与他一起走着。 “不许走，你们不许走！” 唐生智扭头想喊住其他人，可这场金陵保卫战打到现在，他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待沈复兴走到近前，唐生智努力维持着身为司令的体面，勉强站定：“既然.既然沈将军愿意护送，那就走吧？” 可这时候，唐生智却看到沈复兴的脸上早已没了戏谑之色。 “唐司令，卑职有一个问题，各部的撤离时间是什么时候？” 听到这话，唐生智瞳孔骤缩，他慌忙后退半步：“你你要做什么？” “请回答我的问题。”沈复兴面色平淡，仿佛在问，您吃了没？ 见唐生智不说话，沈复兴上前一步，想要去拉他。 可这一小小的动作，却又让唐生智向后退了一大步。 “走吧，我带你去下关码头。”沈复兴快速上前一步，直接拽着他的胳膊，两人并肩行走在金陵城城内。 见沈复兴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的动作，唐生智也逐渐恢复。 “维安，我不知道你与我有什么过节，还是你接到了委座的命令，但我自问上来之后，事事听你们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沈复兴点头，但话却完全不一样：“昔年，南宋小朝廷一路南逃，文臣武将跑的跑，死的死，这名字啊，已经多的记不住了，但陆秀夫崖山那一跳，却被写进了史书。” “为什么？” 唐生智眼皮一跳，但他兀自倔强解释：“撤退的命令是正确的，现在走，比日寇破了城再走，要死更多的人，这难道不对吗？” 沈复兴再次点头，却是自问自答：“这第一次守都城的是皇帝，最后一次守都城的，是陆秀夫呀。” “这些都是百战精锐，撤出来，可以作为持久抗战的！难道换人来，就能做的更好吗？”唐生智有些急了。 可沈复兴继续点头：“张世杰是突围了，但他是带其他人突围，突围之后呢，沉海殉国。哦，对了，李庭芝的话很有名，唐司令您肯定知道【臣死国事，分也】。” “燕子矶，下关码头都在我们手上，为什么不能走？我有委座手谕！” 沈复兴扭头，淡淡一笑：“文天祥的《正气歌》，我有些忘了，唐司令还记得吗？” “沈复兴，你到底要说什么？”唐生智这时候已经不怕了，如果沈复兴一直骂他，或许他还会能坚持。 可是陆秀夫？文天祥？张世杰？ 当这些名字出现的时候，唐生智的内心已经出现了变化。 他一个7年不曾掌兵的【叛将】，突然手握数万精锐嫡系死守国都。 若不是这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哪里的都不敢这么写。 对方这是要动手了！ 要他担下所有罪责！ “送你去下关码头，唐司令。”沈复兴这次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 唐生智有些意外，这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只是走着走着，沈复兴又开始了自言自语：“中华门破了，88师少将旅长朱赤，殉国。” 【山河形胜】上中华门已经只剩下零星的蓝色光点. “光华门破了，87师少将旅长易安华，殉国。” “水西门也破了，147旅少将旅长刘国用，殉国。” “紫金山孝陵卫，教导总队，少将参谋万全策，殉国。” “燕子矶外围阵地，159师代师长，少将罗策群，殉国。” “宁镇山脉，156师少将副旅长李绍嘉，殉国。” “紫金山老虎洞，教导总队上校副旅长雷震，殉国。” “雨花台” 沈复兴一句一步，句句敲在唐生智的心头。 殉国！殉国！殉国！ 这么多将领个个殉国！ 唐生智思思咬着牙，他知道要背负丢失国都的罪名，但他在今天之前，确实是想死守金陵的。 队伍很快来到挹江门前，只有寥寥无几的溃兵正在通过，许多部队接到的命令是向外.突围。 而且时间没到！！ 甚至许多阵地上的部队没有接到命令，而身后的司令部已经空了！ 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唐生智明白，沈复兴确实不会对他动手。 否则刚才人少的时候就该行动了，但他不明白，沈复兴到底要做什么。 “诶？沈复兴，你要做什么？” 突然，沈复兴调转方向，居然登上挹江门城楼，而不是直接出城。 沈复兴扭过头，微笑看着他：“身为卫戍司令，总是要等麾下将士先走吧？” 唐生智觉得有道理，便跟着沈复兴登上城楼。 可就在那个瞬间，惨烈的景象映入眼帘，震得他差点站不稳。 沈复兴一把扶住唐生智，在他耳边低语：“看见那片起火的地方了吗？那是金陵医院，孙立人带走了一批医护，但还有许多人留在那里。” 正说着，金陵医院突然有爆炸的硝烟蔓延。 “那是.留给伤兵们的体面，他们.自愿留下。” 唐生智心神震颤，双手扶住墙垛才勉强站稳，但沈复兴的话没结束。 “孙元良跑了，但有人替他完成了任务，中华门有3000守军，现在.应该集体殉国了。” “48师你通知了吗？哦，他们在那里战斗，看到了吗？那一片至少有数万百姓。” “那里.” 唐生智看着那四处烽烟的金陵城，这是他在卫戍司令部从未见过的场面。 天上的飞机时不时丢下炸弹，冲天而起的火焰里，不知道有多少条生命。 但沈复兴的声音却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一直在他耳畔回荡。 “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安心站在这里吗？” 唐生智微微颤抖问道：“为什么？” 沈复兴再次压低声音，仿佛在向他的灵魂诉说：“因为啊，有人不打算走了。” ？？ 唐生智扭过头，却看见沈复兴已经站得笔直，面向金陵城敬礼，大声说道： “全国宪兵副司令、国都警察厅长、战时金陵市长、代理金陵警备司令、防空司令、渡江总指挥. 少将萧山令.殉国！” 唐生智再也坚持不住，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口中呢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此刻，仿佛这些殉国的英灵，正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就这么徘徊在空中，微笑地看着他，没有责备，没有质问，就这么看着他。 唐生智的眼眶慢慢被泪水占据：“沈复兴说，里面还有许多百姓” 他，有些后悔了。 许久许久，唐生智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只是起身的时候，却没有看见沈复兴。 墙垛上留下了一把配枪，一张纸。 很想与唐司令一起，再次拜谒先总理陵墓。 沈复兴 唐生智突然笑了：“好你个文武双全沈维安，什么【民国双壁】，这胡琏啊，沾了你的光哟。” 只是笑着笑着，他就沉默了，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望着残破的金陵城。 下关码头 沈复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乖乖站着，一动不动的姑娘。 他快步走上前：“我来了。” 俞程面色一喜，脸上瞬间就爬上些许绯红，但她却忍住喜悦：“沈将军，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也该走了。” 这番话却让沈复兴一愣，不太明白：“你不跟我一起渡江吗？” 俞程努力维持着微笑，一双手却早已攥皱了衣角：“我，要去武汉，我会跟同学们一起建立医疗救助会，我们要培养更多的医护人员，救更多的人。” 沈复兴很意外，特别意外，眼前的圆脸姑娘再次颠覆了他的想象。 “好，我支持你，嗯，这样，回头我会让人给你送一些资助。”沈复兴想了想开口。 但俞程却摇了摇头：“可不能动军费，那都是将士们的买命钱。” “当然不会，别忘了，我还是个商人呢！” 俞程微微惊讶，但很快恢复笑容：“那我就却之不恭啦，好了，船要走了，我也要走了。” 说着，她却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期待。 沈复兴想了想，伸出手：“祝你，一路顺风。” 俞程一愣，立马也伸出小手：“也祝你一路顺风。” 咦？这是茧？ 沈复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暗暗点头，总觉得自己小觑了这个时代的人。 不过，很快那个圆脸姑娘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喏，这是给你的信。啊，对了，记得慢慢回，我不急。” 她低着头，将一叠信递给沈复兴，随后就甩着麻花辫登上了去武汉的船。 随着沈复兴也登上船，江上顿时哭声一片。 沈复兴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站在船头背对金陵城，看向北方。 可他的一缕魂，永远的留在了金陵城，与这里的人一起，埋在这里。 总有一天，他会亲自来取。 ------------ 第1章 北上，安家，发育！ 尽管，我在审判期间对自己在金陵做过的事情进行忏悔。 但很明显，这些恶魔将军派来的法官，没有学好相应法律知识。 什么叫做凌迟？这简直骇人听闻！ 居然还有环球游街？哪条法律有这个规定？ 听说在几个月之前，他们还是随意屠戮我们皇军的军官，甚至不少人的祖籍都在金陵。 我对此发表过抗议，怎么能让【原告】审【被告】呢？ 但他们竟然能够拿出20多年前的【从业资格证】，又说不是在金陵考的证书，不用回避。 天照大神，您觉得这合理吗？ 坐在审判席右边第三个的家伙，似乎只有30多岁，难道他10多岁就有【从业资格证】了？ 简直荒谬！ 可我的抱怨与抗议并没有用，因为我们战败了，而他们是战胜国。 留给我的时间，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月。 松井石根自传《狱中三两事》-——平行世界1965年收录于国家档案馆【侵华日军罪证册】 —— 金陵沦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 抗战的士气顿时为之一挫，就连韩复榘，都有了撤出济南的计划。 可以说，在战术上，或许并不是失败的。 但战略上，却是败得一塌糊涂。 可金陵会战，却也实打实涌现出了许多英雄事迹。 【金陵两柱国】的称号首先被报纸刊登了出来： 54军霍揆彰死守牛首山，74军王耀武死守紫金山，两军在紫金山与牛首山铸起了民族的脊梁. 还有【金陵五虎】. 武汉方面正在想尽办法挽回士气，可随着《字林西报》刊登了金陵惨案。 举国震惊！ 举世震惊！ 愤怒的不仅仅是神州大地，而是整个世界！ 这是永远无法逃避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面对几乎所有国家的谴责，日寇被迫在3月份退出金陵城，大本营召回战犯松井石根等80余人，另做任命。 而畑俊六则成为了华中派遣军的司令长官。 日寇整体入侵的步伐，也为之暂停。 连续作战的损失太大，国内已经在春节后颁布了【战时物资配给法案】。 明明打了胜仗，但生活物资却变得更加匮乏了。 结城与他的妻子桃乃木香萘，此刻也前后在渤海湾登陆。 只是，一个去前线慰问，一个去填线。 预想中的徐州会战，似乎因为损失过大，而延期了。 这也给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时间，源源不断的物资与兵员正在向着徐州集结。 似乎一场血战，即将在徐州地区爆发。 而沈复兴这个时候，正坐在宿县的火车上，准备经徐州，转陇海线，前往郑县。 那里是第一战区，直属军事委员会委员长。 沈复兴将电报递给老王：“让我们去郑县休整，补充兵员，顺便在那里接收北面来的武器装备，要装备至少三个团。” 老王看着电报，却感觉有些危险：“可听说，山东那边很可能要出事，韩复榘好几次发牢骚说把他的重炮旅调走，消息都传到了武汉。” “如果济南失守，日寇怕是要越过黄河南下，直扑徐州啊。” 李希烈一个劲点头：“对啊对啊，我们赶紧跑，去郑县好啊，北面是黄河，向西可退入关中，向北，可占据新乡、焦作，窥伺太原，向南可以跑到武汉三镇，向东东边就不去了。” 沈复兴扶额，这家伙，是能躲就躲啊。 “你啊，到了徐州，我去见一面李司令，还有白参谋长，你们先率部去郑县。” “对了，开封，兰考，都要驻军，别盯着人家一个郑县薅羊毛！” 两人点头，但沈复兴还是放心不下：“这样，对内事务，全部交给老王处理，对外沟通，全部交给李希烈。” “就一句话，强势！” “这帮家伙就没几个清廉的，不用客气！” 沈复兴不知道，就是这最后一句话，让税警总团在郑县的仓库扩建了几倍都放不下！ 支开两人，他开始继续给俞程回信。 手里的信足足够10封，沈复兴每经过一个地方，便会拆开一封，然后回信。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结果就是如此。 这些信早已没有了熟悉的香味，似乎是医院的血腥味，盖过了淡淡的花香。 “受伤的士兵越来越多，而我们的人越来越少，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终于，我也被安排进了手术室帮忙”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医生竟然在半麻醉的情况下直接将肠子塞回去，然后缝合。” “它们会自己找到位置归位，天呐！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 “今天，医生夸我没有吐，但他不知道，回到宿舍后，我就忍不住了。” “不许笑话我，我可是所有护工里面，唯一一个在现场忍住的。” 沈复兴可以从这些文字中感受到力量，不光是俞程的力量，也是这个民族的力量。 如果每个人都站出来，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局面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他旋开钢笔盖，缓缓书写： “俞程，很高兴我能在你身上看到现代女青年的勇敢形象.” 不知不觉间，沈复兴说话的语气，开始逐渐融入这个时代。 火车很慢，慢到沈复兴回了两封信才到徐州。 火车又很快，快到沈复兴只写了两封信就到了徐州。 留下小满带着一个排的警卫，沈复兴暂时与税警总团告别。 只是前脚火车刚走，后脚就有两封加急电报被送到他的手上，一封是从安南转到广州发来的，一封是从武汉发来的。 他打开广州发来的电报，是张会长。 “沈将军，我们在安南买通了当地人与法属印度支那的总督，按照你的要求，我们只在铁路沿线、港口处购买、租赁大量土地。” “你说的没错，那里的水稻甚至可以做到一年3-4熟，可惜这些猴子不会种地，我打算招募国内的农夫过来管理、操持，这绝对会是一笔大买卖。” “我们还成立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只是那个总督要的太多，30%的回扣，如果您有需要，准备足够的钱就可以。” 呼——！ 3个月了，当时的棋子终于有了回报。 钱的问题，运输的问题，确实需要好好跟桂系大哥们商量商量了。 沈复兴接着打开第二封电报，却是第一战区司令部发来的电报。 “委座将在明日抵达徐州，请沈将军原地等候，一并参会。” 呃. 沈复兴苦笑摇头：“这也太巧了，但无论如何，税警总团需要休整，真打不了了。” 这时候，有人小心翼翼靠近，满脸谄媚：“沈将军，接您的车来了，您看？” 沈复兴一挥手：“走吧！” 一行人穿过热闹的徐州城区，这里半点没有战争的痕迹。 北面的日寇正准备渡过黄河，而南边的日寇虽然顺着津浦线向北，但进度极其缓慢。 疲惫的大军，换帅的指挥，匮乏的物资，这些都让他们没法一口气越过200多公里直扑徐州。 从申城港口到金陵，再到徐州，500多公里的补给线，能让他们进得来，回不去！ 在第五战区司令部门口才下车，沈复兴就见到了老熟人。 双方的第一次合作虽然不太愉快，但双方都是军人，实力才是惺惺相惜的关键。 “白长官！您不会是在等我吧？” 沈复兴上前，规规矩矩敬礼，眼前的小诸葛在参谋长的位置上，将他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是个天生的二把手！ “少贫嘴，赶紧进来，德公可是等你许久了。”白崇禧笑着拉过沈复兴的胳膊，与他一起走进司令部。 这里是清代的张氏家族祖宅，此刻被征用过来，当做第五战区的司令部。 穿过石板路，里面已经有不少人来回穿梭着。 64个师的兵力正在向徐州集结，其中的物资调度，兵力分配，绝对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光是大军的准备，都要按月来计算。 再怎么看，之前的两次会战，都太仓促了。 穿过忙碌的人群，沈复兴在一间会议室内见到了李宗仁本尊。 只是一眼，他就认了出来。 不得不说，后世那部电影给沈复兴的印象极为深刻，而眼前的人，仿佛就是电影里走出来的那般。 “李司令！” 沈复兴站定敬礼。 但李宗仁却笑着快步上来，将沈复兴的手拽下来握在手中：“维安啊，我可是等你好久咯，真是久闻不如见面，当代军人之楷模啊！” 尼玛，一来就礼贤下士，不会没好事吧？ “李司令，过” 咳咳！ 听到白崇禧的咳嗽，沈复兴立马反应过来：“德公，您过奖了，因缘际会而已。” “诶！不许自谦，申城就打得很好嘛，健生都与我说了，扬我国威，扬我军威啊！”李宗仁两只手紧紧握着，不肯放松。 这种感觉很奇怪，对方脸上的那种真诚，竟然让沈复兴有些感动？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却是微微低头：“可还是败了。” 李宗仁终于松开手，轻拍沈复兴肩膀安慰：“战术上看起来是大败，但战略上，却是小败。”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能赢，那才奇怪呢！” 沈复兴没敢接话，这次见面时双方约定的，可是要好好谈事情的。 但李宗仁的下一句话，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我已经跟委座请示，暂时调你来第五战区，怎么样？愿不愿意来帮我？” ------------ 第2章 李宗仁与装甲部队 面对李宗仁的零帧起手，留给沈复兴的反应时间不多了。 “这么说，委座同意了？” 沈复兴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直接反问。 将问题重新抛回去，这才是正解！ 李宗仁当了大哥这么多年，丝毫不慌，他微笑着继续反问：“若是委座不同意，维安就不愿意来徐州助我抗日？” 得，不愧是李宗仁，绣球又抛了回来。 沈复兴表现得很真诚：“岂敢，为了抗日，我沈复兴掏心掏肺都行，我是怕您如此做，惹来非议啊。” “诶~维安此言差矣，些许非议在抗战大业面前算得了什么，若是你答应，我可以顺水推舟，电告委座么？”李宗仁紧追不舍。 “那是自然，德公心系国家，坦荡公正，自然是不怕的。”沈复兴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于我个人，应下便是应下了，但为德公虑，却是不敢应下。” 李宗仁眼睛微眯，盯着沈复兴半晌，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沈复兴也跟着笑起来，两人互相搀扶着落座。 留下身后的白崇禧一脸懵逼，两人这是说什么呢？ 沈复兴这是答应了？ 还是没答应？ 德公在笑什么？？ 李宗仁拉着沈复兴落座以后，掏出一包烟，却没有打开，而是第一时间看向白崇禧。 后者眉头微皱，却是默默点头。 有了白崇禧的许可，李宗仁这才递过一支烟给沈复兴：“维安啊，人皆称你文武双全，几篇文章为国家带来了极大的收益，又在淞沪与金陵接连打了几个胜仗，可在我看来啊，你最厉害的，可不一定在战场与文章上哦。” “德公谬赞了，我这也是为了德公着想，如此，我让部队先行开拔至郑县、开封与兰考，为第五战区掩护侧翼，我本人就在此多盘桓几日，也好在德公这里，学习学习？”沈复兴接过烟，试探着问道。 “哈哈哈哈！”李宗仁笑着看向白崇禧：“你看看，你看看，健生啊，这方面，你是要好好跟维安学习啊。” 白崇禧尴尬一笑：“德公莫要笑话我了。” 李宗仁摆了摆手：“维安这个年纪，如此心性，殊为不易，那便在我这陋室，暂住几日吧。” 说着，他招呼门口：“副官，给沈长官准备休息的地方。” 两人亲自送到司令部外，李宗仁握着沈复兴的手：“下午我有重要客人，维安你务必要一起过来。” “敢不从命。”沈复兴知道对方这是有事情要商量，便先行离开。 李宗仁在门口目送沈复兴远去，才缓缓对白崇禧说道：“这沈复兴可以合作，你让老家多多配合，没什么原则性问题，统统答应他。” 白崇禧点头，但眉宇间还是有些疑惑：“就这么确定了？” “健生你啊，什么都好，可人情世故这块，却不如他沈维安。”李宗仁一边走，一边说道：“先前的试探，此人滴水不漏，并暗中对我提醒，极为不易。” “提醒？啊？” 李宗仁啧叹一声：“有些话，不能讲太明白，他沈维安这是提醒我，今天我要是敢说他沈复兴答应，怕是明日这战区就要一团乱咯。” 白崇禧这时候有些回过味来：“你是说，他在提醒德公，不要私下做这种事情？担心武汉方面知道后.此子心机，是不是太重了些？” “总比和蠢人合作要好吧？何况他没有坏心，从申城与金陵就可以看出此子心系家国。”李宗仁又想掏烟了，可看着白崇禧皱眉的样子，又暗暗放下：“有时候啊，这文章骗不了人。” 这边李宗仁与白崇禧确定了要加大与沈复兴的合作，那边沈复兴回到住处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叮——！” “共和国向您致敬，指挥官阁下，鉴于您在金陵会战的出色表现，给予日寇沉痛打击，直接或间接导致日寇提前进行【全国总动员】，国内经济情况进一步恶化，使日寇国内稳定度降低5%，战争支持度降低4%，民用工厂与物资生产降低4%，军用物资产出降低2%。” “【金陵会战】综合任务完成度S，现进行奖励发放。” “奖励发放中会战综合奖励S级：奖励指挥点数100点，陆军经验200点；” “解锁驻地建设分支，解锁地方驻军模式；” “解锁部队军演模式，解锁军演经验上限；” “解锁地图外民用工厂模式，解锁地图外武器购买模块；” 这一下子，几乎将整个体系全部解锁，其中包含的内容可就太多太多了。 系统给出了一大堆解锁模块，但在沈复兴看起来，就只有四个字： 【军阀模块】 若是心黑一些，压榨地方，收税百年，岂不真成军阀了？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 “叮——！” “宿主已完成所有新手与进阶任务，80%模块已经解锁，暂时不进行主线任务发放，开放支线与随机任务。” “支线【中原任务·苏式装甲部队】：金陵会战后，北方的巨人再次提供5000万美元贷款，T26等系列武器开放购买，请以此组建装甲部队；” “支线【中原任务·苦难深重的百姓】征粮、征夫与征兵的三征指标已经下发，请协助驻军当地，完成三征任务；” “支线【中原任务·钢铁的意志】大量新兵涌入，使得税警团综合作战能力大幅下滑，请完成部队组建与训练工作；” “支线【中原任务·长期抗战】随着日寇占领面积已超过150万平方公里，大量国土、工厂、民力、资源流失，为长期抗战准备，请组建自己的后勤基地；” “支点【中原任务·马不卸鞍连续战】请根据战争情况，积极抗战；” “其余支线任务将随机激活，请自行探索。” 沈复兴看着这一个个出现的支线任务，知道自己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前期。 接下来就要开始漫长的反侵略进程，为了家国民族，继续努力！ 看来，这徐州会战，自己也只能在后方尽可能出力，早日回去重建税警总团了。 不过他最上心的，应该就是这个苏式装甲部队的组建了。 5000万美金按照这会1:5.3的汇率，那可是一笔2.6亿卢布的巨款。 沈复兴见过那会的军购采买清单，一辆T26轻坦标价61400卢布，T27轻坦则是22300卢布。 为什么编号+1，却价格差了近3倍呢？ 因为T27是机枪轻坦，而T26是37毫米火炮。 对了，第200师作为第一个装甲师，装备的就是T26轻坦。 相较于轻坦的价格，榴弹炮的费用就有些离谱了。 老式的122榴弹炮价格在48000卢布，相当于两辆T27轻坦。 但ML20-152榴弹炮的价格，却直接飙升到了219000卢布，几乎能买10辆T27轻坦。 不过沈复兴也明白，以现在的国力，大规模购入轻坦，光是养护费用就很要命。 能争取多少，如何争取，成为了摆在沈复兴面前的问题。 这时候，小满一边啃着油赞子，一边进来：“叔，电报，哦，还有信，嘿嘿。” “笑你个头，回去我就让家里给你介绍对象，看你还笑！”沈复兴笑骂着将小满撵出去。 两封电报，一封是重庆发来的，是宋部长的，一封是成都发来的，应该是家里人。 可沈复兴一打开宋部长的电报，就有些为难。 “近来，国府税收工作困难重重，各部队经费极为紧张郑县毗邻山西，走私现象猖獗，且有大烟的通过各种渠道流入” 说到最后，竟是让他通过查税，协助一部分资金上缴。 将文件放到一旁，沈复兴揉了揉眉心，还是拿了回来，在电报最后，附上一句： 请李副团长酌情处理。 第二封电报则让他宽慰许多，乡中族人已经有第一批抵达川府大地，这是来报平安的。 不过沈复兴注意到，母亲提及俞叔多有帮助。 “呵呵，点我呢！” 最后那封信是俞程的，沈复兴微笑着再次写下回信。 偏偏这个时候，小满又敲门进来：“叔，该走了，李长官派人来接您了。” 沈复兴无奈收起纸笔，跟着一起出门。 只是上车之后，竟然不是前往第五战区的司令部，而是直奔城外。 在徐州城南的奎光门外，沈复兴见到了李宗仁与白崇禧。 此时，城门外的一片空地上，整整齐齐堆放着无数枪支弹药。 特别是临近城门处，那特地被摆放出来的几挺民42式重机枪与一排轻机枪。 枪身被擦得锃亮！ “德公，这是？”沈复兴不太理解，要拍卖军火吗？ 李宗仁笑着回答：“莫急，莫急，等会你就知道了。” 沈复兴扭头看向白崇禧，后者挑了挑眉：你这么聪明，你猜啊。 无语~ 但看着远处的人影与响起的锣鼓声，沈复兴很快就反应过来：“可是王铭章王将军要来？” 顿时，白崇禧仿佛看妖怪一样看向沈复兴，而李宗仁却是笑着对白崇禧说：“你看，输了吧，以后我抽烟，你可不许再说了。” 沈复兴哑然，这也要打赌？ 远处的人影愈发地近了，可不等骑马靠近，那人已翻身下马，直接徒步跑来。 “德公！” 这一声德公，包含了无尽的委屈与感激，听得沈复兴都有些心酸。 李宗仁并不自持身份，竟也快步上前，紧紧握住王铭章的手：“之钟，你可算来了。” “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见面礼，我李宗仁说了，你来，我待你如自家兄弟，说到绝对做到！” 王铭章看着这摆在城门外的装备，想起了自己的部队在太原会战结束后，第一战区不要他们，第二战区也嫌弃他们。 为什么？只因为他们穷到抢了一个阎老西的武器库。 那里面堆满了簇新的枪支弹药，但就是不发给他们！！ 就在他们满腔报国的热忱被冰冷的现实浇灭，准备回川的时候，只有眼前的李宗仁收留他们，还给他保证。 他的部队用什么，川军就用什么。 此刻的王铭章，看着李宗仁留下了感激的泪水：“承蒙德公不弃，此次会战，刀山火海，我王铭章愿为德公趟上一趟！” 李宗仁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无须如此，我对大家都是一视同仁，只要一心抗日，皆是我李宗仁的兄弟！” 话是如此，可王铭章可不敢接：“德公，待我部稍事整顿，你就直接下令，哪里最危险，直接交给我！” 李宗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过白崇禧：“健生，我没有说错吧，这就是川军，这就是王将军！” 一旁的沈复兴见到这幕，原本只打算待两天就离开的心，渐渐动摇。 怪不得李宗仁能当桂系大哥，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或许多留几日，收获会更大！ ------------ 第3章 200辆坦克的爱国教育 接下来两天，沈复兴过得异常充实。 他白天在李宗仁的第五战区司令部坐班，看着李宗仁见各路派系的师长、军长。 几乎每个地方派系的将领都很自觉地过来拜李宗仁的码头，对他格外尊敬。 西北军孙连仲部、西北军冯治安部、川军孙震部、川军杨森部、东北军缪澂流部、直鲁军徐源泉部、滇军卢汉部（龙云）、西北军刘汝明部、西北军石友三部、原五省联军周碞部、陕军樊崧甫部，还有湘军、中央军等。 派系之多、之杂，哪怕沈复兴就跟在后面记都记不完。 这还不包括在这些派系下面的那些个小山头，他们各个师长也是当地的小军阀。 根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换成任何一个指挥官，怕是都没办法打好这仗。 已经不是半年前的淞沪会战了，全国人民都看着，违令者死。 经过那惨痛一战，许多人已经被打痛了，也被打醒了。 用白崇禧的话来说：“这些人被打怕了，要不是两个集团军的桂系部队压阵，谁来都指挥不动他们。” 是啊，被打怕了。 可能指挥这些人的李宗仁，难道就不招人忌惮吗？ 当然忌惮！ 所以白崇禧来这里，只是打前站，开完会，他还是要跟着委员长回去的。 李白组合，真不是开玩笑的。 沈复兴就这么在白天耳濡目染地跟在李宗仁身后，到了晚上，则是各种收发电报与回信。 还是有一些好事情的，沈复兴通过俞飞鹏跟宋部长，还是拿到了一定的军援份额。 2.5亿卢布的军援看起来很多，可实际购买下来，也就没多少了。 如果买150毫米重炮的话，这笔钱只够买1200门的，一个师分6门，没了~ 嫡系是不是要多一些，地方派系给不给？预备役要不要？ 最关键，还有对应的炮弹与后勤开支，否则手上的武器就真成烧火棍了。 只不过僧多肉少，全国上下80多个军，200多个师，大家要分。 600万卢布，这是原先计划划拨给税警总团的份额。 按照80个军咋分配，税警总团作为嫡系部队，吃两个军的份额。 只是这种吃大锅饭的分配方式，直接在大会上被否决。 1月初召开的军事大会上，确定了嫡系部队扩编至35个军的计划，地方部队也有整编、扩军的动作，但幅度较小，而且比较虚，很多时候空有编制而已。 拿庞炳勋的第3军团举例，看起来是不是很唬人？ 军团？ 还是第3！ 但实际上只有第40军，而第40军又只有第39师，所有兵力加起来还不足5个团！ 扩了吗？ 扩了！ 但又好像没扩！ 在这种情况下，委员长将2.2亿份额划拨给了嫡系部队，3000万的子弹与步枪.划拨给了杂牌军。 而且还是要按照远近亲疏来分润。 像川军，几乎一颗子弹都没得到！ 如此一来，税警总团拿到了1200万的军火份额，俞飞鹏与宋部长希望自己将需要的武器配置提上去，他们尽可能满足。 为了这个事情，在委员长抵达徐州的前一日，沈复兴特地给郑县打了电话。 不要意外，武汉方面也是经常给李宗仁打电话的。 包括这两日也是如此，但李宗仁有一点很厉害，让沈复兴想学，却根本学不会。 “啊？委座您大声一些，德邻听不清啊。” “嗯嗯嗯，委座，您刚才说的什么意思，这方言，德邻不懂啊。” “啊？这什么意思？” 还有很多类似的话，让沈复兴看得是瞠目结舌，他也很想学习学习，可偏偏.两人的方言一致。 沈复兴拿起电话，让接线员连到郑县的税警总团指挥部，很快就找到了老王。 “李希烈那家伙在哪里？让他在一旁听着，还有孙立人！” 老王的声音很无奈：“那家伙说什么找姐姐叙旧去了，还记得上次抓到的搜查科的鬼子女特务么？也被他带走，天天私下审问，也不知道审出来了个啥。” 沈复兴一头黑线，自己不在，那家伙就是这么不靠谱：“孙立人呢？” “去开封练兵了，也不知道帮我分担，廖肯参谋处长最近没有回5团，一直在参谋部帮我。” 听着老王的抱怨，沈复兴无奈，他琢磨着是不是把邱清泉骗回来，要么把舅舅李鹤年调回来。 但邱清泉现在已经是200师的副师长了，凭借带出去的教导总队1旅大部，组建装甲兵团，杜垏明任师长。 他与第7师都在武汉附近整编，一时半会怕是见不到面。 “行吧，我长话短说，按照6个团，加强满编的编制，给我一份武器配给清单，其中孙立人自己带的第4团按照15个轻型坦克连的编制。”沈复兴想了想，还是对老王开口：“这里没别人，我就跟你直说，咱们自己的第6团按照机动装甲团编制。” “其余还是按照轻步兵来，在指挥部新增一个直属炮兵营，按照9个炮兵连编制，8个山炮连，1个重炮连。” “直属特战营、工兵营、辎重营、独立穿插营，就这些。” 沈复兴一口气说完，对面的老王觉得脑袋有些发蒙，说话的调调都变了：“夺夺少？” “赶紧的，把所需要的运输车辆与物资、枪炮全部计算上来，按照4月份开打，至少要有2个月的战斗储备！”沈复兴算了一下时间，直接说道。 “好” 老王挂掉电话的时候人还是懵懵的，他扭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分配新兵的廖肯：“作平，你知道一个坦克连配置几辆坦克吗？” 廖肯摘下眼镜，略一思索：“苏制其实也没有定数，一般17辆战车.等下，你说的是坦克？” 老王揉着眉心点头：“作平，你也算半个自家人，与你说无妨，沈将军要给孙立人一个15个轻坦连的摩步化混编坦克团。” 嘶——！ 廖肯瞪大了眼睛，语气与刚才的老王一模一样：“夺夺少？” “15个轻坦连，上头去北面借了点钱，准备买点装备，这不，让我来分配，说是有1200万的份额。” 廖肯一挑眉，认真开口：“可以用小编制的，否则买得起，养不起，苏制的无非T26与T27，一个是机枪轻坦，巷战突击很有效，一个是37毫米炮，攻坚用。” “一个连3个坦克排，加上指挥坦克2辆，正好17辆，我们少配置一些，按照一个排4辆，连指挥2辆，14辆一个连，15个连210辆.嘶——！” 饶是如此，廖肯也算得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坦克。 “加上.侦查连，摩步化至少需要50辆卡车.大概224辆坦克，60-70辆卡车。” “T26一般来说比T27要贵3倍，按照每个连分配两辆，基本上够了，如此应该是最省钱的办法。” 算到这里，廖肯已经算不下去了，而老王的脸也开始抽搐，两人面面相觑，这是要干什么？ 其他团不造反吗？ 廖肯咽了咽口水：“我先表态，我只是兼着团长，而且跟沈将军绝对一条心，我们5团保证没意见。” 老王想了想：“二支队都是自己人，应该也没问题，先这么报吧，还有炮兵，我跟你说这9个炮兵连” 听到这里，廖肯已经麻木了，哦不，应该是整个人兴奋了。 就这样，两人算来算去，竟然直接通宵把活给干完了。 终于，沈复兴在第二天起来准备跟着李宗仁去迎接委员长的时候，收到了郑县发回来的采购清单。 很明显，两人通宵完成了任务，但清单上的数字，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税警4团按照1团3营15连的加强编制，配属一个侦查坦克连、防空连、辎重连、工兵连与医护连。 配置： T-26轻型坦克28辆； T-27轻型坦克196辆； 机动车辆60辆； 步枪、机枪. 税警总团直属炮兵营按照9连配置，重炮连采用金陵运输出来的9门老式150毫米重炮。 8个炮连每连配置10门步兵炮，共需要27团级76毫米步炮80门。 迫击炮的需求同样很大，可考虑到这个自家可以生产，就没列上。 毕竟太贵了，一门82毫米迫击炮要6750，这还是成本，4门迫击炮=一辆T27轻坦，真真买不起。 其余Zis-5卡车，采购30辆，枪支弹药若干。 沈复兴轻轻一算，竟然钱全部花完了？ 只是一个税警总团，养得起这么多坦克与部队吗？ 沈复兴皱眉走到门口，准备上马的时候，看着身后商人借住给他的院子，心中顿时一亮。 他捏了捏自己的拳头狞笑着自言自语：“是时候，给他们普及普及爱国主义教育了。” ------------ 第4章 替你扫清障碍 骑马来到机场的沈复兴有些傻眼，没有盛大的仪式，也没有拥挤的人群。 “这次是秘密来访？” 就在沈复兴疑惑的时候，远处有人向他招手，正是白崇禧。 “维安，快点，就等你了。” 啊？ 沈复兴赶紧打马上前，距离白崇禧不过10米处勒马翻身上前：“白长官，什么情况？” 白崇禧一脸苦笑：“快走吧，我们去开封。” “不是要等委座吗？怎么难道？” 沈复兴话没说完，就被白崇禧拉着向远处的飞机赶去：“就说你聪明，委座根本没来徐州，日机在蚌埠被空军几个大队埋伏个正着，我们赶紧去开封吧。” “小满，回去收拾，看好家。”沈复兴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就跟着白崇禧坐上飞机赶往开封。 飞机上 李宗仁也是有些无奈：“委座太谨慎了，可这汉奸委实太多！听说武汉机场那边，这次又要大开杀戒了。” 沈复兴叹了口气：“该杀！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也走漏了.不对，我都是前两日就知道这是陷阱？” 白崇禧摇头指着沈复兴：“这小诸葛的称号啊，该给你。” “确实是个陷阱。”说着，李宗仁的眼神有些冰冷。 沈复兴立马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不过他旋即收敛神色低头不语。 妈的，这是连我也怀疑上了？ 不对，难道说他全都怀疑了一遍？ 沈复兴在脑海里快速复盘，他将自己带入李希烈的角色，如果是李希烈来操作，那么一定是先告诉李宗仁这一片在徐州的将领，说是在徐州开会。 再给另外一片. 这样就可以筛选出一个范围，接下来. 要成立军统了！ 军统？ 是不是很挣钱？ 沈复兴甩了甩脑袋，怎么自己从昨天开始满脑子都是钱，刚才看到运输机，脑子里不自觉就蹦出一个价格10万美元，53万卢布。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宗仁却突然开口：“上飞机之前，我已经得知，汤恩伯的第20军团将调至第五战区，这次，就当我跟健生，送你回去了。” “诶？德公，可是战局稳定了？” 沈复兴以为，韩复榘没有如同历史上那样立马就跑，应该能多坚持些时日吧？ 但李宗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不，恰恰是因为危机重重，这时候留你，便是我这个老大哥，不讲义气了。” 见李宗仁脸色一变，沈复兴立马追问：“难道是山东出事了？” “济南失守，中统密报，韩复榘秘密约见日寇华北方面军代表，然后济南就被放弃了。”白崇禧无奈地说道。 这.难道民族荣誉感这么弱吗？翻了一倍还跑？？ 沈复兴这个时候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性。 日寇没来之前，韩复榘立志要挽天倾，可德州一仗，几乎将他的胆魄都要打没了。 什么民族荣誉感，这些东西在个人利益面前，还是被他抛到了身后。 李宗仁这时候叹息补充：“好在，他没有投敌，把部队都带了回来，早上的时候，还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去，他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哼！” 见李宗仁越说越气，沈复兴与白崇禧也只能宽慰。 不过李宗仁倒没有因此对两人宣泄情绪，而是握住沈复兴的手，十分诚恳地说道：“这济南一失，徐州北门户大开，一场恶仗在所难免。” “到时候，日寇南北夹击，我纵是有通天本领，也只能勉为坚持数月而已。” “津浦线失守，到时候我也只能率兵西撤，老弟，你我虽相识不久，但老哥我也只能厚着脸皮，请你看在抗战大业的份上，多多拖延几日啊。” 拖延几日？ 陇海线！ 是了！ 若是被切断了陇海线，第五战区除了分散从西南走路撤离，几乎没有别的路。 而只要陇海线在，部队就可以在空军的掩护下，快速西撤，保存大部分实力。 想到这里，沈复兴立马保证：“德公无须如此气馁，事情必不至此，若真有那么一天，维安一定守在陇海线上，一步不退！” 李宗仁抿着嘴唇，重重点头。 这时，飞机已经降落在开封，一阵颠簸后，舱门被打开。 只是沈复兴看到，李宗仁下去时的背影与几日前，似乎苍老了许多。 白崇禧走在一旁感叹：“部队不够啊，根据情报，日寇至少集结20万以上大军，打算进行南北夹击，中原大地，平原也，难！难！难！” 一连三个难，沈复兴再看向远处那个身材并不高大的背影，似乎明白，小胜一场，是有多难。 杂牌林立，派系矛盾不断，中央军不听调令，物资短缺，又是平原。 再加上敌强我弱！ 这怎么打？ 毫无头绪，或许挫敌锐气后撤退，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跟着李宗仁来到开封，这里作为八朝古都，却早已没有了昔年的繁华之象。 黄土铺就得路面，每每部队行军而过就会溅起尘埃。 除了高大气派的城门楼，如今也只是中原的一座人口不过30万的城市罢了。 税警第4团在此驻屯，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一个郑县，养不活那么多军人。 南关袁家花园 沈复兴将李宗仁与白崇禧送到后，就看到了负责守卫的孙立人。 “抚民，干得不错，一路过来治安很不错啊，这才几天？3天？” 孙立人谦逊一笑：“还好还好，前天，李副总团长在郑县请那些富户与土豪喝了顿花酒，昨天开始，开封跟兰封都太平了很多。” “什么？花酒？这混蛋带人去押不是，怎么回事？”沈复兴掏出一支烟，靠着外面的立柱点了起来。 “您不知道？他说是奉你的命令，那天杨晓武带了不少人，夜不收也出动了一半。”孙立人说着好像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李副总团长包下了当地不对，没给钱，不是，应该是买不对，拿下了当地青楼一条街。” 沈复兴一边听，一边脸上肌肉不断跳动，这特么的是什么情况？ “宴请了上百人前去，结果当天晚上就回来了一大半。” “税警5团、6团忙活了一整个晚上，郑县保安团死了不少人，这2天还在掘地三尺地抄家，一车一车的东西往仓库搬.书记员都换了十几个.” 孙立人说着说着，发现沈复兴的脸色不对，立马闭嘴。 “你，现在去给我发电报，让李希烈给我滚过来！”沈复兴真的怒了。 这混蛋当自己是谁？ 土匪吗？ 这种事情，这么公开地做，一个弄不好，他沈复兴今天就要. 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撞开，激烈地争吵声传来。 “那金陵的失守是谁的责任？他孙元良没跑？桂永清没跑？” “济南，济南的情况你了解吗？” 沈复兴震惊地看着韩复榘在那边跳脚，这货是不想活了？ 在他身旁劝架的正是刘峙，他一边劝一边拉着韩复榘往外走：“哎呀，别说了，先上我车歇会儿，消消气，别这么跟委座顶着来。” 见韩复榘还好说，刘峙一个眼神，就有人打开车门。 韩复榘半推半就地就上了车，他还以为这是刘峙给他的台阶。 可沈复兴知道，这蠢货没救了。 果然，汽车立马扬长而去，直奔开封火车站。 而这边也有黑衣人上来找到孙立人：“孙长官，请您通知火车站的守军，勿要为难。” 孙立人立马点头与副官交代：“你跟着一起，任何人不得阻拦。” 那人立马敬礼：“感谢孙长官的配合。” 说完，似乎看到了一旁抽烟的沈复兴，他却是特别感兴趣地多看了几眼，然后同样敬礼：“也感谢沈将军的配合。” 沈复兴看着他的背影，回想这刚才的目光，总是有些不自在。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下一刻，一众第五战区与军政部的高级将领从里面走出，领头的自然是委员长。 他看见沈复兴在外面，也是招了招手：“哦？维安啊，你来一下。” “委座！” 沈复兴立马上前敬礼。 “我们去那边说话。” 言毕，李宗仁、白崇禧与俞飞鹏一起跟着委员长来到花园里的一处凉亭，虽然此时景色尚好，但众人皆没心情欣赏。 “德邻啊，这守城市啊，维安有经验，他在申城与金陵打得都很好嘛，我刚才在会上问《步兵操典》有没有带，你说你带了《御寇手册》，我就很欣赏，你们可以多多交流。” 李宗仁点头：“回委座，前几日在徐州，确实有这个心思，有您这话，我就可以更大胆的问了。” “哈哈哈！就是要大胆，为了抗战，这又有什么，维安啊，你可以不许藏私。” 沈复兴立马回答不敢：“但凡德公有问，维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这样好了，让维安，去你地方当个参谋助理，等打完仗了，你再还给我。”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安排，两人顿时一怔。 不是这么计划的啊，这是要调走他？ 沈复兴顿时察觉到了危机，但他不能直接拒绝，只是站定：“是！” 主要俞飞鹏给他使了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他想想也是，有俞叔在，总是没有危险的。 倒是李宗仁有些意外之喜：“多谢委座。” “这次会战，可有把握？” 李宗仁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立马开口：“委座目光如炬，德邻确实有两个小小的要求，说不定，能打个胜仗也不一定。” “你说，2个要求算什么，这徐州之地，可不是一般人能守的，尽管说来。” 听着这难得豪气的灵桥牌普通话，众人心中明白，委座今天拿下韩复榘，相当于收复了山东，自然心情大好。 “这一么，自然是在会战期间，委座有什么指令，请直接下达给我..” “好的好的，应该的嘛~” “再来，就是这张自忠” “是了是了，但凡对抗战有用.” 沈复兴觉得此时应该是一脑门子汗，这委员长答应地越痛快，沈复兴就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痛快！ 虽然大家都在笑，但那是什么笑容？ 不一会儿，李宗仁与白崇禧领命而去，却是留下他一个。 看着俞叔的眼神，沈复兴苦苦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200辆坦克，你沈维安好大的口气，举国上下都没那么多坦克，人家要枪、要炮、要重武器、弹药，你倒好，打算买一堆铁壳子回去，是要炼铁还是炼钢啊？” 啪~ 一份文件不轻不重地摔在石桌上，正是他自己提报的军需采购清单。 可如果只是这样，最多是一个不识大体的申斥，还不止于此。 果然，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你这两个月就在德邻那里，小心一些，替我好好看着。” “税警总团那边，那个李希烈惹出来的麻烦，我会让戴笠替你摆平，还有那两个团长，宋卓愈与刘天绍，不能用了，我会调走，你自己想好人选，没有的话，我就给你直接委派了。” “至于刘耀寰，你好好想想，实在不行，一起换掉。” 这.沈复兴看着俞叔地笑容，有些明白了。 看来，这次他们两个是把他跟李希烈举报了啊！ 狗日的！ 等委员长说完，俞飞鹏补了一句：“这边战事结束，早点回重庆，把事情办了，然后回郑县。” 明白了，先帮他扫清障碍。 但前提是要完婚！ ------------ 第5章 黄河，布武 这次的见面，让沈复兴明白，情报工作的重要性。 只是他一个税警团长，再发展情报机构，这是要做什么？ 是不是还要整个丞相？ 大佬们还有会要继续开，沈复兴被俞飞鹏留了下来。 “维安，你同我说实话，这李希烈的事情，是你安排的，还是他自作主张？”俞飞鹏见四下无人，便拉着沈复兴问道。 沈复兴沉吟片刻，老实回答：“我没有下过明确指令” 话说到一半，沈复兴脸色一变：“金陵！” 俞飞鹏也是脸色一变：“那就是了，这混世祖，他父亲让他待在军队里面，就是要磨他的性子，这下好，不光有人举报，甚至还有人直接把事情捅到武汉去了。” “俞叔，我也不清楚，等他来了再问问？我已经让他家伙滚过来了。”沈复兴也是一肚子气，这么大的事情都不上报。 难道这不是原则性问题？ “先不说这个，安南的事情，委座已经知道了。”俞飞鹏又抛出一个炸弹。 “安南的事情委座如何知晓？” 俞飞鹏一乐：“怎么？你还想瞒着他？王耀武开饼干厂，囤积物资，汤恩伯乱收税，胡宗南也喜欢抄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你做的更加过分，委座什么都知道！” “那委座也不管？”沈复兴好奇问道。 “怎么管？换了他王耀武，汤恩伯，让谁带部队？唐生智？张发奎？还是他阎老西？”俞飞鹏指着沈复兴，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换了谁上来，都是一样的，但不一样的是，忠心！” 说着，俞飞鹏又指回自己的胸口，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复兴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语言，只是，他默默扭头看向西北面某处，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场紧急会议很快结束，而李希烈也急匆匆乘坐火车来到了开封。 在火车站旁的酒楼，俞飞鹏、沈复兴还有一个神秘人，一起坐在包间里面。 这还是沈复兴第一次见到戴笠本人，一个从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思的男人。 俞飞鹏介绍道：“介绍一下，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戴局长，这是小侄沈复兴，二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沈复兴有些忌惮，刚想敬礼却被抢先一步，只见戴笠伸出手，笑着解释：“副局长，可别乱了职级，沈将军，你没见过我，我可是见过你很多次了。” 见两人疑惑，戴笠解释：“你的照片，可是经常出现在我的桌案上啊。” 沈复兴心头一紧，难道自己被盯上了？ 戴笠似乎很满意沈复兴的表情：“你可是上了日寇特务机关的必杀名单，50万银元的赏金，目前是名单上最贵的一个，我们在武汉、金陵抓了至少十几个日谍，他们可都有你的照片。” 沈复兴这才恍然，但他还是很谨慎：“给戴局长添麻烦了。” 人家自称副局长，那是自谦。 可若是你真这么叫了，便是不懂事咯。 “哪里，本职工作罢了，比不上沈将军在战场上拼搏，我们也只能做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罢了。” 戴笠继续自谦，但俞飞鹏已经给沈复兴使了眼色。 懂！ 沈复兴立马接话：“诶，戴局长劳苦功高，敌后战场也是战场，危险的很。这次李副团长惹出来的麻烦，还要请您多多费心。” 说着，几人就看向李希烈。 只不过，李希烈有些不太服气：“其实.也不是麻烦，又没出人命。” 俞飞鹏扭过头，一脸无奈，戴笠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他也没什么资格说什么。 “你还嫌麻烦不够大？非要出人命？那些保安团士兵的命难道不是命？”沈复兴有些不满。 可李希烈依旧倔强，他从身后包裹里拿出几份口供：“喏，这几个，倒卖药品，这2个，倒卖军火，还有这11个最过分，偷税漏税！”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沈复兴发现戴笠与俞飞鹏不想接话，便自己接过口供：“坐实了？” “那当然，人赃俱获，这些个蠢货，居然自己记了账本，这个总做不了假吧？几天时间我编也编不出来啊。”李希烈梗着脖子，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那保安团你怎么解释？” “只诛首恶，那5人，通敌叛国，家里竟然还有绣了一半的膏药旗，与日寇来往的书信，说是等鬼子一到，便里应外合.” 说着，李希烈将另外一份资料与一个小箱子拿出来。 打开一看，居然真的有半面膏药旗。 这时候，俞飞鹏见事情有了定性，便主动开口：“说清楚了就好，说清楚就好啊，委座也是担心你们犯错么。” 可戴笠就有些尴尬了，合着没他什么事情？ 但沈复兴知道，如果这么收场，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抄家的物资呢？” 李希烈答道：“在仓库堆着呢，还没动，这不是.” 沈复兴立马打断：“你看看，不成熟了不是，戴局长，这人啊，糙.” “不糙，姐姐们都说.” “闭嘴！”沈复兴打断他的话，向着戴笠说道：“还请戴局长帮忙捋捋，怕是还有日谍潜伏，大战在即，后方要安稳啊。” 说完，他又看向俞飞鹏：“俞叔，那些物资，回头还要劳烦您与戴局长帮忙带回重庆，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 却见俞飞鹏摆手：“委座让雨农兄处理，还有要事，抽不出时间啊，雨农兄，这事，还得麻烦你。” 戴笠微微点头：“请俞部长放心，也请沈将军放心。” 事情谈妥，接下来便是推杯换盏的时候。 但李希烈却是一脸闷闷不乐，食不知味。 等两人离开，他立马抓着沈复兴：“这么多钱财，都给了戴笠那个小人？他算老几？？” 对于李希烈来说，戴笠这种人，他是最看不上的，天天搞阴谋诡计，没有半点贡献，还贪得要死。 沈复兴丢过去一支烟：“你这么聪明，要不我把部队交给你，趁戴笠去郑县，你给他来个【沉塘】？要么在他回去的飞机上拆两颗螺丝下来？” “嘶——！不是，要这么狠吗？我本来想套他麻袋的”李希烈明显被吓到了。 虽然平时出的主意也不靠谱，但他也不敢拿来对戴笠用。 不过，这聪明脑子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给” 他指了指天空，眼神询问。 “你也知道啊，国家缺钱，这帮傻子还捅到了上面，自寻死路。”沈复兴懒得跟他解释。 突然，李希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动静太大了，发财这种事情，以后一定要悄悄地干，金陵一次，郑县一次，我李希烈怎么就这么笨呢？” “直接悄悄绑架，悄悄抄家不就完了？这些人哪个屁股干净？那个姓郁的孙子，从他家井里竟然还发现了好几具尸体，直接枪毙都不为过，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少都是背了人命的！” 沈复兴无奈，但眼睛微眯，明显也是有些不满：“你这样，把仓库里的物资分几份，大件的全部交给戴笠，包括字画、古董，然后把账目烧了，让他重新登记造册，敢拿多少，是他的本事。” “金银地契，金子上交一半，银子一分不留，所有地契收归郑县，你给我控制住郑县县长，这些就都是我们的了。” 说到这里，在李希烈眼中，沈复兴整个人都变了，仿佛郑县、开封、兰封尽在他一个人手上一般。 猛地，沈复兴扭头看向李希烈，声音低沉：“既然要办，就办个彻底，趁戴笠在，把开封、兰封一并办了。” “有委座背书，不用心慈手软，这些个污秽杂碎，都死有余辜。” “等戴笠一走，你就给我带兵下乡，查清楚背景，一个乡一个乡的扫过去，我会让税警6团全力配合你。” “速度快点，还能赶上春耕，把黄历带上，莫误了农时。” “这三处地方，必须为我所用，而且我有大用！” 李希烈有些为难，这是要做土皇帝？ 【兵控三县，黄河布武】？ “那那些乡长村长不听话怎么办？”李希烈刚问完，就立马自问自答：“把他们儿子充军，警卫连规模太小，扩充到警卫营吧，不由得他们不听话。” 沈复兴很满意这个回答：“如此一来，那些汉奸、日谍便无处遁形，记得，一定要用这个口径！” 李希烈冷笑点头：“须是如此，团长，你这可比我狠多了呀。” “可我比你行得正啊，再说了，以后，这郑县、开封与兰封的青楼，不都是你的产业了吗？” “真的？”李希烈大喜，脸上瞬间就出现了温柔之色：“我的好姐姐们，以后，小烈烈会保护你们的。” 沈复兴脸上肌肉一抽：“滚！” “好嘞！” 送走李希烈这个麻烦，沈复兴就接到了他在第五战区的第一个任务。 在机场，李宗仁与白崇禧前来给他送行。 “维安，你与健生此去武汉，要尽快将张自忠接回来，委座其实对他还是很不满的，为避免夜长梦多，劳烦你跑一趟。” 李宗仁一脸诚恳，他是真怕委员长出尔反尔。 沈复兴轻叹一声：“德公，那您对他是什么看法？平津之地，短短4日便宣告沦陷，这怎么说得过去？” 李宗仁与白崇禧对视一眼，似乎早有预料，他缓缓开口： “北平沦陷，他张自忠替宋哲元挡了枪，问题在宋哲元身上。他既然知道打不过，为什么不让中央军北上。” “宋哲元把整个河北控制在自己手里，贪恋权势，又守不住家业，哼！” 李宗仁明显对他有很大不满，要是从平津开始打，韩复榘能这么快跑？ “佟麟阁战死之后，他就怕了，怕担责任也怕面对日寇。” “北平沦陷，他推出一个张自忠，后面的保定呢？整个河北都丢了，他还有谁能推出来？” “这张自忠，跟错了人罢了。” 白崇禧对这个说法很是认同：“此去，手续我会办妥，人，你要跟着一起带去59军。” 李宗仁又补充道：“最关键，这些时间，一来，你帮我试探试探张自忠还有没有心气，二者，你们要好好沟通如何面对日寇。” “如今那，你也是沙场宿将咯~快去吧，这也是俞部长的意思。” 说到最后，李宗仁还调侃了一下沈复兴。 “是！维安自当尽力。” 就这样，沈复兴踏上了飞往武汉的飞机。 他即将要见到的人，便是【喜峰口战神】、【见过天皇的将军】、【北平背锅侠】、【临沂释恩仇】、【但求一死】的【梅花上将】： 张自忠！ ------------ 第6章 老头而已 1938年春 汉口 此时的武汉三镇没有统称，基本以汉口为核心，统摄武昌、汉阳。 因地处汉江流入长江之地，古来便是四大名镇之一，汉皋、夏口与沔口就是它曾经的名字。 平汉线、粤汉线、长江、汉江，即便不是九省通衢，此时的武汉，也是神州大地上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核心。 自1861年开埠以来，经济高度繁荣发展，人口早已突破百万。 映入沈复兴眼帘的汉口，甚至一定程度上比金陵还要繁华。 稠密的多层建筑，繁华的商业人流，甚至比当时许多国外的城市都要发达。 汉口因此还被称为【东方芝加哥】。 “这要是丢了不得肉疼死？？”坐在车里的沈复兴由衷感叹。 白崇禧同样感慨：“参谋本部预计，在徐州会战结束之后，日寇很有可能沿着长江西进，现在各处都在修建要塞，构筑工事，奈何兵力不足，装备不齐啊。” “重庆那边的几十家工厂还没产出么？”沈复兴有些疑惑。 “有，但国家这么大，几十家小工厂，产能有限啊。” 沈复兴默然，确实，看起来这些工厂很多，但合并起来，也就几家中等规模的工厂罢了。 目前除了基础物资产出，只能为汉阳与重庆兵器局提供钢管等零部件。 形成产能效应还需要时间。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沈复兴想到了最坏的结局：“武汉的工厂有没有考虑过内迁？” 白崇禧扭头看向沈复兴，眼神疑惑：“俞部长跟你说了？” “没有，这不用猜，徐州会战，守是守不住的，挫其锋芒，然后全身而退才是正理，接下来要守住陇海线，否则他们就能顺着平汉线直下汉口。”沈复兴在脑海中一边划线，一边说道：“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万一郑县失守，日寇短时间内就能直扑汉口，到时候，才是真的危险。” 白崇禧很是欣赏地点头：“所以啊，安排你去郑县，你可要为德公，守好后路啊。” 但沈复兴自己分析着分析着，也就明白了。 为什么这次上面对他如此宽容，甚至出手帮他擦屁股。 感情还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差点就上当了！ 两人在月湖分别，白崇禧去办理相关手续，而沈复兴则是前往位于月湖边上的【古琴台】，张自忠就被关押在这里。 这座位于湖边的古朴建筑据传是为纪念俞伯牙弹琴遇知音钟子期而修建，一眼望去碧波荡漾的湖面透露着祥和的气息。 在这入春的季节，空气中的勃勃生机，让沈复兴都有些迷恋这里了。 “这环境真好！我还以为张自忠被关在湖北一监，看来，也没有要动他的意思。” 沈复兴在卫兵的带领下走进内里，居然别有一番天地，可他却没了欣赏的意思，因为不远处的亭子里，正站着一名穿着布衣，身材高大的男人。 标标准准的，山东大汉！ 沈复兴想来，除了张自忠不会是其他人。 屏退想要继续带路的卫兵，沈复兴独自上前，他很想见见这位毁誉参半的抗日名将。 身后的两名卫兵对视一眼，也没胆量跟着，只能站在原地警戒。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张自忠缓缓转过身。 这一转身，沈复兴竟然有些愣住，不是因为被历史人物吓到，而是眼前的男人与白崇禧表述的“身材高大，器宇轩昂”完全不同。 怎么说？ 沈复兴感受到的，是一种.死气，衰败的死气。 散乱的头发，胡乱塞进裤子的衬衫，还有一脸看起来许久没有打理，乱成杂草的胡须。 整个人在这春意盎然的古琴台，显得毫无生气！ 这与他记忆中的人物，完全不相符！ “你是来带我去军事法庭的吗？”张自忠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些沙哑。 他缓缓挪动脚步，似乎这几个月的羁押与舆论的攻击，彻底改变了他。 自弃守北平的那天起，他就被冠上了【华北头号汉奸】的称号。 那些报纸上，将他的名字改写过来【张逆自忠】，申城与金陵的各界纷纷要求将张自忠带回金陵，明正典刑！ 甚至活跃在各个日战区的【锄奸队】已经点名要刺杀张自忠。 煌煌舆论，汹汹压来。 换做一般人，怕是此时心中有愧，便要自我了断了。 他虽不是一般人，但也经不住举国上下的唾骂，一个人赶到金陵负荆请罪。 迁都之际，他从紫金山的四方城被带到了这个古琴台。 看起来似乎待遇不错，但张自忠知道，若是关押在雪窦山，顶多失去自由。 可实时带在身边，要么还能重来，要么就是等着明正典刑。 昨日送来的报纸上，刊登了韩复榘被捉拿归案的新闻。 所有人拍手叫好的时候，张自忠却感觉，自己的生命也来到了尽头。 丢了济南要枪毙，那他这个丢失了北平古都的人呢？ 还能活吗？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希望都被击碎。 连赎罪，都成为了奢望。 47岁的山东汉子，仿佛变成了67岁的老头。 如同沈复兴第一眼见到的，在这勃勃生机的春天，他竟然失去了生气。 见年轻军官没有立马回答，张自忠自嘲地笑了笑，他轻轻揉了揉眼睛，这几日，就连视力都变差了。 “说吧，是什么罪名，我都签，都认，不要给大家添麻烦。” 凉亭的三步台阶，他竟然要扶着柱子才能下来。 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被抽走了。 沈复兴这下反应过来，对方这是误会了，他快步上前扶住张自忠：“张将军，您误会了，我是来带你走的，但不是去什么军事法庭。” “不去法庭？这是给我留情面？还是给我留污点？”张自忠用尽力气甩开对方的手：“我这种人，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就明正典刑，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也给那些心存侥幸之辈一个警醒。” 张自忠再次抬手拒绝沈复兴的搀扶，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麻烦跟委座说一声，让荩忱这无用之人，发挥最后的一点点用处吧。” 正走着，那个年轻的军官一步来到他身前拦住去路，站定后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张将军，忘了介绍自己，我叫沈复兴！” 嗯？！ 张自忠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仔细端详，越端详，他的眼睛就越亮，渐渐地，那些曾经出现在他眼里的光芒，开始重新绽放。 “你是沈复兴？那个在申城，金陵狠狠教育了小鬼子的沈复兴？”他微微伛偻的身体开始缓缓板正，直到超过沈复兴半个脑袋。 “正是小子，我来，不是带你去军事法院的，而是带你去战场的，不过，看起来，您好像老了，怕是连马都骑不了了吧？”沈复兴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这抹笑意落在张自忠眼里，像极了年轻人的嘲讽。 安敢欺我老无力！ “小子，打了几个月仗，就把自己当盘菜了是吧？”张自忠脸上的疲态逐渐收敛，心中的怒火似乎在重新将他点燃。 眼前的山东大汉身上，隐隐有了些多年征战的气势，但沈复兴丝毫不惧。 “啊？您是说您在喜峰口砍了几千鬼子？太少了，这种歼敌几千的战役，我都数不过来，联队长的战刀有吗？我警卫有好几把，旅团长的见过没？告诉您，那不好使，嘎嘣脆。”沈复兴眼神挑衅，语言更是极尽挑衅。 不远处的警卫见到这一幕，有些慌乱，不知道等下打起来，自己该走还是该劝。 “小子，你活腻了？” 张自忠一步向前，猛地挥出一拳。 眼前这个叫沈复兴的家伙，实在可恶，一双嘴皮子犀利地让他想生撕了对方。 咦~ 他的拳头被沈复兴用手臂挡开，还想继续挥拳，却想到了什么，瞬间收起拳架，开始恢复几个月前的仪态：“你说，要送我去战场？” 此刻的沈复兴双手负后，右手快速揉搓着格挡的左臂，脸上强装镇定。 这老头哪来这么大力气？ “是！”沈复兴咬牙回答。 张自忠看着眼前的沈复兴，明白了过来：“你小子，很不错！” 说完，他又冲着远处正准备开溜的警卫喊道：“你们俩，给我找个手艺好点的师傅，这样子出去可不行。” “去那里，陪我坐会儿。” 沈复兴觉得，这家伙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而张自忠也觉得自己似乎做的有些过了，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山东人性子直，手不疼吧？” “不不疼！” 老头儿，你说为什么就两个人给你求情？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来到凉亭坐下，沈复兴也顺势说明了来意。 张自忠轻巧石桌，思忖片刻开口：“这么说来，是德公救了我？” 沈复兴点头：“国家危难之际，德公咬牙向委座要你过去，当时场景，若非众人在场，怕是绝无可能答应。说实话，委座也是背负着巨大压力，只要韩复榘一死，你一复出，所有的舆论，便都在委座那里了。” “是了，韩复榘丢了济南就要明正典刑，我这丢了北平的罪人，却还能复出带兵？没这道理的。” 张自忠明白，自己这是欠了委座与德公的大恩。 沈复兴递过去一本小册子：“这是我编写的《御寇手册》，里面详细记载了与日寇作战的方方面面。哦，对了，这是2.0版.不是，改进了，在申城的基础上，加入了我在金陵的一些感悟。” 张自忠眉头一挑，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本事，他接过《御寇手册》，只是翻了几页，就有些吃惊。 然而，随着他的翻阅，里面的内容更是让他惊讶。 张自忠不自觉地坐正了身体，就像当年上学时一样，面对这些知识，他找回了当年的那种渴望。 手册不长，翻阅完之后他只觉得胸中有什么在翻腾，很想找两个鬼子师团练练手。 不多时，警卫领了一个老师傅进来，沈复兴自觉站到一旁。 他觉得自己的任务应该算是圆满完成了，接下来，趁着空闲，把一些事儿给办了。 半小时后，白崇禧带着文件来到古琴台。 但这时候的张自忠刮了胡子，剃了寸头短发，换上了军装。 整个人一下子就英武起来，白崇禧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就是：“维安，我没说错把，张将军器宇轩昂，乃军中虎将，此去徐州，定有一番作为。” 沈复兴嘴角抽动，忍住没开口。 随后白崇禧来到张自忠面前，拿出一份文件，大声念道：“张自忠听令！” 啪——！ 张自忠的皮鞋重重落地，这也预示着他的回归：“到！” “军事会员会1938第33号令，原29军、北平代市长张自忠，即刻起赴59军任代军长，火速赶往第五战区向李宗仁司令长官报到！” 没有什么戴罪之身，只是一纸调令。 但这却是最张自忠最大的尊重。 念你无罪，但到底有没有罪，你自己看着办。 “是！” 张自忠大声回答，双手接过任命书。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大踏步走出古琴台，跨出门槛的那个瞬间，他张自忠的使命就只剩下了一个： 以死明志！ ------------ 第7章 就按维安说的办 张自忠恢复自由后，去找了委员长表忠心。 而此刻的沈复兴，也在武汉到处串门。 一天时间，宋部长那里答应多配给200万贷款军费给税警总团，但是要他扩大查税范围。 在俞部长那里，沈复兴与俞程又吃了顿饭。 两人在餐桌上没聊几句，倒是吃完了饭，各自交换这几天写的信。 这一幕，让俞飞鹏与夫人面面相觑，感觉在看两个奇葩。 临出门的时候，俞飞鹏一个没忍住：“你们这信来信往，有这个必要吗？大清都亡了啊！” 沈复兴却是一脸倨傲，拿出他后世那套理论：“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嫌信慢？你们可以发电报啊！”俞飞鹏还是不理解。 ？？？ “电报？您不知道电报多贵吗？100个字就要10银元，那是普通人一个月收入啊！” 沈复兴振振有词，他自己计算过，这相当于发一条100字的绿色信息，收你5000块。 太夸张了！ 可俞飞鹏越发不理解了，他指着沈复兴质问：“你抄家的那上百万去哪了？别以为李希烈藏起来我不知道啊，发不起电报？你这态度就有问题。” “哎呀，年轻人的世界，你不懂的。” 沈复兴跟俞飞鹏说不清楚，直接加快脚步溜了。 第二天，他就跟张自忠一起前往商丘，那里便是59军的驻地。 张自忠被释放的消息传得很快，有许多人不了解情况，对照着韩复榘被枪毙的新闻，指责武汉方面纵容张自忠。 在军队内部，大家倒是看得明白。 张自忠不是主管，却被留在了北平，而身为河北最高长官的宋哲元，却跑了个没影。 所以张自忠一回到商丘，就受到了部下们的热烈欢迎。 具体怎么欢迎的？ 沈复兴忘了，反正三天后他醒来已经到了徐州。 当留在这里的小满用白色瓷碗端水过来，沈复兴本能躲避，差点就吐了出来。 好在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剩下。 “叔，那个张将军来看你两次了，每次跟我夸你豪爽.” 沈复兴恨得牙痒痒：“这家伙，发配去临沂，必须发配去临沂，气死我了。” 用了一上午时间清醒，到了中午沈复兴才勉强带着晕乎乎的脑袋来到第五战区司令部。 才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大家忙碌的程度与之前完全不同。 几乎没有人停下脚步！ 李宗仁见沈复兴过来，白了一眼张自忠后上前：“维安，身体如何？” 沈复兴苦笑敬礼：“回李长官，大抵是无碍了，只是近些日子，应该有些酒精过敏。” “喝点回魂酒就好了，这有什么？” 这次，沈复兴没说话，李宗仁却是扭头瞪了他一眼。 张自忠立马闭嘴不语，眼前可是将自己捞出来的恩人，不得不敬。 “维安啊，不行再休息一日，徐参谋长这里，我帮你请假么。”李宗仁拉过沈复兴，来到参谋长徐祖诒身前。 “徐长官，沈复兴向您报到！” 徐祖诒笑着回礼：“白总参谋长可是说了，你沈复兴是小小诸葛，让我们好生用你，不必客气。” 我谢谢你！ 沈复兴脸上毫无波澜，他只是来到地图前：“是不是日寇开始南北夹击了？” “张将军不是求战心切么？又是生力军，南下阻击北上的日寇正好。” 沈复兴忍着头疼，在淮阴、蚌埠两点看了半晌，还是指向蚌埠：“这里，可以作为南线屏障，提前进行布局，主力沿津浦线递次防守，每守一段，撤退的时候将铁轨全部拆走，迟滞日寇进军时间。” “在明光，可以狠狠阻击，只要打上10天日寇的补给必然不足，此时无论是撤到蚌埠继续吸引日寇北上，还是从定远东进切断日寇补给，都有了说法。” 徐祖诒上前，站在沈复兴身旁：“若是日寇平推呢？” 沈复兴诧异扭头：“小鬼子哪来这么多物资储备与人力物力？这才打完金陵会战，他有这能力，不早打穿黄河，直扑开封、郑县了？何必舍近求远？” 徐祖诒被这么一呛，竟然有些接不上话。 张自忠这时候上来指着蚌埠与明光：“要守几天？” 沈复兴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门外，看了看天色，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中，他找到一名参谋：“给我马上去问这几年蚌埠、明光的天气情况。” “张将军，你部59军多为南人还是北人？” “这多是西北汉子，怎么？” 沈复兴又问：“耐寒吗？” “南方能有多冷？？你不要小看59军！”张自忠有些不满。 这时候，那名参谋一脸懵逼，不知道该找谁去问，正在那里急得满头大汗。 沈复兴看不过眼：“给滁州、蚌埠、明光发电报，问那边是不是下雪了，徐州外面都快零下了吧？” “哦！好！我马上去！”有了明确指令，那名参谋脚下轻快了几分。 李宗仁在旁一边微笑一边点头，急而不乱，或者说乱中有序，白崇禧送给沈复兴的外号没有错啊！ 不一会儿，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那名参谋跑了回来，拿着电报如同看妖怪一样看向沈复兴：“下雪了！” “太棒了！” 沈复兴狠狠一个握拳，冬季防守战！ 那是将双方拉到同一个水平线上的战斗，是在现今条件下，对第五战区最有利的天气！ “李长官，我建议，让59军主守滁州、明光与蚌埠，再调集一支北方军，一起配合，这淮河，日寇过不来。”沈复兴显得极有自信：“对了，等天气转暖，可以换上南边的部队。” 整个指挥部静悄悄的，众人皆如同看怪物一样看向沈复兴。 谁家打仗是这样的？ 徐祖诒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沈复兴来之前，他提议让新桂系31军的韦云淞去守南线. 毕竟是第五战区的开门一役，用自己人显然更服众，更有把握一些。 李宗仁脸上顿时也有些尴尬，你沈复兴要不要这么出彩？ 下雪了让北方人去打仗是什么逻辑？ 这么多年没听说过啊！ 张自忠挠了挠头，他不太确定地开口：“你是说，守淮河，非我莫属？？” 沈复兴一脸当然：“我就问你，外面这天气，冷吗？” 张自忠摇头，更冷的天气他都遇到过，这算什么？ 沈复兴环视指挥部，指着一个正在搓手的参谋：“你是哪里人？” “广东的。”参谋起身，老实回答。 “冷吗？” 面对沈复兴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他面色有些古怪：“冷手脚冰凉。”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复兴扭头看向李宗仁：“李长官” 李宗仁摆手打断他的话：“生分了。” 沈复兴看他真诚，便直接开口：“德公，此乃国战，您问心无愧，我也问心无愧，北人冬天更加善战，这点毋庸置疑，我看，57军缪澂流就很合适嘛。” 妈的，狗汉奸，给老子上去挡子弹去！ 徐祖诒此时已经恢复了脸色，人沈复兴坦坦荡荡，他也不扭捏：“缪澂流此人原东北军，麾下多为北人，确实合适。” “但，此战乃是第五战区首战，德公，第31军既然已经出发，便让138师与59军一起行动。” 李宗仁觉得很有道理，没道理动了西北军，又动了东北军，他八桂子弟在后面看着。 于情于理，都是要出力的。 到了这个地步，沈复兴就自觉退出，再说，就犯忌讳了。 李宗仁果断下令：“徐祖诒，你记一下，我做以下部署。” “第59军张自忠率第38师、第180师、骑兵第8师负责主守明光、蚌埠，坚守淮河，第31军138师莫德宏，作为支援，暂时划入59军指挥，第57军缪澂流辖第111师、112师，负责滁州至明光一线。” 徐祖诒“唰唰唰”拟好命令递给了李宗仁。 “维安啊，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李宗仁看着命令，却问向沈复兴。 沈复兴略一思索：“冬日作战，冬衣、补给最为重要，沿线铁路要保障，这时候，空军还是不能省油啊。” “若滁州失守，火车站、铁轨，务必全部炸掉。” 徐祖诒皱眉：“会不会太耗费时间了？” “必须炸掉，日寇为什么要打通津浦线？从东北到华北再到金陵，这是一条生命线！”沈复兴快步来到地图上：“要是日寇物资充足，此时便应该以有利一步，越过长江，攻盐城、淮安、取海州，获得海运补充与占据陇海线一头，然后沿陇海线往西直扑徐州！” “南线，日寇可以直扑杭州，从宁波登陆，吃下台州、温州等沿海城市，另遣一部西进试探，取铜陵、安庆，直奔九江，进逼南昌与汉口。” “为什么不这么做？因为他们没有补给，20几万大军，靠海运至少需要几百条船，就这还得打一阵歇一阵。” “打通津浦线，便是孙子兵法说的食敌一钟当吾十钟，意思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概念是一样的！” 说到最后，沈复兴抛出王炸：“海运烧油，火车烧煤。” 轰——！ 众人心头顿时豁然开朗，看来，这津浦线哪怕守不住，也必须炸毁。 李宗仁当即拍板： “就按维安说的办！” ------------ 第8章 华夏首席刀斧手 “笑一个，别不开心么？” 在赶往淮河防线的火车上，张自忠调侃的对沈复兴说道。 笑个屁，笑不出来。 沈复兴默默点起一根烟，他是想率部参战，并不想南下参战。 家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拍板呢！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要不我跟李长官沟通一下，换你的税警总团来？”张自忠继续叨叨。 沈复兴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自己跟委座发电报去。” “呃”张自忠咽了咽唾沫，想到了出行前与老头子告别，那场面，太诡异！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打赢了，战利品分你税警团一半！” 沈复兴立马扭头：“果真？” “那必须的，有我在，这些小辈，还跳不起来。”张自忠这时候很自信。 也是，哪怕胡宗南这些人在他面前，资历也矮了一辈。 这家伙，可是仅仅比那些个军阀头头们晚一辈的老资格！ 殉国的时候，可不是大家照片上看到的年轻模样，而是年近50（1891-1940），浴血沙场！ 这个年纪的将军，不上一线都没人敢放个屁。 可他偏偏还是去了！ 只是当部队赶到蚌埠的时候，一则消息让几人彻底震惊。 “你说什么？？” 张自忠力气非常大，差点将报信的参谋双手举了起来。 “138师莫德宏部在滁县（滁州）以北设下埋伏，诱敌深入后击溃敌数百，俘获132人，然后然后扒光了，有狗头悬于树上。” 沈复兴此刻也是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事儿他也不敢明目张胆，毕竟这种事情容易暴露，申城太多国外记者，影响不好。 可现在，经过了金陵惨案.你特么又不卖老子武器，叫你什么叫？ 张自忠确定了消息之后，突然哈哈大笑：“当是如此，干得漂亮！” 那名参谋又接着开口：“死之前，莫将军让这些鬼子朝着金陵的方向磕头，然后砍下脑袋给挂树上，尸体丢进山林，喂了野狗！” “当浮一大白！”张自忠大喝一声：“去，跟莫将军说，我要请他喝酒，喝大酒！” 参谋一愣：“啊？” “啊什么啊，这就是军令，去吧！”张自忠一挥手，示意参谋赶紧去发报。 他转而看向沈复兴：“如何？这池淮两河，我们要给小鬼子一个颜色看看，他莫德宏开了个好头啊，我在北平欠下的债，要在这里还清楚！” 沈复兴这时候已经结束了兴奋，他站在原地思忖一会儿：“让138师逐步后撤，沿沙河向明光方向的张八岭撤离，其余部队快速进入战斗位置，57军111师星夜兼程，必须于今日抵达明光城，构筑防御工事！” 说着，他看向张自忠：“劳烦张将军电告德公，盱眙（xuyi）与合肥的部队，请尽快调拨，无论如何不能让我部侧翼失守！” 张自忠点头：“好，就这么打，张参谋长，你觉得如何？” 张客侠笑着点头：“没有问题，但111师那边，还要荩忱你自己去安排。” 可他内心却是：你都说定了，还问个屁！ 只不过，张客侠看向沈复兴的眼神，却有着不同的意思。 但沈复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整个池淮阻击战的防守任务被安排的明明白白，57军一个师守明光镇，一个师守池河镇。 身后是张自忠的38师与180师，分别在定远县与临潼关、凤阳县驻守，莫德宏的138师撤往张八岭。 而骑兵第8师，在沈复兴的提议下，直奔滁县西南的腹地：全椒！ 天空上双方的飞机不断飞舞，双方用尽最后的油料，为士兵们争取最大的生存空间。 这次，负责从南向北进攻淮河的是荻洲立兵率领的第13师团。 虽说这次是动员了许多部队南北夹击，希望打通津浦线，但打完金陵之后，华中派遣军已经无力再派兵北上。 几个师团一合计，把物资凑了凑，抽签抽出第13师团北上。 其实这个时候，在日寇的大本营，还没有定下徐州会战的计划。 关东军的战略核心还是在东北防备北面的巨人，大量的物资与人力，几乎都在往那边配送。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家是不和的，他们在东北都有自己的利益，而且是不可调和的利益。 扩大在华北、华中的战事，对于刚颁布《总动员法案》的日寇，实在是有些吃力。 而第13师团此时也很为难，荻洲立兵在长江北岸看着这漫天的大雪，听着一旁参谋说道： “已经找当地人.稍微远一点的当地人，这里已经5年没有下雪了（仅在1933年有记载下雪）。” 但荻洲立兵知道参谋想说什么：“哼！别拿那套说辞，赶紧北上，让山田栴二（第26旅团）加速前进，打通了津浦线，物资会充裕一些。” “嗨！”参谋快速点头离开。 荻洲立兵又指向另外一名参谋：“第9师团到哪里了？别告诉我还在扬州？” 那名参谋低头：“师团长阁下料事如神。” “八嘎！吉住良辅这个混蛋，自己在扬州快活，让我冒着大雪孤军深入？”荻洲立兵咬牙继续问道：“第6师团到合肥了吗？” “没有，下雪天，道路泥泞，行军缓慢，师团长阁下，看来打通津浦线，只能靠我们了。”参谋语气也有些不悦，但还是耐心说明。 荻洲立兵伸出手，任由鹅毛般大雪飘在他的皮手套上，然后缓缓化解。 远处，有一骑冒着风雪闯入他的视线，并不高大的身影在马背上不断挥舞鞭子，似乎很是着急。 临近了，那名传令兵竟然等不及勒马直接翻身而下，只是落地不稳，在雪地里顺势翻滚了一圈才起身，带着雪花冲至身前：“进攻滁县的第116联队第3大队成功拿下滁县，只是.可恶的支那人，撤下埋伏，将一个中队的士兵砍了脑袋挂在了滁县北侧道路.” “八嘎！” 不等他话说完，愤怒的荻洲立兵直接甩过去一个巴掌。 “勇敢的帝国战士，怎么可能被砍去脑袋，你在胡说什么？” 那名传令兵也急了：“是真的，100多颗脑袋，就在树上挂着，尸体都找不到了。” 啪！啪！ 又是正反手两个巴掌：“闭嘴！这不可能！” 传令兵都快哭了，你打我干什么？ 他捂着快速红肿的脸颊，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讲完了最后的话：“还有一块牌子，犯我中华者，必杀之！” 荻洲立兵彻底怒了，直接一脚将对方踹翻在地：“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拖下去，用教育棒告诉他，乱报军情是什么后果！” 什么砍头，什么必杀之。 荻洲立兵根本就不相信对方能做到，根据情报，那个恶魔沈复兴已经到了郑县，距离此地十万八千里。 难道，支那还有其他恶魔将军？ “命令，师团本部前移滁县！” 荻洲立兵没有明说，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师团长想去亲自查看。 身边的人听到100多人被集体枭首，又想到自己在金陵做过的事情，竟然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了摸脖子。 有些痒痒的，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 荻洲立兵率部来到滁县，城外的脑袋都被收敛起来，在城内的空地上，迎着风雪被排成了几排。 有瞪着眼睛的，也有闭着眼睛的，但无一例外，表情极为痛苦。 白茫茫的大雪不断拍在这些头颅之上，让他们继续保持生前的痛苦。 那些个陪着荻洲立兵查看的小鬼子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不少人都回首看向金陵城。 这一幕，好熟悉。 “八嘎！” “八嘎！” 荻洲立兵咬牙连续骂了两句：“这帮支那人怎么敢的？他们怎么敢的？他们凭什么敢如此？” 见师团长发火，其他人噤若寒蝉，根本不敢说话。 “告诉我，对面的指挥官是谁？”荻洲立兵宣泄完怒气后，闭着眼睛收敛情绪。 第26旅团旅团长山田栴二开口回答：“是138师的，指挥官不知。” 可旁边的参谋却拿着最新的情报过来：“师团长阁下，申城最新情报，负责这里防线的是支那大将张自忠，还有” 荻洲立兵很不满对方结巴：“八嘎！还有什么？快说！” “据说，那个恶魔沈复兴也在.” 嘶——！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似乎对眼前的景象，也可以理解，接受了。 这时候的沈复兴，在日军内部已经有了很多称号。 【旅团长杀手】、【支那最强の盾】、【黑夜君王】、【纵火の男】、【控水の王】、【屠戮者】. 几乎每个与沈复兴交战过的部队，都会给他起一个外号。 在日寇国内更是流言不断，什么沈复兴一天要吃三个人，早餐用俘虏的心脏挤出新鲜血液当做牛奶，干瘪的心脏煎一煎，只吃三分熟的。 中午的时候.晚上的时候. 真是不知道这些流言是哪里的传出来的，自从前几批伤残士兵回去，不到一个月就传遍了全国。 到现在，最新的流言是沈复兴喜欢收集他们的脑袋，特别是九州兵。 说是在脖子上都挂了一串骷髅头，后面因为杀得太多，只取九州兵眉心的一块骨头，烧制之后，变成珠串。 这也直接导致了日寇在九州的征兵工作开始变得异常困难，不少人在收到征调的红色信封后，竟然选择藏匿起来。 荻洲立兵对此是半点不信的：“确定沈复兴也在？为什么情报没说那支精锐的税警总团从郑县出兵？” “呃说是作为特别顾问出现的，没有率部前来。”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旋即看到那100多颗头颅，又有些害怕.难道，支那还有恶魔将军？ 没错！ 这时候的沈复兴已经跟着张自忠来到张八岭阵地，还没踏入指挥部，就听到了让他牙痒痒的声音。 不少士兵正在磨刀 而他们的师长，广西狼王莫德宏正在教一名年轻的士兵如何用刀。 只见他接过战士手中的砍刀：“这雁翎刀，原本刀柄短，刀身长，作为江湖豪杰比拼技艺的武器尚可，但战场上就不太行。” “我们那，把它改良了一番。”莫德宏双手握住刀柄：“为什么刀柄变长了？双手挥舞力量更大，一刀下去，就要让小鬼子扛不住！” 说着，莫德宏一步抢下顺势劈下，张自忠与沈复兴顿时感觉一阵寒芒闪过，仿佛身前无论有什么，都会被一刀两断。 “双手分开握住刀柄，不要太靠拢，加厚的刀背与刀身就可以随时用来格挡。” “但不要傻乎乎的干挡，这是让你用双手的力气荡开对方的武器，然后向上一撩！” 莫德宏顺势转身，寒芒凭空而起，自下而上带出一道恐怖的气息，在张自忠与沈复兴面前闪过。 “呃” 莫德宏此时也看到了张自忠一行人，顿时有些尴尬。 “是，张将军与小小诸葛吧？” ------------ 第9章 对沈将军客气些 “小小诸葛？” 沈复兴皱眉，有些不太理解。 莫德宏见沈复兴不悦，立马解释：“都说您在小诸葛那.” “你要么叫我诸葛丧彪，要么叫我名字，当然，这里是前线，请称职务。”沈复兴没有继续与他说话的兴致，拿过那名士兵的砍刀自顾自比划去了。 莫德宏有些尴尬，他感觉自己的马匹拍到了马腿上。 临行前，李品仙长官也好，德公也好都让他待张自忠与沈复兴客气一些。 没想到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了人家。 张自忠看着耍刀的沈复兴，尴尬一笑：“莫将军此言差矣，沈首长文武双全，小诸葛就算了，你还小小诸葛，这不是打脸么？” “啊？那怎么办？”莫德宏一老实人，说话还有些淡淡地广西口音：“不能真叫诸葛丧彪吧？” 张客侠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搂过莫德宏：“你就叫沈参谋就完了，哪这么多弯弯绕绕？” “噢噢噢！” 莫德宏挠了挠头，可惜，他自小只读了四书五经，穷人家的情商教育，远不及精英阶层。 “维安，这刀如何？”张自忠扯开话题。 “很不错，在战壕里白刃战的话，很有优势，中正式也好，三八式也罢，都不容易施展，只有一击之力。” 沈复兴将刀还给士兵，走向莫德宏：“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就目前看起来，我杀得鬼子最多，叫诸葛丧彪没什么问题。” 得~ 嘴上说不生气，这还是有些脾气，莫德宏连连告饶：“沈参谋莫怪，许是有人刻意在军中传播，并非我等起的外号。” 听到这话，沈复兴与张客侠同时眼睛微眯，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 张自忠也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捣鬼：“张参谋长，此事要辛苦你了，至少在这池淮战场，我不想再听到有任何人用外号称呼对方。” 张客侠点头：“自然如此。” 见二张发话，沈复兴自然不会继续计较，只是看着这张八岭的地势：“前哨部队在哪里？” 莫德宏立马回答：“前出5公里，这里处于平原，只放了1个团的兵力，后续的山脉中还有两道防线。” 沈复兴看向张自忠，怎么打自然还要他自己来拿主意。 张客侠看着低矮的城墙，身后的山岭与一侧的铁路：“可以依托张八岭镇后面的山势节节抵抗，111师已经在明光构筑防线了。” 可张自忠总觉得首战让莫德宏拿了，他很想让自己的38师上来，甚至他自己上来。 思来想去，他看向自称诸葛丧彪的沈复兴：“你有什么想法，如果我说我想在这里跟日寇好好打一仗呢？” 沈复兴摇头：“不建议，谁家打仗背山扎营？这不是三国时期了，当道扎营会死很多人的。” 几人看沈复兴如此不客气，纷纷看向张自忠，但对方却半点不恼，却是嘿嘿一笑：“说说看，有什么危险的战术，越危险越好，当然，要能杀鬼子。” 这人啊，就是这么充满两面性。 喜峰口的战神，北平城的黄昏，古琴台的混沌，再到如今.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越危险越好？ 沈复兴轻叹一口气：“有，当然有了，现在，把张八岭火车站炸了，把张八岭镇烧了，前出的部队开始破坏铁轨，用炸弹。” 根本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138师以营为单位，携带7天的战斗物资，散入身后的山中，等日寇过来，重建张八岭火车站。” “这里没有补给，日寇大部队肯定会退回滁县，前锋兵指明光之际，夜袭，再炸一次张八岭镇火车站。” “如果预料不差，此时日寇应该会遣一部进山，一部守张八岭镇，为了补给，再西进，拿下池河镇。” “如此，日寇兵锋只有一个位置，那就是蚌埠门户，明光！” 说到这里，沈复兴看向张自忠：“骑兵第8师，敢不敢兵分两路，一路北上，烧毁滁县火车站，一路东进，去看一眼故都金陵？” 莫德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用力咽了咽口水，这战术.确实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张客侠想来想去：“这如何杀敌？一个不慎，怕是就要惨败吧？” 此时的沈复兴看着自己系统界面的将领头像，内心无比坚定。 张自忠的将领特性与莫德宏的将领特性上清清楚楚，张自忠：【步兵专家】、【鲁莽】、【冬季专家】。 【步兵专家】：提升麾下士兵攻击力； 【鲁莽】：计划速度提升20%，受伤概率提升20%； 加上之前沈复兴的Buff，受伤概率提升50% 莫德宏：【凛冬悍将】身为南军，138师在他的指挥下竟然出现了冬季作战的适应性。 【凛冬悍将】-【冬季专家】：冬季作战损耗降低一半，部队适应性大幅度提高。 加上他这个人形Buff，所有部队都可以享受一个等级的提升，目前所有的部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这池河、淮河之间的丘陵湖泊，只要运用得当，至少可以让日寇在这里大大消耗！ 张自忠来回踱步，看了眼张客侠，对方冲他微微摇头。 ？ 不是强烈反对？ 干！ “就这么定了，马上拿出计划，我亲自其率领第8师，这金陵城，就当是回去祭拜了一趟。”张自忠当场拍板！ 沈复兴哈哈一笑：“既然张将军有意搏一把，沈某自然全力配合！” 怎么配合？ 就在几人的火车往明光县赶，身后的张八岭火车站彻底被炸毁的时候，沈复兴一边做着计划，一边点出了【纵深防御】。 【纵深防御】：以空间换时间，以国土换纵深，依托纵深防御体系进行抵抗，歼灭突入之敌！此学说将提升麾下部队组织度等级，在数公里的纵深战场上，保证组织度的完整。 【战争之诚】：消除军中腐败Debuff，提升军队组织度等级，攻击能力、防守能力。 这时候，沈复兴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指挥官特性没点。 与【钢4】不同，这里的指挥官特性可以随意选择。 自嘲地一笑，你张自忠要玩命，我就陪你一把！ 【丘陵斗士】：麾下部队在丘陵中移动速度提升10%，进攻与防御各提升一个等级。 这番提升，消耗掉了【金陵会战】获得的所有奖励，彻底榨干了。 此时沈复兴再去看麾下的部队，除了57军还是【训练初成】，59军大部分都已经变成了【经验丰富】的4级部队，比一般的日寇【训练有素】都要强上一筹。 值得特别关注的是莫德宏的138师，经过沈复兴这50%Buff效果加持，竟然直接变成了【久经沙场】！ 竟然是【骷髅师】？？ 沈复兴实在是没想到，在这李品仙的新桂系部队中，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震惊！ —— 三天后 荻洲立兵点将第26旅团山田栴二前出，进攻张八岭与明光，并派遣部队进攻六合，准备分兵天长、盱眙。 山田栴二接到命令派遣第58联队仓森公任占据明光，他自己准备作战张八岭纵兵掠夺。 鉴于金陵的事件发酵，此时的池淮防线城内百姓稀少，大部分都躲到了乡下去。 让他们远走他乡，还是非常困难的。 1月18日 雪还在继续下，第58联队第1大队在吉田义雄的率领下轻松占领张八岭。 只是沿路好几处铁路被破坏，三处铁路桥被直接炸毁，物资根本无法运输。 第1大队的12辆运输卡车半数陷入雪地，在半路抛锚。 电报传回滁县，山田栴二冷冷一笑：“支那人怕了，我看，这张自忠不如他们自己宣传的【金陵两柱国】，看来，帝国将会轻松拿下淮河，与寺内寿一会猎徐州！” “嗨！阁下勇武，支那大将张自忠也甘拜下风，我估计，对方应该在蚌埠修筑工事，等待着我们。” 参谋及时送上的马屁，让山田栴二笑得很开心：“哟西！命令第58联队加速前进，两天后我要进驻明光，让116联队也加速前进。” 不过参谋还是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只是铁路破坏严重，是否让116联队留下一个大队保护工兵第13联队？” 山田栴二点头：“不必，让骑兵第17大队加强巡逻，保护好津浦线，116联队继续向池河镇挺进。” “嗨！” 就这样，日寇的指挥部开始向张八岭镇移动，身后的滁县只留下了一个中队与辎重大队。 这也是日寇在金陵会战时期的常规配置，战火最激烈的时候，常州、镇江这种城市往往只有一个中队防守。 所以，为何许多将领在这次会战之后，对委员长的指挥评价降到了【连长】级别。 实在是，太过业余！ 1月19日凌晨 张八岭镇野外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幽灵，他们披着2天前从徐州紧急运输过来的白色披风，出发前喝了极为难得的姜汤。 这些都是沈复兴的提议，只有138师得到了5000件斗篷，还有大量的防寒用具。 用沈复兴的话来说：“只要南面不动，用人数也能堆死北面那10万小鬼子。” 莫德宏摸着自己的白色斗篷，毫无技术含量的斗篷，就是白布.单纯的白布而已！ 可在这个下雪的晚上，简直就是神器。 他又看向身后工兵手中的汽油桶：“确实，用小小诸葛是侮辱了他，但诸葛丧彪这也太难听了，这沈复兴确实担得起【民国双壁】，果然没有起错的外号。” “以后，要对沈参谋客气一些！” 看了眼怀表，时间马上就要到2点。 “兄弟们，准备上！” ------------ 第10章 白色幽灵 风雪夜 张八岭镇外的大雪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晚上的气温已经来到了零下10度！ 驻守在荒废小镇的小鬼子冻得瑟瑟发抖！ 与这边提前准备了冬衣不同，这次的北上并不是大本营的本意。 徐州会战的作战计划甚至至今没有开篇，巩固占领地才是第一要务。 所以北上的第13师团甚至没有全员配备棉衣，这还是搜刮了几个城市才凑齐的。 寒风中，大部分小鬼子都躲在了没有烧毁的房屋中。 负责守夜的是吉田大队麾下的第3中队，此刻，几名士兵正在战壕里围着一团火焰不断哆嗦。 “该死的，98式冬衣不是说定好了要发吗？” “哎呀，小野，你还有妻子做的棉内衣，我们都没有，早知道在金陵的时候，多抢一些了。” “抢一些衣服？怕是你那时候正在到处找花姑娘吧？” “什么花姑娘，这家伙那时候去参加什么比赛了，活该你冻着。” “干嘛，你没参加？还是没动手？有脸说我？” 这时候，负责放哨的时候哈着热气冲回来：“小野，该你了，这天气太冷了，明天是不是轮到我们回房子里睡觉了？” 但听到这话的小野并没有起身，而是将自己的手向火堆靠得更近了：“这鬼天气，守什么夜？难道支那人还能从天而降不成？” 话音刚落，众人觉得头顶一阵黑暗，火苗映照的战壕为什么多了这么多黑影？ 下一秒 真的有白色幽灵从天而降，呜咽声中，取暖的堆被踹翻在地，可刚要蔓延的火苗却被污秽的鲜血浇灭，又很快被盖上薄薄的积雪。 哦~好一曲【冰与火之歌】。 莫德宏快速挥手，不断有穿着白色斗篷的士兵从远处过来跃入战壕。 不远处的景象有些不同，让莫德宏感觉非常棘手。 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外围阵地通向镇内的几处通道竟然有【路灯】！ 是那种大木棒裹上布之后，浇了汽油点燃，可以烧很久的那种。 莫德宏甚至还看到有几名巡逻的士兵，准备去添一些柴火？ 该死！居然还有几处燃火的地方竟然是烧的柴火。 “师长，怎么办？偷袭看起来做不到了。” 身旁的405旅旅长魏镇有些急，这次突击负责这一侧的是他405旅809团，师长莫德宏非得跟来，总不能让师长亲自冒险吧？ 莫德宏看着巡逻的鬼子，又看了眼远处似乎有休息的身影，立马有了主意：“记得沈长官的话吗？偷袭讲究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但突袭它不一样，可以放炮！” “通知迫击炮营，给老子炸一轮，第二轮给我炸镇里，等第一轮爆炸，兄弟们就抄家伙跟我上！” 魏镇一拍大腿：“师长，我上就行了，您就看.” 见莫德宏那凶神恶煞一般的表情，他只能默默闭嘴。 此刻，在他们身后负责接应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复兴！ 138师的战斗力太强，沈复兴是来学习的。 当然，未必没有抱着挖墙脚的心思。 “沈长官，我们莫师长说，偷袭失败，用2号计划，突袭张八岭。”一名传令兵从风雪中冲出，近到30米处才勉强看清人影。 沈复兴听完传令兵汇报，心中疑惑：“这小鬼子哪里学来的战术，在必经之路上点燃火堆？” 看着身后的迫击炮阵地，扭头对负责的张营长说道：“按你们莫师长的执行，不行！你给我抵近攻击。” 沈复兴很快反应过来，他一把拉过传令兵：“战壕与镇内距离多少米？” “50米？100米？可能不到” 瞬间，沈复兴脑门隐隐有汗水出现：“这个莽夫！差点把自己炸了！” 他扭头对着张营长：“带上你的迫击炮营，跟我上前！” 十分钟后，他们从3000米的位置推进到了1500米，沈复兴还想再靠近一些，但其他人说什么都不让了。 “沈长官，您别为难我们，莫师长说了，决不能让您有一丝危险。”张营长态度坚定，一点没有商量余地。 沈复兴也不纠结：“赶紧，等下有的忙！” 经验丰富的【骷髅师】就是不一样，别说10分钟带炮推进1.5公里，就是现在。 士兵们训练有素的布置、瞄准、装弹，让沈复兴竟然看出了一丝流畅的美感。 “放！” 咚咚咚~ 18发迫击炮在天空中成一条直线，几乎同时发射，同时落地。 轰轰轰！ 张营长的指挥还没结束：“一连负责西南，二连负责西北，三连负责东北，五发慢速射！” 沈复兴有些疑惑，为什么唯独留下莫师长进攻的东南角？ 咚~咚~咚~咚~咚~ 三个连的迫击炮速度很统一，所有人不疾不徐将迫击炮打出去。 可打完之后竟然没人回头，而是看着远方陷入爆炸的张八岭镇，一声不吭。 沈复兴拿起望远镜，但在风雪中看不真切，只能说相信莫德宏。 10分钟后 张营长掏出怀表：“全体瞄准张八岭镇东南角，无差别15发急速射！” 沈复兴闻言立马上前准备制止：“你们莫师长还在进攻东南角！” “沈长官放心，我与师长有默契，这个时候，他应该在镇口蹲着埋伏日寇，等我炮击结束，他才会进攻。”张营长显得很自信。 沈复兴立马打开【山河形胜】，果然！ 除了北侧进攻的405旅824团，莫德宏所在的809团就在东南镇外，还没有攻进去。 这就是野路子打仗的与众不同，莫德宏不是正规军校毕业，他只参加过广西军校的深造班与庐山军官训练团，而且时间都不长。 这种非常规战术，就连沈复兴也没想到。 在张八岭镇外的莫德宏正操着机枪对着远处躲在墙后的日寇拼命扫射，远处的小鬼子中队长正在组织部队抢回外围的阵地，身后源源不断的士兵都在向这里聚拢。 偏偏这个时候，迫击炮顺着风雪落下。 第三机枪中队的中队长阿部善平中尉此刻正嘶吼着：“快点，第一小队进入阵地，第二小队在左侧集结。” “你是哪个部队的？去！去前面的街垒，那里的机枪手死了，现在你是机枪手！” “右侧，去三个人，别让支那人摸.” 轰轰轰轰轰！ 阿部善平顿时感觉自己的视线天旋地转，他甚至看到了地面上惶恐看着他的士兵还有那团近在咫尺的火焰。 下一秒 他感觉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可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浑身冰冷的感觉开始将他笼罩，天空的雪花还在继续飘落，他想伸手去接，但黑暗已经将他吞噬。 很快，密集的爆炸结束，小鬼子留下近百具尸体仓皇而逃。 大队长吉田义雄看着漫山遍野冲向张八岭镇的【白色幽灵】，更是不敢久呆，直接率部撤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第13师团经历两场会战，竟然还留有许多老兵。 吉田大队撤退的速度极快，整个夜袭，竟然只留下不到200具尸体，几乎全身而退。 原本沈复兴还想趁机进行拦阻炮击，可张营长的苦笑让他明白，对方弹药不足 就是这么可悲，第五战区除了汤恩伯，几乎都面临弹药不足的情况。 “辎重营，快点跟我进去，天亮了就麻烦了！” “侦查骑兵前出，注意警戒，随时汇报！” 沈复兴一挥手，带着辎重营直奔张八岭。 这次的夜袭目标很简单，就是骚扰敌人，有机会，就突进去。 能歼灭就歼灭，不能歼灭就驱赶。 从罗店开始，日寇每次占领城镇的第一天晚上都是最容易突袭的。 登陆后，日寇有一个极为恶心的坏习惯。 破城必先抢夺一番！ 尽管军官会极力收拢之兵构筑工事，但你看到战友抢得盆满钵满，你会甘心去挖工事？ 几乎在每个地方，都是这样的情况。 但更关键的是，他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当沈复兴率辎重营推着带滑雪板的两轮车与卡车进入张八岭镇的时候，405旅的两个团，已经开始了搜刮行动。 “莫师长，恭喜啊，又赢了一仗。”沈复兴老远就看见正在抽烟的莫德宏。 “沈长官，还是您说得对，小鬼子这第一天啊，到处搜刮，根本无心战斗，跑得比兔子都快。” 沈复兴莞尔：“你两个团夜袭，他就一个大队的兵力，不跑就是蠢材！收获怎么样？” 莫德宏挠了挠头：“不太好，似乎因为炸了铁路，辎重只运送了一部分到这里，仓库里只有不到一百箱弹药，倒是小鬼子跑的及，留下了小200支步枪，还有8挺重机枪。” “哈哈，知足吧，回头我让上面给你补充一些迫击炮炮弹。” 两人正聊着，旅长魏镇急匆匆跑过来：“有发现，找到一个小鬼子的后勤仓库，不，应该是炊事中队的，没有罐头，全是在金陵搜刮来的米面油，还有干菜，没有肉！” ！？ 沈复兴与莫德宏对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他再次确认：“一个肉罐头都没有？” 魏镇却是摇头：“开过的肉罐头，有20几个，但存储的一个都没有，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肉罐头。” 沈复兴立马开始思考：“没有肉罐头，弹药也不足，难道他们没有从国内运输物资过来吗？” 倒是莫德宏想到了什么，他拉过魏镇问道：“鬼子的冬衣呢？拿过来我看看，有多厚。” 很快，几件带血的冬衣被拿了过来。 沈复兴翻开领子：“昭和五式，这是8年前生产的，里面的毛衣呢？” 魏镇摇头：“除了在一名士兵身上搜出棉内衣，其余没有穿毛衣的，但这种毛料的衣服，还是很保暖的。” “有没有穿单衣的？”沈复兴接着问。 魏镇张大了嘴巴：“您怎么知道，有两个在伙房找到的尸体，就是穿着单衣，面色看上去也很年轻，似乎是新兵。” 到这时候，沈复兴几乎可以下定论：“这帮家伙是在没有大本营的命令下私自进兵的！” “莫师长，你们快速打扫战场离开，我要回去汇报情况！” ------------ 第11章 复兴中华，还于旧都 1月19日上午 金陵，紫金山 雪还在缓缓地下着，入眼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曾经的战火都被埋在了雪里，成为了浩如烟海的历史一页。 华中派遣军司令畑俊六在中山陵博爱坊前停下，对着身边的第6师团师团长稻叶四郎说道：“据说，这博爱两个字，还是孙先生的手书，你应该没见过吧？” “嗨！” 稻叶四郎微微点头，可他只是扫了一眼便没了兴致，只是跟在司令官身后。 “稻叶君，你还是那么没有耐心，我让你与吉住良辅两人等待时机，是有道理的。”畑俊六跨过博爱坊，向着中山陵缓缓走去。 “武汉与徐州那边同时传回消息，张自忠，沈复兴，这两人都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如今联袂来到这里，你猜，所为何事？” 稻叶四郎不暇思索：“要阻击帝国军队北上。” 畑俊六点头，又摇头：“我再问你，沈复兴与张自忠，有没有赢过帝国军队？” “赢过！”稻叶四郎回答地很干脆。 “你错了，稻叶军，他们没有赢过，喜峰口也好，浏河镇、平安镇亦或者是杨家行也好，他们都输了，金陵，他们也输了。”畑俊六缓缓转身：“如今我们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在局部战场的胜利，无法取代整体的失败。” 畑俊六掰过稻叶四郎的肩膀，让他转身从半山腰看向城市：“我们也是一样，看起来占领了申城、金陵，但这里太大了，我们花了4个月时间从申城才走到金陵，那如果要到川府盆地呢？4年？5年？” 说完，畑俊六不顾震撼的稻叶四郎，继续向上：“荻洲立兵就是一个莽夫，也是我抛出去的诱饵，相信，第13师团前锋受挫的消息很快就会传来，他们物资紧缺的事情，也很快就会传到徐州，乃至武汉。” 听到这里，稻叶四郎感觉后背有些难受，那是冷汗粘在衣服上的感觉。 忽的，半山的寒风开始变大，仿佛要将他们整个包裹，带走。 可畑俊六还是一步一步，沿着台阶向上，甚至都没有去看碑亭上的文字，仿佛这样的过客，不值得他留恋。 稻叶四郎快步赶上，紧紧跟随，生怕自己落下。 “如果此刻，你是荻洲立兵，会如何处置？” 闻言，稻叶四郎脚步一顿，皱眉思索。 求助？不可能，只是前锋受挫，必然是要继续前进的，甚至 可没等他说话，畑俊六就替他回答了：“会继续派兵深入，会越过老嘉山直奔明光镇，只要打下明光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稻叶四郎顿时明白了许多：“这样会有危险，按照之前的经验，张自忠与沈复兴一定会派大军一边在老嘉山阻击，一边吃掉深入的部队，至少.一个旅团？” 畑俊六点头，手指摇晃着夸他：“你的反应很快，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嘶——！ 一股寒风再次袭来，让稻叶四郎整个人浑身冰冷，可瞬间，他体内便有熊熊火焰燃烧：“司令官阁下会派遣我与第9师团一部从左右两翼出发，左路军取道合肥，直扑定远，然后进攻蚌埠，抄他们后路。” “右路出镇江，北上天长，盱眙，然后西进度过池河，直奔明光镇后路，彻底将支那部队困死在明光。” 他越说越兴奋：“直接将张自忠与沈复兴消灭在淮河以南。” 畑俊六很是满意：“所以，急什么？时候未到！” 他缓缓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登上了中山陵的陵门，转身看向后面的整座金陵城，张开双臂：“与支那军队战斗，首要核心就是歼灭对方有生力量，特别是精锐部队。” “支那太大了，光靠我们这几十万人，是无法占领整个支那的，但只要将他们的脊梁敲断，这个国家就完蛋了！” 此刻，不光是稻叶四郎，其他下属纷纷向着那个在中山陵上挥斥方遒的指挥官低头，表示尊敬。 不一会儿，山下有一人正快步登山，等到了近前，那名参谋平复气息，低头恭敬道：“支那部队于凌晨突袭张八岭，13师团前锋吉田大队撤出张八岭，师团长荻洲立兵命第58联队仓森公任前出，于今日上午重新占领张八岭，目前第26旅团已经全线压上，直扑明光镇。” 稻叶四郎这时候已经佩服到不行，正准备请战，却见畑俊六伸手制止：“不要急，等支那部队先动，不要暴露。” —— 那边畑俊六正布下天罗地网，准备诱歼池淮防御部队。 这边沈复兴急匆匆回到蚌埠，找到张自忠向他禀报了此事。 “日寇物资不足，我部可以沿津浦线设防，层层抵抗，放开正面，诱敌深入。” “如此天气，老嘉山的138师只要让开道路，将日寇前出的部队锁死在老嘉山与明光一带，只要阻击成功，就是一场大胜。” 沈复兴的战术说的很简单，张自忠与张客侠却有些顾虑。 特别是张客侠，他快步走向地图，只是端详许久，突然问了一个问题：“日寇北上的部队只有一个师团？” “日寇的物资需要从国内运往申城，然后通过沪宁线运往金陵，一来一去不知多少公里，控无法支撑大规模作战。”沈复兴将缴获的大衣递了过去：“目前，日寇国内已经更新了作战军服，但大部分小鬼子还是穿着老式的棉布，凌晨在张八岭的缴获中，发现日寇连肉罐头都储备不足，皆是四处劫掠来的米面。” 张客侠与张自忠对视一眼，似乎也觉得这是战机。 “若日寇绕开津浦线，从左右两翼夹击蚌埠，又当如何？”这次提问的是张自忠。 “张将军，如果日寇有这个物资储备，正面平推，怕是我们也扛不住三个师团强攻吧？” 沈复兴很自信，目前的情况确实符合他的猜想。 这边是未经战事的两个军6个师，那边是连续打了淞沪会战与金陵保卫战的疲惫之师。 看起来，颇有一种以逸待劳的感觉。 “那骑兵第8师还动吗？”张自忠疑惑，如果按照这个计划，目标就是全歼孤军深入的敌先锋部队。 沈复兴咬牙：“动，都到了全椒，怎么着也要跑一趟金陵！” 说到这里，张客侠的眉头紧皱，他给了张自忠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 “维安啊，你一夜未睡，先去休息，等张参谋长拟定好方案，再一起商量。” 说着，他怕沈复兴坚持，竟然亲自上前送沈复兴出指挥部。 刚经历大战，又连续赶路，沈复兴也确实有些累了。 等他一走，张客侠立马反对：“歼灭鬼子一部？荒唐，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做到，光是这么大的阵仗，如何瞒过对面？” 张自忠倒是没那么多想法：“这问题不大，遣谁去阻击呢？” “荩忱，你莫要听了沈复兴的蛊惑，你没见过他在淞沪怎么打的吗？跟日寇命换命！”张客侠急了，抓过张自忠的手臂，递给他几份战报：“罗店一战，保安团500人，余者不足百人！” “杨家行一战，虽歼敌数千，但自身与友军也折损半数。” “浏河一役，动员人数超过3万，102师、74军、54军、33旅更是伤亡惨重，更别提在他陆渡镇伤亡数千！” “平安镇一战，不说白长官那2个师的损失，光是镇内激战与外围接应，最后出走者不足半数。” 他越说越激动：“这些，不就是拿士兵的命，换他沈复兴的军功吗？” 但张自忠对此不为所动，只是盯着沙盘，盯着金陵，或许他还有更大的期待。 张客侠闭上眼，连续深呼吸，拿出烟让自己冷静一下：“没错，我这些话有些过了，对比那些废物，沈复兴这些战果，确实可以称得上大胜。” “但荩忱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损兵折将，击溃了第13师团又如何，对面还有第9师团，第6师团，还有在休整的部队，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守？”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张自忠哪里听不明白，他自顾自点起一支烟，似乎这样可以掩盖他的情绪：“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 张客侠扭头，却看到张自忠点着烟，迎着寒风走出指挥部。 “子超啊，从古琴台出来，我便与沈复兴多次交流，我发现他这人跟其他中央军将领不一样，很不一样。”张自忠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竟然有些懊悔与忧郁。 “哪里不一样？” 只是话才出口，张客侠有些回过味来，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当然不一样，你能写出《把最后的心跳，献给祖国》吗？？你能写出《杨家行绝笔》吗？？” 张客侠默然，这两篇他也是看了的，甚至当场拍案叫绝。 就算是那位，也是赞不绝口。 “这小子啊，跟我说了一句话，说他这辈子，参军不是来打什么天下的，也不是来当什么军阀的，他的人生就是两个目标，一个是杀鬼子。”张自忠转过头问道：“子超，你猜猜，他的第二个目标是什么？” 张客侠沉吟片刻：“青史留名？” 张自忠笑着打趣：“你啊，总是以为那些将领，要么求财，要么求名，要么求权，是不是我也跟他们一样？” “荩忱你说笑了，你跟他们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张客侠无言以对。 “他沈复兴啊，跟我说，他的第二个目标就是为了民族，拓展更广袤的生存土地。” 张自忠的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进了张客侠的心里，让他震撼莫名。 山河破碎之际，他沈复兴竟然还有这个想法？？ “你啊，小看他了，我们呐，都小看他了。”张自忠继续看向天空：“这个世界，着急听年少有为的故事，这个国家民族，也等着他们这辈人去复兴中华。” “我啊，老了，马上就年过半百，碌碌半生，如今还落得了个汉奸骂名。” “这次，你不用劝我，我心里有数。” “全国人民都看着我张自忠，这次敢不敢打，敢不敢拼，敢不敢去死。” “我要告诉他们，北平，是我丢的，这个责任我背，但我张自忠还是愿意为这个国家民族去死的。” 张客侠看着眼前的男人，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叹息。 “去吧，整顿兵马，明光之战，我就交给你与维安了。” 说着，张自忠竟然冒着寒风开始活动筋骨，开始缓缓打拳。 “这次，可不能再让小辈们出风头了，且让全国人民，看我张自忠.还于旧都！！” 张客侠看着眼前的山东大汉一拳挥出，这冬日的寒风，竟被这一拳击得倒卷回去。 ------------ 第12章 传檄江淮 这一日 池淮防线做出重大部队变动，一道道军令被下达，一支支部队开始调动。 111师负责明光至老嘉山之间的防线，第38师移防明光西侧定远，第112师移动至明光东侧山岭。 第180师负责凤阳、临潼关与蚌埠，并作为全军预备队。 第138师继续在老嘉山打游击，并等待命令，断敌军后路。 1月24日 在初步修复了滁县至张八岭的铁路之后，日寇第26旅团突破老嘉山，直奔明光。 池淮防线最后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1月25日 111师第一道防线被破，日寇突进10公里。 1月26日 111师第二、第三道防线相继被攻破，部队损失过半，缪澂流率部节节抵抗损失惨重，申请撤出明光战役。 遭到指挥部拒绝，气得缪澂流直骂娘。 1月27日 张自忠亲自到明光，安抚缪澂流，望他为国坚守。 可这一战直接被打怕了的缪澂流表面同意，但私下里却是怕了。 张自忠无奈，同意他调112师一个团提前进入明光守卫。 谁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334旅667团团长万yi，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明光方面防线才不至于一触即溃。 1月28日 日寇第26旅团攻破明光外围防守，开始进入城内激战。 第58联队吉田大队与西山大队突入明光！ 1月29日 在张自忠的一声令下，【明光围歼战】正式打响。 与此同时，张自忠离开指挥部，亲自前往全椒，准备亲率骑兵第8师抄日寇后路。 如此不明智的选择，自然遭到了张客侠与沈复兴的极力反对。 哪怕是被围习惯的沈复兴，都觉得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张自忠根本没有必要亲自冒险。 可他的一番话，却让两人无言以对。 “这几日，你们难道还不清楚我的处境吗？虽然有些老百姓不敢，但我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他们在骂我，骂我张扒皮，骂我狗汉奸！” “国家的耻辱，我怕是洗刷不了了，个人的耻辱，我也不想洗刷了，只求天下看在我张自忠还愿意为国家去死，莫要为难我的家人吧。” 说完，张自忠留下一封家书便轻装前往全椒。 1月30日 畑俊六在金陵宣布【池淮歼灭战】正式启动。 第6师团步兵第36旅团补充满编后，从芜湖出发，奔袭合肥。 其中步兵第16联队，出金陵，通过津浦线，增援第13师团。 第9师团第6旅团兵分两路，一路出镇江攻扬州，一部经仪征西进六合。 至此，日寇北上部队共1个师团又两个旅团，总兵力超过4万。 这也在侧面证明，南线日寇的物资储备，确实出了问题。 1月31日 除莫德宏的138师外，所有部队全部进入攻击线，但明光守军，也到了最后关头。 此刻，缪澂流正在明光身后池河外10公里的指挥部。 “他妈的，这就是拿老子的东北军当挡箭牌，淞沪是如此，金陵也是如此，到了这里，还是如此！” 愤怒的声音甚至引来了指挥部内其他人的共鸣。 破旧的衣衫，匮乏的武器弹药，他们只是凭借着血肉之躯在抵抗日寇的铁蹄。 111师最新传回的报告是怎么写的？ 我部3营2连，奉命在城西阻击日寇，然风雪忽起，可见度极低。 日寇借助5辆战车趁机冲杀，我部组织11次爆破，均宣告失败。 赖友军从旁协助，奋2连官兵之勇，终将日寇击溃。 两连官兵，仅余2个排长与63名士兵幸存。 缪澂流怕了，他是真的怕了，仗打到这个份上，他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甚至他对于这个国家，都看不到一点点希望。 但身后就是张自忠的180师，很明显，那就是监督他不让他跑的！ 2月1日 又是一日激战，日寇第26旅团已经占据明光大部分城区，几乎只差一口气就要将守军全部击溃。 守在池河边上的，正是万yi率领的667团。 此刻，外围的第38师与112师也陷入了苦战，双方在外围与固守待援的第26旅团冒着风雪日夜不停。 原本计划从后方袭击的第138师，却遭到了数倍于己的日寇。 第13师团师团长荻洲立兵在获得支援后，亲率2个联队猛攻老嘉山。 身后的炮兵联队几乎要将这些丘陵全部炸平！ 情况，开始向着极为不利的一面倒去。 到了这个时候，张客侠与沈复兴都发现了一个问题：兵力不足。 三个师猛攻一个第26旅团，却迟迟无法获得关键性突破。 看着如同雪花一般飞来求援信，张客侠已经开始思考后路：“维安，放弃围歼第26旅团，退回池河防线，我部尚能坚守，若是执意吃掉第26旅团，怕是会得不偿失。” 沈复兴此刻也看着地图与战报，愁眉不展： “除了第111师损失颇大，余部建制尚在，或许，该向李长官请求支援，撤退与否，都要等张将军的那边的结果。” 张客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他看着整个池河战场，还是忧心忡忡。 “111师急电，明光丢了！” “什么？”张客侠与沈复兴大吃一惊，援军都已经到了，怎么就丢了？ 马上，又有一参谋跑进指挥部：“合肥急电，巢湖守军发现日寇踪迹。” 不等他们反应，又有人跑了进来，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张客侠与沈复兴两人，低声开口：“扬州沦陷，日寇有西进的意图。” 偏偏这个时候，张客侠反而坚定起来：“维安，你说的没错，处处守，是守不住的，我们部队太少，断其一指，也许是正确的做法。” 沈复兴沉声：“向李长官请求援军吧，我军兵力太少了” “不必，李长官要有兵，早该派了，况且，111师还有至少2000人是退过了池河的，小鬼子想过去没那么容易。” 张客侠从容不迫：“现在这个局面，就看谁先忍不住，只要张将军的部队出现在金陵城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确实，此战的目的，最大核心还是破坏铁路，破坏日寇后勤。 光靠他们这些兵马，当时想的也只是吃掉日寇进军的前锋部队，守护津浦线罢了。 就在此时，一封莫名的电报被送了过来。 “报告，明光还在，第38师一部残营300余人趁乱攻入明光，与守军汇合，目前明光城区内，还在战斗，枪声不断！” 嘶——！ 沈复兴立马抓过电报，对照地图，半晌，他扭过头：“好像是112师的667团。” 张客侠这时候倒是犯了愁：“如果能给点支援就好了，可是没兵啊。” “各处的保安团，再凑一凑？”沈复兴提议，他觉得有时候，声势大一些，未必没有坏处。 “也只能如此了，最好有个1000-2000人，哪怕驻扎在池河西岸也好，111师如此情况，大概率是要撤销番号了，他缪澂流等着回家种红薯去吧！” 两人议定方针，部队便快速行动起来，明光的激战还在继续，老嘉山的激战也在继续。 有所不同的是，老嘉山这里，莫德宏是越打越顺手，只是兵力损失还是太大。 整个师2旅4团，被他分散在各个隘口，山河险要之地。 而且，莫德宏的部队一直在接受补充！ 此时此刻，他就在老嘉山里的郑岗村村长家吃饭，嗯，还是吃肉。 “这大冬天，老哥你哪找来的野兔？” 莫德宏一口咬下流着油脂的兔肉，端起热汤猛地来了一口，舒坦！ “这一片啊，靠水吃水，靠山吃山，大冬天找个兔子，不费劲。”老村长捋着胡须，很是自信。 不过他身上穿的，却是小鬼子的军服，只不过那些膏药旗都被抠掉打了补丁。 “这次啊，全靠了老哥你，给我们找来这么多帮手，山里的汉子，脚步快，枪法准，真真厉害，回头那边还有些布料，我安排人给乡亲们送去！”莫德宏笑着又咬下一口兔肉，指着副官继续开口：“你赶紧吃完，给后面发电报，最好能多补充一些枪支弹药。” “是！” 副官眼神幽怨地快速啃完最后一口起身，立马就听到师长笑着开口：“来，老哥，我还有些珍藏的好酒，咱俩喝一个.” 晚上的时候 张客侠就把这份电报递给沈复兴：“你看看吧，这138师从山里征募了300多猎户，又找来1000多精壮，等着我给他发枪呢！” ！？ “仓库还有多少储备？”沈复兴扭头问负责的参谋。 那名参谋立马翻开账目，略一清算，回答道：“不足3000！” 沈复兴心中想到了什么，他走向张客侠：“张参谋长，这次，是我沈复兴忽略了。” “什么？” 沈复兴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激荡，不吐不快：“长期以来，我们都是在自己的土地上，用生命一路捍卫着身后的国土，也一路在警告，日寇如何罪孽深重，但从没想过，在这片土地上，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 “许多人，只是把他们当做税赋，当做民夫，充作临时保安团，可自古军人皆来自乡勇。” “曾公立旗募湘军，燕赵之地多义士，陇右边民守大唐，广西狼军镇南疆！他们做得，我们如何做不得！” “只要2000，只要2000之数，就可以缓解明光的压力。” 张客侠看着慷慨地沈复兴，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与我拿纸笔来！” 沈复兴伏在桌案上，激动地书写。 张客侠在旁一边看，一边念道：“淮西的乡亲们，几百年前，异族入侵，乱世降临，你们还记得当年扛着锄头就敢追随洪武皇帝驱逐鞑虏平定天下的故事吗？” “满清，被我们赶走了，军阀，也被我们赶走了。” “如今，倭寇又要踏上这片土地，要抢走你们的妻女，要霸占你们的田产，掘开你们的祖坟，那金陵城外的鲜血直到今天还没有干涸！” “明光县的儿郎们还在，还没有退！” “现在，我沈复兴恳求你们，与我一起，与我们一起，再战一次.共赴国难！” “我在洪武皇帝的老家凤阳等着你们！” 这. 整个指挥部鸦雀无声，众人看着那个年轻身影，体内的热血也在这一刻被点燃。 沈复兴拿起檄文，起身交给传令兵：“去吧，多抄写几份，骑上快马，给我送到每个村子！” 说完这些，他叫来跟着自己的小满：“把我的旗帜，树立在凤阳城头，我要去那里等他们！” 这次，张客侠再也没有制止，但他永远记住了这个大跨步走出指挥部的年轻人，沈复兴。 也明白了张自忠临走前的那句：“有沈复兴，乃是国家之幸！” ------------ 第13章 共赴国难 蚌埠 第59军通信营营地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参谋们拿来刚抄录了上百份的募兵檄文，首批士兵即将出发。 营长黄文杰帮一名士兵绑好【指物】，也就是通信兵身后的靠旗，用力扎紧后看了看，还是有些不放心：“吕诚，你跳两下，我看看。” 被叫做吕诚的士兵看了眼身后靠旗上的沈字，皱眉跳了两下。 只见靠旗晃荡的不行，根本固定不了。 “营长，不行啊，要不算了，什么年代了还绑这个？”吕诚说着就想摘下来，他与黄文杰都是洛阳老乡，说话也没有顾忌。 黄文杰立马阻止：“不行，其他地方的都没事，你要跑的是凤阳周边，当年淮西老营集结，凭的就是这靠旗，别废话。” 说着，又将绳子勒紧了一些，然后拍了拍吕诚的肩膀：“赶紧上马，检查一下，干粮，水壶都带齐了没有？” “齐了，营长，你放心，两日内，我肯定跑遍凤阳所有村镇。”吕诚说完就想拍马出发。 这时候，黄文杰想起了什么：“慢着，火把别忘了，走夜路小心些。” 他将准备好的火把递了出去，顺便看着另外9名通信兵：“都记着，两日内，必须将檄文传遍凤阳119个村子，包括山上的。” “是！” 10人齐齐应诺，哒哒哒的马蹄声很快就在蚌埠街头响起。 “五河的，准备好了吗？” 右侧，8名骑兵已经翻身上马，向他敬礼，眼神坚定。 “五河县103个村子，两日内檄文必须全部送达。” 8人齐喝：“是！” “定远县” “长丰县” “盱眙县” “怀远县” 一队队骑兵冲出蚌埠，奔向四面八方的村镇。 除了第一队骑兵的吕诚，他一马当先冲出营地的时候就在蚌埠街头大喊：“传沈复兴将军令，募淮西乡勇3000再战凤阳，共赴国难！” “传沈复兴将军令，募淮西乡勇3000再战凤阳，共赴国难！” 随着一纸告示被贴上蚌埠城门楼，整个蚌埠轰动了。 有识字的老秀才，眼含热泪在告示前大声念道：“淮西的乡亲们，几百年前，异族入侵，乱世降临洪武皇帝” “可敢，再战于凤阳！” “共赴国难？” 这一声再战凤阳，共赴国难委实扎入了淮西人的心中。 那失去了几百年的荣耀，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有准备收拾行囊离开的男人将妻女托付，找到了家里祖传的砍刀。 也有意气的学生，放下纸笔，从容投军。 还有步履阑珊的老者，掏出家中积蓄。 人群开始向着凤阳移动。 可如果你从天空俯瞰，那一队队骑兵在入夜后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芒，从蚌埠照耀整个淮西大地。 而吕诚，又是第一个冲入凤阳的。 之所以没有让发电报，而是选用这样的方式，那便是张客侠的手笔了。 他要是不会动员群众，那整个59军就没人会了！ 沈复兴书檄文，张客侠传江淮！ “传沈复兴将军令，募淮西乡勇3000再战凤阳，共赴国难！” “传沈复兴.” 已经入夜的凤阳县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人们不可置信地听着外面骑兵跑过，喊出的口号。 一名两鬓染霜的中年男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惊得身旁的妇人大呼：“可是鬼子打进来了？” 待听清外面街上喊的话，她先是松了口气，可立马警觉起来：“老头子，这是要打过来了啊，我们是不是该收拾收拾，往西边逃？” 可男人却恍若没听到一般，他机械地起身，从床下的老木箱里翻出一个被布包。 “老头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打开几层盖布，竟然露出一节枪头。 这时候，男人终于笑了：“咱祖上说过，会有一天，凤阳老街有飞马传令疾驰而来，召集淮西后人，再战一场！”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我父亲信了，一生没有等到飞马传令，我爷爷信了，差点被官府砍了脑袋，到我这一辈.竟然真的听到了飞马传令，再战凤阳！” 不顾床上妇人难看的脸色，男人激动地站起身，细细端详着手中略带锈迹的枪头：“你且收拾行李，去武昌寻儿子去，我徐彬就不走了。” 说完，竟自顾自走向自家铁匠铺，看起来要为自己重新打一把长矛。 复，先祖荣光！ 就这样，一骑接着一骑，他们在第一天跑遍了半个淮西。 深夜，吕诚带着剩下的两人在卸店村歇脚。 他看着手中的地图嚼着干粮：“明天我们就要进狼巷，听刚才村里的人说，那边有成群的野狼出没，也有说有山贼出没。” 另外两人喝了一口热水：“老吕啊，也差不多了，这一日，我看各村都有猎户、渔户应征，那些个老头子，更是激动不已。” “就是，要不别去了，我们绕过去么，东边还有7个村子要跑。” 吕诚摇了摇头：“那村长说了，山上有十几户猎户，枪法、身法都是一等一的好，山地作战一流。” “呵呵，说得好听是猎户，这年头，上山的，八成都是贼匪，说不定还是逃兵呢！” “没错，就是不想让我们上山，故意吓我们的，村头那户的寡妇，看我们的眼色就不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要将吕诚劝下来。 但吕诚丝毫不为所动，他指了指卸下的【指物】：“知道这个吗？营长说了，在古代，这就代表将令，我们这叫飞马传令，再上一级，就是露布飞捷，若有不从者、拦路者，直接军法处置！” “诶~” 两人哀叹一声，转身各自去检查武器。 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山里面埋个人，几百年都没人知道。 见两人不再言语，吕诚又从怀里掏出那份檄文，低声念了一遍，这才心怀激荡地睡去。 第二日天色未亮，冬日的薄雾将整个狼巷笼罩。 从西侧的小鳖山、尖山、东狍子山到大棺材山与铜箍山，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三人站在山下，看着狭窄的山道，望着见不到头的狼巷，心中惴惴不安。 要知道，狼巷还有个名称，叫做【狼巷迷谷】。 外面的雾散了，里面的雾可不见得立马就散了。 吕诚再次掏出檄文看了一遍，深吸一口气：“咱们进山！” 说着便主动下马，牵马进山。 山路崎岖无比，唯一的道路看起来还是上山采药的人踏出来的。 正应了那句，【初极狭】。 没错，这里并不是传统的山路，而是在峡谷中的山路，不过两米宽的通道两旁，尽是陡峭的山壁，抬起头，还是雾蒙蒙的一片，望不到尽头。 走出不过一炷香时间，竟然前后都是薄雾，根本看不清。 时不时的，竟然真的传来狼叫，很是瘆人。 “老吕，要不.算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住的啊。”身后之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闭嘴！” 此刻的吕诚同样脑门出汗，强咬着牙继续前进。 又是半小时过去，通道越来越窄，吕诚只能留下一人看着战马，带着身后的洛阳老乡继续前进。 “站住！” 嘶——！ 突如其来的喝声在狭小的山谷回荡，吕诚一惊，才抬头，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自己的脑门。 完了！ 真是土匪！ —— 已经是檄文发出的第三日早晨，凤阳县外的军营已经挤满了应征的乡勇。 那面【国难时刻见忠诚】旗帜下，无数“淮西后裔”从山林间，从湖泊里，从淮西各地前来报到。 甚至更远的地方，听到沈复兴募兵抗日，也开始自发组织起来。 从昨天开始，便陆续有人或是骑马，或者步行来到凤阳。 行至军营外，往往都会大喊一声，就如同现在： “大石岗村乡勇7人，应沈将军令，特来应征，再战凤阳！” “亮岗村乡勇5人.” 尽管来的人有限，沈复兴还是进行了筛选，他不想带他们去送死。 太年长的，太年幼的，都被他亲自劝了回去。 直到一名中年人，斜背着布包，手持一杆红缨枪出现在营门口朗声道：“明，中山王徐达第19代世孙，徐彬，特来应征！” 整个军营的人纷纷扭头看向营门外的中年人，粗腰壮膀，一双手臂竟然无法自然垂下？ 少说也有200斤的体重，那脖子粗的，跟普通人大腿似的。 天生的武将？ 沈复兴急忙出门，第一眼见到那人，便感觉自己这事儿做对了。 “沈复兴！” 没有用军职，也没有用在下，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字。 这让徐彬感觉极好，尤其是双手抱拳，更让他好感翻倍：“沈将军无须如此，我只是来应征杀鬼子的。” “这里都是杀鬼子的，里面请！” 沈复兴直接拉着他往里走，这样的金字招牌，他是不会放过的。 虽然进入了新的时代，但猛人，就有猛人的用法。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沈复兴拉着他到登记处直接指示：“徐彬，先领一个连长的位置，登记下来。” 徐彬一听，连忙摆手，刚才在门口那架势荡然无存：“使不得使不得，我虽然自幼习武，可也只是一名铁匠，还不是合格的铁匠” “无碍，会有人教你的。” 沈复兴不由分说，直接示意登记下来。 有指挥点数，又29军的军官辅导，这些都不是问题。 徐彬在登记后，有一件事情很尴尬。 没有合适的军服需要定制。 “诶，老王在就好了” 时间来到中午，约定的时间就要结束，沈复兴也必须出发，支援明光。 尽管最终只筛选出2000余人，但这种自发募集而来的士兵，却比有些地方强征的士兵更强。 其中猎户占到了一半，近千人！ 在一一登记后，军部会往他们家里送200斤米面。 两天的时间，所有的部队都在坚守，就连180师与38师都各分出一个团支援池河县与定远县。 李宗仁那边紧急调遣第135师苏祖馨、第179师何基沣两个师乘火车沿津浦线南下支援。 “召集全军，我们出发！” 沈复兴等不及了，他必须带着这2000乡勇与一营老兵混合的支援团，直奔明光。 通信营的营长黄文杰在门口焦急地盼望，所有派出去的都回来了，唯独三个洛阳老乡没有回来。 一问就说往最南边去了，没了音讯。 2300人的队伍很快整队完毕，一半人持枪，一半人持刀。 说白了，更多的就是壮声势，并不是跟鬼子硬碰硬去的。 沈复兴骑在马上，大手一挥：“出” 话音未落，大地开始微微震颤，地上的小石子开始胡乱翻滚。 徐彬与一群老兵立马冲到沈复兴身前将他围起来，极为警惕地看着前方。 经验！ 远处飞扬的尘土，看起来像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 “第一营跟我上前，以连为单位，组成品字形防御，子弹上膛！” 老营长很快反应察觉到了危机，几步跑到沈复兴马前：“沈将军，敌我不明，且暂避锋芒。” 轰隆隆的马蹄声开始响起，沈复兴举起右手制止：“别担心，我看到了【指物】。” 徐彬冲出几步眼睛微眯，似乎瞧见了什么，回首喊道：“是沈字旗！” 听到沈字旗，众人顿时放下心来。 而黄文杰这时候从营内打马而出，越过人群，他终于看到了等待已久的身影。 近了，隆隆的马蹄声近了，居然有足足上百骑，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竟一时不分清楚。 直到近前几十米，为首之人与负旗之人才齐齐勒马。 两人翻身下马后想着沈复兴冲来，跑在前面的正是吕诚，只听他大声喊道：“回禀沈将军，通信营1一连一排不辱使命，两日间飞马传令一百一十九村，无一例外！” “并于狼巷，募得” 说到这里，那与吕诚并列的汉子抱拳朗声道：“白某乃狼山落草之人，民国6年募兵，追随孙先生参加护法战争，孙先生仙逝，白某便离开了军队，来到这里，十数年间，未害百姓一命。闻将军在凤阳募兵，特来共赴国难，若将军不弃，白某愿鞍前马后，为国效力！” 听到这些话，看着那百多名骑兵，沈复兴很想在此仰天长啸。 泱泱华夏，有如此忠勇之士，岂可败于区区倭岛之手！ 整军，出兵！ ------------ 第14章 金陵十三骑 待沈复兴率兵抵达明光西岸，667团仅剩下最后500人苦苦支撑。 他没有二话，直接带着徐彬与白远樵冲入111师指挥部，逼着缪澂流亲自率三个营士兵渡河支援万yi的667团。 不是沈复兴舍不得自身安危渡江，他是真怕自己前脚渡江，后脚对方跑了。 现在，池河两岸有近5000人，小鬼子一时半会儿绝对打不进来。 而他又在这西岸将他的【国难时刻见忠诚】大旗竖起，告诉日寇，老子就在这里，有本事过来。 也给了城内守军极大的信心，沈复兴就在你们身后。 不退！ 在明光外围，对第26旅团的围攻已经从最初的歼灭计划变成了消耗，固守待援的小鬼子不是两个不满编师一口气能吞下的。 唯一的方法只能是等小鬼子物资耗尽，撤退的时候从后掩杀。 台儿庄战役，光是汤恩伯的兵力多达8万人！ 武汉、长沙皆是数倍于敌，而且都未尽全功。 也只有后期的上高会战与万家岭会战，才大获成功。 此次明光围歼战，第五战区起初也认为只有一个联队，2-3000人左右规模，没想到钻进来一个旅团！ 一场围歼战，只能打成消耗战。 而老嘉山那边时不时有小股日寇被放过来，填补到包围圈里。 杀至明光的7500头鬼子，如今还有近4000头。 双方在明光打出了1比1.5的战损比，这已经足够让他们骄傲了。 可就是这4000头鬼子的吃喝拉撒成为了大问题，从西向东进攻的第38师与从东向西进攻的第112师补给充沛，哪怕弹药不足，至少还没饿着。 但包围圈里的第26旅团，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断粮了。 日寇的飞机时不时会来空投物资，而空军的小伙伴几乎每隔一天都会来支援池淮战场。 这一场本该是小小的，不起眼的战役，却最终成为了徐州大会战的前兆。 2月4日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日子，巢湖、池河、明光、六合、天长与老嘉山全线开战。 双方投入的兵力相加超过了10万之众！ 对于受阻于老嘉山的第13师团，畑俊六很是不满，他又调集2个大队的补充兵与一个炮兵联队支援。 几乎将金陵的可战之兵抽调一空！ 老嘉山的莫德宏迎来了最终考验，6个大队的小鬼子一线排开，配合两个联队的炮兵。 只要打通老嘉山，上万小鬼子就会直扑进攻明光的第38师与112师。 就在这个时候，从开战以来，就一直在全椒等待时机的张自忠等来了机会。 骑兵第8师，说好听一点是师，但严格算起来，只能算作一个旅的部队。 真正的骑兵第8师，目前只能说是三马的骑兵师。 人数多达万人，拥有马匹数量超过7000匹，以回民、汉、藏等多民族的构成。 而张自忠的骑兵师，编制仅有2500人，拥有战马1700匹，武器也基本以轻武器为主，只有连迫击炮都仅仅只有4门。 轻机枪12挺，重机枪更是没有！ 这样的部队，是无法担任攻坚任务的。 这也是战争后期，骑兵逐渐淘汰的原因，穿插速度不如机动步兵，进攻力度不如纯步兵，与装甲部队更不能比。 但偏偏，这里是丘陵地形！ 2月4日下午 武汉的电话忍不住打到了徐州，李宗仁所在的第五战区司令部。 熟悉的灵桥牌普通话在电话那头响起：“德邻啊，荩忱那边怎么样？听说池淮防线，兵力不足？” “回委座，明光尚在我手，维安也已经亲自率兵驰援了，请您放心。”正常的问候，李宗仁也不好意思每次都说听不清。 “哦？那荩忱呢？” 李宗仁似乎听出了对方的不满，但张自忠在哪他也说不上来啊。 不光是他，现在没有人能联络的上张自忠。 只有全椒的百姓知道，这一日清晨，那支身披白袍的骑兵就这么消失在晨雾之中，往西而去。 第五战区与日寇得到的最后消息，便是如此了。 2月4日入夜 老山山脉，山脚下就是长江，对岸便是金陵城。 寒风吹拂山岭，延绵的山脉万籁俱寂。 前几日便过了除夕，只是军中无节日，他们这支各地北方人组成的骑兵没有饺子，没有馒头，没有面条，没有肉，就只是啃着面饼，将最后的豆子与盐，分了一份给自己的马儿。 武汉有没有歌舞升平，张自忠并不关心，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老山山脉。 他们已经在山里潜伏许久，早上那支部队便是最后的障眼法，入夜时分也赶到了这里。 “老姚（姚景川）啊，你说这一别，什么时候还能见到金陵的城墙？” 姚景川蹲在山岭上，点起一支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我也不知道，张司令，要不等下还是我去吧？太危险了。” “滚蛋！”张自忠笑骂道：“千夫所指啊，我张自忠再躲着，可就真无颜回山东了。” “诶！这帮老百姓懂什么，当时这情况，打，29军就没了。”姚景川嘟嘟囔囔。 听到这话，张自忠也只能掏出一支烟：“谁叫我们自己贪心呢，五省自治？要是多一个29军，把北平打烂了，我都要把小鬼子脑浆敲出来。” “嘿嘿，那也是，那些年，河北还是我们的地盘，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全赖宋长官与您照顾。” “少废话，要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张自忠一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行动了。 姚景川闻言灭了烟，小心放回布袋，准备回来接着抽：“敢死队都准备好了，爆破组也准备好了。” 但他停顿了一下，皱眉抬头看天：“就是这天.小雪不断，我担心效果不好。” 张自忠踹了他一脚：“这么多废话，去，整队，轮到我们了！” 很快，2000多骑兵集结完毕，没什么大声宣誓.因为听不到。 所有连以上军官都在张自忠面前集合，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张自忠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看着远处的浦口火车站： “这次，我们就两个任务，很简单，也很困难，我要你们与我一起，趟出一条血路，炸了这浦口火车站。” “还有一个任务。”张自忠看向3营的骑兵：“他沈复兴在高家圩东侧藏了几艘船，我要你们渡过长江去，烧了南板桥渡口与剩余的船只，然后兵分两路，替29军，替我赎罪” 张自忠很想亲自渡河，不过他也知道，如此寻死.并不值当。 两句话，回答他的只有一个字。 “是！” 军官们沉默着回身打马，所有人做着最后的准备。 在马蹄上包裹好棉布，那是他们自己衣衫上的，嘴里咬着细细的木棍。 人衔枚马裹蹄！ 张自忠也将一根木棍塞入嘴里，然后高举那面【张】字大旗。 一骑当先！ 风雪、战马、白袍。 从北平到金陵，再从金陵到汉口，最后从汉口回到这里。 张自忠的心头，有一把火在燃烧。 如今，他要将这把火，烧向浦口火车站。 是夜，金陵城城对岸浦口火车站起火，存储仓库起火。 而在金陵城内 被紧急叫醒的畑俊六皱眉不解：“八嘎！浦口设伏，浦口设伏，为什么还让支那部队成功了？” “对方全是骑兵，从山上直扑火车站而来，太多，太快，十几挺重机枪都没能拦住。”参谋低着头，小声说道：“支那大将张自忠亲自冲锋，几百匹战马硬生生撞开了埋伏圈” “那张自忠死了？” “没有，对方烧完火车站，炸了铁轨后，带着不足千人向北而去，已经通知第13师团拦截了。” 畑俊六长叹一口气：“诶，这不怪你们，是我的疏忽，想到了支那会偷袭浦口火车站，但没想到竟然是骑兵，看来，情报科的，需要好好反省反省了。” “嗨！”参谋立马鞠躬。 “对了，既然全椒的支那部队撤了，派第6师团过去，这里损失的军粮，就从全椒补回来吧。” 畑俊六面无表情地下令，似乎在安排明天的早饭一般。 忽然 外面传来一阵喧闹，披着大衣的畑俊六出门就看到一队队士兵紧张地跑向城门。 “快！支那部队来了，快点！” “西水门也要去人，别往一个门跑！” ！？ 一向心态平和的畑俊六怒了，对方居然敢直奔金陵城？ 真要玩什么还于旧都吗？ 这里可是还有近两个师团的兵力驻守，他们怎么敢的。 “随我上城墙看看！” 说着，畑俊六就带着侍卫们登上中华门，恰好，远处有一骑疾驰而来。 黑夜中，那件白色的披风格外显眼。 但城门的守军却没有那么紧张，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可你要说有支那人敢单骑闯关？ 别开玩笑了！ 就连畑俊六也不认为对方是敌军，可能是来报信的。 可下一秒 所有人瞳孔骤缩，脸色瞬间一变。 哗啦——！ 中华门外下起了另外一场雪，那一骑一边疾驰，一边挥洒。 那是纸钱！ 春节祭祀！ 在光华门、通济门、中华门、水西门、汉西门、清凉门、定淮门、兴中门、钟阜门、金川门、和平门、太平门、中山门，这十三道城门外，各有一骑死士打马撒纸钱。 金陵城十三道城门，便有十三名骑兵踏雪而来。 那一日，血染的纸钱围着金陵撒了一地。 早上有幸存的百姓出门，看着城外那满地的纸钱，顿时涕流满面。 他们也记住了那倒在血泊中的金陵十三骑。 至此，金陵每年大年初四，除了要敲平安鼓，还要祭祀先祖。 这一日之后 1938年，立春了！ ------------ 第15章 连拿带顺 故人来祭 金陵十三骑虽然没有对金陵城造成实质性破坏，但对于民心的打击极大。 特别是正在积极奔走筹建【金陵伪政府】的大汉奸梁鸿志而言，更是如此。 每到夜里，他都寝食难安，总感觉金陵城各处传来阵阵呜咽之声。 沦陷区民众对故国的怀念，日益深切。 几乎每天都有人从沦陷区离开，拖家带口，不远千里。 而在北平，【华北伪政府】的大汉奸王克敏等人也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 他们甚至厚颜无耻的喊出了：“一南一北两个政府，这难道不是分裂吗？” 畑俊六有时候也怀疑，这帮蠢货是不是想通过荒唐的手段把皇军全部笑死，达到抗日的真实目的。 浦口火车山的大火烧了整整2天，南线的日军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明光城外的第26旅团一改固守待援的策略，转而向南突围。 在友军的掩护之下，第26旅团的鬼子仓皇逃窜，抵达张八岭的还不足3000之数。 而张自忠将军也随着这场池淮保卫战，向国人展示了他抗日的决心。 特别是亲率骑兵突袭浦口火车站，让人们记起了他在喜峰口的勇敢，张自忠之名开始逐渐与汉奸脱钩。 不过，此役之后，张自忠养成了每战必亲临前线的习惯。 用他在与沈复兴分别之际说的话就是：“我越是不怕死，死亡就越离我远去，若我越是怕死，怕是这千夫所指也会将我杀死。” 没错，张自忠烧完浦口火车站便率军回到了明光。 那一日，第38师、111师、112师与沈复兴率领的凤阳营，集体在门列队欢迎张自忠凯旋。 至此，池淮防线依旧维持在明光至池河镇一线，双方在老嘉山对峙，等待下一次进攻。 占据稍定，援军却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来的不是计划中的两个师，而是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品仙亲率第31军的131师、135师与军部赶来支援。 至此，沈复兴知道，徐州的南面彻底稳定下来，自己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交接防务的时候，沈复兴再三提醒张自忠，小心111师缪澂流，此人畏战不前，撤退迅速，不堪大用。 明光战役，如果不是他率兵及时赶到，这家伙真可能就直接跑了！ 但他等来的却是张自忠的洒脱：“他缪澂流敢，真当我张自忠老了不成？” 对此，沈复兴只能无奈摇头。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李宗仁允许他带走这2000凤阳兵，包括徐彬与白远樵。 但沈复兴并没有强行带走所有人，遵循自愿原则，给所有人一个选择的权利。 最终徐彬、白远樵带着500多人愿意跟着沈复兴离开，而其他人则留下，加入张自忠的第59军。 他们，要保家卫国！ 不过彼时的沈复兴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带回去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才。 如果说，胡琏与廖耀湘有着【丛林之虎】的称号，那么白远樵在未来的北上中，便是山中的猛虎！ 踏上前往重庆的飞机，沈复兴暂时离开了战场。 而小满与徐彬、白远樵三人，率部乘坐火车前往郑县接受训练、整编。 山城的薄雾中，沈复兴坐上了俞飞鹏的轿车。 车辆很快驶出城区，来到位于重庆一处偏远静谧的花园洋房，步入法式的高大铜门，里面竟然有小桥流水与迷宫园林？ 沈复兴被带着穿过这不中不西的花园，心想这到底是哪个没有品味的土豪盖的，太有失水准了。 在客厅，他见到了等待许久的俞飞鹏，除他之外，只有一名正在泡茶的佣人。 “俞叔。”沈复兴礼貌招呼。 俞飞鹏招了招手，示意沈复兴坐下：“一路辛苦，坐吧，池淮这一仗打得不错，委座夸你辅佐有功，要给你颁勋章呢！” 勋章？又是这种不值钱的玩意儿。 “能换点预算不？我还想去西北买些马回来，王参谋给我发电报，这卡车太烧油，长期作战，大量的螺马还是很有必要的。” 听沈复兴这话，俞飞鹏摇着手指对他说：“你啊，跟健生说的话一模一样，所以委座让我告诉你，四川仓库那边有一批军火运到了重庆，你自己去挑。” “真的？等下，四川的仓库？”沈复兴眉头一皱，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俞飞鹏有些奇怪：“刘湘因病去世，你不知道？” 抗战到底，始终不渝，即敌军一日不退出国境，川军则一日誓不还乡！ 沈复兴当然知道这句话，但那时候他身在战场，也确实记不住那么多细节。 “听俞叔这一说，我才知晓啊，但那和军火有什么关系？”沈复兴也只能装傻。 俞飞鹏点了点头：“风光大葬之后，委座派人全面接管四川，在宜宾的武器库，找到了足够装备几个军的机枪与迫击炮，现在正日夜兼程往回拉呢！” “多少？”沈复兴知道很多，但没想到这么多。 “第一批运出来的轻机枪就超过了2000挺，子弹超过1000万发！第五战区司令部那信号不太好的电话，最近都通畅了很多呢！”俞飞鹏笑得很开心。 这个梗还是侍从室传出来的！ 一个月前，侍从室抱怨委员长脾气变得不太好，每次与第五战区沟通完就开始发脾气。 说什么“信号不好”、“听不懂方言”. 可春节之后，自从宜宾的军火库被发现，第五战区的电话就再也没有听不清的状况。 一时间，在高层成为笑谈。 “随我挑？其他人没意见？”沈复兴内心已经开始掰着手指，6团缺一点轻机枪跟迫击炮，重机枪太多养不起，迫击炮越多越好。 4团虽然砍了点编制，但够用，可以匀给其他人。 3团. “你俞叔在，怕什么，对了，俞程也回来了，后天，赶紧把事情办了。”俞飞鹏语出惊人。 沈复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后天？这么仓促，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请柬都发出去了，怎么，你不答应？”俞飞鹏皱眉看向沈复兴，仿佛在说，你有本事试试看。 “不是，母亲大人还没接来，这礼.仪式，拍照、服装什么的，来得及吗？” 沈复兴怎么也没想到，只给他一天时间，他半点准备都没有，这婚礼就办了？ 他的部下，军中兄弟都不在，母亲也不在。 最关键，他跟俞程似乎还没到那个地步 “你在说什么？”俞飞鹏见他胡言乱语，直接打断：“订个婚而已，没几个人参加的，嫂子我已经接到了这里，后天就两家人吃个饭，我请了委座来做鉴证，这事儿就算敲定了。” 沈复兴瞬间明白，是自己想得太多。 见他这幅样子，俞飞鹏又解释了一句：“现在北面蠢蠢欲动，大操大办影响不好，订婚的话，对你，对俞程都好，老百姓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沈复兴点头应下。 晚上，沈复兴回到了俞飞鹏为他安排的宅子。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门口提着煤油灯的老管家： “少爷，夫人一直在等着您呢！” 沈复兴想笑又笑不出来，自己这都快30了，居然还安排管家在门口等着。 还没进屋，他就闻到了油焖笋与雪菜的香味。 “姆妈！” 快步走进客厅，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端坐堂上，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听到他这声呼唤，老人几欲起身，却最终还是笑着稳稳坐下。 沈复兴快步来到母亲身前蹲下，那熟悉的脸上似乎又多了几道皱纹，但眼神还是如此充满慈爱。 沈母摸着他的脸庞：“儿啊，你可是又瘦了，战场上没吃好吧？” “姆妈，儿子好着呢，这次在池淮，儿子也不用亲自上战场，您就别担心了。” “诶，好，那就好！这菜有些凉了，我去给你热热，都是老家带来的，虽然这里也有，却是怕你吃不惯。” 沈母作势就要起身去热菜，却被沈复兴按下：“不用，战场上凉的吃惯了，不用热。” 只是他这么一边说着，一边拿筷子去夹菜，沈母那边眼泪就差点落下：“连口热的都没有，还好着呢。” 呃. 沈复兴叹息一声，默默夹菜入口。 到底，自己还是学不来那些谎言。 沈复兴有些想自己的母亲了，虽然嘴上从不饶人，但也是这般疼他。 “你吃吧，妈不爱吃。” 这句话，是他听过的最多的谎言。 他可以撒谎生病回家休息，可母亲却撒谎没病坚持上班。 直到长大以后，他才知道，他从来没有听出母亲对他撒的谎，而母亲也从来没有戳破他撒的谎。 可母子二人，就在这样的谎言中度过了这么些岁月。 见沈复兴沉默，沈母轻叹一声：“上次你走得太急，这次记得去看望一下祖母，她对你也甚是想念。” “知道了。”沈复兴依旧低头吃菜。 第二天，沈复兴去看望了自己的祖母。 祖母在父亲走后，身体与记忆一直不好，有时候还老是冲家人发脾气。 若不是说着沈复兴未来要在这里结婚生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搬来这里。 在祖母那里，沈复兴老老实实待够半小时才出来。 下午他可是约定了要与俞程一起挑选衣服，可两人才一见面，对方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俞家花园门口，沈复兴见到了完全变了样的俞程。 一头原来的麻花辫变成了齐肩短发，微微盖住两翼圆脸如今竟然有了些瓜子脸，大大的眼里全是光芒。 臃肿的冬衣也变成了修身旗袍，肩上披着的皮草，似乎是时下最流行的装扮。 只是少了掬起双手掩盖腰肢，那玲珑处的蜿蜒，让沈复兴的双眼差点深陷其中。 “你” “怎么？不认识我了？”俞程紧了紧皮草，笑容灿烂。 “呃不是就..挺好看的。”沈复兴尴尬地说道。 俞程愈发开心了：“咦~不会跟那个混蛋李少学的吧？” “没有，都好久没见他了，你还好吗？” “挺好的！”说到这个，俞程似乎显得自信起来，她忍不住向前一步：“我们的妇女医疗救助会在武汉、重庆还有长沙都设立了分部，各路逃难的，生活有困难的，都在我们这里有了新的工作。” “加起来13000多人，怎么样？厉不厉害？” “厉害！”沈复兴是真的佩服，这个时代女子有多难，他是清楚的，俞程这个13000多人简直就是奇迹。 可听到这个答案，俞程明显有些不高兴：“就一个厉害么？本来我都组织了500人的医疗救助队去郑县，我们可是有编制的正规战场医护哦，现在看来，某人好像看不上啊。” ！？ 沈复兴眼睛一亮：“真的？500人的医疗救助队，都是培训过的吗？” 他一个着急，竟然上前拉住了俞程的手臂。 肉眼可见的，俞程的脸上仿佛瞬间爬满了晚霞，煞是好看。 “假的！”俞程低头，却没有反抗。 门外的司机也好，警卫也好，都在这一刻齐齐转身，背对两人。 嗯，自觉的嘞。 沈复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立马放手：“抱歉，抱歉，是我着急了，现在哪里都缺医护，前线的将士们” 见沈复兴开始关心前线战场，俞程哀叹一声：“好了，知道了，队伍在武汉做最后的培训，预计月底可以出发，还有些器材要从国外采购，还没到。前批次1000人的医护队，已经派去徐州前线了。” 沈复兴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低落，立马反应过来：“不说工作了，走吧，我陪你去挑衣服。” 俞程闻言，脸上的笑容再次恢复。 至少，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更重要一些。 次日，两人在双方家庭的见证下完成订婚，某个答应做鉴证的，只是留下一封贺信，放了鸽子。 消息快传遍高层，众人开始对沈复兴重视起来。 此刻他已经不再是同乡这么简单了。 而沈复兴的这一趟重庆之行，不光带走了150门迫击炮，还顺带着有100挺机枪，100万发子弹与1万多发炮弹。 当然，最关键的是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医护队的规模扩大至700人。 这意味着什么？ 更低的死亡率及. 未来，他将会有大量伤愈归队的老卒！ ------------ 第16章 击鼓点将，打过黄河去！ 爸爸回来了！ 这是沈复兴在郑县机场落地的第一句话。 嗯，心里喊一喊！ 当着眼前一众迎接自己的军官，他没好意思。 但跟着他一起下飞机的白崇禧却有些震惊，这阵仗.他大哥李宗仁也不过如此了吧？ 税警总团的军官今天齐聚郑县，左右两排还分了文武。 身后警戒到一公里外的警卫营，更是让每个张望的人感到害怕。 左文右武，次序分明。 左边首席：参谋长兼理内政，老王，王德厚。 次席：副总团长兼税务稽查、情报，李希烈。 第三席：参谋处长兼5团团长，廖肯。 第四席：机要参谋兼重庆情报员，张绪。 右边首席：第二支队长兼4团团长，首席猛将，孙立人。 次席：第一支队长兼6团团长，东北老营，杨守义。 第三席：淞沪伤兵，堂哥，2团团长，沈金生。 第四席：云南讲武堂毕业，护法战争旅长，3团团长白远樵； 在他们身后，还有穿插营马长胜，工兵营张大勇，炮兵营贾幼慧与两个如同消失了一般的孙云鹤、颜宁。 这就是沈复兴现有的班底！ 其实不光是沈复兴，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税警总团经历了两场大战还有今天。 教导总队被拆得七零八落，番号保留，队伍只剩下了一个营 彻底名存实亡！ 为什么？ 只是因为他桂永清跑了，教导总队就此被人瓜分。 老王与孙立人对视一眼，齐齐向前一步敬礼，大声喊道：“欢迎沈团长回归！” 在场所有人齐声：“欢迎沈团长回归！” 这是数百人发自肺腑的声音，直冲云霄！ 白崇禧再次被震撼了，这怕是只有李宗仁回家分钱的时候，下面的人才会如此忠心吧？ 忠心？ 他突然颤抖了一下，看向沈复兴的眼神都出现了变化。 沈复兴同样站定，激动地回礼：“你们.辛苦了。” 这时候，他突然明白了曾经从未明白过的感觉。 好像，开封对岸就是新乡，新乡南部有个小镇，叫陈桥镇。 哎呀，身上突然冷冷的。 不过沈复兴立马将这些思绪抛诸脑后，他意识到自己漏了一人，他笑着让开位置，向众人介绍：“这是白长官，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长，大家欢迎。” “白长官好！” 又是这么齐声一喝，白崇禧只得摆手：“这个.大家辛苦” 沈复兴很热情，拉过白崇禧挨个介绍，丝毫没有芥蒂。 欢迎仪式结束后，沈复兴拉过老王：“怎么搞这么大？不是让低调一些么？” “不都是李希烈那个混账吗？说什么要增加团队凝聚力.”老王一脸无奈，不过他似乎觉得对方也说的有道理。 “让你们查的白远樵怎么样了？” 老王看了眼远处龙行虎步的狼王白远樵，小声开口：“身份没问题，现在沈家栋与杨晓武都在3团，就是那个徐彬” “徐彬怎么了？” “他好像不擅长带兵，刀枪功夫很是在行，我跟大家合计了一下，他现在是税警总团6团武术总教头。”老王挠了挠头，觉得这个安排有些稀奇古怪。 “呃也.挺好不是？”沈复兴想起那天在凤阳军营门口对方的模样，却又是一阵点头。 挺合适！ 这次老王没安排欢迎宴会，这也是沈复兴特别叮嘱的，他白崇禧又不喝酒，还不如等他走了再安排。 一行人前往郑县城西的寺庙，这处占地20多亩的和尚庙现在是税警总团在郑县的指挥部。 东侧偏殿被改造成了作战室，原本的送子菩萨被请到了别处。 当然，主殿与供奉的地方，都没有被占据。 坐下之后，沈复兴原本想散一圈烟，可习惯性又去看了一眼白崇禧。 后者无奈，摆手：“抽吧抽吧。” 沈复兴笑着散烟，男人间的事情，不就这两样么。 难不成让他带着兄弟们去洗脚，不是，喝花酒？ “各团讲一下现在的情况，白长官在，大胆放心说。”沈复兴给几人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这是自己人，不用怕。 杨守义率先起身：“其实还有个事儿，需要报您同意。” 沈复兴大手一挥：“说！” “我跟抚民兄商量了一下，觉得现在一二支队需要换一下，趁着刘耀寰团长离开，第6团与第一团换一下，这样也方便指挥么。” 孙立人与杨守义同时点头。 “同意，这事情，是我疏忽了。”沈复兴当即点头。 杨守义脸上一喜，这一团的称号终于到手了，他立马汇报： “经过整编，1团目前在编共5433人，配置4营15连，额外配属一个炮兵连、一个工兵连、一个通信连、一个辎重连、一个警卫连。” “就是武器方面，目前缺口约4成，火炮缺口8成。” “1团按照摩步化编制，目前卡车缺口400辆，半机械化，缺口200辆卡车，2000匹螺马。” 嘶——！ 这才说完第一个，白崇禧脸色就真的有些白了，这一个团不是4500人吗？怎么多这么多？ 空饷呢？ 不吃空饷，军饷谁发？ 没等他反应，沈金生站起身：“2团目前在编5129人，配置4营15连，另外配属” “武器方面，按照步兵团配置，缺口5成，火炮缺口9成。” 白远樵起身：“3团目前在编4792人，配属4营13连，另外配置” “武器缺口5成.” 轮到孙立人，他清了清嗓子，显得有些自信：“税警4团目前在编4103人，配置3营12连，单独配置辎重营、通信连、炮火支援连、工兵连与警卫连。” 白崇禧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到孙立人骄傲的开口：“武器方面，配置T27坦克72辆，T26坦克18辆，150毫米重炮8门，105榴弹炮4门，75毫米步兵炮4门，就是轻武器与卡车方面，缺口比较大。” 沈复兴知道，这是第一批苏制武器到货了！ 所有的武器都是从北面一路到西安，然后经过郑县南下汉口，再分发各部。 他们呐，这是占了便宜。 这次白崇禧过来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视察郑县的仓储扩建与机场扩建，这里要打造成北方的桥头堡。 否则也不会让沈复兴来驻守，太关键了。 另外一个事情，就是在横跨黄河的铁路大桥上埋设炸药，一旦日寇南下，或者西进。 这条铁路绝对不能让日寇使用！ 尽管带着任务来，白崇禧听完孙立人的汇报，还是吃了一惊，他甚至有将税警4团调去徐州战场帮李宗仁的冲动。 沈复兴见他这样，还是特地开口补充了一下：“白长官，这是委座钦点的装甲部队之一，我这这么多人，也就这么丁点装备，您回去可要好好帮我们美言美言，不要求多，再装备一个团就好了。” 先声夺人！ 这下，白崇禧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住，只能讪笑点头。 接下来的两个团，配置都差不多，还是缺乏武器，运输太慢了。 但无一例外，每个团全部配置了炮兵、工兵、通信、辎重与警卫连，可最后老王起身的总结，差点让他坐不住。 “团直属的炮兵、工兵、辎重营都没有满配，特务营、警卫营缺口5成，只有穿插营目前是满编的。”老王说到这里，显得有些惭愧：“部队啊，缺编严重，这33813人里面，还有1700名伤兵.我们呐，真是又缺人，又缺装备。” 白崇禧眼皮子一跳一跳的，这会，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下去了。 他缓缓起身，笑着开口：“好，郑县防务稳固，我这就放心了，我先去别的地方视察了，你们继续。” 人家有体己的话要说，自己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见白崇禧冲自己使了个眼色离开，沈复兴立马站起身，从身后的小满地方接过一份报告，重重拍在桌上。 砰——！ 众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气氛会变成这样。 只有经验老到的白远樵默默低头：好熟悉！ 在他看来，一定是有人犯错了，他反正刚来，跟他没关系。 “你们很好啊，短短2个月时间，抢劫、斗殴、强抢民女、赌博，137起案件！” “这是部队？这是能保家卫国的部队？你们保的是哪门子家？？” “啊？！” 砰——！ 随着沈复兴再次重重拍桌，不少人额头冒出了冷汗，根本就不敢跟沈复兴对视。 但沈复兴没有放过他们：“哦，对了，我还得谢谢你们。” 他继续翻开报告，第一页上有几个大字，刺得他眼睛疼：“没有出一条人命，厉害啊！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们，这哪是部队，这就是黑社会啊。” “除了不敢杀人，你们什么都敢！” 砰——！ 这是沈复兴第三次重重拍桌，还没走远的白崇禧也跟着被惊了三次。 “谁说我白崇禧不会看脸色的？” 说完，快步向着仓储工地走去。 而在作战室内，所有人都一声不吭，尽管没有看过报告，但他们相信，几乎每个团都有人上榜！ 正所谓，口供十几卷，卷卷有爷名！ 这他们得认！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沈复兴冷哼一声：“这是第一次，我也不为难你们，我也没时间为难你们。” “赌博的、斗殴的，全部罚去扫厕所一个月，如果打的是百姓，团里面负责，该道歉道歉，该赔钱赔钱，有重伤者，送医院救治，负责所有医药费。” “强抢民女的，如对方未婚，团长带头，给我去上门提亲，聘礼老王，算团里借他们的，别丢了税警团的脸。” “如果对方已婚，或者不愿意嫁的，所有案件必须到我地方报备，情节严重的，别怪我沈某人不讲情面，谁敢出头，就是跟我沈复兴过不去！” “其他贪腐的，交由王参谋长处理，有没有问题？” 孙立人与杨守义咽了咽口水，各自表态：“我没问题。” 其他人也立马表态，军纪这东西，没得说。 沈复兴长出一口气：“不是我要为难各位，我沈复兴三番几次表态，民字当先，诸位千万不要不当回事。” “我不要求你们别的，我也不是圣人，但就一点，遵纪守法！” 见气氛紧张，沈复兴立马丢过去一堆红包：“别哭丧着脸，我在重庆订了婚，晚上请你们喝酒。” “团长，嫂子是哪个？” 不开眼的廖肯被李希烈呼了一个逼兜：“废话不是，俞大小姐！” “好看不？” 啪——！ “这他妈你也敢问？” “我又没见过” “谁是俞大小姐？” 见众人重新活跃，沈复兴就让他们放松一下，并示意小满换地图。 半晌，众人也看到墙上的地图换了，多了黄河北岸的大片土地。 沈复兴示意李希烈上来，后者显然很不满意，至于为什么，他一开口众人就明白了： “据悉，日寇第14师团土肥原贤二兵分两路南下，一路走大名、濮阳、长垣直奔开封对面的封丘，一路从邯郸出发，经彰德、汤阴、汲县直奔黄河对面的新乡。” 说到这里，李希烈看向沈复兴，脸上全是无奈：“守护豫北的是宋哲元的第一集团主力第77军37师、132师，还有第68军.正规军号称6万，民兵乡勇2万余人。” “根据线报，实际部队人数，约在4万左右.” “根据第一战区司令程潜长官意思，宋哲元要援军，但是要听他指挥” 沈复兴示意李希烈不用说下去了，他自己起身：“明人不说二话，现在部队扩充至此，几个县已经养不起我们了。” “我决议，出兵，防守新乡、焦作、长垣一线，背靠黄河与敌对峙。” 说到这里，他示意小满关门。 瞬间，整个房间变得暗淡无光，只有几个蜡烛的火苗在那飘荡。 寺庙的偏殿就是这样，关上门没有窗 “他宋哲元守不住豫北，就该滚蛋，从北平一路不抵抗跑到新乡，我要是他，早八辈子自裁了。” “不光是黄河北岸的缓冲区。”沈复兴手指猛然点向山西晋城：“这我也要，作为山西桥头堡，你们不是缺武器吗？太原有，那里的兵工厂一个月就可以装备我们一个团的！还有炮，很多很多炮！” “我要人，要武器，要钱！” “你们报上来的编制，太少了，每个人都必须继续扩编！” 说到这里，沈复兴看着脸色兴奋的，脸上怪异的还有脸色煞白的众人：“我要杀鬼子，没别的想法，你们可以死了那条心。” “但我能给你们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许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 “老王！” 随着沈复兴的一喊，老王与李希烈费力提过来一个箱子。 沈复兴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 哗——！ 金灿灿的光芒几乎闪瞎了他们所有人的眼睛！ 黄金！ 全是黄金！ “这，是我给诸位的见面礼，在安南，还有大片的工厂、土地正在建设，到时候，你们每个人都有份！” 沈复兴的豪气，就算是白远樵都为之震惊。 团长，你这不打天下，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可沈复兴却再次强调：“这里没有洛水，但有黄河！” “我沈复兴指黄河起誓，弟兄们只要一心跟着我杀鬼子，我就保你们一生富贵。” “哪怕战死了，你们的妻子、儿子，我也保定了！” ------------ 第17章 制造宣称，渡河！ 战争的机器在沈复兴的誓言中就这么被启动。 当天，在漆黑的寺庙偏殿，大家分了黄金，喝了血酒，发了大誓。 无论事先有什么想法，此刻都只能被沈复兴绑上他的战车。 李希烈数过了，这个偏殿里面，加上警卫，姓沈的超过了一半.... 许多年后，在南洋私人小岛上抱着八姨太晒日光浴的孙立人感慨 从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吻她，没看出来她不愿意么？ 军刺话音落下，四周上纪元诸强者弟子，甚至连通一向道三位教主都是神色复杂的将目光落到了那令五身上！这还是算无遗策的天皇朝？怎么感觉所有一切都被这军刺算到了？ 陈青很期待的看着暗金王，却失望的看他摇了摇头，陈青接着扫往四周，一众奴仆包括自己，身上连个能点火的东西都没，再看看昏暗的光线，只能接受大量死亡的事实。 北冥云本来就是一个炼药师，论起炼药他从来不会惧怕谁，可是一旦说起打斗的话，呵呵，他除了逃跑的功夫独步天下，没有别的强。 陈青原本没把此事太当真，已经杀了不少人，在吓唬下曹昂也就罢了，不成想一个大竹杠送到自己面前让自己敲，不敲一下的话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了！故作神秘的一笑开了口。 “陛下是什么手段？”法圣心中有些骇然，他感觉到眼前的这天帝越来越深沉。 和庄妈妈吃了午饭，然后送走了他们，霍凌峰就将庄轻轻送到了自己租的家里，然后他就说有事情出门了。 “老公，你看，这个飞鱼好漂亮，它的翅膀和蝴蝶一样美丽呢”‘花’儿兴奋的说道。 等所有人到了百米范围内，在他面前的地下窜出了熊熊烈焰，最前方的神识化型既然被这烈焰烧的灰飞烟灭，他们的主人的肉身同样化成了虚无。夏娃之果就此掉落在了地上——那木乃伊神识化型是第一个被烧死的。 “好啦，吃饱了回去继续工作吧！”丽姐拍了拍李莹莹，打断了她的思考。 进了茅草屋，周阳一瞧，只见屋里摆着几张矮几，上面铺着泛白的软席，这东西年头不短了，估摸着是以前旧府里的物事。 接二连三的巨响不断的传遍了天空，一路上零散的汽车纷纷被高温引爆了油箱，成为了炎浪中的一部分，向前吞噬着一切，豺狼的大部分手下，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化为了一团黑灰，消逝在了人间。 那黑脸武大娘却好像受到了侮辱一样，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來，哼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尊敬的马略大人，你为何给我们自由？为何要给我们罗马公民的身份？”奴隶们马上就问了。 看着周御龙那认真的摸样，卓一航微微犹豫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挥动背后长翼，化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爬上水床前，吴池心里道，我已经尽力了，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如此了，掌握她命运的始终是她自己。若她漠视自己的生命，那我无法可施，太空机甲那可是收割生命的高效机器，到时看能不能接收她的妹妹吧。 “母后，你别想那么多，郭解还没有抓住。兴许，是郭解一时糊涂做出的事情。”景帝忙劝解。 “得了吧，谢部长，不用客气了！注意你的身份，我们上去吧，晓军！”李莹莹对着吴麒培说道。 ------------ 第18章 黄河的鱼，肚子里不许有字 众人手里的文件非常奇特，竟然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各式。 一张作战地图，一份物资清单，还有一份.友军的驻防地图。 图.图文结合，还有排版？ 沈复兴等众人翻阅之后，冷哼一声开口：“事情已经很清楚了，除了宋哲元自己在新乡之外，其部队大部分都在北线。” “军心涣散，武器弹药不足，手下将领对于能不能守住黄河北岸根本就没有信心。” “59、68、77三个军，好大的编制！” 沈复兴调侃了一句对方的编制庞大，与会的几人冷冷一笑，这些部队全加在一起，怕是刚好与税警总团人数相当。 “幸好59军张自忠将军不在，否则，我也很难动这个手。” “委座的手谕已经到了，让我守护黄河北岸，也不得伤宋哲元性命，开玩笑，我怎么会呢？” 说到这里，沈复兴语气突然一变：“但保定惨案的百姓呢？他们被宋哲元抛弃，倒在了血泊之中，谁又能替他们原谅宋哲元？” 李希烈与老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这个语气很熟悉。 似乎面对那些不战而逃的将领，他们的团长总是如此嫉恶如仇？ “他宋哲元不是找程潜求情吗？说兵力不足，需要支援，这说的难道不是我们？” “还是说他想要张自忠将军再回去替他背锅一次？” 听着沈复兴的语气越来越冷，众人似乎明白该怎么做了。 可不等白远樵起身交投名状，沈复兴的话再次传来，只见他举起一封电报：“瞧瞧这个，张自忠将军给我发来的电报，说，看在他的面子上” 老王紧张地准备反对，计划都做好了，这要是让张自忠劝下来，岂不是白干？ 不过沈复兴也没给他机会，立马接上：“让宋哲元自行通电下野。” 众人开始不吱声了，如果对方通电下野，倒也是个退路。 “但他宋哲元拒绝了，说这样临阵下野太难看了。”沈复兴语气愈发冰冷：“从1925年打到1931年，7年前我们还在打内战，他宋哲元这时候知道难看了？” “先跟冯玉祥，后逃到阎老西麾下，看别人不行，又马上出来跟着那东北王，就以为找到了靠山，不听调不听宣，丢了北平，他宋哲元也他妈知道难看？” 众人感受着沈复兴的怒火，连一根烟都不敢抽。 真正的噤若寒蝉！ 呼——！ 沈复兴看着众人，很满意他们的状态，于是放缓语气：“但他长城抗战有功，还是要给个体面的。” “你们不用这么看我，我沈复兴做事就一条，你卫国、抗日，我就敬你，但你最好保证始终如一！” 众人心中凛然，就连接触过无数金陵高官的李希烈也有些感慨，沈团长好像比之前气势更盛了。 “接下来，我们商量一下哪些部队北上，物资清单你们也看到了，第一批规模不宜太大，毕竟是找人，不是内战。” 沈复兴说完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给众人散了一圈烟，活跃一下气氛。 孙立人当即起身：“我亲自率第4团过河，正好进行长途拉练，机械化部队速度快，他宋哲元反应不过来。” “还是我老白来吧，对付这种军阀，我有经验，当年你方唱罢我登台，他宋哲元在这些人里面，顶多算个跳梁小丑而已。”白远樵缓缓起身，语气镇定，这是他要交的投名状。 但杨守义也有些不服：“团长，你不是发电报说让我们1团去么，怎么就变卦了” 只有廖肯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这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 论亲近程度，他比不上杨守义与老王、沈金生，论能力，他又比不上李希烈、孙立人与白远樵。 索性乖乖当一个听话的，只要我不求上进，你们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这时候，沈金生突然开口：“我这从淞沪受伤到现在，功劳也不大，这样吧，这次你们无论谁打主攻，我第2团出一个营辅助，绝不抢功劳。” ！？ 这话一出，就连廖肯也坐不住了。 这么玩是吧？ 人家抢过河后的主将位置，你倒好，先预定副将？ 这谁抢得过你？ 果然，沈复兴点头：“那就委屈2团打辅助了。” 白远樵顿时猛地看向孙立人，那意思很明显，接下来只有一个主攻的位置，得靠真本事了。 “我这3团，刚改造了2个骑兵连与2个山地连，正好拿” “我这坦克的长途奔袭训练也很重要.” “明明就是我1团.” 众人争吵之际，沈复兴突然看到李希烈居然从兜里掏出了瓜子。 狗日的，这家伙是不是最近很闲？ “都别争了，李副总团长.” 正在嗑瓜子的李希烈一个哆嗦，瓜子差点撒了一地：“诶？” “这次北上你挂帅，抚民与老白各带一个营，2团也出一个营，3000人差不多了，这也是我们出兵的极限。”沈复兴直接拍板，只能排排坐，分果果。 倒是白远樵正在组建的丘陵骑兵与山地步兵，让他很感兴趣，日后西进的时候少不了他们。 几人垂头丧气，各自不语，看起来很不服气。 “好了，第二个事情，这次北上的核心是什么？还是抗日，拿下三地之后，新乡的士绅会配合来迎接王师。”沈复兴转头看向李希烈：“那里不比郑县，温和一些，允许他们缴纳一笔保护费，然后西迁或者南下，郑县太小了，该扩一扩了。” 李希烈眼咕噜一转，感觉郑县与开封的姐姐们也该更新了 “那如果守军不配合怎么办？”他又提问。 沈复兴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你李少还会怕他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沈复兴继续安排：“其次，让团直属工兵全部北上，每个县的防御工事都要按照一线阵地来构筑，占据新乡之后，新乡以北的平汉线铁轨全给老子拆了运回郑县。” “张绪！” 正在做会议记录的张绪闻言准备起身，却被沈复兴伸手按下：“每到一地，都给我竖起大旗，收编当地警察、民团，组建乡勇保安团，违法乱纪的直接执行军法！让开封的质子连与警卫连跟你一起去！” 说起开封的质子连，说来也很有意思。 按照沈复兴的意思，村镇里的豪强们乖乖纳税之后，但凡家中有长子的，几乎全部被送到了郑县。 郑县的送到兰封，兰封的送到开封。 就是不让他们待在本地，这一来锁住了这些想要逃跑或者叛变的豪强们。 总不至于出现这些质子回乡之后，家里突然多了一面膏药旗的名场面。 根据老王的报告，这些质子中竟然身体素质远超一般兵员，其中还有不少爱国分子。 其中开封李家，郑县郑家，兰封董家这三家的长子尤为出色，已经出现在了老王的人才录中。 反正他那本小本本，什么都记，除了不让沈复兴看，没毛病。 不过这时候老王提出意见：“这时候北上，春耕尚未开始，农闲时节，是不是组织各地民夫北上？” 沈复兴摇头：“农民家里也没有余粮，这一去，怕是要影响春耕，今年黄历的谷雨是4月21日，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动种粮，不妥，不妥！” 白远樵当即愕然，这沈复兴对有功有过的军阀施以雷霆，可对这些泥腿子百姓，为何如此善待？ 刚来的时候，听着大家都在谈论今天哪家又交了保护费，哪家的公子如何如何了。 他是差点转头就想离开，可想到【民国双壁】的名声他硬是忍了下来。 可越是待得久，他就越是看不懂沈复兴。 对百姓秋毫无犯，士兵犯法他是真动手，有两名强抢有夫之妇的士兵昨日已经在菜市口被枪决了。 对于豪强士绅他是毫不手软，不少人私底下都喊他【沈扒皮】。 一个如此复杂的人，他是从未见过。 就在老王无奈坐下的时候，沈复兴突然想到了什么：“去，给安南发电报，给我买20万吨粮食，电告李长官，留下2万吨粮食，算是我沈复兴孝敬他的，让马长胜跑一趟，亲自给我护送回来，直接走粤汉线。” “电告俞叔，让他帮忙武昌与汉口的运输。” “以工代赈，组织民夫给我去黄河北岸构筑堡垒群！” “一个地方的繁荣，不能只看商业，老百姓有饭吃，才会支持我们。” 其他人叹服之际，只有沈金生笑得很开心：“还是和以前一样，真好。” 可就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沈复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在这里警告你们，最近有很多风言风语，都给我小心一些。” “谁要是敢钓到黄河鲤鱼，肚子里带字的，直接抓！” “黄河边上，不许出现挖到石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带字的也都给老子抓起来。” “白色的蛇是妖魔，严禁传播。” “河南没有狐狸，篝火狐鸣的典故谁传播一样抓！” “占领封丘之后，陈桥给我改名，叫兴华县，谁不服的，去前线挖战壕！” 一口气说完，众人面色古怪，似乎有什么东西憋得很难受。 但沈复兴没管，撂下一句：“勿所谓言之不预！” 不少人暗暗叹息，但眼下这个时局却也是不合适。 筹备数日天 2月15日 税警总团声称在黄河北岸的原阳县西侧找到一支鞋子，率兵度过黄河。 一时间 河北震动！ ------------ 第19章 收你们来啦~ ~ “你说什么？” 在新乡每日战战兢兢的宋哲元猛地拍桌子：“他沈复兴真的过河了？” 手下低着头，面色古怪：“千真万确，原阳县数千百姓夹道欢迎.说什么..说什么..” “什么？快说！” 那名手下显得特别为难，好一阵才犹豫着开口：“说什么恭迎王师北上！” 听到这话，宋哲元仿佛被抽去了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身旁的冯治安听到这话很是气愤：“这沈复兴欺人太甚，日寇即将南下，他这是要做什么？抢地盘？” “什么士兵走丢了，小鬼子在申城走丢了，在北平也走” “这沈复兴，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真是演都不演给全国人民看吗？？他” 刚说到这里，却被宋哲元打断，他仰天长叹：“这沈复兴，是在怪我啊，那一日，我不在北平，在山东老家修坟” 这时候，冯治安察觉到宋哲元的眼神中已经没了神采。 “长城一战之后，我的身体就落下了病根，南面委员长屡次逼迫我，日寇也是步步紧逼。” “一纸《何梅协定》，差点将我29军士气全部打落，我能维持这个局面，已是殊为不易。” 宋哲元低着头，似乎已经开始在回忆往昔：“当年少帅从东北撤出，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这么多年，我跟荩忱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硬是拖住了小鬼子，可到头来，却是害了荩忱，让他背了骂名。” 他抬起头看向冯治安：“哎，这新乡啊，我估计也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你先带人北上，我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看看他这个站在阳光下的沈复兴，到底什么个说法。”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冯治安可以离开了。 “宋长官，你这又是何苦呢？要不我再联络联络张自忠？不管外面再怎么看，咱们这交情总是在的。”冯治安还想争取一下。 可宋哲元却是淡淡一笑，摆手拒绝：“不必了，他啊，刚洗刷那汉奸的污名，就别拖他下水了。” 而新乡城内，有垂垂老矣的大爷缓缓走向南城门，口中不断念叨着：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这王师啊，终于是要来救我们了，委员长派他最厉害的沈将军来了，河北的子民，有救了。” 同样的一幕也出现在铁路桥对岸，与进驻郑县时完全不同。 李希烈才带兵通过铁路桥，骑在马上的他看到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一幕。 那不是被临时组织起来的观摩人群，没有维持秩序的警察。 也没有安排学生站在第一排的老师，更没有远处警戒的士兵。 看着两侧沿着铁路一眼望不到头的百姓，衣衫褴褛，老少妇幼，更多的是一家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也看着那面被举得高高的大旗【国难时刻见忠诚】，斑驳的伤痕，仿佛在诉说着这一路的不易。 李希烈甚至看到了一个干瘦的老头，在这倒春寒的天气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腰间勒紧的裤腰带还没有徐彬的大腿粗！ 但，他手里竟然捧着一碗水，拼命地向前举着，眼中全是期待与希望。 应该，那就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哦不，他手里还有一根干瘪的玉米 还有2个月才春耕，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咬紧牙关过日子，李希烈知道，他拿出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 上个月印了黄历，前人往黄河两岸发了上千本，顺道收集情报，里面居然没有这些内容？ 李希烈昂起头，大声喊道：“奉沈将军令，北上.寻人！所有人听令，不许白拿百姓的东西要给钱！” 说实话，这些士兵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哪怕他们沈将军名动天下，可每到一处，百姓也是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大战之后，士兵们停下来总是不安分的。 在大练兵之前，郑县、开封、兰封三地的百姓，也是多有抱怨。 只是这一切，在沈将军回归以后，全部消失了。 那个仿佛头上顶着光环一样的男人，仅仅用了一天。 三地百姓看着同时举办的上百场婚礼，当众受刑的士兵，再也没有了怨气，只剩下了庆幸。 李希烈骑马一路走，百姓就这么一路跟着。 什么叫箪食壶浆，什么叫民众竭诚欢迎，直到他们来到原阳县城门处，那个老者大喊一声：“恭迎王师！” 李希烈终于明白沈复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把百姓放心底，人民就把你高高举起！ “恭迎王师！” 那齐刷刷跪下大喊的老百姓，彻底震撼了所有官兵。 特别是白远樵，上一次.上一次..似乎是人们在喊“孙总理万岁”？ 已经过去多久了？ 他有些记不清，只是眼眶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尽管看不清前路，但他知道，自己这次出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但和谐的一幕被不和谐的声音打断： “我是原阳县守备团团长，罗有才！” “请问，你部到原阳县意欲何为？找人的话，请卸下武器，带少数人进城。” 李希烈正在感受这种前所未有的震撼，突然被冒出来的二愣子打断了情绪，顿时恼火不已。 什么找人，去你妈的。 老子在金陵都没受过这个气。 “意欲何为？”他的语气极为冰冷，眉头都快拧出一个【杀】字，旋即突然在马上挺直了身体，一股浩然气喷涌而出： “北上！抗日！” “好！” 不等那罗有才团长说话，老百姓们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他们等的就是这句话，如今谁不知道，所有抗日将领中，沈复兴就是那个最能打的，也是最爱护百姓的那一个。 郑县菜市口的公审，早就传遍了十里八乡。 各地都翘首以盼呢！ 罗有才看着被煽动的群众，很想告诉大家，他沈复兴就是趁机抢地盘罢了。 呵呵，甚至连抢地盘都不算，只是替那个躲到武汉去的胆小鬼抢他们宋长官的地盘罢了！ “我部，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不能让你们进去。”罗有才咬着牙，强硬顶回去。 上峰早就说了，沈复兴没有得到授权，不得进城。 要是敢动手，他就要背上内战的骂名！ 罗有才话音刚落，身后的士兵纷纷举起枪，对准了李希烈。 “命令？”李希烈笑了，笑得很癫狂，似乎这两个字刺激到了他一般。 笑着笑着，李希烈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一种莫名疯癫感让罗有才感到害怕。 也让身后的孙立人与白远樵感到害怕。 “命令？”他又一次重复对方的话。 李希烈缓缓打马上前掏出自己的马鞭，就在气氛极度紧张的时候，他用马鞭指向北方，终于再次开口：“你问我要命令？长城的烽火就是命令，沦陷的北平就是命令，丢失的天津就是命令，被屠戮的保定就是命令。” 一字一句，都如同炮击，撞在罗有才的心口，让他面色煞白，又羞愧难当。 此刻，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老子身后的大旗就是命令！” “沈将军有令，国难时刻见忠诚！” 突然爆发的吼声，让罗有才忍不住后退半步。 就是这半步，李希烈猛地勒紧缰绳，战马受到刺激，前蹄猛的高高扬起，似乎要将骑在身上的李希烈甩下马来。 “税警团！进城！北上！抗日！” 啪嗒~ 马蹄落下，李希烈一骑当千，硬闯原阳县。 随着身后十几辆坦克碾过石板路，无人敢开枪，无人敢拦截。 占据原阳县后，三个营以原阳为中心快速扩散。 特别是孙立人的坦克营与白远樵的山地营，简直就是样板部队的存在。 原阳到封丘80里地，坦克营用了2个小时就杀入封丘县城，这时候封丘守军第9师师长郑大章正在军营吃饭。 突然门外一阵慌乱，郑大章的筷子刚碰到桌上的鲤鱼焙面，就感觉一道黑影挡住了自己的光线。 抬起头，一名身高至少185的英武军官正站在自己面前，手指点了点自己： “还吃，收你们来啦~” 2月15日中午，税警第4团一营入驻封丘。 2月15日下午，税警第3团一营入驻延津。 至此，黄河北岸三县尽归沈复兴。 大批工兵与民夫开始渡河，前往三县开始构筑北岸防御工事。 不用等20万吨粮食运到，老王看到3吨黄金的报价，实在是舍不得。 心疼的他带着质子营，在李希烈的青楼摆下鸿门宴。 那些兰封与开封的质子，手持木棍，一秒能甩出 反正效果特别好，仅仅一餐饭，就敲出了30万斤粮食，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果然，还是当坏人好啊！” 2月16日有群众举报，在获嘉县发现税警团走失士兵的鞋子. 同日，新乡士绅代表前往原阳，要求税警总团入驻新乡。 这几日他们早就派人去郑县了解过，这税警团看似刮地皮，但特么讲规矩啊！ 可如果要是让小鬼子占领了新乡，连道理都没得讲了。 从保定跑出来的人，那叫一个惨啊。 2月17日 北岸又有11个乡，3个县报告发现了税警团走丢士兵的鞋子、水壶、衣服. 2月18日 宋哲元顶不住压力，遣人来约见沈复兴，商议黄河北岸防御事宜。 ------------ 第20章 雄踞四地 “面谈？吃饭？” 沈复兴看着手里的电报，觉得一阵好笑。 他把电报递给老王：“这家伙不会是要给我摆鸿门宴吧？” 老王接过宋哲元的电报，连连感叹：“曾经雄霸河北的主，也是沦落至此了，昔年官渡之战的遗址就在郑县东边50里的中牟县.” 沈复兴眉头一挑，未做理会，只是继续问道：“新乡的士绅已经出发了？” “嗯，今天早上从新乡城门出来的，约摸明天能走到这里。”老王内心估算了一下。 “会不会戏做的太过了一些？传出去影响不好。” 这时候没有随军北上的沈金生点头：“考虑一下南面那位的感受，威望太高不是好事。” 老王轻叹一声：“这个节骨眼很明显，阎老西在看着我们，宋哲元也在看着我们，武汉跟重庆也看再看着我们，看似顺风顺水，可还是步步维艰。” 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邯郸：“北方，土肥圆师团虎视眈眈，我们这是要做好替他人背锅的准备。” “西侧，日寇在太原驻扎了第109师团，几个主要城市还有混成第9旅团及其他治安团，约摸3万人，什么时候出太原东进也未可知。” “东面，徐州会战阴云密布，日寇华北方面军蠢蠢欲动，看起来，他们没有接到命令，但兵锋已经越过了黄河，山东大地，恐难以坚持。” 沈金生越听，越是皱眉：“这如果徐州兵败，他们要往哪里撤？” “兰封、商丘与菏泽。”老王在地图上画出一个三角。 目前为止，没有人相信徐州会战的结果，军队一退再退，除了偶尔传来的喜报，就只剩下某某地区沦陷的消息了。 “为何不东扩，提前在这里补防呢？复兴，我回来之后，三地都跑了一遍，虽然依旧穷困，但背靠平汉线与陇海线，可以为根基，北上抗日。”沈金生有些不安，他也起身来到地图前：“没有这两条铁路，大规模反攻几乎没有可能，而从目前看，日寇也不会走出铁路与我野战。” “三思啊！复兴！” 沈复兴默默点起一支烟，看着地图低声说道：“我之计划，让冯治安或者程潜顶在新乡之北，以第二支队，第4团、第5团、第6团作为豫北大战的机动主力，阻击日寇南下，继而掌控豫北，窥伺山西。” “东侧，以第一支队为核心，在兰封一线阻击日寇，作为第五战区侧翼掩护。” “对李长官，我是信得过的，我们与他交情颇深，这点俞叔也知道。” “只是，如今兵力不足，装备不足，却是令我有些犯愁。” 老王眼咕噜一转，突然想到：“武汉那位觊觎豫北已久，我们先占据新乡，作为黄河北岸据点，沿太行山，将西北全部交付武汉，并控制焦作。” “四县之地，超百万人口，郑县可做枢纽作为后勤根基，焦作有煤、铁，如果能运抵郑县办厂，可以为物资储备，若有军工厂，便是最好了，开封乃是黄淮海平原，是重要产粮基地，加之南洋进口，足以养活5万大军，新乡煤矿丰富，但地处战争一线，只能作为战略缓冲了。” “只要.” 咚咚咚~ 沈复兴连续敲了几下桌子：“咳咳，老王，僭越了！” 就连沈金生也是连连咳嗽，盯着老王面色不善。 老王一拍额头，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无甚意思，便是郑县作为反攻核心，是万万要守住的，没了河南，断了大半矿产，于抗战不利。” 沈复兴摆了摆手，不去听老王的其他话： “让孙立人率军北上新乡，我带夜不收去会会他宋哲元。” 沈金生立马起身：“我陪你去吧。” —— 第二天 税警总团北上进驻新乡，发现这里的部队已经全部被调走，只剩下一营警卫。 沈复兴在新乡城门口见到了只带了两人等着他的宋哲元。 好胆气！ 沈金生与孙立人两人也是心生佩服，只有李希烈看着宋哲元那模样，到处观察哪里藏了刀斧手。 此刻，站在沈复兴面前的只有一个身材并不高大，长相极为普通的中年人。 八字胡、微胖的四方脸，但整个人看上去却给人一种苍老无力的感觉。 宋哲元细细端详了咋沈复兴一会儿，疲惫的点头：“果然英雄正当时，我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啊，是该让贤了。” “来吧，宋某在城楼上备了薄酒。” 说着，竟自顾自转身，走向城楼，身后的冯治安与一名副官紧紧跟随。 冯治安在迈上台阶时，还挑衅地回头看了一眼沈复兴。 “不可！” “小心埋伏！” 身后几人立马上前劝说，他们不担心宋哲元动手杀人，可怕他扣押沈复兴，逼迫税警总团南撤。 可沈复兴只是伸手拦住众人：“颜宁，李希烈，你们俩跟我上去。” 几人听到颜宁的名字，却是松了口气。 看来团长还没疯！ 这家伙自从加入夜不收之后，要么如同影子一般出现在沈复兴身后，要么就彻底消失，谁也找不着。 倒是徐彬教头来了之后，听闻颜宁的名头，两人约在郑县城头，进行了一场比试。 那夜的子时，不知道多少人蹲在城头观战，李希烈的瓜子更是被众人瓜分一空。 可两人紧紧只是对战一个照面，便互相拱手，直接离开。 比试的结果不知道如何，但押注的结果，就是李希烈大小通吃差点被杨守义堵在墙角揍. 那边宋哲元在城头坐定，见沈复兴欣然赴会，却是连连点头。 “好！果然是淞沪与金陵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将军，上酒！” 没有一人一案几，就是简单的四方桌，三个菜，两个酒碗。 宋哲元大手一挥，冯治安竟然亲自给上前为两人倒酒，只是给沈复兴倒酒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带有明显的怨念。 李希烈这边还想提醒，但宋哲元却一扫颓势，率先端起酒碗：“敬，在淞沪与金陵牺牲的将士！” 沈复兴毫不犹豫，举起酒碗：“敬，长城抗战的英勇将士！” “好！”宋哲元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痛快！” 沈复兴默不作声，一口将酒全数灌入。 入口微辣，可度数比他想象的要低。 “沈老弟赶来赴会，宋某其实很意外，比某些躲在武汉的家伙，要好多咯。”宋哲元淡然一笑。 沈复兴回道：“不敢，委座前几日还是飞临徐州，不入豫北，是他遵守约定，不像小子，一心抗日，其他却是顾不上了。” 嗯？ 宋哲元眼睛一眯，这家伙除了胆气，竟然说话也是半点不漏风。 不是说他又书生意气，又鲁莽冲动吗？ “那宋某就是丢城失地的罪人咯？” 宋哲元此话一出，身后的冯治安顿时面色一沉，看向沈复兴的眼神愈发不善。 而沈复兴身后的颜宁，则是低着头，抬眼扫过面前三人。 却只寻遍了各处要害，似乎在盘算需要几秒。 “日寇势大，宋长官丢了北平，却保全了29军，这是事实，但沈某不会评判，留给后人去说吧。”说完，沈复兴亲手为宋哲元倒酒，不知是何深意。 李希烈很想扭过头去，那天誓师动员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可宋哲元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留给后人去说.” “留给后人去说.那你说，后人会如何评价我？” 沈复兴见他这模样，竟然一时有些看不透了，他想了想，皱眉回答：“长城抗战有功，丢失北平有罪！” ？！ “你！” “嗯？” 冯治安刚想上前一步，却对上了颜宁那冰冷的眼神。 可宋哲元却是默然点头：“是啊，丢失北平有罪，怕不是北平，而是这豫北，也守不住。” 他又问：“那你觉得，我们能赢吗？” “能！”这次，沈复兴没有任何犹豫。 “为什么？日寇雄踞河北、山西、山东与东三省，申城与金陵也都丢了，还能赢？”宋哲元再问。 沈复兴盯着宋哲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日月山河还在，锦绣文章尚存，这中华大地之传承，必不会断绝。” “如何不说因你这等抗日英雄而存？”宋哲元突然对沈复兴感兴趣。 可这时候，沈复兴说了一句让在场几人纷纷变色的话： “功成不必在我！” 宋哲元猛地坐直身体，整个人微微前倾，似乎要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这是什么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恍惚间，眼前的年轻人早已不是沈复兴，而是一个个曾经璀璨的群星。 千百年来，似乎他们也是如此这般，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面对众人的目光，沈复兴丝毫不避，也无须避让！ 半晌，宋哲元终是点了点头：“哎，我啊，怕是就少了这股子心气。” 他缓缓起身，走向城头，看着城外那万里山河：“小时候穷，这圣贤书，却是未曾读完，年轻时，想要的太多，以为投笔从戎，便能逆天改运。” “我这一生，兜兜转转，在各路军阀麾下打仗，却是一直都没走出这半指山河。” “冯玉祥，阎锡山，张氏父子，好不容易熬出头，觉得自己终于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毁在外敌手上。” 沈复兴也起身站到宋哲元身旁：“1868年，日寇开始明治维新，至今，已有70年。” “1912年，清帝退位，1930年末，中原大战结束，7年时间，这个国家，不容易。” “18年浩劫，是要还的，要还百姓，也要还这个天下。” 宋哲元转身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沈复兴，你可向我保证，抗战到底，不像我这般，到头来英名丧尽？” “至死方休！”沈复兴回答坚决。 宋哲元盯着沈复兴的眼睛，好半晌，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次日，宋哲元因身体不适，通电下野，前往四川绵阳养病，并拒绝了武汉方面的出山请求。 2月20日 新乡、焦作、郑县、开封四地由税警总团进行军事管理。 武汉方面直接任命冯治安接任宋哲元成为第1集团军司令，下辖第77军、53军、69军，并提供大量军械物资。 第1集团军负责安阳、濮阳一线防务。 2月21日 日寇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正式下达作战命令： 板垣征四郎率领第5师团约25000人，计划直扑临沂，目标徐州后路。 矶谷廉介率领第10师团约25000人，计划从正面南下，经济宁，沿太白湖东安，进攻藤县、枣庄，兵锋直指台儿庄，与第5师团一起压缩徐州东北防线，占据山东全境。 土肥圆贤二率领第14师团约20000人，进攻豫北，企图进攻兰封、开封、郑县，打通平津线，切断第五战区后路。 独立第3、5、13，临时混成旅团约30000人，担任辅助进攻任务。 末松茂治率特设第114师团约18000人，为全军预备队。 平田健吉率野战重炮第1、2旅团约6000人，为第5、第10师团提供150毫米重炮支援。 德川好敏率临时航空兵团约200架飞机，提供空中支援。 山下奉文率领华北驻屯军团约5000人，提供后续占领支援。 伪兴亚黄军、伪山西剿匪军、伪地方警备队约30000人，协助战斗。 至此，日寇在北线集结约16万大军，展开徐州大会战。 留给沈复兴的时间，不多了。 ------------ 第21章 两岸一十三县扛在肩 2月22日 沈复兴安排好四地事务，准备回一趟武汉。 职场法则：勤向上级汇报！ 下午 沈复兴在王家墩机场降落，很不巧的是，在他降落后不到10分钟，汉口就拉响了防空警报。 他被颜宁摁在机场边上的草地里，看着天空双方的飞机盘旋，交战。 不断有飞机被击中，可掉落的并不多。 “诶？这打中了没效果啊。” 沈复兴看着一架日机被衔尾命中好几发，竟然摇摇晃晃向着远处脱离战场了。 “机枪威力不够，听说小鬼子跟西方那边都在研究航空机炮，那玩意儿威力大，能撕裂机翼。”一道声音突然从旁响起。 沈复兴扭头，就看到一名地勤人员跟他一起，躲在这里。 “你很懂啊，那边研究出来了吗？能买到？”沈复兴疑惑，这方面，他确实没有深入研究过。 “不用，北方苏制的武器就有，只是咱们这一批都是机枪，还有一个机炮版本，人没卖咱。”地勤突然指着从北方飞来的两个4架飞行编队：“喏，他们自己就配备机炮，那玩意儿，好使！”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援华航空队才到，那些日机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到处乱窜。 沈复兴亲眼看着一架日机逃出极远，却硬生生在追上之后被几发航弹凌空打爆。 顿时，地面不少人起身欢呼。 “看吧，毛子的驾驶员水平强，但他们的飞机更强。” 沈复兴点头，默默记下。 离开机场，沈复兴辗转两趟专车，才来到临时总指挥部，位于兰陵街上的HUB省立图书馆。 不过他并没有去指挥部，而是去了图书馆边上经过加固的一栋小屋。 将带来的公文包交给警卫再三检查之后，陈布雷向他招手：“好了好了，维安，快来吧，委座可是等你很久了。” 沈复兴向负责的警卫笑了笑，整理好公文包就跟着走了进去。 “今天如何让陈主任亲自来接，在下惭愧啊。” “诶~你在豫北做的很好，委座最近心情大好，吃饭都比平时多了一些呢。”陈布雷还是这么笑呵呵的，对沈复兴极为客气。 “那必然是陈主任替委座分忧有功，我们在外的粗人，哪里有这么多心思呢！” 陈布雷笑容依旧，却没有接话，心里暗骂： 小狐狸，点我呢！ 可等沈复兴走进里间，他脸色立马一变。 不对，这是在借我的嘴巴解释呢！ 但他很快恢复笑容：“委座，沈复兴。” 沈复兴立马抬头挺胸，毕恭毕敬的行礼：“税警总团沈复兴，向委员长报到！” “好好，坐！” 陈布雷立马示意沈复兴坐在一旁的沙发，但沈复兴没有马上坐下，而是继续站定，掏出公文包的文件递给陈布雷，大声回答：“赖委座信任，俞部长支持，截止2月21日，兰封、开封防线已经构筑完毕，新乡一线防线目前募得民夫10万，正日夜开工，确保在日寇南下之前完工。” 陈布雷眼角一抽，你他妈的，不要这么向上管理好吗！ 老子以后很难的！ 但沈复兴却不管他，见陈布雷将公文包里的照片与经过精心排版的报告交了上去，他便继续开口。 “目前，黄河两岸一十三县，所有军营、县政府，除国旗之外，皆已挂上委座与先总理照片，是要告诉他们，做事情前，先想一想，看一看，莫要辜负委座信重！” 这话一出，陈布雷人整个傻了。 而台上的委员长也傻了，这是搞个人崇拜呢？ 我好像没提过这个要求啊！ 这赤果果的马屁，太响，也太香了吧？ 他很想昭告天下，你们快来看看，都来看看啊，这抗日英雄，民国双壁对我可是忠心耿耿啊！ 这不得通电全国炫耀一番？ 可当他看到照片的时候，再次被震惊了。 话可以说谎，手上的照片.不会说谎。 竟然不是吹牛有实证！ 两面旗帜中间，竟然真的是他与先总理的照片.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要哭了啊！ 陈布雷踮起脚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你吹牛，我们还会拆穿你不成？ 照片！？ 那以后其他人撒谎吹牛的时候，没有照片怎么办？ 你这个工贼！ 叛徒！ 他真的很想回侍从室朝所有将领大喊一声： 你们中出了个叛徒！！ “这个，会不会.” 没错，沈复兴这么一搞，就连平时利索的灵桥牌普通话都有些不太自信了。 他可是在黄埔军校都没干过这事，得脸皮多厚，才敢这么做？ 但沈复兴不管，向上管理就是如此，消除猜忌，扩大权利，争取利益！ “豫北大地离开金陵怀抱太久，我没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问题，只可惜，鹤壁安阳的百姓还无法” 沈复兴话到一半就被打断，显然这让委员长也有些吃不消：“可以了，维安，你做的很好，很好！” 沈复兴微微低头，表示谦逊：“全赖委座信任，我部在焦作地区，发现小部分铁矿、还有大部煤矿，还请委座尽快安排专家、工程队，在郑县开办钢铁厂、煤场，我已命人拆除新乡北段平汉线，改道焦作向西铺设，预计动用民夫5万，向晋城铺设。” “这下一张，是我们制定的大练兵计划，我记得您在黄埔时期曾说过【马不卸鞍连续战】，这练兵就是作战，卑职斗胆，就用了您这句话，以激励全军，这是训练的照片，旁边的表格是训练的科目与时间计划。” “下一张是，豫北防御作战方案，这个还需要委座指点，淞沪与金陵会战，全赖委座统筹全局，才使得部队大多得以保全，税警总团经验不足，我便直接带着方案过来了。” “下一张是，封丘县这个地方，多次经历战乱，地方志啊，县志都已经记载不全，我这也是没办法，受父老乡亲所托，请委座帮忙改个名字，封丘要改名，陈桥镇百姓听闻，也纷纷上书，要求改名，我原本意思是改名兴华，可思来想去，还是交由委座来起名比较好。” 此话一出，陈布雷与委员长同时一震，然后陈布雷低头装死。 “这个嘛，百姓的意愿还是要尊重滴，彦及，回头侍从室研究一下，报我。”说完，他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沈复兴，欣赏之色更浓了。 “下一张是” 两人继续耐心听着，时不时给点意见。 沈复兴趁着两人沉浸这种全面细致，图文带解释的汇报中，一口气把大小事务，能说的都说了一遍，最后总结的时候放了个大招：“禀告委座，晋城、长治百姓举着您的画像，求我们去驻军管理呢，我想着，这事儿还得亲自向您汇报，一者人手不足，二者，却是风雨欲来，这里马上就要成为前线，维安还是要聆听委座教诲。” “你这个小狐狸，哈哈哈哈！”委员长直接拆穿沈复兴的小九九，但他很开心，这种明摆着，能够让他看穿的小心思，他就很喜欢：“说吧，想要什么。” 陈布雷真是没脸看，这三言两语哄好委座的本事，陈诚来了都得跪下拜师。 不对，压根就没说，人家这都是实打实的做出来的事情，他陈诚能学个鬼。 可怜那一手好文章，竟然是个逢迎之辈？ 沈复兴心中大定，这次向上管理，那叫一个成功！ “这税警六团团长一直悬而未决，还请委座给我派个能干的.”沈复兴说到一半，假装恍然：“啊，都行，还请委座决断。” “嗯，还有呢？” “这晋城与长治如何处置，是否开矿办厂，还请您乾坤决断，维安等您的命令。” 说完，沈复兴低头。 北方的地盘，要不要呀？ 税警总团再安排个细作，要不要呀？ 来呀，快来呀。 这个时候，陈布雷看向沈复兴的眼神极为复杂。 他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侍从室的都管沈复兴叫大妖。 整个民国，没见过这样的将领。 你的小九九呢？ 你的私心呢？ 你的沈家军呢？ 两岸十三县都军管了，多2个地盘，你这是请示？谁特么敢去？ 税警6团3个团都是你的人，孙立人与廖肯也算是半个，这谁去，直接上前线跟日寇拼命，谁敢？ 但凡敢的，不拜你码头我跟他姓！ 陈布雷把沈复兴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偏偏一个字不敢提。 人都把委座的照片高高挂起了，他要么跟沈复兴结盟，要么就只能闭嘴。 聪明人只交朋友，不树敌。 见委座似乎为难，陈布雷适时开口：“委座，您前几日还跟我说，这黄埔三期的戴安澜” “啊！对，维安啊，这戴安澜可是我的好学生，他的名字啊，还是在考入黄埔后改的，取意力挽狂澜，振兴中华，你们可好好好相处啊。”老头子似乎对自己的点子很满意。 复兴、安澜。 绝配啊！ 陈布雷默默低头，深藏功与名。 沈复兴看着陈布雷那样子，心中了然。 “你说的长治与晋城，我这边暂时也没有余力，你自安顿，行政人员为稳定民心，暂时不变。如有特殊情况，你单独向我汇报！” 沈复兴大喜，还没来得及说，灵桥牌普通话又响了起来：“场子的事情，你与宋部长商议就好了，不必事事都要请示。” “是！” 沈复兴嘴上说着是，但他下次还会继续拿这一套过来向上管理。 领导嘴上不必，那就是必须。 你要真不汇报了，领导可就真不开心了。 有些时候，不要，就是要！ 要，就是必须要！ 只是开了两次会，沈复兴就完全理解这种感受了。 离开里间，沈复兴感谢陈布雷的帮忙，他万一点个蠢货，自己可又要麻烦一些。 毕竟战死一个团长，总是不太好的。 “陈主任辛苦，听闻陈主任二公子已经毕业，聪慧过人，这矿场钢厂初办，人手紧缺的很，不知道陈主任是不是舍得，让二公子去我那锻炼锻炼？”沈复兴深知此人重要，这是他发出友好善意。 可没想到，陈布雷拒绝了：“吾儿从医，救人才是他该做的，你这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 沈复兴拱手微微一拜：“先生高洁，是沈某唐突了。” 见沈复兴变了称呼，陈布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是演的？” “沈某在郑县如履薄冰，是丝毫不敢犯错的，抗日这条路，又窄又长，要走得稳当，也要走的小心，前途一片黑暗，终点却是光明。” 陈布雷眼睛微眯，似乎要重新认识眼前的逢迎之辈，看来，战场上的沈复兴，才是真正的沈复兴。 “维安何须如此，你可是委座面前红人，可这番做派，却像是一个外人一般。” 沈复兴轻叹一声，现在的他是愈发感觉到吃力了，无论是地盘扩大还是部队扩大，当大部分事务都要自己拍板的时候，那种压力才陡然压在肩上。 “黄河两岸一十三县扛在肩，容不得沈某不小心，先生既然拒绝沈某的礼，那沈某就打一个胜仗，为先生送礼吧！” 陈布雷点头，站在原地微笑看着沈复兴远去。 此子，未来必成大器！ ------------ 第22章 春季攻势启动 2月23日 沈复兴从武汉满载而归，简直就是盆满钵满。 光是一份报告换来一个意外的戴安澜，就让沈复兴觉得大赚特赚！ 戴安澜是什么人？ 关麟征手下大将，古北口杀神，台儿庄铁拳，艾山猛虎，武汉持刀人，缅甸小霸王！ 在团、旅、师一级将领中，戴安澜的战绩不输任何人！ 许多抗日名将看起来打了许多胜仗，但那些不少都是他们升到军长、司令之后的事情。 一个帅，一个是将。 作为一线大将，戴安澜绝对是最能打的一批人！ 只是最终被无能的友军害死，壮烈殉国。 这样的人，来到税警总团，沈复兴开始担心了。 他开始替小鬼子担心了，会不会不够戴安澜打的。 这次的收获，还不止戴安澜的加盟，宋部长那里也很满意他这2个月上缴的赋税，厂子他会安排人来办，算是地方企业，不归国家。 这话，也就他敢说，沈复兴自己都不敢。 虽然是一个小型炼钢厂，但这对于产量900吨的国家来说简直就是闪耀的太阳。 除了回郑县办一个小型炼钢厂，宋部长还会在洛阳办一个中型的。 主要原因，还是担心日寇沿着陇海线打过来。 所有的设备都从北方进口，最快也要到1939年才能投产。 倒是煤矿可以马上开发，马上利用，马上.缴税。 这次去，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戴安澜与两座工厂，而是捷克斯洛伐克的地图外工厂已经在安南开始新建。 德奥已经开始合并，这个进程明显是不可逆的，周围的国家开始变得胆战心惊。 特别是捷克斯洛伐克，他们见过那个东方国家在国联是多么无助。 而苏台德地区现在极为不稳定，边境的那些要塞，根本无法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英法？ 希望他们能够看在上帝的份上吧？ 所以这次黄金换工厂的计划极为顺利，尽管只是一家步枪、弹药工厂，甚至没有轻机枪的生产线，但沈复兴也很满足了。 前期只有一条生产线，日产步枪100支，子弹30000发。 一个月的产出，勉强装备税警3个营的。 这算是双方的初步合作！ 但沈复兴并不满足，他要赶在慕尼黑会议之前，尽可能多弄几条生产线过来。 而有了捷克的例子，他打算去低地三国碰碰运气，荷属印度支那占据了旧港宣慰司等地，那里也有先天优势. 如此一来，只要保持好与桂系的合作，这场旷日持久的抗战，才有希望继续死更少的人，有个更好的结果。 ——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2月25日 封丘改故名延乡，陈桥还是依了沈复兴的意见，改名兴华。 毕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名字了。 2月26日 新的一批物资抵达，税警6团36000余人武器弹药得到了全面补充，只是卡车缺口已然巨大。 孙立人的装甲团与杨守义的摩步团，仍缺少300余辆卡车。 其他团甚至连卡车都没有. 全团仅有12门150毫米重炮，12门105毫米山炮，10门75毫米山炮，228门迫击炮。 但炮弹基数不足，150毫米以上的炮弹，全部依赖进口。 2月27日 戴安澜报道，人一到郑县，沈复兴立马开启改制。 税警两支队6团改成三支队6团，但支队直属部队不做限制，军饷沈复兴自己解决。 一支队副总团长杨守义； 下辖1团，团长杨守义，2团，团长沈金生。 这一支队，几乎可以称为沈家军了。 二支队副总团长孙立人； 下辖3团，团长白远樵，4团、团长孙立人。 三支队副总团长戴安澜； 下辖5团，团长廖肯，6团，团长戴安澜。 其中1团为摩步团，4团为装甲团。 沈复兴答应戴安澜，第二个半装甲摩步团，就是他的。 但这里还是有个小插曲，那天戴安澜坐火车沿陇海线赶到郑县报道，沈复兴是亲自去的火车站迎接。 可等到的，却是一张黑脸。 沈复兴并不知道，此时的戴安澜已经是在关麟征的52军25师担任旅长了，这次让他去大名鼎鼎的富贵税警总团当个团长，对于他来说，有些.侮辱。 “戴安澜，衍功兄，沈某在此久等了。”沈复兴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可戴安澜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多谢沈团长，戴某有愧。” 沈复兴只道是对方舟车劳顿，累了：“衍功兄，沈某已备下薄酒，兄弟们在黄河饭店等着给你接风呢。” “有劳，但戴某身体不适，恐怕不能出席。” 说完，竟然半点面子不给，直接跑了，这让沈复兴与李希烈很是震惊。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很不愉快。 独自回到酒宴的沈复兴立马引得麾下众人不满，白远樵更是当场怒斥：“现在的年轻人，眼皮子这么浅么？看一个人，不要听别人怎么说，而是自己去看他怎么做，这戴安澜，屁本事没有，还敢心高气傲？” 孙立人更是眼眸低垂：“这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税警总团的人啊。” 廖肯摇头，兀自酌了一杯：“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传我们，仗着装备好，委座器重才打胜仗？笑话！” 杨守义冷哼：“自然是笑话，且不说杨家行与平安镇，牛首山与紫金山的两柱国，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可是清楚的很！” 几人纷纷点头，李希烈更是感叹：“要是没有团长运筹帷幄，强行大规模改造两山，金陵怕是顶不过4天！” 马长胜更是不满：“那日在陆渡镇，小鬼子兵锋距离指挥部不到50米，团长愣是不退，坚持到了援军抵达，要是陆渡镇丢了，鬼子一个包抄，那可就是十几个师被包饺子！” 老王补充着：“还有那些娃娃军官，现在可是税警总团的中间力量，邱清泉好几次派人来讨要，团长硬是已读不回。”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着互相敬酒，既然他戴安澜不给面子，那他们自己喝。 可没想到，这时候门被推开，戴安澜竟然来了。 原来是他的长官关麟征与张自忠通电话之后，紧急告知戴安澜，让他务必好好在沈复兴麾下战斗。 张自忠与关麟征在1933年的长城抗战中，一个在喜峰口，一个在古北口，一起抗击日寇侵略。 长城抗战之后，关麟征负伤在北平疗伤，与张自忠相识。 戴安澜在电话里将火车站的事情讲了一遍，立马被关麟征狠狠训斥，只能低着头前来。 在餐厅门口，他听着里面将领说着沈复兴的一件件一桩桩事迹，顿时有些脸红。 来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他耳旁吹风。 “就是个幸进小人，这年头，谎报战功的又不是他一个。” “真杀了这么多鬼子，早就当军长了，去税警总团，不就是图钱么？” “没听说啊，这家伙拍校长马屁一流，胡宗南见了都得跪下磕头。” “那些战绩，都是他手下打出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杨家行要是没有王耀武军长，他沈复兴早死了。” “造势么，校长同乡啦，我们都懂得。” 只能说，造谣与污蔑，在哪个年代都是一样的。 但凡你认为做不到的事情，总会下意识认为别人也是一样。 与沈复兴没有丝毫接触的戴安澜也不免受到影响。 此刻，他低着头快步走入酒宴，端起桌上的酒杯，面向沈复兴：“沈将军，戴某不该听信小人之言误会您，今日自罚三杯，但有驱使，敢不从命。” 众人很意外，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只有李希烈眼角抽抽，一颗脑袋上下看着戴安澜自罚三杯。 这酒杯是老子的！ 沈复兴长出一口气，他还想着怎么收服戴安澜呢，这下.算他运气好。 倒是孙立人，明显感受到了威胁，对他不冷不热。 2月很快过去，廖肯率兵西进北上，拿下晋城。 为什么武汉会同意沈复兴西进？ 因为驻守这里的是第17师，杨虎城旧部. 某人以为，这是替他报仇呢！ 忠心可嘉~ 3月2日 廖肯率第5团实控晋城、长治，川军第47军在得到武器与物资保障后，与第17师一起驻守高平一线。 至此，豫北防御纵深已经搭建完成。 沈复兴的名声，有些不太好听。 杂牌军顶在第一线，精锐部队在后面挖工事 但沈复兴不管，也管不了，他就这么点人，必须精打细算。 控制了新乡，就断了日寇从太行山东侧南下的道路。 控制了长治，就断了日寇从太行山西侧南下的道路。 保住了焦作，就等于抱住了钢铁产量！ 守住了郑县，就等于守住了平汉线，安南的武器已经出样，月底开始就能量产。 这就是他的本钱，也是他用来杀鬼子的本钱。 一个月过去，时间来到4月1日。 徐州北线的激战全面打响！ 藤县失守，王铭章将军壮烈殉国。 日寇濑谷支队猛攻台儿庄，李宗仁连电汤恩伯。 他甚至在指挥部说出：“要是沈复兴在，怕是早就提着濑谷启脑袋请我喝酒了吧？” 第一战区各精锐开始向着河南调集，邱清泉、廖耀湘、宋希濂、王耀武悉数赶来。 当然，我们最著名的跑跑将军，桂永清也坐着吉普车，打算征用兰封作为指挥部。 而日寇的第14重装师团，开始南下。 加配了1个重炮旅团，1个重炮联队，2个工兵联队，1个迫击炮大队，2个高射炮中队，5个汽车机动中队，2个架桥工兵部队。 总计，4万人！ ------------ 第23章 长治开战 亲爱的荷馨： 余自此从徐州战场被调离至税警总团，人言戚戚，道我远离前线，未战先逃。 一旅之长变为富贵兵团长，余心中亦有不忿。 然，抵郑县一日，我便知我错之远矣。 昔日同袍口中贪生怕死之辈，皆自尸山血海中走出。 我常以长城一役悬于口中，勉励自己，告诫士卒。 殊不知，沈将军麾下诸将，从不谈及过往。 淞沪鏖战，金陵血战，仿若昨日云烟。 我，心有愧之。 那日沈将军设宴为我接风，我因他人风言，心中傲气未能及时赴宴。 可观城中士兵衣衫崭新，面无菜色，甚是惊奇。 忽想起，机场接我时，沈将军皮鞋甚为老旧，磨损严重。 遂大惊，望南北嫡庶部队长官，未曾有之。 余恍然醒悟，羞愧万分，匆忙赴宴。 沈将军不以我倨傲，待我至诚。 那日，将军举起酒杯，将税警三支队托付于我。 我在他眼中看不到对金钱与权利的渴望，竟全是对抗日报国，名垂青史的野心。 此时，我心有感召，这或许就是我战死沙场，以身报国的时机了。 韩愈有言，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我们的人生起点或许都不相同，但终点，大概都在这片青山吧。 —— 安澜 戴安澜放下手中毛笔，披上大衣走出指挥部，将信交给警卫。 远处隆隆的炮火预示着战争已经打响，此刻的他正在晋城，昨日日寇第108师团南下，兵锋之快，前线的川军竟未能抵挡一日。 “廖肯的第5团怎么样了？有何回报？” 副官刘志摇头：“暂时没有回报，第108师团是特设师团，据悉仅有1万多人，前锋为第14师团石黑支队，两部配合交叉进攻，早上的时候，敌军轰炸高平铁路站，企图切断我部与5团联络，经过抢修，目前通信已恢复。” 戴安澜转身走回指挥部：“友军的情况如何？” “第17师力战一日不支，川军大部崩溃，另一路友军344旅、386旅正迂回伏击第108师团后勤线。”刘志拿出小本本，详细汇报。 “所以，这里是友军的根据地范围？”戴安澜皱眉这种情况最麻烦，也是卫立煌的老借口了。 刘志表情无奈地继续汇报：“是，第17师为杨虎城西北军旧部，第47军为川军残部，李家钰军长表示损失太大，请求后撤防守，至于另一部友军，情况不清楚。” “对方派出的联络员，希望我军提供一些弹药.”说到这里，刘志声音有些低。 戴安澜用力揉了揉脸，果然到了这里，战场外的情况比战场还要复杂。 “电告指挥部，询问如何处理。”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有声音响起：“不用麻烦，我已经来了。” 戴安澜转头，就看见沈复兴一脸风尘仆仆的摘下帽子，走了进来。 “总团长，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来了，这里每天都有飞机轰炸，太危险了。”戴安澜有些吃惊。 “我给忘了，这里势力交错复杂，昨日阎长官给我发电报，质问我为何北上后，畏缩不前，也不与友军联系，这才想起，这里情况复杂，担心你受旁事所扰乱，特地赶来。” 沈复兴话是如此说的，但他确实是将戴安澜这个不通政治的丢到前台，试探试探各方反应。 戴安澜却是心有感激：“您是如何回复的？” 说到这里，身后的老王眼角一抽，别过头去，而沈复兴自信满满：“已读不回！” 众人：. 戴安澜也有些尴尬：“这样合适吗？不怕他去校长地方告状？” 沈复兴翻了个白眼，他最烦这种不抗日，每天算计的人：“告什么？告我抢了他地盘？还是告我不抗日？他有本事去告啊，告到中ya” “咳咳！”老王适时咳嗽打断。 沈复兴反应过来，摆了摆手：“我来，就是跟你说一下情况，身后是武汉派来的王博，不是那个勃，王县长会接任晋城县的事务，为你做后勤支持。” 戴安澜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穿长褂梳着中分头的中年男人：“你好，王县长。” “戴支队长，无须客气，情况我都了解，借我一连士兵即可，这晋城，看样子还没完全动员起来。” 不知为何，众人看着这文弱书生，竟然感觉有些心生寒意。 戴安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沈复兴，后者笑着点头。 得到想要的东西，王博脸上竟然露出了老王极为熟悉的笑容.李希烈式。 “先说好，城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干涉我的工作，部队要的粮食，民夫，稳定，我都会搞定，少一粮一夫，或者出现什么问题，拿我王博是问！” 说着，这家伙竟然开始撸起袖子：“连长唤作何名，什么时候到？” 戴安澜明显有些忧虑，指着警卫营的一连连长张勇：“我的警卫一连借你，连长张勇。” 王博很满意这样的安排：“走吧，张连长，叫上你的士兵。” 他一边走一边就开始了工作：“派遣一排去接管监狱，所有已审判囚犯戴着锁链送到一线去挖战壕，送炮弹。” “通知四门，除税警团外没有文牒不得进出，所有人去县府重新登记造册。” “安排1个排，让县府所有人去门口等我，未到、迟到的，全部滚蛋。” “安排1个排，给我马上把晋城城内所有青楼、酒馆、粮商的老板带去县府等我。” “通知城内巡逻的，每日第一个作奸犯科的，当街枪决，他打报告，我签字。” “其余村镇.” 沈复兴与戴安澜面面相觑，各自张着嘴巴，没想到这个结果。 “这是何人？”戴安澜有些傻眼，到底谁是军阀？ “行政院推出来的倒霉蛋.” 说着，沈复兴想到了那个被投票过来的.李希烈。 失意者联盟？ 老王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军阀做派了一些？” 沈复兴一个跳脚：“说什么呢？不是我的人，我乃武将，目不识丁，政务上的事情与我何干？” 指挥部又是一阵沉默，但又有些莫名的安心是怎么回事？ 戴安澜不想管这些了，既然有人处理破事，他乐得清闲：“友军那边？” “子弹、药品是吧？”沈复兴略一沉思：“17师、第47军这两支野生的部队，稍微给一点补充吧，武汉那边怕是毛都没给。” “至于那边的友军，按照份额，同样给一部分，我们的物资也不宽裕，大部队都在往兰封、曹县集结，我总不能当着薛总司令的面，再拦截武器弹药了” 说起这个，众人也是无语。 【沈九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名号就在军队内部传开，反正只要苏制的武器物资，到了郑县一中转，往往就会莫名其妙损耗1成。 有时候盯得紧一些，损失少一些，但大差不差。 【沈九折】的名号，也就这么流传开来。 反正那些告到中ya的，也基本石沉大海。 报告到了侍从室，就被当成柴火烧了。 你要是告到宋部长或者俞飞鹏地方，那更是自寻死路。 只不过，沈复兴有一点好，王耀武、霍揆彰、邱清泉、薛岳等人的物资，他是绝对不会动的。 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他还是分得清楚。 所以他这话说的没错，有限的物资，有限的分配，很合理。 只是老王悄悄提醒：“那边.要不算了？” 沈复兴摆手：“别小家子气，到时候登报说我破坏合作，这样，物资直接转运长治，就在城外，公开让对方来领取。” 戴安澜表示可以：“如此光明正大，是最好了。” 见问题解决，沈复兴作势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 戴安澜还想挽留，沈复兴却直接摆手：“没空，新乡那边也开打了，太行山两翼，我全权负责，要是打得慢了，怕是影响薛长官。” “哦，对了，给你送了100门迫击炮，没在编制里面，嘴巴紧一些。” 副官刘志悄悄在戴安澜耳畔问道：“这也是劫来的军资？” 啪~ 戴安澜给了他一个大逼兜：“闭嘴，这是山里长出来的！” 看着沈复兴远去的背影，戴安澜知道，他是不愿意干涉自己指挥！ “走！指挥部前移，让6团1营与炮营跟我上去，咱们要给这108师团，一点颜色看看！” 4月6日 黎城失陷，第17师被迫后撤休整，第47军且战且退，前往潞城防守。 廖肯请示沈复兴后，将第17师安顿至后方。 第47军2个师此时不足万人，枪支.不足5000！ 军纪涣散不说，抵抗意志也不足。 但这并不能怪士兵，诶~ 经过调整，第47军继续后撤，戴安澜亲自接待，并要求对方整顿军纪，严禁劫掠地方。 此时，【晋城三日】整顿完毕，王博带着一连士兵杀气腾腾的赶往长治。 而身后的晋城，如今已经留下了他的传说。 只死了三个人，但却让晋城彻底进入战时体制，光是民团就编练了2个团，超过2500人。 此刻正前往新乡，与新乡保安团互换驻地。 4月7日 李家钰整编部队，加上戴安澜为他补充的兵员，凑齐12000人的长治守城部队，准备与日寇进行决战。 4000把大刀，7000支步枪，全面接受税警团巷战培训。 4月8日 廖肯率第5团二营、炮兵连1300余人进驻由700名囚犯构筑的【复活工事】。 王博规定，工事竣工后，囚犯分成两组，按照各自分段检查。 检查合格的，被检查囚犯当场释放，检查者继续留下。 检查不合格的，检查者释放，被检查者留下。 若检查者的工事不合格，照样留下。 如此以来，700人竟只有50几人得以离开，但工事交付廖肯后，却得到极高地赞誉。 4月9日 2000余人的黑水支队连续鏖战后仅剩下千余人，在得到108师团一个大队支援后，重整旗鼓，进犯长治北门户： 潞城！ 这一日，廖肯亲自来到前线观察哨。 看着缺乏重武器，也缺乏坦克、卡车、重炮的第5团，他摇头苦笑，点起一支烟：“他们都看不起我，偏偏我也不争气” “报告，日寇来犯” 见传令兵说话说一半，廖肯踹了他一脚：“赶紧的！” “对方好像没发现我们大摇大摆就来了。” 廖肯猛地丢下香烟：“小鬼子，你特娘过分了！” ------------ 第24章 内讧？ 黑水贞藏 如果你第一眼看到他，脑海里就会浮现出2个字：罪犯！ 隶属第14师团2联队，因其指挥风格严谨、强机动性而被寺内寿一看中，作为108师团前锋。 作为特别行动支队，黑水支队的配置远超常规。 仅仅是一个野炮大队与野战重炮大队，便超过了整个税警三支队与西北军第17师、川军第47军加起来的炮火力量。 12门75毫米野战炮、8门150毫米榴弹炮。 3月，在东阳关因为山路崎岖，炮兵并未抵达，遭到守军顽强阻击，停步两周。 两周后，3月16日。 黑水支队仅仅依靠两轮炮火，直接撕碎东阳关防线，近抵黎城。 面对守军层层抵抗，黑水贞藏一边命令炮兵猛轰正面，一边安排战车突击小组从侧翼迂回。 等守军发现后路被断，仓皇而逃之时，压上追击，扩大战果。 黎城失陷 4月9日 又得到伪军2000人与一个大队补充，整体战力远超一个联队的黑水支队近抵长治北门户潞城。 此刻，正在行军的黑水贞藏接到紧急电报。 行军参谋打马与他并行，小声说道：“进攻台儿庄的濑谷支队被击溃，司令官来电要我部小心进攻，不得孤军深入！” 黑水贞藏听着歪了歪脑袋：“濑谷启？这个废物，黑羽藩家老的小儿子，平时高高在上，多少人看不惯他！” “贵族？废族才对！” 参谋没敢接话，但还是提醒：“前面应该就是沈复兴的部队了，我们要不要等后续部队抵达？” 黑水贞藏冷冷一笑：“不用提醒我，身后的游击队能偷袭辎重部队，但在重炮面前，这太行山，没有能挡住我的敌人！” 参谋只能低头，虽然听上去支队长的话很嚣张，但他知道作战计划，便不再吱声。 “命令，按计划执行，让支那部队出动一个营，试探试探火力！” “第1大队第1、2中队与战车小队按计划从右侧执行计划，让第2大队从左侧进攻，动作要快，我不想在潞城浪费时间，我的战场在徐州！” 说完，黑水贞藏回头看了一眼延绵的山脉，冷冷一笑。 他口中的支那部队就是华北伪政府王克敏送来皇协军，2000人的队伍很快在一个小队的鬼子驱赶之下，排出长长的一字长蛇阵，向着潞城外围的阵地大咧咧走去。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豫东招抚使公署大汉奸张岚峰征募的地方土匪、流寇与溃兵组成的暂编第1军第2师3营。 豫东招抚使公署在河北、山西各地招募了共18000名伪军，这次跟随的就是其中的其中一个团。 3营营长是龙文西，保定溃兵，为躲避追杀，主动投降日寇。 对方见他是个排长，便安排在伪军当了营长。 此时，龙文西看着极远处的矗立的税警团大旗，心中还是不免嘀咕，行军的脚步都不由得放缓。 在他身旁的副官黄瑞尖嘴猴腮，中分头，人中胡，回头看了好几眼督战的鬼子才悄声问道：“营长，真要冲啊？前面那个营的弟兄，冲击东阳关，400多人上去，回来不到30人啊。” 龙文西咬牙：“我特么知道，可黑水那家伙在后面盯着，不上去，我就得第一个死。” 副官黄瑞眼咕噜一转：“营长，咱们一会儿这样，我跟前面的弟兄说，别跑太快，到时候一起趴下，打枪还不行么？冲锋那是要死人的。” “这能行么？到时候那个小队的鬼子逼我们起来冲锋怎么办？”龙文西觉得不靠谱。 毕竟督战队就是因为担心他们不卖力才设置的，又怎么会放任他们划水。 “咱们这么多人，到时候枪声一起，我知道几个枪法好的弟兄.”黄瑞冷冷一笑，继续出主意。 龙文西似乎也悟了，眼神顿时阴冷：“别告诉2连的那个王八张，你让1连跟我们，靠边，让他们一起去死！” “营长英明！” 这时候，两人嘴角的弧度，真是压也压不住。 半小时后，队伍已经来到了攻击线外，本能的，伪军3营的士兵停下了脚步，纷纷看向营长龙文西与身后的小鬼子。 “八嘎！” 小队长山下武能立马上前，连续踹翻几人：“你的，上！” “啊？太君，我们听不懂。”黄瑞躬着身子，一脸谄媚地笑着。 “撒子给！” 黄瑞还是装着不懂，可马上就被推翻一脚踹翻。 龙文西更是手舞足蹈：“要打炮，炮！知道伐？然后打！” 两人拙劣的表现引来了早就看他不爽的“王八张”主动跳出来：“太君，我懂，我懂，萨斯给，冲.” 但他没想到，山下武能没有夸他，却是举着武士刀架在他脖子上：“哟西，你，撒子给（上）！” 听到这话，“王八张”人整个傻了，他只是上来做翻译啊。 哀叹之际，他分明看到躺在地上的狗腿子黄瑞身体不住抽动，分明忍笑忍得很痛苦。 “哦，啊，这” 可山下武能再一步上前，他无奈转身：“兄弟们，皇军有令，向前进攻。” 这时候，不少人的脚步开始向旁移动，要么蹲低了身体。 山下武能冷冷一笑，快步冲入队伍，将一名连续后退几步的士兵直接来了个【对穿肠】。 武士刀从身后刺入，从腹部刺出。 哐当 手中的步枪落地，但那名士兵却没有当场死亡。 唰~ 山下武能抽出指挥刀，鲜血四溅，他冷冷地看向四周的支那士兵，身后的小队鬼子们同时举起三八式步枪，只待小队长一声令下，便如同杀猪一般将这400余人全部杀光！ “啊~” “啊~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谁来救救我，啊~” “啊~” 所有伪军都扭过头去，不敢或者是不忍去看那名士兵，更别提上去施救。 找死吗？ 而黄瑞则早已来到营长龙文西身后：“那个蠢货，自己跳出来找死，营长，咱们等下.” “嘿嘿！”龙文西同样一脸阴笑。 惨叫声逐渐变弱，鲜血在地上不断蔓延，四周的士兵仿佛躲避瘟疫一般跳着脚让开。 山下武能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在他看来，就是要杀鸡儆猴。 “撒子给！” 为了配合小队长的指令，身后的士兵齐齐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啊！！” 终于有人忍不住，在死亡的威胁下开始向前冲锋。 一个，两个，三个. 大部队开始动了起来，没有组织，没有阵型，他们就像是被抛弃的生命，随意的丢了出去，只为了迷惑对面的守军。 只有几个聪明的，跑着跑着“不小心”摔倒了，或者停下来蹲着不知道瞄准哪里射击。 嗒嗒嗒！ 嗒嗒嗒！ 密集的枪声中，进击的士兵不断倒下，而督战的小队与身后的观察正在记录守军的火力点 龙文西与黄瑞这俩躲在最后的人压根就没冲起来，他们只是站在山下武能的身旁不断喊话：“上，快给老子上！” 看着士兵不断倒下，最前排十几人在瞬间就被几梭子撂倒。 从左右两端交叉射出来的机枪火力，直接在冲锋的人群中犁出了一个X型的死亡三角。 恐怖至极！ 渐渐地，伪军们再次被死亡支配，他们看着那个讨好皇军的连长被连续的机枪命中，整张脸都给打烂了。 虽然他早就没了脸。 “你们俩，上！” 山下武能面无表情，在他看来，眼前之人别说是伪军的营长，就是团长，旅长，他也是想杀就杀！ “太君，我们是.” 黄瑞的话没说完，直接被一脚踹了出去，不等他起身，指挥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上，我们上！” 龙文西也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冲入队伍。 嗒嗒嗒~ 潞城外阵地的壕沟与三处碉堡不断射击，沈复兴挪动了新乡国防线的一部分资源，加强了长治的防御。 在他看来，这里的作战能打能撤，只要站稳脚跟，未来可期。 三处钢筋混凝土的碉堡，就是潞城最大的依靠，甚至为了它前后构筑了三条防线。 此刻，正在一线的廖肯有些愤怒：“妈的，小鬼子欺人太甚，以为派一些伪军就能拿下长治？太看不起了我吧？” 身旁的营长与参谋都不敢吱声，杂乱无章的阵型，毫无火炮掩护。 怎么看.都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很快，眼前的敌军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廖肯一挥手：“准备，让人上去打扫战场。” 可就在此时，异变横生！ 似乎是因为枪声停下，竟然有上百人突然诈尸，拼命向后跑去。 而正后撤的那个鬼子小队30多人 廖肯敢包票，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敌军内讧，还是现场版的。 就在远处，龙文西与黄瑞对视一眼，在人群中举起枪，瞄准了山下武能。 嘭！嘭！ 一时间，逃跑的士兵愣住了。 而后撤的山下小队也愣住了。 “八嘎！” 剩余的小鬼子立马转身还击，而彻底失去退路的伪军们，也被逼的只能开枪。 “趴下！” 龙文西见状立马招呼黄瑞，似乎这样两人就可以躲过一劫。 但没想到，腰间突然一凉，龙文西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扭过头，就看到了那张扭曲的丑陋脸庞。 “龙营长，对不住了，你不死，我不好跟皇军交代呀~” 说着，黄瑞手上一拧，匕首在龙文西的腰间继续扩大口子。 “你~”龙文西甚至来不及说完一句话，就失去所有力量倒了下去。 黄瑞此时看到被击溃的伪军还有前来支援的大部队，他立马招手：“龙营长叛变，已经被我击杀！” 嘭！ 黄瑞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甚至没来得及说出第二句话，黑暗便开始笼罩下来。 嗒嗒嗒嗒！ 面对溃散的士卒，无差别的射击开始了。 这些人或许永远都不会想到，投降之后，竟然连炮灰都不如。 黑水贞藏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尸体，没有任何表情：“去，换一批，把武器收回来，尸体丢一旁去埋了，别挡道！” “嗨！” “让第二批准备出发，让炮团准备，骑兵中队准备，30分钟后继续进攻。” “嗨！” 此刻，骑在马上的黑水贞藏，表情玩味：“等后面打起来，你是撤呢？还是等死呢？” ------------ 第25章 川军的骨，廖肯的武 刚看完眼前戏剧性的一幕，廖肯咧了咧嘴，不太明白对方在搞什么名堂。 “川军就被这帮蠢货击败了？” 负责一线的是5团2营的刘韵泉，他倒是没有廖肯这般乐观：“长官，您说，这鬼子认不认字？” “什么意思？”廖肯没听懂。 “咱们身后这杆大旗，没有小鬼子不认识吧？他们要真这么傻，也不能把咱们一路赶到这山西地界来。”刘韵泉摸着下巴，总觉得刚才一幕，简直蠢到没边了。 就像是.他的眼睛猛地睁大，演戏！ “廖长官，我怎么感觉对面在演” 话没说完，刘韵泉一把扑倒廖肯。 轰！ 轰！ 轰！ 12门75毫米步兵炮开始对着防线开始猛轰！ 如果不是150毫米炮太重，还没运上来，廖肯怕是要成为第一个殉国的税警总团团长！ 轰轰轰！ 不断有炮弹在战壕四周落下，炸起一片片黄土，在整个阵地上不断洒落。 什么叫遮天蔽日！ 这就是遮天蔽日！ 刘韵泉立马扶着廖肯连爬带滚跑进避炮洞，这时候，生命是公平的。 不会因为谁的身份高低而区别对待。 轰！ 一发炮弹落在极近处，廖肯亲眼看到那名正在向避炮洞爬过来的士兵身体被震起一掌的高度，落下去之后便再没了动静。 只是口中鲜血泡沫，在告诉他，这名士兵怕是活不成了。 “该死！我们的炮呢？戴支队长不是申请了火炮吗？”廖肯越发生气了，这小鬼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一旁抱着头的作战参谋朱恺仁面色艰难的回答：“炮不多，老顶山上有2门150毫米重炮，4门75毫米山炮，其余都是迫击炮，距离不够！” “重炮距离够为什么不开炮？” 朱恺仁继续喊道：“情报显示，对面有一个重炮大队，现在暴露，怕是轰不过！” 廖肯沉默了，哪怕是税警总团，在重炮数量上，也没法跟对面相比较。 更别说普通川军与地方杂牌部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炮击终于结束，廖肯立马要求2营长刘韵泉指挥部队进入战斗。 只是几百名士兵刚回到战壕，对面竟然又出现了队伍散乱的伪军 这时候，廖肯再不争气，他明白，对面似乎.在拖延时间？ “刘韵泉，你刚才说对面在做什么？演戏？”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一骑飞一般来到他头顶，那名士兵下马慌乱地说道：“大队日寇正攻向长治县，还.还有战车！” “左侧的第1营毫无准备，被迫向后退却，右侧的第3营被日寇偷袭，一部退入老顶山，一部退入城中防守。” “川军.川军” 一口气说这么多，传令兵有些接不上气。 “快说！” “川军在戴支队长的安排下，大部分撤到了高平，现在长治城内只有戴支队长一个营与3000川军” 廖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率领2营与团直属部队2000多人都在潞城，侧翼各安排一个营，让川军在城中休整. 本以为是最稳妥的安排，怎么会变成这样？ “报！” 有是一名骑兵从潞城跑过来，廖肯的指挥部就设置在身后的潞城镇子上。 “戴长官急电，要我们务必坚守，不得胡乱撤退，等待援军抵达！” 廖肯此时面如死灰，长期以来，他都在众人的保护之下。 不是有沈复兴陪着，就是有老王、李希烈或者杨守义陪着，这次独立领军抵挡日寇。 才一个回合，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整个人顿时就有些气馁！ “团长，振作一点，我们现在物资储备足够，敌人绕开正面奇袭长治，必然轻装简行，不可能打下长治！”作战参谋朱恺仁抓着廖肯的肩膀，拼命鼓励。 营长刘韵泉更是拔出配枪：“廖团长你安心去后面看着我刘韵泉，要是小鬼子能进来一个，我刘字倒过来写！” 可众人越是鼓励，廖肯的头却越是低垂几乎就要埋进自己的怀里。 刘韵泉有些无奈，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团长，一叹气一跺脚，竟然自顾自去指挥战斗了。 朱凯仁皱眉，这好像是他们这些文职长官的特色？ 不对啊，他记得那个打仗贼凶的廖耀湘，当年也是教导总队参谋出身，人家怎么凶的批爆？ 还有那个邱清泉，听说打起来自己骑着战车就冲上去了。 好半晌，蹲在地上的廖肯缓缓起身。 朱凯仁明锐地察觉，团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团长.” 廖肯摆了摆手，只是默默地走向观察哨：“我不是廖耀湘，没吃过黄油面包，我也不是邱清泉，没读过柏林大学，我啊，就是个最不争气的黄埔5期炮兵科而已。” 一边走，他一边继续说道：“税警6个团，2个团长是沈总团长自己人，1个是高材生，一个是老资格，还有一个委座爱徒，我算什么？” “我廖肯啊，什么都没有。人人都笑话我，偏偏我也不争气.首战失利” 身后的朱凯仁低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可偏偏这个时候，廖肯发话了：“一线碉堡留人，阵地10人留1人，其余全部后撤！” “啊？”作战参谋朱凯仁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可廖肯却扭头咧开嘴：“你们团长是黄埔五期炮兵科毕业，那年第一名是许光达，第二名是霍仲如，第三名是王卓凡，我.我只是第9而已。” “但战术研究班第三期我也是第9名毕业，陆军大学正则班第12期我也是前10，乙级将官第二期也是前10。” 说到这里，廖肯眼神发冷：“还轮不到你朱凯仁质疑我的命令，去执行！” 唰！ 朱凯仁顿时脑门冒出冷汗，快速去做安排。 刘韵泉一开始还不理解，可看着那歪歪扭扭冲过来的不过100多名伪军，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很快，机枪声响起，伪军再次被击溃。 廖肯冷哼一声，直接从最前面的观察哨撤回到最后方的观察哨，然后当着朱凯仁与刘韵泉的面拿出怀表，表情极为冷酷：“1分钟内炮击，幼稚。” 果不其然，不到1分钟，炮击就密集袭来。 阵地上再次尘土飞扬。 “1、2、38门.12门75毫米步兵炮，哦？还有一门150毫米重炮，有意思。” 看着眼前的团长似乎换了个人，两人有些不太理解。 是不是.太专业了一点？ 不过10分钟，炮击结束，这次出击的不全是伪军，而是出现了骑兵、与正规步兵。 “去，拦住他们！”廖肯伸手一指，刘韵泉竟然不自觉站定敬礼，带兵冲了回去。 廖肯继续指挥：“让特务连与通信连全部出动，给我去找树枝在后面扫地，给我把声势弄大，看起来像是在撤退。” 朱凯仁同样不敢质疑，站定敬礼：“是！” 见两人离开，廖肯脸上竟然又出现怒意：“老子也是要脸的人，你们他妈的不能一次又一次打老子的脸，沈总团长他就从来不打我脸，你们这帮出生！！” 一线的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机枪、掷弹筒、迫击炮。 精锐对精锐，竟然一时间不分伯仲。 这也让黑水贞藏有些吃惊：“哦？对方竟然还不撤退？让通信兵快速绕过阵地，我要时刻知道前方的情况。” “嗨！” 就在此时，黑水贞藏看到了远处扬起的飞尘，他摇头：“我以为遇到什么英雄了，加强进攻，延伸炮击，等到了长治城下再做补给！” 日寇更加猛烈的进攻开始了，但廖肯却反而放心了。 外围的碉堡，只要守到晚上即可。 身后的小镇，才是税警总团的天选战场：巷战！ 这边的阵地在觉醒的廖肯手中逐渐稳固，但身后的长治却是真正陷入了苦战。 左翼被突破的阵地在黑水支队第1大队在战车的掩护下竟然直接冲破了城门，从西城门直接杀入长治。 戴安澜当即要求川军与他带来的1营投入巷战，刚刚撤离的川军与晋城的税警6团也接到命令赶来支援。 “小鬼子还是老一套，中路佯攻，两翼突袭，半点长进没有！” 戴安澜坐镇六府塔指挥部，一边安排收拢溃兵，一边安排部队向西城门堵上去。 “支队长，日寇战车冲进城，西面快顶不住了！” 传令兵的语气十分焦急，可戴安澜只是问了一句：“川军顶上去了吗？” “有一个团赶过去了，那有什么.” 刚想说那有什么用，他就看到川军军长李家钰也在，只能悻悻然闭嘴。 戴安澜刚想解释一下，却看到李家钰伸手制止：“无妨，之前，他傅作义不当人，不待见我们，阎老西也不待见我们，也就沈复兴，你们沈团长待我们与其他部队一样，给武器，给弹药，给食物，我知道你们也困难。” 李家钰双手负后，眼神有些平静：“东阳关，我们败了，长治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赢，但这3000健儿，绝没有一个怕死的！” 他说的一点没错，就在长治的西门，潞安西大街宽大的路面上，小鬼子的战车三辆并排行在前面。 好几次，守军用迫击炮手榴弹阻击，除了一辆战车冒烟停下，其余战车几乎碾压一般冲了上来。 “快点！” 负责支援的是310旅的陈绍棠，一边跑一边喊，远处的枪炮声已经越来越近了，他的内心也越来越急。 忽然，他看到了前面税警总团竟然有士兵抱着手榴弹上去，只是还没等靠近，就被炸成一团血雾。 “格老子的！彭仕复！”陈绍棠怒吼。 “到！” “要你的人，给老子炸了这些龟壳！” “是！” 说完，619团团长彭仕复就打算转身安排，却听到旅长再次喊道：“莫给老子川军丢人，人嫡系兵都死得，啷个川娃子死不得？” “我晓得！”彭仕复咬牙，知道这是旅长觉得丢人了。 “一连，给老子组织爆破小队~莫得怕，有卵子的，就别躲在人家后头！” 随着彭仕复的声音，穿着草鞋，走了一个多月来到这里抗日的汉子们怒了！ 家里耙耳朵也就算老，到了战场上，让那些税警兵保护算什么个事？ “要得！” 但彭仕复的话并没说完：“要个锤子，老子告诉你们，去死！要不要得？” 沉默一秒后，整齐的爆喝想起：“要得！” “你们怕不怕？”彭仕复再问。 “不怕！” 这时候，他冷笑着转过身：“看好咯，跟老子上！” 远处正拿命跟小鬼子血拼的税警总团正准备抄家伙白刃战。 突然，他们身后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一道道寒芒竟然跨过他们的临时街垒，跃入万岁冲锋的小鬼子阵中。 刀芒闪过，血液飞溅！ 而左翼的川军则是踩着草鞋，半蹲着从排水沟向前突击。 右侧川军三人一组，两人作为肉盾，掩护身后抱着炸药包的爆破手。 血战而已！ 莫得怕过！ ------------ 第26章 学长教你怎么打仗 潞城激战！ 长治激战！ 而在他们的身后，这一切幕后操控者黑水贞藏正慢悠悠地看着、等待着前线的捷报。 只要有一支部队攻入长治，按照以往的经验，就是当面之敌溃退的时候。 可谁都没有想到，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男人正拿着地图抱怨： “什么狗屁地图，这神头岭的路明明在山上，怎么会显示在山底？这伏击战还能打吗？” 身旁386旅参谋小声说：“这有什么奇怪，他们要能打仗，就不会从北平一路跑到了新乡，靠那沈复兴才勉强稳住阵脚。” 陈旅长笑骂道：“别小看任何人，现在，能打鬼子就行，你管他沈复兴还是张复兴呢！” 参谋无奈：“那部队还是按计划布置吗？” “得改！”陈旅长摸着下巴，大脑快速思索，很快就有了方案：“让771团埋伏在张庄、王家庄一线，正面阻敌，吸引敌人火力。” “让特务连，向后移动，等他们这支部队过来，给我把后面的桥炸了！” “772团作为主力，埋伏在这处高地与神头村西侧，其他部队啊，给我抵近黎城埋伏，有机会，就攻进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完，他觉得似乎不太妥当，来回踱步几次后：“还是要给友军说一声，现在，潞城打得震天响，我这一下，可是帮了他们大忙！” 待众人走远，他就这么站在山头，远远望着潞城与长治的方向： “我那不成器的学弟们哟，这打的是什么仗？还是让学长给你们示范示范吧。” 前线的激战还在继续，戴安澜也好，廖肯也罢，都没有想过要联络那两个旅的友军协同作战。 毕竟，无论怎么合作，这些都是忌讳的事情。 他傅作义做得，偏偏沈复兴做不得。 所以，当远处神头岭的伏击战打响，这场从黎城到东阳关再到长治，上万人的大战，彻底乱了套。 黑水贞藏听闻后路援军与辎重遭到伏击，当场发怒： “八嘎，哪里来的伏击？哪里来的部队？不可能！” 传令兵小心回复：“108师团的家伙说，好像是129师386旅的” “386旅？129师？他们有枪吗？有子弹吗？怎么打的伏击？”黑水贞藏现在觉得身后的蠢货完全就是累赘，他哪里还有部队回撤支援？ 来回几步后，黑水贞藏把心一横：“你不用回去了，108师团大部在身后，他们一定能从黎城找到援军的。” 只是黑水贞藏太小看了129师，也太小看了386旅。 刘师长与陈旅长的合作，别说合作了，但是后者，可是去了半岛，揍了17国联军的！ 更别说，129师的参谋长，更是一个传奇的存在。 不过2个小时，不光运输物资的队伍被击溃，大部全歼，甚至386旅的部队几乎摸进了黎城。 站在山坡上看着收拾残局的陈旅长瞄了一眼激战的前方，指挥部队撤退。 这一次伏击，直接缴获550多支步枪，600多匹骡马，弹药物资几百箱！ 几乎将前线进攻的黑水支队一天的弹药消耗给抢了个干净！ 而教科书般的战斗，更是令人咋舌。 正准备啃下硬骨头的黑水贞藏听到后面的队伍已经被全歼，当场站不稳：“八嘎！谎报军情，2个小时而已，怎么可能2个中队的士兵加上运输队几百匹马全没了，就算是一千头猪，2小时抓也抓不完啊！” 但看着眼前传令兵肯定的模样，黑水贞藏知道，自己必须快速做出决断。 前出的部队回报已经攻入了张治，现在撤回来，很可能被对方包夹，说不定连他自己也要命丧于此。 来回踱步思考之后，黑水贞藏的三角眼一眯：“让所有部队压上去，命令那些支那军人冲在最前面，入夜之前必须占领潞城。” 很快 廖肯迎来了战役最大的挑战，在密集的炮火下本就损失惨重的部队正面竟然出现了新的敌人。 “妈的，妈的，妈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伪军？这帮蠢货！” 不光是廖肯，就连3营长刘韵泉与参谋朱凯仁都怒了。 上千人的伪军，自己人打自己人，能不火吗？ 好在这个时候，身后又有电报传来：“戴长官电报，西侧入城敌军已经被堵住，望你部继续坚守，万勿撤退，让日寇合流。” 戴安澜的战术没有半点问题，要是让黑水贞藏拉着150毫米重炮对着避无可避的城市，到时候大家都没得走。 轰轰轰！ 听着远处响起的巨大爆炸，廖肯知道，这是150毫米榴弹炮在发威。 他咬着牙：“撤出第一道防线，我们回潞城打巷战。” “这”朱凯仁有些吃不准，前面刚说不让撤退，你这又让撤退的，是不是不合适？ “执行命令！没有掩护，再轰几轮，人就死绝了！” 朱凯仁无奈，只能去传达命令。 此时，驻守潞城的部队已经不足1500人，黑水支队的炮兵实在太强，照这么打下去，不过明日，防线一旦被突破，这2000人怕是要所剩无几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撤回潞城进行巷战，有本事你绕过去直接打长治，他廖肯不信对方能攻得下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西门的战斗从中午持续到下午。 彭仕复的619团已经不堪再战，1500余人剩下不足500，被旅长陈绍棠强行撤了回来。 这一幕也直接震惊了新加入税警团的新兵们，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够不要命了，但川军比他们更疯狂。 光是潞安西大街的那场白刃战与爆破战，整条街道都被染成了红色。 旁边的排水沟流淌的全是鲜血！ 日寇被迫从西城门撤退，留下数百具尸体与7辆燃烧的战车。 在东城门，被击溃的5团3营士兵重新集结，在营长江午樵的率领下重新集结，依托老顶山的炮兵阵地展开反击，将日寇赶了出去。 至此，两翼夹击的日寇纷纷撤退，长治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这一仗.让戴安澜感觉很丢人。 作为黄埔三期学生，他自认资格已经很老，现在又掌控一万多最精锐的部队。 比之200师副师长邱清泉，实际掌控部队更多。 但刚才，一期的学长派人给他送了信，信里的内容简直让他羞愧万分。 “身为一军主帅，敌情不明，战场布临，作战呆板。” “人数优势，装备优势都没有发挥出来，只知道一味前出拒敌，意义何在，战略目的是什么，战术目的是什么？” 戴安澜看完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也反应了过来，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到底是要守长治，还是要歼敌。 要守长治，就要加固外围与侧翼防线，而不是一个地方摆一支部队，仗着武器与兵员优势与对方血拼。 要歼敌，就要根据地势，利用好友军的作战风格与自己的机动性，打围歼战 啪——！ 戴安澜狠狠给了自己一下：“我是愧对沈总团长，也无颜面对学长啊。” 这时候，6团1营营长岳中林上前报告：“城内之敌已经肃清，川军312旅李克源已经进城，请指示。” 李家钰这时候也来到指挥部：“戴支队长，我侄子已经亲率援军到了，你放手去干吧，长治有我川军在，放心吧！” 戴安澜点了点头：“岳中林，你率一营与城东的3营北上，接应廖团长撤退，这个晚上，我要给小鬼子一些惊喜！” “是！” 1营长岳中林敬礼，转身离开。 戴安澜继续下令：“电告廖肯，让他入夜前撤退，把潞城让给小鬼子。” “是！” 说完，戴安澜转向李家钰：“李军长，可否借500刀斧手？” “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李家钰笑得很开心，这说明，川军在刚在的战斗中，已经赢得了尊重。 虽然，那是用生命莽出来的尊重。 下午5时 沈复兴接到了戴安澜的【请罪折子】，他递给老王：“我是不是有些太信任他了？” 老王与李希烈一个劲点头！ “一日战损上千，川军战损更是超过1500人，这小3000的损失，还不知道歼敌多少。”沈复兴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用错了人。 轻重武器没问题，虽然重炮不足，但有，就可以威慑敌军。 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日寇绕过潞城，1营与3营没有任何准备？税警5团的训练与战术是不是出了问题？”沈复兴又问。 李希烈低头想了想：“廖肯此前一直在参谋部，部队训练、组织，基本交由营长，我看，是不是要廖肯专职5团？” “有道理！”沈复兴觉得李希烈说的没错，廖肯缺乏的就是一线经验，出现这种问题，似乎很正常。 老王倒是有不同意见：“晋东南的山区，是不是考虑让白远樵的地3团去？听说他们已经训练了一整个营的山地部队，丘陵山坡照样健步如飞，比孙立人的装甲团都要快！” “不上山打游击，山地部队未必好用，这里不是中条山，暂时不必。”沈复兴想了想还是否决。 但他很快就转移话题：“对于戴安澜制定的围歼计划你们怎么看？” 李希烈趴在地图上研究了一会儿：“夜袭可以，围歼不行，黑水支队的重炮在正面突击中有优势，硬要拼命，很可能得不偿失。” 老王也同意这个说法：“108师团被伏击，后续的援军肯定马上就会跟进，还是趁夜间，吃它一口，然后退回长治防守，加固侧翼，要么.” 李希烈突然笑了，打断老王的话：“要么川军与5团让开长治，放黑水支队与108师团进来，然后全力封锁山路，复刻一下长平之战.” 沈复兴与老王顿时一惊，这才想起，此处乃是当年长平之战旧址。 要不？来个大的？ ------------ 第27章 长治围歼战 清晨 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田间早已充满忙碌的人影，马上就是春耕时节，哪怕知道小鬼子打过来了，农夫人也舍不得自己这点田地。 小鬼子来了，不一定死，但不吃饭，一定会死！ 获嘉，税警三团驻地 “团长好！” “白老大好！” “白大哥好！” 白远樵一路在驻地走着，将士们看到了都不自觉地起身跟他打招呼。 “好小子，你这力气见长啊，前阵子见你一次只能搬两箱，这次我看看，嚯！4箱？不是演给你白大爷看的吧？” “哟，你这家伙，前阵子硬磨着我找沈总团长给你证婚，今天怎么舍得从温柔乡回来了？是不是不行了？” “你那报告我是真服，字也忒丑了，根本看不懂，我给烧了，那一看就不是阳间的玩意儿。” 顿时，营地内笑声一片。 路过炊事兵递过来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哎哟，可让我好找，周参谋长说没见着您，我寻思您这肯定又来巡营了。” 白远樵一摆手：“不急，今天还没耍刀呢，总不能让那姓徐的蛮子抢了风头。” 说完，他缓步走向校场，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衣服随意一丢，立马就有士兵上前笑着接住。 过了生日就满40岁的白远樵身材没有八块腹肌，也没有练出恐怖的翅膀。 可那略显肥肿的肚子，竟不会随着他走路一颠一颠。 粗壮的手臂向那一伸，一柄制式大刀便被士兵丢了过来。 唰~ 唰唰~ 接住刀柄的瞬间，白远樵一个蹲步身影瞬间向前扑去，只是刀锋对着身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而刀身正好迎着晨曦的阳光，闪得人眼花。 “好！” “好快的刀！” “白大爷还是那么快！” 士兵们轰然叫好，言语间不断有人开着玩笑，没什么尊卑。 若是换个不懂的人站在这里，定会以为这帮家伙在拍长官马屁。 可若是换成小鬼子站在这里，怕是刚才那个瞬间，就会感觉手指发麻。 短短一瞬，白远樵的动作看似极为简单，刀背微微向上，荡开对方的刺刀，刀锋便倚着枪身猛地前扑。 这时候，要么弃枪逃跑，要么留下握枪的手指。 下一式是什么？ 只见白远樵猛地一个下蹲，再次起身的时候，刀芒冲天！ 挡、抵近、撩！ 就是这么简单！ 什么劈砍.目前的锻刀技术还是无法砍断三八式步枪的。 “好！” “团长威武！” “真猛啊！” 白远樵淡淡一笑，身体也随着运动开始微微出汗，清晨的温度并不高，一套刀法使完，身上竟然有雾气升腾，好不雄武！ “接着！”白远樵将大刀丢给士兵，顺手接过一个馒头，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与寻常士兵吃的，一般无二！ 当然，要比杂牌部队的一天两顿粥要好多了。 “都好好操练，等土肥原那小子过来，白大爷带你们砍鬼子脑袋！”白远樵没有回头，只是一手拎着衣服向肩上一甩，一手举起馒头挥了挥。 “好！” 又是一阵齐喝，只不过，士兵们的干劲似乎更足了。 “哎哟，我的白团长啊，大早上的叫我好找。”三营长兼作战参谋周化庆急得直跳脚，上来一把就拉着白远樵往指挥部走。 “急甚，小鬼子打过来了？”白远樵还是不疾不徐。 “总团有命令，让我们通过白陉，入陵川待命，那边的战事似乎要扩大了。” 周化庆递过电报，但白远樵没看。 “早上不是说神头山大捷么？昨晚夜袭潞城不是也小有收获么？怎么越打部队调集地越多了呢？”白远樵披好衣服，将馒头塞进嘴里，走进了指挥部。 “嗐！神头山大捷也不过歼敌千余，夜袭潞城黑水支队太狠了，竟然用2个营的伪军做诱饵，差点吃掉突进潞城的5团1营。”周化庆面色有些难看，心中也很是不满。 这税警总团的团长们经历了郑县大清洗，换了一茬，他们也知道为什么。 虽然说没有机会更上一步，但有些人的空降，却让不少团参谋很不满意。 正如同陈布雷点评某些将领： 委座的发言置若罔闻，维安的文字震耳欲聋。 廖肯还不是参谋长，只是参谋处长，就是因为最早表的忠心，也是最听话的那个，竟然在这轮大清洗中生存了下来。 这让许多人对那个白面书生很不服气，凭什么？ 虽说眼前的白远樵也属于空降，但人家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把税警三团打造的如铁桶一般。 每日吃穿睡都跟士兵一起，刀法枪法战术样样老道。 年纪小的都管白远樵叫白大爷，亲近的嘞。 这也让他们这几个营长、参谋不得不服气，老资历就是老资历。 谁又能说军队不是一个个小山头了呢？ 没有凝聚力，怎么打仗？ 白远樵听着周参谋的汇报，却是不疾不徐来到地图前：“走白陉，物资怎么办？能不能从晋城那边调拨？” 周化庆立马记下：“您意思是” “轻装进军，物资从晋城走大路，部队走小路，这样可以节约至少一半时间。” 说着，白远樵开始盯着地图，看着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我问你，白晋铁路完工了吗？” “啊？”周庆华一脸懵逼，这超出他的知识范畴了。 “看情况应该是通了。”白远樵开始自说自话，手指从地图上的长治一路向西北指去：“襄垣县、武乡县、榆社县、祁县.太原！” 嘶——！ 白远樵看着看着倒吸一口凉气：“团长这是要拿太原？” 周庆华猛地后退半步，同样被这个大胆的猜测吓到了：“拿太原？您说笑了吧？” 白远樵撇了一眼稚嫩的周参谋：“若不是要拿太原，为什么不封锁长治盆地，放日寇进来，好玩吗？” “白晋铁路必然修得差不多了，但应该没完全修好，否则日寇不应该翻越太行山从东来犯，而是应该从太原南下才对！” “击溃或者吃掉这股日寇，那长治就变成了.” 周庆华立马接口：“鸡肋！用兵太多，要亏，用兵太少，拿不下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对咯！”白远樵很满意周庆华的悟性。 在他看来，笨是笨了点，还是能教的。 其实白远樵猜的没错，此刻108师团下元熊弥也十分头疼，大部分的物资都跟着土肥原的超级重装师团南下了，他这边兵力、物资都是捉襟见肘。 大股部队进山，没有铁路，至少要准备3个月的物资。 一旦出现昨天那样的后勤伏击战，怕是不出7天就要撤兵返回。 小股部队进山，怕是只能如同黑水支队一般，撤回黎城休整了。 “去请黑水贞藏，我要与他面谈。”下元熊弥让传令兵去请人。 没办法，华北派遣军司令寺内寿一的命令还是要执行。 两人商议的内容是什么不知道，但黑水支队再次补强，又是2000人的伪军一个团，外加108师团的一个联队，组成加强支队。 超过7000人的队伍开始在黎城集结，得到消息的友军很快就发电报给戴安澜。 4月12日 战事再次升级，冯治安在南乐战败，退守濮阳北门户，清风。 为缓解税警总团压力，武汉方面直接电令第17师火速北上支援，归属冯治安指挥。 如此一来，留给沈复兴的时间不多了，要是双线面对108师团与第14师团的6万多人，他也只能放弃黄河以北了。 但放弃黄河以北，也就意味着放弃了所有谋划。 此刻，他正带着整个指挥部来到了长治。 参谋长王德厚、副总团长李希烈，3团长白远樵，还有戴安澜与廖肯。 友军方面，47军军长李家钰也一并参会。 其实李希烈这个副总团长是超编了的，但谁让沈复兴交给委座的方案里面写了编制，但委座只看了作战计划，没看编制就签了同意。 哎，这就是向上管理。 “长治围歼战我已经上报委座，各位的名字都在其列，李军长，这次你们川军可是出尽了风头，委座可是亲自点名表扬了你们。”沈复兴将电报递了过去。 李家钰一看，眼神古怪的看了眼沈复兴。 上面竟然将他的功劳摆在首位，而之前战败的事情却被一笔带过。 仔细端详了一下，李家钰一拱手：“都说沈总团长讲义气，待我们这些杂牌军一视同仁，今天李某算是服了。” 沈复兴却摆了摆手：“打得臭就是打得臭，别看跟鬼子打得有来有回，那里面一半是伪军，在淞沪，那些家伙撑不过一个小时。” 说着，他眼睛瞥向廖肯与戴安澜。 戴安澜无奈低头，当着这么多人面，他也不好责怪廖肯。 说实话，他戴安澜也是刚当上旅长不久，这支队长绝对是越级拔擢了，他需要时间成长，适应。 “今天开始，总团的参谋本部就搬到长治了，李希烈暂代参谋长职责，我与王参谋要去新乡。”沈复兴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这是要把税警总团分开使用！ “这么说，山那边是重装第14师团，可能还有108师团一部，山这头撑死就一个旅团的日寇。” “我能在新乡撑多久，取决你们什么时候结束战斗！” “一旦战事不利，我替你们撑5天，5天内所有部队必须撤过黄河，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李家钰皱眉提问：“留给我们的时间有多久？” 沈复兴略一估算：“日寇兵锋现在已到濮阳，我观冯治安部最多撑7天就要撤到新乡的国防线上，我部三个团加上冯治安的溃兵，3-4万人，面对6万日寇，10天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但他又补充了一句：“听闻日寇带了48门150毫米榴弹炮.能不能撑住，也要看高志航的第四航空大队了。” 嘶——！ 48门150毫米榴弹炮？ 不知道第一、第五战区加起来有没有48门. 李家钰点头：“既然沈总团长这么说了，川军义不容辞！” 戴安澜也立马站出来：“职定当拼死一战，雪耻长治。” 只有廖肯低着头，紧咬牙关，脸色灰暗不明。 ------------ 第27章 淬火 玉不琢不成器！ 沈复兴心里不断给自己洗脑，盘子大了，几万人不可能永远挤在一个地方作战。 从陆渡镇开始，沈复兴就已经感觉到了指挥上的吃力。 那种在指挥部焦虑的感觉时刻将他笼罩，派出去的部队怎么样了？ 后勤情况能不能保证？ 有没有遭遇日寇？ 损失大不大？ 在提升【山河形胜】后，也只能看到5公里范围内的友军与地形，他在新乡备战，根本无法及时掌控长治的情况。 面对如此情形，沈复兴没有闭门造车，他果断找到霍揆彰与王耀武请教。 两人的回答各不相同，霍揆彰只是说了一句话：指挥军级部队作战，军纪要严，军令要明。 不知道王耀武是装逼还是他自己的心得，回给沈复兴一句话：士不惜命，将不怯战，帅不擅权。 只是这样的说法，并不能快速解决沈复兴的问题。 倒是老王在随着他回新乡的路上无意中说了一句：“我观廖肯，忠心有余，能力不足，你要小心呀。” 这句话猛地提醒了沈复兴！ 是啊，是啊！ 忠心，能力，在两者不可兼得的时候，该如何选择？ 为什么会出现黄陆浙一？ 自己又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的？ 胡宗南作为老大哥是怎么上位的？ 陈诚在抗战一线打过多少胜仗？ 更何况，自己也没这个能耐让廖耀湘与邱清泉这样已经是师级、副师级的来当个支队长。 哪怕他们同意，他也不会同意。 他们都有更广阔的舞台，经过淬炼的廖耀湘如果指挥一个军，就一定比他打得差吗？ 并不见得！ 而廖肯就一定是能力不行吗？更不见得！ 沈复兴快速打开自己的军队面板，立马就看到了廖肯的头像。 廖肯：参谋Lv.1 税警总团参谋处长，兼任税警5团团长。 指挥官技能：无 参谋官技能：无 沈复兴： 平平无奇廖参谋？ 只是他越看越不对劲，参谋Lv.1 旋即自己倒吸一口凉气，从淞沪开始，沈复兴几乎每攒出一些指挥官点数，就会用在自己的乡族乡兵身上。 现在整个税警总团，有80多名中下级军官都是他的乡族。 还有50多人的沈姓中下级军官，虽然占比并不高，但掌控的军队数量极为可观。 这也是他控制税警总团的捷径，没有王霸之气，只能用乡族绑定部队。 每个团级军官也是亲手挑选，唯独这个廖肯，之前作战中规中矩，竟然一时间忘了细看。 此刻，沈复兴只有一个想法，用指挥点数强行转化廖肯，让他成为一名合格的基础指挥官。 可才一选择，刺耳的警告声就响了起来： “叮——！” “警告，参谋型军官转化指挥型军官需要额外消耗两倍的指挥点数，税警团编制参考旅级单位，需要消耗300点指挥点数，且指挥官失去自有特性，请确认。” 呃. 别说沈复兴没有300点点数，哪怕有这个点数，他宁可任命20个排长，加强一线的战斗力，也不会加强一个旅长啊。 说句难听一点的话，这个时期，中下级的精英指挥官几乎没有经过什么培训，淞沪与金陵这两战，死伤最多的不是将领，也不是士兵，而是中下级军官。 宝贵的紧！ 想到这里，沈复兴也只剩下了一条路可走，他快速掏出纸笔，写下一行字塞入信封。 “去，交给廖团长，另，解除廖肯税警总团参谋处长职务，专职税警5团。” 通信兵离开之后，老王凑上来：“那参谋处长的位置？？” “让张绪暂代，人家正经黄埔毕业生，虽然不是参谋学院毕业的，但兼修步兵与炮兵科，没有职位，就担任职责就行。” 这时候，沈复兴觉得.自己的做法，似乎很熟悉，以前好像哪里见过。 当然很熟悉，那就是著名的【黄埔小课堂】：重用黄陆浙一。 拿着任命书与沈复兴手书的通信兵快马加鞭，第二日上午便回到长治，将手书交给廖肯，并宣读任命书。 此时，正是戴安澜与李佳钰商讨作战会议的时候。 “即日起，解除廖肯税警总团参谋处长职务，正式任命廖肯为税警5团团长，民国27年4月13日，沈复兴。” 声音刚落下，众人便纷纷看向差点站立不稳的廖肯。 从参谋处长兼任税警5团，廖肯本身的职级比所有团长都要大上一级。 这也是为什么沈复兴要给戴安澜一个支队长称号的核心原因，但现在，廖肯的参谋处长职务被解除，直接任命为团长怎么看都是降职了。 廖肯的脸色有些发白，如此公开降职，对他的打击不小。 他早就知道长治初战自己有责任，毕竟是指挥出了问题，虽然有弥补的行为，但战死的川军将士，必须有个交代。 可昨日开大会没有提，今日送来“降职”通知 戴安澜心下一叹气，安慰道：“想来，也是沈总团长知道廖团长兼职辛苦，这是给你分忧呢。” 廖肯勉强挤出笑容，没有说话。 倒是李希烈，撇了撇嘴，心道打了败仗还不让罚？ 胜败乃兵家常事，赏罚难道就不是了？ 白远樵倒是眼眸低垂，觉得沈复兴对这些家伙太好了，换他昨天就该开骂，打得什么玩意儿，狗都嫌弃。 李佳钰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他是看在沈复兴的面子上，可不是看在他廖肯的面子上。 整个作战室，竟然也只有一人出言宽慰。 廖肯的脸色更白了，这种内心的自责与懊悔时刻敲打着他，耻辱、悲愤、自责种种情绪交加，对他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信封，艰难撕开，取出信纸。 下一秒，廖肯心神俱震，拿着信封的手竟然微微颤抖起来。 【若使我有洛阳二亩田，安能佩六国相印】 “这” 廖肯后退半步，一个身形不稳就被身旁的李佳钰扶住，后者看了一眼信的内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廖肯，又看了眼作战室外。 这沈复兴好手段！ 好半晌，廖肯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将信收了起来，放进了胸口的口袋。 戴安澜再也看不到廖肯脸上的任何情绪，似乎在看完那封信后，所有的过往情绪，都在这一刻被他收了起来。 “我没事，各位长官，我们继续”廖肯语气平静，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委屈吗？ 不委屈，赏罚分明！ 难过吗？ 不难过，咎由自取！ 这是沈将军对自己的期许，也是他对自己最好的激励，也是对自己最好的肯定。 那要怎么做才能对得起沈将军这番苦心？ 战场上见真章吧！ 提携玉龙为君死，报君黄金台上意。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那个提笔书写作战计划的廖肯，而是战士廖肯。 是沈将军亲自将的指挥官！ 是时候，与过去的自己做一个切割了。 我是廖肯 是税警5团的团长 ------------ 第28章 山西大扫荡 【山西大扫荡计划】 汉口的湖北图书馆旁坚固的小房间内，陈布雷与何应钦、白崇禧拿着刚从新乡加急送来的作战计划，递了上去。 翻计划的沉默，递计划的沉默，审计划的也沉默。 何应钦与白崇禧，一个参谋总长，一个参谋次长。 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计划，动员范围之广，动员势力之驳杂，作战地域.特么的竟然在日战区？ 到底是谁扫荡谁？ 倒反天罡！ 拿到计划的第一时间，何应钦就指着沈复兴质问：“沈维安啊，沈维安，人家没组织扫荡，你自己主动凑上去是什么意思？” 而白崇禧则是差点大脑宕机，旋即拼命在参谋本部翻找各类档案资料，终于让他翻出了山西目前各部的数据。 可即便如此，白崇禧也只能沉默不语，默默提交方案。 好半晌，陈布雷看到委员长嘴角不住抽搐，眼皮子更是随着计划书的翻阅狂跳。 “这敬之，说说你的看法。” 何应钦无奈摇头：“看上去很合理，实际上完全没有执行的可能性，超过50万大军，对日寇2个师团进行.扫荡，但各部训练不足，武器弹药不足，配合恐怕。” 台上的老头子一甩手，示意白崇禧发言。 白崇禧面露为难：“军事上来讲，确实可以吸引日寇往山西增兵，加剧其物资、人力消耗，缓解徐州的压力，但政治上” “我晓得了，那个小子在门口？” 陈布雷上前一步低头：“正是，按您的吩咐，让他等候。” 但陈布雷只看到委员长点头，却没有开口喊他进来的意思。 “这个沈维安，可不是像你们说的没脑子，不懂政治。”灵桥牌普通话里面带了一些不明深意的诡谲：“他阎老西自称在三个鸡蛋上跳舞，退居7县之地，竟然还组织这个会，那个会的，哼！” 三人心中一凛，难道真要执行这个不可能实现的计划？ “还有，我们的友军，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当然，陈还是很不错的嘛，神头岭大捷，尽显我黄埔生风范。” 何应钦头低得更深了，心道人家那是救过你的命，也是你最欣赏的学生. 诶？ 这话为什么这么耳熟？ “晋东南这块，若不是沈维安提前布局，恐怕现在连晋西南也要丢了，这点就很好嘛，很有预见性。” 听着老头子来回踱步，娓娓道来，白崇禧心中愈发不安。 这时候哪有物资供给什么【山西大扫荡】？ 光是几支嫡系部队的重建，目前都是困难重重。 除了他沈复兴的税警总团，就没一支部队是整编完成的。 但这些话，白崇禧不会说，从3月份开始，每天都有粮食、枪支弹药越过边境进入桂系实控领地。 沈复兴做事一向大胆，他.很是期待。 “但是政治这个东西，他沈维安还是稚嫩，彦及，叫他进来。” 陈布雷点头，转身就将恭敬等在门口的沈复兴迎了进来。 没想到，沈复兴才走到门口，便快速踏出几步，老远就在那边站定敬礼：“税警总团沈复兴，向总裁报到！” 咦~ 你这是古代唱名呢？ 白崇禧默默低头，这事情，他是八辈子干不出来的。 要不是见过沈复兴在郑县那万人之上的德行，他也差点就被这个小子的表现给骗了。 台上的总裁很是开心，自从3月德奥合并之后，他心有感召，便在同月召开了《武昌会议》。 通过了《抗战建国纲领》，自认最高领袖制度，称为总裁。 这几日，那些见他的将领不少人还没改掉委座称呼，倒是沈复兴人在前线，却把这件小事记在心里。 好，很好嘛~ “站那么远做什么，还不过来。”总裁的声音都变得温柔多了。 何应钦心里默默叹气，可又很快振作，幸亏就一个沈复兴，要不他们几个也别干了。 “是！” 沈复兴大踏步向前，看见总裁桌上的文件，心中了然，大概有个结果了。 前日戴安澜几人将方案提上来的时候，他也觉得荒谬。 【长治敌后作战计划】 太小家子气，虽然能够迟滞日军对于长治的进犯，甚至有收服黎城，锁死滏口陉的可能性。 但把日寇都逼到新乡，那他就只能考虑血战一番之后，撤回黄河南岸了。 第14师团与108师团联手，沈复兴再自信也不会与他们硬碰硬打到最后一兵一卒。 这不现实！ 昨日早上，沈复兴一夜无眠，清晨外出散心，见到了正在打太极锻炼身体的孙云鹤与颜宁这对师兄弟。 抱着宁神静气的想法，便跟着一起练了会儿。 “颜宁，我见你身上多处有伤，看来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有什么诀窍吗？”沈复兴一边像模像样地跟着打拳，一边问道。 颜宁面不改色，淡淡地回答：“无他.死道友不死贫道而已。” 啊？ 沈复兴打拳的动作一滞：“什么意思？” “不替他人挡枪，不救必死之人，战场上不救弱者，战场外不管闲事。”颜宁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但沈复兴整个人不好了，他之前可是带着他当保镖，难道说？ 人麻了！ 见沈复兴如此，颜宁动作不停：“您放心，您既不是道友，也不是弱者，我一定会救你，因为你于国有用。” 我谢谢你！ 可就在这一刻，沈复兴对于那份计划有了新的领悟。 这才有了这份【山西大扫荡计划】！ “这个计划，太稚嫩，可行之处不多啊。”总裁的话虽然是否定的，但没有多少批评。 沈复兴自然明白，但该装傻的还是要装傻：“总裁明鉴，这只是表象，如何能全部执行下去，山西之地，可让傅长官执掌咯。” 他的最后一句，让在场4人心中一动，特别是总裁，让自己人执掌山西？ 难道他没看透这本计划书？ “你且说来。” 沈复兴点头，走到右侧墙上的地图前：“要说全国抗战情况最复杂的，必然就是山西，西边，阎锡山的晋绥军10万兵马盘踞7县之地，偏安一隅。” “在晋西南，晋东南，我税警团与各部约22万兵马，勉力支撑。” “在核心地区，石太铁路、白晋铁路、同蒲铁路，日寇约有6万兵马盘踞，还有数量超过3万的伪军。” “在更多的敌后与少数山区”说到这里，沈复兴看了一眼总裁，小声说道：“有您的学生，我们的友军一部分兵力。” “当然，还有阎锡山编练的5万新军，分散各地。” 几人越听越是心惊，阎老西这家伙，又扩编了5万部队，这是要做什么？ 沈复兴这时候语气开始变冷：“友军武器装备情况大家都了解，长治一役，互相帮扶，那是人家看在总裁的面子上，才会出手帮我沈复兴。” “那阎老西呢？一动不动，是要修仙吗？” “这个计划，就是以大规模小股部队出动，骚扰敌后，为我部歼灭黑水支队提供支持。” “当然，也可以看看，谁在抗日，谁在划sh避战！” 总裁心中一动，似乎看到了自己入主山西的模样，脸上竟然有些兴奋的红晕。 “当潮水退去，就知道谁在划桨，谁在看戏了！” 白崇禧再次对沈复兴刮目相看，你还说你不懂政治，这简直就是搔到了总裁的痒处好吗？ 看总裁那兴奋的模样，简直. 何应钦此时也无法说什么，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好，好你个沈维安！”总裁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你很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动作小一些，倒是不必拼命。” 陈布雷微微笑着点头，总裁这是知道心疼家当了。 沈复兴却趁机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您的学生、戴安澜的学长那里，我想派几个人过去学习，当然，也不能让别人白教，打算给20万发子弹，作为学费。” 总裁的脸立马就变了，其他人也当场脸色煞白，这沈复兴脑子给狗吃了？ 但沈复兴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说道：“当然，我是以总裁名义送的，彰显合作态度，毕竟人家当年有功。” 呼——！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二来，我打算派张绪去学习，知己知彼嘛.” 听到张绪，所有人再松了一口气。 是张绪那小子啊，那没事了。 “最重要的，是我方的态度，总裁，我是想着打通白晋线，太原的兵工厂，能生产大炮啊” 当沈复兴说完最后一句，总裁欣然应允。 ------------ 第29章 民国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妖孽！卑鄙！无耻！” 在西部山区的秋林镇晋军指挥部，阎锡山的愤怒地将空运送来的作战计划丢在地上。 指挥部内的将官参谋一个个不敢吱声，这份计划书他们都已经看过。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祸水东引】。 第六集团军司令杨爱源、参谋长楚溪春、军法总监张培梅，负责政务的赵戴文，还有徐永昌等人。 “他沈复兴把山西当成什么了？他自家的后院，想打就打？” “长治一战，税警总团不够丢人？还称得上是精锐？草包！” “山西扫荡计划？什么意思？小鬼子3月份扫荡山西，他也要来扫荡？这是报复还是什么？幼稚！” 赵戴文刚想上前一步安抚阎锡山，却听到对方的下一句话，彻底说不出口。 “抗战，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众人也是一阵无言，至少目前为止，他阎锡山还掌控着军政大权，他们这些人大部分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日寇势大，他们晋军不是没有战斗过，是打不过啊！ “报告！” 这个时候，有不开眼的参谋敲门。 “滚进来！”杨爱源语气烦躁。 “是外面来了不少军官，向阎长官请战！”参谋说完，就举着一份按有血手印的请战信递了上去。 赵戴文看其他人那模样，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接过来。 “358团楚云飞，3” “这”赵戴文皱眉上前：“都是晋军中坚团、旅一级军官。” 阎锡山这时候面色一暗：“怎么回事？你们现在已经控制不住部下了吗？他沈复兴一纸【山西扫荡计划】，都打算转投武汉方面了是吗？” 听着这杀人诛心的话，几名军政要员立马变了脸色，可还不等他们解释，又一名参谋冲了进来。 “报，沈将军通电山西，发出【告山西军民书】。” 说着，将这明显不符合沈复兴身份该发出的告知书递了上去。 阎锡山只是看了一眼，脸上仿若开了染坊，变化不断。 到最后，只是重重一拍桌子，将那份【告山西军民书】放下：“他们不是请战么？让最跳的几个团出动。” 说完这句话，阎锡山整个人的力量仿佛被抽走，挺拔的身形竟然变得有些伛偻，缓缓离开作战室。 赵戴文与众人对视一眼，齐齐来到桌前，想知道为什么一力避战求生存的阎锡山突然失落离开。 赵戴文离得最近，拿起那份【告山西军民书】一看，不自觉的念了起来： “三晋大地自古名将辈出，多慷慨之士，自先轸始，犹有廉颇、卫青、薛仁贵等一代名将，更有霍去病、李存孝这般堪称军神。” “自民国十六年，阎都督高举三民主义大旗，宣布北伐” “民国二十六年，日寇悍然入侵，三晋子弟奋力抵抗，有忻口、太原大战震慑日寇。” “然，日寇之凶残，难以言表。” “民国二十六年9月9日，阳高城惨案，百姓惨死600余人” “民国二十六年9月12日，天镇城惨案，百姓惨死2300余人” “民国二十六年9月22日，灵丘城惨案，百姓惨死600余人” “民国二十六年9月28日，朔县城惨案，日寇屠城，百姓惨死3800余人” “民国二十六年10月2日，宁武城惨案，日寇再次屠城，百姓惨死5000余人” “民国.” “民国二十八年3月，日寇扫荡山西屠戮40000余人” 读到这里，赵戴文深吸几口气，他似乎有些理解阎锡山的离开。 光是这份告书，但凡有血性的军人，就不可能忍得住，可他看到后面，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沈某惭愧，无法写出这每个遇难百姓的名字，可沈某知道，他们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是你们的父母妻女，是你们的挚爱亲朋” “老宅的门口，再也没有了那个倚着门框，日夜盼你回家的人.” “家乡的田间，再也没有了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亲” “村里的老槐树下，再也没有了奔跑嬉戏的孩童.” “再也.再也没有了母亲那伛偻的身影，对你轻声唤着：儿啊，该吃饭了。”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民国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复仇！复仇！复仇！” 完了，彻底完了。 作战室的人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但凡还有良知的，就应该明白，这场扫荡，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三两个团？ 赵戴文低头吐出一口浊气：“怕是，又要血染三晋了。” 是啊，又要血染三晋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用谁的血染。 次日 【告山西军民书】彻底传遍三晋大地。 没有人可以在看了之后还能忍住，特别是最后那句【民国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简直道尽了他们这些军人的苦衷。 伴随着眼泪，一支支部队开始自发集结，一个个将领开始请战。 每一个还有血性，还有廉耻的人，都在此刻动了起来。 在沁县 灰色的军装站满了整座军营，两名军官在营门口用力握手。 “云飞兄，此去，替我多杀几个鬼子！” 楚云飞望着身后红着眼睛的将士，重重点头！ 在汾阳 武器不全的新军默默地走出营地，有人手持八八式步枪，有人手持汉阳造，还有手持大刀的，武器各不相同。 但唯一相同的，那就是那复仇的火焰。 在他们中，走出一名军官：“誓杀倭寇！” 身后的新兵们齐齐呐喊：“誓杀倭寇！” 在孝义 王靖国看着身前集结起来的下属，很是无奈。 他也看了那封【告山西军民书】，真是文能提笔安天下啊。 “这次出击，就一个目标，破坏日寇的交通，遇见鬼子，杀！遇见伪军，杀！” 回应他的，只有“杀！杀！杀！” 在辽县、武乡、陵川、凤凰、祁县、来远等十几个地区. 在友军的各个根据地 数个元帅级别的师长各自看着远处的交通线，轻轻一挥手。 无数忠诚而又勇敢的战士开始奔袭，根本不需要动员，也不需要特别的战术。 因为，山上的那些身影，就是战术的天花板！ 而在长治 廖肯带着他的税警5团默默走出城外的军营。 警卫抬着一口新打造的棺材，紧紧跟在他的马后。 没什么突然的顿悟，也没什么一天两天便聚拢人心的奇迹。 他就这么简单的 抬棺出征！ ------------ 第30章 全线出击 4月15日 台儿庄快被电麻木的汤恩伯率部歼灭日寇濑谷启留下的残部，宣告台儿庄大捷。 此役歼敌过万，乃是开战以来从未有过的大胜。 一时间，第五战区的风头彻底超过了税警总团的沈复兴。 报纸、百姓纷纷向李宗仁与汤恩伯发去恭贺。 身为嫡系的汤恩伯来到了自己人生的巅峰，歼敌过万，这个数字可是开战以来从来没出现过的。 也是不少军队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战报传到总裁那里，直接大笔一挥，1万变2万。 就在全国的目光聚焦徐州会战之时，有人站出来，一封【告山西军民书】直接抢走了所有的风头。 别人的文章，字字珠玑，沈复兴的文章字字诛心！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三晋将士的心头。 激战，从这一日开始。 超过10万人的各路部队从一个个村头，一个个山头，一个个路口出来，袭击日寇的小型据点，或者是运输线。 仅仅一天，石太铁路、白晋铁路、同蒲铁路全部被破坏，切断。 而从太原南下支援长治作战的日寇，被堵在了东观，南下的铁路被破坏，无法通行。 超过12支巡逻队伍与运输队伍被抢，战死人数超过800人！ 超过47处据点与驻地遭到袭击，伪军伤亡直接超过了2000人，108师团的损失超过400人！ 一时间，三晋大地烽烟四起，分散驻守的日寇各部竟然开始了收缩。 108师团与109师团甚至直接上报寺内寿一，要求加强伪军的驻守数量与乙种、丙种师团的支援。 面对这样的情况，寺内寿一只能向大本营申请从关东地区、半岛地区调人。 很快，一个半岛师团，一个关东军师团加上30000人的伪军浩浩荡荡向着三晋大地，顺带着，还动员了北平、保定等地的5万民夫协助后勤运输。 4月16日 抬棺出征的廖肯遇到了从黎城南下的黑水支队，在得到了第25旅团全面支持后。 黑水支队走出黎城，浩浩荡荡杀向长治。 双方在浊漳河隔河对峙，这一次，廖肯用兵极为大胆，除了一个营的预备队，全团官兵沿河一字排开。 那意思很明确，有本事，跨河攻过来。 辛安泉镇成为了双方交战的核心。 一面是以迫击炮为核心火力，沿河、背镇部署的税警5团。 一面是重炮犁地，伪军开路精锐突击的黑水支队。 双方直接在浊漳河两岸打得天昏地暗。 2000多的伪军仅第一天就飘满了河面，连个收拾的都没有。 而150毫米的重炮，也不断收割着税警5团的战士生命。 可廖肯就是死战不退，无论日寇使用迂回包抄，还是夜袭偷渡，亦或者特种突袭，全部被他挡了下来。 毫无技巧可言，廖肯只有一个战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4月17日 日寇打算从东线偷偷渡河，夹击税警5团侧翼。 廖肯亲自带着江午樵的第3营奔袭渡口，双方在浊漳河东部赵店村血战一日。 晚上回到辛安泉镇的廖肯手臂负伤，额头被子弹击飞的碎石刮破，看上去极为狼狈。 可如此回到营地的廖肯，却得到了税警5团的尊重。 当晚日寇夜袭偷渡，放哨的士兵在遭到偷袭之后，竟然临死前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 他用生命，点燃了浊漳河上隐形的烽火！ 是夜，廖肯坐镇指挥部，税警特务连与警卫连左右夹击，吃掉了突进来的一个中队日寇，没有放跑一人。 4月18日 愤怒的黑水贞藏发动强袭，4个大队鬼子同时渡河，所有火力全开，掩护渡河队伍。 浊漳河的防线也迎来了最困难的挑战！ 廖肯知道，友军现在还未到位，他必须坚持！ 任何怯战、逃脱或者阵地失守，对于全军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退避三舍！” 廖肯的战术更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就是后撤一里，将河岸放给日寇，大部守军将一线阵地送给日寇。 身后是哪里？ 他们的是在三天内被堡垒化的辛安泉镇！ 廖肯将棺材放在镇中心的指挥部门口，每个经过的战士都可以看到那口团长给自己预备的棺材。 下午13时 朱凯仁拿着电报跑回指挥部：“团长，3营的江午樵扛不住了，请求支援。” 廖肯面色不变：“哪有什么支援？2营都顶了上去，哪里还有支援？” “日寇的炮兵已经越发的靠前了，据悉，两翼似乎也有日寇骑兵迂回的痕迹。”朱凯仁显得有些紧张，他是真的怕税警5团再败一次。 廖肯眼眸低垂：“去，让警卫连集合，给他江午樵送去！” 说完，廖肯自顾自点起一支烟：“他江午樵都没死，算什么扛不住？告诉他，等他死了，我廖肯去接他的班！” 朱凯仁猛地一震，站定后敬礼：“是！” “看什么看，忙你们的，友军的行动情况给我实时标注出来！”廖肯就坐在指挥部的门槛石上，继续抽烟：“通知辎重部队、工兵部队集结，就在这里！” 轰！轰！ 两发炮弹落在指挥部的西侧不远处，房梁上的灰尘开始簌簌落下，但廖肯依旧低着头，继续抽烟。 半晌，朱凯仁又跑了回来。 这次没等他说话，廖肯直接开口：“传令兵，通知炮兵营动手，打光所有炮弹，然后就可以撤了，让辎重队的卡车送他们走。” 朱凯仁张了张嘴，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不认识我了？这些都是基础战术而已。”廖肯继续点起一支烟，将自己的眼神藏在烟雾中：“只要抱着今天就会战死的想法，我就不会害怕失败，不会害怕战术失误，不会害怕丢人，也不会害怕小鬼子，更不会害怕任何人！” 说着，廖肯猛地站起身，龇着牙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咬住香烟，掏出自己的配枪。 他狞笑着走出指挥部，路过朱凯仁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指挥部顾好，否则等我回来收拾你。” 说完大跨步走到门外，由辎重部队与工兵部队组成的300多人等待许久。 “都到齐了？” “是！”这整齐的回答丝毫不逊色任何主力部队。 廖肯嘿嘿一笑：“走吧，让我们去见识见识这帮小鬼子！” ------------ 第31章 平平无奇廖团长 廖肯这种极为务实的转变，让朱凯仁只能站在原地敬礼，目送对方出发。 没有任何出神入化的战术，有的只是一腔求死的决心。 似乎这样朴实的廖肯，才能配得上税警5团。 朱凯仁转身之际，却看到了对方留在棺材上的两封信。 一封是给妻子的，一封是给沈团长的。 “这”朱凯仁转身想出去追，却只看到了人群的背影。 羞愧！ 这个瞬间，朱凯仁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打自从败退潞城之后，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朱凯仁知道，廖肯只是名义上的团长，大家只是因为在沈将军手下，才继续沉默战斗。 他们始终相信，这不是沈将军用人失误。 而是廖团长确实扶不起来！ 像极了古代.皇帝身边总有奸佞，并不是皇帝的错。 但那日，一口棺材在出征之前被送到廖肯团长的马后，部队差点炸锅。 抬棺出征！ 那是不成功就必死的象征，绝不是开玩笑的。 任何一位抬棺出征的将军，只要战败，棺材可以回来，人是不允许回来的。 上一个抬棺出征的还是抗法战争时期的冯子材！ 镇南关大捷！ 再往前，就是左宗棠抬棺收复西域了。 寻常将领出征，绝没有这样的先例。 一来，若是战败未死，自戕也同样丢人。 二来，若是战死入馆，同样很容易被人嘲笑成不自量力。 可这次廖肯抬棺出征，却直接引爆了全团的战意。 按部就班的布阵，按部就班的指挥，按部就班的应对，按部就班的.亲自出击。 所有的战术安排，就如同教科书一般。 没有一丝纰漏！ 没有一点惊才绝艳！ 无错！ 朱凯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家的团长虽然不是戴安澜这样的虎将，也不是白远樵这般，能将3团在短时间内打造的如同铁桶一块，更不像孙立人那样，有自己的一套练兵方式，控兵如弦的本事。 可偏偏，他是个全才。 枪法好，能骑马，能开车，懂步兵，懂炮兵，懂参谋计划，甚至还略懂多兵种协同作战。 3日激战，竟然没有任何漏洞！ “还还有能调动的部队吗？咱们也得帮帮团长！”朱凯仁后悔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廖团长。 这时候，指挥部有个参谋轻声道：“还有几百轻伤员” 一阵沉默 朱凯仁闭上眼睛，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指着那名参谋，学着廖团长的模样：“把指挥部顾好，否则回来打断你的腿！” 说着，他冲出指挥部，翻身上马，直奔伤兵营。 位于辛安泉镇后方的伤兵营位于一处寺庙，僧人们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全部转移，只留下杂草丛生的庙宇。 纵马冲入寺庙，100多名女护工与100多名医疗兵正在奔走，偏殿、正堂，还有中心广场上都躺满了士兵。 除了前两日运回去的几百伤员，这里竟然还有500多人！ 朱凯仁咬着牙，内心天人交战。 “朱参谋，俺只是手臂中枪，还能战斗！” “还有我，我的伤在腿上，铁片已经取出来了，给俺个坑，俺趴着还能打枪！” “我也可以！” “朱参谋，下令吧，俺们不怕死！” 朱凯仁看着那些绑着绷带，颤颤巍巍起身的战士，竟然有些怂了。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仿佛这一刻，才感受到廖团长肩上的压力。 不远处的一名女护工队长上来，向他敬了一个礼：“我是税警护工团五支队队长李晓云，这里符合上战场的轻伤员只有179人，都记录在案。” 说着，李晓云将名单递了过去，然后转身瞪着那个站都站不稳的士兵：“大牛，请你躺下，别逼我给你换药！” 可被唤作大牛的士兵却没有躺下：“李队长，要不，算了，俺这个伤，回去也是个废人，不如死在前头，说不定还能换个鬼子。” 此话一出，原本凶厉的李晓云竟然一个没忍住，红了眼眶。 她别过头，没有去看笑起来丑得要死的大牛。 当她走向另外一人时，对方竟然为了证明自己能战斗，直接没有去拿粗壮树枝做成的简易拐杖，却是站得不太稳当。 李晓云感觉自己鼻尖有些酸，喉咙口仿佛被堵住，情绪即将崩溃。 朱凯仁知道，自己再不做什么，就太不爷们了。 “点到名的轻伤员，跟我走！”他强抿着嘴，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 “罗有才！” “到！” “吴大雄！” “到！” “赵天宝！” “到！” 一个个名字被点起，一声声到响起。 十分钟后，一支诡异的队伍开始奔赴一线，他们速度不快，但脚步却格外坚定。 朱凯仁知道，他们此去九死一生，但这场抗战就如同沈将军说的那样，是为国而战，是复仇之战！ 此时，正率部在一线激战的廖肯还不知道后面的情况。 4个大队的精锐小鬼子加上1000多伪军已经全面过河，迫击炮的炮弹早已耗尽。 双方在辛安泉镇的街道上，巷子里，逐屋争夺。 有时候，厢房被日寇占据，但伙房却还在税警团手中。 “呼——！” 廖肯深吸一口气，听着房门打开的声音，却没有马上起身，与他一起的士兵面色紧张，刚准备起身被他按住。 看着淡定的团长，士兵也咬着牙关，继续俯身。 两人躲在灶台后面，堆满的柴火与杂物挡住了鬼子的视线，先前从窗户丢进来的手榴弹差点让廖肯提前阵亡。 梭梭 警惕地脚步声响起，廖肯对着士兵比出了两根手指，示意有2名鬼子进来了。 士兵紧张地点头，放平的步枪开始微微抬起，随时准备进攻。 梭梭，梭梭。 小鬼子的脚步越来越近，廖肯对着那名士兵倒计时，32 他本想与士兵一起起身，击倒那两名鬼子。 可士兵却在他数到2的时候冲他笑了笑，旋即身形猛地拔起。 嘭！嘭！ 两声枪响，年轻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开枪就被击中。 “哟xi” 嘭！嘭！嘭！嘭！ 廖肯手枪连点，两名小鬼子毫无防备地倒了下去。 “草拟大爷！” 廖肯又怎能不知道士兵那最后的笑容意味着什么？ “你哎！” 他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看了眼他身上的木质士兵牌：山西临汾，张勇。 三晋子弟！ 廖肯默默记下名字，却没有带走木牌，那是辨认尸体用的。 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完成任务！ 一定可以来收殓将士们的遗骸！ “廖团长，我带援兵来了，你在哪里？” 砰！ 几道身影撞开半掩着的木门，看到了浑身浴血的廖肯。 “团长，我来了！我带了100多伤员，您别怪我！”朱凯仁扶起廖肯，脸上全是歉意。 廖肯举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抬起一杆三八式步枪，紧了紧上面的刺刀一把推进朱凯仁的怀里：“来都来了，那就跟在我后面吧，我记得你是金陵军校6期的，还记得怎么拼刺刀吗？” 朱凯仁本能点头，就看见廖肯又拿起另外一把三八式步枪，然后在鬼子身上随手掏出一盒子弹。 拉栓，上膛，一气呵成。 “走吧！这里的小鬼子多得很！” 说完，廖肯就直接杀了出去。 傻眼！ 朱凯仁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的那股疯劲随着找到廖肯而消失，听着四处响起的枪声，喊杀声，他竟然有些害怕了。 “还愣着干什么，看见右前黄土院墙了吗？有三名鬼子刚进去了，咱们跟上！” 廖肯看了一下巷口的左右，一个健步身体就已经贴在院墙边上，似乎正在听着里面的脚步声。 嘭！ 突然响起的枪声让抱着步枪的朱凯仁身体一抖，差点松手。 视线中，院门处已经冲出来一名鬼子，那一枪就是鬼子开的，只是被廖团长荡开枪口，翻身一刺。 枪头的刺枪精准命中小鬼子的胸口，对方两腿一软，直接就瘫倒在地。 可他的倒下，却让身后的两名鬼子齐齐冲出院门，对着廖团长就是一阵猛刺。 啊？ 朱凯仁开过枪，打过炮，但从来没有在一线近距离面对鬼子。 “呃！” 随着右侧的鬼子趁机一枪刺入廖团长的大腿，那喷涌的鲜血与站不稳半跪下的团长，终于刺激到了朱凯仁。 “啊——！” 嘭！嘭！ 连续两声枪响，小鬼子无法站立，被廖肯连续划开脖子，鲜血喷涌。 嘶！ 廖肯没时间开骂，他一手拄着步枪，一手扶着院墙，艰难冲进院内。 朱凯仁见状立马跟了进来：“你没事吧？” “艹！拿纱布啊，废什么话！”廖肯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快没了，大腿的鲜血还在喷涌，再不止血，也就几分钟的命了。 撕拉！ 看着笨拙的朱凯仁，他用刺刀划破袖子，直接一把扯下绑在大腿上。 “先上药，再缠纱布.你特娘的把裤子剪掉再绑！” “妈的，其他人呢？你不是带人来了吗？” 嗒嗒嗒~ 门外很快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廖肯心头一紧，立马端起步枪准备起身。 哪怕今天要交待在这里，也必须再带走一个。 “廖肯！！” “廖团长！” 诶？ 廖肯还没说话，朱凯仁就冲出去打招呼。 “还是老大说得对，【若使我有洛阳二亩田，安能佩六国相印】，这以后，参谋都必须去一线历练。” “这万一是日寇带着伪军怎么办？？” 当然，他已经听出来了，那是戴支队长的声音。 果然，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戴安澜。 “廖团长，这次，你算是立下大功了，阻敌三日，一步不退！”戴安澜刚想锤他一下，却发现对方大腿上还在流血，便立马示意士兵上去包扎。 看着蹲下身的戴安澜，廖肯的心放下一半：“白团长那边成功了？” “当然，小鬼子的退路已经被断，身后的山上，都是白团长的兵，从西北步行南下的日寇，也被川军一部拦住，剩下就看这帮小鬼子能扛多久！”戴安澜很是自信的说道。 “听说，黎城还有数千日寇？这么近的距离，如何封锁？”廖肯皱眉不解，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与重武器，根本无法围歼对方。 戴安澜神秘一笑：“谁说白团长截断的是黎城到这里的路。” “难道.”廖肯瞬间瞪大了眼睛：“是黎城身后的滏口陉？” 戴安澜点头：“总部给的指示，既然全歼做不到，那就让小鬼子以为我们有全歼的本事，将南下的部队引过来。” “这里是山区，运输与给养是平原的几倍，咱们血赚！” 廖肯这才松了一口气，他靠着院墙，缓缓摸出一支烟，左右翻找口袋，却没有找到火。 嗤~ 诶？ 廖肯扭头，却是戴支队长亲自为他点烟。 “这次，你是最大功臣，只是下次不要这么拼命了。”戴安澜为廖肯点上烟，继续说道：“听说你自己冲上去，沈总团长可是连续电了我好几次，快把我电麻了。” ------------ 第32章 手榴弹的捆绑方程式 “脖子右拧（为了联盟）！” 随着一声声信仰的誓言，汉口王家墩机场的联合空军飞行员们开始陆续登上飞机。 按照重庆与莫斯科的协议，当甘肃的运输线遇到战争威胁的时候，莫斯科将直接派遣包括坦克部队在内的志愿军进行军事援助。 在汉口，高志航的第四航空大队与援华第一航空大队一起，组成联合空军第一大队。 远处的警报声已经响起，联盟的勇士将驾驶他们的钢铁雄鹰，与同样勇敢的华夏飞行员，一起保卫这片天空。 “安诺索夫！老规矩，谁输了，请喝酒！” 高志航在关上飞行舱门前，冲着远处偷偷喝酒的安诺索夫喊道。 “啊哈！高！记住一句话，联盟的飞行员在天空是无敌的！” 安诺索夫举起酒瓶回应，下一秒似乎想起了什么，立马放低酒瓶，缩回身子，关上机舱盖。 4月19日 日寇集结36架轰炸机配合24架战斗机，企图对平汉线终点，也是联合空军指挥部进行轰炸，切断其北上物资。 当日，高志航与安诺索夫联手击落日机9架。 汉口上空日机如雨落下，日寇仓皇而逃，竟2个月不敢再犯汉口。 是役，联合航空大队击落日机15架，自身损失4架，史称汉口空战大捷。 4月20日 日寇在濮阳击溃冯治安部，占据濮阳全境。 寺内寿一指示土肥原贤二暂缓南下，遣一部北上回返滏口陉，解救被围的第25旅团与黑水支队。 同日，莫斯科 日寇驻苏代表重光葵含着满腔愤怒，向外交负责人李维诺夫提出郑重外交抗议，遭到李维诺夫言辞拒绝。 “贵方不是断言在华无任何战争吗？贵方也表示没有同重庆方面作战，不是吗？” “按照贵方说法，双方既然没有进入战争状态，我们需要负什么责？” “嗯？请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重光葵几欲发作，最终还是羞愤离开。 4月21日 总裁在联合航空大队掩护下，亲临台儿庄视察，向全国军民祝贺台儿庄大捷。 在这艰难的时刻，李宗仁率第五战区取得歼敌破万的大捷，极大的鼓舞了全国军民的士气。 可是就在总裁离开的第二日，南线日寇与北线日寇联合出击。 原先没有决战计划的大本营经过判断，台儿庄、徐州地区出现大量重庆方面军队。 特别是汤恩伯军团的出现，更是坚定了重庆方面精锐云集。 如果能将这60万军队围歼，便可以达到挫伤重庆方面士气，降低占领区抵抗意志的好机会。 随即下令，寺内寿一与畑俊六全军出击，合围徐州之敌。 在北线 被张自忠与庞炳勋重创的第5师团板垣师团再次自临沂南下，从东面进击徐州。 第10师团矶谷师团沿津浦线由北向南，重抵他们的伤心地：台儿庄。 第16师团中岛师团从西北面向徐州进发。 第14师团土肥原师团一路与108师团汇合从滏口陉与晋中齐头并进，直逼长治。 一路追击冯治安部，兵临鹤壁。 在南线 休整数月之后，畑俊六积攒了足够的物资，开启北伐。 第13师团荻洲师团、第3师团藤田师团强渡淮河，从正面进攻。 第6师团稻叶师团进击合肥，掩护第13师团左翼。 第9师团吉住师团同样从合肥一线向北进击。 战争规模，再次升级！ 4月22日 黎城方面日寇被困城内，敌两次试图打通与黑水支队联络，受阻于戴安澜之税警6团。 在会师失败后，第25旅团与前来支援的步兵第59联队，夹击截断滏口陉的税警3团。 沈复兴接到薛岳电报，要求在新乡、长治一线拖住日寇。 晚间，沈复兴给白远樵发了一份电报： 长治正在进行转移，黎城战役同步展开，请务必坚守7日，为友军争取时间。 4月23日 一支部队从新乡出发，由白陉进入上党盆地。 滏口陉阻击战与长治歼灭战同时启动。 沈复兴站在地图前，看着豫北这小小的地盘，心中无限感慨：“就这么一点本钱，还是从人家嘴里抢过来的，要是守不住，可就没机会了！” 是啊，对比徐州近百万大军的会战，无论是【长治围歼战】还是【滏口阻击战】都太小太小。 这只是漫长而持久的抗日战争中，那13000多次中小型战斗的其中两次而已！ 看着地图上的滏口，沈复兴也似乎亲自来到了炮火弥漫的一线。 滏口，河北之心膂，河南之肩背，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战国时期，秦赵两国在此地相继交战100多年。 历史上著名的长平之战，就是赵军西出滏口陉，被困长平。 两个多月前，日寇久攻东阳关不下，便从东阳关右翼的小山口：柳树口，绕开正面。 彼时，川军疏忽，柳树口仅有一个排的兵力驻守，遭日寇偷袭沦陷。 至此，黎城门户大开，东阳关失去驻守价值。 而这次，白远樵还是偷袭柳树口！ 100狼山悍匪夜袭柳树口，驻守此地的日寇一个小队至此长眠不醒。 第二日，税警3团从四面八方猛攻东阳关，从山上架起的迫击炮能打出2公里的距离，覆盖了整个东阳关，驻守的夏树中队抵抗未超过2小时便被全歼。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白远樵站在东阳关外，看着密集的壕沟，瞄准山路的机枪阵地，还有横七竖八躺着的小鬼子，嫌弃地直摇头：“你和你的掩体一样可笑。”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复兴的电报送到了他的手上。 “大当家的，沈老大要我们坚守7天！”一名亲卫急匆匆捧着电报跑来。 “哎哟~” 白远樵轻轻抬脚给了他一下：“在战场上，要称职务！” 亲卫嬉笑着跳开：“是，白团长！” 白远樵只是看了一眼电报内容就放下，他开始缓缓登山而上，看着崎岖蜿蜒的山路，缓缓思索。 好半晌，3营长兼参谋周化庆便从山下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有一队日寇正往东阳关而来！” “多少人？” “50多人，似乎是运输队的，打不打？”周化庆这时候没了主意。 白远樵一摆手：“你这年轻人，就是想太多了，带你的人，抓2个活口来。” “是！” 被白远樵一说，周化庆有些脸红。 对啊，打了要被发现，不打难道就不被发现了？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很快，他带着3营1连在东阳关外设伏，一个骡马运输队50几人，100多匹马，无一逃脱。 周化庆回到指挥部，白远樵都没有抬头，直接开口：“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 “没有，小鬼子嘴硬的很，什么都没说。” 他气冲冲地端起一碗水，猛地灌下。 白远樵无奈：“走，带我去看看。” “这就不劳您亲自动手了吧？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周化庆的话没说完，一旁的团长亲卫小声嘀咕：“别拿你的爱好挑战团长的专业。” 呃. “少扯有的没的，时间紧迫，抓紧走！” 走出指挥部，白远樵顺手从路过的巡逻士兵腰间拿走一枚手榴弹。 “你那刺刀也借我用用！” 白远樵发现，这名士兵的刺刀居然磨得锃亮，还怪好看的。 就这样，白远樵一手刺刀，一手手榴弹在前面走着。 身后跟满了兴奋的参谋、亲卫还有尴尬的周化庆。 “团长，不会直接用手雷炸鬼子吧？”周化庆小声问一旁的参谋官。 “切！那多没意思，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可没想到，白远樵走着走着，又顺走了一枚手榴弹，食指居中，大拇指与中指各夹着一枚。 画面太诡异，众人太兴奋。 一行人来到关押俘虏的小黑屋，白远樵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把人带出来，太黑了，我怕视线不好。” 周化庆示意看守将5名捆住手脚的俘虏带出小黑屋。 不一会儿，五名只剩下兜裆布的小鬼子一边咒骂着一边出来，其中两人身上伤势颇重，却是硬挺着没说。 “啧啧啧，你啊，怎么能这么粗鲁，对方知道疼，又不知道怕，怎么会说呢？” 白远樵摇着头，缓缓上前。 唰唰唰~ 几刀过后，小鬼子的嚎叫声更重了。 “哈哈哈哈！金针菇？” “哪里有金针菇，乱说，我怎么连根针都看不到？” “你看，黑漆漆的那一坨不就是？” 众人的哄笑与鬼子跳脚般的乱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化庆皱了皱眉：“扒了裤子就会说？不可能吧？” 但白远樵却只是站在几人面前，让翻译问：“愿意说吗？我只问一次哦！” 回答他的还是鬼嚎！ “太好了，终于遇到硬骨头了！” 说着，白远樵竟然露出了一丝丝兴奋的表情，看得几名鬼子一头雾水。 我们不配合，你笑什么？ 下一秒 所有人都笑不出来，也叫不出来了。 只见白远樵一个健步上前，对着那个正狂吠的鬼子，就是一脚爆弹！ 那名鬼子猛地张开嘴，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白远樵直接将手榴弹捅进了他的嘴里。 “嘘——！” “安静，安静，乖乖的就没事了。” 说着，他向后伸手，亲卫立马明白，递上绳子那毕竟是曾经吃饭的家伙。 白远樵很小心，也很细心，将手榴弹绑在他的头上。 木柄小口的那头在鬼子嘴里，但是众人惊恐的发现，团长竟然留着一根引线绳，随时可以拉爆. 白远樵继续耐心的用绳子继续捆住小鬼子的右脚，然后缓缓上啦，将引线缠在绳子上。 做完这一切，白远樵身形猛地后退，远离那名不敢动弹的鬼子。 周化庆浑身颤抖了一下，这.特么的是不是太恐怖了一些。 不光是他，另外几名鬼子同样感觉恐怖至极。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但白远樵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一边慢步，一边点起一支烟：“你们散开一点，一会儿溅一身污血，不太好。” 说完，他带着众人远离，另外4名鬼子更是直接哭爹喊娘的跳脚。 手脚都被绑住，他们无法跑动，只能一跳一跳。 可这地面又不平，很快就接连摔倒。 哪怕摔倒，地面的石子划开他们的皮肤，他们也要翻滚着远离那个倒霉蛋。 “呀咩萝（不要啊）！” “啊~啊！” 如果说刚才的咒骂是狂吠，现在的恐惧，就变成了歇斯底里！ 那个恐怖的男人，只是问了一句！ 你他妈倒是多问两句啊！ 看着同伴们浑身浴血地都要远离自己，那名只能“呜呜”作响的鬼子彻底绝望了。 说好的羁绊呢？ 说好的友情呢？ 说好了一起从这里逃出去的誓言呢？ 他很想说话，很想拦住这4个叛徒，问问他们，为什么放弃了对他的誓言与羁绊？ 悲痛交加之下，嗤~ ！？ 随着身体失去重心，手榴弹的引线被他自己激活！ “啊——！” 这下，四个在地上扭曲、滚动的小鬼子更加疯狂地逃离。 白远樵一个健步躲到了周化庆的身后，他还是比较爱干净的。 众人同样纷纷后退，生怕被误伤。 半晌，趴在地上，偷偷望着远方的众人没听到爆炸。 “咦？是个哑弹？” 白远樵有些嫌弃这些后方粗制滥造的手雷了，他啧啧地摇头，几步上前就将那名屎尿横飞的鬼子拉起来。 “咦~” 他看了看四周，拿来一桶水，直接泼了上去。 劫后余生的小鬼子似乎忘记了害怕，对着白远樵就是怒目圆瞪，呜呜呜的似乎又在骂人。 白远樵摇了摇头，一个标准的左勾拳轰在小鬼子的腹部。 呜呃~ 趁着小鬼子身体弓起来，右手猛地将另外一枚手榴弹塞进了花开之地。 嘶——！ 远处旁观的众人顿时虎躯一震，菊花一紧。 “这是不是太不人道了一些？” 众人心头不禁冒出这个想法，太恐怖了 白远樵想了想：“这次，就不绑了，我亲自动手！” 说完，他扭头看向翻译：“愣着干啥？翻啊！” 听着翻译的话，小鬼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身撕裂的痛苦还在脑海盘旋就听到“嗤~”的一声。 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那个始作俑者竟然已经跑出去十几米. 呜呜呜呜~ 生命的最后时刻，它竟然直接跪了下来，仿佛在忏悔，忏悔自己做过的事情。 “跑远点！” 随着白远樵的呼喊，剩下的四名小鬼子浑身浴血，血上加血。 震惊，恐怖。 哪怕是亲卫，看向白远樵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 “别怕，别怕，你们白大爷这次肯定不失误。”说着，他又从士兵那里接过一枚手榴弹。 “快翻译，我着急办事。” 白远樵一边走，一边笑得很温柔。 恐怖的一幕是什么？ 你干干净净的白大爷，小心翼翼地，温柔地走了过去。 听着翻译官的话，几名小鬼子叽歪叽歪半天，那意思是要求饶了。 趁翻译还没说话，白远樵温和地笑着：“哎呀，不要怕么，这次我保证不疼。” 扑通~ 三名鬼子直接跪下磕头，另外一个人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吓晕的。 白远樵无奈摇头：“没意思，周参谋，交给你了，黎城的情况赶紧摸清楚。”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扭头说道：“记得啊，下次不要用什么刀枪棍棒，忒没技术含量了。” 白远樵说完就拍了拍手，走到不远处，用那桶里剩下的水洗了洗鞋底。 就这么干干净净的过来，干干净净的离开。 ------------ 第33章 急转直下 低矮的黄土坡上，白远樵就着水，啃着大饼。 远处的香炉峰上，士兵们正在拼命往上运输物资，山陡沟深，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粉身碎骨。 但这里是整个东阳关皇后岭群峰的制高点，迫击炮必须运上去，除了飞机重炮，这里几乎无法攻克。 身后就是明代的内长城遗址，约摸12里左右，大部队几乎无法翻越。 以前或许他也会同意，至于能不能获取芳心那是年轻人自己的事，但是如今不一样了，毕竟现在有了秦天虎。 “你觉得我信吗？你练这么好，来健身馆干嘛？泡妞来了？”林玥直言不讳，说实话，她也见多了，泡自己的也不少。 牛头人的智商并不高，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它们只用眼睛来寻敌，江元射击后迅速躲回寝室内它们就发现不了了。 熊志敏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只见王轩一脸悠闲的骑着一俩摩拜单车朝他们来了。 有熟悉的人互相私语，有的讨论着灾难发生的情况，也有的寻问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可惜根本没有人知道结果。 所以天道对于那些度过天劫的强者，也不吝啬赐予一部分的力量，至少让这些人也拥有一些自我反抗的能力。 受到这样的伤势，平常人应该痛苦呻吟才对，可那受困的男士，不仅没有发出痛苦呻吟声，还在不断挣扎摆动着身体，仿佛不知道痛楚一样。 只见秦潇脚掌一跺，顿时纵身扑出，凌空斩碎弹射而来的箭矢，落在了金棺之上。 随即恋恋不舍的看了下姐妹花，就起床收拾起来，毕竟比起玩乐，还是正事要紧。 “实话？我看你就是在捣乱！，若不是看在冯大师面子上，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吴震强道。 当今时代，是个颇有信仰，迷信鬼神的时代，誓言之于他们就像紧箍咒之于孙悟空。尤其这两个誓，还都是当着大伙儿的面发的。其中力度，不言自明。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林宴就乘坐着顾笙的车一起去了公司，莫北平带得组在十二楼，而Drew带的组在十一楼，顾笙先下了电梯，林宴则是去了楼上。 “咳咳，说的是跟我修行，你别激动好吗。”苏牧很是自然的开口，这让苏子峰脸色古怪。 拿出手机，布凡选择了一家中药店外卖，一口气定了五万块的药材，把老板高兴的亲自叫人开车专门配送。 林宴在后面听着邬以丞和顾笙的谈话，不禁多看了两样邬以丞，说实话刚刚看邬以丞对他妹妹那个态度林宴是有点不舒服的，但是现在他又觉得邬以丞看起来凶，其实挺温柔的。 大伯父被点名的那一瞬间，心都凉了。寻常就觉得阿爹阿娘偏心三房，却没想到在他们眼里自己连二房都比不上。 包里装着防狼喷雾、水果刀、双节棍，还有另一张鬼画符的地图，那是她根据昨夜梦里苟日新的描述画的。两张图虽然画的凌乱，但乔明竟然能看出两者的指向是一样的，也真是佩服自己的火眼金睛。 经过一番鉴定和探讨，布凡这些东西最后的价格在二十万元，布凡算了一下，比出售给“审判”当中的商店还赚钱，便全部卖给了九熙儿。 果然，就在何胖子看到胡天宗的同时，后者也正在看他，而且还露出一副挑衅的微笑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三人均感声音陌生，听起来不像是曦凰宫的人。 ------------ 第34章 一支穿云箭 又是一日夕阳 天边的晚霞与皇后岭群峰上的鲜血延成一片，整个世界都是血色的。 陡峭的山岭上开满了红色的山茶花，每一朵都代表着一条生命，这就是战争。 吃人的战争！ 香炉峰上，周化庆躺在山坡上，笑得很开心：“妈的，又活了一天，真好！” 嗤~ 呼——！ 他从没有感觉 不过搞一件传奇奇物对于车晨他们也不算难，只需要寻找到一个低等级的奇物，然后赋予其对应规则的神性，那么就会有一件传奇的灵宝诞生。 我总是觉得不安，这份不安来自哪里其实我并不明白……不是沈夫人，不是沈铎，不是胡薇，不是我自己……甚至不是任何人。 二喜一直在原地转圈圈，它不会说话，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它的急躁。 也要眼眸似乎都在闪着光，希冀般的盯着林昭，生怕下一秒会听到什么不好的话来。 李兰姜抹了抹头上的汗，一脸无奈的看着那始作俑者，始作俑者此时正抱着宁宁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 银钱如今对陆长遥来说，只是一个符号而已。如今这片土地上，陆长遥的长毓商行敢称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这些人中，有的曾经来过青雀部落，比如曾将逮住国宝往青雀部落送的熊部落。 穿越者们刚刚回到主世界，就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一行人站在淡水城的城墙前面。 春天的早上空气冷冽，晚上也一样不遑多让，虽然已经达不到结冰的程度，在还是让刚从洞里出来的韩成禁不住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哆嗦，以至于连晶莹的水柱都变得有些歪斜了。 林昭听着一双眼眸滴溜溜的直转，微微抬起头，撇着嘴反驳的开口。 “那我就来帮帮你，看看剩下的一件护腿在哪里，你既然继承了不朽，届时就要完成不朽的遗愿，不能推辞逃避！”老头缓缓说道，言语中自由一股威严。 凌风虽然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是大家都在拼整体股份，所以直接无视了凌风。 “田易，这是什么，咱们这怎么这么热了？”木大个口干舌燥的询问着。 突然说道第一次见面，季商南才想起，既然，洛瑾诗不是记得十分清楚的话，那就不要告诉她好了。 远处轰隆声响起，而且声势越来越浩大，看样子俺们滴目标来了，今儿个要是打的好，说不定又熊掌吃捏？ “你……”噬血血帝手指着蓝翎，满脸涨得通红，却是答不上话。没错，对雪香凝的错误利用一直是噬血血帝的痛处，到现在他还在为此事愧疚不已。 多伦说道，“说到这个，之前我们也有些奇怪，但我们却有一个细微的发现只有在其中某个房间才不会受外面磁场干扰”。 “你……”听到这绝门主气的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面前笑的如花似玉的上官灵幽，内心更是后悔不已。 众人闹了一晚上，很多人都喝得大醉，东倒西歪沸反盈天闹到天亮。 房间只有几间而已，刚才问了一下，说这里只是私人服务场所，所以房间不多，但费用昂贵，不是一般人能玩起的。 但是伊沫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她总是不屈不挠地逼我训练，不管我如何无动于衷。 独孤舒琴一脸错愕的望着愤怒异常的林鹏，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生气。 ------------ 第35章 黄河铸魂（上） 4月25日 包括李宗仁在内的各方都收到了最新的战报。 武汉的总指挥部更是彻夜不眠，两人这一跑，几乎是要断送了整个国家的未来。 商丘、兰封，那可是第五战区的后路。 若是此时云集了60万大军的徐州战场若是被包了饺子，让华北日军趁机攻克郑县，那就真的是要亡国灭种了。 已经开启 一柄由魔力凝成的长矛，从纳拜厄斯手中浮现。不难看出这名男子的魔力颜色为蓝色，但在长矛具象化的那一刻，却又转变为了金色。很显然，魔力的属性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变化。 “皇上这可冤枉为臣了。”高务实道：“一艘船就算再强大，也没法真正替代一支舰队。这就好比行军布阵，中军再怎么强大，作战时也总得安排两翼的兵力，以免被人从侧翼偷袭。 柳玉此刻才突然醒悟，克箩亚的火莲，一路上可是对他们帮助非常大的，自己在这种关头居然把它给忘了。 气喘吁吁的柳玉此刻有着想要躺在地上的冲动。两人可谓是从无数树木之间穿行到山顶的。若非柳玉这裙子质量实在是好的离谱，不然早就在途中被各种树枝灌木给刮破了。 便是自己，若非是还挺着个大肚子，还想去看看如今东宫之中的若彤呢。 “而且，我还听说，徐爷爷曾经在我外祖父手下……”陈铭继续说道。 “你去你父亲那里帮我找一张照片，名字叫尉迟芸，她是白云扬的亲生母亲。和你父亲曾经有过一段，你找到他们的照片，如果能打听出尉迟芸的下落更好，没有就打听她之前的事。”殷琉璃说。 索魂原本是想亲自来白将军营里，教那些士兵们跆拳道功夫的，可是却被白将军拒绝了，说他自有他的拳法教给士兵了，不稀罕。 深夜无人，又有树木遮挡，四九迅速脱了衣服扔在岸边，四九走进微凉的水里，没有往身上撩水，而是费劲的扭头看向脊背以及倒映在水面上的脊背。 在几次调整后，围巾终于被调整到了一个柳玉认为十分合适的位置。 都是为了八月十五的计划，为了八月十五到尸胡山探戈究竟，何清凡选择了一条隐秘的道路；在皇甫学院，各种势力的探子多的要死，还是低调，沉闷一点。 要真是这样，自己随便穿一身同颜色的衣服，不就可以冒充那一级别的圣子了吗，不过叶凡料想，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陈稳的那一拳，凌厉而霸道。虽然有着元素铠甲的护身，但是，前原凯依旧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毕竟，元素铠甲这东西，防御的侧重点是斗气，如果是肉体上的攻击的话，防御效果便会削弱很多。 还没有等到东方紫儿想完，南宫萍儿那边就帮她开口介绍了，很详细，基本上的几点都谈到了，已经差不多算是最好的介绍了。 曲清悠在路上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卿子烨有意袒护曲清染的情形，每每遇到，她都要花费很大一番精力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相比以前还是会失态的模样相比，她现在已经掌握了如何让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办法。 将手中的灵剑裂天往树上一插，风落羽向邪眼的位置极目远眺，同时，灵识和斗气探测双双开启，检测着附近一切的异样。 ------------ 第36章 黄河铸魂（下） 我是陈阳，江西上饶人。 今年39岁，一个大半截身体都已经入土的老头。 年轻时，听着那些读过书的学生上街游行，说我们在巴黎和会上被卖了。 愤怒与耻辱将没读过几年书的我笼罩，于是我便冲动离家，来到广州跟了革命军。 意气风发，或许说的就是那时候的我。 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对的 张赫点点头回了房间洗了澡，舒舒服服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发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于是，许凡将布卡将四具尸体带出山洞，还有，吸收尸体上的戾气修炼的事情都告诉了苏菲。 说实话，姜明现在也没有了想要整治何绍坤跟东晴天他们俩人的心思，虽然起初的时候这俩家伙倒是搞出了不少的事情，可后来他们沉默下来，姜明也乐得安闲。 这么一来，柳百叶和柳雅飞圆臀里就没那么酥软了，自然就能憋住尿了。 “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奥月还没解释完，那严重的失真的声音让他的瞳孔焕发出异样的色彩。 麦斯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连城门都没进，就要死在荒郊野外了。 “特助，总裁。”安娜看到来人，心沉了下去，有些幽怨的看了南辰一眼，很是不甘心的模样。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一股巨大的火团从许凡的手中脱开，向这刚来的来着喷射过去，如巨大的熔岩火枪。 还道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跟屠诚相聚过温馨的日子，不意这晚就可达成心愿了。 “哎，你们刚才说是谁说你们的词过时了？”秦傲风又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把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只要他们能够喝下一级进化液，那种从一级荒兽体内萃取的精华，就可以进入进化状态，至于能不能进化成功，就要看他们自身的运气了。 寂空剑眉冷然看着鹰钩鼻男子，从其身上释放出来的真气波动丝毫不在鹰钩鼻男子之下，同样是凝气境中期的修为。 刚才他们进入候机室的时候，就有些一些不正常的教派人员给她的学生发传单，现在又有形迹可疑的人凑到她学生身边，她自然要过来看看情况。 不过“白净脸”与“瘦高个”明显是老相识，彼此知根知底，并非新近结交。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得紧了紧，“很漂亮。”声音异常的黯哑。 话没说完，这个家伙双眼猛地突出，好像眼球要爆开一样，上面还游动着诡异的青丝，身体抽搐着，张大嘴巴光剩下叫喊声。 所以进了皇宫后，她是幸福的，这一辈子，兜兜转转，有这么一个男人，如此真心待她，爱她，她又怎会觉得不幸福呢？ 随后的几天里，志泽虽然国事繁忙，但依然每天都会抽空过来看我。袁琳也经常在这里陪我聊天说话，心情也渐渐好转了许多。 进入商场挑衣服时，早已眼花缭乱的郁紫诺，干脆往休息凳上一坐，把生杀大权都交给了妈妈。 我确实不知道我爸妈为啥不教育我，我也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连要都不要我，我也没长得缺胳膊断腿的，谈不上会拖累他们。 虽然开后宫一时爽，一直开一直爽，但要是天天忙的没时间爽，那就不好了。 他会对阿楹很好很好的，他愿意等着阿楹长大，不过两三年而已，哪怕四五年，他也等得起。 ------------ 第37章 第五战区大撤退 上党盆地的战斗，算是告一段落。 黎城的日寇全军出动，带着溃散的黑水支队千余人沿着白晋线往太原撤去。 围攻东阳关的日寇被白远樵冲散，全军撤退。 只是没了涉县的物资，他们能不能坚持撤出滏口陉，就不得而知了。 可这些战斗，远远比不上新乡城外的那场旷世大战！ 这场由沈复兴主导的 可是这洒扫婆子口中的夫人一出来，居然就问自己是谁，而自己跟她说找谁，她直接说找错的地方了。 时间是历史性的长河，当然谁都不能保证预测就一定会成为现实，也许有那么一天一切皆无，天地人三界都会沦陷，没有天，没有人，没有鬼魂，也就更没有巫教与道教之说。 阿布拉走在前边，开始带路追击，可惜等他们一行人跑出树林，吉姆和张承业等五人已经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了。 下午，陆楚接通了王宇轩父亲打来的电话，王父告诉她展会就在今晚，晚上会亲自到陆楚家去接她。 杜花花为了让自己显得与杨雨涵不一样，她故意叫的是阿山哥，而不是阿山叔，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火焰凤凰轰打在冰镜上，那可怕的火焰爆炸生生将冰镜震得爆裂开来。 王浩坐在沙发上，盯着沉睡的唐老七，眉头紧锁，他感觉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而且各大家族的首脑，从来都是唯利是图，想要将他们凝在一起，同样不太可能。 “你过年不就十八岁了吗，到时候你在考驾照吧，没驾照可不能开车，”水晓星叮嘱道。 宁雨飞心中升起警惕，也不再觉得自己是无所不惧的了。这是好事，否则他要是一贯自大，那距离灭亡就不远了。 “我喝咖啡吧，今天早上公司还有一个会议，我一定要参加的。”慕奕寒靠着沙发，微微闭上双眼。 “杀！”天魁翼喊道，两人迅速地向他们身边几只蜘蛛斩去。一股股黄色的液体从蜘蛛身上迸射出来。瞬间将天魁翼和速风灵的衣裤染成了黄色。 王伟已经命令下下替宫崎亮治疗伤势，天山派最杰出的炼丹师苟中，也是亲自过来替宫崎亮把脉。虽然说，这苟中名义上是个炼丹师，不过，实际上，他在业余时间，也是精研过中医学术的。 等用过早餐，李影便跟着李睿一同去了金照集团，而季晖也驾车回了家。 “师尊，您有办法吗？”宁雨飞没办法，只好求助经验丰富的霞烟山人。 程东指的那块石头，至少有三个足球那么大，不过那么大才五千块，倒是值得。 走出船屋，乔嫣仰头望去，一弯残月高踞在黑暗的穹苍里，似乎在静静的凝视着整个大地。月光清清冷冷的洒落下来，她的心神有一阵恍惚，这是怎样一个混乱而又醉人的夜晚，简直就像做了一场梦。 虽然已经临近年关，但最近几天并未下雪，所以这里几天内的痕迹都还留着，若是现在来一场雪，那李云就真的没办法了。 安娜领着两人來到自己常光顾的一家大排档，豪气的点了一大堆东西，热情的跟老板服务生打招呼，跟平日冷言寡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回过神来的正天，发现四周已经空无一人，暗自骂了一句：“有人性，没异性的家伙。”也随着消失。 秦欢变了许多，虽然她只在监狱中待了四个月，但是傅承爵清晰的感觉到，她跟从前不一样了。 ------------ 第38章 会猎商丘 商丘 商王朝的第一个建都之地。 又是小六朝古都，江淮屏障，昔年隋唐时期，凭借隋唐大运河，更是商贾云集之所，兵家必争之地。 当然，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应天府。 乃是当年赵构登基之地.... 如今，战争的进程再一次将商丘推到了历史的浪潮之上。 在商丘西北的民权县，沈复 楚阳来到公司的办公室，看到个阿姨在拖地，自己跟她说了一声好，但是她愣了一下，也不怎么说话，看了楚阳两眼就走开了，眼里还有些疑惑，估计是在想这是谁。 有些东西，你明明知道，但是你也没办法，这是阶级压制，如果你有意见，去提出你的意见，那么不好意思，可能你连这最后一份都没有了。 太子猎得的猎物是最多的，昭和帝很高兴，命随行的御厨把所有猎物处理干净，晚上举办篝火盛宴。 隧道变宽，延伸开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暗洞穴，在正中是一个巨大城市那般的深渊裂口。 敏锐察觉到柳如丝的异常反应，不知为何，火旭竟脑补出不止一种想象中的剧情。 “我要出去了。”裴政下颌紧绷，抬步往前走，如夷绕过去，目光一晃而过，裴政忙转身躲过去，她又扑上来。 桑静公主来大燕，是和亲的，她跟大哥是注定了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过在楚阳的眼里，这个黄天翔的话，说得也太轻飘了，这事没有那么容易办，自己也不会这么鲁莽给他去办。 数日来，他每天都没忘记晾晒魔血菇汁液，早先的那个玉瓶已装下满满一瓶菇粉，另一个玉瓶业已填满四成之数。 陶夭听得很是唏嘘，没想到乌泽还有这样的经历，怪不得他对陆九渊那么忠心。 孕育着地级灵脉的青山，也在这一瞬间再次没入夜色中，但是众人心头的惊讶却久久难以平静。 苏幕遮不为所动，似乎这些价值千金的东西在他的眼中都是路边的破烂一样。顺着一条鎏金兰花空镂玉石铺就的地面往宫殿内部走去。 冷冽的剑芒，是几位侍卫眼中唯一的一道光芒！他们已然不能看见其他任何东西了，刚才还清晰可见的院落，树木，天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箭儿，不会的，那颗水晶球的秘密至今无人知晓，即使黑暗之王夺走它，又能干什么呢，光明的世界难道还怕一颗无用的水晶球吗？”独孤箭的母亲抚摸着儿子的脸，深邃的瞳孔里溢满了爱。 “别在我面前提她！我是不会去找她的！”但是不找她，不代表她不会去找殷哲译。 玉蝉好似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眼眸里尽是平静。而季秋虽说平日里处事冷静。可今日。她着实是猜不透太后的心思。面对历代先皇的灵位。止不住的惊慌。 绕过屏风，再走近几步，打起水晶珠帘，方才看到一身月白长袍的俊朗少年。他身上有一层虚茫的清光，面如刀削，嘴唇泛白，大约是病的久了的缘故，面色里浮了苍白。唇边含了浅浅的笑，眸光依旧璀璨。 我悄无声息的走了，沒人知道我曾來过，这样也好，我还是继续出去玩耍吧！若是回去，又得被母后逼着娶表妹了。 “什么怎么认识，我们是朋友而已，别乱说。”朱晴子一脸甜蜜地说。 “你说什么。”韩妙妙有些惊愕他所说的。眉心之间蹙紧了。形成了一条深深的沟壑。无法抚平。 ------------ 第39章 邱清泉的步坦协同 一天的时间能发生什么？ 在民国27年的一天，禹王山的滇军第60军可以击毙日寇500人。 而这样的阻击战，他们能打27天！ 说起滇军第60军你可能不熟悉，但我如果告诉你，他们就是在半岛战场打出【地表最强防御】的第50军！ 这下，总该...想起来了吧？ 也就在这一天，滇军第 此时的顾离就是一个绝佳的树洞，而她是那个有秘密的人，只是说完之后，不需要将顾离用泥巴封起来。 慧觉干脆紧闭双眼，两片嘴皮子一张一翕，像是在祈祷什么，和僧侣们在菩萨面前祈祷一样，说什么，没有人能听清楚。 见自家主子的耳朵任人蹂躏，那名随从一时也不敢上前，只苦着一张脸，盯着自家主子的耳朵或被拉长或被推短地揉搓，心跳随着那耳朵的形状起伏跌宕，可谓是心惊肉跳。 钧是有能力制作出量子纠缠态的极微粒子的，像脚男们所说的智子之类的东西，钧也都有能力造出来，不过就是将原子二维化平铺，然后铭刻上电路元件一类的装置，然后再将其三维化罢了，这些钧都能做得出来。 此次试炼中，想要进入“鸿”之队，进而声名大噪的人，数不胜数，自是会不择手段地想要抢夺此珠。如今有贺予带头，更是无所畏惧，不惜代价。 寿宴上的老者因为太匆忙，加上陈枫满脸是血，没有人记住他的样子。 一身云氏族服的云宇正端坐于观众区，嘴下毫不留情，眼底尽是不屑嘲讽。 邓布利多高兴道，这个塞德里克是七年级的学生，风度翩翩实力强大。 古人云太白经天，天下革，民更王，说的是太白一出，就是天下大变。 少年喃喃自语，掰着手指头揣测着这两年在脑海中过滤了无数次的画面，内心来回思索，又是焦灼又是期待，不知不觉已出了云氏山脚的氏族结界处。 我感觉自己被拉着往上浮，越来越靠近水面，最后，我们终于从水中露出了头。 张无为准知道这又是赵嫣然的事，真的很想当作没听见广播，不过对方以校长的身份请他过去，他也只能照办。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周以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前几年这里的规模还不算很大，装修也很一般，经过几年的扩张和发展，月亮城已经成为京州市最大，名气最响的不夜城。 因为这个擂台之中有着限制空间的咒印，所以这个地方通灵兽受到致死攻击会回到契约的地方的咒印根本是不会被触发的，就算是触发了，也会被咒印压制。 李若琳顾不上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脚趾的水泡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得手了，沙沙果实·沙漠牢。”克洛克达尔将姆休鲁的胳膊抓住了，然后露出了一丝冷笑，准备把姆休鲁吸成人干。 涂飞丝毫不知道里面两个“老不羞”在谈论自己，唐棠兴致很高，叽叽喳喳的在说个不停，涂飞只是笑着听着，不时的搭一句茬，感觉自在了很多。 “妾妾，明天我要走了，得去尚黄城驻守三年。”我用一种轻描淡写地语气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略了柳羿，认为他多半也和冢应两一样，而且有这样的机会，他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份。 ------------ 第40章 血战陇海线 “八嘎！” 片桐护郎直接一巴掌将传令兵拍翻在地。 “什么叫做阵地被突破，无法阻挡？我们的战车连队呢？” 一旁的参谋小声提醒：“联队长阁下，归德那边还有东侧，都有支那军队的夜袭。” “八嘎！为什么主力偏偏在我这里？”片桐护郎的愤怒溢于言表，他一把拔出指挥刀：“命令第2大队，第3 同时心里也在冷笑，夏安宁之所以不帮她走后门，是怕她超过吧？ 不甘心的她，拿出手机继续拨通对方的电话，也是处在关机之中。 沈夫人虽然对钱氏和秦举人不喜欢，但是，却不知道那二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想着早点打发了那二人回去就好。 均匀的呼吸，伴随着胸口的微微起伏，半敞开的衣领下还能隐隐看见如雕刻般精心打造的性感锁骨。 云飞挠挠头，这倒是比较麻烦，这气息该如何掩盖，若是不能掩盖，那在这魔族还不是走到哪，都被围攻到哪。 这里已经是尽头了，她刚刚把这里的笼子都收走了，所以这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男人走进，扫视整个房间后目光落在了墙角的顾予身上，然后抬脚走到了顾予的跟前。 南梓轩虽然是影帝，流量大粉丝多，可夏安宁笃定，只要时靳风真的进入娱乐圈，绝对会比南梓轩的流量更多，至于粉丝，时靳风现在的粉丝不就已经破亿了？ 所以，这一场诗会，不仅仅是普通的交流，而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洗漱完后，靳烽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顾予去宾馆附近的服装店为顾予买件裤子，连带只溅上一滴的袜子和鞋子都换新的了。 唐英豪为了方家会暗中做对林远不好的事情，特地买通了一个在方家做杂役的工人。 唐三肯定林逸是极限斗罗，毕竟魂力积攒了这么多，获取第九魂环，直接跳到九十九级。 为此还加入了那个组织，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再见过他的哥哥，直至后面在他们说好了放学后一起出去的那天，他接到了一个任务电话，便匆匆赶过去了。 由于是阶级座椅，所以岳冷霜就在林远下面一点点。林远只要轻轻动一下脚，就能碰触到岳冷霜。 莫溪的背后是教室门，这孩子又撞到了门上，发出了砰砰的响声。 莫溪轻手轻脚的拿着清洁桶，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厕所门前，轻手轻脚的将清洁桶放在了门上面。 不可能，如果这丫头对彭遇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怎么对自己之前问的那个问题闭口不答，并且娇羞的转过头，这些表现，都说明这丫头对彭遇有那方面的意思。 而唐英敏听到林远逃跑前竟然将方元的一只胳膊斩落，心中也是一股惊讶。 “师傅肯定二话不说就提要求。”莫溪没等云夜将话给讲完，就平静的道。 阳光还是那般明朗，一大轮日头撒下片片金丝，自草丛缝隙映射照出形而片片碎玉。 “呃～～算了不说了，三之丞你去办吧。对了，叫着道顺一起吧，都是出自伊贺，正好也有个伴。”说完冲着拓植清广摆摆手。 总算是开始说起了正事，白凡恢复了严肃的态度，而眼前的桌子上开始出现了变化：直接闪耀出了一副立体的整个整容国半岛的地图。 “父亲，你要去哪？”眼中带着泪光，萧灵儿怯生生的问。心里已经明白，却还是忍不住想问。或许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 第41章 破阵！ 只有成功了，才配谈来时路。 战败了，就是人家的军校教案。 胜利者，才能自己书写经典案例！ 邱清泉很清楚，三人虽然约定了先入县衙者赢，但战壕前那些浴血奋战的弟兄，可都是李鹤年与杨守义的兵。 “雨庵兄，要加油啊！” 沈复兴的这句话，沉甸甸的。 这是他在拿自己的嫡系为他 一听他这么说，大家立马想到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于是急忙围了过去。 此处是皇宫，皇甫嵩与朱儁并没有在这里多呆，看到此事成功有望就离开了这里，心说赵逸出的主意还真不错，金银有时候是比嘴皮子有用。 无锡742厂主要产品是搭配陕西彩色电视机生产线所使用的集成电路。 如果寒檀能一直活到那时候，想来，他是要和那男人正面对上的。 几人点点头，自然知道，现在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如此。容菀汐和皇上自然还有很多关于母亲的事情想要问无崖子，可正因为事情太多，一时摸不着头绪，反而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 只怕，从她扛起殷氏集团这个大担子开始，她就不再有空闲无忧的时候。 朝会结束后，赵允回到家中叹息一声，宦官当政，亡国无日了。赵允虽然对行军打仗不怎么熟悉，但也知道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 场上的老者更是欣喜若狂，象征性的问了一下后，便是敲下木锤，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以超出起价二倍的价格卖了出去。 容菀汐开了门，只见一个黑衣人神秘兮兮地进来了。但是因为没有戴蒙面，容菀汐眼就认出是敬雨。 炎烬的话音刚落，萧炎头脑中便是宛如闷雷炸响一般，身子都是猛地一颤。 所以宫清在一旁望风，连晋就身体力行偷偷戳了个孔往里面看去，反正这两个仆人不如他们的武功高，他这番动作倒也做得随意，也不怎么紧张。 冷月打量着这片疮痍的土地，心酣然，他们为了自己肯定没有少被折磨：“走吧。”他们的情，自己承在了心底。 苏日暮：“……”说得别人二十年哑口无言，他没想到自己还有哑口无言的一天。 孙冰微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大哥出力杀人，这里面的东西自然全归你。”马天成摇摇头，“你这是说哪里话来，认识我们一块杀的，战利品当然要平分了？”马天成一摆手，十分豪爽的说道。 这时的冷月才真正清醒了。她头大的从床上爬起，看着床上无辜的墨然，又看着转出屏风外面等着自己的贝玉，她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姬无双看了他半响，福伯面不改色，连白胡子都没抖一下。这样的表情，你还能挑我毛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我说什么？我还不了解你吗？”苗英咬着银牙说道，“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一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状态，以你的本事，早就做好计划了吧？ 穆枫目瞪口呆地看着雪角麒麟迅速离开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便又循着先前来的方向向前行去。不辨东西南北地在浓雾中走了良久，仍是连昆仑虚的城墙边都没看到，穆枫为难地停下脚步。 难道……那批价值连城的黄金，以及惊天宝藏，就要重见天日了吗？ 虽然，他们在这里继续等待救援也是可以，但如果能跟黎婧取得联系的话，无疑会更加有利。 ------------ 第42章 祖诒妙计安陇海 徐州城外，张家大院 第五战区司令部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忙碌，战争的脚步已经完全无法停止。 白崇禧几次电告李宗仁，日寇南下趋势与北上的速度极快，需要尽早做出决断。 没错，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告了。 但六十万大军的撤退不是儿戏，在机械化水平低下的第五战区，许多杂牌部队可能连一辆 这么看来，那人救走了她，还把她吃干抹净后却跑了。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张皑皑涧上雪的冷俊面容，心肝一阵狂跳。 胡为的画大饼技术是锻炼出来的，连杜红根都被他唬住了，忽悠两个老实人简直轻轻松松。 苏辞悦今天心情总是不得劲，莫名其妙的烦躁，甚至连游戏都不太想玩，脑海里频频起浮现安大佬。 虽然公公是族长，但是村里都穷，粮食勉强够吃，这个肉家家户户几乎都是没有的，族长家还偶尔可以吃上一点荤腥。 皇帝眸里闪过狠厉，若当时齐王妃的马车没有问题，为何戍守宫门的侍卫偏偏没有登记在册更不曾禀报上级？ 此时史家前来找陆家修宝，还带着人，再看陆瑾月脸色变化，只怕来者不善。 贺钦钦叹了口气，决定缓缓再和卓家人说，她几天都窝在司家不敢出去。 赵姣看着贺钦钦，似笑非笑，她没有想到这个笨蛋能玩出这样的手段。 那次阴席是另外一个大家族举办的拍卖宝会，四大家也暗中收到了邀请，但是四大家终归是做明面生意白道上的人，不好出面和这些个阴暗地里的盗墓团伙打交道。 看来，盖亚这里的情况已经处理得非常好了，应该不会再有漏网之鱼。 而比赛进入下半时后，在所有人体力都开始下降的情况下，朴智星的恐怖体力的优势开始显露出来。 一辆木质的推车嘎吱嘎吱的走在灞河边上，推车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这不是临阵脱逃么？”颜雄闷闷地道，本想再次踏上战场重整雄风，再立新功，哪想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从风格来看，这注定是一场技术流的对决。同时，这也是亨利和罗纳尔多之间的前锋巅峰对决。从战绩来看，两支球队本赛季客场表现都不是很好，因此在赛场上先客后主的阿森纳可能会占据更大的优势。 为了不让拉姆有纠缠的机会，张天师只能是将金吉祥鸟揣入怀中假装打起哈欠来。 但顾星朗这样的人却没有这种福气。他或许能享尽这世间一切璀璨繁华，却难获内心安宁，甚至自出生起便同最平凡的人间温暖道了别。 “还有碧萝以后不要称自己是奴婢，要在你面前自称你的名字！”龙展颜对着碧萝说道。 “既然救过你性命，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害他性命，你尽管把他找来便是”。 虽然明知这话自己听着都感觉尴尬，但田顺昌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总不能立马撕破脸皮吧？ 有人拉开车帘，我与十九公主先下车，然后扶老太君踩着马凳下车。 邱莫梨一皱眉，猛的向后回鞭，拽了两次，鞭子却像是长了轩辕宸指间一般，半点都拽不回来。 挨到午后，狄冲霄期待的生面孔大队来到，分道上山，会聚山顶，然而生熟加一起也只是五千差些，比狄冲霄原想的满山满谷可说是天地之别。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让，得到了刘宏的恩准。刘宏为了笼络夏枫，任命他为正二品镇东将军、封胶东候，孔融也归护国军节制。 ------------ 第43章 钳形攻势 商丘会战 一场10万大军围歼日寇2万余人的战役，就这么在参谋本部被挂上了会战的标签。 税警1团、第7师、200师一部组成西路军，第71军三个师组成南路军，第20集团军作为东路军。 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让嫡系部队先从徐州战场撤出来的想法。 太危险了！ 张自忠的两个师已经从 郭靖也想复活所有的人，但是他现在这个时候也知道，并不是什么事都能那么容易的。 到后面基本都是姜成和龚旭升带着两个妹妹在喝酒玩游戏，期间俞映红还给杨尧打了视频电话过来，杨尧拉着姜成走到外面接通了电话，让他帮忙打了掩护，说着没怎么喝酒之类的话。 现在，不光大洼村的村民们对她有意见，她把事儿给办砸了，气急败坏的杨士奇也不会放过她。 王蕾蕾被苏梦月的举动吓坏了，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直接被台阶绊倒。 李翊从石桌上拾起一块木板，在上面敲了敲，为曹操分析天下局势。 曹军本来被吕布杀得肝胆俱裂，但眼见其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一个个顿时似打了鸡血一般，士气如虹。 自己生活的时代，这属于博物馆的古董，但现在是一位强化者的随身武器。 父亲的哭声闻者动容，弹幕里的人，还有宋宋都低下头，有些红了眼眶。 他要求每個船员都必须佩戴，死海颠簸或者外力冲击时，需要将固定船上的绳子锁在扣上，这样哪怕从甲板上摔了下去，或者是被吹飞，都还生还的机会。 严氏是吕布未发迹时便跟着他的结发之妻，两人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 那胖子，于其使着一只胖手，扣动了其几下嘴边胡须，于一带有着一脸的猥琐，猥笑着说道。 蔓华回到正殿，却意外见到十四阿哥坐在永和宫正殿内，望着她，露出神秘的笑容。 李渔可不知外面什么变化，只感觉无边黑暗之中，身体时而滚烫灼热，时而寒冰冷冽，地面上黑水涛涛，无尽汪洋浩瀚，天空中有一团宛如月光的银色水球一炸裂，化成了无数丝丝缕缕的细腻烟霞，漫天散落入乌黑海水之中。 任梵清惠想破头也想不到，自己借着震动为掩护，偷偷让潘多拉收起了战神殿。 凤天歌被这慕容复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吓到了，想要把手给收回来，但是被慕容复的眼神一瞪就愣住了。 那血妖元灵本就不是实物，被李渔一击轰碎，不过多时便又重组起来，只是经过李渔这么一次次的碾碎，等那元灵再重组起来，已经连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念都没了，只余下了一股单纯的记忆。 王霂他在心中喃喃低语，人族和鲛人一脉的仇恨和他所想的差不多事实上……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而这个，虽然说出来也像是废话，但是这个便就是事实。 童声入耳，非但看不到身影，连声音出处也寻不出来，只感觉四面八方皆是声响，李渔心里好奇，下意识的将真气凝聚于双眼，四下细细分辨，明明知道六娃就在身侧，但是他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然后凤天歌就告别了慕容复，出去修炼了，对于她来说与其思考怎么做贡献，还不如顺其自然，先去修炼吧。 蝎子精虽面带微笑，但自有一股威严，李渔等众统领哪里推拒的了，急忙都一口应下。 ------------ 第44章 末日倒计时 你要问夜袭有什么好处？ 沈复兴可以给你讲出一百个理由，从敌我实力悬殊到近代战争发展史，总是说不完的。 但如果同样的问题问廖耀湘，耿直男孩会用沈复兴的原话回答你：“总裁睡了。” 没错，就是总裁睡了。 这要是让他知道，沈复兴与廖耀湘不等友军抵达，逮着第9联队死命突突。 想来 “怎么了？”王保强的话突然让王族蓝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担心：现在王保强会对他下手。 碧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棉花糖一样的云，几只贼海鸥在海面上互相追逐，它们展开翅膀迎着海风滑翔。 “来过，在这里住了半年之久，对这里的情况基本了解。太玄无双点头道。 郗鉴默然，纪瞻却站不住了，铤身而出，附从刁协之意，令司马绍颜面稍存。 所以号称天人。一路两人无言，林无极不去提这件事情，江尘也没有主动说这件事情，等到武当派在自当定夺。 “想不到我们进入了幻术世界之中，虽然以我们的精神力很容易挣脱，不过我想要多多回味一下，不想现在就打破！”叶痕微笑着说道。 得到两人的同意和众人的认同之后，高木涉和柯南就开始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行动。 眼神交汇片刻的警官们将目光落到负责指挥的白鸟任三郎身上，那是一位年轻俊朗但是已经和目暮级别一样的精英人物。 “东西你拿了，如果你考不了六星，你可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魔王斗篷下的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盯着白苍东。 “你终于来了，秦、钰。”男人一字一顿的叫出了她的名字，仿佛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说着狠狠吸了一口气，鼓起胸膛来到紧闭的大门前，看似很用力，但其实只是轻轻触碰的程度，按下了门铃。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海上的烛照灵光已经长到了三尺有余。 那都天道门的炼气士，之所以对你们出手，多半也是看上了你们的躯体。 她狠狠的锤了一下地面，身为顶级强者龙卷的妹妹，地狱吹雪虽然也有念能力，但跟姐姐比起来，就像是水滴跟大海，完全没有可比性。 灵鳌岛为水行旺盛之地，再布置水行阵法，改造风水格局，此为地利。 恶灵城隍目光威严地盯着林恒，看着这个道士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幻，它便认定，对方已经惧了自己。 于是，两个老头开始追打，一个童颜鹤发的天师，一个是哪都通十老之一，身怀八奇技之一通天箓的强者，就这么跟个顽童一样，好不顾忌形象的拉扯在了一起。 诛仙剑阵再一次开启，林恒置身其中，如同宇宙中最耀眼的星辰。 “刚才那一刻才发现你很诱人！”一大口烟雾从常秋的嘴里喷出来。 云船战舰缓缓降落城中，似乎并未将攻击放在心上。巨大的舰身，将街道上一排排房屋，碾压成了废墟。下一刻，数百的皇国士兵尽数从战舰上冲了下来。 他终究只是刚刚破境，对于真一神境的了解，基本上是两眼一抹黑。 陈潇忽然抬手一招，顿时大地震动，一道厚重如山岳的铁壁，忽然从四面八方升起，好似一口巨大的丹炉，将天地封禁于其中。 六耳抬手就是一棒，只不过他所打的不是杨天佑，而是空中向他刷来的一道金光，金光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根奇形怪状的枝杈影子，当六耳的棍子碰上这道金光之后，只听‘轰’的一声，天地为之一震。 ------------ 第45章 狗头 “杀，杀，杀！” 片桐护郎一副狞笑的模样站在观察哨外，在他的身后集结了超过3个中队的士兵。 这里面包括了伙夫、通信兵、辎重部队与指挥部的参谋。 原本一股悲怆的气氛却在片桐护郎的歇斯底里的笑声中变得诡异起来。 “战争，我太喜欢战争了，杀光所有的支那人！” 片桐护郎狞笑着抽 况且，楚敬并不知道他们五人是谁，如何能够在五十多人中找出他们？ 这是海城的老步行街，和高档奢华的hc休闲中心隔着一条马路，平日里川流不息的喧闹街道，此时则只有零星人影。 而且，老实说，自己特别熟悉的人反而是没有出现太多，太多新人了，老人们去哪儿了呢？ 毕竟时间有限，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往地门调查，不然迟则生变，谁知道地门会不会转移阵地，或者发生什么其他的变化？ “天月公子的遗物，对不起了，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说完这些，宋铭眼中冷芒一闪而逝，下一刻，一段古老且冗繁的咒语从他的口中传出，这咒语若是有第二人听到的话，定然会面色大变，这赫然是秘宝自爆之咒语。 “穿好衣服，跪过来。”周天凌乖巧地点了下头，穿好了衣服，跪在了我的脚下，抓住我的腿，用楚楚可怜的眼神凝视了几眼我的裤子，才抬起头，盯着她脸蛋上我留下的红手印，虽然手心还有些痒，但却忍住没有打下去。 看到楚炎的警惕之色，雨沫轻轻一笑，刚刚才缓和了一些的气氛，好象又有些紧张了。 而且白公子还在闭关中，所以他也不好出去了，不过老白这次到底是有什么大收获？竟然要闭关这么久，至于自己虽然也有些收获，可是也不至于说要这么久来消化吧？ 这还不是结束，随即，附近还有其他人加入，直接无数道技能风暴落在其身体表面。 无言看着雷厉没有打算去收拾这几个家伙，也只能是跟在雷厉身后，毕竟那是六个达到了极兽顶端的存在，无言自己可是不敢去招惹他们。 他变作三头六臂后，战力提升了可不是一点点，而雷电鱼左臂被刺穿，自然处在了下风。 好在，枫林村够大，当初设计时，也预留了大量的房子，才能够安置所有人。 秦星亮那个爱拍胸脯的家伙，还有陈蓝玉那个爱点头的家伙，说什么从记事起，就没听过打劫的事，这不，撞上打劫的了。 “倪季林……血兰教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为他们卖命？”速王米诺沉默半响后，出声问了出来。 他才二十岁出头，年轻得有些过分，却已经是云城大名鼎鼎的修炼大师，崇拜者无数。 他早就羡慕聂兴是修炼者，也早就想要向聂兴打探修炼的事情，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现在，聂兴居然主动答应，要教他修炼。 “那是当然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黎若晴一脸得意的仰起了脸。 邪无道走后。狼皇依旧是看着远处星空。将近午夜之后。在分钟之城的最北面。恍然一个淡蓝的光点出现。跳动着。急速的接近着。 “哥怎么猥琐了？”邱少泽顿时瞪起了眼睛，自己虽然不算帅吧，但是也没有到猥琐的那一步吧？ 姚才人有孕在身，本就看不得见血的事儿，更何况事关于她。而皇上现在正在兴头上，哪里有闲心思研究怎么处罚？ ------------ 第46章 扩编，觊觎 这场会战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郑洞国竟然直接乘火车闯入了商丘会战的战场。 当那一列架满了机枪的火车头驶入商丘站，马长胜与杜飞都傻眼了。 两人几乎经过一番血战才占领了火车站，但跟眼前的家伙比起来，好像还差了那么点。 更别提两人看到郑洞国本人跳下火车头，更是张大 他对着安心言微笑，安念楚却是把刚才微微勾起的嘴唇又收平，她做不到喜欢安心言。 楚天舒惊疑的望向北斗星，后者不慌不忙的说道:“师姐，他说的很对，他是不知道这辆车怎么回事。 蓦然睁开双眼，眼前漆黑一片，她竟然觉得漆黑的世界很美好，不会总是反复的提醒她今天的事情，不会总是让她想到那抹胜利的微笑。 顿时整个会场都鸦雀无声了，只有那主持人激动的询问还要不要加价？ 金兰儿的紫金项圈果然惹眼，刚坐下没多久玉妃等妃便都问起来。 温玉霞的本意是想打消北斗星对于妖怪的恐惧心理，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无意间的说辞恰恰便是事情的真相。 就在秋玄倒地的那霎那间，一条人影飞了过来，扶住秋玄的身体。油尽灯枯的秋玄，只感觉有人扶助自己，之后便昏死了过去。 林父竟然有东西给我看，这让我有些意想不到，就吩咐疤眼跟白空他们先出去走走，自己先去林父屋里了。 秋玄闭上眼睛，静静的平静下心神，开始恢复起体内的能量来。这一切的事情，只能暂时抛在脑后，现在主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出去。要出去，就要把自己的实力给恢复了，不然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法器全部呈现在顾朝颜的眼前，全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前的那道符也在里面出现，看一圈下来，顾朝颜直接选了十张符。 “师傅，我们就在这里找？”一旁的石惊天，转过头望着叶潇问道。 双手大剑一个横扫出去，甚至都带起了一阵气浪。气浪汹涌而出，双手大剑狠狠的扫到了敌人的身上，敌人想要阻挡，只不过也看不出它是用什么来阻挡的，似乎是它的双手。 “昨晚，我和木木一起睡的！”骆七沫一见他，就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 白悠然倒是也立即是到母亲周玉琴下楼了，连忙调整了神色，勉强路出一丝笑意，然后立即走上前去扶母亲周玉琴。 我起身往火堆里面添置了更多的木柴，四周被火堆烘烤的十分温暖。 “长老去休息休息吧，苍炎门的人到了，他们素来喜欢暗地里捣鬼的，到时候，可能就要辛苦长老了。”赵笛儿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座村落叫做“卡坦村”，是一座算得上是大村落的村子了，村子里面人也不少，不过和莉维洛姐所在的村子还是没有办法相比较的。 越来越多的舍利子在佛国幻影当中化为佛门金刚，将蚩尤团团围住，前仆后继地穷追猛打，虽然每一尊金刚幻影在蚩尤的刀气之下都不堪一击，但由于数量众多，层出不穷，境有着蚁多咬死象的趋势。 饶是叶潇现在一身邪魅的气焰，也不可能杀光这些永无止境的骸骨。 若非此次林萧提前知晓了山贼来犯的消息，恐怕此刻林家村已经沦陷，而他们这些无辜之人，都将死于非命。 ------------ 第47章 事成之后，37分账 酒足饭饱之后，沈复兴与一众高级军官悄然离席。 他们还有第二场！ 唯独李希烈说有要事，晚一步过来。 具体什么要事，沈复兴并不清楚，但那天之后，所有的军官手里就多了一张【天上人间】的至尊贵宾卡。 嗯，可以挂账，酒水5折，服务8折。 说来，沈复兴自己也不太相信，在李希烈整合了 酒足饭饱之后，沈复兴与一众高级军官悄然离席。 他们还有第二场！ 唯独李希烈说有要事，晚一步过来。 具体什么要事，沈复兴并不清楚，但那天之后，所有的军官手里就多了一张【天上人间】的至尊贵宾卡。 嗯，可以挂账，酒水5折，服务8折。 说来，沈复兴自己也不太相信，在李希烈整合了 黎山老母转过身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她看着白素贞，不住的点头。 尽管他们都知道东方尘十分强大，但却没想到竟然恐怖到了这个地步，仅仅一刀便斩断了整条大街。 美娇一直以来这么喜欢四哥，她失了贞，还是失给了二哥。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不可能再跟四哥在一起。 他甚至鼓励两个哥哥不要犹豫，因为他不想长姐嫁人，嫁妆太少而不受夫家重视。 法海在林中漫步而行，不时回过头看看来时去路，嘴角一歪，露出一抹哂笑。 如今的他已经修炼到了淬血境第三重，而赵无极才刚刚突破炼体十八重，两者之间的差距何其巨大，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即便此刻回到城主府，但只要一回想起之前在东方世家见到那惊天动地的一拳，他就感到头皮发麻。 洪流的力量是众人不敢想象的，有了这股巨力，楚澜硬生生冲入了那无人问津的第八层。 要知道，钟家的万恒行可是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早在尚海滩时代就是有名的大洋行。 她在三哥面前什么都爽不溜丢的话都好说，四哥也比较逆来顺受，她才不担心。 “战争已经结束了，你没有这个权限。”里昂目光一动，摇了摇头。 “那就是我们的事了。”林艾摇了摇头，这些天她借卡佩罗基家族的名义买了不少魔法典籍，在传回尼尔世界借用庞大的机械生命体网络计算之后总算发现了一些新的规律，拿到传送门的研究资料之后估计会有更大的进展。 英雄无敌虽然高阶也可以击杀不少的敌军，但是英雄之间是无法互相攻击的，而这款游戏不同，顶级的武者，才是核心的击杀目标。 说话的一瞬间，米歇尔猛地抽身疾退，身影左右摇摆之间，又是一个滑步，瞬间转退为进。随即就是趟步前冲，身影划过半圈弧线撕裂空气，冲向了漩涡中心的那个身影。 看到叶天领着二炮退了回去，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僧人有些好奇，只能耐着性子偷偷跟着，看看这三个胖子又冒出了什么坏主意。 但是那些红眼的机械生命体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林艾原以为他们会攻击犹大来着，但是并没有。 习惯了服从命令的他无法适应新生活，只能根据以往的常识，来到了食物和水资源最丰富的清泉湖旁，过着吃饱就发呆、发完呆就去觅食的颓废生活。 “二炮要娶多少个老婆？”黄老邪擦干了眼泪抹平了心中的伤痕，带着满脸的期待看着二炮。 眼看着夏至被憋得翻了白眼，他才蹲下来扯掉了夏至嘴上的胶带。 在铁证如山面前，男子交代一切所有，男子是美美的男朋友，他整天好吃懒做，跟美美过的也不怎么乐观，然而就在两天前，他们出去玩，美美就在楼下捡到一张银行卡，就按照上面的密码果然发现里面有很多的钱。 张念祖拿起一本仔细翻看，右手则继续捻着金属绳，看一会抬头思考一会，两只手都不停，身子盘坐在那却巍然不动。 ------------ 第48章 李希烈的底线 地下室密议后几天，沈复兴又留了廖耀湘与邱清泉几天。 弟兄们相见的时间太短，有太多的酒要一起喝，有太多的呆要一起发，还有太多的话要一起说。 军队内政交给王德厚，地方事务交给王博，阴谋诡计谈判交给李希烈，除了慰问伤兵与安抚将领，沈复兴终于放下手头的事情，好好放松了几天。 其间，王耀武等 赵德离开后，拓跋焘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笑着去找萧然娘俩玩了。 但还是按照奂央生的要求，和她在学校里散起步来，两人一路无话可说，尴尬的难以置信，但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楚云认识奂央生也就不过这么几天，几面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怎么聊天？根本没有可以说的呀。 王爷先是气极了，对整件事情并没有深想，现在被徐庄这样一问，他反倒觉得萧婉容无辜。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周雅雯面色紧张的看着陆辰，而她这个表情也被交警看了个正着，交警的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对讲机，准备一旦查出司机酒驾，就立刻带走。 听完哀子的解释，众人都惊了一身虚汗，想不到系统的谜语藏了这么多层的意思。 凭浮游炮灵活的机动性也会被光束机枪打中，看来夏亚果然不是一般的对手。失去浮游炮之后，有咩酱还要面对夏亚的浮游炮追击，根本连反手的余地都没有，被夏亚追着一直跑。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愿意把我们手上的股份，换成你们萧氏制药的股份？！”一旁的股东，早就已经是心动不已，马上对着林萧说道？ 徐依涵微微色变，对面的街道距离此处足有三十来米，早已超过了徐依涵的感知极限。 但是，越是往北，沙博信家族的巡逻船就越多，渐渐的，便有人注意到了陆辰这条船，毕竟这条船一直逆流而上，好几个巡逻的河段都见到过。 做出了决定，王太卡也不犹豫了，拿着手机转到网页上，找到一个视频放给允儿看。 此时随着邮轮靠岸之后，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对着安老恭敬的说道。 然后他回头再次看了看那些不断向西城弥漫的大火，和正迅速的接近的那些哭喊不休的难民。 “罗伯特不想成为奥蕾莉亚的累赘，他知道一旦自己被抓，奥蕾莉亚就一定会暴露行迹，只要天马星系警备军拿自己来做人质，奥蕾莉亚一定会倾巢来救。 “龙星海盗联盟占据了天马星门港，薇拉大人想想看，除了警备军之外，最着急的人，是谁？”埃蒙斯买了个关子。 福威无奈的摇了摇头，暂未回答星露的话，星露全族被奴役了不知多少年，说也白说，需要一段儿时间慢慢把思想灌输给她。 七大中心域各自回到了原位，转身而走的厄尔等人，在归位后，纷纷化为细碎的星光消散，融化在各自的领域中，随即，这些领域都发生了更加剧烈的变化，似乎渐渐地通过一道道光路，和彼此贯通链接在了一起。 龙青尘向楼上走去，待会儿，和卓心妍的谈话比较隐秘，不能让人知道，还是雅间方便一些。 龙青尘心中一凛，时间祖龙曾经跟他说过，能够和自然完全融为一体的人，绝对是强者，遇到这种人，最好走远一点。 之前在梦中和克莱共患难过的新生老生们，都还清楚记得这位在梦中提醒过他们的同学，看到他从外头赶来，不禁奇怪起来。 ------------ 第49章 大战前的归心 6月18日 日寇大本营颁布大陆令第119号，下达了对于汉口的进攻命令。 同日，李希烈与阎锡山在经过了长时间的来回谈判之后，终于达成协议。 由阎锡山牵头，动员山西境内所有部队，包括晋绥军、新军、友军，分别进攻大同矿区、阳泉矿区、西山矿区、运城盐池。 税警总团负责对太原的奇袭，目 “啪！”一声脆响响起。在这灯光熄灭的瞬间，人们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什么都没能看见，唯一能听到就这些异响。 所以倾城剑说到底并不是一柄神器也不是一柄魔器，而是为倾城的星魂专属打造的一柄独特的能够吸收一切能量的法器。 以前的时候，我还一直不愿意相信这曾添铭会像叶蓉说的一样阴狠险恶，但是现在我是一点也不怀疑这一点。 ‘说好的？你们说好了什么？’我旁边坐着的刘晓有点看不明白，随后口中喃喃一声。 当然，如果让下面的这些员工知道，我这次带叶蓉来公司是要向公司宣布，叶蓉将会来管理我们雄云集团的话，那么我想他们应该就不会表现的如此淡定平静了。 我现在心里有事，也懒得去理会这些事，然后就自己拿着电话走了出去。 此时同天也只能是呆在原地苦笑，没错他是不想要参加，毕竟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所需要耗费精力神可是十分严重的。 与此同时，船上某件布置了隔音纹符的房间内，梦如烟与莫灵两人端坐其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梦如烟脸上早已失去往日那般妩媚之态。 “雪！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叶羽蓝焦急的问冰寒雪旧伤复发的次数。 他们一行人多达三十多人，而且修为最低的都是灵士初阶的，想隐藏也藏不住，便也不管他们跟踪，径直向着黑市走去。 郑熙晨看着他认真狠戾的神色没开口，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这件事情郑琛珩是无辜的了，那么真正犯了错误的人，就该付出代价了。对于此事，他丝毫的不担心，他相信郑琛珩是有手段让那人生不如死的。 但还未到达那洞口，南宫云遥座下的鹏鸟便尖叫了起来，庞大的身躯也诺诺发抖，一副很是恐惧的模样。 江萧抱着哪吒向洪荒飞去，半月后他穿过洪荒壁障进入星空，又飞了数个时辰他便落到洪荒的太阴星上面。 因为不想让梵净对她的了解太深，所以后面的半句话，冷凌云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江萧收集的亿万功法记录也放在绢帛之中，若无灵虚之力，修炼者估计就算是大道巅峰都发现不了绢帛上有啥不对劲。 斯特林爵士不禁皱起了眉头，龙脉一直都是骑士血脉中的高等血脉，就算是现在血脉泛滥，贵族的血脉早已经遍布在平民阶层的时代，龙脉者也不算常见，而且不是被贵族们笼络，就是已经加入佣兵团之类的组织成为高层。 这些怪物可以御使狂风，却对罡风卷起的沙刀旋风毫无办法，在刺耳的叫声中，一个个怪物被切断撕碎向大地上落去，不到片刻，在江萧所立的大地之上一层数百米后的血肉砂砾混合物便累积起来。 睡觉睡到自然醒宁良是不指望了，他每天要去后厨巡视一番，有些菜品必须亲自掌勺，得早早起身。 “助纣为虐？？”黄刚真的是刚来没有多久，他对于这边的情况虽然说不上是两眼一抹黑，但是却了解甚少。 ------------ 第50章 灾害与工业化 俞程在郑县待了三天，可沈复兴却没有时间陪伴她三天。 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个争分夺秒的工作狂。 在收拢军心之后，他只陪了俞程一天，便带着王县长赶到长治。 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在经历了战火之后，豫东各地人口大量流入，这对于税警总团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压力。 在开战之 “呃……好！”木辰听到沈雪梅这句话，浑身上下瞬间一阵酥麻，他连忙挂了电话，十分尴尬的看了秦灿一眼。 “我要出去了，你还留在这里吗？”杨广看着那只情蛊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问道。 叶天左手仙伞，右手凝结出巨大的火焰，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什么掌控火焰的威力了，赶紧将他们全都消灭了才是正事。 “很好，那我们法家也凑个热闹，对赌而已。”盖元吉说完，法宫轰鸣，一道光束轰然出现，天地出现一个法坛，法坛当中轰然落下一个半跪的身影。 “算了，我跟雨浩睡，你自己睡吧。”说完，吴浩便将床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搬到霍雨浩的床上。 在白光的照射中，这十万大军及其武器装备全部消失在了校场上。 祝公道解释说，这套剑招是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才有成效，司马无忌看过师傅用湛泸剑使用，隐隐散发出一种光芒。 一刀而下整个擂台被劈成两半，邪铭手戴臂铠双手交叉，挡在头顶下半身在这一击之下，没入地面。 现在有条件了，自然要弥补这个遗憾，不过猫没有狗狗听话，所以王昊想要买狗狗。 之前还咋咋呼呼的博格丹，也乖乖将搭在会议桌上的脚给撤了下来，正襟危坐起来。 威廉听到后原本期待的眼神直接暗淡了下来，他本以为这里有这么多人蕾距离那么近肯定会在这里，结果让他失望至极。 只见咒老师用左手释放“咒术附魔”技能，在黑铁大剑的剑刃上覆上一层淡蓝色的光晕。 但是孙亮不一样，他可不知道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在这种密闭中那些化学物品不断产生变化生成的气体肯定会有一些有有毒素的，本来-1生命值的debuff鬼知道会不会演变成致命debuff。 由于幸存者人数众多，为了便于管理，整个外围营地被划分成了二十四个区域。 一旦等到这些士兵被彻底剿灭，自己独自面对海量的金属变异体，根本坚持不了几秒钟。 一路上顾不得自己眼前出现的丧尸，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夜晚越来越近，这些丧尸也纷纷从白天自己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开始了四处游荡试图能够寻找到猎物。 成功登记，办理完各种手续后，陈可心也是知道了大叔的名字——盛豪。 在这个阶段，多留在这个舞台一期，产生的效益，都是相当的惊人的。 “两天后吗……”鹿灵记住了这个时间，反正到时候随随便便唱几首歌就行，费不了多少功夫。 被挡住去路，林柯停了下来，打量着面前黑袍男子，眉头紧皱起来。 顿时，其他还在附近游弋的儒门三君子一下子御剑到了他的身边。 不过，初始时众人还能听懂，到了之后就逐渐地云里雾里，甚是难解，最后则是完全不知所云。 彪哥抱着手顿时就坐在了地上，疼的那真是一头大汗，连眼泪都顾不得擦了。 ------------ 第51章 谁是值得信赖的人 【一河双轴，共同发展】 这是在长治会议后，提出的对于黄河两岸发展计划。 黄河北岸 以晋城盆地、长治盆地为后勤核心，大力发展军垦、团垦与矿产挖掘。 以焦作为工业核心，鼓励地方、民间办厂，提升百姓就业与生活。 黄河南岸 以兰封、郑县为防御核心，构筑新的防御工事，以防武 “哎，你这婆娘如何上山来？”曹正几乎从椅子上蹦起来。有些恼怒地看着浑家，这下子更加脱身不得。 不管孩子的父亲究竟会不会来找他都无所谓，正如风肆所说的那样……如果她可以抛之不记，那么……这孩子，便只属于她。 看过日出之后，路旭东坚持要起床，说是要带我去岛上转一圈，我这才知道自己身在h市临市海域的一个才刚刚开发的海岛上。 苏瑕回了酒店，见姜晚好趴在窗口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奇地走过去也探看，发现这个窗户能看到酒店门口，也就是说，她刚才和安东尼在门口说话的画面，她都看到了。 顾天策虽然不上进，正好能够认识到错误，知道自己有哪里不足。 听见我的声音，还在客厅里摆弄花式的妈妈抬起头看了过来，我顿时僵在了那里。 “好的，我马上就回来！”林若霜挂了电话，刘伯是林夫人的表亲，一直对她都是这么的平和，她本来以为管家都是这样的。 姜晚好眼神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放佛他是什么不值一提不自量力的东西，tam觉得很新鲜，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还有账没算？”他在她耳边低喃问。 “被害妄想症，你是不是……”话还没说完，房间内的灯光忽然闪了几下，电视机先没了声音，随后整个房间一暗，全部灯都熄灭了。 原本已经调整好心态，准备重新比赛的几位选手，被刺激的脚步一晃，不得不再次申请，延长了暂停时间。 “各路神仙保佑，我家幺儿可要中那秀才成为相公。”有白发老妪诚心向东方叩拜。 守关人不敢停留片刻，在趁着缩骨剑还没回到叶含笑手上时，一拳轰了过去。 “大伯你放心，这口气，我会亲自来出。”朱天智心里其实也很失望，但当着三长老面，却故意装出一副光明磊落样子。 远远的看见水边上亮着几堆篝火，有些渔民携家带口坐在一起夜谈。阿真找了个地方将马车停下对唐利川说稍等便飞也似的向那火堆方向跑过去。 秦萧也继续不断的去尝试着，从一次次的失败之中，去总结一些经验出来。 突然，趴在叶含笑肩膀上的喵，纵身一跃，然后变成了巨大的白狮。 “就是，每年都让你拿大头，今年轮也该轮到我们了吧？”泰妖国的老大说道。 侯导演一声断喝，叫出了明墨先生的本名，他神情严肃的从殿外慢慢的走了进来，明墨先生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秀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显出了难得的坚持来。 星无痕那惊天怒吼，震动云霄，然而没人前来搭救，许多人的想法，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又岂会关心他人死活。 路安宁一愣，知道自己触碰到她的伤心事，刚要道歉，余光却瞥见什么都系直直的向自己飞来。 “可以走了吗？”霍靖然笑着从一边走了出来，曾冰冰愣住疑惑的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过来了？”而且来的这么突然。 淳于焱来到袁世忠床前，想着昔日的人，再看看现在的样子，没由来的心中难过。 八贤王回忆起来，当时宋真宗较为喜欢刘太后，只是刘太后不会生育，不久李宸妃怀了身孕，顺利生下了皇子，就是如今的宋仁宗。却不想因为后宫之争，刘太后狸猫换太子，将皇子据为私有，把李宸妃打入了冷宫。 夜晚是难熬的，尤其对一个正在等待自己命运的席格来说。同样，这一晚也让天祚王久久都无法入睡，他深深地思考着自己的决定。 如果在施展自己的抱负之间和她选，如果在天下百姓和她之间选择，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她。 沈成韧这在切菜，看见她没有穿鞋不悦的皱了皱眉毛，放下了道具，走到了宁仟的身边在宁仟的惊讶中一把抱起了她，一路抱到了沙发上，又走到房间了找到了她的拖鞋为她穿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秘密连冰儿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她眯着眼睛，眼里带着阴寒的气息，让赵晚晚后背发凉。她没有开口，而是一剑刺进了赵晚晚的胸口。赵晚晚受剑，心里害怕，想要逃跑。还来不及跑出去，她就在赵晚晚的身上疯狂的刺了好几个扣子。 她的狠话还未说完，却见张毅已经扭头走向远处，心中顿时大急了起来。她身上可是有着化形期妖修设下的禁止，此禁不解，根本不能动弹分毫。而以她自身的修为，想要破开禁止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理论上，不是只有教团和国家安全情报局的才用去吗！阿部光这个家伙，无论怎样都不是能和政府与教团扯上关系的家伙吧。 夕阳西下，昏黄的余辉洒落在地面上，金黄一片。清凉的晚风吹过，带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还记得重生前的一瞬竟然，自己下意识的抬起了双臂挡在眼前，虽然这会儿实在想不起来当时是哪条手臂在外，但左臂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而且，在来的途中还看到他卸空飞行，也就是说他的修为至少有五阶了。 “没错！就是这个按钮，紧急关闭按钮！”工作人员浑身发抖的说道，萧明只顾着看跑到上的飞机和冲上来的卫兵，没有发现这名工作人员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杀机。 长宁有似笑非笑地看着清雾，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不管她是否尴尬。她实在是不耐这样和清雾虚伪的应对。 “没什么，对了，那么现在你的双亲和你住在一起吗。”晨瞑瞳摆了摆手。 ------------ 第52章 您坚持住，我去打鬼子 短短4天，号称可以坚守3个月的马当要塞失守。 在汉口的军事法庭上，第16军军长李韫珩被撤职，第167师薛蔚英被执行枪决。 如此情形，不禁让人想起了桂永清与龙慕韩，几乎一模一样。 主管撤职下野，师长背锅枪毙。 但与龙慕韩被桂永清坑了不太一样，这薛蔚英纯纯自己找死。 30多 韩洛跟顾倾在对待Delia的态度上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不搭理她。 顾倾生性不爱麻烦，尤其是身后有这么多人跟着，出入她都觉得累赘。 她当即气的压抑的吼叫一声，接连的遭受到非一般的侮辱，几乎要让她崩溃了。 柏家主神识传音给柏兰芝“芝儿，待会你好好表现，让凌少主对你一见钟情，这样一来，我柏家日后便扶摇直上了”。 而在此时，犹如平静的湖水泛起波澜，涟漪不断扩散，如何能不引人注意？ 想了许久，有了主意，在民间培养出属于自己的一股力量，不受蔡京管制。 自然之力又可以说是生命力，它是无形的，可又可以让人轻易的感受到舒适，温暖。 窗外飞雪簌簌，漫天的鹅毛大雪下着，已经要过年了，这是要一直下到来年吗？ 那房间内跑出两个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而跟在后面的还有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数次召见太医询问病情，只道娘娘身体太弱，需要静心调养，再不可轻易受寒，皇帝更加后悔，那一次的奉天殿之行，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 “你叫什么名字？”南风和声问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说话语气最轻最柔的一次。 这是一个极为消耗时间和精力的浩大工程，信天一坐就是整整七日，却依旧没有理顺其中完整的纹路走向。 “我……”感觉一口气没调上来，就连番受到沉重打击，荒之分身几乎瞬间遭受灭顶之灾。 关键时刻，混元神功起了作用，灵气反冲，强行逆止，只差分毫不曾砍上诸葛婵娟脖颈。 “砰…砰砰……”一阵的枪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只见狂牛带进来的五名弟兄，就有三名直接被被子弹射起了马峰窝。 对于林枫的枪术陈长老等人都点头不已，用枪者，枪术超乎寻常当然情理之中。 “好了钱也分完了，我们也该回了，我妈她应该把饭也做好了。我们就在这分开吧，明早见。”木梓飞对众人说道。 蚩尤还在挣扎，血雾中狰狞面孔拼死抵挡九鼎神念的入侵，可是最终越来越无力。 除了以大树为中心的这片巨大的草地，其他地方对信天来说都是“死地”。 回到别苑后，准备做咸鸭蛋。苏乐乐在膳房里瞄了瞄，没看到有米酒，刚刚忘了买。只好吩咐下人去大厨房那边拿一罐浓度最高的酒来。 陈凌岳不是不懂技术的人，而正是懂技术，所以更会明白王东来这样的能力代表着什么。 面对众人的怒目而视以及极为明显的恶意，蔡强理都不理，自顾自地写了起来。 白世南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和竹语攸同居，大半时间都跟竹语攸待在一起，跟绮萝衣相处的时间本来就少，现在竹语攸还大半夜跑过来跟她抢时间，也难怪绮萝衣会忿忿不平。 其实他早早就收到传讯，不过是不想参与罢了，反正他认为也打不起来。 老者端起旁边热乎的参汤微微喝下一口，眉头忍不住挤成一团，连忙又从旁边碟子里拿起一颗蜜饯塞入嘴中。 苏乐乐之前找人做了一批礼盒，盒上还盖有苏记的标记，看起来十分高大上。 用了一个时辰将荷花酒，梅花酒，梨花酒，桂花酒，菊花酒。还有各种果酒：青梅酒，山楂酒，桑葚酒，李子酒，苹果酒，葡萄酒，最后还有高浓度的高粱酒的酿造过程一一详细的写出来。 “人都是善忘的，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过不了几天也会归于平静的，至于穆雨薇，她还没那么脆弱。”白世南对此颇有心得。 最后那人看着宛如杀神一般的顾寒，身体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之色。 直播间里的粉丝们恍然大悟，其实，他们都忽略了一点，之所以这么多人来看王颖直播，还是建立在她的高颜值上的。 一般跑商的都是修炼不成，另辟蹊径的商人。有商人自然也就有镖师了，这也算是一个宇宙当中非常盛行的产业。 然而就在这时，众人就感觉到海军总部，一阵剧烈的摇晃，而后便是巨大的轰鸣之声，好像千军万马从远处杀来，让人心神不定。 “不要再说了马尔科。就算我要走，也是我将赤犬这个混蛋杀了再说。”被赤犬挤兑的艾斯，顿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声大吼带着熊熊火焰的拳头狠狠向着赤犬砸去。 嗷！又是一声巨吼，神龙腾空而起，在它的脚下更是有着云雾升腾，真是云从龙，虎从风。 “朱宏，本来我们可以不成为敌人的，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就是帮助英国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瑞恩惋惜的说道。 冲力配合腕力匕首真正的伤到了鳄鱼危险种的肌肉组织，现在艾斯德斯所伤到只不过是鳄鱼危险种的保护层而已，并没有被它造成实质的伤害。 这倒是让王乐水吓出一身冷汗，还好，自己之前没有贸然对天岸萌动手。 许凤冰凉的手掌刺激地许丰打了个寒颤，急忙又把手给缩了回来，许凤的手冷的就跟冰块一样，一点都不像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叮玩家击杀五阶虚圣生物，获得升级点，当前升级条蓄满七分之五。 而江燕公司的成功，也让钱通海三人十分眼馋，并认识到了杭雨的厉害。 在找大牛的路上，他们看到在山顶通往山下已经被开辟出了一条路，在路上不断的有着汽车驶向山上。 ------------ 第53章 打赏太多，后悔了 沈复兴在汉口呆了2天即刻回返，时间也进入了7月。 一切都开始变得紧锣密鼓起来，每个人都被沈复兴逼得上紧了发条。 晋城的几处的煤矿在快刀斩乱麻的招标后，已经开始了招募工人的建设阶段。 大量的难民被招募进建设与挖掘的队伍之中。 你时常可以在长治、新乡与开封城外看到这样的场景，难民 安卡思双手紧握下的拳头缓缓放松，龙天极度不稳的情绪缓缓收敛，而安卡思察觉道龙天平静也是松了口气，紧握的双手缓缓放开。 “因为我今天中午没有帮到你。”熊睿义虽然很感谢安维辰，但是，他宁愿帮助丁雅兰的是自己。只不过，他也知道，以自己的经济实力，能帮得丁雅兰一次、二次，却未必能帮得了她第三次。 将外套踢了一脚，踢下水去，王羽拿出枪，就要去侦察一番。临走前，王羽看了蓝蛭巨怪一眼，蓝蛭巨怪大概直径有两米，长十几米，大概四五十平方米的样子。 公车来了，丁雅兰上了车，径直走到车尾，坐在了最右边的座位。 当众人把落天烤完的东西吃过以后，都称赞落天的手艺绝佳。落天被众人一说，也有些飘飘然了，欣喜的对众人说，以后有机会还烧给大家吃。 我们妖族是一步到位，到了大妖境界后，要能成就一步登天成就妖神，要不成那就永远都不成。其中凶险，比起练气士们艰难太多。”云蒙无奈道。 魂血崖身形飞出，龙天那因忍受巨大能量而狰狞的脸庞上便是划起一道森冷，历经他们那么多人重伤，西岚更是承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给他创造了机会，方才偷袭得手，怎还会让得他安然逃离。 “雷影！”飞掠之中，龙天迅速变动手中印结，然后自身形犹如分出分身般跳出几道和他雷同的火炎身形挡在孙天圣前头。 “不要，我们还是坐计程车吧。”熊筱白虽然不知道安维辰是什么车，但以他的性格，一定是那种超豪华、超扎眼的车型，她才不要坐呢，她并不喜欢受人关注。 在君紫陌气势汹汹地冲向夕可逝的时候，夕可逝只是随意地一挥袖，就将君紫陌的攻击尽数化解，而他的身影也被夕可逝袖中迸发出的劲风一扫从半空之中急急向地面坠去。 这些人一发话，堂上支持郭冕的官员不干了，纷纷与之辩论起来。 这次特警团行动，总共来了不到一个营的人马，而且都是特战处突的战斗连队。其他的连队，大多只派来了几个当家的代表，将来能考虑战术如何演练配合就可以。 张无心越看越觉得这白贺云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还谈谈，只怕他脑子里面想着的全都是怎么报复自己吧。 汉尼拔显得有些不满，仿佛他泼了别人一身的水，别人还应该对他感激涕零似的。 莫听雨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抱胸，左看看叶伤寒，右看看上官灵芝，越看越生气。 “这有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枪支保养的好的，自然打得准，这还用他装神弄鬼。”看着团领导对着马长坤露出了笑容，赞许有嘉的样子，大佐对马长坤这个老贼的看法更加的不好了。 有了林卫东的保证沈炼总算松了口气，税务这边解决了，可海关那边该怎么办？ ------------ 第54章 一切为了存在 一顿饭宾客尽欢，卫立煌拿到了大量重炮与武器，沈复兴则是获得了一个承诺。 此时，距离进攻太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阎锡山四处调动兵马，调练新军。 卫立煌也在秘密集结部队，孙连仲的2个师开始向着中条山以北移动。 各个根据地的友军，也开始紧锣密鼓的转移。 在阎锡山预支了 磐石子那屋的灯依然亮着，屋中有两人。一为磐石子，二便是陶醉。 凌宝鹿原本想挂断电话的，凌羲这么说，她就只得把电话给他了。 麦克被他的下作彻底激怒了，没有底线，没有职业操守，还觉得自己有功劳，这种人没得救了。 冷纤凝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就知道会来的，这是父皇生前导演的好戏，当然要按着剧本进行。 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实际情况比之严重多了，他们俩几乎反目成仇，互不往来。 方家明顿时被这个消息给震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就那么瞪大了双眸，蠕了蠕嘴皮，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沐云芝不是不爱，不是不恨。只是经过这五年的时间，失去记忆，然后再到现在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回来，当初那满腔的恨意也就慢慢的淡下去了。 “真的，求求你了管家，放我进去一下下吧！”李蕊硬是不让肖管家把话说话，让肖管家深感无奈，但最终还是把门打开让李蕊进来。 她早就发现了，只要一看到顾天朗，水晶的眼晴就晶晶亮，满怀喜悦。 虽黎彦的举动有失妥当，但他毕竟是邻国而来的使节。耶律倚墨如此的喝斥威胁很显然可能会影响到两国的邦交，不禁令耶律麒眉头微皱，便欲化解调和。 孙头领的一张脸已经不见了。或者说脸还在，五官却不见了。脸上稀巴烂，就像是夏天里岛上遍地都是的腐烂的野桃子一般。整张脸上只剩下了下颌处两排白森森露在外边的牙齿，惊悚恐怖之极。 “……”林家众人无语了，算起来每天进账八百两，这还算差？光是杭州这两家剧院，便给林觉他们带来每天一千七百多两的收入，这还了得？ 马车过了石桥沿着北街横街往东而行，过了七八条街之后，前方一座红楼美轮美奂，气派不凡。门口处进进出出，娇叱笑闹热闹非凡。这座楼便是杭州第一大青楼万花楼了。这也是林觉的目的地。 当初叶伤寒和天音在宫崎纯一的演唱会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康泰作为天音的哥哥，自然是看过相关报道的。 孙伟奇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狠狠地甩了下刚才投球的右手，看了眼站在场边的教练。 “你认为我那个是蒙的？”面对蓝枫的质疑，蓝多心里有点忍不住发笑地问了他一句。 想到上楼之前叶伤寒说的话，一时之间，贺明钢不禁吓得毛骨悚然。 潘造余抱拳回应一声“是”，随后微弓着腰缓缓退出副盟主的房间，并带上门。 有了他的带动，旁边两人紧接着奔刘飞阳过来，砍刀举过头顶，可谓用尽了全力。 “二伯，那三司衙门到底有没有过错呢？参劾是不是空穴来风？”林觉沉声问道。 雨水落地，崩碎同时荡起些许水烟，继而烟汇聚、染白了天地，模糊了乾坤。 她直接便闯进山谷之中，生生破开重重杀阵，将一株准不死神药取走了。 ------------ 第55章 暗流涌动 自从进入7月之后，天气就开始变得炎热起来。 自上半年开始的干旱开始延续到了山西，这一年，可以说是灾害不断的一年。 河北的人造洪水加干旱、兵祸，山西的旱灾，黄河北岸几乎成为了上天肆虐的地方。 无法计算的难民，还有更多死于战争、饥饿的人们。 可同样是河北与山西的大地，却呈现出几个 一旁的沐三娘娇躯一颤，连忙将长剑横在了胸前，美眸戒备不已的扫视着四周。 修真到一定阶段，就不会被俗世所困扰，但是真正能够成大境界者都是需要经历世间疾苦所磨练的，磨砺不够，无法再往上进步。 声音明明不高，却宛若洪钟，直让苏驰一阵气血上涌，急急运转灵力方才稳住心神。 “说的非常的好！先生……”弥赛亚独自鼓起掌来，“奴隶，又如何？我们是一帮商人，一帮金钱的奴隶，以往我们为钱活下去，被金融指使着工作，之后，为血月人打工，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活下去？ 秦東仰天大吼一声，抱着林雅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林雅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微笑着开口道。 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居然为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李云枫此时的眼神更加深邃了，让人看一眼，便有一种不可自拔的感觉。 害怕被强杀的亚索回城了，一波巨肥的兵线在他眼皮底下被防御塔杀光，肉疼的亚索差点没疯掉。 看着这两件宝物，林峰不禁吞了吞口水，他算了一下自己的财产，似乎不够赔这两件宝贝的，就在此时，孙骁禹丢了一朵五片花瓣但是却五种颜色的花在金鲨鳞的旁边道。 “放高利1贷外加逼良1为娼，钱校董，我怎么觉得你比陆大校董还坏？”苏驰笑眯眯的拍了拍钱校董的肩膀。 办完冷国锡的后事已是三天后了，还有七天自己就要离开天峰，她的心里为何有一丝莫名的舍不得？ 就算是到现在她依然还是那样的人，不过所遵循的是社区的规定和自己的本心罢了。 关于李汤霓的身世，当初他八卦到一半就被别的事情岔开了，所以至今不知自己曾害她亲身父母失业，差点儿没饭吃。 而程家老宅那边就不用说了，程老太太已经上门不知道多少次求原谅，甚至带着程国豪两口子来给程国杰赔不是，主动要把地给还回来。 程六朝知道，以曲南休的为人，要不是这个月手头特别紧张，他很可能会豪爽地往桌上一放说，“谁要谁拿去！”这个出身贫寒的兄弟，胸中却装着许多富二代富三代都没有的慷慨豪情。 “苏氏阿婉，你数次谋害阿姐与母亲，今日我便杀了你，省得你留在世上祸害旁人。”少年清俊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狰狞的杀气，幼年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不敢忘，也不能忘，若非阿姐，他与母亲早已化作一堆白骨。 红色的是保密专线电话，白色的是机关内部电话，黑色的是普通外线电话，响着的是红色的和白色的。 萧柠捧着报表看了十几分钟，眼神渐渐就模糊了，直直的没有什么焦距。 也因着自家那边越来越势大，朗儿如今依然是皇帝，她自也不必再如从前般惯着这个老东西，谁耐烦一把年纪还给自己弄个名义上的婆婆来伺候着？ 杜浚两人见状登时大急，一个天漠还好说，若是佛宗席来了，试问在场的人谁能是其一手之敌？ ------------ 第56章 三晋，乱武 春燕归，巢于林木。 1938年的7月注定是不太平的，仅仅维持了不到两个月的和平再次被打破。 自晋中南下到长治盆地的棋盘山中，不少村庄只剩下了缕缕黑烟。 夜不收送回来的这七个字，触目惊心。 沈复兴面色铁青，他将纸条递给老王，身体因为愤怒开始隐隐有些颤抖，握着椅背的双手指节逐渐泛 因为这ym-315星几乎能算是安全星了，星球探索、威胁物种清楚、矿藏寻找等等都基本已经结束了。 他今天说的不是相声段子了，而是相声两个字，他要告诉所有人什么才是相声，什么才是相声艺人。 除非杨思齐永远都不暴露自己是虫族，否则，就是全宇宙追杀的定局。就算杨思齐再强都好，除非他已经修到宇宙阶，否则的话，他挡得住这全宇宙的追杀？ 可是，他明白这一次林远给自己这个物品的意思，是选择要完全成为对方的家臣，还是只靠着誓约的束缚，负责训练新兵，在这里虚度余生。 林远面上充满了感叹的神色，人类的可能性创造了诸多的不可能，这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对于传承他自然是知道的，前不久，作为当事人，他还有幸围观了那拍卖会上那只能仰望的传承。 在赫菈丝还是真龙之身的时候，参加过选出龙族之王的龙王战争，相当明白龙王拥有何种程度的力量。 另一只军团在冰天雪地之穿越贝加尔湖冰面直接攻占了防守薄弱的图伦。 “唐军，我正想迟一点去找你呢？想不到你早来了。”杨思齐很是高兴，唐军来了也好，省得他跑一趟帝都星。 两人听到陈飞所言，都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特别是冰岚，由当初的不信任，和不想相认，到现在的赏识与满意，简直是判若两人。 李昊龙并没有将所有的弟兄都动用起来，为了防止其他几个帮会的报复。李昊龙只带了一百个弟兄前往大海帮堂口，而其余的弟兄便留在了公司和别墅里面。 “……”而敬被微微那样一说，很没骨气的跟着艇长师走了。走到门口时，半晌回过头，瞪着微微，满脸无奈，看见微微一副‘你敢不出去试试’的表情，咬牙切齿的走了。 微微他们并没有这么早就到，因为第一批进入涅盘塔的人肯定是他们和卡玛帝国的代表团，当然，还有其他国家学院的代表团。 震天龙吟回荡皇城上空，迈克斯庞大的身躯从皇城中腾空，夹着无匹的罡风向两名古尸飞來。 城市的街道一片寂寥，往日的喧嚣拥挤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冷冷清清的空气。 冷天身躯外由冰系神力凝聚的寒冰，被丹田中透出的蓝色光晕照射，眨眼间就化作做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就连其中的神力都被，蓝色光晕吸收殆尽。 一道精光射来，在不远处的冰瑶逃无可逃，更不能动弹，看着这道危险的精光，心中有说不出的恐惧，可是自已根本上不能动弹，自已受伤害不要紧，可是雪梦姐姐本身悲苦一生，不能让雪梦姐姐受到伤害才是。 以上是还不知道楚逸云已经被抹掉了三分之一人格的罗莉的想法。如果楚逸云还是原来楚逸云这想法肯定是对，可是现在的说不定已经没有同情心之类的被抹掉了三分之一人格的楚逸云，罗莉的想法还对吗？ ------------ 第57章 明修栈道，暗度太岳 7月22日 长江沿线的日寇开始向九江挺进，一场大战即将再次爆发。 也就是在这一天，阎锡山以第二战区司令长官的名义，下达了对日寇作战的电文。 无奈，特别无奈。 张培梅看着发完电文的阎锡山仿佛瞬间老了几岁，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坐下。 全然没有了当年与泰戈尔交流哲学时的意气风发 发生在临潢帝城与中都帝城的恐怖战斗，竟是与那大周帝城也有关联。 “如果他以酒楼忙不开的理由拒绝直接告诉他齐国酒楼，关闭重新装修！他要是还敢拒绝，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陆晓蕾脸色冰冷起来，想必那云奕不傻，自会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了，绝对会来解除嫌疑。 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双叶诚忽然伸出手指，在玩偶的身上滑动起来。 这个时候，背对着双叶诚的宫白羽幽把自己其中一只手伸了过来，换成一只手撑在门上，自己则是枕在手臂上的姿势。 在这场循环了千百万次的机械运动中，一切都在变，似乎只有那块僵硬的礁石无视了岁月盘踞在原地，不管是狂风巨浪还是滴水穿石，都不在这些顽固家伙的考虑之中。 柳氏拿到纸条打开看露出阴险的笑，“贱人，别怪我心狠除了你，谁让你让我家月儿只能做妾！”狠狠的握住手里的纸条。 空荡荡的房间，除了角落摆成一排的电磁炉、炒锅、蒸锅、碗筷和调味瓶，就是两个硕大的旅行箱。 这个想法，就像是一把意识世界的钥匙，撬开了关闭已久的封印，使我的大脑彻底警觉了起来。 当我一手一块大石头，身轻如燕地在场中来回搬运的时候，琳终于回过神来，问道。 秦筝的绣工一绝，沈溪行偏爱海棠。沈溪行在秀坊遥遥一顾，就偏爱了秦筝一个，细想想，簪开宴喜的名字，也出自这句诗吧，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世人，沈溪行爱秦筝，爱的不能自己。 萧伟扫了一眼，看到在座的除了林风还有宋秦坤、曹芳以外还有两张生面孔。 科举制的确是打破了这种垄断，但全面的讲，科举制真正打破的，并不是世家的垄断，仅仅只能说是打破了世家在人才推举上的垄断。 右手一挥，同样与火焰刀相对的是雷刀！无数雷刀狠狠的撞在了火焰刀之上，与之相抵消。 他生怕牵动身上伤势，不敢再以石子打枣，只好又往前走。走了数里，这才在一株果树上采了几枚果子吃了。当晚在一棵大树上歇宿了一夜，次日又行。 “伯父，既然对方是冲着我来的，用伯父的话说，我若不在，岂不是失礼？”，赤生瞳说道。 那弟子道：“你少在这里纠缠，我没空理会你。想要骗我，哪有那么容易？”说着，啐了一口唾沫，转身便走。 那件事情秦超做的如此保密，又有程咬金暗中帮助，知道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泄露的可能性也根本不大，且秦超已经返回西灞村，也算是偏离了旋涡的正中心。 那老板听他又要打砸一番，哪里还敢啰嗦？赶忙赔礼，说了很多好话，收了银子。 孔宣对其轻喝一声，道：“去！”顿时那二十颗定海神珠大放光明，绽放无量七彩霞光，携带滔天世界之力狠狠朝孔宣头顶那一方沉重无比、塌陷至深的虚空轰击而去。 ------------ 第58章 整个晋西北，乱成了一锅粥 税警3团与6团将捷报传回，沈复兴也等待了久违的声音。 “叮——！” “共和国向您致敬，指挥官同志，您的本次军事行动已经触发【中原任务·长期抗战】，该任务已自动升级为主线任务，任务目标已进行修正，请您查收。” “【中原任务·长期抗战】日寇正在封锁海岸运输，法属印度支那关闭了陆上通道， 看你好像变黑了许多，去非洲那边玩得开心吗？紫外线很强对吧，感觉去过非洲之后都会变得黑黑的，我们学校有一位老师去非洲当过志愿者，也黑了许多。 可是子龙有把握，毕竟有姬长风送的几件先天至宝以及太乙金仙巅峰的境界，就是那应龙都被自己弄的服服帖帖的，更别提眼前的这些个冰龙了，一个个实力都在大罗散仙境界，想要震住它们简直太简单了。 “那现在我这是在什么地方？我刚刚不是还在自己宿舍的床上躺着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儿了？”虽然此时赵牧所处的地方很美丽迷人，但是这转变实在是太突然了，赵牧感觉自己有点方。 提到时代华纳，韩宣除了眼热还是眼热，以前一直认为没办法吞掉这家公司，但是就在刚刚，他忽然发现时代华纳集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此这片世界里少了一个张琴儿，地上姬长风知道，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因为在未来的洪荒大陆上，将会多出那么一位慈悲的观世音菩萨。 “吓狼诶！”在华炎的火变化的那一瞬间，蓝晶儿缩了一下，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本姑娘会没人要，我告诉你，本姑娘天生丽质，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呢！”赵紫薇被张明宇最后一句话给刺激得差点要蹦跳起来。 李林灿下手毫无顾忌，可卢灿代表的是卢家，卢家还需要和内陆、粤省乃至中山大学搞好关系呢。 其实徐峰一点能量也都没有使用，又是处在变身情况下，一直也都没有使用全力，和阿柏战斗一下，两人也都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听到这个结果后，四周人的也都没有人说什么，因为大家也都看的出来这次比赛，是四皇子完胜，之所以其它人还获得分数，也就是不想让大家太难堪。 朴大基不耐烦的说，这里简直就是他的天堂，旋转跳跃他闭着眼，唯一麻烦的是需要频繁让人更换他的背包物品。 虽然月光疾风气质装逼，而且在之后的战斗中令人大跌眼镜——但是，他还是自己的哥哥，没有血缘的哥哥。 比如昨天主线任务［深雪夜归人］的支线剧情2［妒火］是在半夜4点展开的，依旧是早晨6点结束。 那股猛烈的仇恨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生长了起来，就像是疯狂燃烧着的火焰，仿佛要燃尽一切。 黄昏的冷风从街道上的四面八方围来，呼呼地作响。苏泽映抱着肘，面色沉静。 她手轻轻一拂，绿谷国国主哇哇大叫，浑身血肉溃散，登时只剩一具深红的骨架。众人万不料她竟仍有这等神通，惊怒之下，铿锵铿锵，将士武者皆拿出兵刃，对准烛九。 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阻挡对方的攻势，流星越来越近，并且全身的黑暗能量有如一张大嘴般铺散伸展开来！这是要直接吞的节奏？ “废话！朴大基把你那个浮游炮属性发给我一下，我给他看看！”高扬对朴大基叫道，朴大基最喜欢装逼了，立刻就得意洋洋的把浮游炮属性图发送过来。 每一次祭祀都会获得先行者奈格里的赏赐，这些赏赐可以化作墨水，一点点描绘着图腾。 凌莉羞得恨不得找个孔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了，这事可是她的耻辱了，全班人都拿这件事逗她。就连她上高中时，还有人拿它说事呢。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莫过如此了。 一切都完毕后兄弟三人便去总部了，现在十一点半，陈组十二点下班，正好赶得上。 可不是，北夷已经取回半壁江山，另外半壁江山肯定誓在必得。她们接下来不对付马腾，又会对付谁呢？ “嘿嘿，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不就是喜欢我这颗萝卜，还是花心的。”陈涵很是无耻的说道。 这会儿，轮到奈子羞涩了，童馨一看，有戏了！“说说嘛~”贼兮兮的朝她八卦一笑。 “那就说吧……”他欺过身去，俯睨着她那被他吻得水润的如樱菱唇，极力控制着内心的狂躁。 得到零回应，花易冷极为不悦，她为什么不大发雷霆？保持沉默是什么个意思？他安排这场闹剧，无疑是为了让她主动取消给那只狗取的名字，他讨厌它的名字里带着自己的姓，可是她好像不知悔改的样子。 方南雨眼中闪过了不易觉察的精光，沉默了半晌，似是在考虑。而旁边众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