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丢了裤腰带的柳仙 “砰!“一声巨响之后,许小满麻溜的被泥头车送走回炉重造了。 “有谁知道刚刚那个车哪儿来吗?市区不是不让进货车啊!” 光天化日之下,刚刚发生的一幕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生生抹去了存在。 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路上的行人们依旧在匆忙奔波为了生活。 至于泥头车?你记错了吧?这玩意儿被交通整顿早已经消失了。 你说你看见了?绝对是幻觉! 与此同时,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许小满的脑袋重重磕在硬木桌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耳边嗡嗡作响,鼻腔里充斥着霉味和汗臭混合的古怪气味。在徐小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刺耳的喊叫声。 “二丫头,发什么呆!李婶等着回话呢!“一个尖锐的女声刺进耳膜。许小满茫然抬头,看见一张刻薄的中年妇女脸,皱纹里夹着几分凶相。她手里握着根细竹条,正不耐烦地敲打着桌沿。 这是哪儿? 徐小曼最后的记忆是在大学宿舍熬夜复习高数,眼前这道题怎么也解不开......再睁眼就到了这个破旧的土坯房,墙上还贴着“1993年计划生育宣传画“。 这是做题做疯了?产生幻觉了? “娘跟你说话呢!”竹条“啪”地抽在桌上。 “李家那小子虽然腿脚不利索,但家里有三间大瓦房!你都复读两年了还考不上大学,有人要就不错了!” 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脑海——许小满,十八岁,青山村老许家的二闺女,连续两年高考落榜,现在家里要给她说亲。 我穿越了?还穿成个复读失败的村姑?从海城大学大二的新生,成了一个复读两年都没成功的村姑? 徐小曼,不现在应该说许小满了。许小满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有泥垢,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衣。这具身体确实不是那个天天点外卖的现代大学生。 可是为什么啊?就因为这相似的名字? “我......我想再复读一年。“许小满下意识说。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嫁到这山窝窝里,要不然人生就毁了!最起码,最起码得走出去…… “啪!“竹条这次结结实实抽在她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做你的白日梦吧!“许母唾沫横飞,“你哥还等着彩礼钱娶媳妇呢!你不嫁人,这钱你出吗?听着,明天就给我去见人!“ 许小满咬着嘴唇没吭声。根据记忆,原主就是因为被逼婚,昨天偷偷喝了农药,这才让她这个现代灵魂趁虚而入。 这破地方简直是呆不下去了,离再次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呆在这儿早晚被人给卖了! “我去采药。“她突然站起来,抓起门边的竹篓就往外冲。 “死丫头!下雨了还往外跑!“许母的骂声追在身后。 许小满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她需要时间思考,而这座据说有“蛇仙“出没的老君山,正是村里人最不敢去的地方。也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在这深山老林里,原主的家境其实并没有那么差。只可惜原主脑抽非要去感受什么亲人的爱,离开了相依为命的奶奶。结果这日子过得……不提也罢! 天空阴沉得厉害,山风卷着潮湿的土腥味扑面而来。许小满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在陡峭的山路上寻找值钱的草药。 “当归、黄芪......“她念叨着奶奶教过的药材名,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啊——”简直是倒了大霉了,来到这破地方! 后背重重撞在什么硬物上,许小满疼得眼前发黑。等她缓过神来,发现自己跌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倒霉透了......“她揉着后腰坐起来,忽然感觉手心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许小满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一条通体漆黑的小蛇正盘在她腿边,只有拇指粗细,却有着诡异的金色竖瞳。 更可怕的是,它身上布满伤痕,鳞片脱落了好几处,看起来奄奄一息,看着凄惨得不得了。 “别咬我!“许小满本能地想要甩手,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小蛇虚弱地吐着信子,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不知为什么,许小满想起了大学里那只总是蹭她火腿肠的流浪猫。 “你也挺惨的......“她小心翼翼地把小蛇捧起来,发现它腹部有道狰狞的伤口,“被老鹰抓了?“ 小蛇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金色眼瞳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恼怒。 “还挺凶。”许小满笑了,从衣角撕下一条布,笨拙地给它包扎,“别动,别动!我又不会......啊!” 小蛇猛地在她虎口咬了一口,两颗尖细的毒牙刺入皮肤。许小满吃痛松手。心有余悸地盯着那小蛇。却发现那小蛇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软绵绵地掉在她膝盖上。 “就这点本事还咬人?”许小满简直要气笑了。看着手背上两个小红点,连血都没出。语气略带嘲弄:“你这毒牙是摆设吧?” 小蛇的金瞳里闪过一丝羞恼,突然,它身上泛起诡异的黑光。 可恶,简直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要不是…… 许小满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咚”地磕在石壁上。等她再睁眼时,膝盖上的小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半人半蛇的怪物。 男人黝黑的上半身赤裸着,黑发如瀑,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尤其是眼睛,眸子非人感极强,看久了还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男人腰部以下却是漆黑的蛇尾,鳞片黯淡无光,尾尖无力地耷拉着。最可笑的是,他头顶还支棱着两个小小的黑色凸起,像是没发育完全的犄角,别扭而丑陋。 “凡人,“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透着一股虚张声势的傲慢,“见到本仙还不跪拜?” 许小满眨了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好一会儿又突然伸手戳了戳他头上的小凸起:“这是什么?青春痘?”语气无辜又天真。 “放肆!“男人——或者说男蛇——猛地往后一缩,蛇尾却因为虚弱打了个结,差点把自己绊倒,“这是龙角!龙角!”想我堂堂…… “哦......“许小满拖长声调,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疼不疼?我是不是在做梦?” 总感觉这会儿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等梦醒了自己就又该挑灯夜战,备考期末。 男人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得。“松手!你这无礼的——嗷!”他一口咬在她手腕上,却连皮都没咬破。 一人一蛇大眼瞪小眼,对于现在的情况都觉得滑稽又可笑。洞外雷声轰隆…… “所以,”许小满总结道“你是个......神仙?“ “本仙乃老君山柳仙柳长风,“他昂起下巴,小角在漏进洞内的阳光下闪着微光,“修行百年,即将化蛟......”不能算是拉,可是等我化蛟成龙以后…… “那你怎么变成这副德行?“许小满指了指他打结的尾巴。这样子看着明显就没什么大妖的范儿啊! 柳长风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前日渡劫时出了点......意外。”那该死的…… “被雷劈了?”除了这个应该没别的原因了吧? “是渡劫!”柳长风恼羞成怒,雷劈和渡劫可不是一个概念。 “若不是那只该死的黄皮子捣乱,本仙早已......”因着激动,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那境况看着着实可怜,许小满下意识去扶他,却不想竟然被冰凉的蛇尾扫开了手。 “不必假好心,”柳长风冷笑,“你们凡人最是奸诈,不过是想取本仙的......” “胆囊?蛇皮?”许小满好奇地问,“还是传说中的内丹?”反正修仙小说都是这样写的。 柳长风明显被噎着了警惕地盯着她:“你知道的倒不少。”这村姑看着也不像有这能力大了。 “小说里都这么写。“许小满耸耸肩,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你是柳仙......就是村里人拜的那个蛇仙?” 上一世网上关于东三省遍地仙家的传说可谓是人尽皆知,这无风不起浪的,也许…… 见柳长风高傲地点头,许小满眼睛一亮:“那你会法术吗?能帮我考上大学吗?” “......” “或者变点钱出来?” “......” “最简单的隐身术总会吧?”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许小满的声音也越来越有气无力了。柳长风的尾巴尖尴尬地蜷了蜷:“本仙现在......法力暂失。“ 许小满失望地“啧“了一声:“合着咱俩都是废物啊。” “放肆!”柳长风气得黝黑的面色微微泛红“待本仙恢复修为,定要你......”这不敬仙家的村姑! “先别吹了。”许小满指了指洞外,“雨停了,我得回家了。你要在这儿养伤?” 柳长风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极了:“本仙的洞府......被天雷劈塌了。”反正无论如何不能一个蛇凄凄惨惨的留在这儿! 许小满瞪大眼睛:“所以?”自己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这小蛇不会是? “所以,”柳长风强忍着尴尬,不自在地别过脸,“本仙暂时需要......一个落脚处。”依着这村姑灵魂上那层能闪瞎蛇眼的功德金光,自己应该不会被坑……吧? “你想跟我回家?“许小满噗嗤笑了,“一条会说话的蛇?我娘会把你泡酒喝。“ 柳长风的金瞳危险地眯起:“凡人,你知道拒绝一位仙家的代价吗?“ “知道啊,“许小满满不在乎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会被一条没毒牙的小蛇咬。” 她转身要走,却听身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柳长风狼狈地趴在地上,蛇尾无力地抽搐着,那对小角都黯淡了几分。 “......装可怜也没用。”许小满哪见过这阵仗,略有几分于心不忍。 柳长风艰难地支起身子,咬牙切齿道:“本仙可以教你真正的术法。” 许小满脚步一顿。 “你不是想考大学吗?”柳长风的声音带着蛊惑,“本仙虽暂时法力不济,但百年来附身的出马弟子不下数十,最差的也中了举人。” 许小满慢慢转过身:“你是说......” “立个堂口,供本仙香火,“柳长风的金瞳在昏暗的洞中闪闪发亮,“本仙保你榜上有名。“ 雨后的山风穿洞而过,许小满打了个寒颤。她看着眼前这个连人形都维持不全的落魄蛇仙,突然笑了。也许,这是个机会! “成交!不过有个条件——” “讲。” “你得先帮我解决家里的麻烦。”许小满狡黠地眨眨眼,“我娘逼我嫁人呢。” 柳长风轻蔑地哼了一声:“区区凡人婚约,本仙......“ 他话没说完,肚子突然“咕噜“一声。许小满憋着笑从竹篓里掏出个烤红薯:“先吃点?” 当许小满揣着条小黑蛇下山时,夕阳正好穿透云层,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对了,“她戳了戳袖子里的小鼓包,“你刚才说渡劫时被黄皮子捣乱......“ “是只百年黄鼠狼精,“柳长风的声音闷闷的,“它趁天雷间隙偷袭本仙,抢走了......“ “抢走了什么?“ “......本仙的裤腰带。“ 许小满一个踉跄,差点把蛇甩出去。 ------------ 诡异的神龛 当许小满揣着柳长风回到许家时,天已擦黑。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院子,刚松了口气,就听见灶房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摔了碗。气氛瞬间就凝滞了。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许母的骂声炸雷似的响起,“李家都等了一下午!“天知道自己今天是有多尴尬,要不是三姑说好话,这门高彩礼的好亲事可就黄了! 想着今天给三姑许出去的好处,许母就觉得肉疼。都怪这臭丫头片子! 许小满头皮一紧,赶紧把袖子里的黑蛇往里塞了塞:“我去采药迷路了......“怎么办?今天事情太多了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出。 “放屁!“许母抄着擀面杖冲出来,像一个即将爆炸的炸药桶。“你采的药呢?“ 许小满这才想起竹篓早滚下山时丢了,正支吾着,袖口突然一动——柳长风的尾巴尖悄悄探出来,卷着一把新鲜的草药。 “在这......“她硬着头皮递过去,先混过这一关再说吧。“山参,能卖钱。“ 许母一把夺过,眯眼看了看,脸色稍霁:“算你还有点用。“她转身往灶房走,又回头瞪了一眼,“明天老老实实去见李家人!再跑,腿给你打断!“ 等许母的脚步声远了,许小满才长出口气,溜进自己住的偏屋。说是屋子,其实就是柴房隔出的一小块地方,堆着干草和旧棉被。 “这就是你准备的仙府?”柳长风从她袖子里游出来,嫌弃地看着漏风的屋顶,“连个像样的香案都没有。”实在是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堂口”自从得道以来,柳长风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尤其是他还生活在出马弟子较多的东三省。 “爱住不住。“许小满把他往草堆上一扔,“先说好,我娘最怕蛇,你要敢现形——” 这也是为了他好,就他如今那弱鸡的样子,要是真的现原形,倒霉的是谁,这不是板上钉钉的嘛! “凡人愚见。“柳长风盘成一团,金瞳在昏暗里幽幽发亮,明显是会错意了,毕竟自己也是修炼得道的大妖“本仙若要吃她,何须现形?一个念头足矣。” 他话音刚落,肚子又“咕”地叫了一声。自从化形以来口腹之欲早已经减退,如今这情况却是好久都没捐过了。 许小满憋着笑,从怀里掏出半个偷藏的窝头:“喏,仙家先用膳?” 柳长风盯着那黑黄色的粗粮窝头,角尖抖了抖,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最终还是低头咬了一口。 “......难吃。”那干巴巴的口感,甚至因为天热带了一丝酸味……呕…… “嫌难吃别吃。”许小满正要抢回来,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门板。声音越来越大,许小满的心情也越来越烦躁。 “老鼠?“她皱眉。 柳长风却猛地昂起头,金瞳缩成细线:“退后!”怎么回事?有功德金光之人呆的地方也会有这些脏东西?不是应该诸邪避易? 门缝下缓缓渗进一股黑雾,飘飘忽忽地像青烟一般,倏忽间青烟颜色变黑,扭曲着形成一个小小的人形轮廓。那影子没有五官,却分明在“看”着他们。 许小满后背发凉,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她只在恐怖片里见过这场面,就算是恐怖电影自己也是不敢一个人看的。——更何况电影可不会让她的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一样窒息。 “区区游魂也敢造次!”柳长风厉喝一声,蛇尾“啪“地拍在地上。就这样不入流的角色也敢对上自己选中的出马弟子,不自量力! 黑雾顿了顿,似乎被镇住了一般。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猛地朝许小满扑来! “闭眼!”柳长风闪电般窜到她肩上,对着黑雾喷出一口青气。 许小满只觉面前一凉,等再睁眼时,黑雾已经消散无踪。屋里静得可怕,只剩她剧烈的心跳声。 “那、那是什么......“她声音干涩得吓人。 “饿死鬼。“柳长风嫌恶地甩甩尾巴,怎么想也不应该找到她头上啊!就那傻妞头上几乎要冲天的鸿运,寻常鬼物不是应该躲着她走吗?奇怪……“专找气运低迷之人附身......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倒霉?” 许小满想起原主喝农药的事,自己无缘无故被泥头车送走,干笑两声:“可能吧。”反着两人都不是什么好运气的人。 柳长风突然游到她面前,蛇信子几乎碰到她鼻尖:“这屋子不对劲。“ “啊?“ “西南角。“他用尾巴尖指了指墙根,“有东西。“ 许小满挪开堆着的柴火,露出一个被泥糊住的墙洞。抠开泥块后,她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端端正正摆着个褪色的小神龛,供着一尊蛇形木雕。诡异的是,那木蛇头顶有两个凸起,和柳长风现在的小角一模一样。 更吓人的是,神龛前放着个缺口的碗,碗里是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和形状诡异的骨头。隐隐地竟然拼凑出来了弹珠大小头骨的样子。 “这是......”奇怪,是我眼花了吗?眼前赫然是一个粗瓷破碗,碗底的清水中正静静地放着几个小孩子的玻璃球弹珠。 柳长风突然缠上她手腕,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奶奶是不是出马仙?“ 仿佛回应他的话,院子里突然传来尖利的喊声—— “臭丫头片子,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要干什么啊!” 许小满回头,透过窗纸看见一个佝偻的人影正站在月光下,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屋子。 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手拿竹条,恶狠狠瞪着自己的许母。 于此同时,在许小满的原相亲对象家路。黑漆漆的院子里,老人手里提着盏油灯,灯光映着她皱纹密布的脸,嘴角慢慢咧开一个诡异的笑。 “啊啊啊啊!“尖利的声音响彻夜空。 陆陆续续有人家亮起灯火,骂骂咧咧的往声音的源头走去。 而房间中的一人一蛇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许母,转身离开,同时舒了口气。 ------------ 危机 在许母离开以后,一人一蛇尴尬对视了许久之后,决定先休息。有问题明天再说。 就在许小满刚把柳长风塞进被窝之时,屋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的是许母惊慌的喊叫:“二丫头!快开门!”语气惊恐,明显都破音了! 酝酿了好半天,许小满才在那一声又一声的催促之下打开了门。 门一开,冷风裹着几片纸钱吹进来。院子里站着几个披麻戴孝的李家人,站在最前面的是李父,只见他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手里攥着一块染血的白布。 在他身后,有两个壮汉抬着一块门板,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似乎察觉到许小满的目光,月光在一瞬间变得惨白,映照着门板上的人影格外清晰。 月光下,那张脸惨白僵硬,嘴角却诡异地翘着,像是在笑。脖子上有一圈乌黑的勒痕,却不是人的手印——更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缠绕过。 看着许小满望过来的眼神,李父像踩了炸药桶一样暴喝:“你家丫头害死了我儿子!他临死前一直念叨'蛇仙娶亲'!“ 许小满头皮发麻,感觉到袖子里的柳长风突然收紧身子,在她手腕上留下一圈冰凉的触感。 “我没有......”许小满第一反应是反驳,门板上的人自己甚至都不认识! “放屁!“李父抖开那块染血的白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许家女,偿命来】。 许小满吓得脸色煞白,自己也不确定起来了。 自己似乎和柳长风约定过的要解决自己身上婚约…… 休息中的小蛇依旧在无知无觉的游动着。许小满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毕竟是冷血的异类,自己和他订契约,到底是福是祸? 李父狞笑:“既然我儿子死前惦记你,那就配冥婚!“ “冥婚“二字一出,院子里瞬间死寂。 许小满前世是听说过这种陋习——死人娶活妻,新娘要么殉葬,被弄死埋在一起,要么守寡到死。许小满突然有点恐慌,她下意识后退,却撞上一个人。 “哎哟~这么热闹呀?“一个娇媚的女声突然从她身后传来。许小满回头,看见一个穿红袄子的年轻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院门口。 那女子生得极美,杏眼樱唇,眼角一颗泪痣平添几分风情,手里还摇着一把绣着狐尾的团扇。华丽的和这个环境都有些格格不入了,平添了几分诡域之感。 甚至于院子里这么多人,竟没一个人对她的出现表示惊讶,仿佛她本就该在这里。 “这位大叔,“那红袄女子用团扇掩唇轻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冥婚呀?“ 李父看着凭空搅局的女子,不由得皱眉:“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女子莲步轻移,竟眨眼间飘到了尸体旁,团扇轻轻一挑,掀开了盖尸布, “啧啧,看看这伤口......“她突然俯身,在尸体颈间嗅了嗅,“好重的黄皮子骚味。“ 许小满袖子里的柳长风突然一颤。 “你!“李父刚要发作,女子却突然转头看向许小满,眨了眨眼:“小妹妹,你身上......有条小蛇呢。“ 李父刚刚还对女子的话嗤之以鼻呢,一瞬间又将矛头对准了许小满。 许小满呼吸一滞——她能看见柳长风? 许母看着如今的情景,不由得气急败坏::“臭丫头你招了什么脏东西回来!” 就在许小满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巴掌只是,袖中的柳长风却是怒了。这凡人…… “胡小七,“柳长风的声音突然在许小满脑海中响起,“别多管闲事。“ 被称作胡小七的女子“噗嗤“一笑,团扇轻摇:“柳爷,百年不见,您怎么混成这样啦?“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许小满,“还找了个......这么特别的弟马?“ 李父被晾在一边,听着那没头没尾的对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哪来的疯女人!滚出去!“ 胡小七笑容一敛,杏眼中闪过一丝金光:“你儿子偷了黄大仙的供品,被索了命,却想赖在别人头上?“ 她团扇一指尸体,“自己看看他指甲缝里有什么。“ 众人闻言凑近一看,果然在死者指甲里发现了几根黄色的毛发——和黄鼠狼的一模一样。 “这......“事实摆在面前,李父不由得语塞。 既然管了这闲事,索性就帮人帮到底,也算那柳长风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要我说呀,“胡小七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模样,“这事儿简单。让这丫头去守灵三日,我做场法事超度亡魂,大家两清~“ 李父还在犹豫,许家奶奶突然从人群后走出,沙哑道:“就按这位仙姑说的办。“ 许小满这才注意到,奶奶和胡小七对视时,两人眼中都有微妙的光闪过。 **深夜,李家灵堂。** 许小满跪在棺材旁,膝盖生疼。胡小七倚在供桌边,正拿着个苹果啃得欢快,完全不像在做法事的样子。 “所以,“许小满压低声音,“你真是狐仙?“ 胡小七眯眼一笑,突然凑近她,“小满妹妹,你胆子真大,敢收留柳长风那条疯蛇。“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想与的。 袖子里的柳长风冷冷道:“胡小七,你皮又痒了?“许小满那傻妞刚刚对自己的态度就有所变化了,可不能被这狐狸精给诱惑了! 胡小七用团扇轻拍许小满的袖子,提醒道:“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家小弟马就要被配冥婚啦!“ 许小满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怎么会刚好来村里?“ 胡小七笑容一滞,团扇掩住半张脸:“这个嘛......“事情哪有凑巧的啊!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暗地里的精心设计。 灵堂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一股刺鼻的黄鼠狼骚味涌了进来。胡小七猛地站直身子,眼中金光大盛:“来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终于出现了。 门口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个褚衣老太太,脖子上挂着一串动物牙齿项链。 她阴森森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许小满的袖口:“柳长风,百年不见,你竟沦落到躲在凡人袖子里?“ 胡小七团扇“唰“地展开,挡在许小满身前:“黄三姑,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小狐狸,这事与你无关。把柳长风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哦?“胡小七歪头,“那要是我说......“她突然将团扇往空中一抛,“不呢?“ 刚刚还是装饰的团扇在空中化作九条火红的狐尾虚影,灵堂内顿时香气弥漫。 黄三姑脸色大变,后退半步:“你竟修出了九尾?!“ 趁黄三姑愣神的瞬间,柳长风突然从许小满袖中射出,一道黑光直扑对方面门! 东北这地界的柳仙向来都是能动手就不会哔哔,在这里呆久了的柳长风自然也不例外…… ------------ 安顿 ……李家灵堂事件后的清晨,许家院子。…… 昨天晚上一夜的守灵,许小满确实是没有经历过。在加上昨晚那一系列的麻烦事儿,让许小满着实有些吃不消。 许小满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踏进院门,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迎面就飞来一个包袱,重重砸在她胸口。 还不待许小满反应过来只听见一个愤怒的女声:“滚出去!“许母站在院子里,脸色阴沉的可怕,手上青筋毕露。手里正紧紧地攥着一把桃木剑——那是许家奶奶压箱底的东西,平时碰都不让碰。 许小满愣住:“娘?“ “别叫我娘!“许母浑身发抖,“我早该看出来,你和你奶奶一样,招惹这些脏东西!“她指着许小满的袖子,“昨晚李家闹成那样,黄大仙都找上门了,你还敢带着那条蛇回来?!“ 许小满下意识捂住袖口——柳长风正盘在她手腕上,冰凉的鳞片微微收紧。 “它不是脏东西......“ “闭嘴!“许母猛地挥动桃木剑,剑尖几乎戳到许小满鼻子上,“带着你的蛇仙滚!许家容不下这些东西!“ 包袱散开,里面是几件旧衣服和半块干硬的饼子——这就是许小满全部的“家当“了。 许小满张了张嘴,却看见许父躲在堂屋里,连头都不敢露。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几只鸡在不安地踱步。 “......好。”她弯腰捡起包袱,转身就走。这样也好与其待到一起相看两厌的。还不如分开,再者说自己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做不到像原主一样任劳任怨。 “站住!”许母突然又喊,神情似笑非笑的。“把你奶奶那些脏东西也带走!省得祸害家里!” 随后一个黝黑的破木箱子被扔了出来,只听“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箱子似乎被放了许久,已经没有那么结实了。盖子摔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符纸、铜铃和一本破旧的《出马笔记》。 许小满默默捡起,也不再辩解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许家大门。 “明天自己到村大队里改一下族谱,户口也给你分开了。以后见面就当不认识!” 许小满脚下的动作一顿,眉头微蹙。是听错了吗?那声音中似乎有些哽咽…… --- ……晌午,山脚下的破石屋。…… 许小满出去以后完全没有地方,村里人实在看她可怜稍微给她指点了一下。反正看昨天的情况这许小满或许以后会走她奶奶的老路。留个香火情也不错。 如今呆的石屋正是许家奶奶年轻时住过的老屋。据说她当年就是在这里“立堂口”接仙的。后来奶奶搬去和儿子同住,石屋就也就渐渐的荒废了。 想过这屋子可能会破败,许小满确实没有想到这屋子会差到这个地步,得亏是石屋要不然早就塌了!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顶漏了几个大洞,阳光像探照灯似的斜射进来,照出满地灰尘和蜘蛛网。空中漂浮的微尘似乎活过来一般飘动着,似乎是在迎接即将到来的住客。 墙角堆着发霉的被褥,灶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地上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小动物的脚印。 最离谱的是——房梁上居然挂着个破旧的黄鼠狼标本,玻璃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这地方能住人?”许小满嘴角抽搐。 柳长风闻言从她领口探出头,嫌弃地甩了甩尾巴:“比本仙想象中还破。” 自己嫌弃倒是无所谓,可柳长风一个蹭住的这么多借口可就过分了!“嫌破别住。” 许小满把包袱往唯一完好的土炕上一扔,“我去打水。”既来之则安之,这房子质量还是不错的,,收拾收拾也是个挺好的落脚点。 等她拎着水桶回来时,石屋里已经尘土飞扬——柳长风不知怎么恢复了半人半蛇的形态,正用尾巴卷着扫帚在屋里乱扫。 可问题是......他根本不会用扫帚,反而把灰尘扬得到处都是。显得整个房间更加脏乱了! “咳咳咳......柳长风!你干嘛呢!”许小满被呛得直咳嗽。 “除尘。”柳长风一脸理所当然,尾巴尖还得意地翘了翘。显然对自己做的事情十分满意。 许小满一把从蛇尾上抢过扫帚,“您老歇着吧,再扫下去咱俩今晚就得睡灰堆里了。” 柳长风轻哼一声,游到炕边盘成一团,黝黑的小脸灰蒙蒙的,小角上甚至还挂着半张蜘蛛网。许小满憋着笑,伸手想帮他摘掉,却被他扭头躲开。 许小满翻了个白眼,拿手拂掉柳长风头脸上的脏东西,耳间微红,转身去擦灶台。 时间不知不觉得过去了,原本如同鬼屋一样的房子也大致露出了雏形。 等她回头一看,几乎要笑出声——柳长风不知何时挪到了阳光底下,正眯着眼打盹,半截尾巴垂在炕沿,随着呼吸轻轻摆动,像只晒太阳的猫。尾尖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一只拿着蛛丝荡秋千的小蜘蛛,此时正随微风轻轻摇晃呢。 许小满蹑手蹑脚地掏出奶奶的《出马笔记》,刚翻开第一页,就听见“哗啦“一声—— 柳长风的尾巴不小心扫到了水桶,半桶水全泼在了炕上。 一人一蛇面面相觑。 柳长风反应但是迅速,强撑威严,“炕太脏,需要冲洗。“ 许小满看着湿透的被褥,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声音轻柔的不像话:“柳爷,帮个忙。” “讲。”柳长风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脸上还是一脸的傲娇。 “去、外、面、晒、太、阳!!” 经过一天的折腾,石屋总算有了点样子。许小满用树枝堵住了最大的几个墙洞,湿被褥晾在门外,奶奶的符纸贴在了门窗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起码心理安慰。 她蹲在灶台前生火,虽然有记忆可是手上实在是生疏,直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 这家伙怎么这么蠢?柳长风看不下去了,凑过来对着柴火“呼”地喷出一口青气—— 火苗“轰“地窜起半人高,差点烧着许小满的*李家灵堂事件后的清晨,许家院子。** 许小满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踏进院门,迎面就飞来一个包袱,重重砸在她胸口。 “滚出去!“许母站在堂屋门口,脸色铁青,手里攥着一把桃木剑——那是许家奶奶压箱底的东西,平时碰都不让碰。 许小满愣住:“娘?“ “别叫我娘!“许母浑身发抖,“我早该看出来,你和你奶奶一样,招惹这些脏东西!“她指着许小满的袖子,“昨晚李家闹成那样,黄大仙都找上门了,你还敢带着那条蛇回来?!“ 许小满下意识捂住袖口——柳长风正盘在她手腕上,冰凉的鳞片微微收紧。 “它不是脏东西......“ “闭嘴!“许母猛地挥动桃木剑,剑尖几乎戳到许小满鼻子上,“带着你的蛇仙滚!许家容不下这些东西!“ 包袱散开,里面是几件旧衣服和半块干硬的饼子——这就是许小满全部的“家当“了。 许小满张了张嘴,却看见许父躲在堂屋里,连头都不敢露。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几只鸡在不安地踱步。 “......好。“她弯腰捡起包袱,转身就走。 “站住!“许母突然又喊,“把你奶奶那些脏东西也带走!省得祸害家里!“ 一个破木箱子被扔出来,“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盖子摔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符纸、铜铃和一本破旧的《出马笔记》。 许小满默默捡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许家大门。 --- **晌午,山脚下的破石屋。** 这是许家奶奶年轻时住过的老屋,据说她当年就是在这里“立堂口“接仙的。后来奶奶搬去和儿子同住,石屋就荒废了。 许小满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顶漏了几个大洞,阳光像探照灯似的斜射进来,照出满地灰尘和蜘蛛网。墙角堆着发霉的被褥,灶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最离谱的是——房梁上居然挂着个破旧的黄鼠狼标本,玻璃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这地方能住人?“许小满嘴角抽搐。 柳长风从她领口探出头,嫌弃地甩了甩尾巴:“比本仙想象中还破。“ “嫌破别住。“许小满把包袱往唯一完好的土炕上一扔,“我去打水。“ 等她拎着水桶回来时,石屋里已经尘土飞扬——柳长风不知怎么恢复了半人半蛇的形态,正用尾巴卷着扫帚在屋里乱扫。问题是......他根本不会用扫帚,反而把灰尘扬得到处都是。 “咳咳咳......柳长风!你干嘛呢!“许小满被呛得直咳嗽。 “除尘。“柳长风一脸理所当然,尾巴尖还得意地翘了翘,“本仙虽法力未复,但区区洒扫......“ “停停停!“许小满抢过扫帚,“您老歇着吧,再扫下去咱俩今晚就得睡灰堆里了。“ 柳长风轻哼一声,游到炕边盘成一团,小角上还挂着半张蜘蛛网。许小满憋着笑,伸手想帮他摘掉,却被他扭头躲开。 “凡人,莫要放肆。“ “是是是,柳爷威武。“许小满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擦灶台。 等她收拾完灶台回头一看,差点笑出声——柳长风不知何时挪到了阳光底下,正眯着眼打盹,半截尾巴垂在炕沿,随着呼吸轻轻摆动,像只晒太阳的猫。那撮蜘蛛网还顽固地挂在他角上,随微风轻轻摇晃。 许小满蹑手蹑脚地掏出奶奶的《出马笔记》,刚翻开第一页,就听见“哗啦“一声—— 柳长风的尾巴不小心扫到了水桶,半桶水全泼在了炕上。 一人一蛇面面相觑。 “......本仙故意的。“柳长风强撑威严,“炕太脏,需要冲洗。“ 许小满看着湿透的被褥,深吸一口气:“柳爷,帮个忙。“ “讲。“ “去、外、面、晒、太、阳!“ 经过一天的折腾,石屋总算有了点样子。许小满用树枝堵住了最大的几个墙洞,湿被褥晾在门外,奶奶的符纸贴在了门窗上——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起码心理安慰。 她蹲在灶台前生火,却被浓烟呛得眼泪直流。柳长风看不下去了,凑过来对着柴火“呼“地喷出一口青气—— 火苗“轰“地窜起半人高,差点烧着许小满的刘海。 “柳!长!风!“ “本仙这是在助你。“ “我谢谢你啊!”许小满拍着胸口,尤自惊魂未定。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一人一蛇被这动静吸引同时扭头看向门外。 胡小七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只烧鸡,笑吟吟道:“哟~小两口收拾新房呢?” ------------ 天庭?地府? 胡小七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只烧鸡,笑吟吟道:“哟~小两口收拾新房呢?” 胡小七斜倚在门框上,烧鸡的香气混着若有似无的檀香飘进石屋。 “小满妹妹~”她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团扇半捂着嘴角“地府最近搞活动,像你这样的优质客户可以免费办理'阴阳通勤卡'哦~” 胡小七向来这样干脆,直接。直白得简直不像一只狐狸。 许小满正在收拾灶台的手一顿:“什么卡?”阴阳什么?而且,地府!!! 柳长风的蛇尾瞬间绷直,在炕沿啪啪得敲击的警告着:“她不需要。” 如今末法时代,大能多已经沉睡。如今不管是天庭还是地府都不是个好去处! “柳爷何必拦着?这对你不是也有好处。而且对于许姑娘同样是利大于弊的,” 胡小七莲步轻移,眨眼就飘到许小满身边。不在意柳长风冷冰冰的眼神,目光真诚地对着许小满:“就是个小手续。” 说着她从袖中抽出一卷泛着幽光的竹简,“签个字就行,还能累积阴德兑换礼品呢~”那语气跟拉客开会员的销售没什么区别。 竹简展开,浮现出许小满的立体投影,旁边标注着:【异世魂魄·未登记·功德值:87(优质)】。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可兑换“美容养颜套餐”或“仙家修行加速包”。 不得不说这兑换商品完全针对人性的弱点,对于女性心里的揣测简直精准! 许小满惊讶地挑眉:“你们地府改做电商了?” “这叫与时俱进嘛!地府近年来和地狱联合人才交流,又和各个大千世界交流学习……”这就改得有点儿杂了。 胡小七的团扇轻点,竹简上又浮现新的字样:“今日签约赠送'防鬼骚扰'护身符一枚,另享地府直属医院八折优惠......”没有搞不定的人,只有不努力的接引人。一切的谈不拢都是筹码给得不多! 就在许小满动摇之际,柳长风的尾巴突然横在两人之间:“胡小七,收起你这套。” “哎呀~”胡小七觉得自己也委屈,这不是双赢嘛!“人家也是为小满妹妹好嘛。像她这样的异世来客......” 胡小七的声音突然压低,利诱不行,就该威逼试试。毕竟这一弱一残得,短时间也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最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哦~”尾音荡漾又销魂。 许小满只觉得后颈一凉:“什么意思?”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儿发毛。 “简单说呢~“胡小七快速掏出一块儿白玉牌抛上抛下,“你现在就是个行走的香饽饽,野仙想吃,恶鬼想抢......”玉牌在指尖转了个圈,“但只要办了地府的'暂住证',就相当于有了官方保护~”虽然功德圣人诸邪避易,可这又不是她本来的世界,大道难免有看顾不过来的时候。 柳长风冷笑:“然后每月要完成三个捉鬼指标?”就那个胆小鬼,还捉鬼呢?不被鬼捉走都不错了! “柳爷这话说的~“胡小七的团扇掩住嘴角,“明明是三个'功德任务',完成后还能换延寿丹呢。” 说话间胡小七她突然凑近许小满,“听说某人奶奶最近风湿犯得厉害......” 许小满握紧抹布,这连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她们倒是调查得仔细。 “你们应该清楚我不是原来的许小满?”言下之意倒是明白。 “不一定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且,你怎么确定你就不是许小满呢?”胡小七也不废话,直接变出支朱砂笔,递给许小满,“来,签个字就能领'孝心大礼包',包含专治风湿的......” “够了。“柳长风的蛇尾卷住许小满的腰将她往后带,“地府什么时候改行搞传销了?“ 胡小七笑容不变:“说真的,小满妹妹,你现在就像没上牌照的豪车,谁都想蹭一把。黄三姑为什么盯上你?不就是因为......“ “因为我是黑户?“许小满接过话头。 “聪明!“胡小七啪地合掌,“但只要挂靠在地府名下......“她突然噤声,耳朵微动,“啧,来得真快。“ 木门无风自开,一个穿粉色西装的瘦高男子站在院中,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编号HS-7428异世魂魄,检测到未登记波动。“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我是天庭人事部的,有兴趣了解一下'天界人才引进计划'吗?” 胡小七瞬间炸毛:“姓白的!这单是我先接的!” “而且,”胡小七的团扇突然变成九尾虚影,“小满妹妹已经答应入籍地府了!” 许小满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仙一狐在院子里吵起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冷俊男子突然在她耳边低语:“看到了?这就是不办手续的后果。” 许小满快速退开,看着被男子挤开的柳长风“那现在......”相较而言自己还是和这柳仙更熟悉一点儿。 “签地府的。”柳长风尾巴尖勾起胡小七落下的玉牌,“至少地府不会直接收走你三魂七魄去炼丹。 许小满手一抖,那无量仙翁的天元鼎不是空穴来风?玉牌也跟着掉在了灶台上。 “啪”地印出她的掌纹。一道金光闪过,玉牌背面浮现出盘绕的小蛇图案。 院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白西装冷哼一声消失不见,胡小七则笑靥如花地飘回来:“恭喜成为地府VIP客户~这是赠送的护身符。“ 她将一枚铜钱挂在许小满颈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之时,胡小七突然转身,团扇轻点:“差点忘了正事。“扇面浮现血字:【黄三姑已得逆鳞,三日后子时,老君山】。 待她身影消失,许小满才长舒一口气:“所以我现在......” “成了地府的临时工。“柳长风盯着她颈间的铜钱,“每月要接三个任务,但能换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 “最有性价比的就是捉鬼了”看着许小满明显变得煞白的脸色,柳长风的金瞳闪过一丝复杂“实在不行就接点儿小任务,就是待遇差了点儿。” 许小满正想追问,突然发现铜钱背面刻着极小的一行字:【首单任务:超度李家亡魂,奖励:10功德】。 柳长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冷笑:“果然,地府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新人的首单任务哪有这么难的? 屋外,最后一缕夕阳被乌云吞噬,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 ------------ 情缘危机 许小满蹲在墙角,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府发的任务木牌——上面血红的【转正考核】四个字刺得她眼睛疼。自己一个前世没有接触过这一行的半吊子,这任务给得也太难了。 可是不完成也不行,胡小七说的隐患自己可是感受到了,最近可没少碰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如果不是柳长风在……. “超度亡魂,功德+50,转正后月俸300功德。”柳长风盘在她手腕上,凉丝丝的鳞片蹭过皮肤,“但若失败......”柳长风没有继续说一下,心里却明白这任务与其说是让许小满完成,倒不如说是试探自己的态度。 “知道知道,永久黑户嘛。“许小满叹气。这“临时工转正考试”的收个任务,本来超度亡者倒也简单,可是偏偏抽中的超度任被黄三姑动了手脚直接成了横死鬼。 那难度就不在是一个水平的了,这也是柳长风告诉自己的。 义庄院门突然“吱呀“打开,黄三姑拄着骷髅头拐杖走出来,身后跟着满脸堆笑的李父。老太太脖子上那串动物牙齿项链叮当作响。 许小满袖中的柳长风突然绷紧。果然事情并不简单! “仙姑,我儿真的能瞑目?“ “放心~“黄三姑的枯手拍了拍被漆上红油漆的棺材,指甲缝里闪过黄毛。 “更何况,老身连阴婚都给他配好了......”她说着突然扭头突然扭头,浑浊的眼珠直勾勾盯住许小满的藏身的那棵大杏树,语气若有所指:“就等新娘子入洞房。” 许小满被那直勾勾的眼睛盯得后背一凉。 等两人走远,她窜到棺材旁掀开稻草——血红的棺材上赫然贴着张黄符,上面还有用血画着扭曲的蛇形,蛇眼处还钉着两根锈针。顺着缝隙看进去那惨白发青的脸上隐隐约约有麻线缝过的痕迹…… “伥鬼练符针。”柳长风声音骤冷,“针上被淬了雄黄酒。明显是来者不善啊!”正说着他忽然剧烈颤抖起来,鳞片“唰“地炸开,“她在找本仙......” 许小满正要刚要撕符,就听见隐隐约约的传来唢呐声。她一时慌了神扭头就跑,转身却撞进一片杏花香里。 “小娘子在慌些什么?”一个穿穿红褂子的青年扶住她,耳畔杏花簌簌作响,“不如让阿杏我帮你瞧瞧?” ……村口老杏树下…… “阴缘结?”许小满看着阿杏从她与尸体之间扯出的黑红线,脸色发黑,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玩意能强制配冥婚?!” 阿杏指尖一弹,红线发出琴弦般的颤音:“黄三姑用百年黄皮子尾毛搓的,上面掺着你生辰八字和贴身物品,等子时线变全黑......”他忽然贴近许小满耳畔,“你就得和那死鬼洞房花烛夜~” 柳长风猛地从袖中射出,一口咬向红线—— “别!” 可惜阿杏阻止得还是晚了。那黑线骤然暴长,竟然像活物般缠住柳长风七寸。 柳长风痛苦地翻滚着,每片鳞都渗出黑血,那对小龙角竟“咔”地裂开细纹! “柳长风!”许小满手足无措之下,竟然徒手去扯红线,掌心立刻灼出焦痕。 “没用的,”看了好一会儿的阿杏突然按住她,“这是用你和那个死人生辰八字炼的,除非......”正说着他忽然噤了声,直直的望向许小满身后。 昏黄的天光之下,黄三姑的拐杖深深插进土里。正盯着红杏树下的众人,等所有人注意到她之后,她咧开嘴,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小丫头,你和你那条废蛇——”眼神透露着贪婪。 随着拐杖重重一顿,四面八方响起“吱吱”声。 昏暗中亮起无数绿莹莹的小眼睛。 阴风卷着纸钱呼啸而过,许小满背靠老杏树,看着柳长风与黄三姑对峙。黑红线此时正泛着诡异的光,延伸到不远处的义庄之中。 “柳长风,当年你帮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态度。”黄三姑晃着手中的漆黑鳞片,突然有了叙旧的念头。 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回忆起当面那个救了自己的仙家“怎么,现在后悔了?” 柳长风此时已经恢复成半人半蛇的形态,金瞳冰冷:“我助你,你却贪图我的逆鳞。”这也是两人孽缘的开始。 “助我?”黄三姑突然尖笑起来,“你明明有更好的办法!那株千年灵芝,你宁可让它烂在山里也不肯给我!” 许小满脚踝上的红线突然收紧,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柳长风蛇尾猛地拍地:“放开她!” 黄三姑眯起浑浊的眼睛“当年我求你帮忙时,你可没这么热心。”她突然扯动红线“既然你这么喜欢帮人,不如再帮我一次?” 柳长风刚要动作,黄三姑却突然扑来,枯黑的手指直取他七寸。许小满眼睁睁看着柳长风被掐住要害,鳞片都泛起了不正常的青灰色。 “住手!“许小满撕下《出马笔记》中的符纸拍向红线,却只换来黄三姑的冷笑。 “小丫头,你以为就凭你那点本事......” 话音未落,柳长风突然仰头发出一声嘶吼。他头顶的龙角裂纹中迸出血光,周身黑雾暴涨。 许小满惊讶地发现,那些雾气中竟隐约浮现出龙形虚影! “你竟然......”黄三姑脸色大变,急忙掐诀。无数黄鼠狼的虚影从暗处窜出,尖叫着扑向柳长风。 柳长风蛇尾横扫,黄雾中传来凄厉的哀嚎。就在他即将抓住黄三姑时,老太太突然掏出一条缠绕符咒的金色绳索。 “认识这个吗?“黄三姑阴笑着,“你随身携带的腰带?现在正好还给你!”原来柳长风的法器竟是落到了她手中 绳索如毒蛇般射出,精准地缠住柳长风腹部。他痛苦地蜷缩起来,龙形虚影瞬间溃散。 “柳长风!”许小满拼命挣扎,红线却越缠越紧。 黄三姑慢悠悠地走近:“你以为我这些年就只惦记着你的逆鳞?“她扯了扯绳索,“这上面可淬了专门克制你的雄黄精......” 就在形式难以翻盘之时千钧一发之际,柳长风身上黑气,将黄三姑击退。 “哪里这么吵闹,吵得我睡不着觉。”伴随着纷纷落下的杏花,阿杏懒洋洋地说,“黄老婆子,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 黄三姑脸色阴晴不定,抹了抹嘴角流下的黑血,最终冷哼一声化作黄烟消散。 临走前,她不甘扯动了手中的缚妖索,不甘心这次不仅无功而返,还让柳长风和那法宝再一次建立了联系。 等到黄三姑离开,许小满立刻扑过去抱住柳长风,却发现他的鳞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 “救他......求你!“她抬头看向阿杏。 红杏仙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个只能暂时压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许小满的心口,“不过这次任务的功德得分我一半。“ 远处传来鸡鸣,刚刚还昏暗的天气,此时已经是晴空万里了。许小满紧紧抱住逐渐冰冷的柳长风,重重点头。 阿杏将一朵杏花别在她衣襟上:“记住,若在十日内配不出解药......” “你的蛇仙就要变死蛇了~” ------------ 暗中的窥伺者. 根据杏仙的透露,地府首次任务完成以后除了阴德还会获得从地府兑换商城随机兑换的机会。这或许是柳长风的一线生机。 许小满盯着地府木牌上的任务说明,手指微微发抖。 超度横死之魂,功德+50(转正考核) 这应该算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联系,毕竟对于柳长风这种存在自己上辈子根本就没有见过。更不要提怎么救助了。 「失败惩罚:永久注销阴阳户籍」 其实阴阳户籍在许小满看来也没有那么的重要,毕竟没有或许会有危险,可是为了得到它而去完成任务不是更危险吗? 可是,柳长风不行,短短几天的相处,许小满已经把柳长风当成了自己比较重要的存在了,而此时救他的方法就在眼前。 她转头看向炕上的柳长风——黑蟒的鳞片已经失去光泽,呼吸微弱,龙角上的裂纹蔓延至额角,像随时会碎裂的琉璃。 “地府商城有能救他的药吗?”她低声问。 胡小七昨晚留下的传讯符闪了闪,浮现一行字:**「九转还魂丹,300功德」**。毕竟抽奖奖励还是有概率的。 “300......“许小满攥紧木牌。如果完成这次超度任务,加上之前攒的,刚好够。要是运气不佳这也是一个备选方案。 可是李家儿子被黄三姑动了手脚,葬在隐蔽处,连李父都闭口不谈。 所以她必须套出坟地位置。 许小满换上最旧的衣服,把脸抹得灰扑扑的,挎着竹篮现在李家门口敲门。 “李叔,我、我来赔罪......“她低头递上篮子,里面是几个蔫巴巴的野梨,“听说仙姑要做法事,我能不能......在旁边学学?“ 李父冷着脸:“仙姑说了,我儿要静养!“ “我知道错了!“她突然跪下,“黄仙姑那么厉害,我想拜师......“袖子里的手狠掐大腿,硬是挤出两滴泪,“我奶以前也是出马仙,可我什么都没学会......“ 李父神色松动,许小满趁机凑近:“仙姑今晚还来吗?我能不能......“ “今晚三更天,老君山背阴坡。“李父压低声音,“仙姑种了棵引魂槐,你可别说是我......” “谢谢李叔!” 说实话许小满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将手中的篮子硬塞到李父手中。转身噔噔噔地跑开了。 消息套到了,自己回家还得翻翻笔记。看看需要怎么做呢。 --- **三更天,老君山背阴坡。** 许小满背着柳长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歪脖子松附近。月光下,一棵新栽的槐树格外扎眼,树下土包隆起,却没立碑。 “找到了......“她刚要上前,布包里的柳长风突然剧烈颤抖。 四周响起“沙沙“声,无数黄鼠狼从草丛钻出,绿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滚开!“许小满抓起桃木枝乱挥,黄鼠狼却越聚越多。 危急关头,布包里突然迸发一道黑光,柳长风勉强睁开金瞳:“用......血......“ 许小满咬破手指,将血抹在奶奶的铜铃上。“叮铃——“一声脆响,黄鼠狼尖叫着退散。 她扑到坟前,掏出地府发的引魂幡插上,按《出马笔记》里的方法念咒。 “......魂归地府,魄入轮回!” 坟土突然翻涌,一道模糊的人影飘出——正是李家儿子!他对许小满鞠了一躬,渐渐消散。 木牌震动,浮现:**「超度完成,功德+50」**。 许小满刚要松口气,却见消散的魂光中闪过一丝黑气,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手腕。 “怎么会......“她急忙翻看《出马笔记》,在最后一页发现奶奶的潦草笔记: 「强行超度被炼化的伥鬼,怨气反噬,阴气缠体,运势下降,时间不定。」 布包里的柳长风突然剧烈咳嗽,鳞片渗出黑血。许小满慌了:“不是超度成功了吗?怎么反而......” 远处传来脚步声,黄三姑的冷笑随风飘来: “小丫头,你以为地府的功德......是那么好赚的?” 许小满盯着悬浮在空中的光幕,手指在**「九转还魂丹(300功德)」**的选项上悬停片刻, 正在这时候,眼前光幕闪烁,像是在庆祝一般有白色小花飘洒 **「首次任务奖励:抽奖一次(限时)」** “抽!“她咬牙点击。她倒是忘记了,之前杏仙说得首次完成任务会有奖励。 光幕疯狂滚动后停在一把粉色小剑图标上: **「斩缘金刀」** **功效:强制斩断烂桃花** **备注:对正缘无效** 身后突然穿来阿杏属于的声音:“运气倒是不错了,当时说好的奖励分我一般,这斩缘金刀归我了。小仙我好事做到底,随手帮你处理了这阴缘结” 倒是好运道,这斩缘金刀正好和了自己的修行路。算来也是自己占了小姑娘的便宜,帮她一把算了。 随着杏仙的声音落下,那刚到手的斩缘金刀就从许小满手上溜走,正乖乖巧巧得被杏仙把玩着呢。 看着傻乎乎盯着自己的许小满,杏仙失笑着提醒:“你那蛇仙快要变成死蛇了,你不换金丹救他吗?” 许小满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被这一身红衣的杏仙给诱惑了,竟然在那里傻乎乎的发呆。定了定心神后,许小满直接就兑换了金丹。 木牌“咔嚓“裂开一道缝,一颗泛着青光的丹药落在她掌心。她转身就跑,完全不在乎后面杏仙好像在提醒些什么。攥着丹药冲回石屋。 柳长风的情况已经变得更糟了。龙角的裂纹已经蔓延至脸颊,鳞片大片脱落,露出下面泛黑的皮肉。许小满颤抖着将丹药塞进他口中,可他的牙关紧闭,根本咽不下去。 “柳长风!”她急得眼眶发红,如今这样的他实在是让人心疼“你......你倒是吃啊!” 黑蟒却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许小满一咬牙,含住丹药低头贴上他冰冷的唇,用舌尖将药顶了进去。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青气流入他喉中。 片刻寂静后—— “咳......”柳长风突然剧烈咳嗽,金瞳猛地睁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哪来的丹药?“ “地府换的。”许小满松了口气,“300功德,刚好够。” 柳长风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扯下腰间的“裤腰带“——那根看似普通的布绳竟在他手中化作流光,从中落出一颗银光闪闪的种子。 “拿着。”他将种子放在她掌心,“银翼米菩提,三百年发芽,三百年开花。” 许小满捧着种子,感觉一股清凉之气顺着手臂蔓延全身,连手腕上那道怨气黑线都淡了几分。 “它能净化怨气,提升运道。“柳长风虚弱地靠回炕上,“从今日起,你每日以血喂养,等它发芽......“ 他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许小满警觉地转头,只见窗纸上映出个佝偻的身影 许小满低头看着掌心的菩提种子,银光中隐约映出她眉心的一缕黑气——那是强行超度留下的怨念。 “柳长风,“她轻声问,“如果这种子发芽前,怨气先发作......“ 黑蟒的尾巴缓缓缠上她的手腕:“那就轮到本仙救你了。” ------------ 远离灵异的决心,奇怪的同桌 县城的奶茶店里,胡小七作为许小满的引路人正在兢兢业业的了解她最近的情况。 胡小七半趴在卡座上,眉眼弯弯地询问许小满:“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最近要把重心转移到复读这件事情上?可能顾及不到地府的任务?” 许小满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狠狠地点点头:“人生还很长远,我不可能一直窝在这个小山村里,所以为了走出去,”她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却被呛得只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考……考出……考出去……”给自己顺了顺胸口,等平静下来以后接着说:“是我目前离开的唯一机会!” “柳长风也支持你?”那家伙自从到了这山旮旯里可是有段时间没有挪窝了。那可是条宅蛇,而且仙家过了山海关可是会能力大减的。难不成他不准别做保家仙了? “当然了,我的学费都是用他给的金子兑换的!”说到这个,许小满可就不困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金砖堆成的山洞呢! 可惜那家伙太小气了,明明那么多,就给自己从金砖上掰下来一小块儿,那肉疼的样子,感觉比割他的肉还难受。 县一中校门口,清晨。 许小满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仰头看着斑驳的校牌。 “县立第一高级中学“几个褪色的红字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沧桑,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没想到自己这已经将知识还给老师的清澈大学生还得再重新经历一次地狱高考…… 不过,那也比拼命强啊?“这次一定要远离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她小声嘀咕着,把肩上的书包带又往上提了提。反正那种惊险刺激的生活自己是再也不想经历了。 书包侧边,一个绣着“出入平安“的红色布袋轻轻晃动着,里面盘着一条沉睡的黑蛇——准确地说,是她的“废柴仙家“柳长风。自从上次和黄三姑斗法后,这位“最强蛇仙“就陷入了沉睡,至今未醒。 “许小满!” 身后传来清脆的喊声。胡小七踩着崭新的回力鞋跑来,牛仔裤上还故意剪了几个破洞,一头扎眼的红发,活像个时髦的待业青年。 “真决定回去上学了?”狐仙眨巴着眼睛,试图再次诱惑许小满改变主意,这可是涉及到自己的提成的!耳边的杏花发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地府那边还有三个KPI没完成呢。” “不去!”许小满语气果断不带一点儿迟疑,主要是最近经历的奇葩事儿太多了!“上次超度那个饿死鬼,他非要我烧满汉全席,害我差点把我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功德透支光。” 她拍了拍书包:“柳长风就拜托你了,记得每天给他......”自己总不能带条蛇上学,还得住宿呢。万一被室友发现怎么结实? 你好,这是我养的宠物蛇? 你好,这是我供养的仙家? 呸呸呸……校园重地,远离封建迷信! “知道知道~”胡小七笑嘻嘻地接过布袋,“喂三滴血,念三遍清心咒,再用收音机给他放《大悲咒》。” 许小满刚要点头,突然觉得不对劲:“等等,我没说过要放《大悲咒》啊?” “哎呀哎呀,细节不重要啦!”胡小七摆摆手,“快进去吧,马上要迟到了!” 教室里。 班主任老刘推了推眼镜:“这是新来的插班生许小满,大家欢迎。” 许小满微笑着表示着友好,多么熟悉的校园生活啊。 之前自己培训的礼仪微笑是怎么笑来着?不管了!努力露出我的大白牙!正常的校园生活,我来了……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许小满注意到同学们个个脸色发青,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最后一排的短发女生更是夸张,一边打哈欠一边在笔记本上画着奇怪的符号。 “你晚上没睡好?”被安排到女生旁边的许小满小声问。 李小梅猛地抬头,眼睛布满血丝:“你也梦到那个老头了?” “什么老头?”没头没脑的,白胡子老爷爷?还是春梦?那样不是应该梦到八块腹肌的男菩萨吗? 似乎是感应到许小满内心的想法,被胡小七安顿好的柳长风烦躁得拍起了尾巴。 烦死了,自己一个人回仙府不好吗?非得跟这蠢狐狸一起? “就是穿中山装,拿教鞭的那个啊!”李小梅神经质地左右张望,“他每晚都逼我做数学题,做不出来就......” 话音未落,教室后排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全班哗然中,学霸张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指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嘴里机械地念叨着:“余弦定理......不对......应该用向量法......“ 许小满瞳孔骤缩——她清楚地看到,一缕黑气正从张明的眉心缓缓溢出。 书包侧边,那个本该交给胡小七的红色布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原处。 这学校似乎也不太对劲啊!许小满欲哭无泪的盯着突然烦躁起来的新同桌,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感觉到突然出现的红色布袋,许小满心有余悸的摸了摸里面柳长风冰凉的身体,从中汲取勇气。 “许小满!你干什么呢?马上要考试了!”班主任的一声怒吼似乎打破了教室的奇怪氛围。 来不及多想,许小满直接就进入了紧张的开学摸底测试中。 感觉到许小满正在考试,本来半梦半醒的柳长风,直接又陷入了沉睡。 啊啊啊!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集合?倒数?三角函数?这都是什么啊?自己当面有学这些吗? 本来想着,凭借着自己大学生的身份,这高中的模拟测试不还是手拿把掐! 事实证明,穿越并不能长智商。反正许小满是没有长。 修炼也不能长脑子,甚至作为一个清澈而愚蠢的大学生,许小满觉得自己还不如高中时候会得多呢! 这个不会!这个……好像有点儿印象。对,这里,这里缺条辅助线。然后呢? 等许小满身边的柳长风彻底陷入冬眠以后,在抓狂的许小满背后悄悄有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的影子浮现,眉头紧锁地盯着这个新来的转校生。 ------------ 梦中的补习 “啪!” 一根粉笔头精准地砸在许小满的脑门上。 “这都能算错了?”一个沙哑暴躁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三角函数转换公式背了几遍了?啊?!” 许小满猛地抬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昏暗的教室里。黑板前,一个穿着褪色中山装的老头正用教鞭狠狠敲着黑板,粉笔灰簌簌往下掉。只见他的脸青白泛灰,眼睛浑浊发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生锈的铜哨——标准的“教导主任的凝视”。 “我……我……”许小满瞬间被硬控,好像又回到黑色高考。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试卷,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让她眼前发黑,实在是看不懂啊!身为大学生的自己都不会,那了肯定是……“老师,这题超纲了吧?” “超纲?”那老头的声音陡然拔高,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刺耳的咯吱声,随着粉笔头在黑板上重重的敲击,那老师的情绪明显有些崩溃了“这是1978年高考原题!你们现在的学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许小满欲哭无泪。可是自己确实是不会啊!但是不应该啊,自己都学到高数了?而且数学从来没有挂过科,这肯定是超纲了! 显然许小满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年期末时百般哀求老师笔下留情的样子了。 黑板上的题目清晰而简洁。 题目:已知函数f(x)=sinx+cosx,求f(x)的最大值。 可是,不会就是不会。许小满觉得自己可能只会写一个“解”。没记错的话这样应该可以得上一分。 “五分钟!做不出来就抄公式一百遍!”老教师抓起脖子上的铜哨用力吹起来,仿佛要把满腔的怒火倾泻出去。“嘀——”地响起来。 啊,来不及了!许小满手忙脚乱地抓起笔,可惜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她隐约记得好像要用什么……和差公式?但具体是sin(a+b)还是cos(a-b)? 然后呢?具体应该怎么操作…… “三、二、一!时间到!” 完了,完了……还没有想出来,死脑子,你倒是动一下啊! 教师里瞬间陷入了安静,老师的教鞭“啪”地抽在课桌上,许小满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蠢货,这么简单都做不了!你还考什么高考,回家找个男人嫁了算了!”老师师怒不可遏,枯瘦的手指戳向她的太阳穴,“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不该羞愧吗?就你还想考大学?” 许小满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这一刻,她梦回高中被数学支配的恐惧。 “看好了!“老师抓起粉笔,在黑板上疯狂演算,枯瘦的手指格外用力。“先用辅助角公式,化成√2sin(x+π/4),最大值不就是√2吗?!“ 粉笔“咔嚓”折断,他猛地转身,浑浊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这么明显!这么简单!你怎么就是不会?!” “我……我下次一定……“ “下次?“鬼教师冷笑,从讲台下掏出一摞泛黄的试卷,“今晚不做完这些,别想醒!“ 许小满看着那堆起来比她还高的卷子,腿一软,差点给跪了。 ……现实世界,凌晨三点。…… 宿舍床上,许小满浑身冷汗地挣扎着,嘴里无意识地念叨:“辅助角……最大值……” 床头挂着的书包里,红色布袋突然动了动。 一条黑蛇缓缓探出头,金瞳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它看了看床上梦魇缠身的少女,又看了看桌上摊开的数学课本,突然用尾巴卷起一支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字: “用√2,笨蛋。” 许小满“唰“地从床上弹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手里还死死攥着被子。 “辅助角……最大值……√2……“她魔怔似的念叨着,猛地抓过床头的数学笔记,哆嗦着翻到三角函数那一页。 “原来是这样!“她恍然大悟,随即又抓狂地揉乱头发,“可为什么梦里才想得起来啊!“ 书包里传来“沙沙“的响动。红色布袋被顶开一条缝,柳长风慢悠悠地探出脑袋,金瞳在台灯下泛着困倦的光。 “大半夜的……“他打了个哈欠,“你鬼叫什么?“ “我被数学鬼缠上了!“许小满欲哭无泪地指着黑眼圈,“那老头简直比黄三姑还可怕!“ 柳长风瞥了眼她摊开的笔记,尾巴尖懒洋洋地指了指其中一道题:“选C。“ “啊?“许小满一愣,“你怎么知道?”这年头柳仙也要上学吗? “算出来的。” “过程呢?” “……”柳长风沉默两秒,这么简单的题目,“心算。” 许小满:“???“ **十分钟后。** “这道几何题呢?“许小满咬牙切齿地指着练习册。 “添一条辅助线,证全等,答案π/3。“柳长风盘在她笔袋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辅助线画在哪??“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许小满额头青筋直跳。 **又十分钟后。** “求导!先求导啊!”柳长风用尾巴拍打着试卷,“这都不会?本仙三百年前就会了!” “柳长风,你再装B我就把你塞到罐子里泡酒!“许小满终于爆发,抓起他就往窗外丢,“滚出去!“ “啪!” 窗户关上的瞬间,一条黑尾巴险险卡在窗缝里。柳长风倒挂在窗外,难以置信地瞪着里面的许小满:“你竟敢——” “再打扰我复习,明天就吃蛇羹!”许小满“唰”地拉上窗帘。 窗外传来愤怒的拍打声:“放肆!本仙是在帮你!”不知感恩的东西! “帮个鬼!”许小满抓起橡皮砸向窗户,“你连'解'字都不写!” **凌晨五点。** 许小满顶着鸡窝头,眼睛通红地盯着试卷。突然,一张小纸条从宿舍的窗缝塞了进来。 她警惕地打开,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 **「f'(x)=2x+3,满意了吧?」** **——「附:窗台好冷」** 许小满:“……” 她默默拉开窗户。一条冻得发僵的黑蛇“啪嗒”掉进来,鳞片上还沾着夜露。 “……进来可以,“她捏起柳长风,严肃警告,“但不准嘲讽,不准说'这么简单都不会',更不准用尾巴比划'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柳长风:“……” 好吧— ------------ 意外的小奖状 第二天语文课,上午第三节课。 许小满的脑袋一点一点,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昨晚和数学题大战三百回合,又跟柳长风斗嘴到凌晨,加上语文老师温柔而又催眠的嗓音。许小满感觉现在困得能站着睡着。 “许小满!” 伴随着语文老师一声尖细的高音,粉笔头精准命中她的额头。 “啊?到!“刚刚还在昏昏欲睡的许小满猛地站起来,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水渍。 “《滕王阁序》背到哪了?“语文老师的声音有着刻意压低的阴森。 许小满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语文老师问得是什么脱口而出:“……f(x)=sinx+cosx的最大值是√2?“这个是昨天柳长风刚刚给自己讲过的题目。 全班哄堂大笑。 语文老师确实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也没有听数学老师说过自己有这么一个热爱数学的“爱徒”呀! 柳长风简直是服了这傻妞了,只得悄悄伸出蛇尾点了点许小满的手提醒“滕王阁序” 哦哦,反应过来了:“对不起老师,庆历……庆历四年春,滕……腾子京……子京……谪守巴陵郡……” “行了,你别背了,下课去找一下班主任!” 下午三点,班主任办公室 “许小满!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在课堂上睡着了!”班主任老刘把教案拍得啪啪响。 “今天倒好,还在语文老师课堂上答非所问!”用脚后跟想,滕王阁序第一句也不应该是函数! “你是在梦里上课呢?看来也没什么效果啊!数学老师还说你连《数理化丛书》都能当枕头用!” 许小满耷拉着脑袋,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最近晚上动不动和能力的数学鬼鏖战到凌晨三点,白天还得上课,实在是困得不行了。现在看老刘的秃头都是重影的。 “去把旧音乐教室打扫干净。”老刘看着许小满现在这里一副快要昏睡过去的样子,反手甩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不完成不许回家!” 就这情况下午怕是也上不了课了,还不如让她在废旧教室里好好休息休息。一切等等养好精神再说 ……空荡荡的教室…… “都怪你!”许小满愤愤地擦着黑板,“要不是你昨天……” 许小满边说边把老刘给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进锁孔。钥匙在锁孔里卡了半天才转动。推开门的一瞬间,陈年的灰尘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咳咳...这地方多久没人来了...”许小满一边回收扇着面前的灰尘,一边打开手电筒照着这昏暗的教室。 光束扫过积灰的钢琴、歪倒的谱架。突然,书包里的红色布袋动了动。 “有阴气。“柳长风探出头,金瞳在昏暗中也亮得惊人,“感觉很熟悉,跟你昨天晚上身上的阴气系出同源” “柳长风!你明明发现了昨天晚上我身上有阴气,你就那样看着?”许小满听到柳长风的话立刻就爆发了,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自己最近过得水深火热吗? “麻,麻,不用担心,我注意着呢,不会超过你身体的承受极限的。而且有我给你的米菩提在,不会阴气入体的。给你补补课也挺好的,不然你怎么考出去?”有人,不对,有诡辅导也挺好的,反正自己是教不了她了。 话音未落,远处的钢琴盖“砰”地自己掀开,发黄的琴键上下起伏,弹奏起一段诡异的旋律。 “欢...欢迎新生...”忽然有细弱的女声传来。 “嘘。”柳长风突然从她衣领里探出头,金瞳紧缩,“有阴气。” 柳长风的话音刚落下,最后一排的课桌突然“吱呀“一声自己挪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熟悉的粉笔灰味飘了出来。 许小满腿一软,仿佛又回到了最近几天晚上那水深火热的课堂:“不、不会吧……” “进去。”柳长风冷声道,“刚好趁白天他力量弱,本仙去会会他。” ……诡域教室…… 许小满战战兢兢地站在讲台前,看着熟悉的数学教师推了推老花镜,轻描淡写的开口:“迟到,罚站一节课。” 正在许小满刚要辩解的时候,柳长风突然从她袖口窜出,一尾巴抽飞了鬼教师手里的教鞭:“老东西,装神弄鬼!看我不收了你!” 鬼教师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有人,不对,会有动物在课堂上挑衅,突然暴怒,一把抓住柳长风的尾巴:“带宠物上课?!” 许小满看着被鬼教师拎在手里还在不停扭曲的小黑蛇,不由得无语:“……”这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 “拿出上周的卷子!”顺手把柳长风挂在讲台上以后,鬼教师拍着黑板,“今天讲导数!” 许小满绝望地摸向空荡荡的书包——却掏出了昨晚那本《五年高考》。 柳长风悄无声息盘在她肩上冷笑:“本仙看你这次怎么蒙。”反正自己是不会在帮她了,刚刚竟然看自己笑话。想着刚刚许小满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柳长风就心塞。 别人的出马弟子对自己的仙家那可是十足的尊敬,而自己这个…… “这题……”许小满盯着函数图像,突然福至心灵,“先求导再画表格?” 鬼教师举起的教鞭停在半空。 “那、那这道用洛必达法则?”她试探着写下lim(x→0)(sinx/x)。认真答题的许小满没有发现鬼教师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0.5度。 当许小满磕磕绊绊解出第三题时,一张泛黄的纸片“啪“地拍在她面前: 进步奖 授予:许小满同学 理由:终于不像猪一样蠢了 柳长风瞄着这泛黄的纸张尾巴直抽抽:“……这老头骂人还挺委婉。” ……现实世界,黄昏。…… 许小满在空教室醒来,手里死死攥着那张“奖状”。窗外夕阳把奖状上的评语照得一清二楚,她突然笑出声。 书包里传来闷闷的声音:“笑什么?本仙尾巴都被你压麻了。” “没什么。”她把奖状折好塞进口袋,“就是突然觉得……” “嗯?”柳长风好奇。 “这老师比老刘可爱多了。” 柳长风:“???”什么鬼?你说的是那个把本仙当麻花扭得青面鬼? “许小满!你到底是哪边的?!!!” ------------ 窥伺者显踪迹 虽然说许小满最近对于鬼教师有所改观了,可是那点改观也实在撑不住这白天晚上熬的。 也是因为这么长时间的熬夜,许小满才明白熬夜是真的能熬死人的。 身边就是传说中的存在,许小满也在因为睡眠不足而逐渐暴躁的摧残下,逼着柳长风给她想想办法 深夜,出租屋里。 “这就是你说的‘古法秘制提神醒脑丸’?”许小满盯着桌上那几颗黑不溜秋的药丸,表情充满怀疑。 柳长风盘在桌边,尾巴尖得意地翘了翘:“本仙三百年前亲手调配的方子,当年多少修士求一颗而不得。” “可这味道……”许小满捏起一颗凑近闻了闻,差点被那股混合了鱼腥草和硫磺的诡异气味熏晕过去“呕~”赶忙将手上的药丸扔回桌上,心有余悸地开口:“你确定吃了不会原地升天?” “凡人就是娇气。”柳长风嗤笑一声,“爱信不信。” 终究还是受不了严重睡眠不足的烦躁和痛苦,许小满闭着眼睛,将药丸扔进装着小黑蛇的布袋子里。 第二天,数学课上。 许小满含泪吞下药丸,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但很快,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直冲脑门—— “我去!“她猛地坐直,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效果也太快了吧?” 黑板上的数学公式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老师的声音仿佛开了1.5倍速,她甚至能听到前排同学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仿佛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 “许小满,这道题……”数学老师刚开口。 “选C!“她唰地蹦了起来,声音洪亮得吓了全班一跳。 看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许小满连忙解释:“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先求导再代值,最后结果精确到小数点后四位!” 声音越来越小,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说话?难道不对吗?救命~ 数学老师:“……” 全班同学:“???” 不是,许小满这是开窍了吗? 然而,好景不长。 第三节课刚开始没多久,许小满突然感觉肚子一阵翻江倒海。 “咕噜——”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唰地冒出来! “老、老师!”许小满颤巍巍举起手,“我……我得去趟厕所!” 说完没等老师回应,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老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好,我们现在……” 许小满捂着绞痛的肚子,踉踉跄跄冲进教学楼角落那个老旧的厕所。 泥土夯实的地面泛着潮气,红色油漆的木门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斑驳,隔间里是那种需要手动冲水的蹲便器。 “该死的柳长风...”许小满咬着嘴唇钻进最里面的隔间,额头渗出冷汗。 就不应该相信他,毕竟从相遇以来那家伙就没有靠谱过。那仙丹绝对有问题! 许小满蹲下没多久,忽然一阵剧痛让她不得不弯下腰。就在这时,她突然注意到隔间木门下方的缝隙处有阴影晃动——那是一只拿着相机的手!而那相机的镜头正对着她! 许小满惊叫一声,下意识想站起来,却被腹痛困住动弹不得。 似乎是听到动静,相机迅速缩了回去,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和“咔嗒“的相机操作声。 许小满又羞又怒,颤抖着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枚磨得发亮的铜钱——召唤柳长风的媒介。那家伙先厕所是污秽之地,此时还在课堂里呆着呢。 “柳...柳长风...”她虚弱地呼唤,铜钱在掌心微微发热。 厕所里的白炽灯突然闪烁几下,温度骤降。一道修长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许小满面前——柳长风,一位修行千年的蛇仙。 他穿着当时流行的黑色的皮衣和深蓝色破洞牛仔裤,要不是那双狭长竖瞳和周身萦绕的寒气,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时髦青年。 “有人...偷拍...”许小满艰难地指向门缝,“拿着相机...可能是理光那种小型...” 柳长风闻言眼神一凛。他指尖轻触地面,一道肉眼难见的黑光如蛇般窜出门缝。远处立刻传来一声惊叫和相机落地的闷响。 “放心胶卷已经废了。”柳长风冷冷道,随即皱眉看着许小满惨白的脸,“但你更需要治疗。我这里有止泻的灵丹……” 不等柳长风说完,许小满一把抓住柳长风拿下一颗乌黑不知名丹药的手虚弱地点点头:“医务室...在教学楼东侧...” 鬼才会再信这家伙呢!自己现在这样是拜谁所赐,她可心知肚明!!! 许小满被搀扶着走出厕所时,看见地上躺着一台相机,胶卷已经仓弹开了,里面的胶片已经变成了奇怪的青灰色。 ……校医务室…… 简陋却整洁的医务室里。穿着白大褂的校医给许小满量了体温,用听诊器检查后确诊是急性肠胃炎。 校医推了推眼镜,看着虚脱在病床上的许小满:“食物中毒?“ “不……”她有气无力地摆手,“是仙丹……” 书包里,柳长风略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本仙好像记错了一味药材。” 校医:“???” 许小满:“……”看着校医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许小满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自己该想到了,这玩意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用脚趾头想都应该过了保质期了!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给胡小七发了条消息:救命,我可能要被一条蛇害死了。 ……十分钟后,…… 胡小七回复:哪种死法?窜稀窜死的?那挺别致啊! 许小满:“……” 就这样决定了,决定今晚就吃蛇羹。 “食堂又不新鲜了?”沉默了许久校医摇着头拿出几片土霉素和一瓶藿香正气水,“先吃药,多喝热水。要是晚上还发烧就得去医院打吊针了。” 许小满乖乖吞下药片,苦涩的味道让她皱起脸。李小梅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水。 许小满压低声音,确认校医去里屋后,才把偷拍事件告诉了同桌。 李小梅瞪大眼睛:“天啊!这已经是这学期第三起了!上周美术系的小夏也说在更衣室发现有人偷拍!” 许小满握紧拳头:“我得告诉保卫处...” “没用的,”林雨桐撇嘴,“上次小夏去说的时候,那个王处长就说'女生要检点些,别穿得太暴露',气得小梅直哭。简直恶臭!!!” 正说着,许小满口袋里的铜钱突然发烫。她借口上厕所,在医务室后面的小树林里再次召唤出柳长风。 “查到了,”柳长风手里拿着那台理光相机,“偷拍的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逃进了摄影社活动室。” 许小满心头一震:“张明远?那个斯斯文文腼腆得过分,女孩子说话都会脸红的学习委员?”人不可貌相啊,竟然会是他? 柳长风眯起眼睛:“他房间里有个上锁的铁盒,里面全是女生照片。更奇怪的是...”他顿了顿,“我在他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什么意思?”什么同类?蛇吗? “他可能不只是自己在偷拍,这背后或许有其他精怪指使。” 远处传来李小梅的呼唤,许小满匆忙道:“今晚熄灯后,我们再去调查。” 柳长风点头,身影渐渐淡化在秋日的阳光里。许小满摸着口袋里的铜钱,望着远处教学楼顶的摄影社活动室窗户,隐约看见一个戴眼镜的身影正慌张地拉上窗帘。 那是? ------------ 更衣室里的发现 傍晚时分,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刚响过,许小满就抱着书本匆匆走向宿舍楼后的那片小树林。 秋日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口袋里那枚铜钱随着步伐轻轻撞击着钥匙串,发出细微的声响。 “柳长风?”她压低声音呼唤,四下张望。 树影中缓缓浮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柳长风今天难得地把长发束成了马尾,穿着一件红色碎花连衣裙,外搭一件深灰色的风衣,在90年代的校园里看起来就像那种年级里引人注目的白月光校花。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校花的肤色过于黝黑,不太符合大众审美。“你确定要这么做?”那肤色再黑也黑不过此时柳长风的脸色。只见他眉头紧锁,竖瞳在暮色中泛着微光,“让我扮女装去浴室...这太荒唐了。许小满,你活腻味了?” 许小满双手合十:“拜托了!这是最快的方法!偷拍者最近几次都出现在女生浴室附近。“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我借了李小梅的裙子和假发...” 说着看着柳长风如今的打扮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柳长风面上看着冷冰冰倒是一个热心肠的。 其实对于仙家来讲是男是女其实就只是一个皮囊,他看得倒是没有那么重。可是许小满看到自己的第一眼那重重吞咽的口水着实是让柳长风有些膈应了。 柳长风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就跟着带出来了。 “想想那些被偷拍的女生!”许小满抓住他的衣袖摇晃,“穿个裙子怎么了?而且……” 一刻钟后,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柳长风勉强同意了这个计划,但坚决拒绝了假发。 “我的头发够长了” 和化妆 “你敢往我脸上涂那些东西我就把你变成田鼠”。 总之就是只能接受自己如今的打扮,毕竟许小满手上的长裙也着实有些辣眼睛了。哪怕在东三省呆得再久柳长风也喜欢不了那花里胡哨的东北大花。 闹眼睛! 晚上九点,浴室的人流逐渐稀少。许小满鬼鬼祟祟地躲在更衣室角落的储物柜后面,透过缝隙观察情况。 而柳长风别扭地扯着林雨桐借来的碎花连衣裙下摆,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你确定这样能骗过人?”柳长风低声问,声音里满是怀疑。 许小满偷偷打量他。不得不承认,即使素面朝天,柳长风修长的身材和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确实有几分雌雄莫辨的美感。不然自己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起了……色心。 当然前提是他别开口说话也别用那双蛇眼瞪人。 “只要你别说话,低着头...”许小满话音未落,浴室入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女生的说笑声。 柳长风浑身僵硬:“有人来了。” “按计划行事!”许小满急道,“快进隔间换衣服!”这次无论如何都得为人民除害! 柳长风不情不愿地抓起事先准备的洗漱篮,快步走向最里面的更衣隔间。许小满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入口处。 然而进来的不是预想中的独行男生,而是三个气势汹汹的女生,领头的是学生会生活部部长周敏。她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和...一根拖把? “今晚一定要抓住那个变态!” “小芳,你去那边守着。丽丽,检查一下更衣室有没有人。” 许小满的心跳几乎停止。糟糕!这是另一组“钓鱼执法“的! 她的计划完全没考虑到校园里还有其他抓偷拍者的行动。现在柳长风这么一个大男人要是被发现出现在女更衣室可就怎么都普工不清楚了! 一个扎马尾的女生径直走向储物柜区。许小满蜷缩成一团,祈祷自己别被发现。就在这时,更衣隔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许小满对于这声音可在熟悉不过了,柳长风每次变成小黑蛇都是这个死动静! “谁在那里?!”周敏厉声喝道,三个女生立刻呈包围之势向隔间逼近。 许小满眼睁睁看着事态失控,心里暗暗骂着柳长风不靠谱!同时也在懊悔自己这都被坑了多少回了,竟然不知道长记性。 空气凝固了三秒。 只见柳长风的身影突然模糊,一阵青烟过后,地上只剩一条筷子粗细的黑蛇说着窗户爬了下去。 三个女生齐刷刷转向窗户——那扇离地两米多高、只有三十厘米宽的气窗。 许小满额头冒汗,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和对面几人介绍的时候。更衣室的地面突然传来咯吱咯吱响声。 众人低头,只见更衣室角落有几撮金黄色的毛发,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这是...动物毛?“周敏蹲下身,用纸巾小心捏起一撮,“像是黄鼠狼的...” 许小满心头一震。黄鼠狼?可柳长风是蛇仙,不可能留下这种毛。难道说刚刚还有别的仙家存在? “我早就听说浴室闹黄大仙,”马尾女生神秘兮兮地说,“会不会是...” “少迷信了!”周敏打断她,但眼神明显动摇了。她转向许小满:“这事不要乱传,明天我们会向保卫处报告!”她们甚至忘记了去问许小满的目的。 等三个女生离开后,许小满瘫坐在长凳上。窗户外面传来细微的“嘶嘶”声,小青蛇探头探脑地爬了出来,转眼又化为人形。 “这就是你的完美计划?” 许小满没理会他的嘲讽,举起那撮金黄色的毛发:“看这个!偷拍者可能不是人类,而且是黄鼠狼精!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什么?”这种仙家之间应该有感应吧? 柳长风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接过毛发在指尖捻了捻,又凑近嗅了嗅:“确实是黄鼠狼,而且有道行。但奇怪的是...”他眉头紧锁,“这上面有被施法的痕迹,像是被操控的。“ “操控?“许小满瞪大眼睛,“你是说...” 一阵冷风吹过,浴室的灯泡闪烁几下。许小满突然觉得,这个看似简单的偷拍事件,似乎正揭开某个更庞大阴谋的一角。 “明天,”她握紧拳头,“我们去后山看看。小梅说有人在那见过鬼鬼祟祟的亮光。” 柳长风点点头,目光落在手中那撮毛发上。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那些金黄色的毛发竟微微泛起了诡异的绿光。 ------------ 年会故人 清晨六点,许小满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拉开宿舍门,迎面撞上一张明媚的笑脸。 胡小七,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还没来得及完全隐去。 “小满!快收拾东西!”胡小七不由分说挤进宿舍,火红的马尾辫随着动作一甩一甩。 “我搞到地府年会的邀请函了!带你去见见世面!”正好可以让她放松一下。说实话胡小七还是第一次看到功德厚到这个地步的人倒霉成这样呢! 想到胡小满最近的情况,胡小七实在是忍不住为她叹一口气。 许小满揉了揉眼睛:“今天不行,我和柳长风约好要去后山调查...” “哎呀,那个偷拍案有什么好查的!”胡小七从绣花布袋里掏出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在她身上比划,不得不说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地府年会五十年才办一次,各路神仙精怪都会到场,说不定能帮你家柳长风恢复呢!” 许小满正要拒绝,口袋里的铜钱突然发烫。似乎是在提醒什么。 “去。“铜钱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字迹。 成吧,反正那就去看看。 许小满挑了挑眉。看来柳长风对于地府年会更感兴趣。最近那家伙大多都在自己原来的洞府里冬眠,这铜钱给自己以来可没主动联系过自己。 “好吧,”她叹了口气,“但下午三点前必须回来。” “保证没问题!”胡小七打了个响指,手中的绿色旗袍已经穿到了许小满身上“年会在子午交界处举行,人间时间流速不同。” 一小时后,许小满穿着那件墨绿旗袍,被胡小七带到城郊一座荒废的古庙前。 晨雾中,许小满好奇的瞅着这忽然出现的小庙。 庙门上的朱漆早已剥落,唯有匾额上“阴阳界”三个大字还隐约可辨。 “抓紧我的手。”胡小七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起来,“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松开。”毕竟阴阳界鱼龙混杂,可没有那么安全。 胡小七指尖泛起红光,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的符咒。古庙大门无声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青石台阶,两侧是泛着绿光的灯笼。 那场景怎么看怎么让人不适应许小满深吸一口气,跟着胡小七迈入其中。 台阶似乎没有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某种冷冽的草木气息。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前,洞顶悬浮着数不清的白色蜡烛。 这是?模仿的霍格沃兹?地府倒是挺潮的。 “别看了,那是养魂烛。可以蕴养灵魂的。”对于许小满这个异界来客和柳长风那个被雷劈伤的倒是挺有好处的。 不过“看多了神魂会被吸引,当做养料燃烧的。”所以有好处偷偷享受就行了,看什么看? “欢迎来到幽冥交流会。”胡小七得意地介绍,“地府直属,三界最大的非官方组织。” 许小满瞪大了眼睛。刚刚还空荡荡的洞窟内此时已经熙熙攘攘全是形态各异的“人” 有牛头马面的鬼差,有飘在半空的白无常,有拖着尾巴的狐仙,甚至还有几个西装革履却长着动物头颅的...不知道是什么。 摊位沿洞壁排列,贩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会说话的镜子、装在琉璃瓶里的梦境、闪着磷光的骨头...许小满甚至看到有卖自己的崽子! 这是?卖崽青蛙现实版买孩儿驴子么? “这边是仙籍登记处,那边是功德兑换所...”胡小七如数家珍地介绍着,突然压低声音,“哦对了,看到那边穿黑袍的了吗?那是地府稽查队的,专抓不守规矩的精怪。” 许小满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几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脸上戴着惨白的面具,在会场边缘巡视。就在她观察时,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转头“看“向她的方向。 一瞬间,许小满如坠冰窟。那面具下的眼睛根本不存在,只有两团旋转的黑雾。更可怕的是,那人身上散发的气息——那种混合了骚臭与腐败的独特气味,与她在浴室更衣室发现的黄鼠狼毛一模一样! “小七...“许小满死死抓住好友的手臂,“那个黑衣人...“ 胡小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脸色骤变:“黄九郎?他怎么也来了...“她急忙拉着许小满躲到一个卖符咒的摊位后面,“那是掌管'窥欲司'的黄大仙,专门收集人间偷窥欲望修炼邪功。最近听说他在人间搞了个什么'影像收集'的勾当...“ 许小满心跳加速:“就是他!校园偷拍案的幕后黑手!” 她正想仔细观察那个黑衣人,铜钱突然在手中剧烈发烫。许小满低头一看,铜钱表面浮现出急促的警告:“他发现你了。别动。” 许小满僵在原地。黑衣人已经离开原位,正朝她们所在的方向缓步走来。他那没有五官的面具似乎能穿透摊位直接看到她们。 “完蛋,他感应到我们在说他了。”胡小七的狐狸耳朵“噗”地冒了出来,连忙用团扇遮住脸小声道:“黄大仙向来是最记仇的……” 就在黑衣人距离她们只有三步远时,一道玄色身影突然挡在面前。 是柳长风!今日他难得地穿了一身正式的玄色长衫,长发用玉簪束起,看起来颇有仙家气派。鬓角的蛇形发饰似乎在无声的暗示着他的身份。 “黄司主,好久不见了。”柳长风拱手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黑衣人停下脚步,面具下的黑雾旋转速度加快:“柳...长风?”怎么会碰到这个武疯子? “什么时候蛇仙也关心起地府年会了?” “陪友人前来见识一番。”柳长风微微侧身,挡住许小满,阻止了黄九郎探寻的视线。 “听闻司主近来在人间有大动作?” 黄九郎的黑袍无风自动:“小打小闹罢了,收集些...教学素材。” 说着他的头突然歪了一下,,面具再次“看”向柳长风身后的许小满。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会场中央突然响起震耳的铜锣声。 一个洪亮的声音宣布:“甲午届地府年会正式开始,请各位按仙籍入座!” 黄九郎冷哼一声:“改日再叙。”黑袍一甩,转身离去。 许小满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柳长风转身,金黄色的竖瞳中满是警告:“你们不该招惹他。黄九郎可不是等闲之辈!” “校园偷拍案就是他干的?“许小满问道。 柳长风点头:“不一定,不过也不定”他压低声音,“许是有人借势” 黄九郎那家伙阴险是阴险了点儿,可但也不至于猥琐。 胡小七的狐狸耳朵抖了抖:“我想起来了!月食之夜快到了,传说那时施展的窥阴术能控制被拍者的心神...”而这窥阴术正是黄九郎的成名本领之一。 三人正说着,许小满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过——是她们学校摄影社的学姐苏月。 可是记得李小梅跟自己说过,两周前她好像因抑郁症自杀。 此刻的苏月正在以魂魄形态飘荡在会场边缘,神情恍惚。 “苏学姐?”许小满忍不住喊道。 ------------ 落网 魂魄转过头,空洞的眼睛逐渐聚焦:“许...小满?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小满正要上前,柳长风一把拉住她:“别过去!她身上有黄九郎的标记!” 果然,苏雯的魂魄脖颈处隐约可见一个发光的黄色符印。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表情变得惊恐:“小心相机...他们不只是偷拍...是在收集...收集...” 话音未落,她的魂魄突然扭曲,被一股无形力量拉向会场另一端——黄九郎正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枚发光的玉牌。 “他在控制亡魂!“胡小七倒吸一口冷气,“这违反阴阳律法!“ 柳长风脸色阴沉:“不止如此。我怀疑那些被偷拍后自杀的女生...魂魄都被他拘禁了。” 许小满握紧拳头。事情远比想象中严重得多。校园偷拍案背后,竟隐藏着一个利用亡魂修炼的庞大阴谋。 “我们得救她们。“许小满坚定地说。 柳长风望向黄九郎消失的方向,轻声道:“月食之夜前,我们必须找到他储存影像和魂魄的地方。“ 胡小七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年会上有个'三界奇物展',黄九郎今年参展的是一面'留影镜',据说能储存千万张影像...”这东西听着就……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地府年会而去。 地府年会“三界奇物展“的拍卖区,许小满咬紧牙关举起了第13次竞价牌。 “第37号买家出价1500阴德!“拍卖师高声宣布,“还有更高的吗?“ 听着拍卖师的询问,许小满手心全是汗。可不能再涨了,再多自己就付不起了。 她身旁的胡小七死死地捏着手上的团扇,骨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着白。 “小满你疯了吗?你一个实习生小白哪来那么多积分?你家柳仙知道不会打死你吗?”毕竟要是付不起很有可能就是柳长风兜底了。 “2000。”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会场后方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理会胡小七的阻止,再次举牌:“2500!” 会场一片哗然。那面看似普通的铜镜根本不值这个价,除非...有人知道它的秘密。 拍卖师的三只眼同时眯起:“2500一次...2500两次...”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黄九郎的方向。 “成交!恭喜第37号买家获得'千里留影镜!”这小子运气不错啊,这么一个快被淘汰的炼器产物卖这么高价! 许小满几乎虚脱。默默的算着这么多阴德自己得给地府打多少年白工。 交割完毕,许小满迫不及待地检查铜镜。镜面古朴光滑,边缘刻着细密的符文,背面则是一幅山水浮雕。 按照拍卖师的说明,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镜面上。 血珠被镜面吸收的瞬间,镜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一颗都代表一幅储存的影像。 “找到了!”许小满激动地滑动手指,点开第一个光点。 然后僵住了。 “这...这是黄山云海?”她难以置信地又点开几个,“西湖断桥?漓江山水?” 黄九郎这么爱旅游吗?三百多张影像,清一色的风景照,连个人影都没有。 胡小七凑过来:“会不会有隐藏相册?“她捏了个法诀点在镜面上,铜镜泛起微光后又恢复原状,“没有...就是普通风景照。“ 许小满如坠冰窟。感觉自己应该是赌错了。脸色一片惨白,豆大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别灰心,”胡小七实在看不过去,用团扇拍拍许小满的头安慰:“至少黄九郎刚才看起来很在意这面镜子,肯定有问题。” 回程的路上,许小满一言不发。之前救柳长风的时候自己都没欠这么多,这次…… 第二天清晨,许小满顶着黑眼圈走进教室。她整晚都在研究那面铜镜,总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可是却一无所获。 刚放下书包,同桌李小梅就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听说了吗?偷拍案的凶手抓到了!” 许小满手中的铅笔“啪”地折断:“谁?“ “张明远!”李小梅压低声音,继续补充:“保卫处在他宿舍搜出三台相机和几十卷胶卷,全是偷拍的女生照片!” 许小满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柳长风跟踪的那个眼镜男?真是他?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李小梅兴奋地说,“据说是有女生举报他在女浴室附近鬼鬼祟祟,保卫处蹲点抓了个现行!现在人在派出所呢!” 镇上的派出所老旧拥挤。许小满谎称是校报记者要采访,居然真被允许隔着铁栏杆见了张明远一面。 拘留室里的男生和许小满平时见到的完全不同。 瘦小苍白,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手腕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整个人颓废的不成样子。 “张明远?”许小满试探着叫道。 随着男生的动作,许小满竟然在他右手腕内侧隐约可见一个发黄的符印,和地府年会上黄九郎身上的一模一样! 果然,这件事和黄九郎脱离不了关系。 男生缓缓抬头,眼神涣散:“不是我...我不想拍的...是它逼我...“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它在看我!现在也在看!” 警察不耐烦地呵斥:“老实点!装神弄鬼没用!” 离开派出所,柳长风在巷子里现出身形,脸色异常凝重:“他身上被蛊虫间接操控了。“难不成真的是近百年没见,黄九郎堕落了? “蛊虫?” “一种寄生精怪,能放大宿主的偷窥欲并远程传输影像。”柳长风解释道,“张明远应该是被利用了,真正的偷拍网络还在运作。” 正说着,派出所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派出所内的张明远突然口吐黑血,然后...然后整个人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等人进去了之后,竟然就剩下一张皮和衣服! 许小满和柳长风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拘留室。 现场已经被封锁,但从窗外也能隐约看到里面的惨状——拘留室地面上确实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人形皮囊,旁边散落着张明远的衣物。 更诡异的是,皮囊手腕处的符印位置,赫然钉着一张黄色符纸,上面用血画着复杂的符文。 “金蝉脱壳。”柳长风冷笑,“黄九郎灭口了。” 那皮囊旁边还有一小撮金黄色的毛发——和黄鼠狼毛一模一样,但尖端泛着诡异的绿色荧光。 ------------ 58分! 期中考试后,许小满的成绩发生了极大的退步。 许小满低着头站在数学老师的办公桌前,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桌上摊开的成绩单上,她的数学卷子上鲜红的“58”格外刺眼。 “许小满,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王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担忧。她是学校里少有的年轻女教师,才二十七八岁,总爱穿素雅的连衣裙,说话轻声细语却很坚定。 许小满盯着办公桌边缘的一处划痕,声音细如蚊呐:“因为我成绩退步了...” “不仅仅是退步,“王老师翻开记事本,“这一个月你缺课八次,作业三次没交,上课走神四次。” 越说越生气,她合上本子,“你以前从不是这样的学生。” 其实当时学校对于许小满来复读还是很犹豫的。毕竟县一中作为县里的重点学校,以许小满当时考试的成绩进来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但是自己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听到许小满和一个挺帅气的黑皮肤男孩说不甘心窝在这小地方,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嫁人生子像老黄牛一样奉献一生还要被剥皮吃肉…… 王莉芸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和当年的她多像啊!当年老刘拉了自己一把,她也想试试拉别人一把。 结果……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进来,晃晃悠悠得落在许小满脚边。 她马上就想起过去一个月自己做了什么。 逃课去图书馆查黄鼠狼精的资料。 深夜蹲点女生浴室,在旧报纸堆里翻找类似的偷拍案件。 而本该复习的时间,全用来研究那面诡异的留影镜。 想着这些许小满突然间有了几分迷茫,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远离灵异,考出去活出个样子吗? “老师,我...”许小满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解释。 王老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你这一个月落在教室的东西。” 袋子里的东西被哗啦一下倒在了办公桌上。 几张涂满符咒的草稿纸、记录着“黄鼠狼习性”的笔记本、还有从图书馆古籍室借来的《精怪志异》复印页。 许小满脸色刷白。她没想到这些全被王老师收着。 “你其实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当年我也不甘心一辈子呆在大山里……” “后来呢?”许小满忍不住问。 王老师的声音更轻了,似乎回忆起了当年那个差点儿烂在泥地里自己。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左手手腕,“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或者应该最后拉一把这个明媚的女孩子? 许小满顺着她的动作看去,注意到王老师手腕内侧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形状很奇怪,像是被什么动物抓伤的。 办公室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王老师似乎意识到说太多了,突然站起身走向文件柜。 “总之,我希望你把心思放回学习上。下次月考如果...”她应该有一个更美好的未来,就像那天在奶茶店里说的那样,整个人都在发光! 放学铃声适时响起,猛然打断了她的苦口婆心。 罢了罢了,自己也该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同样的,愿意呆到烂泥潭里的,自己又何必废那个力气呢? 发现王老师突然间好像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只是一双失望的眼睛看着自己。 许小满的喉头好像被堵住了一般,竟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被王老师赶出办公室以后,许小满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茫然。 “你现在的状态有点儿不对。许小满,你应该静下心来想一想你到底想干什么?” 柳长风难得地严厉。实在是现在的许小满似乎有点儿走火入魔了。 “看看你这一个月的样子!眼圈发黑,灵气紊乱,连普通人都能看出你不正常!” 胡小七也帮腔:“是啊小满,你成绩都掉成这样了,再折腾下去大学还考不考了?“ “那难道就放任黄九郎害人吗?”许小满甩开柳长风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有些说不出的矛盾和茫然。 柳长风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在许小满眉心一点。一阵清凉感涌入,许小满顿时觉得这一个月来的疲惫和焦虑减轻了许多。 “不是放弃,是养精蓄锐。“柳长风的声音柔和下来,“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查证一些事。明天我们再制定计划。” 胡小七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符纸:“这是安神符,睡前贴在床头。不要担心啦小满,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 也许是怕许小满还惦记着黄九郎的事情,胡小七煽了煽手中的团扇继续补充:“我已经把这次的情况上报给范无咎了,他会跟进的……” “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复习,争取完成你的梦想!”说着胡小七甚至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许小满勉强点头答应。走出校门时,她回头望了一眼教师办公室的窗户——王老师正站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一道疤痕。 回到宿舍,许小满强打精神整理这一个月收集的资料交给了胡小七。 虽然自己已经决定了将重心放在复习上,可最近用心整理的这些资料也不能白费啊!交给胡小七也挺好的。 随着资料的交出,许小满瞬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有闲心情说笑了。 “小七,听你的语气你和黑无常挺熟悉啊?”不然的话就一个狐妖怎么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说给黑无常。 地府的上报流程具体是什么样子的,许小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可也是清楚的。 而且八爷可不是负责这一块儿的,能接这个烂摊子,怎么想都是有原因的。 听着许小满恢复过来以后那一副有八卦的样子。胡小七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八爷?就那家伙。真不知道民间到底怎么传出来这尊称的!!! 想到自己自从遇到他以后,被坑的日常…… 要不是许小满实在是状态不对,自己也不会求到死对头头上去。 ------------ 讨债 学校自习室 自从上次考试成绩不理想被王老师以后,许小满近期也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高考备考之中。一天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泡在了自习室里。 “许小满,我求你了!拜托你动动脑子成吗?”柳长风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崩溃。 自从许小满开始复习,他就再也没有过过那种没事儿躺在自己的金床上修行,累了就休眠一段时间的美好生活。 拜托,他是一条蛇啊,就是退一万步讲也没有哪个出马弟子无论大事小事都找自己的仙家解决吧? 许小满还没来得及反应,自习室的后门“砰“地被撞开。胡小七风风火火冲进来,火红的马尾辫散乱不堪。 “小满!不好了!”胡小七一把抓住许小满的肩膀,“我刚从地府得到消息,讨债鬼申时就来收账!带队的是...” 她突然噎住似的,脸上像吃了某种东西一样,十分的古怪“是...是范无救...” 这黑漆漆是怎么了回事儿?最近很闲吗竟然干起了讨债的营生?地府里讨债鬼投胎得太多了? 正在胡小七沉睡的时候,柳长风突然出现警惕的把许小满护在看身后。 “地府来人了!”柳长风语气紧绷,神色凝重:“不只是黑无常。” 这气息,有些熟悉啊! 而在这个时候许小满好奇得从柳长风身后探出头来。就这一下许小满马上就僵住了。 李白清!!! 竟然是李白清,许小满对来得讨债鬼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之前被李父抬到院子里的床板上那发青的脸色。可是刚穿越而来的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阴影。 —黑无常范无救端坐在她书桌前,一身黑袍与宿舍粉色的床单形成诡异对比,显然也没有准备跟许小满沟通。一双眼睛玩味地盯着胡小七。 “小狐狸,这就是你这次带实习生?”边说着边晃了晃手中的账单。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胡小七和范无救打交道也不止一次了,哪能不理解他的意思。 可有些话是能当着许小满的面说的?说自己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试试真正拉进来的是柳长风? 以自己对许小满的了解,自己这话要是出口了,可就再不能和她做朋友了。 难得在黑无常面前的憋屈让胡小七简直像被鼻子前面挂着只烤鸡却死活也吃不上一样。 胡小七站在旁边,狐狸耳朵不安地抖动。终究还是没忍住一把拉着黑无常到后山去理论去了。 自己能被他给嘲笑了? 而黑无常身后的李白清,早已经不是之前那满脸青黑,一身血渍的样子。 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梳着油背头,戴着一副斯文半框眼镜的李白清正翻着她的记账本。 “许小姐,久仰。”眼镜男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在下李白清,地府财务司实习讨债官。”李白清略带几分感慨的看着许小满,确实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这么一副场景。 许小满的视线落在李白清手中的留影镜上——那是她在地府拍卖会花了不少阴德拍下的。 如今这也成了债务的源头。可自己一个实习生哪有那么多阴德付款的? “那镜子……”这也是为了追查偷窥者才买的。而种种迹象表明那偷窥者和地府走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笔债? 装作没有看出来许小满眼中的期待李白清轻弹镜面,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品相完好,但功能存疑。” 看着许小满眼中的希冀,李白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补充:“据黄九郎申报,这只是普通风景镜,不值这个价。” 胡小七忍不住插嘴:“李白清!这明明就是查案需要!”这也要我自掏腰包吗? 李白清面无表情,但手指微微动了动。许小满这才注意到他正在桌下轻轻拈着一根红的发黑的红线手绳。 那手绳明显之前被剪断过,后期似乎是被人修补过,可明显能够看出其中的不自然。 “规矩就是规矩。”李白清翻开账本,意有所指的提醒:“我李家世代供奉黄仙,遇上更是有人在天地银行当大班,区区阴德……” 若是能借此机会重新续上和许小满的缘分倒也值得。毕竟阴德易得,可功德确实难得一见啊! “2500阴德积分,折合阳寿三十年。今日若不还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许小满的脖颈,仿佛在丈量哪里下刀合适。 许小满被李白清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发毛,总觉得他似乎在算计自己。 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胡小七似乎说过自己身据大功德,也许这功德可以? “用功德抵可以吗?”许小满小心翼翼地看着李白清。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要被自己超度的怨鬼了。可许小满对着这张脸还是有几分畏惧。 “不行!”还不能李白清发表看法,柳长风就先阻止了。“功德无法转让,要是被天道发现你会倒大霉的!” 许小满偷偷瞄向柳长风。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蛇仙的收藏室她可是是见过的,那几乎闪瞎人眼睛的金砖,堆满了千年来的奇珍异宝。每次她多看一眼,柳长风就会不动声色地挪步挡住她的视线。 “那个...柳长风...”许小满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我记得你有颗南海夜明珠...” 求人嘛,不磕碜,反正自己和这家伙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大不了下次他教自己出马弟子的本领的时候认真听,少怼几句。 柳长风的脸立刻黑了三分。 半小时后,柳长风阴沉着脸从袖中抖出一颗鸽蛋大小的明珠。珠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蓝光,内部似有海浪流动。 李白清眼镜后的眼睛一亮,“唐代宫廷流落出来的宝贝啊!柳仙大人倒是舍得!” 说着他掏出个放大镜仔细端详,“品相完好,灵力充沛...抵个3000阴德没问题!” 许小满眼睛瞪得溜圆,满满的都是惊喜:“那不光够还债,还能富裕一百多年?” “想得美。”柳长风一把夺回珠子,“最多借你看三天。” “柳长风!”许小满急了,“人命关天啊!”关键时刻这家伙就不能靠谱一点儿吗? 没理会两人间的官司,李白清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地府规矩,抵债物品必须永久转让。” 柳长风的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僵持片刻,他猛地闭上双眼:“等着。” 许小满和李白清面面相觑。空间中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间或夹杂着柳长风心疼的吸气声。 过了许久,柳长风捧着一把青铜短剑回来,剑身布满细密的蛇鳞纹路。 “春秋时期,吴国铸剑师用我蜕的皮打造的。”柳长风语气平淡,但许小满注意到他指尖在微微发抖,“这个够了吧?” 李白清接过短剑,手一抖差点没拿住:“这...这是'青鳞'?!传说中能斩阴阳的...”他咽了口唾沫,“抵5000!” 许小满眼睛发亮:“那我们岂不是...” 柳长风突然一把抢回短剑,“这个...这个有纪念意义!”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千年蛇蜕。 场面一时尴尬。李白清干咳一声:“要不...再看看别的?”黑蟒仙家成名已久,他的宝库李白清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柳长风像被剜肉般一件件展示他的珍藏:宋代官窑茶盏、汉代玉琮、甚至还有唐伯虎的真迹...但每次李白清估价后,柳长风总能找到理由收回。 “柳长风!”许小满也从刚开始的愧疚被这一上一下给折腾得终于爆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门!这些东西比你命还重要吗?” “许小满!”柳长风也提高了声音,“你能不能不要对别人的财产那么有占有欲!” ------------ 美味的辣条 “柳长风,你要的碧螺春。” 许小满小心翼翼地端着青瓷茶杯,膝盖着地跪坐在茶几前,将茶杯推到正在看报纸的蛇仙面前。 自从柳长风替她还清地府债务后,这位大爷就彻底把她的宿舍当成了行宫。也多亏了自己的室友都不住在宿舍,否则怕也不是很方便。 “温度高了零点五度。”柳长风头也不抬,金色竖瞳扫过手中的古书“重泡。” 许小满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没把茶泼在他那张俊脸上。过去三天里,她已经重泡了十七次茶,擦了八次地板,还被迫用牙签给柳长风清理鳞片缝隙。 虽然她至今没搞明白为什么一个能化形的蛇仙会有鳞片需要清理。仙不是应该一尘不染的吗? “我下午还有课...”许小满弱弱地抗议。虽然留在宿舍里柳长风也会找人给自己上课复习。可是…… 柳长风终于从书上抬起眼,慢条斯理地展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清单:“还债期间,契约第七十二条,甲方有权要求乙方提供必要服务。”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最下面一行小字,“包括但不限于...”一双金色的某种带有深意地看着许小满,所以你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吗? “停停停!”许小满举手投降,“我重泡就是!” 可收了这神通吧!每次柳长风碎碎念着这清单的时候。许小满总觉得自己的背上好像背上了沉重的压力,比房奴还凄惨。 人家房奴好歹最后能得到一套房子,可是自己呢?除了没什么卵用的破镜子,只得到了自己需要打一辈子白工的债务! 她刚起身,宿舍门就被敲响。开门一看,李白清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外,油头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捧着一大包零食。 “小满!”李白清的金丝眼镜闪着精光,“今日特供美味——孟婆特制辣条,香辣味。”他瞥见屋内的柳长风,虽然心里默默埋怨这蛇仙看不懂眼色,妨碍自己追求许小满,却一点儿也不敢表现出来。立刻补充道,“哦,也有蛇仙大人份。” 柳长风手上的旧书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在李白清说完话以后陷入安静的宿舍格外显眼! 许小满尴尬地接过辣条:“李大人,其实你不用每天...” “叫我阿清就好。”李白清突然压低声音,“今晚有空吗?地府新开了家孟婆汤主题奶茶店,第二杯半价...” “她没空。”柳长风不知何时出现在许小满身后,手臂随意地搭在她肩上,“今晚要给我...梳鳞。”看向李白清的眼神格外的冰冷。 许小满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 “契约第七十三条。”柳长风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温热的蛇信差点擦过她耳垂,“甲方有权临时增加服务项目。” 柳长风直接“砰“地关上门。 许小满扶额:“你没必要这样……” “辣条。”柳长风盯着那包零食,如临大敌,“区区垃圾食品也敢拿来献殷勤。你也太好收买了吧?” 许小满突然福至心灵:“你该不会是...没吃过辣条吧?” 柳长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自己要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笑话!本座活了几千年,什么没吃过?当初在东海的时候后,可是生生一口吞了条蛟龙……” “是是是。”许小满憋着笑拆开包装,“那您老肯定不介意尝一根?” 说着把拆开的辣条递到了柳长风面前。 辛辣的香气弥漫开来。柳长风的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强作镇定地接过一根红油发亮的辣条:“哼,闻着就劣质。” 然后许小满就眼睁睁看着蛇仙将整包辣条放入口中,优雅地咀嚼了三下——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柳长风那张常年黝黑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黑转红,再由红转紫。整个人脸色难看的出奇。 他的金色竖瞳紧缩成一条细线,头顶“噗“地冒出两只青色蛇耳,尾巴也不受控制地滑了出来。 “水...”蛇仙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许小满慌忙递上那杯被嫌弃的碧螺春。柳长风一口灌下,却呛得连尾巴尖都蜷了起来。 “慢点,慢点儿!辣条要配牛奶...”许小满话没说完,柳长风已经化作一道青光冲向厕所。 接下来的半小时,许小满坐在沙发上,听着厕所里传来的各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脸上的表情从担忧逐渐变成憋笑。高傲的蛇仙大人此刻正为他的一时逞强付出惨痛代价。 “许...小满...”厕所里传来虚弱的呼唤。 许小满赶紧跑过去,隔着门问:“要帮忙吗?” “……”沉默片刻,“……牛奶。” 等许小满从食堂买回牛奶,柳长风已经瘫在沙发上,面色发灰,蛇尾无力地垂在地面。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长发散乱不堪,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来,喝点牛奶。”许小满忍着笑递过盒子,“要帮你揉揉肚子吗?” 柳长风虚弱地瞪她一眼,但还是小口啜饮起牛奶。 许小满则趁机轻轻把手放在他腹部,隔着衣料能感觉到鳞片不正常的发热。 “谁让你真揉...“柳长风的声音越来越小,尾巴尖却诚实地缠上许小满的手腕。 许小满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蛇仙,此刻蜷缩得像条受伤的小蛇,连鳞片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下次别跟李白清较劲了。“她放轻手法,“他一个地府公务员……“ 柳长风突然睁开眼:“你嫌我老?” “啊?” “本仙才几千岁,烛龙血脉万岁才算成年!“柳长风较真起来,“李白清都成年多久了!” 许小满哭笑不得:“重点是这个吗?” 柳长风突然闷哼一声,刚刚还在怒气冲冲地争辩,立刻捂着肚子又往厕所冲。 许小满连忙扶住他,却被一起带进了狭小的卫生间。蛇仙坐在马桶上痛苦蜷缩,许小满则尴尬地站在浴缸里,两人面面相觑。 “出去!”柳长风耳尖通红。 “你确定不需要...” “本座曾经一口吞过蛟龙!区区辣条...” 许小满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是是是,柳大爷最厉害了!” 她递过一卷卫生纸,“需要我叫胡小七来施个止痛咒吗?”可惜自己学艺不精,要不然就自己来了。 “你敢!”柳长风一把抓住她手腕,“许小满!!!!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许小满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却在心里记下了这个难得的黑料。 毕竟高冷蛇仙败给五毛钱辣条,够她笑一辈子。 等柳长风终于从厕所出来,已经虚弱得几乎走不动路。 许小满半扶半抱地把他弄到床上,盖好被子,又用湿毛巾擦去他额头的冷汗。 就这样了,许小满还在黑李白清:“那家伙就是不安好心……” ------------ 志愿填报 自从上次,柳长风就多了起来。怎么喊都喊不出来。要是胸前的铜钱,许小满都要怀疑自己近期的遭遇就是一场梦境了。 高考前三个月,许小满的课桌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字迹工整的复习计划表,精确到每分钟的安排旁边还标注着小红花奖励机制。 她捏着这张纸,无奈地敲了敲随身携带的铜钱。柳长风,你这是把我当小学生管呢?” 那里面竟然丧心病狂的规定了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 铜钱微微发热,浮现出一行字迹:按照计划做,别那么多废话。别忘记你身上的债是谁给你还的? 说道这个许小满仿佛又想到了那天鸡飞狗跳的辣条事件。 自从辣条事件后,柳长风就再没现过身。许小满试过各种方法——拿留影镜威胁、用他收藏的蛇形玉雕引诱、甚至故意在浴室摔倒尖叫,铜钱最多就是发烫传个字条,那条傲娇蛇铁了心要当缩头乌龟。 “小满!专心!”胡小七的尾巴“啪”地打在许小满手背上,把她飘远的思绪拉回数学题上。 狐仙少女变作人形坐在她旁边,耳朵警惕地竖着,手里还拿着柳长风给的“监督清单”团扇轻摇。 “这题我已经做到了第三遍了……”许小满哀嚎。肯定不会再出错了! 胡小七严肃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柳仙大人说了,错题重做不过三,不许吃饭。” 自从胡小七接了柳长风的好处以后,几乎不带一点儿犹豫得马上就改口叫了蛇仙大人,对柳长风那叫一个唯命是从。 “他人在哪呢就知道管我!” 铜钱又烫了一下,这次的字迹有些潦草:“我在看。” 许小满顿时毛骨悚然,四处张望:“你在哪?” 没有回应。胡小七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他用了'蛇目',能通过铜钱看你。” 她压低声音,似乎怕在洞府里通过铜镜观察的柳长风听见:“昨天你偷吃辣条,他气得在我耳边唠叨了半小时。” 许小满的脸“唰“地红了,下意识捂住领口——那枚铜钱一直被她挂在脖子上。 想到柳长风可能通过这些日子看着她刷牙、换衣服、甚至…… “柳长风!你个变态!”她一把扯下铜钱塞进书包最底层。 三秒钟后,书包剧烈抖动起来,铜钱自己跳出来悬在半空,浮现出一行颤抖的大字:“我没有!蛇目有隐私设置的好吗!而且只看学习情况!谁哪来这么多空闲时间天天盯着你看!” 洞府里柳长风耳尖微红的嘟囔:“而且不就是一副皮囊嘛,有什么好看的!” 许小满将信将疑地重新戴上铜钱,心想等高考结束再跟这条闷骚蛇算账。 在柳长风的魔鬼计划和胡小七的贴身监督下,许小满的成绩像坐了火箭般蹿升。 最后一次模拟考,她甚至冲进了年级前十。拿到成绩单那天,铜钱烫得格外厉害,浮现的字迹都带着雀跃:“不错,继续保持。” 高考那三天,许小满每考完一科,都能感觉到铜钱传来轻微的温度变化,就像柳长风默默得陪伴着自己高考一样。 最后一科结束,许小满走出考场,夏日的阳光洒在脸上。她轻轻碰了碰胸前的铜钱:“考完了,你不出来庆祝一下?” 铜钱沉默许久,终于浮现一行小字:“等成绩。”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查分那天,许小满紧张得手指发抖,输入准考证号时差点按错键。当屏幕上跳出“623分”时,她尖叫一声,把铜钱按在嘴唇上猛亲了一口。 “柳长风!我做到了!“ 铜钱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凌乱的字迹浮现:“......成绩尚可...志愿要慎重...” 填报志愿这天,许小满早早去了学校。她的目标很明确——南方那所以法学闻名的985大学。 笔尖悬在目标上,许小满激动的嘟囔着:“中山大学,我来了!” 一阵熟悉的寒意突然从铜钱蔓延至全身。 “不许填。” 柳长风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久违的清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许小满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柳长风?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选东北的大学。”柳长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吉林大学、哈尔滨工业大学...随便哪个都行。” “为什么?我想去中山大学!” 话音刚落,一道青光从铜钱中射出,在教室角落凝聚成人形——柳长风终于现身了,却和许小满记忆中的样子大不相同。 原本及腰的青丝剪短至耳下,一袭现代感十足的短袖哈伦裤取代了古风长袍,连那双标志性的金色竖瞳都用幻术伪装成了普通人的样子。 要不是那熟悉的冷峻气质和微微扬起的下巴,许小满几乎认不出他。 “哇哦...”许小满呆呆地看着焕然一新的蛇仙,“你这是什么造型?”不得不说还挺好看的,像上辈子自己大学校园里的黑皮体育生。 柳长风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腕:“与时俱进。” 他快步走到许小满身边,伸手握住了许小满准备填目标院校的手。“仙家不过山海关,你不能去南方。” “这是什么封建迷信!”许小满抢回鼠标。 “这是规矩!”柳长风的声音罕见地提高了八度,引得几个同学回头看他们,“山海关外有...有不干净的东西。” 许小满眯起眼睛:“比如?” 柳长风抿紧嘴唇,显然在纠结要不要说实话。就在这时,胡小七风风火火冲进教室:“小满!你的分数够上北大...咦?柳长风?你终于肯见人了?” 柳长风狠狠瞪了胡小七一眼,后者识相地闭嘴。 许小满却仿佛抓住了重点:“所以说你一直在躲我?就因为那包辣条?” 蛇仙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本仙无所畏惧,区区辣条!...只是闭关修炼...” 胡小七“噗嗤”笑出声:“是啊,闭关修炼攻克辣条后遗症...” 一道青光闪过,胡小七的嘴巴被法术封住了。柳长风转向许小满,表情恢复严肃:“总之,选东北的学校。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许小满突然火了,“那更应该尊重我的选择!你这是在控制!” 教室的温度骤降。柳长风的眼神变得危险:“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许小满压低声音,“自从契约签订,你就把我当私有物品一样管着——吃什么、学什么、甚至上哪所大学!” 柳长风的手握成拳头,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可见:“山海关外天道契约压制,能频蔽我们的契约。” 自己倒是无所谓,天道压制的只是契约而不是自己的实力。 可是许小满呢?就她那倒霉体质? 许小满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会这样。 “你那么想获得自由吗?直接断掉我们的联系?”柳长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就去吧。” 他转身要走,许小满一把抓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的马尾:“等等!我不知道...” 柳长风感觉到脑袋上熟悉的拉扯感,熟悉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许小满!你爪子往那抓呢?” “我不去了。”许小满打断他,迅速扯过来志愿表,填上了“吉林大学”“东北就东北嘛,听说吉大的法学也不错。” 柳长风猛地转身,金色竖瞳已经恢复原状,满是不可置信:“你……” “不过有个条件。”许小满点击提交,仰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蛇仙,“你得陪我一起去。听说东北冬天很冷,我需要一条会发热的围巾。” 柳长风的表情从震惊变成困惑,最后定格在一种奇异的柔软上。 他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许小满的发顶,动作生疏得像第一次接触人类。 胡小七不知何时解开了禁言咒,在一旁感动得抹眼泪:“太甜了!又相信爱情了!” 许小满红着脸拍开柳长风的手:“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东北菜好吃!” 胡小七用团扇半遮住脸,眨巴着大眼睛好奇:“你们刚刚说的辣条?”总感觉里面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不许提辣条!”许小满和柳长风异口同声地喊道,然后同时愣住了。 胡小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狐狸尾巴欢快地摇起来:“哎呀呀,这下有戏看了~” 众人离开教室以后,许小满刚刚报名的桌子上,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也开始报名了。 而那报名表上的名称,赫然就是许小满…… ------------ 林老师的执念 许小满瘫在床上,盯着石屋的天花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这一段时间的高中生活,数不清的数学鬼噩梦,还有那些被柳长风的“提神醒脑丸”害得差点住进厕所的日子——全都结束了! 总归是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拿到了自己也还算满意的结果。现在就等着录取结果了。 她翻了个身,看向桌上的红色布袋:“柳长风,我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毕竟以自己的成绩不出意外,通知书是稳了。 布袋里毫无动静。 “喂,别装死。”她伸手戳了戳,“我知道你醒着。” 布袋蠕动了两下,柳长风慢悠悠地探出头,金瞳半眯着:“吵什么……本仙在调息。” “调息?”许小满挑眉,“你该不会是怕我让你请客吃饭吧?” 柳长风:“……”也只有她会这么想看。“请客?吃什么?老鼠可以吗?”说着就等着看许小满变脸色。 就在这时,许小满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地府任务通知: 任务类型:陈年鬼魂接引 目标:数学鬼(林老师) 地点:县一中旧教学楼 时限:今晚子时前 备注:该鬼魂因执念过深无法超度,请妥善处理。及错过本次投胎机会,数学鬼要么选择命不好的人生,要么重新等待50年。 许小满盯着手机,嘴角抽搐:“……地府是不是觉得我高考完太闲了?” 不过,原来数学鬼姓林吗?他也该是自己成绩的有力贡献者了,自己可能看着他错失机会吗? 柳长风扫了一眼,尾巴尖点了点屏幕:“这老鬼还没走?” “废话!”许小满抓狂,“我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就是他托梦教我的!你说他走没走?” 柳长风沉默两秒:“……所以他算是你的课外辅导老师?“ 许小满:“……“ 这关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复杂??不应该是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吗?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收拾收拾回县一中吧! 当晚,旧教学楼。许小满再一次来到了自己只来过一次的音乐教室。 许小满打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推开音乐教室的门。 音乐教室的摆设依旧没有变化。钢琴依旧摆在角落,琴键上落满灰尘。 但是今晚却没有了之前自动弹奏的诡异旋律和阴气森森的“欢迎新同学!” “林老师?”许小满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也不太确定数学鬼到底在不在这里。 寂静的音乐教室里并没有回应。 柳长风从她肩膀上抬起头,略带无语的提醒,金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在黑板那边。” 平时不认真学本领,如今竟然连鬼魂的位置都找不准。阴气感应应该算是最简单的了吧? 收这种实习生,地府也是越来越不挑了!带出去不会丢了地府的人吗? 许小满转头,只见黑板上缓缓浮现一行血红色的字迹: 已知:你已毕业 求证:你还会回来探望老师 许小满:“……”这熟悉的风格! 这数学鬼怎么还带情感绑架的?? “林老师,”她叹了口气,“您该去地府报到了。”反正自己是再也不想看到题目了,还是进入正题吧! 黑板上的字迹扭曲了一下,随即变成: 除非你证明:lim(x→毕业)师生情= 0 许小满:“……“ 柳长风:“……“ 不是,这老鬼的执念怎么还带数学公式的?? 而且这题目,明显超纲了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许小满掏出一张高考成绩单复印件,放在钢琴上。还是用结果来说话吧! “林老师,我数学考了138分。”她轻声道,“谢谢您。”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片刻后,黑板上缓缓浮现最后一句话: 证毕。解:满意。 可是,我还不想走! 许小满一阵心塞,好了白费功夫。 “这种情况,一般情况下都是有心愿未了。但是当诡的时间太久了,他自己都忘了了自己的心愿。” 柳长风实在看不过去,只能小声的提醒。怎么着?合着地府的直播课就自己一条蛇听了?本来该学习的人倒是划水去了! 一阵微风拂过,钢琴上的灰尘被轻轻吹散,仿佛有人无声地合上了乐谱。 很明显,这数学鬼今天是不准备理会两人了。 阶段任务完成,阴德+30 发布下一阶段任务:寻找林老师的执念。任务提醒:问心烛 许小满望着空荡荡的教室,突然有点鼻酸。 柳长风用尾巴尖拍了拍她的后颈:“走了,回去吃宵夜。”算是之前许小满说的庆祝。 “……嗯。”吃完在想办法找林老师的执念。 奇怪?林老师的执念难道不是教学生吗? 要不,明天去给林老师的坟前烧几套《五年高考》最新版试试。 最终许小满也没有烧成《五年高考》虽然高考恢复早已经超过5年了,可是书店说他们没有《五年高考》这本书。 尝试烧了复习资料,数学鬼辅导的学生的数学成绩……所有许小满能想到的方式都试过了。 到后面数学鬼甚至都不想搭理许小满了。好不容易利用问心烛从林老师口中掏出了一个地名—个———林家村。 许小满就拿着林老师的证件照往那个村子许小满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黑白证件照。 照片里的男人戴着黑框眼镜,面容严肃,正是数学鬼林老师生前的模样。 “这村子……真的还有人记得他吗?“她低声问。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柳长风盘在她手腕上,尾巴尖点了点树干:“问它。” “问谁?树?”这树似乎不会说话吧? “三百年的槐树,早该成精了。” 许小满半信半疑地拍了拍粗糙的树皮:“那个……槐树大爷?您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用灵力!!!你傻吗?”耳边是柳长风几近崩溃的声音。 随着灵力的注入,一阵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林老师啊……那孩子,是被村子耽误了。 事情发生在三十年前,那时的林家村穷得连学校都没有,孩子们要么下地干活,要么早早嫁人。 直到城里来了个戴眼镜的年轻人,背着个破布包,包里装着粉笔和课本。 “我可以教孩子们读书。”他站在槐树下对村长说,“不要工资,管饭就行。” 村里人都笑他傻。可林老师真的留了下来。白天在晒谷场上课,晚上挨家挨户劝家长:“让丫头们也来念书吧。“ 最顽固的是村西的林老栓,他闺女杏花十四岁,已经定了亲。 “读书?女娃读什么书!”林老栓抡起扫把,“再敢来,打断你的腿!” 可是杏花却不认命。那天夜里,杏花偷偷翻墙来找林老师:“我想学!您教我!” 林老师就着煤油灯,每天夜里都教她学习。 变故发生在雨季的时候,上游水库决堤,洪水冲垮了村小学的土墙。 林老师把最后几个孩子推上房梁,自己却被压在下面。等人们扒开废墟时,他手里还攥着半截粉笔,黑板上留着没写完的公式。 而杏花在找林老师的时候失足落入水中,箱底压着张满分算术卷。 许小满嗓子发紧:“所以……林老师是因为这个才……” “执念啊……”槐树叶沙沙响,这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柳长风突然开口:“那个杏花,后来呢?”无论如何这总是一个突破口。 树干上缓缓浮现一张模糊的脸:“她成了井里的怨灵,专拉负心汉下去陪她。” 许小满:“……”这展开对吗? ------------ 少女心事 黄昏时分,林家村后山。许小满已经在林家村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了。 望着眼前分叉的三条土路,许小满陷入了沉思。 “柳长风,你确定是这条路?”毕竟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指错路了。 盘在她手腕上的黑蛇懒洋洋地抬了抬尾巴尖:“本仙又没来过。” “……那你还一副认路的样子!”许小满破防了,难道你不会觉得可笑吗?好吧,最可笑的应该是自己吧? “本仙只是觉得这边风景好。”柳长风慢条斯理的回答,完全不在乎许小满几乎抑制不住的情绪。 许小满翻了个白眼,刚想查看一下任务面板的地图,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有座低矮的瓦房,屋后一片郁郁葱葱的菜园子。 “咦?那家人说不定知道杏花的事。”要不要过去问问? 等到她走近了以后才发现,这菜园子野得很有水平。 只见那篱笆歪歪扭扭,杂草和蔬菜共生,甚至有些需要搭架子的蔬菜,只能可怜巴巴地趴在地上。但偏偏长着一大片蒲公英,毛茸茸的种子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哇哦,……”许小满职业病发作,蹲下来就掏小刀,“野生蒲公英,清热解——”不等许小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偷菜贼!”一声暴喝从不远处突然炸响。 许小满不由得手一抖,差点削到自己。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个扛锄头的老太太杀气腾腾冲过来,裤腿上还沾着泥。 “不不不……我是来问路的!她赶紧举起双手,可不能因为因小失大,还是林老师的事情更重要一些。“请问奶奶您知道林杏花家……” 锄头“咣当”落地。老太太的眼神突然变得古怪:“你找那个死丫头干什么?” **厨房里。** “喝茶。“老太太虽然头发已经全白了,可精神头着实不错。 了解了许小满的来意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倒了杯浑浊的液体推过来。 “杏花是我侄女。”林阿婆边盯着着许小满边一点点解释着。 许小满盯着杯底可疑的沉淀物,实在是没敢动。 这深山里的村子,荒凉得看不到人影,突然出现的诡异阿婆,这开头放到电影里都足够惊悚的,更何况…… 此时柳长风在许小满的袖子里躁动着“千万别喝!里面有雄黄!” “丫头,”看着许小满迟疑着不肯动口,林阿婆突然凑近,浑浊的眼珠盯着她:“你身上有股子阴气,最近怕是见过不干净的东西吧?” 许小满后背一凉,脱口而出:“您怎么……” “三十年前那口井就在我屋后。“林阿婆的指甲抠着桌沿,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杏花的魂儿一直没走,专抓负心汉——前阵子还拖了个来拍照采风的小伙子下去。” 许小满:“……” 所以这女鬼现在也挺与时俱进的了?? “那您知道林老师吗?”她试探着问,继续补充着:“就是教杏花算术的……” 老太太听着许小满的描述,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暴起,直接一把掀了翻桌子! “滚出去!”林阿婆抄起扫把就打,边打还边控诉着:“那短命鬼害得杏花不嫁人,死了还要缠着我家!” 许小满抱头鼠窜,慌乱中突然瞥见神龛下压着张泛黄的试卷—— 100 学生姓名:林杏花 学生评语:天资聪颖,必成大器 这熟悉的评价机制,许小满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收到的奖状。 进步奖 授予:许小满同学 理由:终于不像猪一样蠢了 一模一样的笔记,截然不同的评价机制。许小满不由得嘴角微抽,所以自己的资质有那么差吗? 因着分神,许小满一不小心挨林阿婆了一下。摸走那张试卷落荒而逃了。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深夜。 夜半的古井边上,许小满蹲在杂草丛生的井台旁,把蒲公英编成个小花环。对着月光自顾自的欣赏着。还行,自己这手艺没有退步! 柳长风缠在她腕上吐槽:“你当是来野餐的?”这深山老林的尤其是在夜半时分,就她那体质…… “你懂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摸出那张满分试卷,“其实杏花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负心汉,而是……” 正说着,井水突然“咕咚“冒泡,一只惨白的手扒住井沿。 许小满僵着脖子抬头,目光正对上一张泡胀的脸。穿着凤冠霞帔的女鬼咧开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许小满: “你……见到我的算术老师了吗?” “啊!啊啊啊!柳长风,救命啊!有鬼……” 感觉到如此熟悉的动静,手腕上的柳长风已经懒得批评自家小弟马了。 “唰“地竖起鳞片,金瞳在黑暗中亮得吓人。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 “别动!”柳长风的蛇尾猛地缠紧她的手腕,“这女鬼怨气太重,煞气也足。硬碰硬你会……”无论是怨气还是煞气对于许小满来说都不是好东西。 “林老师?”女鬼突然怔住,泡得浮肿的脸微微颤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小满身后。 许小满顺着女鬼的目光,僵硬地转头。 只见月光下,穿中山装的瘦高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井台边。他的眼镜片泛着冷光,手里还握着半截粉笔。 “杏花。”林老师的声音很轻,“你的作业……还没交。” “呜……”女鬼突然发出泣血般的哀鸣,凤冠上的珠串剧烈晃动。 她伸出腐烂的手,却犹豫着不敢碰林老师干净的衣角:”我、我考了满分……林老师,你说过如果我考了满分,会满足我一个愿望的……” 在女鬼的注视下,许小满赶紧掏出那张泛黄的试卷。夜风拂过,试卷上的“100分“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林老师接过试卷,嘴角罕见地扬起一丝笑:“我知道。” 说着他抬手,粉笔在空中划出一道莹白的线: lim(x→∞)师生情= 1 女鬼的身影突然开始消散,嫁衣化作片片红蝶。她最后望向许小满,肿胀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动: “井里……箱子……”随后“叮”的一声,一枚生锈的钥匙正静静的躺在井台上。 柳长风用尾巴卷起钥匙:“要下去看看吗?这也算是女鬼给许小满的谢礼了。” 许小满看着幽深的井口,腿肚子直打颤:“我、我恐高……” “出息。”柳长风嗤笑一声,黑蛇突然暴涨成碗口粗,缠住她的腰,“闭眼。” 潮湿的井壁上长满青苔,许小满摸到一个被铁链锁住的木箱。钥匙插入的瞬间,链条“哗啦啦“自动脱落。 箱子里只有三样东西: 一本被水泡烂的《算术习题集》 半截粉笔 绣着并蒂莲的肚兜,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林老师“三个字 许小满无语,这能算是给自己的谢礼吗?这是…… “……你们人类师生关系挺别致。”谁家好学生会收藏这些东西,当做宝贝呢? 许小满炸毛了,什么你们人类,不懂少女心事的家伙:“这是暗恋!暗恋懂吗!”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林老师的身影倒映在水中:“我也该走了。” 许小满恍惚看见三十年前的晒谷场——穿补丁裙的少女偷瞄讲台,而年轻的教师则悄悄红了耳根。 ------------ 许小满的忧愁 高考后的日子本该轻松惬意。尤其是许小满如今无事一身轻,每天就在石屋里摆烂,偶尔跟柳长风斗斗嘴,聊聊天。 如果没有那封突如其来的录取通知书的话。 通知书被送来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午后,许小满正被柳长风支使着清理石屋小院里的那口井。 那里被柳长风预定为自己的行宫别院。可是那口井常年不用…… 许小满一边清理井底的淤泥,一边对这柳长风抱怨:“拜托,你是条蛇啊!又不是龙,干嘛要住在井里?” 而且这家伙现在呆的地方不也挺好的嘛? 在那老旧石屋的院角 许小满盯着信封上的烫金校徽,手指微微发抖。 **「复旦大学」** **「玄学与现代科学实验班」** “这不对……“她猛地抬头,“我明明填的是吉林大学中文系!“ 柳长风从水盆里探出头,金瞳眯起:“你确定?“ “当然!我填志愿的时候你不是也在?” 话音戛然而止。许小满这才想起来自己当时填完志愿以后直接就留在了桌子上。 如果…… 县一中教务处“王老师!”许小满踌躇了许久,终于敲开办公室门,“我的高考志愿……” 这是多方打听以后,将自己的志愿填报表交上来的人。 穿着一条破旧的白色连衣裙,戴着半框眼镜的女教师浑身一僵。她身后墙上挂着“优秀教师“奖状,玻璃柜里却摆着奇怪的黄铜罗盘。 “出去。“王老师声音发颤,“这事跟我没关系!“ 柳长风突然从许小满衣领里窜出:“撒谎。那张志愿填报表上面有你的味道” 倒是忘记了那些仙家的本领了,可是自己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许小满好吗? 十年前,王老师曾是出马弟子,直到一次驱邪害死了无辜的人。她封印了灵觉,拼命考取教师资格,就是想让孩子们远离那个世界。 “我见过你的档案!你的家庭状况并不好,离开东三省是你唯一的机会。” 正说着她抓住了许小满的肩膀,“你能看见鬼,还养着这种东西……”她指着柳长风,“你将来会和我一样……害死人!” 留在东山省这个出马仙家最活跃,实力最强的地方她一辈子也摆脱不了那些恶心的东西。 而且,她的愿望不也是远离灵异吗?自己这是在帮她! 许小满甩开她的手:“所以你就私自改我志愿?” “中文系多好!“王老师歇斯底里地笑,“至少不会半夜被鬼找上门!更不会害人害己!” 柳长风突然暴起,黑雾弥漫:“你找死——”这个王老师明显是想切断自己和许小满的联系。 “够了!”许小满一把攥住他,仙家不能无辜害人,对他们以后修行有害无益“我们走。” 出租屋里,自从被许小满强制带回来以后,柳长风就盘在窗台上,一言不发。此时天空中罕见的下起了暴雨,黑色小蛇鳞片被雨水打得发亮。 “你早就知道?”许小满声音发冷,“可是你就这么看着我像个傻子似的查监控、问邮局……”难道这件事对于柳长风来讲根本不重要吗? 也是,像自己这样又懒又笨,还总是惹麻烦的弟马,那个仙家也不想要吧? “本仙只是算到文书被改”柳长风的尾巴烦躁地拍打窗框,“那女人用了锁灵符,干扰了感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柳长风突然化成人形,语气很是烦躁。“哭着嚎着求她改回来?还是像现在这样……” 说着他从窗户上来,到手扣住许小满:“对本仙撒气?” 许小满感受着柳长风居高临下的压迫感,猛地推开他:“滚出去!” 黑雾炸开,窗户“砰“地碎裂。等许小满追到阳台时,只剩满地玻璃渣和渐远的蛇影。 --- **失踪三日** 胡小七叼着冰棍推开院门时,许小满正对着一盆蔫掉的蒲公英发呆。 “你家黑炭头呢?” “死了”许小满有气无力得半趴在小院的石桌上。 “你们之前……”胡小七斜坐在许小满对面的石凳上,看着桌子上属于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所以,王老师偷偷地改了你的志愿?”她抬头看向许小满,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就因为她不想让我接触灵异事件?”不是,她有病吧?这不是一叶障目吗?难道遮住眼睛逃避,神仙妖鬼就不存在了? 就许小满身上那金灿灿的功德金光,在修行之人的眼中,那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大灯泡。 要是没有柳长风…… 许小满点点头:“她以前是出马弟子,后来出了事,就封印了自己的灵觉,改行当老师。” “哪位仙家那么倒霉被自己选的弟马抛弃?也是够心善的,竟然没有报复回去?”毕竟胡黄白柳灰,这五路仙家可没有一个大气的! 人常说黄鼠狼报复心重,可和他并列的另外四位难道有什么好脾气? “那现在怎么办?”许小满抓了抓头发,“复读?还是硬着头皮去上海?” 这两条路许小满都不想选,她了解自己的实力,如今这成绩她真的是已经用尽全力了,再来一次只会更差,不会更好。 可自己一个人去上海?许小满的内心也是不愿意的。柳长风就是自己来这个世界以后的锚点。 她简直无法想象没有了柳长风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杏花香。 “哟,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许小满猛地抬起头,只见阿杏倚在院角的杏树上,手里把玩着一朵白花,笑吟吟地看着她。 “阿杏?你怎么来了?”许小满猛得一愣,他不是准备借着上次的收获冲击境界吗?这么快? “路过~”阿杏轻盈地跳下树,指尖点了点桌上的录取通知书。 “听说你遇到麻烦了?”某人最近找柳长风的动静可是一点儿也不小啊。 杏仙略有损失的看着许小满小指上丝丝缕缕若隐若现的红色丝线。 很明显红线萌发的主人,对此看以算是一无所知。 许小满叹了口气:“志愿被人改了,现在要么复读,要么去一个我根本没报的大学。”而那个大学在内地,仙家不过山海关啊! 阿杏眨了眨眼,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 婚书 “上次超度林老师和杏花,地府不是给了你奖励吗?” 看着愁眉苦脸许小满,杏仙着实是有些想不通。是有仙家不过山海关的说法,可是天道也不拦着让人家情缘分离两地。 阿杏的指尖轻轻一挑,一张泛着金光的空白婚书凭空现, 天地婚契:可不受任何术法切断联系。 “所以哪怕是出马契约被毁,只要婚契在,你们的羁绊就永远存在。“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许小满瞪大眼睛:“婚、婚书?!”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杏仙看着吃惊的许小满,笑的眉眼弯弯:“对啊,婚书,签了它,你和柳长风之间的联系可就谁都斩不断了!” 柳长风突然从她袖口窜出,金瞳紧缩:“胡闹!”这婚书是那么好签的? 那上面可是带着法则之力。上表天地,下告九幽。若相负者,可是不得好死的!!! 阿杏看着刚刚还在装死的柳长风如今炸毛,笑眯眯地晃了晃婚书:“怎么,堂堂柳仙大人,不敢签?” 当谁看不到那老蛇精手上粗得能织围巾的红线?也就是看到了许小满有萌生新的红线。 小仙那是为促成天下有情人,要不……哪天除了变故,许小满新萌发的情丝要是散了,那黑炭头怕是哭都没地方哭咯! 终究还是没有抵过自己的私心。深夜,许小满的房间里。在摇曳烛火下,那张烫金婚书摊在桌上,左侧已印好柳长风的名字,右侧还空着。 “签了它,就算王老师用符咒封了你的灵觉,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不会断。”柳长风的声音罕见地低沉。 “但……”许小满真得懂自己签了以后意味着什么吗? “但什么?”许小满好奇,白天红杏仙讲得含含糊糊,她大概了解,要是签了它,柳长风就可以配着自己去上学了。 可能类似于国外找个人结婚换永久绿卡。应该差不多吧? “婚契一成,便是天地为证。”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想许小满糊里糊涂得签字。“日后你若想斩断,就得承受反噬。” 许小满捏着笔,指尖发颤:“那……不签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能陪我去上学?,万一再被人算计……” 柳长风突然用尾巴卷住她的手腕:“你怕什么?”难道? “我怕……“她声音渐低,“怕有一天,你我不再是出马弟子和仙家的关系,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陌生人。“ 屋内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响。 柳长风忽然化为人形,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许小满,你以为——” “本仙三百年来,为何只与你结契?”毕竟自己的修行之路从来不是出马这一条。 翌日清晨,许小满站在邮局门口,手里拿着已经签好的婚书。 “想好了?“柳长风盘在她肩上问。 “嗯。”她将婚书递给柳长风“既然躲不掉,那就绑死。”反正无论如何自己是不愿意放手的。 柳长风轻哼一声,尾巴尖却悄悄缠上她的无名指:“……随你。”那看不见的红线在空中扭曲着,不一会儿就织成了一个骚气的双“喜” 反正,天地为证,她再也甩不掉他了。 就在婚契结成的那一刻,天地有感。几乎所有修行之人都能感受到天地间的喜悦之情 许小满只觉得额头隐隐发烫,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样。 紧接着,一道金光自她脚下升起,直冲云霄。这是? 柳长风猛地抬头,金瞳骤缩:“这是——”天界的接引!怎么回事儿?不是几十面前天门就彻底封死了吗?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在这人间逗留了这么久 天空中,厚重的云层缓缓旋转,一道巍峨的金色天门在云间显现,仙乐缥缈,霞光万丈。怎么回事?白日飞升?有人成仙了 “……天界接引?”许小满傻眼了,听着柳长风的解释才明白这金光是接自己和柳长风上天的。 “可是我们不就是签了个婚书吗?怎么还带惊动天庭的??”怎么着,这90年代的天道也…… 柳长风的表情罕见地僵硬:“……本仙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父亲是北海龙王。” 许小满:“???” 这条废柴蛇居然是个仙二代?! 还没等许小满反应过来,一道水柱自天门倾泻而下,化作晶莹的阶梯延伸到两人面前。 许小满仰头望着云端那座恢弘的门扉,仙乐缥缈,霞光万丈。柳长风站在她身旁,难得显出一丝紧张,龙角微微发亮。 “你爹娘……凶吗?”许小满小声问。毕竟自己和柳长风这婚书签得可算是乌龙,北海龙王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别有所图? 柳长风轻哼一声:“北海龙宫规矩是多,但是……” 话音未落,一道粉色的身影骤然闪现! “阿杏?!”许小满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杏仙。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而阿杏依旧像平时一样笑吟吟的,只是眼底再无往日戏谑,不见一丝温和,只剩下一片冰冷。 “抱歉啦,小满~”他倒是没有想到许小满竟然真得有本事让柳长风签下婚书。要知道那婚书可是共享生命,同生共死的。 可是机会既然已经来接,自己也就不可能放弃的。 指尖一弹,漫天杏花如刀锋般席卷而来,伴随着杏仙得意笑声。“天门既开,我就笑纳了!”月下老人,我来找你了! “小心!” 柳长风猛地将许小满推开,自己却被杏花刃贯穿胸口,龙血溅落,竟腐蚀得地面“滋滋“作响。 “柳长风!!!”许小满目眦欲裂,扑过去扶住踉跄的柳长风。 而此时的阿杏已然踏着花雨冲天而起,直奔天门! “拦住他!“柳长风咳着血低吼,无论什么原因,杏仙如今的表现怕是对于天庭来者不善啊! 许小满听着柳长风哪怕身受重伤也要阻止杏仙的行动,近期的训练也发挥了作用,手中动作不停。 “砰!”一声巨响,已经快飞到天门的杏仙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我一般从天空掉了下来,而那打开的天门也在渐渐地闭合起来。 “不!”杏仙的脸色逐渐变的癫狂,身子一点点化作纷纷扬扬的杏花瓣落了一地。 ------------ 婚契仪式 这是村尾已经废弃了的城隍庙。庙里一片诡异的寂静。许小满踩过破碎的瓦砾,小心翼翼的往正殿出发。 许小满的手中正紧紧攥着黄符纸包,指尖微微发白,整个人的身子因为不适应这寒凉的天气而微微发抖。 “再往前三步,就是阴阳交界处了。”胡小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里也是她们今天的目的地。 许小满刚刚还煞白的脸上此时诡异得浮现出几丝红晕。其实当时签婚书的时候许小满也没有想那么多,为得就是两人能一起去上学。 可现在,那婚书就不再是是她之前理解的类似于获得绿卡的操作。而是…… “小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胡小七确实没有想到许小满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就是为了让柳仙恢复。 哎,也不知道许小满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方法的。毕竟这样做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许小满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胸口上那枚和柳长风联系的铜钱正在微微发烫。 那是柳长风最后留给她的东西,此刻铜钱表面已经布满绿色的铜锈。 “他帮过我很多次……。”许小满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庙宇中格外清晰,“在我刚穿越过来被人逼婚,要去结冥婚的时候,在我在地府拍卖会欠下巨款被人追债的时候,以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布袋子中黑蛇伤痕累累的身体,那里还残留着杏仙留下的疤痕。 “可这是血契!不是你们人类过家家的结婚证!更跟你之前签得婚书不一样!一旦结成,你的命就和他绑在一起了!” 人类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天地婚书对于许小满来讲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是血契呢?这东西可是来路不正的! 许小满终于转过身来。月光下,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决绝的微笑:“所以我才选了子时啊,听说这时候的誓言,连孟婆汤都洗不掉。” 这可是奶奶留下的书里,治疗仙家最好的方法了。不就是生生世世绑在一起吗?难道在这个世界上柳长风不是最重要的? 破败的供桌前,三盏青铜灯静静摆放。许小满按照书中的方法咬破食指,鲜血滴在灯芯上。 “嗤“的一声腾起青黑色火焰。火光摇曳间,墙上扭曲的黑影突然活了似的游动起来,显得张牙舞爪得。 胡小七到底没有拗过一门心思的许小满。只见她不情不愿地展开了一张张兽皮婚书。 整座城隍庙的温度骤然下降。许小满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她看见自己的血珠悬浮在婚书上方,像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今以许氏小满全副身家为聘,柳氏长风之龙魂精魄为聘,结为道侣。”胡小七的声音中少掉了平时怎么也去不了的娇媚,此时竟然变得异常空灵。 似乎每个字都仿佛敲在许小满的鼓膜上,“生同衾,死同穴,魂不入轮回,魄不归地府。” 生生世世,纠缠不清。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缘还是孽? 许小满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供桌下的阴影里,一条碗口粗的黑蛇缓缓游出,蛇身上布满可怖的伤口,最严重的一处几乎贯穿七寸。黑蛇抬头时,许小满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竖瞳。 那里面盛着千年岁月都磨不灭的傲气,此刻却因疼痛而微微涣散,蛇鳞微炸。 “柳长风......”她下意识伸手,却在触及鳞片的瞬间被寒意刺得缩回手指。 柳长风出身北海,属性冰寒。平时倒是还好,可如今身受重伤,控制不住体内能量。 胡小七突然竖起耳朵:“不好!如今柳长风能量外泄,如果不控制……”那冰寒的力量可是会把这里一瞬间变成冰封千里的北极。到时候,因此而受到影响的凡人……天道?天道可不会管你什么情有可原。 到时候不仅身受重伤,还得背负孽力。柳长风神志不清,就许小满那小身板可是背不动的! 胡小七猛地窜到门口,手中团扇几乎要扇出残影,九条尾巴如火焰般炸开,空中有点点狐火漂浮:“快点进行下一步!”不然控制不住,在场的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被清算。 许小满颤抖着捧起柳长风断裂的龙角。将她的血滴在伤口处。就在血珠刚刚落到龙角上之时,整根龙角突然迸发出刺目的金光。 随后整条黑蛇剧烈翻滚着,但下一秒,一道凝如实质的金色流光从蛇首抽出,径直没入许小满眉心。 许小满眼前炸开无数金色星点。她看见浩渺星河,看见巍峨山岳,看见一条幼蛇在雷劫中蜕变成蛟......这是柳长风的记忆洪流。 地面突然浮现出巨大的阴阳鱼图案。许小满和黑蛇分别站在阴阳眼的位置,无数血色符文从他们脚下蔓延开来。 远处隐约传来沉重的锁链碰撞声,仿佛有看不见的巨人在拖动什么。 许小满有些疑惑,这个仪式,怎么这么的诡异呢?总觉得奶奶留下的这个方法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纰漏。 就在许小满胡思乱想的时候,胡小七惊喜的声音传来“天道认可了。” 胡小七松了口气,变出两盏骨杯,“最后一步,合卺酒。” 说是话对于这种来自于巫妖时期的仪式到底能不能成功,胡小七心里是一点儿底都没有的。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许小满接过盛着雄黄酒的杯子时,发现黑蛇的状态更糟了。金色的瞳孔开始泛灰,整个蛇身子已经开始发僵了。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腕凑到蛇口边:“别管什么仪式了,先疗伤!” 尖牙刺入血管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随着血液流失,许小满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紧接着,一股暖流从相贴的皮肤处涌来。慢慢得温暖着许小满寒凉的身体。黑蛇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黑光钻入她的小腹。 “啊!”许小满痛呼一声跪倒在地。她掀起衣摆,看见自己丹田位置浮现出细密的蛇鳞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胡小七突然扑过来捂住她的嘴:“别出声!”这种不合规的仪式可是会引来地府巡查的。等到契约稳定就好了。 许小满屏住呼吸,感到小腹处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是柳长风在用尾巴拍打她的灵根示警。 ------------ 宿舍惊魂夜 上海的天气自来和北方有所不同,尤其是东北。 顶着九月上海的阳光,感受着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闷热。许小满吃力的拖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气喘吁吁地站在复旦大学的校门前。 在汗如雨下的人群中,一身黑衣,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许小满格外的引人注目。 欢声笑语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个一身黑衣,马尾高扎的女孩儿格外显眼。 这样的穿着按理来说应该会非常热,可是女孩儿给人的感觉确实清冷。 许小满望着复旦大学的招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自从柳长风住进自己的丹田以后,那里就是一片冰凉。 “柳长风,我们到了。”许小满语气轻轻地,好像正在告诉体内沉睡的蛇仙聊天。 以前柳长风在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可以从那家伙陷入沉睡以后,许小满好像就和这个世界有了看不清的隔阂。 一个月前那场决战,许小满每次回想都会浑身发凉,忍不住干呕。 许小满对于杏仙其实还是比较信任的,到如今自己也理解不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可结果却很明显柳长风用千年修为强行补天,自己却被反噬得几乎形神俱灭。而许小满,对于那些拥有灵异能力的神仙妖鬼也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 要不然也不会自己孤身一人来上海上学。最起码,作为自己接引人的胡小七无论如何也会配着她一起的。 “同学?需要帮忙吗?” 看许小满一个人呆在校门口发呆了许久,其他新生都陆陆续续的开始办理报名流程,而她却好像还在发呆, 一个戴志愿者袖标的学姐走过来,打断了许小满的回忆。 “啊,谢谢!不用,我自己可以的。”许小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向着新生报道处走去。 经过一连串的流程以后,许小满终于来到了临时分配的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另外三个女生都已经到了。BJ来的林悦正在挂蚊帐,四川的张小茜分享着自家辣酱,上海本地的苏敏敏热情地给每人塞了包城隍庙五香豆。 而许小满,略显无奈得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突然冒出来的细密的黑色蛇鳞,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并不太合适住在学校。 而选择走读的林悦就成了她打听的目标。 “许小满对吧?“林悦看了眼名单,“你是...吉林的?” 这倒是奇怪了,自己是因为家里要求,必须每天回家选择了走读。可是,她呢?一个东三省来的乡下佬,在上海又没有房子,住宿舍不应该是她最好的选择吗? 许小满一边整理着行李,一边小心地取出一个青布包裹放在枕边。 那里里面放着柳长风的鳞片、地府拍回来的留影镜和那枚早已经被铜锈锈满的铜钱。 当她手指触碰到鳞片时,丹田处传来微弱的回应,像心跳又像叹息。 许小满并没有多说,这些东西要是被自己的室友发现了怕是会吓到她们吧? 深夜,等室友们都睡着后,许小满悄悄爬上宿舍天台。 上海的夜空倒是难得晴朗,月光如流水水般倾泻而下。而此时的许小满正盘腿而坐,按照柳长风教过的方法内视丹田。 在一片黑暗的丹田里,有一条小黑蛇此时蜷缩成团,鳞片黯淡无光,还有部分血肉暴露在外,随着黑蛇的呼吸一颤一颤的。 但是恢复了一点儿,可是这也太慢了吧?按照如今的进展,柳长风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醒过来呢。 “今天开学了。可惜你不知道。”许小满在心里说,虽然也清楚地知道柳长风根本就听不见,“室友们都很好,就是...有点想你。” “还有,我们得去买一套房子。”默默得用灵识戳了戳还在沉睡的柳长风。“你不能总呆在我丹田里”一方面是柳长风需要出来吸收月华,另一方面则是…… “你实在是太冰了,冷得早先小肚子都难受。”那寒冰的气息对女主而言确实不是好事。本来健康的许小满,最近都开始痛经了。 皎洁的月光照在她身上,许小满感觉丹田处微微发热。 许小满惊喜地发现,竟然会有一丝月华正被缓慢吸入体内。 原本一点儿动静的柳长风在本能地吸收能量! 成了,婚契应该要稳定下来了。要不然柳长风这条过了山海关的在职柳仙可不能在内陆吸收能量。 “柳长风,我的情况你是了解的。身上算是分币没有。所以买房子的钱,还得你出啊!” 说完以后许小满习惯性得等着柳长风的抗议。可是丹田里的小蛇依旧像没有听到一样。 许久以后,在寂静的夜里传来许小满的小声嘟囔: “毕竟要不是因为你,我完全可以像在县一高一样直接住到学校。” 时间不知不觉得到了子时时分,许小满的小腹突然结出一层薄霜。蛇鳞纹路在皮肤下不安地游动,像是有活物在腹腔里挣扎。 因着痛苦,许小满双手捂住普通塞了一块寒冰的小腹难受的打起了滚。 “月华...不够...”柳长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 许是感觉到了许小满的难受,一道黑影就从她丹田处窜出,在空中凝成巨蟒形态。 月光下,柳长风的真身比在城隍庙时更加凝实,但鳞片间仍可见细密的裂纹。 “小满,记住我教你的。坐北朝南,五心向月。”蛇首低垂,金色的竖瞳静静地注视着天台上痛苦挣扎的许小满。 听到柳长风的声音,长久跟着他学习养成的惯性让许小满迅速盘腿坐下。 尾椎骨一阵刺痛——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细小的鳞片。强忍着异样做好以后。半悬浮在空中黑蟒突然缠了上来。冰凉坚硬的蛇身绕过脖颈,贴着脊椎一路向下,最后在腰际收拢。 “再忍忍。”柳长风收紧身躯,许小满听见自己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黑蟒的头部贴住她胸口,两颗毒牙缓缓心脏。 伴随着毒液的注入,刚刚恢复没多久的心头血顺着空心的毒牙流入到柳长风口中。 “吱呀!”天台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了。 “小满你...啊——!!!”锐利的尖叫声打破了寂静的长夜。 许小满闻声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林悦站在天台入口脸色惨白,手中的杯子被砸在地上…… ------------ 心理咨询室的奇怪医生 “吱呀!”天台的窗户突然被打开了。 “小满你...啊——!!!”锐利的尖叫声打破了寂静的长夜。 许小满闻声转过头去,正好看见林悦站在天台入口脸色惨白,手中的杯子被砸在地上… 今天的月光格外的明亮,月光正好照在纠缠的一人一蛇身上。而在林悦的眼中,许小满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爬满蛇纹的皮肤,泛着金光的眼睛,还有那咧到不可思议宽度嘴巴。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怪物。 而在自己身上,完全显现出巨蟒身形的柳长风正绕着她的腰腹游动,鳞片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沙沙声。 林悦的看着眼前近乎猎奇的一幕,瞳孔几乎要扩散到极限。她下意识地后退时却一脚踩空了。 “砰!”得一声,林悦的后脑勺重重磕在防火梯栏杆上。可是很明显是恐惧战胜了疼痛,她快速地转身,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转身冲下楼去,尖叫声几乎响彻整栋宿舍楼。 “糟了...”这要是被说出去,可就…… 许小满立刻想起身去追,却被柳长风的尾巴卷住脚踝。 此时的蛇仙正是疗伤关键期,强行中断只会让伤势加重,而许小满也会被寒气反噬。 许小满没有办法,只能被巨蟒困在原处,眼睁睁看着林悦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远处陆续亮起宿舍灯,原本安静的宿舍楼此时也变得嘈杂了起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大半夜得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有人跳楼?“ “好像是7栋传来的声音...” “快报告宿管!” 等到柳长风终于松开禁锢。许小满跌跌撞撞跑回寝室时,林月的床铺已经空了。 大敞着的衣柜,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以及宿舍里面面相觑的室友,整个宿舍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许小满趁乱回到了自己的床铺。整个人心慌得不行。 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触感温润细腻,很明显她已经恢复了正常。 可是当她掀开睡衣下摆检查时却发现,原来小腹处的蛇鳞纹变成了诡异的深紫色,此时正随着自己的呼吸明暗变化着。 “她可能会说出去的!”许小满紧紧得攥着床栏,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心慌。 柳长风的声音透着疲惫,很明显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他也不是毫无影响:“不会的,普通人会选择自我说服。”而且自己在林悦离开的时候可是打了遗忘咒的。 “嘟,嘟嘟,嘟嘟嘟!” 随着整座宿舍楼越来越喧闹,宿舍中的学生们纷纷被赶回了自己的宿舍休息。 可是,刚刚发生那么大的事。众人都议论纷纷得,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正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许小满扒着窗户往下看,只见林月被担架抬着往校门口走去。 只见她赤着双脚,头发散乱,遮住了大半张脸。此时正歇斯底里地叫嚷着:“蛇...蛇啊!好大的黑蛇...吃人了...啊!救命……” 跟着医务人员的宿管阿姨举着手电往宿舍楼晃过去,光束在窗前时闪烁,同时伴随着宿管阿姨中气十足的吼叫:“回去睡觉~~”。 就在灯光照到许小满照着的窗户的时候,她“刷”得一下拉上了床帘,跟着同宿舍的室友,直接上床休息了。 “啪啪啪!啪啪啪!”第二天清晨,辅导员早早得拍响了许小满宿舍的门。 “林月同学昨晚申请退宿了。”宿管老师的声音透着疲惫,她已经一夜没睡了。可事情却还没有结束。 “她说在寝室看到了...呃...超自然现象。学校希望你能去做个心理评估。”说着看着正在听自己说话的几人。 许小满心里咯噔一下,柳长风不是说她不会说出去吗?怎么?难道是…… “放心,她说不清楚的。你要不要趁机跟宿管提一下住外面?”柳长风的声音懒洋洋的,显然对自己法术信心十足,反而提醒了一下许小满说说自己的计划。 “老师,昨天我们都被吓着了,而且林悦说的话确实……”许小满想想也有道理,就趁着这个机会提了提走读的要求。 考虑到林悦跟这几个女孩子是同一个宿舍的,宿管觉得不能让几人在呆在这间宿舍了,要是再出事可就…… 想着就带着几人往心理咨询室走去。同时边走边向许小满推荐自己正在做房屋中介的侄子。 毕竟一个小娘鱼独身一人在外,万一租房子被人骗了…… ……复旦大学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里许小满做在医生的对面,十分的不自在。 可能是空调开得太足了。许小满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静静地看着对面医生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所以,林悦同学声称看见了一条...呃...黑色的大蛇?“王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面的双眼微微眯着,似乎在打量着什么看不见的存在。 “她最近在看一本志怪类小说。可能……”许小满将双手夹在膝盖中间,手指微微缠绕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产生了幻觉?”医生似笑非笑地转了转手中的蛇鳞,死死得盯着略显局促的许小满。 “可能是她看错了吧?或者宿舍外面真的有蛇。可是我确实没有看到……” 编写自己也不信的假话,许小满在心里暗暗骂着柳长风: 怎么回事儿?你竟然会留下鳞片!这让我怎么圆? 而丹田中的柳长风此时却像是死过去了一样,一丝回应也没有。 终于离开心理咨询室的许小满因着柳长风的缘故再也没有出过汗的身子,现在已经是冷汗涔涔。 而刚刚还像陷入沉睡中的柳长风此时也像刚刚清醒过来一样 “你以后离校医务室远一点儿?”说着继续补充:“刚刚那个是地府的因医,专门给鬼怪看病的。靠近她可没有好下场!” 毕竟,阴医看病收的可从来不是金银这种俗物。 以许小满如今的道行,要是被阴医盯上了。怕是得不了什么好。 而此时的心理咨询室里,刚刚还严肃的医生现在已经是另外的样子了。 ------------ 蒲公英,碑王 ……五角场,虬江村…… 许小满跟着宿管阿姨的侄子拐进一条窄巷,这里是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领路的中介了。 “奇怪...”,许小满茫然的抬头环顾四周。宿管阿姨的侄子小张说去联系卖家,让她在原地等,可这地方怎么看都有点儿不对劲儿啊。 两侧是上海罕见的红砖平房,墙角生着厚厚的青苔,巷子尽头隐约可见一片菜地。 许小满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熟悉的惊悚感涌上心头。“这是,有阴气?” 许小满正要转身,一阵风吹来几朵蒲公英,正落在她鞋尖上。 这些蒲公英在这片几乎要荒废的土地上显得格外显眼。黄色的花,白色的蒲公英瞬间勾动了许小满想要采药的兴趣。 许小满鬼使神差地跟着飞舞的蒲公英,向着不远处的菜地走去。穿过菜地,她看见一栋孤零零的土房子歪在田埂尽头。 屋后小院里长满了生机勃勃的蒲公英。篱笆门虚掩着感觉已经朽坏了,门上是残缺的风景——还残留着几块不知名动物的指骨。 “有人吗?“许小满喊了一声,手刚碰到篱笆就缩了回来。木头表面湿冷黏腻,好像已经发霉了一样。 房间很明显应该是已经废弃了,房子中间是一个古老的架子床,旁边有一个歪歪斜斜的边几。 地上是厚厚的灰尘,许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走了进来。 边几上有一个坏了大半的饼干盒子,盒子里面似乎有绿色的荧光闪了一下。许小满好奇的打开了盒子。 原来里面是一串奇特的手串。通体冰绿色的珠子穿成的长串,感觉可以绕手三圈,奇怪的是那手串上似乎有五个长短不一的同色玉石做的水晶柱子的形状,里面信息有银色液体流动。 见猎心喜的许小满将手串套到了手上以后就穿过房间来到了后面的院子。 院子里静得出奇。许小满蹑手蹑脚走进去,蹲在那片蒲公英前。近距离观察,每片叶子都长的脆生生的,勾的人口水直流。 许小满实在没有忍住手去摘—— “啊呀!“ 一声痛呼吓得许小满跌坐在地。她摘下的那株蒲公英茎秆处渗出了暗红色汁液,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腥味。 “谁让你碰我的药?” 声音从头顶传来。许小满抬头,看见一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倚在门框上。 女人大概三十出头,苍白的瓜子脸上缀着一对琥珀色眼睛,头发是那种民国时期流行的手推波。她手上是一个华丽的珍珠团扇,手腕上正带着一串翠绿色的手串。 “对、对不起!“许小满慌忙爬起来,“我以为这是野生的..” 女人眯起眼睛,忽然轻笑出声:“你能看见?“她歪头的角度有些诡异,可面上的笑容却温和的不得了。 “我...我该走了。“许小满后退时绊到了什么,一屁股坐进蒲公英丛中。无数绒球炸开,粘了她满身。 女人慢悠悠地走到许小满面前“来都来了。”冰凉的手指抚上许小满脸颊,“喝杯茶再走。我这里好久都没有来过客人了……” 茶桌摆在里屋,窗户上贴满黄符。许小满捧着茶杯,发现茶汤里沉着几片蒲公英叶子,正在水中缓缓舒展成微型手掌的形状。 “我叫婉虹。“女人给自己倒茶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那里有一圈狰狞的伤口,针脚粗得像蜈蚣,“三年前租在这里养伤。” 正在两人聊天的时候,院门突然被踹开。三个彪形大汉闯进来,领头的刀疤脸手里拿着张照片比对了下:“就是这瘸子!老大说了,这种残废卖到山里最省心!” 许小满刚要起身,青黛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躲起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跟你没有关系。”说着就将许小满塞到了架子床的底下。 “躲好了,千万不要被发现。”婉虹的声音十分的郑重。 架子床下的空间比许小满想象中还要狭窄。她的后背紧贴着突兀的龙骨,膝盖几乎抵到了下巴。 床下面一片黑暗,许小满只能听见外面刺耳的声音。 “这边!你们从那里包抄。那丫头跑不了多远的!“男人的吼声从远处炸开,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许小满浑身一颤,在二十一世纪她那里见过这种阵仗。 额头撞到了上方的床板。脑袋发晕,眼前一阵一阵儿的发黑,怎么也缓不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小满听见婉虹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局促,就在架子床旁边。 许小满几乎能够想象出她现在的样子——背靠着架子床,眼神中慢慢的都是绝望。 “找到你了,小姑娘~~”金属碰撞的声音,许小满知道那是铁链。 外面的声音变成了男女混响,许久以后随着拖曳的声音越传越远。房间里也越来越安静了。 终于缓过来的许小满几乎立刻从床底下爬出来。 “柳长风,柳长风!快醒醒,婉虹还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复,许小满只得磕磕绊绊的画好了追踪符自己出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被人犯子带走。 而在许小满看不到的地方,婉虹的头发突然暴长,像有生命般缠住三个歹徒的脖子。 ………… 五分钟后,恢复人形的婉虹和来寻找自己的许小满撞了个满怀。 依旧是刚刚的房子里。婉虹重新给许小满沏了茶。而那荒芜的院子里此时此刻正多了三个目光呆滞的“园丁”。 “一点小惩罚。”婉虹看着许小满好奇的盯着院子,笑吟吟得解释“抽走一魂二魄,干满三年苦力就放他们走。” 她忽然想起什么,指了指许小满手上的手串“戴上这个,下次来就能直接看见我了。“ 许小满满脸涨红,好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主人家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带了别人的手串。 “对不起,我以为这是做废弃的院子……”说着连忙将手腕上的手串往下褪。可是那手串就好像长在了她手上一样怎么也拿不下来。 “你什么时候绑得碑王!”柳长风的语气中满是惊讶,还以为和自己签了天地婚书以后,许小满出马弟子的身份怕是要废了。倒是没想到她还有这运道。 感觉到新绑定碑王的实力,柳长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清风”首领放在东北也是少见啊! 婉虹笑得花枝乱颤:“别紧张,就是个小契约。” 说着说着她的身影竟然开始开始变淡:“我看你身上有出马仙的底子,却没了护法。要不要考虑让我当你的碑王?” “碑王?” “就是统领你堂口众仙的鬼仙。”此时的婉虹已经完全是一副非人的样子,半飘在空中。 可是她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我看你如今身边缺少护法,我可以帮你的。” 许小满走出院子时,夕阳把蒲公英田染成了血色。她回头望了一眼,土房子窗户后,婉虹正对她挥手。 “许小姐,卖家已经到了,我们现在去看房子吧。” 许小满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刚刚呆着的街中央,身后是熙攘的人群,哪有什么蒲公英田和土房子。 只有手上冰凉的翡翠手串提醒着刚刚的一切并不是幻觉。 ------------ 特殊的交易 跟着中介许小满来到了,村尾的老房子。 老屋的门因着时间的久远显得及其破旧,推动时发出垂死的呻吟声。 许小满跟着老人跨过门槛,霉味混着线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屋正中的八仙桌上摆着个乌木牌位,却没有写名字,只刻了几根线条,神似某种小动物。。 “坐”老人看着经中人介绍的小姑娘。指了指条凳,示意她坐下。 随即惊天动地得的咳嗽了起来。艰难地咳出一口痰,老人单手撑着桌子仔细地打量着对面的小姑娘。 昏黄的光线顺着窗柩爬进来,撒在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像风中即将熄灭的蜡烛。 许小满小心避开地上那些可疑的污渍,目光却被后窗吸引。 窗外有条小溪,夕阳之下的溪水竟然泛着诡异的橘红色,像稀释的血水。 “看上这房子了?”老人突然用烟袋敲了敲发着油光的桌子,好奇地问:“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小地方买农房?” 被老人的动静吸引,许小满将视线从小溪上移开,稳住呼吸回到:“离学校近,而且...安静。” 重点是足够偏僻,而且离婉虹姐姐住的地方也不太远。 自己体内的蛇需要偶尔出来透透气,有了碑王以后还得重新把堂口再立起来。而这些这里都挺适合的。 老人突然嗤笑一声,露出两颗金牙:“安静?” 这小姑娘也是够天真的。想着他猛地推开后窗嘲弄道:“夜里三点再你听听,这里可是比南京路还热闹呢!” 在窗开的瞬间,许小满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刚刚还一副黄昏田园景象的样子,一下子变的诡异起来了。 明明无风,可是溪边的芦苇却疯狂的摇曳了起来,像是有不知名生物在里面活动,突然被惊扰了一样。 更远处,星星点点地散落着几棵枯树,树上挂着的红布条,此时此刻正在疯狂舞动。时不时有褪色布条从树上掉下来。 “杨老伯...”许小满的嗓子突然发紧,却还是忍不住询问:“那边的溪水为什么是红色的?” 老人眯起浑浊的眼睛猛得射出精光:“你看得见?” 他忽然抓住许小满的手腕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惊喜,。 因着用力那指甲在她掌心划出了印记。却像是感受到什么立刻松开手,跌坐回椅子上。 堂屋顿时安静得可怕。许小满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和老人气管里拉风箱似的喘息交错在一起。整个氛围压抑的不行。 而她手上的手串正悄悄得散发着幽光。强势而又低调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原来是出马弟子啊。”老人松开手喃喃自语,给自己堂上的排位上了一炷香以后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难怪你敢来看房。”说着他拄着拐杖走到后窗前,伸手指着溪水,慢慢地对着许小满解释: “那里怨气太重了,都快要镇不住了。要是……”要是那溪水里的东西跑出来,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许小满这才注意到,窗棂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镇邪符咒。 手腕上的手串温度微凉,忽然有女声悄悄地提醒:那些符文可不是镇邪哦!小丫头有点儿学艺不精了。 那符咒可是反着刻的,非但不是镇邪,反而是在养鬼。而且这老头怕是命不久矣咯! “房子可以卖你。”老人突然转身,大嘴咧着,嘴里的金牙格外醒目。 “但农村宅基地只能卖给本村人。”他枯枝般的手指划过桌面提醒着。 罢了,也是那傻小子不靠谱。不过既然她有这个本事,倒也不是不行。“帮我解决溪里的东西,我帮你搞到杨家宅的户口。” 关乎村里人的性命,相信村里会同意的。 许小满望向窗外。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落山了,暮色中的溪水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水面浮起一串串的气泡,像是有东西在下面呼吸。盯着外面的小溪,许小满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得到许小满的许可,杨老头也不耽搁,带着她就来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档案袋刚拆到一半,许小满就闻到了那股熟悉味道。那是微甜的腥气,好像是放了很久的奶水里掺了铁锈。 她抬头看向办公室后墙,那里挂着幅泛黄的村貌图,一条蓝线蜿蜒穿过村子,标注着“慈溪”二字。这也是那诡异事件的源头。 “现在叫子母河啦。”配着许小满的妇女主任顺着她视线解释。 她伸手用了指甲敲在图纸上发出空洞回响,略带不忍的回忆:“老一辈说这溪通着东北的地河,民国时……” “李主任!”老支书突然喝止。 谁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就好像引爆了什么炸药桶一样“有什么不能说的?要不是你们……”要不是村里人重男轻女,为了一个男丁,事情怎么会…… 经历过当年的妇女主人,看着正在翻东西的小姑娘,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村长冷笑。 村长也不在意李主任的眼神,转而对许小满堆起笑,“杨老头的房子要过户是吧?放心……” 许小满没听清后面的话。只看见墙上图纸中的蓝线在她眼里突然变成了暗红色,溪流慢慢得竟然组成了一个扭曲的婴儿轮廓。 而身后的两人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此时许小满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眼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屏幕。那是接收到地府任务的信号。 往生司急令:沪上杨家村村尾母河滞婴灵百余,时间久远,如不处理或将造成生灵涂炭。 现下发任务如下: 超度者可的阴德300,地府质库司任选藏品一件。 下附名录:杨招娣、杨来娣、杨弃娣...... 名单长得望不到头。许小满数看着那一长串的×娣,心里大致了解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正在许小满沉思的时候,突然听见隔板外有细碎的抓挠声。低头看去,门缝里渗进一滩清水,水面浮着几缕胎发般的黑丝。 “今晚子时。“婉虹的声音混中有着奇怪的情绪:“要准备奶粉和拨浪鼓。” ------------ 新的难题 ……午夜时分…… 此时杨老头的老屋明显比白天更阴森。 月光下,许小满将墙根处埋着的七面铜镜全部翻了出来,镜面朝外组成北斗七星阵。 许小满蹲下认真的观察,发现铜镜背面都是锈迹满满。 几乎爬满镜子背面的铜锈马上就要把刻着的“镇”字完全遮挡,镜子边缘沾着褐色的胶状物,散发出阵阵恶臭。 “这算是我从东北带回来的吧!”杨老头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眼神带着回忆。 “当年在长白山当挖参人的时候,遇着个快散魂的老仙家...” 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传奇事件,杨老头有点儿兴奋。 只见他掀起衣摆,露出腰间缠绕的黑色绳结——那是出马弟子的捆仙绳,想让许小满看看自己的宝贝。“……所以,那老仙家临死前传了我点皮毛。” 当年要不是这老仙家的传承,自己也活不到如今! 许小满倒是没有说什么,可新来身边的碑王姐姐却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她也算是这王家村的坐地户,对于村后的小溪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毕竟她当年也差点而觉得跳进这条“慈溪”。 这杨老头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要不是他俩杨翠花……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今晚子夜算是那小溪能量最低的时候……错过了可就……” 堂屋的八仙桌上上摆着个搪瓷盆,里面泡着发霉的拨浪鼓和小虎头鞋。 这些都是村支书从村里老人手里收出来?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就保存了这么久呢? 许小满刚刚伸手要碰,就被碑王姐姐纤细的手指按住了她手腕:“别动!先看河。” 此时的小溪在夜色中泛着珍珠色的光泽。溪水也十分平静。 可是要是仔细去看,那表面平静如镜的水面上,可是许小满仔细观察才发现,只见那水下有着无数透明的小手在向上抓挠。 河边的泥土里,到处都半埋着褪色的红布条。几乎每走三步就能踢到个凹陷的小土包。 那小土包就好像一个个微型的坟。看着许小满被那小土堆吸引。 “49年以前,村里女婴都往这儿扔。”老人一边讲起来多年以前的老黄历,一边用拐杖捅了捅岸边,戳出一块畸形头骨。 “58年那年闹饥荒,有人误饮了这河里的水。后来竟然发现这水能让人怀胎...” 哪怕是荒年,可是人们对于传宗接代的执念永远都不会少。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痰里游动着白色线虫。 “后来小溪传出去以后,时不时有达官显贵来这里求子。结果……结果发现生下来的都是……都是……怪物。” 看着地上扭曲着的线虫,许小满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一阵一阵干呕…… 沉睡中的柳长风突然控制她右手凌空画符,一道金光射入河水。 刚刚还平静的水面立刻就沸腾,数不清的透明婴灵浮出水面,它们脐带相连组成诡异的网状结构。 河面最中央的地方,是一个长相奇特的胎儿,那胎儿脸上竟然长着七只眼睛。 “子母河水妖。”婉虹在他旁边提醒道,:“吃够九十九个婴灵就能化蛟。” 旁边的老人扑通跪下,捆仙绳自动解开飞向河中的巨婴,结果却在半途被无数小婴灵扯住。 许小满则趁机掏出准备好的奶粉罐,混着自己指尖血搅拌成淡红色糊状。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她一边念《度人经》一边将血奶粉撒向河面。第一个婴灵接住的瞬间,透明身体突然有了颜色。 刚刚还满目狰狞的婴鬼此时也变成粉雕玉琢的女婴模样,咯咯笑着化作金光升空。 许小满马上松了口气,说实话自己之前所有的活动都有柳长风在兜底。那怕他有时候没有那么靠谱,可是许小满心里从来没有虚过。 可如今情况却不一样了,柳长风重伤,能力十不存一,而自己之前学习的时候也有几分不太用心……如今看到符咒奏效,许小满也就松了口气。 那河里的巨婴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啼哭。七只眼睛同时流出血泪,河水暴涨成血红色。 许小满被浪头打翻在地,只看见杨老头竟然被几十条脐带缠住脖子拖向河心。 “接令!”她咬牙收回了正在和水妖缠斗的碑王,手中法决不停:“雷部众将,听吾号令!” 只能冒险一试了,这雷霆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同时也有点后悔将自己的法器留在了东北。 夜空突然劈下七道闪电,精准击中巨婴的七只眼睛。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许小满抓起拨浪鼓拼命摇晃: “宝宝不怕,宝宝不怕哦……阿姊接你们回家...” 河面泛起无数金色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在河面上飞舞。 而那每个光点里都包着个笑吟吟的女婴,她们绕着许小满飞旋三圈,最后汇聚成一道光河流向月亮。 有个特别明亮的粉红光点贴了贴她脸颊,留下奶香味的水痕。 “那是我前世的妹妹。“婉虹突然从手串里出来,收回了法相,声音罕见地温柔“刚满月就送了人,第二年掉进井里没了。” 许小满摸着脸颊怔怔落泪。此时的河水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澈,而岸边的那些红布条也早已经全部化成了灰。 杨老头此时正瘫在浅滩处喘气,腰间捆仙绳断成数截——每截都缠着截细小指骨。 三天后到了约定过户时时候,许小满在房梁上发现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装着七张泛黄的出生纸,姓名栏清一色写着“杨X娣”而在角落按着乌黑的小手印。 当她按照婉虹的提示示烧掉这些纸,老屋所有阴冷感突然消失了,连后窗一直有的腐臭味也变成了淡淡檀香。 “超度完成。“地府令在她掌心浮现,新增了一行金字:「许氏积德,特增阳寿三载」。可还没等许小满高兴,最下面又慢慢渗出鲜血般的字迹: 此地阴气过重,如不进行处理只会再次吸引污秽,形成新的妖物。 许小满不由得无奈了,既然已经这样了自己也不能不管啊! 而许小满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一枚银色的小石头正在悄悄的发光 ------------ 房屋大改造(一) 许小满站在子母河畔,望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心情复杂。 虽然说溪水里的女婴是被超度了,可许小满心里总不是滋味。那溪水中的婴鬼水妖可怕吗? 在杨家村的村民看来也许确实可怕,可看着因为婴鬼被解决而面露兴奋的村民,许小满竟然有几分难受。 而柳长风也在她丹田里冷笑:“你以为超度完就万事大吉了?这地方阴气沉积百年,地脉都被怨气浸透了,如果不进行处理恐怕过不了几年又会滋生出新的邪祟。” 而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心中的私欲会被无线扩大。想也知道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杨家村村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而她竟然准备在这里安家?是嫌弃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 许小满缓缓地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水面。冰凉刺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咬她的皮肤。 被水激了一个激灵,许小满连忙缩回手,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里阴气重,可是……” “可是什么?”柳长风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带着三分讥笑,“你该不会真看上这破房子了吧?” 就她那个小身板,还有那天真的性格。住在这里? 许小满猛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珠,眼神坚定地好像要入党:“可是柳长风,你知道吗。上海未来的房价简直高的离谱!如果我现在不趁机买房,以后怕是连厕所都买不起!” 终究还是提前屯房变成靠房租躺赢的生活太吸引人了,许小满就像被胡萝卜吊住的驴子一样,死也不肯回头。 柳长风:“……”不得不说这个理由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柳长风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消化这个荒谬的理由。 柳长风看着红光满面,明显陷入对未来的憧憬的许小满咬牙切齿道:“你宁愿住凶宅,面对数不清的麻烦,也要赌房价上涨?” 不是,你有病吧?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了?你要不要想想你以后真得会缺钱吗? 许小满完全不在乎柳长风话里的不可思议,理直气壮的说:“这叫投资!” 不懂的家伙不要开口,而且这房子自己又不是压不住! 柳长风:“……” 他彻底无言以对。行吧!反正这净化地脉的事情也算是有功德拿,不过就是麻烦了亿点点儿…… 最终,许小满还是咬牙买下了这座凶宅。 过户那天,杨老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小姑娘,胆子不小啊。“ 许小满笑了笑:“没事,我男朋友脾气更凶。” 柳长风在她丹田里冷哼一声,但没反驳。她也就是仗着有自己给他兜底。 办好手续以后,走出村委会,许小满望着这座即将属于她的老宅,心里既忐忑又兴奋。 “柳长风,你说……这里以后会不会升值?”许小满突然间有点儿不太确定了,这里毕竟和自己曾经的世界有些不一样。自己的世界可没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的东西。 柳长风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是想象不出一座未来的鬼屋要怎么升值。最后只能无奈地回道:“……如果没被厉鬼拆了的话。” 许小满咧嘴一笑,对于柳长风说得可能性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除了柳长风兜底可是还有着别的计划的。 柳长风虽然嘴上嫌弃,不过许小满既然决定买下这里,柳长风在事情已成定局的情况下立刻转变思路。开始为许小满规划要如何把这座阴气森森的老宅改造成宜居的“灵异友好型住宅”。 首先此地最大的问题就是那千疮百孔的地脉。 这个简单一张“镇阴符阵“的图纸,埋在院子四角埋下雷击木和朱砂,再用铜钱摆成七星锁煞阵。主打一个镇煞。 确实简单,可实践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柳长风你这个镇阴锁煞的套餐,会不会影响到婉虹姐姐?”这可是自家的碑王。极有可能是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武力保障。 不像某些人,后面怕是很难给自己提供武力上的支持。 “放心,不会。”她是不是忘记了她身上的碑王已经和她建立了联系了?怎么会被误伤。 “而且这困住的煞气还有助于她修行。”不用想了,这家伙肯定又在自己教学的时候走神了! 许小满一边挖坑一边嘀咕“这可比真够麻烦的……” 确实麻烦,又是画符又是埋铜钱的。 似乎是感觉到许小满需要帮助,此时的院门突然打开,跳进来了几个明显被控制的男人。 身后跟着一身绿色旗袍的婉虹语气带着心疼地看着许小满:“小满,快别忙活了。这种粗活就交给这几个“傀儡”吧!也不知道你那情缘怎么忍心让你自己干这苦力的” 许小满只感觉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等回过神以后,已经被婉虹带到了院子里突然出现的椅子上了,而自家碑王姐姐正一脸心疼得给自己擦汗。 院子里,几人正在任劳任怨的挖坑种树。 柳长风冷笑:“正好,那你让这里人把小溪旁边的一片桃树也载上吧!”不是要献殷勤吗?那就好好的出出力吧! 许小满:“……” “不是说只是挖坑埋东西吗?”许小满倒是没有发现这一蛇一鬼的暗中交锋,只是有些好奇的询问。 “许小满,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要是这么简单我还拦你干什么?这只是第一步……第一步!” 看着许小满完全没有反应,只是一味的坐在院子里享受女鬼的殷勤,柳长风声音变得更加阴森了“还呆着干什么?那符镇图准备什么时候去画?铜铃铛准备好了?雷击木不用找了?朱砂你有带吗?……” 那一连串的问题让还在享受温香软玉,嘘寒问暖的许小满整个人一个激灵。 好像又回到了曾经跟着柳长风补习相关知识的时候。 许小满“蹭”得一下站了起来,没有管院子里婉虹姐姐惊讶的目光,埋头就向着外面跑。 “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而耳边还伴随这柳长风怎么也甩不掉的叨叨声。 ------------ 房屋大改造(二) 本来准备避开柳长风的唠叨的许小满就这么带着柳长风一块儿离开了哪栋老房子。 许小满此时应该是无比的怀念因着养伤而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的柳长风了。 至于原因?无他,安静罢了! 原本的屋子坐北朝南,正对子母河,阴气直冲大门。许小满的想法是直接起一堵墙,从其他方向开一个门。 可这个想法直接被柳长风给否决了。 “许小满,你是不是没有脑子?这种阴煞之地最需要的就是阳光了。你用墙挡住阳光是觉得房子里的阳气太足了?” 乍一听到许小满解决阴气冲门的措施竟然是改门。柳长风简直就要气笑了。这是什么头痛砍头,脚痛坎脚的解决措施? 简直是一点儿脑子都不长,可是这自己教的东西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自己认了! “桃枭!”柳长风淡淡的提醒着许小满。 所谓一桃压百木,一核镇千邪。正宗东南枝采下来的桃枭,可谓算是最经济和硬核的驱鬼镇邪之物。 这种情况下最契合的就是桃枭了。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便宜,完全不用投入成本。 初春的时候自己和许小满可是采了不少,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嗯……这样算应该就是零成本了吧? “这和你让种下的桃树有什么联系吗?”许小满好奇地问。 桃枭,桃树。总觉得两者之间似乎是有什么联系存在的。 “孺子可教也,单纯的桃枭能量太强了,过刚易折。你那破房子阴煞太重,强行镇压就像极寒遇上及热。” 那样可是会爆炸的,要是这傻妞不选那个房子作为住址,仅仅是镇邪驱煞那倒是没什么,顶多就是赤地千里,给出足够的时间,那地方也能恢复。 可这样,小家伙那想着靠房子涨价发家致富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加上桃林可就不一样了。桃枭算无根之果。力猛却后劲不足。而桃林也说是给桃枭补根的,就像流水。争得从来就不是先行,而是滔滔不绝。 “桃霭枭风阵,借助五行,续通桃林和桃枭之间的能量。让阵法活过来,也更温和……”也适合自家情缘这种身带碑王的存在。 毕竟那碑王再怎么说也是厉诡。镇煞驱邪还是会对她有一定的影响。 对于那女人,柳长风看不惯归看不惯。却从来没有想过削弱她的力量。毕竟就目前而言,那家伙也能算是许小满的最强战力了。 于是听从柳长风的建议以后,当傀儡在院门口种桃树的时候,许小满就又回到了老房子,坐在门槛上,兢兢业业地打磨着桃核。 要知道要穿成一串门帘子,虽然不需要特别长,可这也算是一个大工程了。 折腾了许久终于完成了第一步,许小满寻思着这下总该休息一会儿,就准备带着柳长风回到学校。 虽然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可是许小满毕竟已经入住宿舍了,夜不归宿怕是影响不好。 临行签婉虹姐姐温柔的嘱咐着许小满:“姐姐和杨老头谈好了,明天让他带你去买点儿镇宅灵植。你记得早点儿过来。” 那柳长风选的改造阵法倒是不错,可是对于自己就不太友好了,不是镇邪就是杀鬼。 自己倒是不怕,可到底也是不太舒服。用灵植调节一下倒也是刚刚好。可后期许小满的堂口不可能只自己一个,对那些道行不足的小家伙来说可就不是很友好了。 而且煞气,镇邪两股力量激荡对于许小满自己来讲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第二天清晨…… 杨老头抽着旱烟在巷子里拖出一道灰白的雾,而许小满则跟着他穿过几条弯弯绕绕的弄堂,最终停在一家挂着“异植斋”木匾的小店前。 “老周,来客人了。“杨老头掀开蓝布门帘,烟锅在门框上敲了敲,震落几缕香灰。 自己这算是给老周带了个大主顾,最近这两天自己可没少看见许小满的好东西。 今天倒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可是这家小店里的光线却依旧是昏黄的。 几回要和房顶贴合的木架上摆满各式盆栽。有叶片泛着金属光泽的铜钱草,茎干缠绕着红丝的赤血藤,甚至还有一盆正在缓慢蠕动的捕蝇草。几乎没有一个正常常见的。 柜台后,一个穿灰布褂子的独臂老人正认真的打理着架子上的异植。 而让许小满吃惊的是,老人旁边正站着这个斯文的青年男子。 “莫医生?你怎么在这里?”许小满确实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复旦大学心理医生。 说实话,对于他许小满还是有些顾虑的。 “这是阴医……”许是看两人认识,老头顺便替自己外孙解释了一下。 示意自家外孙进入,不要影响自己做生意老头继续提问。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出马仙?”老周直直的盯着杨老头询问,那声音声音沙哑得像树皮摩擦。 却突然转了视线,对着许小满开口:“手腕伸出来。” 许小满刚抬起手,腕间的菩提种子却突然传来细微震动。 被当做手串呆在手上的菩提种子如今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悄悄地生长出了细弱的藤蔓。 那缠绕在银翼米菩提上的藤蔓自发收紧,菩提子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银色纹路,像是有生命般流动。 老周猛地抬头,独眼里迸出精光:“柳家的灵种?”这东西倒是少见,看情况竟然被驯养的快要结菩提米了?倒是好运道。 毕竟这银翼米菩提到底有多难驯养,专门养异植的自己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说着他干燥的大手悬在菩提子上方三寸,竟然惊喜得不敢触碰,“这玩意儿不是早绝迹了吗?” 而被米菩提的动静惊醒的柳长风此时此刻正在许小满丹田里冷笑:“东北老林子里还藏着几株,当年用三片逆鳞跟参王换的。” 许小满轻轻抚摸菩提藤。倒是没有想到柳长风送自己的菩提种子竟然这么珍贵。 想着柳长风平时对自己的家当看得那叫一个严实,许小满不由得有些感动。还以为他给的这种子是随便送的呢! 要知道这玩意儿当时可只是颗灰扑扑的种子。 自己按照柳长风教的方法驯养一直没有一丁点儿动静,没想到今天倒是机缘巧合。让这嫩芽破土而出,如今竟然还能随她心意变换形态。 感受着菩提子传来询问的信息。这东西蒙变化的形态也是挺多的。 有时是手链,有时是发簪,危急时刻甚至能化作银色软甲。 “我要买能镇宅的灵植。“许小满直视老周,忽视着他看向自己手上的菩提手串的渴望 “子母河虽然超度了,但地脉阴气太重。”纵然有意外的惊喜,许小满到底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毕竟这可是关乎自己以后财富增长的大事。 老周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黑牙:“小丫头知道规矩吗?灵植斋不以金银交易。” 今天倒是注定了自己可以小赚一笔。老周头敲了敲柜台上一块生满铜绿的牌子,上面刻着“以灵易灵”四个字提醒。 “你这菩提藤每月能结三颗净灵米吧?一颗米换一株镇宅草。”看这藤蔓的状态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许小满还没回答,菩提藤突然暴长,在她掌心结出一粒珍珠色的米粒。 老周呼吸顿时沉重了起来。要知道这可是能净化阴气的宝贝,寻常修士求都求不来。 “先验货。”许小满捏着净灵米晃了晃。 “鬼哭鹤芋。”老周哆嗦着从柜台下捧出个陶盆,盆里栽着株通体漆黑的植物,叶片形似婴孩手掌,叶脉里流淌着暗红色的液体。“种在院子里,所有路过的孤魂都会自觉绕道。” 发现许小满眉头皱眉,他急忙补充,“别看长得瘆人,它吸的是阴气,吐出来的是月华露,对你家蛇仙大补。” 柳长风突然在许小满灵台显形,半透明的蛇尾缠上她腰肢:“要了。” 交易完成时,老周突然压低声音:“再换一颗米,告诉你个子母河的秘密。” 许小满转身就走。菩提藤却突然自行结出第二粒米,亲自放在了老周头的柜台上。 ------------ 房屋大改造(三) 此时的慈溪完全不像之前那么恐怖阴森。此时的小溪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皎洁的月光,有说不出的朦胧美。 许小满蹲在岸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 这颗夜明珠来历可不简单。那是她从柳长风宝库里顺出来的。听柳长风介绍竟然可以避水,这不就是名副其实的避水珠嘛! 手中的珠子表面泛着幽蓝的光晕,触手冰凉。许小满简直是越看越喜欢。 “你真确定要下去吗?”柳长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烦躁,很明显对于许小满如今的行动他并不赞同。 此时正在她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看劝诫的意味确是实打实的“河底阴气未散,万一那口棺材里封着的是凶煞……” 柳长风实在是想不明白许小满为什么非要去冒这个险。有自己的安排,那婴鬼又成不了气候。何必以身犯险呢? “来都来了。”许小满把避水珠含在舌下,含糊不清地回道,“再说了,如今地府的超度名单上还差最后一个,地府的任务不能烂尾。” 其实奖励已经拿到了,最后这个婴鬼解决不解决对于许小满来说其实并没有影响。 对于这个情况柳长风还能不了解吗?肯定又是这家伙忍不住心软了。 柳长风冷哼一声,不再阻拦,只是在她丹田处盘得更紧了些。 那鳞片微微竖起,表示着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噗通!…… 许小满一个猛子跃入水中,避水珠立刻在口腔中发生了变化,形成一层透明的气膜包裹全身。 而丹田里的柳长风,刚刚还是戒备的状态,此时已经有几分瘫软下来了。 感受到珠子上的龙威,河水自动分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开,让许小满完全可以说是如履平地一般。 微微使力气向着河底沉去。许小满越往下,越感觉到光线越来越暗。 只看见那河床竟然铺满细碎的骨渣,偶尔还能瞥见几缕漂浮的胎发。 忽然,许小满觉得自己的脚尖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许小满低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看见河床底部有一具锈迹斑斑的铜棺,那棺盖上密密麻麻钉着七根镇魂钉,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棺体上的墨斗线的痕迹在水中依旧清晰可见。 “终于找到了……”说着许小满已经伸手抚上了棺盖。 那棺盖上的铜锈好像被许小满惊动了一般,此时正在簌簌得剥落着,慢慢地露出底下刻满的符咒。 而那棺材盖子的最中央的位置,赫然有着用朱砂写着「杨阿丑」三个字大字。那大字好像被惊动一样正在普通血液一般缓缓的流动着。 柳长风突然在她灵台内厉喝:“退后!”与此同时感受到危险,婉虹姐姐也从手串里飘了出来。 但是已经晚了。许小满的指尖不小心划破,一滴血正好落在棺盖上。 一瞬间,那七根镇魂钉齐齐震颤,铜棺此时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 抖动了许久,那棺盖竟然缓缓地滑开一条缝—— “嘻嘻、嘻嘻、嘻嘻嘻……” 伴随着诡异的笑声,一道细小的影子此时正从缝隙里往出来钻着。 看身型,那是个约莫两三岁左右的女娃娃。 女娃娃此时浑身湿漉漉的,皮肤皱皱巴巴地泛着死人才有的青白色,可那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 此时她歪着头好奇的打量许小满。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 “小满,你怎么想到招惹这家伙的?”因着这边的房子最近正在改造,有许多阳性的物品。所以婉虹一直安稳的呆在自己的房子里。 可是她实在是想不到许小满是怎么想到来这婴鬼的面前送死的。 柳长风不是已经布阵了吗? 还没有等许小满回答,那婴鬼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姐姐,快来陪我玩呀!” 许小满只觉得头皮发麻,本能地要后退。可是那婴灵动作明显更快。 被那湿冷的小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刹那间,许小满感觉到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涌入脑海之中。 漆黑夜里女人颤抖的手,诡异的铜棺沉入水底的闷响…… “原来是这样。”许小满喘着气缓过神来,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超度名单上会独独漏了她的名字。 “这婴鬼可不是被饿死的,也不是被家人溺亡……而是被人活祭的。”而活祭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身为亲生父亲。 婴灵眨了眨眼,脸上竟然是一派的天真。她突然松开手,飘到她面前,小脸几乎贴上她的鼻尖。声音细细的,软软的。 “姐姐,香香的。” 她凑近许小满的脖颈嗅了嗅,咯咯笑起来。 “有蛇蛇的味道!”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雀跃。 柳长风:“……” 许小满:“……” 看着眼前的情况明显没有什么危险,婉虹打了个招呼就直接离开了。 ……十分钟后…… 许小满盘腿坐在河底,看着婴灵绕着自己飘来飘去,时不时伸手去抓她的头发,或者突然从背后扑上来搂住她的脖子。 许小满试图讲道理:“你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河面上此时已经结了符阵,呆在这里你会渐渐消散的” “跟我走,我给你找个新家。”不管是投胎还是什么,总会有个出路。 婴灵歪头:“有玩具吗?” “……有。” “有好吃的吗?” “……有。” “那有大蛇蛇陪我玩吗?” “……有。” 柳长风:“没有!许小满∽~” 婴鬼立刻嘴巴一瘪,眼眶里瞬间蓄满黑水:“那我不走!” 许小满扶额:“……柳长风,不要和小孩子计较。等它被地府接走就好了。” 最终,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谈判(主要是许小满单方面被婴灵折腾得筋疲力尽),婴灵勉强同意跟她的离开。 可是也提出了自己三个条件。别的都好说,就只有和柳长风一起玩这一天被坚决的拒绝了。 柳长风的态度格外坚决:“我拒绝!” “哇——!!!”婴鬼立刻开始嚎啕大哭,整条子母河的水瞬间沸腾。 许小满:“……行行行都答应你!不过小蛇蛇受伤了,我们得等他养好伤!“ ------------ 房屋大改造(四) 于是,许小满的堂口里,从此多了一位无法无天的小祖宗。 许小满也迎来了随时随地冒出个小鬼的恐怖生活。 洗澡时突然从水里冒出的小脑袋,超市购物时变成溺水娃娃吓人的挂件……林林总总简直是数也数不清! 而许小满计划的联系地府直接让鬼婴去投胎的计划也直接腹死胎中了。 地府传来消息,那一批婴儿已经全部投胎完毕,实在是空不出名额给这个资料之外的家伙。 在有一次洗澡的时候被小婴鬼吓了一跳以后,许小满崩溃了。 许小满几乎快要崩溃了:“柳长风!管管你家孩子!!” 而柳长风却是一脸的冷漠:“哦,她现在是你的碑王。”自己选择的路,不是应该跪着也要走完吗? 许小满现在总算是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带孩子带得抑郁了。她觉得再不管管,自己可能就不是好像抑郁了。 许小满放软了语气哀求:“柳长风,救救孩子吧!最起码让它在房子里像个正常的孩子,不要动不动从墙里穿出去。” 终于是看够了许小满的囧态,柳长风心情舒畅以后终于大发慈悲准备指导起了许小满。 首先,你得把银翼米菩提的子株种到院子的正中央。 许小满终于在柳长风的指导下利用菩提米培育出来了银翼米菩提的幼株。 许小满双手捧着只有两三片嫩芽的的幼苗,眼睛里面满满地都是希冀。 “是不是把它种下去就可以了?”虽然耗费了一些时间可要是能有效果一切都是值得的。 柳长风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继续知道许小满将嫩苗种下去。 “小满,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伴随着熟悉的女声,胡小七此时正依靠在老屋的木门上。 奇怪?许小满这是被人卖了吗?怎么会买这么一个差劲到了极点的地方作为居住地。 这种不适合人类长久居住的地方,柳长风那死蛇精是一点儿都没有拦着吗? 就知道那烂心肝的家伙对于许小满不是真心的! “因为有人在白日做梦呗!”发现故人的那一刻,柳长风就从丹田里出来认真地看着许小满将难得的幼苗栽种到他指定的地方。 “什么白日梦?修为一日千里?平地白日飞升吗?”这和选择这块儿凶地有什么联系吗? “凭空得财,财运亨通的梦呗!”也不知道这破房子什么时候能涨价到抵了自己付出的那些子珍贵材料。 胡小七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实在是想不通啊!“小满,你疯了!就这破地方,就是涨到上亿也抵不了你改风水花费的灵物!” 别的不说,她现在种得这个灵物那就不是钱财能够衡量的。 柳长风趁着胡小七正在给胡小七科普的时候,默默地现在那刚种植好的幼苗坑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绿色玉瓶,小心翼翼地对着幼苗滴了一滴。 一瞬间,整个空间里弥漫着说不出的好闻味道。刚刚还是幼苗的小芽,一瞬间像被打了催熟剂一样。 幼苗不断的抽条,不断的生长。不知不觉地就已经长成了一棵亭亭玉立的菩提树。 柳长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周身涌出一股黑烟。当黑烟散去的时候,柳长风已经化作原型直接盘在了菩提树上。 郁郁葱葱的菩提枝叶几乎将柳长风的蛇神遮了个严严实实。 而此时胡小七的神情瞬间变得暧昧起来:“我说呢,这样的灵物都舍得拿出来。原来是为了情缘啊!” 看着胡小七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许小满略微迟疑的问胡小七:“这个东西不能阻止鬼穿墙吗?” “能吗?银翼米菩提这种东西凝神静气,蕴养神魂的作用那是没得说。可是阻止鬼穿墙?这是不是有些专业不对口了?” “柳长风!” “干什么?我又没有说这是为了防鬼准备的?” 此时胡小七才算是明白了两人的眉眼官司。 许小满觉得柳长风这家伙算是指望不上,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考虑到这里容易吸引阴物,许小满干脆拟了一份《凶宅居住守则》,贴在门口: 第一条:午夜12点后不要照镜子。(避免和镜中鬼对视) 第二条:听到哭声请假装没听见。(可能是路过的婴灵) 第三条:厨房的盐罐别乱动。(用来驱邪的) 第四条:如果发现床底下有东西,请礼貌询问“您哪位?”(避免误伤友军) 柳长风在许小满开始动笔以后就悄悄地从菩提树上垂下了身子,看完后,直接评价道:“你这不如直接挂牌鬼屋民宿的招牌,说不定还能赚点外快呢。” 许小满认真考虑了一下,要是有钱赚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柳长风:“……” 趁着柳长风愣神之际,许小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黑蛇的头部,对于柳长风恐吓着漏出来的毒牙视而不见 “让你这家伙幸灾乐祸!”一把将柳长风放在自己的居住守则上,一手掐住蛇的七寸一手威胁:“今天你要是想不出来办法,就做好当蛇羹的准备吧!” 说着转头对着呆愣住的胡小七微微一笑,温柔的开口:“刚好你我二人好久没见了,姐妹儿给你做个拿手蛇羹。招待不周,敬请见谅。” 胡小七从团扇遮住半张脸,悄悄地咽了咽口水,眼睛里面满是挣扎:“倒也是……罪不至此吧?” 传奇柳仙的肉绝对是大补,自己不能说是不动心,可是…… 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吧? “吃蛇羹了!吃蛇羹了!姐姐要做美味的蛇羹了!”一个小孩子突兀的从桌面上冒出来,不停得欢呼庆祝着。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蛇蛇平时的交情。 桌面上的守着也被她撕成一片一片,撒到空中庆祝。 正在手舞足蹈的婴鬼,突然间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薄冰给冻住了。 身后是柳长风化成人形的身影,那本来就黑的脸色此时已经没法看了,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说、的、对!这家伙,是、欠、收、拾、了!” ------------ 意外来客 决定要好好收拾收拾那只婴鬼,柳长风也就不在放任这家伙了。而是准备采取措施。 所以当那小鬼从冰层里突破出来,正准备嚎啕大哭的时候。 柳长风就好像能够预估她的行动一般。“够了。”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婴灵好像被镇住了一样。眨了眨眼,似乎终于从刚才的氛围中缓了过来。原本还笑嘻嘻的小婴鬼直接小嘴一瘪,眼眶里瞬间蓄满黑水,转身看向了许小满。 “呜……蛇蛇凶我……” 许小满:“……”看着小家伙可怜兮兮地样子她有些于心不忍,可是这家伙再不管管就真的要翻天了? 所以许小满决定,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似乎是不敢相信许小满的选择,小阿丑立刻收回了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面目狰狞地瞪着柳长风。 柳长风:“……”虽然已经见识了好几次的这种两面三刀的场景,可是柳长风还是被她这两副面孔给气笑了。 三秒后,许小满悄悄睁开眼睛看着两人对峙的场景。 心里暗暗庆幸,谢天谢地柳长风终于下定决心,亲自收拾这个小祖宗。 感谢杨阿丑的不识趣,终于还是惹怒了老蛇仙。 沉默了许久柳长风终于“彭!”得一声消失了。 看着目瞪口呆地胡小七,许小满暗暗在心里嘀咕柳长风的没有礼貌。 同时拉着她坐在了院子里的竹椅上。 “对了,小七。你怎么想到来上海找我的?”边说边给她递了一杯稍显诡异的茶。 看着胡先生抗拒的申请,许小满不由得有些好笑:“你那是什么表情?这可是我家碑王姐姐特质。一般人我还不会拿出来呢!” 鬼哭鹤芋这种东西长的是诡异了点儿,可是不得不说经过炮制以后滋阴养颜,安神静气。寻常人自己还真不愿意拿出来呢! 另外一个方向,此时正呆在自己宝库的柳长风简直翻东西翻的快气炸了。 自从认识许小满那个家伙以后,自己可是一直处于破财的状态。自己可是龙种啊!有那个龙种的收藏这么容易就出去的! “彭!”一个灰扑扑的陶罐子落在了”两人的茶桌上。 “许小满!准备干活!” 听着柳长风明显不爽的吼声,许小满可太熟悉了。每次他的收藏了有一次大出血,都是这个状态。 伸手拦住了愤愤不平的胡先生,许小满的声音又低有沉:“冷静,冷静。听他的就行了!” 柳长风从自己的宝库里翻出一罐的陈年符灰。让许小满将它与朱砂和雄黄粉混合,调成特殊的涂料。 而许小满被安排负责刷墙,胡小七,被许小满拉着,憋屈地跟着一起打下手。 而婴灵也没有被放过,她则被拎到一旁“观摩”。 婴灵好奇戳涂料,流动的涂料立刻粘了她一手。:“这是什么呀?” 柳长风冷漠着一张脸,语气冷得像冰:“让你不能再穿墙的东西。” 婴灵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呜……坏蛇蛇!欺负小宝宝!” “闭嘴,再吵把你扔回河里!” 婴鬼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缩回了许小满给她捏的泥娃娃里面当自己不存在。 杨阿丑对于自己的境况还是有些了解的。要是这黑家伙铁了心要把自己扔到河里。香香的小姐姐虽然难过,但是肯定是不会向着自己的。 自己好不容易从那个黑漆漆的小匣子里出来了,可不想再回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而另外一边,许小满一边继续着手机的活计,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对了,小七。你刚刚说你要干什么来着?” 为了逃避干活,胡小七早就化作了一只火红色的狐狸窝在旁边,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反正干活那是别想了。 听到许小满冷不丁的问话,胡小七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此时九条尾巴炸得蓬松,嘴里还叼着一封泛黄的信。 “胡小七!”许小满惊讶地放下工具,“你至于吗?不就是刷个墙嘛!” 胡小七抖了抖毛,呸地吐掉信,气喘吁吁的,心里暗暗嘀咕: 这沾了朱砂和雄黄的涂料,自己虽然说不怕可是也会不舒服阿!没看到柳长风那个黑鬼,不就借着教训婴鬼的名义逃避了。 “许小满!大事不妙!黄三姑盯上你了!”想了想还是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许小满心头一紧,柳长风似乎也感觉到她的紧张。立刻回到她丹田内瞬间绷紧蛇身,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胡小七爪子一划拉,把那封信推到许小满面前。 “黄三姑最近在查子母河的事,她发现河底的铜棺被动过了!” 许小满皱眉紧促,弯腰捡起信。黄三姑阿?这个名字好久没有听过了。之前听说她不是被窥欲司的黄九郎给收拾了吗? 边想着边展开了泛黄的信纸: 许小满亲启: 子母河底的铜棺乃吾当年亲手所封。内镇水妖与婴灵,本欲为吾弟马堂口碑王候选。汝竟敢擅自破封,夺吾之私物,实属罪不可恕! 如三日之内不肯归还,吾必将取尔命抵偿! 黄三姑 许小满:“……”这家伙威胁人就威胁人,还搞得这么拗口! 就在许小满嘀咕的时候。婴灵从她背后探出脑袋,好奇地瞅了瞅信纸。 看了一会儿,小婴鬼竟然突然伸手一抓。“刺啦!”一声撕成两半,还咯咯笑道:“不好看!不要!” 胡小七:“……” 许小满:“……” 这家伙!还真是…… 柳长风努力忽视小家伙的行动,冷冷道开口:“看来黄三姑是铁了心要抢这个婴灵。” 胡小七点头,尾巴焦躁地甩动:“黄三姑的弟马最近在筹备一场大祭,需要强大的碑王镇场,这婴灵怨气深重,又被铜棺封了这么多年,实力非同小可,她不可能轻易放弃。” 而且按照往年例子来看这种破坏他人堂口的行为,确实是把人得罪死了的行为。 许小满沉默片刻,忽然问道:“胡小七,你为什么要来报信?你不是黄三姑那边的吗?”这家伙,当时在自己和黄三闹矛盾的时候可是暗戳戳站队黄三的。 胡小七耳朵一抖,眼神飘忽:“这个嘛……我欠柳长风一条命,这次就当还人情了。” 柳长风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但也没拆穿。 许小满低头看了眼正趴在她腿上玩自己头发的婴灵,叹了口气:“所以,现在怎么办?“ 柳长风沉吟片刻,忽然道:“既然黄三姑想要,那就让她来抢。“ 许小满:“???“ 柳长风冷笑:“正好,我也想和她算算旧账。“ 胡小七抖了抖,小声道:“那个……我报完信了,先撤了!“说完,一溜烟跳出窗户,眨眼间消失不见。 婴灵懵懵懂懂地歪着头,突然咧嘴一笑:“姐姐,有人来找我们玩了吗?” 许小满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是啊!”而且还是冲着小家伙来的难缠的家伙。 婴灵却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兴奋地拍手:“好耶!我可以咬她吗?“ 许小满:“……” 柳长风:“可以!” 许小满:“喂!!” ------------ 交易 许小满盯着校园通知栏里的通知,不由得额角青筋直跳。 ……紧急通知…… 全体新生军训提前,地点:XX军事基地。全封闭管理,禁止请假,违者扣学分。 “……”后面的东西已经看不下去了。 她缓缓抬头,看向正盘踞在公告栏对面大树上的柳长风,以及趴在他尾巴上啃的婴灵,深吸一口气。对着柳长风大吼 “我!要!军!训!了!” 完全没有管周围看着明显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自己的围观群众。强制带着一蛇一鬼到了校园的安静处。 而对于许小满的焦虑,柳长风只是缓缓睁开一只眼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嗯。” 还趴在柳长风尾巴上婴灵歪头:“军训?军训是什么呀?好玩吗?阿丑也要玩!” 看着这不在状态的一蛇一鬼,许小满简直要抓狂了:“重点不是这个!” 看到两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许小满直勾勾地盯着柳长风。 “重点是……重点是黄三姑三天后就要打上门,而我……”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继续说道:“而我七天后就要被关进军事基地!这样要怎么搞啊?!” 柳长风沉默片刻,尾巴一甩,把婴灵轻轻放到地上,化成人形落地。 他修长的手指在许小满的额头敲了敲,金瞳微微眯成一条缝:“别担心,军事基地阳气极重,寻常鬼怪进不去,黄三姑不敢硬闯。” 所以许小满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那婴灵怎么办?”许小满指了指正试图往柳长风衣摆里钻的小鬼头。 “她总不能跟我一起去军训吧?”要知道这小家伙可也是黄三姑的目标之一。自己倒是没危险了,这家伙可就不一定了! 婴灵一听,此时才反应过来,后面许小满去的地方根本不准备带自己。 阿丑的脸色马上变了,立刻扒拉住许小满的腿嚷嚷:“我要跟姐姐一起!姐姐带我一起!” 想了想自己最近的表现,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姐姐带阿丑…我会怪,不捣乱!” 柳长风冷笑,原来这家伙也知道自己最近在捣乱啊! “军事基地里全是血气方刚的军人,阳气冲天,你进去不到三秒就会被冲散魂魄。” 连自己都不能跟着许小满一起,这么个小鼻嘎怎么可能进去? 长久的相处让婴灵明白,此时柳长风说得都是真话,不由得悲从心来:“呜……” 而许小满则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正在许小满纠结着的时候,传讯符突然震动了起来。 激活以后,熟悉的声音响听说你要军训了?我有个提议。 许小满一愣,墨临渊这家伙肚子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结果还没等她回复,下一条消息紧跟着弹出来。 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助手,我可以让你每天‘合理’离开基地两小时。 ……医学院…… 医学院顶楼停尸房隔壁的办公室里。 墨临渊依旧一身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深不见底。整个人看起来斯文的不行。 此时他的指尖把玩着一枚青铜制成的手术刀,那刀锋上竟然隐约有血色符文流动。 “军事基地的教官里,有我的人。”他开门见山,说得分在直接,一点儿也不带遮掩的。 看到许小满只是盯着自己并没有开口,他继续补充道:“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助手,我可以安排你每天‘因病外出’两小时,这应该足够你回来处理堂口的事。” 许小满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帮我?”天上可不会凭空掉馅儿饼,而且这家伙之前的态度很明显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存在。 看着许小满满脸的警惕,墨临渊轻笑:“不是帮你,是交易。” 顺着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份契约,推到了许小满的面前,示意她先看看自己的诚意。 “我需要一个能自由进出阴阳两界的助手,而你需要时间对付黄三姑。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言语间一点儿也不遮掩自己调查过许小满的情况 柳长风在许小满灵台内冷声道:“契约上有问题。” 果然这家伙是别有所图,当助手只是他的幌子。 被柳长风提醒以后,许小满低头细看,果然发现条款最后一行写着:助手需每周提供三滴灵血,供阴医研究。 她猛地抬头:“你要我的血?” 墨临渊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的解释:“只是研究你与蛇仙的血契特性,不会伤及根本。” 柳长风直接在她脑海中否决:“不行。”血液何其重要,就是一滴落到不怀好意的人手中,后果都不堪设想! 看着许小满好像要要拒绝,墨临渊却忽然话锋一转:“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没查清楚——黄三姑为什么非要那个婴灵?” 许小满一愣:“……你知道?” 墨临渊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泛黄的档案,推到许小满面前:“因为那婴灵,根本不是普通的水鬼。” 档案上赫然贴着一张老照片——民国时期的子母河边,一个穿黑袍的老妇人正将铜棺推入水中,而她身后,站着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 那老妇人看着竟然和自己之前打交道的黄三姑一模一样。而那落入水中的铜管材更是熟悉的不行! 许小满瞳孔骤缩:“这是……?” “这是黄三姑的弟马,当年军阀手下的一个军官。”墨临渊指着军装男子轻声道说:“他借婴灵炼‘阴兵’。” “而黄三姑……想复活他,那个她最看重的弟马,也是她的爱人。”墨临渊继续补充道。 许小满攥紧拳头,看向契约,又看向照片。心中有些犹豫不决。 柳长风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答应他。” 许小满一愣:“你不是不同意吗?” 柳长风冷笑:“契约有问题,不代表本仙没有办法,我们可以选择反制。” 他顿了顿,“而且……如果黄三姑真打算复活死人,那事情就可能比我们想的更麻烦,更复杂了。人生地不熟的,我们需要帮手。” 阴医在非自然生物中,也算声名远扬了。如果有他相助…… 许小满深吸一口气,终于抬头看向墨临渊:“我可以答应你。” 看着墨临渊明显在等自己的下文,许小满继续补充道:“但契约要改!每周一滴血,而且我要提前知道你的研究内容。” 总之自己肯定不会糊里糊涂的让人拿着自己的血做研究。……鬼也不行! 墨临渊眯了眯眼,忽然笑了:“成交。” 他指尖在契约上一划,文字自动重组。就在许小满正要签字的时候,柳长风突然接管她的右手,在签名处多画了一道蛇纹。 ------------ 来者不善的试探 就在军训前一天傍晚,许小满正蹲在院子里往行李箱里塞朱砂符和雷击木匕首。 虽然柳长风说过军事基地诸邪避役,但是就凭身为阴医的墨临渊可以进去,甚至还想利用这次机会研究自己血液,许小满就对柳长风说得“安全之地”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正在许小满努力的时候,突然听见院门被轻轻叩响。 “谁?”她警惕地抬头。如今现在的状况真的不能怪自己草木皆兵了,毕竟黄三姑的能耐自己还是了解的。 那可是让柳长风也吃了大亏的存在。甚至到现在为止,柳长风的裤腰带还在人家手上呢。 想着手指已经警惕摸上了藏在袖口的银翼米菩提。 不得不说这银翼米菩提不愧是难得的灵物。竟然是难得一见的攻防一体的宝贝,实在是打不过甚至会让驯养者背生银翼,强开空间裂缝,及时逃跑。 “是……是我……”门外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林悦。” 林悦来找许小满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要知道,那月光下和蟒蛇共舞的许小满可是很长时间都是都是她的心理阴影。 许小满一愣——林悦?她那个被柳长风吓到连夜搬出宿舍的室友? 甚至她不是应该逐渐忘记,甚至习惯性的忽视自己吗? 刘悦颤抖着双手拉开门,果然看见林悦站在门外,脸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甚至她手里竟然还紧紧攥着一串佛珠。这可和当初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相比,现在的林悦像是被什么抽干了精气神,连肩膀都微微佝偻着。 按理说不应该啊!柳长风那个符咒自己还是了解的,虽然会让她忽略自己的异常之处,甚至还会改变刘悦的运势,让她近两个月来运势高涨。 可她如今这副样子可不像是运势高涨的样子。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许小满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堂口方向——幸好婴灵被柳长风拎去“上课”了,不然这会儿肯定已经趴在墙头偷看。 而这个胆小的室友怕是有要被吓着了! 林悦咬了咬嘴唇,突然深深鞠了一躬:“许小满,求求你帮帮我!”自己这段时间因为家里的情况,也是了解过神秘侧的。 对于许小满当时的状况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而自己当时的表现恐怕给她也带来了不少麻烦。 可是她没有办法,最近她也尝试了很多办法,可都没什么用。许小满算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客厅里,林悦捧着热茶的手仍然在不停发抖,但是却积极的保持冷静,将自己的情况讲清楚。 “自从搬出宿舍后,我家就接连出事。” 林悦声音沙哑,语气却十分稳定:“……先是爸爸在工地摔断了腿……然后…然后妈妈也查出胃癌早期……甚至连我养的那只猫都莫名其妙死了……” 正说着她猛地抬头,眼里是遮掩不住的恐惧:“最可怕的是,我每晚都梦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站在我床边数数!” 那场面简直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许小满心头一跳:“数数?” 这手段,怎么这么熟悉? “对!”林悦用颤抖着地手死死地抓住了许小满。 “那个小女孩总是数到三,然后尖叫着扑过来……我、我昨晚醒来时,尽然在脖子上看到了掐痕!” 说着一把撤下了自己脖子上明显十分突兀的围巾。 此时林悦那白皙的脖子上竟然有一圈青紫的掐痕。 柳长风在许小满灵台内冷笑:“是婴童。” 许小满皱眉:“河童?”秃头男子? “不是日本传说那种。”柳长风无奈的解释,这都能听错了。 “是没有办法正常出生,被流掉的女婴被邪修炮制以后的产物,那个数数就是简单的找替身的把戏,数到三就会把人和自己交换处境,进入别人身体中……” 然后,被替换的的女子也会成为邪修的伥鬼! 林悦见许小满沉默,突然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那天晚上……我确实看见你身上缠着黑蛇!” 刘悦的眼泪簌簌得滚落下来,“求你了,多少钱我都愿意付!”只要能救自己和自己家里人。 甚至救自己家人也可以! 许小满叹了口气,正要准备说话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两人同时转头向着声音的发生处看去。 此时房子的院墙上,不知什么竟然蹲了个穿肚兜的小女孩,正歪着头看向屋内。 那女孩儿的皮肤雪白白,嘴唇却红的发黑,甚至嘴角都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一……”小女孩笑嘻嘻地伸出食指。天真的童音好像正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一般。 “啊!!!”林悦看到梦中的一幕竟然出现到了现实之中,吓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许小满警惕地看着突破自己房子的种种符阵的小女孩儿,一把将林悦拽到身后,同时她右手上银翼米菩提瞬间化作软甲覆盖整条手臂。 “二……”小女孩从墙头跳下,湿漉漉的脚印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地面上尽然隐隐浮现出了被埋在土里的铜钱。 柳长风在许小满灵台中暴喝:“不要让她数到三!” 许小满猛地甩出三枚铜钱,在空中排布成镇。 当那铜钱触及小女孩的瞬间,她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干瘪下去,最终化成一滩腥臭的黑水。 林悦已经吓瘫在地上,同时却也松了口气:“结、结束了?” “不。”许小满盯着那滩蠕动的黑水,怪不得这东西能够进来“这只是个分身。”这个分身所用材料竟然也是极阳之物。 许小满直接蹲下身,指尖沾了点黑水捻开,眉头越皱越紧——这水里混合着香灰和朱砂,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许小满严肃地问,“尤其是……懂些歪门邪道的?” 林悦茫然摇头,突然又顿住:“等等!上周有个穿黑袍的老太太来我家化缘,我妈没给,她临走时好像往门口撒了把灰……” ------------ 溃逃的黄三姑 根据林悦的描述,两人脑中都同时出现了一个影子,那人也能算是这一人一蛇的老朋友了。 许小满和柳长风同时一震——黄三姑! 此时的堂口内,柳长风已经从许小满丹田中出来化成人形。 现在他的指尖正捏着从一缕从刚刚的黑水里提炼出的阴气。 “可笑的手段!”他冷声道,“这是黄三姑的试探,算是她的老手段了。” 柳长风明显对于这手段一点儿也不陌生。 柳长风淡定的用烟火烧掉了那褛阴气,一股臭味味在空气中弥漫。 看样子林悦的事情,应该就是黄三姑试探的前哨了。 许小满磨牙:“所以她根本没打算三天后才来?”这家伙简直是老奸巨猾!!! “当然不会了。”柳长风不由得嗤笑,“那老家伙肯定早就已经埋伏在附近了。” 就在柳长风正说着的事后,婴灵突然像蜘蛛一样从房梁上倒垂下来,此时她手里正在晃悠着个东西: “姐姐、姐姐!你快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那个坏婆婆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显摆! 自己真的是太厉害了,连蛇蛇也没有发现! 许小满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半张烧焦的黄符,边缘还残留着刺鼻的腥气。 正在许小满认真辨认着符纸的时候,柳长风眼睛微眯,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戏谑:“追魂符,她果然在监视这里。” 看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林悦,许小满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林悦,想不想……?” 于是,当天晚上,林悦“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偏僻小路上。 此时的她浑身发抖,手里还紧紧攥着许小满给的护身符。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希望千万别数到三,千万别数到三……”同时心里对于许小满的计划还有几分不确定。 “一……”空旷的夜色下,这声音格外的突兀。 林悦听到这阴冷的数数声音,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可是心里却还牢牢记着许小满的嘱咐,一边给自己打死一边强撑着继续往前走。 “二……”看着林悦的反应和之前不一样,那声音突然升高,尖利得让人毛骨悚然。 路边的树林里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小手,伴随着诡异的嚎叫声。林悦终于忍不住崩溃了起来,转身冲着黑暗处尖叫:“许小满!!!” “三!”与此同时数数的声音同时想起 红裙小女孩从地底猛地窜出,却在即将碰到林悦的瞬间被一道银光击中。许小满从树后跃出,银翼米菩提化作长鞭,将小女孩牢牢捆住。 “抓到你了。”许小满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而柳长风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另一端,手中捏着那半张追魂符。 在天空之中,夜幕黑得吓人。如果有人抬头老天就会发现天上已经被黑色的发丝布满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刚刚还平坦的小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孩子的脑袋,路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一片泥泞。 而柳长风则看着某个角落,金瞳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黄三姑,看够了吗?是不是该出来见见老朋友了。” 阴影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冷笑,黑袍老妇缓步走出,手中拐杖重重顿地:“恩人好久不见,这多管闲事的毛病还是一点儿都没改啊。” 说着手上的拐杖往地上一点,黑色的小动物影子黑压压地往林悦而去 许小满将林悦护在身后,目光灼灼:“你的目标是我,别牵连普通人。” “这丫头可不普通哦?”她拐杖一指林悦,“我的小弟马,还不过来吗?” 林悦面如死灰:“什、什么?”而她的身体中此时好像有人正在争夺她身体的控制权。口中竟然是温文尔雅的男声:“阿黄,你又是何苦呢!” 柳长风突然暴起,蛇尾横扫向黄三姑:“找死!” 将死人的魂魄私藏,封到活人体内。黄三姑是疯了不成? 夜风骤起,枯叶盘旋。 黄三姑的拐杖重重砸向地面,一道黑气如毒蛇般窜出,直扑许小满面门。许小满侧身避过,银翼米菩提化作的长鞭反手抽向黄三姑—— 黑气与银光相撞,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震得路旁树木簌簌作响。 而林悦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黄三姑的身后。此刻正捂着嘴,惊恐地看着这场超乎常理的战斗。 “小丫头倒是长进不少。可惜,跟老身比还是太嫩!“ 她猛地扯开黑袍前襟,露出腰间一条暗红色的腰带。 许小满瞳孔一缩,像是想到了什么:“柳长风,那是—”这应该就是柳长风度雷劫时被强抢的…… 柳长风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让她用。”要知道这东西也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黄三姑狞笑着催动腰带,血红色的符文逐一亮起,磅礴的妖力顿时充斥全场:“恩人阿,你要不要尝尝你自己法器的滋......嗯?!“ 她突然僵住。 腰带上的符文确实激活了,但涌出的却不是预期的妖力,而是一缕缕漆黑的烟雾。这些烟雾如有生命般缠绕上黄三姑的手臂,所过之处,皮肤迅速溃烂! 黄三姑尖叫着去扯腰带“你什么时候……“ “上次。“柳长风缓缓显出身形,金瞳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真以为自己拿不回来这腰带吗?要知道这可是自己幼时的蛇蜕! 黄三姑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伸手将她腰上的腰带扯下来。可是此时她的腰部已经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好......很好!“她踉跄后退,黑袍下突然窜出数十只黄皮子,掩护着她向黑暗中退去,“我们走着瞧!“ 林悦瘫坐在地,裤脚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她的脚踝上,赫然浮现出一个小小的穷死纹身。 “她被标记了。“柳长风冷声道,“黄三姑不会罢休。” 许小满蹲下身,银翼米菩提化作细针,轻轻刺破林悦脚踝上的印记。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婴啼,一缕黑气消散在空气中。 “暂时解决了,但......“许小满看了眼手机上的军训通知,又看看面无血色的林悦,一咬牙:“你跟我一起去军训。“ “啊?”林悦有些呆愣住。 “军事基地阳气重,黄三姑不敢靠近。”自己肯定没时间随时随地关注她,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柳长风突然抬头看向远处夜空:“有人来了。“ 一道黑影掠过树梢——是胡小七。她慌慌张张地窜到许小满肩上:“不好了!墨临渊刚刚救走了黄三姑!” 许小满和柳长风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阴医与黄仙,难道早有勾结? ------------ 夜探医学楼 胡小七慌慌张张地窜到许小满肩上:“不好了!墨临渊刚刚救走了黄三姑!” 许小满和柳长风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那就是阴医与黄仙,可能早有勾结。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情况不妙了阿! 许小满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煞白。 只见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上面的正是自己和墨临渊的契约印记。 要知道自己和墨临渊签的可是血契阿!那可是她实打实的用自己的血签下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 要是墨临渊那家伙真的和黄三姑是一伙的,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有血契在手,自己可不就是人家案板上的肉! 而正盘踞在房梁上的柳长风显然对比要有准备。他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整个蛇身沿着房梁缓慢的摩挲着,语气却是出奇地平静: “慌什么?你觉得我真的会让你签那种明显不对劲的契约吗?” 许小满猛地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难不成? 柳长风傲娇地将蛇尾一甩,从暗处卷出一张泛着幽蓝光芒的符纸。 那张原本属于许小满和墨临渊的契约上,契约内容竟然有了一分细微的偏差。 只见那契约的最后一条上写着“阴医需无条件提供军事基地出入权限”! 原本应该存在的许小满要每周提供三滴鲜血的条件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你……你什么时候改的?!”许小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离谱的条约,墨临渊竟然没有发现吗? 要是发现了,他不会采取措施吗? 柳长风冷冷一笑:“就在他把笔递给你的那一刻。”自己怎么可能让许小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签那种充满隐患的契约。 “那现在怎么办?墨临渊要是发现契约被调包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小满咬了咬牙,眼神渐渐坚定:“既然他有问题,那我们就去查清楚。” 柳长风金瞳微眯:“所以你是想夜探他的实验室?” “对!”许小满攥紧拳头,“今晚就去。” 自己不可能总是被动接招的。 可是墨临渊真的不知道柳长风的算计吗? 此时此刻被柳长风收在角落的符纸又在无人注视的情况下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相互斗法,就看是谁棋高一着了! …医学院实验室… 医学院的停尸房在午夜格外阴森。这里在由墨临渊接管以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阴医的老巢了。 同时也是大名鼎鼎的阴阳医馆。 许小满贴着墙根潜行,而胡小七此时已经化作原形蹲在她肩上,九条尾巴警惕地竖起。柳长风则藏在她丹田内,随时准备出手。 “实验室在地下三层,而实验室门口有符咒禁制。”胡小七压低声音对许小满继续补充道:“我从通风管道溜进去过一次,里面……不太对劲。” 自己也真是算是舍命陪君子了。阴医唉!阴阳两界大名鼎鼎的人物。黑白两道通吃,岂止是自己一个小小狐狸可以得罪的起的! 可是谁让自己对不起许小满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己跟许小满相处久了竟然长出来了从来没有的良心! 许小满通过锈迹斑斑的通风窗。用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撬开锁扣,身子灵活地钻了进去。 实在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柳长风,解决完黄三姑以后,我们就不再管灵异侧的事情了,可以吗?”许小满的语气里是无尽的希冀。 自己如今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仇人了,解决了这家伙,等她跟地府辞职以后,可就可以彻底的逍遥自在了! 通风管道内弥漫着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混合着某种诡异的腥甜。许小满屏住呼吸,一边在脑海里和柳长风畅想未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前爬行。 透过金属的栅栏,许小满发现墨临渊的实验室,简直像个邪术祭坛!** 墙壁上贴满泛黄的人体解剖图,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解剖图”实际上是用朱砂绘制的符咒。 最重要的是在实验室的角落位,赫然摆着一尊黄大仙的雕像! 雕像前燃着三炷清香,在烟雾缭绕之间,许小满隐约可以看到几缕黄毛和干枯的动物爪子。 那东西是…… 许小满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正想再靠近些观察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墨临渊走了进来,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袍的佝偻身影—— 竟然是黄三姑的身影。虽然对于这样的情况有所了解,可是许小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竟然还有些难过。 说实话许小满和墨临渊之间虽然打交道不多,甚至于相互之间还闹了些矛盾。 可是对于墨临渊,许小满整体感官还是不错的。 如今看到的情况,着实是让她心里有几分堵。 感受到许小满情绪上的波动,,胡小七蹲在她肩膀上小小声的提醒。 “小满,稳住!稳住!千万别暴露了!要知道我们如今可是呆在阴医的老巢里。”可不能被发现了,要是发现可就说不清楚了。 对于不请自来,闯入别人的盘的家伙,他们这样的存在一般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打! 只有打痛了,打爆了,打废了。才能警告后来者,不要继续自己的地盘。 可如今就自己现在的阵容,要是动手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的! 一个半残丝血的蛇仙,实力十不存一。简直就是龙游浅滩! 一个武力值不高,幻术值点满的柔弱狐狸精。 一个学东西马马虎虎,作法画符时灵时不灵的前出发弟子! 这样的阵容本来就已经很拉胯了,而对面却还是強战力DPS还带个奶。 而且黄三姑的手段可是向来难以应对的。 所以…… “许小满!稳住,稳住!不要被发现了!不然我们三可能就得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许小满:“……” 柳长风:“……” 不儿,亲。知道你这家伙胆小,可这也太…… ------------ 内情 “契约被调包了。”实验室里墨临渊的声音格外的冰冷。 他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那镜片此时正反射着惨白的手术灯,“那条蛇比我们想的狡猾。” 自己设定的契约尽然被他给破坏了! “那那柳长风向来如此,装得光风霁月,可那内里,怕是比九幽还要黑!” 说着黄三姑阴恻恻地笑了,继续补充:“不过倒也无妨,反正那小丫头明天就要进军营了。” 她用自己枯瘦的手指抚过手术台上的尸体,眼神里满满都是迷恋:“只要她进去,我们的计划照样能进行。” 到时候那家伙可是怎么也逃脱不掉了! 而自己的小弟马,正好借着这一人一蛇的尸骨重回人间。 墨临渊看着黄三姑的动作。起身走到一个巨大的冷藏柜前,拉开柜门。 只见那大得离谱的冷藏柜里面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十个玻璃罐。 许小满微眯着双眼往里面一看,只看见每个罐子里都浸泡着一颗…… 人类心脏! 每颗心脏上,都缠绕着一缕黄毛! “军事基地的地下,埋着当年军阀留下的‘阴兵阵’。”墨临渊轻声道,伸手附上那透明的罐子。 “只要用出马仙的血激活阵法,再配合这些‘祭品’……” 黄三姑咧嘴一笑,继续补充:“我就能让我那弟马……借尸还魂!”也不枉费自己多年的布局了! 许小满浑身发冷,差点从通风管上滑下去。胡小七赶紧用尾巴稳住她,小声道:“快走!他们发现我们就完了!” 可就在许小满准备后退时—— **“啪!”** 通风管的金属栅栏,突然松动了…… **咔嚓——** 通风管的金属栅栏松动了一瞬,许小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手指死死扣住管道边缘,生怕自己滑下去。胡小七的九条尾巴全部炸毛,狐狸眼瞪得溜圆,显然也吓得不轻。 然而,预想中的厉喝声并没有响起。 实验室里,墨临渊的金丝眼镜微微反光,镜片后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往通风口瞥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墨临渊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手术器械:“我需要提醒你吗?如果你死了,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黄三姑冷哼一声捂着腰间的伤口,黑袍一甩,化作一缕黑烟准备离开。 到底是不放心,她又忍不住叮嘱:“记住,明日子时,军事基地见。”她的声音幽幽回荡。 许小满和胡小七大气都不敢喘,正犹豫要不要趁机溜走,却看见墨临渊忽然抬头,直直看向通风口。 “下来吧。” !!!那家伙发现了自己了? 许小满浑身一僵,胡小七更是差点从她肩上滑下去。却是马上安静下来,万一那两人是在吓自己呢? 结果通风管道的金属栅栏竟然有了一瞬间的松动,那一刻,许小满觉得自己几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 就在她准备硬着头皮跳下去跟墨临渊和黄三姑拼命时,实验室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 “黄三姑,你果然在这儿。”这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带着地府特有的阴森回响。 这声音着实是让人耳熟呀!许小满和胡小七同时僵住,缓缓转头看去—— 只见实验室的阴影处,不知何时多了两道身影。 左边那位,一身漆黑长袍,头戴高帽,帽上写着“天下太平”四个血字,手里拎着一条泛着寒光的锁链。 “完了完了,那个黑炭头怎么也来接?”胡小七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迷惑。 右边那位,则是个穿杏黄长衫的年轻男子,面容俊秀,但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狐狸般的狡黠,腰间挂着一串铜铃。 虽然形象发生了变化,可对于许小满来讲,那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个让自己背上外债的窥阴司话事人——黄九郎! 黄三姑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可恶,这地府的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墨临渊推了推眼镜,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看来今晚的客人不少。” 黑无常冷哼一声,锁链“哗啦”一响:“黄三姑,你私自拘魂炼鬼,地府已经盯你很久了。” 黄九郎则笑眯眯地补充:“尤其是你那个‘小弟马’的魂魄……藏得挺深啊?”对于窥阴司来说这世间可是少有秘密的。 自己这同出一族的族人,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 “你们休想找到他!”黄三姑的话音未落,只见她猛地甩袖,一团黑雾爆开,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黑无常锁链一甩,却扑了个空,脸色阴沉:“又让她跑了!” 黄九郎倒是很淡定,抬头看向通风管道,嘴角一勾:“上面的几位,看戏看够了吗?不如下来聊聊?” 许小满头皮一麻,正犹豫要不要跑,自己着实是不想见到这位窥阴司之主啊! 胡小七已经耷拉着耳朵认命了:“完了完了……”这黑炭头加偷窥狂的组合,自己可是不敢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黑无常只是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反而对墨临渊道:“阴医,你确定这丫头能帮我们找到黄三姑藏的魂魄?” 墨临渊点头:“她是黄三姑现在最想除掉的人,也是最容易引蛇出洞的饵。” 许小满:“……?” 等等,自己怎么就成了别人钓鱼的饵了?! 墨临渊说着,目光落在许小满身上,意味深长。 许小满瞬间反应过来:“所以她盯上我,不是因为婴灵,而是因为我的血?!” 墨临渊点头,这丫头反应倒是不慢啊! “你的血契特殊,既是至阴,又融了蛇仙的龙气,正是逆命术最好的引子。”墨临渊此时正认真地对着许小满解释。 毕竟后面的行动还需要她配合呢! 想到之前的契约。胡小七有了几分炸毛:“那你还让她签契约?!万一……” “所以我改了条款。”墨临渊推了推眼镜,“而且,地府需要她配合,才能彻底解决黄三姑。” 黑无常冷冷补充:“明日军训,黄三姑一定会去三号训练场——那里可是复活仪式的关键。” 许小满听得头皮发麻,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复杂:“所以……你们是要我当诱饵?” 黄九郎笑眯眯地凑过来,眼睛瞬间弯成两条缝:“别怕,我们会在暗中保护你。” 胡小七小声嘀咕:“信你们才有鬼……” 黑无常手中锁链“哗啦”一响:“不信也行,我现在就带你回地府喝茶。”这家伙又来捣乱,这种程度的局也是她能参与的?还不如自己带回去…… 胡小七:“……我信!我特别信!” 许小满:“……”话说,你们是不是忘记咨询作为鱼饵的当事人的意见了? ------------ 再次翻转的契约 墨临渊的私人药室里,黄三姑正在和墨临渊说着自己如今的计划。 黄三姑的黑袍无风自动,脸色略显灰白,腰间被溃烂的伤口渗出黑血浸湿,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可是她的眼神却闪烁着阴冷的兴奋。虽然棋差一招,让柳长风把自己给重伤了,可是却也暴露了自己抢到的灵宝,确实和柳长风关系密切。 而这密切的关系正好是自己这次计划的关键。 “阴医,你我都清楚,许小满那丑丫头身上的契约已经被柳长风动了手脚。”很明显阴医的盘算算是落空了。 她嘶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但……我有办法让它‘物归原主’。”所以说很多时候看事情不能太片面了,有时候换个角度看问题,也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墨临渊伸手推了推鼻梁上金丝眼镜,双手撑在实验台上,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哦?什么办法?” 虽然柳长风修改契约有自己放水的原因,可自己也不能说是不遗憾。如今看黄三姑这情况,她有办法? 黄三姑咧嘴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泛着青光的蛇蜕——那是柳长风百年前褪下的旧皮,也是柳长风渡劫时被自己抢到的灵宝,那上面此时还残留着淡淡的龙气。 “以蛇蜕为引,用精血为媒。这个媒介如何?要知道,只要有了这个,我就能重新逆转契约,让柳长风代替许小满成为‘供血者’。” 蛇仙倒是自信,可是如果他此时正处在巅峰时期,小把戏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如今…… 不得不说杏仙那小子干得漂亮!!! 墨临渊眸光微闪,马上明白了黄三姑的打算,语气依旧平静:“你想让我配合你施术?” 这方法倒是可行,对付一般大仙也没什么问题,看着信心满满的黄三姑墨临渊心中感叹。 可惜了,她的对手是龙种,而且正是北海龙王一脉,这可不是旁支。这算计怕是…… 似乎察觉到墨临渊走神,黄三姑阴恻恻地诱惑道:“你难道不想研究蛇仙的精血?那可是比那丫头的灵血珍贵百倍的东西……” 不信阴医这个变态会不心动!!! 此时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变得忽明忽暗,墨临渊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接过那块蛇蜕。 “可以。”他抬头看着黄三姑,镜片后的眼神深不可测,总不能让这家伙自己私底下乱搞事吧? “我要全程监督术法,确保不会惊动柳长风。” “放心,等那蛇仙发现时……契约早已易主!”那时候,就算是柳长风发现了,那也是为时已晚。 要知道这种契约上面都带着法则之力的。如今已经被修改了两次了,再修改那可就是欺天了! 而天不可欺,真以为法则没有脾气,是一块儿随意涂抹的抹布吗? 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两人终于等到了合适契机。 子夜时分,血色的月亮悄悄地挂在天上,今夜的气氛格外的诡异。墨临渊的实验室里,此时的地面被画上了一座复杂的血色法阵。 只见黄三姑站在阵眼处,手中蛇蜕悬浮于空,而墨临渊则立于阵外,冷眼旁观。 “以天地为炉,引阴阳为火……” 随着指尖被咬破,黄三姑的一滴黑血滴在蛇蜕上。 就在血液落在蛇蜕上的那一刻,整块蛇蜕如同活物般扭曲起来,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 墨临渊目光一凝——那些符文,赫然是当初契约上的内容! “蛇蜕为引,鲜血为契!” 黄三姑猛地将蛇蜕抛向空中,而在阵法之外的墨临渊则是趁机将它拍向法阵中央。 画满符咒的地面顿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轻飘飘黑气如蛇般钻入地下,朝着远方蜿蜒而去—— 目标直指柳长风气息的“契引”! 杨家村的小房子里许小满正躺在床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正在辗转难眠之际,许小满忽然感到丹田处传来一阵剧痛! “啊!”她猛地蜷缩起身子,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而栖息在他灵台丹田之内柳长风此时正在不断的翻滚。发出痛苦的嘶吼, 丹田里原本已经凝实的蛇身此时已经不受控制的变得半透明,鳞片间渗出丝丝金红色的精血! “柳长风!你怎么了?!”察觉到灵台中柳长风的痛苦,许小满慌乱地伸手,却怎么也触碰不到他被逼出灵台的虚影。 柳长风的金瞳现在因疼痛而收缩,显得及其野性,沾满鲜血的此时正死死缠住她的手腕,语气断断续续的,:“契约……被逆转了!” 还没有等他的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许小满转头看去,只见窗玻璃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而裂痕中央,赫然贴着一张泛着血光的黄符! 柳长风强忍剧痛,蛇尾猛地一扫,将那张黄符震碎。 还没等许小满松一口气,更多的符纸从四面八方飞来,如同嗅到血腥的野狗,紧紧吸附在墙壁、地板甚至许小满的衣物上…… 柳长风突然化作实体,一口咬住许小满的衣领将她甩到身后,挡住了遮天蔽日的符纸。 同时一口毒雾被喷出,将空中的符纸腐蚀殆尽。 许小满跌坐在地,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原本与墨临渊签订的契约印记,竟变成了诡异的青黑色,而契约的内容正在她眼前扭曲重组! 1.阴医墨临渊可每周提取三滴灵血。 2.柳长风需每日提供一滴精血 “这……!”许小满瞳孔骤缩,这比之之前自己看到的契约简直是过分了不止一点点。 柳长风显然也感知到了契约的变化,金瞳中燃起滔天怒火:“黄三姑——!” 与此同时,实验室内的黄三姑突然喷出一口黑血,踉跄跪地! “强行逆转契约,反噬不小吧?”对于黄三姑的惨状,墨临渊也只是冷眼旁观。 黄三姑擦去嘴角的血,却笑得狰狞:“值得!一滴蛇仙精血抵得上百滴灵血……等我那弟马复活,第一个就吞了柳长风!” 她话音刚落,法阵中央的蛇蜕突然“砰”地炸成粉末—— **那是柳长风强行切断了媒介联系!** 黄三姑脸色骤变:“怎么可能?!” 墨临渊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你低估他了。” ------------ 黄三姑殒命 老宅内,柳长风盘踞在堂口香案上,精血的流失让他虚弱了不少,但眼神依旧凌厉。 许小满咬牙撕下一块衣角,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起符咒:“我要把契约改回来!”此时的柳长风完全没办法履行契约。 真按照这个去做,柳长风怕是要被榨干利用价值以后直接连渣渣都剩不下了! 柳长风却用尾巴拦住她:“没用的,黄三姑用的是‘逆命术’,所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所以怕是很难逆转,除非……”柳长风有些犹豫不决 “除非什么?”许小满径直追问道。 “除非找到她藏小弟马魂魄的地方,毁了载体。” 而这个载体要是好找就不会被黄三姑藏了这么多年了。 自从柳长风陷入沉睡之后,许小满总觉得自己的丹田处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她此时正端坐在堂口的蒲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翼米菩提,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而婴灵此刻正安安静静趴在她膝盖上,湿漉漉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角:“姐姐,蛇蛇什么时候醒呀?” 不得不说柳长风如今的情况实在是凄惨阿! 许小满没回答,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胡小七蹲在窗台上,尾巴焦躁地甩动,正在尽职尽责地传达着地府的意思: “地府的意思是,先找到黄三姑藏起来的弟马魂魄,断了她的念想……”这样是最稳妥,也是最安全的做法。毕竟柳长风沉睡,而许小满可不是什么正统出马弟子,本领实在是有些……不济…… “太慢了。”许小满还没有等胡小七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 她现在的声音简直平静得可怕,“黄三姑现在被反噬重伤,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趁他病要他命,不正是自古以来的真理吗? 胡小七瞪大眼:“你想直接杀上门?!” 许小满站起身,从香案下抽出一把缠着红绳的短刀。 “斩煞刃”,刀刃上刻着细密的镇邪符文。自从柳长风将这把刀送给自己以后,这玩意儿就被压箱底了。 毕竟这斩煞刀可是把磨刀,能伤人不错,可是更能伤到持刀之人。 “她敢动柳长风,我就让她魂飞魄散。” 根据墨临渊暗中递来的消息,许小满找到了黄三姑此刻藏身的城郊一座废弃的化工厂里。 那里阴气浓重,又远离地府巡查的范围,正是是最适合养伤的地方。 许小满把婴灵托付给胡小七照看,独自一人趁着夜色摸进化工厂。 而在许小满没有注意的地方,胡小七正带着婴鬼和婉红小姐姐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厂区内杂草丛生,锈蚀的管道像巨蛇般盘踞在黑暗中。许小满贴着墙根前进,掌心渗出细密的冷汗。 没了柳长风,她就像被拔了牙的毒舌,整个人焦躁得不行!。 “咔哒。” 寂静的空间里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动从背后传来。许小满猛地回头将斩煞刃横在胸前。 一只黑猫从废铁堆里蹿出,绿油油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她。 当她正要松了口气的时候,黑猫却突然炸毛,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头就跑! 许小满本能地侧身一滚,原先站立的地方“嗤”地冒起一股黑烟,地面被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看情况她但凡要是躲得慢一点,怕是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反应不错。”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许小满抬头,只见黄三姑盘坐在一根横贯厂房的铁管上,黑袍破烂,腰间的伤口还在渗血,但脸上的狞笑却丝毫未减。 “小丫头,胆子不小,敢独自来找我?”此时柳长风的状态可是绝对好不了的,就她这么个二把刀的小丫头片子……倒是勇气可嘉! 许小满握紧斩煞刃,冷笑:“杀你,我一个人够了。 黄三姑尖啸一声,数十只黄皮子从阴影中窜出,潮水般扑向许小满! 许小满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斩煞刃上,原本乌黑的刀刃顿时泛起猩红的光。 旋身挥刀,在无数的黄鼠狼的飞速移动中辗转。将扑来的几只黄皮子瞬间被斩成两截,地上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但更多的黄皮子前赴后继,尖利的爪子在她手臂上划出数道血痕。许小满忍着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符灰撒向空中。 符灰遇风即燃,化作一片火网将黄皮子笼罩。 在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中,黄三姑终于坐不住了,黑袍一展,亲自扑了下来! 毕竟如今打头阵的算也是自己的小辈,黄皮子天性睚呲必报还护短,她实在不能坐视小辈被虐杀。 她的指甲暴涨成利刃,直取许小满咽喉。许小满举刀格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 “没了柳长风,你算什么?!”黄三姑狂笑着再次袭来。 许小满却突然勾起嘴角:“谁说我是一个人?” 黄三姑脸色骤变,想退已经来不及了。 天空和陆地已经被尾随在后的几人给彻底堵死了。 许小满突然一把按住蛇鳞纹,指尖有鲜血渗出,一道虚影从她背后冲天而起—— 半透明的黑蟒虚影张开巨口,一口咬住黄三姑的肩膀! “啊——!”黄三姑惨叫一声,拼命挣扎,却见许小满的斩煞刃已经刺到眼前! “这一刀,替柳长风还你!” 刀刃贯胸而入,黄三姑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蔓延开的金色裂纹。 而附着在斩煞刃上的符文此时正在分秒必争地灼烧她的魂魄! “不……不可能……”她嘶吼着,身体开始崩解,“我明明……藏好了……” 许小满冷冷抽回刀:“你弟马的魂魄,在三号训练场地下吧?” 黄三姑的表情瞬间扭曲:“你怎么会——”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阵阴风吹过,黑袍如灰烬般散落,只剩一枚泛着黑光的黄鼠狼牙“当啷”落地。 她攥紧牙齿,转身走出化工厂。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胡小七抱着婴灵看着她浑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许小满摇摇头,把黄鼠狼牙丢给他:“交给黑无常,告诉他——” ------------ 奇怪的教官 等到黄三姑一死,许小满就发现之前被她篡改过的契约自动恢复成柳长风篡改后的版本。 这下子许小满总算松了口气,柳长风篡改的那一版本的契约可以说是对自己影响最小的了。 而且因为没了外界的威胁,没有人来找她麻烦,她对地府追查黄三姑弟马魂魄的事也兴趣缺缺,不太想参与了。 “反正人都死了,魂魄爱藏哪儿藏哪儿,关我什么事?”地府那个多鬼仙,不能是指着我这个编外人员吧?更何况自己上报给地府的事情,可没有见地府有多上心。 那慈溪里多出来的杨阿丑如今可是还在自己这小院子了窝着呢! 于是她随手把黑无常给的联络木牌扔进抽屉,收拾行李准备去军训。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自己这小卡拉米就不参与了。 军事基地比想象中更加肃穆,本以为在魔都这种地方的军事基地应该没有这么大规模,可事实却是和许小满想的截然不同。 高墙电网,岗哨林立,甚至就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钢铁与汗水混合的气味。 许小满在辅导员的安排下,随大流穿着宽大的迷彩服,站在队列里,被带到了教官面前,听着教官训话,心思却飘到了别处—— 这军训和自己前世参加的没有什么区别啊!那这可完了!自己方面参加军训的时候可是典型的“弱鸡”…… 嗯嗯,柳长风还在沉睡,那家伙交代了,要考冬眠恢复。自己不好去打扰。 家里那个古灵精怪的婴灵交给胡小七照顾,那家伙虽然看着不怎么样,其实还是蛮靠谱的。当年照顾柳长风就照顾的挺好的。 契约被篡改,自己对于地府人物消极怠工,可是墨临渊那边好像暂时也没动静…… “这位同学,注意力集中。”正在许小满神游天外的时候,一道温润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许小满转头,发现一位穿军装的年轻军官正含笑看着她。 他身姿挺拔,眉目如画,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与周围铁血硬汉般的教官截然不同。身上的军服似乎也跟其他教官有所差别,许小满对于这个倒是不是很了解。 “我是负责你们文训的张教官,张和棋。”他微微颔首,声音不疾不徐,“看你脸色不太好,需要去医务室休息吗?” 许小满愣了一下,连忙摇头:“不用,我没事。”自己脸色有不好吗?有可能。也许是太阳晒太久了吧? 张和棋笑了笑,递给她一瓶水:“军训期间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找我。” 许小满伸手接过,没有在意的到几声谢谢。 目光落在教官的递水的手上。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许小满微眯着双眼,觉得有点儿奇怪。只见他竟然在大夏天穿着长袖。就魔都这地方…… 不对。那手腕……许小满说着袖管往里面看去,只看见那腕骨处隐约露出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 接下来的几天,张和棋对于许小满格外关照,也引起了一众新生的讨论。。 每次站军姿的时候。苏教官会“恰好”走到她附近,替她挡住最毒辣的阳光。 每次军训结束的时候,他会“顺路”送她回宿舍,甚至于在路上还贴心地提醒她注意台阶。 -偶尔有被教官罚的时候,他也会“偶然”出现,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她提前休息。 针对这个情况,和许小满分到一个方队的女生们羡慕不已:“许小满,苏教官对你真好!” 天呐这简直是偶像剧剧情照入现实了! 许小满嘴上敷衍,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对劲—— 不得不说这一切也太巧了吧?而且,许小满总觉得这个叫张和棋的家伙有些违和了。 而且他几乎都出现在每一次她需要帮助时,恰巧又都会“刚好”出现,仿佛……一直在暗中观察她。 深夜,所有人都陷入了甜蜜的梦乡中,许小满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 紧急集合!尖锐的口哨声伴随着教官们一声又一声的喊叫。 被惊醒以后,许小满就匆忙套上衣服冲出宿舍,可是却在走廊拐角撞见了一幕诡异的场景。 张和棋此时正站在月光下,手里把玩着一枚泛着青光的铜钱。而铜钱上方,悬浮着一缕半透明的黑气,正扭曲着形成一张人脸的模 ……许小满瞬间理解了,当时室友在看到自己和柳长风月夜下疗伤的惊悚感。 正当她许屏住呼吸,准备后退的时候,那张和棋却突然转头,精准地看向她的方向! “许同学?”他收起铜钱,笑容依旧温和,仿佛刚才出现的画面是谁的错觉一样。 “紧急集合走这边,你迷路了?”已经恢复正常的阴医,此时倒是显得格外危险。 许小满强装镇定:“啊,对,我方向感不太好……” 许小满盯着地上那道扭曲的影子,心跳如擂鼓。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张和棋此时收回已经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微笑着侧身让开一条路:“集合哨已经响了,再不去要挨罚了。”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诡异只是许小满的错觉一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小满此时地心脏正在极速的跳动着,总觉得……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许小满此时内心深处已经不知道尖叫,扭曲,阴暗爬行了多久了。 但是表面上许小满却只能强行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低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谢谢教官的提醒。我马上过去。”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她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陈年的血,又像是腐烂的供香。 完全跟之前他身上那如雨后森林般清新的味道。 这个味道!!!这个味道简直和黄三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那个家伙不是已经被自己斩杀了吗?报酬都已经领了,自己还想着这些干什么? 来不及多想,周围的哨子声已经越来越急切了。 “谢谢张教官,我就先过去了……” ------------ 超度 而接下来的几天,张和棋的“破绽”也是越来越多了。 食堂偶遇时不小心露出手腕上那道深红色的痕。 战术训练时“无意间”提到自己曾在民国时期的某支军阀部队服役,又立刻笑着改口说是“家族历史研究”。 甚至夜间站岗时许小满还撞见他独自站在三号训练场边缘,手里捧着一把土低声念咒,脚下隐约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这些破绽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许小满很清楚,这些破绽是故意露给她看的。可她依旧假装毫无察觉。 有时候甚至还会偶尔还会配合地露出疑惑或好奇的表情。 她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觉得许小满已经被他迷惑了。在军训第七天的傍晚,张和棋突然约她去操场“谈心”。 夕阳西下,他站在单杠旁,背影被拉得修长,神色在夕阳的晕染下竟然有几分可怜。 “许同学,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说着他苦笑一声,摘下了眼镜。 没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眼睛在暮色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竖瞳状态,好像是某种夜行动物。 许小满浑身绷紧,右手悄悄摸向藏在袖口的银翼米菩提。 苏临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 “我不是活人。”不顾许小满被他下了一跳的大力挣扎。 他声音颤抖而又脆弱:“我的魂魄被黄三姑囚禁了近百年,直到最近才借着这具尸体还阳……但我真的不想害人!” 许小满愣住了。 掌心下的“心脏”冰冷僵硬,没有丝毫跳动。整个胸膛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寒意, 定睛一看,却发现那胸口处,赫然插着三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黄三姑用这些针控制我,逼我替她收集生魂。”注意到许小满的视线,他红着眼眶,声音哽咽,“我试过反抗,可每次都会……” 说着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咒纹,那些纹路像活物般蠕动着。 许小满倒吸一口冷气。这种邪术她只在柳长风给自己讲解的视频里见过。没想到…… 要知道那可是会不断吞噬宿主的魂魄,痛苦至极,除非定期用他人的生魂喂养…… “我知道你是出马仙。”苏临松开她的手,后退两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收了我。”他闭上眼,仰起脖子,白皙的脖颈配上黑色的“纹身”露出致命的咽喉,格外的诱惑“至少……让我解脱。” 晚风吹过操场,许小满的指尖微微发抖。她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了。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丹田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 张和棋的“坦白”情真意切,眼中含泪,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站在夕阳下,双目微闭,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脆弱又哀伤。 许小满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个近期格外“殷勤”的教官。 许小满眼神逐渐变得柔软,甚至带着几分怜悯。 “好。”她轻声说,“我帮你。” 张和棋的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眼波流转。 要解除噬魂咒,必须在三号训练场的地下举行“往生仪式”。 将人带到了目的地“那里埋着当年军阀的阴兵阵,也是黄三姑锁住我魂魄的地方。”张和棋低声解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许小满点点头,眼神坚定:“今晚子时,我带法器来。” 来“收怪”! 看着许小满转身离开时,张和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冷笑。 鱼儿上钩了。 果然,只要女人就是感情用事。当然女妖也不例外!!! 子夜时分的三号训练场中,月光惨白的照在荒芜的沙地上,四周寂静得可怕。 张和棋早已等在约定地点,脚下画着一座复杂的血色法阵。 “你来了。”他微笑着迎上来,伸手想接许小满手中的包袱,“谢谢你小满……” 许小满后退半步,突然笑了:“东西我带了,不过……” 她猛地掀开包袱——里面根本不是法器,而是一盏幽冥灯! 青黑色的火光照亮了苏临瞬间扭曲的脸。 “你——!” “我根本没信过你。”许小满冷笑,指尖夹着一张黑符。 苏临的表情彻底阴沉下来,儒雅的外皮寸寸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怨毒:“你怎么发现的?” “噬魂咒是真的,但——”许小满指了指他的衣领,“你故意让我看到锁魂针,却忘了掩饰针尾的刻痕……那是墨临渊的标记。” 那个让自己印象深刻的阴医,自己根本不相信能和阴医做交易的人…… “你和他有交易,对吧?”许小满步步紧逼.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数条漆黑锁链破土而出,瞬间缠住苏临的四肢! 那是黑无常的勾魂索! “许小满!你竟敢勾结地府?!”苏临暴怒挣扎,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腐烂的肉身,“我要杀了你——!” 许小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抱歉,我答应帮你的‘投胎’……是送你去地府投胎。” 许小满忽然念起了笔记,泛黄的笔记本正对着张和棋。 柳长风说了,如果不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失败,张和棋恐怕很难消除执念,只有让她清楚自己真的一点儿希望都没有才行。 所以: 民国十二年,与墨氏医师立约: 以千人生魂,换吾长生不死。 然仪式出错,吾肉身溃败,魂魄将散…… 幸得黄三姑相助,暂寄铜棺养魂……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被迫害的“受害者”,而是为了长生机关算尽的疯子?” 原来张和棋生前就与墨临渊(或墨氏一族)有勾结,试图用邪术长生! 看着身上黑气越来越少的张和棋,她继续往后翻,准备继续打击。 可是在笔记的最后一页的笔迹格外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赫然是“墨临渊不可信。”几个大字 昏黄的台灯下,许小满盯着那本泛黄的笔记本,指尖微微发冷。 果然,阴医一脉,从来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医者。 ------------ 阴医的真正目的 黑无常将张和棋拖入地狱以后,原本诡异的夜晚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 许小满看着恢复平静的三号训练场,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竟然在刚刚画着符咒的空地上看到了奇怪一本皮质笔记本。 许小满凑过去仔细地看看,惊奇的发现和之前地府给自己的笔记本竟然惊人的相似。于是匆忙将笔记本捡起,向着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以后后,许小满熟练地锁上了宿舍的门,小心翼翼地翻开泛黄的纸页。 也许这个笔记本可以给自己解释一下最近在她脑子里许久的难题。 泛黄的笔记本上,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这里不太像医馆,可是却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他们似乎更像是“交易者”,专门与欲望强烈的人做买卖。 我也想得到些什么,可是那些交换过的人变得太可怕了! 有人求财,阴医便取走他的“善念”,让他从此六亲不认,却财运亨通。 有人求寿,阴医便割走他的“情魄”,让他长生却麻木。 甚至有人求爱,阴医便剜去他的“良知”,让他变得极具魅力,却再不懂真心。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交易看似公平,实则蚀骨噬心。其中苦乐…… 而我并不想这样,我有所求,我贪婪,可我却并不想付出这些代价。 也许…… 【第八号诊所】,这本笔记里反复提到的一个地方,到底在哪里呢? 许是察觉到了许小满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柳长风沉睡前的留言条慢慢地飘到了许小满面前,可是专注于笔记本的许小满并没有发现。 那正在逐渐消失得留言条上,赫然是如铁画银钩般的三个大字: “莫好奇!!!” 许小满带着满心的疑问,直接翻到了笔记本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手绘的牛皮纸地图。地图上被用血红色的红笔勾起来的地址格外醒目——“墨家诊所”。 这家诊所正好就在上海老城区的一栋废弃洋楼里。想想复旦大学哪所属于墨临渊却没有一点儿防护措施,不止一次被自己潜进去的实验室。 也许,这张地图上的墨家诊所,那里才是墨临渊真正的“手术室”。 许小满她合上笔记本,手上拿着的正是那张被撕下来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地图? 看了眼窗外渐亮的天色,许小满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是时候去看看这间“当铺”了。 ……上海郊外的废弃洋楼…… 已经许久没有住户的小洋楼外早就已经爬满枯萎的藤蔓,小楼的正门此时早就被锈蚀得格外斑驳。甚至于门牌上的字迹早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一个歪斜的“8”字隐约可见。 轻轻地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灰尘簌簌落下。在正午的暖阳照射下,行成了如梦似幻的丁达尔效应。 许小满微眯着双眼看向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雕花木门虚掩着,门缝里似乎隐隐渗透出什么黑色的污渍…… 莫名地紧张感让许小满握紧手心里的银翼米菩提,缓步走近,突然听到了门内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声音。 “下一个。”是墨临渊,果然…… 轻轻地推开了眼前的雕花木门,房间里面的景象却让许小满的血液马上就要凝固。 墨临渊依旧一身白大褂,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淡漠如冰。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 可是他面前的手术台上,竟然躺着一个昏迷的中年男人,此时浑身血渍,胸腔大开着。而墨临渊的手中…… 他的手上此时正赫然正捏着一枚跳动的心脏! 鲜红的心脏上隐隐约约缠绕着丝丝黑气,黑丝流动着就像是要抽走的“某种东西”一样。 看到进来的熟悉的面孔,墨临渊没有一丝一毫地情绪波动。 “啊,许小满。”他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完全不带有一丝一毫地起伏:“我猜你会来。” 许小满强忍恶心,将视线移开,对上了那张自认识以来就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你在干什么?” “交易。”墨临渊边说边将男人的心脏放回男人胸腔。 修长的手指拂过刚刚还在渗血的伤口,指尖划过,原本惨不忍睹的伤口竟自动愈合了起来。 做完这些,墨临渊一边从手上退下来一双半透明的手套,一边引着许小满来到会客室。 “他用‘亲情’换了事业腾达,很公平。”墨临渊一边解释,一边给许小满推过来一杯茶。 对于许小满,这个自己看中的小助手,墨临渊还是有几分耐心去解释的。 “公平?!”许小满怒极反笑,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你明明知道这些‘交易’会把人变成行尸走肉!”可是你怎么还敢? 说实话,在普通人看来,人类的七情六欲,应该是非常之前的东西。许小满以前也是这样以为的,可自从她修行以来就在没有这么天真过。 要是这些东西真有那么宝贝,那人类早被那些修行者圈养起来提供这些东西了。 事实证明,那一切不过是人类的臆想。 墨临渊终于抬头,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欲望是他们自己的,我只不过……帮他们实现。” 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收取“诊金”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至于收掉了什么?自然不可能是那个可笑的七情六欲了…… 他缓步走近,白大褂下摆掠过地面,竟没发出一丝声响:“就像你,许小满……如果当初我提出用‘自由’换柳长风的命,你会拒绝吗?” 许小满呼吸一滞。 不,她不会。她当然不会了! 墨临渊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她眉心:“你知道吗?你才是最特殊的‘商品’。” 许小满想要后退,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逆命之人的血,能打破阴阳规则。”他低声道,“黄三姑想要它复活弟马,地府想要它修补轮回漏洞,而我……” 那话说得含糊可语气中的觊觎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他的手指下滑,停在她脖颈的血管处:“只想看看,被逼到绝境的你……会做出什么选择。” 许小满瞳孔骤缩——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不是要她的血,也不是要她的命…… 他要的,是她“自愿堕落”的瞬间! ------------ 阴医落网 许小满站在墨临渊的诊所里,四周弥漫着腐朽的欲望和血腥的交易气息。简直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 要不是……要不是确实有……自己也不会选择站在这里。 果然,不管面对多长时候,许小满决定自己都会被人性的恶所震撼。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执意辞去地府工作的原因。毕竟现在可以看到的所有的丑恶都来自于人心中的欲望。 虽然自己也明白人世间不可能这么的美好。不可能只是晴空朗照。毕竟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黑暗。有光的地方就有影。 可是人毕竟是趋光性的动物,他自己也不愿意总是看到这些人心中丑陋的一面。 此时的徐小满正略带嫌恶的看着墨临渊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 那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冰冷、算计,以及近乎于病态的狂热。 许小满冷笑,果然这种东西就应该待到下水道里。 他竟然想要她的血?她的命?还是……她堕落的瞬间? 许小满忽然笑了,笑着眼前人的天真。 “墨临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算无遗策?”许小满的话没头没尾,却让莫林渊微微的怔愣了一下。 墨临渊微微眯眼:“你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变故不成? 许小满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眉心,面上的神情略显哭笑不得。 “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柳长风会放任我来这里?”许小满觉得柳长风对于自己的重视在已经足够明显了吧。 他怎么会认为柳长风会放自己孤身一人来到这个地方呢? 柳长风?那家伙不是伤得过深,已经陷入冬眠状态了吗? 墨临渊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青黑色的蛇纹,正顺着他的血管缓缓蔓延! 这是……这是蛇咒?竟然是……原来如此…… 看着墨林渊那满脸的不可置信许小满小心的对他解释。 “你以为是你引我入局?”许小满歪了歪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其实,是柳长风让我来的。” 墨临渊的瞳孔骤然收缩:“不可能!他明明——”纵然是事实摆到了面前,墨临渊还是不敢相信。 毕竟前段时间才和这两人合作过。柳长风如今的情况是怎么样子的?身为医者的自己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明明在沉睡?”许小满轻笑。好像是在嘲笑墨临渊的天真。 “是啊,他是在‘沉睡’,可谁又说过沉睡的蛇……就真的毫无知觉?” 就像冬眠的熊,也许吃饱喝足的熊还没有那么危险。但是如果你敲响了冬眠的熊的树洞,他被你吵醒之后。等待你的又会是什么呢? 他怎么那么天真的认为自己的野心藏得太过隐蔽,不会被人发现呢? 而且他这又怎么敢相信如今自己战力不足的情况下,柳长风会不做一点后手的直接让自己去沉睡。 许小满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金色的鳞片——那是柳长风的本命逆鳞!也是柳长风留给自己的后手。 “你、你们……”墨临渊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很显然现在的情况明显出乎了他的预料。 而许小满不再废话,只是猛地捏碎鳞片! “轰——!” 巨大的声响以后,整座洋楼剧烈震颤,墙壁上的符咒寸寸崩裂,无数被囚禁的“交易品”。 那些被夺走的善念、情魄、良知——如洪流般涌出,疯狂反噬向墨临渊! 他踉跄后退,金丝眼镜碎裂,露出那双猩红的眼睛:“不……这不可能!我的交易是公平的!是他们自愿的!” 自家祖辈都是做这个生意的,怎么就到了现在就不行了呢?而且他们明明是公平交易啊,为什么? 世间多有不公而自己的这些诊所不正是那些遭受不公者最后的希望吗? 看着如今破败的诊所,墨临渊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公平?”许小满冷笑,也许在殷一看来,这就是公平吧。 可是,“用谎言诱骗贪婪,用欲望腐蚀人心……这也叫公平?” 那么多的交易者,难道每一个人都是自愿来到这个地方的吗? 而且有些人交易的那些东西真的是属于他自己的吗? 她一步步逼近,银翼米菩提化作长剑,直指墨临渊咽喉:“今日,我来替那些被你‘公平交易’的人……讨个公道!” 面对自己眼前气势有如虹的许小满,墨临渊终于慌了神。 只见他猛地撕开白大褂,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契约符文。 这些都是他与无数“客户”签订的“交易凭证”!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白纸黑字,契约所束。 当时签契约的时候,他们就应该会明白违背契约会有怎样的代价。 “许小满!你若杀我,这些契约全部作废!” 墨林渊笑得面目狰狞,似乎在嘲笑着许小满的天真:“那些人的‘代价’会立刻反噬自身!你想看他们惨死吗?!” 是他接受这件诊所以来与他交易的人没有1000也有800这么多的人命对于许小满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罪孽。 要知道修道者最重因果,林渊赌的就是许小满不愿意为此背负这么多人的因果。 许小满的剑尖微微一顿。 墨临渊以为她动摇了,正要继续威胁,却听她轻声道: “柳长风,该你了。” 随着一声蛇鸣,一道黑影从她背后浮现,柳长风半透明的蛇身缠绕上她的手臂,与她共同握住了那把剑。 “墨临渊。”柳长风的声音冰冷彻骨,“你以为……我们没准备后手吗?” 他蛇尾一甩,一枚青铜铃铛滚落在地。正是黄九郎给许小满的那枚! 而这枚铃铛也是黄九郎跟着黑无常来这里的原因。 铃铛无风自动,清脆的声响中,无数狐火从地底涌出,每一簇火里都包裹着一份“被交易”的魂魄碎片! “黄九郎早就把你的‘客户’护住了。”许小满剑锋一转,“现在……你还有什么筹码?” 墨临渊面如死灰瞬间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黑无常的锁链破窗而入,将墨临渊牢牢捆住。 与之相伴的是那阴森的声音: “阴医墨临渊,地府判你——永堕无间,不得超生!” 墨临渊被拖走时,终于撕下伪装的从容,歇斯底里地咆哮:“许小满!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你和柳长风也——” 锁链猛地收紧,将他的诅咒扼在喉咙里。 许小满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柳长风:“结束了?”干完这一票,自己应该就可以退休了吧。 柳长风却摇头,蛇尾轻轻卷住她的手腕:“不,这才刚开始。” “喂,什么叫刚刚开始呀?我们商量好了的干完这一票就直接给我办退休!” ------------ 校园里的姻缘仙 自从阴医事件以后许小满辞职后,本以为能过上几天清净日子,结果校园论坛上突然疯传一条消息。 “午夜拜杏仙,姻缘必如愿。” 杏仙,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难道真的是故人所为? 据说,只要在凌晨1点,独自前往生物学院后山的杏林,在最大的那棵杏树下放上一枚铜钱、一缕头发,再低声念出心上人的名字,三天之内,对方就会不可自拔地爱上自己。 “这什么邪门玩意儿……”许小满刷着手机,眉头紧皱。要知道当时村里面的阿杏应该也没有这么大本事吧。 柳长风盘在她手腕上,蛇瞳微微眯起:“杏仙?”柳长风似乎也想起了让自己重伤的罪魁祸首。 “嗯,应该不是他。听起来像是某种精怪。”许小满随口道。 “不过这种小把戏,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这种奇奇怪怪的小把戏完全不能跟当年村口的老杏树相比。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是退休人员了,这些事情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吧。 然而第二天,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她自己倒是想对于这件事情敬而远之,毕竟远离灵异幸福自己。但是没想到竟然被人贴脸开大。 食堂里,许小满正埋头吃饭,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小满!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狂热到近乎扭曲的眼睛——是学生会副主席周明,平时连话都没跟她说过几句的男生,此刻却满脸涨红,死死抓着她的肩膀:“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就喜欢你!我们结婚吧!” 四周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许小满还没反应过来,柳长风已经暴怒,蛇尾虚影一闪,直接将周明抽飞三米远! “砰!” 周明重重摔在地上,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依旧痴痴地望着许小满:“你打我……你打我也爱你……” 许小满盯着他脖子上那圈淡粉色的杏花印记,脸色骤变—— 是魅术!而且……是冲着她来的! 更重要的是那闪闪发光的杏花印记正在丝丝缕缕的吸收着被寄生的人身上的生命力。 本来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妖怪?为了点信仰之力做的。如今已经牵扯到人命了,那就不是小事了。 最终许小满还是决定一探究竟。并自从碰到在食堂给自己告白的家伙之后,自己在学校里面已经见到好多人身上有那个杏花的标记了。 虽然每一个标记所吸收的生命力都并不是很多,可是谁也不能保证…… 深夜,许小满独自站在后山杏林。 月光下,满树杏花泛着诡异的粉光,空气中飘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出来吧。”她冷声道,“故意引我来,总不会是为了请我赏花吧?” 寂静片刻后,杏林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许小满,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敏锐。” 一个穿粉色长袍的男子缓步走出,面容俊美如画,眼角却带着几分阴鸷,完全看不出来当年的温文尔雅。 正是当年算计她和柳长风未果,借着登天道差点儿上天。却在关键时刻被柳长风破坏,被迫遁逃的杏仙! “果然是你。”许小满冷笑,“怎么,上次的教训没吃够?” 杏仙抚过一枝杏花,笑意森然:“上次是我大意,没想到你……但这次不同。”没想到柳长风那斯宁愿拼着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自己上天一趟。 说话间他猛地挥手,无数杏花花瓣化作利刃射向许小满! “我特意选了‘情劫’最重的时辰,柳长风现在……应该正被反噬得痛不欲生吧?”毕竟这斩缘剑当年也是徐小满送给自己的。 如今自己造成的局面也有他许小满一分,所以被天道清算的也应该有他两人。 或者说天道很有可能把大头算到这两人身上。毕竟自己所用的斩元剑出自于许小满。而那杏花印记自己也在其中加入了柳仙的独门法术。 面对铺铺天盖地的花刃,许小满竟然不躲不闪,任由花瓣穿透身体。 花瓣消失的瞬间,许小满还是站在那里一滴血流出! 杏仙瞳孔一缩:“幻象?!”怎么回事印象中柳长风并不擅长幻境呀! “答对了。”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好吗?别以为柳长风受伤了,自己就是软柿子了。 不得不说,胡小七的独家绝技还是有点用的。 真正的许小满从他背后走出,手中银翼米菩提化作的长剑直指他后心:“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来送死?” 杏仙猛地转身,却见四周杏树突然枯萎,所有花瓣落地成灰。而许小满的影子里,缓缓浮现出一条巨大的黑蟒虚影—— 怎么回事?柳长风根本没事! “不可能!”杏仙尖叫,“我明明算准了时辰——” 而且他才在跟阴医的决战中消耗了不少,加上自己之前给他造成的伤害。此时柳长风应该虚热的无法动弹才对。 “你算准的是‘蛇蜕期’。”柳长风的声音冰冷彻骨,“可惜……我今年的蜕皮,提前了三天。”说到这里就不得不重点批评一下某一个玩水的熊孩子了。 杏仙面如死灰,终于明白—— 从校园谣言,到周明的告白,再到今晚的陷阱……全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个! 许小满一剑刺穿杏仙胸口,就让这家伙逃了。这次精心准备的陷阱可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 剑尖挑出的,是一枚粉色的内丹——**姻缘丹**,凝聚了无数痴男怨女的执念。 “这东西,归地府了。”要出现的瞬间,空气中不知不觉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黑无常的锁链破空而来,直接将杏仙捆成粽子。 “至于你……”许小满蹲下身,笑眯眯地看着面如死灰的杏仙,“地府最近新开了个‘婚介所’,专门帮孤魂野鬼牵红线……你这么喜欢撮合姻缘,就去那儿打工赎罪吧。” 杏仙:“……?!” 黑无常:“……6。” 杏仙此时面如死灰微微垂着眸,好像认命了一般。 可是就在黑无常的锁链向着杏仙而去,准备将他所拿回地府的时候。 地上的人影砰的一声化作了一团杏花瓣。那花瓣消失的时候,刚刚还在地上装可怜的杏仙,瞬间没有了踪迹。 ------------ 杏仙的目的 杏仙虽然逃了,可是他留下的烂摊子比想象中更严重。 那些被强行牵上红线的情侣,不仅阳寿被疯狂抽取,姻缘线更是彻底紊乱。 最近的乱象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偏偏在除了许小满的几人以外的人看来,却是正常的。 好像就过了一瞬间,整个世界的人都变成了恋爱脑,他们在为一个又一个的爱情故事喝彩,感动流泪。 而那爱情故事中的男女主,就好像在演偶像剧一样。将自己的生活过成了电视连续剧。 甚至有一些迷惑程度是连电视连续剧也拍不出来这么癫狂的。 比如: 爱上街头混混的豪门千金,不惜与家族决裂,甚至以死相逼父母同意婚事;偏偏除了他自己的亲人以外,其他人对这种现象都是乐见其成的。 大学校园里的教授,身为一个高知精英迷恋初中辍学的小太妹,而那小太妹甚至黄赌毒无所不占,就这么一个生活在烂泥塘里面的烂人,那教授竟然愿意为了他散尽家财只为博她一笑,最后负债累累. 都已经这样了,校方竟然没有一点行动。甚至还有在为两人的爱情故事感动的好事者,把两人的爱情故事放在了学校校报上作为一个励志故事。 如今的现实状况,简直看的许小满一行人瞠目结舌。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恩爱多年的夫妻突然反目成仇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却爱得死去活来…… 更可怕的是,在这些故事之中,那些沉迷于爱情中的主角们,不是没有挣脱的时候。 可是每当他们相挣脱的时候,会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将他们再次拉回到那个爱情的迷雾之中。 每当这时,他们脖子上面的杏花标记就会微微发光,而自己身上则有一股能量流入到这股杏花标记之中。 “这些人身上都被绑上了特殊的红线。”柳长风望着街头上,已经陷入迷茫的情侣。女子在痛苦挣扎了一会儿,又恢复了舔狗的模样。 柳长风指着两人手手指相连处的红线,对于这,许小满一行人解释。 这些红线并非普通的姻缘线,而是“劫缘线”是姻缘司中,专门为了惩罚那些上辈子有所亏欠的负心者而准备的。 强行扭转天命,让本不该相遇的人相爱,让本该相守的人分离。让两人一生痛苦颠沛流离,以弥补全市的亏欠。 如今的情况,这个结缘线似乎是被更改过了一样。那红的发黑的红线简直是让人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这哪里还是牵姻缘阿?,这是在篡改生死簿!是在谋财害命。 不用猜,柳长风也能够看清楚。些红的发黑的红线是情侣之中某一位人强求而来的。 许小满简直是瞠目结舌,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这不就是哈利波特中的迷情剂吗? 这玩意儿明显比迷情可恐怖多了。最起码迷情记不会改变周围人的感官和看法。 ……地府…… 在阴司的判官殿之中,生死簿上的名字一片血红。 黑无常脸色铁青:“杏仙这疯子!他根本不是要牵姻缘,是在逼地府让步!” 眼睁睁的看着生死簿,一步一步的发生错乱。黑周身的气场越来越冰冷。 偏偏又碍于这些人的选择,都是自己主动去选择,因此他们没有办法去处理这件事情。 毕竟毕竟因私向来只是死后清算,能管辖的也不是活人,而是已经去世的鬼魂。 可若这些人寿命被吸收殆尽,阳寿已尽,来到阴司之后也无法顺利投胎。 因为在生死簿上,他们的生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进入枉死城,而王死城又是一个什么好地方吗? 不得不说,当年天庭中的信仙也是比较有能力的,他这么做确实是让被地府陷入了被动之中。 许小满皱眉:“什么意思?”什么地府,什么让步?柳长风风不是说过,杏仙属于天庭吗?这跟地府又有什么关系? “他在逼月老现身。”柳长风的声音冷得像冰。天庭和地府之间是有联系的,如今天庭众仙下凡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新朝确立以来。 可是地府因私就不一样了,地府因私因着跟人的魂魄打交道,所以还是有一定的机会,来人间的。 虽然有所限制,但确实却也比天庭容易很多。如今地府到这样的麻烦。为了解决问题,确实有可能向天庭求助,让月老下凡一趟。 不得不说,杏仙这是好算计啊。 原来,杏仙本是月老座下一名掌管“孽缘”的仙童,因私自篡改凡人姻缘被贬下界。 这些年他这些年四处作乱,就是为了逼地府请月老亲自下凡收拾残局。他想要一个重返天庭的机会! 果然,三日后,一道霞光自九天垂落直直降落至黄泉九幽,借道地府通道来至人间。 月老踏云而来,白须飘飘,手中握着一卷红线,笑呵呵地看着满地狼藉。 “小杏儿,闹够了吗?” 杏仙从暗处走出,眼中满是执念:“师父,弟子只想求一个公道!” 月老叹气:“你当年擅自为凡人改命,触犯天条,贬你下界已是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听着月考的话,杏仙不由得冷笑,“那我与她的姻缘呢?为何您亲手斩断?!” 许小满这才明白原来杏仙做这一切,竟是为了一个被月老亲手拆散的女子! 可是信仙不是神仙吗?神仙不是应该有仁爱之心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看着那些因他而受苦的人,难道他心里一点都不愧疚吗? 月老像看小孩一样,看着自己曾经的坐下弟子,然后摇了摇头:“她与你本无姻缘,强求只会害她魂飞魄散。” 而且那女子本来就有自己的使命,当年的行为不仅破坏了女子的使命,也为天地之间造了不少业力。 “凡人,凡人,都是凡人,又是凡人”那些如同蝼蚁一边的凡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非要为了这些人让青莲去做出牺牲呢? 杏仙癫狂大笑:“那这些凡人呢?他们的姻缘被搅乱,他们的阳寿被抽取——师父,您管不管?!” 月老看向许小满,突然笑了:“小友,此事因缘际会,不如由你来断?” ------------ 意料之外的结果 许小满一愣:“我?”这个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真得有那么大能耐吗? 许是看出了许小满眼中的迷惑,月下老人微微一笑解释着: “你身负逆命之血,可斩劫缘线。” 这也是许小满在完成第一次地府任务抽到斩缘剑的原因,可以那等宝物竟然被她换给了杏仙。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闹剧。 月老递来一把金剪刀,“剪断红线,救这些人一命……或者,放任不管,逼天庭给我降罪。” 说到底自己顶多算一个监管不利,纵然是降罪有能有多严重呢? 这简直就是是阳谋! 如果许小满插手,那就等于替地府和月老收拾烂摊子;可她要是不管,千万凡人将因杏仙的执念丧命! 还不待许小满想清楚,柳长风眯就起竖瞳打断了:“老东西,算计到我们头上了?” 老东西,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亮! 而月老则是看着许小满笑而不语。 许小满沉默片刻,突然接过金剪刀 “咔嚓!”一声响起,她一刀剪断脚下一根红线,那对痴缠的“情侣”瞬间清醒,茫然对视后脱口而出: “你谁啊?!” 眼看着事不可为,见计划败露,已经有人被剪断了“红线”杏仙转身就逃。 可月老只是轻轻一挥手,无数红线自天际垂下,将他捆成一个红色的茧蛹。 “痴儿,跟为师回天庭领罚吧。” 杏仙挣扎无果,最后好像放弃了一般不在折腾:“师父,您还是……这么偏心啊。” 霞光散去,月老与杏仙一同消失。也没有人看到在那道霞光中跟着月老离开的,除了杏仙,还有他袖口中的一朵青莲花 而那些被搅乱的姻缘,也渐渐回归正轨。 事后,许小满发现自己每剪断一根红线,手腕上就多一道疤。那疤痕倒是不痛不痒的,可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柳长风盯着那些疤痕,声音低沉:“劫缘线反噬……你替那些人承担了‘断缘’的因果。” 许小满却笑了:“无所谓。” 她望向远处重逢的爱侣、破镜重圆的夫妻,轻声道: “至少他们的故事……还能继续。” 至少人世间的那些姻缘已经走上正轨。而那些人山上关于新鲜的烙印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那些已经被抽取的生理命令没有办法再回复,可是活着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随着许小满的努力,那些错位的姻缘全部回到了正轨,世间又陷入了瓶颈之中。 可是在事情平息后的某个午后,许小满坐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里,正翻着一本《民俗神话考》,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疑惑地抬头,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杏仙? 只见他换了一身现代装束,身上本来的音质妖异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白衬衫配浅灰色针织开衫,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看起来像个斯文儒雅的学者。 而他对面,坐着一位穿素白旗袍的女子,乌发用一支木簪松松挽起,眉眼如画,气质清冷如湖中静莲。 许小满眯起眼,心中忍不住的狐疑。手指已经不由自主的。悄悄摸上了藏在包里的银翼米菩提。 杏仙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过来,竟对她微微一笑,还举了举咖啡杯,像是在打招呼。 这家伙不是被月老押回天庭了吗?!天上的星期这么短的吗?这才过了不足半年的时间。 看着那在咖啡店里面悠闲自在的信心。美人在怀过的倒是潇洒。 许小满径直走过去,冷声道:“你越狱了?” 杏仙失笑:“许姑娘,我现在是合法下凡。”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烫金文书,《杏仙人间观察许可证》。 “月老罚我遍历人间百种姻缘,撰写《情劫录》赎罪。”他指了指身旁的女子,“这位是莲止,我的……监察使。” 名叫莲止的女子抬眸,眼神清澈得不似凡人:“许姑娘,久仰。” 许小满一愣——这女子身上没有半点仙气,反而透着一种纯净的“灵”性,像是深山古潭里修炼成精的莲花。 柳长风在她灵台内突然出声:“她应该就是。是杏仙当年被斩断的那段情缘。” 原来,百年前杏仙还是月老座下仙童时,曾私自为一名叫莲止的湖中莲妖牵了红线,让她与一名书生相恋。 后来天庭震怒,月老亲自斩断红线,莲妖魂飞魄散,杏仙也被贬下界。 “但我当年偷偷留了她一缕残魂。”杏仙轻抚咖啡杯,语气平静,“这些年我搅乱姻缘、炼制万情丹,甚至逼月老现身……都是为了集够‘情魄’,让她重生。” 莲止微微蹙眉,对于新鲜将自己做的这些坏事全归咎于自己身上。显然有些不满。:“你本不必如此。” “可我想让你活着。”杏仙看向她,眼底藏着偏执的温柔,“哪怕代价是永世为仙奴。” 许小满突然明白也许月老早就看穿了一切。 他表面上是押杏仙回天庭受罚,实则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收集情魄的机会。 而莲止的“监察使”身份,不过是天庭默许的陪伴。是不知道这位叫莲子的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就在许小满沉思的时候,杏仙推过来一张名片:“许姑娘,以后我和莲止会在这所大学任教。如果遇到‘异常姻缘’,欢迎随时来找我。” 名片上印着: 【民俗学教授·杏临】 【古文学讲师·莲止】 许小满挑眉:“你们天庭神仙现在都这么接地气?” 莲止轻笑:“既入红尘,便是凡人。” 离开前,杏仙那响起了什么一般突然低声道:“对了,墨临渊越狱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小满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满猛地转头:“什么?!” 怎么可能呢?那是地府的第19层地狱,又不是筛子。地府的警卫可是没有那么差的呀。 除非…… “三天前从地狱第十九层逃走的。”杏仙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但是给这位间接帮助了自己的小女孩一个提醒。“你猜……他第一个会找谁报仇?” 走出咖啡店时,夕阳正好。 柳长风化成人形走在许小满身侧,突然开口:“杏仙故意透露墨临渊的消息,是想让我们欠他人情。” 许小满踢开一颗石子:“我知道。” “那莲止也不简单。”柳长风金瞳微眯,“她身上有‘天命’的痕迹。” 或许也就是天庭和地府对于他网开一面的原因。负天命之人,总有救世之责。是不知道这莲止的救世究竟在什么时候了。 许小满脚步一顿:“你是说……” “也许她以后会是是局中人。” 远处,杏仙和莲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夕阳里。 一个偏执成狂,一个清净如水。 可谁又知道…… ------------ 失而复得的情根 解决上一次杏仙留下的烂摊子之后,许小满就已经变了。 自从剪断那些劫缘线后,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而且对于柳长风的态度也是越来越疏离了。 似乎把曾经的同舟共济都给忘到了脑后。 “别碰我。”她皱眉甩开柳长风缠绕过来的蛇尾,语气不耐,“我要回学校。” 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和这恐怖的蛇妖签订契约。自己不是最怕软体动物的吗? 甚至会让这不明底细的妖怪寄居在自己体内。 面对许小满的反应,柳长风金瞳微缩,又微微垂下眸子,黑色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情绪:“可是你身上有反噬……” “我知道。”许小满不耐烦打断他,低头收拾书包,“但我现在不想管这些。” 而且她自己也不觉得这个反噬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没有情丝吗? 自己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会有有这玩意儿。没听过“财神庙里长跪不起,月老庙前爱搭不理”吗? 男人?感情?那只会影响姐赚钱的速度!重新回到90年代,那个猪站在风口上都能被吹上天的年代,不做出一番事业对得起重生穿越一回吗? 更何况自己还不是猪,有了上一世记忆的前瞻性,赚钱?还不是手拿把掐? 胡小七蹲在窗台上,狐狸耳朵抖了抖:“小满,你该不会……”自从听说许小满被劫缘线反噬,胡小七就在这老宅子里常驻了。 毕竟无论如何她也是自己引荐的全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她如今出状况了,自己还是得就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如今她这样的状况胡小七着实是没有想到。毕竟刚开始胡小七以为许小满被影响的只有情丝这一根线。 谁知道许小满如今这副样子更明显是七情六欲都有所蒙昧。这下子事情可就大条了。 她如今的表现明显就是感情淡漠,对周围的环境、亲人、朋友等缺乏正常的情感反应。对于任何事情无动于衷,没有相应的情绪变化。 “不会什么?”她抬头,眼底一片清明,看着胡小七眼底的担心,许小满难得的解释了一下:“我只是突然觉得,整天跟妖鬼混在一起没意思。” 这时候婴灵突然从床底钻出来,伸出湿漉漉的小手去拽她的裤脚:“姐姐……” 小满姐姐已经好久都没有陪阿丑玩了…… 看着婴灵那期待的眼神,许小满不由得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别跟着我。” 也不知道之前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么多的神仙妖鬼住在一起!!! 还是尽快搬回学校吧!这地方就留给这些家伙吧!反正也不是用自己的钱买的。 许小满搬回学校宿舍里了。 她留下堂口的房门钥匙,删除了胡小七和婴灵的联系方式,甚至把银翼米菩提手链锁进了抽屉。 那可是许小满身上最契合的武器了。 一系列的动作,充分地体现了她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决心。 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 上课、吃饭、泡图书馆,和室友聊八卦,偶尔参加社团活动。 没有妖鬼,没有契约,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灵异事件。 当然,也没有柳长风。那个让许小满决定一言难尽的存在吗。 室友林小雨咬着奶茶吸管打量她:“小满,你最近怎么不爱说话了?” 因为之前宿舍出过事情,自己的室友有选择的都离开了宿舍。所以许小满能够选择住回来她还挺高兴的。 最起码整个宿舍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冷冷清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许小满翻着课本,头也不抬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平淡:“专心学习。” “可你以前明明……”以前的许小满自己虽然不熟悉,可是却也很清楚,她不是现在的样子。 怎么说呢?现在的许小满给人的感觉就是缺少活人气息。有时候林小雨都会怀疑她是不是被做成蛊人了。 毕竟自己也只在老家的蛊人身上见过这样的情况。要不是她身上没有蛊虫的气息…… “以前是以前。”她合上书,眼神平静,“人总会变的。” 而柳长风没有强行跟着来到学校。 他只是每天盘踞在校园最高的那棵梧桐树上,远远看着她上课、吃饭、独自走在夕阳下的林荫道。 偶尔许小满抬头,会看见树梢一闪而过的黑色鳞影,但她从不驻足。毕竟不过是一个过客,又有什么需要关注的。 对于如今的胡小七急得团团转:“你就这么干等着?她明显是被反噬影响了!” 事情要是不解决,无论是对天庭还是地府,甚至于对于自己和柳长风都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 柳长风蛇尾垂落,声音低沉:“剪断劫缘线的人,会暂时失去对‘情’的感知。” “那怎么办?” “等。” 等时间流逝让她的情根重新发芽。 亦或者……或者……等一个契机。一个萌生新的情根的契机。 只是就不清楚,那重新萌生的情根是否还属于自己就。 契机来得猝不及防。 某个深夜,许小满从图书馆回宿舍,路过三号教学楼时,突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许小满——” 声音沙哑阴冷,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她本该头也不回地离开,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身。 许小满望向控制自己的人,却发现来人自己竟然也认识。 只见墨临渊站在阴影里,白大褂上沾满血渍,手里捏着一根青黑色的情丝。 “听说你把自己的情根弄丢了?”他咧嘴一笑,牙缝上竟然还沾着血迹和肉丝。在月光显得格外的渗人“真巧,我刚好捡到了。” 许小满瞳孔骤缩,往这在墨临渊指尖被把玩着的情根。 那不是普通的情丝……是她在反噬中丢失的“情” 墨临渊晃了晃情丝:“想要吗?拿柳长风的逆鳞来换。” 许小满面无表情:“不换。” “哦?”墨临渊挑眉,“看来反噬比我想的还严重,你连对他的感情都……”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蛇尾狠狠抽在他脸上! “谁准你碰她?!” 柳长风金瞳燃火,周身妖气暴涌。可当他看向许小满时,声音却哑了下来:“……你回来干什么?” 许小满低头捡起掉落的书包,语气平淡:“路过。” 墨临渊趁机想逃,却被突然出现的黑无常一锁链捆住:“阴医墨临渊,地府判你缉拿你回去审判!” 混乱中,那截情丝飘落在地,被风吹向许小满脚边。 她弯腰去捡,却在触碰的瞬间…… ------------ 恋爱再体验 那飘到地上的情丝到底是自己的东西。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既然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那自己不应该放弃。 于是,她弯腰去捡混乱中被丢到地上的情丝,却在触碰的瞬间想起了所有被遗忘的悸动。 也许是那感情色彩过于强烈。许小满觉得自己好像在看一部电影。有触动,有感动,却很难感同身受。 看着许小满的动作,柳长风僵在原地,默默的盯着徐小满石起那落在地上的情丝。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期待着,如今情思已经归位,许小满应该不会像最近这样的冷漠或许会有变化。 他静静的看着。许小满缓缓抬头,眼底的冰冷渐渐融化,金色的兽瞳里满是期待。 “柳长风。”许小满呼唤着柳长风的名字轻声问。“我是不是……欠你一句道歉?”。 虽然自己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的感同身受,刻骨铭心。倒是明显恢复了感知的自己。 了解了两人之间的情谊,近期,对柳长风的态度还是有一点点的愧疚的 自己这样对待他确实是太不应该了?无论自己现在对于柳长风是不是还存在着那一份爱还不太确定,不太清楚。 可是面对一份真挚的感情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应该去践踏他。 所以也许自己是欠他一份道歉。 不等柳长风回话,胡小七从树后窜出来,九条尾巴炸成蒲公英:“恢复了?!这就恢复了?!”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最近,许小满对于他们的态度实在是过于冷漠了。 胡小七着实没有想到,许小满竟然把所有的情思都寄托在柳长风的身上。 也是因为许小满情感的发源地就是柳长风。潜意识里,他将柳长风当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所以丢掉了关于柳长风的感受之后,许小满整个人都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有的情绪都好像被玻璃罩起来了一样,看得见,摸不着。 婴灵趴在他头顶,咯咯笑着拍手:“姐姐回来啦!” 杨阿丑对于近期许小满狠心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心有余悸。如今一看到他恢复正常是,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柳长风却只是慢慢靠近,蛇尾小心翼翼缠上她的手腕:“不急。” 当柳长风将蛇尾搭到许小满身上以后,感受到许小满在自己尾巴缠上去的一瞬间,身子有了一丝的僵硬。 柳长风心里的喜悦渐渐消失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虽然许小满和这个世界情感的隔阂已经消失了。 但是对于之前的情感消散了,就是消散了。他可以再次感受,可是已经丢掉了的情感,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来日方长,时间还有很多,我们还会有许许多多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柳长风此时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温柔隽永,缠绵悱侧。 破镜重圆还会有痕迹呢。更何况许小满的情思其实只是被剥掉了上层的隔阂。 那情丝上所蕴含的感情色彩。对于如今情感淡漠的许小满来说,实在是一种难以抵抗的冲击。 所以,许小满会逃避也是一件在所难免的一件事情。 此时正值夕阳西沉,许小满难得享受近期来少有的宁静,缓缓的向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成一道。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岁月静好。 感受到了柳长风的态度。知道他并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得到反馈。许小满终于笑起来:“嗯,来日方长。” 许小满的心里始终保持着笃定,自己也许不用那么着急。 无论多久?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柳长风总会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向他走去。 情丝归位以后,许小满的感知能力逐渐恢复。 她又能重新看见鬼怪,能感应阴气,甚至能再次驱使银翼米菩 但是唯独对柳长风,那种曾经的心动、依赖、甚至偶尔的恼火,全都像被风吹散的雾,再也聚不回来。 以前种种的美好在如今的许小满看来就好像一场梦一样,春梦过去之后一切了无痕迹。 体验了近期许小满的变化,胡小七蹲在茶几上。那毛茸茸地狐狸尾巴甩来甩去:“这不对劲!情丝明明已经接回去了,怎么还是……” 柳长风盘踞在窗边,金色的竖瞳静静注视着正在整理符咒的许小满,声音低沉:“情根只是重续,但‘情’本身,需要重新生长。” 许小满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平静地“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画符。 没有脸红,没有躲闪,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他们说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收拾好自己工具的许小满静静地坐在窗户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的一道划痕。 那是三年前她和柳长风搬家时不小心留下的,当时她还为此懊恼了好久。现在,她的指尖能感受到那道凹痕的触感,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的心情。 她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她知道这是她的爱人,他们在一起经历了许多。 但此刻,她只觉得像是在看一张褪色的老照片。 她诚实地说,“我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但那些记忆...就像隔着一层雾。我知道我应该有怎样的感受,但实际上...” 她的声音逐渐消失在空中。柳长风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 “没关系。“他笑着说:“情丝会慢慢长回来的。在那之前,我们可以重新认识彼此。“ 许小满转头看他,眉头微蹙:“你不觉得...不公平吗?你记得所有感情,而我...…”记得是记得,可是也仅仅是记得而已。 柳长风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又迅速收回。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做过千百次——事实上确实如此。 “爱情从来不是交易,小满。”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果你需要时间,我就给你时间。如果你需要距离,我就保持距离。既然能让你爱上我一次,我就能做到第二次。”而且修行之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许小满怔怔地看着他,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那不是记忆中的情感,却像是一颗种子落入心田,等待着破土而出。 ------------ 爱情保卫战(一) 当晚,柳长风化成人形,坐在书桌前,严肃地列了一张表: 《促进情根生长方案》 既然许小满的情根已经回归了。那么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细心的呵护浇灌,让其慢慢成长。 以前是情根破碎不在,所以没有种子的地,再怎么施肥也长不出来果实。 可现在不一样了。那种子已经发芽了。后期到底能长成什么样子,就看他现在如何去呵护了。 而且他新生的情感也不是非常的牢固,很有可能再会出现其他问题的。 就像播种不是植物种下之后一定会有收获。如果不精心的去呵护,极有可能将植物养死的。 边想着柳长风盘踞在房梁最高处的梁木上,尾尖一卷翻出了自己之前的藏书。《情劫录》。 古老的书卷无风自动浮在半空中。泛黄的书页慢慢的翻动着,最后停到了一页画着幅插图位置。 那是一个心口缠绕青纹的女子站在忘川河边,脚下开满无叶的花。 那是一大片的彼岸花。那花海似一片燃烧的火海,那火海随风波动,红色的波涛汹涌起伏,每一朵花都像是海中跳跃的火苗。 而在那幅图片的旁边。有着比彼岸花更红的朱砂批注 “断情者,百日不续,则永绝七情。” 柳长风不由的沉默。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乐观了。以为只要被斩元件所斩断的情根回来了,一切就会慢慢变好的。 “咔嗒。” 胡小七鬼鬼祟祟地推开阁楼门,爪子还没沾地就被蛇尾卷着脖子拎到半空。 “咳咳……自己人!“狐狸拼命蹬腿,“我是来送情报的!” 也不知道是谁求着自己办事儿。如今这待遇也不怕自己撂挑子不干。 算了算了,如今有求于人。还是不要过于苛刻了吧。 正想着柳长风松开她,一双兽瞳直勾勾的盯着胡小七。 望着柳长风期待的眼神,胡小七立刻掏出一块玉简:“刚从判官那儿顺来的,《地府情劫案例汇编》!亏得姑奶奶我在地府有点人脉……” 不理会胡小七絮絮叨叨的邀功之语句,柳长风尾巴一扫。胡小七手中的玉简就到了柳长风面前。 金瞳扫过玉简内容,还要寻求解决知道的柳长风如今的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那桩桩件件触目惊心的案例都在告诉柳长风,如今许小满的状况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案例十七:南宋女冠,为破情劫自断情脉,致使身子越发的破败。 虽得天之幸获仙丹续命,但自此以后其人见落花不悲,闻婴啼不悯,终成行尸走肉。 案例四十三:明代出马弟子,以斩缘剑灭情丝,虽得月下老人在再续情丝。然情根易拔难种,三年后该弟子竟然手刃至亲仍面不改色…… 柳长风的蛇尾“啪“地拍碎桌角,语气也是说不出的阴沉。 “所以如今许小满再续上的情根竟如镜花水月吗?” “倒也不是如此。你手中玉简中的案例。跟许小满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小满的情根只是蒙昧,并没有被斩断。而如同植物长时间不见阳光雨露确实有可能变得萎靡。 可根茎完整,只要操作得当,还是有可能恢复的。 胡小七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所、所以必须在一百天内重启情丝!月老说过,情如野草,烧不尽就得……” “说人话。”如今是拽文的时候吗?现在的情势如此严重,话不说清楚,万一产生偏差…… “让她重新爱上你!”不知什么时候恢复成人形的胡小七坐在大堂的椅子上。一手执扇半捂着嘴角。口中的话语却是直接的不能再直接了。 阁楼瞬间陷入死寂。 良久以后,柳长风突然游向书案,指尖绿光微闪,刚刚的促情根计划被撕成了一片片纸屑飞舞在空中。 桌面上的毛笔,在无人驱动的情况下自己蘸墨写下几个大字: ……《情丝培育手册》…… 毛笔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一般在桌面上笔走龙蛇。好一会儿原本的白纸上已经出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情丝培育手册。 胡小七好奇地凑近一看,却差点被口水呛死。 这是培育手册? 第一阶段:感官刺激(色授魂与) 第二阶段:危机催化(吊桥效应) 第三阶段:契约共鸣(强制共情) 第四阶段:…… 第五阶段…… “这……”狐狸的耳朵抖成筛子,这又是哪门子的情丝培育手册? 计划看着倒是冠冕堂皇的,实际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这莫不是在训鹰吧? 这样调教出来的怕不是爱情,而是笼中的金丝鸟吧。 “你确定不是《驯养人类指南》?” 柳长风冷笑一声,金瞳在暗处幽幽发亮。 响鼓还需重锤擂。如今血小板这样的情况不下点狠药,怕是没什么反应了。 胡小七默默的看着明显快要被逼疯了的柳长风。只能在内心里面吐槽。 沉默了许久,胡小七还是内心有些于心不安。 “别别别……你那个计划暂时先搁置一下……我们……总之……” 算了吧!要是按照他的计划去做。柳长风这辈子恐怕是都没有机会了吧? 而在另外一边,自从情丝回归以后许小满对于神神鬼鬼的东西倒是没有那么排斥了! 此时的她满坐在堂口的矮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符纸。 窗户外面,婴灵正趴在柳长风的尾巴上荡秋千,咯咯笑着去抓他鳞片上折射的光斑。 要是放在往常,这个时候许小满会忍不住伸手揉揉婴灵湿漉漉的头发,或者故意吓唬她“再闹就把你塞回铜棺里“。 但是现在,她却只是平静地看着…… “姐姐!“婴灵突然从蛇尾上滑下来,举着一朵野花蹦到她面前,“送你!“ 沾着晨露的野花,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许小满接过花,礼貌性地勾了勾嘴角:“谢谢。” 既没有像往常一样捏捏婴灵的脸蛋,也没有笑着把花别在她耳边。 许小满的反应简直堪称平淡。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只是随手将花搁在了砚台旁。 ------------ 爱情保卫战(二) 夏日的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橘红色,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 柳长风站在湖边的小路上,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他反复修改了十几遍的计划: 第一步:确认许小满下班路线; 第二步:在湖边假装落水;第三步:等她来救; 第四步:表达感谢,拉近距离…… ………… 柳长风小声念着,眉头紧锁。这个计划在他脑海里盘旋了整整两周,今天终于要付诸实践了。 “这计划简直完美。“他自言自语,不得不说,胡小七那家伙不愧是狐狸成精的,这计划简直堪称完美。 柳长风深吸一口气,走到湖边一棵柳树下,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小路,又不会被轻易发现。 柳长风的心脏跳得厉害,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要不是自己如今的行动关乎着,许小满的生命和人身安全。自己才不会…… “她一定会救我的。“柳长风给自己打气,“然后我就能顺理成章请她吃饭感谢,再然后...“他的思绪飘远,仿佛已经看到两人手牵手的画面。 远处传来脚步声,柳长风立刻绷紧了神经。他偷偷从树后窥视,果然是许小满。她今天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手里拎着一个小包,正低头不知在看什么。 柳长风迅速按照计划行动。他跑到湖边一块突出的石头上,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救命啊!我不会游泳!“他大喊一声,然后“扑通“跳进湖里。 湖水比想象中凉,柳长风打了个激灵。他故意扑腾着,让水花四溅,同时控制着自己不要真的游动。“救命!救...咳咳...“他假装呛水,演技堪称一流。 岸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柳长风心中一喜——她来了!透过水花,他看到许小满跑到湖边。 柳长风内心深处的感觉十分的不安。 胡小七支这一招到底有没有用呀? “还是算了吧。”踌躇了许久,柳长风还是决定放弃了。于是他转身离开湖中站到了岸边。 毕竟胡小七那个狐狸自己本身就是一条单身狗。她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可是…… 可是自古以来,狐狸不都是最懂情和爱的吗? 也许…… “不不不,这主意简直是太蠢了。“柳长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他再一次看了看天色,现在大概是BJ两点四十五分。以自己最近对于许小满的调查。 许小满最近每天这个时间都会从图书馆回宿舍,必定会经过湖边的小路。 预估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的柳长风侧耳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他迅速脱下外套和鞋子,藏在附近的灌木丛中,只穿着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裤。他深吸一口气,悄悄滑入水中。 湖水比想象中凉,他打了个寒颤,但很快适应了温度。他游到离岸约五米的地方,确保水足够深,然后开始表演。 “救命!救...救命啊!” 正向着湖边走来的许小满眉头微微簇起。这声音有点耳熟啊。是自己认识的人落水了吗? 想着许小满就加快了脚步向前而去,我从快走变成了狂奔。 柳长风故意让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同时夸张地拍打水面,制造出挣扎的效果。他的表演堪称完美,连他自己都差点相信自己真的要淹死了。 陪着许小满一块儿过来的胡小七不由的暗暗咋舌。柳长风演技可以啊。不枉自己特意把许小满“骗”到湖边。 然而许小满此时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只见许小满双手抱胸,站在湖边看着水里扑腾的柳长风,嘴角忍不住抽动。 自己只是情丝被蒙昧了,而不是变成白痴了。记忆更没有消失。 柳长风是个什么底细,自己心里面还不清楚吗? 作为一个仙家,他怎么可能会溺水呢?而且就算不是身为一条蛇游泳不是他必备的技能吗? 没记错的话,他可是出自于北海,北海那是什么地方?要是不会水…… 如今居然在她面前演起了溺水戏码?这也太假了。实在是太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虽然可能情况有一些不对劲吧。但是胡小七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喂,他看起来真的要淹死了诶。”站在许小满身边的胡小七眨巴着狐狸眼,故作担忧地说道,“你不去救他吗?” 许小满斜眼瞥了瞥这只多管闲事的小狐狸精:“胡小七,你给他出的破主意吗?” 胡小七立刻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冤枉啊!是他自己求我帮忙的。说什么……“ 她凑近许小满,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说真的,他为了追你,连仙家的面子都不要了,在这么浅的水里装溺水,这份心意...” 倒不是徐小七一定要让柳长风和徐小满在一起,而是这情根的生长关乎着许小满以后七情六欲的萌发。 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去趟这一趟浑水。毕竟在自己看来,柳长风可配不上自己接引的这个可爱的实习生。 谁让许小满之前眼瞎呢?根根就这么生生的种在了柳长风身上。直接把柳长风设为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闭嘴吧你。”许小满轻拍了下胡小七的脑袋,目光重新回到湖里。 此时的柳长风还在卖力表演,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浮上来,溅起大片水花,嘴里还断断续续喊着“救命“。 这演技浮夸得让许小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柳长风!” 许小满忍不住冲着湖里面扑腾着的柳长风喊道:“你一个北海蛇妖,从小在水里长大的,装什么溺水啊?” 水里的扑腾声戛然而止。柳长风僵在水中,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 他此时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滑稽的尴尬中。他慢慢站直身子——湖水才刚到他腰部。 看着闹剧终于结束了。许小满站在岸上冷静观察三秒,确定了一下柳长风确实是没事儿。转头对胡小七说:“去拿捞网,他可能抽筋了。” 柳长风:“……” 长风还是不甘心,自己今天白天做了无用功。于是他半夜化出原形,像以前一样盘在她被窝里吓唬她。 许小满睁眼,淡定地把他拎到窗边:“外面冷,别感冒。” 然后关窗,反锁。 柳长风:“……” ------------ 爱情保卫战(三) 计划失败后,柳长风蹲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尾巴无精打采地垂在水里拍打着水面。胡小七坐在一旁,一边嗑瓜子一边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哈哈哈,装溺水?亏你想得出来!“胡小七笑得前仰后合,“你可是北海蛇仙啊,传出去不怕被笑话三百年?“ 柳长风郁闷地吐了吐信子:“我这不是着急嘛...人类那套追女孩的方法我学不会。“ 胡小七眼睛一转:“那你干嘛不按蛇族的传统来?说不定小满就吃这套呢!“ 柳长风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竖瞳闪过一丝光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兴奋地拍打尾巴,溅了胡小七一身水,“我们蛇族的求爱仪式可比人类的浪漫多了!“ 胡小七抹了把脸上的水,狡黠地笑了:“那我去帮你打听打听小满明天的行程?“ 小满...“他低声呢喃,目光追随着不远处正抱着书本走过的女孩。 因着情根蒙昧,此时的许小满脸上却少了那份灵动深情,多了几分木讷迟钝。她的情根蒙昧,如同被厚厚冰层覆盖的种子,再也感受不到爱的温度。 胡小七不知何时出现在柳长风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想不起来?“ 柳长风摇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试过所有方法...讲我们过去的故事,带她去我们去过的地方,甚至用法术刺激她的记忆...都没用。“ “所以你才想出装溺水这种蠢主意?“胡小七挑眉。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柳长风轻声解“我刚刚渡劫失败,那时候简直狼狈的不像样子。” 所以他觉得……这才有了湖中落水那一出搞笑的场景。 胡小七叹了口气:“可她现在连基本的感情反应都很迟钝,你这样只会吓到她。“ 柳长风的目光突然坚定起来:“那我就从零开始,让她重新爱上我。”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和许小满两人之间的感情。柳长风觉得自己应该有这个责任。说的天真一点。 “我觉得我应该去拯救他。” 说着柳长风整顿了一下心情,从湖边消失。 “我该去找她了……”胡小七定睛一看,柳长风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只留下悠悠的声音在湖边回荡着。 许小满最近心里就会泛起一种莫名的酸涩感,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今天也不例外,当她推开图书馆的门,一眼就看到柳长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在发光。 许小满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有种奇怪的悸动既熟悉又陌生。 “这里有人吗?”她听见自己问,声音比想象中要轻快。 此时的他好像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正在欢快的和柳长风交谈,而另一个部分正飘荡在半空中,冷静的盯着在交谈中的一人一蛇。 柳长风抬起头,金色的竖瞳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平静:“没人,请坐。” 许小满坐下后才发现桌上放着一本《中国神话传说》,正好翻到“白蛇传”那一页。她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你喜欢这个故事?” 许小满觉得有点搞笑,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柳长风的真身应该是一条浑身漆黑的巨蟒。而且根据自己记忆中柳长风的为人处事跟白娘子可谓是两个极端。 “嗯。”没有在意许小满脸上略显怪异的神情。柳长风的声音显得很温柔:“特别喜欢白娘子为了爱情不惜一切的部分。”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许小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 “可最后她被压在雷峰塔下了,”许小满皱眉,“这样的结局太残忍了。” 所以白蛇这样做值得吗?或者说许小满觉得自己是在问柳长风。做了这么多抛弃蛇仙的尊严,他这样做值得吗? 毕竟最近这一段时间,柳长风的表现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蛇蝎,可是有着极大的反差的。 柳长风的目光突然变得很深:“如果换做是你...明知道结局不好,还会爱上一个人吗?” 不等许小满回答。有长风就又一次开始了自己的求爱冲锋。 “小满……”柳长风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磁性,“在我们蛇族,满月之夜是最神圣的求爱时刻。” 注意着柳长风的话语。许小满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和他已经来到天台 皎洁的满月之下。许小满瞪大眼睛,看着柳长风慢慢游到她面前。他的动作优雅而流畅,蛇尾在地面划出优美的曲线。 “首先,我要献上我最珍贵的礼物。”柳长风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是自己除了被练成法器的那个裤腰带以外,最完美的一个蛇蜕了。 许小满好奇地接过盒子,刚一打开就尖叫一声把它扔了出去。 那一瞬间,许小满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条巨蟒! “你不喜欢吗?”柳长风受伤地问,不过还是强忍着伤心解释:“这是我们蛇族最珍贵的礼物,代表着新生和纯洁的爱……” 许小满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你...你送我这个?” 不得不说,惊吓确实是最强烈的感情色彩之一。如今的许小满已经没有了,平时对什么都淡淡的样子。 “这是我最完美的蛇蜕之一,要不是你说过不喜欢我的裤腰带,我肯定……”柳长风委屈地捡起盒子,要知道这条蛇退可是根据许小满的喜好,还用药草熏香过了的 看着柳长风失落的样子,许小满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笑:“谢谢...很...特别。” 不是?身为一个正常的人类女生谁会去喜欢这个东西啊? 柳长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突然凑近,分叉的舌头快速闪出,在许小满脸上轻轻一舔。 “啊!” 感受着诡异的触感,许小满猛地后退,眼神里满是警惕。 “你干什么?” 柳长风一脸无辜,“这是我们表达'你属于我'的方式...“ 许小满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还是不由自主的强调:“柳长风!我是人类!不是母蛇!“ 柳长风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应。 “那...那最后一步...”柳长风语气略带着几分犹豫,这动作却一点也不迟缓。 他突然用蛇尾迅速缠绕上许小满的身体。 “救命啊!“许小满尖叫起来,感受着巨蟒缠绕的身体上。那种顶级掠杀者所捕猎的恐怖感让许小满不由得寒毛直竖。 柳长风慌忙松开:“不是的!这是拥抱的意思!我们蛇族用缠绕来表达爱意!“ 许小满气喘吁吁地退到安全距离,惊魂未定地看着柳长风:“你们蛇族的求爱方式太吓人了!“ 柳长风的肩膀垮了下来,蛇尾也无精打采地盘在地上:“我只是想用最真诚的方式告诉你...我喜欢你...“ 就在这时,许小满突然注意到柳长风的手腕上有一道奇怪的疤痕,形状像被什么灼烧过。不知为何,看到那道疤,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你的手...“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去触碰。 柳长风迅速拉下袖子遮住疤痕:“没什么,小时候不小心烫的。“ 许小满缩回手,那种奇怪的失落感又来了。她总觉得柳长风在隐瞒什么,而那个秘密似乎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