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第1章 惠琴嫂子 一九九八年,六月,西江大学,正逢毕业季。 程飞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大多数毕业生都已经离校,其他年级的学弟学妹也都放了暑假,所以特别冷清。 偶尔碰到几个男女躲在树荫里,哭哭啼啼地告别,一边抹眼泪一边抱着亲吻。 程飞可没这样的烦恼,虽然大学里谈过几次恋爱,但都是浅尝辄止,决不让自己迷失在温柔乡里。并不是因为他怕耽误学习,而是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搞钱上。 程飞穷怕了! 回想起大一那个寒假,程飞上大学后第一个春节,一家人本打算开开心心过个春节。谁知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双双离世,程飞彻底失去了依靠。姐姐为了给程飞攒够一年的生活费,早早就把自己嫁给了邻村的大龄剩男。 回到学校的程飞不得不一边上学一边打工。 好在他头脑灵活,大二开始就在学校附近的夜市摆摊,卖一些当下流行的小物件,发展到后来就在学校外面的营业房租了一个铺面,正式当起了小老板,卖服装、开奶茶店,挣了不少钱,成了同学中真正靠自己实现经济自由的有钱人。 这个时期的大学毕业生属于比较稀缺,尤其像程飞这样省重点大学的毕业生更是抢手的很,如果个人有意愿可以轻松留在城里,户口、工作都好解决。 但从2025年穿越而来的程飞,拥有超强智力和未来视角,他是不屑留在城里的。 程飞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出发前一晚到校园里走了走,算是做了最后的告别。第二天一早他就踏上了回乡的列车。 下了火车转汽车,折腾了两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旁晚时分踏进了村口。 老家棠西县官窑镇梁家村,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村里唯一一条公路还是90年代初,为方便肉联厂商品运输修建的,至今已经残破不堪,汽车难以通行。 正走着,突然听到路边树林里有女人哭泣的声音,那声音一边哭还一边求饶。 “小柱你别这样,我是你嫂子......” “嫂子让我摸摸,没人知道,来吧!” “小柱嫂子求你了,你放手,你铁岭哥要是回来了,肯定放不过你......你放了嫂子,嫂子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铁岭哥多少年没回来了,他早就不要你了!嫂子你就别反抗了,让兄弟好好疼疼你,嗯,嘿嘿!” “哎呀,你咬我......” 说话间之间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树林里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 随后一个个头不高,皮肤粗黑,相貌丑陋的男人追了出来。 程飞一愣神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到了跟前,看到路边有人,一把抓住程飞。 “大兄弟,他欺负我,你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女人前胸的衣服大半已经被撕开,露出里面粉色胸衣,胸衣被扯的变了形,胸前白花花一片大好春光。 程飞觉得这女人看起来面熟,再一看,这不是惠琴嫂子吗?来不及询问,连忙把她拉在身后。 这时那个丑陋男人也追到了跟前,指着程飞的鼻子骂道:“臭小子我告诉你,少管闲事啊,赶紧滚开!” 说着,伸手就要拉扯程飞身后的女人。 “你是梁小柱吧?” “哎哟,小子,既然认识老子,乖乖把这女人交给我,我放了你!”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敢骂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梁小柱一拳朝程飞面门打过来。 程飞稍稍一侧身子,梁小柱拳头落了空,程飞顺势抓住他的胳膊一带,梁小柱瞬间跌了个狗吃屎。 梁小柱气的哇哇大叫,跳起来再次扑过来。 但是他哪里是程飞的对手。 程飞大学四年白天的时间做生意赚钱,晚上基本都在健身练拳,经过几年的训练,程飞现在的身手,七八个人根本近不了身。 没几下,程飞单手就把梁小柱摔得哭爹喊娘、连忙求饶。 教训了一番之后,梁小柱知道今天讨不到便宜,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一半,指着程飞骂了一句:兔崽子你给我等着。便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暮色渐浓的村子。 “谢谢大兄弟,谢谢大兄弟,今天要不是你,我就被那畜生......”慧琴一个劲地向程飞道谢,很显然她并没认出来程飞。 “惠琴嫂子,你不认识我了?” “你......?” “我程飞啊......以前老去你家玩!” “哎哟,你看嫂子都没认出来,是大学生回来了!”一边说一边亲切地拉着程飞的手,全然忘了自己的衣服被梁小柱撕成了碎片,此时几乎是半裸着上身站在程飞面前。 惠琴是村里有名的美人,模样俊俏不说,身材也是凹凸有致,走在哪里都是吸引男人的目光飞到哪里。程飞高二那年春节,梁铁岭和庄惠琴结婚,当时程飞就想,将来找老婆就得找惠琴嫂子这样的。 但此时这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就这么半裸着站在自己的面前,惹得程飞呼吸一阵急促,眼睛不敢直视。 庄惠琴一下子反应过来,瞬间羞红了脸。 还是程飞反应迅速,连忙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衬衫递给庄惠琴。 “嫂子你先穿上吧,一会回村小心让人看见。” “谢谢你啊,兄弟!”穿上衣服的庄惠琴自在了很多。 “嫂子,我先送你回家,免得再碰上梁小柱那王八蛋!” “嗯,好吧,还是大学生心细......”说着话两人朝村子里走去。 庄惠琴的家在村头第一户,很快就走到了。 庄惠琴把程飞让到家里,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则到里屋换了衣服,并顺手把程飞的衬衫放到水盆里麻利的清洗起来,不一会就把洗好的衬衫拧干水分晾在院里的麻绳上。 换了衣服的庄惠琴女人味十足,宽松的居家服完全遮挡不住她傲人的身材,站在程飞面前,让他不敢多看一眼,只是大口大口喝着杯子里的水。 尽管程飞也不是纯情小伙,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人,但程飞自己心里清楚,年龄小的小姑娘对他没有吸引力,他还是喜欢成熟的女性,大学谈了几个女朋友无一例外都是学姐。 “嫂子,我先回了!”程飞放下水杯,准备往外走。 “哪也不许去,今天就住嫂子这!” “啊......这......”程飞心里想,即使我救了你,也不能这么报答我吧?这也太直接了吧! 庄惠琴也感觉这话说的有点歧义,连忙解释。 “兄弟,嫂子的意思你爸妈那房子好几年没收拾了,没法住,你今天先住嫂子这,明天嫂子帮你打扫打扫你再回去。” 程飞一想也是,自己回来的突然,房子年久失修肯定是没法住人的,今天如果不是碰到惠琴嫂子,还真不知道住哪里。 想到这,程飞也不再推辞。 庄惠琴是个能干的女人,到厨房生火做饭,动作协调娴熟。一边做饭一边不是从窗户瞄几眼站在堂屋门口的程飞,你别说,这小伙子几年不见长得高大英俊,让人喜欢。 不一会庄惠琴就端出了几个家常小菜,到里屋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摆在桌上。两个人边吃边聊,算是给程飞接了风。 “嫂子,咋就你一个人,我铁岭哥呢?”自打进屋,程飞就有这么一个疑问,现在终于问出来了。 “走了四五年了!” “去哪了?咋把你一个人放家里?” 这句话彻底问到了庄惠琴的伤心处,眼泪顺着脸颊掉进酒杯里。 再一口烈酒下肚,庄惠琴打开了话匣子。 “五年前到广东打工去了,刚开始还给我打电话,可是半年后就不怎么联系上了,电话号码也经常换,再后来我就彻底找不到他了。听邻村有在广东见过他的人说,他好像干的不是什么正事,身边还总是各式各样的女人.....也有人说他被人砍死了......不知道,反正就让我一个人在这给他守着活寡......” “嫂子......说不定,他哪天就回来了......” “爱回不回,就是回来也是被别人用剩下的脏货!谁稀罕!”“咱俩喝酒,别提那人......” 一瓶白酒很快被程飞和庄惠琴喝完了,程飞酒量很好,大学里从来没醉过。但庄惠琴此时早已不省人事。 程飞艰难地把烂醉的庄惠琴扶到里屋的床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庄惠琴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说什么都不放开。 “嫂子,嫂子,你喝醉了......我是程飞!” 此时庄惠琴把程飞搂在怀里,温热的体香直冲程飞的脑门。 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受得了这样的场面,程飞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 第一卷 第2章 破败的院落 第二天惠琴醒来的时候,程飞已不见了踪影。 看着程飞的行李还在,庄惠琴也就明白程飞并没离开,估计是去自家院子了。 庄惠琴昨晚喝了不少酒,但到底有没有醉,只有自己清楚。 对于一个多年独守空房、丈夫不知死活的女人来讲,这么大一个帅哥被老天送到跟前,说不动心那肯定是骗人的。昨晚自己抱着程飞不撒手,看他呼哧带喘的样子,就知道程飞也已经动了情。 自己比程飞年龄上要大五六岁,能让这个清秀的大学生对自己动情,庄惠琴内心还是很得意的。 只是程飞最终并没做什么,只是在她香艳的嘴唇上快速亲了一下就离开了。 但就这一下,足以让庄惠琴心花怒放了。 说明程飞并没有嫌弃自己, 在床上赖了一会,惠琴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就来到程飞父母的老房子。老房子离惠琴的家并没隔多远,走过一条村巷就到了。 果然院子大门敞开,程飞就站在半人高的杂草从中,看着破败的老房子出神。 “兄弟,这房子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能住!” 听见说话程飞转过身,看着明艳艳的惠琴从阳光里走来,心里还是悸动了一下。 “嫂子,这村里人我都不太熟了,你帮我叫几个人,我想把房子好好收拾一下,西边那两间厢房干脆拆了重盖,连这大门也重修一下!” 很显然,经过昨天的相处,程飞没再把惠琴当外人。 “那要不少钱的,兄弟,你刚毕业,这么多钱你到哪弄去?” “嫂子,人你只管安排,钱我这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修房子的大总管,兄弟不会亏待了嫂子的!” 说完这话,程飞冲惠琴狡黠的一笑,反而弄得惠琴不自在。 惠琴有一种感觉,这大学生和村子里的人都不一样,具体什么不一样自己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他交代的事情很清楚、不拖泥带水,自己愿意听。 有钱好办事! 惠琴很快就把修房子的人手召集齐了,程飞头脑思路清晰,给大家分工明确,换瓦片的换瓦片、砌墙的砌墙、除草的除草,井井有条。惠琴主动承担了后勤工作,端茶送水、买菜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程家大学生毕业了不留在城里,回到穷山沟大张旗鼓的修房子,这种稀奇事很快就传开了,这些天总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看稀奇。当然,说风凉话的人也大有人在,最给人添堵的就是村长梁天垂和他那尖酸刻薄的闺女梁倩。 这天程飞正在指挥大家搬运建筑材料,梁天垂和梁倩从门前路过。 “哎哟,这大学生咋回来了?是不是城里装不下你了?你这一回来就舞刀弄枪的,大阵仗啊!” “哟,梁伯你来了!本来应该我这当侄子的去看你,这几天忙的还没顾上,是侄子不懂事了!” “老的都不懂事,小的要懂事那就怪了!”刻薄的梁倩说话总是夹枪带棒。 程家在梁家村属于外来户,而且程飞的父亲程红兵性格耿直,生前屡次在村民大会上和梁天垂唱对台戏,因此梁大锤对程红军非常不满,曾经扬言:一定要给程红军一点颜色看看。事实证明,程红兵处处被排挤,和梁大锤不无关系。 梁天垂在梁家村蛮横惯了,以至于两个子女平时也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梁倩和程飞是小学同学,程飞对梁倩的蛮横行为非常了解,自己也曾经被她捉弄了很多次。 听到她说这话,程飞决定不再忍气吞声了。 “是啊,但凡懂点事,也不至于被人退货啊!你看这西江我就呆不下去,只能回咱村了。” 这话看似在说自己混的不好回来了,实际上是另有所指。 此言一出,梁天垂立刻脸色铁青、血压噌噌往上涨。梁倩也被气的大喊一声:“程飞,你混蛋!”转身走了,满院的工人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哄堂大笑。 “我看都谁笑的!干你们的活!”梁天垂大喊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还有一部分人,在梁倩转身离去时被她丰满的臀部吸引,半天没回过神来。 “兄弟,真有你的,这事除了你没人敢说!”惠琴吃吃的笑。 梁倩两年前嫁给了官窑镇副镇长的儿子,当时两家把婚礼办的风风光光的,光嫁妆都装满了两大卡车,夫家还在县城买了房子,婚礼在县城最豪华的酒店办的,十里八村的人不知道有多羡慕!攀上副镇长的亲戚,梁天垂这个村里一霸说话做事就更加跋扈。 谁知世事难料。 梁倩嫁过去没到一个月,就灰溜溜的回来了。刚开始告诉村里人自己在城里住不惯,回来住几天,但时间长了谣言就传开了,说是梁倩被副镇长家退了婚,连8万的彩礼都要走了,具体原因不得而知,说什么的都有。程飞的姐姐曾经在电话里把这件事当作笑话讲给程飞听。 这件事成了梁天垂人生的耻辱,有很长一段时间说话声音都小了,见到人绕着走! 梁倩也被当成一个被退货的笑话,耽搁在了家里,尽管梁天垂家境殷实,梁倩长得还算漂亮,身材也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还是个挺让人稀罕的女人。 但是经过这档子事,她的行情就彻底看低了。 在农村,离了婚的女人,遇到合适的都有人上门提亲,甚至是寡妇也都不乏有人惦记。但是传统观念里,一个刚嫁的女人被退了回来,那可是奇耻大辱,一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见程飞这样一句话的威力有多大,梁天垂立刻哑了火,梁倩也感觉自己的脸皮被程飞这小子当众撕了下来。 而吃瓜的群众看的兴高采烈,都暗暗在心里为程飞叫好。 梁天垂在村里说一不二,以前还真没人治的了他,就连泼皮无赖梁大柱、梁二柱、梁小柱三兄弟,和梁天垂之间最多也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下可好了,程飞小子看着是个文弱的知识分子,说话像刀子,专往人心窝子上捅。 看来以后,梁家村有好戏看了! 房子修起来很快,程飞出手大方,惠琴勤快能干,性格活泼,把后勤工作安排的妥妥贴贴。虽然年龄大了几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这家的女主人。 程飞在梁家村没有亲属,对惠琴嫂子的出手相助,心里感激。 就连邻村那不着调的姐夫,也假模假式地过来帮了两天忙。 程飞没怎么搭理他,姐姐嫁过去这些年,姐夫对姐姐非打即骂,程飞早有耳闻,只是前些年自己年龄还小,很多事没法过问。这次回来,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父母不在了,自己只有一个姐姐,不能不管不问。 “找时间看我怎么收拾你!”程飞心里想。 房子很快修好了,程飞在城里见过世面,房子是按照新式的四合院修的,看起来漂亮又大气。 村里人无不羡慕。 “程飞,房子也修好了,接下来啥打算?” “接下来,麻烦嫂子给我找个媳妇,我这家就算立起来了!” “这事包嫂子身上,给你找个好的!”说这话的时候,惠琴心里还酸溜溜的,尽管心里明白自己这样的身份是吃不着这个醋的,但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嫂子,明天有空没?陪我进城!” “进城干啥?” “买家具啊!房子都修好了,家里啥都没有,咱俩不能睡地上吧?” “去你的!谁跟你睡!”惠琴的脸都红了,嘴上这么说,心里荡起了层层涟漪。 这程飞,还真是啥都敢说。 看着惠琴害羞,程飞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对付姐姐类型的女人,他是很有办法的。 这次经过十来天的相处,看着惠琴嫂子为自己的事忙前忙后,程飞心里一半是感激,另外一种感觉确实对这个女人有点喜欢,当年看着她和铁岭哥结婚,穿着红嫁衣的惠琴漂亮极了,在青春期少年的心里,惠琴嫂子就是他幻想的白月光。 铁岭哥啊,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 第一卷 第3章 梁家村要变天了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惠琴起床梳洗打扮了一番,站在村口等程飞。 两人身份敏感,程飞是单身,自己虽然常年独守空房,但毕竟是有夫之妇,让外人看见自己单独和程飞外出,难免传闲话。 县城之行很顺利,当天程飞选定了所有需要的家具,付了定金等着第二天装车送货。 办完正事以后,程飞特意拉着惠琴到商场买了两套衣服、一套化妆品,把惠琴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个小男子汉又会挣钱又懂得疼女人,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第二天随着送家具的车,程飞和惠琴回到了梁家村。 办完事的程飞神采飞扬,惠琴嫂子也是满面红光,看程飞的眼神都能拧出水来。 为避人耳目,惠琴先在村口下了车,和程飞约定下午过来帮他摆放家具。 程飞毕竟是从省城回来的,上大学自己做生意去过不少的高档场所,所以眼光自然是高的。买回来的家具清一色的鸡翅木,相当有品位。 惠琴一边拆着包装,一边感慨自己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么好的家具。 “哐哐哐......”“开门!” 正在两个人忙的一团乱麻的时候,忽然有人很用力的砸门。 “谁呀?” “你小柱哥!” 听到这话惠琴一下脸色就变了,一个劲的示意程飞别开门。 程飞笑了笑,说:“嫂子,躲着哪是个办法,我不把他制服了,他以后还得骚扰你!” “来了,别敲了!” 随着大门打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前面这个身材矮小,皮肤粗黑、一脸坏笑,正是那天欺负惠琴的梁小柱。 后面跟了一个人,身材比梁小柱略高一点,也是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正是梁家老二,梁二柱。 梁家三兄弟是当地一霸,平时欺男霸女、鸡鸣狗盗的事没少干。梁家村哪家丢了鸡走了狗、哪家寡妇被踹了门,基本都是这哥仨干的,但是村民敢怒不敢言。 前几年老大因为抢劫做了牢,至今还没放出来。但是梁二柱和梁小柱并没因此收敛,依然横行霸道。 梁小柱那天把惠琴拖进树林里,眼看就要得手,谁知道碰到程飞这小子,搅了他的好事。 只是那天天已经快黑了,程飞上学走的时候是个毛头小伙子,几年没回来变化很大,梁小柱当时没有认出来。 等程飞大张旗鼓的修房子,梁小柱才知道是程红兵的儿子回来了。程红兵在的时候和梁小柱之间也没少发生摩擦,现在又被他儿子给收拾了,他哪吃过这样的亏,于是伺机报复。 进了院子,梁氏兄弟东瞅瞅西看看,看到惠琴也在,马上嬉皮笑脸的凑了过去,吓得惠琴赶紧躲在程飞身后。 “哟,这是嫂子啊还是弟妹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找我啥事?” “啥事?你爸欠我钱,你爸死了,帐不能不还吧?!” “我爸欠你钱看来你得找我爸去要了!”程飞看着这两个无赖表演,故意调侃地说。 “我爸的新家你知道吗?不远,就在东山,要不要我带你去?” “你......哪有你这么不孝的儿子!”梁小柱气的胡子吹的老高。 “我这有你爸写的欠条!”说着把一张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扔给程飞。 程飞捡起来,看着一张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大致意思是欠债两万,署名程红兵。 程飞气的都笑了。 “梁小柱,我爸不认字你不知道吗?难不成是阎王爷那还管教书呢,这纸条是我爸这两天刚给你写的?” 一句话吓得梁小柱直冒冷汗,亏心事干多了,还真怕半夜鬼叫门。 “老子欠钱,儿子还账,不给钱我拆你的房子!”梁二柱看梁小柱讨不到便宜,便出来帮腔。 “你可以试试!” 程飞到这时候反而不气了,笑呵呵地看着这兄弟俩。 “要我说,钱不还也行,今天惠琴嫂子我带走,拿别人媳妇换两万块钱,你不吃亏!” 程飞冷冷的一笑。 “钱给不了,人,你也带不走!” “哎呀,那天老子让着你,你真以为我怕你啊!”有二哥撑腰,梁小柱今天气焰更嚣张。 “干他!” 兄弟俩同时向程飞扑过来。 惠琴嫂子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生怕程飞吃亏。但程飞基本没怎么出手,他可是连续三年汉江省大学生散打邀请赛的冠军,对付这两个流氓根本不在话下。简单两个动作闪开两兄弟的攻击,瞅准空挡迅速出拳,“嘭嘭”两下,梁家兄弟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兄弟......你太帅了!”回过神来的惠琴兴奋的小脸通红。 很显然这对程飞来说就是小场面,并没有大惊小怪,他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悠闲地搬把椅子坐下,等着这俩二货醒来。 大概七八分钟,梁二柱、梁小柱才恢复知觉,捂着脸慢慢坐起身来。 “不服气再来!”程飞笑呵呵地看着他俩。 “服了,服了......”梁小柱连忙回答,生怕程飞再给他两下。 “嫂子你要不要带走?” “不带不带,嫂子是你的。” “啪啪”两下,程飞在梁小柱脸上扇了两巴掌。 “别他妈瞎说,嫂子永远都是哥的,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以后就别打嫂子的主意,不然哥不答应,我也不答应,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滚!” 兄弟俩连滚带爬的出了程飞的小院,晕头转向的不知道往哪里跑。 ...... 梁天垂看着墙上挂的钟表,都一个小时了,估摸着梁氏兄弟该回来了。让老伴备了酒菜,等着梁氏兄弟凯旋的好消息。 那天梁天垂被程飞当众羞辱,作为这个村子的第一话事人,他岂能受得了这个窝囊气。非得找人出了这口恶气。 梁倩想起来更是恨得牙痒痒,从小到大都是她欺负别人,哪能轮到这个外来户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更何况这个当年不起眼的穷小子,才回来几天就在村里威风起来了,仗着有几个臭钱那么多人围着他转,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羞辱自己。 “爸,让梁小柱他哥俩去,保准成!”,梁倩在一旁给他老子出主意。 梁天垂心里一盘算,这俩倒是行,天生的祸害倒是有点威慑力,下手也黑。可是转念一想,这俩也不是什么好鸟啊,就怕最后收拾了程飞,再惹自己一身骚。 但是眼下也没合适的人选,就他了! 梁天垂心一横,把梁小柱找了来。梁小柱一听,正中下怀,自己正想着怎么收拾程飞这小子呢,没想到和村长尿到一个壶里去了。不但能出口恶气,村长还得请自己喝顿大酒。 想着这美滋滋的差事,梁小柱叫上二哥,找了个要账的由头就来了。哪成想,兄弟俩在程飞手下没走过一个回合就趴下了! “咋弄这球样!咋弄的?”看着梁氏兄弟脸上乌青,梁天垂也吃了一惊。 “我就说那小子会功夫,你看把我俩打的!”梁小柱捂着脸委屈地说。 “你俩人连一个都弄不过,怂包!”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不怂你试试!” “我......我要行,用你俩干啥!” 赶走梁氏兄弟,梁天垂心情坏透了,自打程飞回到村里,感觉到自己怎么啥都不顺呢?当年程红兵是个出了名的杠头,看到现在的程飞,更不是个善茬呀! “梁家村的天要变了!” 挨了顿打,还被村长数落一番。从村长家出来,梁小柱兄弟俩越想越窝火,骂骂咧咧地踹倒了梁大锤门口的一对旗鼓石。 “等等,咱俩是不是忘点啥?”一直闷不做声的梁二柱提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啥?” “酒还没喝呢!” “操,差点吃个大亏,打都挨了,酒凭啥不喝!” 俩人一转身,又进了村长家的院子。 ------------ 第一卷 第4章 上坟遇见野猪王 “都是你!你看你招来这俩人,吃喝就算了,还对倩倩动手动脚!”老伴站在亭廊的下面,看着屋里胡吃海喝的梁小柱兄弟俩。 虽然事没给梁天垂办成,但梁小柱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喝酒吃菜,嘴里像装了风箱一样,哗啦啦直响。 梁天垂也气的干瞪眼,虽然两家这么多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是自己主动招惹的这俩活爹,也不能因为一顿酒菜撕破脸。 只是梁倩这死丫头没个眼力见,明知道这俩货不怀好意,还非得往跟前凑。 梁倩可是有自己的主意的。 自己被副镇长家退了货,一直在村里抬不起头来,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眼看自己老父亲日渐老迈,村里年轻人越来越不服管教,以前梁天垂在村里一呼百应,没人敢不服气,但是现在村民看见梁天垂多少不像以前那么恭敬了。尤其是程飞这次一回来,那气焰有分庭抗礼之势。 弟弟梁存礼是指不上了,废物一个,得培养点关键时候自己用得上的人。 梁小柱兄弟这样有勇无谋的蠢货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这边惠琴见程飞又一次打跑了两个村霸,只要程飞在,估计以后梁小柱是不敢再骚扰自己了,心里对程飞充满了感激。 自打嫁给梁铁岭这么多年,除了头一年男人在家,自己心里踏实,其余时间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一个农村妇女,男人不在家,只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常被不三不四的人惦记。 但程飞的出现让她又有了充分的安全感。 她当然明白,自己不能多想,只要她和铁岭还维持着婚姻关系,她就是铁岭的媳妇,只要铁岭到底是死是活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她就得守在这个家里。 一个离了婚的农村妇女,或者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不管是哪一个身份,她都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程飞的。 但是,一个人在雨中走的久了,忽然有个撑伞的人,又怎么会随便放他离开。 “程飞,我听说像你们这样大学毕业的,在省城可好找工作了,回村里干啥?” 惠琴忙着手里的活,和程飞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嫂子你不知道,现在咱农村到处都是宝啊,我回来寻宝来了!” “你是欺负嫂子没见识啊,我在这村里也生活五六年了,我咋不知道哪里有宝啊?” “你就是宝啊!” “去你的!” 在惠琴嫂子的帮助下,程飞的家很快收拾好了,破败的小院也以崭新的面貌迎接小主人的回归。 ...... 第二天,程飞去买了些纸钱贡品,提着到东山父母坟前祭奠。 祭扫完毕,程飞沿着山间小道转悠。几年没回来,一切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想起来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在山里打猎,每次程飞都很兴奋。每次一进山就撒了欢了,可以美美玩一天;再一个开心的原因就是,打了猎物可以改善生活。程飞家不富裕,买不起肉,肉食来源基本都是野味。 七月的东山,林木葱茏,景色不错。 程飞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平坦的断崖,断崖周围树木茂盛。以前这可是村里孩子最爱来的地方,也是大人打猎休息的地方,有时候有所收获,架起一堆火,一只兔子烤出来,满山都是香味。 正在闲走,突然听到路边幽深的灌木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程飞一下子警觉起来,毕竟东山有野兽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前些年家家都有猎枪,一进山三五成群倒也没什么可怕的,这几年猎枪都上交了,打猎的人少,野物恐怕就更多了。 想到这里,程飞心里有点慌了,遇到劫道的他都不怕,就怕遇到不是人的。 他慢慢的后退,想要离开。这时候估计草丛里的野物也听到了他的声音,突然没动静了。 程飞不敢发出声音,定定站着。 突然灌木一阵嘈杂,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一跃而起,挡在程飞面前两米左右的位置。 野猪! 比家猪的体型还大一些,野猪属于上古猛兽,凶狠成性,这么大个… 程飞心里“咯噔”一下。 这时候野猪低着头,眼睛泛着凶光,死死盯着程飞。 不知道是它很久没吃肉了,还是程飞贸然闯进了它的领地,让这性格暴躁的猪天王不开心了。 程飞下意识的用余光环视左右,断崖三面峭壁,只有自己来时一条路可退。 周围无遮无掩,连爬树都来不及,跑,似乎是唯一逃生的方式! 可是程飞心里一盘算,野猪的极限速度时速能达到60公里,即使自己拿出在学校跑100米的速度逃跑,估计5秒之内自己就会被野猪从后面掀翻。 难道自己今天就要命丧猪口——这个死法也太不光彩了! 新修的房子还没怎么住,媳妇也没娶,惠琴嫂子做的饭以后也吃不到了…… 这时候野猪估计等不及了,头放的更低,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一副准备战斗的状态。 程飞不敢再犹豫,就是跑不过也得拼了,拔腿就跑! 程飞是聪明的,如果直线跑,他瞬间就会被放倒,所以他是迂回的折线跑,野猪一时间摸不清方向,拿他也没办法。 但是这头猪真他妈的有点聪明劲,追了一会不追了,站在唯一的路口看程飞跑圈。 趁着程飞拄着膝盖呼哧带喘的时候,野猪全力冲刺奋力出击。 “砰”的一声巨响,程飞整个人像一只破皮球被贝克汉姆一脚踢向半空一样,飘飘忽忽朝断崖落去。 “完蛋了!”程飞心里想。 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就这么着吧,好在离爸妈不远! 程飞整个人从断崖上方落下,极速下坠! ......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飞才醒了过来。 太阳已经落山,将暮的山中雾气弥漫,偶尔传来一两声狼叫,乍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程飞试着活动了一下关节,还好收放自如,说明没有骨折。抬头看着崖顶,从那么高地方摔下来,居然毫发无伤,太不可思议了! 摔下来那一瞬间,恍恍惚惚仿佛到了一个山水澄明、莺歌燕舞的洞府,看到一群人围着他笑,后来发生什么就完全不记得了。 程飞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丝毫不敢再耽搁。天黑以后,山里就是野兽的天下,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保不齐就成了一道夜宵了。 于是赶紧起身,寻找回去的小路。山路崎岖蜿蜒,杂草丛生,不太好分辨方向。 好在从小在山里玩,不至于迷路。 一路狂奔的程飞有了惊喜的发现,他感觉到眼前景物像白天一样清晰可见,山林里的动静都能被他听见。 还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能量,奔跑起来耳边呼呼生风,路两边树木的倒影飞快的后退!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被野猪撞晕以后发生了什么奇异的事情? 眼看梁家村越来越近,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村口住户的灯光。 程飞稍稍放心了些。 就在这时,离村一公里左右的西北方,从一个废弃的厂房里传来激烈的狗叫声,夹杂着人惊慌的呵斥声。 程飞知道那个废弃的厂房,是何四叔的养殖场,从程飞上大学之前,何四叔就已经在那里了。梁家村多半住户都姓梁,只有四五户其他姓氏,程家和何四叔家是其中两姓。 何四叔为了养殖,常年一个人住在村外,老伴和儿子、女儿住在村里。 听这声音不对,难不成何四叔遇到什么事了?程飞不敢耽搁,转过方向往废弃工厂去了。 不一会,程飞来到了何四叔的养殖厂附近,只见养殖场内一片混乱,狗叫声、羊叫声混杂在一起,其中还夹杂着其他动物低沉的嘶吼,何四叔怒斥、挥舞木棒的声音。 程飞顾不得多想,从路边抄起一根木棒就冲了进去。 一进去程飞就惊呆了,羊圈里窜进五六匹狼,正在疯狂的撕咬羊群,地上已经躺着十几只黑山羊的尸体。何四叔手里拿着木棒坐在地上,正挥舞着朝一匹狼猛击,而那匹狼咬着他的左腿,鲜血浸湿了裤管,任凭何四叔的木棒抽在它的身上,那狼也丝毫不退。 何四叔养的两条黑狼犬,由于年龄大了,已经不复前几年的勇猛,尽管非常卖力与狼群周旋,但狼群丝毫没把它们放在眼里,跟的急了就有两匹狼回过头来与狼犬撕咬一番,两只忠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程飞大喊一声,挥着木棒就朝咬着何四叔那匹狼的头上打去。 木棒应声而断,那匹狼也惨叫一声松了口。 程飞赶紧把何四叔扶起来,退到一个墙根,防止群狼围攻。 可是这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那匹狼并没有再扑上来,其他狼也停止对羊群的攻击,而是齐齐地看着程飞,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目光也由原来的凶残变得温顺惊惧起来,过了几秒钟,狼群一步一趋慢慢撤出羊圈,然后掉头跑了。 “何四叔,你没事吧?” “哦......没事,皮外伤。是你啊,程家小子!” “我去给你叫葛二叔吧,让他来给你看看,这伤必须得赶紧处理,小心感染了!” “不用你去,小子,你去给我儿子说一声,让他去请老葛!” “这样四叔,我这有电话,你给晓光打个电话,让他去请葛三叔,我还是在这陪你吧,防止狼再来了!” 程飞说着伸手去裤袋里掏小灵通电话,摸来摸去也没找到,看来是从山上下来一路狂奔,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了。 “哎呀四叔,我电话丢了!” “晓光也没电话,有这玩意也没法打,还是你给晓光说一声吧!” “我走了,狼再来了咋办?” “放心吧,今天不会来了,刚才那几匹狼害怕了,看它们的眼睛就知道了。不知道看见啥可怕的东西了?” “不会吧?” “我和狼打交道多了,你放心去,我没事!” 程飞走出旧工厂的时候,何四叔还在喃喃自语:“到底看见啥了?” ------------ 第一卷 第5章 江湖的尽头 夜幕像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梁家村。程飞拖着疲惫的双腿,转过最后一条熟悉又黑暗的村巷,胃里空得发慌,咕噜噜的抗议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这才想起,奔波一天,粒米未进。 半小时前,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村医葛三叔的药铺,把何四叔摔伤的惨状比画着说完,亲眼看着葛三叔背上药箱出了门,才算松了口气。 回来的路上,他特意绕到何四叔家门口,拍醒了何四叔的儿子何晓光,把事儿交代清楚,让他赶紧去旧工厂守着。 这一通忙活下来,时间像指缝里的沙,不知不觉就溜到了快十点。 现在,家门就在眼前,那扇熟悉的木门在无月的夜色里只显出模糊的轮廓。程飞正要加快脚步,却猛地刹住了身子。 他视力极好,即便在这没有路灯的浓黑里,也能清晰地分辨出——自家门前,竟蜷缩着一个黑影。 心下一叹,不用猜,这个时辰还能在这儿守着风露的,除了惠琴嫂子,不会有第二个人。 “嫂子?”程飞走近,声音带着一天的疲惫和些许惊讶,“你咋蹲在这儿?” 黑影动了动,惠琴抬起头,声音里压着恼火和担忧:“除了等你,我还能干啥?你这一天是钻了地缝还是上了天?电话也打不通,急死个人了,还以为你出啥事儿了呢!” 程飞一拍脑门,带着歉意:“嗨,去了趟山上,结果手机不知道掉哪儿了,对不住啊嫂子,让你担心了。” 听到“上山”,惠琴瞬间明白了——他是去给父母上坟了。再听说丢了手机,心里那点火气也像被戳破的气球,倏地泄了。 她撑着膝盖站起身,语气缓和下来:“还没吃饭吧?走,嫂子那儿给你留了饭。” 程飞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没力气推辞,顺从地跟着惠琴,穿过几户人家的院墙,走进了她家的小院。 屋里透出的暖黄灯光,瞬间驱散了身上的寒意和疲惫。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肉香就霸道地钻进了鼻腔。砂锅在炉子上用小火煨着,盖子边缘溢出诱人的白气。 “好吃!”程飞几乎是扑到桌边的。砂锅盖子一掀开,热气裹胁着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排骨炖得骨酥肉烂,色泽酱红油亮。饿了一天的肠胃被彻底唤醒,程飞顾不得烫,筷子翻飞,一块块排骨连着软糯的土豆直往嘴里送,烫得直吸气也停不下来。 “慢点儿,慢点儿,没人跟你抢!”惠琴坐在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脸上不自觉地漾开一丝笑意,心底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在悄悄蔓延。锅里温热的食物,似乎也熨帖了她空落落的心。 风卷残云般吃完最后一块肉,程飞满足地靠在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屋子里的气氛松弛下来。闲聊了几句家常,程飞的目光落在惠琴带着一丝落寞的侧脸上,一个盘桓已久的问题,突然脱口而出: “嫂子,说说你和铁岭哥呗?” 惠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像被戳中了痛处,扭过头去,语气硬邦邦的:“他有啥好说的!” 程飞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但话已出口,好奇心加上一丝隐隐的关切,让他想了解这个曾经庇护着村子的英雄,为何一去不返。 他放软了声音,带着真诚地追忆:“嫂子,你别生气。我是真想知道。当年你俩结婚那会儿,村里谁不羡慕铁岭哥?鞭炮响得震天,新娘子盖头掀开,大伙儿眼睛都直了……都说铁岭哥好福气,娶了咱十里八村最俊的姑娘。他咋就……咋就舍得把你一个人撂家里,这么多年连个音信都没有?他……到底出啥事了?” “你当真觉得嫂子……还漂亮?”惠琴猛地转回头,眼圈有些泛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待。 再坚强的女人,心底也渴望被肯定,尤其是在长久的孤寂之后。 程飞迎着她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嫂子,我说的句句心里话!当年你是咱村一枝花,现在,还是!没人能比!”这话里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夸张,却也情真意切。 惠琴怔怔地看着程飞年轻而真诚的脸庞,心头那点戒备和怨气,像被春风吹化的冰凌,一点点消融了。 一句久违的赞美,撬开了她尘封的心门。 她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沉重的叹息: “铁岭啊……他一直就不安分……” 在惠琴低缓而哀伤的叙述中,程飞仿佛看到了那个活在梁家村传奇里的男人。 铁岭,梁家村的一条好汉。打小跟着村里一个走南闯北过的老拳师练武,筋骨强健,身手了得。 他是村里孩子们心中的战神,是隔壁村混混们闻风丧胆的克星。无论对方多少人,最后能昂首挺胸、鼻青脸肿却带着胜利笑容走回来的,必定是铁岭。 程飞自己,也曾是那些用崇拜目光追随着铁岭背影的小孩子之一。 他和梁小柱那三兄弟完全不同。梁小柱他们偷鸡摸狗、欺软怕硬,净干些不入流的勾当。铁岭最瞧不上这种人,路上撞见了,常会冷着脸伸手拦一拦。 梁小柱兄弟几个对铁岭是又恨又怕,只要铁岭在村里,他们就收敛许多,不敢太放肆。铁岭一走,这哥仨才真正成了村里的“土霸王”,横行无忌。 铁岭的心,是被录像厅里那些香港武侠片点燃的。刀光剑影,快意恩仇,行侠仗义……他着了迷,认定自己骨子里就该是个仗剑天涯的侠客,只是生错了时代,困在了这小小的梁家村。 他总念叨着,要出去,要走出官窑镇,走出棠西县,去闯一闯那广阔的天地,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这念头,像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疯长,即使和惠琴结了婚,也没能拔除。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一年的春节。邻村两个早年去南方“闯世界”的师兄弟回来了。当年练拳时,他们远不如铁岭。可这次回来,西装革履,手腕上明晃晃的金表,言谈间全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大场面”。 铁岭听着,眼睛越来越亮,心像被猫爪子挠着,又羡慕又向往。那被柴米油盐暂时压抑的江湖梦,轰然复苏,烧得他坐立不安。 “那时候你俩刚结婚啊,”程飞忍不住插话,带着一丝不解,“他走,你舍得啊?” 惠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涟漪,眼中水光闪动:“不舍得!可我有啥法子?拴得住人,拴不住心……”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更缥缈了,“他不让跟着,说……等他在外头安顿好了,就回来接我……” “后来呢?”程飞追问,“他就……一直没消息了?” 惠琴苦笑了一下,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继续沉浸在沉重的回忆里。 最初的日子,虽然远隔千里,但铁岭每周都会打来电话。电话线那头的声音,诉说着新奇的见闻和模糊的“好前程”。惠琴守着这点念想,日子再艰难,心里总还有块热乎的地方,支撑着她熬过一个个清冷的夜晚。 然而,希望就像指间的沙,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惠琴渐渐发现,那电话间隔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从一周,变成两周,再变成一个月,两个月……等待的焦灼变成了不安,不安化作了被忽视的气愤,气愤又沉淀为无望的失望。 直到后来,铁岭竟能半年杳无音讯!好不容易盼来一个电话,惠琴在电话这头声嘶力竭地追问他在哪儿、干什么,电话那头却总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也隔着层层迷雾。 就是从那时起,惠琴心里那点热乎气儿,彻底凉透了。一个冰冷而绝望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她的男人,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夏夜。惠琴刚吹熄了灯,准备躺下,死寂的黑暗中,大门突然传来几声轻响。 “笃…笃…笃…” 那声音很轻,很急,又带着一种鬼祟的谨慎——既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又怕惊动了左邻右舍。 这绝不是梁家村人的敲门方式。村里人都是大嗓门,拍得门板山响,边拍边喊。 惠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浑身汗毛倒竖。她摸黑抓起床头的手电筒,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后,手心里全是冷汗。 黑暗中,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强压着恐惧,把嘴凑近门缝,声音压得极低:“谁…谁呀?” 门外传来同样压低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回应:“嫂子,是我,隔壁李家庄的李友民!铁岭哥……有东西捎给你!” “李友民!”惠琴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忘了害怕,手忙脚乱地拨开门闩,猛地拉开了沉重的木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当年和铁岭一起南下的那个师兄弟,只是此刻的他,形容憔悴,眼神躲闪,像只受惊的兔子。 “铁岭……铁岭有消息了?”惠琴一把抓住李友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友民没敢看她的眼睛,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冷的泥地上,头深深埋下去,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嫂子……嫂子……我对不起你!我没把铁岭哥……带回来……他……他死了!铁岭哥死了啊!” “死了……”这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惠琴的耳膜,直透心脏!眼前猛地一黑,天旋地转,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嫂子!”李友民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窜起来,一把扶住了她瘫软的身体,连拖带抱地将她架到屋里的椅子上。 惠琴瘫在椅子上,像一尊瞬间失去生气的泥塑。嘴唇被她死死咬住,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胸口像是被千斤巨石碾过,痛得无法呼吸,只有无声的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瞬间爬满了苍白的脸颊,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衣襟上。 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崩塌、碎裂,化为一片死寂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惠琴才从那灭顶的剧痛中勉强找回一丝意识,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颤抖。李友民红着眼圈,断断续续地讲起了那个遥远而残酷的“江湖”。 原来,当年他们到了莞城,根本没进什么正经的服装厂。 李友民和另一个同乡,早就跟着一个开地下赌场的黑老板混饭吃,仗着会点拳脚,在赌场看场子,替老板“平事”。 这光怪陆离、充斥着暴力和金钱的地下世界,对心怀“侠客梦”的铁岭而言,非但不是地狱,反而像是梦想照进了现实!他觉得在村里那二十多年,简直是白活了!这才是他命中注定该闯荡的“江湖”!他毫不犹豫地扎了进去。 铁岭的身手远非李友民他们可比,他高大威猛,出手狠辣又讲“义气”,很快就引起老板的注意,并帮老板解决了几个有威胁的对手,彻底赢得了老板的赏识和信任。赌场的安保大权,很快落到了铁岭手里。李友民这些早来几年的“前辈”,也心甘情愿地认了这个能打敢拼的“大哥”。 短短不到两年,铁岭俨然成了老板身边的左膀右臂,二号人物。金钱、地位、小弟的簇拥……他似乎真的触摸到了梦想的边缘。 然而,江湖路险,从来不是快意恩仇的童话。 常在刀尖舔血,终有失足之时。 一年前,一场因争夺地盘而起的血腥火拼,彻底碾碎了所有人的幻梦。 那场冲突异常惨烈。作为冲在最前面的“急先锋”,铁岭的拳脚功夫在冰冷的枪口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他成了对方首要的击打目标,几声突兀的枪响后,铁岭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李友民所在的团伙伤亡惨重,血流成河。 若非警察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黑老大和李友民等人锒铛入狱。李友民几个只是小喽啰,罪行较轻,只判了一年。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老板,一年后吃了枪子儿。临刑前,他托家人将一个不起眼的手提袋,交给了刚刚刑满释放的李友民。 李友民和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兄弟,默默地从袋子里各拿了两万块钱——这是老板最后的交代。老板特意嘱咐,袋子里剩下的十万块,是留给铁岭家里人的。 “嫂子,钱都在这儿,一分不少……交给你了。”李友民声音沙哑,把一个用黑色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轻轻放在桌上。 惠琴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那团黑色上。她想放声痛哭,想嘶喊,想砸碎眼前的一切!可喉咙里像是被一团浸透绝望的棉花死死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心口那撕裂般的剧痛再次袭来,让她几乎窒息,只能用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甲在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支撑着自己不至于彻底崩溃。 十万块?这是买命钱吗?能换回她的铁岭吗?能填满她此后人生的无底黑洞吗? …… 程飞听着惠琴的诉说,仿佛在看一部残酷的黑帮电影,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击碎了他记忆中那个英雄的形象。 原来江湖梦的尽头,竟是如此冰冷的坟墓。 “你公婆……他们知道这事儿吗?”程飞的声音干涩。 “知道!我当晚就告诉他们了!”惠琴猛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极度扭曲、充满讽刺的笑容,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哈哈……我以为他们会跟我一样,天塌地陷!结果呢?他们从我这儿拿走了八万块钱!整整八万!第二天,就收拾包袱,头也不回地投奔他们城里的闺女去了!从那以后,再没踏进我这门一步!你说可笑不可笑?可恨不可恨?” 程飞喉头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性之凉薄,竟至于此!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程飞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和更深的痛惜:“嫂子,我明白了……那天你对梁小柱放狠话,说等铁岭哥回来饶不了他,是……是为了吓唬他,护住自己,对吧?” 惠琴脸上的讽刺笑容瞬间褪去,只剩下刻骨的悲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坚韧:“我一个女人,爹妈不管,公婆不要,被自己男人扔在这空房子里,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死活不知……我要不扯着虎皮当大旗,不借着死人吓唬活人,我这炕头……怕是早就不知道爬上来多少野男人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泣血,带着一种被生活逼到绝境的狠厉。 程飞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胀痛。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命运反复捶打、却依然倔强的挺直脊梁的女人,一股强烈的同情和敬意汹涌而至。 他默默地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惠琴的身后。 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肩膀单薄而脆弱,微微耸动着,压抑着无声的悲鸣。 程飞俯下身,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双臂从后面,轻轻地、却坚定地环住了惠琴颤抖的身体。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体温的拥抱,像一道暖流,也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惠琴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彻底崩溃。 她猛地转过身,死死抱住程飞的胳膊,将脸深深埋进他的臂弯里,压抑了多年的委屈、恐惧、孤寂、愤怒、绝望……所有沉重的、无法言说的苦难,如同山洪暴发,化作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冲破了最后的心防,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寂静的乡村深夜。 那哭声,凄厉而绵长,仿佛要把整个灵魂都呕出来,回荡在小小的院落,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也重重地砸在程飞的心上。他紧紧抱着怀中这个被生活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女人,感受着她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浸透衣衫,一动不动,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 窗外的夜,浓得化不开。 ------------ 第一卷 第6章 肉联厂 当天晚上,程飞留在了惠琴家里没走。 他有点心疼这个女人! 虽然她六年前就已经嫁给了铁岭,但如今也才刚刚27岁的年龄。作为少年时代心中唯一的白月光,这个女人身上有他拒绝不了的魅力。 之前因为有铁岭的关系,程飞不会随便越界。如今,他只会把她看成一个女人。 作为惠琴,从新婚燕尔到独居女人,年纪轻轻却也经历了人间的极度悲喜,虽然内心刚强,但她也是个需要被温柔相待的普通人。 这么多年梁家村打她主意的人不少,但心高气傲的惠琴根本看不上。 那天在村口被梁小柱纠缠时,程飞的及时出现毫无疑问成了惠琴心中的盖世英雄!他英俊儒雅,却男友力十足,躲在他身后她感觉到从来没有的安全感。 但她也深知两人之间的差距,和程飞在一起是她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如果这个弟弟不嫌弃她,时不时能给她一点宽慰和陪伴她也就很知足了。 一番莺歌燕舞、颠鸾倒凤之后,两人满足地抱在一起,惠琴伏在程飞胸口,轻轻抚摸着他强健的肌肉,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想什么呢?”看程飞若有所思,惠琴问:“是不是后悔跟嫂子在一起了?” “怎么会?” “嫂子,我在想在村里能干点什么?” ...... 那天晚上程飞帮何四叔赶走了狼群,何四叔受伤不轻,村医葛三叔来了之后只能做一些应急处理,消了毒、敷了些草药,把腿包扎起来,嘱咐何四叔第二天一定要去镇上医院做治疗。 但是何四叔心疼钱,感觉葛三叔处理完腿也没那么疼了,就没太当回事。 可是两三天以后,腿肿的越来越厉害,也越来越疼。没办法,让儿子赶紧用板车推着自己去镇医院。 大夫看完之后连连摇头,说来的太晚了,已经严重感染,要想活命,腿怕是保不住了,建议他们马上到县医院去截肢。 何四叔哪曾想到因为自己不当回事,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何四叔从县医院住院回来,残了一条腿,养殖场是干不下去了。儿子何晓光吃不了那个苦,不愿意接手,更主要的原因是父亲受伤的这个经过让他心有余悸,旧工厂的位置靠近东山,山里常年有狼群下来袭扰牲畜,万一再有狼来,自己可不想和它们近身肉搏。 旧工厂原来是一个镇办工厂,最早叫官窑镇东方红肉联厂。主要依托梁家村、李家村的一些养殖大户养殖的黑山羊,做肉食品加工。 最早几年肉联厂办的不错,其中咸羊肉罐头、肉灌肠等产品畅销省内外,是官窑镇纳税的大户。 前几任厂长都是镇政府派下来的,具体工作厂长向镇长、镇党委书记直接汇报。所以厂长虽然没有行政级别,但在农村人眼里其地位远在村长之上。谁家孩子想进肉联厂工作,免不了巴结厂长。连村长梁天垂为了让梁倩进厂上班,请当时的厂长喝了好几顿大酒,土特产也装满了厂长的后备箱,这才让梁倩进了工厂。 看着肉联厂前景看好,实际上内部早就问题重重。 几任镇长都看肉联厂是一块肥肉,对厂长威逼利诱,极尽拉拢之能事,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中饱私囊。与镇长沆瀣一气的,最后都和镇长一起进去踩缝纫机去了,凡是不配合的,基本厂长的位子也就做到头了。 到后来肉联厂巨额资金亏空,生产设备陈旧、老化,生产力和产品质量严重下降,曾经全省的明星企业终将落幕。 原本靠肉联厂的工作有一份不错收入的梁家村村民,一下子断了主要的收入来源,不得不重新踏上外出打工之路。从那以后,梁家村的年轻人也基本都到外地去了,留守的大多是老弱幼小,劳动力的锐减,让梁家村出现了大面积的荒地。 事实也是可以理解的,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可能不如打工两个月的收入。 自从那晚从山上下来,在旧工厂帮何四叔赶走了狼群,程飞就开始留意了旧工厂的存在。这几天他搜集了当初肉联厂相关的资料,和一些媒体的报道,结合梁家村的地理环境和产业优势,慢慢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程飞重点大学的履历足以让他在省城或者一线城市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未来拿到一份高薪,也能在城里安身立命。但在上学期间做生意的经历告诉他,要想真正赚到大钱,实现财富自由的目标,光靠打工是不行的,必须创业。 但城里创业需要雄厚的资本做支撑,需要人脉拓展市场,行业竞争压力大,起步相对艰难。而农村创业在自己的家乡还是一个空白,如果自己能找准一个方向,那相对是容易的。 更何况,经历了那晚野猪袭击事件以后,程飞感觉自己就相当于开了上帝视角,他能清楚的感知到未来二十年的发展机会,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会。 虽然临近千禧年,但中国老百姓大多还都生活在温饱边缘,很多人家一年难得吃上一次肉。 所以,肉联厂如果那能做起来,依然有利可图。 如果发展的好,那完全可以当做自己起家的基础。 房地产、造汽车、互联网等等,都是早晚的事。 嘿嘿,既然重回到这个年代,且看我搅动一会市场风云。 “奶奶的,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想当我穷人!” 程飞心里暗想。 去镇政府了解了相关的政策,包括厂房租赁的一些情况之后,程飞决定开始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梁家村那一大片厂房,拆又拆不了,干又没人干,成了镇政府的一个污点。也有本地和外地一些企业家来考察,看到梁家村的地理环境和糟糕的交通状况,也就没有音信了。 现在居然有人想要接手,镇政府的几个主要领导求之不得,在手续上一路绿灯,很快就给程飞办好了相关的手续。 当梁家村村民忽然发现废弃的肉联厂开始有人进进出出,热火朝天的干起来,村民们都纷纷跑来看热闹。 没想到又是大学毕业没在城里混下去,反而回了农村的程家小子。 “程飞,这是弄啥呢?” “程飞,你不会在大学学的盖房子吧?家里房子刚修好,又来修这个破厂子!” “程飞,是不是镇政府给你拨款了,给你多少钱?” “程飞,你这厂子要找人,可得给你叔我留个位置......” ...... 村民疑惑并且踊跃,尽管他们不知道大学生想搞啥,但如果自己能进厂肯定比种地强,这是他们再怎么傻也明白的道理。 但是梁天垂父女就纯属懵逼了。 梁天垂在村口看了好几天,每天就看见厂房那边烟尘弥漫、一间间旧房被推到,又一间间新房建起来,机械声、呐喊声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梁天垂终于忍不住了,对梁倩说:“你去看看,这怂娃到底干啥呢?” “有啥看的,他能干出啥来!” “废什么话,去!” 梁倩不情不愿的去了,扭着丰硕的臀部穿过村巷来到程飞的工厂。 “老同学,干啥呢,搞这么大阵仗?” “我一个不懂事的穷小子,能干啥!” “哟,还记仇呢?”梁倩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冲程飞说。 “你说我那话也太毒了,我都没生气!” 程飞对这个小学同学实在没什么好感,也就没做回应。 “说说,到底干啥呢?”梁倩并没打算放弃。 “你多少年不回来了,村里的事我比你了解,给我说说,说不定后面我能帮上你呢!” 程飞心里一想也是,毕竟在村里做事,梁天垂把持村长的位置这么多年,在梁家村可以说是根深蒂固,虽然自己不待见这父女俩,但是事情也不能做的太绝,毕竟厂子还没办起来,不能随便得罪人。 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 “梁倩,这事也不是不能和你说,不过你得保密!” “放心,我嘴最严了!” 听程飞打算告诉她,梁倩顿时两眼放光,往程飞跟前凑了凑,眉眼间竟有几分妩媚之色。 “我打算把肉联厂重新办起来!” “真的假的?”梁倩睁大了眼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勾起了一些往事。 “真的,骗你干吗?以后有好些事还得请你帮忙呢!” “你找我,算是找对人了,咱村这些人,就我在肉联厂干的时间最长,里面的事没有人比我清楚了!” 很显然,梁倩对再次到肉联厂上班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整个人也因为兴奋,显得脸颊绯红,比平时张扬跋扈时的样子多了几分女人的柔美。 她这样的神情,让程飞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果然,在男人眼里,只有温柔的女人才是美的。 “讨厌,看什么呢?”看着程飞的眼神,梁倩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情不自禁地娇嗔了一句。 “说好了,厂子办起来,我就来上班了!” 梁倩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飞一样,扭着丰满的臀部、挺着饱满的胸脯回去向梁天垂汇报了。 ------------ 第一卷 第7章 巧遇师姐 “哼!把肉联厂搞起来?怕是程红兵那死鬼的坟头冒青烟了!他要能搞成,我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梁天垂听完梁倩带回的消息,从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浑浊的老眼里满是不屑。 “爹!你咋尽说丧气话!”梁倩不满地跺脚,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倒巴不得他真能成!成了我就能回肉联厂上班了!那不比在家戳这几亩破地强百倍?” “上班?去给那毛头小子打工?你脑子让驴踢了?”梁天垂瞪着眼珠子。 “打工咋了?给钱就成!谁跟钱有仇?”梁倩梗着脖子反驳。 梁天垂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吧嗒吧嗒猛嘬旱烟,烟锅子烧得通红,烟雾缭绕中,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 程飞在旧厂房的改造工程如火如荼,动静闹得实在不小。很快,这消息就顺着飞扬的尘土飘进了官窑镇镇政府大院。 镇委书记张家诚和镇长刘刚起初只当是年轻人一时兴起,没太在意。 直到负责乡镇企业调研的副镇长下去转了一圈回来,详细汇报了现场热火朝天的景象和程飞清晰的发展规划,两位主官这才意识到,这小子不是闹着玩的,是真刀真枪要干大事! 为了表示对返乡创业青年的支持,也为了给沉寂多年的官窑镇注入一剂强心针,张书记和刘镇长亲自带队,坐着镇里那辆半旧的桑塔纳,专程到梁家村肉联厂旧址视察。 尘土飞扬的工地上,程飞穿着沾满灰土的工装,思路清晰、不卑不亢地向领导们介绍着厂房改造规划、未来产品定位和市场前景。张家诚和刘刚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 这小子,有想法,有魄力,更有一股子扎根乡土的韧劲儿! 视察结束,张书记拍着程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小程啊,有想法,肯实干,好样的!镇里全力支持你!”刘镇长也当场表态:“有什么困难,尽管提!镇里能协调的,绝不含糊!”末了,张书记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县里下周要开个民营企业座谈会,我看你这个项目很有代表性,我们镇就推荐你作为代表去参加!好好准备,给咱官窑镇争光!” 程飞深知这次座谈会的重要性。 这不仅是展示项目的机会,更是接触县里领导、争取政策支持的绝佳平台! 提前一天到了县城,程飞先去给自己重新买了一部小灵通,置办了一身像样的行头,准备妥当之后到县委招待所办了入住手续。 会议前两天,主要是政策宣讲和分组讨论,程飞听得认真,记了厚厚一沓笔记。第三天是重头戏——按产业分类的专项座谈会。 程飞被分在副食品组,由常务副县长郝东国亲自主持,新成立的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局长、副局长列席。 程飞拿着材料走进布置庄重的会议室,刚找个角落坐下,一抬头,目光瞬间凝固在主席台侧后方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上! 杜芳菲! 尽管她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色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气质沉稳干练,与记忆中那个明艳活泼的学姐判若两人,但程飞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大学时代辩论赛内战的对手、外战的搭档,中文系的风云人物,比他高两届的师姐杜芳菲! 她怎么会在这里? 程飞心中惊疑不定。 这时,杜芳菲拿起话筒,开始宣读参会企业代表名单。当念到“官窑镇中汇食品有限公司,程飞”时,看到举手示意的程飞她也很明显表现出了一丝诧异,但职业素养让她很快镇定下来,继续宣读。 座谈会气氛热烈,企业家们踊跃发言。 程飞也抓住机会,简明扼要地介绍了自己重启肉联厂、发展本地特色黑山羊深加工的计划,思路清晰,数据扎实,引起了郝县长和几位局长的兴趣,不时提问交流。 会议结束,领导们起身与代表们握手告别。杜芳菲跟在郝县长身后,在与程飞握手时,指尖在他掌心极快地、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按,同时递给他一个眼神。程飞自然明白什么意思,并没马上离开,等其他代表走后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果然,没过几分钟,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杜芳菲去而复返,脸上那层职业化的面具瞬间卸下,明媚的笑容如同阳光穿透云层,照亮了整个空间,让程飞瞬间回到了大学时代。 “程飞!真的是你?!”杜芳菲快步走近,语气里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刚才念名单的时候,我还以为眼花了!” “师姐!我也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人了!”程飞站起身,笑容灿烂,“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刚才在台上,那气场,那范儿…啧啧!” “少贫!”杜芳菲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熟悉的亲昵感瞬间回归,“我下午没事,走,我请你吃饭!”杜芳菲又拿出了大师姐的派头,干练而热情。 棠西县最高档的尊龙酒楼二层雅间,环境清幽。几样精致的菜肴上桌,两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而热络。 “师姐,”程飞给杜芳菲斟上茶,好奇地问,“我记得你毕业时进了《西江晚报》,那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金饭碗!怎么…到棠西来了?” 杜芳菲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那个工作,是我前男友家里安排的。本来也想留在西江…可实在受不了他爸妈那副施舍的嘴脸,好像给了我天大的恩惠似的。一个破工作,姐才不稀罕!分了!” 她放下茶杯,语气转而变得洒脱,“这条路是我爸妈安排的。爸妈一直在体制内,图安稳。所以回来我就考公了,成绩还不错。但是我又不想让我爸妈天天管着我,来棠西是我自己的主意!” “师姐这格局,佩服!”程飞由衷赞叹,“放弃大城市的舒适圈,扎根基层,这才是真本事!不像我,灰溜溜跑回村里了。” “得了吧你!”杜芳菲白了他一眼,眼中却带着欣赏,“在学校我就看出来了,你这届里,就数你心思活络,能折腾!说说,怎么想起干肉联厂了?还搞这么大阵仗?” 谈到正事,程飞神色认真起来:“师姐,你看现在,国家经济发展势头多好?老百姓兜里渐渐有钱了,对‘吃’的要求也在变。城里人追求健康、安全、有特色的食品;农村人,也希望餐桌上能常看见肉。这是大趋势!”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们梁家村,背靠东山,黑山羊养殖是传统,肉质那是顶呱呱!以前肉联厂没搞好,是人的问题,不是资源的问题!我回来,就是想把这得天独厚的优势利用起来,做安全、优质、有口碑的肉制品!让城里人吃得放心,也让咱乡亲们在家门口就能挣到钱!” 杜芳菲专注地听着,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目光坚定的程飞,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辩论场上意气风发、据理力争的少年。他的思路清晰,视野开阔,对市场和家乡的认知都很到位。 她心中暗暗点头。 一顿饭,两人从校园趣事聊到社会百态,从机关生态聊到民营企业的困境与机遇,相谈甚欢,毫无隔阂。 走出酒楼,棠西的夜晚华灯初上。杜芳菲送程飞回招待所的路上,忽然停下脚步,正色道:“程飞,你明天先别急着走。” “嗯?”程飞不解。 “今天郝县长在会上对你的项目挺感兴趣的,问了我几句。”杜芳菲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为自家师弟谋划的亲近,“我明天一早上班,再找机会详细向他汇报一下你的情况和规划,争取…让他抽点时间单独见见你!郝县长现在可是常务副县长,主管经济工作,说话很有分量!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得把握住!” 程飞心头一震,巨大的惊喜涌了上来! 他立刻夸张地拱手作揖:“哎呀师姐!我说这两天眼皮怎么老跳呢!原来是有贵人相助!还是师姐这样的——美人相助!我何德何能啊!” “油嘴滑舌!两年不见,一点没变!”杜芳菲被逗笑了,路灯下,她的笑容明媚依旧。 程飞回到县委招待所,心情仍有些激荡。路过隔壁房间时,房门大开,里面烟雾缭绕,人声鼎沸。本县制糖厂的厂长孙胖子正和另外几个参会的小老板吆五喝六地打牌,嗓门大的能掀翻屋顶。 程飞皱了皱眉,打算赶紧回房。就在这时,孙胖子那油腻腻的声音带着猥琐的笑意传了出来:“哎,看见没?今儿座谈会,郝县长身边那个小娘们儿?啧啧,那叫一个盘儿靓条儿顺!” “哪个?那个念名单的杜秘书?”有人接茬。 “可不就是她!”老孙吐了个烟圈,声音带着酸溜溜的嫉妒,“知道吗?才来两年!听说马上就要破格提拔到县委办当副主任了!嘿!” “真的假的?老孙你这小道消息靠谱吗?凭啥啊?年纪轻轻的!”有人不信。 “嘿!年轻漂亮就是资本!懂不懂?”老孙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下流的暗示,“听说跟郝...嘿嘿,关系不一般!不然能升那么快?这种女人呐...”后面的话越发不堪入耳。 程飞听得怒火中烧,拳头瞬间攥紧!污言秽语编排杜芳菲,比骂他自己还让他难以忍受!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给那秃顶胖子两拳!但仅存的理智死死拉住了他——这里是县委招待所!闹起来,事情传开,对杜芳菲的名声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不能冲动! 正强行压下怒火,只听房间里另一个人嚷道:“光这么打牌忒没劲!带点彩头!来点响的!”其他人也纷纷起哄附和。 程飞眼神一冷,计上心来。 他不再停留,迅速闪身进了自己房间,轻轻关上门。几乎同时,隔壁也传来“砰”的一声关门声。 “哼,自己找死,可就怪不得我了。”程飞冷笑一声,拿起刚买的电话,拨了出去。 半小时后,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县委招待所的宁静。几辆警车停在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孙和其他三个赌得正欢的家伙,垂头丧气地被民警带上了警车。 在全县民营企业座谈会期间,于县委招待所聚众赌博,影响极其恶劣!县委书记得知后震怒,亲自批示: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第二天下午,程飞在招待所房间看电视等消息。三点整,电话准时响起,是杜芳菲。 “程飞,马上到县政府办公室找我!快!”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招待所离县政府不过一街之隔。 十分钟后,程飞已站在了棠西县人民政府的大院内。 大院面积不小,古树参天,绿荫匝地。院子正中,矗立着一栋五层高的灰褐色“方块楼”,典型的计划经济时代产物。外墙涂料斑驳脱落,显露出岁月的沧桑。大楼左侧划着几个标有领导姓名的停车位,右侧是自行车棚,后面隐约可见食堂和宿舍楼的轮廓。整个大院功能齐全,但在程飞这个见过世面的“未来人”眼中,却显得过于陈旧,缺乏一个政府门面应有的庄重与气象。 在门卫处登记后,程飞快步走上二楼。 杜芳菲已在楼梯口等候,见他上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他引到走廊尽头一间挂着“常务副县长”牌子的办公室门前。 杜芳菲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轻轻叩响了厚重的木门。 “进!”里面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杜芳菲推开门,侧身示意程飞进去。她紧随其后,迅速而清晰地介绍道:“郝县长,这位就是官窑镇中汇食品有限公司的负责人,程飞。程飞,这位是郝县长,郝县长对你的项目很重视。” 短短两句介绍,蕴含的信息量巨大!第一,杜芳菲已将自己作为重点推荐给了郝县长;第二,“负责人”的称谓提升了程飞的地位;第三,“郝县长”的称呼而非“郝副县长”,既是对领导的尊重,也暗示了其实际分量;第四,“很重视”三个字,更是给程飞吃了一颗定心丸。 程飞心中大喜,面上却保持着得体的沉稳。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伸出双手,热情而不失恭敬地与郝东国相握:“郝县长您好!我是程飞,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见我!” 郝东国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衣着得体,眼神明亮,举止沉稳,完全没有乡下小老板的局促。 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小程同志,坐!坐!不简单啊,年纪轻轻,放弃大城市的好机会,回乡创业,带动乡亲致富,这份情怀和担当,就值得表扬和支持!” 他指了指杜芳菲,“小杜把你的想法都跟我汇报了,思路很清晰,也很有可行性!” 接下来的谈话非常顺利。 郝县长详细询问了项目规划、资金来源、市场定位和面临的困难。程飞一一作答,条理清晰,数据详实,既不夸大困难,也不回避问题,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成熟和务实。 郝东国听得频频点头。 半个多小时后,程飞和杜芳菲一起走出了郝县长办公室。杜芳菲一直把程飞送到政府大院门口。 “成了!”杜芳菲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低声道,“县长很认可你的项目。他指示了,如果启动资金有压力,可以去找县农村信用社的周主任。县里已经打过招呼,像你这样真正扎根农村、带动产业的优质项目,属于重点扶持对象,贷款手续上会特事特办,一路绿灯!” 她顿了顿,看着程飞的眼睛,语气认真,“郝县长让我转告你:放开手脚,大胆去干!只要路子正,方向对,政府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师姐!”程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声音有些发哽,“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程飞记心里了!” “行了,少肉麻!”杜芳菲笑着挥挥手,“赶紧回去,把你的厂子办起来,干出个样子来!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程飞重重点头,迎着午后的阳光,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县政府大院。他知道,一条更为宽阔的道路,已在脚下铺开。 ------------ 第一卷 第8章 第一位女村长 从棠西县回来,程飞并没有马上回梁家村,而是到镇上先向两位镇领导汇报了工作。张家诚书记和刘刚镇长都对程飞这次的工作非常满意。 当然,他刻意隐瞒了和杜芳菲之间的关系。 临走之前,刘刚镇长特意在镇上最好的饭馆安排了一个包间,留程飞吃了午饭,席间和程飞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谈话。 回到梁家村的程飞可以说豪情满怀、干劲十足。 这下,肉联厂的复兴不再是纸上谈兵,有政策倾斜、有资金支持,它就变成了切实可行的计划。 眼看厂房改造进入最后的尾声,程飞先前投入的资金也基本告罄,接下来设备的采购不得不贷款了。 万事俱备,眼下要解决的就是货源的问题。 原先东方红肉联厂的倒闭,致使周围各村的养殖户失去了信心,十有八九都不再养羊了。当务之急,就是让原先的养殖户重拾对养殖业的信心,要让他们看到挣钱的希望。 这天晚上,程飞揣了一条红塔山来到了梁天垂家。 “梁伯,村里人都听你的,你给大家做做思想工作,咱把羊重新养起来,只要羊能出圈,有多少我要多少!” “年岁不大,牛吹到天上了。以前肉联厂是国营,也没见养多少就能收多少,你一个小娃娃,能耐大的很!” “梁伯,以前和现在形势哪能一样呢?你看现在,大家生活好了,只要产品好,不愁卖!” “好个屁,那么多人下岗,连铁饭碗都被砸了,饭都吃不上!就凭你,说下大天来,我也信不着你!” 梁倩还等着肉联厂再办起来好去上班呢,看着自己亲爹一点都没打算给程飞面子,急得直跺脚。 “爸,人家程飞都去县里开会了,还见了县长,这事肯定能成!” “你给我闭嘴,就是见了省长,我也不信!” “梁伯......”“走走走,再别跟我胡咧咧,走......” 梁天垂说着,把程飞推出了家门,连带着把他带来那条红塔山也扔了出去。 程飞揣着烟,吹着口哨往惠琴家走去。 梁天垂不答应早在程飞的意料之中,按照他的计划,梁天垂这些守旧的老人是一定要被淘汰的,有他们在,只会阻碍事情的发展。 所以他早就谋定了,就等梁天垂当面拒绝他。 “梁伯,好戏要开始了,我给你机会了,这可怪不得我了!” 在惠琴家吃了晚饭,多日不见,自然免不了嬉闹一番。惠琴有心让程飞留下,但程飞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油嘴滑舌地把惠琴哄得满心欢喜,趁机赶紧溜回了家。 还没走到门前,就看到一个人在门口转来转去。 “梁倩,半夜三更不在家睡觉,在我这瞎转悠,让别人看见了,我连媳妇都找不着!”程飞调侃地说道。 “少在这给我装正经,你去哪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看来知道不少啊,还想知道啥?进来说。” 程飞打开门,把梁倩让了进去,这女人从身边经过时,程飞问道一股刺鼻的香水味。 “程飞,我爸那人死脑筋,你可别灰心,我回去再劝劝他,咱必须得把肉联厂办起来!” “哎呀,说实话......”程飞故作沉重地说,“你爸那么一说吧,我都后悔搞这个厂子了,要真不行就算了,大不了我去城里找个工作。” “别呀程飞,你不能遇到点困难就退缩!咱小学老师都教过,叫那啥?......迎难而上,不达目的不罢休!” “可是我就担心,我那么多钱投进去,最后一只羊都收不上来,那我不就赔大了?唉~”程飞表现得十分为难。 “程飞,你可得像个爷们,咱得站起来,不能怂!我找我爸说,你放心,我肯定能说动他!” “梁倩,说动他不如让他下台!”程飞突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盯着梁倩。 这突然的变化,吓了梁倩一大跳。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爸思想守旧、脑子不开窍,跟不上时代了;他能力有限,这么多年搞得梁家村越来越穷,他是时候让位了!” “啊,程飞,没想到你这么歹毒,我爸就是不答应帮你,你居然......” “你来当村长,怎么样?”没等梁倩说完,程飞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接二连三的信息连珠炮一样,梁倩早就长大了嘴巴看着程飞,用20年后的话说:CPU都干冒烟了。 “程飞,要么是你疯了,要么是我做梦呢,你这家伙......咋想的啊?” “梁倩,我是认真的!你坐下听我说。” 说着,程飞按着梁倩柔滑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我在想,咱们村在官窑镇不是基础最差的,好歹咱有过核心产业,肉联厂虽然是国营的,但毕竟厂子在咱们村,机遇是给过我们的。肉联厂倒闭有它自身的原因,但梁家村一直得不到发展,是你爸的能力不行。往上,他不把支书当回事,往下,他不把村民当回事,不说横行霸道,也是作威作福!当然,你家没少跟着沾光。但是梁倩你想想,村里满打满算有多少油水,就是都被你家占去,能富得了吗?你读过书,你知道大河有水小河才能满,那大河里都干了,小河能有水吗?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你说的......有道理......” 梁倩已经被程飞说晕了。 “所以,你爸这样的村长,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下台!给年轻的,有能力的年轻干部让位,我看,你就很合适!你将是咱们梁家村历史上第一位女村长!” “程飞,你真觉得我行吗?”程飞这番话说的梁倩都感动了。 “把那‘吗’字去了,你肯定行!” “程飞......谢谢你,这么多年......村里没人瞧得起我,都笑话我......你是第一个肯定我的人......” 梁倩感动的扑过去搂着程飞的肩膀掉了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你本来就很优秀!”程飞拍着梁倩的后背安慰着她。 平稳了情绪,梁倩松开了搂着程飞的胳膊,不好意思地重新坐了回去,目光坚定地看着程飞。 “你说吧,该咋做,我听你的!” “梁倩,你先给我吃个定心丸,如果你当了村长,你能不能把大家调动起来,把这黑山羊给咱养起来?” “这有啥难的,谁和钱有仇啊?咱村没有人不缺钱,就这一条就够了!” “好,有你这话,我肯定让你当上村长!下个月不是换届选举吗?你爸的时代,结束了!” 梁倩看看程飞,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刚刚被调动起来的情绪突然又暗淡了下去。 “我还是觉得这事没谱,我爸在村里根深蒂固的,咱村人不是服他,是怕他!我要跳出来和他抢这个村长,我担心村长选不上,我还得被他赶出家门!” “梁倩,对自己有点信心!你就是对自己没信心,也得对我有信心,也得对咱肉联厂有信心!你想想,我前期厂房改建,咱村多少人给我干活?等肉联厂办起来,咱村又有多少人想去上班?这些人不就是选票吗?我保你,你爹竞争不过你!” “程飞,有酒没?今天必须庆祝一下,你这老同学,给力!” “酒有的是,就怕你酒量不行!” “你还真别小看我,一会看谁先倒下!” 程飞去酒柜里拿出两瓶老白干,切了一盘香肠、撕开一袋花生米,简简单单两个下酒菜,和梁倩对饮起来。 程飞心里不禁感慨:为了共同的目标,有时候仇人也能成为朋友! 论酒量,梁倩属于女中豪杰,常常一个人喝倒一片。但今天她碰到的是程飞,两人也算棋逢对手。 酒过三巡,梁倩说话的时候时候舌头开始硬了。 “程飞,其实......从小到大......我不是非得和你......作对,我爸......是村长,村里......人,表面......服他,背地里......都......骂他!我怕......你们......瞧不起......我......” “嗯......梁倩......都过去了......以后,你......是村长,来......小梁村长......干......” “哈哈哈......程厂......长,干......” 梁倩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举着酒杯和程飞捧杯,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朝着程飞倒下。程飞连忙扶住,被梁倩扑了个温香满怀。 程飞也已经醉意深重,抱着怀里的女人,荷尔蒙瞬间飙升,本能地吻了下去。 ------------ 第一卷 第9章 选举 “程飞,程飞,怎么还不起?县里来人了......啊哟,这大门都没锁!”惠琴一边喊着一边走进了院子。 听到动静的程飞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梁倩也被惊醒,手忙脚乱地找自己的衣服。 “程飞......我衣服呢?” “来不及了,你躲躲!”程飞小声给梁倩安顿着。 程飞三两下套了一件T恤衫就往外跑,但已经来不及了,惠琴已经从外面推门进了客厅。 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东倒西歪的酒瓶、洒落一地的花生米、倒在地上的椅子,无不表明昨晚这里有一场激烈的拼酒。 但最醒目的,是地上扔着的女人的衣服,这些衣服呈现出凌乱而疯狂的形态,这也说明酒后的这场戏码,比拼酒地过程更疯狂。 惠琴一下子呆立当场,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复杂而痛苦。 程飞感觉这一刻空气被凝结了,他穿越而来的上帝视角,也完全化解不了眼前的局面。 “县里来人了,在厂子等你呢!”惠琴的语气平静的像一汪死水。 程飞完全不知道怎么搭话,呆呆地站在原地。 惠琴说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转身走了出去,好像这间房子里什么都没发生,又好像发生的一切也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走的从容而优雅,给所有人留了体面。 “都是你,把人家衣服扯的到处都是......她知道是我吗?”惠琴走后,梁倩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捡自己的衣服。 程飞迅速从刚才的惊慌错愕中缓过神来,伸手在梁倩脸上温柔的抚摸一下,说:“没事,她并不想知道你是谁。我先去厂子,你先回家,别忘了咱们的计划!” 梁倩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她从没有这么坚定过。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坚定到底是对于程飞的信任,还是她真的想为自己的未来做一回主。 程飞简单收拾了一下,赶去厂里。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眼看选举的日子临近,梁天垂父女俩都没闲着。 梁天垂依然是老办法,站自己队的村里老人他心里有数,这部分人不需要动员,选票是跑不了的;中间一部分左右摇摆的,需要逐个重点谈话,打一棒子再给颗糖,基本也就搞定了;最难办的是那一波搞对抗的,这两年这部分人数量有所上升,让梁天垂有点头疼。 “你去找梁小柱,让他去敲打敲打那伙子人!” “行,爸,你放心,这个村长,从咱家跑不了!”梁倩答应着,出门寻梁小柱去了。 梁天垂也认可闺女说的这句话“村长从我梁大锤家跑不了”!背着手在院子里踱起了方步,忍不住哼了一出《空城计》,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中。 到了选举这天,梁家村的晒谷场上人声鼎沸,全体村民倾巢出动。 梁家村的选举历来就是“二人转”,梁天垂想巩固自己在梁家村的地位,支书梁树声又想“支书主任一肩挑”,扩大自己的权力范围,俩人各不想让,争斗了二十年了。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村长和支书之间的斗法,选来选去跑不出这俩人去。但看热闹又不花钱,看这俩人假模假式的表演,也是枯燥的农家生活难得的趣事。 村长和支书分别讲了话,大家也都配合地把选票投入一个大红箱子里。 随后的唱票环节,出了梁家村历史上最大的乐子。 刚开始村长梁天垂和支书梁树声的票交替领先,但从第五轮开始,选票中出现了黑马。梁倩的选票开始爆炸式的增长,一路领先,唱到最后,两个老家伙连梁倩的尾灯都看不到了,惨淡收场。 毫无疑问,梁倩以绝对高票当选了新一任的村长! 这在梁家村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就是放眼棠西县的历史上也是打破记录的。 支书梁树声气的白胡子都快变黑了,他感觉自己是被梁天垂给耍了,被这老狐狸玩了一招声东击西,表面上和自己较着劲,暗地里却让他闺女当选了! 太阴险! 梁天垂心里更郁闷,防得了明枪,躲不了暗箭,家贼难防啊! 这个结果让梁天垂两天没吃饭,看见梁倩就开骂! 刚开始梁倩表现的很顺从,毕竟这事上,是她抄了老爷子的后路,他气不顺,骂几句让他解解气。可是这梁天垂不知道见好就收,还是不依不饶,彻底把梁倩骨子里那股叛逆激发出来了。 “爸,你差不多得了!你以为是我抢了你的村长?如果我选不上就一定能选上你吗?你看这几年村里还有人听你的吗?你观念太守旧,早就跟不上时代了,现在是啥情况?经济时代,你得带着大家搞钱呀!你呢,天天和支书斗来斗去,俩老头,天天比着谁在村里说了算,有劲吗?现在我选上了你还不高兴,要是别人选上你哭都没地哭去!” “前段时间程飞来找你,多好的机会啊,人家干的是正事你都不支持,全村那么多人现在都指着程飞把肉联厂干成了,能带着大家赚到钱、过好日子!可是你呢?就因为当年和他爸不对付,你就把他轰走了。你知不知道,你哄走的不是程红兵的儿子,你哄走的是人心!” 梁倩一番话,彻底把梁天垂拍在了梁家村历史的沙滩上。 程飞从省城回来这段时间,表面看又招惹女人,又行事高调,实际上他早在心里把村里鸡毛蒜皮的事盘算了个遍,把村里几个台面上的人物琢磨了个透。 在他看来,这个村长还就非梁倩莫属。 这女人泼辣、有主见,有和村民打交道的经验,该硬气的时候硬气,该服软的时候能服软,惹急了还能耍无赖,跟什么人都能说上话,这份能耐,在梁家村找不出第二个来。 虽然梁倩最初接近程飞只是想在肉联厂谋一份工作,但在程飞的计划里,她完全可以担当更重要的角色。 所以才有了那一夜,纵情酒色的风流。 事后程飞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天到底是自己酒壮色胆、临时起意,还是对梁倩这匹烈马早有所图? 于己,这是私情,需要把握好尺度,让这种关系成为自己事业的助力;于公,两人联手搭好了台,接下来戏怎么唱,看梁倩的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自那天被惠琴撞破好事,程飞已经很多天没见惠琴嫂子了。 惠琴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给所有人都留了体面,但心里的那份羞恼折辱让她久久不能平静。所以这十几天来再也没在厂里出现过,当然也更不可能去程飞家里找他。 如果说当天她还不确定程飞床上的女人到底是谁,那么选举结果出来以后,她就已经心知肚明了。在梁家村,现在除了程飞,没人有这么大的能量。 她不禁冷笑一声,暗自忖度,自己算什么呀? 但恼归恼,程飞一直没再出现,是更让她不能接受的事情。 “好你个程飞、流氓、王八蛋.....”惠琴抡起棒槌,在水井边把刚刚从盆里捞出的衣服当成了程飞,“劈里啪啦”地捶打起来。 “哎哟、哎哟、哎哟......好疼啊,嫂子饶命啊!” 惠琴“扑哧”一下忍不住笑了,不用说,除了那个小冤家谁还能这么没脸没皮。果然,程飞那张英俊的面孔从虚掩着的大门外面探了进来,冲惠琴一脸谄媚的笑着。 程飞一进门,一溜小跑的来到惠琴面前,左手拎着几斤肉,右手拎着两只鸡,冲惠琴撅着屁股,说:“嫂子,你使劲打我几下出出气,别心疼我!” 惠琴抡起棒槌就要往他屁股上敲。 谁知道程飞往前一跳躲开了,气的惠琴拿着棒槌站起来就追他。 程飞没跑出去两步突然转身停住了,惠琴一个躲闪不及直接撞到了程飞怀里,程飞顺势丢掉手里的东西,一把抱住了惠琴,任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过了一会,惠琴也就不再挣脱,顺从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程飞......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也没资格管你,我也不敢想和你有什么结果,跟你好是我自愿的!但是有些事你尽量别让我知道......如果不小心我撞见了,你别当没事人一样,你别让我太难堪......” 这一番话说的程飞顿时泪目了,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女人如此大度地包容着自己...... ------------ 第一卷 第10章 新官上任 梁倩能当好这个村长吗? 没人相信! 这丫头从小在村里长大,比男孩子还淘,经常伙着几个坏孩子欺负同班甚至其他班同学。学习成绩一年级到五年级就没及格过,好不容易在镇中学熬到初中毕业,梁天垂就早早打发她到南方打工去了,出去两年也是干啥啥不行。 从南方回来,最大的变化就是会打扮自己了。 梁倩虽然性格跋扈,但模样身材在十里八村也是数得着的,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再一打扮,一出门就一大群男孩子前呼后拥地跟着。 这下梁天垂就更不放心了,本来这丫头性格就野,放到外面保不齐就会惹麻烦。于是,老梁备了厚礼找到肉联厂厂长孙建设,把梁倩塞进厂里上班了。 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二十岁的梁倩出落的花枝招展,由孙厂长牵线,梁倩与副镇长的儿子喜结连理。这才有了退婚的闹剧! 在村民眼里,梁倩最轰动十里八乡的事情无非就是这一件,被大家当笑料消遣很多年! 就是这个大家口中的谈资,突然当了村长,想要服众恐怕是不容易的。 就连梁天垂都认为自己这个闺女纯粹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她总有一天得哭着喊着回来请他出山收拾残局。 程飞当然也清楚梁倩的短板,更清楚村里人的势利会来的更加直接,哪怕你也是受害者,但他们的嘲笑丝毫不给你留下任何一点逃避的空间。 深谙人性的程飞也为梁倩面临的局面捏把汗。 但他更确定他不会看错梁倩的! 这个女人不会知难而退,他等着梁倩这颗潜藏威力的原子弹在梁家村炸出点动静来。 新村长走马上任,梁倩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不能怂! 之前梁天垂拒绝了程飞,梁倩认为父亲不光是肚量狭窄,最重要的是他目光短浅。但真正自己去经历这件事她才发现,这事确实没那么简单。 村里的人不愿意再干养殖业,那是因为之前的肉联厂浇灭了大家的希望,一个好好的国营厂子,最后破产不说,全村半数以上的养殖户都捏着一沓白条,讨债无门。 所以现在虽然程飞的厂子建起来了,大多数人是持观望态度,就看你小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靠双手刨食的人最会权衡利弊。如果你行,他们会想法分一杯羹,如果你不行,不说落井下石,最起码他们连往井里扔根绳子的仁慈都不会给你。 就比如现在,村里人的想法是找个机会到食品厂打几天工,混点工资就行,让我养羊,没门! 梁倩也看到了这一点! 自从和程飞达成共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干好这个村长,是她在梁家村立足的唯一机会。 这不光是干给别人看的,更重要的是那晚之后她好像突然开窍了,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是得真刀真枪的,主动去搏一把的,别人说什么她管不着,但自己活成什么样,这事必须自己说了算! 所以,她不光为了兑现给程飞的承诺,她梁倩从此也想抬起头做人。 梁倩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走访了全村所有的住户,一改往日那个骄横泼辣的形象,放下身段认真踏实地去了解每一户村民的实际困难、真实的想法。 一周之后当她再次坐到程飞面前的时候,她信心十足,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程飞,底我摸了,这事能办!之前大家确实积极性不高,不是不想,而是没能力再把这事操持起来,只要把实际的障碍扫除了,这事准成!” “厉害呀,小梁村长,我就等着村长大人带我发家致富了!” “你少贫!”说的梁倩有点不好意思了。 “说真的,这些人各个心里都有主意,你是怎么让他们信你的?” “干吗让他们信我呀?这太难了!我是给他们发家致富的机会,我就问他们三个问题,养不养自己琢磨去!” “哪三个问题?”梁倩一下子勾起了程飞的好奇心。 “你缺钱吗?” “想挣钱吗?” “知道跟着谁才能挣钱吗?” 这三句话,是灵魂拷问,抽打的梁家村村民灵魂战栗。 程飞对梁倩的表现双手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看到程飞的肯定,梁倩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梁倩,我再给你助把力,你刚才说那个实际的障碍,我来解决。趁着这个热乎劲,咱把这事给它彻底敲死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前段时间去信用社申请了一笔贷款,第一笔放款大概有500万,是用于设备采购的,这笔款马上下来了。这里面我给你匀出一点钱来,用来解决种羊和前期喂养的草料的费用,这事你来办,怎么分配你决定!算是咱们食品厂提前预支给大家的采购预付款,这样大家也放心!” “哎呀,这太好了!那这事就算成了,跟你干事,就是痛快!” 程飞闻听此言,不怀好意地冲着梁倩笑了笑。 被程飞这么一笑,梁倩顿时满面通红。 不知不觉,梁家村的风气在慢慢发生变化。 大家茶余饭后谈的不再是东家长西家短了,“挣钱、过好日子”是村民的共同话题,喜欢嚼舌头的那些八婆也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家应该先养几只羊仔了。 大伙看见梁倩,注意的也不光是她那丰盈圆润的臀部,谈论的也不再是她被副镇长家抛弃的往事了,他们忽然发现这女子确实比她老子有水平。 梁天垂想看到的梁倩请他出山力挽狂澜的桥段最终也没有出现。 养殖户的问题,有梁倩在,程飞算是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自己也能把更多精力放在厂子里。 厂房的基建接近尾声,程飞一边组织人手进行最后的装修、清洁工作,同时还让师姐杜芳菲帮忙联系广州的供货商,商讨设备进场事宜。 眼看这么一个废弃多年的破厂子真的要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搞起来了,各方的力量也闻风而动。 镇长刘刚先后多次找程飞谈话,并诚挚表态一定给他最大的支持,把程飞的食品厂打造成官窑镇的明星企业,甚至到外省考察也带着程飞,等等。 镇书记张家诚也多次打电话,对食品厂的建设进度表示关心。 这天,程飞正热火朝天的指挥运输设备的货运车辆进场,忽然接到书记张家诚的电话。 “小程啊,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周末应该有时间,书记!” “那好,周末我让司机去接你,陪我去钓钓鱼,顺便有点小事咱们聊聊!” “好的,书记。” 周六早上,程飞如约在村口等着,不一会书记张家诚的车就到了。司机客气的把程飞请上车,一路朝棠西县的方向开过去。 大约一小时后,接近县城,但车辆并没进城,而是转了个弯进入了城郊的一个村子,又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极为隐蔽的鱼塘边上。 鱼塘的岸边围着一圈茂盛的垂柳,入口处平坦的地面上还搭着一排凉棚,供人休息,远处还有一栋房子,看起来像是餐厅之类的。 司机带着程飞朝其中一个较大的蓝色遮阳伞走去。 走到跟前,正是书记张家诚,此时张家诚的鱼护里已经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来,小程!窝都给你打好了。”张家诚指了指身边的一个马扎,马扎旁边还放了一套渔具。 “你们年轻人工作热情高,但是要懂得劳逸结合,该放松就要放松一下!” “谢谢书记关心!” 程飞第一次和领导干部在非工作场合如此近距离接触,还真有点不自在。 何况,书记大周末找他,要说纯粹找人陪他钓鱼,恐怕也根本轮不着自己,所以书记电话里说的那件小事才是重点。 但是领导不开口,自己也不好询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非是“食品厂什么时候投入生产啊?”之类的套话。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吃饭!”张家诚看看手表,准备收工。 “书记,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什么呀,你不吃饭啊?今天钓了不少鱼,回去把它做了,中午就在我家,喝口鲜汤,哈哈哈......” “书记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到您家去太冒昧了!” “你要是准备了,我也不敢让你来了,那才是冒昧。哈哈......走吧,吃顿便饭!” “好,听您的!” 领导的正事还没说呢,程飞自然不能傻乎乎地坚持要回去。 司机开着车,七拐八拐到了村子另一头,在一座青砖砌筑的院子旁边停了下来,大门不是特别宽阔,但是造型精致,有些古韵。门前树木也不算高大,但有一陇竹子,长势很好,挺拔碧绿。 ------------ 第一卷 第11章 家宴 司机小陈把两人放下,去旁边停车。 张家诚带着程飞来到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回来了?”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站在院里,正在给墙边的花浇水。 “妈,这是小程,就是我给您说过的那个,我们镇里的青年企业家!” 张家诚的介绍让程飞有些惶恐,心想这高帽子戴的,有点扛不住啊! “奶奶,书记夸奖了,我可不是什么企业家,您身体好啊!” 程飞连忙走上前,热情地和老人打招呼。 老太太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水壶,抓着程飞的手打量了起来,连连的称赞。 “好好,年轻有为啊,这小伙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有出息!” 正在寒暄,只见一个中年妇女系着围裙从东面厢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摘完的青菜,显然是正在做饭。 “家诚,你带客人去客厅聊,我这再有一会饭就得了!” “哦,小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夏冰。” “这是小程。” “阿姨好!” “小程你好,快进屋吧,茶都沏好了,你们聊!” 张家诚刚进屋和程飞坐下,又站起来到门口,冲厨房喊道:“夏冰,一会小陈把鱼拿来,你再做个汤!” “好,知道了!” 饭菜上桌,虽然是一桌朴实的家宴,但荤素搭配,看起来营养又健康。正中央摆着的两道菜清香扑鼻、色泽诱人,一道家烧鱼块、一道鱼头汤,正是书记上午钓的鱼,书记太太做了个一鱼两吃。 宾客落座,夏冰拿了一瓶白酒放在张家诚面前。 “小程,能喝点吗?”张家诚问。 “一点点,书记!” “喝点没事,小酌怡情!” 夏冰的手艺确实不错,几道小菜口感颇佳。席间喝着聊着,程飞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爸、妈、奶奶,我回来了!” 院子里忽然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声音刚落,一个身穿碎花连衣长裙,长发披肩、长相清秀甜美的女孩子出现在门口。 “快来,正吃饭呢!”夏冰冲着女孩招手。 “哦,这是我女儿,张译冰。冰冰,这是程飞!”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冰冰在省财院读的书,也是今年毕业,属虎,小程你俩应该是同岁吧?” “是的书记,同岁,属虎。”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张译冰问。 “我是西江大学,学法律!”程飞答。 “哦,厉害呀,西江大学法律系不是一般的难进!你们学校食堂伙食不错,我和室友常去蹭饭!” “你就知道吃,哪儿有好吃的就你跑得快!”老太太慈爱的看着孙女,给张译冰碗里不停地夹菜。 一餐饭,看似轻松随意,但程飞吃的汗流浃背。 饭后程飞随张家诚到院子外面的小河边散步,张家诚点了支烟,说起了正题。 “小程,今天叫你来,一是要对你表示感谢。自从肉联厂破产之后,咱们镇就再也没有一个像样的企业,上头领导一直强调把经济建设放在首位,给各个乡镇也下达了任务,我和刘镇长压力很大!幸亏你现在挑了大梁,镇里对你抱有很大希望,县领导也很重视!” “书记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贡献!我就是感觉未来农村经济应该多样化发展,说不定会是个不错的机会。” “说的很好,你有这样的认识,在年轻人当中属实难得!”张家诚接着说。 “第二件事就是私事了,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会不会让你为难?” “书记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不是问题!” “我女儿你今天也见到了,财院毕业后进了咱们县搪瓷厂,当会计。但是我得到的消息是,搪瓷厂马上要破产重组,这不刚就业马上就面临失业。我的意思,能不能让她到你食品厂去,在财务上锻炼锻炼。当然,我提出这个要求可能让你有点为难,你要有难处可以提出来,别勉强!” “书记,说实话,这事我不为难,如果张译冰能到我那,还正好解决我一个难题,我正为财务人员发愁呢,但凡是财经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一个愿意到农村去的!只是......” “只是什么?” “她一个高材生到我那属于大材小用了,农村各方面条件都差,我怕......” “小程,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条件差不怕,克服一下就适应了,想找个条件好的单位容易,但是整天养尊处优的将来难成大器!我就是想让她到下面去锻炼锻炼,你说呢?” “书记,既然您这么说,我这一点问题都没有,食品厂马上也就开张了,张译冰随时都可以来上班!” “好,那就拜托你了,小程……” 眼看天色已晚,本来张家诚要让司机送程飞回去,但被程飞婉拒了。 张家诚的家所在位置是城关村,到城里通勤比较方便,程飞随便叫了一辆面的,往棠西县城而去。 一路上程飞想了很多,张家诚替女儿找工作,无论如何,一个农村的食品厂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甚至都不能说是一个正常的选择。他为什么要把女儿送到自己身边呢? 鬼才相信他是为了锻炼孩子吃苦耐劳的品质! 还有镇长刘刚,三番两次找自己谈话,虽然没有明确的指示,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那就是暗示程飞是自己阵营的人。 两个领导,一个怀柔,一个强硬,哪个都不能得罪。最起码在食品厂初创阶段,多一个能为自己站台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想着这些似有若无的事,车很快进了城。 程飞拿出小灵通,给杜芳菲打了个电话。 “师姐,在忙吗?” “周末有什么忙的,家猫着呢。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请你吃饭啊,赏光吗?” “呵呵,你来棠西了?” “马上到你家楼下!” “你怎么还像个毛猴子一样,说到就到啊?!你等会我,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程飞在杜芳菲住的小区门口下了车,付了车资,站在路边等杜芳菲。 十几分钟后,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从小区里走过来。借着路灯的光晕,程飞默默注视着她步步生婷的走来。 米白色的连衣裙刚好到膝,衬得身形格外修长。夜风轻轻拂过,裙摆摇曳生姿,微微晃动带着点慵懒的清高。高跟鞋敲在路面上,发出清脆又从容的轻响。她的脸颊在柔和的光线里看得不太真切,只觉温婉清丽的线条,带着点夏夜的微醺。那袅袅婷婷的影子,被灯光长长地投在身后,仿佛也随着她一同走过这温热的街道。 程飞的确看的呆了,不着正装的杜芳菲才是他熟悉的杜芳菲! 高冷孤傲,藐视众生的杜芳菲才是西江大学那个精才绝艳的杜芳菲! “看傻了,没见过这么美的美女是吗?” “姐,我有点受宠若惊,你这是出来和我约会的吗?” “约你个头,天天西装衬衣,把人憋屈死了,周末还不得犒劳一下自己啊!说吧,想吃啥?” “姐,地方你挑,我买单。别给弟弟省钱,挑贵的,不然对不起你这身行头!” “没看出来,挺会来事啊!行,跟我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走过人潮涌动的街道,一对金童玉女一般的人物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走过两条街,前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杜方菲就停了下来,对程飞说:“到了。” 程飞抬头看了看,苦笑了一下。 “姐,你是咋想的啊,穿的跟参加颁奖礼似的,来吃地摊?” “那怎么了,谁说穿这样就不能吃地摊了?废什么话?你请不请?” “请请请,公主殿下,您里边请!” 程飞油滑的腔调配上滑稽的动作,逗得杜芳菲“咯咯”直笑。 两人找了一个烤肉串的摊位,摊主沿着路边摆了一溜小方桌,桌边摆着小马扎。看着还挺干净,两个人就随便坐了下来。 摊主经营品种良多,烧烤技法娴熟,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程飞每个种类都点了一些,又要了两扎冰啤,两个人边吃边聊。 ------------ 第一卷 第12章 不需要证明 “你知道吗?我大学时一直有个理想,想在学校门口摆个摊卖烧烤?” 杜芳菲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假的?你这气质去摆地摊,在别人看来纯属诈骗!” “少贫!说真的…我就是觉得特自由,靠自己双手吃饭,赚多少花多少,日子过得下去,不用看谁的脸色、不必说违心的话,我挺向往的这样的生活!” 杜芳菲说着说着有点感性了。 “姐……” “怎么了?” “突然有点心疼你!” “嘁,知道什么啊?还敢乱心疼人……喝酒!” “砰”两人碰了下杯子,各自灌了一大口。 “姐,你男朋友,真的就分了?” “闭嘴,你还能不能聊天了!” “错了错了,我自罚一杯……” 程飞说着,一仰头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全干了。 摊主的生意很好,人越来越多。酷热难耐,没有什么比一把烤串、一杯冰啤更能消解溽夏的烦闷了。 “厂子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张?” “快了,设备已经开始调试!” “我觉得你的产品不能太单一,明白我意思吗?” 程飞睁大了眼睛,看着杜芳菲。 “姐,你太懂我了!” “说说吧…姐怎么懂你了?” “我是这么想的,姐……” 等程飞说完,轮到杜芳菲震惊了。 她知道这个学弟骨子里极不安分,但他完全没想到程飞心里有那么宏大一个计划,这个计划甚至是现在政府发展规划里完全不曾涉及过的领域。 “我的天呐,你这个计划,至少超前二十年!怎么想到的?” 程飞“嘿嘿”一笑,没做解释。 “如果有一天,我要是说了算,程飞,你这个人我征用了!”杜芳菲欣赏地打量着程飞。 “姐,你是想公用,还是私用?”程飞嬉皮笑脸的劲又来了。 “讨厌,你怎么那么贫啊?!” 说着,杜芳菲在程飞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 从棠西县回来以后,程飞就完全投入到食品厂的开张投产当中去了。 养殖户的工作由梁倩负责,进展得非常顺利,梁倩忽然感觉到自己找到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方向,所以热情空前高涨。 黑山羊的养殖不但在本村推行顺利,而且连李家村、党家村这两个邻村的村长,也被梁倩发动起来,在本村大力推行。 由于黑山羊的出笼和食品厂开张投产有一定的时间差,以本地黑山羊肉食品系列为主打的产品投产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滞后,这段时间差里不能让生产出现空白,程飞正在积极运作的就是打造食品厂产品的差异化,要一年四季都有主打的产品推向市场。 棠西县子月食品厂是一家老资格的食品企业,以生产月饼和糕点为主,在八十年代子月牌月饼行销省内外,曾经辉煌一时。 但近些年由于产品过于单一,口味几十年来没有什么变化,消费群体逐渐萎缩,这家厂子现在也是走在濒临破产的边缘。 程飞通过杜芳菲的牵线,和子月食品厂的几位厂领导建立了联系,双方决心合力对传统的产品结构进行改革,力图走出一条新的道路。 程飞需要做的就是组建新产品的研发团队,进行产品研发,并从省里找到一个专业设计团队,针对新产品进行包装设计和企业形象策划。 第一批产品获得很大成功,尤其是程飞通过在上海、广州等地食品厂取经后,推出的鲜肉月饼获得县委县政府几位领导的高度评价,决心把子月食品厂和程飞的中汇食品厂联合推出的鲜肉月饼和几款高档点心进行大力推广,并列入政府招待馈赠的采购序列。 张译冰这时候也来到梁家村在食品厂入职了。 不管张家诚书记的用意何在,程飞都必须认真对待张译冰的到来。 本来程飞打算让张译冰住在自己家里,毕竟自己家的条件算是比较合适接待张译冰的。但是转念一想,怕引起误会,很是不妥。 于是,程飞就在厂办公室的二楼模仿高档酒店的做法专门隔出一个套间来,里面住宿、会客,以及卫生设施一应俱全。 当程飞带着张译冰来到给她准备的宿舍之后,张译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豪华了吧?原本被父亲发配到村里来的那点不愉快,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一切准备就绪,剩下就是开业庆典的准备,以及出席嘉宾的邀请,这些事情在梁家村谁都帮不上他的忙,程飞必须亲力亲为。 回到惠琴的小院,程飞实在太累了,躺在房檐下一张躺椅上就睡着了。 惠琴坐在他的旁边,给他轻轻扇着扇子。看着这张还显得有些稚气的脸日渐消瘦,惠琴心里一阵心疼。 “人这一辈子,到底该怎么活?” 惠琴心里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老实讲,这个想法把惠琴吓了一跳。 “我这是怎么了?”她不禁问自己。 这村里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图的不就是吃饱饭、穿暖衣吗?还能怎么活?自己从庄家嫁到梁家,不就是遵循老祖宗的活法,传宗接代、穿衣吃饭,世世代代的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可是程飞,他图什么呢? 他不可以安安稳稳找个工作留在城里,结婚生子,轻轻松松地过日子吗? 他回来农村折腾什么呢? 惠琴当然有不解的地方,但是这样的程飞让自己的思想也有了一点点不同的想法。 人是不是不应该像家里的阿猫阿狗那样活着? 正在出神,程飞醒了。 他看着正在发呆的惠琴,内心无比的安宁。 这个女人极美,她没怎么念过书,但气质中自带一种安闲;她从不化妆,但丽质天成,一颦一笑熨帖人心。 梁倩也很漂亮,身材傲人,性感多情,那是一种狂放的美。 杜芳菲,自不必说,性格孤傲清冷、气质出尘脱俗、模样粉玉一般,惊为天人。 但对于程飞来说,总有一种触不可及的距离感。 只有惠琴,让他内心安宁、平静,让他有松弛感。 程飞微一侧身,把头放在惠琴的膝盖上。 “醒啦?” “嗯,你这把椅子太舒服了,都不想起来!” 惠琴怜爱地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额头。 程飞的脸颊触碰着她温热的双腿,感受她的爱抚,心中有了异样的感觉。 “起来吃点东西吧!” 谁知程飞猛的起身,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朝里屋走去。 随着房门“啪嗒”一声关上,惠琴羞涩的闭上了眼睛。 …… 惠琴满脸绯红地伏在程飞胸口,慵懒而满足。 程飞点了一支烟,悠然地吐着眼圈。 “等食品厂开业了,咱俩结婚吧!” 程飞语调平缓,但这几个字的威力惊人。 惠琴一下子从大脑放空的状态被拉回了现实。 但她没有过于激烈的情绪表达。 她微微抬起头,盯着程飞那强壮有力的下颌线,粗硬的胡茬根根分明的站立着。 她真的很爱这个男人。 “我不想嫁你!” 她能感觉到程飞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程飞,不是我不爱你,是我太爱你了!但是,你是程飞啊,你有学历又有能力,你结婚的对象不能是我这样的,我俩差的太远了!” “何必在意这些?我很认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你从来没嫌弃过,尽管我结过婚还死了丈夫,但你很认真的对嫂子好,我知道的。” “那是为什么?” “程飞,道理我不会讲,但是我发现,两个人如果爱对方,最好的方式不是结婚,一旦结婚,谁是谁老公,谁是谁老婆,那一切都变了!” “可是,那样对你不公平……”陈飞爱抚着她光洁的后背,心里有点疼。 “这又不是做买卖,要什么个公平?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有温度的男人!所以程飞,你不必给我承诺,也不必给我结果,我不需要这些。只要你想我,回来,我都在!” 程飞的眼眶湿润了,这个女人的胸襟和气度、柔情与炽热,没有一点让他不迷恋! “程飞,你我之间,不需要证明、不需要约定,你,安心做你的事情!” ------------ 第一卷 第13章 开业典礼 1998年9月的某天,天朗气清。 棠西县中汇食品厂,开业了! 一大早,穿戴整齐的程飞早早来到食品厂门口,做典礼前最后的准备。 除了大学时期打辩论赛,程飞从来没穿过正装,今天一身西装革履,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不停地用手扯着领带,好让自己呼吸顺畅点,又怕弄乱了装容,一遍遍在自己办公室里对着镜子整理。 “我这是怎么了?紧张个毛线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程飞在心里调侃着自己。 九点钟,邀请的开业嘉宾几乎都到了,书记张家诚和镇长刘刚更是早早到场。 此次让程飞没有想到的是,常务副县长郝东国携同县食品卫生监督局的正副局长一起来了,在一群中年体态、大腹便便的领导中间,清丽婉约的杜芳菲赫然在列,远远地冲程飞点头示意了一下。 梁家村的村民平时也就是在电视上见过这些县里的大人物,没想到今天在自己村里见到了,村民的热情也被点燃了。 “比他老子强,程红兵就是个杠头,说话就让人生气,这小子不一样......” “你看程飞,穿得多精神,也像个领导......” 程飞针对此次典礼非常重视,中汇厂大门前早在两天前已经把庆典舞台搭建好了,今天一大早,指挥工人把崭新的红地毯铺上,舞台的主背景是一幅巨幅的喷绘背景,一个巨大的红色充气拱门横跨舞台两端,上面巨大的白色广告字写着:恭贺棠西县中汇食品有限公司开业大吉。典礼主持人是程飞让杜芳菲帮忙从县电视台请的,县民族歌舞团的演出队伍也在邀请之列,12门礼炮在舞台前方一字排开,显得庄重威严。 十点钟,典礼正式开始。 按照程序,主持人宣布典礼开始之后,程飞作为中汇食品厂的负责人对嘉宾表示欢迎并简短地做了发言。 “梁家村的爷爷奶奶、大爷大妈、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你们有人问过我,程飞大城市不好吗?为什么要跑回我们这个穷山沟?我们这里没有金银矿、也没有聚宝盆,为啥还要回来呢?乡亲们,大城市再好,那也是别人的故乡,我的故乡在这里!我和你们一样知道穷日子不好过,我也理解那些出去了就再也不想回来的人。可是我们留在这里的人就不能把日子过好吗?谁说一朝穷就得世代穷?我们有机会,只要你肯干,就像你们顶着烈日在田里刨食时那样踏实肯干,我程飞承诺,一定要让你们的日子好起来!” 程飞没有讲空话,而是讲了梁家村人的心病。 庄户人最大的心病就是穷病。 一番话赢得现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人群里的梁倩和惠琴格外有感触,村里年年月月,分分秒秒,日子像设定好的程序,没有变过,这种不变,像一堵无形的墙,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连现场几位领导也都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赞许:这小子有从政的天赋! 杜芳菲坐在嘉宾席,看着台上这位意气风发的学弟,心里也颇为感慨,当年在校园里初见程飞也是这般的气势如虹,只是那时的阔论是书生意气,今天的发言更多了实务的决心。 按照流程,刘刚镇长、张家诚书记都分别讲了话,表达了祝贺和镇里支持的决心。食品安全监督局的张局惯例也提出了食品安全的要求,最后是郝东国县长宣布中汇食品公司鸣炮、开业! 礼成之后,程飞邀请各位嘉宾到厂区各车间进行参观。 一进办公楼大厅,第一款中汇系冠名,子月厂出品的鲜肉月饼摆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供嘉宾品尝,这也是中秋节前中汇和子月主打的一款产品,迎来了各位领导的一致好评。 各生产车间卫生整洁、设备先进,程飞从各地聘来的专家和技术工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 整个典礼和参观的过程都被郝东国县长带来的电视台新闻团队全程采写,作为明天早间新闻的播出素材。 午餐安排在中汇厂的职工食堂。 在食堂改造时程飞特意辟出两个房间做了精致的装修。作为一个企业,以后迎来送往的应酬自然少不了,自己食堂具备接待条件,一是可以控制接待成本,二是领导在内部就餐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各位领导见谅,我们梁家村地处偏僻,没什么好的食材,今天在桌上能见到的,基本都是我们村和东山上现有的食材,各位领导别骂我小气,权当尝鲜,也可以当做忆苦思甜。” “小程这个主意很好,以后我们到各地下乡视察,就吃当地特色,大家总说身体力行,作为父母官如果连当地物产都不了解,那也是工作不到位!” 郝县长一番话,给这次接待午宴定了基调。 但程飞可不是为了博取领导的好印象,而是为了一个更远的目标有意为之。 “各位领导,这就是我们梁家村特有的黑山羊,经过我们独家配方调制,烹饪的红焖羊肉,大家尝一尝!” 几位领导尝完菜,赞不绝口。 “各位,如果我们把这款菜品经过高温消毒、瞬间冷却的技术,把它进行真空包装,做成即食产品,不管走到哪里,携带方便、开罐即食,能最大限度的保持它现在的口感,各位领导觉得它有销路吗?” 程飞所说的即食产品放在今天当然不足为奇,但是放在2000年前在技术上是存在绝对的壁垒的,当时冷链和锁鲜技术都不成熟,很多企业曾多次尝试将口味多样化的食品进行封装,要么口感不佳、要么防腐达不到要求,均以失败告终。 当时全国能做到冷鲜还能保持现做的软糯口感的,唯有“思念”和“三全”汤圆。也正因为有他们的先例,程飞决心搏一搏。 当时大家最常见的即食食品就是方便面和罐头,口味非常单一。 如果能把口味丰富独特的产品搬上餐桌,这绝对不仅是技术上的革新,这将改变人们的消费习惯和认知,也必将迎来巨大的经济创收。 “如果按小程这个思路,那就不单是黑山羊肉可以走向全国了,我们本地的很多优势农产品都可以远销省内外、甚至走向国际啊!” 郝县长突然很激动地说。 “县长,我就是这个思路!”程飞当即表态。 “太好了,如果咱们棠西县能多几个程飞,何止是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我们绝对有希望在十年内向全国百强县、甚至十强县看齐!太好了,小程!” 郝东国激动地握着程飞的手。 其他几位也都站起来随声附和,热烈的鼓掌。 一餐规格不高的接待午宴,因为蕴藏着程飞未来的发展计划,让几位领导尽兴而归,郝县长为了表达自己的重视程度,专门把杜芳菲叫到跟前,特意交代让他们保持紧密的联系,遇到难办的事由杜芳菲向自己直接汇报。 杜芳菲和程飞均会心的一笑,以后两人来往再不需要为了避嫌而刻意保持距离了。 送走嘉宾,程飞走进职工食堂,这时以梁倩为首的梁家村村民代表都在食堂等着他。 刚一进食堂,“嘭嘭”几声,几名职工手持着礼花在程飞头上炸开,顿时彩条满天飞,程飞瞬间披红挂彩,像个新郎官。 大家欢呼雀跃。 “让程总给大家讲几句!”梁倩在旁边起哄。 众人附和。 “该讲的都讲完了,接下来咱们就得好好干!乡亲们要是相信我程飞,我保证,让大家顿顿吃上肉,住上大房子,娶上漂亮媳妇,好不好?” “好!”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自己还没娶上媳妇呢,操的心还不少!” “哈哈哈......” 职工食堂的热闹气氛一直持续到很晚才散,一天的迎来送往,搞得程飞头昏脑涨。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中汇厂大门前的广场,那里的歌舞表演还在继续。 这时梁倩推门走了进来。 “花那么多钱请他们来演,你不下去看看吗?” “不去了,有点累!” “行,那你歇会,等散了我去你家,陪你喝点,庆祝一下!” 程飞当然明白梁倩的暗示,梁倩给过他不一样的感觉,作为男人很难拒绝这样的邀请。但上次被惠琴当场撞破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害怕让惠琴难过。 “不不,我今晚不回了,明天厂里一天的事,我今天就住办公室了!” “哦......知道了。你们从城里回来的人都这么会玩吗?”梁倩突然压低声音说,脸上已经飞上了两片红晕。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 “晚上给你带好酒......” 随着梁倩的离开,最后一句话的余音在走廊里回荡。 ------------ 第一卷 第14章 芳菲的困惑 早上六点,梁倩趁着职工都没上班,像一只彻夜不归的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程飞的办公室。 她内心充满喜悦,迎着晨曦初起的东方,任由初秋的凉意抚摸着被幸福堆满的唇角。 而梁倩离开程飞办公室的一瞬间,被另一个住在办公室人看到了,张译冰。 “哼,原来老板好这一口!” 张译冰苦笑着摇了摇头,出去晨跑了。 张译冰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让自己来中汇食品厂上班。 凭着自己省财院的本科学历,凭着父亲的关系,在棠西县,她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即使去企业上班,也一定不会沦落到到一个私人的乡镇企业上班。 但张译冰从来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愿,既然父亲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10月初,短短一个多月的市场推广,中汇厂与子月厂合作的第一款产品彻底爆了,营业额蹿升到700多万,是子月厂过去十年营业额的总和。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上涨,有望在中秋、国庆双节结束后,突破1000万元。 这样的业绩不但让子月厂的一干领导张大了嘴巴,更让坐在办公室里为经济破局而焦心忧虑的县委、县镇府各位领导拍案而起,这一针强心针可谓是雪中送炭,终于可以让政府年终的工作报告有一些看点了。 程飞比以前更忙了,除了参加县里、市里各单位的不定期座谈会,还有县、市、省级的各种媒体前来采访。 而程飞一直期待的中汇厂主打的产品,也在紧锣密鼓地上马,预计在春节前会重磅推出。 这天,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2000驶进了村子,一直开到中汇食品厂门前停了下来,正当人们猜想到底又是哪个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程飞从车上走了下来。 “程哥买车啦?”保安何晓光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围着程飞的车转了好几圈。 厂里的职工听说老板买了车,也都按捺不住好奇,纷纷跑出来瞧新鲜。 那个年头,村里很多人的家里还只有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机,村里拢共也就三两台拖拉机,农忙的时候,牛马是主力、板车是运输工具,连牲口都养不起的人家还是靠肩挑背扛。在这样的背景下,有人把一台崭新的桑塔纳开进了村里,那是何等轰动的一件事,要知道连镇党委书记张家诚的座驾也不过如此。 “经理,带我们兜兜风吧,长这么大没坐过......” “程总,这得多少钱啊?” “厂长,你现在是不是和张书记一个级别?” 七嘴八舌,聒噪得让程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们不忙的时候都去学开车,总有一天,咱中汇厂人人都得有车!” 程飞的这句话在当时没人敢信,但在不久的将来,他兑现了对大家的所有的承诺。 这时,两则不得不引起程飞重视的消息传来,一个是张家诚书记调走了,到平东县任副县长。 另一个消息是,郝东国升任棠西县县长、兼任县委副书记;而他的秘书杜芳菲升了半格,但并没像传言那样升任办公室主任,而是调任棠西县城关镇镇长。 公示结束那天,程飞发了条短信给杜芳菲:姐,恭喜高升! 没过多久,杜芳菲回了一条:晚上有空吗?见一面。 程飞迅速马上跟了一条:地点? 晚上六点,程飞驱车行驶在去往荥川市的省道上。七点半,准时到达杜芳菲指定的一家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虽然处在热闹的街区包围之中,但相当难找。程飞穿过几条街巷,在一片老式建筑的聚居地,找到了这个闹中取静的餐厅。 餐厅灯光幽暗,气氛恰到好处。 杜芳菲早已在一个角落里的卡座等着他。 “姐,好好的棠西县不待,怎么找这么个地方,太难找了!” “我正好回来看我爸妈。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全县的名人,电视上报纸上见过你的人太多了,我要和你在棠西私下见面,万一被人盯上了,不是惹麻烦吗?” “嗯,也是。姐,去城关镇,比在县委办好,那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原本是要去县委办,我主动要求到镇上去的,想干点实务!我今天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第一次挑大梁,我心里没底!” “姐,我都替你想好了......不过我得先考考你,看咱俩能不能想到一块,如果能,那我程飞这条命交给你了,我陪你赌一场;如果咱俩没想到一块,我劝你一句,趁现在年轻漂亮赶紧找个人嫁了,不然耽误了自己还祸害了一方百姓!” “德性,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损?虽然说漂亮女人没心没肺,但我有自尊的好吧?”杜芳菲抗议地说。 美女的自恋真是了不得,都没心没肺了,还在强调美不美。 “姐,咱俩玩一个游戏。读过《三国》吧?火烧赤壁前,诸葛亮和周瑜一人各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字,定下了退曹的计划。今天咱俩也在手心里写一个词或者一句话,看能不能想到一块去,怎么样?” “就你鬼主意多!” 说着,杜芳菲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两支笔,递给程飞一支。 写完后,两个人把手伸到灯光下同时打开。 只见杜芳菲手心写着“基建”两个字,再看程飞,也同样是这两个字。 两人会心一笑。 “城关镇的基建工作提了很多年了,老是推行不下去,凭什么我就能做到呢?你帮我分析分析。” 这是杜芳菲心中的隐忧,也是急于得到的答案。 “干说啊,开车跑了一百多公里,到现在连口水都不给喝!” 程飞假装生气,提起抗议。 “瞧你,别说为朋友两肋插刀了,让你说句话还那么多条件!” 玩笑归玩笑,杜芳菲马上叫来服务生,点了餐食、饮料。 等餐食上来,程飞一阵猛炫。 “哎哎,差不多得了,别给我端架子,这还等着呢!” 杜芳菲敲着桌子提醒。 “嘿嘿,这牛排还挺好吃,没吃过!” 耍完贫嘴,程飞开始进入整体。 “姐,你说城关镇这么多年一直提基建的计划,为什么一直没有实质进展呢?” “没钱啊!”杜芳菲回答的很干脆。 “对,根源就是没钱!你想啊,县财政都一片飘红,怎么可能有多余的钱拨给城关镇搞基建呢?所以,你如果想在这件事上有所突破,就必须能够自己解决资金问题!” “自己解决?嗯……说的倒是有点道理,你说具体办法!” 经过程飞这么一分析,杜芳菲越来越有兴趣。 “我做过调查,你们城关镇,基建是全县最差的、经济发展和我们官窑镇大差不差,但这不代表城关镇就不具备潜力和爆发力。据我所知,城关镇经济发展上不去,可不代表没有有钱人。你们城关镇在外面做生意的人可不在少数,这里面不乏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但是他们都在为外省的税收做贡献,对家乡确实毫无贡献,怎么让他们为建设家乡出分力呢?” “我也不能明抢啊?”杜芳菲听得一头雾水。 “你不用抢,把他们招到一起,你打扮得花枝招展往那一站他们就得掏钱!”程飞说完哈哈大笑。 “如果这招有用,我天天花枝招展!你就知道贫,说办法!” “姐,两条路,第一鼓励他们回乡创业,给他们实实在在的优惠,比如税收的减免等等,很多企业家其实是很有故乡情节的,他们赚了钱也愿意回到家乡做点贡献,这是一种荣耀,中国人对光宗耀祖这件事,永远都上头!” 程飞喝了口水,接着说。 “第二,你要重点抓教育。城关镇的教育基础太差,这也是很多离开家乡的人不愿意再回来的一个重要原因。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子女考虑,在外地费尽千辛万苦也要给孩子找个好学校。你想想,如果自己家乡就有教育质量过硬的学校,何必花费重金在外地借读呢,就冲这一点你就能把大批的人留在家乡,有人,才有钱,才能把经济建设搞上去!” 程飞一番话,彻底让杜芳菲陷入了沉思。 ------------ 第一卷 第15章 恶魔归来 杜芳菲深知,程飞的建议虽好,但城关镇的局面绝非坦途。真要撸起袖子干起来,阻力之大、困难之多,可想而知。 “难?”她端起酒杯,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弧度,眼中却燃着不服输的火焰。 难,不正是自己想去城关镇锻炼的原因吗? 她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向程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渴望:“程飞,如果我遇到搞不定的麻烦,你得帮我!”这更像是一种寻求力量支撑的宣言,一个渴望被肯定的眼神。 “姐,你把心放肚子里!”程飞迎着她的目光,语气轻松却透着坚定,“你放心。我肯定得巴巴地跟着你,如果干好了,怕你把我这功臣给忘了!你要是万一……没干好,”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促狭的笑意,“那更得跟着你!镇长当不下去,就跟我回去,咱好好过日子!” “去你的!”杜芳菲被他逗得脸颊微红,嗔怒地瞪他一眼,“谁跟你回去过日子?没大没小!我是你姐!”虽是嗔怪,程飞这番玩笑话,却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她心头的些许阴霾,注入了一股暖流和更坚实的信心。 是啊,无论前方是荆棘还是坦途,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从荥川回来,程飞再次一头扎进了繁忙的旋涡。 梁倩在村里的工作愈发得心应手,眼看第一批精心饲养的黑山羊即将出栏,她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程飞更是心潮澎湃——这批优质货源,将成为他撬动更大市场的杠杆,让“梁家村黑山羊”的味道,征服更多人的味蕾! 秋意渐深,寒冬悄然而至。 转眼到了年底,中汇食品厂捷报频传:以黑山羊肉为核心原料的罐头、香肠系列产品凭借独特风味,迅速占领市场,成为爆款!与此同时,程飞最寄予厚望、技术难度最高的即食系列产品,也进入了封装环节的最后攻关阶段。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另一则消息却在梁家村悄然传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不安的涟漪: 梁大柱,刑满释放了! 这个消息,让许多村民心头刚松快没几年的那口气,又猛地提了起来,堵在了嗓子眼。 梁二柱和梁小柱兄弟俩,虽然也是村中一霸,偷鸡摸狗、欺软怕硬、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但说到底,就是两个色厉内荏的莽夫,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可梁大柱不同!他是梁家村真正让人闻风丧胆的恶魔! 在梁家村,有三个人绝对不能惹。一个是前村长梁天垂,笑面虎一只,表面和气,背地里给你穿小鞋的本事一流。 另外两个,一个是早已杳无音信的梁铁岭,一个,就是入狱前的梁大柱! 如果说铁岭是让人敬畏的英雄,那梁大柱就是纯粹的、令人骨髓发寒的恶鬼!他与人冲突,下手极其狠毒,不把对方打伤打残绝不罢休。更令人发指的是他对村里留守妇女的兽行!村中流传着血淋淋的传闻:他亲二叔外出打工期间,梁大柱竟多次酒后强行闯入二婶家施暴!甚至连上前阻拦的十四岁堂弟,都被他生生打断了一条胳膊!二婶不堪受辱,带着儿子逃回娘家,二叔回来苦苦哀求,她宁死也不再踏回梁家村半步! 梁大柱的骄横跋扈、无法无天,最终因伙同他人拦路抢劫致人重伤而入狱。他不在的这些年,是梁家村难得的、喘息的平静时光。 如今,这头恶狼又回来了! 但奇怪的是,梁大柱回来一个多星期了,竟像人间蒸发一般,很少在村里露面。这反常的沉寂,非但没让村民安心,反而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让人心头更加惴惴不安。 他可不是那种能安分守己的主儿! 这天,沉寂终于被打破。梁大柱——出门了。 他耷拉着眼皮,背着手,迈着那种六亲不认、仿佛地面都欠他钱的王八步。一张横肉虬结的脸上,即使没有任何表情,也自带一股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戾气。那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如同蜈蚣般盘踞在皮肉上,更添几分狰狞。 他目不斜视,从村东头晃到村西头,目标明确——程飞的中汇食品厂! 村民们远远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纷纷为程飞捏了一把冷汗。 门卫何晓光,远远看见那个梦魇般的身影朝厂门走来,腿肚子就开始打颤,一股尿意直冲脑门。他连滚带爬地冲进程飞的办公室,脸色煞白,舌头都打了结:“厂……厂长!梁……梁……梁大柱!他……他来了!” 程飞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眼神锐利:“慌什么?你是厂里的第一道防线,遇事要沉住气!” “别……别人我……我能扛!他……他……”何晓光牙齿都在打架,“我……我真扛不住啊厂长!” 程飞当然知道梁大柱的“威名”。 当年梁大柱横行乡里时,程飞还在上初中,虽知恶名,却无直接冲突。但如今,他是这方水土的守护者。 “走,带我去会会他!”程飞霍然起身。 当程飞大步走到厂门口时,梁大柱那魁梧如山的身影正好要往里闯。 “哟呵!程飞兄弟!”梁大柱那张横肉脸挤出一个极其僵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仿佛肌肉已经忘记了如何表达善意。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疤痕的大手,“几年没见,你小子混得可真他妈风光啊!”这话听着像恭维,实则带着一股酸溜溜的狠劲儿。 握手?程飞心中冷笑。这绝不是礼貌,而是试探!是下马威! 程飞不动声色,也伸出手。就在两只手刚搭上的瞬间,程飞五指骤然发力!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铁钳般瞬间锁死了梁大柱的手掌! 梁大柱心头剧震!暗道不好!本能地想抽回手,却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被捏进了铁砧里,纹丝不动!一股剧痛直冲脑门。 程飞脸上却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用力摇晃着那只被他死死攥住的手,嘴里说着毫无温度的客套话:“大柱哥!真是好多年没见了!我那会儿年纪小,可大柱哥你的‘英雄事迹’,小弟可是如雷贯耳,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刻意加重了“英雄事迹”四个字。 只见梁大柱那张本就难看的脸上,血色迅速褪去,变得如同酱爆猪肝,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但他还在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程……程飞兄弟……读……读过书就是会说话!我……我那些事儿……跟你这……大老板一比……算……算个屁!” 程飞见火候差不多了,手上力道稍稍一松。梁大柱如蒙大赦,猛地抽回手,藏在身后,那只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关节已经一片青白。 “大柱哥今天来,有事?”程飞语气平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有点小事,”梁大柱活动着麻木刺痛的手,眼神阴鸷,“进去谈?” “当然!”程飞侧身让路,随即对何晓光吩咐道,“晓光,登记簿拿来,让我哥登个记!” “哼!”梁大柱鼻腔里喷出一股浊气,一脸的不屑,“你这庙不大,规矩倒不少!” “没办法,”程飞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厂子小,人来人往,登个记,对大家都好,也省得以后说不清楚。”他意有所指。 梁大柱极不情愿地在登记簿上鬼画符般划拉了几下,把本子狠狠摔在何晓光怀里,跟着程飞上了二楼。 程飞径直走到宽大的班台后,大马金刀地坐下,身体微微后仰,用一种近乎睥睨的姿态看着对面站着的梁大柱。这姿态,瞬间点燃了梁大柱压抑的怒火。若不是刚才握手吃了暗亏,让他心生忌惮,此刻他早已扑上去把这小子撕碎了! “有两件事,”梁大柱强压着翻腾的戾气,声音嘶哑,“请程大老板帮个忙!” “说说看。”程飞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第一件,”梁大柱咧了咧嘴,露出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齿,“老子刚从那鬼地方出来,身无分文,想在你厂子里找个饭碗。程老板,赏口饭吃?”他话虽如此,眼神里却毫无恳求,只有威胁。 “抱歉,”程飞干脆利落地拒绝,“厂里每个萝卜都有坑,暂时没空位。以后若有空缺,我会考虑。”语气不容置疑。 “好!”梁大柱眼中凶光一闪,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那说第二件!”他往前凑了凑,一股混合着劣质烟味和汗馊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现在村里,就数你程老板面子最大!所以,想请你出面,给我弟弟小柱说个媒!” 程飞心中一凛。这浑蛋绝对没憋好屁! 果然,梁大柱接下来的话,如同瞬间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我那傻弟弟,死心眼,就看上庄惠琴那个寡妇了!你说他都老大不小了,我这当哥的不能不管!所以,请程老板帮帮忙,成全他!”他咧着嘴,露出一个极其恶毒的笑容。 程飞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梁大柱却以为程飞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愈发得意,他伸出粗糙的手指,慢悠悠地摸了摸脸上那道最狰狞的肉红色刀疤,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刺骨的阴冷:“嘿嘿嘿……别人不知道,我梁大柱还能不知道?他梁铁岭?这辈子……骨头渣子都该烂透了吧?” 这句话,彻底揭开了程飞极力保护的、关于惠琴最深的伤疤! 程飞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万年寒冰。 他沉默着,缓缓站起身。 梁大柱看着程飞沉默起身,误以为对方退缩,心中那股邪火和优越感更盛,嘴里越发不干不净:“我说程大老板,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人物了,怎么能捡个破鞋穿呢?多掉价!不如你行行好,把她让给我弟弟得了!他不嫌弃,破鞋嘛,破穿!” “破鞋……破穿……” 这四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程飞的心脏!也彻底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的暴怒! 事后证明,梁大柱这辈子最后悔、也最致命的一件事,就是对着程飞说出了这番侮辱惠琴的话。 程飞没有立刻爆发。 他异常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慢条斯理的,绕过班台,走到梁大柱身后。咔嗒一声轻响,他反手将办公室厚实的木门锁死。那锁舌咬合的声响,在骤然死寂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冰冷。 梁大柱本能地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他猛地转身:“你……” 十分钟后。 办公室内,只剩下程飞粗重的喘息声,和梁大柱濒死般微弱的呻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程飞站在一片狼藉中,胸膛剧烈起伏。他抬手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迹,眼神冷冽如刀。 他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拳头和脸颊,动作带着一种宣泄后的、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着,领带早已不知去向,衬衣领口被扯开,纽扣崩落,露出结实的胸膛。 程飞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保安室:“晓光,叫几个人上来。” 何晓光带着另外两个胆战心惊的保安,战战兢兢地来到二楼。当程飞打开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三人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程飞背对着他们,坐在办公桌边缘,正用雪白的纸巾仔细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他背影挺直,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地上,梁大柱像一滩被丢弃的破麻袋,蜷缩在地上,那张曾经凶恶无比的脸,此刻一片血肉模糊,肿胀变形,完全看不出人样,只有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呻吟证明他还活着。 “把他抬出去,”程飞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去货运部叫辆车,送镇医院。到了找赵院长,让他立刻给我打电话。” 说完,程飞拎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三个呆若木鸡、浑身冷汗的保安。 走廊的光线勾勒着他离去的背影,如同刚刚结束一场狩猎的孤狼,带着血腥与决绝。 ------------ 第一卷 第16章 这样的保证鬼都不信 程飞知道,经过这件事,惠琴恐怕再也不能待在梁家村了。 虽然自己在的时候梁家兄弟不敢怎么样,可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呢?那惠琴不就是狼嘴边上的一块肉吗? 回到惠琴的小院,这个女人像往常一样备好饭菜,在等着他。 “惠琴!” 惠琴有点错愕地看着他,因为程飞从来都是叫她嫂子,今天不一样,不过她喜欢这么叫她。 “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 程飞认真地问她。 “难道我现在不是吗?” 惠琴的反问让程飞有一点尴尬,是啊,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身子和名节全交出来了,还需要怎样的表态呢? “我们在别处安个家,你同意吗?”程飞问。 “我同意啊,我早就不想在村里待了,我知道村里人都在说我,走了耳根子清静!” 惠琴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再看到梁倩。 她知道程飞和梁倩并没断了往来,自己也无权干涉,自己这样的身份,无非就是另一个梁倩。 但是两个女人彼此知道对方和程飞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实在是太别扭了。 “好,那我来安排!” 说着,程飞把惠琴揽在怀里。惠琴感受着自己再次被这个高大的男人完全包围,又一次沉沦了。 正在两人卿卿我我的时候,程飞的手机响了,铃声持续不停。尽管他不想停下他的动作,也不得不把手机拿了出来。 “赵院长,你好!”正是镇医院的赵院长打来了电话。“今天送去那个人,伤怎么样?” “伤的不轻,但还好都没有致残致命的危险,马上准备手术了!” “手术完住院得多少天?” “他这个伤,没骨折、脏器也没受损,两个周肯定出院了!” “赵院长,三个月之内别让他出来,这事我拜托你了,这人估计你也知道,放在社会上就是个祸害。费用你不用担心,我一会让人送过去!” “好的,程厂长,放心吧!” “怎么了?谁受伤了?” 挂了电话,惠琴关切地问。 于是程飞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惠琴。 惠琴既后怕又感动地扑在程飞怀里,自己的周全原来处处都是他在庇护。 程飞利用工作的空闲时间,跑了趟荥川市,在青年夜校给惠琴报了名,并且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租了一套房子,一切准备妥当,回去把惠琴接来。 惠琴对程飞一向言听计从,唯有这件事让惠琴有点摸不着头脑。 “程飞,你没搞错吧?让我去上什么学啊?我一个高中都没上过的人,你让我去上夜校?老实说,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文化?” “不是,哎呀,你就先听我的,踏踏实实把这两个月的课给上了。我保证,你将来肯定会觉得我是对的!” 看着程飞认真的样子,惠琴暂时把疑惑放在了心里。 惠琴从来没出过远门,最远的也就是到过棠西县,这次一下要去荥川市,还要自己一个人在那待两个月,想想心里都紧张。 程飞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收拾行李。 此时时值寒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惠琴什么都想带上,棉衣、棉被,锅碗瓢盆,简直就是要搬家。 程飞马上把她拦了下来,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其他什么都没让带。 12月的华中地区,举目望去,一片萧索的景象,梁家村被枯槁的高大林木包围,在清晨的微光中,远看像一团泼在宣纸上的水墨。 程飞开着车,惠琴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看着渐去渐远的村庄,内心五味杂陈。 只是惠琴不知道的是,这一去,她再也没能回到这个她生活了七年之久的村庄。 但对惠琴而言,这何尝不是一次愉快的逃离? 梁家村给过她的除了和铁岭短暂的新婚之喜,其余的就是漫长的等待、无尽的恐慌,公婆的冷漠、地痞流氓的骚扰,多少年,她都很难睡个安稳觉。 程飞的到来,改变了她的一切,她心甘情愿被改变! 躲在这个小她五岁的男人后面,她找到了一个女人最幸福的状态。那是被宠溺、被关怀、被覆盖,甚至某个时刻的被支配,都让她心满意足、沉醉期间。 汽车开进荥川市的那一刻,惠琴开心极了。 这里的街道怎么这么干净?这里的房子怎么那么高?这里的汽车怎么那么多?这里的人怎么那么漂亮?这里的人都很有钱吗? 惠琴这辈子也没问过那么多问题,就连当初铁岭几年不回家,她都没问过一句:为什么? 到了程飞租的房子,惠琴仍然对一切设施都感到好奇,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才恍然大悟,原来城里人是这么生活的。 程飞早已把这里布置一新,租房时虽然房东也留了几件家具在房里,但程飞觉得太旧了也就不用了,重新去家具市场挑选了一套,不贵但都结实耐用。忙完这一切又去商场把床单被褥和窗帘,以及厨房用品,一应俱全的买了回来。 所以,惠琴现在终于明白程飞什么都不让带的原因。 两人倒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惠琴的长发遮着半张面孔,一双水润多情的眼睛在发丝后面深情地看着程飞。 程飞一翻身扑在惠琴身上,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 如果不是一大早起来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闹起了意见,两人都不想离开那间卧室。 虽然这仅仅是租的一套房子,但在惠琴心里,这是真正属于她和程飞的一个家,尽管它只是一个暂时的住所。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两人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于是在相互亲吻中起身穿衣,决心出门觅食。 程飞带惠琴来到荥川最大的一家酒楼,蓝京一品。 随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来,这些菜都太好看、太精致,惠琴虽然惊奇,但已经无暇多问。 因为筷子根本停不下来,消耗了太多体力,此时唯有美食才能抑制跳动的味蕾。 第二天,程飞带着惠琴去学校报到,领取了学习资料,熟悉了周围的环境,晚上两人像城里的所有情侣一样,手拉手去逛了街、看了电影,当然少不了女人最爱的购物环节。 有时候节俭不能单纯的用来形容一种美德,而是反应了一种窘迫的生存状态。当一个人的财富足以支撑对物质欲望的追求的时候,花钱,真的可以带来快乐。 这种快乐,惠琴今天才体会到。 但是快乐的时光,往往又很短暂。 惠琴开课在即,程飞马上也要离开。 惠琴第一次感觉对一个男人如此的依赖,临走的前一晚,她一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怎么都看不够。依偎在他结实宽阔的胸膛,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程飞当然不放心惠琴一个人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但人终须要自己成长,惠琴要想彻底走出过去的生活带来的心灵创伤,找到自己的新生,那就必须自己经过脱胎换骨的改变。 “这两月,你还来看我吗?”临走时惠琴眼泪汪汪。 “当然来了!把你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放这,我要不来,你被班里哪个帅哥拐跑了我咋办?” “去你的!怕是你回去天天和那个小妮子在一起,该把我这个黄脸婆忘了!” “吃醋了?” “吃了,想到你天天和她在一起我就难受!” “好了好了,把心放肚子里。我这次要出差,很远,会去很久,我保证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的!” 安抚了一番之后,程飞还是驱车返回了梁家村。 中汇厂最近是年终冲刺的关键时刻,程飞不能不操心。回厂安排工作的期间,自然也免不了和梁倩的接触。 所以,有时候男人保证的事情,恰恰是容易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女人要保证,求一份安慰,虽然明知道这样的保证鬼都不信。 但有一点程飞并没说谎,就是他确实要出一次远门。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程飞订了去广州的机票。 临上飞机前,程飞拨通了杜芳菲的电话。 “姐,履新的感觉怎么样啊?” “招商引资的事情搞的我焦头烂额,这些老板都太鬼了!”杜芳菲在电话里说。 “你是不是少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打扮得花枝招展,把那帮土豪老板迷得神魂颠倒啊!” “好你个程飞,又来取笑我!” “哈哈哈,生活这么无趣,开心一会是一会......” “我这愁死了,你净拿姐姐开心。” “姐,别愁,弟弟从广州回来,给你送份大礼,保证你春节过得开开心心!” “怎么,你要去广州?” ------------ 第一卷 第17章 刚才那人,好面熟啊 12月的广州,并没像本地人说的那么寒冷,也不像北方人说的,那样温暖。 在白云机场落地之后,程飞打车直奔荔湾区石围塘街,大学同学简鸿宇已经在一家高档粤菜馆等他多时了。 两人见面,不免一番寒暄。 简鸿宇是安徽人,家里世代经商,这小子从小对赚钱这件事很上心,大学时曾和程飞一起开过奶茶店,明明家里条件很好,但从来不屑于用父母的钱。 如果说程飞拼命赚钱是生活所迫,那简鸿宇做生意纯粹是兴趣爱好。 “程飞你可以啊,上次我去西江出差,我可看到你的报道了,乡镇企业明星啊!” 两人一见面,就是一顿商业互吹! “你也不简单啊,一到广州就进了南桦集团,听说南桦长公主看上你了,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应该说,我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才进的南桦。”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说真的,你一个土鳖,怎么把人家海归女硕士钓到手的?何况人家家里还这么大一份家业!给哥们传授传授经验,赶明我也找机会入赘个豪门啥的。” “你还用我支招啊,你命里自带桃花,甚至刚刚过去那只母苍蝇,我都怀疑你和它有一腿!” “去你的!”程飞在简鸿宇肩膀上打了一拳。 老同学见面,有聊不完你的话。 吃了饭,简鸿宇把程飞带到了专门给他订的酒店房间。 人还没到大门口,程飞已经惊呆了,这也太豪华了吧!程飞去过很多地方,住过不少酒店,但就档次而言,这次简鸿宇订的帝尊酒店,属于超五星级豪华酒店,和它一比,自己以前住过的统统都叫招待所。 一入大堂,外面的喧嚣即被隔绝于无形之中。眼前也骤然开朗,穹顶高远如垂天之幕,缀满万千水晶的灯瀑,正倾泻下钻石般的光雨。那光芒在镜面立柱之间流转,在光洁如静水的墨色大理石上跳跃、碎裂、复又弥合,竟似流淌的液态黄金。空气里浮动着幽微的冷冽木香,是财富无声的密语。高耸的旋转楼梯如铂金铸就的优雅螺壳,静静盘旋上升。当足尖踏上这镜面般的地坪,尘世的重量仿佛悄然卸落,一步踏入了另一个隔绝的时空。 在前台办理了入住,简鸿宇带着程飞一起到了房间。 “今天晚上不陪长公主了,咱俩接着聊!”简鸿宇说。 程飞从冰箱里拿出两罐饮料,和简鸿宇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谈起了此次南行的目的。 “这么说你不是找我投资的?也没打算拉我入伙?”简鸿宇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飞。 见程飞点头,才如释重负地说:“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谁知道简鸿宇接下来一番话,让程飞想跳起来捶他一顿。 “唉,我说程咬金,你一不找我借钱,二不拉我入伙,你大老远跑来干啥来了?” “我去,好你个简大头,老子还真没打算到你这来,是你死乞白赖的又是订酒店、又是订餐厅,老子才决定来看看你小子......” 程飞说着一只脚朝简鸿宇踢了过去,简鸿宇笑着躲开了。 两人互爆着大学时期的外号,聊得兴味盎然。 “鸿宇,你觉得我想在城镇开个大型超市这想法靠谱吗?” 在这方面程飞真的需要向简鸿宇请教,毕竟他可是在南桦集团的招商部任职,南桦集团的商超已经在广东省内和中南部的其他重要城市遍地开花。 “从长远来考虑,你这么想绝对是对的。就拿南桦来说,未来三年,南桦重点要辐射的就是三四线的小城镇。” “那太好了!有没有可能来我们棠西县投资,开我们汉江省第一家南桦超市?” 程飞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是太激动了,很热切地询问。 “你先别激动,即使在汉江省开一家南桦超市,大概率会在西江市,你们棠西县明显消费等级不够啊!” 一句话说得程飞又沉默了。 “目前我们走的是公司直营的路线,所以辐射范围肯定是有限的,尤其是在省外。但集团一直在探讨连锁加盟的可行性!如果那样的话,南桦落地棠西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只不过需要你们自己投资,给公司缴加盟费!”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嗯,其实本来也没想过南桦能在我们那投资,只不过刚才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贪心了,哈哈!” 两人又胡乱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话题,简鸿宇抬手看看手表上的时间,站起身来一摆手,说:“走,带你潇洒去!” 程飞不明就里,只好跟着简鸿宇往外走。 临近千禧年的广州与深圳,作为珠三角地区城市双核,文化多元、冲撞激烈。 九十年代最后的躁动在珠江口发酵。当广州沿江路的霓虹招牌次第亮起,珠江水面便浮起一条碎金流淌的河。出租车排着长龙在“夜樱”“非酷吧”门前吞吐着热浪,港资工厂主腕间的劳力士泛着冷光,威士忌杯底压住的早已不是酒单,而是流水线上千万件衬衫换来的订单契约。 深圳罗湖的声浪更凶。白石洲城中村的铁皮屋里,陈楚生们背着吉他奔向每一个吞金纳银地酒吧帝国,一夜唱够三十首歌的嘶吼,换来的钞票刚够买支卡座上的喜力。烟雾缭绕中,穿亮片裙的姑娘脚步迷醉而暧昧,发梢扫过客人手臂时,杯里琥珀色的酒液正混着绿茶晃荡——那是90年代特有的甜腻麻醉剂,浇灌着流水线青年们破土而出的欲望。 简鸿宇和程飞二人,打了辆的士,穿梭在霓虹流动的珠江岸边。 临近目的地,前方塞车十分的严重,二人不得已,只得提前一公里下车,步行前往一家名叫“朗星”的夜总会。 置身此间,程飞不得不感慨发达的一线城市和内地的省会城市之间的巨大反差。西江在内陆城市中不算发展落后的,但从城市的建设、经济的活跃、文化的多元,都与广深这样的城市差距明显。 到了“朗星”,简鸿宇轻车熟路地找到前台经理,给安排了一个靠近舞池的卡座。 舞池里的俊男靓女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扭动着肢体,脸上的表情陶醉而迷离。 程飞一直不太理解他们的内心状态,到底是怎么样沸腾的生活让他们如此亢奋,或者说是什么样的低迷与空虚,让他们如此的迷失? “怎么样,老程,下去摇一会?”简鸿宇开了瓶酒递到程飞手里。 “还是算了,看会妹子倒是可以,哈哈!” 两人碰了个杯,一大口冰冽清爽的啤酒划过咽喉,在这热烈亢奋的气氛中让人全身舒坦。 简鸿宇很显然比程飞更能适应这里的气氛,几口酒灌下去,整个人的状态就更放松了。跳进舞池和几个靓妹靓仔斗起舞来。 十几分钟后,简鸿宇揽着一个美女的腰,满头大汗地回到卡座,那美女很自然地坐在简鸿宇身边,冲对面的程飞飞了个吻,搞得程飞一时不知所措。 “两位老板,我是筱筱,初次见面,走一个!” 自称筱筱的美女拎起桌上的酒瓶和程飞、简鸿宇碰了一下,一口气就把一瓶酒炫没了,简鸿宇和程飞也不甘示弱,一饮而尽。 简鸿宇刚才跳舞用力过猛,此时还在大口喘气。筱筱两支手臂交叉着搭在简鸿宇肩头,对着简鸿宇的耳朵吹了口气,暧昧地说道:“靓仔身体有点虚啊,就这点活动量就开始喘了?” “靓女你说对了,他确实有点虚,走到哪都带着大力丸!”程飞趁机打趣。 “什么大力丸啊,那都是江湖郎中骗人的,我这有更好的,两位老板要不要试试?” 简鸿宇和程飞对视一样,再这么聊下去怕是要出事。 于是程飞连忙说道:“靓女,我俩今天要谈点事,时间仓促,改天让这位靓仔单独找你试试‘更好的’,怎么样?” 筱筱看两人的神情比较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两位老板慢聊,下次来记得找我,我叫筱筱,byebye!” “你搞什么,让她走就得了,你还把我捎进去!”简鸿宇嘴上这么说,但眼睛还是很诚实地盯着筱筱离去的身影。 “简鸿宇我发现你也太渣了,你可是长公主的人,我今天要不在,你是不是要跟着这位‘筱筱’小姐补肾去了?” “别给我上纲上线啊,你那花边新闻别人不知道,我可门清。这可是广州,逢场作戏嘛,你认真就不对了!” 俩人正在斗嘴的功夫,程飞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一个身着花格西装,打着一条蓝宝石的领带,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纯金戒指,梳着背头的人走身边经过,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小弟。 那三人都已经走了过去,程飞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盯着为首那人愣了神。 “老程,你怎么了?”简鸿宇不解地问。 “刚才那个人,好面熟啊!” ------------ 第一卷 第18章 云栖堡 “你认识他吗?” “我怎么觉得那么面熟?像我们村的一个人!” “不可能!哈哈,开什么玩笑,他是梁开城,这里人都喊他城哥,这间酒吧就是他罩着的!”简鸿宇认真地给程飞做着介绍。 他这么一说,程飞也有点含糊。 接下来的时间程飞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穿着清凉的美女们穿花蝴蝶般地从眼前飘过,也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 简鸿宇看着他兴趣不高,以为他累了,提议回酒店休息。 两人买了单,一前一后走出“朗星”夜总会,站在门口等的士。 正在这时,刚才在里面看到的那个人也从里面走出来,朝停在门口的一辆黑色奔驰车走去,人还没到,奔驰的副驾下来一位打扮妖艳的性感女郎,把后排的车门打开,等着穿花格西装的男人上车。 这次程飞正面看清了来人,他直接冲到了那人的跟前,那人的小弟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一个身高体健的男人已经挡在了城哥面前。 简鸿宇也没反应过来,等看清了程飞的举动,汗都下来了。 这小子不是找死吗? “铁岭哥!” 城哥一愣,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眼前的男人。 “你是谁?” 很显然,城哥被眼前的男人惊了一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被他的称呼给惊了。 毕竟,这里没人知道他原来的名字。 “我程飞啊!程飞!小时候跟着你掏鸟窝、捞鱼的那个!” “啊,啊,你小子啊?哈哈哈,怎么是你呢?” 说着城哥走上前一把抱住了程飞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 “不能怪哥不认识你,你这变化太大了,那时候一个小屁孩,现在比我都高了!哈哈哈.....走走走,跟哥走!” 说着,拉着程飞就要上车。 “铁岭哥,我还有朋友......” “一起走!兄弟,你坐后面那个车!”城哥冲着简鸿宇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一辆商务车。 全程懵逼的简鸿宇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程飞真认识城哥。来不及细想,晕头转向地被两个小弟拉到了后面的车上。 城哥和程飞坐到了奔驰的后座,妖艳女郎关了车门,坐到了副驾,司机一踩油门,奔驰伴随着低沉的轰鸣窜了出去。 没错,所谓城哥,就是梁家村的梁铁岭,惠琴嫂子的丈夫。 直到坐上了车,程飞都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 怎么可能?是做梦吗,还是遇到鬼了? “铁岭哥,你这是......到底咋回事啊?我跟做梦一样!”程飞看着梁铁岭。 “兄弟,一言难尽,今天先不说这个!你是刚来还是也在这工作?”铁岭拉着程飞的手问道。 “我今天刚到,出差。” “哦......好,好,那今晚上咱哥俩不醉不休!” 车子飞快地在街道上穿梭,没多久就出了城。程飞不知道铁岭要带他到哪里去,也不便多问。 梁铁岭象征性地问着家乡的一些旧事,但始终不提惠琴。 出了城际公路,程飞感觉车子朝山上开去。 又经过20几分钟的车程,眼前漆黑的道路慢慢变得明亮,路两边高大的棕榈树也依稀可见。车子的速度开始放缓,朝着一座灯火辉煌的庄园开了过去。 夜幕温柔地覆盖着远山,山峦化作墨色丝绒。在这片静谧的绿肺深处,辉煌的灯光映出雄伟的庄园入口,天然花岗岩堆砌的石墙上,“云栖堡”三个大字宛如一颗颗明珠,被茂密的古榕、苍翠的修竹与芬芳的夜来香深情环抱。参天绿树织就天然的帷幕,滤去尘嚣,只留下草木的清新与山风的微凉。 庄园的心脏,是一座占地3000平米的宏伟古堡式别墅。月光如薄纱轻覆,勾勒出它气派非凡的轮廓。深色石材筑就的墙体在夜色中显得沉稳而优雅,精心修剪的常春藤点缀其间。最夺目的,是它通体透出的温暖光华——数层楼高的拱形落地窗内,璀璨的水晶吊灯将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柔和的金色光芒流淌而出,与精心布置的壁灯、地灯交相辉映,整座建筑仿佛由内而外散发着暖玉般的辉光,灯火通明,犹如山间一枚巨大的发光宝石。 别墅主体磅礴大气,侧翼点缀着优雅的塔楼。主塔楼的穹顶覆盖着深色琉璃瓦,在月光下流转着低调奢华的光泽。宽阔的露台清晰可见,精致的雕花栏杆后,隐约可见舒适的户外家具轮廓。精心打理的花园里,盛放的玫瑰在夜色中吐露馥郁芬芳,蜿蜒的石板小径被柔和的嵌入式地灯照亮,引向隐藏在绿意中的欧式喷泉,水声潺潺,更添静谧浪漫。 整座庄园沉浸在一种宁静、私密而奢华的氛围中。古树的剪影轻摇,与别墅的辉煌灯火构成动人画卷。这里远离尘世,唯有星光、月光、灯光与草木芬芳交织,宛如云山薄雾中怀抱着一个童话般的梦幻居所。晚风拂过,别墅中传来若有似无的悠扬钢琴声,夹杂着宾客高谈阔论的抑扬声调,为这山间的奢华之夜,平添无限的迷人故事。 车子停在别墅前的专属车位,程飞和梁铁岭先后下了车,等着简鸿宇他们也从车上下来,才一起走进别墅大门。 别墅的装修极尽奢华,如果程飞不是刚刚领略了整座庄园和别墅外部的奢华程度,此时怕要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 宽阔的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人,这些人穿着考究、举止得体,手里拿着香槟,三五成群地和相熟的人攀谈,客厅的角落放了一架白色的钢琴,正有一位演奏者弹奏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右手旋律如歌咏般绵长优雅,左手伴奏如涟漪荡漾,营造出月光般的宁静诗意。 “不好意思,各位,我来晚了!”铁岭边走边向大厅里的客人致歉。 客人们纷纷举起酒杯,向迟来的主人致意。 这时人群中一个女人穿梭而来,她看起来雍容优雅、衣着华丽、身姿曼妙,但妆容恰到好处,显得既精致又品味不俗,刚刚齐肩的中长发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干练和大气。弯弯的柳叶眉一丝不苟地指向如轻雾般的鬓角,一双深情妩媚的双眸闪烁着湖水般的光芒,隆起的、琼海碧玉一般的鼻子下面,红唇如烈焰、似春山,贝齿轻启、吐气如兰。 “老公,你怎么才来?大家都等你。” “老婆,不好意思,刚刚有几位贵客在会所谈事,来迟了!” 两人说着话,铁岭在那女人的脸颊轻轻亲了一下。 “这位是?”那女人注意到了铁岭身边高大帅气的程飞。 “来,老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兄弟程飞,大学毕业,很有才华。” 介绍完程飞,铁岭指着那个女人对程飞说:“兄弟,叫大嫂!” “大嫂......” 那女人没想到自己老公一个血雨腥风中过来的人,居然还有这样文质彬彬的兄弟,顿时对程飞充满好感,亲手端来一杯香槟递到程飞手里。 “这兄弟一表人才,还是个知识分子,一看就和我像一家人,以后叫我兰姐,喊他姐夫!” 铁岭倒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 程飞随后把简鸿宇介绍给铁岭和兰姐,因为是程飞的朋友,所以铁岭和兰姐对简鸿宇极为客气,照顾颇为周到。 宾客正在寒暄,程飞发现铁岭身后的一个服务生突然从托盘下面抽出一把匕首,快速朝铁岭冲过来,铁岭因为视线的关系,根本没有察觉,这时铁岭身边也没有其他保卫人员,小弟们都被他安排在场外了。 兰姐和程飞并排站着,也发现了异常,但突然的变故让她完全来不及提醒铁岭,只是张大着嘴巴惊恐地看着那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几步窜到铁岭身后,朝着他的后腰持刀猛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飞抬手就将香槟杯朝那人扔过去,同时左臂一沉抓住铁岭的手腕往后一带,把铁岭拉向身后的同时,自己也借着这股力道冲了出去,趁着那人躲闪香槟杯的同时,一个飞膝撞向那人的胸口。 这一击势大力沉,那人一下被撞出去三米开外,人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匕首也摔在一边。 程飞三两步冲过去,一伸手把那人拎起来,扔在铁岭面前。 程飞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仅在场的宾客个个叫好,就连刀尖上过活的铁岭都惊得目瞪口呆,对程飞刮目相看。 ------------ 第一卷 第19章 你选谁 铁岭对这种事情本来见怪不怪,江湖拼杀多年,被仇家追杀的事也是常有发生,但此次居然让杀手潜伏到了家里,不用问,一定是自己队伍里出了内鬼! 比起以身犯险,这才是让他更为恼火的事情。 命令手下的马仔头目严查,一定要找出幕后主使。 酒会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宾客们眼见主人不便,也就陆续告辞了。 别墅二层的装修和一层欧式宫殿的流光溢彩不同,而是采用了传统中式的布局和润色,整体看起来古色古香,四处散发着檀木的幽香。从电梯厅走出来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挂着名人字画,彰显着主人非凡的艺术鉴赏能力。 铁岭哥大字不识几个,这绝对不是他的手笔?如果说是大嫂的品味,倒是比较贴切。程飞心里这么想。 穿过走廊,来到最里面一间布置更加考究的餐厅。这间餐厅不大,但装饰华丽古朴,这个房间里清一色的楠木家具,式样考究、纹饰精美,中间一张裙边雕刻着蟠龙图案的餐桌,仅能容下七八个人就餐。 此时餐桌上已经摆了十几个精美的菜肴,几瓶窖藏多年的珍藏佳酿。铁岭和兰姐分坐两边,程飞居中而坐,简鸿宇陪在铁岭的下首。 “兄弟,我梁开城命好啊,今天怎么就阴差阳错的碰到你了?话说回来,这是关老爷保佑我,如果不是今天你来,哥哥我今天恐怕要栽了!”说道“关老爷”的时候,铁岭冲着餐厅里供奉着的关老爷塑像拱了拱手。 铁岭对刚才那一幕着实心有余悸,如果不是程飞出手,自己今天恐怕非死即伤,后果难以想象。 “铁岭哥,你是我哥,我从小就佩服你,兄弟我只要在,不能让哥哥受伤!”程飞此前和简鸿宇在“朗星”已经喝了不少酒,这时候几杯烈酒下肚,已经有点眩晕了。 “好样的,兄弟!你以后跟着哥,我保证......只要哥有的,你全都有!咋样,跟着哥......奇兰,你去布置香案,我和程飞今天结拜,他是我救命恩人,我要结拜......”铁岭也是喝高了,冲兰姐嚷嚷着。 兰姐是一个头脑清醒的女人,遇事沉着有分寸。 “阿城,你和程飞兄弟多年不见,今天好好叙叙旧,好不好?结拜的事明天办也不迟,再说你不得让大师算个日子,你哥俩再拜,不是更好吗?” 兰姐语调温柔,但语气不容置疑地冷静沉着。 铁岭睁着迷离的双眼,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哦,对,程飞,你嫂子说得对,结拜这事不能马虎,明天我让大师算算,咱俩再拜!来,喝酒......” 这时兰姐端起酒杯对简鸿宇说:“鸿宇兄弟,嫂子敬你一个,初次见面,招待不周啊!” 简鸿宇忙站起来像兰姐道谢,碰了杯一饮而尽。 “兄弟,你那一下子,比哥年轻时速度还快......小时候没见你学过功夫啊,咋练的?”铁岭虽然喝多了,但对程飞的身手既惊且喜,念念不忘。 “瞎练......哈哈,哥,我小时候就想跟你学......你不教我!” “哥那不是怕你......出去打架吗?咱梁家村好不容易出你一个......念书的,哥怕你学坏了!” 兰姐也不由得赞叹起了程飞的身手。 “兰姐你不知道,程飞大学时连续三年都是汉江省高校散打邀请赛的冠军,厉害着呢,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拳馆里打拳!”简鸿宇适时地给程飞吹嘘了一番。 “怪不得这么厉害!”兰姐不由得赞叹。 铁岭和程飞两人喝得烂醉如泥,相互搭着肩膀趴在桌上睡着了。兰姐和简鸿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程飞过往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十点钟,程飞才醒过来。 睁开眼看着四处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的豪华客房,努力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程飞起身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换了一身丝绒质地的高档睡衣,难道是简鸿宇这个变态给自己换的?实在想不起来了。 程飞穿着拖鞋从楼上下来,到楼下的庭院中散步。 突然从花园里传来孩子的笑声,程飞循声走去,看到兰姐正在陪一个小姑娘在秋千边玩耍。 小姑娘大约七八岁,长得十分精致,宛如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天使,笑容甜美治愈。 “早啊,大嫂!”程飞远远地打着招呼。 “早啊,小程!”兰姐还真把程飞当成了一家人,连称呼都从“程飞兄弟”变成了“小程”。 这女人身上有一种魔力,她好像能在短时间内把各种关系用她聪慧的方法和柔软的技巧,四两拨千斤的化解,让你待在她身边不自觉地放下戒备。但她真诚的眼神后面似乎还藏着一双眼睛,谨慎、锐利。 “大嫂,简鸿宇去哪了?我刚打他电话关机了。” “他一早就走了,说要上班,阿城让人送他下山了。” “哦......” “安妮,问小程叔叔好!”兰姐对身边的小姑娘说。 “小程叔叔好!!”女孩的声音清脆、甜美。 “你好啊!”程飞亲昵地摸摸小姑娘的额头,打着招呼。 “这是我女儿。”兰姐向程飞做着介绍。 “哦,没想到,你们孩子这么大了......”程飞看着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结合铁岭来广东的时间,似乎有点问题。 看着程飞疑惑,兰姐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这是我和前夫的孩子,她爸爸是警察,在她一岁时出任务牺牲了。是阿城收留了我们母女。” “哦,原来这样......” “我听你叫他铁岭哥,他原来叫铁岭吗?”兰姐试探着询问。 “嗨......他小名叫铁岭,大名叫梁开城,我叫铁岭哥叫习惯了!”程飞随机应变地说道。 “铁岭......他这名字也太土了吧?”说完,兰姐和程飞都笑了起来。 “他在老家有老婆吗?”兰姐突然问道。 这一下问得程飞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回答,说没有,按铁岭的年龄来说不太真实;说有,不知道铁岭和兰姐是怎么说的,万一对不上,可能要坏事。 尽管程飞对铁岭抛弃惠琴、谎称客死他乡的桥段深为不齿,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自己现在也正是因为铁岭的抛弃,占有了惠琴。 我程飞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搞什么双标!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言语不慎,造成铁岭和兰姐之间的矛盾。 “老婆,程飞,你们在这里?” 正在两难之际,铁岭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摇摇晃晃的走来。 安妮看见铁岭,从秋千上跳下来,飞快地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爸爸,爸爸!”铁岭也大老远张开双臂,把扑过来的安妮一把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铁岭哥......不,城哥,我以后也叫你城哥,嫂子说了,你这小名太土了,哈哈!” 铁岭一愣神,随即反应过来,既然程飞当着兰姐的面这么说,那一定没有透露自己太多的事情,随即也哈哈大笑的说:“叫城哥叫城哥,或者按你嫂子是说法,叫姐夫我也没意见,哈哈哈!” “城哥姐夫,你这一大早去哪了?”程飞又恢复了爱开玩笑的习惯,叫得两人都不得罪。 这怪异的叫法听得兰姐“噗哧”笑出了声。 “我下山找大师去了,让他算算咱俩啥时候结拜!大师说了,今天午时就是黄道吉日!兄弟你是我救命恩人,大哥这辈子都不知道咋报答你!”铁岭说得很真诚,程飞心里还真有点感动。 “城哥,这事你能不能听兄弟的?第一我不能留在这,我还得回梁家村。第二,只要你拿我当兄弟,咱俩啥时候都是兄弟,结不结拜有什么关系?” “回去,那地方有啥可回的,兄弟?要说别人回,我不拦着,你家也没什么人,回去干啥?这儿多好啊!” 铁岭有点急了。 “阿城,人各有志。我觉得小程说的有道理,你走的路未必就是所有人想走的路,小程兄弟是我们自己家人,你俩拜不拜都是亲兄弟!” “他说的,有道理?”铁岭看着兰姐说。 兰姐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 午饭过后,程飞以办事为由,向铁岭、兰姐告别,铁岭亲自送程飞下山。 “城哥,有些话,兄弟不吐不快,能说吗?”程飞说着,看看正在开车的司机。 “能说!”司机是铁岭过命的兄弟,他信得过。 “惠琴嫂子那么好的女人,你怎么就那么忍心......” “兄弟,我一直等你这句话呢!”铁岭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对惠琴是有愧的!但是你也看见了,我现在不可能再回头了!从小到大,梁家村那种没有希望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所以,我宁可她相信我死了,也就不必再等我了!” “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带她出来?” 铁岭沉默了很久。 “程飞,如果换做是你,一个庄惠琴、一个高奇兰,你选谁?” ------------ 第一卷 第20章 粤城的晚风 “哎哟喂,我的程大老板,昨天订这酒店,花了我小半个月工资啊,你说咱俩都没住,这钱花得冤哪!” 程飞一回到酒店,就接到了简鸿宇的电话,电话里开始抱怨白花了1000多元的酒店费用。 “瞧你那点出息,你今天来,晚上我请你住!”程飞电话里说。 “今天不成了,再不陪长公主,我这驸马爷就得被休了!”简鸿宇看似无奈实则得意扬扬的腔调,如果在跟前程飞肯定又得踹他一脚。 挂了电话,程飞看时间尚早,便换了身衣服,从酒店走了出来。 这次出差的正事一件还没办,得抓紧时间了。打了辆车,一路和司机聊着直奔红棉国际服装城。 程飞大学时做过服装生意,利用假期的空档来过几次粤城,所以这个城市对程飞来说不算陌生。 在红棉逛了一个多小时,又到U:US逛了一会。 眼看天色将晚,正是华灯初上、倦鸟归巢之时。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程飞决定不再坐车,在旁边报刊亭买了一份广州地图,认真的搜罗附近的商圈,锁定几个目的地之后,闲庭信步地逛了起来。 这里面有几个程飞重点关注的,就是大型商超,除了几个国际知名的超市品牌,还有本土新贵——南桦超市。 因为有简鸿宇的关系,程飞想要了解南桦的内部资料是很容易的,但那不是程飞的目的,他要实际去感受一下当下在中国最发达的城市,超市的现状和前景,只有身临其境的感受,才能给自己提供准确的判断。 一直逛到很晚,眼看超市都陆续打烊,程飞也已经饥肠辘辘、筋疲力尽。 粤、深这样的城市,甚至粤省内其他地级市有一个值得所有城市效仿的优点,就是不管多晚,你不用担心会饿肚子,在街边走一走随处可见的宵夜摊位,能保证你在入睡前被美食毫不吝啬地宠爱一回。 找了一个生滚粥的摊位落座,没有菜单,老板的拿手菜全在墙上写着,一目了然。程飞点了一份猪杂粥、半份烧鹅、一个白灼芥兰。 很快,猪杂粥上桌,一只吱吱冒着热气的砂锅里面,洁白的粥米裹着鲜嫩的猪杂,让人看一眼就馋得口水直流,顾不得烫,只想往嘴巴里送。烧鹅酥脆肥美满口留香、芥兰清爽利口,这一餐吃的程飞舒坦无比。 买了单,打车回到帝尊酒店。 洗完澡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程飞拨通了杜芳菲的电话。 “姐,你们进展怎么样?什么时候有时间召见我啊?” “我们明天下午到粤城,上午在深城还有个招商会!明天晚上应该没什么安排。” “好,那我们定下来,明晚我们碰个面,后天我就回去了。” 杜芳菲此次带领棠西县城关镇的招商引资团队,在深城已经驻扎了近一周了,招商会开了好几场,但收效甚微,就连棠西籍的富商都不愿意回乡投资,他们太了解那个地方,打心里不对那个地方抱有希望。 杜芳菲作为新任镇长,肩负着巨大的压力。 今年年初县委经济发展研讨会上给城关镇定的3000万的招商引资计划,到现在仅仅完成了不到二分之一,所以作为刚上任的镇政府一把手,她不得不亲自带队,四处化缘。 第二天下午,杜芳菲带队到粤城某宾馆下榻以后,简单收拾一下就给程飞打去了电话。 “姐,哪里见面?”程飞问。 “去你那儿吧,我这人多眼杂,你给我发个地址,我打车过去。” ...... 大约一小时后,程飞在酒店门口等到了刚下的士的杜芳菲。 杜芳菲随着程飞进了大厅,忍不住打趣道:“你们这些资本家太奢侈了,你知道你这酒店住一晚,够给学校买多少教材吗?” 程飞挠挠头,说:“好像也是,我还真没算过这个账。” “吃饭了吗?”程飞接着问。 “马不停蹄地跑,哪顾得上吃饭啊!” 程飞看着杜芳菲一脸的疲惫,眼神黯淡无光、额头居然若隐若现地长了几颗痘,和一个月前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时尚女郎判若两人。 “姐,要不这镇长咱不做了,反正你现在也是名花无主,干脆回来我养你吧!”程飞以前总是开玩笑,但这次他是真的有点心疼这位漂亮的学姐。 这么美的姑娘应该是被人宠在家里的,而不是为了所谓的理想四处奔波。程飞潜意识里会这么想。 “你一天到晚怎么那么想把我养起来啊,我可不想当你们这些臭男人的花瓶,那样的人生也太没挑战了!你要真心疼我,赶紧给姐弄点吃的!” “早准备好了,在房间里,上去边吃边谈!” 程飞前面走着,把杜芳菲带到了电梯间。 杜芳菲一进入程飞的房间就发现一辆精致的餐车已经停在阳台上,几样菜品都用保温罩罩着。 程飞麻利地把几个菜摆出来,杜芳菲洗了手不等程飞招呼就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她这样,实在是饿坏了。程飞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默默给她倒了杯果汁,放在她面前。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一千个老百姓眼里几乎所有的官员都一样,都是不管百姓疾苦、只知吃喝享乐。但殊不知,一些基层公务员的辛苦一样藏在每日的奔波里,他们下一顿饭什么时候吃、在什么地方吃,自己也不知道。 “你吃啊!”杜芳菲看程飞不动,让他一起吃。 “我这资本家吃饱喝足了,现在就看美女吃饭也是享受!” 程飞不想煽情,故意轻松调侃,想让杜芳菲不受影响,好好吃顿饭。 十分钟后,杜芳菲放下了筷子。 “嗯,饱了!来了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顿饭。你这豪华酒店是不一样,菜都这么好吃,有钱真好啊!” 杜芳菲不由得感慨。 “要不姐你干脆住这,我下去给你开一间。”程飞拿起钱包就要往下走。 “等等!”杜芳菲连忙拦住了他,“你别让我犯错误,我们住宿是有标准的,我是招商团团长,怎么能脱离队伍搞特殊。赶紧的,咱俩先说事!” 程飞只好回来坐了下来。 “你出发前说从粤城回去给我个惊喜,现在说吧,让我开心一下,不然我感觉快绷不住了!”杜芳菲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姐,还记得之前咱俩在荥川说的话吗?城关镇重点是基建,但比基建先行的是教育!” “我当然记得。只是棠西县教育基金的分配是早就定好的,不会向城关镇这些教育贫弱的地方倾斜,只会优先照顾县实验小学和实验中学,以及一中、二中这些学校,我们是干着急也没办法!” “姐,我现在想要帮你解决的就是这件事!” “你怎么解决?”杜芳菲瞪大了眼睛。 “我打算在你们城关镇设立一个教育基金。前期我会先投一笔资金进去,作为原始的资金池。后续的资金我想通过募捐的形式来积累,来源我也考虑过了,通过发动棠西籍的西江大学的校友来募捐。联络校友这件事我交给简鸿宇了,他在校友网特别活跃,这事他比较擅长!” “姐,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将来在什么位置上,一定把教育放在重中之重。未来二十年,教育都是红利期,我们要紧紧抓住!像城关镇这样经济薄弱的城镇,你想短时间内改变营商的活跃度是不可能的,把基本的事情做好,让老百姓看到希望,经济的破局就是早晚的事!” “程飞......”杜芳菲哽咽着看着程飞,“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出来这段时间,从早到晚到处开会、到处宣讲,磨破嘴皮子,可是连一个交底的人都没有,都在观望、试探,甚至有些心怀不轨的老男人想约我单独谈......真的,程飞,只有你......” 杜芳菲再也说不下去了,伏在程飞肩膀上哭了起来。 程飞默默地陪着她,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任由她把心中的愤懑和压抑宣泄出来。 几分钟以后,杜芳菲慢慢平稳了情绪,抬起头来满面泪痕已是梨花带雨。 程飞抽出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打趣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那匹大灰狼?你别看我年轻,我心里可油腻了!” 杜芳菲一下被逗笑了,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看在你长得这么帅的份上,你就是匹狼我也认了,何况你还愿意为我投一大笔钱!” “啊,这么现实的吗?”程飞故意表情夸张地说。 “那可不?”俏皮的神情又回到了杜芳菲的脸上。 ...... 杜芳菲出门前那一吻,让程飞心绪难平。 程飞站在阳台上,看到酒店楼下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上了一辆的士,飘然而去,留他一个人在粤城的晚风中独自凌乱。 ------------ 第一卷 第21章 不知道自己是穷死的吗 本来程飞还想给杜芳菲说他第二步计划,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行胜于言,一切美好最恰当的呈现方式,就是用结果来证实。 杜芳菲这轻轻一吻,把到处留情的程飞给无情地击碎了。 原本他以为,他和杜芳菲之间是不会发生什么。 因为杜芳菲是是象牙塔里的梦、是遥远的缪斯、是闪闪发光的女神。程飞哪里敢想,他甚至都觉得有想法就是对女神的亵渎。 可是现在怎么办?刚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吗?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感谢自己对她事业支持的一种感谢方式?还是真的在接触中对他暗生情愫? 程飞彻底迷乱了。 那惠琴怎么办?她每天都在和他通电话,诉说思念之苦,还在荥川盼着他回去。尤其是程飞再次见到铁岭之后,发誓再不能让惠琴受到伤害。 对,还有梁家村的梁倩! 虽然她从来没有为难过程飞,也没向他要过任何说法,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两人在一起纯粹是荷尔蒙的激烈碰撞。但他们的关系,程飞也是在乎的。 现在又有一个杜芳菲。 咋整? 呸,程飞你可真是一个渣男! 程飞指着镜子里的自己骂了一句。你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你哪有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还三心二意!你不得好好搞钱吗?你不知道自己二十年后是穷死得吗? 啊,骂完自己舒服多了。似乎头脑又清醒了许多。 保持清醒头脑的程飞大脑快速运转,逐步明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和计划。 荥川没有机场,程飞像来时一样,从西江起飞也得从西江落地。 但他并没有马上回到荥川,而是在西江又逗留了些时日,找老师、校友、朋友小聚了一下。请之前合作过的几家食品销售公司的负责人吃了顿饭,并把接下来的产品计划书拿给几位合作伙伴。 临走前一天,又通过校友的引荐拜访了汉江省设计院和建工集团的几位领导。 就这样在西江奔波忙碌了几天,计划当中的事情一件一件被落实,也就该回荥川看看惠琴了。 青年夜校九点下课,程飞早早来到夜校门口等着惠琴。 程飞的突然出现,让惠琴非常的惊喜,那个自信、阳光的男人就站在门口的路灯下等她,她连忙向身边的同学挥挥手,轻快地从人群里跑出来挽着程飞的胳膊,毫不避讳他们的亲密之感。 或者说,惠琴是故意把这种亲密展现给某一个人看。 果然,人群中一个三十几岁,身材中等,带着一副眼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失落的眼神在人群里无处掩藏。 “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你了呗!” “我才不信,南方小姑娘都那么漂亮,你想我才怪!” “嗯,确实漂亮,本来想着在那娶个十个八个的,让我体会一下皇帝老子的感觉。但是我太穷了,人家不要,我就赶紧回来挣钱了,挣了钱再娶也不迟,哈哈哈......” “讨厌,你还真敢想啊!” “老实交代,学校里是不是有人喜欢你?我看刚才那个男的一直看你......” 程飞话没说完,就被惠琴用滚烫的双唇堵住了嘴巴。 程飞在荥川待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开车返回了梁家村。他现在深深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感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所有时间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十点钟程飞刚到办公室,财务张译冰就拿着一大堆的报表、银行贷款还款计划、工资核算清单找他签字,眼看年终将至,需要结算的货款和各项开支也是水涨船高,程飞看着大笔的数字,只皱眉头。 随后又有车间负责人和品控负责人分别找他汇报了最近中汇厂的一些情况,总体的态势不错,程飞比较满意。 忙了一上午,程飞来到食堂。 本来想到窗口打饭,这时销售部负责人辛荻神神秘秘地把程飞拉到了雅间。 “程总,您辛辛苦苦地在外面跑了那么多天,今天就不要吃大锅饭了吧?你看,我让刘厨都准备好了,今天这顿饭我请!” “哎哟,不容易啊,你这铁公鸡今天也拔毛了,不会是鸿门宴吧?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瞧您说的,没事就不能请领导吃顿饭啊?您看我从荥川副食品厂下岗都两年了,工作找不到,一家人揭不开锅,要不是您给我这份工作,我一家人生活都没着落,今天这顿饭,纯粹是感谢,没别的!”辛迪很真诚地说。 “那就好,没事这饭我就吃踏实了!” 看辛荻正准备开酒,陈飞连忙拦住了。 “酒不喝了,下午我还得去趟镇上。吃菜吃菜......” 程飞夹了几口菜,忽然停住了,指着菜问辛荻。 “老辛,这菜?食堂换厨师了?” “没有啊,还是刘厨!” “不对,这菜味不对......” “是不是觉得挺好吃的?” “太好吃了,这......”程飞说着又夹起了一块羊排放在嘴里仔细咂摸。 “程总,我给你交个底,这就是咱们即将上马的新品。您不在这段时间,我们请来了之前您联系的那家酒店总厨,把配方又调整了,这就是咱们厂最新的即食产品,稍微加热,就能达到刚出锅的口感!” “预制菜!”程飞心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词。 预制菜在二十年后的名声可不怎么样。 程飞又尝了其他几道菜,不管是红焖羊肉,还是扒全鸡、糖醋带鱼、麻辣小河鲜等等,都吃出了高档酒店的菜品口感。 “不错!”程飞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程总,这些菜品的保质期只有一个周。他们在车间反复进行了测试,最佳食用周期只有七天。一旦量产,对我们和食品公司都是很大的压力。” “有解决方案吗?” “有,那就是加大防腐剂的剂量,这样能达到6个月、甚至更久......” “不不不,配料表要干净,这在未来是趋势,健康一定是将来所有人最关心的事情,我们要从现在做起!一周就一周,我们做产品的主旨不是为了控成本、延长销售周期,而是为了汉江人吃出故土情结、吃出人文关怀、吃出健康长寿!” “好啊,程总,你刚才说的就是我们的营销方向啊!我这就让广告公司,把刚才这几句话的意思融入进去!” “先别着急,我们得制定更完善的营销方案。比如在电视台——小电视台不行,影响力有限,像汉江省电视台去做广告,最好的方式不是直接打广告,而是赞助美食类的节目。汉江电视台不是有一档民间厨王争霸的节目吗?去谈赞助,别怕花钱。如果有可能春节期间可以投一投央视的广告......还有啊,这几款商品上市之前,去省里找几家媒体,有权威的、也可以找一些城市黄页之类的网络媒体,开发布会、邀请他们参加新品的品鉴活动......” 程飞的信息输出量太大,辛荻一下有点应接不暇,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认真地做了记录。 程飞年轻,视野开阔,思维敏锐,做事有大格局、不拘小节。这是辛荻愿意跟着他的一个重要原因。而辛荻也是个敢于做事的人,胆大心细,没有传统国营厂那些老油条身上的油滑,和程飞很对脾气。 中午这顿饭吃的程飞对中汇厂的未来信心十足。 但好心情没维持多久,下午到政府开会就被书记兼镇长刘刚狠狠敲了一笔竹杠。 年终企业座谈会是官窑镇每年举办的保留曲目,参会者是官窑镇公私营企业的负责人,打着“合作共赢、共同发展”的旗号,其实就是大家合力给镇政府做点实际的贡献。 书记刘刚亲自带队,带着十几位乡镇企业家参观镇政府驻地,从办公楼参观到食堂、宿舍、活动室,甚至连车棚都去了。 目的当然很明确,让你们看看镇政府现在的窘迫现状,你们这些企业家不能光富了自己,得为政府做点贡献。如果政府的形象都不能维护,你们这些企业家出了官窑镇脸上也不光彩。 化肥厂的厂长孙建设——就是肉联厂破产前最后一任厂长,因为化肥厂年营收额最高,无奈认头了政府大楼的外墙维修资金。程飞作为蹿升最快的企业新星,刘刚当然也不会放过他,只得认下了宿舍楼内部翻新的资金,并且承包了政府工作人员的年终福利。 第二条是程飞主动提出来的,程飞可不是冤大头。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前段时间刘刚想把自己小舅子安插到程飞身边做副厂长,被程飞委婉拒绝了,此后很长时间程飞和刘刚之间总是别别扭扭,今天程飞主动放低姿态,刘刚看在眼里,觉得这小子还算懂事,也就解开了心里的疙瘩。 散会以后,孙建设和程飞并肩走出政府大楼。 “程厂长,听说你现在和梁倩配合不错,她还好吧?” 程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孙建设是认识梁倩的,当年梁天垂正是巴结的孙建设,才让梁倩进了肉联厂。 “挺好啊!小梁村长现在可是梁家村的当家人!” “呵呵,这女人能力是有的,就是有时候太刚强,不服管教,要不然日子比现在好过!”说着话的孙建设表情里有一丝猥琐和遗憾的神情。 “哦,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啊?”程飞感觉这老家伙话里有话。 “没没,想起来梁家村一些旧事,随口一说,哈哈......欢迎程厂长改天到我们化肥厂参观指导,再见再见!” 孙建设说着,打开程飞的车旁边一辆破旧的捷达,开车走了。 ------------ 第一卷 第22章 想看你花枝招展地跳支舞 “你把惠琴嫂子,送哪去了?” 两具年轻肉体激烈碰撞的余韵,激昂且漫长。激情过后的梁倩慵懒地躺在程飞的臂弯里,滚烫的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伸出一根手指在程飞挺立的鼻尖画着圈,一边画一边问道。 “别问,好不好?你是你,她是她......”程飞慵懒的口吻中带着一丝不快,梁倩自然能听得出来。 “我才懒得关心呢,随口问问,都在一个村一起住了那么多年,突然走了,感觉怪怪的!......不说就不说。我现在每天那么多事,忙都忙不过来,才懒得管你这些破事!” 说着,梁倩将自己更深地埋入程飞的颈窝,用鼻翼和丰润的红唇去感受他的强健和野性。 又一番野火春风的激情过后,程飞看着床头昏黄的灯光出神。 “倩,我今天碰见孙建设了,他说话......很奇怪!” 程飞本没打算说这件事,但是他从孙建设的表情里品味出了一些无法言状的东西。 梁倩猛地抬起上半身,盯着程飞,粉嫩润洁的脸颊一瞬间被愤怒覆盖。 “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倒没说什么,但是我感觉不太对,不是我想打听你的事,我就是担心你被人欺负还得忍气吞声!倩,你给我说,是不是他以前欺负过你?如果是,我饶不了他!” 听到这里,梁倩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程飞胸口嚎啕大哭。程飞摸着她玲珑骨感的后背,感受到女人的委屈如山洪一样澎湃,每一次抽泣都带着往事不堪的抽搐,从掌心清晰地传来。程飞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只能用力地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宽厚的手掌一遍遍抚过她单薄的脊背,感受着那汹涌澎湃的悲伤如潮水般冲击着自己。 哭了许久,梁倩的哭声才渐渐变成压抑的抽泣。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程飞,眼中充满了脆弱和恐惧:“程飞……我要是告诉你……你……你会不会嫌弃我?”声音细若蚊呐,带着绝望的试探。 “傻瓜!”程飞捧起她满是泪痕的脸,指腹温柔地拭去泪水,眼神坚定而心疼,“我为什么要嫌弃你?就算发生过什么,那也是那些畜生的错!是他们该死!你永远都是受害者,你没有任何错!”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欲。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给了梁倩最后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程飞,那个孙建设,他不是人!他是最下作、最恶心的老流氓!” 梁倩抽泣着,在床头拿纸巾擦了擦眼泪鼻涕,把一桩陈年往事讲了出来。 原来那年梁倩从南方打工回来,梁天垂看到姑娘出落的模样俊俏、亭亭玉立,见了世面的梁倩又爱打扮,走到哪里都引得一群小黄毛四处围堵,害怕姑娘出去惹麻烦的梁天垂再也不敢放任梁倩到外地去打工,毕竟不在自己跟前,万一出了事,姑娘就毁了。 于是梁天垂备着厚礼找到孙建设,想让姑娘进厂工作,人在眼前看着,终归好点。 喝了几顿大酒,送了几次厚礼,孙建设终于同意让梁倩进厂,从一名临时工做起,梁天垂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但梁天垂做梦也没想到,正是他这个决定彻底害了梁倩。表面看是躲过了外面地小黄毛,却把姑娘送给了一个恬不知耻的老流氓。 进厂不久,孙建设就开始借助工作的机会,经常把梁倩叫到办公室,对梁倩动手动脚,为了达到目的,更是千方百计哄骗梁倩,说喜欢她,要为了她跟他老婆离婚,娶她。 那时候梁倩太年轻,挡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语,也挡不住孙建设给她买的各种时髦的服装和廉价的首饰,就信了他,把自己也给了他。可是后来......孙建设的老婆知道了,来厂里大吵大闹,甚至当着孙建设的面打了梁倩,指着鼻子骂她:狐狸精......而亲热时海誓山盟的孙建设此刻早已变成缩头乌龟,蹲在办公室的角落一言不发,任凭那个悍妇羞辱梁倩...... 在那一刻,年轻的梁倩自知理亏,谁让自己“勾引”了一个有妇之夫,甚至想过死了算了......但终归没有那个勇气。 后来孙建设这个窝囊废为了掩人耳目,居然想了一个歪主意,他居然亲自出面把梁倩介绍给了副镇长的儿子。 孙建设的老婆一闹,孙建设本人屁都不敢放,也让梁倩看清了他,对他彻底死了心,想想自己的处境,想想厂子里的流言蜚语,心想一了百了,嫁了算了。 但是事情并没因为梁倩的嫁人而结束。 婚后梁倩在厂子里被孙建设变本加厉地骚扰,一有机会就把梁倩拉进办公室,百般利诱、恩威并施,让梁倩继续做他的情人,并恬不知耻地说,有梁倩地婚姻作掩护,他老婆再也不会怀疑他俩了。 梁倩羞愤交加,打了孙建设一巴掌,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谁知道这个老色皮恼羞成怒,居然跑到副镇长家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赔不是,说自己看错人了,谁知道梁倩生活那么不检点,和厂里好几个男职工都不清不楚,简直是破鞋一只,因为自己不察让镇长家蒙羞了。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梁倩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程飞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雷厉风行的女子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程飞心疼地再次把梁倩搂在怀里,嘴巴轻触着她的眉眼,想给她一点安慰,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程飞抚摸着梁倩的肩膀,梁倩能感受到那宽厚的手掌带给自己的力量。 “倩,我知道这事过去了,但是坏人还在,那就是一条毒蛇,冷不丁哪天他又跳出来咬你一口。既然那天他能欲言又止地说出那番话,这事就不能算完,交给我了,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恶气!” “你打算怎么做?”梁倩仰着脸,看着这个男人说话时滚动的喉结,他是那么有力量,给人不再退缩的安全感。 “别问,到时候就知道了!” 梁倩亲了亲程飞的下巴,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臂弯里,第一次感受到她也是有依靠的。 处理完中汇厂的事,程飞又开始马不停蹄地为教育基金的事忙碌起来。 去民政局和县教育局了解了相关政策之后,程飞一边准备提交的资料,一边和杜芳菲商量基金会的办公地点。 杜芳菲也给予了基金会最大的便利,把镇政府一层两间位置极好的办公室一并腾出来,作为基金会的常用办公室。 所有准备就绪,程飞前期投入的200万专项基金也已经打入监管账户,但审批的过程却出现了问题。 棠西县历史上从来没有私人设立过专项的教育基金,县教育局的书记和局长一研究,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这笔资金能由教育局和基金会共同管理,那将是对本县教育资金不足的一个很好补充,因此一直在注册手续上和程飞反复拉锯。 程飞的立场非常坚决,基金会的资金只能由基金会独立运作,也只能用于城关镇的教育建设,这是他为杜芳菲打的一副底牌,也是他为自己将来的多方向发展做的一个重要布局,任何人想动他都不会同意。 程飞深知官场规则,不再与教育局纠缠,直接以基金会发起人的身份,求见了县长郝东国。 在县长办公室,程飞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事情原委,重点强调了基金会独立运作的必要性和对城关镇教育的重大意义,也直言不讳地指出了教育局的“越俎代庖”和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郝县长听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跳了一下:“胡闹!简直是胡闹!”他显然动了真怒,“这个老谢,脑子里在想什么?设立专项基金,首要原则就是尊重发起人的意愿!他这么搞,不是寒了爱心人士的心吗?以后谁还敢为家乡教育捐资出力?目光短浅!” 郝县长雷厉风行,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教育局,语气严厉地批评了谢局长的做法,明确指示必须严格按照程飞提交的章程,全力支持“橙基金”的注册成立,不得设置任何障碍。 有了郝县长的强力干预,最大的拦路虎瞬间被清除。“橙基金”的注册手续一路绿灯,很快便顺利获批。 为了表示支持,郝县长带着谢局长亲自出席了基金会的落成典礼,并剪了彩,趁机发表热情洋溢的电视讲话,呼吁更多的爱心人士、企业家为家乡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送走郝县长和谢局长,杜芳菲和程飞来到了一楼基金会的办公室。 “还缺什么吗?需要什么你给我说。”说这话的时候杜芳菲并没看程飞。 经过上次一吻,两人在公开场合多少有点尴尬。 “中午食堂能加鸡腿吗?饿了!” 一句话又把杜芳菲说笑了。 “你怎么就知道吃啊?我让食堂中午给你加两个鸡腿!怎么样,我够大方吧?” “谢谢镇长大人,小的从过没见过这么多鸡腿,鸡的两条腿都让我吃了,那鸡怎么办?” 程飞阴阳怪气的强调逗得杜芳菲笑的前仰后合。 杜芳菲轻轻用指甲刮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看着程飞,突然深情地说。 “程飞,谢谢你!” “到城关镇这么久,事事难办、处处受阻!棠西是个穷地方,政府资金拆东墙补西墙,永远都有堵不上的窟窿。我在这个镇上是镇长,有求于我的捧着我,有利益冲突的,为难我。出去招商,那些暴发户不会把镇长当回事,仗着有几个臭钱时不时地在敏感地带试探我!” “程飞,到现在为止只有你是真的在帮我,你没提要求,没讲条件,甚至遇到麻烦都没找我,但你实实在在的把这样一件惠民的工程摆在了我面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杜芳菲是真的动了情,两只魅力天成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但程飞最受不了别人情真意切地感谢自己,这会让他很不自在。 “姐,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条件,那些猥琐男人的想法我也不是没有,只是咱俩太熟了,没好意思表现出来!” “啊,你……你什么想法?” “想看你花枝招展地给我跳支舞!” “讨厌,你,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又让你一秒破防……” 两人当初在荥川的那次谈话,杜芳菲至今记忆犹新,当然忘不了“花枝招展”的梗。 “橙基金”顺利落地,但这只是第一步。 在程飞的计划里,“橙基金”第一年要吸收1000万左右的社会捐助,才能真正弥补城关镇教育的短板。 事在人为,简鸿宇在校友网上的积极活动终于收到成效,在1999年的元旦前后,仅三位85级校友的捐赠就达到了500万,另外几位留校的棠西籍校友也尽了绵薄之力,把自己的薪金、奖金拿出一部分进行捐助,加上程飞投入的原始基金,已经达到800万左右。 当程飞把这个数字报给杜芳菲的时候,她看着程飞,沉默了,眼睛里满是光亮。 至此,“橙基金”的理事会基本框架确立,程飞作为发起人任理事长,简鸿宇任副理事长,杜芳菲则以受益方代表的身份加入理事会。 基金会成立,程飞对一直蛰伏在中汇厂的张译冰也有了更好的安排。 想到这里,他给张家诚打去了电话…… ------------ 第一卷 第23章 张译冰遇袭 “小程啊,什么事?说!” 电话一接通,就是张家诚浑厚的声音。 “张县长,我前段时间去广州,带回来两副鱼竿不错,周末想约您甩两杆,又怕影响领导休息!” 程飞电话里对张家诚一向礼敬有加。 “跟我你还客气!我这周末没啥安排,司机我不带了,你周末来家里接我,我也很久没钓鱼了,手痒痒!” “好,县长,周末见!” 周六早上,程飞早早把工具归置妥当,开车到城关镇张里村,把张家诚接了出来。 之前张家诚带程飞去的度假村两人经常一起去,程飞早已轻车熟路。 打了窝,两人下了饵,坐在岸边闲聊。 “你约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张家诚问。 “县长,确实有个事跟您汇报。”程飞说。 “但说无妨!” “这事是关于译冰的!” “哦,她犯错误了?如果这样,我先表个态,你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有意见!” “不是,县长,译冰非常优秀,工作很出色!我想给她调换个岗位,看您同意不同意?我在咱们城关镇设立了一个教育基金会,这一块的资金流量大,放别人在这我不放心。译冰专业能力过硬,工作认真负责,我想让她过来把财务工作担起来。这样她离家也近,晚上都能回来,您看可以吗?” “这是好事啊,我没理由不同意,译冰肯定也同意,你安排就行了,不用问我!” “说实话县长,我当初也不明白您为什么安排她到我们村,我觉得大材小用了。但您的安排肯定有您的道理,所以我要给她换岗位,得经过您同意呀!” “嗨,能有什么道理啊!实话给你讲吧,那段时间译冰刚和男朋友分手,情绪上过不去,我就想给她换个环境。” 张家诚接着说。 “另外啊,还有点私心,我看你小子不错,做事情老成持重、有格局,我张家诚看中能做事的小伙子,想让你当我女婿。本来想着让你俩发展着看,结果到现在也没啥进展,感情这事还真是不好说。也罢,咱俩这样相处也不错!” “哎呀,县长,您真是抬举我了,我哪配得上译冰啊!” 程飞还真没想到张家诚存在着这样的心思。 “嗨,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代人是搞不懂了,也管不了,顺其自然吧!” 张家诚和程飞相处比较轻松,也不用防备什么,两人聊聊工作、说说家常,倒也轻松愉快,像一对性情相投的忘年交。 程飞回到厂里,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译冰。 听说可以去基金会工作,张译冰非常的高兴,尤其是城关镇就是自己的家,能在家门口工作尤其让她兴奋。 接下来程飞就需要抓紧时间给中汇厂物色一位经验丰富的财务人员,以便接替张译冰的工作。 如果张译冰在得知程飞的决定后马上离开到基金会履职,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与程飞的关系就将是另一个版本。 但恰恰,张译冰是一个对工作极其负责的人,在新的财务人员到位以后,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决定继续留在中汇厂一个月,将此前的账目做一个细致、严格的交接。但就在这个时候,出事了! 这天程飞正在厂里接待一个省外考察团,突然辛荻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冲程飞耳语了几句。 程飞心里一惊,随即对副厂长交代了几句,让他代自己陪同考察团参观,和辛荻风风火火地跑到厂门口停车位,跳上车疾驰而去。 在辛荻的指引下,程飞把车开到离村子三公里左右的偏僻路段,远远看见中汇厂的车倒在路边,旁边还有一辆救护车,正在往车上抬人。 车到跟前,程飞一个急刹,没等车停稳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救护车跟前,抓住一个医护人员。 “人怎么样?严不严重?” “伤得挺重,有没有生命危险不好说,得赶紧抢救!” “你们无论如何要把人救过来,多大代价都行,求你们!” “你赶紧让开,再迟了神仙都救不过来!” “程总,程总!” 程飞回头一看,厂里司机梁勇浑身是血,坐在地上,胳膊上的伤已做了紧急处理。 “怎么回事?” “程总,被抢了!钱没了!” “说重点,咋回事?” “我陪译冰姐和周红姐去信用社取钱,回来的路上被劫了,钱被抢了,译冰姐和周红姐都被捅伤了!” 程飞顾不得了解事情真相,冲着救护车喊:“这里还有一个,赶紧送医院!” “程总,程总,我没事,伤已经包扎了,我报的警,我得等派出所的人!” “确定伤没事吗?”“没事,没事!” “辛荻,你陪着梁勇,等派出所的人,我陪着去医院,有事及时打电话!” “好!”辛荻连忙应了一声。 ...... 县医院抢救室门外,程飞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 最先被推出来的是周红,医生说伤不重,只是有晕血症,修养两天就好了。 而张译冰一直在抢救中。 护士长突然推开抢救室的门,喊了一句:“血库的血不够了,有没有人是B型血?” “我是!”程飞连忙答应。 “跟着她,赶紧去采!”护士长指着一名护士,让程飞跟上。 采了血刚到急救室门前坐下,张家诚和夏冰夫妇就急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译冰怎么样了?”整个走廊回响的都是张家诚急切的声音。 “县长,译冰还在抢救!”程飞连忙站了起来,由于起的太猛,又加上刚抽了血,差点摔倒。 张家诚一伸手扶住了他,这才看到程飞脸色蜡黄,额头上冷汗直流。 “你也受伤了?赶紧治疗啊,医生干什么吃的?” “你喊什么喊?他刚抽了400cc的血,能不晕吗?赶紧让他平躺一会!”护士厉声呵斥张家诚。 闻听此言,张家诚夏冰两人赶紧把程飞扶到椅子上让他平躺着。 等程飞脸色稍微缓过来一点,对蹲在旁边的张家诚说:“是我没照顾好译冰,对不起你们!” “先别说这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译冰他们取钱回来,遇到抢劫的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时,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护士推着张译冰走出了急救室,张家诚和夏冰连忙围了上去,连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但张译冰一点反应都没有,夏冰急得差点晕了过去。 “病人脱离危险了,你们别担心,现在还在昏迷!” 刚刚走出急救室的主治大夫一脸疲惫,但眉宇间有如释重负之感。 “哦,那就好那就好,谢谢,谢谢大夫!” “你们应该谢谢这小伙子,他的血型和病人完全匹配,而且一次抽了400cc,太及时了!病人还需要观察一段,明天转到普通病房,你们耐心等待,没事的!” 主治大夫在张家诚夫妇连声道谢中离开了。 第二天,张译冰转到了普通病房,和周红住在同一间。 张家诚夫妇看到女儿醒来,无比的欣慰。张译冰一看到父母,眼泪马上止不住了,夏冰抱着女儿,告诉她尽量克制,以免挣到伤口。 看着女儿没事,张家诚长出一口气,和程飞来到外面的走廊坐下。 “县长,真对不起!是我的疏忽,让译冰受此大难,对不起......” 没等程飞说完,张家诚连忙制止了他。 “小程,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这不是你的错,人这一辈子哪能不出点意外啊!相反,我和你阿姨都十分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关键时候给译冰输了血,她恐怕真就醒不过来了,谢谢你!” 程飞听张家诚这么说,感到无地自容,连连摆手。 ------------ 第一卷 第24章 美女战劫匪 率先醒过来的周红,向程飞和张家诚夫妇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周红是程飞刚刚请过来的财会,为了让她尽快熟悉中汇厂的财务状况,张译冰每天都和周红一起工作。 此次去信用社支取大笔现金,是因为马上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这是春节前最后一次发薪,除了工资之外,还有员工的奖金,所以金额巨大,足足80万之多。 像往常一样,由厂里司机梁勇开着面包车带他们到棠西县农村信用社。张译冰比较谨慎,取了现金并没逗留,和周红直接上了梁勇停在门口的车,朝梁家村返回。 那些年确实治安状况不如现在,时不时会发生一些偷盗、拦路抢劫的事情,但大多发生在晚上,当时夜间行路的人也不敢带太多现金,所以被抢劫金额都十分有限。而张译冰三人情况不同,大白天三人同行,更何况他们还开着车,相对安全,很难想象有人能打他们的主意。 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车辆的事情,在棠西县从来没发生过,所以张译冰三人完全不会想到危险即将来临。 当梁勇开着车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路段,这段路前后没有村庄,是一片高深的林木地带,路况也不是很好。梁勇谨慎地驾驶着车辆,尽量让车身保持平稳,但坑洼不平的路段还是让车辆轻微地颠簸起来,梁勇知道这样的路段不太平,所以并没减速,始终保持一定速度向前行驶。 张译冰在后面抱着装着钱的旅行包,莫名地开始紧张起来。 突然,面包车右前轮猛地一栽,车子瞬间发生倾斜。张译冰和周红没有系安全带,连人带旅行包向车厢前面飞了出去,猛烈的撞击让她们瞬间失去了知觉。 迷迷糊糊当中,张译冰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抱着的旅行包,一下惊醒,睁眼一看,只见一个蒙着脸的彪形大汉在使劲拽旅行包,试图把它拖出车外。清醒过来的张译冰拼命抱紧旅行包,死活不放。 那人因为角度的关系一时无法得手,恼羞成怒,抽出一把匕首朝张译冰腿上和腰上连刺了两刀,张译冰疼痛难忍,手上一松劲,被那人抢去了旅行包。旁边的周红见状,连忙伸手去夺,被歹徒手上的匕首划破手臂,周红一直都有晕血症,眼前的场景让她又一次晕了过去。 而司机梁勇跳出驾驶室,试图追回旅行包,无奈寡不敌众,歹徒中有两人拖住梁勇,另一人骑着自行车带着钱逃之夭夭。 这两人手持匕首刺伤梁勇,眼见同伙走远,也不恋战,朝同一方向逃走了。 “太嚣张了,真是无法无天!”听着事情的经过,张家诚气得拍案而起,既为女儿遭遇的不测感到心疼,又为劫匪的罪恶行径极端的愤怒。 正在众人讨论事情发生的经过,郝东国县长带着公安局的同志来了。 “家诚,这事发生在棠西地界,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放心,公安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一定会尽快破案,我向你保证,一定尽快给你、也给棠西的百姓一个交代!”郝东国握着张家诚的手说。 “老郝,这事落在我身上和落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性质都是一样的!让人气愤的是,这伙强贼也太嚣张了,光天化日之下拦车抢劫、暴力伤人,性质实在恶劣!我建议,咱们两县联合搞一次扫黑除恶行动,把这伙为祸一方的贼人一网打尽!” 平时温文尔雅的张家诚这次是彻底动怒了。 “我正有此意啊家诚,今天来一是看看我侄女,二是和你商量此事!” “二位领导,这件事有一个方向,我觉得公安局的同志可以留意一下!”一直在旁听的程飞突然说话了。 “什么方向?”和郝东国一起来的公安局局长杜维明问道。 “梁家村,梁大柱三兄弟!” “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但是这事可以推敲!”程飞说。 “首先,中汇厂发工资的日子,只有梁家村人比较熟悉,能够相对准确地掌握取款时间,而且这个路段离梁家村并不远,也是相对熟悉的人才可能在这埋伏。另外一点,梁家三兄弟和我有比较深的过节,前段时间梁大柱到厂里闹事,我们还发生过激烈的冲突。” “这梁大柱可是因为抢劫判了十年,刚刚释放,他有这样的胆量再次犯案?”杜维明说。 “老杜,小程说的权当一个线索,你们去调查落实!”郝东国对杜维明说。 “好的,您放心!”杜维明连忙应承下来。 “家诚,你先陪侄女养伤,孩子还小,估计吓坏了,多安慰。过几天咱们再商量联合行动的事!”郝东国说完,与杜维明一道向张家诚道别。 张家诚与程飞将他们送到医院门口,一行人乘车离去。 在医院陪了两天,张家诚因为县里还有要事等着他去处理,便与女儿和妻子告别,返回平东县。 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张译冰,程飞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柔弱、文静,有点像古典文学里大家闺秀的女孩,明明知道自己力不能抵,明明知道自己身处险境,还是选择为了公司的利益与歹徒抗争,致使身受重创。 程飞真的被震撼到了! 但他真的无法称赞这种行为,不是不值得称赞,而是于心不忍! 他的内心充满愧疚,区区80万的现金,却让这样一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差点丧命!如果让他选择,哪怕800万、8000万,他也绝不允许张译冰以身犯险。 夏冰也看到了程飞的愧疚。 这个平日处事冷静果决的大男孩变得沉默寡言,日日陪在病房,抢着去照顾张译冰,弄得夏冰这个当妈的倒像一个外人。 “程总,厂里那么多事,你回去吧,你看我现在好多了,我妈在这就行了。”张译冰也为这段时间程飞的忙前忙后而感动,但他知道程飞有多忙,所以劝他早点回去。 此时正是春节前销售的一个旺季,中汇厂一套组合的销售策略起到奇效,大批的订单正像雪片一样从四面八方飞到中汇厂。直到厂里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催促程飞回去,他才不得不向夏冰母女告别。 “冰冰,你爸的眼光不错的,这小伙子我还蛮喜欢,有责任心有担当,你怎么想?”夏冰看着离去的程飞,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了。 “妈你说什么呀?他只是我老板,对下属关心罢了,人家的心思可没在我这!” “他有女朋友了?” “那倒也不是......哎呀,反正复杂着呢,和你们说不清楚,你别瞎想了!” “没有女朋友那就一切都有可能的!”夏冰还不死心,试图让女儿试一试。 “哎呀,妈,你别瞎操心了......我困了,想睡会!”说着,张译冰拉起被子蒙在头上,假装睡觉。 其实除了那次梁倩与程飞私会被张译冰撞见,让她觉得这个老板男女关系混乱,若论长相、能力,程飞真的挑不出毛病。面对这样的优质男性,没有哪个女孩子是不动心的,张译冰一直刻意保持着和程飞的距离,恰恰是因为担心程飞是个滥情的花花公子。 更何况张译冰还没从上一段感情里完全走出来,并没做好准备接受一段新的恋情。 在梁家村这么长时间,即使她不愿意把程飞往坏处想,但这个年轻的老板花边新闻实在太多,这让她对程飞既好奇,又心有余悸。 ------------ 第一卷 第25章 果真是杜部长 经过警方的调查,很快锁定了梁氏三兄弟为抢劫案的重大嫌疑人,经过多地联合行动,在出省的一辆运煤的车厢里将三兄弟抓获,将证据与嫌犯一起移交司法机关,等待法律的制裁。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离春节还有两周左右的时间,中汇厂真正迎来了开业以来爆炸性的销售旺季,各个销售渠道的营收额直逼1600万,整体趋势还在持续走高。 包括程飞在内的中汇厂所有人几乎都是夜以继日的忙碌,以保证货源能够供得上销售的需求。 惠琴在青年夜校的课程已经结束,但她已经一个月没见到程飞了,打了几次电话,程飞都说在忙,甚至都没时间在电话里和她多聊几分钟,惠琴仿佛又回到了铁岭出走的那几年的状态,内心一下空虚紧张起来。 好在程飞答应,春节会到荥川,陪她一起过节。这让她内心稍稍得到了一丝安慰。 春节前一天,中汇厂的营业额突破1900万,打了一个漂亮的收官战。 中午在中汇厂的食堂,举行了盛大的团拜会,程飞给各条战线上表现优异的职工发了丰厚的奖金和福利。 一年的辛劳和收获,在这一刻用欢呼和祝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程飞的办公室里,梁倩和他相视而笑。 经过这大半年的互相支撑,程飞对梁倩更加的信任。如果奋斗的路上需要战友,那么梁倩一定是最合格的人之一。 团拜会结束,厂里工人放假回家,只有安保处的何晓光几人在留守岗位。看着偌大的工厂静默无言,程飞开始相信,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程飞发动了汽车,先去姐姐家逗留了一会儿,除了放下一大堆的年货,还给姐姐放下了一叠厚实的钞票。 自从程飞回来后,成了姐姐最大的依靠和骄傲,姐夫改掉了一些恶习,对姐姐的态度也明显好转,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像模像样了。 做完这一切,驾车往荥川而去。 一个能享受孤独的人,内心是强大的,而程飞正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没有惠琴,他大概会在万家灯火的时候去一个孤岛,远眺城市喧嚣。 惠琴准备好了一切,荥川租住的房子被布置得干净而温馨。然而程飞在这样的房子里显得无所适从,他突然感觉到陌生。 对,这太像家了! 这种氛围他从父母去世后从来没感受到过,而如今这一切呈现在眼前,让他觉得遥远而陌生。人间烟火、饮食男女,他突然感觉窒息,让他忍不住想逃。 但是程飞天生不是一个扫兴的人,他陪着惠琴认真的过完了这个节日,惠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她也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家的意义不止是等待。 初三以后,程飞开始忙碌。 主要是打点一些关系,看望老师,和同学朋友约着吃饭喝酒、小聚一下。 眼看年节将尽,程飞自己也在心里盘算着中汇厂复工之后的计划、基金会的运作和其他一些新项目的启动。 这天突然接到杜芳菲的电话:“马上上班了,找时间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老规矩,地方你定!” “来我家吧,正好我爸妈想见见你!”杜芳菲说。 “啊......这,不合适吧?”程飞吓了一跳。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帮我那么多,我爸妈就是想当面感谢你一下!” “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是要带我见家长呢!” “想什么呢,真是,挂了!” 程飞苦笑了一下,是啊,自己瞎想什么呢。 第二天早上,程飞谎称要去拜访一位领导,匆匆扒拉几口惠琴准备的早饭就出门了。惠琴对程飞的忙碌早已习以为常,也就没多问。 程飞想着第一次去杜芳菲家,带点什么礼物合适。听杜芳菲说爸妈都已经退休了,那就去买一些适合老年人吃的营养品,去超市逛了半天,大包小包买了一大堆,就开车来到杜芳菲说的小区。 小区不是很新,但房子和小区绿化规划得井然有序,门卫戒备森严。 “你和杜部长什么关系?”登记的时候,门卫很严肃地问程飞。 “杜部长?哦......我找杜芳菲,我是她朋友。”程飞连忙解释。 “姓名、工作单位写清楚,车进去以后不要占道!” 登了记,程飞把车小心地开到单元楼下,按杜芳菲说的门牌信息走进去。还好就在一楼,不然大包小包的东西,可得费一番力气。 敲了几下门,很快开了。 “快进来!天哪,你带这么多东西!”开门的杜芳菲一边把程飞往里让,一边帮程飞搬东西。 “小程你好啊,欢迎你啊!” 刚进客厅,程飞就看见一个慈祥威严的长者,大约五六十岁,浓眉大眼,气场十足,正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程飞一愣,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握手。 “杜部长,怎么是您?”程飞仍然没从惊诧中醒过神来。 “呵呵,是我啊,芳菲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她告诉我爸妈是基层退休公务员,真没想到......” “哈哈哈,她说的也没错,我马上也就快退了。来,小程,快坐快坐!” 此人正是荥川市委组织部部长杜雨明。 刚才登记的时候,程飞就有那么一丝诧异,但心想不会那么巧吧,看杜芳菲行事风格也不像啊。 “杜部长......”程飞刚要说话,杜雨明拦住了他。 “小程,这是在家里,没有什么杜部长,你叫我杜叔叔就行了!” “嗯,杜叔叔......” 程飞刚坐下,杜芳菲给父亲和程飞各泡了一杯茶,放在他们面前。就在这时,听到房门响,杜芳菲连忙过去打开门,门外进来一位中年女人,面容姣好、气质优雅,手里拎着一只很大的购物袋,装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程飞连忙站起来。 杜芳菲接过女人手里的东西向程飞介绍。 “程飞,这是我妈。” “阿姨您好,我是程飞。” “你好你好小程,听芳菲说过你好多次了,谢谢你一直那么照顾她。你和叔叔聊天,阿姨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着,招呼杜芳菲进厨房帮她做饭去了。 “小程啊,你的事我听芳菲说过。年纪轻轻,了不起啊!” “叔叔,其实我也就是做点小生意,趁现在政策慢慢放宽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不给社会添负担!”程飞谦虚地说。 “你能这么想已经很了不起了!当下我们国家因为企业改制,导致那么多人下岗,这些人也要吃饭啊,这是比较严峻的社会问题。你能自食其力,并且还能为社会创造一些就业岗位,这是有功于时代的大好事,叔叔很为你这样的年轻人感到骄傲!” 杜雨明说得认真,但没有夸大的成分,但这样的气氛程飞会觉得坐立不安。 “叔叔您过奖了,我做的事情太微不足道了!” “个人的力量当然是微弱的,但如果人人都能像你这样为社会贡献力量,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我听芳菲说,你还成立了一个教育基金会?”杜雨明问道。 “是的,节前第一笔募捐款项已经到位了,过完年应该会启动首期援建的项目!” “好啊,小程,你们年轻人做事情比我们这一代人强,我们习惯于瞻前顾后考虑得失,你们站在新时代,有远见有目标,行动力要比我们强太多了,叔叔支持你!” 杜雨明平时在电视上是不苟言笑的,所以程飞刚见到的时候非常紧张,但没想到在家里的杜雨明是如此亲切,聊着聊着也就放松了。 “这小程长相不错啊,一表人才!” 母女俩在厨房里也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嗯,还行吧!”杜芳菲心不在焉地应答着。 “还行吧?我看比你之前那个小宋强多了!” 当妈的总是会习惯性地把适龄的年轻人当成未来的姑爷看待,碰到喜欢的,更是毫不掩饰。 “哎呀,妈,你说什么呢?程飞可不是我男朋友......” “行行行,不是不是......” 杜母手艺很好,几乎每道菜都很好吃,和杜雨明聊得尽兴的程飞也不拘束了,吃的畅快淋漓。 之前也有芳菲的同学朋友来家里吃饭,但是迫于杜雨明的威严,他们都放不开,一顿饭吃的别别扭扭、草草收场。 看到程飞的表现,杜母打心眼里喜欢,难得地在餐桌上找到了一家四口、天伦之乐的感觉。 吃完饭程飞与杜雨明夫妇告别,杜芳菲送他出来。 “你一会走建平路吗?”杜芳菲问。 “走啊,我正好路过。” “那你带我一段,马上上班了,去买两件衣服带上!”杜芳菲说。 路过建平路的新都汇商场,程飞停车把杜芳菲放了下来,两人挥手告别。 岂料这一幕,正好被从新都汇出来的惠琴看到。 ------------ 第一卷 第26章 走你的,别管闲事 “她就是你说的那个领导?挺年轻啊!” 回到家,惠琴气愤地问程飞。 “她......她爸是荥川市组织部部长,我看的是她爸!” 程飞没敢全说实话,但也不算谎话。 “那她为什么在你车上?” “她想去逛街,出来的时候他爸就说,小程正好开车了,麻烦你送一趟......我求人办事,不能说不管吧!”程飞这句话虽然也没全说谎,但心里开始有些虚了。 程飞和杜芳菲的关系本来能说得清楚,可程飞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隐瞒。甚至杜芳菲其人,他也从来没主动向惠琴提起过。 但惠琴其实是见过杜芳菲的,中汇厂开业典礼那天,杜芳菲就在郝县长身边站着。只是那天一身职业装打扮的杜芳菲,和今天时髦窈窕的装扮判若两人,惠琴一时没想起来。 惠琴板着脸,半天不吭声。 “程飞,是不是你走到哪都有漂亮姑娘跟着你啊?”说完这句话,惠琴的眼泪流下来了。 面对程飞,惠琴始终是不自信的,她总感觉程飞终究不属于自己,随时可能离开。因此看到程飞和漂亮姑娘在一起,她本能的感觉到一种威胁,虽然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大吵大闹,但心里的醋意一点都不会少。 何况,程飞和杜芳菲的关系没那么简单,这是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就能感受到的事情。 哄了半天,惠琴还是心有嫌隙,闹得二人不欢而散。 百无聊赖,程飞出了家门,一个人在街上溜达。 此时天色已晚,大街上的行人渐少。中部城市的冬天虽然比不上北方的天寒地冻,但春节这几天还是能感到寒意逼人,程飞不由得往上拉了拉风衣的领口。 转过两条街巷,程飞正准备回家,忽然发现一条暗巷里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快点,来人了!”只听见一个声音说。 凭直觉程飞感到这两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节日蟊贼多,这是那些年常有的情况。程飞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说清楚位置后程飞假装路过,不慌不忙地朝他们走过去。那两个人在地上蹲着,隐隐约约程飞好像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蹲着的两个人正手忙脚乱地从躺着的那个人手上摘东西。 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那两人站起来了,看着程飞。 程飞也停下了。 “走你的,别管闲事!” 其中一人出言警告程飞。 程飞笑了笑,说道:“大过年的,别干缺德事,赶紧走吧!” “呀呵,碰见不想活的了!”说着,一人掏出一把弹簧刀向程飞走过来。 程飞活动了下手腕,把指关节捏得“咯咯”响。 持刀那人直奔程飞而来,利刃直指程飞的腹部。程飞侧身让过,左手飞快抓住歹徒持刀的手腕,右拳顺势击出,正中那人下颌,那人丝毫没有反应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解决了这个,程飞大步流星地朝另一个走去。 谁知还没走到跟前,另一人“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大哥绕了我,是他让我干的,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走近了才发现,跪在地上那人大概十五六岁,虽然人高马大,但脸上稚气未脱。 “你们干什么了?”程飞质问。 “我俩出来趴活,碰到个老头晕倒了,就摘了一块表......”说着把一块手表举起来送到程飞面前。 听说有老人晕倒,程飞马上蹲下来查看。 只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双眼紧闭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老人没穿外套,上身只有一件灰色羊毛衫。 程飞来不及多想,马上脱了自己的风衣盖在老人身上,然后将老人上半身慢慢抬起来。一边做着这些,程飞冲那个跪在地上的少年大声喊道:“赶紧到前面打个车,人要死了,这辈子你都出不来!” 那少年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去巷子口打车,程飞把老人抱起来快步往巷口走去。 车刚打到,一辆警车也在巷口停下了。 在警察的帮助下,程飞把老人抱进了出租车,临走前指着少年对警察说:“这个还挺配合,里面地上还躺着一个。我先送老人去医院!” “我们先把这两个带回所里,一会到医院找你做个笔录,辛苦了同志!”警察说着朝程飞敬了个礼。 出租车直接开到荥川人民医院大门口,程飞以最快的速度将老人抱下车,一路小跑地冲进大厅,将老人交给了医护人员。 程飞代缴了医疗费,坐在手术室外面等着。 半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告诉他老人没事,可能就是天气太冷,老人穿的衣服太少,身体失温导致的晕厥。 “这种天气,老人出来你们要多给穿点衣服才行,何况他还有奥尔默兹海默症,一旦走丢了,后果不堪设想!”医生有点激动地说。 “大夫,我......我不认识他,什么奥尔默兹海默症?”程飞连忙解释。 “哦......就是......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不是家属啊?那你想办法抓紧时间联系家属!”医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我上哪联系去啊?程飞暗想。 正在这时,派出所的同志来到了医院,找到程飞希望他把事发经过说一下。 “警察同志,现在还有个比笔录重要的事,就是这个老人得了什么‘奥尔默兹海默症’,不知道自己是谁,你们能不能帮忙找到他家人?”程飞着急地说。 “哦,奥尔......默......小刘,你给所里打电话,查一下今天市里各个所,有没有报人口失踪的!”领头的警察冲另一个年轻的警员说。 二十几分钟后,反馈消息说老人的家属找到了,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就在医院的长椅上,程飞将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地给做笔录的警察讲了一遍,笔录做完程飞签了字,正准备离开,老人的家属赶到了。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性感、面容姣好。 看到来人,领头的警察马上迎了上去。 “曹书记,您怎么来了?” “同志,我父亲怎么样?”中年男人抓着警察的手,焦急地问道。 “您父亲?哦,医生说,老爷子没事,正在做其他的检查,一会就应该出来了。”警察恭敬地和来人说着话,用手一指程飞继续说道:“是这小伙子救了老爷子,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被称作曹书记的人三两步来到程飞跟前,握着程飞的手一个劲地道谢。 程飞连忙表示“小事一桩,谁碰到都不会不管的!”说些“好好照顾老人”之类的话,转身离开了医院。 程飞刚走,曹书记一拍脑袋,“哎呀,医疗费人家垫的,钱没给人家!”说着就往外追,到了门口,哪里还有程飞的踪影。 “这可怎么办?”曹书记直跺脚。 “书记,刚才笔录他登记了地址,能找到!”这时跟出来的警察说。 “那太好了,麻烦你把地址给我,我必须登门致谢!”闻听能找到程飞,曹书记十分欣喜。 “你知道奥尔默兹海默症吗?”回到家的程飞给惠琴讲起了刚刚发生的事。 “那么长的名字,我哪知道?你受伤了没有?”听程飞这么说,惠琴担心地围着程飞左看右看。 “我没事!”程飞拉着惠琴,看着她的眼睛说。 “听说得这个病的人,连自己是谁都能忘记......”程飞若有所思,马上又开玩笑地说:“你还敢让我一个人出去,万一我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呸呸呸,净胡说,你永远都不会的!”惠琴说着,紧紧抱着程飞,晚上两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 ------------ 第一卷 第27章 律政佳人 像每一对吵完架和好的小情侣一样,程飞和惠琴疯狂地索取着对方的身体,以至于第二天日上三竿,程飞才腰酸腿软地起床。 惠琴在厨房准备着早餐,满脸幸福的模样。 吃了早饭,两人约定今天去爬爬山,放松一下。 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突然有人敲门,程飞两人在荥川举目无亲,除了居委会普查人口很少有人会登门拜访。 惠琴满脸狐疑地打开了房门。 “这是程飞程兄弟家吗?”门外一个男性的声音。 “哟,您是那个,曹......书记?”程飞从后面看到了门外站着的人,马上迎上去打招呼。 “请进请进!”程飞和惠琴连忙把人让进来,跟“曹书记”一起进来的还有昨晚那个面容姣好、身段撩人的女人,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几人手里分别提着很多礼品。 “你们先坐,我给你们泡茶。”惠琴热情地招呼几个人坐下。 “弟妹,不用忙了,我们坐坐就走!”曹书记怕给主人添麻烦,客气地说。 第一次有人称呼自己“弟妹”,惠琴心里美滋滋的。 “程飞兄弟,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曹正华,我也不瞒你,我是新开区的区委书记。这是我妹妹曹姝华、我儿子曹小宁。昨天真的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父亲真的凶多吉少了!” 说着,曹正华从口袋里掏出5000元钱硬塞进程飞手里,说道:“这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程飞见状,连忙推辞。 “曹书记,您千万别这样,昨天我正好碰到,举手之劳我怎么能收钱呢?” “程先生,我哥和我们全家真的特别感激您,您就收下,不然我们都觉得不安心!”曹姝华也在旁边帮着哥哥说话。 双方争执不下。 “这样曹书记,您要瞧得起我程飞的为人,那我把垫付的医药费留下,其他您拿回去,好不好?” 看程飞实在不接受,曹正华只好作罢。 双方重新落座,惠琴泡好了茶,拿出果品点心招待几人。 “程先生,自从昨天见了您,我一直想问,您是不是棠西县官窑镇的程飞?我之前看过《汉江日报》的一篇报道,那上面有照片,一见您本人我觉得您特别面熟!”曹姝华问道。 “哦,惭愧,我是官窑镇的程飞。”程飞谦虚地说。 曹正华一脸不解地看着妹妹,问道:“你知道程飞兄弟?” “哥,你不知道,他可是去年汉江省最火的乡镇企业明星,一手把一个破产企业干到两千万的营收,你就是出去挂个职,怎么闭塞成这样了?”曹姝华打趣着哥哥说道。 “哦,那真是失敬了!程飞兄弟,原谅我孤陋寡闻了。我去年到省外挂职,那是个穷乡僻壤、消息闭塞的地方,你看这么大一个企业家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认识,惭愧惭愧!”说着紧紧握着程飞的手。 又寒暄客套了一番,互留了联系方式,曹正华还诚挚的邀请程飞到荥川市新开区投资创业,这才起身告辞。 “哥,程先生和那女的不是两口子,你还叫人家‘弟妹’!”坐在车上的曹姝华向哥哥说道。 “你怎么知道?” “一靠直觉,二靠观察!”曹姝华自信地说。 “你的意思是,他俩非法......同居!” “哎哟,小姑,你职业病又犯了,人家就是男女朋友住一起怎么了?管那么宽......亏你还美国回来的!”一直没说话的曹小宁提出了抗议。 “哎你个小屁孩,我说说怎么了?我管了吗、我管了吗?”曹姝华说着假装揪了一下曹小宁的耳朵。 “姝华,你别老操心别人的事,你自己老大不小了,哥以前也不说你,这眼看三十多了,不能再单着了!” 曹正华语重心长的对妹妹说。 “行了,哥。以前爸妈管我,现在你又管我,让不让人活了,谁说人这辈子非得结婚?”曹姝华没好气地说。 曹正华开着车,无奈地摇摇头。 程飞在荥川又待了两天,陪惠琴在荥川周围的景点转了转,也就到了该回去上班的时间。 上班第一天,程飞把几个管事的人叫到办公室开了个会,部署接下来的工作任务。几位负责人假期当中也没闲着,因为他们大多在荥川和棠西居住,假期当中也通过各种渠道侧面去了解了中汇产品在市场上的反响和存在的问题,也摸了摸同类竞品接下来的举措,把这些信息汇总,在会上都提出了比较有建设性的意见。 把梁倩也请来了,程飞从上个季度末开始有意地让梁倩参与到高层会议当中,接下来程飞要下一盘更大的棋,分身乏术的时候,梁倩在中汇厂的作用会被放大。 安排好中汇厂的工作,程飞马不停蹄地回到棠西县城关镇,基金会今年要开始实际的运作,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有些重大的决策也需要杜芳菲在镇党委工作会议上进行汇报,让书记拍板。 “程总好!” 刚进基金会办公室,就看到张译冰也已经来报道了,张译冰满面笑容,笑起来秀气、淡雅,看起来气色不错。 “你好,译冰!”程飞看到张译冰也是由衷的开心。 经历去年那次劫案,程飞又是给张译冰输血,又是在病房照顾,让张译冰看到一个更多面的程飞,而不是把他单一地看成一个男女生活混乱的暴发户。 因此两人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 程飞坐在自己的办公隔间,正在忙碌,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程飞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随手挂掉了。过了一会,这个号码又打了进来,程飞犹疑着按了接听键。 “你好程先生,这么忙吗?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电话里一个清脆带着狐媚的声音传来。 “你是?”程飞一下没想起来是谁。 “看来程先生连我电话都没保存啊,好伤心啊!......我是曹姝华!”听得出来电话那边略微有点失望。 听到是曹姝华,程飞脑子里顿时想到那个身姿妖娆、眉目含情的女子的身影。 “哦,曹小姐,不好意思,你电话我记着呢,就是还没来得及存到手机里,不好意思......” “呵呵呵,好了,不用解释了,我信你,程先生年轻有为肯定行程比较繁忙。”听到程飞语无伦次的解释,曹姝华好像心情好了很多。 "曹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可以见面说吗?我远道而来,程先生不打算请我喝杯茶吗?” “欢迎啊,你在哪里?” “我来棠西办事,现在在棠西县法院门口!” “好,你稍等一下,我来接你!”挂了电话,程飞拿了车钥匙步履匆匆地出去了。 车快到棠西县法院门口,远远看到一个职业装扮的女士正在门口左右张望。 她独自踱步在阶前,远看去轮廓分明,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裹住身形。微风掠过,掀起她乌黑发丝中的一缕,在她颊边轻轻飘拂。她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提包,时而抬起手腕看表,那举手投足间的干净利落,却像一枚石子投入程飞的心里,骤然搅起层层涟漪。 程飞调整了一下呼吸,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他缓慢地把车停在女士身边,迅速地从车上下来,快速走向女士身边。 “曹小姐,久等了,欢迎你来棠西!” “哎哟,累死我了,这包太重了,拎得我手都酸了,你怎么才来啊?” 程飞一愣,这女人居然这么会撒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什么关系呢。 程飞一边接过曹姝华手里的包,一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棠西的交通状况不是很好,让你久等了,上车吧!” 程飞看看时间已近中午,直接把曹姝华拉到了尊龙酒楼。 尊龙酒楼的雅间里,程飞点了菜,和曹姝华闲聊起来。 “曹小姐,你这次看上去特别不一样,我差点就没认出来!” 曹姝华,抿嘴一笑,开始在随身携带的包里翻东西,一边翻一边说:“你上次见到的是曹正华的妹妹,你今天见到的才是曹姝华本人,重新认识一下!” 说着把一张名片递到程飞手里。 名片设计得非常的精致,带有粗糙肌理感的灰白色卡纸上,用金色烫印着主人的信息:曹姝华,汉江言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斯坦福大学法学硕士,以及电话和英文翻译等信息。 程飞心里大吃一惊,原本以为这姐姐就是养尊处优的一只花瓶,没想到却是有着海归背景的律政佳人。 ------------ 第一卷 第28章 金越酒店的套房 “失敬了曹小姐,没想到你是律师!” “我听说程先生也是法学专业毕业的,咱俩算半个同行。” “我这个西江大学法学本科,在你面前就是个门外汉!”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西江大学的法学专业在同类院校当中还是不错的......” 两人边吃边聊,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 “曹小姐今天回西江吗?” “程先生这是要赶我走还是不舍得我走?”曹姝华的眼睛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搅得程飞又一次口头发紧、呼吸急促。 “那要看棠西有没有值得曹小姐留恋的风土和人情?” 此话一出,曹姝华妩媚地一笑,心想这次碰到高人了。 “程先生,我今晚要赶回西江,明天还有个开庭,所以......有机会咱们再见!” 此话一出,程飞顿时有些失落。 这一切,久经沙场的曹姝华当然看在眼里。 送走曹姝华,程飞回到基金会办公室,听前台说杜芳菲来找过他,马上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三楼镇长办公室。 敲响门,听到杜芳菲柔和中已渐带威严的声音:“进来!”程飞这才推门而入。 “姐,你找我!” “来,程飞,你先坐。” 程飞坐下,杜芳菲在柜子里拿了一只专门给程飞准备的白瓷茶杯,给他冲了杯茶。 “程飞,基金会的资金使用计划你得尽快拿出一个方案,下周一我们上会讨论。” “好,我会尽快把计划整出来,我们内部讨论一下,然后交给你!” 杜芳菲略一沉吟,接着说。 “程飞,我只是建议啊,不合适的地方你别介意!基金会是不是应该再加入一个人进来,任秘书长,这样能分担你很多的压力。我有预感,基金会正式运作以后加上中汇厂的工作,你可能根本顾不过来。更何况西江那边的事你是不是也得马上落实了?要不然县委一旦把敬老院的计划批下来,就怕你来不及!” “姐,我正有这个想法,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你有合适的人吗?” “暂时也没合适的......我帮你物色一下......”杜芳菲一边摇头一边说。 从杜芳菲办公室出来,程飞就开始在办公室忙活基金会的立项方案,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才把材料整完。 程飞来到窗前,揉着发酸的眼眶,拨出了一个电话。 “简哥,休息了吗?” “还没有,干我们这行的,都是夜猫子,休息通常在后半夜了。你说,程飞。”电话里的声音浑厚而亢奋。 “丹麦那家公司你谈得怎么样?如果我们这边开始注册,他们的资金多久能到位?”程飞问。 “我和麦克基本谈妥了,他们的资金很充足,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好中国未来二十年的发展机会,所以兴趣非常浓厚。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启动?” “我周一去西江,年前看的那个写字楼费用有点高,我得再谈一次。你手上的工作可能得尽快交接,这边离不开你!” “没问题,我下周准到!” 周日镇政府不上班,程飞把内部讨论过的立项方案送到了杜芳菲的宿舍。随后,马不停蹄地开车往西江市出发。 西江珑悦机场,国际到达出口。 程飞一身精致的西装,戴着墨镜,时不时抬腕看一下手表。 不大一会,随着出口的人数增加,一个一身黑色风衣,身材高大,大约三十岁上下的男性出现在程飞的视野里,旁边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白人女性挽着他的臂弯一起走出来。 “简哥!”程飞连忙向那人挥手,同时礼貌地向那位女士致意。 此人正是前几天和程飞通话的那个人,名叫简鸿亦,是程飞大学的死党简鸿宇的哥哥,香港科技大学建筑学硕士毕业,也是程飞此次在西江创业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简哥,一路辛苦啊!真没想到嫂子也和你一起过来了。”程飞开着车,和简鸿亦聊着天。 “伊娜这次过来主要是看一下西江的几个国际学校,如果条件合适,我们打算把两个孩子从香港接过来,毕竟长时间分居两地也不是办法!” “说的也是,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出发前伊娜都联系好了,我们抓紧忙公司的事!” 程飞和简鸿亦都属于做事雷厉风行的人,所以从第二天开始,两人就风风火火地忙起来。 简鸿亦此次是有备而来,两人此次一边跑注册、审核外方公司资质、确定外方资金汇入时间等等,一边着手办公室的装修、员工的招录等工作。 当程飞带着简鸿亦第一次到新租的办公室时,简鸿亦惊呆了。 办公室位置实在太好,就在西江边上,位于嘉悦大厦的十楼,视野开阔、无敌江景尽收眼底,楼下就是江滨花园,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怎么样?符合你简大师的审美调性吗?” 简鸿亦兴奋得手舞足蹈,快乐得像个孩子,嘴里不停地称赞:“兄弟你太懂我了,这比我在香港的办公室还要好,哈哈......” “那我可把这一摊子事都交给你了,手续审批还得一段时间,所以,装修设计的事我可就不管了!” “交给我交给我,保证给程老板一个满意的答卷!”简鸿亦兴奋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交代完办公室的装修事宜,程飞又把简鸿亦带到给他租用的一座高档公寓,离公司不远,上下班很方便,环境也是一流的,简鸿亦非常的感动。 忙完这一切,不知不觉已经在西江逗留了一周时间,基金会的首个立项已经获得镇党委的通过,杜芳菲已经来过电话,催他早一点回棠西。 金越酒店的套房里,程飞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 突然,一个对他有强烈吸引力的名字,停留在他视线里。 曹姝华! 盯着这个名字足足停留了五分钟,拨了又挂掉、挂掉又拨出去。 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了那个撩人的身影的诱惑,电话打了过去。 “程先生,你到西江了吗?”曹姝华的声音依旧妩媚。 “你怎么知道的?”程飞诧异地问。 “我当然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有时候女人的魅力与长相无关,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都有勾人心魄的神奇魔力,而这个女人,连电话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都充满诱惑。 “我在金越酒店!” 程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说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哦,很不巧,今晚可能没办法见你,我在康华出差。如果明天你还在,我请你吃饭!”曹姝华表示遗憾地说。 “这样啊……那祝你出差顺利!”程飞语气中的失落,隔着电话屏幕曹姝华都能感觉到。 挂了电话,曹姝华不禁想笑,这个看起来沉稳内敛的小帅哥,还是太嫩了。 程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比他还无聊的,是那被他一分钟换了无数遍的电视节目。 正在和遥控器较劲,突然门铃响了。 程飞一愣,这会是谁?简弘亦?不可能,他不知道今天自己住在这里?酒店服务?估计是,这么晚了纯粹是打搅客户休息! 程飞气哼哼地起身去开门! 房门打开,程飞正要发火,只见曹姝华穿着一身清凉魅惑的黑色长裙,站在门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没等程飞说话,曹姝华纵身一跃抱住程飞的脖子,两条修长的玉腿跨在程飞腰间,在程飞脸上、脖子上疯狂的亲吻。 程飞抱着这个撩人的尤物,冲向那张宽阔的双人床,当然,还没忘在最后一刻用脚踢上那该死的房门。 ------------ 第一卷 第29章 没误会他躲什么呀 金越酒店,窗外月光如洗,窗内低沉与欢快的喘息声暂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程飞摸着女人因汗水温热潮湿的头发。 “你忘了我干什么的了?前台小姑娘一吓唬全招了!”女人傲娇地反问。 “今晚,还走吗?”程飞问。 “你要赶我走吗?”女人楚楚可怜地问道。 程飞没说话,用行动表达了一切,一翻身,把女人淹没在身下。 第二天,程飞和曹姝华手挽手走出了酒店。 “带你去吃个早茶,别看你在西江读书,未必知道。” “让我猜猜!……珑记吧?” “啊,你居然知道?就不能假装不知道吗?”曹姝华假装生气。 “那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好吗?”程飞盯着她的眼睛,一脸无辜相。 “好吧,你知道珑记吗?” “哦,那是个酒店吗?那里的热水够热吗……” “你讨厌……”程飞话还没说完,曹姝华就笑着用粉嫩的拳头教训了他一番。 珑记的早茶是西江人气最旺的,通常早上六点钟开始就座无虚席了。 程飞两人等了十多分钟,好不容易在二楼的角落找到一张桌。 点了虾饺、烧麦、鸡翅,再来一碟时鲜蔬菜,一锅热气腾腾的鸡粥,一壶老班章早春茶。 两人胃口大开,吃的不亦乐乎。 “你今天就回棠西吗?”曹姝华问。 “嗯,基金会的立项通过了,我得赶紧回去,我不在他们没法定!”程飞喝了一口浓香的茶,说到。 听到程飞的话,曹姝华若有所思。 “你得赶紧找个人替你打理基金会,要不然你会被拖垮的,对你、对基金会和中汇厂都不利,老板不能所有事都管,如果所有事都得等你决策,时效太差!”曹姝华一针见血地分析道。 “你说得太对了,我现在就是苦于没有合适人选,秘书长的位置一直空缺!” “我给你推荐一个吧。” “那太好了!”程飞喜不自禁。 “这个人以前是津城大学邵金飞助学金的秘书长,他们基金会自前年因为大笔资金去向不明,很多人卷入其中,基金会被勒令暂停整顿了。他是少数没有查出问题的,所以这个人算是经受过考验的!” 经曹姝华这么一介绍,程飞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也是荥川人。你回棠西的时候可以绕一下荥川,和他见一面。” 说到这里,曹姝华狡黠地笑了一下,说:“还可以见见你的……那位。” “亲爱的曹小姐,和人约会能不攀扯别人吗?”程飞是真的有点尴尬了。 “好好好,我都没在意,你还不好意思了......” 下午三点,程飞在荥川下了高速,直奔高新区一家咖啡馆,曹姝华帮他约好了那位津城大学的基金主理人。 “你好程总,我是董雨农,曹律电话里都和我说了,很高兴认识你!” 来人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形瘦削、略微秃顶,上身穿着一件藏青色夹克衫,下身搭配同色西裤,略显老成,但彬彬有礼。 “你好董秘书长,曹律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想必我们基金会的情况也向你介绍了,不知道董秘书长可否屈尊到棠西和我一起共事?” “程总客气了,津城大学的事一直悬而未决,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不利,等于我现在赋闲在家,程总肯给我一份工作,并且在我擅长的领域,我求之不得!” 董雨农尽管曾经在这一领域做的风生水起,但落魄时能保持谦逊的态度和清醒的任知,是程飞特别欣赏的。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给基金会找到合适的掌舵人,程飞心情极好,一路开着车往家里走。路上给惠琴连续拨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程飞心里有点打鼓。 惠琴怎么又不接电话? 回到家里,屋里灯也没开,家里也没人。 程飞躺在沙发上,先给惠琴发了条短信,让她回电话。然后停顿了几分钟,又给曹姝华发了一条短信:到家了! 几分钟后,曹姝华回了一条:一个人吧? 程飞一下坐起来了,左顾右盼地到处看。 没什么异常啊? 又发一条:你是不是跟踪我?怎么什么都知道? 曹姝华回:根据动物生存法则,一只发情的公猫想要对一只母猫耍流氓时,它得先观察周围环境是否安全。 程飞不知道怎么回了,第一次感觉脑子不够用。 几分钟后曹姝华又发来一条:你很出色,我会想念你,晚安! 程飞心里也在默念:我也会想念你。但终究没把这条消息发出去。 又打了一个电话,惠琴还是没接,程飞只好留了个字条,便匆忙下楼了。 明天一早杜芳菲要和程飞商讨接下来基金会和敬老院招标的工作,所以他不得不连夜赶回棠西,原本想着已经到了荥川,想回家陪惠琴吃个饭,看来这次不行了。 又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夜路,终于在夜里11点左右开回了棠西,由于程飞在棠西还没固定住所,所以就到宾馆开了间房,虽然基金会办公室里有张行军床,但这么晚也不好再去半夜叫门。 第二天起床,程飞在宾馆楼下随便吃几口东西,无非是豆浆油条之类的,这些最司空见惯的餐食,最抚市井人心。 不想开车,一路步行到城关镇政府。 一路上所见,全是低矮的民房,除了个别几幢有些年头的古建民居具备文物性质,大多全是近几十年来的自建房,但是城关镇百姓抵触拆迁,无非是因为屡次拨付的拆迁款都被不同程度地克扣,百姓无法接受苛刻的拆迁条件。 杜芳菲和程飞讨论多次的城关镇的城建问题,难点就在这里。 程飞一直走到已经审批下来的敬老院那块地皮,地理环境倒是不错,周围有相对茂盛的植被,还有一个面积比较大的鱼塘改成的人工湖。 在人工湖的另外一端,是此次基金会申请批复的地块,用于基金会援建的希望小学。将来程飞还有更大的计划,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小学、初中、高中集成化的教育小镇,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镇政府的工作会议9点钟准时开始,程飞列席。 会议结束,杜芳菲把程飞叫到了办公室。 “现在希望小学的项目马上要落实,你怎么考虑?你的新公司手续完成了吗?要不要参与希望小学的建设?”杜芳菲问。 “姐,希望小学属于基金会立项的项目,我再拿来做不合适,这种暗度陈仓的事一旦传开了,对你也不利!” “嗯~”听程飞这么说,杜芳菲也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姐谢谢你!那你就好好准备敬老院的竞标!招标文件我这边拟好了,你把限定条件加进去,我再安排发布。” “好的姐,这个项目我志在必得!” 程飞看杜芳菲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扭动自己的脖子,一脸的疲惫。 “姐,你是不是颈椎不舒服?” “这几天不知怎么了?颈椎一直疼,觉也睡不好。” 听她这么说,程飞连忙拉了把椅子,让杜芳菲坐下。 “你干什么?”杜芳菲警惕地看着程飞,但也没反对。 “我给你松松肩,保证你舒舒服服!” 听他这么说杜芳菲反而吓了一跳,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程飞说:“你会吗,就来给我瞎按,别把瘸子治成了瞎子!” “你放心吧姐,我以前在散打队,有时候训练强度大,经常肌肉、关节疼痛,常去一个中医馆做按摩,时间长了那大夫和我投缘,教了我几手,后来在队里我经常给队员按,连教练我觉得我专业!”程飞说着又把杜芳菲按在了椅子上。 杜芳菲只好随他。 结果程飞一上手,杜芳菲还真的觉得不错,肩颈的肌肉顿时觉得放松了,也没那么疼了。 “还别说,你还真行!”杜芳菲由衷地称赞。 “厉害吧?这也就是在办公室,不方便,要不然我给你捏捏脚,疏通一下经络,连你睡眠都能改善!”程飞自信地说。 “改天给你个机会,去我宿舍,让你捧捧我的臭脚!”杜芳菲开玩笑地说。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程飞正按得起劲一下子僵在那里,杜芳菲条件反射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进来那人是城关镇一名副镇长,姓唐,程飞也见过多次,此时抱着一大摞资料愣在门口。 见此情景,唐镇长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拿东西太多,忘了敲门,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唐镇长你别误会,我颈椎有问题,程总懂中医推拿,帮我治疗一下!”杜芳菲连忙解释。 “没误会,没误会,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着唐镇长退出了办公室。 “哎,他怎么走了?没误会他躲什么呀?”杜芳菲转过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飞。 ------------ 第一卷 第30章 摇曳的霓虹 忙碌了一天,程飞想起来昨晚惠琴给自己回电话时,他都已经在宾馆睡着了。 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最近程飞给惠琴打电话,惠琴总是接的时候少,不接的时候多,说话遮遮掩掩。 忙完这段时间得回去几天,程飞心里这么盘算着。 杜芳菲这边也遇到了麻烦,最近镇政府内外充斥着她和程飞的谣言,甚至有些人恶毒的放出了“作风糜烂,官商勾结”这一类恶毒的措辞。 想都不用想,这事和那天被唐镇长撞到二人在办公室按摩有关系。 此人看似表面老实本分,但实际包藏祸心,杜芳菲恨得咬牙切齿。 但好在,中标公示出来后,程飞并未染指希望小学的工程,而是由荥川市一家资历较深的建筑公司承建,杜芳菲指使之说不攻自破。 又加上杜芳菲是郝东国的嫡系,一些往上递的恶意诋毁的黑料到他这就被压下了。 随着董雨浓到任,程飞的担子一下卸下来了。董在基金管理和运作上轻车熟路,由他出面接管希望小学建设中的相关问题,再合适不过。 恰逢周末,程飞正在犹豫是回梁家村还是回荥川。 张译冰突然来到程飞办公室。 “程总,你晚上有安排吗?” “暂时还没安排,有事吗?” “我没事,可能我爸有事,说让你晚上到家去吃饭!”张译冰说。 “哦,那好,正好咱俩一起走!” 张译冰坐在程飞的副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老板坐一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上次你的伤,还疼不疼?现在恢复怎么样?”还是程飞率先打破沉默。 “早好了,平时没事,就是下雨天伤口有点感觉。”张译冰说。 “都是我连累你了,让你受这么严重的伤!”程飞想想上次的事件,打心里觉得对不起张译冰。 “没事程总,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除了给我留了两道漂亮的疤,还让我当了一回英雄,这时我人生的高光时刻,值了!” 张译冰轻描淡写的讲述,反而让程飞更觉过意不去。 到了张家小院,还是挺拔隽秀的竹子、还是清幽沉静的院落,一如既往的干净典雅,在这里程飞总有一种时光停滞的安逸感。 走进院子,阵阵香味从厨房里传来,夏冰阿姨的厨艺了得,程飞已经领略过很多次,这可能就是万千百姓追求的人间烟火,平淡而满足。 “爸妈,我们回来了!” 张译冰的一声招呼,让程飞恍然有种错觉,像是新女婿被自己媳妇领进了丈母娘家,不禁哑然失笑,这都哪跟哪儿啊。 “来来,快进来!”张家诚在客厅门口招呼。 进屋和张家诚的母亲以及夏冰打过招呼,程飞就被张家诚领进了书房。 “小程,我听译冰说,你们最近干的不错,你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你的魄力还是让我刮目相看,我没看错人!”张家诚乐呵呵地说。 “谢谢县长夸奖……” 程飞没说完就被张家诚打断了。 “这是在家里,别叫县长,你叫我一声张叔我听着更顺耳……” “听您的,张叔!” “小程啊,我这次叫你来,是因为下周我要出去考察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和你们在城关镇要上马的敬老院有点类似。但是我身边没有对这方面有了解的人,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一趟?” “这是好事啊,我这没问题!......张叔,我能再带个人吗?” “哦,什么人?” 于是程飞就将自己已经在西江注册一家合资企业的事告诉了张家诚,主营业务包括城建、商业体和公益项目的规划等等。 “那太好了,我现在正为这事发愁呢,整个东平县没人懂这个,有你们俩在,我等于带着专家顾问团出去的,没问题,这事我拍板了!” “好,那我通知简鸿亦,让他在西江等我们!“ “好,那咱就说定了!走,吃饭去。” 张译冰看到父亲和程飞从书房出来,两人说说笑笑。 父亲见过的人不在少数,他怎么就那么欣赏程飞呢? 这个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吃饭的时候,张译冰忍不住偷偷地在观察程飞。 而张译冰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她这样的举动,在爸妈和奶奶看来,是对程飞似乎有意。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最近和惠琴的联络一直不通畅,让程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开车去了荥川,想着陪惠琴过个周末,毕竟这次和张家诚出去,可能又得一个多周的时间回不来。 车进入荥川,程飞并没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开到了商场。 程飞想想最近总是出差,对惠琴确实有些冷落,又加上自己新近又搭上了曹姝华,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进了商场女装专柜,挑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按照惠琴的身形比例买了好几套,结账准备回家。 转身的一瞬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惠琴! 生活的富足真的可以从形象气质上完全的改变一个人! 现在的惠琴和以前有很大的变化,和在梁家村时判若两人。时髦的穿着、精致的妆容,又加上本身姣好的容貌和玲珑的身段,使得她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对程飞来讲更夺眼球的是,她旁边有一个男人! 那人正是青年夜校时追求过慧琴的那个中年男人,还被到夜校接惠琴的程飞撞见过。 程飞的记忆力极好,只一眼便记住了这个文气十足、却阳刚不足的中年人。 然而此人正在惠琴身边,替她拎着包,表情因讨好而显得猥琐。 程飞楞了有五秒钟,迅速地拿着给惠琴买的东西离开了。 他可以出现,他相信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吓得那个猥琐男屁滚尿流地离开。 然而,惠琴怎么办? 他做不到当众给惠琴难堪! 所以,躲开他们,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或许潜意识当中他也清楚,他没资格阻止任何事的发生,因为他从没给惠琴一个承诺,也因为他自己的荒唐和滥情。 但内心,失落、沮丧、恼怒、醋意十足。 惠琴回到家的时候,第一眼便发现了异样。 客厅的沙发上放着好几个购物袋,里面放着程飞给她买的衣服。 扫一眼标签上的商家地址,她就明白了一切。 打程飞电话,关机了。 惠琴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她意识到她一直犹豫不决的事情可能要有个决断了。 程飞接到惠琴的短信的时候,已经在“夜色”酒吧的卡座里喝醉了。 惠琴的短信是一封长信,分好几段发过来。 程飞读完这些信息,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曾经一度,把心里第一束白月光娶回家是他的理想。 然而,世事变幻,有些事情终于走向他无法左右的方向。 从理智的角度,他是理解惠琴的,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一个家,丈夫、孩子,一日三餐,有可触碰的温度。 从情感的角度,他爱过惠琴,却没为这个命运坎坷的女人停下来过,他追求的永远在下一个。 “你的决定是对的。”他给惠琴回了第一条消息。 “但你至少找个比我靠谱的,这个,我不放心!”他接着发了第二条。 几分钟后,惠琴回了消息。 “像你这样的,我永远抓不住。我累了,不想为了守住一个人劳心费力,放过我!程飞,我只想要我的生活,不是你的!” 程飞蜷缩在卡座的沙发上,把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没有哀嚎与嘶吼。 惠琴的浅笑与低语慢慢幻化成街角摇曳的霓虹,揉碎在冷峻的夜色里。 ------------ 第一卷 第31章 希望小学工程出事了 惠琴的忍耐终于到了尽头。 她不图名分、可以没有婚姻,但她希望有个人能陪着她,像大多数家庭一样。 但是她清楚她等不到了! 当初铁岭是因为江湖梦远,想去闯闯; 如今程飞是因为志存高远,儿女情短。 但惠琴终究是一个普通女人,理解不了他们远大的志向,她恨透了等待。 所以,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自己做出了决定! 说起来,到底人生如戏。 当初如果不是程飞把她带到了荥川,她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她也就无法想象,人真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 那样的话,梁家村就是她最后的结局。 但如今看到了,眼里的世界变大了,程飞在她心里终于变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片孤岛,这片岛是她航行中的一站,她的目标在彼岸。 酒吧一夜,程飞祭奠的是他的青春。 第二天起来,一切还得照旧。 程飞给中汇厂几个负责人打了一通电话,被告知生产状况一切良好,也就大可不必再返回梁家村。 于是开车回了棠西县城关镇,等着明天一早和张家诚一起出发。 程飞不知道的是,他的命运将因为这次的考察彻底拉开大幕。 杜芳菲为最近希望小学开工的事情焦头烂额。 这是杜芳菲上任以来经手立项的第一个重大项目,既关系个人政绩,又关系到城关镇大量留守子弟的入学问题。 何况自己的突然上位,坊间早有传闻,将此和郝县长联系在一起。 杜芳菲一直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一只供领导赏玩的花瓶,而是凭能力做到这个位置的。 现在希望小学的招标工作已经完成,但却迟迟开不了工。 究其原因,有历史遗留问题,也有人为制造的悲剧。 上任镇长为了政绩,不惜采用暴力手段,将原来的私人承包的鱼塘强行征收,并让拆迁队强拆了鱼塘边上的几间民房。 本来出现这样的事情,政府愿意出钱,基本可以摆平。 但恰恰是事情没那么简单,鱼塘主方平的老母亲在民房里被砸死了。 上任镇长为了平息此事,找了几个彪形大汉,拿着5万块钱偷偷找到方平,在威逼利诱下方平选择息事宁人。 城关镇人工湖得以顺利完工,大大改善了周围的环境,为前任镇长功劳簿上增添了亮眼的一笔。 老镇长也得以在退休前升了半格,目前正在某局副处的位置上等着退休。 但方平看到希望小学即将开工,加上又来了新镇长,胆气陡增,天天拿着老母亲的照片到镇政府喊冤,并且在工地现场躺尸,阻止施工车辆进场。 刚开始杜芳菲以为,他无非是想多要点钱,后来发现并非如此,方平之所以这样反复,是因为背后有个地头蛇团伙想承包该项目的砂石料工程,被中标的荥川市众诚建筑公司拒绝了,才利诱方平旧事重提,为了给镇政府施压。 杜芳菲多次安排人和方平谈话,甚至自己亲自出面,只要方平能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杜芳菲都考虑以补偿的方式来解决。 但方平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要300万,让双方之间的谈判彻底陷入僵局。 正在杜芳菲一筹莫展之际,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这天杜芳菲正在县委开会,会间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无奈只好出了会场,接通那一瞬间就听到镇政府一名副镇长急切地说:“杜镇长,出事了,方平被车撞死了!” 杜芳菲脑袋“嗡”的一下。 会议室都没顾上回,匆忙给郝县长发了条消息,就赶到了希望小学的工地现场。 只见工地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打电话的副镇长和派出所方明所长带着几个民警正在维持秩序。 “杜镇长来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 围观的人群自动分开一个通道让杜芳菲走了进去。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被尘土包裹着,头转向一边,头颅的下方一滩血迹。 “救护车呢?咋还没来?”杜芳菲冲副镇长喊了一句。 “电话催过好几次了,车被中心镇那边修路的工地挡住了,还在路上!” “肇事司机呢?怎么开的车?” 方明所长凑到杜芳菲身边,小声说:“肇事司机跑了!这事,不那么简单。” 杜芳菲一脸惊诧看着方明,“你是说......” 方明郑重的点了点头。 如果真像方明所说,那就是最糟糕的情况,说明有人为了利益已经不择手段了。 地头蛇团伙趁机发难,在人群里开始拱火,以镇政府无视百姓利益、草菅人命等理由,将事情越闹越大。 一伙心怀鬼胎的人撺掇一群不明就里的围观者将杜芳菲团团围了起来,讨要说法。甚至还有一批人组织更多的人,声势浩大的要到县政府去静坐。 杜芳菲深知这件事情的影响,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家,表示一定还无辜者一个公道,也一定会严惩肇事司机。 方明反应也比较迅速,命令几个民警分别把人群里几个挑事的人悄悄控制了起来,并马上表态,一定把肇事司机抓回来,严格法办,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人群中激愤的情绪慢慢平息,在杜芳菲等人的劝说下慢慢散去,只有方平的妻子还在哭天抢地地哀嚎。 杜芳菲心知肚明,这件事要解决的关键有两点,第一找到肇事司机;第二恐怕要旧事重提,弄清楚当年前任镇长和方平之间的真相。 第一步相对容易办到,交给公安机关找人就行了,这第二步恐怕不太容易,牵扯到一个即将退休的前任镇长,不知道背后是否还有其他错综复杂的关系。 太难办了! “证据,证据!我要证据,不要你的推理!” 郝县长办公室里,杜芳菲第一次看到县长发这么大火。 “我愿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让我怎么去给书记汇报,我能说根据小杜的推断,事情是这样的?可笑!”郝县长继续拍着桌子。 “你回去告诉老方,这事限他十天之内,把那个司机给我找着,找到这个人,说不定突破口就有了,找不着,让他打辞职报告!” 杜芳菲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回到城关镇,打电话把派出所方明所长请来了,传达了郝县长的意思。 “杜镇长,初步摸排了一下,这个司机是两天前才来工地的,外地口音,不是棠西人。所以我就更加断定,这事是有人指使的!”方明第一时间告知了这个消息。 “是不是肥龙?”杜芳菲问。 “现在的问题是,人人都猜测是他,但是没证据啊,必须得抓到人,真相才能大白!” “方所,这事只能辛苦你和所里的同志了,得尽快,郝县长就给10天时间!” 方明摇摇头,朝杜芳菲摆摆手就走出了镇政府。 到城关镇履职以来,虽然事事难办,但杜芳菲从来没气馁过,关系再复杂、人心再叵测,按部就班去做,总是有希望的。可是眼前的局面,牵扯到官场、不明真相的老百姓、无恶不作的地头蛇,一团乱麻一样纠缠到一起,理不出头绪。 正在苦恼,突然有人敲门。 杜芳菲过去打开房门,看到党委书记白宾诚站在门口。 “哦,白书记,请进!” 杜芳菲正准备给白宾诚倒茶,被挥手制止了。 “小杜不用忙了,我不喝。看你还在,过来看看你,希望小学的事是不是压力有点大?” 党委书记白宾诚和杜芳菲平时各管一摊,他从来不过问希望小学的事,今天倒是有点新鲜。 “嗯,白书记,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 “是啊,一些事情只要牵扯到利益,就没那么简单,坐庄的还是过路的,不分一杯羹怎么能行呢?”白宾诚看似漫不经心地说。 “这话......白书记,我该怎么理解?”杜芳菲感觉话里有话。 白宾诚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你们年轻干部有冲劲,希望出成绩,这一点我特别欣赏!尤其是你,从县里下来,有学历又有能力,是大有前途的。但是小杜啊,有些事情往前看看,也有些事情呢得往后看看,有时候退一步实际上才是真正的进了一步......呵呵呵,发自肺腑的一点感慨,不一定对,呵呵,我走了。” 白宾诚说完,离开了杜芳菲的办公室。 退一步才是进一步? 什么意思? 往哪退? ------------ 第一卷 第32章 需要一名优秀的法务 白宾诚的话在杜芳菲脑子里顿时激发了三连问: 退一步才是进一步? 什么意思? 往哪退? 如果这是一个领导对一个下属的关心,那算是带有哲学思辨的劝导。可是如果不是呢? 杜芳菲不由得后背发凉! 方明带着几个民警扑腾了四五天,愣是没找到那个司机的人影,气得方明天天骂娘。 但方明毕竟是一个老警察,方法还是有的,虽然他不能明着找肥龙要人,却采取围城打援的方式,以偷盗、赌博、涉黄、涉毒等理由,抓了肥龙好几个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是肥龙的人干的,那么他们内部就不可能铁板一块。 果然在审讯过程中,有个叫虾二的人为了立功表现,交代了其他事情。 说一周前肥龙的表哥来找过他,让他去找一个外地口音、会开车的人。 这虾二为了500块钱赏金,不惜把自己的挑担从云城县找来,交给了肥龙的表哥,接下来的事虾二也就不太清楚了。 这个消息让正在审讯的方明非常的兴奋,继续追问下去,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司机的下落。 方明带人火速出警,在邻镇一家小宾馆抓到了肇事司机。 只可惜这司机还在宾馆妄想着大笔丰厚的酬金,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副亮闪闪的银手镯。 但另一队去找肥龙表哥的人马,却扑了空。 这司机不简单! 这是带回审讯室之后给方明留下的第一印象。 他非常的镇定,不急不躁、不喊不叫,问什么都不知道,搞得方明等人无可奈何。直到虾二被带到面前,司机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雇凶杀人的事。 据虾二和司机交代,肥龙的表哥叫王波,大家都叫他波哥,肥龙的很多事情都是此人在经手,堪称肥龙身边的二号人物。那天通过虾二找到司机,说是和方平有仇,自己愿意出5万元酬劳,让他假扮成货车司机,去结果了方平。 事情到这里基本清楚,然而如此关键的一个人物,却在案情进展的关键时刻消失了,导致证据无法闭环。 方明将案情梳理清楚,和杜芳菲一起去了郝县长办公室。 听完汇报,郝东国当即打电话把县公安局几位领导请到了办公室,几人经过商议,将城关镇这起蓄意杀人案,定为公安局一号督办案件,向全国发布通缉令,追捕嫌犯王波。 通缉令的发出,某种程度上震慑了肥龙的嚣张气焰,不再敢明目张胆地阻碍希望小学的施工,但肥龙可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正在希望小学工程如火如荼地进行,杜芳菲终于舒口气的时候,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件。 打开以后,杜芳菲气得直接把信摔到了桌子上。 只见信纸上寥寥数语: 杜镇长,作为一镇的父母官,应当为当地百姓谋福利,扶持扶持本地企业,对你、对大家都没坏处!像你这样的美女,尤其做事不能做绝了,否则...... 没有地址,更没署名。 随同信件装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杜芳菲私下和程飞一起吃饭的照片。 这下可把杜芳菲气炸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威胁! 张家诚带队的考察团加上程飞与简鸿亦一共5人,另外两人一个是张家诚的秘书曾洋,一个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叫樊思杨。 这是一支年轻,充满朝气的考察团。 此行他们考察了杭城、滨城、青城等几个旅游城市,并且深入去体验了当地度假产业的生机与活力。 随行有简鸿亦这个内行,一路上从园林景观到建筑风格,从风土人情到人文内涵,给同行的几人做了详尽备至的解说,可谓收获颇丰。 考察完最后一站,张家诚县长作为团长为了犒劳大家此行辛苦,特意在青城一家颇具特色的大排档请大家吃饭,酒菜刚上桌,杜芳菲的电话打到了程飞手机上。 程飞连忙离席,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姐,怎么了?” “程飞,你什么时候回来?”杜芳菲在电话里语调很沮丧,带点哭腔。 “姐你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程飞连忙安抚。 “程飞......” 杜芳菲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程飞。 程飞听后,没有马上做出反应,略微思忖了一下,开始给杜芳菲安顿。 “姐,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这几天你晚上不要出去,下了班就在宿舍,天大的事第二天再办。白天也减少外出次数,非出去的话至少要有两个男同事陪同,工地暂时不要去,交给其他人。我明天就回西江了,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最多两天后,我就回棠西!” 杜芳菲在电话另一边没有说话,连连点头。 再坚强的女人也有心理防线崩溃的时候,需要一个可信赖的人,给她支撑! 回到餐桌,张家诚看程飞面额凝重,问道:“出什么事了?” 程飞就将希望小学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张家诚听完义愤填膺地拍着桌子骂道:“这帮混账玩意,简直无法无天,如果有一天我去了政法委,把这帮有人生没人管的畜生,挨个收拾!” 很显然,张家诚由此事件想起了女儿上次遇险的事,既有一方父母官的责任,也有一名爱女心切的父亲发自内心的愤怒。 程飞见气氛有些沉重,马上举起酒杯,对着张家诚等人说道:“来来来,为了此次考察圆满成功,为了将来东平县的蓬勃发展,我们干了这一杯!” 曾洋和樊思杨也是极有眼色的年轻人,马上随声附和,张家诚看大伙热情很高,马上也举了杯,一饮而尽。 一顿饭,吃得众人尽兴而归。 第二天在西江落地之后,程飞和简鸿亦便与张家诚三人告别,二人要去新公司处理一些事务,而东平县接机的商务车也已经赶到,载着张家诚等人即刻返回东平。 程飞二人打车到了公司总部所在地嘉悦大厦。 一到十楼,简鸿亦开始显摆他的工作。 从电梯厅开始,他的别出心裁的设计就开始一一在程飞面前展开。 程飞关注的是整个空间的气场、品质和文化调性,毫无疑问,简鸿亦全做到了,并且很多地方超出了程飞的预想,因此频频对简鸿亦竖起了大拇指。 等到了程飞的办公室,整体设计的呈现更是让程飞惊诧。 有人说好的设计师是通晓人性且能判断人心的,毫无疑问,简鸿亦就是那个魔法师。 “怎么样,老板?满意吗?”简鸿亦得意地说。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亲你一下作为我的肯定!”程飞开玩笑地说。 简鸿亦马上跳出三米外,双手做推却状,学着女人的腔调说:“奴家今日身体不适,陛下,请您翻别的牌子吧!” 程飞笑得前仰后合。 两人将办公室前前后后看了个遍,程飞对简鸿亦的工作非常满意。简鸿亦将计划招聘的员工名录也拿了一份给程飞,大致介绍了他们的情况,程飞表示完全按照简鸿亦的意思去办即可。 “程飞,没别的事我得回去了,一周没见孩子了,想他们了!”简鸿亦说。 “好,你赶紧回去吧,代我向伊娜问好!” 简鸿亦告辞而去。 “哎呀,鸟枪换炮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坐在自己宽敞明亮的新办公室里,程飞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思虑片刻,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曹律师吗?现在有家公司需要聘请一名优秀的法务,请问贵所有合适的人推荐吗?”程飞在电话里煞有介事地说。 ------------ 第一卷 第33章 肥龙的电话 电话正是打给曹姝华的。 “咯咯咯......老板,我们所正好有一位资深的法务可以推荐,今年芳龄58,请问老板符合您的要求吗?”曹姝华也调侃起来。 “哦,非常不符合......曹律师可以亲自服务吗?” “谢谢老板赏饭吃,曹律师表示乐意效劳!” “哈哈哈......”电话里两人笑作一团。 程飞和曹姝华的相遇,每次都是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 这女人身上有一种魔力,和她在一起,让程飞感觉得危险而刺激,不同于以往他的任何一个女朋友或者是床友,这让他疯狂地迷恋、上瘾。 而曹姝华对程飞也非常的满意,他年轻,富有激情而且全情投入。 曹姝华已经很多年没有想念过一个人了,当两人分开的时候,程飞是她想念的人! 第二天早晨,程飞返回了棠西。 见到杜芳菲的时候,她整个人特别的憔悴。 这两天的时间,杜芳菲又收到一封匿名信,但是信封中只有一把匕首。 “岂有此理,这人也太嚣张了!方所怎么说?”程飞气的直捶桌子。 “方所说这事即使明知道是肥龙干的,但是没证据就不能把肥龙怎么样!” “他就没其他事吗?找机会拘他一段时间,敲山震虎嘛!” “没用的,这个肥龙在县里和市里都有背景,根基很深的,他做的事,就像这个”,杜芳菲指了指那把明晃晃的匕首,继续说“你明知道是他,但是根本没直接证据,都是到他下面某个人就断了,拘他的理由都找不到!” “我还就不信了,他就那么铁板一块!”程飞咬牙切齿的说。 “你想怎么办?”杜芳菲问。 “姐,这事你别管了!” “你可别找他,这人很危险!”杜芳菲担忧地警告程飞。 “放心,我有分寸!”程飞笃定地说。 肥龙是棠西县最大的地头蛇,黑白两道背景很深。 他本人名叫郑廷龙,因其体型硕大、肥胖不堪,绰号肥龙。 早年曾跟随棠西同乡走南闯北,在东北开过洗浴中心,在东南沿海一些城市开过赌场、洗脚城,涉黄涉毒涉黑,无恶不作。 据说因为在外树敌太多,被人追杀,断了左手三根手指,前些年躲回棠西。 回到棠西的肥龙很快又聚拢了当地一些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成为棠西县及覆盖周边村镇最大一股黑恶势力。 令人诧异的是,市局、县局几次扫黑专项行动,都不能动他分毫。 可见此人背后的保护伞是很坚挺的,所以肥龙才在棠西地界为所欲为。 程飞算是一个沉稳的年轻人,如果不是因为肥龙威胁到杜芳菲的安全,他是不会和这样的人物直接碰撞的。 但眼下形式不同,希望小学工程屡次遭遇阻挠,杜芳菲又两次被威胁,派出所拿不到直接证据又不能拿肥龙开刀,一切陷入极端的被动。 所以,他必须主动出击。 连续几天,程飞去了肥龙开的游戏厅、录像馆、建筑公司蹲守,均没见到肥龙身影。 此人虽是打打杀杀的莽夫出身,行事还是极为谨慎的,程飞不得不采取别的办法。 通过方所那打听来的消息,肥龙有个非常信任的马仔叫郑洪,是他本家堂弟。肥龙大多数的生意表面都是郑洪在打理,他只做幕后老板。 得到这个消息,程飞这几天开始专盯郑洪。 郑洪看起来文质彬彬,但行事高调,不但顶着棠西县知名企业家的名头,还找了电视台一名女主播做女朋友,所以郑洪的行踪很好锁定。 这天,程飞来到龙城建筑公司,到前台指明要找郑洪。 “先生,郑总不在!”前台很直接地拒绝了。 “那你给郑总打个电话,就说橙基金的程飞要见他。”程飞故作骄横地说。 “那你等等,我给郑总打电话。” 前台跑到里间用内部电话打给郑洪,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才出来回复程飞。 告知程飞郑总半小时以后到,让他在接待区等一会。 程飞在接待区闲来无事,打量着墙上挂的各种荣誉证书,不禁洒然一笑,一个背后老板涉黑的企业,居然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荣誉,真是滑稽。 “原来是程总,失敬失敬!”郑洪一进大门,热情洋溢地过来和程飞握手。 “郑总,冒昧来访,请不要介意!” “程总客气了,咱俩到里边聊!” 郑洪把程飞让进了自己位于二楼的豪华办公室。 “郑总的办公室让人大开眼界,恐怕在棠西找不出第二间!”程飞不由得称赞。 “哪里哪里,程总过奖了。不知道程总这次到我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郑总,我想见见龙哥!”程飞开门见山。 “龙哥……是哪位?我不认识啊!”郑洪开始耍滑头。 “郑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既然能来这里找你,那就说明我对你和龙哥的关系,包括这家公司的背景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麻烦郑总帮我引荐一下!”程飞半是真诚半是强硬地说。 郑洪微微笑了笑,说道。 “既然程总有所了解,那应该知道龙哥是不见朋友的,尤其是不熟的朋友!” “你可以问问龙哥,他对云栖堡熟不熟?如果他能想起来,劳烦郑总给我回个电话!”程飞说着把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 程飞回到基金会办公室,心里还在打鼓,话是放出去了,可是肥龙真的会见自己吗? 想起昨晚给城哥打电话打听肥龙这个人,程飞在想,肥龙在深城和莞城待过,说不定城哥就认识他。 果然,城哥听到是肥龙,直接就说“那个肥仔,你告诉他你是我阿诚的兄弟,他绝对不敢为难你,他还得请你喝酒!” “城哥,关键是我见不到他!”程飞无奈地说。 “这肥仔,谱这么大!这样,你找个他的马仔,给他说云栖堡三个字,他就不敢不见你!” “真的假的?”程飞表示怀疑。 “真假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阿城说完就挂了电话。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听筒里传来一个浑厚如钟的声音:“程总,我是肥龙啊!” 程飞心里不由的暗赞一声:“城哥的面子还真好使!” “龙哥,兄弟刚来棠西落脚,想拜拜你的山头,龙哥给面子吗?” “兄弟说哪里话,城哥的兄弟就是我肥龙的兄弟,你说个地方,我派车去接你!” “龙哥不必客气,我去找你就行,你给说个地址!”程飞心想,接来接去不是耽误事吗。 “哎,那怎么行,你是贵客,我必须派车去接你!”肥龙比较坚持。 程飞马上也就明白,肥龙比较谨慎,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行踪所在,也就不再坚持。 程飞在镇政府门口等了大约十几分钟,只见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远远驶来,在程飞身边停下。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后,郑洪冲程飞招招手,随即中门打开,程飞上了车。 上车后,程飞发现车上还坐着两个人,一身黑色西装,面无表情。 这时郑洪递过来一条黑色面罩给程飞,说:“对不住程总,得麻烦你戴上这个!” 程飞一边接过来一边开着玩笑,说:“这不是港片里的桥段吗?怎么,你们真这么玩啊?” 郑洪也笑了,说:“电影也来自现实嘛,要不然电影哪来那么多素材?” “嗯,说的有道理。”程飞表示认同。 戴着头套的程飞不辩方向,坐在车上七拐八拐的感觉自己肺都快颠出来了。 大概四五十钟后,车子停下来了。 下了车的程飞被左右两人扶着进了一栋房子。 ------------ 第一卷 第34章 赴肥龙之约 摘掉眼罩的程飞,眼前一片光晕,适应了一会才勉强睁开眼睛。 只见眼前是一间比较宽敞的客厅,不奢华、甚至可以说装饰有些简单,但所用家具和物品都比较昂贵。 宽大的真皮的沙发、天然大理石的茶几,头顶一盏硕大的黄铜吊灯。 沙发上做着一个身材庞大、体重足有三百来斤的大胖子,满脸络腮胡、一脸憨厚的面相,两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嘻嘻地看着程飞。 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四名黑衣男子。 “程总,听说你找我找了好几天了?”肥龙依然笑嘻嘻地说。 “是啊,龙哥神龙见首不见尾,拜山头兄弟也找不到庙门啊!”程飞也陪着笑脸说。 “哈哈哈,你说你有城哥这关系,何不早说,还用费工夫找我啊?” “龙哥,兄弟今天过来是有件事和你谈!”程飞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哦,说说看,咱俩有啥生意可以做的?” “龙哥,希望小学的项目是‘橙基金’资助的,这个项目已经进入施工阶段,请龙哥高抬贵手,不要与施工方为难,更不要为难杜镇长!” “哦......有这事吗?”肥龙佯装问陪同在一旁的郑浩。 “龙哥,我想程总可能是误会了,我们本来只是想让杜镇长牵线和众诚公司谈个合作,承包点工程做做,没有为难谁啊?”郑浩假惺惺地说。 “呵呵呵,龙哥、郑总,有这样谈合作的吗?在工地现场雇凶杀人,还给政府官员舞刀弄枪地寄恐吓信?”程飞直接拆穿二人的惺惺作态。 “程飞!龙哥以礼相待愿意见你,但你不能把屎盆子扣我们头上!”郑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随着郑洪的发怒,两名黑衣人也悄悄占到了程飞身后。 “郑总先别急,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真相会大白的!”程飞依旧面不改色。 肥龙挥挥手,让那两人退下。 “程总,我们龙腾公司呢,在棠西算是个纳税大户,手底下兄弟也多,开销也大,有时候有些兄弟做事急躁了一点,但违法的事是绝对不会有的。” 肥龙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刚听你说,有笔生意要和我谈,我想听听咱们之间有什么生意?” “龙哥既然愿意谈,那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希望小学的工程兄弟我希望它顺利完工,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杜镇长那我也不希望再被人威胁。威胁一个女人,这样不是什么大丈夫行径吧?传出去也不怎么好听!” “眼看着落在家门口的肥肉,让别人叼走了,我连口汤都喝不上,程总,手底下的兄弟也眼馋啊!”肥龙算是直接交了底。 “龙哥,兄弟既然来找你,必然是带了见面礼的。” 程飞这么一说,肥龙和郑浩眼巴巴地看着他。 “希望小学是基金会资助的项目,县里市里领导都盯着呢,利润很低但质量把控很严格,所以交给了众诚公司。接下来城关镇还有一个大型的项目,就是打造一个‘康养小镇’!” 听到这,肥龙和郑浩的眼睛里开始放光。 程飞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继续说:“但是,龙哥,这个项目按照你们公司的资质和能力,你们根本吃不下来,这个是要面向全国招标的。兄弟我程飞在省城有一家合资的建筑公司,我对这个项目志在必得!” 话说到这,肥龙和郑浩一脸懵逼:你都志在必得了,有我们什么事? 程飞看看二人,接着说:“我拿到这个项目的总承包以后,必然有些项目是要分包的,如果龙哥你的公司能打硬仗,质量不拉跨,我不介意和你合作! 至此,程飞算是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肥龙和郑浩大喜过望。 肥龙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来到程飞身边坐下,一巴掌拍在程飞肩膀上,打得程飞感到肩膀生疼,心想,幸亏刚才没打起来,其他人倒好说,要把这个肥龙放倒,恐怕得费点力气。 “兄弟,哈哈哈”肥龙咧着嘴笑着,“果然讲义气,你这兄弟我认下了,以后在棠西,没人找你麻烦,哈哈哈!” “龙哥,我丑话可说在前面,按规矩来、工程质量必须过关!咱们之间的生意得换个做法,偷工减料的事让我发现,到时候可别怪兄弟不给哥哥留面子!”程飞在这事上是分毫不让的。 “你放心,冲你,我也得把这单生意做得清清白白!”肥龙满口答应。 “哎呀,今天要好好庆贺一下,龙哥、程总,后厨把酒菜都备好了,咱们今天好好陪程总喝几杯!”郑浩看宾客相谈气氛融洽,适时地留程飞吃饭。 程飞一听,开玩笑地说:“没想到龙哥备了酒菜,我还以为给我准备一口油锅呢!” “哈哈哈,兄弟说哪里话,就冲城哥的面子,你今天只要喊我一声‘龙哥’我都得管你一顿酒喝,何况你还给我生意做,以后,咱就是亲兄弟!”肥龙搂着程飞的肩膀就往餐厅走。 酒过三巡,聊起来一些陈年往事。 原来当年肥龙在莞城就和现在的城哥、以前的铁岭认识,两人脾气相投,又是同乡,来往较为密切。肥龙早到莞城几年,和别人合伙做生意。但是肥龙为人霸道,仗着势力大,抢了同行不少生意,树敌很多。 后来城哥因为身手了得,先后得到几位大老板的赏识,在道上越混越好。后来到了粤城更是大展身手,有了自己的产业,混的风生水起。 结果有一天,肥龙在莞城被仇家追杀,无处藏身,跑到粤城投奔城哥,在城哥的云栖堡藏了三个多月,等风声过去才敢露面。 后来肥龙觉得失去了在莞城的根基,又加上树敌太多,想要东山再起太难,还不如回老家,这才有了棠西一霸——肥龙。 听完,几人也是不胜唏嘘。 “兄弟,我听城哥说了,你比他还能打,还救过城哥。说实话,刚才我后边站了四个人,我都怕打起来弄不过你!哈哈哈......”肥龙认真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可爱。 “哈哈哈,龙哥,原来你早有准备!我那会就在想,万一干起来,你这体格要把你放倒,可不那么容易!” “哈哈哈......”餐厅里充斥着几人的大笑。 程飞回到镇政府的时候,天色已晚。 杜芳菲还没下班,一直在办公室等他,焦急的坐卧难安,一直在办公室左右徘徊。 当程飞推门进去的时候,杜芳菲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你是不是真找肥龙去了?这一天了,电话也不接,吓死人了!”杜芳菲因为紧张,不由得抱怨起来。 “着急了?是不是担心见不到我了?” 程飞一见杜芳菲就有点没正形,杜芳菲任镇长以来,程飞在公开场合还是有所收敛的,但今天喝了酒,又原形毕露了。 “还喝了那么多酒,你可真行!”杜芳菲没接他的话,而是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 “姐,希望小学的工程可以放心干了,没人再来捣乱。也不会有人再威胁你!”程飞瘫坐在沙发上,醉的厉害,手里端着水杯却喝不到往嘴里去。 杜芳菲帮着他拿着杯子喝了几口水,给他拿了个靠垫让他靠着。 听程飞这么说。杜芳菲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于公,她不希望程飞去和涉黑涉恶的团伙打交道,更不希望他们之间有利益的纠缠或者交换。 如若不然,肥龙为何要答应程飞的要求? 于私,她更不希望程飞为了她涉险,不管是处于对一个学弟的挂心,还是......总之,她也说不清楚。 但听到程飞告知她的这个结果,她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 第一卷 第35章 当面骂老板还挺爽的 希望小学的工程进展顺利,进度喜人,转眼间就到了房屋封顶、内部装修进场的阶段。 程飞对于整体工程的质量要求非常严格,不但要求主体结构牢固、达到抗震级别,还要求装修材料绿色环保。 在那个年代,这是一个新颖的概念,甚至很多公务员都不知道‘环保’二字为何物,但程飞通过简鸿亦从欧洲弄过来一整套的标准,严格把控进厂材料的质量。 这段时间杜芳菲也更忙了,除了镇里日常的工作安排,她整天忙于希望小学教师招聘的事。 按照程飞的要求,希望小学的老师可不能是那些一边干着农活、一边拿着教鞭的半吊子老师,老师就得有老师的样子,得有高学历、有广博的知识,得有老师的体面,得有育人的情怀和眼界。 当程飞第一次提出这些要求的时候,直接被杜芳菲否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个乡镇小学,你说的这种要求恐怕在市重点小学、重点中学都很少有能达标的老师,这样的人谁能跑到这儿来?” “姐,你说对了,荥川市的学校也达不到,但是我要办的就是这样一所学校!”程飞斩钉截铁地说。 杜芳菲惊诧地看着程飞,他脸上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姐,这世上大多数人追求的是一个‘利’字。但我们大多数人都喜欢用道德去绑架‘利益追求者’。试问,如果本身对利益的追求就是合理合法的,有什么不可以?” 杜芳菲认真地看着程飞做分析,这个男人在分析问题的时候显得全身都散发着光芒。 “你也看到了,我为什么在希望小学建那么好的教师宿舍?按我的设想,每个单身的老师都可以分到一个单间宿舍,有家庭的老师可以分到一套小两居,只要他的水平够,我会给他最好的待遇!但话又说回来,是随便哪个滥竽充数的人都能到咱们城关镇希望小学任教的吗?” 程飞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出四个字:“绝对不是!” 杜芳菲点点头,说道:“我懂了,程飞,你是要把最好的老师挖到咱们城关镇来,你这是要把汉江省教育的天捅大窟窿!程飞,我不想给你戴高帽,但是,为了你这个计划,为了你这片心,我陪你!” 是的,程飞的举动真的把汉江省教育的天捅了个窟窿。 没过多久,汉江省各个市县都可以见到棠西县城关镇希望小学的招聘启事,电视上、报纸,甚至刚崛起不久的网络上也到处充斥这些信息。 刚开始很多人是持怀疑态度的,但有些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电话去咨询,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一下就在汉江省教育界炸开了锅! 什么?一个乡镇小学,给出的薪水居然比全省教师平均水平高出五倍,而且提供住房,外地的教师甚至还提供交通补助,这个诱惑可太大了。 众所周知,二十五年前大部分老师的收入是很低的,所以才出现有些乡村教师一边教书一边务农,城里的教师一边上班一边做点小买卖,无非是想补贴家庭的开支。 在这种背景下居然有学校愿意开出这样的待遇,那还等什么,错过了机会才是傻子。所以一个历史性的奇观出现了,全省的优秀教师都争先恐后地向城关镇希望小学投递简历。 但话说回来,高额的报酬背后,一定是严格到变态的要求。 程飞专门花重金从全国各地请来了教育专家,对这些应聘者展开了史上最严格的小学教师面试,以保证能筛选出最好的留下来。 这样的动作彻底惹恼了汉江省教育界,其他地市鞭长莫及,棠西县教育局的书记和局长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杜芳菲办公室。 “杜镇长,你们这是搞投机,这是作弊,你们这样搞,其他学校哪还有老师可以用?” “局长,您消消气,你看这种事我也左右不了,人家基金会有自主权,我也无权过问哪!” 一句话,把局长书记气得只拍桌子,又无可奈何。 程飞这个骚操作,不但在教育界掀起轩然大波,同时在政界、商界也惊起了涟漪。一个小小的乡镇搞出这么大动作,难道背后有什么契机? 更直接的,是这样的轰动效应惊动了那些在外地务工、经商的棠西人,尤其是城关镇人,如果这样的消息属实,那么孩子入学何必远在异乡上那些打工子弟小学呢? 回乡,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随着教师遴选工作接近尾声,程飞对于希望小学硬件的建设也即将圆满结束,除了教学楼、食堂、教职工宿舍外,图书馆、体育场、微机室、自然科学馆等等一应俱全,这彻底让其他学校的校长们红了眼。 学校临时班子也跟着成立了,杜芳菲建议程飞任希望小学的荣誉校长,程飞坚辞不就,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不说自己五毒俱全吧,‘吃喝嫖赌抽’除了后两样其他哪个都沾,品行实在配不上校长的金字招牌。 最后在程飞的提议下,基金会秘书长董雨农代理了荣誉校长的职位,另外重新聘请了一位已退休的知名教育家做了执行校长。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学校已进入招生阶段,交给学校领导班子执行即可,程飞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些。 张译冰这段时间的工作可不轻松,因为希望小学这段时间造出的声势太过浩大、影响力太广,“橙基金”陆续收到社会爱心人士的捐赠,数额累计很大,张译冰作为财务负责人,经常加班到深夜。 这天晚上程飞打完几个电话,突发奇想,想回梁家村看看,正准备出门,看到财务室仍然还亮着灯。 程飞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译冰,怎么还没下班?” “哦,程总,还有两个表格没做完,你先走吧。” “我突然想梁家村的红焖羊肉了,你要不要一起?”程飞说着还舔了一下嘴唇,滑稽的动作惹得张译冰抿嘴笑了。 “让你说的我还真馋了,那这工作?” “明天再说,工作哪有一天做完的,走走走!”拉着张译冰出了办公室,驾车朝梁家村开去。 路上张译冰给夏冰打了个电话,告知晚上有事临时不回了,夏冰听说和程飞在一起也就没多问。 “真羡慕你们这样的家庭关系,父母慈爱、孩子懂事,关注你成长还给你自由,唉,美好啊!”程飞由衷地赞叹。 “程总,今天这么感慨?不像你了,呵呵……” “怎么不像了?我平时不这样吗?”程飞明知故问。 “你平时……一言难尽,哈哈!”张译冰欲言又止。 “说说,我平时很么样?”程飞对这个话题还真来了兴趣。 “说了不许生气!” “不生气!” “那我真说了……你嘛,优点很突出,缺点也明显,挺矛盾的一个人!” “哦……怎么讲?” “你很正直、很善良、有责任感,做事有能力,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好,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 “没想到你对我评价这么高,我一直以为在你译冰美女的眼里,瞧不上我这号人呢!” 程飞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尤其以前在梁家村的时候,张译冰除了正常的工作接触,几乎不怎么搭理程飞。 “你说对了一半吧,我对你的能力很佩服,但对你……另外一方面,不认同!” “愿闻其详!”程飞其实已经有点心虚了。 “实话给你说吧,我爸妈特别喜欢你,我妈一直撺掇我多和你接触……但是我对你心里有顾虑!你这个人吧,长得帅,有能力,是很多女人都会喜欢的那种,但是你对感情这事好像挺随意的,像个……” 张译冰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 “渣男!”程飞脱口而出。 “嗯,你别说,这次还挺贴切!”张译冰毫不客气。 “哎哎哎,过分了啊,哪有这么评价老板的,小心我给你穿小鞋!”程飞抗议。 “你让我说的,说了又不爱听,哼!真渣!” “张译冰!……” “哈哈哈……终于说出来了,当面骂老板还挺爽的!” ------------ 第一卷 第36章 没想好要结婚 其实程飞何尝不明白张家诚夫妇的用心良苦? 但是他自知配不上张译冰。 张译冰属于那种典型的家庭教育极好的女子,从小生活条件优越、受过良好教育,五官秀气俊俏、身材比例极佳,在程飞见过的女孩当中也是少有的。 但程飞总觉得,从第一次见到张译冰,她都有一种距离感,属于那种让程飞不敢轻易接近的人。 所以虽然近水楼台,程飞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聊开了,也就不尴尬了。 “唉,译冰,我一直都好奇,你这么优秀,咋一直没找男朋友呢?” “我上哪找去,跟上你这个老板,不是在村里就是在镇上,高质量男性一个都没有!” “这也怪我?” “怪你的事还不止这一件!我以前有个男朋友,我爸不同意。要不是你没准我俩还分不了那么快呢!”张译冰突然强词夺理地说。 “唉,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程飞连忙喊冤。 “你是不知道,就在我和我爸妈僵持不下的时候,我爸见到你了,就更觉得我前男友哪哪都不行!你说不怪你怪谁?” 程飞今天第一次发现张译冰如此的伶牙俐齿,不讲理起来自己还真招架不住。 “不过现在想想,我爸可能是对的,小宋那个人吧,对我是挺好,就是缺点阳刚之气,心眼也小,还真不能当老公!” “你看,说明这件事上你还得感谢我!”程飞趁机想扳回一局。 “等我找到男朋友,这一页就翻过去了!”张译冰调皮地说。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梁家村了。 梁家村因为中汇厂的关系,创造了巨大的效益,也带动全镇企业迅速发展。有了钱,周围的硬件设施自然也就得到了改造。 程飞在年初的时候自动捐了一笔钱,将村里连接省道的一条公路修了起来,一方面方便中汇厂进出货,一方面方便村民通行,梁家村人对程飞无不感激。 车子直接开到中汇厂门口,门卫何晓光看见车灯早就接了出来。 因为程飞事先打了电话,所以厂里包括辛荻在内的两位副厂长和梁倩也都还没回去,食堂几位大师傅也都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拿了出来,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几人把程飞和张译冰接到餐厅,大家寒暄着落座。 张译冰春节前遭遇抢劫受伤,到现在已经七八个月没回过中汇厂,程飞也已经两三个月没回来了,大家见面分外亲切。 辛荻是程飞从原来销售主管的位置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对程飞比较感激,一个劲的敬酒。 席间聊了些中汇厂的生产状况和销售情况,程飞不在这段时间,厂子一切运行平稳,订单量持续上升,程飞非常欣慰。 酒足饭饱之后,张译冰还是住在自己原来的宿舍。虽然她已经离开中汇厂很长时间,但这边的宿舍程飞一直没让其他人住进去。 安顿好张译冰,程飞慢慢走着回到了自己的老宅,很久没回来,颇有一番感慨。 记得当初还是惠琴帮自己收拾的这个房子,里里外外好像都有惠琴的影子,然而可叹的是,即使当初两人相好,惠琴也从来没在这栋房子里住过,倒是梁倩…… 刚想到梁倩,就听到几声“咚咚咚”的敲门声,程飞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下神,敲门声再次响起。 程飞过来把门打开,就见梁倩站在门外,红晕的脸蛋、饱满的胸脯,整个人就这样真诚而直接的呈现在程飞面前。 不知道怎么的,此刻的程飞反而有点心生退意,他甚至是不希望梁倩此刻的出现。 梁倩看出了程飞的犹豫。 失落的表情瞬间占据了本来满怀期待的眉眼。 “倩,你别这样,我……我只是觉得咱们这样到底对不对?”程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解释的苍白。 果然,梁倩双目火一般地盯着程飞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程飞做事,什么时候管过对错?分明是对送上门的,不稀罕了!” 说完转身就走。 程飞一着急,伸手拉住了梁倩的胳膊。 情急之下,说:“我还有事和你说,进来吧!” 程飞的挽留对于梁倩来说总有无法拒绝的魔力,她心里很委屈,可是两只脚却不听使唤地跟程飞进了院子。 到了客厅,程飞拉着梁倩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真诚而愧疚地看着她。 梁倩第一次见到程飞这样。 她不知道这个桀骜不驯又充满野性的男人这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突然有一种陌生感。 “程飞,你怎么了?” “倩,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最近总是觉得我对不起你和惠琴……” “程飞,程飞,你停、别说了!其他人我不管,我梁倩从没觉得你对不起我,相反我还觉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懂吗?” 程飞连连摇头,嘴里说着:“不不,是我对不起你们!” 梁倩看到程飞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上前一步抱着程飞,贴在他耳边说: “程飞,我就是觉得你程飞是个爷们,我喜欢!所以你不用想那些没用的,我愿意,所以心甘情愿把自己送到你跟前,与你无关,你不需要对我负什么责任!懂了吗?” 程飞只是把头深深埋在梁倩胸前,两行眼泪流了下来,梁倩抚摸着他的后背,任他在胸前无声的抽泣。 过了许久,程飞平复了情绪,两人对视片刻,程飞从梁倩脸上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一种神情。 那是让他安心的、给他支撑和力量的一种神情。 “让我走吗?”梁倩问道。 “不!” 一个问的直接,一个答的干脆。 程飞拦腰抱起了梁倩,梁倩双颊绯红,任他将自己抱进情欲的深渊。 呢喃绕过云梁,汗水洇湿了月光。 激情过后,余韵悠长。程飞揽着梁倩的肩膀,吻着她的额头。 “倩。” “嗯?” “有个事要和你商量!” “你说?” “我想把厂子交给你,你来当厂长,怎么样?” 闻听此言,梁倩一咕噜爬了起来,盯着程飞。 “你疯了吧?为……为什么呀?” 程飞确实不按套路出牌,可是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套路,梁倩也确实摸不着头脑。 程飞连忙把她揽过来,说:“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 原来程飞早就有了退出中汇厂的打算,基金会和西江公司的事日渐增多,程飞近来确实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所以此前已经有意安排梁倩多参与厂里的工作。就是为有一天接替程飞而做的准备。 “你说我能行吗?”听了程飞的解释,梁倩不无担心地说。 “你绝对行啊!你是咱梁家村不二人选,非你莫属!”程飞笃定地说。 “你又来忽悠我,我这辈子净被你忽悠了,我算是上了贼船了!” 说到这里,梁倩忽然愣了一下,表情也暗淡了许多,慢慢又伏下身子,趴在程飞胸口。 “这样,你是不是以后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梁倩悠悠地说。 程飞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搂着她,使两人贴的更近。 “程飞,给我一个孩子吧!”梁倩忽然很认真地说。 程飞一愣,完全不理解梁倩为什么有此想法。 “倩,我……没想好要结婚!” 程飞说完,感觉到自己渣男本质再现,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了。 “你想哪去了?”梁倩自己都笑了。 “我想要个你的孩子,不代表我要和你结婚啊!” 梁倩继续说:“程飞,你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梁家村,你的世界大着呢,去闯吧,我不想成为你的阻碍。我梁倩这辈子没想过再嫁人,只想守着我爹妈,守着梁家村,如果我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说完,微微抬起下巴,认真且期盼地看着程飞问:“可以吗?” “那该有多难熬,你想过吗?” “我梁倩这张脸捡不起来了,既然捡不起来,我还会在乎吗?” 程飞的双手抚摸着梁倩光滑的脊背,用行动回答了一切。 ------------ 第一卷 第37章 如果有一天我回得去,你还在吗 第二天上午,程飞把厂里几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召集到了一起,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张译冰做了记录。 程飞决定稀释自己的股权出来,分给几位负责人。 首先是梁倩,占股35%,辛荻和负责生产的安副厂长各占15%,另外两个部门负责人均分5%的股份,程飞自己留下30%。 至此梁倩成了中汇厂实际的控制人。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今天的这份会议决议大家签个名,等公正完就按此执行了!”程飞说。 现场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用最大的热忱表达了对程飞决定的拥护。 在市场经济时代,只有切实的利益才是驱动内核的重要力量。 “够大方的啊,70%的股份说分就分了,你一年少赚六七百万吧?” 回去的路上,张译冰不解地看着程飞。 程飞笑了笑,说道:“钱永远都赚不完,靠一个人赚到的永远都是有限的,让大家都赚钱,我才能一直赚钱!” “说的倒是不错,可是把装到口袋里的再掏出去,嗯,肉疼啊……” 不光是张译冰,同时懵在当场的还有梁倩。 本来她以为程飞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他真这么做了。 而且她成了中汇厂最大的股东,这一切真的像做梦一样。 程飞说他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临走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别让中汇厂跨在你手上!” 梁倩深知这副担子有多重! 但是她喜欢这个挑战! 这个世界上,男人是靠不住的,但是事业可以。 “这是你对旧情人的补偿方式吗?”张译冰俏皮地问。 “旧情人?你知道......”程飞狐疑地问。 “当然,我早知道啊!” “你个小姑娘不学好,怎么那么八卦?” “能让人八卦的事,说明大体上确有其事,拿来消遣消遣,娱乐身心有什么不好?”张译冰振振有词地说。 “嘿,你个小丫头,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 程飞感觉这要是自己女朋友,自己的阵地瞬间不保。 回到办公室的张译冰坐在工位上愣愣地出神,自己的老板好像并不像之前自己认识的那样放浪形骸,他多情,好像并不凉薄。 嗯,这个人,有点意思。 “小程,我听夏冰说昨晚你们回梁家村了?” 程飞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张家诚的电话。 “哦,是的张叔,我也是临时决定回厂子处理点事情。你放心,译冰我已经安全带回来了!”程飞居然有点紧张,像是中学时代偷偷约会女孩,被对方家长发现了。 “哎呀,你们这点事我才懒得关心。我的意思是你那边事情处理完了的话,最近能不能来趟东平县,我提的那几个项目方案你得过来帮我斟酌斟酌,我打算要尽快落实。” 程飞这才松了一口气,马上应允。 “张叔,城关镇的‘康养小镇’马上开标了,这事忙完,我马上过去找您,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 “好,那一言为定,我在东平等你们!” 简鸿亦是一个设计鬼才,加上在香港多年的工作经验,拿出的“康养小镇”的设计方案几乎是完美的,程飞坚信这样的方案在众多投标单位中几乎没有竞争对手。 再加上程飞一早就介入了“康养小镇”的立项计划,所有的指标几乎都是针对他的朗筑国际建筑设计工程有限公司设定的,所以这个门槛拦住了大多数投石问路的企业。 为了避嫌,也为了后期方便自己运作,朗筑国际这个公司的法人并不是程飞,而是简鸿亦,程飞只是幕后的实际控制人。 公示出来后,朗筑国际名列第一,拿下“康养小镇”的项目没任何悬念。 恰逢周五,下班后程飞和杜芳菲一起开车离开了棠西县。 “怎么突然想回学校了?”程飞问。 “陈教授的先生上周去世了,我没来得及过去吊唁,这周正好有空,去看看她!”杜芳菲说。 “哦,怪不得。要我陪你一起会学校吗?” “不用了,你到西江和简鸿亦抓紧安排下一步工作,你们有的忙呢,就别跟着我耽误功夫了。” “好,听镇长大人安排!” “别一口一个镇长大人的,搞得我像旧社会剥削阶级一样!” “好,听镇长姐姐的安排!” “去你的!”杜芳菲笑骂。 到了西江,程飞并没住酒店。因为经常在西江逗留,所以简鸿亦帮程飞在自己所住的小区租了一套住房,方便两人的沟通,离公司也比较近。 房间是一个两居室的公寓,生活设施齐全。所以程飞没让杜芳菲住酒店,带着来到了自己的住所,把大的那间卧室让给杜芳菲住。 程飞是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也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房间内除了整套的进口家具之外,还有一套高品质的音响设备,进门后趁着杜芳菲洗澡的功夫,程飞迅速地收拾了一下房间的卫生,随后把一张黑胶扔进了唱机,顿时天籁一般的旋律缭绕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杜芳菲被优美的旋律吸引,刚洗完澡的她换了一身宽大的睡衣,头上裹着毛巾走出了浴室。 这首歌曲是Mariah Carey的《I'll Be There》,Mariah Carey以其独特的方式演绎了这首歌曲,她的声音清澈透明,能够触动人心,使得听到这首歌的人能够深刻感受到歌曲中所传达的爱情承诺和支持的力量。 走到客厅,发现程飞也换了便装,整个人显得轻松随意,正端着两杯红酒,看着她从浴室走出来。 杜芳菲突然有点感动,眼眶湿润。 此情此景,是曾经那个青涩年华里,多次梦寐以求的场景。 可是如今的杜芳菲,仿佛给自己浑身裹满了铠甲,在世俗红尘中变成了一个刀枪不入的斗士。 “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她心里在想。 城关镇烟尘激荡的工地、摆在面前死亡威胁的明晃晃的匕首、贫困百姓绝望又期待的眼神,早把那个像早春的山茶花一样的杜芳菲揉碎了,重塑成了雷厉风行、冲锋陷阵的杜镇长。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像童话一样在自己眼前弥漫开来。 “谢谢你,程飞!” 杜芳菲呷了一口红酒,眼神温柔。 “你让我感觉,人间还有如此浪漫的活法,不然我真的快要麻木了!” “姐,生活可以抹平棱角,甚至可以重塑筋骨,但精神和一直只要不麻木,哪怕浴血归来,生活永远明媚!”程飞低低的嗓音在音乐的间隙里传递。 “嗯,说得好!为这句话,干杯!”杜芳菲举杯和程飞碰了一下。 “姐,你想过自己吗?如果不当镇长,你希望自己做什么?”程飞认真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杜芳菲沉默许久。 看着程飞。 “程飞,你想要一个怎样的答案呢?我说的会是你就想听的吗? 这句话,一下子在程飞心里抽了一下,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很多人说,女人一入官场,就难以再做一个纯粹的女人了。有人会忌惮你的权力,有人会提防你的野心!漂亮女人得到升迁别人会认为就是潜规则的代名词,你要原地不动,别人就拿你当一个没用的花瓶!” 杜芳菲说着,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可是我不想当花瓶,我也不想遵循什么潜规则,我只想按照我自己的规则去做,现实是,你看到了,很难!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会不会妥协......” “可是,比起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重要......我不知道,我是否回得去......” “程飞,如果有一天我回得去,你还在吗?” 杜芳菲的眼眶微红,眼底的柔情就像Mariah Carey的歌声那样直抵人心...... ------------ 第一卷 第38章 苦涩的香槟 那个被Mariah Carey歌声包裹的夜晚,两人都深深沉醉其中。 沉醉,并非因为杯中红酒,而是源于灵魂深处那份不期而遇的共振与理解。程飞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肉体欢愉的彼岸,还存在着另一种更为深邃、更为纯粹的精神契合与升华。 面对杜芳菲,他心中那份原始的占有欲奇异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期待——如同静待一朵绝世名花的绽放。他惊奇地发现,原来“等待”本身,竟也能如此美好,充满未知的悸动与甘醇的回味。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熹。两人默契地早早起身,在楼下波光粼粼的江滨公园并肩慢跑。晨风带着水汽的清凉拂过面颊,驱散了昨夜的深沉。 随后,他们随意找了个热气腾腾的早点摊,坐在简陋的塑料凳上,分享着豆浆油条,享受着市井清晨的烟火气与难得的松弛。 杜芳菲要去西江大学探望陈教授,程飞则因“康养小镇”项目的工作安排无法同行。临别前,两人约定好,杜芳菲傍晚会准时参加朗筑国际的第一次团建活动——同时也是庆祝成功拿下“康养小镇”项目的庆功宴。 送走杜芳菲,程飞拨通了简鸿亦的电话。两人汇合后,一同向公司走去。 “简哥,在西江还习惯吗?”程飞边走边问,语气带着关切。自从将这位设计鬼才从香港“挖”来,程飞在物质待遇上从未亏待,但日常的关心问候确实少了些。他尤其担心简鸿亦的妻子伊娜——一个生于丹麦、长于香港的女性,骤然来到内地生活,挑战不小。 简鸿亦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奔流不息的江面上,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说实话,如果没有这条大江带来的开阔感,还真会有些不适应。倒不是对香港有多少留恋,而是有了这水天一色的景致,陌生感就少了很多。程飞,谢谢你提供这么好的条件,比我们在香港的生活,舒适太多了!” 这话发自肺腑。 香港固然繁华,但空间的极度逼仄带来无形的压抑。回忆在香港时,一家四口挤在尖沙咀劏房里不足五十平方的局促,再看如今西江一线江景、一百三十多平方的敞亮公寓,简直是天壤之别。简鸿亦一家对现状极为满意,内心充满感激。 走进朗筑国际位于嘉悦国际大厦的办公室,十几名年轻员工正热火朝天地为晚上的庆功宴做最后布置。气球、彩带、闪烁的灯光,将空间装点得喜气洋洋。 见到程飞和简鸿亦,员工们纷纷热情问好:“程总好!简总好!” 两人点头回应,径直走进简鸿亦的办公室。 整个上午,他们埋首于“康养小镇”的建设计划书,逐字逐句反复推敲,力求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臻于完美。直到午后,确认方案基本完备无虞,才交由计划部正式下发执行。 午饭后小憩片刻,程飞按约定时间驱车前往西江大学教职工宿舍楼接杜芳菲。 单元门打开,走出来的杜芳菲明显情绪低落。那张平日里明丽照人的脸庞,此刻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姐,怎么了?不开心?”程飞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也不是不开心,”杜芳菲坐进副驾,声音有些发闷,眼眶微微泛红,“就是看到陈教授现在的样子,心里堵得慌。” 她望向窗外,明亮的眸子里似有水光流动,“真没想到,陈教授一生桃李满天下,成就斐然,晚年却如此……凄凉。儿女都在国外扎根了,生活习惯、观念都不同,不愿意回来。老伴一走,就剩她孤零零一个人守着空房子……唉……”车厢里弥漫着她低落的情绪,连带着程飞的心也跟着沉重起来。 但程飞骨子里是个乐天派,更懂得如何驱散阴云。他脑中灵光一闪,语气带着希望:“姐,这不恰恰证明了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意义非凡吗?如果陈教授愿意,等我们的‘康养小镇’建好了,环境优美,配套完善,还有专业的照护,你把她接过来养老,岂不是两全其美?” “对呀!”杜芳菲猛地转头看向程飞,眼中的阴郁瞬间被点亮,如同拨云见日,脸上重现清丽明朗的神采,“程飞!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光顾着伤感了,脑子都糊涂了!谢谢你,你怎么总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她由衷的赞叹,侧过脸,一双明媚柔软的眸子专注地看着程飞认真开车的侧脸,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抵达嘉悦国际大厦十楼,朗筑的员工已将庆功宴现场布置得光彩夺目。气球拱门,流转的彩灯,悠扬的音乐,交织成一片热烈欢腾的氛围。 杜芳菲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这位气质卓然、举止优雅的美女镇长,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赢得了员工们雷鸣般的掌声。 程飞、简鸿亦与杜芳菲手持香槟,笑容满面地站在一起,正准备为项目的成功和公司的未来碰杯庆祝。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风风火火、光彩照人的身影闯了进来,瞬间打破了原有的和谐。 是曹姝华! 她一边快步走进来,一边连声道歉,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刚下飞机我就直奔这儿了,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抱歉抱歉各位!”她笑容灿烂,目光精准地锁定了程飞。 看到曹姝华的一刹那,程飞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根弦瞬间绷断——完了!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简鸿亦拉到一边角落里,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埋怨:“简哥!你怎么把她也叫来了?”冷汗几乎要冒出来。 简鸿亦一脸茫然,完全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啊?有什么不妥吗?她是公司法务啊,这么重要的庆功宴,怎么能缺席?”他理所当然地反问。 “她……”程飞一时语塞,内心的焦虑翻江倒海。 如果今天他身边站着的是惠琴或梁倩,甚至任何一个其他女人,他或许都不会如此紧张,因为曹姝华压根不会把他们当成对手。但偏偏是杜芳菲!这个在他心中占据着特殊位置、有着极致精神共鸣与未竟可能的女人! 从曹姝华的角度而言,如果今天在程飞身边看到的不是杜芳菲这样气质卓绝、明显地位特殊的女人,她大概率会一笑置之,维持着两人之间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露水情缘,纵情欢愉,止步于爱河的边缘。 彼此欣赏,互不束缚。 某种程度上,杜芳菲和曹姝华确有相似之处——都是极其优秀且内心强大的女性。 但此刻,相似反而激化了不同。 杜芳菲骨子里那份清冷自持、遗世独立的疏离感,与曹姝华由内而外散发的、充满侵略性的桀骜不驯和性感张力,如同冰与火的相遇。她们身上都带着强烈的磁场,此刻在同一个空间里,既微妙地吸引,又激烈地冲突着。 当程飞硬着头皮为两人做介绍时,曹姝华脸上那初见程飞时的明媚笑容,在看清杜芳菲并感受到程飞介绍她时那份微妙的不同后,渐渐冷却下来。 她眼中原本热切的光芒,慢慢变得锐利、审视,最终沉淀为一种冰冷的警惕。无需言语,女人的直觉已让她敏锐地捕捉到——眼前这个女人,在程飞心中,绝对非同寻常! 另一边的杜芳菲,虽然不明其中具体的感情纠葛,但曹姝华的出现,尤其是她看向程飞时那种毫不掩饰的熟稔和隐隐的占有欲,让杜芳菲的心猛地一沉。 昨晚公寓里那个脆弱而深情的问句,再次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如果有一天我回得去,你还在吗?” 她相信程飞昨晚的回答是真诚的。 但此刻,她也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而程飞不在了,那么眼前这个如同盛放玫瑰般耀眼夺目的女人,就是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变数! 这个女人太有魅力了!她几乎囊括了成熟女性所能拥有的所有致命吸引力:无可挑剔的美貌、浑然天成的妩媚、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强烈性张力。 这种魅力不是浮于表面的装饰,而是刻进骨子里的自信与生命力。更可怕的是,她懂得如何精准地驾驭这种魅力,她的自信奔放,她身上那团仿佛能焚毁一切的欲念之火,对任何男人而言,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这无关乎道德或信仰,纯粹是人性本能难以抵挡的吸引力。 杜芳菲的直觉尖锐地告诉她:这个女人与程飞的关系,绝不仅仅是法务顾问那么简单! 果然,在程飞介绍到“这位是城关镇杜芳菲镇长”时,曹姝华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杜芳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隐隐挑衅的笑容: “哦——!原来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杜镇长啊!”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夸张的赞叹,“久仰久仰!公司里那几个年轻小伙子可是天天把您挂在嘴边念叨呢,说您才貌双全,是咱们县里最亮眼的风景!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她的目光在杜芳菲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比较。 杜芳菲瞬间看穿了曹姝华眼底那抹伪装在恭维之下的敌意。她面色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回以礼貌却疏离的一笑:“曹律师过奖了。”语气清冷,如同冰山拂过微风。 程飞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后背冷汗涔涔。 这曹姝华今天是怎么了?平时她最是洒脱,绝不是这种争风吃醋的性子啊!他哪里懂得,女人在未曾感受到真正威胁时,可以维持完美的体面。一旦她撕下这层体面,往往意味着她嗅到了前所未有的竞争气息,感受到了领地遭受侵犯的危险。 而杜芳菲的身份和她在程飞心中的特殊地位,注定了她不可能像普通女人那样无所顾忌地去争夺爱情。她的内心充满矛盾,甚至在本能感受到竞争威胁时,第一反应是退缩。 并非不爱,而是害怕辜负——她深知自己无法给予程飞一个普通女人在家庭中能扮演的角色:朝夕相伴的妻子、温柔慈爱的母亲、承欢膝下的女儿、贤惠周到的儿媳。她的自由早已献给了集体,她的热情只能倾注于工作。 尽管……昨晚程飞给予的那片刻浪漫,曾让她如此渴望和沉溺。 一杯香槟饮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无法浇灭心中的纷乱。杜芳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舞池中央。那里,曹姝华正与程飞贴面热舞。曹姝华火红的长裙如同燃烧的烈焰,她舞姿奔放热烈,眼神勾魂摄魄,身体几乎紧贴着程飞,每一个旋转、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挑逗和占有欲。 程飞虽然略显局促,但在曹姝华强大的气场和热力感染下,也渐渐放松下来,配合着她的舞步。 看着舞池中那对仿佛天生就该如此耀眼、如此契合的身影,杜芳菲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失落、不甘,还有一丝自惭形秽的复杂情绪交织翻涌。 她暗暗问自己:我能像曹姝华那样吗?为了爱一个人,可以抛却所有的自尊、自由和矜持,不顾世俗眼光,不计后果得失,只为了眼前这个人,奋不顾身地燃烧自己,哪怕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 不。她做不到。 答案清晰而冰冷地浮现在心底。她的身份、她的责任、她背负的一切,早已在她与纯粹炽热的爱情之间,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 杜芳菲垂下眼帘,将杯中最后一点香槟一饮而尽。 那微甜带涩的液体,此刻尝来却满是苦涩。 她悄然转身,没有惊动任何人,如同融入暗影的月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喧嚣鼎沸、却让她倍感孤独的欢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被淹没在震耳的音乐和笑声中,最终消失在电梯门合拢的缝隙里。 程飞在舞步的间隙,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杜芳菲刚才站立的位置,却只看到空荡荡的酒杯孤零零地留在吧台上。 他的心猛地一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瞬间攫住了他。 曹姝华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的失神,手臂如藤蔓般更紧地缠上他的脖颈,红唇凑近他的耳畔,吐气如兰,带着不容拒绝的诱惑: “专心点,程总……今晚,你是我的舞伴。”她的声音像带着魔力,瞬间将程飞拉回了眼前这片迷离的灯火和灼热的氛围之中。 然而,杜芳菲离去的背影,却如同投入水光静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 第一卷 第39章 冷月孤影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清辉如霜。 月光在程飞面前的窗台上投下一道孤寂而狭长的暗影。 他斜倚在窗前的阴影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目光失焦地落在吧台中央——那里,静静伫立着杜芳菲留下的那只玻璃杯。 清澈的杯壁上,一道淡红的唇痕清晰可见,如同一个无声的封印,在午夜狂欢褪尽的冰冷里,显得格外突兀,格外刺目。 也…格外孤独。 一曲未尽,他便抛下了舞池中央那团火焰般灼灼燃烧、试图用热情点燃他的曹姝华。他捕捉到了那个清冷孤绝的身影离去的瞬间,心脏猛地一沉。 高跟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如同断线的珍珠,在空旷的走廊短暂地、清浅地回荡,最终被电梯门冰冷的缝隙无情吞噬。 他追了出去,像一头失控的困兽,找遍了整栋大厦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冲到了月色铺陈、寒风凛冽的江边。江水呜咽,清辉遍地,却唯独寻不见她的踪影。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提示音,像一把钝刀,残忍地切割着他残存的期待。 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欢场早已散尽。 偌大的办公室空旷得可怕,巨大的失落感和前所未有的孤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角落里那座老式座钟,“嗒、嗒、嗒……”不疾不徐地走着,机械而冷漠。每一声滴答,都像是精准地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细数着心中疯长蔓延、几乎要破胸而出的绝望。 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滑过他冰冷麻木的脸颊,带着沉重的分量,重重砸在冰冷光洁的地板上。 就在这时——一双温热的、微微颤抖的手臂,带着迟疑与不安,从他背后缠绕上来,穿过他僵硬的臂弯,在他胸前紧紧交扣。紧接着,一个同样温热的、带着熟悉馨香和湿意的脸颊,紧紧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依恋,贴上了他冰凉的后背。 “你……真的就那么在乎她?” 似嗔似怨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仿佛是从紧贴着他脊骨的喉管深处艰难地挤出来,那微弱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衫,直接传递到他冰冷的心脏。 “我真的那么在乎她吗?”程飞的心被这个直白的问题狠狠撞击着,思绪一片混沌茫然。 杜芳菲清冷的眉眼、倔强的嘴角、离去时孤绝的背影,与眼前曹姝华滚烫的眼泪和拥抱交织撕扯。 “唉……”程飞长长地、疲惫地叹息一声,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尽的郁结与无力,如同深陷泥沼,无从挣脱。 “程飞,”曹姝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怎样!我以为我们之间……就像两条偶尔交汇的河流,纵情奔涌,然后各奔东西,互不干涉。只是情人……露水一样的情人!”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尖锐的痛苦和不甘。 “可是她!杜芳菲!她让我妒忌了!你知道吗?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我的心被掏空了!我感觉在她面前,我连做你情人的资格……都不够!所以,从看见她的那一刻起,我身体里的警报就拉响了,战斗的号角就吹响了!我以前不这样,你知道的,程飞!我以前……不是这样争风吃醋的女人!”最后的话语几乎破碎在呜咽里。 程飞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无法怨恨曹姝华。 这场混乱的情感漩涡,源头正是他自己。是他一手搅动了这潭水,让所有靠近的人都身不由己地卷入其中。 他甚至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最没有资格去怨恨任何人的人。 带着满心的失落与无措,程飞第一时间冲回了城关镇。镇政府大楼在晨光中显得肃穆而安静。他急切地敲响了镇长办公室的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必须抓住些什么,在一切都消失殆尽之前。 “程总,杜镇长去县里开会了,您要有急事打她电话吧。”听到敲门声,办公室的科员小洁探出头来,语气带着公式化的礼貌。 “哦,谢谢你,”程飞急切地追问,试图从小洁脸上捕捉到一丝信息,“杜镇长下午能回来吗?” “这个真不好说,早晨接到的紧急通知。”小洁据实相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希望再次落空。 程飞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清晨等到日暮。窗外,镇政府大楼的灯盏次第亮起,又陆续熄灭。 夜色渐浓,如同他心底不断下沉的绝望。杜芳菲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电话,那头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自那晚酒会杜芳菲决然离去,程飞已近乎两天粒米未进。疲惫和焦虑像两条毒蛇,噬咬着他的精力。在等待的无尽煎熬中,他不知不觉趴在冰冷的办公桌上,陷入了虚幻缥缈的昏睡。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如同惊雷般将他炸醒!他几乎是弹跳起来,一把抓起电话,看都没看来电显示,对着话筒嘶哑地喊道:“姐……你在哪里?”声音里带着睡梦初醒的脆弱和毫不掩饰的期盼。 “什么姐?小程,睡糊涂了?我是张家诚!”电话那头,张家诚显然被他这一嗓子喊懵了,语气带着惊愕。 “哦,张叔,不好意思,睡着了!”程飞猛地清醒过来,尴尬地道歉,一股更深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我看你也确实是太累了!……程飞,我就想问问你的行程安排,看哪天能来东平,我好提前安排接待!”张家诚的语气里,那份按捺不住的焦急透过听筒清晰地传递过来。 “张叔,我明天就过去!”程飞深吸一口气,果断地回答。 他知道,即使杜芳菲不愿意见他,即使他们之间那团乱麻般的误解和纠葛解不开,生活仍在继续,责任依旧在肩。与张家诚的约定,关乎发展,关乎承诺,已不容再拖! 他必须把自己从情感的泥沼里拔出来,哪怕只是暂时的。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颗被失落和疑问填满的心,程飞驱车前往东平县。一百多公里的路程,窗外的风景从棠西的连绵山峦逐渐变为东平一望无际的沃野平畴。星罗棋布的湖泊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大片整齐的农田展现出蓬勃的生机。 这里的地理风貌和农业基础,与群山阻隔、发展滞后的棠西县形成了鲜明对比,经济状况显然优越得多。 张家诚此次调入东平县任常务副县长,主抓经济,是多方权衡的结果。他在官窑镇党委书记任上,虽未能带领百姓实现致富的突破,但其兢兢业业、稳扎稳打的工作作风积累了足够的资历。更重要的是,他军人出身,骨子里的果敢坚毅在一次指挥扑救特大森林火灾的危急关头展现得淋漓尽致,临危不乱、指挥若定,立下大功,给市里主要领导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东平基础好、潜力大,需要一个既有责任心又有魄力、能在关键时刻顶得上去的干部来推动经济再上台阶。 初到东平,张家诚便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和抱负。他深知这片富饶的土地蕴藏着巨大的机遇,远非棠西的困顿可比。前次带队考察,正是他雄心勃勃、准备大展拳脚的第一步。 程飞的抵达,受到了东平县政府相当高规格的接待。当晚的接风宴上,除了张家诚这位常务副县长,还有主管农业和招商的两位副县长以及县政府秘书长作陪。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几位领导对程飞在棠西县白手起家、打造出颇具规模的食品厂的成功案例赞不绝口,对他成立“橙基金”捐建希望小学的善举更是给予了高度评价,称其为“将企业家对社会的责任感做了极好的表率”。 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然而,程飞骨子里是做实事的人。这些左右逢迎、虚与委蛇的场面话,如同隔靴搔痒,让他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他脸上维持着谦逊得体的微笑,心思却早已飘回了那个清冷月夜和那个消失的身影。 次日,在县政府明亮整洁的办公室,程飞见到了此前一同参与考察的曾洋和樊思杨。两位年轻干部显然经过了精心准备,已将考察资料整理成一份详尽完备、条理清晰、数据详实的工作报告。程飞仔细翻阅,心中暗暗赞叹:张家诚手下确实有可用之才,这份报告的扎实程度和呈现出的专业性,远非城关镇那些工作人员可比。 看完报告,张家诚将程飞请进了自己宽敞的办公室。他亲自倒了杯水递给程飞,目光恳切而锐利,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小程,这里没有外人,关起门来说话!这份报告,你怎么看?我要听真话!有什么说什么,千万别藏着掖着!” 程飞接过水杯,沉吟片刻,选择了坦诚:“张叔,实话实说,曾洋和樊思杨的报告做得非常扎实,材料详实,逻辑清晰,从文本本身几乎挑不出毛病。”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凝重,“但是,如何将这些考察得来的‘他山之石’,精准地‘攻’我们东平县自己的‘玉’?如何将报告里描绘的思路、模式,与东平独特的水乡资源禀赋、发达的农业基础、现有的产业格局进行无缝对接,真正落地生根,开花结果?这才是关键所在!也才是一份报告真正的价值和说服力所在!” “着啊!”张家诚兴奋地一拍桌子,眼中精光四射。 “这就是我为什么非要你来不可!你有经验、有认识,眼界宽,而且说话直截了当,句句都敲在鼓点上!完全和我想的不谋而合!” 他激动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了两步,大手一挥,“这样,小程,你务必在东平多留两天!我马上安排人,亲自带你实地去看看我们东平最有特色、最有发展潜力的几个地方——云燕湖的生态渔业基地、清河镇的万亩稻虾共生示范区、还有正在规划的高效农业科技园核心区!等你把情况摸透了,咱们再坐下来,从长计议,好好谋划!你看如何?” 程飞感受到了张家诚扑面而来的诚意和倚重,那是一种实干家之间的惺惺相惜。他压下心头的纷乱,郑重地点点头:“好,张叔,我听您安排。” 接下来的五天,对程飞而言是收获与煎熬交织的炼狱。 收获在于东平之行本身。云燕湖浩渺的水面上,现代化网箱养殖井然有序;清河镇的稻田里,龙虾与水稻和谐共生,孕育着生态循环农业的勃勃生机;规划中的高效农业科技园蓝图宏伟,展现着科技赋能农业的未来图景。这次实地考察,结合与张家诚数次深入务实的讨论,让程飞敏锐地嗅到了未来商业版图拓展的可能性。东平的资源、政策支持和张家诚的魄力,无疑是一片充满机遇的沃土。 然而,这份事业上的振奋,始终被另一种更强大的焦灼感死死压制着。 无论眼前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是稻浪翻滚的田野,抑或是规划图前热烈的讨论,他眼前挥之不去的,总是杜芳菲那清丽脱俗的笑颜,是她离去时孤绝羸弱的背影,是那只印着唇痕的孤零零的玻璃杯。 每一个空闲的瞬间,每一次电话的忙音提示,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度日如年,莫过于此。 他归心似箭。 行程一结束,程飞婉拒了张家诚的再三挽留,立刻驱车返回棠西。车轮飞转,窗外的风景急速倒退,他的心却早已飞回了城关镇,飞向了那个可能依旧紧闭的镇长办公室。 车刚驶入熟悉的城关镇大院,停稳。程飞推开车门,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希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镇政府大楼门口的政务公开宣传栏。就在这一瞥之间,一张崭新的、印制精美的公告,如同晴天霹雳,毫无征兆地狠狠砸进了他的视线,也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选派通知” “……为加强优秀青年干部培养,经市委组织部研究决定,选派棠西县优秀青年干部、城关镇镇长杜芳菲同志,作为我市本年度重点培养对象,于近日起程赴美国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进行为期半年的公共管理专业高级研修深造学习……” 出国?深造?哈佛?半年? 这几个词像淬了冰的子弹,瞬间击穿了他连日来奔波思考筑起的堤坝。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突然?为什么事先没有一丝风声? 为什么……连一句告别没有?那晚在办公室,她欲言又止的,难道就是这个?那句“如果有一天我回得去,你还在吗?”言犹在耳,而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程飞脚下一个趔趄,眼前发黑,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冰冷的宣传栏立柱,指尖传来金属的寒凉,直透心底。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失落和难以置信的荒诞感,如同汹涌的寒潮,瞬间将他彻底淹没、冻结。 杜芳菲清冷倔强的脸庞,那晚灯光下她眼底隐藏的脆弱与希冀,她转身离去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所有鲜活的记忆碎片,都在这一刻被这则突如其来的、冰冷的官方公告,无情地碾得粉碎。 他缓缓地、机械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通讯录里“杜芳菲”三个字静静地躺在最顶端。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方,微微颤抖。最终,所有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颓然地、重重地按下了锁屏键。 窗外,那轮冷月依旧高悬,清辉漠然地洒满大地。 而程飞脚下的路,在这清冷的月光下,似乎比这深沉的寒夜更加漫长,更加扑朔迷离,望不到尽头。 那只印着唇痕的玻璃杯,和这张冰冷的公告,如同两个时代的界碑,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 半年,足够改变多少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他拼命想抓住的人,不久,就将远在重洋之外。 ------------ 第一卷 第40章 突破心墙 杜芳菲知道程飞在发了疯似的找自己,她并是不想见,而是不敢。 甚至她那晚的离开并非是因为程飞和曹姝华的暧昧关系。 恰恰是曹姝华出现,击碎了那个一直在寻找自我的决心。她忽然发现,一个人女可以那样优雅而热烈地活着、也可以那样肆无忌惮地爱着。 反观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那个鲜活灿烂的杜芳菲好像越来越远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文山会海中蹉跎的职业女性,是那个不擅长却不能轻易放手的官场小白升级打怪的蜕变之路。 虽然程飞无数次类似玩笑的试探,都被她假装的愠怒和羞涩搪塞了过去,但不可否认的是,只有面对程飞那样看似无厘头的“挑逗”和试探,才是她灰白世界里难得的亮色。只有在他面前,在他那些让她又气又笑的玩笑里,她才能短暂地卸下“杜镇长”的盔甲,感觉自己还是一个渴望被爱、需要呵护的普通女人。 这份心动如此真实,却也因此更加沉重。 可是如今,面对自己明明深爱的人,连一句肯定的承诺都无法说出口。 她深知,那晚和程飞促膝相守的浪漫更像是在自己繁忙的工作当中偷来的!它属于这个城市的每一位有着炽热心灵的男男女女,甚至属于那些基于肉体和美色而蠢蠢欲动的灵魂,但唯独不属于自己。 一入官场,人生便处于两难,处处都是身不由己。 如果这样,我何必再去纠缠那个爱而不得的人,让对方陷入如自己一般的痛苦当中。 所以她自己暗暗决定,还是悄悄地离开吧,或许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与其说是忽略了程飞的感受,不如说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将离别之痛降到最低。她选择了最笨拙的方式——逃避。或许时间能冲淡一切,包括这份让她既甜蜜又惶恐的情愫。 然而在出发美国之前,程飞终于见到了杜芳菲。 程飞找到了一个杜芳菲无法拒绝的人,她的父亲杜雨明,父亲的温厚和劝导改变了女儿的决定。 地点还是那间幽暗隐蔽的西餐厅。 暮色四合,窗外华灯初上,餐厅内依旧点着摇曳的烛光,低回的爵士乐如泣如诉,空气里弥漫着旧时光的味道。 当杜芳菲走进来时,程飞正失神地望着窗外。仅仅一周不见,那个神采飞扬、仿佛能照亮一切的年轻人消失了。眼前的他,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疲惫与沧桑,脸颊似乎也清瘦了许多,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深深的落寞里。 这陌生的、有些拘谨的程飞,让杜芳菲心头猛地一揪,泛起细密的心疼。 “姐。”程飞转过头,目光触及她的瞬间,黯淡的眼眸骤然被点亮,一种近乎夺目的光辉在眼底滚动,带着失而复得的激动。 杜芳菲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烛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颤动的阴影。她不敢直视那双过于灼热、仿佛能看透她所有伪装的眸子。 “姐,我点了你爱吃的牛排和香煎银鳕鱼,酒还是咱们喝过的那款,冰好了。”程飞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但那份小心翼翼的局促难安,杜芳菲听得一清二楚。 他为她斟上酒,金黄的液体在杯中折射着烛光。“开心点,就当……弟弟给你践行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侍者悄然送上餐点,精致的摆盘在昏暗光线下也失去了吸引力。两人沉默地吃着,刀叉偶尔碰到瓷盘,发出清脆却孤寂的声响。 空气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终于,杜芳菲放下刀叉,抬起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程飞……如果……如果我说,我并不是非走不可,你会让我留下吗?”她的眼神闪烁着,充满了迷茫和犹豫。 是的,只要她开口,父亲杜雨明部长完全有能力替换掉这个深造名额。 她并非没有选择,只是彻底乱了方寸,不知路在何方。 程飞微微一怔,随即放下手中的餐具,神情变得无比认真,甚至有些严肃:“不,姐。这是好事,为什么不去?”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诚恳而坚定,“未来二十年,体制内的竞争格局会剧变,学历和能力将是核心砝码。这是一次重要的洗牌,也是一次难得的深造机会!早做准备,抢占先机,这是必须的!” 他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像一个冷静的军师,为她的前途拨开迷雾。 这个明明比她小几岁的学弟,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洞察,帮她做出最理性的抉择。杜芳菲心中五味杂陈,感激与酸涩交织。 “程飞……”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不安和歉疚,“自从在棠西再次遇见你,每一次困境,都是你在帮我……项目、资金、建议……我需要什么,你总是适时地送到我面前,甚至在我最迷茫的时候,也只有你能点醒我……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声音哽咽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姐!”程飞急切地打断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坚毅和熨帖人心的温和。 “你什么都不用说!更不用想着给我什么!”他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清澈而坦诚,“难道你不明白吗?我从来没向你要过任何东西。你看我们这样相处,不是挺好吗?彼此关心,互相支撑,这本身就已经让我很满足了。”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驱散她的负罪感。 “可是……我总是觉得太亏欠你……”杜芳菲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自责如攀援缠绕的凌霄花,在心头恣意生长。 “姐,姐......我必须拦你一句……”程飞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宽慰,“你怎么能这么想呢?现在是什么年代了?马上千禧年了,你怎么还是旧社会千金小姐报答穷书生的想法,非得以身相许啊?”程飞这时候又发挥了他乐观而且善于用玩笑调节气氛的优势。 “去你的!谁要以身相许了!”杜芳菲被他逗得破涕为笑,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恼地嗔了他一眼,那份沉重的自责感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这不就对了嘛!”程飞趁热打铁,脸上重新焕发出往日的神采,语气也轻松起来,“你看,咱们这样相处多好,不该有任何压力。你是为人民服务的镇长,我是你治下努力奔小康的小老百姓。只要我摆正位置,不生非分之想,咱们这工作关系,不是挺自然、挺健康的吗?” 他循循善诱地开导着她。 “那你……”杜芳菲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他,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 程飞的眼神明显慌乱起来,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别……姐……没……这个……”面对眼前明艳不可方物、又带着一丝脆弱的美人,说“没有”是对这份心动最大的亵渎;可若说“有”,似乎又立刻陷入了两人之间那无解的、令人心痛的死循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似乎在组织语言。再开口时,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坦诚和力量,说出了一番足以让杜芳菲铭记终生的话: “姐,”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不躲不闪,“要说非分之想……弟弟在大学时就有。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女神一样的存在,光芒万丈,遥不可及。本以为毕业后,以为咱们也只是在学校时校友之间浅薄的缘分。没想到命运又把我们推到一起……”他的嘴角牵起一丝温柔又欣慰的笑意,“那一刻我心里那点早就熄灭的小火苗,自然就……死灰复燃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但是,姐,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对不对?成年人最大的责任,就是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承担后果。我程飞对你怀有非分之想,难道就一定要向你索要一个结果吗?难道这份心动,就必须捆绑上你的未来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杜芳菲。 她愣愣地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反问:“不然呢?” 程飞轻轻放下酒杯,烛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神情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有权决定你的心意,我可以对你说:‘杜芳菲,你嫁给我!’可是现在,”他摇了摇头,声音更加低沉,“可是如今,我并没这么想,因为你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嫁人、能不能嫁人,你选的路才刚开始,还没走完呢,你背后还有城关镇近十万百姓呢,你的决定哪有那么容易做出来?所以......” 他的目光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她,带着鼓励,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所以……不必考虑我、不要有亏欠感,你不欠任何人的,去读书、去走当初计划好的路,走着走着说不定什么都通了,到时候你再回头看......”程飞表情一瞬间切换为孤傲和傲娇,“说不定你就觉得……哼,一个小小的程飞,当初我居然还为他伤神,真可笑......老娘的江山锦绣,后宫还缺你这种小白脸吗?” “噗……哈哈哈……”杜芳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和夸张的语气逗得前仰后合,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眼泪都笑了出来。“你……你这人……说着说着就没个正形!”她一边擦着笑出的眼泪,一边嗔怪道,心头的阴霾和沉重,竟在这一刻被驱散了大半。 “你看,”程飞眼中也盈满了笑意,那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神采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其实也没那么伤感,对吧?天也没塌,用不着躲着不见我,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谁躲着你了?”杜芳菲脸颊微红,带着点小女人的娇嗔和醋意,“那不是……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一个个都那么光彩照人……我看着嫉妒,不自信……怕被人比下去……”她略带幽怨地说着,眼神里却泄露了一丝真实的危机感。 “哟,我们当年叱咤西江大学的校花还有不自信的时候,开什么玩笑?”程飞突然放低声音,贴近杜芳菲的面颊,细声细语地说:“在程飞汪洋一样的心房里,你才是唯一的真神——女神!你要不信,我......给你磕一个得了!” 话音未落,他伸出双手,轻轻地、带着无限珍重地捧住了杜芳菲的脸颊。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温柔地穿过她鬓边的发丝,熨贴在她微凉的耳际。然后,他微微倾身,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亲昵地抵在了杜芳菲光洁饱满的前额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烛光在他们交叠的额前跳跃,爵士乐如丝如缕地流淌。 杜芳菲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额角传来的温热,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微颤,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灼热的气息拂过自己的鼻尖。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楚、温暖、悸动和不舍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心防。 两行清泪再也无法抑制,无声无息地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滚烫的泪珠,一滴,两滴……悄然滴落在她面前那杯微温的咖啡里,漾开细小的涟漪。 “姐,”程飞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她额前低语,“姐,去读书......这是一个特别好的机会,会解答你现在很多的疑惑!相信我,等你回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他顿了顿,抵着她额头的力道微微加重,仿佛要将这份信念传递给她。 “但是……”他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像被什么堵住。 “但是什么?”杜芳菲抬起朦胧的泪眼,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程飞缓缓抬起头,双手依旧捧着她的脸,指腹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 他的目光深情似海,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一丝孩子气的祈求,望进她泪光盈盈的眼底,轻声说: “但是……记得每天想我一秒钟……好吗?” 窗外的夜色已浓,餐厅里的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温柔地包裹。离别不都是伤感的,至少这一刻的温存与坦诚,足以让杜芳菲带着难以名状的勇气和信心面对未来。 ------------ 第一卷 第41章 不速之客 寒风卷着枯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打着旋儿。 汉江的冬天,比往年来得更凛冽些。 杜芳菲远赴美国求学已两月有余。课业繁重,她只能偶尔在深夜拨通越洋电话,与程飞分享些异国见闻和生活点滴。 程飞则会将杜芳菲出国前一手经办的“康养小镇”项目的进展,用尽可能简洁清晰的方式向她介绍最新的进展。 他知道,这是杜芳菲尤其关心的事情,这里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 消除了心里的执念,虽然远隔重洋,但两人感觉彼此的心灵却在一步一步靠近。 进入千禧年的程飞,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彻底进入了“暴走”模式。他创立的“朗筑国际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不仅成功拿下了备受荥川市瞩目的棠西县城关镇“康养小镇示范项目”,更敏锐地捕捉到了中国城镇化浪潮下的巨大机遇。 他坚信,未来二十年将是房地产行业的黄金时代,是财富快速积累的绝佳窗口。 以程飞的性格和对市场的狼性嗅觉,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机遇从指缝溜走。 于是,“朗筑国际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朗行国际旅游文化传播公司”、“朗润国际贸易有限公司”等一系列带有鲜明“程”字烙印的企业,如同精心布局的棋子,悄然落子于西江市。 程飞的经营策略清晰而精准:核心业务深耕三四线下沉市场,凭借超前的理念和雄厚的资本,往往对地方企业形成碾压性优势。而在西江乃至汉江省外,“朗筑国际”则主要参与标志性项目的规划设计,依托简鸿宇这位声名鹊起的知名设计师为品牌背书,提升行业影响力。 不知不觉间,程飞已从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悄然成长为影响棠西乃至荥川经济格局的重要力量。他的投资意向,甚至能左右一些官员的政绩考评和升迁路径——谁能争取到程飞的支持,往往意味着在激烈的“政绩锦标赛”中占得先机。 新任县委书记郝东国履新没几天,一个电话便将程飞请到了他那间庄重肃穆的书记办公室。 “程总!你好你好!”郝东国一见秘书引着程飞进来,立刻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起身,快步迎上,双手紧紧握住程飞的手,脸上洋溢着既敬重又热切的笑容,力道十足。 “书记您好!您还是叫我小程就行,听着亲切!”程飞一如既往的谦逊,这份不骄不躁的态度,深得县里几位主要领导的赏识。 “那怎么行!慢待了我们棠西的明星企业家!”郝东国拉着程飞走向会客沙发,语气诚恳,“你这几年为家乡做的贡献,有目共睹!县里上下,包括我本人,对你的成绩都是高度肯定的!更希望未来你能为棠西带来更多投资机会,带领乡亲们真正走上脱贫致富的快车道!” 他的话,一半是场面,一半是发自肺腑的期待。 “书记放心!只要家乡建设有需要,我程飞义不容辞!”程飞回答得斩钉截铁。 “好!要的就是你这份担当!”郝东国赞许地点头,随即吩咐道,“小姜,把我上次出差带回来那个茶叶,给程总沏上。” 秘书小姜,一身剪裁合体的米色职业套装,身姿挺拔,举止优雅干练。她是杜芳菲调任城关镇后,接替其位的郝东国第一秘书。 她动作利落地为程飞奉上一杯香气氤氲的上好毛尖,然后微微颔首,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郝书记挑秘书的眼光,真是一流。”程飞心中暗赞。 “程总,”郝东国收敛了寒暄的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而认真,“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件关乎棠西未来发展大局的事情,想听听你的高见!” 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程飞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清香的茶汤,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书记请讲。” 郝东国深吸一口气,眉宇间凝聚着沉重的压力:“我们棠西,是个穷县!贫困县的帽子戴了多少年?摘不掉!跟周边有区位优势、自然条件好的县比,经济发展滞后了不是一点半点。历任领导不可谓不努力,励精图治,可就是很难蹚出一条新路来!收效甚微啊!”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地看着程飞,“我刚接任书记这个担子,说实话,能不能干出成绩,心里……没底!但我有决心!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 “书记您这份为民请命的决心,令人敬佩!”程飞由衷地说,“作为棠西的一份子,看到有您这样的父母官,我们都觉得日子更有奔头了!”他的恭维真诚而不谄媚。 郝东国摆摆手,眉头锁得更紧:“光有决心不够啊!程总,你看看咱们县:群山环绕,交通闭塞,要命的大动脉迟迟不通!发展大型工业?没有基础。可耕种农田?面积少得可怜。偏偏人口又是周边几个县里最多的!这要发展起来,难!难于上青天!”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所以,”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锁定程飞,“我请你来,就是想请你这位眼界开阔、思维活跃的能人,帮我指条明路!县委办、县政府那些笔杆子,坐办公室坐得脑子都僵化了,写的报告尽是些纸上谈兵的废话!我需要真知灼见!需要破局的思路!”他的语气带着殷切的期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程飞看得出来,郝东国这番话发自肺腑。这位新任书记,是真想做出一番事业,是真在为棠西的未来发愁。 一任地方官,不怕犯错,就怕庸碌无为。 感受到郝东国的真诚和急切,程飞也不再藏拙。 “书记,您太抬举我了。说到底,我只是个有点运气的生意人,谈不上什么高见。”程飞谦逊的开场,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但书记您既然信任我,问到我了,这就是对我程飞最大的鞭策!我就斗胆说说自己一点粗浅的看法,也是这些年在外奔波,结合所见所闻的一点思考。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书记您多多包涵!” 郝东国眼中流露出激赏。 程飞这份在巨大成功面前依然保持的低调谦逊,以及眼中那份对家乡深沉的责任感和澎湃的事业心,正是他最为看重的品质。 “程总,但说无妨!我要听的就是你的肺腑之言,真知灼见!”郝东国鼓励道,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书记,”程飞的声音沉稳有力,“我认为,我们棠西,并非一无是处!关键是要找到我们最核心、最具独特价值的优势资源!找到它,然后围绕它制定清晰的发展战略,将其价值发挥到极致!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盘活棠西这盘看似死局的棋!” 郝东国完全被吸引住了,屏息凝神,等待着下文。 程飞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语出惊人:“书记,您看,群山环绕,交通闭塞,这固然是我们的劣势,但换个角度看,它恰恰也可能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哦?”郝东国身体一震,不自觉地坐直了,迫切地追问,“愿闻其详!”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期待。 “书记,其实当初我做中汇厂,就基于这个思路。”程飞解释道,“我们是穷,但有些资源得天独厚,无法复制!比如我们东山脚下那片养殖区出产的黑山羊,肉质鲜美独特,这不正是这片山水赋予的吗?那么,我们棠西的群山之中,还隐藏着多少这样的‘宝藏’未被发掘?那些郁郁葱葱的山林本身,难道不是一种巨大的、待开发的资源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何必舍近求远,盲目去学东平的新农业、学凌华的轻工业?那不是我们的根!强行嫁接,只会水土不服,让我们陷入更深的被动!” 最后这几句话,直指要害,说得颇为尖锐。郝东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他并未打断,只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程飞见状,立刻缓和了语气,带着歉意笑道:“书记,我这点浅薄的见识,实在是不值一提,也就是您这样有包容心的领导,才能耐心地听我在这班门弄斧,让您见笑了!” “不!程总!”郝东国猛地抬起头,大手一挥,浑厚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振奋,“我不这么认为!恰恰相反,我觉得你的分析,高屋建瓴,切中要害,极具创造性!”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在沙发前来回踱步,“这比我案头那些千篇一律、空洞无物的考察报告强一百倍!一千倍!”他停下脚步,眉心紧蹙,眼神却异常明亮,一股坚毅不屈的光芒在他脸上凝聚,“要想从根本上改变棠西的面貌,变革,势在必行!必须打破旧有的思维桎梏!” “砰砰”,两声轻柔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得到郝东国应允后,门被推开。秘书小姜步履轻盈地走到郝东国身边,低声提醒:“书记,十分钟后会要开始了,您看……” 程飞闻声,立刻站起身:“书记,那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郝东国也站起身,再次紧紧握住程飞的手,力道很大:“好,好!今天真是受益匪浅!改天我们再深谈!”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热情地邀请道:“......对了程总,晚上正好有个小范围的接待晚宴,市里来了几位相熟的朋友,不算太正式。你要没什么特别安排,陪我一起出席?大家也认识认识?” “啊?书记,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程飞确实感到意外,连一旁的小姜脸上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哎,有什么不合适!”郝东国爽朗一笑,拍了拍程飞的肩膀,“就是朋友聚聚,顺便聊聊发展。就这么定了!晚点我让小姜把时间地点发给你!”他态度坚决,不容推辞。 “那……好吧,谢谢书记。”程飞只好应承下来。 郝东国说着和程飞握手告别,让小姜送程飞下楼。 离开县委大楼,程飞驱车直奔“橙基金”驻地。 车刚在“橙基金”办公楼前停稳,程飞推门下车。一阵寒风吹来,他紧了紧衣领。就在这时,车位旁边的宣传栏后面,猛地窜出一个人影,直冲冲地拦在了他面前! 程飞猝不及防,心头一跳。 定睛一看,来人五十多岁,秃顶,身材微胖,裹在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皱巴巴的廉价西服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这不是官窑镇化肥厂的孙建设! “这老色皮怎么找到这儿来了?”程飞心中不快,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哎呀,程总,可找到你了!”孙建设故作熟稔,满脸堆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支给程飞递了过来。 “哦,是孙总。”程飞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抬手挡开递来的香烟,语气疏离,“抱歉,我不抽烟。孙总找我有事?”他懒得寒暄,只想尽快打发走这个让他想起梁倩痛苦往事的人渣。 孙建设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笑容僵了僵,讪讪地把烟塞回烟盒,搓着手:“呵呵……不抽好,不抽好,健康……”他眼珠一转,又堆起笑容:“程总,您看这都到饭点了,要不……咱们找个清净地方,边吃边聊?我请客!地方您挑!” “真是不巧,孙总,”程飞语气冷淡,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中午我已经有安排了。”他看着孙建设瞬间垮下来的脸,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要不……去我办公室坐坐?有什么事,您直说。” 他倒要看看,这个老流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那好!那好!”孙建像是在失望中又觅得了一线希望,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那就打扰程总了!”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程飞身后,走进了“橙基金”明亮而现代的办公楼。那件不合身的西服,在他略显佝偻的背影上,显得更加滑稽而刺眼。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风。 门关上的一瞬间,程飞心里突然有了主意,心想:老小子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看我今天替梁倩出了这口恶气! ------------ 第一卷 第42章 书记的饭局 程飞并没把孙建设带进自己办公室,而是在公共会客区坐了下来,吩咐前台秦小玉给孙胖子倒了杯水,两人对面而坐。 “孙总,咱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尽快开口,只要我程飞能做到了,绝不含糊!”程飞故作慨慷地试探着孙建设。 “哎呀程总,到底是大企业家,气魄真不一样!呵呵......呵呵......”孙建设眼里流露着一丝惊喜。 “都是乡里乡亲的,有话直说,别见外!”程飞斜睨着这位不速之客,如果不是因为梁倩那档子事还没个交代,他实在没工夫搭理这个老浑蛋。 “那我就直说了,程总!”孙建设清了清嗓子,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程总,我呢,今年化肥厂效益不好,都是走后门批条子赊账的,货出去一年半载也见不到回头钱,连续亏了好几个月了,这厂里人吃马喂地,不进钱扛不住啊......所以我和几个朋友合伙搞了个副业,在咱们棠西县边上弄了个砂石场......嘿嘿,我听说城关镇那边“康养小镇”是程总您的项目,您看......砂石料,能不能照顾照顾兄弟我,价钱肯定优惠......” 程飞眉头一挑,心想这老小子做生意倒也是一把好手,能舍弃化肥厂的生意不做,改做砂石场,不管是不是蒙的,也算踩了一回风口,如果不是因为梁倩那档子事,他求到门前,看在同乡的份上,没准能帮帮他。 可是现在,对不起了! 但是程飞表面并没表现出丝毫的拒绝,反而热情地替孙建设出谋划策。 “哎呀,孙总,你有砂石场这事咋不早说呢,‘康养小镇’那边确实需求量不小,只不过你这来得太晚了,我不知道是不是都定了供应商了?”程飞装出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闻听此言,孙建设一脸的着急,两只势力功利的眼睛焦急地看着程飞。 “你稍等啊,孙总,我给你打电话问一下!”程飞假装打电话,站起来朝卫生间方向走去,留孙胖子一个人在沙发上忐忑不安地等着。 几分钟后,上完厕所的程飞直觉浑身轻松,不慌不忙地回到接待区。 “孙总!”人还没到,程飞就兴高采烈地招呼孙建设。看程飞这么高兴,孙建设顿时觉得这事有门,只要程飞把这个工程交给自己,没准就发了。 心里这么想着,孙建设差点笑出声来,用力地挤压着并不协调的五官,让自己看起来笑容更真诚,殊不知这种过度的表现让他看起来更多了几分猥琐。 “孙总,这事呢是我手底下一个项目经理管着,我刚打电话给他,好像还没定。你这样,我因为中午有个应酬,不能陪你,我一会给你个电话,你中午吃过饭,打电话找郑总,具体他和你对接,好吧!”程飞郑重其事地给孙建设安顿。 “哎呀,程总,你这让我说什么好呢?大恩不言谢,兄弟以后一定唯程总马首是瞻,跟着程总发财啊,哈哈哈......” 程飞心里一阵厌恶,心想你个老东西,一口一个兄弟,骂谁呢? 等孙建设千恩万谢地走了,程飞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随后,他拨出了一个电话。 “龙哥,刚才我说的那个人,下午去找你。这老色皮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要不出人命,人我交给你了,随你发挥!”程飞的电话是打给肥龙的。 “你放心吧兄弟,整人是我专业,老子最恨欺软怕硬的老淫棍,这次我让他以后看见年轻小姑娘直接尿裤子!”肥龙在电话里瓮声瓮气地说。 “行了,龙哥,工地你盯紧你手下的人,咱兄弟归兄弟,质量不能给我拉跨!”程飞最后又叮嘱了一句。 “这你放一百个心,我把郑洪楔死在工地上,出了问题他提头来见我!”肥龙的表态程飞非常的满意。 打发走孙建设,程飞到镇政府食堂简单吃了口午饭,便在办公室里休息,顺便给简弘亦打了个电话,沟通了近期的工作。 下午四点钟,郝东国的秘书小姜发来了晚上聚会的地址和时间。 下午五点,程飞先去县委大院接了秘书小姜,然后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与郝东国等人汇合。 在城郊的小清河等了大约半小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3000远远地开过来,在程飞车前停下,只见郝东国在车内冲程飞招了招手,车子径直往前开。 “程总,你跟着书记的车就行!”小姜在旁边提醒他。 “嗯,好嘞,听领导吩咐……”程飞发动车子,跟在后面。 “程总您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什么领导,可别让书记听见了,会觉得我是狐假虎威,那我可惨了!”小姜脸上满是俏皮,和在书记办公室的时候判若两人。 “书记是你领导,你是我领导……请小姜领导以后多关照!”人都是需要被认可的,哪怕这种认可带着些许的恭维和讨好。 “怪不得书记那么喜欢你,你这人……挺会说话……还那么有本事!”小姜忍不住看看程飞的侧颜,棱角分明的脸颊带着凌厉和帅气,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那种。 “哎哟,那我可太荣幸了,不管书记是否喜欢我,有你这句话,我心里也就踏实多了。”程飞连忙诚惶诚恐地说。 “小姜,今天是个什么局啊?”程飞从上午郝东国邀请时心里就一直在打鼓,组织到见的什么人,该说什么话,趁着小姜在,赶紧打听一下。 “程总,别问,心放在肚子里,踏踏实实地去就行了!”小姜一副场面人的傲娇神情,迷人的唇线、高耸的鼻梁在车窗上勾勒出精致的剪影。 “郝书记的私人场合居然也带着秘书,这小姜有点来头!”程飞一边开着车,一边心里再琢磨。 车子出了城,一路朝西开,程飞认出是朝胥渡县的方向。 胥渡县与棠西县毗邻,但是发展状况却大不相同。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胥渡县与棠西县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靠近国道和省道,交通状况良好,而一山之隔的棠西,却被挡在了发家致富的鸿沟之外。 车子在山里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大约七点钟左右拐进了一条寂静的山道,路两边覆盖着茂盛的林木,虽然时值严冬,草木枯槁,但春天来临时可以想见这里景色的优美宜人。 车子顺着山道盘旋而下,在一处修竹茂林掩映的木质大门口拐了进去。 程飞紧随其后,跟着往前走了五六分钟,在一片开阔的停车场两辆车依次停好,程飞与小姜下了车,等候在一旁。 郝东国的车门打开,一共有四人从车上下来,前面副驾驶下来的是财政局蔺局长,此前程飞见过一两次,而后面两个人一个是郝东国,另一人却让程飞大吃一惊。 而那人看见等在旁边的程飞更是惊讶万分,三两步走过来,伸出双手和程飞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曹书记,真没想到郝书记的贵客是您啊,好久不见了!”程飞率先开了口,紧紧地握着那人的手。 “哎呀程飞兄弟,郝书记说带个青年才俊过来,真没想到是你啊!”那人握着程飞的手,很是激动。 来人正是荥川市新开区书记曹国华。 两人的一番寒暄,把郝东国看愣了,这曹国华不但认识程飞,还以兄弟相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疑惑地看着曹国华,不解地问道:“曹书记,你们……认识?” 曹国华点了点头,向郝东国解释说:“何止是认识啊!郝书记,程飞兄弟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呐!” “曹书记言重了,只是我当时恰巧路过,做了一个普通公民该做的事,实在担不起您的赞誉……” 曹国华见郝东国一脸迷惑,于是将程飞当初如何勇斗贼徒,并将他患有奥尔兹海默症的父亲送到医院的事情简略叙述了一下。 “哦……原来如此!”郝东国此时才恍然大悟。 同时心里暗自思忖,程飞有这么抗硬的关系,却始终没在外人面前显露,年纪轻轻有如此沉稳内敛的修养,此子不简单呐! 这时程飞又和蔺局长打了招呼,几人相携向不远处一座灰墙黛瓦的建筑走去。 建筑的外形看起来极为普通,就像是一座不起眼的山中民居,但走进去却是别有洞天,不说是奢华无比,却自有一番不俗的品味和格调。 内部空间很像是现在很多顶级酒店的布局,有大堂、餐厅、客房、温泉、酒吧及其他娱乐设施,家具考究、配套齐全。 几人进了大堂,有一位侍者端来一个托盘走到众人面前,曹国华率先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放在了托盘里,郝东国等众人见状,虽不明所以,也都以此把手机放在托盘里,侍者转身将几人的手机送到前台交由专人保管。 侍者带路,众人在曹国华引领下,来到一间格调清雅的包间里,这里布置非常的考究,文化氛围浓厚。 包间内已有一人正在等候。 曹国华第一眼看见那人,立刻恭敬地走上前去握手,微微颔首向那人致意,语调谦卑但带着崇敬,说:“祁老,让您久等了!” 被称作祁老的人大约七十岁上下,头发和胡须都有些花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深邃的眸子在厚厚的镜片后买你闪动着洞察人心的光芒。 郝东国和蔺局长分别向祁老握手问候之后,祁老看到了站在最后的程飞和小姜。 “哟,今天还有两位小朋友,这个聚会越来越有意思了......呵呵......”祁老眼睛的余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程飞,程飞也只是微微颔首,礼数算是点到为止。 众人落座,几道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但让程飞略微惊讶的是,菜品并不是什么昂贵珍稀的名菜,相反都是些山中时珍和寻常野菜,只不过经过厨师高超的厨艺加工,使他们的品相非常符合此时的格调。 一餐饭吃的简简单单,没有肉也没有酒,甚至程飞想想当中的高谈阔论都没有,给程飞的感觉像是回到了大学的自习室,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只有偶尔有几声低语,声音的大小控制的也只有对话的两三个人能够听得见。 这样的场合,程飞和小姜自然是非常识趣,只是认真聆听,不会主动发表意见。 在礼貌克制的氛围中,晚宴结束了。 祁老在曹国华的陪同下离开了包间,郝东国等人则被侍者带着来到SPA和娱乐区。这里已经有了三三两两不认识的其他客人,也都是在窃窃私语。 舒适的温泉,水面蒸腾,一片氤氲,郝东国肩膀上搭着毛巾,和程飞、蔺局长三人并排坐着。 “程总,有什么感受?”郝东国用毛巾摸了把脸,带着询问和试探的预期,考问程飞。 “书记,从祁老的话里,我大约领会到了三点内容,不知道准确不准确,说不好的话您见谅!”大家现在坦诚相见,也算是搅在一口锅里,程飞也就不再客套。 “一、我们国家未来要重点打造区域经济一体化建设; 二、形成“政府引领导,社会参与”的杠杆模式; 三、今年全国要新增建设1.2万公里高速路......二位领导,我说的不知道对不对?” 郝东国和蔺局长相视而笑,频频点头。 “程总,我今天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带你来见了祁老!从祁老讲的观点我在现实中得到了印证,而我印证的依据,就是程飞你所经营的企业和你做事的方法和态度,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是开了天眼?......”郝东国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有对程飞的赞赏,也有自己作为伯乐的识人之明的得意。 “哪有,书记,您实在是过奖了,我只不过是运气好,让我碰上了好的时代、也碰到你们几位关心民生疾苦的好领导,也愿意给我程飞机会,我才取得了今天小小的一点成绩,以后我会加倍努力,不辜负各位领导的期望!” “程飞,今天我们和书记一起出来,你就不要再过度谦虚了。书记可没带过体制外的人参与过这种场合,可见对你的重视程度!”蔺局长在暗暗提醒程飞不要过度谦虚,谦虚过了头就是对领导眼光的怀疑了。 ...... 当晚几人住在了这座没有招牌但绝对大有来头的山庄里,处处看不出名头却处处透着特权与神秘。 第二天吃完早饭,郝东国与曹国华、蔺局长出发去荥川,而那位神秘的祁老已不知所踪,宛如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来无影去无踪。 “程总,小姜交给你了,你负责把她安全送回棠西!”郝东国临走前吩咐程飞。 “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车发动不久,还在崎岖蜿蜒的山道上转悠,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拿出手机一看是郑洪打来的,程飞怕有什么事,赶紧按了接听键。 “哎呀程总,你可算接电话了,昨天晚上一直打你电话打不通!”郑洪在那头十分着急地说。 “不好意思郑总,昨天有点急事,把手机落下了。什么事你请讲?” “哦,是这样,昨天你交代给龙哥那事,已经办了,现在那个孙建设已经进了局子了,龙哥让问问你,接下来咋处置?是让他蹲几天呢,还是给点教训就行了?”郑洪作为事情的执行人是非常合格的。 “我靠,给弄局子去了,你们手笔大了点吧?”程飞惊讶地说。 “这才哪跟哪啊?程总,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有什么样的手段,像孙建设这样滚刀肉,你不给他来点厉害的,根本没用!”郑洪收拾个把人经验是十分丰富的。 “好,等我回去吧,中午就到......”程飞想想还是回去了解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你们这些资本家,干什么坏事呢?”小姜在旁边一直听着他们打电话,不由得好奇地问。 “一听你话就是对资本家有成见,我们是为民除害!抓着一个老流氓看她......”程飞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彻底把小姑娘的好奇心调动起来了。 “我也要去看看......” ------------ 第一卷 第43章 叫他老婆来捞人 “程总,正好今天没事,我跟你去看看吧……”小姜侧过身,脸上带着促狭又好奇的笑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老流氓’……到底长啥样呀?”她的语气里,带着点戏谑的味道。 程飞侧脸瞥了她一眼,心中微感讶异。 平日里在县委大院见到的小姜,总是衣着得体,步履从容,一副端庄持重、滴水不漏的秘书形象。此刻私下相处,竟显露出如此活泼伶俐,甚至有点“八卦”的一面。 这反差让他觉得有趣。 他忍不住想逗逗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老流氓有什么好看的?你这么漂亮水灵的姑娘,万一被那老色鬼盯上了,那麻烦可就大了!”他故意把语气放得阴森森的。 果然,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吓和羞涩瞬间掠过小姜的脸庞,但她立刻又恢复了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调皮模样,挺了挺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我才不怕他呢!告诉你,我可是练过的!很久不打人了,真要遇到正好为民除害!”她还象征性地挥了挥小拳头。 “哎呀!”程飞夸张地惊叹一声,脸上堆满“敬佩”。 “没想到我们端庄稳重的姜大秘书,骨子里还是个侠女!失敬失敬!”说着,他腾出右手,装模作样地在方向盘上拍了几下,权当鼓掌。 “程总……”小姜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混合着神秘、紧张和强烈好奇的语气,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程飞,“我……我听好多人说,您特别厉害!连……连肥龙那样的人物,都被您收服了……您……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她的眼神里,又是崇拜又是好奇。 程飞看着小姜这副充满好奇的表情,摇了摇头:“别听外面瞎传!什么收服不收服的,我又不是佛祖,肥龙也不是那只泼猴啊!” “噗嗤……哈哈哈……”程飞这个比喻瞬间戳中了小姜的笑点,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飚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捶着自己的腿,“哎哟……程总您……您说话太逗了……哈哈哈……” 笑过一阵,小姜抽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但心中的疑惑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浓烈。眼前这个男人,是县里炙手可热的明星企业家,是荥川市的“十大杰出青年”,在省城年轻一代中也堪称翘楚。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人,怎么会和肥龙那种带着灰色背景的人物搅在一起?更关键的是,他们的合作居然没有像外界预测的那样,爆出什么惊天丑闻或者恶性事件? 这完全颠覆了她对这两个圈子的认知。 她收敛了笑容,坐直了身体,脸上恢复了那种在县委工作时特有的认真与端庄,郑重地向程飞请教:“程总,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很好奇,也很佩服。您是怎么……平衡这些的?”她这一认真,车厢里轻松的氛围瞬间又带上了一丝公事公办的意味。 程飞也下意识地坐正了些,仿佛回到了县委汇报工作的场景。 他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其实道理没那么复杂。每个人,每个组织,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和可利用的点。关键在于,你能否识别并利用这些点,朝着你想要的目标去引导。”他目光平视着前方蜿蜒的山路,“比如腾龙建筑公司。外面都在传它是肥龙的产业,没错。但它的法人是郑洪。我做过详尽的调查,郑洪这个人,行事是有些高调张扬,但在工商税务的公开记录里,没有违法犯罪的案底。他们公司经手过的几个工程项目,验收也都合规合格,没有重大质量问题。” 他顿了顿,侧头看了小姜一眼,反问道:“那么,如果我在棠西县需要一个有本地施工经验、具备相应资质的合作伙伴,并且腾龙公司主动表达了合作意愿,也符合我的项目要求,我有什么理由仅仅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江湖传闻’,就断然拒绝他们呢?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不公平?” “可是……”小姜蹙起秀眉,这是她最担忧的点,“您就不怕和腾龙合作,会让外界对您,对您的企业产生不好的联想,影响您的声誉和风评吗?毕竟,肥龙……。” “那么,”程飞也抛出了一个让小姜一时语塞的问题,“如果我因为惧怕所谓的‘风评’而拒绝了腾龙,我是否就需要投入更多额外的、不可预测的精力和成本,去应对可能随之而来的、其他方面的‘意外’干扰呢?这些干扰,可能比合作本身带来的‘风评’风险,更加耗费心神,甚至影响项目进度和质量。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他看着小姜陷入思索,进一步解释道:“让腾龙以合法合规的方式参与进来,双方形成正式的合作关系,风险共担,利益共享。很多事情,反而会变得简单透明,在规则框架内运行。这就是我的逻辑。” 小姜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安全带,时而若有所思地点头,时而又困惑地摇头。 程飞的话像打开了一扇新窗户,但窗外的风景对她来说还很陌生。 “那……您具体是怎么掌握这个平衡点的呢?”她最终还是忍不住追问核心,“怎么确保合作不会偏离轨道?” 程飞自然不会提及希望小学那次惊心动魄的冲突,以及梁开城介入的往事。这些细节虽然更具故事性,但不符合他低调务实的性格,也容易节外生枝。 他选择了更正面、更原则性的回答: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前提,是我必须确认腾龙公司是一个合法合规的企业,这是合作的底线和基础!其次,就是严格的‘约法三章’。这不是针对谁,而是任何商业合作都必须有的规矩。把双方的权责利,特别是质量、安全、工期、验收标准这些硬指标,白纸黑字写进合同。做得到,大家有钱一起赚;做不到,或者触碰了红线,那就严格按照合同条款执行,该罚罚,该清退清退,绝不姑息!” 他的语气变得坚定,“机会,我光明正大地给。能不能把握住,走不走得正,就看他们自己的态度和选择了。” “嗯……”小姜喃喃低语,似乎有所领悟,“看来……这个肥龙……也不是完全……不可救药?给他机会,他还是愿意走正道的?”她尝试着理解。 “姜秘书,您这个观察点很准!”程飞肯定了她的想法,“我跟肥龙接触过。这人过去是有过一段不太光彩的历史,这是事实。但现在,他确实有想做正经生意的意愿,也在约束下面的人……当然,我不是在为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开脱!该承担的法律责任,自有司法机关去审判。我现在的合作对象是‘腾龙建筑公司’,是郑洪代表的这个合法实体。仅此而已。” 他强调着界限,不希望小姜,尤其是通过小姜让郝书记,对此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两人聊着天,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倒也不显得漫长。车子驶入棠西县城,程飞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了腾龙公司的大院。前台小姐显然认得程飞,热情地打了招呼。程飞带着小姜径直上了二楼,推开郑洪办公室的门。 “哎哟!程总!您可算来了!”郑洪正翘着二郎腿在剪指甲,一见程飞,立刻弹簧似的从老板椅上弹起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当看到程飞身后跟着一个气质不俗、面孔陌生的漂亮姑娘时,他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带着探究的口气问:“程总,这位是……?” “哦,我朋友,小姜。”程飞轻描淡写地带过,没点破小姜的身份,目光灼灼地锁在郑洪身上,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等着看好戏的神情,“人呢?怎么样了?赶紧说说,让我也开心开心!”他语气里透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 “嗨!程总,您就甭提了!”郑洪一拍大腿,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孙建设这老色皮,真他娘的是狗改不了吃屎!一个回合都不用,轻轻松松就让他栽了!哈哈哈……”他唾沫横飞地讲起了昨天的“好戏”。 原来,昨天程飞把肥龙的电话给了孙建设后,又给肥龙通了气,让他“照顾照顾”孙胖子,意思就是给点教训,但尽量别撕破脸皮。 孙建设对“康养小镇”砂石料订单的渴望简直像饿狼见了肉。吃过午饭,就迫不及待地把电话打给了肥龙。 电话接通,肥龙那边表现得异常客气:“孙总啊!哎呀,程总都跟我交代过了!自己兄弟的朋友,那必须关照!没二话!”肥龙的声音听起来豪爽仗义,“不过呢,真不巧,这两天我正好在外地,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这样,这事现在归郑洪郑总全权负责,我把电话给你,你直接找他!好不好?”说完,肥龙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把皮球踢给了郑洪。 孙建设哪敢耽搁,立马又拨通了郑洪的电话。 早已和肥龙对好台词的郑洪,口气可就没那么热络了,甚至带着点为难:“哎哟,孙总!这事……啧,真有点不凑巧!您看您这电话要是早打一天就好了!昨天县里刚有位领导……嗯,具体哪位我就不说了,打过招呼,他小舅子也有个砂石场,也想做咱这个活……您这又是程总的关系……唉,我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啊!”他演得情真意切,把个夹板气受足了的项目经理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孙建设一听,心都凉了半截!眼看到嘴的肥肉要被别人叼走,他急得抓心挠肝,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郑总!郑哥!”孙建设的语气近乎哀求,“我跟程总那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照顾照顾兄弟?至于这好处嘛……”他压低了声音,充满了诱惑,“兄弟我绝对亏待不了您!给您留得足足的!” 他下意识地把郑洪当成了那种见钱眼开、可以收买的项目经理。 果然,电话那头的郑洪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明显“松动”了不少,透着一丝被“打动”的犹豫:“孙总……您这话……唉,行吧!谁让您是程总的朋友呢!这样,晚上有空没?咱们见面细聊?” 孙建设大喜过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发出邀请:“有空有空!郑哥,我在尊龙酒楼订好了包间,您务必赏光!咱们好好沟通沟通感情……对了,”他话锋一转,带着掩饰不住的猥琐和兴奋,“听说酒楼对面新开了家歌厅,那叫一个……嘿嘿,档次相当不错!吃完饭,咱哥俩下去放松放松?包您满意!” 说到歌厅和“放松”,他脑子里瞬间塞满了那些穿着暴露、扭动腰肢的年轻姑娘,口水差点顺着嘴角流出来,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吞咽声。 电话那头的郑洪被他这恶心的动静膈应得差点把午饭吐出来,强忍着不适,还得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哦?是吗?那……行!晚上六点,尊龙酒楼,不见不散!” 晚上六点,尊龙酒楼包间。 当郑洪推门而入时,孙建设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郑洪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呼啦啦跟着七八条精壮的汉子! 郑洪满面春风,挨个给懵圈的孙建设介绍:“孙总,这位是咱们公司采购部的张经理,材料进哪家的,他说了算!这位是财务的李总监,付款进度得他签字!这位是现场材料调度的王主管,砂石料合不合格、能不能用,全凭他一句话!这位是……” 他每介绍一个,孙建设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好家伙!感觉来的个个都是手握实权、能卡他脖子的“爷”!一个都得罪不起! 孙建设脸上的肥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和这群“爷”寒暄。 这帮人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点起菜来专挑最贵的招牌菜下手,什么龙虾、鲍鱼、山珍野味,点得孙建设额头冷汗直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顿饭钱怕是要大出血了!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间,郑洪带来的这帮人开始高谈阔论。话题全是围绕着县里市里的大项目——哪个工程投资几个亿,哪个项目利润多么丰厚,又跟某某关键部门的领导搭上了线,马上要拿下某某肥的流油的标段……字字句句,都像小锤子精准地敲打在孙建设那颗被贪婪和焦虑填满的心脏上,听得他心痒难耐,眼珠子都红了。 郑洪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时机已到。他端起酒杯,亲热地搂住旁边坐立不安的孙建设,跟他碰了个杯,然后凑到他耳边,用推心置腹的语气低声说:“孙总啊!虽然咱哥俩是头回见面,但我郑洪看人贼准!我就觉得您这人,实在!仗义!对脾气!我真想把砂石料的活儿给您!” 孙建设一听,心花怒放,刚要道谢,郑洪话锋一转,下巴朝那几个正吆五喝六、划拳喝酒的“部门主管”努了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啊,孙总,您也瞧见了。公司不是我郑洪一个人开的,项目上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您想安安稳稳把这钱挣了,得让在座的这几位满意了才行!不然……”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即使这活交到你手上,后期但凡哪位心里不痛快,给您在流程上稍微‘卡’那么一下,您这钱挣得可就……唉,堵心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番话,借着酒精的催化,如同强心针般直接注入了孙建设被欲望冲昏的头脑里。花钱铺路!这道理他懂! 只要能拿下这单,这点“打点”算什么?他认了! 于是,酒楼转战歌厅。孙建设大手一挥,带着这群“爷”继续“沟通感情”。 歌厅里灯光迷离,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水味和酒精的气息。孙建设一踏入这“人间天堂”,骨子里那股对风月场的痴迷瞬间被点燃。 更让他心花怒放的是,歌厅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仿佛事先排练过一般,呼啦一下全围到了他身边!莺莺燕燕,左拥右抱,情话绵绵,耳鬓厮磨……美酒一杯杯下肚,温香软玉在怀,孙建设很快就飘飘然,忘乎所以,一张胖脸笑得油光锃亮,咸猪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郑洪冷眼旁观,见火候已到,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众人纷纷起身,假意不胜酒力或家里有事,陆续告辞。最后,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被几个浓妆艳抹的美女包围着、早已喝得五迷三道的孙建设,兀自沉浸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 如果孙建设此时能稍微清醒一点,见好就收,顶多就是花了点钱。偏偏,这孙胖子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对“那档子事”有着近乎病态的痴迷。 散场后,他色胆包天,不顾一切地搂着两个自称“小文”和“小丽”的美女,摇摇晃晃地出了歌厅,直奔他下榻的宾馆。 房间里,灯光暧昧。孙建设早已按捺不住,急不可耐地左拥右抱,肥硕的身体压在其中一个女孩身上,粗重的喘息和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充斥着房间。 他正沉溺在情欲的泥潭里不可自拔,脸上淌着油腻腻的汗珠……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暴力撞开! “警察!不许动!” 刺眼的手电光瞬间照亮了房间的淫靡景象!孙建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一身肥肉剧烈地哆嗦着,他甚至来不及擦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和惊恐的油光,就被几个如狼似虎的警察死死摁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两名衣衫不整的女孩尖叫着缩到墙角。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依据相关法律法规,孙建设因嫖娼被处以行政拘留十五日,并处罚款人民币五千元。 蹲在冰冷拘留所里的孙建设,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他在棠西县本就没几个真心朋友,出了这等丑事,那几个平时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更是躲得远远的,电话都不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厚着脸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哆哆嗦嗦地拨通了程飞的电话,指望这位“老朋友”能看在同乡份上捞他一把。偏偏昨天程飞陪郝书记应酬,手机压根没带在身上。 “……程总,事情经过就是这样!”郑洪眉飞色舞地讲完,得意地朝程飞挤挤眼,“您觉得兄弟我这活儿,干得咋样?结果您还满意吗?”他笑嘻嘻地等着程飞的评价。 “啧!”程飞由衷地竖起大拇指,“专业!真他娘的专业!这路子,打死我也想不到!郑总,你这手段,高!实在是高!”他连声赞叹。 “嗨!瞧您说的!”郑洪故作谦虚地连连摆手,但脸上的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这不就是帮您个小忙嘛!平时咱可是正经生意人,谁闲着没事整人玩儿啊!那接下来……咱就不管了吧?让这老小子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他那天晚上在歌厅和宾馆可没少花钱,派出所这五千块罚款,我看他是够呛能交上了!正好安生蹲够十五天!” 程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慢悠悠地说:“郑总,再‘好心’办件事。想办法通知他老婆……来领人。”他说这话时,一种近乎残忍的“坏笑”,清晰地落入了旁边小姜的眼中。 小姜的心猛地一沉!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自己骤然变冷的眼神和抿紧的嘴唇。 “哎哟我去!”郑洪愣了一下,随即拍着大腿笑起来,带着点幸灾乐祸的佩服,“程总,您这招……釜底抽薪啊!够狠!真够狠的!这戏……更好看了!哈哈哈……”他摇着头,仿佛已经看到了孙建设老婆杀到拘留所那鸡飞狗跳的场面。 …… 从腾龙公司出来,坐回程飞的车里。小姜一直沉默着,侧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脸上没了来时的好奇和雀跃,只剩下一种压抑的沉闷。 程飞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低气压,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姜秘书?没亲眼看到‘老流氓’,失望了?” 小姜缓缓转过头,目光直视着程飞,那眼神复杂,有失望,有不解,甚至有一丝质问。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车厢内的空气: “程总,我发现我可能有点……错看你了。”她停顿了一下,“那个孙建设……不就是想找你办点事,能拿到点活干吗?你不愿意给,你不愿意给就不给,干吗都这么大个圈子......设这样一个局,把他往死里整呢?” ------------ 第一卷 第44章 这么好的菜,不喝点 程飞看着小姜气鼓鼓鼓的样子,反倒觉得比平时看到的一板一眼的样子可爱多了。 于是故意逗她:“是不是觉得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有点……卑鄙!”小姜毫不客气地说。 程飞嘴角轻挑,微微笑了一下。 “姜秘书,如果你知道这位孙总曾经做过什么,你估计就不会这么评价我了!” “哦……程总的意思,这中间还有些隐情?说说看。”小姜眨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看着程飞。 “和你说说也无妨……有一个姑娘,遇到孙建设的时候年龄比你还小几岁……” 棠西县城不大,一直把小姜送到住处的时候,程飞的故事还没讲完,小姜已经完全沉浸在其中,听到孙建设是如何欺负涉世未深的姑娘的时候,早已义愤填膺,双手紧紧捏在一起,胸口起伏不定,双目满含怒火。 程飞把车停在路边,讲完了关于梁倩的故事,当然并未透露梁倩的真实身份。 “对不起程总,您做的是对的,我对您的评价太武断了……孙建设这种人,不判刑都太便宜他了!”小姜仍然沉浸在梁倩的遭遇里,不能自拔。 “这世界上人人都在追求公平,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可言?普通老百姓受到欺负,只能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凑合着把日子过下去!”程飞双目失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似乎是在说梁倩,可谁又能逃脱的了这个定律呢? 小姜的思绪也被程飞的话带走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 “程总,您是普通人的英雄,那位姑娘很荣幸有您这样的朋友,多少还能出口气……小姜以你为荣!”小姜真诚中带着点羞怯地说到。 “程总……那我就先下车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小姜说着,就要拉开车门下车。 “等等!”程飞情急之下,下意识的拉住了小姜的手。 小姜一愣神,程飞马上意识到不妥,马上放开手,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姜秘书,有个小玩意给你!” 说着,程飞从手扶箱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小姜。 “这是什么啊,程总,我们可不能随便收礼物的!”小姜认真中带着点诧异地说。 “一支口红而已,姜秘书别紧张。这是粤省的朋友寄来的,说是今年比较流行的颜色,我平时就当伴手礼送给朋友,不算贿赂领导吧?”程飞连忙解释。 小姜斜斜地看了一眼口红,又瞟了一眼程飞。眼睛里明明喜欢,嘴上还不忘揶揄地说道:“程总随时带着送女孩子的礼物,还真是有心了!” 正在程飞不知所措的时候,小姜一把抢过那支口红,莞尔一笑,“谢了程总!”随即下了车,朝小区里走去,留给程飞一个美丽窈窕的背影。 程飞摇摇头,洒然一笑,开车离开了。 “橙基金”的员工们最近都在忙活基金会搬迁的事。 “橙基金”从成立之初,一直租用城关镇政府办公楼的两间办公室,随着基金会壮大,员工越来越多,两间办公室已远远满足不了办公需要。 新的办公室位于希望小学教职工宿舍楼其中一栋四层小楼的三层和四层。教职工宿舍区有单独的大门出入,和前面教学区互不影响,比较便利。 三层被用作基金会的大本营,而四层用作了程飞和董雨农等基金会几位主要领导的住处,其余房间就作为临时接待用房了。 至此,程飞在棠西算是有了固定的住处,一切安排妥当,就打了个电话退掉了之前在酒店的长包房。 为了庆贺乔迁之喜,董雨农组织基金会全体成员晚上出去唱歌,大家群情高涨。在装饰豪华的包间里,觥筹交错、举杯欢庆,再加上一群年轻人激情四射、歌声嘹亮,好不热闹。 但程飞对这种热闹的场合越来越不适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安静地待着。 于是在众人纷纷敬完酒之后,程飞又回敬了一圈。程飞对身边的董雨农耳语几句,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包间。 程飞一个人走在昏暗的路灯下,身后灯红酒绿的欢场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内心反而生出一种愉悦的感觉。 “程总......”忽然身后有人喊。 程飞蓦然转身,只见张译冰挎着一只精致的坤包,裹着齐膝的驼色风衣追了过来,十一月的夜风已经很冷,张译冰被风吹起的发丝在昏黄的路灯里舞动,一张精致白皙的俏脸因酒精的作用而微微泛红,透着萌动的春情。 “译冰,你怎么也出来了?”程飞驻足等着她,张口问道。 “里面太吵了,我这把年纪了......受不了......咯咯咯!”还没说完,自己倒先乐了。 “小小年纪,净学大人说话......你这准备干什么去?回家吗?”程飞和她并肩走着。 “没想好......回家也挺没劲的,我妈和我奶早睡了......哎,程总,要不我带你去吃东西吧......”张译冰忽然眼珠一转,双目放光,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仿佛想起了什么好吃的,馋的都流口水了。 “晚饭没吃饱啊?......姑娘家家的,不怕晚上吃东西发胖啊!”程飞揶揄地说。 自从上次张译冰受伤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同事之间,在程飞心里她觉得张译冰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不像情人间的亲密,也不像普通朋友的那种疏离,总之,讲不清楚。 也正因为有这样的变化,所以程飞和张译冰说话也就随便了很多。 在张译冰心里,对程飞的印象也和最初不一样了,最初对程飞混乱的男女关系报之以轻蔑,但后来张译冰受伤,程飞又是输血又是忙前忙后照顾,张译冰早就将他看做除父母、奶奶之外最信赖的人。 何况自己身体里,还留着他的血。 这件事情在青春少女的心里,意义是非同一般的! “我这么好的身材,用得着怕吗?咯咯……减肥是次要的,解馋才最重要!走吧……我请客!”张译冰提起吃的,毫不掩饰吃货本色。 “好!”程飞看张译冰情绪这么高涨,实在不忍心扰了她的性质,“那我舍命相陪!” “我给你说,今天这顿饭,绝对值得你舍半条命……我从小吃到大的一家……”张译冰的话成功地把程飞的馋虫勾出来了。 张译冰从小在棠西长大,对县城的道路那是烂熟于心。带着程飞七拐八拐,到了一家苍蝇小馆门前。 程飞抬头一看,上面写着仨字:板面王。 “就这个?”程飞疑惑地看着张译冰,“这个有那么好吃吗?……真当我们农村人没吃过好东西啊?” “你先吃完再说,到时候要觉得不好,你再发表意见,好不好?”张译冰信誓旦旦,对自己的宝藏美食信心十足。 店里只有四张桌,此时因为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左右,所以除了老板之外,店里空无一人。 “哟,丫头,这么晚来了?”老板大约五十几岁,面容和蔼,笑起来很温暖。“嗨,这是你男朋友吧?小伙子真精神!你俩来一样的?” “这老板真能乱点鸳鸯!”程飞心里想,嘴上没动声色。 张译冰也没做解释,只是脸上微微泛红,赶紧找个座位坐下了。 “你不解释解释,要不然老板误会了,你不是吃亏了吗?”看着老板去忙活,程飞坐在张译冰对面,才低声说话。 “嘿嘿,我才不解释。这老板热心肠,好多次都非得给我介绍男朋友,正好今天你替我挡一挡,以后我就有的说了,咯咯咯.......”张译冰一边说着,一边狡黠地笑着。 “好你个张译冰,算计到老板头上了,感情今天不是请我吃饭,拿我挡枪来了!”程飞恍然大悟之余,斜挑着眉毛,说穿了张译冰的小九九。 “哎呀,老板就该替员工排忧解难嘛,对吧?帮帮忙......”张译冰冲着程飞撒娇的一笑,笑容里暖暖的温情。 程飞故作抱怨地瞟了张译冰一眼,说道:“我要吃两碗,你请客......” “咯咯咯,好,没问题......管够!”张译冰被程飞的表情逗得乐开了花。 老板动作麻利,很快两碗羊肉板面热气腾腾地端了上来。 这时程飞才发现,他确实低估了这两碗面的含金量。 小小一碗面,油亮的汤底、劲道的面条,配着卤的酥烂的羊肉、千张、卤蛋,点缀着碧绿的上海青,两个红彤彤的干辣椒,愈发显得红的更红、绿的更绿。一口汤下去,味蕾瞬间打开,食欲大振。 又加上老板精心搭配的卤味拼盘,有牛肉、羊腱、牛肚、凤爪、鸭胗,再加上一盘解腻提味的酸笋,程飞顿时觉得多余吃了晚饭才过来。 “程总,这么好的菜,不喝点?”美食当前,张译冰也来了精神。 “那必须来点,不然对不起这菜!......老板,来瓶棠西老白干!”程飞冲里面忙活的老板喊了一声。 “来了......”老板拿了一瓶酒,两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白瓷杯走了过来。 ------------ 第一卷 第45章 曹律师你误会了 “嗡嗡嗡……” 程飞的手机一直在口袋里震动,但喝的迷迷糊糊的程飞浑然不觉。 两人推杯换盏,少了刚才大家一起唱歌时的尴尬,边吃边聊、酒酣耳热,一顿饭吃得不亦乐乎。 程飞酒量不错,但挡不住先前应对那两番车轮战,而张译冰平时就不胜酒力,只是情绪上头之后,豪情不减。 于是半斤白干下肚,张译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程飞略微清醒,但是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吃饱喝足的两个人,互相搭着肩膀,相拥相依地出了苍蝇小馆,消失在冬日的午夜寒冷的街头。 这是曹姝华第二次来棠西了,上次的案件今天二审判决,作为原告律师,自然是要出席的。 拿到宣判结果,已经上午接近11点了。 再次拨打程飞的电话,依然是没人接,曹姝华狐媚的眼角已蕴含一丝不快,随即拨通了董雨农的电话。 董雨农把曹姝华带到程飞的住所门前,正打算敲门,曹姝华示意让他离开。 曹姝华先是轻轻敲了几下,见没有反应,于是加大了敲门的力度。两分钟以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带着主人宿醉未醒的慵懒。 程飞很显然还没完全醒过来,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并没认清来人是谁,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事啊?这么早......” “我的程大老板,这还早呢,再不起你连今天的晚饭都省了!”说着,从程飞旁边挤着进了屋。 屋里窗帘也没拉开,漆黑一片。一股浓重的酒精气味直冲鼻腔,曹姝华不自觉地用手挡住了鼻子,一边摸索着一边朝窗户走去,想要打开窗帘。 没走两步,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脚下失重,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曹姝华平时有健身习惯,反应还算机敏,口中惊呼一声,赶紧用双手下撑,总算没有摔地很惨。 人倒下去,感觉地上还躺了一个人。 地下躺着那个人就比较惨了,被重重压住了双腿。 “啊呀,程总,你踩着我了……疼……” 曹姝华一愣,一个女人的声音! 屋里一连串的动静,本来迷迷糊糊的程飞这时已完全惊醒。 “哎呀……”随着程飞一声惊呼,他赶紧打开了灯。 眼前的景象滑稽而惊悚! 滑稽的是两个女人双腿交叠,摔在地上,惊悚的是,曹姝华怎么来了? 这是曹姝华也看清了,把她绊倒的人穿着一身驼色风衣、头发凌乱,满面潮红,躺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双眼半睁半闭,还没有清醒过来。 正是酒醉未醒的张译冰。 曹姝华玩味的看着地上躺的女人,又斜睨着眼睛看看程飞,嘴角一抹嘲讽的笑容浮现。 “行啊,程总,真是一刻都不闲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是下得了手!” 程飞被揶揄的满脸通红,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姝华,我俩就是昨晚一喝酒……喝多了……谁知道……唉!” 说着赶紧走过去把曹姝华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又去唤醒张译冰。 “译冰,译冰……快起来!” “嗯……怎么了?” 张译冰缓缓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坐在沙发上的曹姝华。 只见一抹纯净的天缥蓝职业套裙,剪裁十分合身,将曹姝华身段衬托的更加迷人,且显得优雅干练。 视线再往上,看到曹姝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微微浮现一丝若隐若现的愠怒。 张译冰心头一惊,这下彻底清醒了,猛的做起身来。 “曹律师怎么是你……这是哪?”张译冰这时环顾四周,发现是程飞的宿舍,连忙站了起来。 自己只记得昨晚和成飞一起喝酒,后来两人一起回的宿舍楼,怎么跑到程飞宿舍了。 张译冰此前和曹姝华在公开场合见过,并不陌生。 “不好意思啊,张经理,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曹姝华语气生硬,冷的可怕。 “不不不……曹律师你误会了,昨晚我俩喝酒来着……喝多了不知道咋就……到这了……”张译冰赶紧解释。 曹姝华莞尔一笑,站起来替张译冰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头发。 “行了张经理,不用解释……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找程总有点事,你去忙吧!”曹淑华语气平缓,看起来波澜不惊。 但对于张译冰来说,却是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三分钟,几乎是狼狈地逃出了程飞的宿舍。 “我和她没发生……什么?就是喝了点酒!”程飞又向曹姝华解释了一遍。 曹姝华对程飞反复解释的态度十分满意,于是走到他跟前,抬起手来捏了捏他清瘦的脸颊,温柔的笑了笑,说:“我又不是瞎子,你俩衣服都没脱,还能干什么呀?” 听曹姝华这么说,程飞的心彻底放下了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转身去倒了杯水放在曹姝华面前。 “怎么突然来棠西了?”程飞问。 “什么突然啊?你看看手机,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昨晚我就到了。还有那个老董,也一直不接电话!”不问还好,一问,曹姝华满脸的委屈。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程飞连忙打开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 程飞连忙坐下来把曹姝华揽在怀里,连声道歉,用手轻轻抚摸着曹姝华的头发。 “事办完了?”程飞问。 “嗯,办完了。”曹姝华把头埋在程飞的胸口,感受他胸腔内强烈跳动的声音。 “什么时候回西江?”程飞不由得把她揽的更紧,曹姝华能感受到他渐渐燃起的欲望,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他的胸口。 “今晚就回……” “那么着急走吗?……”程飞说着一边吻着她的滚烫的嘴唇,一边把她抱起来,走进了里间的卧室。 另一边张译冰逃也似的离开程飞的宿舍,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怔怔地出神,努力回忆着后来发生的一切。 看看自己衣服完好的穿在身上,并没有丝毫被侵犯的痕迹,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但同时有一丝丝复杂的失落感涌了上来。 这种情况程飞居然还能保持理性和克制,是自己不够好吗? “哎呀,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张译冰不由得脸一红,赶紧去冲了个澡,换身衣服下楼上班去了。 走在走廊里,不自觉得又朝程飞的宿舍门口看了一眼。 “这个曹律师,总有点神神秘秘的感觉,很奇怪……”张译冰心里想着,微微泛起一股醋意。 中午吃完饭,送走了曹姝华,程飞驾车回了梁家村。 这次没有到中汇厂停留,而是直接把车开到了东山脚下。 东山,是附近几个村子村民的叫法,其实山的本名叫东秀山,村民口口相传,都习惯了东山的叫法,也就没有人愿意去更正了。 东秀山山如其名,每年春暖花开之际,一直到初冬,山中林木葱茏、溪水潺潺,风景秀丽迷人。 程飞从小在山里玩到大,对这座山心里有着深深的依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座山带给他的美好回忆多于梁家村。 怎样好好利用一下东秀山的自然资源,做一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是程飞心里一直在盘算的事情。 而这次胥渡之行,从某种程度上点醒了他。 程飞把车停好,从车上拿了一根撬棍拎在手上,从后备箱拿了一个手提袋,手提袋里装着祭祀的纸钱和果品,袋子里还有一挂鞭炮。 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程飞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到处乱走,同时也做了一点应急准备,鞭炮是吓唬野兽用的,一旦遇到危险,手里拿着撬棍也可以近距离防身。 给父母烧了纸钱,程飞站在山腰四处观瞧。 东秀山虽然不算名山大川,但山势险峻、奇峰秀水遍布,具备非常好的观赏性,又加上山中有不少的奇珍异果,每年秋天,漫山遍野的果实飘着奇异的果香,让人流连忘返。 “如果能把东山开发一下,一定是不错的旅游资源!”程飞心里暗暗思忖。 如果说此前,这个想法紧紧存在于内心隐秘的一个念想,那这次程飞是真的想要启动这个计划了。 等程飞下了山,来到中汇厂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职工下班,三五成群地推着自行车说说笑笑地从厂里出来。 太阳的余晖落在他们的身上,照在他们的脸上,看着那些亲切随和、又带着劳动后的满足的笑容,程飞的心里莫名的有一丝满足感。 又在车里坐了一会,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突然看到梁倩从里面走出来,裹着一件厚实的大衣,体态略显臃肿、下腹微微隆起,看起里行动也显得不太方便。 程飞一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而站在厂门口正打算离开的梁倩也看到了程飞的车,手搭着凉棚逆着光朝这边看过来,等确定是程飞的车时,嘴角翕动,眼里有亮闪闪的波澜在滚动。 程飞马上下了车,大踏步地朝梁倩走过去。 梁倩脸上挂着笑容,平静而满足地注视着那个从金色的夕阳里走来的高大身影,有一种说不出口的酸涩,也有一种冲动而坚实的力量想要冲过去。 然而她什么都没做,等着那个身影靠近、再靠近。 “梁倩......你......”程飞正要询问。 “程飞,进去说吧......”梁倩连忙制止他,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 第一卷 第46章 又见惠琴 从梁家村回来,程飞一直闷闷不乐。 梁倩分明是隐瞒了事实的真相,纵使程飞怀疑,甚至可以确定梁倩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但梁倩一口咬定:孩子与程飞无关! 带着沮丧与不安,程飞回到自己办公室,一上午都心神恍惚,工作状态。 昨晚上喝的酩酊大醉,不但漏接了曹姝华的电话,连简鸿宇从粤省打过来的长途电话他也没接。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 午饭过后,回到楼上宿舍休息了一会,下午再回到办公室的程飞精神面貌已经焕然一新。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没有那么多时间供他排解情绪。 他按照轻重缓急,简单罗列了一下几件事情的顺序,首先给张家诚回了电话,针对东平县的项目计划给出了最后需要修改的建议。 关于东秀山的开发计划,他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进行重点信息的检索和梳理,争取早一天形成一份扎实的文件,递交给郝东国批示。 做完这些,他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好你个程咬金,电话都打不通,你是不是整天温柔乡里待的,不理朝政了?”电话一通,简鸿宇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对着程飞一阵输出。 “停停停,你哪那么多废话,能给你回就不错了!有事说、有屁放!”程飞和简鸿宇说话,向来不客气。 “嗨,小子,等爷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你可给我想好了哪条腿先给我跪下!”二人不愧是死党,说话口气一个比一个硬。 “爷,是小的不懂事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有事只管吩咐!”程飞反应倒是快,发现简鸿宇口气这么大,那这小子一定是带着好消息来的。 果然,让程飞猜中了! 简鸿宇简短叙述了自己不久要来汉江省,主要任务就是代表集团考察中部市场,为南桦落户汉江打前站。 “把航班时间告诉我,我在西江恭候大驾!”简鸿宇此次的到来,有足够的的理由让程飞兴奋。 西江,金越酒店。 程飞和简鸿宇这对大学时期的死党,每次见面都是欢乐秀场,聊不尽、爆不完的梗。 简鸿亦也是第一次看到弟弟有如此活泼的一面,以往在家里简鸿宇都是沉默寡言的,看来这是自己的认知错误。 “集团的布局策略呢,是尽量避免与沃尔玛、家乐福这些国际品牌形成直接竞争的局面,也就是一年前咱俩在粤市说过的,以三四线布局为主,等这个基本盘稳定以后,再向省会城市进行辐射。所以,这次首选的四个城市是荥川、云城、封城、伊洛!” “你打算怎么做?”程飞眼神闪烁,似乎酝酿着一个巨大的计划。 简鸿宇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个老同学肯定有新的思路。 “说吧,不知道你又有什么鬼主意?”简鸿宇直接了当的说。 “那我可直说了!首先我要汉江省的总代,只有后面……”程飞的想法说完,听的简鸿宇兄弟俩长大了嘴巴。 “要不说法律专业改行做生意还能赚钱的,除了你,我还真没想到其他人!服了!”简鸿宇冲程飞拱了拱手。 正事聊完,两人又沟通了下基金会最近这段时间的工作。简鸿宇作为“程基金”的副理事长,虽然人不在基金会上班,但工作业绩尤其突出,基金会几笔大额的捐赠,都有赖于简鸿宇的积极运作。 给简鸿宇接完风,程飞看看时间,估摸着人在美国的杜芳菲此刻应该起床了,于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姐……起了吗?” “嗯,刚起……这么早,要请安吗?”杜芳菲心情不错,和程飞开着玩笑。 “公主殿下吉祥,小程子给您请安了!”程飞拖着腔调的表演,逗得杜芳菲眼泪都笑出来了。 “德性……说说吧,什么事?”杜芳菲一只手拿眉笔化着妆,一只手拿着电话和程飞聊着。 “姐,等回国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程飞问的自然是杜芳菲的去留问题。 杜芳菲也是心知肚明。 “这事吗?真不好说……如果我留在棠西,大概会去县里,如果我不留……那就不好说了……” 很显然杜芳菲对自己的去留还存在犹豫不决的成份。 “或许……你可以和我爸聊聊……”杜芳菲最后补了一句。 “我……我算哪根葱啊……和你爸聊,我不敢?”程飞确实不太敢单独去见杜雨明。 “怕什么?丑女婿早晚不也得去见老丈人吗?何况你还见过一次……”这次轮到杜芳菲调笑程飞了。 “啊,真的吗?你这是正式给我授权了吗?……有这个身份,下油锅我也得去啊!谢公主殿下恩典!”程飞心花怒放,嘴上也是奉承德话张嘴就来。 “别得了便宜卖乖啊……好好表现!”杜芳菲“咯咯”笑着,挂了电话。 周末的时间,程飞做了精心的准备,不但给杜雨明准备了最爱喝的西江特曲,还带了一副秀山石制作的象棋,虽然价格不高,但棋子饱满圆润、入手扎实,很让人喜欢。 另外还特意给杜母准备了一条苏绣的丝巾。 果然,程飞的礼物送到了杜雨明夫妇的心坎里,两人对程飞的到来更是热情无比。 女儿眼看过了结婚的年龄还一直单着,很可能和眼前这个小伙子有着某种关系。 杜母看着程飞,打心眼里喜欢,看着眼前这小伙子无论长相、谈吐、还是事业,都是百里挑一,心里一遍一遍赞叹:和芳菲真是般配! 杜雨明一辈子都在琢磨人、支配着荥川官场很多官员的命运,向来有识人之明。对于程飞,老爷子心里是认可的。 “叔叔,菲姐回国后,您对她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吗?”寒暄过后,程飞直截了当地问起了杜雨明。 “小程,这事……芳菲有想法吗?”杜雨明没有轻易表态。 “她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想让我和您当面聊聊,看杜叔叔对她今后的工作有没有建议……”程飞说出了杜芳菲的想法。 “要我说,老杜,咱就这一个闺女,你干脆把她工作调回来算了,这一天到晚见不着面、不结婚也不谈对象,离这么老远我还管不着她……”一直坐在旁边不做声的杜母突然接过了话茬。 杜雨明脸色一沉,没有马上说话,但杜母识趣地没再继续说下去。 “小程啊……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比较好的想法,我们可以沟通一下!”杜雨明一向知人善任,他明白程飞此番前来,绝不是询问自己的意见那么简单。 “杜叔叔见谅!其实我也不便参与讨论菲姐的前程问题,组织上自有安排。”程飞顿了顿,杜雨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是做企业的,灵活度比较高,借着目前政府大力发展经济的东风,侥幸能做点事情。最近确实有几个很有前景的项目,我在想菲姐……不如……”程飞这段话并不算隐晦,杜雨明完全理解他的来意。 但杜雨明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又摆了摆手。 “小程,你的好意我作为芳菲的爸爸,心领了!但是做事情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原则。你做生意也是一样,不能因为人情世故就违背了市场经济的基本规律……有时候越是想要周全,偏偏最后不能周全,所以遵循规则去做事准没错!你为芳菲之前做的,我都清楚,你有心了!只要你不陷入被动,芳菲就有选择!明白吗?” 程飞似懂非懂,轻轻点了点头。 “好了,陪我下盘棋,让你阿姨给咱们包饺子吃,哈哈哈……”杜雨明迫不及待想试试那盒秀山石的棋子。 “好,小程,你陪叔叔下棋,饺子一会就得!”杜母面带微笑,说不出的慈祥与温和,让程飞心里也漾起一股暖流。 “下棋,不在于抢占位置,而在于走一步、看三步,提前布局的能力!即使起步的位置不理想,也不应该自暴自弃,要想到破局的招数,预判胜利的走向!”杜雨明看似说棋,何尝又不是在说人事。 家常便饭最能熨帖人心,一顿饺子吃的程飞心里充满感动。 从杜家告辞出来以后,天色尚早,程飞百无聊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于是把车停下来,一个人在初冬的黄昏漫步街头。 华灯初上,暖黄的光晕打在道路两旁高大的梧桐上,在地面形成斑驳的黑影,偶尔有几片残叶被风吹落,孤零零在寒风里打转。 忽然想抽支烟! 或许,那点点星火会让自己不至于感觉到那么孤独! 看到路边有个商店,便信步走了进去。 “老板娘,来一包‘传奇’。”程飞走到柜台,对坐在柜台里正低头算账的女人说了一句,就自顾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钞票放在玻璃台面上。 女人闻讯抬头,四目相对,程飞一下愣在原地。 “程飞......怎么?现在也......抽烟了?”女人一脸的错愕与难掩的尴尬。 “惠琴......嫂子,怎么是你?这......”程飞环顾左右,这是一间30平方左右的烟酒副食杂货店,店里琳琅满目,却并未看到其他人。 没错,店铺的老板娘正是惠琴。 算算两人分开已将近一年,各自的变化并不大,惠琴看起来比之前略胖了一点,眉宇之间少了一些哀戚之色,整个人的状态更加的松弛了。 “来坐一会,我给你倒杯水!”惠琴很快调整了状态,变得从容了许多。或许她早有心理准备,在某一天会有这样一次不期而遇,等来了,便坦然了。 程飞在角落里一张椅子上坐下,惠琴倒了一杯水给他,也在旁边一张矮凳上坐了下来。 程飞的表情极其复杂。 两人与其说是分手,其实都没有一次面对面的告别,在漫长的等待里,惠琴选择了独自离开,而程飞在木已成舟之后,选择悄然退场。 “过的好吗?”程飞终于问出了那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挺好的!”惠琴抬起头,看着程飞,脸上的笑容从容淡定。 “他做什么的?对你怎么样?”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你见过,人没啥大出息......但是本分,能守着家、守着我......”惠琴脸扭向一边,嘴里嗫嚅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 “唉......”程飞叹了口气,这就是惠琴的愿望,确实自己这样的人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 第一卷 第47章 幕后黑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飞慢慢开始怀疑自己了。 他自己知道,对于感情他是一个过度放纵的人。惠琴的温柔缠绵、梁倩的热烈直接、曹姝华的炽热燃情,都或多或少地被他辜负了。 那晚在朗筑国际的庆祝酒会上戏剧的一幕,最终成为程飞心里负罪感的开始。 自从杜芳菲远赴美国,他与杜芳菲的关系也随着一个个越洋电话变得越来越亲密,这种负罪感也就越来越沉重。 每每想起在几个女人之间的周旋,便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荒唐和不负责任。 自从惠琴离开后,程飞曾不止一次扇了自己的耳光,如果惠琴遇人不淑,那他这辈子都不得安宁。如今再次见到惠琴,看她过的比之前幸福,程飞的心里才慢慢送了一口气。 还有梁倩,虽然程飞笃定了心里的那个猜测,可是,梁倩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如果自己再强行介入她的生活,是不是又把她拖入了深渊。 “唉......”程飞叹了口气,转过身,离开了惠琴那个闪烁着温暖灯光的小店。 他看到一个满脸幸福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兴冲冲地冲到店门口,停下车走了进去,而惠琴在她进门后,捧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到他的手里,那男人一脸憨厚的傻笑,让程飞无地自容。 第二天刚刚来到基金会办公室,程飞突然接到郝书记秘书小姜的电话:“程总,你和肥龙之间到底有没有问题?” 语气非常的急迫! 程飞听到小姜如此一问,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肯定是出事了。 “没有问题,姜秘书,出什么事了?”程飞马上镇定下来,看似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没事就好,王波被抓了,估计书记也得问你,做好准备吧!”说完,小姜就挂了电话。 王波被抓了!王波是谁? 程飞一时没想起来。 愣了半天神,王波被抓?和肥龙有什么牵连?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郑洪突然打电话,说康养小镇的项目现场出了点问题,让他务必马上去一趟。 程飞不敢耽搁,康养小镇项目是他创业至今最大心血所在,也关系到杜芳菲的荣辱升迁,所以他在这个项目投入等我精力最多、寄予的希望最大。 挂了电话程飞马上驱车到了康养小镇的项目办公室。 见程飞进来,郑洪迅速和现场几个负责人交代一下,让众人分头去忙。 “郑总,什么情况?”程飞一脸的严肃。 “程总。”郑洪说着,迅速起身来到门前,把房门反锁了才继续说道:“程总,项目没事,是龙哥有事!” 程飞并没有过多惊疑,陈静地在郑洪脸上扫了一眼,缓缓说道:“怎么回事?” “王波在粤南县耍毒被抓了,他可是全国通缉的要犯,警察了解他的案底,一次突审他就全撂了!”郑洪着急的说。 “这个王波到底什么来头?”程飞今天这时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程总你有所不知,这个王波和龙哥的那些生意牵扯最多,基本都是他在打理……关键是,这次牵涉到命案了……” 没等郑洪说完,程飞挥挥手打断了他,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龙腾公司和这些事有没有牵扯?有没有不法行为?” “那没有,程总,这个我保证!龙哥当初确实有改邪归正的想法,所以我负责的生意都是很阳光的,没一点问题!”郑洪信誓旦旦地说。 “那不就妥了,你急什么?” “程总......程总。”郑洪走过来,伏在程飞耳边低语:“关键是龙哥,你认识的县里、市里的领导多,能不能帮龙哥一把?据公安局的朋友传来的消息,龙哥这次恐怕挺不过去了,有个领导为了自保,这次要对龙哥下死手!” 程飞一听,本能地就想拒绝。 程飞有自己的原则,作为西江大学法学专业毕业的高才生,他对法律是非常敬畏的,首先违法乱纪的事情是不会做,其次也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践踏法律的尊严。 为了所谓的朋友而罔顾法律的公平,这就触碰了程飞的底线。 见程飞犹豫,郑洪非常着急。 “程总,大家相处这么久,都是朋友,龙哥对您的为人也是非常佩服的,您伸伸手,不然龙哥这次真栽了!” 程飞沉吟了一会,看着郑洪问:“龙哥现在在哪?” “他......”郑洪犹豫。 “带我去见他!”程飞语气不容缓和地说道。 疾驰在山道上的商务车内,程飞仍然被蒙着眼睛,但根据他对路程和路宽的判断,肥龙的藏身之处不在棠西县,应该是为了躲避抓捕,挑选了新的藏身之所。 见到肥龙的时候,他正躲在一个山村的农家院的窑洞里,看起来整个人焦躁不安,人的精气神没有了,肥胖的体型更加重了他的心肺负担,情绪一低落,整个人说气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兄弟,救救我!”肥龙一看见程飞,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程飞的手。 “龙哥,如果你想听我程飞的建议,我希望你不要瞒我......我只有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事,我才能知道能不能帮得了你!”程飞很真诚地说。 “想知道啥你尽管问,兄弟,我绝不相瞒!”肥龙黯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你手上有没有命案?”程飞单刀直入。 “没有!这一点我不敢含糊,我肥龙虽然巧取豪夺的事没少干,但我对兄弟们有规矩,就是不准闹上人命!”肥龙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希望小学工地上死那个方平是咋回事?”程飞并没轻信他,继续问道。 “嗨,兄弟,我最后悔的就是方平这件事,这事真不是我安排的......我给你咋说呢?......”肥龙急得围着桌子团团转。 见状,程飞站起来就往外走。 “唉呀,兄弟你等等,我说就是了......”肥龙连忙拉着程飞重又做了下来。 肥龙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然后把手帕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程飞兄弟,实话给你说吧,你们那位美女镇长在城关镇干得热火朝天,有人心里不高兴,方平......是这个领导的一颗卒子,也是一支毒箭!”肥龙为了自保说出了真相。 “你的意思是说,方平的死是和这位领导直接策划的?针对杜镇长设的局?”程飞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想先把事情问清楚。 “没错......我知道这位领导的意思之后,不想趟这趟顺水,就躲了一段时间,谁知道他私底下找到王波,让王波去做的这件事。现在王波被抓了,他想把这盆脏水泼我头上......让我顶罪,真他妈的狠毒啊!”肥龙气得来回拍着桌子。 程飞一边听一边点头,嘴里喃喃地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程飞兄弟,你一定得帮我,我现在谁都指望不上,那些平时吃我喝我吸我血的领导,现在都他妈的玩消失,我是真没辙了!”肥龙哭丧着脸,浑身的肥肉因为情绪激动而激烈地颤动。 “设局那人是谁?”程飞突然目光如炬,盯着肥龙的眼睛问。 “镇党委书记白宾诚!”肥龙被程飞的眼神震慑住,嘴里一秃噜就说了出来。 程飞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肥龙,问道:“龙哥,你最怕的是不是牵扯到人命,害怕偿命?” 肥龙忙不迭地点头。 程飞意味深长地看着肥龙,说出了下面一番话。 “龙哥,你最怕的事情,恰恰是这位白书记非做成不可的事情!所以,只要你一直逃,那警方就会一直盯着你不放,这位白书记就一直有大把的机会对你进行诬陷,想尽一切办法把线索引导你的身上,所以你被抓只是早晚的事!” “那,那我咋办?......兄弟你人面广,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肥龙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程飞身上。 “龙哥,听兄弟的,去自首!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啊!”肥龙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郑洪也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忍不住埋怨程飞:“程总,你说龙哥请你来帮忙,你这......出的什么主意啊?” ------------ 第一卷 第48章 肥龙自首 程飞并没理会郑洪,而是转向肥龙继续说道:“龙哥你就想想,这次白宾诚是非要置你于死地的!你和警察之间、和司法审判之间隔着一个要你命的人,你说的清楚吗?” 肥龙沉默了! “你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最后被通缉、被抓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境遇就大不相同了!” 肥龙看着程飞,眼神慢慢冷静下来,程飞继续劝说。 “你身上没有命案,现在自首争取宽大的机会,按照你过往的案底,判个十年八年,你就出来了,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程飞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接着说。 “如果你继续躲下去,白宾诚会把所有事情栽到你头上,利用他的关系影响调查的方向,到时候你再想翻盘,恐怕胜算就不在你这了!” 程飞说的直白,但是一针见血,肥龙面如死灰,但他心里清楚程飞说的是有道理的。 “哥,我觉得程总说的有道理!”郑洪这时也明白了,程飞的建议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哥,你的那些事实质上问题并没多严重,能说清楚,唯独你和白宾诚的事情,你不露面只能任由他栽赃了!” 郑洪看肥龙面色缓和,似乎听进去了,就接着说:“再说,咱腾龙公司是正当产业,现在还有程总照顾咱们生意,你进去顶多了七八年出来,兄弟给你守着这份家业呢,等你出来咱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不算一败涂地!” 听二人的劝说,肥龙的脸色由黑转红,慢慢恢复了正常气色,汗也渐渐下去了,目光由惊慌到冷静,由冷静到坚毅,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程飞兄弟,今天我就不留你了,给我一晚上时间,把家里事交代交代,我去自首!”肥龙坚定地说。 “好,龙哥,兄弟没白结交你一场,你是一条好汉!”程飞打心里多少有些佩服肥龙,虽然是一方地头蛇,欺行霸市的事干过、违法乱纪的行为有过,但总的来说,也算敢作敢为。 送程飞回去的路上,郑洪并没要求程飞再戴着头套。 “程总,谢谢你为我大哥的事愿意帮忙!”郑洪真诚地对程飞表示感谢。 “嗨,郑总,我哪有帮上忙啊,你们想让我找找领导,我却劝龙哥自首,你们别恨我就行!”程飞对这个局面也是颇为无奈,但理智告诉他,他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别这么说程总,对大哥来说,他没别的路了,这件事如果不是你帮他分析,他大概率会不理智、做错事,到那时候就全完了!”郑洪的头脑非常清醒,这也是程飞欣赏他的地方。 程飞想起杜芳菲上任之初,处处遇到阻碍,表面看是履新的必然,谁能想到背后竟是人为的陷阱。 官场的水,真不是表面那么平静的。有人越是对你笑脸相迎,说不定背后却藏着一把淬毒的尖刀,随时准备要了你的命! 晚上,程飞的电话发打给远在大洋彼岸的杜芳菲,说明此事,杜芳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她不会忘记白宾诚在她办公室那句经典的“提醒”,如今看来应该算是赤裸裸的警告:退一步,才是真正的进一步! 太卑鄙了! 杜芳菲一下子对自己突然被派到美国学习有了全新的认识。 或许这是棠西、更有可能是荥川的高层发现了问题的复杂性,出于对她的保护而采取的非常手段,当然,这里面有老爸杜雨明的斡旋之功。 自己一直以为可以展翅高飞了,但最终仍然在老爸的庇护下才免遭陷害。 当天晚上,程飞打电话给小姜,称第二天想见见书记郝东国。 这是程飞的过人之处,明明他的电话可以畅通无阻地打到郝东国那里,但他从来不会直接约见。 该走的程序,他全都照做,一方面让郝东国觉得他是懂规矩的,而且没有忘乎所以。另一方面,领导秘书的面子是要给的,尤其小姜,不能僭越。 郝东国很爽快答应了,约程飞第二天到县委家属院接他,两人一起吃早饭。 两人到棠西一家比较有特色的小店,点了四味菜、油条、两碗豆腐脑、还有大馅包子和一碟咸菜。 郝东国平时都是在家吃早饭,偶尔会在县委食堂吃饭,早就腻了。今天借着和程飞见面的机会,到外面换换口味,几个当地小吃都是郝东国想念日久的。 “小程,我今天一天的会,上班时间抽不开,咱俩一起吃个饭,有话你直说!”郝东国一边把油条浸到豆腐脑里,一边和程飞说着话。 “谢谢书记这么忙还安排见我!”程飞表示感谢。 “客套话不必说,说事。”郝东国大大嚼了一口四味菜,胡椒的辛辣瞬间让毛孔张开,浑身舒坦。 “书记,杜镇长突然去美国学习,是您安排得吗?”程飞的问题足够直接,郝东国微微皱了皱眉头。 心想,这小子敢直接质问县委书记,胆子确实不小,如果不是杜雨明部长提前有过暗示,自己大概会拂袖而去。 一念至此,郝东国并没表现出任何不快,看了程飞一眼,拿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问道:“怎么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程飞一下子也意识到,组织内部决定的事,他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向县委书记求证,略有不妥。 于是程飞把声音压的很低,连忙解释。 “书记,见谅!我有个情况还没来得及向书记汇报,这事的背后或许和有人想要陷害杜镇长有一定的关联,所以才有此一问?” “哦?”这下反倒引起了郝东国的疑惑。 郝东国左右看了看,示意程飞到车里说。 两人上了车,郝东国正色看着程飞,让他详细的说一说。 于是,程飞把如何劝说肥龙自首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小程,如果肥龙能自首,你真的为本地法治建设做了一个重大的贡献,这一点我个人首先对你口头表示嘉奖!”郝东国听完程飞的讲述,大为欣慰。 “可是?”郝东国沉吟一下,接着说:“你说有些事情牵连到小杜?” “书记,我刚才冒昧的一问,当初杜镇长去美国学习,是不是您安排的?恰恰是那段时间杜镇长在城关镇的工作实际上的压力非常大!王波的潜逃看似掩盖了一切,但是只要王波被抓,一切都会死灰复燃,有些人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会把水搅得更浑,肥龙就是这浑水里被找来顶罪的人!只是现在肥龙愿意自首,这一点应该不在那个人的计划里。” 程飞很想直接说出背后主谋的人,可是这事牵扯到一个县委常委,程飞不知道郝东国对这事知道多少,不敢贸然抖出来。 郝东国半天没说话,表情如一潭死水,很难琢磨。 半晌,郝书记的表情慢慢缓和,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对程飞说:“送我去上班吧!” “好……好的书记!”程飞心想,这是什么操作?不以为然还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得罪白宾诚背后的势力? 虽然先前郝东国不敢确定“方平案”的幕后主谋是白宾诚,但听完程飞的讲述,他已经确信无疑了。 一个县委书记会忌惮一个城关镇党委书记吗? 理论上当然不会! 但白宾诚的背后是某位副市长,而且是大权在握的副市长。这件事情上不是郝东国一句话就能处理的,恐怕免不了要惊动市委。 程飞自然不会理解郝东国的态度。 “小程,你说的这件事情,不要再对任何人讲起!也不要再去打听任何事,市委市政府和县委县政府一定会对此事有定案的!在司法层面,它的真相只能从肥龙嘴里说出来,明白吗?” 郝东国下车前,用意味深长又多少有点警告的语气要求程飞。 程飞心里一惊,这事确实是自己太冒进了! “书记放心,是我对这事处置不当,以后再也不会了!”程飞真诚的保证让郝东国很满意,点点头,在县委门口下车了。 肥龙是信守承诺的,当然有时候是因为走投无路、别无选择! 下午三点左右,郑洪的电话打过来:龙哥,自首了! 肥龙的自首在棠西地面绝对是爆炸性、娱乐性、影响力都绝对轰动的大事件。 棠西电视台第一时间对这件事进行了全程跟踪报道,甚至县公安局也给了特批,允许电视台在拘留所对肥龙进行了自首之后第一次采访。 连荥川广电《法治进行时》栏目也第一时间来到棠西,从“法治公信力、社会影响力、普法宣传度”等多方面进行大型法治事件的全方位采写。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远非白宾诚和他背后的某副市长能够控制的了,程飞几乎可以断定,白宾诚这辈子完了,等待的必然是法律的严厉制裁! 但这时,一则小道消息通过城关镇派出所所长方明的嘴,传到了程飞的耳朵里。 在肥龙下午到棠西县公安局自首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城关镇党委书记白宾诚,离奇的失踪了! ------------ 第一卷 第49章 你竟让我无言以对 “看电视了吗?肥龙说是受一个朋友的劝说,才去自首的!......那可是肥龙啊,居然能听劝,真是怪事!” 中午饭点,程飞和董雨农、张译冰一起在小饭馆吃饭的时候,听到的都是诸如此类的议论。 “这事,真是不可思议!”董雨农摇摇头,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肥龙这个人盘踞棠西这么久,可以说是树大根深啊,背后不可能没靠山,居然自首了,不可思议!” “程总,你认识飞龙吗?”张译冰按捺不住八卦的好奇,问起了程飞。 “见过一两次,不熟!”程飞轻描淡写地说。 “嗨,程总,说说,长什么样?这人好神秘啊,都是他的传说,但是好像没几个人见过!”张译冰兴趣更浓了。 “有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大胖子呗,肥龙吗?肯定是很肥!”程飞狡黠地说道,充满了瞎猜的感觉。 “吹牛吧程总,你这知道的和我差不多啊,我也猜他是个大胖子.......咯咯......”张译冰取笑道。 程飞笑了笑,不置可否,低头只顾吃饭、夹菜。 晚上下班的时候,张译冰敲了敲程飞的门,神秘兮兮地探出脑袋对程飞笑了笑。 程飞瞥了一眼,马上正色告知她:“如果有事就进来说,如果打听肥龙的事,赶紧下班那回家去,我不比你知道的多!” “你把人家想得好像就喜欢八卦新闻一样,肥龙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懒得问!”张译冰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并没坐下,而是来到程飞办公桌前,笑嘻嘻地问:“我是想问你,晚上有空吗?” 看她一脸的神秘,程飞反而更警觉了。 “干吗?你要和我约会啊?”程飞故意将了张译冰一下。 “想什么好事呢?本姑娘是你相约就能约的么?”张译冰骄矜的表情刻意表现的十分夸张,然而装不过一秒,马上俯下身子看着程飞的眼睛,俏皮地眨眨眼:“是我们家老张想和你约会,哈哈哈,你要有空,晚上家里吃饭去!” 说完张译冰转过身,一手拎着精致的坤包,一手扬起来冲背后的程飞挥挥手,往办公室门口走。 “哎......你不回家吗,一起啊?”程飞在后面喊着。 “不打扰你和老张的二人转,本姑娘约会去喽......”穿着宽大风衣的张译冰,背影袅袅婷婷地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下了班的程飞独自开车前往张里村,张家诚正好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在家里修养。 “张叔身体怎么样?听译冰说您病了?”程飞一进大门,张家诚正在院子里的鱼缸前,往缸里给鱼喂食。 “没什么事,腰椎突,老毛病了,工作忙起来它就不给力,时不时给我闹点意见!”张家诚依旧笑呵呵地说。 “张叔,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您也不能不重视,这要疼起来也确实挺影响工作!我在西江认识一个中医,专治腰椎突,人家是世家,口碑不错,改天我带您去瞧瞧。”程飞关切而不失度。 “哦,真要有效果,可以试试!”张家诚随口应道。 这时夏冰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看到程飞热情地打了招呼,并亲切地说:“我今儿个弄了点干野菜,一早就泡好了,一会蒸了给你俩拿蒜泥拌一个,比大鱼大肉强!” 程飞也笑嘻嘻地搭话:“阿姨就是会养生,我今天有口福了!” 几句家常唠完,张家诚领着程飞进了书房。 “小程,我们县那个生态农业的项目就要上马了,前期的基建工作很快就要招标,你怎么考虑?这事你要不参与,我觉得有点可惜,毕竟你是从开始就介入的。”张家诚内心是希望程飞能参与招标的,毕竟有个自己放心的人参与到项目的执行,他才比较放心。 “张叔,这次基建工程的招标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一是‘康养小镇’马上进入到施工冲刺,二是城关镇希望中学的项目马上也要启动了,我和简鸿亦怕是要忙的飞起了!如果我再贪多,势必影响工程的进度和质量,到时候我没法向张叔您交代啊!” 程飞说的一半是事情,而另一半则是另有打算。 本身踏足规划和建设领域,对程飞而言是有很大的挑战的,他并不想盲目地扩大规模,也不想一味追求项目数量,三到五年内他还是想稳扎稳打,力求做到扩大社会知名度和影响力。 再说,如果移师东平县,在多线作战的情况下,很难保证工程质量,一旦口碑遇到危机,将是对程飞的计划最无谓的消耗。 更何况,棠西县委、县政府的一号、二号楼马上启动重建计划,这个才是程飞必须要拿下的目标。 但和张家诚谈话,有些事情他也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 “没事,既然你确实分不开身,那我让他们继续进行。”张家诚漫不经心地说。 “另外小程,还有件事,如果你不去做,我觉得多少有点可惜的!” “张叔您直说!” “你也知道,东平这个生态农业的项目未来是要和本地特色旅游结合起来的,我觉得这个大有搞头。现在有东平本地的两个企业想要拿下后期的经营权,但据我了解,他们的实力吃不下这么大的盘子。你想不想参与?” “张叔,只要您点头这个我必须参与的!”程飞马上把话接了过来,并且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不是程飞多想参与经营,而是不能连续驳两边张家诚的面子。 “那好,过两天我让小樊把资料发你。”张家诚脸上露出了笑容。 晚饭非常简单,夏冰准备了几个家常小炒,和一碟拌得香喷喷的野菜,程飞和张家诚喝了几杯白酒,浑身暖烘烘的,很是舒坦。 回到‘橙基金’宿舍的程飞,在阳台驻足良久。 忽然他内心有一丝丝自责,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怎么之前一点没有意识到呢。 拨通了梁倩的电话,程飞安顿了一些事情,约定明天自己带着公证人员到了中汇厂,届时自己会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让梁倩提前通知中汇厂的几位股东。 ------------ 第一卷 第50章 百万富婆 张译冰拿着那份薄薄却重若千钧的股权确认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纸张边缘,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不真实的恍惚状态。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小心翼翼绽放的欣喜,声音都带着点飘忽:“程总……你的意思是……从今天起,我……我也算是百万富婆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气,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那份巨大的、纯粹的喜悦,像阳光一样毫无保留地照亮了她的脸庞。 程飞看着她这副又懵又喜的样子,忍俊不禁,点点头:“白纸黑字,法律生效。我们的财神奶奶,恭喜你,正式跻身‘富婆’行列了。” 张译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咚咚直跳的心脏,但效果甚微。 她往前凑近一步,歪着头,用一种混合着玩笑和极其认真的探究目光直视着程飞:“程总,你……真的没什么别的要求?对我……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她故意把“想法”两个字咬得有点重,带着点促狭的意味。 “要真有的话,你可得赶紧提出来!趁我现在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得晕头转向、神志不清,没准儿脑子一热就答应了!过了这个村……”她眨眨眼,拖长了音调,“可就没这个店咯!” 这番话带有一点调侃也带着一份羞涩,让程飞哭笑不得,一时竟不知如何接招。他看着张译冰那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俏皮模样,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随即也起了玩心。 “嗯……”程飞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眉头紧锁,仿佛真的在绞尽脑汁思考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这么大一笔钱,就这么白白送出去,我好像……是有点亏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用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慢悠悠地、从头到脚打量着张译冰,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探究。 这色迷迷的目光如此迫切,让张译冰瞬间汗毛倒竖!她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往上提了提,身体微微后仰,脸颊“腾”得染上红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你想干嘛?这……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你……你不能乱来……”那副惊慌失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程飞被她夸张的反应逗得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促狭地摇摇头:“行了行了,瞧把你吓的。我程飞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 “哼!谁知道呢!”张译冰心有余悸地瞪了他一眼,但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不过嘛……”程飞拖长了调子,坏笑着朝前迈了一小步,故意做出一个饿虎扑食的夸张动作,“你再不走,我可真保不齐改变主意了!百万富婆的诱惑……啧啧……” “啊!”张译冰尖叫一声,随即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像只受惊又欢快的鹿,转身就朝门口跑去,边跑边回头喊:“好你个大色狼!再见!”身影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晚上回到家,张译冰脸上依旧带着未散的兴奋红晕。她将那份股权确认书小心翼翼地放在母亲夏冰面前,又把程飞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夏冰听完,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她拿起那份文件,只觉得沉甸甸的,烫手得很。“10%的股份……译冰,这……这礼太重了!小程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会对你......?” “哎呀,什么呀妈,你净瞎猜,我才不会对他有什么意思呢!”说完满脸通红的躲到卫生间去了。 夏冰越想越不安,趁着女儿去洗漱的间隙,立刻拨通了张家诚的电话,心情忐忑地将事情说了。 第二天一早,程飞刚在办公室坐定,泡的茶还没喝上一口,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该来的总会来。 “喂,张叔,早上好。”程飞接起电话,语气恭敬如常。 “小程啊,”张家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少了平日的随意,多了几分严肃和开门见山,“译冰股份的事,我听她妈说了。这……这不妥吧?太重了!小程,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股份,译冰不能收。”他的担忧直白而清晰。 程飞对此早有准备,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对着话筒,声音沉稳而真诚:“张叔,这事您多虑了。真没什么不妥。译冰不是外人,她是我们中汇厂实打实的元老,从厂子最困难的时候就在这里,兢兢业业,付出的心血和做出的贡献,厂里上下都看在眼里。况且对于中汇厂所有人来说,译冰是中汇厂的功臣!这份股权,既是对她过去贡献的认可,也是对她未来价值的期许。这是她凭自己的能力和付出应得的,合情合理。您完全不用有任何顾虑。”他的话语坦诚有力,句句在理。 张家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程飞的理由站得住脚,但他身为官员的敏感和谨慎并未完全消除:“小程,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你知道我的身份……译冰是我女儿,这层关系……” “张叔,”程飞适时接过话头,语气更加恳切,“我明白您的顾虑。但体制内有纪律约束的是您,不是译冰。领导的家属也是普通人,也要靠劳动和智慧获取报酬,改善生活。译冰在中汇厂的工作,是正大光明的劳动所得。这次股权赠与,是基于她在企业经营中不可替代的价值和突出贡献,完全符合公司章程和相关法律法规的规定,是正规的企业激励行为,经得起任何审查。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他特意强调了“正规”“激励”“价值”这几个关键词。 “……嗨,”张家诚在电话那头长长地吁了口气,紧绷的语气终于缓和下来,“小程,你是个明白人。我张家诚这辈子做事,就图个问心无愧,最看重‘法、理’二字。既然你这么说,这事确实是符合规矩,也确实是译冰该得的,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有这份心,有这份魄力,我很欣慰。不过,还是要替译冰谢谢你!” “张叔您太客气了,这是译冰自己努力的结果。”程飞谦虚道。 挂断电话,张家诚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10%的中汇股份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这不仅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更代表着程飞对自己女儿的极度信任和认可。这份沉甸甸的“礼物”,让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为人父看到女儿被赏识的欣慰,也有对程飞如此大手笔的震撼,最终都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夹杂着对自己识人眼光的些许肯定——程飞这小子,确实重情重义,格局不凡。 处理完中汇厂内部这桩“喜事”,程飞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更广阔的棋盘上——南桦集团在汉江省的布局。 此时的中国,零售业尚未迎来大爆炸的黄金时代,互联网销售模式更是如同襁褓中的婴儿,在迷雾中蹒跚学步。但程飞却像一只敏锐的鹰隼,锐利的目光穿透眼前的迷雾,精准地捕捉到了未来商业浪潮涌动的方向。他正利用现有的人脉、积累的社会资源以及超前的眼光,悄然布下一盘横跨实体与虚拟、辐射全省乃至更广区域的大棋局。 而与此同时,荥川市新开区的曹国华,也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契机。他迫切地希望程飞这位眼光独到、能力出众的青年才俊,能将南桦集团的触角伸向新开区这片充满潜力的热土。新开区需要程飞这样有活力、有实力的投资者来点燃引擎。然而,这份邀约在他心中却沉甸甸的,充满了顾虑。 首先,程飞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重如山岳。如果由他主动开口邀请程飞投资,会不会让程飞觉得是挟恩图报?会不会让这份原本纯粹的关系沾染上利益的尘埃?他曹国华一生磊落,最不愿意背负的就是“以权谋私”“利益交换”的嫌疑。其次……他那个古灵精怪、向来眼高于顶的妹妹曹姝华,最近和程飞的联系似乎异常频繁。电话里,微信上,时不时就能听到妹妹提起“程飞”这个名字,语气里那种不自觉的亲昵和雀跃,作为过来人的曹国华,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这丫头……到底是像以前那样,觉得新鲜好玩,随便撩拨一下?还是这次……真的动了心思?曹国华心里直犯嘀咕。他这个当哥哥的,既不好直接问妹妹,更不好去探程飞的口风。感情的事,最是微妙难言。 但上次在郝东国攒的那个隐秘山庄小聚,借着祁老在场、氛围相对轻松的机会,他曾看似随意地提过几句新开区的规划和发展前景,试探过程飞的反应。当时程飞虽然话不多,但眼神里流露出的兴趣和思考,以及提出的几个颇具建设性的问题,都让曹国华感觉有戏!这小子,对新开区这块“试验田”是有想法的! 或许……可以主动抛出橄榄枝?以公对公的方式?曹国华思虑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拿起手机,找到了程飞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只响了两三声,就被迅速接起。 “曹书记您好!”程飞清朗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贯的尊重。 “嗨呀,程总!我能有什么指示?”曹国华立刻换上热情洋溢的语调,笑声爽朗,仿佛能穿透电波,“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问问您这位日理万机的大财神爷,什么时候能赏光,屈尊‘空降’一下我们新开区这个穷乡僻壤啊?”他故意用夸张的自嘲语气,“您来给看看风水,指点指点迷津,顺便……给我们带点财运来嘛!哈哈哈……”那扑面而来的热情和半开玩笑的邀请背后,是他压抑许久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 第一卷 第51章 程飞失踪了 刚刚晋升为“百万富婆”的张译冰忽然发现程飞失踪了。 定好的周五早上的例会程飞没有出席,打电话手机关机了,去宿舍敲门,也没有回应。 起初大家也只是认为程飞可能临时有事去忙了,但一直到下午,再也没有人能联系上程飞。 这下大家伙心里就有点打鼓了。 以前程飞忙起来也有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的情况,但不辞而别、了无踪迹这还是第一次。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滞得像一块沉重的铅。 窗外,棠西县季冬的阳光明晃晃地炙烤着街道,汽车、自行车、工程车聒噪得令人心烦意乱。“橙基金”的办公驻地,却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恐慌。 张译冰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划拉着,一遍又一遍。那个熟悉的号码,程飞的号码,拨出去只有冰冷、单调、重复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每一次响起,都像一根细针扎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还是……联系不上?”出纳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捏着几张需要程飞紧急签字的拨款申请单,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无助地看向秘书长董雨农,此刻也是眉头紧锁。 董雨农没回答小王,他刚结束一个同样徒劳的电话,重重地将自己的手机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低沉沙哑:“朗筑总部那边也问遍了,没人知道程总去向。他最后出现是昨天下午离开基金会,说去参加一个行业座谈会……之后就像人间蒸发。” “座谈会?”张译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主办方呢?联系了吗?” “联系了,”董雨农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主办方说程总确实签到了,但会议中途接了个电话,神色匆匆地提前离场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最后一点线索也断了。 办公室里彻底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办公电脑单调的嗡鸣和几个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程飞是“橙基金”和朗筑国际的主心骨,更是南华在汉江布局的灵魂人物。他的突然失联,毫无征兆,不留片语,让所有人瞬间失去了方向。 各种可怕的猜测开始在寂静的空气里疯狂滋生——意外?绑架?还是……卷入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漩涡? 张译冰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她冲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手忙脚乱地翻找着通讯录,纸张哗啦啦地响。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终于停在了一个名字上——小姜。郝东国书记的秘书。 就在张译冰的手指悬在那个名字上方,犹豫着要不要按下拨号键,仿佛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带着一身煞气闯了进来。 是郑洪。腾龙公司的郑洪。他脸色铁青,平日里那股混不吝的劲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的阴沉。 他顾不上打招呼,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董雨农脸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董总!程总出事了!天大的事!” 两天前,市纪委专案组审讯室。 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打在对面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白宾诚,原城关镇党委书记,此刻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蜷缩在冰冷的审讯椅上。昂贵的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领口敞开着,露出松弛的脖颈皮肤,油腻的头发一缕缕贴在汗涔涔的额头上。 几天几夜车轮战的审讯,早已击溃了他精心维持的体面。投案自首的肥龙提供的证词,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将他这些年精心编织的利益网一层层剥开,刀刀见血。 对面的两名办案人员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 桌上摊开的卷宗,一页页记录着他的累累罪行:违规批地、贪污受贿、挪用专项资金、包庇黑恶势力……铁证如山,桩桩件件都足以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惊慌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混杂着汗臭的恐惧气息。 “白宾诚,政策你是清楚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把你那些烂事,特别是和肥龙之间的勾当,彻底交代清楚,还有我们已经掌握的,你和市里某位领导的利益疏通,你最好主动交代,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主审的办案人员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砸在白宾诚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白宾诚浑浊的眼珠神经质地转动着,布满血丝。 肥龙!肥龙!你真是条咬人的恶狗! 方平之死本来他认为是天衣无缝的,由王波自然牵出背后的肥龙,让肥龙来顶罪。在他的设想里,肥龙由于过往的黑历史,他一定是会暴力拘捕的,如以此来,肥龙被就地正法几乎是在所难免的,谁知道他居然自首了! 完了,全完了!他与肥龙勾连太深,肥龙知道他太多的事情。他仿佛看到冰冷的镣铐和漫长的牢狱生涯在向自己招手。 不!他不甘心!凭什么他白宾诚要一个人下地狱? 一股极其阴毒的恨意猛地从心底最肮脏的角落窜起,瞬间吞噬了残存的理智。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上,竟挤出一个狰狞怨毒的笑容,像垂死野兽最后的反扑。 “交代?交代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你们就盯着我这点事?真正的大鱼呢?你们敢碰吗?” 办案人员眉头一皱,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白宾诚的身体微微前倾,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恶意,一字一顿地,将淬毒的匕首狠狠掷出:“程飞!朗筑集团的程飞!你们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道貌岸然的青年企业家?狗屁!他才是最会钻营、最会伪装的那个!” 他喘了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抛出那个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猛料”:“城关镇那所希望小学!就是他程飞捐建的那所!表面光鲜,背地里全是肮脏交易!那是他和副镇长杜芳菲那个贱人联手搞出来的!程飞出钱,杜芳菲利用靠山和关系给他批地、批手续、大开绿灯!他们之间……嘿嘿,权钱交易,钱色交易!我敢说,那笔捐款,每一分钱都沾着利益输送的腥臊!凭什么出了问题的杜芳菲能顺利出国‘镀金’,少不了他背后那些大人物!你们去查!一查一个准!” 他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瘫软回椅子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嘴角那抹报复的逞得、怨毒的笑意。 他知道这指控有多严重,多致命。 程飞和杜芳菲,一个风头正劲的企业家,一个身处海外的副镇长,还有他所说的杜芳菲背后的靠山,这盆脏水泼出去,就算最后能澄清,也足以让程飞和那个瞧不上他的大人物脱层皮! 他要拉人垫背!尤其是那个让他隐隐感到打压、想尽办法无法掌控的大人物! 即使大人物撼动不了,把程飞拉进来应该不是一件多难的事!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办案人员飞快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和凝重。 白宾诚交代的那个大人物,是目前荥川官场的新贵,政治前景十分看好,下一步就可能到市政府任职。 还有程飞,在汉江省政商两界都如雷贯耳的名字。白宾诚的攀咬,无论真假,都无异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程飞是县委招待所被带走的。 那天下午的座谈会开到一般,他匆忙接了电话感到了县委招待所。 当程飞进了指定的一间客房,房间内已经有三个人在等着他。 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着深色夹克,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刀。他身旁同样还坐着两名同样神情冷峻的年轻人。他们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瞬间让房间里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程飞同志?”为首的中年男子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同时出示了证件,“我们是市纪委专案组的。关于城关镇希望小学捐建项目及相关问题,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组织调查。” “配合调查”四个字,如同冰锥刺进程飞耳中。 程飞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只剩下岩石般的冷峻。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三个不速之客,没有惊惶,只有一丝被冒犯的凌厉和深不见底的寒意。他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第一感觉应该是白宾诚的攀咬,会吗?还是更深的漩涡?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闪过,最终只化为一个清晰的认知:麻烦来了,而且不小。 他关门的动作从容淡定,但每一个细微的肢体语言都透着一股紧绷的力量感。“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没有任何争辩,没有多余的询问。 他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原地站着等那三个人起身和他一起离开。 他的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最近需要处理的事情,似乎没有即刻需要决定的重大事项,日常的工作,张译冰、董雨农他们完全可以应对,只是他们最自己被调查的事一无所知,但愿不要因为自己的失踪惹出麻烦来。 时间回到此刻,橙基金办公室。 郑洪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最后一丝侥幸也劈得粉碎。 “被抓了!程总被市纪委的人带走了!”郑洪一拳狠狠砸在张译冰的办公桌隔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起来。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就是白宾诚那个老王八蛋!他自己烂透了要完蛋,临死还要攀咬程总!说程总捐的希望小学是跟那个姓杜的女镇长搞权钱交易!妈的!放他娘的狗臭屁!” “权钱交易?杜副镇长?”张译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晃了晃,脸色煞白如纸。 希望小学项目她是全程参与的,从最初的构想到落成,程飞在其中耗费了多少心血和真金白银,她比谁都清楚! 杜芳菲副镇长确实在项目落地过程中提供了必要的行政支持,但那是职责所在,程序合法合规,绝无半分逾越!白宾诚这盆脏水,简直恶毒到了极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译冰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委屈而微微发颤。她冲到文件柜前,动作粗暴地拉开柜门,抱出一大摞厚厚的账册和凭证,“砰”的一声全摔在会议桌上,纸张四散飞扬。 “希望小学项目的每一笔捐款、每一项支出!所有账目、所有凭证、所有合同!都在这儿!”她指着那堆小山似的文件,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声音却异常清晰、斩钉截铁:“每一分钱的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干干净净!经得起天底下任何部门、任何形式的审计!白宾诚他血口喷人!这是诬陷!是对程总最大的侮辱!”她胸脯剧烈起伏着,像一头捍卫领地的小兽。 办公室彻底乱了。几位女士再也控制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其他员工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惶和无措。程总倒了?橙基金怎么办?朗筑怎么办?还有程总已经提出构想还没来得及实现的蓝图? 张译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 郑洪带来的消息虽然可怕,但也指明了方向。她不再犹豫,手指终于重重地点下了手机屏幕上小姜的名字。 电话拨通前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打在死寂的空气中。 与此同时,董雨农也沉着脸抓起了自己的手机,飞快地翻找着朗筑集团法务总监曹姝华的号码。 必须动用一切力量!必须立刻启动危机应对! 郑洪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听着张译冰带着哭腔的控诉,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 第一卷 第52章 行动迅捷的法务 张译冰一直紧紧捏着那部手机,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那是连接着程飞命运的唯一通道。 听筒里传来小姜熟悉的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和犹豫。 “喂,译冰姐?”小姜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音是空旷的回声,像是在某个安静的走廊。 “小姜!是我!”张译冰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急迫,“程总……程飞他……” “译冰姐!”小姜急促地打断了她,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真的不方便说。上面……有纪律。”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异常艰难,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纪律?”张译冰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小姜,你就不能透露一点点吗?程总他……” “译冰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姜的声音带着恳求,甚至有点哽咽,“你……你们先别慌,事情……也许没想的那么糟。先这样,我这边还有事……”电话被匆匆挂断,只剩下单调的忙音,像冰冷的嘲讽,敲打在张译冰的耳膜上。 最后一丝来自权力核心的微弱希望,也被这堵无形的墙堵死了。 张译冰无力地放下手机,身体晃了晃,被旁边的董雨农眼疾手快地扶住。 办公室里,死寂蔓延,绝望如同实质的浓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连郝书记的秘书都如此讳莫如深,程总这次……恐怕是真的摊上大事了。 就在这时,出纳小王苍白着脸,举着手机,声音颤抖地带来了另一个爆炸性的小道消息:“刚……刚听我在市府的同学说……白宾诚那老东西……他……他不仅攀咬了程总,还……还把郝书记也扯进去了!说郝书记是程总的保护伞……” “什么?!”众人皆惊,董雨农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 郝东国也被牵连了?这潭水比想象的更深更浑! 然而,这个小道消息带来的恐慌并未持续太久。几个小时后,更确切的消息如同强心针般传来:郝东国书记确实被白宾诚攀咬了,但纪委的调查组效率极高,针对郝书记的调查迅速启动,又迅速结束——结论是查无实据! 郝书记的履历和工作记录干净得如同清泉洗过的鹅卵石,白宾诚的污蔑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瞬间瓦解。郝书记安然无恙,甚至因为这次无妄之灾,其清廉刚正的形象在圈内不胫而走。 郝书记的清白,像一道微弱的光,暂时驱散了橙基金头顶最浓重的一朵乌云,却丝毫未能照亮程飞身陷的黑暗。相反,它像一个残酷的对比,更加凸显了程飞处境的凶险——郝书记没事,是因为他真的没事。 那程飞呢? 白宾诚那番关于希望小学和杜芳菲的指控,是否……并非完全空穴来风?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悄然噬咬着在场每个人的信心。 西江,朗筑国际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璀璨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然而,办公室内的空气却冷冽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过境。 曹姝华站在窗前,背影挺直如标枪,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职业套裙,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还亮着,刚刚结束与橙基金会秘书长董雨农的通话。 董雨农焦急的声音犹在耳畔:“……曹总监,情况就是这样!程总被带走得太突然,我们现在完全抓瞎!白宾诚攀咬他和杜芳菲副镇长在希望小学项目上有利益勾连,杜镇长人还在国外,根本没法自证!橙基金现在人心惶惶,项目面临停滞风险!我们……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助于您!程总他……” 董雨农后面说了什么,曹姝华已经有些听不清了。当听到“程飞被市纪委带走配合调查”这几个字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紧接着是尖锐的刺痛和窒息感蔓延全身。 眼前熟悉的城市光影瞬间模糊、扭曲。 程飞……她的程飞——一个她无法掌控却灵魂契合的伴侣! 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在她面前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时而调皮幽默的男人,此刻正被关在某个冰冷的、与世隔绝的房间里,接受着最严厉的质询?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曹姝华猛地闭上眼,强迫自己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眼底翻涌的酸涩。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 她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所有的脆弱和心疼都被强行冰封,只剩下属于朗筑国际法务总监的、淬火般的冷静和锐利。 情人曹姝华的心在滴血,但法务总监曹姝华的大脑必须高速运转。 董雨农的求助像警钟。 白宾诚攀咬程飞和杜芳菲,目标绝不仅仅是一个程飞!这背后指向的,是程飞一手创立的橙基金,是橙基金背后站着的杜芳菲、郝东国、杜雨明,甚至……树大招风,程飞这些年崛起太快,动了太多人的蛋糕,挡了太多人的路。 白宾诚的垂死攀咬,很可能只是某些人借刀杀人的第一把火! 危机公关!必须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危机公关! 要在谣言彻底发酵、形成对程飞和橙基金致命的舆论风暴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里!要在专案组的调查结论形成不利于程飞的定论之前,为他争取到最有利的证据和空间! 曹姝华转身,快步走向宽大的办公桌。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回响。她坐下,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手指按下按键的动作稳定有力,没有丝毫颤抖。 “Nancy,立刻通知法务部一级应急小组全体成员,十五分钟后一号会议室紧急会议!取消所有成员今晚及未来三天的非必要行程!立刻,马上!”她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出,冰冷、清晰、不容置疑,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杀气。 放下内线,她拿起私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快速滑动。 她的目光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曹国华。她的亲哥哥,荥川市新开区的掌舵人。 动用曹国华?曹姝华的心微微抽紧。 哥哥的身份太敏感了。 直接介入纪委办案,哪怕只是打探消息,一旦操作不当,都可能引火烧身,不仅救不了程飞,还会把哥哥和自己都搭进去。不到万不得已……不到山穷水尽……她咬了咬下唇,暂时将这个选项压下。 指尖继续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标注为“李师兄”的名字上。李维,她留学期间的同门师兄,如今在荥川市委某个核心部门担任要职,为人正派,也念旧情。 这层关系相对隐秘,风险可控。 电话拨通,响了几声后被接起。 “喂?姝华?难得啊,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李维爽朗的声音传来。 “师兄,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曹姝华的声音放得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焦虑,但绝不失态,“有件非常棘手、也非常紧急的事情,实在走投无路了,只能厚着脸皮来求师兄指点迷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李维的声音严肃起来:“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曹姝华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地简述了程飞被带走、白宾诚关于希望小学和杜芳菲的指控,以及橙基金和朗筑目前面临的巨大压力和恐慌。 她没有刻意渲染程飞的“无辜”,而是着重强调:“师兄,希望小学项目从立项、审批到建设、验收,所有环节的原始文件、合同、票据、会议纪要,包括每一笔资金的流向,我们朗筑法务部和橙基金这边都有完整、清晰、合规的存档!随时可以接受最严格的审计!白宾诚的指控完全是无中生有,恶意构陷!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针对程飞个人,更是想借机打击曾经存在政治对立的其他领导!”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师兄,我知道程序正义最重要。我们绝不要求任何特殊关照,只恳请调查组能尽快、全面地调阅我们提供的所有证据材料!程飞和橙基金,包括远在国外的杜芳菲同志的清白,经得起任何考验!我们只是担心……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调查方向被某些不实指控带偏,造成不必要的延误和恶劣影响。时间……对我们来说,就是生命线。” 电话那头的李维沉默了很久。曹姝华能听到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慎重:“姝华,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确实影响很大。白宾诚的案子,牵扯面广,领导高度关注。你提到的证据链完整性问题,是关键。这样,”他似乎在斟酌措辞。 “我会在合适的时候,以非正式的方式,向负责此案的同志提一句,提醒他们注意全面核查证据来源,特别是举报人(白宾诚)本身的动机和可信度问题。但你要明白,我能做的,仅限于此。最终的结果,必须由调查组依法依规独立作出。” “明白!师兄,这就足够了!非常感谢!”曹姝华心头一松,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感激。李维的表态,虽然谨慎,但意味着调查组内部至少会有人听到不同的声音,会注意到白宾诚攀咬的可疑性。这就为程飞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另外,”李维补充道,“你们那边,务必把所有的证据材料准备好,整理成册,目录清晰,随时待命。调查组如果需要,会正式调取的。记住,配合调查,但不要做任何可能被视为干扰调查的行为。” “是!师兄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曹姝华郑重承诺。 挂了李维的电话,曹姝华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衬衫已被冷汗微微浸湿。 第一把剑,算是递出去了,虽然只是轻轻点了一下。 但这还远远不够。舆论场同样凶险。 她拿起桌上的另一部手机,开始快速编辑信息,发给朗筑公关部的负责人,指令明确:立刻启动舆情监测,密切关注所有与程飞、橙基金、希望小学、杜芳菲相关的网络和媒体信息;准备好橙基金历年来的慈善项目报告、审计报告、受助者感言等正面素材;联系几家长期合作、信誉良好的核心媒体负责人,做好沟通预案,但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她的进一步指令。 舆论的刀,要握在自己手里,在最关键的时候挥出。 做完这一切,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助理Nancy探进头来:“曹总监,应急小组全员已到齐,在会议室等您。” “好,我马上到。”曹姝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衣襟。 镜子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冰与火交织的光芒——焦虑仍在心底深处翻腾,但属于战士的冷静和斗志,已彻底占据了上风。 她拉开办公室的门,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坚定地走向硝烟初起的战场。 ------------ 第一卷 第53章 肉眼可见的冷漠 “嘿嘿,长达四十年,几乎是两代人的布局,如果没有必杀的把握,你觉得那些老狐狸们会动吗?”彼德轻笑着。 赵诗意伸手碰了一下雨水,“冠州一役,你虽有参与,到底还是沾了陆之云的光。 这个司马彦就是皇族派出去请援的救兵,之前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实话,直到在沙漠里遇见才说了实话。 林天将“可战王侯”四个大字,交给来顺,来顺把这幅字挂在了客厅当中。 那人可能也是平日里热心肠惯了,后头给苏秦还有装潢的师傅们送了些水来。 姜伯牙说,域主府为了在凉城钓出地澜组织的大鱼,已经在凉城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还没有想好去干什么,有可能在家里躺着,不过孟繁希既然邀请了,他也就答应了。 实际上,威灵圣子很倒霉。因为,枪打出头鸟。那个威灵圣子,就是一个妥妥的出头鸟。 那些纸碎屑并没有散落在地上,而是如同鞭炮一样,在他头顶噼里啪啦炸响。 虽然说这两人都挺黑的,但是都是非常壮硕的,一看就是没少干苦力活的,也没少吃的。 苏定方背后灵舟之上的四万龙武军顿时暴喝一声,刹那间,汹涌的煞气升腾而起,天空瞬间化为血色,浓郁的气血汇聚在天空之中,仿佛是一汪血海在虚空之中翻腾不休。 孝明天皇道:既如此,茂卿当在京都指挥列藩。茂卿以为,诸亲藩大名,孰人可以临阵筹划军机? “唔,我们被发现了。”清风依旧不紧不慢,说话声音似乎还带着点轻松戏谑。 王北顾拍着胸脯打着包票,他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在被指导后马上就能赢。 姜离没言语,往他那边挪挪,将半个身子靠在他怀里,然后接着看电视。 “对了,瑟梅尔先生,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商品代理人,有没有价格合适的茶叶、咖啡,以及紧俏的钢条,给我推荐一下?”卡尔梅洛·加尔德招呼柜台上的侍者为哈德·瑟梅尔的酒杯倒满,然后微笑地问道。 其他诸如武器装备、官兵士气、训练水平,以及相应的技战术,都会直接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向。 可惜,两家人实力不行,占了位置没有作为,就这样一步步沦为了现在的七玄州,在下十州之中也是最末的存在,成为了天下十九州之中,唯二的两个一品灵气的地方。 楚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再次回到眼前的奏折上面。 许愿池大王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希望现在这种舒适安稳的生活环境不被破坏,自己能抱着金大腿躺赢罢了。 我“哼”了一声别过身去,但是心里也已经没有对这个地球军军官的反感了。 现在有人突然告诉你你马上就会死亡,相信不管是谁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龙凌所做皆是想到了几人之前,本来几人都是希望他在这里修炼,然后能够将实力提升到二阶气尊,但是此刻,龙凌竟然是想将自己的速度提升的更。 不过更令荣伯东没想到的是,林成和岳紫珊对拼了一记过后,竟然同时放下了手。两人相对而笑。这让荣伯东的脑袋差点短路。 “那你是想让姐姐上去呢?还是希望姐姐留下?记得不错的话,你这包护垫可是有主人的吧?”火爆妞笑吟吟的问道。 伴随着“开天斧”从云团中全部显露出来,那朵旋涡状的云团,顿时在刹那间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陈启顺侃侃而谈,聂振邦此刻,也将详细的材料拿到了手,对于这个百年的汽车品牌,聂振邦也仔细而认真的研究了起来。 好马不吃回头草,荣氏集团还准备晾人家岛城政府一段时间,让人家主动找他们,那所有的条件,就代表政府全盘接受了,但是没想到,政府又重启了重组工程,最后由胡菲菲的胡氏钱庄捡了这个大便宜。 “乱射??”除了飞鸟仍旧有点拘谨反应不大之外,其他人脸上都是一样的吃惊表情,乱射技能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不,应该说乱射技能对所有游戏里的玩家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听到牛樊的话,苏怀山顿时明白,前面倒的苦水,都是为了这件事。 即便苏峰一丁点炼药天赋都没有,可炼药师公会可是每年花费重金聘请阵法公会的阵师为自己公会布置阵法,每年耗费了不知多少资源。 “不用找了,你就是楚凌宇吧?这真是太好了,省了我们不少功夫。”说着就要下杀手。 也就是鸣人和佐助几人初出茅庐,还没有执行任务的经验,否则,鬼兄弟这相同的伪装,一定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挣扎了好长时间后,宋锦瑶最后还是没有喊出“爸爸”,她的嘴角上的笑容非常的讽刺。 林映雪紧随其后,也想要跟着冲进去,但刚走到门口,一根带火的横梁就一下砸在了她的面前,若不是她走慢一步,这横梁恐怕就要砸在她的身上了。 事实上,我的确真的在意,但是不带聊我赵明轶就是一个正人君子,不会使用一些其他的手段,保证我的目标实现。 呼气时,常乐右拳经胸前自下颌向前钻出,并迅速经左臂脉窝散拳变掌,作推势向前劈出。 叶无极无力的挥挥手,驱散了众修者,然后再次回到了将军府内。 ------------ 第一卷 第54章 夏冰阿姨的款待 “龙羽哥哥,你别闹了,我们正在研究大事呢。”蓝若水没有任何心情,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让龙羽觉得有些尴尬。 一连布置了两个攻击阵法和一个防御阵法,蛹一临的额头上也是大汗淋漓,被施展了‘燃血术’的柴键拉着飞速后退。 “嘁?喜欢听、喜欢看岳飞传就一定是八路军吗?丁先生,你不觉得你自己说得荒唐可笑吗?”钟华嘲讽地驳斥丁儒轩。 若是能够带着他们的制式灵兽直接进入迷雾之城,岂不是更容易? 唯一有一两次在路过村民家门口时,地窖里突然间传来的梦话声倒是把她俩狠狠地吓了一跳,连忙蹲在地上,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听了一会,发现梦话又变成呼噜声了,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音铃心间松了一口气,朝远处望去,见一人御剑而来,心中甚是欢喜,这人正是百千回。 李寺长出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只看到地面上的脸都因此迸开来,看样子可以说是极为的可怕,远远的出了他们的想象之中,更加让他们感到了极为的诧异。 还不知道自己被妹妹算计的刘零再次沟通了天上的一颗星辰,这颗星辰马上降下了星光能量来促进银河源力的壮大。 “我自己来……”白浣之从傅景嗣手中接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 我捂着嘴,走到齐林边上,发现她手上带着一只玉镯,而玉镯下的皮肤有道刀痕。 温远扯了扯嘴角没在多说,我推开门的一刹却有些发怔,难不成,是我……改变的他? 走至我身边后,顺手拿起手机,视线触及到屏幕,波澜不惊的湛黑双眸敛了敛。 申屠浩龙在山下等着他,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唐轩烨上了车之后就一言不发,申屠浩龙由着他自己静了一会,直到出了洛溪山,这才看了看他戴在身上的玉石。 傅毅听到季柔的名字时,脸色就变了。当初傅景嗣要收养这丫头,他也没当回事儿,更没想到傅景嗣有朝一日会喜欢上她。 说来,阳明洞可是外面道士组织里最不讲究规则的,不然他们也不会拦路截杀,现在荣家已经自己破坏了规则。他们更是没什么顾忌。 突然,枪声和金属碰撞声响先后传来,让三爷不得不收回了思绪,却只见自己胸口的衣服,已经被子弹打破了一个洞。 我叹息一声,默默为她念了生阿弥陀佛,她终究还是没能逃离这个魔咒。 要是成了,那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肯定也不会再像这段时间这样了。 武当和正一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全真却稍逊数筹,也难怪清城在见到全真的人之后会有这等反应,他是赤裸裸地瞧不上全真的同辈弟子。 刘峰拳头打在杨东身上,仿佛是打在太古魔牛的身上,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也正是因为这千水湖附近的特殊地形,才导致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幻音宗的弟子们,可以说是很少有能够见到玄天大陆其他地域那种连绵的平原,或是叠翠峰领的高山雅景。 树林另外一边中那些被苏剑兰仓促叫来参加搜寻风宸下落的外院弟子之一的某个家伙,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没有尽头的搜寻。 就发现,看台之上已经已经坐满了人,就连院主、各班的导师都已经坐在东看台之上。 但却感觉自己在玄天心法的不断运作下所带来的的热量,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阻拦体外那些刺骨的寒意。 婉芸姐妹如今也认出了这里是乌鸡国,而他们的家就在北面的赤贝国某地。 而风宸这边也是没有任何去管这些玄天大陆的武者们,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发出的抗议。 当翠儿端來热水给她的时候,却见到床上的人儿面无血色,周身泛着股寒气。那神情平静安详,像极了永久睡过去的人。翠儿心头一阵害怕,伸手探向钟晴的鼻息间,倏地身形一颤。 他的确敢来,因为在这个世上,能留住他的力量,根本就没有,就算是邱少泽,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豪言。 一张倾城的容颜瞬间变得有些狰狞,只觉得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承受着一种莫名的痛。 但实际上,这个冒牌货现在是畏首畏脚,被现场的警察和武警以及军队吓到了。 由于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记清路途,我们只能一路瞎撞,幸运的是我后背上的背包虽然被一些丧尸鸟抓破散落了很多食物,但是目前包里还有一些食物和饮水,足够我们四人坚持几天。 “这是利息。”邱少泽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人前,冷冷的看着邪剑。 可是叶凌宇哪里知道现在邱少泽的想法,如果有人敢动商孟秋一根头发,那么邱少泽必定血洗对方一族。 众人惊讶间,雷厉的螺旋战灵,旋转的却是象一只大蘑菇一般了,星空之下,这个硕大的战灵蘑菇,极其耀眼。 椅子断开,冲在最前面的大汉咣当一声撂在了地上,痛的吼吼的。 他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尚且还无法屠灭伊家,可他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深入伊家,好好的探测一下伊家的真正实力。 张炜的话说完,邱清泉的表情,在暗夜下有了些许变化,却绝非震惊。 一连三声脆响,三个年轻男子被砸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是不是刚才想要毒死鸣人的想法,被这个老头知道了?所以才给我好处的? ------------ 第一卷 第55章 投毒!实锤了! 顾祎的话落沈心怡便没了反应,给顾祎推开的时候眼泪都忘记了流。 砥石城不仅被称做粮宿商城,此外还有一称呼呼,叫做昭明之都。据说是商朝先王最初是将都城定在这里的,只是后来因为战乱还是什么原因,迁走了。 “他们没有提其他的?”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张嘉铭有点懊恼。 林浩走了之后,多米尼克和昆特便缓缓恢复了,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支撑照明水晶的巨大石柱,这一看两人的脸色顿时都变得不好。 听到这话林墨寒的心里在明白不过,自己的表弟已经爱上莫浅夏,他心里翻腾惊天巨浪,表面却很平静。 至于在这事情之后派出弟子四处打探张凡等人的下落为的就是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太云‘门’长老。如此一来,太云‘门’和紫华宫也就会一下子成为对立的关系了。 尚未等苏伯侯苏护从有苏派出的求援信使抵达包括周方在内的各个方国之时,有苏便即沦陷了。 “我靠,杀你兄长的又不是我,你找我报什么仇。”一见情况不妙,张凡赶紧脚下摸油朝进来的洞口跑去。 “师傅三思,那无念崖实在……”冬寒神色焦急的再次开口请求,却一时找不到词汇来形容无念崖的“险恶”。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苏明的话,而是公孙家族的人,似乎从苏明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不寻常的味道。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们的身份都是高度军事机密,那些佣兵就算想报仇,也不知道是谁做的,能有什么麻烦。 位格拔高晋升的时候,白心上人更加深刻地明悟了阿尔托莉雅的本质,英灵的本质,所以白心上人才能以自己的力量,将无形的传说概念赠与阿尔托莉雅。 虽然吴子健说的是实话,但机灵姑娘只当吴子健是在婉拒,便抱着黑土,不再说话,姚平安更是认定吴子健这些话,完全就是托词。 就在马振林想要出门去找梁善认错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屋内的三人向外看去发现正是梁善提着修理工具回来了。而梁善看到屋内的场景也是一愣,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 “差不多得了,在这样下去会把人家吓死的。”我看了一眼几乎瘫在座椅上的铃木千夏,轻笑一声提醒道。 方和身上有着火灵珠,而且有着仙衣护体,对于这种蛊虫是一点都不害怕,刚好相克。 一架架大型运输机就停在跑到上,4900名年轻人安静有序的登上运输机,生存试炼终于结束了。 一片松林中,一个三角眼年轻人低声嘀咕道,在他的身边则是一个四方脸,看上去稍微沉稳一些的年轻人,两人并肩而行。 “啧啧,看来临大校花榜上又要多一人了。”林羽不无赞叹的说道。 楚老先生担心他们已经堕落了,进入了黑道,若是那样的话,大内高手的证件很有可能会用来干恶事。所以,他才恳求林天生夺回那个证件。 “那朕就把那些奏本留中不发,啥也不说,就算有人来问,朕也只应道还没准备好,怕暂时担不了大任,是以犹豫不决。实话实说,总可以了吧?”赵祯想了半天,下决心道。 在刚刚林锋进入中心控制舱的瞬间,蓝星号已经为林锋扫描了一次全身,不同于许多一起智能扫描到身体或者灵魂上的能量,蓝星号的探测连同林锋的法界以及其中的超级进化系统也一并探测了出来。 饶是如此,英名却始终像欠了他父子俩什么似的,无论他们对他如何不好,他还是逆来顺受。 一下子豁然起身,冷冷道了一句:“梁丰是贤臣。”说完连王秀也顾不得,拂袖而去。 城下失去了城头上这些弩箭和投石车的重威力器械支援,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在冲过了李世民的那道防线后,成功的冲到了城门处。不断赶到的突厥人,开始稳守城门反击,不断的向着城门口内反击。 只是,眼下丹药有了,道基仙法也有了,接下来的一步又该怎么走? 原来一锅汤的背后,居然有如斯严重的阴谋?剑舞不断弄汤给聂风喝,便是叫他为了试味而疏于防范?即命名有天他试出汤里有迷药的怪味,也只会认为她弄得不好而已? 撞击声如雨点般在一清门的另一侧响起,萧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脚下的地面竟突然震颤了一下,他当即轻轻跃起,愣是以按在一清门上的右臂为轴转了半圈,迅速变成了头下脚上。 不错!到底侍婢主管口里最好的侍婢,会是什么人?又会是件么样子? ------------ 第一卷 第56章 蓝梦夜总会 其实在他心中,还是有着一点奢望的。不过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秦云的计划,也只能算是天意了。 然后像是不经意的抬头看了眼四周,和那名少年对上视线后,便随意的点点头,又收回了目光。 启元帝一边往偏殿去,一边在心里想着,该想个法子将这个老嬷嬷弄走才是。让这样的奴才在她的身边伺候,怎么能让他放心? “你们两都记得戴上草帽,要不嗮得太厉害了。”夏媛不再阻拦,关切地嘱咐了一句。 刚才程富海出手相救,虽然离我很近,但是我却没有真正看到他出手,林楠嘴里说的流云二十一掌,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哪里谈得上见到。不过他能徒手荡开那中年男子一剑,其武功定然很高。 神农本是假设,可现在,不可悔改,也罢,即如此,就照蚩尤意思办。 “大古……”丽娜轻声地喃喃着,目光错开大古落在了高仓真一的身上,看着他的笑容,心莫名的焦躁起来,就连那双眸子,也泛着躁动与不安交错着。 要不是为了一睹西伯侯姬昌的真面目,秦云连这个宴会都不会参加。他的骨子里充满了懒散和傲气,对于这种礼仪森严的环境格外的受不了。 正因为潜伏也是强项,所以,在发现海水的流动出现细微的倒流时,双臂一振,隐藏在手臂当中的肉翅哗的一声张了开来。 黄帝综合实际情况,最后选择了鹰人部落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因为,事关全局,绝不能有一丝马虎,否则,前功尽弃,还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此刻,却感觉一阵无力,仿佛被抽干了般,痛苦跪倒在地上,只能艰难抽搐几下。 那洞府之中,一层层的屏风和旗帜像多米诺骨牌似的,连续蒸发飘散开。 有劳力用,她才不想劳累自己。以后她就真的可以过上退休养老的日子了。 聂召松开抱着他腰的手‌, 首先揭开被子躺在‌床上,安安分分侧着头看着靳卓岐。 十几秒后,维托从餐厅走出来,左右看了一眼后,便要与几个家族成员离开。 一边是最亲最爱他的母亲,一边是有血缘关系,平日里对他还不错的祖母。 不过由于外在因素过于危险,大家目前为止都很团结,监狱一直还没用过。 放空的大脑自动开始回想今天下午的拍摄,又不禁想到了那个明明不在,却又无处不在的人。 厨房只有薄槐一人,对方正在按照老头早上的吩咐酿米酒,看到他出现,手里的东西差点儿摔了。 毕竟是三番四次被推上过热搜的人,看到那些人对自己设计的认可,她倒是感觉很不错。 这些人向燕军求饶,可燕军却一点都不手软,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赶尽杀绝。 一夜功夫,他们在暴风营地以西百里之外的地下埋了大量传送阵,这还是帮尤巴建立西线防御时没用完的,现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剧烈轰鸣,无尽的沙尘巨石,泛滥成灾;无法抵抗的气压掀起地表,整个马林梵多断裂,无数恐怖裂缝蔓延,化作了山丘平原。 回想起来了,刚刚倒在地上的白鸟警官,对自己说出了那样一番话,佐藤美和子知道这些说的十分有道理。 在右臂力量猛增的同时,林锐也已经将左手压了过来。下一刻,林锐已经从单手握剑变成了双手握剑。 萧跃自然要帮方珏,可叶灵儿不依不饶,立刻上前与萧跃纠缠。叶灵儿武功不弱,却不会是萧跃的对手,不过萧跃可不敢伤了叶灵儿,只好被动招架,根本没办法帮助方珏。 就只差那区区的几步路,工藤新一因为心脏的突然收缩,无奈的倒在了地上,那种像是突然发病的样子,直接把所有人都给惊呆了。 英灵们见此,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这船夫卡戎会关注喀戎成神的事,只是因为他们的名字相似吗? 这两头银狼在皇城之中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头太响亮了,如果说击杀噬魂魔之后拖着两具尸体招摇过市还不足以让人害怕,那么它们在街道中对信众的袭击则足以让信众感受到切肤之痛。 众人当中气息最为虚弱的倒是鱼芮,虽然现在她还是众人当中的实力最强的一个,但是她的气息却是最为虚弱。而那位身中剧毒的俞某人却是龙行虎步,不单没有任何损伤,反而还因祸得福地提升到了尊灵师大成。 所以,庆余年的剧本对于孟轲来说,难度系数并不大,他又没想着创新。既然市场已经验证过了,这是一部好剧,热播剧,那自然就有火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原封不动的抄下来就行。 有个词叫做“逐臭之夫”常常是指“喻嗜好怪癖异于常人”,其实说白了,意思无非是你认为是臭的,我却觉得很香。 ------------ 第一卷 第57章 迷雾重重 大哥对子琛说若是他负了我,必定毁他江山,子琛只轻笑,说他相信。 在辗转反侧许久之后,清让从榻椅上爬起来,披起外衣坐到了南窗前,窗外是一池莲花,月光下只有隐隐瞧着微风之中的姿态不能看得周全,但悠悠的香气闻着却让清让的心平静了许多。 可是长门已经明白,在这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也不是个事,这个也只能算是炎黄帝国中心的边缘地带。 这里的古宅都保持的原样,只是筑屋的材料都已腐坏,腐烂的木头,上面渗透出浓稠松黄的液体,散发着腥臭的气味,许多木头窗框也都被蚀损,里面黑洞洞的,仿佛一个无底的大窟窿。 但是这毕竟还是太难了,就算知道这些东西暗合八卦,长门也是不能清楚地知道,这到底应该从什么地方进去,毕竟自己知道的,仅仅是八卦的一点皮毛,现在就要拿来用,自己还真不敢相信。 其中叶凌风的修为,仍旧稳压凌武樊景一筹,已经达到了炼血境大成,而凌武樊景等人也已经踏足炼血。 “哼,早知道你们这些偷鸡摸狗的蝼蚁一直贼心不死,索性我便在这寒池中也下了一个难以发觉的禁制!”雾气人影讥讽道。 说完,林天遥朝着外面走去,而郭芙现在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她也跟了出去。 修炼到如今的境界,高澄即便是几日几夜的不眠不休,也能保持精神奕奕的状态。 林天遥心中一惊,他早已在门外设置了术法,但老夫子进来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感受到。老夫子此时一点也不像平日表现的那么鸡血上头,倒是很沉稳,有一些所谓的名士风范了。 陈昊双手撑在池边,上半身从水里钻出来,水渍顺着身体流淌下来,转身,坐在池边,刚刚最后一轮的冲刺,将他体内的气力全部消耗干净,调整着呼吸。 而慕容冰也坐在秦柔不远处,开始修炼,她的修为本来就距离成婴境只有一步之遥,再努力下,便可以突破。 “没想到,几年不见,我竟然没认出你。”姜妘己暗自懊恼道,又俯身扶起绿娥。 周围的人忌惮的看着昭兴,也同情的看着慕容龙,得罪了这么强大的势力,怕是慕容家今后也要寝食难安了吧。 他的角色,给影片长时间的紧凑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让大家从冷锋每时每刻都呈现给大家的紧张中,稍微喘口气,不至于一下子被一百多分钟的就是干不要怂给弄得视觉疲劳。 秦浩眼中反而没有一丝的害怕,而是流露一丝别样的意味,他的天龙之躯根本可以无视这傀儡的任何攻击,所以他直接挥拳而上,想要以肉身之躯来抵挡这傀儡看似全力的一击。 她是因为听说自己受伤了,所以,才偷偷溜回来的吗?不会吧?他马上又自嘲地摇摇头,即便他伤得再重,她应该也不会关心他的吧?也许是因为忘记了什么东西,所以才偷偷潜回来拿的吧? 除了那个貌似在尖峰时刻里出现的黑哥们出来的时候能让他打起来一点精神,其他人的戏份,真心想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林舟舟被两名护士从里面推了出来。 不过林宇一细想,也就明白过来了,这些衣服买回去也不是穿出去给人看的。 苏锦音知道刘氏再算计,也不可能算计自己的性命。她便跟着丫鬟上了二楼。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张绣一方便已经损失了上千多人马,被高顺联手典韦打得节节败退。 言希看她,宠溺了眉眼,伸出手,从下向上,五根指一根一根同她紧紧深深贴合。 但也正因为如此,不少柏林城内的无辜市民,也间接的惨死在了狄格的手上。 凌奇眼神一闪,空着的左手突然凌空一抓,一声惊爆,强大的真元气浪四溢,他收回手的时候,左手已经多了一只怪异的妖兽。 悄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毯子盖在叶华身上,将早餐放在茶几上,随便将屋里的窗户打开透气,做完这些才退出办公室。 看到照片的瞬间,墨欣雨就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了。他躲了林宇哥、师父三年,他的压力也很大,这一刻被发现了,他反而有种如负释重的感觉。 三皇子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承受不起俞皇后的怒火。这一刻,他甚至生出自己将会被俞皇后抛弃的惊恐。 煨了一整夜的鸡汤,撇去上面一层,只余清澈的热汤。劲道十足的手擀面,被抻得很细,再放些碧绿的鲜嫩菜叶,看着清淡,吃起来香浓美味。 “我想给爹送点吃的,我来看看能做些什么。”稻花在厨房里转悠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有些什么食材。 “不满你说,我那把灵狙,损毁了!”上一次的三月之夜,公孙白凭借那把中级灵能大狙,成功狙杀六阶魔兵,声名大燥,但是他的大狙也因此损毁,这一直是他遗憾的。 谢家原本是官宦人家,但近两代人中仅有两人做官。偏这一代最后一个为官的谢家人命薄,早早的死了,使得谢家不得不以从商继业。 上辈子,月知恩被枫露虐,被管事大,被冷立林排挤,数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都活下来了。 而唐晨明月内心也不好受,郭子仪秦越他们这么着急对黑蝎帮下手,很大程度也是为了帮助他们复仇,但是他们实力低微,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拼命修炼。 大夫人才和杜凝云一起到前厅去,又说了些寻常话,杜凝云便和杜凝霜杜凝雪一同出了温雪院,只是自温雪院院门便分别了。 思想保守?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跟这个词儿发生关联。 只是这张脸,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给人一种软绵无害的感觉。但脸是这样,说出的话却不是这样。 之所以排在第二,是因为徐慧珠的家世普普通通,所有被誉为平民校花。 ------------ 第一卷 第58章 小费 那一团高密度的能量体在地面上炸开之后,又迅速地凝聚起来,再次直飞上天。 太玄道人接过源灵珠一口吞下,脸色一下子变得红润起来,周身法力竟然短短片刻间便恢复到了颠覆,然后向天机子简单讲述了一下魔山中的战斗,张志平在与张虚圣死战的时候,这件事便已经没有了退路。 坤山子看着卜算子冷然说道,他可不去惯卜算子的臭毛病,而且他也知道,如何该让卜算子恢复精神。 叶开道:“这是暗器。“、叶开道:“暗器就是一种可以在暗中杀人的武器。“宋老板也不知是否听懂,但总算已点了点头。 尽管这份情报的可信度只有六成,但依旧能够推测出堕落者内部的一些实力变化。 “这是法制社会你要敢对我们做违法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简一的怒吼透露出一丝丝的害怕。 “有什么办法吗?”石室先生把目光转向了我梦,只是我梦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冯院士陡然转身,斧头硬生生的把那黑影劈的倒飞出去,但自己也被对方一掌按在心口。 要说对于精血修炼最在行的,不是修行体系繁多的人类修士,而是一心一意,只修炼妖气的妖兽。 突然,叶凡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原本席地而坐的他,豁然起身,一双眸眼猛然看向洞口的方向。 就像此时,他黑眸清冷,冷硬俊美的脸‘阴’沉的可怕,这样无声的怒气本来足以让人战战兢兢,但他脸上从眉梢到耳根斜着一条红红的划痕,让他本来威严‘阴’冷的脸,看着有几分诡异。 一个闷响的声音传来,夜月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却骇然的看见,林西凡倒在了地上。 周霸东在后面闭目养神,并没有说什么,林峰也就只好看着外面的风景了。 他就知道,老二这家伙是个一根筋,呆傻无比,这个时候肯定会故意说出些话来刺‘激’林峰。而他谢老板,本就是为了坐看两虎相斗而来的。 许哲不屑一笑。谁是谁非用不着多说,对方也没有打算讲道理。这个世界,依旧是强者为尊的,一切都要靠拳头说话。只要你拳头够影,没理也会变成有理。 而恶魔族,在堕落天使一族的强悍进攻之,也是伤亡惨重。要不然堕落天使一族手下留情,还给恶魔族留下了一丝血脉的话,那恶魔族就得在整个黑暗神界除名了。 “怎么做,难道这还用我教你嘛!”火蛟的声音之中充满了一些冷笑。 她这话其实说的很有分寸,先是说明,张世哲的确是‘混’蛋,但是他现在已经够惨了!然后,她指出自己是张家之人,希望林峰他们看在张家的份上,饶了张世哲。 自爆这个技能,只要是修炼者或者是具有能随意调动的能量的生物都能施展,能量之强威力之大几乎超越了任何自爆者自身能发挥出的实力,只是这个过程却也不是一定就能实现的。 果如他所料。在他遁出二十里外之后,身形刚定,那悬在天穹上的劫云如影随形,瞬息而至。 如此之下,若让商云梦舍弃修炼已久的乐之道,转头再修巫道,商云梦是绝对不会愿意的。 这些人眼神炙热,看向端坐在台上的六名道袍男子,目光中充满了崇敬之意。 沉睡许久的本体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目,两道凌厉至极的目光好似冷电一般激射而出,将不远处的地面无声无息地开出两个深的黑洞,凌厉至极的锋芒之气自其中缓缓溢出。 一旁的允轩看到刘仁德反应,心里也有些不爽,但是也没办法,秀妍现在确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刘仁德不待见她也是在所难免的。 “呵呵!”月影枫在初音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后,才走进厨房,把第二笼的馒头拿出来后再放进第三笼。 接连的爆炸在附近响起,震动的地面让包括巴尔克莱上将在内的EU士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你昨晚你回过韩国了?”月影枫的回答让韩佳人顿时笑颜逐开。 虽说太宗这些年来,对他一直都很器重,但是涉及到皇位,这个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巅峰,理性,亲情,永远都是要被扔到一边的。 “可以用的,只有这个吗?”卢卡看着从机体腰间抽出的高振动短刀,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周鹜天摆摆手说道,便是径直的往学员宿舍之中走去。 程希全大喜,能讨好宫中娘娘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对江安义投鼠忌器,就是因为香水铺后面有皇后娘娘的身影。 现在的林辰,可谓是孑然一身,毫无后顾之忧,便集中所有的力量,稳住阵界全力抵挡天幽这一波攻势。 轰!暗礁大地深处,兽族宫殿的残垣断壁上,整片大地被掀翻到了天上,狰狞暴戾的恶魂们,伴随着恐怖的嘶鸣,冲向了暗礁大地四面八方。 “这下好了,泽特没救出来,还搭上了依洛娜和厄洛斯。”莱茵叹了下气,这真是得不偿失。 早餐期间,扎琦看泽特的眼神一直很奇怪,而泽特却一直回以礼貌的微笑,弄得伯爵大人浑身不自在。 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程刚知道要是魏茵对自己没有意思是不能跟着自己出来了。程刚现在自然会想一些坏心思。当面前的饭点全部上完之后,两人的晚餐也就结束了。 此刻,月色,狂风,枯木,夜色之中,一道负着巨大修真重器白色身影远远纵空飞落,漆黑长发随风飘渺,若不出什么意外,独远希望此行,能追查到一些什么线索,甚至是于上次那一位僵尸再次会上一面。 ------------ 第一卷 第59章 王豹反水 相处下来才知道,原来他比云锦更是强势、优秀,他的好,他的优秀带着强烈的攻击力,直冲人内心深处,很难让人抗拒。 就是没人把他架在脖子里举高高,二阿哥有些失落,倒是越发的怀念十四叔了。 张锦涛从屋里出来,见到屋边停着一辆,他一直喜欢的轿车,他大步走下阶梯。 队长走了,两人一猫转过头,地上的牧羊犬嗷呜的低叫了一声,似乎十分失望,没人能帮他的主人报仇了。 到此刻,叶殊反而不常炼器了——他只等修为更进一步时,再依照心意炼制更为强大的法宝。 季功勋脸色突变,画中仙事件中进行肮脏交易的会所,他也有份参与,只要是能让他长寿的,他都一直在尝试着。 对于任慈而言,遇到的是僵尸还是鬼怪都没有区别,一般是作恶就要诛灭的东西罢了。不过妻子这般高兴与他说这其中的区别,任慈也不会让她扫兴。 那屋里易兰丞已经抱着棉花糖睡着了,易云晟带上门,皱起眉头不悦的看着陆音音。 三人收拾好出门,于晴晴走出宿舍,在坏了的路灯下被路边的台阶绊了一下,差点摔倒,景蓉慌忙去扶她。 漠娘忍住心中一剑穿心而过的冲动,手一挥,男子头上的绳索一下割裂断开,利剑回鞘,男子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今年的雪来得早了些,11月12日,卫新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想起这几年的经历,不由感伤满怀,虽然自己的四纵没有取得像其他纵队那样的胜利,但他已经很知足。 艾伯特亲王右手扣在心口之上,指间还夹着唐亚妮的穿心刺,不过在他怔神的瞬间,这穿心刺就重新出现在了唐亚妮的手里,上面还有一滴金色血液,唐亚妮将这金色血液随手甩在了海水里。 守在城墙上的罗月江见果然有大队鬼子向罗溪进攻,边命令城墙上守卫着的兄弟们开枪还击,边让贵子赶紧去把大哥喊来。 他晃动着肩膀躺回床上,然后拿起床头柜子上水果篮子里的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康哧康哧的吃了起来。 李神仆实在没有心思应他,于是淡淡的说了句谢谢转身处了值班室。 就这样,在高速公路上面,劳斯莱斯和加长林肯两辆车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一根,两根,三根……”天狼一连拽出十三根出来,似乎还意犹未尽,被刘十三给脑袋上打了一巴掌,这才止住了继续寻找通天建木的动作,唐亚妮和赵雅玲虽然惊讶居然这么多,不过也一起捏着拳头警告了下天狼。 无声处,仿若又莫名的力量挣脱了千年的束缚,如一泓清泉,满含着情意,从心头涌出,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丁颖忽地身子一个前倾,扑到了楚山的怀中。 “哟,今儿个可是沒风沒雨,沒云沒雾的,天高气爽,万里无云,啥也别试了,你只管手别抖,心别慌,瞄准了就干,保管沒错。”世红说。 “我知道父亲不同意,不过,我也不会同意嫁给五皇子的。”安夏禾的声音越发清晰。 我执拗不过薄音这男人,索性就将结婚证放他那儿,他牵着我的手刚坐上车的时候,古诗诗却忽而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春田公司一向以福利著称,某些方面,甚至比骏马集团的福利还要更好,这是因为春田公司的员工面临的危险也更大,不过左良没有这个担心,左良工作的部门负责养老金项目,不用打打杀杀,要不然左良也不敢和伊娃结婚。 到底是吴国第一大将军,还真指望吴国太子能把他头给砍下来?不可能的,风月知道,殷戈止也知道,所以易国如到底要怎么死,是个很费脑子的事情。 而华野、中野,正是靠着这种简单实用的“土”装备,抗过了敌人全面进攻,打断了来势汹汹的重点进攻,直至淮海战役,依然是我军一线部队不可多得的“重火力”,为我军取得最后的胜利,做出非凡的贡献。 说着,九尾血狐身后的九尾腾地飞起,在猩红色的月色下飞舞,划过黑夜,妖异壮观。 银麟子从妖帝坟墓中得到的通灵武器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作用,银麟子其实留下了一半,返给隐仙府和古族,用作奖赏属下,留下的都是宝贝中的最珍稀之物。剩余的东西,还不如用来维护这一片天地。 大门右侧是一个超大型的停车场,原本是要停放待提的汽车,但限于骏马汽车工厂的产量,现在停车场上只停了十几辆汽车,看上去凄惨无比。 但是为了对付盘古这些人,我又找了其它同族寻找办法,最终在一个顶尖的同族那里借来了这一件‘鸿蒙紫气珠’。现在说不一定它已经因为我强行炼化了此珠,已经朝这里赶来了。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艾慕咬牙瞪着他,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不服气。 他顺着若离的视线朝前望去,之间镶着金边的云彩上一个身穿白色袍服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初雪盘算的时候就知道云尚德做贼心虚肯定不会报官,她也料到云尚德肯定会想方设法对付她,不过她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维斯顿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拿着篮子,直接飞了下去,跟着艾薇儿落在了一处木屋前面。 屏幕之外,阿奎纳斯看着记录影像中的画面,陷入了沉思,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叶穹,谁才是魔神王。 云初雪也不客气,这会她还真有些忙不过来,心里想着,别冻坏了才好。 “来吧,试试用手直接摘下果子,孩子们可是很热情呢!”艾薇儿转过头来笑着对维斯顿说着,周围的树木仿佛在应和着她的话语,纷纷摇动了起来,一时间,周围尽是“沙沙”的声音。 ------------ 第一卷 第60章 失踪的长盛 只是平均一剑1000点的输出实在太慢,江彦甚至都看不见死亡骑士头顶血条的波动。 “按地球时间,林锋离开塔尔星得有四年了吧!”宇蛇神国王,皱着眉问道。 若是林锋一直待在地球上,必然成为一方大佬,说这话不足为奇,但林锋已经离开地球一百多年,却大言不惭,嘴硬逞强的要横扫全世界?开玩笑谁都会。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得过去看看情况,星白不在最后,在就更好了,他直接把人救回来就是。 再加上周边浓厚的血腥味,似乎都将面罩上面的缝隙全数封堵了起来,一呼一吸之间,就宛如活活的吸进吐出血浆一般。 任禾走到远处自己停车的地方,开门,准备上车,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独自去吃一顿夜宵,然后回酒店好好睡一觉。 而且,万一以后还会有什么更变态的任务呢?比如楼之间的距离变成4米、5米……或者换成其他的什么项目? 这一点,斐潜也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先提点一下,然后标注让人注意,并且留下一些替换,审核,自我意识提升,加强日常思想建设等的方法,再后续观察到底那些有用,那些没有用。 本杰明见状,大概知道国王打算怎么办。因此,他也没有反对,跟着边上又走出来的一个仆人,回到了先前的客房。 如今已经90岁高龄,却没用任何人搀扶,他就威严的弯着腰,仔细观察着林锋拿出的巨型农作物。 龙胖子懒得跟莱特这种超级大麻瓜解释刚刚短短几分钟,这个“学徒”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只是催促着。 眼下的情况便是离开这片林子,黑水圣灵教的人虽然大部分都撤离了,不过肯定还在这里布置了眼线。 阵法已经破开,他们死里逃生,自是欣喜不已,然而林晨的生死,和他们又有何干?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个场合?她有光明世界的身份?这个倒是不难,但帝都并不是她的主场,她出现这里应该不是冲自己来的,但刚好顺便有可以借用龙傲天的地方。那么,是推掉,还是借势而为? 一跳入湖水之中,林晨顿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沿着全身的毛孔直往里钻。 第三节一节他几乎没有一刻不担心,生怕双方大打出手。尼克斯的球员在他看来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越打下去,他们越愤怒。 只是在色泽上与原来相比较,要稍微暗淡一些,若不是仔细探查的话,还是发现不了这般异样的。 徐铭一破开神域膜壁,进入神域的范围内;飘渺圣人、冰霜圣人等一位位,便都面露期待,朝着徐铭看了过来。 史密斯这话说的有些偏颇了,当年英国人对非洲也是很觊觎的好吧 ,不过就是被战争打乱了殖民部署罢了。 “……”厉爵斯被他们夫妻俩同样冷漠以对,脸孔顿时变得极其扭曲。 鞍马转头看向对方,来者正是之前偷袭了大嶽天狗的鸦,它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来到它身边后,就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鞍马的表情渐渐变得震惊起来,突然甩开鸦直奔楼乙所在的三棵树而去。 暗红色的血浆如喷泉一般从血壤之中喷涌而起,整个血壤平原瞬间化作了一片血海沼泽,可怕的气泡在其中翻滚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可怕力量,似乎正在下方疯狂的咆哮着。 一众天骄皆是不解地看着半空中的秦宁,此刻秦宁双臂以一种及其怪异的姿势上下缓缓摆动,没有丝毫美观可言。 定海神针不愧是镇守南海的上古神器,再加上在猴子手中滋养多年,虽然只得发挥十分之一的凶威,但仍是直接碾压了这第三波劫雷。 会合后的一行人,改乘水路行了七日有余,一直到离佛山二百里的码头才重新行山路。 此时此刻,雷扬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故作潇洒,任谁也没有想到,作为天之骄子的他居然被逼到了如此程度。 这样的聚会挺有意思,散席后,老白负责送苏提拉回去,许情深则跟着蒋远周下了楼。 “她哪里知晓,没有了沈家,她的日子更艰难。”沈大夫人叹了口气道。 简单来说,保护者组织是个以接受各种保护任务为主的组织,其雇佣者包括了商业大亨,政府官员,社会名流等等,除了要付得起钱之外,保护者还会通过调查确定对方是否遵纪守法,至少是表面上的遵纪守法。 只不过,前世的纠葛在郑海生与翟雪出车祸之后,算是烟消云散了。 “咱们俩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们该怎么撮合我妈还有你何师叔”夏婉婷坐在我床边向我问道。 她连喊救命的资格都没有,她如果一张嘴,赵晓她们什么忙都帮不上不说,还要替她急个半死。 温雅不管不顾,仿佛眼中根本没有那两道玄光的存在,只是蛮横地撞击而来。 谢诂知晓韶华性子淡然,到底不是那等主动去寻人的,见她如此问,便知晓是紧要的事儿。 “莲花,是我让她们来领货的,二百斤霸王砂备齐了吗?”田七走进去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 王馨一脸微笑的看着刘伟,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伟脸上露出这种无奈的神色呢。 西方知的手臂上由于少了尤一天脑电波的支援,神经毒立刻又疯狂地入侵他的奇经八脉,但见原本已经恢复成正常模样的脸又在瞬间被黑气所笼罩,而全身上下也迅速地变黑,可以说。西方知又被毒了一次。 ------------ 第一卷 第61章 鹅黄色的风衣 机场大厅顶棚洒下明晃晃的光线,落在程飞米白色条纹西装的肩头。 四目相对,月大仙是无比的幽怨,他向唐唐救婚,需要太大的勇气,而人家的拒绝都不经大脑考虑。 当众人抵达宿舍的时候,受到了早已回来的活宝二人组两人的欢迎。 在另一生的记忆中,周南知道瑞士不是一个移民国家,并且男人需要服强制兵役。但是,在他的记忆里面,这个兵役是零零散散的,好像每年服役两周就可以了,然后一直到四十五周岁。 虽然欧美的人种论依旧是社会主流,但是他们对于有能力的人,却从来不会轻视。 好像只有大声的叫喊着,兰荣儿才能抒发那股压抑在她身上的凛冽的寒风。 “所以联盟政/府里也都是些蠢货!”刻薄的乔辉少校毫不犹豫的下了结论。 剧痛由此生成,凄厉的惨叫出现,但是叶梵天却是绝对的不会给这个家伙机会的,此人的强大绝对是可怕的很,因此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还不出手的话,对方很可能会因此压制下来的。 冥忆同样一惊,双手猛然抓住魔鹏之羽,眉间凌厉如花火猛绽!他双臂控羽,竟是凭独特的王者气势和雷霆手段,硬生生制住了那打断逃跑的魔鹏。 “好了,唐唐,人都跑了,要想办法救三少回来。”白墨紫淡定依然,一边抬手扯了唐唐的手腕。 这男人长的真好看,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总是勾起迷人的微笑。麦子看着看着不由就呆住了。 “月月??月月你怎么了?”莫喧抬起头来,沧桑的脸上沾着无数干掉的泥水。 若遇下雨天,听那哔哩啪啦的雨点敲打在房顶的声音,时有一种隐隐的心疼感。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比龙府里的那些丫鬟都好看!渍渍~难怪她们都说大哥哥喜欢你!”看到顾玲儿没有说话,兰心悄悄地凑到了她的耳边,呵呵一笑。 前一秒他还在意大利找L总谈合作,转眼就到X市了,感觉就像一眨眼的事。 殊不知顾玲儿的声音还不曾落下,一阵冰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样,朕跟你打个赌,朕赌此番孙权就算回到江东,恐怕也坐不稳这江东之主的位子,你可相信?”刘协看向庞统,也没跟他争辩,只是微笑道。 一副奇怪的声响,惹得安若笑出了声响了,这是言语和动作完全的不相同了,这么说着,但是路凌没有一点的动作,任由着安若捏着自己的脸,在神色上显示出了自己的不满了。 即便是在报道中也没有提到什么关于人死掉的报道,但是不能说这是没有关系的,这毕竟是数量什么的还是摆在这里的。 “幸好,宿主你只融炼了三件青龙圣装,如果是圆满的五件,恐怕这次就九死一生了。”系统突然道。 “呵呵……是我想的太多了,少爷你是君子坦荡荡,我自愧不如,西察你就留在平安部落听候各位大人的差遣。”突齐吩咐道。 听到他这句话的同时,顾玲儿差点吐血!什么,我的想法龌龊?他是正人君子? ------------ 第一卷 第62章 芳菲的决定 江冉心里想着,这样也不是事,需得给母亲重新配药才是,可是父亲这样精明,她现在羽翼未丰,如果叫父亲知道自己洞悉了他这些年对母亲的不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她还没有把握。 张新雨与赵以末面面相觑,发愁找什么借口,才能给两人腾出位置。 看着一脸诚恳的宋北云,杨县丞也是默默的叹了口气,到底是个年轻人,单纯的有些可爱了。这般的事情,一旦出了间隙就再也不可回到从前了,虽现在还不到那不死不休之境,可这一天迟早也要来的。 她突然又想起了昨夜被亲的画面,突然又觉得没眼看了,她不敢在想那个画面了。 对于这场战斗,她还是有些把握的,毕竟对方不是黄毅的本尊,修为也和自己相差不大,因此只要她的攻击能够伤害到对方,那么就一定会有赢的希望。 “您的外公。”赵以末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夏凉月的气焰灭去大半。 天下何人不知宋北云?别说宋国境内了,草原、金国、辽国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人知道宋北云的大名。 但命运之神不可能每次都眷顾她,不然她也不会甲醛中毒,来到这么个破地方。 那东西是灯泡吧?正跟着哈吉找旅馆的卡兰多看着大街上一排排整齐的路灯,不禁陷入了沉思。 “潇师妹……”雷少宇急忙去拦潇潇,可潇潇已经一步走出,到了江源身后。 同时东方朔知道叶逍玄本对飞升修士就有些偏见,当年他作为灵界最有前途的修士,却一直被几名飞升修士的天赋压着。 “看来此次拍卖有些不一样,竟然是万国商盟的副盟主吕曦都来主持此次拍卖会!”下方修士窃窃私语说道。 而且他们若是同意陈轩,那将来他们需要七品资质丹的时候,大长老投桃报李,同样不会拒绝他们。 江淮芷点头,看着许图南转身走入房间里后,她打了一个呵欠,考虑着等天亮后,替许图南买好早餐。 “一定有猫腻!我提议,五大长老联合灵力,把赛场内的真实场景展现。 另一边,梦子钰将梦馨雨抱起后,由于方才之事不能外泄,两人商议好后,便直接抱起她向梦家走去。 哥,你要是真让我来得话,咱们凌氏集团的财产,很大可能要缩水。 林塘复盘了一阵,被她的笑声惊醒,有些无奈和好笑地看过来,江灵兮也正转头看来,然后抿着嘴角笑,把手机拿给他看。 沈仁虚没有说谎,沈家确实派出了不少的强者,家族整整一半的道源尊者,都被派了出来。 “你要是劝我做体检的话,你就别说了”师父头也不抬的对我说道。 田丰一向耿直果敢,说话从不拐弯抹角,袁绍心疼儿子,换了任何一个谋士,都不会劝说袁绍击杀吕卓,可是,田丰却敢,而且,他这么做,没有丝毫的私心,完全是为了袁绍。 瀚海秋鸣、海风狂均不知两人谈了什么,但感受到幻天赐冲天战意,也知他们势必有一场滔天大战了。 所以,当体内的伤病肆虐无忌的时候,他只能用毒来压制,经年累月。 林风还以为什么大事情,原来只是住宿问题,顿时林风有点无语的对着张萌萌说道。大不了自己再去订一间套房就行了。 “这件事还急不得,等一切跟我家父母商议妥当后,我再舍弃这阳人之躯也来得及,你们看是不是”我身子颤抖的对我面前的几十号鬼商议道。 可是一想到灵猫这个色猫在这里,不能让它看了现场直播,只得忍住心中的邪火。 然而即便是有着紫龙炎及时护住了自己,易天火依然被冻得打了好几个哆嗦。 我知道,他原来或许也不相信南承曜会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布这个局,却总是不可避免的存着一分怀疑猜忌,现如今,见我这样,只怕这疑惑,也慢慢消减了。 莫天风三人顿时神情一紧,袖中的拳头紧握之际,身上的气势开始隐隐增长起来。 “我知道。你放心。”她扑扇着长睫毛。露出洁白的牙齿浅笑着站起來。任灯光把她的身影投射在推拉门上。 一提到关宝铃,她的声音里便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酸溜溜的味道。 看着张天佑熟睡的样子,白婉茹心疼的摸摸张天佑略显苍白的脸,低头亲亲他的额头,迈步走出卧室。 在市公安局大厦门前,李明扬阴沉着脸。狠狠地吸着嘴里的香烟。他的目光盯着那辆停在台阶下的红色宝马轿跑,心里充满着难以挥散的阴霾。 ------------ 第一卷 第63章 我当什么镇长啊 与此同时,他并不害怕自己对付不了,因为,他已经从三人的记忆中获悉,这支门派虽然是附近区域最强大的宗派,但是,却没有绝世大尊境坐镇的。 而这次东京之行。龙气的退让,不压制……还有比这更好的时代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每次都有“恰好撞期又推不掉的工作”,归根结底,就是不重视这个儿子罢了。 导演:我要做一个一辆汽车撞坏栏杆冲进河里,然后炸出7个各不相同的怪物,其中一个是用火做的,6个是水做的。 “那是当然。月娇是我的至爱。”他大声宣布,一点儿也不矫情。 花白头发老者的一番话,无疑给一直没有下定论的事情划了个句号。 在他说话的时候,苏菲雅俯下身体,仔细看着自己的胞弟,他此时的目光,显得冷冽而又有些焦躁。 刺耳的碰撞声中,两名机械师的身影和光刃不断交错碰撞,三者之间震开一圈一圈半透明的震荡波,斥开一阵阵疾风掠过树林。 简禾泪洒心田地挺尸了片刻,忽然察觉到——夜阑雨是掐住她脖子了,却没有下杀手,维持在了一个感知到死亡的威胁、却又还能呼吸到一点空气的程度。否则,以他的力气,她的喉骨早就被捏碎了。 然后,阿一他们直接带着他们炼制的宝贝来到了徐无忧他们的面前,徐无忧他们也得以亏得真容。 这5千人里有不少是世家的私兵,有一些底子。其他虽是仆役、佃农出身,但好歹经历过一场厮杀了,不至于像那些刚上战场的新兵,有些刀都拿不稳。 见“眼睛”不管用,孔雀大明王开始放大招了,无数道孔雀翎射过来,尖利的那端含有剧毒。 这也是我们所有人都在担心的问题,大家都看得出来,我们这次赢得很侥幸。 这龙骨骨头极为坚硬,用来炼制法宝、法器的极好,把龙骨研磨成粉,可用来炼制丹药,极为不错。 妈妈做好了这个客人的菜就收拾了一下东西跟老板娘告了别,老板娘跟着我们一起到了路口。走前我朝她招了招手,她也朝我微笑着招了招手。 这些人会不会狗急跳墙罗用不知道,只不过赵家那些人现如今还在敦煌没走呢,他们这会儿估计也不敢对自己下手。 我们约定好的位置是王琦家门口的大桥边上,至于为什么要选择那里,可能是因为我想她可能会看见我喝醉以后的样子而心生怜悯阿。现在想想,这是一个多美可悲又没有用的办法。事实也证明了,和我想的一样。 无边的杀气,戾气,把皇都的天空都给渲染的阴暗起来,阴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 于是乎耶罗坨部的勇士沿着亚里木焰部战阵攻击的方向冲出,那孙礼瞧之,刚刚进战不过十几步,便立刻回首,以免被蛮兵寻机分裂战阵,那样结果可就不妙了。 李毅边听边咂舌。江南巡抚使,听着霸气,还所到之处,如朕亲临。但其实权力更霸气,有了这道圣旨,李毅到江南,确实就如土皇帝一般,只要他愿意,可以尽情的为所欲为。 还是先观察观察,免得中了松本那老贼的奸计,有可能松本现在正监视我呢。 吉爽爽脸色大变,这是龙在渊让他办的事情,做的那么隐蔽,居然被发现了。 卢有才已经不能算作简单的习武之人了,这老棺材瓤子现在就是个商人。 “最后一卷了!”龙在渊再考场内特意说道,如同乱巫马棱军心,也是再告诉曹国翰。 巨狐张嘴一吐,十几团粉红色的火焰便暴雨般射出,携带着一种诡异的高温,全部砸落在极煞巨大的身躯上。 “这个问题先不讨论,骆总,在你这我就是个工具人,但是,很多信息我都不了解,工作很难开展的。 铁木尔打开了几个荷叶包,此时的烤乳猪已经被他片好,除了烤乳猪,还有牛肉干和一些干果。 拳馆中,徐家的份子也是大头,与其他不露面只分红的股东不同,徐家大少亲自拜师,在这里学拳。 看着空中纷纷扬扬的花瓣,听着热热闹闹的喜乐,白露觉得要是身边再来点瓜果点心什么的就更好了。 “差点就要试验成功了,你来的真不是时候呢!”韩世黎抬头,对着她微笑,美眸深处却是一片寒色。 “我们公司,主要营销还是集中在线下,电商平台,我说得不太好听,其实就是打价格战,那么多商品堆在那里,消费者怎么知道哪个好、哪个坏呢? 陈默菡急急喝下水,岂知,又因为太过急切,她剧烈呛咳了起来。 接待室的门一般都是关着的的,这里发生的什么事,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萧夫人你说得对,我真是,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萧夫人才好了。”风三娘眼睛红红的,有感激,还有几分担心。 我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就这样,边旭在得知父亲的事情并无大恙之后,听从了母亲的劝说,回到了s市继续大学学业,他也接受了我资助给他的六千元钱,就这样,他将大学学业完成了。 刚跑出去,就遇上四贞带着云雀、百灵过来,明月越发慌里慌张,连给四贞行礼,都是手足无措,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 秦岭南麓山区,经历了上次地龙翻身后,虽然只是短短的四个月时间,但是现在除了龙脊的那一处地段被用来建造真武门祖祠,其余的地方已然再次变得郁郁葱葱,盛景更胜从前。 这天,GUYS日本分基地出现了久违的警报,在日本古出云国地区出现了巨大的空间裂缝,内部存在巨大的生命反应。碰上了这种情况,迫水队长立即召集起队员驾驶凤凰号前去调查。 ------------ 第一卷 第64章 给自己一副坚固的铠甲 周末傍晚,曹家餐厅弥漫着家常饭菜的暖香。 法拉丝绘声绘色的把故事中两人的神情表述的活灵活现,尤其是那魔法师说到“我不还手”的时候,更是让大家顿时一阵哄笑。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飞哥在我边上,顺势就把外套脱了,然后往地上一扔,胳膊上的伤口清晰可见,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依旧那么明显。 “换言之,人太少了?”楚天皱眉,明白红姐说这么多到底为什么。 高飞笑了笑,当即让赵云下令所有士兵进凉州刺史府休息,他和孙坚则并肩走进了刺史府的大厅。众人休息了片刻之后,高飞估算了一下时间,便继续带着人朝北门跑去。 夏寒的眉头微微一动,看了看鸭舌帽青年的尸体道:“我去看看。”说完,夏寒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此时,又是引来众人的惊呼。这妞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跑到这上面来,就是为了跳车自杀。 “说谁呢你,怎么的,不想混了是吧!”叙天命身边一个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家伙哄哄道,一看就是还正大的货色,还当这是学校里的打架斗殴呢?还以为混不混的开都是拳头说话。 “我让爷爷帮忙看看,说不定能够找出什么线索!”这时候,一边一直保持沉默的艾丽斯总算是开口了,表情少有的凝重,看着几人低声询问道。 “诸位,好久不见!”唐尼看着董事局的这些董事,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蓬莱仙岛在我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刑飞皱眉看着空中不断飞旋的浓重黑云,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你去干嘛?”卫生间里边哗啦哗啦的水声,门是磨砂玻璃的,能看见一个隐约妙曼的身影。 齐辉和王雅彤第一个到达现场,在一帮年轻人的嬉闹声中走进大厅。 叶铮从容的走到了东部四号控制点的旁边,处于整个场地的最中央。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双目中露出一种令人看不透的深邃。 须佐能乎所持的十拳剑,虽然也是查克拉所化,可本质上它却是一把无实体的灵器,所以剑身上面的查克拉,木遁树木无法吸收。 “理想?守护?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个世界,这些责任,都应该由你们男人去承担的!怎么?叶大木头,难道你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既然已经无奈的接受,雪儿也不得不为艾丽莎说话了。 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停止了,黑色的光芒在远处闪耀,呈不规则的形状在不断的扭曲着,肆虐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事物,几息有或者仅仅只是几秒,一切的一切的消失在眼前,只有一片荒芜浮现出来。 而负责操持皇上的各司各部也按照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钦天监取走了许姝的生辰八字,当然,拿走的是郑婉宜的生辰八字了,不过周谨暗地里又把许姝的生辰八字要了过去,没两天就兴冲冲的跑来找许姝了。 “不行,又没看着念郎长大,在说一个怎么够。”苏易安惩罚的咬了咬她的耳朵,感到她微颤的身子,才坏笑起来。 ------------ 第一卷 第65章 小姜的电话 万晴儿冲着颜菲挤咕挤咕眼睛,借口旁边有事,就走开了,她可是特别能看懂眼色的人,绝不就在这里当电灯泡。 铁皮用他那高大的战甲在容器丛中开了一条湿路,真的很湿。在最里面贴着墙壁还有一排罐状容器,不过它们跟前面这些装僵化兵的大不相同。 “是,卑职这就去。”亲卫队长被赵戈狰狞的表情吓的屁滚尿流的说道。 柳玖儿接到了苏烨华的回复,对于如果帮了三姨娘却忽视了自己母亲的问题给予了回复,苏烨华说,跟着心走,她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他会一直在背后支持着她。 一连过了五天,周扬一共炼制了十二颗回气丹才胡渣满满的离开了石室。 自言自语之间,李察德做出了一个推论,一个极其符合罗伊德斯情况的推论,这是他所能找到的最恰当的解释了。 “你直接说找我什么事儿吧。”说真的,我要真是烦他烦的没法,刘家楼那次怎么着也得让他见血,可关键这个马脸说话做事透着一股子老天爷老大我老二的匪气,虽然霸道,却很对我胃口。 北冥从后面拦腰搂住,头靠在唐舞儿的肩膀上,耳垂吹之下时不时故意还吹着热气,这让唐舞儿颤抖得更加的厉害。 赏赏风景?好一个赏赏风景,柳玖儿看看四周,落叶都飘落了,干净的枯枝,灰蒙蒙的,这个风景有必要赏赏吗? 被叫做二哥的村汉本来还想反扑,一听来了警察,早不顾三七二十一的跑进了路边的田里。 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余良一个月,终于把余良从痴傻的边缘拉了回来。 而且江氏典当行也不在泽维尔天才学校和中央火车站之间的必经之路上。 但是,这只是切磋对战,而不是拼上性命的生死搏斗,要是他不提醒一句,而秋禾又太过自负直接用身体接这招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纳尼!”听到设乐终于给了提示,乃木坂的成员们自然默契的配合的给出了反应。 “噗!”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响从大门五郎被克莱尔击中的地方传出。 当然所有的侏儒、狗头人加起来,也不如冰神希瓦的化身更可怕。 “什么!?你说那位从意大利请来的调酒师被今夜酒吧挖走了?”与走在路上的高兴模样不同,此时美伢子那紧皱的眉头蹙成一个好看的形状,但是从她那稍微显得有些气急的声音显出她此时的内心十分愤怒。 多弗朗明哥嘴角上扬,露出很是霸气的笑容,也不起身,伸出右手和秋禾握在一起。 他可是知道新世界天气的糟糕程度,如果不好好应对,说不定对他都能造成生命威胁。 “大奎,你不是被罚抄单词吗?怎么还赶过来了?”不多时,灵川开口问道。 天翔的吼叫的声音相当嘶哑。听得出其心中的愤怒与??已经太多。现在的他需要泄疯狂的泄。那种完全来自外界的巨大刺激使得他在那一瞬间根本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 杜克将蔡思强和董锋约到家中,开门见山地说道,对待他们俩个,杜克没有什么好客气,完全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实在有些太突然了,由此可见某人的情商实在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虽然是只受了轻微的伤害,地行龙还是感到非常的愤怒,它的口中响起低沉地咆哮,巨大的身体微微扭动,狂暴得有些骇人的攻击度简直与那庞大的体型丝毫不符,爪尾交攻,如同一个格斗大师一般。 “你说得没错,雪空也曾经说过。就算面对的不是敌人,也要随时保持警剔,不要让人钻了空子。我以后注意。”他淡淡地说道。 “这些蛇人简直是疯了,难道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比安宅号的钢铁之躯更结实吗?”穆少堂咬牙切齿地说道。 当然,也有人没睡。放开思感认真搜索一番后,天翔还当真发现了其中地问题。在基地一处相当隐蔽地角落。有两个白晃晃的影子在上下移动。看样子。应该是在做某种剧烈的体力运动。 没错,在这些蜥蜴眼里,人类就是它们的食物。这些蜥蜴并非是野生的,它们都是那些蜥蜴人的坐骑,以放养的方式饲养,有这些蜥蜴在沼泽中游荡,比放一、两支巡逻队还有用。 但是戴南这边营救完人质后,早就有了准备,在西边和南边都悄然组织起了一道防线断了他们的后路。 “杜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继续攻击我们的其它产业?”蔡思强对于杜克的云淡风轻有些不适应,担心地问道。 所以,郑辰犹豫了片刻,索性直接动用双子阵,一层半圆形的金光瞬间将郑辰给笼罩,而此同时,一条条金龙已经撞击了上来。 “好了,我要回房间处理公司的事情了。你们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洛研说着就起身上楼了。 “我陈凡又岂是任由他人宰割之人?我从来就没有忠于大宋过,我忠于的,是这个天下汉人,至于谁是皇帝,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他若是敢来杀我,我也不介意做一回曹孟德。”陈凡盯着乔峰。 ------------ 第一卷 第66章 虚惊一场 刘浩然差点笑场,被一旁的陆诗雨两根手指撕住一点点肉狠狠地拧了两圈。 没有原因,就想活下去。人世间哪儿有那么多原因,很多时候还不是就那样活着。 再观五人,虽是有喜有忧,其它三当更是一脸阴沉,但谁也没有先开口让身后弟子进入,如此就好像事先达成了某种协议,谁也不想当着其它几个门派的面前反悔。 “老大,那我呢?”八哥是指战斗鸟,这种紧要关头怎么能少了它。 “难道前辈便是华夏五帝之一的南帝周星海?”玄九天激动的大喊一声。 “对了,你怎么来了?罗妈妈她们好吗?”阿九倾诉完了便开始好奇他来衮州的原因。 总的来说,被神界的大能注意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以后必须得警惕点才行。 说完,自己还把自己给吓了一跳,吃惊的巡视了周正这边的几人一遍,好似要把那个未知的“绝顶的谋士”给找出来一般。 “老族长,贵族在八层精灵谷,曾经有过一位名叫呼麦的精灵族长吗?”在旁的岚氏堡主不觉插言问道,似为那个老精灵解围。 郑妙妙脸色略微有些尴尬,她一方面吊着顾城,另外一方面又暗示其他家里有势力的年轻人可以追他,顾百顺像是开玩笑,却是有意无意的在点破他,这让郑妙妙脸上有些发热。 萧漓当然明白三哥的用意,他两手抓着木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马车内坐。 转头,财务长老求助的看向凤族大长老,希望大长老能够阻止九长老的疯狂。 但是绝望里面却有着希望,让人觉得心酸却又不可自拔,不能抽身出来。 要知道她可是一直都把冷刑当作自己的人,她想要怎么就怎么,冷刑一般都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可是现在呢? “去找你的新主人!你这么霸道的剑去找大师兄那种强悍的主人去!”眼看着流光剑丢出去了,飞了一圈又回到掌心,萧轩怒不可揭。 “人家是合法的,相思早晚都要嫁人的,那个墨珺虽然只是差我一点,但是还是可以的!”男子拥抱着蒋冰雪。 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打电话的人会是罗伊教授,他从北京路过,到省城参与一个项目的实验,想着里夏明苏近,就过来看一看。 几乎是同时,吴凡身后一位佝偻着身子的老者骤然出手,甚至莫可可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抽了一巴掌,半张脸顿时被抽红,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有点兴奋,有点激动,也有一点对未知生活的不安。 ”五长老,皇去狐族了,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回来呢,你们若是不愿意回去等消息,不如就去狐族找我皇吧!“白清十分无奈道。 段湛和许雅芳不在的情况下,只有徐淼有资格出面安抚这许多势力。 天镜里,在黑纹袍刀客收刀后,李往矣继续御风飞向下一个地方,黑纹袍刀客则继续跟上。 通过仙家邸报,很多人都知道青年武道第一人萧野,与寒山李往矣关系密切,在此之前,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何家辉继续说道:“从现场的情况看,死者的朋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死者死亡,说明死者是在短时间内突然死去的,过程几乎没有挣扎。 孙策那会儿正忙,他那时带着兄弟们从庐江城灰溜溜地撤走,除了回去寿春向袁术报道,别无去处。 “娘我……”招娣连连摇头,一脸羞愧哭着甩开来娣的手要去帮忙。 尤其是朱元璋这个最是位高权重的人,身边人除了马皇后,就没人敢放肆。 刘梨没有落进下石,只是眉头一挑,非常玩味的神色看着张不易,仿佛在说:自作孽,不可活咯。 前段时间,孙蔓云说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家里是做生意的,虽然没有魏家门槛高,但人家家族生意做的很大,公司正在准备上市。 “是就是,别多管闲事。那些都是社会上混的人,得罪他们那可真要挨打的。”花花看出了张不易的英雄救美之心,赶忙把他脑袋扭了回来。 “终生练不出来,你还叫我练什么鸟?算了,你也别教我修什么炼了,直接把幽灵狼这一招教给我就行了。”韩帅不耐烦的说道。 “没事,以后他会明白的!”沐阳拨了拨离月额角的刘海,扶着离月回房了。 梅妤忍不住悲伤的痛哭起来,她的声音不大,可却是格外的哀戚,让人听着都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流泪。 很显然,这是大爷陈燕龙的咆哮声,这样的情况,丫头也不知经历的多少次,于是,丫头只好躬身退开。 然后,在所有人的欢呼声和尖叫声中,她缓缓起身,拿着话筒走到舞台中央。 ------------ 第一卷 第67章 错付 “这还用希望?就我们系这几只白斩鸡能赢?可得了吧!”被问的两人还没开口,倒是一旁埋头打王者的拖鞋插了嘴。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我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这才把李安安的气势压了下去。 如今没了两个婴儿的辅助,孤身一人的寒草寇自然是信丰几分眉跳之说,以此用来占卜路途是否凶险。 一直到上了飞机,手机开了飞行模式,电话才终于终止。陈月心疼地看着他的笑容消失、哭丧着一张脸,却怎么也没哭。 在床上躺了很久我才下楼去吃了早饭,没有带电脑过来,我也没法做设计,索性只好当做是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正好在这座魔幻的城市玩玩。 徐成作为一名生意人,心中的算盘打得是最准的了,最重要的是能够拉拢到遥家。 学习一直名列前茅,考上重点高中后,就成了十里八村他们这些孩子的榜样,更别说后来考上大学,在津市分配了工作成了城里人。 曾怀也从旁躲避,却还是被飞鹰击中,一头茫然的愣住在那里,一时之间没有什么举动。 当介绍道梁雪琴这位名满上海滩的评弹大家的时候,陈智博眼睛内明显爆出一缕璀璨的光芒。 这种称为间歇性的探知未来神通,连同青丘狐也不知道是如何冒出的。只是觉得那衣青年有些亲切,倒不至于是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通境强者出手,听到这里,众人也就没人敢怀疑什么了。是了,能够造出如此威力的,也只有传说中的神通境了。 “怎么回事?叶剑可不像你一样,没事拿灵药当糖豆磕着吃。”霍建疑惑道。 彦生听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对于毒杀萧佑丹他心中没有什么负罪感,相反他早就想指使皇城司和情报局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惹出一场“意外”事件了,不过碍于这会儿影响到先生的形象,所以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干不干,掌门没的做,干活却想起我?”张天放立即接话拒绝。 因为廉王爷的到来,让平南郡主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只是就算她没有任何顾忌,没有好的计策也不可能会让沈家的人答应她和沈妙歌的婚事。 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郡主本来设宴便是想见见萱姑娘,而萱姑娘又如何不想见见郡主呢? “神经病。”张天放吐出三个字仰身躺下,把佛堂当成床榻一样自在。 “他妈的,这李浩怎么还不来,是不是害怕了”李云一棍子打在一棵大树上狠狠的说道,那样子是对李浩充满了仇恨。李云当然恨李浩了,想想已经连续两次了都被李浩搞得惨不忍睹,而现在的李云的脸上还有伤疤。 “浩哥,这个你带着吧,可以防身”高兰尽管很生气,但对李浩还是很担心的,毕竟从开始李浩都是为了高兰着想,而且为了高兰还受了很重的伤。一边说着就递了过来,顺便抱住了李浩,感觉就像用别一样。 身后的梅墨看到冷玉如此的神情就想到当初她出手救她也是这么一个神情,不由的暗自吃惊,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格格露出了本来的弑意? 实在不行的话,她可以利用镯子躲上一时半刻:因为镯子里不能久留,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打算用这个法子。 不过,如此做就有个问题需要解决——那人城府再深也不是皇帝本人,怎么能保证她想要的那个皇子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位登基为帝的人呢? 几分钟的时间,这一百多号人跑的跑,剩下的都在地上趴着,不断的哀嚎,本来很安静的黑夜,在密林里边硬是出现了狼嚎。 我艰难的爬起来,想要跑过去阻止理拉德,却发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一直拉着我,使我无法靠近他们。 心中的怒气如同春风中的野火燃烧了大片田地,焦灼了每一寸生命。 慕芷菡的心怦怦狂跳,除了那一夜他说过爱她,就再没有温柔地对她说过一句温情的话,现在,她拼命对自己说,不,他醉了,他说醉话,可心却依然狂跳不止。 “这太阳有些毒了,碧珠,碧珠?”林涵溪合着眼,本想叫碧珠为自己拿个纱帐过来挡一挡,不想叫了半天没人应。 就在冷奕他们踏进了野狼山的手时候,在高丽国一家集团公司的会议室内,里面坐满了人,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只顾冲击的匈奴人此刻见到漫天的箭雨,才发觉到上当,但是已经晚了。王成连放了三波箭,此刻的城楼下是一大片匈奴士兵的哀嚎声。 史涣还想射第二箭,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马翠花的罗刹鬼马已经到了他的眼前,马翠挺起大剪子向着他的脖子上就剪过来了。 朗飞淡淡的在那看着傀儡兽王那边的动静,他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想要能搞出什么样的花样,所以也不再有任何的动作,静静的看着。 但是后面的那些村民却根本来不及反应,都被杀气之剑穿胸而过,但是十分奇特的是,有的人直接死掉,有的人却是毫发无伤。 ------------ 第一卷 第68章 猩红的火点 方方面面,能力都超出常人,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到曹氏来应聘如此平凡的职位。 在打量的时候,他隐隐间发现好几股强大的气息,这气息随时散发着骇人的感觉。他暗自猜测,这应该就是皇宫里的高手,负责保护皇帝以及皇子公主的。 而且,更悲催的是,由于被敌对国杀死,等级掉落还要多追加两级,而且,暴率也会大幅度提升,山本二百五倒下之后,身上的两件装备都掉了。 白乐来到家里的地下室,在墙上随便按了几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往下的楼梯。 因为有了体质或者血脉的先天优势,同境界几乎无敌,甚至可以做到越越阶战斗。 叶悠然和他的境界相当,但是要论及实力,两个城主也不是叶悠然的对手。 而在叶悠然惨叫出声的同时,大量的鲜血从叶悠然的嘴里喷涌而出。 而林翔则硬生生的,被BOSS连打了三段攻击,头顶上接连冒出了三个客观的数字。 陈锋大笑着对着那支军队冲去,手腕上的金光附着到了战戟之上,那滔天的战意就让面前的军队不堪一击,全部停滞在原地瑟瑟发抖。和天地对抗,和一位举世瞩目的英雄对抗,任谁都提不起信心。 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改的,年轻时候改的,意思就是肉身不成圣便成魔。 萧狂说完直接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故意表现出来的样子。 “是的,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林老爷子是中了绝降中的‘阴阳降头草’!”我点点头,如是说道。 从地图上看,飞云村距离柳家村大约有一百五十里地,并不属于柳家村的势力范围。 萧狂看着洛紫杉的身体也逐渐变黑,看着洛紫杉流着泪水的带却带着笑容的脸庞,心中痛苦不已。 刘长和齐天成也发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容。 萧狂看到这一幕后,狠狠的吞了吞口水,虽然他知道双方实力悬殊非常的大,大的无法估量,但那毕竟是六名血尊之境的强者,被这么犹如死狗一样拖走,还是给他不少的震撼。 饥荒魔王他们也被这个弄糊涂了,但看到那些工人都跑出了厂房,显得非常的愤怒。 他明明有着绝对的主动权,可以任性针对南人各方戍镇进行突袭打击,但是由于有着这些骑墙派充作南人耳目,会让他所有行动在南人面前都无所遁形,徒劳无功。 “我可不单单是肉身防御提升了,攻击也是会跟着同步提升的。”萧狂看着被自己强大的一拳直接轰碎的劫云,冷笑的说道。 连绵的昆仑山脉中央,数万丈的擎天巨峰直入云天,一条青石铺就的通天大道,从山脚底下出发,直到那虚无缥缈的山顶,青石大道两旁,一座座道观隐没的茫茫的云雾中,不染尘世烟火。 这让江家的人都是绝望起来,江家的五大神王眼神中露出了极度的不甘和愤怒。 突然,秦川腹部发光,体内传出诵经声,战界开启,将所有人笼罩,包括那位管事,让他们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秦川觉得五行神子这样的话简直荒谬,他二度燃烧战神血,浴血而战,斩杀域外四五十位天骄,为的就是决定剑池的归属,单凭一个上界来人就像压制他们,怎么可能?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道谢的呢。”琳对着木枫笑着说道。众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这七彩凤凰的实力,怕是寻常的仙魔之流,都未必及得上吧。”胡乱的想了片刻,华天便收拾心思,重新以修真者的身份,回到了东洲。 剑一不是打不过两人,而是十分的淡疼,不知道该如何打这两人……。 康隆基的辈分真的是太高了,所以就算是李广山,也必须得对康隆基尊敬有加。 陈潇看到,也是立刻降落下去,同时一降落,陈潇就看到了他这山峰上忙碌的许多人。 “现在不是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一旁的白若璃冷漠开口。 水灵鱼咳嗽了几声,左手泛着白色光芒,光芒融入自身体内,正不断的治愈恢复状态。 张公主没能从谢鼎的话里听出任何教育意义,反而抓住了一个重点反复咀嚼。 想必应该和射击技术有着很大的关系,毕竟他目前的射击技术,只是特种兵基础版而已。 老五第一次见到队长这么的着急,平时她在应对的时候,并没有这么的紧张。 天纵子当初也看到了后裔附身的情况,知晓布凡作何打算,当下点头离开,十息过后,三名鬼兵被天纵子带来,显然天纵子有跟他们透露一些情况,三人面刀欣喜之意。 肖大爱豆见状,立马坐直,两只手往膝盖上一搭,一副标准的宝宝坐姿。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莫北溟立于北溟宫前,徐徐开口,晴朗嗓音蕴含大道神韵,响彻天地,无远弗届。 是找人刨墙还是直接用炸药炸,都不是问题,只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说着,付思琪咬牙切齿地三两步上前来,一扬手照着卫青的脸就甩了过来。 看到肖立早时,江子木正拴着围裙在厨房,一只眼盯着搅拌机里的南瓜糊糊,一只眼瞧着油锅里的煎蛋火腿,一只手拿木铲,一只手顶在榨汁机上。 ------------ 第一卷 第69章 如果明天我没联系你,报警 府州官道上,车马驰援,热闹的如同过年一般。各家家主纷纷带人前往石林,人人一副共襄盛举的神情。 “放你们离开不难,可是你要如何保证事后放了老子?”殷成沉声道。 他在云古面前坦诚知道自己何为念以及念的修行,偏偏他却无法激发体内的念,唯有依靠外力来唤醒念能力。 艾米丽还在指挥位置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狂风袭来,一台黑色的机甲冲了进来。 餐厅经理十分钟之前遇到了一个老熟人,于是就到门外一起吹牛逼去了。 “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食物了,我都舍不得把他们吃掉。”徐熙风说着,端着面条走至前面的亭子里,放在了亭中长条木桌上,美滋滋地欣赏了一会,才开始下筷。 斧头过处,肉眼可见空间一层层爆裂,地狱位面的空间在他面前,宛如纸张。 苏放和熟悉的门卫大叔,打了个招呼,丢了包烟过去,直接把车开进学校。 马战走了,离开的很坚决,因为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走,可能会忍不住去抢夺,梅兰竹菊。这不是仅仅是她们四个漂亮,而且是因为,她们是四个长得一样的四胞胎。 先天境界的肉身,固然能抵挡一般枪炮轰击,但那么恐怖的杀伤力,苏放自认无法挡住。 当初在病房的时候,他为于一山看过命格,于一山是做了九世善人而今生凝聚的命格,在普通人而言,极为不凡。 紫茸根可以解决血气蛊的问题,这段时间经常使用血气蛊,所以这个需求量很大,现在紫茸根的到来可算是一场及时雨。 虽然尉缭早就明白,赵政此举只不过是因为自己能为其统一大业出谋划策罢了,然而依然被赵政的一系列举措所感动,答应出仕秦国。 我猛然摇晃了下脑袋,然而耳朵里大力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身躯也不听使唤了,我知道是那些尸毒的缘故了。 很显然匈奴人是准备直接封掉子婴南归的途径,把子婴堵死在草原上。 生肖猪的意图肯定就是要告诉我那几件事,但不管是真是假,确实是震惊到我了。 等到落在地上后已然看到,这三柄飞剑暗淡无光,再无半点灵力。 可是灵宝大法师迈出这一步刚刚踏在地上,也听到脚下“咔嚓”一声,又有一个捕兽夹夹住了他的脚踝。 “我这算不算叫了个外卖?还是很期待这妹子什么样呢……不会跟那树妖一样恶心把?”烟寒水一脸淫荡的表情,她今天就是想日鬼。 侯海涛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却又没法反驳,因为杨昊说的就是事实。 云珊儿走后,叶星心中虽然感到奇怪,但是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长时间的接触,让他也是了解了云珊儿,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的。 吕枫对于他要说的有些猜测,之前叶剑跟他说过一下,至于司空梦和吴扬则是很疑惑,这不是一次宗门比试吗,难道其中还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秦羽是预言之人的情报,只有石天罡、孙九霄、孙诗雨五人知晓。 这段时间一直在打听那里能弄到鱼苗,原本就有在这水潭里来捞鱼的打算,现在一看这么多,看来还真不能错过了。 所以他才这么大方的将世界树主干送给方寒,看着大气无比,实则对他而言,已经可有可无了。 “呵呵,这想法不错,我支持,等我们去了妖帝城,留随便你们怎么弄了。”凡尘此时笑着说道。 在古传送阵周边,则有着无数道人影,正在那等待,那些人影,修为最弱,也是天尊境起步,甚至天圣境的存在,都随处可见。 “我还以为你们要一直跟着呢!”相比叶婉儿,吕枫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在宏武城中,人多的缘故,他并没有发现,可出了城门,他就有所察觉了,毕竟他那过人的精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远远看去,仿佛山峰不是山峰,山顶还没有到头,那茂盛苍松才是山峰的山顶。 叶星独自都在大街上,摸了摸肚子,虽然不饿,但是他还是想吃东西,毕竟饭还是有一定的诱惑力的。 白芳芳又试了好几次还是不成功,垂头丧气的进了山洞告诉了闫然。 我是不依不饶的,极尽刁难之事,为的就是把那个不要脸的渣男给炸出来。 老五那边已经出去干活三天了,每天早出晚归,李月华只知道他这几天一直在挖沟,好排水,山上的水很大,而要入秋了,秋天过后就是夏天,也开始忙着收东西了。 杜兰特用他稳定性的表现帮助勇士再次反超,雄鹿没有暂停,因为前方王金已经招手要球。 我把手表带在手上,翻起脉搏处一看,一块很明显的凹痕突兀的存在着。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蒙蒙外人还是没问题。 “对,是我说的,我虽然不是灵运的人,更不是青云的,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何少极当仁不让,双手互捏,一副没有将二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他判断出赵子明、沈依依关系不正常,毕竟从开始,两人就一直闹绯闻,这么久了还不平息,肯定有问题。 当感觉到他失血过多摔倒在她脚那头的时候,她心如刀割却又感动的流泪。 特科格鲁喊出这番话时,眼睛却一直看着迈克尔里德,很显然,这话是给里德听的,他就差出再进一球他就赢得赌约了。 ------------ 第一卷 第70章 惊弓之鸟 不过,现在他开始感觉到自己肚子不舒服,而且,心脏出现绞痛的情况,他觉得很可能和自己喝了那杯黑水有关系。 无论什么凝脂朱胶,也没她姐姐的命重要,几人从没见过云当家这般怒发冲冠,连忙手忙脚乱地往上拉绳子,海螺也忙帮着拉绳子。 欧昂诺斯把自己的军团当作宝剑一般爱惜,他会时常擦拭磨砺它,也会把它的锋芒藏进剑鞘,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就是宝剑出鞘寒光射,刃如秋霜锋似芒的时刻了。 乔兴邦的身份,在乔家分家前,乔藴曦写了封信过来,所以谷家的人都知道乔兴邦并非乔家的人。 溪草自然应下,到了曾筱山婚宴那日,她备了一份相当丰厚的贺礼,挽着谢洛白的手臂,带着谢明苒一起驱车前往曾家道贺。 好家伙,终于步入主题了,合着您老绕了这大半个圈子,却不如最后这一两句来的实在。 津津有味的看着,伊莉竟感觉到诡异的眼神,很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她不知道此刻的心境可以说是吃了屎一样的。 “是那个怪物!”红胡子大叫道,却见那怪物猛一振翅,大量的粉尘铺散下来,形成了致幻的浓雾,笼罩了众人。 但是不知为何,董建春眼皮总是不住的跳,内心深处,总有着隐隐的担忧。 “那你是答应了吗?明天和师傅一起吃饭,魔尊应该也会去,到时候……”他想到龚旭和魔尊两人是朋友,因为他的关系,龚旭在身份上无端矮了白夜陵一截,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而随着耶律吉雅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看宗政永宁的目光都有些深意。 “这几天我跑跑三岔口那边的地,估摸着三五天的时间也就能办下来了!到时候再跟连姑娘联系!”刘甲笑道。 “我介意!倾城姐姐不需要那么多弟弟,有本王一个就好了。”龙御炎一脸霸道地宣布。 心口憋闷,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才觉得,不管是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方慧一怔,没有想到方晴竟然会这么说,心中不由大恨她无情无义,却是脸色一白给收了哭声,抹着眼睛啜泣不已。 “不行!”萧凌风毫不犹豫的摇头道,目光冰冷如刀的瞪向了玄魅……屁股后面悄悄的绕过茅草沾在了慕容玉身上的尾巴。 只是这静默在山谷亮起了第一根火把后,一下被打破,人马集合的声音,战士们的喧哗声,火性灵力带出的光晕一团团的温暖着。 “这种东西果然得像师兄这般聪慧的人才能掌握,师兄之前与顾璃笙谈了许久,可有说些什么”古影眼底异样的情绪正在沸腾。 龙五可不管龙四是他的前辈,错了就该打,他连看也不看,更是无视龙四的拳头,像是没看到一般,把龙四气得差点跳脚。 金铃县主自然是认识吴昊康的,吴昊康的身份她是不敢随意指着她骂的,她虽然是县主,但是吴昊康却是世子。但是金铃县主可不打算听吴昊康的话,让自己的奴婢回去告诉母亲这里发生的事。 从成人,退化成婴儿,然后,又演变成胎盘,最后变作一颗颗最基本的粒子。 当韩锦风进门后一个打扮的相当妖娆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韩锦风对这种人有些反感,却也只能忍受着被他折腾着。 但唯一有些等不下去了,他和还停留在考场的机器人考官打了声招呼,就匆忙离开了。至于考分,他回到家里再登陆上学校官网也能查得到。 这中心地段是一片草地,在草地的中央生长着一根巨大的树。此树参天而立,树冠绵延十几里,非常壮观。 徐青墨默然,虽然其实他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但是他现在赶往九台山,给别人的感觉,可不就是逃跑么。 “你的意思是,你本意并不想让那些人死?包括常青?你想让我提醒常青,想让警方保护他?”冉斯年频频发问,担心一秒钟的冷场会让对方挂断电话。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是现在她得表现出一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所以就没有眼红这回事了。 元宝不跟她废话,抢过童年手里的橙汁往地上一搁,拽起她就走。 他对自己的八极铁山靠十分自信,他用这一招甚至于直接撞倒了一头亚洲象,撞飞过野牛,所以在这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的使出了自己最大的杀招。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如果你不功成名就、没有府邸金钱,那你就不娶我了吗?”蓝移姑娘说道。 阿克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根荆棘从身体中抽出,扔在地上,手拂过胸口。 吴凡看到妙玉不加掩饰的厌恶,一颗心碎成八百片,回头哀伤的看向贾琮。 金发梳成马尾,随着狂风飘舞,在身后形成空雀开屏般耀眼的情节。 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傻子,看到眼前的情形之后,即使窦唯不作说明,他们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氏、赵氏、李氏三人殷勤问安后,得知病因,自然少不得将“罪魁祸首”责备一番。 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正是东方云阳的本体,此刻他施展的正是鬼刀流另一招强力招式阎月之舞。 皇上信以为真,就把这寻找四柱之事全权交给了殷仲海,殷仲海任人唯亲,选出了胡佐伟、魏非卓、萧当道,再加上自己一起称之为“四大辅国”。 ------------ 第一卷 第71章 比我来得晚就算迟到 简直就是开玩笑,她怎么可能去讨好这个贱人。如果不是母妃帮忙着求情,她恐怕现在还在关禁闭。 荆一仿若没有听到,依旧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大概在哭,身体微微颤抖。 云彦满意地看着云天歌的表现,手掌轻轻一按,大殿立刻恢复安静。 自此,再也无一人提起寒夜半句,互相分享着各自所见的奇闻异事。 等白色的光芒收敛,那里还有血盆大口的影子,令狐钰顾不上去想是怎么回事,塞了一颗复灵丹进嘴里,御着剑摇摇晃晃回到岸上,强撑着意识摆出守护符阵,再也坚持不住,抱着乐思甜倒在地上。 可叶雨桐也不是吃素的,她一下打开手里保温饭盒的盖子,里面是刚出锅的骨头汤,她想都不想直接朝夏诗诗泼去。 令狐钰倒有些意外,那天在酒楼的事情,竟然被秦风看见,基于对秦风人品的了解,他倒不担心秦风会跟程长老夫妻告状,只是除了秦风,还有没有人看见? 那一滴晶莹的眼泪,像是有着千斤万斤的重量一样,砸在了秦峥的心头。 顾星凉抬起头,和这个气势压顶的男人对视,一时间两种无形的威压碰撞在了一起。 陆过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稍微动了动胳膊,将她托好,稳步朝出口走去。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x教授也是扩散出心灵之力,道。“是吗。”万磁王直接是一挥手,只见四周无数的钢铁飞起,全部对准了x教授一行。 “婉儿,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水儿竟然这样对待你,如今,让你替我当年的错误承受了这么多,所以,我”说到了这里,钟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七星铜悬棺!”四爷与欧阳教授还有桐教授几乎是异口同声惊出声了。 轻松的转身,骆天挥了挥手,只在石门上留下了一个纤细的手印。 哪怕不能重创黑无常,琉璃剑阵也必须紧紧的拖着他,就算是累也要累死他。黑白无常绝对不能靠在一起,不要说骆天没有把握单凭一把短剑挑战两个铜环,心意相通之下,黑白无常的战力绝对是成几何倍数增加。 然后是更多的冰剑袭来,黑无常不断的后退,脸上的伤痕亦是越来越多。 “领主大人。”也就在这时,盖伦和瑟庄妮也是从森林之中走了出来。 直到这时,魔灵才从九层圣魔盒里面,取出了那株碧血灵参,和两千多株灵药。碧血灵参含在嘴里,其他的那两千多株灵药,则是扔进了大铜锅里。 不知道走了多久,空荡的大脑突然吸进一个声音,沐枫夜打起精神,终于在这里找到其他的同学了!正好可以去问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楚青珞单薄的身影出现的门口的时候,芍药连忙跑了过去。“青珞……”她伸手抱住楚青珞,有好多安慰的话想说,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罗玉寒不如程子境心态好,他唯恐暖暖一时不舍想要抛下他们留下来。 眉宇微皱,夏雨也不知道这是神界的什么位置,最后她顺着声音缓步前往。终于在一处僻静之地。发现一种着许多开着红色花朵的园子,空气中,有淡淡的清香飘来。 楚一林看到这一幕,不由的笑出声来。果然,罗丽菲就是罗丽菲呀。 能租用和购买单独户型的人家银钱向来不是问题,二十两的罚金也不会当回事,可是暖鱼山庄硬性规定,若是三次恶意违约,便再也不受欢迎,哪怕你是高官厚禄,不愁钱不愁势,暖月山庄亦是不会妥协。 狮子生来便是吃肉的,他不可能不让狮子吃肉,也不可能如佛祖割肉喂鹰般去割自己的肉喂狮子。 冯子铭难免又是一阵痛哭流涕,他今晚哭的次数大概要超过以往十几年的全部。不过在黄昶看来这并非坏事——心理上的郁积情绪被彻底放空,以后就是“放下包袱,轻装前进”了。 宋二笙抱着大师父的大腿,“妖怪变得吗这是?”太不搭了吧!!!这么一片荒山,居然有这样一座如此金灿灿的寺庙。它下一秒就算消失了,宋二笙都不会奇怪的。 “咔~”导演喊停,主要是与苏冰倩搭档的那个配角表现不好。那配角被导演一顿训斥,然后叫到一边给她说戏去了,苏冰倩早发现许卓,就趁机跑了过来。 刘主任说:“那好!几位请。”刘主任说完,做出了一个让大家上楼的动作。 “可…自祖爷爷那一代就一直是如此,晚辈……”赤奋吞了口口水说道,可没说完就被轩辕笑打断。 在担心的同时,轩辕笑脸上也挂着喜悦,若是夔牛能成功蜕变,有会变成什么样子,实力是否也会更加强大? 与此同时,哈干也在台下的最前面,他与儿子目光交汇了一刻,哈达立刻明白了哈干的意思。 “放肆!”王当空一声喝断,“怎么?”他挑起狭长的眉,呵声讥诮,“孤王还没死呢,倒轮得上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在这里指手画脚、行庖代之权了?”他的气场是与生俱来的,恍若寒冬冰雪、直指人心。他是当真生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