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传说起源 ------------ 第一章 :鬼岛妖狐 鬼岛? 其实一点也不鬼。 它位于海南岛以南的百里之外。 在这片广阔的海面上,散落着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的岛屿总共二十多座。但要说适合人居住的却仅有三个,一个叫龙头岛、一个叫龙心岛,还有一个就是被冠以鬼岛之称的龙尾岛。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鬼岛的由来,只不过是大人们编出来的一个谎言罢了。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防止小孩去海里游泳。 那时候,大人们常说,凡是去过鬼岛的人都会一个不落地变成鬼,还会发生种种不祥的事情。 为了让孩子们明白其中的厉害,他们还编了许多毛骨悚然的段子,其中传得最早的要数这“鬼岛妖狐”的故事。 话说在明朝某日,龙尾岛对岸的龙家村来了个秀才打扮的人,这人满脸污垢,衣衫不整,全身布满了刀辙子,似乎是被仇人追杀至此。 不久后,他便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能爬起。这事儿说来也巧,正好被打渔回来的王小五给撞上了。王小五见他怪可怜的,于是发了善心,把他领回家,交给妹子阿珍照料。 经过一番擦洗过后,这人才醒了过来。原来是位躲避战乱的白面书生,姓阮名常。等阮常的伤痊愈后,王小五也算是情至义尽,给他准备了些盘缠要打发他走。 可村长雷老头儿听说后,却死活不答应,说这阮秀才可是难得一遇的读书人,正好教教村里的渔娃子识点字儿,长长见识,走了岂不可惜? 于是乎,这雷老头儿就把阮常请到了自个儿家,每天好酒好菜的伺候着,见时机一成熟,便提出了开办私塾,请阮常当先生的事儿。 这阮常呢,一没去处,二是吃了嘴短,也没法推辞,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在村东头的一间茅舍里教起了渔娃子。 两三年下来,阮常也渐渐适应了渔村里的生活,见众人还都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也就飘飘然,露出了贼胆。 阮常生性好色,见村里的男人们总是早出晚归的,便打起了人家媳妇儿的主意,经常是打着教书育人的幌子,时不时让那些漂亮村姑来私塾接受自己的育儿心得。借此机会呢,大施淫威,做尽各种猥琐、龌龊之能事。 这乡野渔妇本就生性胆小害羞,被他糟践了也不敢声张,只能是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如果不小心遇到忠贞烈妇,阮常也有办法,那就是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结果呢都还服了软。 这一来二去,阮常的胆儿也就越来越大了。最后竟把村里的年轻少妇摸了个遍,更有那些投怀送抱者还给他生了六个野种。嗨!只可怜了那些憨直的渔家汉子一个个竟还蒙在鼓中,浑然不知。 可这阮常还嫌不够,心说总玩些破鞋破罐的没啥意思,瞅了瞅自个儿一表人才的样儿,甚至觉得自个儿还吃了亏,若不找个黄花闺女来慰藉慰藉,岂不可惜了这副长相?于是,在淫念熏心之下,阮常便打起了恩人阿珍的主意。 那会儿,阿珍正值十七**的年龄,长得面若桃花,甚是好看。打阮常被救的那天起,这家伙就对阿珍有了那么点儿含情脉脉的意思。 只要见阿珍路过私塾,这阮常就会跑到里屋,隔着门缝看个半天,直到走远为止,吧嗒吧嗒地口水流了一嘴。可老这么看着,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啊,于是这阮常便有了付之于行动的打算。 这天,阿珍正在家中缝补衣物,阮常见王小五出了海,便以讨水为由与阿珍搭讪。起初,阮常也想正儿八经地与阿珍好,可这阿珍却十分机警,几番言语下来,见阮常媚态百出,毛手毛脚,就拼命地左闪右晃。 谁知,这样一来,阿珍似乎更显妩媚可爱了,阮常**膨胀,兽性大发,捂住阿珍的嘴就往屋里拖。阿珍虽誓死反抗,但也熬不过男人的这番气力,结果被活生生的玷污了身子。 按理这事儿就此打住,可阮常却深知阿珍的忠贞本性,为断后患,便一不做二不休,举起渔刀刺死了阿珍,将其尸首埋于私塾的后院之下,然后继续做那人面兽心的教书先生。 王小五回来不见妹妹踪影,四处寻找。阮常本以为王小五找不到也就过去了,可这王小五却很较真儿,放出话来,掘地三尺也要把妹妹找出来。 起初,阮常倒还镇定自若,可他听说王小五要来挖私塾,一下子就慌了,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一天夜里,他找了个理由将王小五骗至后院杀害,又与阿珍同葬一处。 当晚,惊骇未消的阮常就做了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道飘然而至。老道见他大汗淋漓,就问他何事惊恐。阮常不敢直言,就撒了个谎,反说王小五兄妹加害于他,因此不安,并求老道指点解救之法。 那老头儿听罢,摸了摸阮常的印堂,说要避祸须上那龙尾岛。阮常不知缘由,本想追问,却突然惊醒了。 阮常得法,不敢耽误,连夜摆渡往龙尾岛上赶。可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子般的雨点打在他身上,阵阵发疼,浪墙一个接一个地打来,将渔船推得犹如一片秋叶摇摆不定。很快船里就盛满了水,不断地往下沉。 阮常本就不熟水性,一下子慌了手脚,赶紧伸手去捧水,此时却看到船舷的下方正咕咚咕咚地泛起了气泡,身子猛地一沉,被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入其中。 等他醒来时,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一座孤岛。阮常漫无目的地走着,本想找个人问问这是哪儿。可他挨着岛溜了一圈竟一个人也没看见,漫山遍野全是乱石沟子。抬头一看,这岛上横着一座山,顶上赫然写着龙尾洞三个大字儿。 这有字儿就有人,有洞就有仙,阮常大喜,连滚带爬赶过去,想一看究竟。 谁知走近了一瞅,才知道这洞前还有一汪小湖,六个年轻女子正在湖里嬉戏玩耍,个个长得犹如天仙下凡,惹得阮常热血澎湃。 说来奇怪,她们见了阮常竟不回避,反而做出各种媚态。这阮常哪憋得住这股**攻心,立即淫威大发,跳进湖里与那些女子行起了鱼水之欢。 一番风雨过后,阮常回过神,却发现双脚动弹不得,犹被铁索捆住一般。环顾四周,不禁大骇,自己竟躺在了一副白棺之中,身旁还摆着六具冰冷的死婴。阮常惊出一身冷汗,忙从白棺中露出脑袋打探,只见白棺正浮在腐朽发臭的黑水儿之上,顿感肠胃翻腾,恶心作呕。 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青面獠牙,长着白毛。阮常见状正要发作,只听“哐当”一声,棺盖重重地合在了一起。 第二天,村民们挖开私塾的后院,发现了这口白棺,打开一看,里面竟躺着一具早已死硬了的白狐,周围还蜷曲着六具还未睁眼的死崽。 雷老头儿见了,大惊失色,忙拉着身边的道长说:“老朽真是有眼无珠,要不是道长相助,不知这阮常还要造出多少祸端。” 老道掠了掠胡须,笑道:“这阮常乃龙尾岛上的白狐所变,一直以来便在这海边作祟,那天我追来时,不见其踪迹,想必应该就在你们渔村,果不其然,被我逮了个正着。” 这时,王小五兄妹听了,却很是不解:“既然道长知道这妖就在俺们村,为何当初不一刀结果了它,反而生出这般曲折呢?” “你俩有所不知,这白狐得了龙尾岛的灵气,千年才修得人形。虽我法术在它之上,但它却有不死之身,岂能用刀枪这等凡物灭之,须送进这白棺中消去它的造化和灵气,打回原形,方可让他永不复生。”说完,道长拂袖而去,那白棺顿时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散去。 ------------ 第二章 :同而不和 关于“鬼岛妖狐”的故事是否真实,没人去考证过,至于你们信不信,反正我那会儿是一点不信。 可这故事一编出来,却深受村民们的喜爱,他们在这个基础上又编出了更多恐怖的段子,于是,这龙尾岛也就越传越邪,增添了不少的神秘色彩,到最后什么王麻子去了鬼岛一下子成了树,什么张三去了鬼岛成了拖拉机,甚至还有说在岛上看到了美国总统,像这类毫无逻辑可寻的故事也堂而皇之的编了出来。我想这应该充分地体现了广大劳动人民编故事的才能。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完全大错特错了,这个看似玄之又玄、连故事情节都不太完整的传说,竟在我以后的探险中变得越发的真实,所有离奇而诡异的事件几乎都指向了这个谜团。至于,鬼岛妖狐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待我一一道来。 如果说鬼岛狐妖只是个传说,不足为信的话。那么在这儿,我还有一个故事要讲,真实程度比传说更为靠谱,据说那是我阿公在鬼岛上的一番亲身经历。 这事儿发生在清末民初,正值辛亥革命前夕,天下大乱,军阀割据,战火纷飞,是民不聊生。龙家村虽远离大陆,但也没能逃过这历史的洪流。 那会儿掌管海南岛事务的军阀名叫常五爷,此人祖籍福建,长得彪悍,早年习武,说他是绿林豪杰那是一点儿不假,可配上那对贼亮贼亮的小眼睛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和谐,小心眼一大堆,总是疑神疑鬼的,还特别喜欢神鬼之类的新奇事儿。 如果要追溯他的发迹史可以说那也是中国近代历史的一段缩影,俗话说时势造英雄,当然也造狗熊,而且数量远比英雄多得多,这常五爷就是其中的一位狗熊。 那年头,有枪就是爷,常五一个大老粗出身,靠一身力气在码头讨饭吃,一天也不知他从哪儿搞到一把汉阳造回来,在当地可是出尽了风头。 这第一枪就打在了乡里一位姓李的财主身上,分了家产,得了民心,又买枪又招人,队伍很快就壮大起来。最后大枪一挥,带领百来号弟兄在福建省狮子山上落了草当了匪,占山为王。 当地的大户人家那经得起他的折腾,乖乖地服软听话,搞起了年贡,见了他总叫一声常五爷。这一来二往,常五爷的名号也就这么传开了。 开始上山那会儿,常五爷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小酒喝着,小烟儿抽着,窑姐儿睡着,整个一座山雕,土皇帝。可到了清朝末年,革命四起,常五爷这帮子土匪可就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讨好了。清兵、军阀只要是见了他们就穷追猛打。 按这样下去,迟早有散伙的一天,这该怎么办呢?你别看常五爷长得五大三粗,对当时的政治形势倒吃得很准,他见大清朝气数将尽,便打出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的旗号,立在了山头。 从此,这常五爷就混进了革命队伍,还第一个带头剪了辫子,以示与大清国划清界限,要与革命为伍,为民造福。这一举动被当时广西的一个张姓军阀相中了,于是收他做了小弟,在里面当了个督军。 等民国一成立,常五爷自然也就鸡犬升天,成了张大军阀的左膀右臂,当年的土匪摇身一变,竟成了政府军,被调到了海南管起了事务来。 说罢常五爷,再来说说我阿公李大利。我呢,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他老人家:倒霉,三个字,忒倒霉!我阿公早年在清朝衙门里当兵,抗过火枪土炮,下过海干过洋鬼子,也上过山打过像常五爷那样的土匪,论功绩和人品在当地那可是妇幼皆知的事儿。 可就在他幻想着前程无限好的时候,这清王朝却不争气,一下子被革了命!我阿公真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最后不得不仰天长叹:“无力回天,生不逢时矣!” 民国刚成立那会儿,我阿公仿效文天祥,抱着誓死不喝民国水,宁死不做亡国奴的觉悟,带着几十号志同道合的兄弟上了山,做起了光复清国的坚贞志士。 然而,百姓却不认同,在他们眼里穿得再体面,名义再光鲜也就是一帮土匪。大清国的倒台那是顺应历史,顺应民心,阿公虽然有一腔热血却投错了主,愚了忠,结果还落下一“清朝遗妖”的骂名。 刚开始,我阿公一身正气,一上山就老早把话放了出去,说我们大清国虽然亡了,但爱国爱民的精神却没变,于是与当地百姓约法三章:第一绝不抢百姓的东西;第二绝不做奸杀**之事;第三绝不下山抓壮丁,自愿入伍,还说总有一天大清国会光复,叫百姓们做好复国的准备。然而,这些政治思想工作对民以食为天的劳苦大众那是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见了阿公的队伍依然当土匪打。 再加上那时候年景不好,山上的食物日益短缺,一百多号弟兄可不想被这光荣的口号活活憋死,最后他们操起家伙,见谁抢谁,弄得民怨四起。三个“绝不”每一条不犯的。 最后,阿公也没了主意,只好改口说抢叛国刁民的东西那叫替天行道。好嘛!就这样,我阿公从一个大清朝的有为青年被一步步逼成了地地道道的土匪,最后竟朝着多元化、职业化的方向发展成为远近闻名的武装集团、打家劫舍,挖地倒斗样样精通。有时候啊,我常常在想,阿公和常五爷同样当过土匪,命运的差别为啥就是这么大呢? 那时候,常五爷刚派到海南不久,板凳还没坐热,就想拿我阿公开刀,以此博取功名。于是,他隔三差五地带着兵上山剿匪。 阿公早年当过兵,对常五的这些下三滥的套路自然不在话下,带着弟兄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弄得常五常常摸不着北,还偶尔偷袭下山下的军部,得些补给。像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玩就是好些年,谁也不服谁。直到有一天,这龙家村出了一件怪事才让这两家罢手言欢。 ------------ 第三章 :常五招安 在一个圆月高挂的夜晚,海风怡人,正逢中秋佳节,龙家村的渔户们正沐浴在欢乐的海洋里。然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打破了这片祥和之气。抬头一看,一个拖着亮光的火球从上空呼啸而过。 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巨响,顿时山摇地动,火光冲天,照得方圆百里如同白昼。村民们不知道出了什么症状,纷纷跑到附近的山上避祸。没多久,瓢泼大雨如期而至,众人举目望去,都大叫着说那东西掉到了龙尾岛。 第二天,谣言四起,村里上了岁数的人都说这是扫把星下凡不是什么好事,恐怕待久了会出什么不测的事情。于是,有些村民们便按耐不住了,纷纷收拾东西,陆续撤离龙家村。 这一来不打紧,可把村长兼地保的刘老头儿急坏了,心说这村民都跑光了,以后还凭啥吃政府薪金,收渔户税钱呢?不行,得想个法子把村民们留住。想罢,这刘老头儿请来了当地的王道长来家吃酒,想让他给琢磨琢磨。 说起这王道长,别看挂了个道长的头衔,其实也不是啥好鸟,早年混迹江湖跟着几个师傅跑过几天道场,得了些皮毛学问,便自封为某某大师成了这周围岛上的道爷。他呢,也没多大本事,帮村民们做点红白喜事、摇卦算命的活儿还成,整天一脑袋不正经,坑蒙拐骗度倒是他的强项。听刘老头儿说了个来龙去脉后,他不禁大笑,“这天石陨落自古有之,不足为奇,要想留住村民,简单,简单!包在我身上好了。另外,说不准还能让咱哥俩小发一笔。”说罢,王道长便与刘老头儿如此这般的一说,乐得刘老头儿一脸坏笑。 夜里,刘老头敲响了村口的大钟,说王道长有大事相商。虽说王道长在明眼人看来不是啥东西,可在淳朴的村民们心里,那地位老高了,若换在西方,那就是神父级别的,听说他要来,村民们谁都不敢耽搁,陆陆续续赶到了海湾的广场上。 王道长见村民们都到齐了,便登上一处高地,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各位村民,我在这里可要为大家报喜啦!前些天在我们这儿发生的怪事,经过我的演算啊,那并非什么扫把星不吉利,而是王母娘娘下凡。如果大家信得过我,以后都别走了,好好等着享福。若有心者,只需交十文与我,定为他在王母娘娘那儿烧香祈福。”村民们听王道长这么一说,刚才还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一下子欢声鼓舞起来,交的交钱,给的给鱼,只求一个吉利。很快,这谣言就变成了王母娘娘下凡的吉言了。这刘老头儿和王老道自然赚了金满银满。 很快,王母娘娘下凡赐福的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到了常五爷的耳朵里,这常五爷平生就是喜欢神鬼奇事,听这么一说大喜,赶紧找来陆师爷合计,准备派人上岛一探究竟,拜一拜这王母娘娘得些福祉。为防止其他人染指,他特意叫人去监管水道,禁止一切船只靠近龙尾岛。 这陆师爷,早年读过几天洋学堂,一听这事,就觉得很不靠谱,无非就是陨石之类的自然常理,这山村野夫没多大见识,怎可当成神仙传奇?因此,他力劝常五爷不要轻信鬼神,以免上当受骗。 可这常五爷不懂那西洋科学啊,本来生性就多疑,见陆师爷不支持这事,竟冤枉陆师爷图谋不轨。这陆师爷深知常五爷的秉性,一时半会也来不及科普了,一旦失去了他的信任,这师爷也算混到了头。 于是,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说去可以,但这等诡异之事恐怕说出去也没人敢去,若是张榜招人吧恐又走漏了风声,思来想去。陆师爷有了主意,赶紧与常五爷耳语起来,“这事啊非山上的李老匪莫属。”常五爷一听,连忙摆手,说这那成啊,李老匪可是我的死敌,若是让上面知道我私通悍匪,岂不是掉脑袋吗?说完,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又向陆师爷望去。 陆师爷见他又要发作,立马解释说:“大帅,请听我把话说完,自然知道其中的奥妙。这等邪事正需这帮亡命之徒才能做到。这些年,李常两家斗得够呛,虽让李老匪占了点儿上风,但也自损八百,早就听闻他们有些弟兄有了归隐之意,我们何不投其所好,就此招安呢?这一来探岛之人有了着落,二来大帅招安有功,为民除害;此乃一石二鸟之计呀。”大帅听后,眼珠子转了转,连声拍好。 事不宜迟,常五爷赶紧叫人上山,向寨子里射出一封招安箭书。内容大致是这样,说你我两家恶斗数年不见胜负,累苦了一方百姓,我常五爷呢敬你李大利是条汉子,也不想再折腾你们了,现在正是咱们民国用人之际,像您这样的人那可是千年难得的人才。如今大清国早已退出历史舞台,你老也别再跟着愚忠了,顺应天意,顺从民心,只要您下山,咱哥俩就摒弃前嫌,共享荣华。 谁知,阿公看完气得大辫子一甩,“招安?想得美!就算招安也轮不到常五这帮小人来狗哭耗子。” 然而,寨子里的众兄弟却不这么看,一个个唧唧歪歪地泛起了嘀咕。说常年在山上呆着,那是人过的日子啊,整天就像耗子一样东躲西藏的,太他妈苦逼了,虽说常五不是啥东西,但好歹人家也有个大帅之位,招安咱们也不掉价,算是门当户对,不见得是件坏事。 其实呢,阿公也早就不想当土匪了,总琢磨着给兄弟们寻个好归宿。但作为一寨之主,总得拿出点架子和威严来,哪能说降就降的,这领导的面子没法搁啊。 就在这僵局之下,阿公的拜把子兄弟陈三深知其中的玄妙,赶紧出来圆场说:“招安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待我和当家的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当夜,阿公和陈三两人便聚在一起,共商这招安大计。最后定了方案,回敬常五爷一封箭书,提出一疑问,说你招安可以,但如何保证众弟兄的安全,若是有诈咋办?常五爷看罢,早有准备,第二天便带人来到山下,身后还跟着一帮老少百姓。 寨子里的兄弟们见了这阵势,心说这到底是来招安的啊,还是来端窝的啊?一个个端起了枪,操起了刀准备应对不测。阿公则叫大家耐住性子,看看常五这是要唱哪一出? 接着,常五爷命人抬出一口箱子,将里面的案宗撒在了地上,然后冲着山上喊道:“山上的壮士们,我这次来是诚心请各位下山共计国事的,以前的是是非非就此一笔勾销,望你们以百姓民生为重,速受招安。”说完,一把火引燃了地上的案宗。 这时,百姓们也冲着山上呼爹唤儿起来,意思是说下来吧,现在大帅开恩,大赦你们,都下山回家吧。 阿公见了,心说这常五几年下来,倒还越整越精了,这不是拿百姓令老子就范嘛。不表个态,在常五面前丢个面子是小,以百姓为敌那就是死路一条。这狗日的常五太厚黑了。 没办法,阿公只得表态,一下山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常五就乐呵呵地抱住了阿公。阿公正想推开他,说点啥,可这一幕却被山上的兄弟瞧见了,这可不得了,大伙儿都以为阿公降了,纷纷冲下山,与百姓们欢欣雀跃起来,真可谓丢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戏唱到这份儿上,阿公本想说你们都给我打住,我还没说话呢,可事态发展得太快,阿公也控制不住局面了,只得假戏真做,被招了安。 ------------ 第四章 :恶有恶报 没多久,寨子散了,辫子也剪了,阿公和陈三没了窝,只得硬着头皮被请进了大帅府,走一步算一步。可没想到的是,这常五还真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家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给他们按了些叫得上口的头衔儿,也不见有歹意。 “这不符合常五的性格啊”,阿公俩正泛着嘀咕,常五爷笑呵呵地进了屋,把他们领到了一座小阁楼里。一番客套后,常五爷怕阿公俩惧怕鬼神之事,因此编了个段子,道出了来意,说这龙家村附近天石陨落,砸出一个千年古墓来,特意请两位爷下山,来做这笔天大的买卖。若发现宝物,两家对半均分,如何?阿公俩一听这才明白过来,狗日的绕那么大个圈竟是为了这事。 起初,阿公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加之又憋了一肚子气,死活不答应,但陈三却觉得有门儿,赶紧与阿公耳语起来,说现在官匪都一家人了,也用不着分彼此,这挖地倒斗的活儿咱们又不是没干过,小菜一碟儿。何不得了好处,快活过完下辈子,再说现在被赶鸭子上了架,小命都握在别人手里,不从也得从,没得选,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阿公心说也对,挠了挠脑袋这才答应了下来。 常五闻得大喜,忙把陆师爷叫来,说陆师爷博学多才,让他和阿公俩一起上路,一来带路,二来也好多个出主意的。 陆师爷一听这话,一下子懵了,心说常五啊常五,我对你忠心耿耿一场,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小子倒好,见了利就把老子弄去当垫背的。想罢,忙冲着常五摆手,称自个儿身体不好,没那个福分。 常五就知道他不乐意,一双小眼儿瞪得犹如利剑一般,一下子将陆师爷的胆子扎得千疮百孔,陆师爷最后呢也从了。 第二天傍晚,一行三人带上家伙,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龙家村。 谁知,这偌大个海村却空无一人,远处也不见一条渔船。到处都死寂死寂的,海风吹得门窗砰砰作响,鱼腥味儿中夹杂着一种不知名的恶臭。 “有人吗?”阿公一嗓子下去,从一间老屋里唤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 阿公看了看四周,问道:“老人家,这是龙家村吧?” “正是龙家村,不知你们到这儿有何贵干啊?”阿公怕走漏了风声,只说奉大帅之命,来此督查海防。老头一听,呵呵一笑,打量了阿公一番,说道:“我看你们这帮人的打扮,应该是去上龙尾岛吧。”阿公脸色一下子刷白,心说这老头儿怎么知道,难道这墓被人光顾过了? “外乡人,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那地方邪着呢。”说着,老头儿便讲起了五天前的一件怪事儿。 那天晚上,村里有三个小伙儿趁着夜色悄悄去了那龙尾岛,说是想找王母娘娘赐福,可去了整整三天也不见人回来。 直到一天傍晚,人们才在一条船上发现了浑身**的张二狗。问他其他人呢? 这张二狗一脸呆滞,圆目大睁,也不答话,嘴里嘟囔个不停,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啥,最后被他媳妇儿抬了回去。大家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料张二狗第二天晚上就出了事儿。” 那会儿正下着绵绵细雨,村里的男人们正忙活着搬运船上的鱼货。 就在这时,从张二狗家里传出一声惨叫,接着一个黑影破门而出,直挺挺地就往海边跑。大伙儿闻声,齐刷刷地把头转了过去,马灯照过去,惊得众人大叫,那人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再仔细一看,正是张二狗的媳妇儿孙小花,哆嗦着说张二狗变成了厉鬼。 大伙本就对张二狗十分忌惮,听了这话一下子炸开了锅,各自抄起家伙,将张二狗的家团团围住。 胆大的赵三一个大脚踢开房门,只见那张二狗正埋头,靠在墙角下。 赵三大叫了几声,张二狗却没反应,便壮起胆用鱼叉捞起他几缕头发,吓得赵大叔噔蹬蹬地倒退了几步。 这张二狗居然在啃自个儿的手指,血流如注。赵三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曾见过这等邪事,看着张二狗那不阴不阳的表情,脚开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张……张……张二狗,别……吓我,你他妈的疯了吗……” 张二狗缓缓地抬起了头,满脸的脓包,五官扭成了一团,根本就分不清那儿是鼻子,那儿是眼,身上几个碗大的窟窿正不停地向外躺着黑水儿,恶臭无比。见了赵三,竟活生生地扯下了自己的胳膊,扔了过去,正中赵三的脑门儿。赵三再也把持不住了,夺门而出。 那张二狗子拖着残缺的身子,耷拉着脑袋跟着走出了门,阴阳怪气儿地重复这一句话,“村长该死,村长该死……” 大伙儿见张二狗说话了,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让开了一条道,一个人被显露了出来,那人正是躲在人群后面的村长刘老头儿。 “张二狗,你找我干嘛?有话你快说,有屁快放,别他妈装神弄鬼的。”刘老头儿装出一副镇定样儿,心里却砰砰打鼓,心说难道和王老道的那些丑事被这家伙知道了?变成恶鬼来找我算账吗? 妈的!老子才不管你是人是鬼,先把你剁了再说。想毕,转身拔起渔刀,狠狠地刺进了张二狗的身子,可奇怪的是,这张二狗一点反应没有,眼睛死死地盯着刘老头儿,顺势抽出渔刀就向刘老头儿劈了过去,一个西瓜样的东西滚了下来,一腔热血从脖子里喷涌而出,溅了众人一身。 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还等什么?一起整死这狗日的。”顿时,众人挥起渔具,将张二狗砍得血肉模糊,大削八块,直到不再动弹为止。村民们觉得这事儿太过邪乎,不便土埋,就点起一把火,烧了张二狗的尸身。 第二天,刘老头儿的几个女儿就哭闹去请王道长,想请他来为父亲超度下葬。这王道长本就对张二狗的事十分忌惮,起初打死不来,可最后念及和刘老头儿二十多年的交情上,实在没法推托,只好硬着头皮来一趟。 村民们见王道长来了,立即将他团团围住,说这张二狗去见了王母娘娘咋成厉鬼了呢?言外之意是说你王道长都算的啥卦啊,王母娘娘赐福估计是胡说八道吧。当时,王老道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但这表情上还得勉强把持住才行,别看渔民性子憨直,但若是知道在忽悠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王道长听完,眼珠子一转,哈哈大笑,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那懂天上的规矩,那张二狗乃粗人一个,定是见了王母娘娘不敬而闯下了大祸,得此报应,只怪他福根尚浅,因福得祸。 接着,又有人问了,刘老头儿可是德高望重,清廉一生,咋也遭此横祸?王道长坑蒙拐骗可是长项,顺势又编了一段,说张二狗平生就对刘老头儿心怀不满,当了厉鬼怨气难消,找刘老头儿索命,算在情理之内,天理之外。村民们见王道长说得铁板钉钉、铿铿作响,也没听出啥破绽,于是呢也就一哄而散了。 半夜时分,刘老头儿的法事总算做完,尸身埋在了后山的坟场之中,期间也没出现什么诡异之事,王道长这才松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 可没走几步,不知从那个地方传来一阵尖利的女声,“王道长,这是要去哪儿去呀?”王老道见状,毛根子一下全竖了起来,知道大事不妙,赶紧三步两回头地小跑起来,不巧又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王老道回过神来,定眼一看,七魂三魄丢了一半。横在道上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没有手指的女鬼。那不是张二狗的媳妇儿吗?王老道大骇,赶紧往回跑。只听哎哟一声,王老道不知啥原因摔了个踉跄,低头一看,一只手竟从刘老头儿的坟包子里伸了出来,死死地握住了王老道的脚脖子,无论王老道怎么使劲儿,那手犹如钢筋雕琢的一般,越握越紧,嘎嘣嘎嘣地竟是骨头断裂的声响。 王老道疼得跟杀猪似的惨叫,最后,被一点一点地拖进了坟包里,没了生气。自从那以后,村民们走的走,逃的逃,这龙家村也就没人了。 ------------ 第五章 :鬼岛深渊 听老头讲完,阿公和陈三根本就不信,只当听书看待,反而怀疑老头儿在糊弄人,隐瞒这大墓的秘密。 然而,这陆师爷却生性胆小,早就吓得腿脚发软,汗如雨下,忙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找船渡岛,便和那老头儿走了。 可等了半谈,也不见回来,难道这家伙被吓破了狗胆逃了? 陈三见势不妙,打起了退堂鼓,说那岛子来得诡异,去了恐怕小命不保。 阿公却说:“现在后悔晚了,当初我就说这事不靠谱,你却非要闯这死门。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家眷还在常五手上呢。”陈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进退两难,肠子都快悔青了,要阿公拿个主意。 就在这谈话间,从后山传来了一声惨叫,阿公一个激灵,赶紧和陈三往后山跑。 只见一个人影,正背对着阿公他们,拼命地将陆师爷往土包子里压,已没进去了大半个身子。 阿公冲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猛地回过头,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扑哧一声喷出一团东西,砸在了阿公的脸上,黑乎乎,黏哒哒,用手一抹,竟全是些肉沫子,再看看陆师爷血流不止的耳根子,全明白了,“这……这不是那个老头儿吗?” 阿公哗啦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刀将那老头儿的手臂齐刷刷地劈下,接着又一个飞脚将他踹翻在地。 谁知,阿公正要去拉坑里的陆师爷,那截儿残臂竟自个儿动了起来,手指轮替交错,满地乱爬。阿公还不曾见过这等怪事,后背一麻,跳起来足有一丈来高,最后落到了一个土包上,可这脚跟还没站稳,又被脚下的什么东西顶了个踉跄。 阿公眼珠子左右扫视,发现周围大大小小的土包子正钻出一大群怪物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个瞪着血红的眼睛,直冲了过来,速度之快,绝非人类。 “快跑!”阿公再也招架不住如此多的怪物,大喝一声,拉上正在发呆走神的陈三,转身就往回跑。 刚进村,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正从一间间木屋里鱼贯而出,堵住了阿公俩的去路。数量比后山那边还要多,足足有一百多号。有的手里还拿着溅满泥土的渔刀,在月色的映衬下发出阵阵惨白的光。 陈三一眼望去,大叫:“狗日的,他们一早就在屋里埋伏好了!” 此时,两人也没功夫怕不怕了,背靠背地抡起刀一个劲儿地乱砍乱杀,顿时肉块横飞,黑水四溅,硬生生地从怪物堆儿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了海边。 阿公见无路可退,忙回头打望,见海里正荡着一只木筏,赶紧叫陈三去解上面的绳子下海。自己则一个人和僵尸干耗着,为陈三争取时间。 陈三得令,三下五除二将木筏子推进了海。然后,两人纵身跳上,拼命划桨,这才荡舟而去。还好,这帮怪物不识水性,也不敢追来,只有在岸边干吼干叫的份儿。 这下,小命倒是捡回来了,但在这海上漫无目的飘来荡去也不是办法。阿公就指了指前面一块荒岛说:“先去哪儿落脚,然后想办法。”正划着划着,不料天公不作美,乌云压顶,雷声密布,白日转黑,没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人更加卖力划桨,快到一半时,一个大浪涌来,将木筏推出去好几百米远,随后一浪接一浪,木筏逐渐偏离了航线,向着无尽的大海深处驶去。 就在两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前方隐约出现了另一座模糊的海岛,离他们并不遥远,正好靠岸休整。 阿公犹如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和陈三使出吃奶的劲儿,胳膊转得犹如飞轮。然而,奇怪的是这目测仅有几里路程的小岛,两人却足足划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到头。 陈三纳了闷,说不对啊,这岛按理应该早到了呀,怎么还越划越远了?说着啐了一口,“今天真他妈的晦气,一出门就遇到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在这海上也不能消停。” 阿公呵呵一笑,“你这旱鸭子懂个啥,那岛多半是座随海潮下沉上浮的鬼岛,并非它离人远了,而是岛随着海水的涨幅在一点点下沉变小。”说完,阿公不敢耽搁,又和陈三划了一袋烟的功夫,终于赶在小岛消失前上了岸。系好木筏后,两人坐等雨停浪息。 “三爷,你说我们就这样空手回去,能行吗?” “我看只有这样,到时候就说师爷见财起意,拿了宝贝跑了。反正师爷死了,话随便我们说都行。” “那常五能信咱们吗?” “事到如今,能有什么办法。等潮退了,想想怎么回去才是当务之急。”说罢,两人嚼上几口干粮,靠在竹筏的栅栏上打起了盹儿。 乌云散去,夕阳斜挂,雨停浪退,只听“啪嗒”一声,两人如梦方醒,纷纷起身查看,原来木筏随着潮落,撞到了刚才没在水下的礁石上。举目远眺,这岛的全貌尽收眼底。四面环山,中间凹陷,犹如一只巨大的瓷碗。再看看木筏,正不偏不倚地挂在这岛山之上,周围尽是百丈高的悬崖。 “妈的,这岛忒奇怪了,中间怎么有那么大一个深洞。”机警的陈三率先发现了这岛的端倪,阿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下去,岛中央果然有一个面积百尺的洞穴,深不见底。 “乖乖,难道这儿就是天石坠地的地方?让我们误打误撞地赶上了?”陈三见洞口散落着一堆凌乱的山石,不禁猜忌道。 “我看有这可能,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得到下面看看去。若真有宝贝,也好交差。”两人一拍即合,从包里拿出长绳系在一块礁石上,攀了下去。 下到碗底,两人趴在洞口向下打探,黑漆漆的洞底透着一股寒气,阿公不禁打了个哆嗦,点燃一根火折子扔了下去,火折子照着洞壁迅速下坠,翻着跟头渐渐消失在那深渊之中,然而等了好久,竟没听见火折子碰底的声响。 陈三觉得这洞不寻常,便向阿公讨个说法,“这洞应该原先就有,天石再大的力气也不会凿出这般深洞,只能说明那是个盗洞,若下面真是座古墓,其规模至少应该是个王侯之类的。”陈三一听,喜忧参半,问阿公万一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咋办? 阿公见陈三退缩不前,笑道:“自古富贵险中求,哪有一帆风顺的。你若是怕了,那就待我先下去看看,没什么问题你再下来。”说罢,阿公将一根半尺长的铁筋钉入岩中,再将麻绳绑在铁筋上扯了扯,见吃上劲儿了,又将绳子在腰间绕上一圈系牢,挂上马灯瞪着洞壁攀了下去。 陈三则在上面缓缓地放着绳索。每下到一米,阿公则停下来,在洞壁上钉上一个马镫,一来方便陈三等会下来,二来也好有个回去的道儿。 如此按部就班,两个时辰过去了,绳子放到了尽头,可还不见阿公有下底的动静,陈三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忙冲着洞底吼了一嗓子,问阿公啥情况?阿公回话说一切正常,就是下面越来越冷,并催他继续放绳子。陈三得令,又将最后一团百米大绳接了上去,继续放绳。 可没多久,阿公就骂骂咧咧起来,“妈的,这下面全是水,怪不得火折子下去没动静,你别放了,等我上来。”接着,绳子开始松劲儿,阿公踩着马镫往上攀。不一会儿洞里就响起一阵轰鸣声,通过洞穴的喇叭效应不断地放大,声音也越来越沉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浮上来。陈三不知出了什么症状,忙问阿公。 然而,连吼了几声阿公也没回话,陈三使劲一拽绳子,竟摔了个四脚朝天,仔细一看,绳子的那头竟是空的,阿公不见了! 陈三见势不妙,来不及多想,丢掉绳子就往山上跑,可没等他上去,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冲天般的黑色水柱从洞穴里喷涌而出,不断上涨的海水很快就漫过了岛盆,与外面的海水连为一体。 自此,陈三没入其中,不见踪迹,只有那条孤零零的木筏子在海里随波荡漾。 三天后,人们在一处海滩救起了昏迷不醒的阿公,那会儿他虚弱到了极点,问他姓甚名谁?从哪儿来,到哪儿去,什么都记不得了。后来,一个好心的秦老头将他带回了家,细心照料。 三个月过去了,阿公这才渐渐恢复了意识。说来很怪,从那会儿起,我阿公性情大变,匪气全无,每天就知道上山打柴干农活,几年下来,竟成了秦家的顶梁柱,秦老头的好帮手。 这秦老头儿所住的地儿名叫万家港,位于海南岛南部边陲,因便捷的地理位置,这里常年就是渔民们交易水产的地方,逐渐形成了一个贸易海港。老人家平生积德行善,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老好人儿。 早年当过走家串户的土郎中,懂得一些药理知识,村里谁有了小病小灾的都来找他号号脉,掌掌眼,他呢叫价也不贵,只收些草药钱,上了岁数呢便在村子里开了个小商铺,经营些日用杂货之类。 按理这样的好人应该被老天眷顾才是,可他老婆不争气,也没给他落下一儿半女,便收了一个战乱遗孤做养女,取名秦小翠。 秦老头儿自从救了阿公后,就常常想,这汉子身板结实,相貌堂堂,如今失忆至此,乃数天意,何不收为养子,再把那小翠许配给他,岂不是亲上加亲,也圆了自己这辈子无儿的心愿。想罢,秦老头儿委婉地向阿公表达了这个意思。我阿公一听,乐得屁颠屁颠的,这等好事岂能放过,一口答应下来。 三天后,锣鼓熏天,鞭炮齐鸣,阿公八人大轿地将小翠娶进了门。五六年过去了,小翠共生下五个男孩儿,都随了秦姓,老大叫秦水,老二叫秦火,老三叫秦土。老四叫秦木,老五叫秦金,整个一金木水火土五行凑齐了。到我这辈儿,他们自然也就成了我爹和我的四个叔。 ------------ 第六章 :渡船惊魂 好了,关于我阿公的故事,我所知道的就讲完了。 至于是真是假,我从来也没去想过,至少儿时没有去想过。 然而,由不得我不信,这故事在万家港流传了那么多年,却没有一个不信的。 记得我六岁那年,和一帮孩子去海岛玩,一个大点的男孩得知我姓秦后,就和其他孩子泛起了嘀咕。 看他们的表情像是防贼一般,一个个脸色儿全变了。 我当时就慌了,虽然一路上他们仍是嘻嘻哈哈的,但与我却保持起一段距离来,无论我说啥,也不搭理我。 在渡船上,我试着向他们说些笑话,以此打破尴尬的气氛,然而他们听完,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比哭还难看,这明显是在敷衍我。 我心说这怎么回事啊,我家也是贫农出身啊,成分都属于伟大的无产阶级,难道我脸上有啥脏东西,照了照水面也没有啊,或者去年偷了王二奶奶的一只小鸡崽儿,被他们知道了? 就在我百思不解的时候,大男孩儿冲着我叫了一声,“你过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僵着身子站了起来,疑惑地往他面前挪。 大男孩儿冲我笑了笑,迅速用手指着渡船外,说:“你瞧,哪是什么?” 我刚扭头过去,后面的孩子一哄而上,感觉背上有无数只手在拼命地把我往船外推。 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妈的,我被这些家伙暗算了。接着,我就听到船上嘻嘻哈哈地漫骂声,“打死你这鬼娃儿”、“快滚”、“叫你害人,叫你害人。” 平生以来,我第一次感到了那种被孤立,被仇视的恐怖。 我嘴里不停地呛着水,手里死死地握住渡船上的一条围栏。然而,心里的压抑感却比在海里挣扎还要难受。 紧接着,我的手传来了阵阵剧痛。原来,他们在一个劲儿地踹我的手,这架势完全是把我往死里整,早已超出了恶作剧的范畴。我无比的紧张起来,大呼救命。 船老大刚才一直在船头开着柴油机,由于噪音实在是太大,他全然不知船上还有一个人在海里扑腾,直到他听到我的呼救,这才起身轰开了那帮孩子,把我拉上了船。 这段儿时的经历,让我刻骨铭心。 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变得沉默起来,再不敢和村里的那帮孩子玩了。 整天躲在院子里不敢出门,问大人怎么回事,他们却总是遮遮掩掩地搪塞,只叫我别去招惹他们就是了。 一个没有玩伴的童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缺憾。 不过还好,我还有一个人可以来往――那就是我二叔秦火。 一提起他,家里人似乎对他没什么好感,除了过春节来我家聚上一聚外,平时几乎没什么来往。 感觉二叔在我们家族中就像一个外人,我常常为二叔鸣不平,为什么好好的一家人,非要对二叔另眼相看呢。 二叔呢,却不说什么,早就习以为常了,活得也很豁达,从不计较这些事儿。 一来我家,他总要给我们提上一些自己打的水产。可奇怪的是,我爹见他一走,随手就把这些东西扔得远远的,就跟躲避瘟疫一般。 我和族人不同,打小就喜欢跟二叔来往。 那时,二叔独居在万家港一处靠海的小山下,一间小木屋,一条渔船、一条狗是他唯一的家当,常年住在海边,靠打鱼为生,偶尔做些船渡闲活儿,赚些油盐小钱。 只要我爹不在,我就会往他那儿跑,陪他一起出海打鱼,烧火做饭,还常常向他汇报学习和生活情况。 二叔呢,对我也挺好,反正比我爹强,事事都顺着我。 那时,我特喜欢一种白底红花的海螺,二叔每次出海都不忘为我收集,一见我来了,就当做礼物送给我,而且还喜欢给我讲以前的旧闻,有关阿公的那段故事就是拜他所赐。 有了二叔的陪伴,我儿时无友的遗憾算是得到了一点补偿。可这并没有让我摆脱那个莫名的阴霾。 八岁那年,也不知道为啥,整个秦家族人开始搬迁到海南岛上一个偏远的小县城里居住。 据说,我们走的那会儿,万家港鞭炮齐鸣,敲锣打鼓,或许正是迫于这种社会压力,促成了秦家人的大迁。 不过,我从不反对这事儿,还感到十分庆幸,因为在这个陌生的小县城里,没人知道我们从哪儿来,也不知道我们家族的那段诡异经历。 从此,我渐渐地敞开了心扉,孤独的心第一次被放飞,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圈。 其中,最铁的朋友要数杨建军和汪海,那会儿我在滨海县一中读高中,他俩都是我的同班同学。说起他们的性格特点,哪是各有千秋。 首先来说说这杨建军。这家伙,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就没见他瘦过,圆脸粗胳膊,挺着个小肚子,装满了坏水儿。 渔民的后代,无限power的化身,因他在家中排行老二,大家都习惯叫他二胖子。 别看二胖子一身蛮力,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细心劲儿,平时爱讲笑话,为人豁达,天生比猪还乐观。 别看他长得不咋的,人缘在我们学校老好了。有时候,连我这个小帅哥也自叹不如。 汪海呢,个头不高,但十分匀称,一身排骨不见二两肉,戴副黑框眼镜,若是与二胖子站在一起,哪真是猪八戒见了白骨精肥瘦分明。 知识分子的后代,文艺与智慧的化身,喜欢咬文嚼字,写出的情书常常被男同学们列为范本,广泛传抄。在大家眼里那就一秀才,人称秀才汪。 咱们仨能走到一块儿,一靠缘分,二是骨子里都有那么一股悍然正气,视牛鬼蛇神为粪土,哪有不平总会平地惊雷一声吼。 有一年,班里转来了一个干部子弟,名叫刘小谋。 他仗着他爹在县里的权势,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整天折腾得鸡犬不宁,众学生人都恨之入骨,赠恶号一个――溜小狗。说起这溜小狗,那可是坏透了,今儿砸个玻璃,明儿揍个同学,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而且让人受不了的是,他连老师也敢欺负。 有一次,学校来了位刚毕业不久的女老师,因初来窄道,不知深浅,在班上狠狠地批评了溜小狗的作文。 我还记得当时有这么一句,女老师气愤地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狗屁不通,字迹潦草的作文,罚抄小字一百遍。”当时大家一听,乐得一塌糊涂,这溜小狗面子挂不住了,哪受得了这般委屈,就想着方报复女老师。 一次,趁课间休息那会儿,溜小狗将一团东西放进了粉笔盒。 上课后,女老师正准备去掏粉笔写字,一下子跟触电似的尖叫起来,只见她满手黏哒哒的,竟摸出一堆蚯蚓。 顿时,吓得女老师夺门而出,三个月没敢来上课。 可这溜小狗觉得还不够,又叫他的那帮死党在学校墙上写了好多有关女老师的粗话,结果整个学校弄得沸沸扬扬。 女老师脸皮子薄,遇到这霸王学生自认倒霉,一纸辞书另谋高就去了。 ------------ 第七章 :后山争霸 因为这事儿,不知有多少同学联名上书,让溜小狗转学。 可校长是个势利眼,这打狗需得看主人,溜小狗他爹是县教育局局长,他敢治吗?所以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缓和学生们的不满情绪,每次只在校会上通报批评一下算作完事。 这溜小狗脸皮早就比那城墙还厚了,根本没当回事,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孰可忍,二胖子不可忍,说这样下去学校岂不成了溜小狗的天下? 为救广大师生于水火,二胖子把我和汪海叫上,齐聚二胖子家开的烧烤店,商量着如何修理这无法无天的溜小狗。 这溜小狗是教育局长的亲儿子,人家校长都要让他三分,何况我们这些草根子弟。 无论你把他怎么着、如何的软硬皆施,都讨不了好,弄不好这辈子就和读书无缘了,所以说这根本就不是怎么治溜小狗的问题,归根结底是敢不敢治溜小狗的问题。 最后,三个臭皮匠嘀嘀咕咕半天,谁也没个主意。汪海平时点子多,但也摇头无语,只说为了大家好,最好别轻举妄动,只能智取不宜强攻。 二胖子憋急了,拍了拍一肚子肥肉,说:“俗话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革命还是枪杆子说了算。论力气,胖爷我有的是,单挑这丫的一点问题没有。你们都别嚷嚷了,就等着明天看好戏吧。” 于是,第二天一早,二胖子便给溜小狗下了战书,让其放学后来后山单挑,谁输了就立马从学校滚蛋,括弧不许叫人,谁叫谁就是孙子王八蛋。 溜小狗向来就与我们仨不和,见二胖子主动送上门,立即应了战,还说谁不来谁就是狗娘养的,后山争霸就此拉开了架势。 放学后,我和汪海老早来到后山的草丛里藏好,目送着二胖子走到操场中央。这样做,一来怕溜小狗耍赖叫人。二来也好欣赏下溜小狗被二胖子教训的痛快场面。 等了十来分钟,操场对面缓缓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一看此人正是溜小狗,只见他双手环抱,满脸怪笑,毫无惧色,大大咧咧地走到了二胖子跟前,相视而立。 溜小狗小眼睛一对,睁圆了也就蚕豆大小,一脸横肉把鼻子挤得就剩两窟窿眼儿。 可这个头倒不矮,一米八左右,远远看上去比二胖子大了一圈,胜负还真是难说。 面对即将来临的恶斗,我和汪海都屏住呼吸,不禁为二胖子捏了把汗。 “二胖子,我早就想会会你了,今儿准备玩点啥?谋爷我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溜小狗冷冷一笑,打破了沉闷的僵局,拳头握得嘎巴直响。 “胖爷我不是吹,打你小样哪是绰绰有余,有啥本事都给爷爷使出来,别到时候说我没给你机会。”嘴仗打完,两人开始武斗,一个箭步上去,扭成一团,胳膊缠胳膊,头顶着头,脚下还不停地钩钩绊绊,都想率先放倒对方。 没多久,二胖子就弄出了一身热汗,这溜小狗手笨,兹溜一滑,被二胖子抓住了破绽。 二胖子脚下赶紧一个拌蒜,将他厌在了地上。溜小狗见势不妙,刚一倒地就将大腿一曲,狠狠地蹬了出去,本想把二胖子踢翻。 没想到,胖爷对这招早有防备,顺势这么一前跨,骑在了溜小狗的胸口上。随即,拳头犹如雨点般地落下,打得溜小狗哇哇大骂,动弹不得。刚才的威风一扫而光,原来是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 我们本以为这样一来,溜小狗肯定会求饶认输,甚至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他灰溜溜滚出学校的美好憧憬。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响哨传来,从山下竟蹦出来一条狗,呲牙咧嘴,汪汪大叫,径直就往二胖子扑了过去。 二胖子没料到溜小狗还有这么一手,赶紧起身一个踉跄,足足退出去十来米远,远远看上去真有点西班牙斗牛士的味道。 二胖子边躲边骂,说遛小狗耍赖使诈,可这人毕竟不是畜生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那狗就蹦起来,咬住了二胖子的胳膊,顿时将草地染成了一片血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立马起身就想往外冲,然而却被汪海一把拽了回去。 “秦风,看看再说。溜小狗现在巴不得你出去呢,一出去,他就说二胖子叫人,到时候肯定赖我们输!” “我靠!他都叫狗上了,还算我们输?” “你别忘了,战书上写的是不许叫人,没说不许叫狗。” “奶奶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名堂,赶紧去救二胖子!”我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出二胖子。 汪海见劝不住我,也操起棍棒冲了出去,三下五除二地将那畜生赶跑了。 这时候,溜小狗冲着二胖子大骂,“二胖子!你个孙子王八蛋,竟敢叫人,明儿就给我滚出学校去,甭让我看见,否则见一回打一回。” “你个狗娘养的,竟放狗咬人,算啥本事?”我愤愤不平地吼了一句。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这战书是你们写的,规矩也是你们定的,上面只说不许叫人,又没说不许带狗。我那点做得不对!” “溜小狗!你……你……个王八蛋……”果然,正如汪海所说,这家伙是有备而来,没想到竟会钻起战书的空子来,其实不管二胖子能不能打过他,这场比拼从一开始我们就输定了。 想到这儿,我又气又恼,恨不得冲上去将这家伙打成肉团。心说本是来看这家伙的笑话的,现在倒好,我们反成了个笑话,妈的,书上不是说恶人都又蠢又笨吗?咋这家伙却这么难对付,小样的他还智勇双全了? “我把话搁这儿了,明儿若是让我再看见你们仨,谋爷我可不客气了。不折腾死你们,我是你们孙子。”说完,溜小狗牵着狗就大摇大摆地往山下走。 二胖子哪能受得了这般委屈,立即起身捡起一块石头就要去追溜小狗。我和汪海赶紧抱住了他,可二胖子的石头却已经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溜小狗后脑勺,疼得这狗日的哭爹骂娘。 溜小狗恼羞成怒,转身大喝一声,“兄弟们都给我出来,这些家伙耍赖还不服,给我一锅端了。”我靠,话音刚落,从草丛里齐刷刷地站出来一排人,原来这家伙也留有后手!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仨被七八个人团团围住,被拳脚相加。 二胖子试图站起来又被踢倒,我和汪海则死死地护着头和脸。 心说好嘛,本想来看二胖子的好戏,结果这唱戏的和看戏的全被打了。哎!就这样,我们与溜小狗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便以惨败收场。 ------------ 第八章 :美人之计 等我们晃晃悠悠地爬起身,已是傍晚时分。三人一路无话,一阵风吹来,我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着远处泛黄的树叶漫天飞舞,那就是我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我们仨被打鼻青脸肿,肚子里还憋着一股子窝囊劲儿,谁都不敢回寝室,一回去大伙儿肯定要问咋回事,被打成这样你不可能编瞎话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鬼话,肯定没人信,你也不好意思这样侮辱同学们冰雪般的智商。就算糊弄过去,也过不了溜小狗那关,这家伙说不定正到处说我们后山惨败的事儿呢。 没办法,我们只能去二胖子家先避一避,估计没十天半个月,这幅德行根本没法出门,于是,第二天我们仨便去附近医院开了个证明,顺便给二胖子处理了伤口,并模仿家长的笔迹签了名,再让二胖子的妹妹去学校,向班主任请了半个月的病假。 一到家,二胖子就一屁股坐在了草垫上,半饷没说话。我赶紧过去安慰他:“二胖子,你也别往心里去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明天我们仨就去找溜小狗算账去!” 二胖子捂了捂缠着纱布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秦风同学,咱们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这地头蛇也有压不住强龙的时候,人家汪海说了硬拼没用,这事儿只能智取。”说完,把头转向汪海,“汪大秀才,这次望你出个主意了。”汪海听了也不回话,正望着窗外出神。 “汪大秀才,你这是……”二胖子正要开口问,汪海说话了,“我在想能不能做得自然一点,在不知不觉中把溜小狗收拾了。”他见大家满脸疑惑,又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能找到一种方法,让它看起来并非人为的,而是自然而成,这样惩罚溜小狗后我们也不会受过。” “哎哟,我的秀才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行不。”二胖子不耐烦了,要汪海直接把想法说出来。 “据我所知,在海南岛的南部海域有一个被称为鬼岛的龙尾岛,如果我们想办法把溜小狗引到那上面去,再装神弄鬼一番,应该可以吓破他的狗胆,到时候再以鬼的口吻让他滚出学校。就算他不想转,以后心里也总有那么个疙瘩,让他寝食不安。”一听到鬼岛二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心说原来鬼岛的故事看来早就流传开了,这远在内陆长大的汪海也听说了。 虽然我从没上过鬼岛,但总是心有余悸,本能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阻止汪海的这一想法,“鬼岛?你还别说,我老家就在鬼岛附近,那地方听说特邪门儿,凡是上去的人要不是回不来,要么就会发生一系列怪事。万一闹出点啥问题,恐怕不太好吧。” 谁知,二胖子呵呵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鄙视,“我说风风啊,我得说说你了,现在都啥年代了,你还抱着这些封建迷信不放?咱们可是伟大的无神论者,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汪海这主意,我看不错,也就是借鬼岛吓唬吓唬溜小狗,让他转学。放心!不会出啥事儿。” 我本想再劝劝他们换个地方,也不一定去鬼岛啊,可嘴巴刚一张,又咽了回去,心说如果再劝估计他们又会说我是封建迷信泛起的残渣之类的,而且我对鬼岛也挺好奇,上去看看也无妨。最后我的好奇心胜过了恐惧,也不反对了。 接下来,如何让溜小狗上鬼岛成为议论的焦点,本着既让溜小狗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又要把他引到鬼岛上去的思路。汪大秀才提出两个方案,第一,佯装与溜小狗和好,消除他的堤防后,找个适合的机会引他上岛。第二,是用激将法,与溜小狗比狠,看谁有胆量上鬼岛。前面那条一提出来立即就被二胖子否决了,说这样做太掉价了,像二胖子那样,恨不得把溜小狗给吃了,要他假意去和好,别提多恶心了。第二条看似可行,但动静太大,而且达不到恐怖的效果,到时候若是溜小狗出啥事,肯定知道是我们干的,似乎这两条都有缺憾。 这下,汪海为难了,心说好嘛,这两个家伙主意不会出,光让我出主意,真出了主意还挑肥拣瘦不执行。 这时,一个人从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禁不住说出了她的名字――陈晓倩。大伙儿一听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都觉得有门儿,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三个字:“美人计”。 ------------ 第九章 :渔村怪人 这陈晓倩是咱们班的语文课代表,长得水灵可爱,闭月羞花,樱桃小嘴小蛮腰,瓜子小脸细眉毛,智慧与美貌并重,是咱们学校公认的第一校花,这溜小狗从进班的那天起,就一直追求着陈晓倩,情书每天一封,从不间断。 由于溜小狗文化水平有限,先是抄抄爱情格言、语录啥的,到后来觉得缺乏原创精神,没那个情趣,便又请人代写。其实,他所做的一切坏事、蠢事不为别的,都是为了让陈晓倩尽快地插到自己这坨牛粪上。 不过,咱们校花哪是相当有骨气,不为那斗黄米折腰,从不买这痞子的账,无论溜小狗发动如何猛烈的攻势、做出啥剧烈的表现都视为空气。 有意思的是陈晓倩还经常私底下将那些肉麻的情书给我们看,乐得我们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如果陈晓倩愿意配合,让溜小狗上鬼岛的事儿可以说易如反掌。问题是她一大家闺秀能忍住那恶心劲儿吗? 休养了一个星期后,俩帅哥加一铁牛兴冲冲地来到了陈晓倩的家,将我们的计划娓娓道来。 起初,陈晓倩一听,啊了一声,表示不可思议。我心说这肯定不行吧,让校花干这事儿,我都觉得恶心。 好在有汪大秀才的铁齿铜牙垫后,说就假意与溜小狗暧昧那么一会儿,让其上岛就行,也不是啥丢胳膊、掉腿儿的事儿。 二胖子也不闲着,忙在一旁补充,“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再说这也是除暴安良的丰功伟业,只要熬过去这阵儿,让溜小狗上岛,我们就能保证让他滚出学校,还广大师生一个安宁世界。到时候军功章上少不了你的那半。” 最后,在我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终于让陈晓倩动摇了,她表示愿意试一下,但成不成都与她无关。 接下来,事情便按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展开了。 第二天,陈晓倩强忍着呕吐,第一次在溜小狗的情书背面写了一句,如何证明?溜小狗以为陈晓倩金石为开,羞答答地表白了一番,最后请陈晓倩去城里吃了一顿海鲜。 席间,陈晓倩提出让溜小狗星期六下午七点上龙尾岛,自己在外婆家等他,准备星期天一起去玩。这溜小狗一门心思都沉静在了这一路桃花上,也没多想,自然是满口答应,惟陈晓倩是从。 之后,陈晓倩又补了一句,“这事就我们俩知道,不许到处乱说。”溜小狗还以为有啥好事儿呢,一脸坏笑,头点得如捣蒜一般,赌咒发誓地说,“这事儿我刘晓谋要是说出去,天打雷劈,五马分尸。” 我们见鱼上了钩,便乘车前往龙尾岛提前做好准备。 一路上,二胖子和汪海嘻嘻哈哈的,又是说笑话,又是唱歌,完全把这次艰巨的任务当成了兜风旅游。唯独我沉默不语。 三个小时后,我们在靠海的盘龙镇下了车,又准备乘渡轮上岛。可我们一打听,却没有直达龙尾岛的渡轮,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要去龙尾岛,需坐车去万家港,然后座渔船过去。” 万家港是我老家,我琢磨着正好去看望下二叔,看他这些年变了没有,说不定他还能送我们去龙尾岛。想毕,我对二胖子他们一说,便登上了一辆乡村巴士直奔万家港。 来到万家港,我一脸失望,离开家乡好几年了,其他地方在改革开放的春雨下都焕然一新,可这儿却一点儿没变。 破旧的木房歪歪斜斜的散落在山间地头,一条条车辙子布满了村间小道,商店里的老板们因没生意而昏昏欲睡,远处的海面上荡着几条破旧的渔船,几声狗叫倍显荒凉。 在去往二叔家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一间木屋,从里面正走出一个壮小伙,我不禁侧目过去,正好和那人的眼神儿撞了个正着,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但我的脸色儿一下子就变了,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却想不起来。那眼神十分冷酷,让人不寒而栗。 我赶紧把头转了回去,闷头走路,心里扑通直跳,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诸如此类的自我暗示。 我本想加快步伐走出那人的视线,但转念一想不行,走快了那是欲盖弥彰,做贼心虚,所以这步子还得迈得正常。 万幸的是我们走出去老远,也没发生我所预想的情形。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秦风,这儿到处是船,走那么远干嘛,我看就在这儿雇条船上岛好了,别去麻烦你二叔了。”就在我满心窃喜的时候,二胖子这家伙突然冒了一句。 那人立马转身回来,大喝一声,“你们给我站住,谁姓秦?” 顿时,我们仨一下子就僵住了,二胖子满脸疑惑地愁了我一眼,转过身去,问那人“你要干嘛?”那人也不搭理二胖子,径直走到我跟前,瞪大了眼睛打量起我来。 我屏住呼吸,强忍着那道恶狠狠的眼神,快速地翻起了字典,编起了词儿,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脑子却一片空白,一个词儿都想不出来。老这样被他盯着,迟早会自乱阵脚,我得反客为主才行。 “哥们儿,你谁啊,盯着老爷儿们看个啥劲儿啊?”我不等那人开口,先将了他一军。 接着,二胖子也过来帮腔,“咋了,你和秦家有仇啊,这天底下姓秦的多了去了,咱们这位小哥可是学校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四有青年,我劝你莫找错了仇人,玷污了俺们小哥的光辉形象。” “你是不是我们村的那帮秦鬼?”我听他这话,心里的疙瘩立即送了一半,既然不能确定我是谁,那我就有资本编词儿了。 于是,我语气开始放松,冲着他笑了笑,“哥们儿,你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们都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不是你要找的什么鬼啊神的。”说完,我赶紧拍了拍二胖子的肩膀,示意他们别在折腾,赶紧走。 还好,那人还挺识相也没追来,二胖子则骂骂咧咧地说不吉利,大白天被人当成鬼。 没多久,我们就来到了二叔的木屋外,这间木屋孤零零地坐落在一处海湾里,建在一块岩石上,三面环水,一面靠山,与刚才那个渔村正好被一座山包隔开,像个世外桃源。木屋的样子,和我走的那会儿差不多,一点儿没变。石棉瓦,木板墙…… ------------ 第十章 :龙尾恶煞 我敲了敲门,里面却没反应,透过木缝子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一床打满补丁的被盖整洁地放在床上,其他物件儿也不凌乱,渔具分门别类地码放在墙角里,天花板上还挂着一盏马镫,看这动静儿二叔应该还在这儿住着,估计这会儿是出海打渔去了。 接着,我像以前那样,伸手去摸屋外的一个破鱼篓,里面应该有把开门的钥匙。儿时,我只要遇到二叔不在家,就会去破鱼篓里摸钥匙开门。可这次我将破鱼篓倒腾了半天,也没发现钥匙的影子。难道二叔换锁了?就算换锁,钥匙也该放在里面才对啊。 没法,我们仨只得在门外坐等二叔回来。可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二胖子晒得满头大汗,就提议一起去车站买点水啥的,也好方便上岛饮用。 于是,我们仨耷拉着脑袋上了路,为了避开那个叫我秦鬼的人,我们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绕着山路来到了车站。 这车站年久失修,垃圾满地,稀稀拉拉的人群中,偶尔有几个渔户拖着板车从这儿经过,场面十分冷清。 就在买水那会儿,我不经意地一个转身,发现身后有一个黑影快速地闪了过去,等我定眼一看,却没了踪迹,吓得我大叫,“二胖子、汪海,我们被人盯上了!” “哎呀!他就在你身后。”接着,二胖子也大叫了起来,唯独汪海还在四处打看,我冷汗刷地一下就下来了,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渔民正牵着一头毛驴从我身后经过,那毛驴见了我,呜哧呜哧地叫个不停。这咋回事? 一看二胖子和汪海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我才知道自己被涮了,“风风啊风风,你就省省吧,我看你是港台鬼片看多了。黑影?哪来的黑影?我看是头大哑巴驴吧。” “二胖子,相信我行不,我真看到了一个黑影闪了一下。”我还想争辩,却又被二胖子数落了一番,“回去洗洗睡了吧你,就你这胆子,看来还真得上岛练练,否则我以后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你是我哥们儿。”没办法,二胖子打死也不信,我们只得往二叔家赶。 路上,我时不时地回头,看身后是否有尾巴跟着。但一路风平浪静的,除了光秃秃的石头就是路边的蒿草,我当时也不知道咋了,竟盼着那黑影能再出来一回,因为我总想在二胖子面前证明我是对的,绝不是什么胆小鼠辈。这人啊,就这么怪,不出现吧盼着出现,估计真出来了,又得怕了。 回到二叔的木屋外,木屋还是紧锁着,我们仨无聊得发慌,就坐到附近的礁石上发呆。 为了吓吓二胖子他们,我就给他们讲了我阿公的那段诡异经历,当然为了防止他们以后对我另眼相看,我自然将阿公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这二胖子听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倒是汪海问这问那的,拍拍屁股就往木屋方向走,说是回去看看我二叔回来了没有。 我呢则跟在他后面屁颠儿屁颠儿地问个不停,“二胖子,你就不怕?”二胖子没反应,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最后被我问急了,他这才回过头来,冲着我只说了仨字儿,“神经病!”,便径直往木屋那边走去。 “风风,你二叔到底回不回来啊,都两个小时了,再这么耗下去,溜小狗都快来了。”我就说再等半小时,不回来再想其他办法。 就在这时,汪海指着远处的海面说,“秦风,你看,是不是你二叔回来了。” 我放眼望去,海边的确有一个渔民打扮的人,朝木屋径直走了过来。 我们仨赶紧躲到了木屋的侧面,可等他走近一看,却不是二叔,而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 “你谁?”那人见了我们,本想去开锁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撒腿就跑。我们仨赶紧追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地把老头儿放倒了。 二胖子举起拳头要打,那老头儿立马说话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用不着动拳动脚的。” “我问你,原来这木屋里的人去哪儿了?” “我咋知道,我在这儿住了好几年了,见这木屋长期空着怪可惜的,就捡了便宜住了进去。今天见了你们几个,我还以为是这屋子的主人回来了,这不才跑的吗?”哦,闹了半天,原来是这样,我们赶紧扶起了老头儿。 进了屋,三人坐定,老爷子给我们每人沏了一杯老花茶。 闲聊间,得知这老头儿姓冯,村里人都叫他冯老爷,是当地有名的老把式。我呢,借此也把这木屋的来历给冯老爷说了一遍,还说我二叔估计出了远门儿,木屋你就先住着,等我二叔回来再说。 冯老爷满口称谢,说只要我二叔一回来,立即完璧归赵。 当冯老爷问及我们去哪儿时,我就说去龙尾岛玩,还想让他帮帮忙,把我们几个渡过去。 谁知,冯老爷一听龙尾岛这三个字儿,赶紧摆手叫我们别去,说那地方鬼得很。 其实,他的这一反早在我预料之中,当地人对龙尾岛即鬼岛向来就有颇多忌讳,几乎谈岛色变,这一带很早就直流传着“打渔千里不惊龙,行海万里不望尾”的说法,意思是说不管打渔还是行船宁肯绕行万里也不经过龙尾岛。 不过这次,我从冯老爷的嘴里倒是听到了一段我从未听过的故事,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说在十年前,万家港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凶杀案,老渔民吴老头无缘无故地死在了家里。当时他儿子吴大叫他吃早饭,可怎么叫也不起来,就跑去探个究竟。 一揭被盖,差点没把人吓死,只见吴老头嘴角上翘,呈现出一副诡异的笑脸,更奇怪的是眼皮底下不知为何挂着两行泪水,难道在哭。 吴大起初以为老爹中了邪,就试着去摇醒他,可手刚触到吴老头儿的身上就赶紧缩了回去,吴老头儿身体冰凉冰凉的,弄不好早就死硬了!吴大吓得一个踉跄,转身就去叫镇上的大夫。 没多久,大夫挎着个医药箱赶来了,一见吴老头儿这幅样子,也觉得很奇怪,心说当了几十年的医生,还没见过有人哭并笑死的,就伸手去翻吴老头儿的眼皮,这一翻不打紧,吓得医生一下子蹦了起来。吴大不知道出了啥情况,就去问医生,可医生却睁大个眼睛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指头抖得像触电一般,死死地指着李老头儿的眼睛。 顺势望过去,吴大也吓傻了,他爹压根儿就没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眼睛被人挖走了!这下了不得了,全镇的人都知道了,把吴家围了个水泄不通,闹得沸沸扬扬。 不久,公安局的人就赶到了现场,勘察的勘察,询问的询问,记录的记录。等这档子事儿都做完后,警察便准备抬吴老头儿的尸体回去做医检,可就在这时,又出了一件怪事。 两位警察一个抬脚,一个端头,这么一使劲儿,感觉很诧异,发现这吴老头儿的尸体轻得不可思议,低头一看,吓得警察也是一个踉跄,只见一警察竟双手捧起了吴老头儿的人头。 再仔细一看,原来吴老头儿的胳膊、腿和头早就分了家,翻过身来,背上还有“龙尾煞”三个被刀划出来的血字儿。等警察们一走,村子里立即炸开了锅,说这龙尾煞又回来了。 听到这儿,我立即打断了冯大爷的话,不解地问:“冯大爷,龙尾煞是个啥东西?怎么叫又回来了?” 冯大爷顿了顿,满脸的惊恐未消,解释说,“那龙尾煞自民国初那会儿就有了,这东西鬼得很,来无影去无踪,偶尔见到过的人都说这家伙身穿黑斗篷,手拿一把利刃,不知其貌。凡是遭他所杀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胳膊腿和头分家,并挖去双眼,背上留有“龙尾煞”三个血字儿。当时,民国有位大员来这儿立案调查,曾派人上岛查看过,可一上去就没人回来,这大员偏就不信邪,亲自上岛叫人烧山,说这样管他是啥鬼东西,先烧他个片甲不留。于是这山火一烧就是一天一宿,完事后大员又叫人地毯式地搜山,却一无所获。不仅如此,三天后,这大员还丢了性命,死相和那吴老头儿一模一样。久而久之谁也不敢去查了,就成了一桩悬案,至今未破。” 听到这儿,二胖子不屑地笑了笑,“老爹,编故事也要讲究个逻辑是不,你说那龙尾煞民国初就有了,我刚才在心里合计了下,民国成立那会儿是在1912年,现在呢,都1982年了,如果龙尾煞是个青壮年,至少也都一百多岁了。退一万步说,那家伙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开始杀人,到现在也70岁的老头儿了。我可没听说过这种犀利的杀手老太公。”诶~~对啊,别看二胖子五大三粗的,这真还让他说到点子上了。 冯大爷呢听后笑了笑,也夸二胖子这话问得好,“年轻人,你的这个想法早就有人提到过了,但没人能解释,这事儿鬼就鬼在这儿了,于是就有人怀疑这龙尾煞很可能不只一个人,而是一帮人,甚至是一个家族。” 一个家族?听到这儿,我毛根子全竖了起来,联想下我们秦家的遭遇和那诡异的背景,我不寒而栗,什么粽子、僵尸、鬼魂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难道冯大爷指的那个家族就是我们秦家?如果是真的,那将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为什么我们秦家要被迫搬迁,也和这个龙尾煞有关吗?我再也不敢想下去,唏嘘地愣在了那儿。 二胖子见我神色大变,忙拍了拍我的肩膀,“风风,你怕了?” 我立即打了个激灵,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没啥,没啥,还是继续听老爹讲龙尾煞的事儿吧。” “哎~你们这些学生娃子啊,就是不知深浅,赶紧回去吧!”冯大爷叹了口气,不再讲下去,起身看了看窗外,已是中午时分,给我们打了个招呼,说时候不早了要出海打点儿鱼。我呢,似乎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凳子上,半宿没起来。 二胖子笑我胆儿太小,还问我还去不去,不去他一个人上岛。说实话,我当时的确有些怕,但我这人性子倔,喜欢斗恨,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的激将法,听了二胖子这话,我就没好气,“谁怕谁啊,不就一破岛吗?到时候你若是吓哭了,大爷我免费给你提供纸巾。” 看着冯大爷远去的背影,我们幻想让老爷子撑船去鬼岛的事立即化作了泡影。然而,二胖子却不以为然,说渔船又不是冯老头儿一家有,随便找个渔户借一条船自个儿上去。 于是,二胖子和汪海便回到渔村,挨家挨户地借船。我呢因忌讳那个叫我秦鬼的人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待在了木屋里。等了十来分钟,见二胖子他们沿着海边拖回来一条小渔船。 我赶紧迎了上去,定眼一看,我靠!这船上的木板子都被蚁虫蛀坏了,一使劲儿就能掰下一大块儿。这哪儿成啊,估计还没等到被鬼吓死,我们仨就会先沉海喂鱼。 二胖子见我挑挑拣拣的,不屑地说:“风风,你别跟选媳妇儿似的行不,能借到这船已经很不错了。起初,人家听说我们是借船去龙尾岛,死活都不答应,头摇得跟风扇似的,后来还是咱们汪大秀才聪明,说我们是内地的学生来这边游玩,想划划划船包揽祖国的大好河山,人家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把这拖鱼的尾船给了咱们。为此,你胖爷我还被坑了二十元钱呢。” “我说二胖子,你就那么死心眼儿啊,渔船多了去了,你就不能选条靠谱的吗?这船都朽成这样了,干脆你去喂鱼吧。” “嘿!你小子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呢,闹了半天,你还是怕上岛是吧,不去可以,我和汪大秀才一起去,还不成吗?” 汪海在一旁见我们斗起了嘴,忙打圆说:“得了得了,你们俩都别吵了,秦风,这船我看过,要说出海打渔那估计有点悬,但渡个海一点问题没有,别看它木头板子朽得厉害,可这船底可是用上好的铁木打得,四周还钉着铁皮字,放心!不会沉的。”说着,还蹦蹦地敲了几声船底,这才打消了我的顾虑。 话不多说,我们仨将家伙事儿往船里一扔,便准备赶在溜小狗上岛之前,提前布置好道具。三人船桨齐飞,半小时后,一座灰蒙蒙的小岛便渐渐显露出了轮廓。我指着前方喊道:“大家再使使劲儿,前面就是龙尾岛了。” ------------ 第十一章 :去了哪儿 乍眼望去,这龙尾岛只不过是一座很不起眼的小岛,恐怕地图上也标注不上,四周被诸多的礁石环抱,岛上被一座长一里,高百米的山峰一分为二,山下椰树成林,杂草密布,一看就是一个荒寂长久的孤岛。 上了岛,我们仨将渔船拖到一处隐蔽的礁石堆里,再用石头将其掩好,目的是不让溜小狗察觉这岛上有人。 接下来,我们便忙着寻找岛上最佳的布置点。思来想去,二胖子砍来几棵胳膊大小的椰树,在一处土包子上撑起了一顶白色的帐篷,然后赶紧在周围挖起一道环形的陷阱来。 其实,我们的想法很简单,立帐篷并不是让溜小狗住进去,而是作为一个诱饵。这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特别是像这种孤岛,总想找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如果让他老远见了这顶帐篷,肯定要过来查看一番,自然乖乖掉入咱们的陷阱里,不得动弹。 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们仨就会披上各种吓人的装扮,放出一段事先录制好的磁带给他听,内容无非就是些“不转学就杀死你”、“我们是岛上孤魂,专制恶霸”之类的鬼话。 当时在讨论布点的时候,我老担心溜小狗发现不了这帐篷,后来二胖子叫我放心,按溜小狗同学的智商和眼神儿老远就能看见,还不至于给他在地上标注箭头的地步。 就在我们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汪海也不知那根筋儿犯了,赶紧叫大伙儿停下来,提出一问题:“假如溜小狗从山的另一面上岛,岂不是大海里腌咸菜――白费工夫?” “诶?对啊,这问题汪海不说,还差点忘了。”我愣了愣神儿,和二胖子对视了一眼。 二胖子环顾了下四周,连忙摆手说:“这不可能,山的那面远离大陆,溜小狗要上岛必然从这面上。谁有瞎功夫绕道去对面上岛,放心吧,不要怀疑溜小狗同学的智商,都干活儿吧。”说完,又挥起铲子挖土。 “不行,我得去看看,假如溜小狗上错了岸,大家肯定是白忙一场。”汪海执意不信,我俩也劝不住,只好让他去看看,心里也担心溜小狗真会从山的对面上岛。 汪海走后,我和二胖子卯足了劲儿,继续挖坑。一开始,我正在兴头上,挖得飞快,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可挖到一米来深我就累得不行了,上气不接下气对二胖子说,“我说二……二胖子,这坑差……差不多了吧。” “还早着呢,那溜小狗身肥体圆的,不挖够五六米你就甭想困住他。” “我靠,五六米?你以为挖防空洞啊?” “干活吧你就,谁叫咱们遇到的是位肥主儿呢。”说着,二胖子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再瞎扯,这溜小狗都快上来了。到时候,人家可不会因为咱俩坑没挖好,坐在坑边干等。” 我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七点,我猛喝一口水,甩开膀子又挖起了土,心说汪海他奶奶的也太鬼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说是去查看,说不定正在那儿打着阳伞晒太阳呢,这脏活儿累活儿全让我和二胖子包了。 当挖到四米左右的时候,也不知道为啥,这砂土层中渐渐渗出一股稀稠的黑水儿来,恶臭无比,很快就没过了我们的脚板。 我和二胖子赶紧从坑里爬了出来,捂着鼻子趴在坑边打探。 “二胖子!这不会是什么鬼东西吧。”看着黑水在坑里迅速地扩散开来,我心里砰砰直跳,打小还没遇到过这般怪事。 二胖子也觉得奇怪,半天才吱了一声,“风风,我们该不会挖到石油了吧。” “石油?你见过石油?” “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二胖子找来一截儿树枝从坑里蘸了点儿黑水上来,用打火机一点,嘿!你别说还真的就燃了起来,而且火头还不小。 “乖乖,这趟算没白来啊,这一重大发现若是告诉给国家地质部门,咱们可算立了大功啦!”听二胖子这么一摆活儿,我心里也乐滋滋地,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和二胖子决定继续挖,想看看这下面到底有多少石油。 然而,只挖了几铲子,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似乎听到了一种类似于鸡蛋壳破碎的声响,脚底下也不平顺,像踩在海绵上,我看了看二胖子,似乎他也察觉到了异样。 我们再次爬出坑,准备在坡上打个孔,把里面的石油引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些啥玩意儿。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把我们全都惊呆了,随着石油从孔中不断地流出,坑底那恐怖的景象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一具还未完全腐化的尸骸正侧躺在这黑水之中,整个身子极度的扭曲,头部和膝盖紧贴着,呈现出一个半弧形,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牵扯着。森森的白骨上还依稀能看到几缕头发。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大张的下颚骨,小腿以下的部分还未完全挖出,深深地嵌在土层里,让人毛骨悚然。 我心想刚才那些所谓的石油应该就是尸油!而这个土包子弄不好就是龙尾煞杀人填坑的坟包子。 看到这儿,按我的性格,本该将铲子一扔,大叫着跑出去再说。然而此时,我的自尊心却不知为何能战胜这种无比的恐惧,我把头转向了二胖子,看了看他的反应,心里竟和他较起了劲儿。妈的!这次我倒要看看谁先跑。 谁知,二胖子这家伙的胆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见了这东西,他一开始也感到一丝诧异,但绝对不是惊恐。 “我靠,搞了半天,挖出一古墓来,风风,咱们发了!。” “死胖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耍嘴皮子,看清楚了那是个死人,说不定这就是龙尾煞干的。” “什么龙煞、鬼煞的,那就一个虚无的传说,你也信?不就一死人吗,有啥奇怪的。小时候那会儿,我们村经常有人被浪卷走的,再送到岸上都这德行,有的比这个还难看呢。”奶奶的,胖子从小死人见多了,居然见怪不怪了。 我看他一脸镇定,此时也平静了下来,开始与二胖子理论,“我靠,你哄小孩儿呢,别忘了我也是渔家出身,也没听说过有人把坟包子弄到海岛上的。” “嘿!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我听我爷爷说,有些大户人家就喜欢把人葬在海岛上,图个清净。” “那现在怎么办?” “继续挖呗,搞几个金元宝出来,到时候这书都不用念了,直接奔小康。”二胖子说完,居然再次跳进坑里,从那死人的脚下挖了起来。 “二胖子!你疯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胖子正为了那些虚无的宝贝,在挖一个很可能是龙尾煞埋死人的土包子! 不过到现在,我完全能够理解二胖子的那番举动,在那个一切以经济发展为核心的年代里,人们都像发了疯似的追求物质的圆满,所有的人都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拼命地挣钱,只要有了钱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那个时代的人认同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手中有多少钱。 像二胖子这类人,祖祖辈辈靠打鱼为生,极度的贫困让他们早已忘记了道德的底线,对他们来说钱才是最实在,最有用的东西。读书也并非是为了提高自身什么素质,说白了还是为了挣钱,或是挣个好前途,找个好工作。这二胖子啊,打小就是为钱而生的。 随着土坑一点点地扩大,更多的尸体显露了出来,足有二十来具,横七竖八地挤压着,一个个全身**,有的连在骨头上的碎肉渣还清晰可见,男女老少全都有。 这时候,二胖子胆儿再大也不敢再挖了,只见他跳出坑,大叫,“风风,这次你对了,这地方不是什么墓穴,很可能是个藏尸地。你看这些人都不是正常死亡的,而且都是些平头百姓。” 这次不同刚才,二胖子语气里明显带有了恐惧的味道,很快他的这种情绪也传染给了我,我的心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在二胖子的示意下,我低头仔细一看,这些人居然齐刷刷地都没有大腿,而且有的人脖子上还残留着绳索的痕迹,我全明白了,这些人都是被虐杀至此的! 我顿时感到一股凉气从背心传遍了全身,这手法和龙尾煞没什么区别。我惊恐地向二胖子问了一句,“会不会是龙尾煞搞得?” “我咋知道,这事儿你得问龙尾煞去,反正吧,这地儿不是什么好地儿。等汪海回来我们就回去。” “哪溜小狗就不管了?” “管啊,这堆死人整个就一现成的恐怖场景,不用岂不是可惜?”二胖子咂了咂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您说,这溜小狗同学为啥老比咱们有福气呢?”说完,我和二胖子在陷阱上搭起了树枝。 没过多久,土包子就恢复了原样,与周围环境融为了一体,二胖子还不放心,又在上面插了许多灌木枝,乍眼一看,根本就瞧不出动过手脚的痕迹。 这时,我看了看表,刚好七点整,我和二胖子赶紧钻进离土包子不远的草丛里,静静地等着溜小狗的到来。 可一直等到太阳下山也没看到溜小狗的影子,除了冷飕飕的海风和沙沙的潮汐声,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更奇怪的是汪海至今没回来。 ------------ 第十二章 :一条渔船 我心说溜小狗不来,或许是因为其它原因,可汪海这么久不回来就没道理了。难道睡着了?或许正和哪个相好的舞文弄墨?我越想越害怕,赶紧对二胖子说:“汪海会不会出事儿了?” “你别自个儿吓自个儿好不?等等再说,你急也没用。” “我靠,天都快黑了,就这样耗下去?”最后,我们死活不见溜小狗出来,二胖子也逼急了,说去找汪海一起离开这鬼地方。 我们顺着汪海走时的方向一路找过去,很快便没入了半人高的草丛,这里又湿又潮,黑乎乎的一片,我和二胖子不敢大意,赶紧停下来查看。 此时,耳边立即想起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周围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快速地行进着。 刚才我和二胖子只顾着赶路,耳朵里全是掠过草丛的沙沙声,根本就听不到其他动静,这一停,才知道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我赶紧叫二胖子蹲下,打开手电向前方扫了过去,就在这一刹那,一只黑影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正好落到了光柱前。 原来是一只硕大的耗子,身子足足有半米长,头也不回地蹿进了草丛里。 那耗子实在是太大了,在我的常识里,老鼠无论怎么长也不可能长那么大的个儿。 “二胖子,你见过这么大的耗子吗?” “我靠,这么大个的,胖爷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说不准……说不准是水耗子吧。”二胖子话音刚落,周围又传来稀里哗啦的声响,整个草丛都为之摇摆起来,我们的手电赶紧打过去,吓得我大气不敢出一口。 一群群耗子正从我们周围疾驰而过,看上去似乎都在往一个方向赶。 “二胖子,是不是龙尾煞追来了,你看这些耗子都在没命地往前跑!” “不会吧,难道这龙尾煞是一个吃耗子的主儿?”此时,我没功夫和二胖子扯了,猛踹他的屁股示意他往前跑。 “风风,我的亲哥喂,你就不能慢点啊,胖爷我这次实在吃不消了。”我回头一看,竟把二胖子甩了二十来米远。 刚才只顾着跑,还以为他就在身旁,因为在我的意识里,二胖子的体能绝对是没问题的,平时赛跑,我压根儿就没赢过他,而这次,我却把他甩出去那么远,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潜力是如此的巨大。 等二胖子跟上来,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块土丘上。为避免不测,我们关上了手电,细细打量起前方的动静儿来,只见那些大耗子正齐刷刷地往土丘下跳。 我们赶紧爬了过去,向土丘下面一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黑压压的,乱麻麻的,全是又肥又大的耗子,足足有一百来只,正围着一个土包子挤来挤去,叽叽喳喳地拼命地往前拱。 我心说难道赶上耗子过节了?这么多耗子围着个土包子干嘛? 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土包子,想看个分明。 这土包子大小和我们遇到的那个小了好几圈,而且上面也没长草,似乎是人为堆砌而成的,因为我发现在土包子上有明显被铲子压过的痕迹。 二胖子似乎也看出了这点,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再爬近点看。 “秦风,你看!那些家伙在干吗?”二胖子一声惊叫,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低头一看,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正拖着一截儿树枝样的东西,从土包子里窜了出来,径直往我们这边跑。 我打开手电一照,我那个亲舅丈母娘的熊,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一条人胳膊,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大叫:“狗日的,这群耗子正在钻土包子吃死人。” 那耗子因离我实在是太近了,这下完全看了个真切,那根不是什么水耗子,就是我们平常司空见惯的田鼠。 妈的!怎么会长这么大个儿,等老子以后当了教授,一定要弄只回去研究研究。 这时,二胖子也hold不住了,脸色一片惨白,“秦……秦风,这土包子里会是谁?” 听他的口气,分明想说那人就是汪海,“二胖子,你别吓我!” “下去看看再说,万一是还能给他留条全尸。” “全个屁啊,这胳膊腿儿都分家了,快走!”我们正要转身,却又差点吓倒在地,身后的草丛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明晃晃的光点儿,在黑暗的存托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二胖子赶紧把手电射过去,这才看到是一群个头如狗般大小的野猫,它们正小心翼翼地向我们挪着步子。我心说不好,这帮畜生看来早就在我们后面候着了,看这架势随时都会向我们发动袭击。 如果说只有一只野猫,那还能对付,但我们面对的是一群野猫,而且个头还不小,就算我们能以一当十,也对付不了这么多。 据老一辈儿的人讲,这岛上的野猫那都是人带上去的,一旦失去了人的照看,很快便会野性凸显,加之岛上没有猫的绝对天敌,很容易就会泛滥成灾。时间长了,它们根本就不认得人,照样当耗子咬,那种凶残劲儿可想而知。 想到这儿,我和二胖子都屏住了呼吸,肩并肩地往后退着,尽量与野猫们保持一段距离,以便缓冲反应。 然而,我清楚地知道,这样退根本就不是办法,如果横竖都是一个死字,倒不如拼了,杀出一条血路幸而有一线生机。 眼看着就要退到土丘下面,只见二胖子操起一根树杈,大骂,“胖爷我今儿没福分,只能以猫代虎学回武松了。风风,上!” 就在这时,野猫们倒是也懂先下手为强的道理,竟呜呀呀地向我们猛扑过来。 我和二胖子一棒子舞过去,竟扑了个空,野猫们跳起来有一人多高,一个个强行地从我们头部,肩部跃了过去。 我靠!这野猫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回事儿,完全把我们当跨栏使了,一个接一个地往山丘下跳。 我俩赶紧跑上去看,乖乖,这分明就是一场猫鼠警匪大片,野猫和耗子乱成了一锅粥,猫的撕咬声,耗子的惨叫声,四窜而逃的草丛声不绝于耳。看来这群野猫完全冲着这帮耗子去了。 一支烟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耗子们立马偃旗息鼓了,散乱的尸身倒了一片,野猫们各自啃食着肥大的耗子,像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那土包子呢,早已被碾成了一块平地,从里面露出来一个死人,只剩下了一堆残缺的骨架子,从大小来判断是一个孩童,并不是我们所担心的汪海,但汪海这家伙到底去了哪儿呢?难道在其他土包子里? 我正琢磨着,突然一只大手重重地盖在了我的头顶上,一使劲儿把我摁到了地上,差点让我啃了一口泥。 我本想开口说话,却又被他捂住了嘴,旁边的二胖子赶紧冲着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别出声,往前面看!”我顺着二胖子的眼神望过去,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二胖子,你是不是眼睛发花,看迷糊了?啥都没有啊。” “你看那土包子!”听二胖子这么一提醒,我这才看到,在那个土包子的左边还有一个土包子,上面的土似乎动了一动,紧接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我刚想拿出手电去照,赶紧被二胖子阻止了,“别打草惊蛇,看看那家伙是谁。” 没多久,那人便从坑里伸出了手,手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那是一条打了个圈结的绳子。 我心里一惊,心说不会是活见鬼了吧,这死人坑里怎么会钻出活人来,难道复活了?太他妈的诡异了。 转念之间,绳索就被那人用力地甩了出去,只听“喵”地一声,一只正津津有味品着耗子的野猫,脖子被套了个正着。 其他野猫见状一哄而散,全都跳进了草丛里。 刚开始,被绳子死死勒住的那只野猫还一个劲儿地扯着绳子往外拽。 可没多久就失去了抵抗,那绳索突然一松劲儿,将野猫摔倒在地,紧接着绳索就以极快地速度将其拖进了坑中,再也没了动静。 我算了下,这一过程只花了十来秒的时间,似乎这个人非常熟练,是个逮猫的好手。 看到这儿,我和二胖子浑身都发起抖来,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一个转身,没命地往渔船方向跑。心里只剩下唯一个念头,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等我们赶到那块礁石堆里时,却看到渔船底部竟有个大洞。完了,完了,这下没船回不去了。 “奶奶的,这地方够隐蔽了,没理由被人发现啊。”二胖子一边嘀咕着,也搞不明白。 “我早就说过这船不靠谱,你就不听,现在好了,怎么办?”我一个劲儿地埋怨着二胖子,踢得渔船砰砰作响。 “不对啊,风风,这洞似乎是人凿出来的,你看!”二胖子指着洞口边缘,我摸了摸似乎很平滑,不像是被礁石之类的东西撞出来的啊,而且这么大个洞,我们划水那会儿早就该入水了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想到这儿,我惊得大叫,“他娘的,我们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和二胖子像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了起来,一点儿办法也想不出来。 可这天无绝人之路,不久二胖子就欢呼了起来,“风风,你看前面有条船!”诶!在海面的远处果真还有一条渔船。难道是冯老爷子良心发现,划着渔船来救我们了? 然而,奇怪的是,它一个劲儿地晃悠着,一点儿也没靠岸的意思。按理它应该顺着海浪被推到岸边才对啊。 ------------ 第十三章 :姗姗来迟 “秦风!走!上船!”我和二胖子一深一浅地趟进了海里,走了二十来步,海水就没过了我们的胸脯,我虽说是海边长大的,可那会儿全耗在了闷骚上。很明显我是一只旱鸭子,根本没法与二胖子的水性相比。 二胖子见我吃不消了,忙叫我回去,说把船弄上岸再来接我。 我那时也不知咋了,根本没听二胖子说的,又试着迈出去几步,突然脚下一空,我整个身子没入了海里。 “我靠,都这节骨眼儿了,你还较啥劲儿啊,快回去吧!”二胖子返身回来,夹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回了海边。 没多久,就传来二胖子骂骂咧咧地叫声,我放眼看去,还好,他已经在船上了。可也不知为啥,他老一个劲儿地在船上摇来荡去的,好像就没打算把船划过来。 “二胖子,你倒是把船划过来啊!” “等会儿,这船的锚好像吃在礁石里了,我得下去整。”说完,二胖子“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 我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呼呼的海风从耳边虐过,刺骨的寒气骤然深入骨髓。 就在我以为可以顺利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似乎是从陷阱那儿传过来的,还挺耳熟,难道是汪海?想再听一嗓子确认下,可那人却没了动静儿。 我本想等二胖子回来一起过去,但半天没见他上来,救人心切,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迈开被海水浸湿的裤腿,踉跄着奔向陷阱那边。 在离帐篷还有十来米的草丛里,我看到有个黑影正拿着我们挖坑的铲子,在使劲儿往陷阱里填土,似乎在埋什么东西。坑里则不断地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我靠!这家伙是在埋一个大活人。 随着土一铲子一铲子地下去,坑里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如果我还待在原地发呆,坑里的人肯定会没命!到了这时候,我也豁出去了,管你妈的是人是鬼,老子就是那收鬼的钟馗,拿了你小命儿再说。 我捡起石头,一块一块,狠狠地砸了过去,其中几块正中那黑影的肩头。黑影迅速地抬起头,朝着石头的方向望了望。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打算要过来的意思,而是扔掉铲子,撒腿就跑,我条件反射般冲了上去,刚打开手电,黑影却早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呼呼地喘着粗气,趴到坑边,用手电一瞧,还真是汪海!我赶紧跳下去,用铲子挖土,费了好大地劲儿才把汪海从里面弄出来。 此时的汪海头发凌乱不堪,象征着智慧的那副眼镜儿也不知道丢哪儿了,浑身上下染满了黑水儿,恶臭无比。 “你他娘的,死哪儿去了?我和胖子等了你半宿!”我的声音几乎要出离愤怒了,因为要不是他,我们就不会遇到这么多倒霉事儿,兴许这会儿早在家里看电视,打扑克了。 汪海见了我,哆嗦过不停,眼睛似乎都散了光,半宿不说一句话,看样子吓得够呛。 这会儿,胖子已经将锚从礁石堆里拔出,划着船就停在我们不远的地方。 上了船,我把刚才那一幕告诉给了二胖子,二胖子也很吃惊,赶紧用手在汪海眼前晃了晃。汪海呢,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嘿!我说汪大秀才,我们挖坑,你咋进去了?” “二胖子,你就少说一句吧,汪海都这样儿了,你还打趣他,先让他清醒清醒再说。” “清醒是吧,这好说!”说着,二胖子捧起一把海水就往汪海脸上泼,汪海被冷水一浇,打了个激灵,这才稍微平静了些,眼睛也渐渐恢复了点儿神采。 “汪海!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答案,冲着他耳根子大喊。 “鬼……鬼……鬼……有鬼!” “鬼?你看到啥了?龙尾煞?” “他想杀我,他想杀我……”说到这儿,汪海圆目大睁,似乎又陷入到刚才的惊恐之中。见了这情形,我和二胖子都不忍心再问下去,一切只能等上了岸再说。 我们再次回到木屋外,已是凌晨两点,屋内漆黑一片,看了看房门,有人从里面把门锁了,这说明屋内有人。 我敲了敲门,等了好久,冯老爷子才打着哈欠出来开门,见汪海脏兮兮,臭烘烘的样儿,忙问出啥问题了,我们自然不敢说实话,只说在附近迷了路回来晚了,汪海不小心摔进了泥沟子里。 谁知,我们却大大地低估了冯老爷子的智商,冯老爷子看了看汪海一脸恐惧,脸色儿一下子就变了,“你们这些学生娃子,休得骗我,这一带哪有什么泥沟子,你们肯定是去鬼岛了,对不对?” 我们本想再狡辩下,觉得吧,这老爷子和咱们也不会太较真儿,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冯老爷子一点儿也没配合的意思,二胖子挽了挽袖子,正要开口解释,冯老爷子赶紧抓起身边的鱼叉对着二胖子晃了晃,“给……给我滚到一边儿去,你们这些鬼东西,再靠近,我就叉死你们!” 二胖子起初以为冯老爷子只是误会了,想吓唬吓唬自个儿而已,于是又上前走了一步,这时,钢叉嗖得一声伸了过来,正好插到了二胖子的另一只手,二胖子本就有一只手受了伤,这下好了,双手都挂彩了,疼得二胖子大叫,“你个老东西,疯了不成?!” 看到这儿,我才意识到冯老爷子是认真的,等他再次想叉二胖子时,我心说再不出手,这一叉子下去,二胖子恐怕就会白叉子进,红叉子出了。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上前一个扫腿将冯老爷子掀倒在地。 这下,冯老爷子彻底地把控不住了,嘴里狂叫着夺门而出,连滚带爬地跑了。 “秦风,你们这个万家港真他妈的晦气啊,全是些神神叨叨的人。”二胖子捂了捂流血的手,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我看这儿不宜久留,兴许这会儿,冯老爷子正在村里叫人呢。”二胖子点了点头,和我扶起汪海就往山上跑。 当我们刚走到山上时,就听见下面人声大作,回头一看,山下全是星星点点的火把,把二叔的小木屋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娘的,这冯老爷子还真是叫人去了,幸好走得快,差点就被他们包了饺子。”我和二胖子正得瑟庆幸呢,不知是那个龟孙子竟将火把扔进了木屋里,紧接着整个房顶上全都是火把,顿时火光冲天,二叔的木屋燃起了熊熊大火。 “他娘的,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这房子说烧就这么烧了?!”面对村民们的野蛮行径,我一脸骇然,按这种逻辑推演下去,如果他们逮住我们也可以随便给宰了? “秦风,别在那儿悲情万丈了,赶紧到山里避一避再说!”二胖子一边催促我走,一边搀扶着汪海向附近的山里跑。随着山下的叫喊声越来越大,二胖子推开我,干脆背起汪海一路小跑。 “秦风,你对这片熟,到底躲哪儿好啊?”面对沟壑交错的丘陵,二胖子急得满头大汗,向我讨主意。 “一直往东,绕过这座山,我们抄小路回渡轮站。” “我靠,你想累死我啊,至少要跑两个多钟头。我看干脆躲到山上再说。”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村民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根本就没法躲。” “不至于吧,这儿的山足有十来座,想找咱们做梦去吧。”我见二胖子执意要上山,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按他那种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我是没能犟得过他的,只能乖乖地跟在后面上了山。 这时,天色已经蒙亮,再看看山下的动静,的确没见村民们追来,我想或许刚才是我过于紧张,高估计了他们的意志力,这会儿应该是各自散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则证明我的想法完全就是大错特错,自欺欺人。 “你们几个绕到那边去,别让他们跑了!”从山下传来一个人的喊叫声,我一听就知道那人正是冯老爷子。 我和二胖子一下子全懵了,“秦风,你们村里的人不会都是狗变得吧,这么多山不找,怎么找起咱们,一找一个准儿啊。”我心里也觉得纳闷,刚才也没见到火把之类的东西啊,怎么这么快就到咱们跟前了? 再低头看看地面,我靠!地上全是我和二胖子的脚印,当时天黑没留意,现在终于知道咋回事儿了,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这跟地上标箭头有啥区别,找不到才怪呢。 我赶紧冲着二胖子大叫一声,“快跑!”二胖子听了愣了愣,“跑?往哪儿跑?”说着,指着山下,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我们站在百米来高的山上,下山的所有路径都被村民堵上了。 随着村民们陆陆续续地上到山顶,我和身背汪海的二胖子只能一步步地往悬崖方向退,还真有点狼牙山五壮士的悲壮,这情形让我想到了在鬼岛上面对野猫时的那一幕,然而这次不同的是,我们面对的是比野猫更加恐怖的,人! “把这帮鬼东西,都给我杀了!”起初,我以为见到冯老爷子还可以解释一番,谁知他一见到我们第一句话竟是要取我们的性命。 在他们看来,上了鬼岛而不死的人毕竟是鬼,既然他们认定我们就是鬼,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的,再看看村民们手中明晃晃的渔刀,我和二胖子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们就跳了!” 此时,我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的最边缘,再退一步就得像西瓜般地滚下去。 “我靠,你傻啊,他们巴不得咱们死呢,要跳你跳。”听了二胖子这话,真是让我哭笑不得,“你个死胖子还耍嘴皮子,有主意没有?快想!” “办法?办法不是没有,但你得听我的,咋样?”接着,二胖子便在我耳边如此这般地说教起来。一开始,我觉得有点儿不靠谱,但我也没得选,兴许就这么干了。 “大家都往后退!这帮鬼东西要发作了!”一个村民见我们身子一下子僵直起来,双手平举,满脸怪笑,惊得退出去好几步。 这一架势初见成效,我心里好不开心,接着,二胖子又故意故意压紧嗓子,尖声尖气地说道:“冯老头儿,您把这么多人引到山上,可真是太费心了,等咱们仨吃个饱,一定少不了分你些心肝脑花的,给您老也尝尝鲜。”听二胖子这么一说,众人的脸色儿全变了,一个个把渔刀都转向了冯老头儿。 “你……你……你们干什么?别听他们瞎说,把他们宰了!快!”估计这冯老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还有这么一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语无伦次地大叫。这样一来,反而更加重了村民们对他的不信任感。 我们呢,也不闲着,趁热打铁,蹦起了僵尸步,尖叫着向村民们跳了过去。 顿时,场面大乱,村民们一个个吓得直往山下跑。最后,连冯老爷子稳不住了,屁滚尿流地下了山。整个局势竟被我们完全扭转了过来。虽然我们一提到封建迷信就喊打倒,但这才它居然救了咱们。 “行啊,我说二胖子,你这演技完全可以得奥斯卡金像奖了。” “嘿,别看胖爷我五大三粗的,这肚子里装得可全是知识与智慧。比起那戴眼镜的汪大秀才强多了。” 接着,我和二胖子轮替背着汪海继续赶路,终于在天亮时抵达了渡轮站,为了避免汪海那一身臭味儿吓到乘客,我们将汪海带到海边,认真地给他擦洗了一番。然后,我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穿上,虽还有点儿味道,但看上去干净了许多。接下来,我们便来到路边等回县城的车。 谁知这车没来,倒是先看到一个熟人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恨之入骨,魂牵梦绕的溜小狗。嘿!这家伙倒是过得快活,正慢慢悠悠地从一家小旅店里走出来。 我和二胖子赶紧扶着汪海躲到一间小屋背后,目送着溜小狗上了一辆去万家港的巴士。 “他奶奶的,昨晚等了这家伙一宿,原来在旅馆里耗着。” “如果没猜错,这孙子肯定是去龙尾岛找陈晓倩。” “去龙尾岛好啊,这下不用咱们忙活儿了,光那坑里的死人就能让这小子喝一壶,等着明天看好戏吧。” ------------ 第十四章 :久久不归 下午,我们又来到二胖子家的小阁楼上,汪海遭了大罪,很快就睡着了,我和二胖子闲来无事,便聊起了在龙尾岛上的那番经历。 “秦风,当时你看清那个黑影了吗?”二胖子因那会正在船上忙着拔锚,过程只有我才清楚,自然对这段事儿特别感兴趣。 “当时吧,那人离我有那么段距离,加之晚上漆黑一片,只能看到一个轮廓,样子我说不上来,但和我一般高……”我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一下猛拍脑门儿,“对了,跑起路来一高一低的,貌似有点瘸子。” “我靠!我还以为你有啥重大发现呢?这瘸子全世界多了去了,再说那地儿都是沙子,谁踩上去都会一高一浅的,能说明啥?我看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只有等汪海醒了才清楚。”就这样,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忙着洗漱,吃饭之类,只等汪海醒来告诉我们一个准确的说法。 晚上**点的时候,汪海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个劲儿地嚷着吃东西,我和二胖子赶紧端来准备好的饭菜,让他痛痛快快地吃了个饱。见他神色转好,我们这才问那个黑影是谁? “我……我不知道。”汪海看了看我们,张嘴竟说出这种令人扫兴的答案。 “不会吧,哥哥!我们在那儿憋了半天,你倒好,吃饱了竟说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觉得这个人力气大得惊人,不像是个正常人。我被他扔进坑里的时候,感觉是被他提着扔进去的。” “汪海,哪你给我们说说,你离开我们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时吧,我和你们分别后,就沿着海岸去了山的另一面,可快到傍晚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被什么砸了下,我起初以为是被树上的什么果子砸了,可低头一看,那不是什么树上的东西,而是一颗石子儿,我正疑惑,又被砸了一下,这次感觉很疼,我立即反应过来,有个影子就藏在草丛中,我以为是你们在和我搞恶作剧,便走过去想揪出你们。谁知,一过去,我就被那人捂住了嘴,接着就被打晕了。当被扔进陷阱里时,我才惊醒过来,大呼救命,无奈嘴巴被缠上了胶布,我根本没法叫出声。” “那家伙就没对你说点啥?” “没有,只是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感觉有点哮喘什么的。” “乖乖,如果这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龙尾煞,估计有百来岁了。”二胖子站在一旁,啧啧称奇,紧接着又提出一疑问:“土包子下面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他?” 我摸了摸下巴,说:“这个还真难说,感觉那两个影子都一般大,弄不好是同一个人。对了,汪海,这么长时间你就没发现什么问题?” “我当时被他打晕了,什么也记不得了。” “我靠,以后你得买个头盔出门,咋那么不经打!一打就晕!”二胖子听了这话,一下子断了话头,无奈地撇撇嘴。 “还有,那家伙抓野猫干嘛?难道是为了填肚子?或者家里耗子太多,找个回去看家护院?” “我长这么大只听说过吃狗、吃耗子的,还很少听说吃猫的主儿。除非那人饿得不行。”二胖子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一时半会也没个主张。就这样,我们三言两语完了,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唯独我心里有那么点不舒坦,这种感觉就如同你旁边住了个生厌的邻居,平时眼不见心不烦,可只要你一开门,他老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你不惹他,他惹你,那就是一种恶缘。 第二天,我们仨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教室,立即成为聚光灯下的明星。大伙儿见咱们仨回来了,全跑过来问寒问暖,说三道四。当然,说得更多的还是我们和溜小狗在后山的那场决斗,说啥的都有,有安慰的,有打抱不平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人声鼎沸的教室才归于平静。当我们回头找寻溜小狗,想欣赏下他那惊恐万分的神情时,座位上却空空如也,转头再看看陈晓倩,一脸紧张地看着我们,似乎也在问我们溜小狗怎么没来。 下课后,陈晓倩急急忙忙地把我们约到操场,想问个明白,“我听大人们讲,那龙尾岛一直以来就很邪,那溜小狗到现在都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还好,我们仨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只说那岛没人传得那么邪,我们仨不都好好的吗?而且,我们在岛上忙了半天,也没见溜小狗上岛啊,还以为是你陈晓倩中途变卦呢。 但这始终没有打消陈晓倩的顾虑,二胖子就说:“小倩同学,你也别担心,这家伙经常不来学校很正常,说不定正在岛上玩猪八戒找媳妇儿呢,没准那个时候就回来了。” “那万一他出了事咋办,到时候我也脱不了干系啊。嗨!都怪我不好,当初就不该听你们几个糊弄,事到如今也只能等他回来,但愿不会出事。”陈晓倩长叹一声,这事儿就到此打住了。 然而,这溜小狗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三天后还是不见他回来,听他的几个哥们儿说这几天就没见过他的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这时候,我们几个就有点坐不住了,一个个惶恐不安,盼他回来就跟盼救世主一般,老预感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直到有一天,几个公安局模样的人走进校长办公室时,我们才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据说,溜小狗的父母当天就报了案,说儿子一个星期没见回来,走得时候也没打招呼说去了哪儿。 ------------ 第十五章 :谎言 不久,校长就跑到咱们教室,亲自过问这事儿,问大家见到过刘晓谋没有,神色十分复杂,有恐惧,有焦急,甚至有些懦弱。 大家一听,都摇头说不知道,唯独陈晓倩神色有些慌张,我们怕她漏馅儿,忙给她递眼色,赶紧让她表态说不知道,她这才硬生生地冲着校长摇了摇头。 当天下午,校长就把我、二胖子还有汪海一起叫到了办公室。我当时心里紧张得到了极点,心说这溜小狗难道遇到龙尾煞了? 一路上,二胖子不时地给我们递眼色,叫我们稳住,还小声告诉我们只要问到鬼岛的事儿,打死也不能承认。 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也顾不得坐了,站着就开问:“我问你们几个,刘晓谋去哪儿了?”我们仨一听这话,赶紧摇头说不知道,但眼睛却一直冲着地面,根本没法和校长对视。 “不知道?看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一定有事瞒着。那天有人说你们去后山和刘晓谋打过一架,你们打输了。老实说是不是对他怀恨在心,把他怎么了?”校长说得抑扬顿挫的,震得天花板都快塌了,紧接着“啪”的一声,将书本重重地摔在了桌上,让我们交代清楚。 此时,我心里喜忧参半,说不出的莫名怪感,这喜的是看来校长还不知道我们骗溜小狗上鬼岛的事儿,而忧的是这溜小狗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谁也不知道。 “校长,您说的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当时我们被溜小狗欺负,不不不……是刘晓谋欺负,就想来向您反映情况,可他威胁咱们不能声张,不然就打我们,所以拖到现在才给您说,至于他去哪儿了,我们真不知道……”二胖子再我们三个当中算是最沉得住气的,这事让他来打头阵,再好不过了。可校长听了,还是不信,又追问说:“那我问你们,你们请了十来天的假去了哪儿?” “还不是因为刘晓谋打的吗?……”没等二胖子说完,校长立即打断了二胖子的话,把头一转,对准了我,“我没问你,你们挨个挨个地说。”我靠!这校长也专挑软柿子捏,竟找让我答话,我……我……我给你编…… “嗯……嗯……是这样,当时刘晓谋打了我们,我们就去医院就诊,医生说我们伤得太重根本没法上学,说要休养十来天,所以就给班主任请了病假,这事他知道,不信你问问。”校长听了,也不吱声,看神情似乎他已经了解过这些情况。 “我告诉你们啊,这刘晓谋已经失踪快一礼拜了,家长、老师,同学都很担心,你们最好实话实说,只要你们说他在哪儿,我保证!无论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我都过往无咎。”校长语调一转,柔顺异常,这话里话外似乎透着一股子哀求的意味儿,显然他也没招了,只得使出苍天啊,大地啊,告诉我答案的温柔绵绵刀了。 “校长,您此时此刻的心情我们十分理解,我们虽然和刘晓谋同学有些矛盾,但是本着求同存异的原则,我们仍然把他当好同学看待,从来没有对他实行过非人道的事情,反而是我们常常被他骂,被他打,但这些,在伟大的友谊面前不值一提。我们作为他的好同学,好朋友,真心祝愿他能早日归来,和我们一起分享这美好的学习时光。” 我的娘啊,汪海这家伙,关键时候比二胖子还能编,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出这些官话儿,说得口若悬河,头头是道的,不仅以温情对温情,还透着一股子损劲儿,说得连校长都没法往下面接词儿,最后他老人家无奈地下了逐客令,“走吧,走吧,都走吧……” 这次,我们仨算是侥幸过关,庆幸之余,又把陈晓倩找来统一口径,消除痕迹,以免惹出祸端。不仅如此,我们都回家各自告知了父母,说有人问我们这十来天去了哪儿,都说在家。家长一问原因,我们到了这地步,也只能说实话,说我们本想把溜小狗引到鬼岛上吓唬吓唬,可他却失了踪。为此,我爹狠狠地凑了我一顿,还让我写了保证书,不能再去鬼岛。 那会儿,陈晓倩一见到我们,神情已不像以前那么镇定自若了,说话总是打结,“要……要不,我们几个再去鬼岛找找,或许能找到他,好不好?” “不~~好~~”二胖子拖长了语调说:“这会儿说不定岛上全是公安局的人,一上岛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哪公安局的人会不会来找我去问话呢?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啊,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进那种地方,传出去这脸还往哪儿搁啊。” “这个你放心,按现在的局面来看,这溜小狗挺守信的,还真的就没把这上岛的事情和其他人说,如果说了,你这会儿早拉去问话了。” “你就听我一句话,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一样,谁问你都别说就行了。”我见陈晓倩的状况有点失控很不放心,赶紧补了一句。 “哪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下去?”陈晓倩说着说着站起了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完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 “等就等呗,我就不信溜小狗真能出什么大事儿。”当时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禁大骂自个儿,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按鬼岛那番经历来讲,溜小狗不出事才怪呢。 为此,我十分的懊恼,要是我们能在渡轮站那会儿让他别去该多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按溜小狗的性格,你叫他不去,他偏偏就得去,而且人家正交着桃花运呢,不去能成吗?哎,看来这性格决定命运算是说对了。 如果说,这些天我们的日子过得如同年关一般。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可以用心如刀绞来形容。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这溜小狗再也没了音信,虽然寻人启事被贴传得满天飞,可就是不见这小子的影子,也不知是生是死。 那会儿,刘晓谋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在学校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结果这校长也待不下去了,据说被教育局调走了。 我们当时的心情也是极其的复杂,一开始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大快人心,可到了最后,我们三个的负罪感油然而生,如果溜小狗真的为龙尾煞所杀,那也是因为我们害得,也就是说,我们也是间接的杀人凶手,还连累了无辜的陈晓倩,让人家寝食不安。 而且,有关鬼岛的传说也开始在我的意识里变得越来越真实,它常常笼罩在我的心头,成为一段挥之不去的恶梦。 后来,我们又去了一次万家港,那儿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也没我们想象中那种警察满街的景象。就这样,过了三年,溜小狗因我们的这场闹剧又成为鬼岛的一个“无头案”。 此时,我们的高中生活也告一段落。高考后,同学们也就各奔了前程。陈晓倩因高考失常,考得一塌糊涂,只中了个三流的大学,后来又不知怎么的,进学校没几天就开始变得神叨叨的,最后听说因病退了学。 二胖子呢,因他叔是军人的缘故,没有继续念书,而是去部队当了兵。 汪海则考入了北京大学继续升造,刚开始的那会儿我和他们俩还有书信来往,但后来却因工作变动、地址变迁的缘故也杳无音讯了。 而我则考上了市里的一所师范学院就读,虽说没汪海那么显摆,也没二胖子那么实在,但按我的底子能进师范读书,也算是发挥了正常水平,再说端铁饭、碗吃皇粮一直就是我爹的梦想。圆了老爷子的梦,自己以后当个人民教师也算不错。 在师范学习的四年当中,我的日子过得十分平淡,甚至可以用枯燥来形容。整天两点一线地忙活儿,不在阅览室就在教室,不是读书就是考试,似乎这一切成了我生活的全部。虽然我的生活很充实,但我却一点儿不快乐。 论朋友也都是些学问朋友,圈子仅限于班级之内,能交心的朋友基本上没有,或许这和那个时代的烙印分不开,那会儿人人都以读书为荣,只要学习好就能遮百丑,万事无忧,所有的人感觉都长着一张面孔,一个理想,一种生活。 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这用功劲儿假如用在高考那会该多好,说不定也能整个清华北大的得瑟一回。其实,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其实我并非是因为爱学习而学习,而是只能如此。 那会儿,根本就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娱乐八卦可嚼,也不像现在偶像多得跟菜市场的白菜一样任你挑任你选。唯有些港台歌星可崇拜,什么邓丽君啊,小虎队之类的,除此之外只能以读书为乐,打发时间,就算你不喜欢学习,不努力用功,也会被周围的学习气氛所带动,除了读书,你压根儿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 第十六章 :致命一击 毕业后,我被分配回原籍,在滨海县第二中学当了一名自然老师。刚到学校那两年,运势走得是顺风顺水,上下关系都还不错,全混了个脸熟。那会儿的学生娃个个都是听话的好学生,大部分都是周边的渔家子弟,惟老师是从。 但好景不长,因我教的自然不在升学科目之类,便长期被主科占用,只是偶尔去教一下低年级的学生,表示下存在而已。特别是到了初三的时候,基本上就没有自然这门学科的说法,还有像美术,音乐,体育这些艺体科目,全都被砍掉了。学校给出的理由只有一个:每分每秒都要以升学率为核心,这第一牵扯到学生们的前途,第二也牵扯到学校的金子招牌。 于是,我的空闲时间变得越来越多,渐渐就有了那么一段甜蜜的爱情。 聂婷,是和我一起分配到二中的老师,教美术,论年纪比我小两岁,论辈分算是我的同校师妹。一米六八的个头,鹅蛋小脸,鼻梁高挺,眼睛水灵,出门总喜欢扎一马尾,走起路来荡来晃去,长得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婷婷玉立, 那时候,分配到我们学校的年轻男老师特别多,全都是些二十五六的小伙儿,正是干柴烈火,谈婚论嫁的年龄,这聂婷就是那下凡的小仙女,自然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 据不完全统计,当时追求她的人,校里校外足有一个加强排之多。一时间,情书,鲜花,小纸条漫天飞舞,那阵势一下来,全校男老师的眼睛里都泛着绿光。当然,孤枕难眠的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肚子里再次泛起了浩瀚的智慧与激情。 面对强手如云,僧多粥少的局面,情书之类的老套路根本就吸引不了聂婷的眼球,这爱情啊,如果您没有充足的物质基础做后盾,也得讲究这创新二字,怎么做呢? 首先,要追一个女孩,你得了解她的方方面面,大到情趣爱好,小到生活细节,你都必须做到心中有数。真可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们那会儿可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只要看到自己中意的女孩,立即就会发动滔天的爱情攻势,什么在校园里打横幅我爱你啊,什么地铁站当面下跪,不答应就卧轨啊,另外就是抱着悲催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什么的,结果这一腔热血全撒在了情场上,碰得是鼻青脸肿,成不了几个。 为啥失败?就是因为不懂得细心观察,投其所好的秘诀。所以说,这追女孩绝对是一个慢工,一定要沉得住气,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情场如同战场,稍有闪失,你就会留下一个终身遗憾,比死还惨。 我们学校位于县城的边陲,坐车到城里少说也要个把小时,地儿算是个清净地儿,但买东西特别不方便。 有人说了,周末买啊。没错,那会儿的老师都在周末的时候进城买,可对于年轻老师来说,谁都不愿把宝贵的休息时间花在买东西上,怎么办呢? 当时,我就在这件小事儿上瞅出了机会,拍着胸脯对老师们说,我家就在城里头,每个星期都要回家一趟,这买东西的事儿正好顺便,交给我好了。 这话一出去,立即得到了老师们的积极响应,“秦老师就是好啊,总是为咱们想着”、“秦老师可真是活雷锋啊,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诸如此类的赞扬之词连绵不绝,我心里好不得意,这一来顺理成章地接近了聂婷,二来又更一步增进了与老师们的友情,可谓一举两得。就这样,一个为情奔波的小货郎便由此诞生了。 一开始,为了不让其他人察觉我的真实用意,我和聂婷之间的来往总是处理得很小心,每次她要买东西,我只说买东西的事儿,也不敢多话,一到城里我只管照单买货就是了。 然而,这一来二往,随着时间一长,我和聂婷话自然也就多起来,加上我生得玉树临风,说话极具幽默感,人呢也不笨也不傻,而且还实在,很快就和聂婷有了那么点儿意思。 一进城呢,总是多买些她喜欢的东西,诸如明星海报、口红、收音机之类的。起初,聂婷总是满口推辞,但自从我想她表白后,她也就不再推辞了,顺理成章地跟了我。最后,咱俩的关系也就成了路人皆知的事儿,连看校门的陈老头儿见了我,也总是嬉皮笑脸地来那么一句,“喂!秦老师,又给聂老师买什么好东西啊。” 然而,这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我与聂婷正轰轰烈烈,大谈未来的时候,却半路杀出个陈咬金来。此人名叫方子豪,是早些年分到学校来的,教高中语文,也是这聂婷的追求者之一。 据说,他追求聂婷的时候,可是耗费了不少心血,那情书就有几大筐,集结出版都没问题。可惜这心思全花在了文学上,至今没对聂婷采取实际行动,整个就一单相思,暗恋狂。 自从,我占了先手与聂婷确立了关系以来,很多追求者也就偃旗息鼓了,唯独这小子就跟鬼魂似的跟着我们,完全没了人民教师的样儿,跟入了魔似的。 有一次,我和聂婷去城里的公园玩,正在打情骂俏呢,好嘛!这家伙竟跟触电似的站了出来,结结巴巴地冲我说:“秦……秦风,我……我告诉你,这可是公园,不是你随便耍流氓的地方。”说完,竟伸手去牵聂婷的手。我心说这是哪门子事儿啊,我媳妇儿让他牵着走,还说我耍流氓。 当时,我就怒了,一抬手,把他推出去老远,嘴里也不闲着,“方子豪,你有完没完,我和聂婷好那都是双方自愿,情投意合,可没你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这会儿,聂婷从方子豪的手中挣脱出来,脸蛋羞得红一阵,青一阵的,“方子豪!你干嘛啊,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说完,看了看周围火辣辣的眼神,捂着脸就跑了。 我正想去追,却被这家伙拽了回去,老子一下子就爆发了,“方子豪!我警告你,今天算是对你客气了,别惹我发火!” “秦风,就你那点墨水也配得上聂婷?!你最好识相,离她远点儿,不然有你好看!”看着聂婷跑得跟兔子似的,我是彻底追不上了,回头就把这气全洒在了方子豪身上。 “你聂婷什么人啊,他爷爷还是奶奶啊,有本事你追一个给我瞧瞧,别动不动就是墨水黑水的,聂婷就是喜欢我,怎么了?” “秦……秦风……聂婷真正喜欢的是我,咱们走着瞧好了……”说完,方子豪快步地消失在了绿荫之中。 接下来,我和方子豪的明争就演变成了暗斗。倒霉事儿就接连不断,首先是方子豪向校长反映了我和聂婷所谓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说我们的行为简直就是败坏校风,给学生作了反面的示范,影响极其恶劣,要求校长严惩。 那会儿,也不知道校长咋想的,还真就听从了方子豪的意思,将聂婷调到了高年级上课,与我岔开,而且也不许我有更多的空闲时间,还给我安排了体育这种闲科。 这样算下来,我们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一点儿闲时都没有了,只能周末和聂婷出去散散心。到最后,迫于舆论的压力,我们俩也就暂时分开了。 然而,这方子豪还觉得不爽,竟向我发起了致命一击。 ------------ 第十七章 :藏头诡诗 一天早上,我正从教职工宿舍里出来,没走几步,就发现有帮老师在围着什么东西看,等我走近,全都稀稀拉拉地散了。 原来啊,这墙上竟有一首关于我的诗,嘿!难不成还有人暗恋我?可仔细一瞧,却不是啥好事,这诗是首七言诗,一手漂亮的宋体,内容似乎在暗指我和聂婷的男女之事。 秦有始皇隋有帝, 风月楼台袖春戏。 是非祸水诱红颜, 鬼岛乃为出生地。 乍眼一看,没什么,但看到鬼岛二字,我就警觉起来,再把每一句的第一个字竖起来念,我靠!竟是一首藏头诗:“秦风是鬼”。 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绝对不会是学生干的。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个学生有这么好的文笔写出这样的藏头诗,肯定是方子豪那个变态干的。 我赶紧试着用手去擦,可刚擦完,走了几步,好嘛,整个墙上隔三差五地全是这首诗。根本擦不过来。狗日的方子豪欺人太甚,竟搞封建迷信来重伤我。我恶气难消,飞一般冲到方子豪的宿舍准备大闹一场。可方子豪却不在,一问寝室里的老师,才知道他三天前就转校了。 我心里一下子就懵了,转校?这家伙明明占着上风,要走也是逼我走啊,他倒好自己先走了,难道是又有了宏伟而光明的前途? 我又跑去问看门的陈老头儿,陈老头儿见了我,感觉眼神很怪,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我,形同异类。最后,他竟不搭理我,让我自个儿去问校长。 冥冥之中,我感觉到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因为我一路赶到校长办公室,众人看我的神色全都不对,似乎我身后有无数只眼睛正看着我。 推开校长的办公室,校长一张脸拉得老长,让我坐下,也没按规矩倒茶,说正好也想找我说一说,“秦风啊,学校里的那首诗估计你也看到了吧。”我目瞪口呆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吗?这首诗今早就有了,在学校引起了巨大的恐慌,至于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虽然我不主张封建迷信,但我却没法阻止别人不信。现在已经有很多学生因为这事儿离开了学校。” “校长,您说的难道是鬼岛?” “是的。”校长点了点头,“这个岛一直以来就闹得沸沸扬扬,据我所知已经出了很多起命案,至今未破,因此在民间都有鬼岛这一说,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家乡离鬼岛很近,这应该是造成学生们恐慌的原因。现在,我压力非常大,已经派老师挨家挨户地去做学生们的工作,让他们来上学。但如果不行的话……” “校长,我懂,如果没其他事情,那我先出去了。”其实,校长的意思我非常清楚,如果不行的话,应该是向我下逐客令,他至于不说出来是给我一个思想准备,加之和聂婷的事儿经过方子豪的渲染后,早就在学校闹得很不体面。校长长久以来没拿这个说事儿,已经很给我面子。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让别人做为难的事情,这是我做人的底线和原则。 晚上,我约了聂婷到外面吃饭,没等我开口,她到先问上了,“喂,秦风,你们村儿那个鬼岛真就那么邪?这学生一听你是鬼岛那边的人,全吓跑了,真的假的?” “这封建迷信你也信,鬼岛的确有那么个地方,不过都是传言,无非就是在上面发生过几起谋杀,未破而已,没他们说得那么邪。” “对了,今天,我听很多人说了,你们秦家和这鬼岛有点渊源,似乎和你阿公那段不寻常的经历有关。要不你给我讲讲。”听到这儿,我愣了下,心说这事儿也有人知道了? “你别听他们瞎说,我们秦家压根儿就没那档子事儿,都是以讹传讹,那按你的意思我们秦家都是鬼?你还给我这么一个鬼共进晚餐?”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也想不通,现在都90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相信这种封建迷信。” “所以说啊,咱们做人民教师那可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儿,使命光荣而艰巨,我俩就是为破这封建迷信而生的。”聂婷见我又耍起了嘴皮子,呵呵一乐,再也没说什么,吃过饭便各自回去了。可我心理却扑腾个不停,心说我那是为破封建迷信而生的啊,整个就是为鬼岛而生的。 回到寝室,我半宿没睡,如同等死刑宣判书般难受,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而我却不能出寝室大楼半步,按校长的指示,没等学生们回来,我最好别出去,只管等消息就成。 下午三点,我跑到宿舍走廊远眺校园,看到许多学生正在老师们的带领下陆续回到学校。我心里一惊,喜出望外地往楼下跑,可前脚正要迈出去,又收了回来。 现在出去恐怕不妥,万一学生们见了我又跑了咋办,到时候不仅是学生,恐怕老师也不会饶我。 然而,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直到晚上八点,我的同事加室友王强才跑来告诉我,“秦风,校长让我来通知你,叫你明天继续上课。”哎呀,我的妈啊,为了等这句话,我头发都熬白了好几根,又是请王强喝水又是请他吃糖,趁这股子热乎劲儿,我又拿出聂婷给我买的那套新衬衫放在了床头,心说等明早来他一个脱胎换骨。 谈话间,我自然地问到了学生们是怎么被弄回来的。 “秦风,你以后可别在节外生枝地得罪人了,这次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学生们叫了回来,当初家长们都不愿意,说鬼岛那边姓秦的都不是啥好东西,”王强只顾着表达意思,说到这句时,顿了顿,显然这样对我有点不太礼貌,“最后,多亏了县里的领导出面,这才肃清了他们头脑里根深蒂固的封建残余,答应送孩子们来上学。” 我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一定好好珍惜,其实在心里却不停地暗骂,这鬼岛和我有屁关系啊,听王强这么一说,好像我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似的,心里有一百个别扭劲儿。 “对了,假如说我明天上午去上课,学生们见了我还跑,咋办?” “我想应该不会,毕竟鬼岛那事也就是个传说,谣言,虽然传得邪乎,但谁也没亲眼见过,其实学生们反而比他们的家长更相信科学,没来上学都是因为家长的缘故,这个你放心好了。” 等王强睡下后,我又忙拿出课本备起了课,那认真程度就像明天要在牛津大学发表演讲一般,可备着备着,这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高兴得太早,脑子里总浮现出学生们见了我一哄而散的情形。刚才还很愉悦的心情又沉了下来,在无休止的折磨中,我趴在了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没等其他老师起来,我便开始了洗漱,第一个跑到了办公室。到了快上课那会儿,我又急急忙忙地走出办公室,从我身边经过的老师都向我投来了奇异的眼光,也不招呼我,等我走远了,背后就隐约传来了各种指指点点的声音。 等上课铃声响起,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登上了讲台,微笑着向台下的学生们点头示意。“起立!老师好~~”班长带领大家起立,向我鞠躬问好,我特意地看了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这颗悬吊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这时,我看到窗外站着一个人向我微笑示好,原来是校长,我赶紧举手示意,一切皆好。接着,我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起了字。 可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学生大叫了起来,“秦……秦老师流血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忙回头去看自己的身后,也没瞧见哪儿有血啊,再说如果真流血了,我应该第一个反应过来才是啊。 就在这时,台下的学生开始骚动起来,眨眼功夫全叫嚷着跑出了教室。 我又看了看校长,他睁大个眼睛,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对我说道:“秦……秦风,你……你……你衣服背后是什么鬼东西……” 一听这话,我的冷汗全都下来了,脱下衣服一看,我的亲舅丈母娘的熊,后面竟写着三个赫然的血字――龙尾煞。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赶紧反手摸了摸后背,全是血。 我傻傻地待在原地,足足有三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几年前在鬼岛上的那番经历,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恐怖的黑影,惨死的吴老头儿,失踪的刘晓谋、土包子下的死尸,一个接一个地全倒了出来。 我惊恐地看着那几个扭曲的血字儿,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到底是谁干的……”我彻斯底理地嘶吼着,狂奔出教室,见了人就发了疯的解释,“请……相……相信我,我不是鬼,我不是鬼,我不是……” 然而,得到的回应却是刺耳的尖叫,整个学校全停滞了下来。最后,一个男人冲上来,我突然感到后脑一阵剧痛,彻底失去了知觉。 ------------ 第十八章 :审讯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个人影,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让我不禁伸手去触碰她,可就在这时,她却迅速弯下了腰,紧接着一股刺痛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猛地惊醒过来,竟看到了一颗白森森的骷髅,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什么东西?!”我迅速地立起身,这才发现那只是一具人体骨骼模型,再看看四周墙上全是些人体解剖图之类的东西,浓浓的药水儿味表明这是医院,而我正趴在一张洁白的床架上。 “快躺下,忍一忍就好了。”护士摁了摁我的肩膀,手中正拔着针管抽血。 “这是哪儿?”当我看到了一张与医院毫无相关的政治标语时,我再次陷入了疑惑。 “这儿是县公安局法医室,我们正在对你背上的血字进行化验。” “护士,我背上出现的血字是怎么回事,我……我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 “这个还要等段时间,一会儿就知道了。”护士一边摇晃着试管,一边回答。 紧接着,站在我旁边的两个护士把我搀扶出了房门,把我扶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好。 “秦风,你现在可是出名了哦。”我旁边坐着一个女人,当我看清她是聂婷时,一张报纸同时递到了我的眼前,滨海晨报的头条赫然地写着:“龙尾煞惊现校园”。 当我看到这儿,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我这辈子全完了。 我这一出名,等于是在向全县,乃至全中国人民表明,秦风就是一个来自鬼岛的恶鬼。以后去哪儿都会被打上鬼岛的标签,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上面没我的照片,也没具体提我的名字,只说老师为秦某,看来这家报社的领导还真有一丝仁爱之心。 “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拿我开心……”聂婷见我的话语中有些不快,赶紧安慰我说:“这那点不好了,反正那学校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整天要死不活的,你不也老打算着离开学校吗?” “离开学校?去哪儿去?你真不想干了,打个辞职报告就行,那有像我这样的,被人贴个鬼标签踢出去的。” “难道你还想待在学校?现在学校都停课了,就算你真回去也没人听你的课。”听到这儿,我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我的结局了,学校那是绝对待不下去了,而且你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只有一条出路,走! 说话间,一个警官模样的人走到我跟前,示意我走一趟,说要了解下情况。神情十分凝重,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去录口供。聂婷见我走了,和我道了一声别回了学校。 走了百来米,一间标有“审讯室”门牌的房间确定了我的判断。 这是一间又小又黑的房间,仅有十来个平米。随着警官把灯打开,才让我看到了里面的陈设,一张办公桌,两把皮椅,桌上放着一支钢笔,一个笔记本,墙上写着我刚才看到过的那条政治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坐定后,警官递给我一支烟,给我点燃后,他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才有条不紊地发起问来:“刚才你的血液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你背上的血字和你的血型完全一致,都是o型,初步确认那三个血字应该是从你的体内渗出来的。但奇怪的是,我们在你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出血痕迹,在衣服上也没检查到任何奇异的地方,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出事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看着警官一脸疑惑,而我更多的感受是一种莫名的恐怖,如果血字源于我的身体,而我的身体却没有任何的伤痕,那么血字是从哪儿来的呢?难道会凭空生出?或又是出血后,我的伤痕快速愈合了? “快回答我的问题。”警官的一声催促,立即打断了我的思绪,“异常?没有什么异常啊。”我心说我还一头雾水呢,你让我说异常,我问谁说去。 “那你这些血字又是从哪儿来的呢?!你是不是在故弄玄虚,想借此蛊惑人心,到底什么目的?!还有龙尾岛一直有人报人口失踪,是不是都是你搞的鬼!”显然,警官对我的语塞,大为不满,一股脑地把自己那些先入为主的想法冲我爆了出来,竟还认定我就是龙尾煞本人。听到这种冤枉话,我委屈得要死。 “警官,你……你难道怀疑是我?” “你少给我装蒜,老实交代!”说着,猛拍了下桌子,震得我六魂无主,烟卷横飞,直起鸡皮疙瘩。心说今天不说出点异常来就甭想出去了,于是我绞尽脑汁,拼命从昨天开始回忆,总想为警官找出那么点儿异常来,“昨天我一整天都待在寝室里啊,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啊,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换了一件衣服,就是出事儿那会儿穿的那件。”我一边想一边嘀咕着,说到这儿,我立即紧张了起来,心里麻酥酥的,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件衣服是我过生日那天聂婷送给我的。据聂婷说,是她亲自去县城的百货商场给我买的。 如果说,现在有一道选择题摆在我的面前,里面有两个选项,第一、血字是从体内渗出的,第二、衣服被人做了手脚,我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因为前者根本就不靠谱,哪有体内向外渗血我没感觉的理儿?而要在衣服上做手脚那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难道……难道整我的人就是与我朝夕相处,卿卿我我的聂婷?!不!这绝对不可能,不会是她,绝对不会!肯定是方子豪干的,或是他们俩合谋搞得鬼!此时,聂婷原有的那副甜美面容在我心中完全变得扭曲起来,那是一张狰狞不堪,阴森发笑的脸……我不敢再想去下,一股脑地全对警官道了出来。 “衣服我们已经检验过了,没有异常,起初我们也认为是有人在你衣服上做了手脚,比如在你衣服上喷上一些化学药剂,一旦遇热就会变成红色,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衣服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化学成分,这只能说明你的身体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警官!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鬼?!”我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鬼?这种东西你也信?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老师的。”警官听了我的话,很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蔑视,“在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你需要进一步做医学观察。至于你刚才提到的聂婷和方子豪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审讯结束,我又被刚才的那两个护士带进了医务室。 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医生,听他们说话的样子似乎都是从外地调来的专家教授,对我的身体做了全方位的检测,但最后的结果却非常让他们失望,我看了看一叠厚厚的检验报告,落款处几乎都只有两个字――正常。 从公安局出来,我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迈不开步子,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无地自容的孤儿,学校不能去,家里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儿,父亲再知道我因鬼岛丢了工作肯定恨不得把我吃了,我如今的境遇就像一个在逃犯,一路上走着,却要特意低头,回避各种人有意或无意的眼神,虽然我清楚地知道,没人知道我的脸和名字,但内心愈发加深的恐惧让我唏嘘不已。 ------------ 第十九章 :行凶百年 最后,我在城北郊外的一个小旅馆安顿了下来,虽然这里的环境让人觉得有些厌恶甚至作呕,但这儿最大的吸引力就是不用出示身份证,只需填写一个名字和住址就行。 至于是真是假,只有本人清楚。为了不让我的名字引起老板的异样,我就写了个聂明义的假名。 晚上吃完饭,我用旅馆的公用电话给聂婷的寝室打了个电话,想知道是不是有警察来过。 聂婷在电话那头儿回答得很平静,“没有。”似乎没什么事情发生。接着,我又问起了那件衬衫的细节,谁知聂婷却说有话见面再说,电话里说不清楚。于是,我就把地址告诉给了她,并约好在晚上八点见面。 之后,我悻悻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突如其来的打击和变故,搞得我身心疲惫,思绪万千。 没了学校这个铁饭碗,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和聂婷的恋爱关系是否还能维持下去? 哪个非要把我搞得名声狼藉的他到底是谁…… 太多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思考,得出一个答案。最终,我把精力全放在了思考方子豪身上,他为什么在占尽上风的大好优势下匆匆转校?假如那个神秘的他就是方子豪,哪他又是用了什么伎俩把血字印到我的背上的呢?又假如他只是想恶作剧一番,哪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家世的呢?难道他是我的老乡?不对!他以前的简历我见过,是出生在北方的一座城市,离这儿十万八千里呢? 我思来想去,大脑已经无法再承受这么多的假设与如果,只有等到明天,亲自去找方子豪才能得知答案。 不知不觉中,我困意四起,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声响动。 我揉了揉眼,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因为那响动再平常不过了,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像这种三无旅馆,到处都散放着各种杂物,一只老鼠或一只猫偶尔碰到什么瓶瓶罐罐的,十分正常。不过,这响动倒提醒了我饥肠辘辘的肚子。 我站起身,准备下楼到小卖部买些吃的回来。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了,一股潮湿的腐败的臭味迎面扑来,走廊上空无一人,天花板上的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吓得几只黑影东藏西躲。易拉罐、啤酒瓶再次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妈的,这房子估计有好几年没打扫了。”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摸着扶手下到了底楼。 “老板,在吗?”我大喊了几声,却没人啃声,远远看过去,小卖部里空空如也,老板或许这会儿正忙着招呼客人去了,我只能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等。 点上一支烟,我环顾四周,地上全是滚动的烟头和飞旋的纸片,冷风扑面,整个房子出奇的寂静。 我实在等得无聊,就随手在沙发上拿起了一张报纸来看。 在头版的位置,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照片,竟是聂婷! 再看标题,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鬼岛谜案告破,女教师行凶百年”我草,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生怕自己看错了,睁大眼睛细细辨认起来。 没错,那就聂婷,虽然她头发散乱,脸蛋低垂,但这仍阻止不了我对她的辨认,我太熟悉她了,她的身子乃至于她的一切。 然而,她的照片似乎有些奇怪,总有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协调。 按常理讲,一个嫌疑犯被抓,当你给他照相的时候,绝对是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而且女人脸皮子薄,还总是用头发啊、低头什么的来遮羞。 可这聂婷却显然不同,恍惚看,她所持有的照相姿势完全是符合常理的,但要是仔细看她的表情,我立即就是一个激灵,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那表情是那么的陌生而诡异,似乎她正在冥笑,得瑟,愤怒…… 而且,对着她的照片看得越久就越是离奇,因为我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里正向外渗出一行暗红的血,我起初以为是眼睛花了,赶紧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 只见聂婷缓缓地抬起头,撩开头发,我草!被头发挡住的那只眼竟是黑洞洞的,压根儿就没眼睛。 “秦风,来啊,快来啊!哈哈哈哈……”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猛地丢开报纸,就像扔开一颗即将爆炸的手雷,触电般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那报纸上的血仍旧向外渗着,最后竟在上面模模糊糊地组成了三个字――龙尾煞。 “这不是真的,不是……”我浑身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走路也一高一低的,就像一个瘸子。 “老板,快出来,这屋子闹鬼了!”我惨叫般地呐喊着,可还是没人,回应我的只有我响彻屋顶的回声。 我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脚踢开老板所住的房间,想看个究竟,差点把胆汁都呕了出来。 在这个凌乱的房间里,正黑漆巴拱地围着一群耗子,它们的体型和我在鬼岛上看到那种一模一样,床头上、台灯上,柜子上还趴着七八只肥硕的野猫,正虎视眈眈望着地上的耗子。 当它们发现有人闯了进来,齐刷刷地回头望着我,两对绿幽幽的眼睛让我倒吸了口凉气。表情诡异无比,居然和聂婷一样,冥笑着、得瑟着、愤怒着…… 我不敢再看下去,砰的一声关掉房门,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然而这时,楼梯上,走廊上竟全是些大耗子,见了我也不理睬我,根本无视我作为人的存在,一个个正嘎巴嘎巴地啃着死人的残肢。 我不敢回头,也不敢侧目,死死地盯着前方,只想飞一般地回到我的房间拿东西走人。 或许是刚才踢开老板房门的那一幕让我心有余悸。 我并没有急于打开房门,而是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双手轻轻地旋转起门锁来,那动作极其的缓慢,犹如拆弹一般。 没多久,房门就裂开了一条缝隙,我哆嗦着睁开眼,正想去验证我心里的恐怖场景时,奇怪的是,屋子里却异常的平静。 我猛地推开房门,径直向皮包的位置冲了过去。没想到,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一个人,正横趴在门后…… 那人不是别人,身形、发型、鼻子、眼睛嘴居然……居然……和我一模一样,我毛根子全炸了。 他分明就是我…… 那……那……我又是个什么东西,在这个只有我的世界,居然出现了另外一个我。 难道……难道我是我的鬼魂,正看着自己的肉身? 或又是他是我的孪生兄弟,我爹就没告诉我?不对,不对,就算他和我是双胞胎,样子一样,但没理由衣服也一样啊,再看看那人的背部,我操他妈的,又是三个血粼粼大字――龙尾煞。 我啊了一声,猛地爬起身,浑身大汗淋漓,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再看看眼前,那个人消失了,房门紧闭着,只有忽明忽暗的壁灯在不停地闪烁着。 我用力地握了握手,手里全是耷拉松弛的沙发皮。妈的,原来刚才做了一个恶梦。 ------------ 第二十章 :返校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见聂婷还没有来,有些慌神儿,就跑去问老板,是否有人来找过我。 老板摇了摇头,只顾着码货,也不怎么搭理我。我赶紧用公用电话拨通了聂婷的寝室电话,等了好久才有人来接,对方是个女的,声线十分沙哑,语速也十分缓慢,一听就是女教师寝室里的门卫李阿姨的声音,“你找谁啊?” “阿姨,帮我叫下聂婷接电话?” “你谁啊?”嘿!这李老婆子怎么变得这么磨叽啊,叫个人还要问甚名谁的。 我本想张口说我是秦风,但又赶紧压住了喉咙,心说这学校因我出了那么大一事儿,这样直接说,恐怕能把她吓个半死。但不说自己名字吧,又怎么让聂婷知道我是谁呢?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祸不单行,倒霉喝口水都塞牙缝,连说自己的名字都一时语塞。我顿了顿,就说是聂婷的哥哥,找她有急事。 “你找她什么事儿啊?”听到这儿,我差点没晕过去,我说李老婆子啊李老婆子,你今儿是咋啦,诚心和我过不去吗?当时我心情本来就非常差,又被这老婆子坑爹,语气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客气了,“叫你去叫就去叫,啰嗦个啥劲儿啊。” “诶哟,年轻人,你有所不知啊,咱们学校这几天闹鬼闹得厉害,前些天来了好多公安和领导,上面特别嘱咐过了,说有人来找聂婷或是秦风一定要他出示有效证件,有电话进来呢,也必须问个名,做什么,可不是我在为难你呀。” 哦,原来是这样,这老太婆也太较真儿了,就一门卫,硬是整得跟警察似的。不就这点破事吗,我来给你编,“家中老妈病重,想让妹妹回家一趟。”我呸,这不是自个儿咒自个儿家人吗?我当时也不知咋想的,真是慌不择言。 “是这样啊,哪我马上给你叫聂婷去,你稍等下。”说完,李阿姨放下话筒,拖着一双鞋“啪嗒啪嗒”地走了。 不久,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李阿姨的声音,“聂婷,好像不在寝室。要不等她回来,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阿姨,你确认她真不在吗?” “屋子里黑漆漆的,敲了半天门没反应,好像没人。”不对啊,从学校坐车来这儿只需个把小时,现在都两个小时过去了,走路也该到了啊。我挂了电话,满脸疑惑地上了楼,打开房门,我无语了,我震惊了,我整个都要疯了。 龙尾煞……龙尾煞……又是龙尾煞,三个冒着血光的大字儿直挺挺地印在了我的眼前,未干的血迹正顺着墙壁流淌下来。 或许之前见过太多的恐怖场景,我此时已经完全麻木了,居然没有跑,还有心思琢磨这是才写不久的血字儿。 “狗日的,有种给老子出来,别在哪儿装神弄鬼的吓人!”我大叫着进屋,四处翻找,恨不得把这家伙揪出来,碎尸万段,生吞活剥。 然而,折腾了半天,我却一无所获,就连根本容不下人的床头柜也找了,就算他会缩骨缩阳也没机会。 “躲是吧,吓人是吧,老子先剁了你个仙人再说。”我彻底愤怒了,操起走廊上的一根废水管,一边吵吵着,一边来了个旅店大搜索。 见到有动静儿的地方,不管是啥,照准就是一棒。顿时间,搞得整个旅店鸡犬不宁,所有的旅客都跑了出来,呆呆地看着我这个疯子。 “哎哟喂,我说这位大哥,咱们这店只是个糊口的小店儿,要是我照顾不周,还请您海涵,大人不计小人过,我给您赔不是还不行吗?”说话的是旅店的老板,他见我这阵势,以为是地痞流氓来砸场子的,吓得又是鞠躬又是赔礼,赶紧把我手里的废水管给拔了下来。 “我问你,你们这儿到底是个啥鬼地方,为什么我在我房间有血字儿啊?”我盛怒未消,指着老板的鼻子要个解释。 起初,老板不信,我就带他去房间看。这一看不打紧,看热闹的旅客全都给吓跑了。 “你的房间怎……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我知道还问你!” “你……你……你难道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龙尾煞?!”老板不等我辩解,扭头就跑,很快就没影儿了。 妈的,刚才一股脑地想着泄气,竟忘了这茬儿,再不走,恐怕警察就要来了。我赶紧提上包,跑出了旅店,没入了黑暗之中。 我一口气足足跑了一里路,见后面没人才停下,顺了口气儿,继续往前走。心里的感受似乎像砸碎了的五味瓶不是滋味儿。 如果说我刚才的经历犹如一个在逃犯,那么现在我却背负了龙尾煞的罪名,成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替死鬼。 为什么龙尾煞非要至我于死地?他似乎跟我有着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深仇大恨,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我的身旁。 没准儿,现在就在不远的地方,像条狼盯着我,而我却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的暗箭又将何时何地射出,正中我的哪个部位。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只有冷冷的风,空无一人。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我看到了去往星野镇的路牌,也就是去往学校的那个方向,我猛地警觉了过来,一个不详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不好!弄不好聂婷这会儿出事儿了。 我赶紧一路狂奔,见到车就拦,司机们都以为我发了疯,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却不肯停车。我心急如焚,实在等不及了,便跑到路中央,将身子摆成一个大字型,“停车!我要回学校!“紧接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从我耳边划过,一辆白色桥车打了个旋儿停在了我的身旁。 “你个龟孙王八蛋的,走路不长眼啊,想自杀跳海去,别弄脏了我的车。”一个胖司机探出脑袋来,见了我就劈头盖脸地大骂。 “对……对不起,我有急事,想搭您的车回学校。” “我操,哪有像你那样拦车的,我还以为是个寻死想不开的呢?”司机见我文质彬彬的也不像啥坏人,语气这才稍微缓和了点儿,“你说的是哪个学校?” “县……县二中……” “什么?县二中?你不知道那地方正闹鬼吗?要我去,你干脆把我杀了吧。”说完,司机一踩油门儿,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远去的车影,我又发疯地跑了起来。结果,我只顾着看车,竟马失前蹄,摔了一跤。随即身后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轰隆声,那声音十分有节奏,一听就知道是俩农用柴油机。 “喂,我说年轻人,你跑这么急干吗啊?”我站起身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胡子老农,正坐在三轮车上向我询问。 “老人家,我想去星野镇一趟。” “你去哪儿干嘛啊?那边有个学校正闹龙尾煞呢,邪死了。” “我不是去学校,我只是去星野镇看望病重的母亲。” “哦,难得你是个孝子啊,这样吧,我正好顺路去星野镇,你快上车吧。”老头儿向我招了招手,让我上了车。 一个小时后过后,我在星野镇的一个农货市场下了车,千恩万谢地道别了老头儿,又快步向县二中走去。 这时,夜已经很深了,要不是天上挂着一轮圆月,连路都看不清。我绕着城墙走了半圈儿,在离女教师宿舍楼最近的墙根下站住了脚,一个箭步爬上了城墙,翻身进到了里面。 可没走几步,麻烦就来了,宿舍楼的大门紧锁着,我瞧了瞧门卫室,里面黑漆漆的,李阿姨应该早睡了。 怎么办?要想上到二楼,这可不像翻墙那么容易,叫醒李阿姨,显然不行。思来想去,我决定用初中那会儿约女孩见面的土办法——石头砸窗。 我捡起一块小石子儿冲着聂婷的窗户抛了上去。 “叮当”一声,石子儿正中玻璃框,又跳了一下回到了地面。 但等了好久也不见有动静,难道聂婷出去了?或者没听见? 接着,我又扔了一颗上去,“哐嚓”! 我靠!这次力道太猛,竟把玻璃给砸碎了。我心中大叫不好,赶紧找地方藏身。 这时,楼上的灯全都亮了,紧接着就传出了什么鬼啊煞的叫喊声。 顿时吧寂静的夜晚变成了人声嘈杂的菜市场,学校的老师本就是惊弓之鸟,被我这么一折腾,全乱成了一锅粥。 我心里又急又恨,几乎到了见缝就钻,见坑就跳的地步,最后实在没法躲了,我只好一个纵身跳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又赶紧探出脑袋来瞧动静。 “快看!是聂婷房里的玻璃碎了。” “说不定是秦风回来了,快跑啊!”也不知是那个女在楼下喊了那么一嗓子,整个宿舍区又开始了一阵骚动。紧接着,宿舍楼的大门打开了,里面的人像潮水般地涌了出来。尖叫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没一会儿,整个宿舍楼便人去楼空。 在这一过程中,我并没有看到聂婷的身影,这更加确定了她并不在寝室楼。毕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睡成一头死猪也该被吵醒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想上去看一看,确认了再说,免得白来一趟。 我环顾了下四周,抹黑窜进了宿舍楼。 当我来到聂婷的房间时,房门紧锁,我赶紧拿出包里的手电往里一照,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的物件儿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也不见有什么异常,我这才长出了口气,又溜出了宿舍。 没想到,进个宿舍这么顺利,真是有心种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玻璃一碎,竟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暗自庆幸着,还自嘲自己有做贼的天赋。 既然聂婷出去了,哪总有回来的时候,贼心不死的我决定耗在学校外面等聂婷。可就在我刚翻出墙的时候,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黑影。心说不会是惊动了公安了吧。 我赶紧躲进暗处观察起来。这两个人一男一女,似乎都有点时曾相识的感觉。 ------------ 第二十一章 :带血纸条 “聂婷,我是真心对你好,请你相信我。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我真受不了你,为什么一见面你总说这些呢,我现在只想澄清真相,还秦风一个清白。” 原来是方子豪和聂婷。 “清白?秦风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都说他是龙尾煞。难道你要和一个鬼生活一辈子?” “好了好了,我再问你一次,这事儿是不是你搞的鬼。如果是,我警告你,你要承担一切后果!” “聂婷,以我的学问和才能,完全配得上你,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们就远走高飞,从此离开这鬼地方。”听到这儿,我忍无可忍,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冷不丁地冲到了方子豪面前,一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方子豪,我操你个奶奶的,为什么害老子!”方子豪爬起来,吓得浑身发抖,鼻血流了一嘴。 “啊!是你!秦风你怎么会在这儿?”聂婷赶紧拉住我,示意让我停手。 我此时青筋暴露,推开聂婷,又给了那家伙一脚。 “秦风,你个鬼东西,怎么会在这儿?”方子豪结结巴巴地说着话,腮帮子抖得像挺失控了的机枪。显然,他对我的突然出现大为震惊,接着他又把头转向了聂婷,“聂婷!你们是不是合伙来暗算我的?” “没想到吧,会在这儿撞上我!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决不饶你!”聂婷见我又要打,这次用尽了全力地抱住了我,“秦风,别打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听聂婷这么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这地方离学校仅有五六百米,如果动静太大肯定要被发现,万一这方子豪经不起打,喊叫起来可就麻烦了。 于是,我捂着方子豪的嘴,将他拖到了一个偏僻的山岗上。 “你们……别……别杀我,我说,我说,我全说~~~”狗日的,没想到嘴这么软,还没怎么着就招了,亏他妈的名字白带了个豪字儿。 “快说!” “万一我说了,你们还是要杀我,怎么办?”没想到这方子豪原来是这幅熊样,我心说就凭你这娘们儿劲儿,聂婷喜欢你才怪呢。 “嘿!你个小样的,哪有那么多万一如果的,你说不说,不说马上就剁了你!”聂婷见我又要动粗,忙在一旁打圆场说:“行了行了,方子豪你就说吧,有我在呢。”方子豪见聂婷都开口了,再不说也觉得自己太不爷们儿了,于是便开口说起了前几天的事情。 “上个星期,我放学回到宿舍,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的被子里夹着一封信,上面竟然什么都没有。我当时以为是聂婷回心转意了,高兴的不得了,忙打开一看,那字体歪歪斜斜的,十分潦草,不仔细辨认,根本就认不出,内容也很短,大意是说,如果我想从秦风手里夺回聂婷,就到处在墙上写信上的那首诗,还威胁我,不照做就杀了我,然后……” “然后什么?”我见方子豪支支吾吾的,赶紧催他继续说。 “然后,我就在那天晚上悄悄回到二中,到墙上写了那些诗……” “但那些字不是你的笔迹啊。”聂婷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怕被人看出笔迹,故意用宋体字写的。” “哪你转校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写完那些东西,觉得很后怕,老觉得这寄信给我的人会暗算我,所以打了个调离学校的报告。” “秦风,看来这事儿另有其人,你觉得会是谁,曾经得罪过人吗?”聂婷疑惑地问道。 “得罪人?我在学校向来人缘极佳啊,这你是知道的,要说得罪了谁,还……还真的就没有,当然暗地里得罪了谁,我就不清楚了。”我托着下巴举头沉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子曰来。 “对了,那人写给你的那封信呢?在哪儿?”我转头问方子豪,他只说怕留下证据,早就烧了。 “那人笔迹你还认得不?是不是这样?”我赶紧从身边找来一颗石子儿,一边回忆衣服上的血字,一边在地上写。 “没错!和这个差不离!”看来这个所谓的龙尾煞应该是一个人。我心里犹如掉下一座巨石,舒坦了不少。 “还有,我背上的血字儿是不是也是你搞得鬼?” “不是我干的!我发誓,我就写了那些诗而已。” “那我背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血字儿呢?” “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请相信我,我知道的全说了。”听到这儿,我的思路一下子卡壳了,又转头去看聂婷,“聂婷,你送我的那件衬衫真的是从商场买的?”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聂婷瞪着个大眼睛看着我,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那衬衫被人动了手脚。” “这绝对不可能,那衬衫我当天买回来就直接给你了,连商场里开的**我还保存着呢,你要看吗?”听到这儿,我不寒而栗,看来那道选择题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可选了,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法选,只能说明我的身体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可那些专家教授检查了半天也都说正常啊,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敢再想下去,赶紧看了看聂婷,又看了看方子豪。他们的反应很正常,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变化。 就在这时,只听方子豪大叫一声,我和聂婷齐刷刷地把头扭过去,这家伙正哆嗦着身子,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狗日的,什么东西,别过来,不然老子发飙了!”我大吼一声,本想震住这家伙。谁知,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面目扭曲成了一团,极度的狰狞。 “秦风,他是不是就是龙尾煞,你看他的嘴!”我把聂婷护在身后,一步步地往后挪着,那家伙的嘴里正在不停地向外呕着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儿。 我正准备捡石头砸他的脑袋,只听方子豪从牙缝里极其难受地挤出了两个字儿:“有……鬼……”便仰面倒地了。 我和聂婷赶紧冲上去查看,一根类似于铁钉的东西正深陷在方子豪的脊椎骨里。上面还串着一封侵着血渍的信纸。 我打开信纸一看,那熟悉的字体又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接下来,你将会看到更加精彩的东西。 这句话的语气极其的嚣张和冷酷,更加精彩的东西,会是什么?如果说之前的一切只是一种恶作剧或者恐吓的话,那么方子豪冷冰冰的尸体却在表明,这家伙已经急不可耐地下毒手了。下一个会是谁?聂婷?我?还是我的家人? ------------ 第二十二章 :警察怪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奔跑着。 我来不及多想,冲着聂婷大叫一声,背起她就跑。当时,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背着她一口气跑到了城里,看到稀稀疏疏的灯光,我们的心这才平静下来。 “聂婷,我问你,你怎么没来旅馆,去哪儿了?” “是方子豪把我约出去了,当时我正准备去你那儿,一出学校,方子豪就赶来了,硬拉着我叫我走,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给我说。” “什么重要的事?” “嗨~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就是想以此把我骗出去,说那些肉麻的话,还极力地诋毁你,我当然不信,也趁机问了他一些事情,可他就不承认。最后耽误了一宿。”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他敢!就凭他那样儿,我就能掐死他。” 就这样,我们边走边谈,来到城南郊外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这里是聂婷选的,自然比我选的住处要强,干净舒适了许多。然而我们却来不及享受这些。一进屋,我就把门反锁,并闩好了插销。 “秦风,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方……方子豪死了,警察会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聂婷紧张万分,扯着我的衣袖要我想办法。 “报案!” “报案?!这能行吗?警察会听我们的?” “你听我说,现在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配合警方破案,只要我们搞清楚那件衬衫的来历,答案一定会迎刃而解。” “衬衫?问题是那件衬衫绝对是没问题的,东西是我买的,除了我,没人可以做手脚。对了,你拿回去后,都有谁碰过?” “碰过?我想想……你送给我衬衫后……我……我一直放在衣柜里啊,没人碰啊……”我一边嘀咕一边想,突然猛拍脑门儿,“聂婷,你送给我的那件衬衫呢?” “不是在公安局吗?你出事当天,他们就把你送进公安局了。” “不对……不对,就算去公安局找到那件衬衫还是不行,那衬衫公安检测过了,没有任何异样。“我脑子了乱成了一锅浆糊,自己否决了自己的思路。 “秦风!龙尾煞说会让我们看更精彩东西,那是什么意思……”说完,聂婷紧紧地抱住我,我几乎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秦风,我……我不想死!” “不会……不会有事的……他找不到这儿的……”说着,我拉着聂婷就往楼下跑。 “去哪儿?” “公安局!” 当我们赶到公安局门外时,正有几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往星野镇方向驶去。我们跑进报案室,人都没看一下,憋在心中已久的恐惧立即喷发而出,“我要报案!” 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一位年轻的女警官,她看了看我,说道:“你就是秦风吧,来得正是时候,刚才有人向我们打电话报案说,你杀死了县一中的老师方子豪。” “警官……我们不是凶手,我们是来报案的……”聂婷听到这儿,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一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谁打的电话?”我还想追问,可女警官却不答话,径直把我们招呼进了一间屋子。经过一番审讯,我们把情况如实的说了一遍,并提出警方保护好我俩家人的要求。可她压根儿对我们的问题毫无兴趣,只管作记录,也不吭声儿,最后只说等负责这起案件的肖队长回来再说。紧接着,我和聂婷被她带进了拘留所,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女警官打开了房门,说肖队长想见一见我们。当我们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审讯室时,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位肖队长,正是我在法医室做检查时遇到的那位男警官。见到我们,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们,然后伸手示意我们坐下。 “现在,这案子非常棘手,那个所谓龙尾煞的人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上面领导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尽早破案。” 接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类似于照片的东西递给我们,定眼一看,照片上的那个人居然是我。下面还写着四个大字儿:秦风是鬼。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呆呆地看着肖队长,一脸疑惑,心说这狗日的太狠了,如果让全城人知道我是鬼,哪我根本没法在这儿待下去了,整天活在别人的恐惧之中,那会比死更难受。 “这是我们今早发现的,它被广泛地张贴在县城的各个街头,数量很多,你们看到的这张只是其中之一。我们初步判定凶手在借此造谣诽谤你的名誉,从而达到全城恐慌的局面。”听到这儿,肖队长似乎透露出这么个意思,他根本就不认为我是凶手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我赶紧问道:“肖队长,你为什么不怀疑我是凶手呢?”这句话看似有点犯贱找抽,但我当时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有用的话了。 肖队长听了,露出一丝微笑,“你是不是凶手我不敢断言,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是。第一,我没见过满街贴自己相片并污蔑自己是鬼的凶手。第二,我们在小旅馆写下龙尾煞三个字时,你的反应是那么的强烈。” “什么?旅馆里的龙尾煞是你们写的?!”我草,为了试我的反应,这些吓人的招数警察叔叔也使了? “不仅如此,方子豪被杀时,我就在现场,你们的对话我听得很清楚,我更加确定你不是。”听到这儿,我似乎有一种被耍的感觉,当时我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做完体检可以那么从容地走出公安局,原来是这样。 “你们……你们一直在监视我?!” “没办法,例行公务而已。”肖队长冲我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哪你们在现场,就没抓到凶手?” “没有!那个人似乎很机警,等我摸过去时已经没影儿了。”肖队长微微摇了摇头,接着敲了敲那张放在桌上的照片,“好了,你们先看看这张照片再说。这照片你见过吗?” “我怎么见过,不是你们发现的吗?” “哦哦哦,对不起,我表达有误,我的意思是这照片之前你见过没有?”肖队长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的话有歧义表示抱歉。 接着,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不是我高中毕业时拍的合影吗?”因为我对这张照片再熟悉不过了,毕竟那是我人生中的重要时刻,至今还记得那时的各种细节。没等肖队长开口,我又忙补了一句,“肖队长,你是不是怀疑龙尾煞是我的高中同学?” “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这要充分的证据才行。我觉得凶手的这张照片来源无非两个,要么是他自己的,要么就是用了你的。所以我想听下你的看法,有疑问尽管说出来,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线索。”肖队长点上一支烟,端坐下来,洗耳恭听。 “队长,秦风的那件衬衣还在吗?我们想看一下,说不定被人掉了包。”在聂婷的提醒下,我的思路又重新回到了对那件衬衣上。 “那件衬衣有问题吗?”说着,肖队长拿起电话,让人送来了一个塑料包裹。紧接着,肖队长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了那件血衣。 “你们看吧,发现问题马上告诉我。”经过一番仔细的辨认,我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问聂婷是不是她送我的那件。聂婷看了许久才点头说,“没错,就是我送给你的那件。” “肖队长,麻烦您把衬衣提起来,让她看仔细点,别弄错。” “我不会弄错的,这款式、这牌子就是我送你的那件,而且当时买的时候,我还为袖口上少了一颗扣子,和售货员争论过,你们瞧这儿,确实少了一颗扣子。” “没道理啊……”这会儿,我又盯着上面的三个血字儿“龙尾煞”发起了呆。 就在肖队长即将放下衬衣时,我赶紧抓住了他的手,“别动!这字儿有问题!” “哦,哪儿不对劲儿。”肖队长一听,条件反射般地把衬衣举得更高了,生怕我漏掉了什么细节。 “我清楚地记得,我出事那会儿,龙尾煞这三个字儿应该在后背的中间位置,而这件却明显的偏向了左侧,难道这些字儿还会移动不成?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的衬衫的确被人掉了包!”听我这么一说,肖队长觉得这线索非常重要,赶紧带我们去了刑侦科。 “喂!小刘,把案发当天的记录调给我看一下。”说着,一个人从档案袋里抽出一份表格递给了肖队长。 我侧头看去,上面的记录显示,当天我晕倒后被送往了门卫室,然后被公安局的人送走了。换句话说,如果不出意外,我的那件衬衣应该是在门卫室被人掉了包。 肖队长与我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一块儿。事不宜迟,我们驱车回到了县二中。然而此时的学校早经荒寂,大门口只有一张告示牌被风吹得左右摇摆: “因我校发生一起凶案,正接受有关部门的调查,有事请请拨打电话5452145至学校教务处联系,开课时间另行通知。” 走进门卫室,陈老头儿一见我就一脸诧异,“秦风?你……你这个鬼东西怎么在这儿?”说着,出于本能地往后仰了仰。 “陈老爹,我不是什么鬼东西,我这次来是协助肖警官破案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似乎有点翻身做主的豪迈。 “你别紧张,我们是公安局的,过来向你了解些情况。”陈老头瞅了瞅警官的证件,不再给我计较,赶紧去给我们倒水,可到了我这儿,他手里的水壶却抖个不停。 “你们门卫室一共有几个人?秦老师衣服出血字儿那天,有人动过他的衣服没有?” “我们门卫室包括我在内就两个人,还有一个小伙儿姓吴,都管他叫小吴,每天两班倒,我夜班儿,他白班儿,每星期轮换一次。至于那天的事儿,我还真不清楚,那天我正赶上我值夜班儿,在宿舍里睡觉呢,是小吴值的白班儿。”陈老头儿不敢确定,又翻起了那天的记录。上面显示:的确是小吴值的白班。我特意看了看他的签字,写得很规矩,不像是龙尾煞那种歪斜的字体。 “小吴来学校几年了,平时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肖队长给陈老头儿点上一支烟,了解起小吴的情况来。 “估计来了两年了吧,这孩子人本分,勤快。打小就在海边长大,自幼就死了母亲,靠他爹一手拉扯大,受了不少苦。我和爹都是老交情,年轻的时候一起打过鱼。那会儿,他来城里打工,没手艺只靠一身力气讨饭吃,很不容易。当时学校正好差个门卫,我就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建议校长让他来当门卫,混口饭吃。” “小吴是在哪个海边长大的?”我赶紧打断了陈老头儿的话,赶紧抓住有用的问。 “和我本乡,盘龙镇万家港。”我一听这才明白,怪不得陈老头儿对我反应那么大,居然和我也是本乡,估计对鬼岛的事儿也知道得不少。 最后,肖队长为了了解得更透彻,让陈老头儿叫来了小吴。 小吴见了我们,一脸睡意,似乎才起床,表情十分腼腆,我在学校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这小伙儿二十来岁,品行正如陈老头儿所说确实不错。我印象最深的那次,是我钱包掉了,急得我团团转,他硬是花了整整一天在办公室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让我好不感动。 “小吴,你讲一下秦老师出事儿那天你的经历。” “那天……那天……”小吴眼神儿冲着天,开始回忆起来,“那天我听说秦老师出事儿,就赶紧上了教学楼,当时秦老师情绪非常激动,大家都说他是鬼,我也很害怕,没敢靠近。突然,有个警察摸样的人冲了上来,将秦老师打倒在地!扛起秦老师就往外走。” “小吴!你说打倒我的是一个警察?不是你吗?” “不是我,是个警察,他穿着制服,戴着警帽,当时我以为是警方的人来了,所以也没去阻拦,但事后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快说!” “这人似乎就不是个人,而是个怪物!右手臂非常粗大,和左手根本就不对称,袖子鼓得满满当当的。而且我觉得警察不应该来得那么早啊,离我们学校最近的警务点,坐车也要半个小时。兴许是他从这儿路过赶上了吧。” “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面对这段诡异的小插曲儿,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当时场面非常混乱,人多眼杂的,那人始终背对着我,帽沿儿也压得很低,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他的全貌。” “哪你看他去哪儿了?” “不太清楚,感觉那人脚程很快,他前脚走,我后脚跟上去就没影儿了,当我回到门卫室时,秦老师居然已经躺在那儿了。接着,警车就开来了,秦老师被抬了上去。”如果我没猜错,那家伙应该是在门卫室那会儿,把我的衬衫换掉了。 “当时抬秦老师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那个警察,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没看到,警车先下来几个护士,简单检查了下秦老师的身子就把他抬上了车,我猫眼看了下,没看到那个警察。”听到这儿,肖队长赶紧用门卫室的电话给警局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下案发当天所有警察的出勤记录。” 等了一会儿,肖队长神情凝重,说有一名叫赵万才的警察这几天一直没回警局报到。问了他们家人,也没回家,去哪儿也不清楚,显然是失踪了。难道这人就是龙尾煞? 接下来的几天,警察全体出动,全城搜索赵万才。海港、商场、小区、山岗……到处可见警察盘查的身影,此起彼伏的警鸣声将本就人心惶惶的县城搅得更加混乱不堪。 ------------ 第二十三章 :雨夜惊魂 我和聂婷回到旅馆后,整天无所事事,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着电视看新闻。 为了防止龙尾煞光顾,我们还特意将门窗用木条封死,然后用窗帘遮好。 白天我睡觉,聂婷看守,晚上反之,连饭也是嘱咐好老板娘给我们做好送到门口,完全成了一对作茧自缚的飞蛾。 在惊恐和焦虑之中,渐渐地,我们身心疲惫,龙尾煞呢,就此戛然而止,再也没听说其有什么动作,只有两颗颗惶恐不安的心仍在跳动。 “秦风,咱俩就在这儿住一辈子?”聂婷耷拉着脑袋靠在我身边,眼睛却盯着窗外。 “不是我不想出去,是现在没法出去?去哪儿?龙尾煞把我的相片发得满城皆知,一出去,能把人吓个半死。你就舍得我出去?” “谁叫你的胡子茬长那么慢,有机会非带你去整容不可,最好是弄成小虎队里的吴奇隆,看着顺眼。” “不是顺眼吧,那是养眼,咱可是个老爷们儿,不整那明星脸,弄个陈佩斯那样的实在。” “你坏死了,那还不如不整呢。” 听我这么一说,聂婷捂着小嘴乐了,倒进了我的怀里嬉笑起来。谈笑间,已是夕阳西下,金色的霞光洒满了房间,也照在了我们幸福的脸上。 “你们的饭菜好了。”门外传来老板娘热情洋溢的声音。 我赶紧把口罩戴好,转过身。 “阿姨,您真好,谢谢您。”聂婷打开门,接过了老板娘手中的饭菜。 “哪里哪里,你们小两口喜欢吃就好,没吃饱,阿姨再给你们做。”聂婷一听回头看了看我,脸蛋羞得粉红。 送走了老板娘,我肚子饿得难受,接过来就狼吞虎咽。但吃着吃着,聂婷就大叫了起来,说嘴里有什么东西,吐出来一看,我草,竟是一张牛皮纸团。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坏了!狗日的要对我们下手了。 聂婷见我神色大变,忙凑过身子问:“这是什么东西?” 我哆嗦着手,缓缓展开纸团,里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五个血字儿: 最 后 的 晚 餐 “秦风!快去检查门窗,龙尾煞来了!” “还是出去吧!这里太危险了。”我赶紧跨到门前,准备打开房门冲出去,可是已经太迟了,那防盗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反锁了,无论踢还是撞,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打不开。 “走窗户!”我一脚上去,将玻璃带木条踢了个粉碎。 可头刚探出去,一阵冷风夹杂着雨点儿就迎面扑来,这儿是旅馆的顶楼,足足有二十来米高,跳下去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我心里大骂,当初聂婷劝我住底楼,我偏不听,选了个没人的顶楼。妈的,现在遭报应了。 紧接着,电视一闪,没了信号,兹溜兹溜的电流声、扭动的黑白麻点儿,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头顶上的灯也灭了,屋子顿时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龙尾煞!你个狗日的,为什么非要致我于死地,给老子出来!”我一边大叫着,一边哆嗦着手,忙去找包里的手电筒。 “找……找……找到了……”我念叨着,将手电上的按钮推到了最顶端。 一束刺眼的光射了出来,我的心一下子好受了许多,然而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聂婷!”我喊了一嗓子,却没人应声,聂婷呢,难道自个儿跳楼了? 我正想去看窗外,忽然雨声大作,一个惊雷从天而降,吓得我本能地退了一步。 在忽闪忽闪的电光中,我看到了一个影子,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后。 我赶紧把手电扫了过去,只见那人正冲着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并指了指门外,仔细一看,是聂婷。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把耳朵贴到门上听。 “咔塔”有人在开门。 我回头看了看聂婷,给她做了一个拳头的手势,示意等那人进屋就打。 可等了半天,却没动静,似乎那人已经走了。 我草,这龙尾煞难道是透视眼?知道我们要埋伏他? 但紧接着,我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当时那人根本就不是在开门,而是确定那门是否已经反锁。 我心说时来运转了呢,突然,一个盆子样的东西从窗户的正上方荡了进来。“哐当”砸在了地板上,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儿就充斥了整个房间。 “狗日的,他在楼顶!”我大叫着冲向窗户,仰头望去,一个警察摸样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睁大眼睛想看清他是谁? 他……他……竟然……是…… 那个门卫――小吴! 我一下子懵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腼腆的年轻人竟是神秘的龙尾煞。 “小吴!你个王八羔子,有种冲我来,别他妈的装神弄鬼的。”我趁他反应不及,快速地握住了他的脚脖子,他一个劲儿地乱踹,这情形就像一个不甘心被活埋的人要将刽子手一块儿拖入地狱一般。 然而,粗胳膊熬不过细大腿儿,我还是被他挣脱开了。 一根火柴从我的肩头划过,那一瞬间,我脑子嗡嗡作响,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只听“轰”的一声,火苗乍起,一条火龙在房间里迅速地游走起来,从地板很快就窜到了床上。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我和聂婷一个劲儿地用衣服打着火,可刚扑灭,又被其他火苗引燃了,这火见了油,完全成了无法控制的恶魔。 我被灼热的火焰烤得大汗淋漓,咳嗽不止,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直到我看到一个明亮的通道,渐渐失去了意识。 …… ------------ 第二十四章 :原来如此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 “嗨!这案子总算破了,没想到这龙尾煞竟是县二中的门卫,太出乎人意料了。” “听说这次肖队长可算立了大功,没准儿今年就要提他到市里当局长。” “可不是吗,这龙尾煞闹腾了那么些年,好多人都没破呢,这次咱们肖队长不想升官都难了……”听到这儿,我突然意识到,我居然还活着,我试着立起身,却发现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眼睛眯开一条缝,对话的是两位护士,她们见我醒了,忙跑过来再次将我扶躺下来。 “聂婷!聂婷呢?”这时,我的记忆终于和火灾前的情景接上了,翻身就要去找聂婷。 “聂婷?是不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 “没错!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目前重度昏迷,正在监护室观察。”什么,我差点没晕过去,一个箭步冲出了门,发了疯地往外跑,挣脱开护士的阻拦,看着门牌就挨个挨个地开门找人。 当我看到满身是管儿的聂婷时,我整个身子像抽了魂似的,瘫软了下来。 如果当时我没那么顽固,选择底楼, 如果当初我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她,她也不会牵扯其中。 为什么一个与我素不相识的门卫,对我却有如此的深仇大恨? 想到这儿,我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可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成了我难以消去的痛楚。 …… 三个月过去了,在这段看似不长不短的时间中,却发生了很多事情。 当然,最令我牵肠挂肚的还是聂婷。 还记得她出院那天,我特意乘车去市里给她买了一大捧鲜花,来到她的床前,我将鲜花放进了她的怀里,冲着她顽皮地做了一个鬼脸,“宝贝儿,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记得开心点。” 谁知,聂婷却一股脑地将鲜花扔在了地上,两行热泪立即滚落下来,“秦风,你真的还爱我吗?” “爱!”我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你骗我!我现在这样,你怎么爱我?!”说着,聂婷揭开衣服,一条长长的伤疤横穿整个下腹,像是被打上去的一块补丁。 “哪我证明给你看。”我抱起聂婷走出医院。 一路上,鲜花洒落,似乎在为我们的爱情铺上红地毯。 人们向我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惊讶,有疑惑,有不解,但更多的还是觉得这很浪漫,然而在这所谓的浪漫中却有着鲜为人知的感伤和凄凉。 来到婚姻登记处,聂婷完全懂了我的意思,两行热泪代替了她哽咽的言语。 三天后,聂婷的父母赶来参加了我们的婚礼,怨恨的表情早已被幸福的泪水取代。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我和聂婷结成了夫妻,完成了我这辈子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我又去了一趟公安局。 一路上,人们就跟过年了似放起了鞭炮,以此庆祝龙尾煞的成功告破。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已经不在关注我的那张脸,完全沉浸在了欢乐的海洋里。 来到刑警大队所在的楼层,我被肖队长热情洋溢地请了进去,还是那间办公室,而不同的是,墙上挂满了各种锦旗,都是诸如“破案神速、尽忠职守”之类赞赏话。 “龙尾煞在哪儿?”我没等肖队长开口,便亮出了我此行的目的。 后来,在肖队长的讲述中,我才了解到龙尾煞在火灾那天就已经被警方击毙了。 凶手的确是那个门卫小吴,他的全名叫吴大洋,小学文化,资料很一般,但据肖队长说,他爹吴兴明是被龙尾煞所杀。 这引起了我的兴趣,如果没猜错,他很可能正是冯大爷口中的那个吴老头儿。 但奇怪的是,这自称为龙尾煞的儿子吴大洋,怎么会对自个儿爹下毒手呢?因此,我很快地否定了自己的推断。 看完凶手的资料,我当时的心情极为复杂,有喜悦,有疑惑,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失落。 虽然龙尾煞告破后,或多或少地消除了人们对我的偏见与敌意,谣言不攻自破,但我本想亲自见一见这家伙,问他为何要整我,看来是没戏了。 只能通过听肖队长的谈话来弥补我所想要知道的一些细节。 我整理了下思路,案件应该是这样的。 火灾当天晚上,据旅店老板娘反应,来了一个警察摸样的人,说是在调查一桩命案,要在旅馆中作监视跟踪,并询问了所有旅客的情况。 老板娘的旅馆本就属于无证经营的家庭旅馆,心里很是理亏和顾虑,听警察这么一说,自然满口答应,积极配合,也不敢多问一句话。 在摸清了我们的住所后,假冒成警察的小吴来到了我们所在的楼层,并打开顶楼潜伏了下来。 等老板娘端着饭菜来敲门时,他借口要检查,顺手将那张牛皮纸团放了进去,估计是想以此增加我的恐惧感。 接着,就发生了我们房间被反锁,然后失火的那一幕。 我和聂婷当时因窒息而昏迷,幸亏老板娘及时发现了火情,这才拨打了火警电话,并打开房门将我们拖了出去。 等公安局和消防的人赶到现场,整个旅馆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之后,他们在旅馆后院的草丛里,找到了小吴的尸体,一颗子弹正中他的太阳穴,一枪毙命。据说击毙他的人是那天负责监视我们的便衣警察所为。 火灾案了解后,警方又去了县二中了解情况,最后在小吴的寝室里发现了一个密室。 据学校老师讲,原先这间房子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地方,自从学校盖了新楼后,就一直闲置着,平时只加了一把铜锁,加之被各种柜子杂物遮挡,所以谁都没留意过这儿竟成了个密室。 密室里摆放着一台老式的复印机,虽很老旧,但还能打印,是以前学校用来给学生们印制试卷的。 在密室里,警方在地面发现了我的一本体检档案,里面还夹着一张从合影中剪切下来的照片,当然相片中的人自然是我。 很显然,小吴曾进过学校的档案室,偷走了我的这些东西,并由此得知了我的血型。事后,警察在我空空如也的档案袋里验证了我的这一想法。 细细想来,小吴起初并不想自己去冒险,而是找了一个替死鬼。 这个人自然就是方子豪。 当时,我、方子豪和聂婷的三角关系被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这小吴自然也非常清楚方子豪就是我的情敌,因此用方子豪作替罪羊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他便给方子豪寄去了那封威胁信,至于信中的那首诗是否出于他手,我至今表示怀疑,或者这背后另有其人也说不准。 反正,我觉得吧,能写出那种诗的人一定是受过高等教育,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渔家子弟是绝不可能写出来的。 又或许他是从唐诗宋词里碰巧找到了那么一段来修改拼接的? 方子豪本就胆小多疑,迫于威胁和急于得到聂婷的心情,他只能做小吴的傀儡,写下了那首令人恐慌的诗。 至于后来小吴为什么要杀掉方子豪,恐怕更多的是一种疯狂的举动,要么就是方子豪察觉到了一些不利于他的细节,从而杀人灭口,或又是想让我一步步走向恐惧的巅峰,在抓狂中结束自己的一生。以此满足他那种变态的审美观。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杀掉我,应该源于此。 方子豪死后,面对肖队长的盘问,小吴显然撒了谎。 据后来有人反应,当时就是小吴把我打晕送到门卫室的,根本就没有他所说的那个古怪警察。他这样说无非是想引开我们的视线。 当龙尾煞告破三天后,在警方的大力搜索下,最终在学校后山的一个土坑里找到了那位名叫赵万才警察的尸体,也正是派去调查校园鬼诗的那个警察,估计是发现了小吴的一些蛛丝马迹,从而被灭了口。 奇怪的是赵万才的衣服被人拔走了,当然对它感兴趣的只有小吴。 关于那件衬衫的问题,至今没有确切的答案,因为警方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那件掉包后的衬衫,或许是被小吴放在了其他什么地方。 但后来我曾思考过,最合理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衬衫前前后后被掉了两次包。 第一次掉包应该发生在王强告诉我可以继续上课的那天晚上,我当时把衬衫放在了自己的床头,估计那个时候,正好被前来巡查的小吴看见,他趁我睡着后,偷偷拿走了聂婷送给我的那件,并做了手脚,接着又放回到了我的床头。 于是就有了第二天我背上出血字儿的那一幕。 第二次掉包应该就是小吴带我去门卫室那会儿,他将动了手脚的衬衫换下,又给我穿上聂婷送给我的那件衬衫,只不过事先用o型血写了字而已。 至于他动了什么手脚,当时我一直想不明白,但后来看过一本骗术解密的书后,我似乎知道了,小吴应该在衬衣上涂抹了透明的显色剂,这种东西只要遇热就会呈现为红色。 为什么与我素不相识的小吴要如此绞尽脑汁地谋害我,他的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现在他已死无对证,成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谜团。 ------------ 第二十五章 :秦家小传 不久后,县二中恢复了平静,朗朗的读书声再次响彻校园。 校长见了我,依旧那么平易近人,又是给我倒茶,又是安慰。 我知道他还想让我回去继续教书,但此时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目标――下海从商,做一名商人。 于是,我忍了忍,但还是交出了那份儿准备好的辞职报告。 当时校长很是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顿了顿,笑着说了些诸如有空常回学校看看、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之类的客套话。 办完离职手续,我步出学校,回头一望,我一脸释然,龙尾煞这块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总算散去,不知前方将是怎样的一番广阔天地,我心里满怀憧憬,似乎已经看到了我光明似锦的前程。 然而,此后的时间却证明,那只不过是一条更为漫长而惊险的不归路罢了。 后来,在父亲的支持下,我在城中心开了一家小书店,其实当初我并不喜欢干这行,老觉得吧,这小店儿干得再好,也只能糊个口,养个家什么的,哪有外面的天地风光啊,是爷们就应该出去闯一闯,什么下下海,挖挖矿,一不小心就能一夜暴富,衣锦还乡,多好的事儿啊!哪有窝在家里的主儿?为此,我和我爹争论了好久。 我爹吧,属于那种老实巴交的人,对人处事总喜欢按老黄历整,你说他古板吧,但这关于经营的小算盘倒挺多,用现在的话说整个一闷骚男。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家能熬到今天,全仗着老爷子的那点儿生意经。 在民国那会儿,咱们秦家在万家港可算得上头顶头的大户,不说良田千亩吧,也有那好几块私家山头和滩地,当地有名的秦家山就是证明。 那时候,秦家光店铺就有上百间,几乎垄断了万家港的各行各业,到了钱论秤称,铺子论街算的地步。 不管你是渔户、流氓还是官爷、兵痞都得给我们秦家三分薄面。 可能这会儿就有人要问了,你们秦家咋就那么大个势力呢。 这啊,还得夸一夸咱们勤劳精明的阿公,他早年跑码头、下南洋,挣了不少银子,一还乡就经营起了坐地买卖,手挣钱难上难,可这钱生钱就一点儿不算难,光码头买卖赚的银子就哗啦如流水,没几年功夫,秦家就这么起来了。 再加之我阿公人品极佳,与三教九流打成一片,又在省里攀上了一帮大员,自然官商一体,财源不绝。 不过,到了我爹那辈儿,我们秦家这一脉便开始走上了下坡路,谁也逃不过富不过三代的邪咒。 俗话说鸟多了就吵,树大了就得分丫。 当时,我爹算是秦家老大,按老黄历,阿公升了天,理应我爹当族长,掌管秦家的经济大权。 然而,也不知怎么的,我爹那会儿好读书,一脑袋的秀逗,对族长这块肥肉居然不敢兴趣,整天读着圣贤书,游山玩水,对生意的事儿根本就不在乎,气得我阿公直摇头,据说摔坏的茶杯能堆满一箱。 现在想来,我爹让我开书店估计和他年轻那会儿的小资情结有关。 面对不争气的老大,阿公自然有了新想法,渐渐把希望寄托在了三叔的身上,别看三叔小时候偷鸡摸狗的,大字儿不识几个,但这脑子在秦家五兄弟中算是最好使的。 三叔见我爹铁定与族长无缘,就磨尖了脑袋拼命往里面钻。 为讨阿公的欢心,赶紧收起了市井气儿,竟人模狗样的念起了书,还经常跑到阿公的房前读得是摇头晃尾,有不懂的地方呢,还不忘找我爹请教。 这么一来二去,阿公渐渐对三叔改了看法,整天三儿啊三儿的叫,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据说那会儿,阿公就开始给三叔开小灶,传授起自个儿的生意经。三叔自然是乐得屁颠屁颠的,这样下去族长之位肯定非他莫属。 果然,我阿公一升天,便立了遗嘱,指名点姓地让三叔来继承族长之位,包揽了家族的所有特权,也就是说只要牵扯到秦家的大事儿都得通过三叔这关,成不成全他说了算。 族里的人见大局已定,自然是唯三叔是从,哪家哪户有什么好酒好菜的总不忘先给三叔尝尝,我心说这哪是三叔啊,整个就秦家的新爹。 这阿公一死,分家产这事儿自然提上了议事日程。 三叔呢,特别抠门儿,依仗着自己是族长的名头,把秦家最大的几个买卖都划到了自己名下,像什么码头贸易啊、赌场青楼啊、一个不纳。 起初,他怕众人不服,就说这也是为咱们秦家的整体利益着想,既然老爷子能让我当族长,就有他的道理,无非是想让我带着大家发展好秦家的事业,以后买卖做大了,绝对少不了你们的那份儿。 得!既然族长都发话了,你再怎么说也是白搭,那都是规矩上的事儿,不服不行,还不如顺水推舟混张好脸。 如果你是真心不服,二叔流氓惯了,给你一盘小菜就得让你兜着走。 最后,几个兄弟只得照单全收,我爹呢最背,只分得几间不痛不痒的店铺和田地,整得我爹当时肠子都悔青了,心说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搞得跟打发闺女出嫁似的。 其实呢,我爹也不全傻,阿公卧床的那几年,我爹就专门去找过三叔,说老爷子一旦升天,就把族长之位让给他,到时候家产平分,全由三叔来把持,有了好处每月分点红钱就行,绝不插手其他事务,只图个快活无忧的小东家。 三叔呢,当时一心想当族长,拍拍我爹的肩膀,二话没说也就答应了。 可这些都是嘴上的买卖,也没个白纸黑字儿红手印儿。三叔当上族长后,可就没咱爹什么事儿了,开始那会儿对我爹倒挺好,每月也按成数发来红钱,但到了最后就被涮了。 三叔以什么经营不善之类的屁话搪塞我爹,也就不再进贡了。所以说,至今我们家人对三叔那房都有偏见,很少来往也就在这情理之中了。 一个文人,一个吃惯了闲饭、不懂经营的文人,下场都是极其可悲的。 我爹见生计没了着落,只能自己养活自己,自然是mm不能泡了,小酒不能喝了,赶紧娶了个小媳妇儿过起了安稳日子。 可论特长,他只有那几本破书拿得出手,于是在当地做起了私塾先生,整点儿油盐小钱儿。 可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小日本又来了,搞得战火纷飞,鸡犬不宁。这国家都垮了,小家自然也保不住。 最后,我爹的小媳妇儿跑了,竟成了茶馆里走穴的说书匠。 三叔呢,也没得意多久,见鬼子来了,没了立足之地,赶紧卷摊走人。 去了哪儿,至今没有个确切说法,有的说去了国外,也有说上山当了土匪头子,更有甚者,说投靠了鬼子当了汉奸,反正说啥的都有,总之都变着方地编故事,看他的笑话。 日子转眼八年过去了,小日本日落西山,扛不住老美的狂轰乱揍,只能嗝屁投降。 秦家人总算也熬到了头,几个兄弟齐聚万家港,准备重操旧业。 三叔呢,那会儿也来了个自我检讨,说以前不懂事儿光顾着自个儿苦了众人,现在一定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还讲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捆筷子拧不断的理儿,意思无非是让大家精诚团结,共兴大业。 当时,听得所以人是内牛满面。于是,大伙儿贡出钱财,捐出房产,搞了个秦家海运股份公司,靠几条洋船帮人家运输货物,有点像今天的物流。 我爹呢,那会儿钱财都消磨光了,一点儿股份也没有,俗话说“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因我爹心细好琢磨,所以就在海运公司里面当了个账本先生,打打算盘,盘盘货什么的。 那时候,我爹都三十好几了,还一直没娶媳妇儿。几个早已成家立业的兄弟看着也不是个滋味儿,好歹也是一奶同胞,老大不成婚总觉得理亏。 按以前的老规矩,这老大不娶妻,其他兄弟根本就甭想娶媳妇儿的好事儿。 为什么呢?无非是怕坏了规矩,乱了辈分儿。 几个兄弟一合计,说老大吧,虽有点古板,但心思却很细密,找个贤妻良母型倒是不错。 于是,三叔擅自做媒,几个兄弟做东,也不管我爹对不对眼儿,把万家港一渔户的女儿许配给了我爹,也就是我现在的老妈。 然而,这媳妇儿有了,我爹的底子却很薄,整天靠他的那点算盘钱度日,总是紧巴巴的。 有人说了,你爹管着账本,只要做做账,沾沾油,怎么也能过个小康,咋还能算凑合呢。 但我爹生来就是个死脑筋,压根儿就不会去动这些歪门邪念,几个兄弟之所以让他来看账本,也是看中了我爹的这份美德。 然而,日子过长了,我妈也就有了说头。 每次和我爹吵架,总拿这个说事儿,以前的女人嫁人无非就是图男方的那点家底儿,至少也得图块好身板儿。“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儿了。 可我妈自从进了秦家门儿以来,连一天舒心的日子都没过,整天忙里忙外的,还要回家伺候老爷们儿的衣食住行,老觉得自个儿吃亏。 于是,我妈隔三差五地就往族长三叔那儿跑,总想讨个说法。说你们秦家好歹也是万家港有头有脸的大户,你们就忍心看着你大哥过穷日子。这海运搞了两三年了,收成也不错,不分点出来,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别看我妈是个没文化的小村姑,但说的全是正理儿,我三叔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就把他的一间店铺分给了我爹。 明说是分,倒不如说是甩破烂。第一,这店铺位置就不行,远离市集和码头,只挨着一条闭塞的乡间小道,做做渔户的生意还行,根本就别想染指码头那边的大主儿。 这第二,品相不行,我爹刚去那会儿,惊得半天没说话,说这老三也太抠门儿了,这哪是什么店铺啊,整个就一个垃圾场。什么烂菜叶子,鱼肉干儿堆得满屋子都是,害得我爹妈足足打扫了一天一宿才算干净。 虽我妈还有怨言,但有总比没有强啊,另外三叔还是自个儿媒人呢,所以说就不太好发作了。 这店铺能做啥呢?最后我爹妈一合计,开了一家饭馆儿,专为来来去去的小商小贩服务,由我妈全全掌管。 一开始,因店铺离港口太远,生意一直冷清,但我妈是一个特别较真的人,就不信这个邪,来了个主动出击,将这些吃食拿到港口一带贩卖。 这一来二往都知道秦老大媳妇儿卖烧饼的事儿了。起初,我爹特没面子,见有人拿这事儿打趣自己,只说媳妇儿是乡下人贱性不懂规矩。 可没想到的是,我妈这一卖竟一下子火了。 第一先把这些竞争对手给整迷糊了。张老太,李二娘几个老婆子见我妈来港口抢生意,以为是受我三叔的指使,全都让出了自己的黄金口岸给我妈,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界儿讨生活,懂规矩那是必须的。 第二,港口上的小老板听说我妈卖烧饼后,都大包小包地抢着买,甚至有全包的,可把我妈乐坏了,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手艺好呢,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板们买烧饼是假,讨好三叔是真。 就这样,我妈的烧饼卖得风生水起,店铺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每月一敲算盘,嘿!比我爹还挣得多的。接着,我妈又将这些钱折成股入了海运公司,小生活开始过得有滋有润。 然而,好景不长,内战爆发,不久全中国人民便翻身做了主人,斗地主分田地,割一切资本主义尾巴。 秦家的海运公司散了架冲了公,连我妈的小饭馆也没保住。 最后,秦家一个大字儿没留,只留下几栋破房子,算是唯一产业。 几个兄弟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全都鸡飞蛋打地散了,三叔也不知了去向,族长之位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我爹的身上。 可惜年头变了,这族长变成了个空衔,不仅没好处可捞,还让我爹沾了不少倒霉事儿。今儿个老五被批斗要死不活的,明儿就是老四家里揭不开锅,吃不饱肚子。 零零总总的事儿总离不开让我爹去处理,据说那会儿我爹的头发一夜之间就变白了。 好了,说了那么多,咱们秦家的光辉岁月就此打住,再来说说我开书店儿的这档子事儿。我父亲让我开书店,其实也费了很多周折,不仅将大半辈子的积蓄全拿了出来,还一反常态地求人托关系为我办理各种手续,这才有了这“万家书店”。所以说,有时候听老人的一句话总要少走半辈子的弯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就是这个意思。 ------------ 第二十六章 :押大小 万家书店开起来的时候,正值1992年。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与发展,老百姓的生活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清一色的灰色装变成了靓丽的时装,国外那些传说中的家用电器也开始陆续登陆中国,什么彩电、洗衣机、照相机几乎是每家每户必须的理想。 这百姓腰包里的钱一多,自然对自己的文化生活也特别讲究,读书在那会儿已成为一种时尚的代名词儿。 如果哪家没个书房没个书架,不说出几部名著名作来,都觉得自个儿没文化不入流。所以咱家的书店一开张生意就特别火爆,面对络绎不绝的客人,我都看傻了。 从此,我丢掉了一步登天的幻想,踏踏实实地做起了生意,一门心思钻经营跑路子,聂婷和我妈则帮我打点门面,生活也渐渐有了起色,开上了小车,玩起了大哥大,风光无限。 但是这人却总有犯错的时候。 有了钱,朋友自然也就多了,什么类型的都有,整天冲着你秦经理、秦经理的叫,你都不好意思拒绝。以前苦日子过久了,反而富日子不知道怎么过了。 起初,我只是和几个朋友打打扑克、玩玩麻将,以示助兴,输赢都是小数目,全当拿去培养感情,也不在乎。 但后来,我就明显的收不住了,中了别人的道儿。 那会儿,我的日子过得特别无聊,除了收钱算账还是收钱算账,这钱啊少了不行,多了还嫌累,真他妈的有意思。 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见我有钱没地儿花,就想带我去一家据说是全城最豪华的赌场玩。 当时,我连忙摆手,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因为我知道,那地儿可不是什么好地儿,百万富翁进去,叫花子出来那是常有的事儿。 但我这人吧,就是经不起诱惑和斗狠,几个朋友拉拉扯扯了一阵,又是激将又是打趣,让我一下子乱了阵脚、破了例,心说就去一回,也不能把我吃了啊,再说这些朋友都是商业伙伴,不去就会显得不合群,对自己生意肯定没好处。 于是,我冲他们说,只看看但绝对不上手。 然而,等我去了才知道,那种地方的诱惑力你根本就没法阻挡,一个大厅挤满了人,吵闹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桌上摆满了各种赌具和筹码,钱的来去就跟变戏法似的,前一分钟可能还在张三桌上,说不定这下一分钟就全到了李四手里,太他妈的刺激了。 一开始,我只是静静地站着,似乎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系,但自从我看到朋友们赢了好几十万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眼睛不禁泛起了红光。 妈的,我辛辛苦苦地干上一个月,才能勉强挣十来万,这些家伙居然十几分钟就赢了那么多,这也太容易了吧。不行,老子也得玩两盘,不管输赢,把这几百块整完就走。 于是,我在前台买了六百块的筹码,来到一张人较少的赌桌前坐下,要了一杯可乐,饶有兴致地看着身边的人玩了几把。 这种玩法其实最简单,自古有之――押大小。 我以前玩过,虽然不熟,但略知一二。 一百块一次,不封顶。荷官摇骰后下注,一二三为小,四五六为大。买定离手,赢了荷官按数赔钱,输了荷官通吃。 我看着看着似乎看出了点儿门道儿来,我总结了下,荷官摇筛有这么三种情况。 第一,如果大小两方押的筹码相当,那么荷官开出的点数是没有规律可循的,也就是说开出的点数可大可小; 第二,如果大小双方的筹码有较大的悬殊,那么荷官十有七八会开筹码少的这方赢; 第三,如果所有人只押一边,那么荷官开出的大小就要看之前的输赢情况了。如果前阵子一部分赌客老是输,荷官就会视情况放水,目的无非是提升输家们的信心,让他们越陷越深。 当然,这只是其中三个很明显的规律,经验老道的荷官,你是根本摸不出规律来的,开出的点数往往出乎你的意料。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抓住第二种情况,狠押一笔。 当荷官连续三次开大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把筹码都放到了小上。 我见机会来了,毫不犹豫地将六个筹码押到了大。 这时候,所有人都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小样新来的吧。这吃票子的时候你还押大,不是缺心眼儿吗? 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荷官开出了个四点,仍旧是大。看着荷官给我数着筹码,全场的人都傻了。 我点上一根烟,得瑟地看了看周围的人,六百块钱到手,心里暗喜,看来这窍门我打死也不能说了,以后就指望它吃票子不是。 从此,我便踏上了这条赌场不归路,几十万的输赢那是常有的事情。渐渐地,赌资一天比一天多,待在赌场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钱的流动惊人,白来万只需十来分钟就可能灰飞烟灭。 钱!这个东西在赌场根本就不能叫做钱,只能算作纸。除非你离开赌场,全身而退,实实在在地把它揣进兜里,那才能称其为钱。 一天,我和朋友们又相约在了赌场里,像往常一样,我拿着筹码坐在了自己熟悉的位置上。 众人见了我,都会向我打招呼示意,叫我一声风哥。 接着,一个十来岁的年轻人也冲着我点了点头,“风哥,你好,我是新来的小六,欢迎光临。” 按我的规矩,见了新来的荷官,第一块筹码必须给他,以此让他能给我带来好运。 或许是在赌场里待得时间长了,我也渐渐也成了老手。 为了不让人察觉到这种规律,我每次必玩,随便扔几个筹码出去,也不心疼。只要到了我的埋伏圈,我就会猛砸一盘。 起初,很多人跟着我这样做,让我十分头疼,老子不出手,全都不出手,一旦出手,全都屁颠屁颠地跟上。 这样一来,根本没法玩下去。于是,有一次我想到了个主意,那就是每次必砸,输了个精光,自然这些人也不再跟我了。 而这次,我想玩一把大的,在荷官连续开出四连小的时候,我心里琢磨了下荷官的心理,又算了算桌上的筹码,果断地用十万压了大。 当时,所有的人都被我搞懵了,不知往哪儿押才好,最后不知是谁叫了一嗓子,“风哥下手这么重,肯定有他的道理,咱们跟他一把大。” 于是,所有人都押了大。然而,就在荷官开宝的时候,竟开了个三,离大仅有一点之遥。 我心说这荷官胆子也太大了,连续出了四次小,还敢给老子出小,再不放点水出来,这个赌场不被人骂老千才怪。 第二局,我变本加厉,用二十万仍压了大,如果赢了,我不仅能翻本还可以多赚十万块。然而,荷官开出来还是小,我当时狠狠地看了荷官一眼,心说你故意捣乱吧。他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显得十分镇定。 到第三局的时候,所有的人开始倒戈,除了我押了四十万的大以外,其余的人全部押小,顿时整个赌场变得鸦雀无声,似乎整个空气都凝注了。 他们一个个大汗淋漓,眼睛死死地盯着荷官一眨不眨,有些人还紧张得颤抖着身子。 如果荷官还敢开小的话,那就是六连小,这在概率上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我倒要看看你这荷官该怎么收场! ------------ 第二十七章 :赌场女豪 “买定离手!开!”荷官打开筛盅,所有人的脑袋全都涌了过去。 我草他妈的!居然还是小,这时候整个赌场沸腾了,欢呼雀跃声此起彼伏。 我的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抹了抹脸,全是豆大的汗珠子。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切都不符合规律啊,不管是从荷官的角度,还是概率的角度都是不可能的啊。 我算了下,荷官刚才这一下就赔了几百万,他不可能为了整我,和钱过不去啊。这说明什么?难道这赌场就是个从来不出老千的干净地儿,全靠自然概率定输赢? 在嘈杂的人声中,我渐渐失去了理智,拿出最后八十万筹码重重地推到了“大”字上。 这次,人们跟上一盘一样,也全部押小,似乎发现了什么诀窍一般,竟与我反着干,还一个个得瑟地看着我,冷漠得令人胆寒。 我看了看他们,再看看小字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筹码,足足有上千万。 心说你们都疯了吗?难道你们还在等七连小这种不靠谱的幻想? 我彻底地愤怒了,站起身大骂了一句:“我草你个奶奶的,再开小!老子就把这桌子吃了!”接着扭过头,冲着荷官大喊一声,“开!” 荷官缓缓打开筛盅,我几乎心脏都快蹦出来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筛盅,生怕荷官会动什么手脚。然而,,,然而,,,我彻底地崩溃了,竟然还是小! 我再也顾不上体不体面了,拧住荷官的领子就大骂,“你个狗日的,是不是故意出老千整老子,快说!” 这时,一个光头见我要动粗,嘴角抽抽,把我和荷官分开,眼睛瞪得跟酒杯似的,“小子!这儿还轮不到你撒野!这赌场上本就有输有赢!输不起就快滚!” 我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四局下来我一百五十万的货款就这样整没了,口袋里一张票子都摸不出来。 “先生,对不起,如果您没筹码了,可以去吧台换取,如果不想玩了请您马上离开,因为还有许多客人要坐下来,谢谢。”恍惚中,我听到了一个人声,回头一看,是那位年轻的荷官小六,我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了不屑与傲慢,那看似温和的言语竟是如此的陌生和机械。 我无奈地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了吧台前,想赶快离去,可我不甘心,不甘心。 此时,我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聂婷和老妈在书店里忙碌的身影,她们苦心经营起来的书店难道就这样被我毁了,如果让她们知道了,我怎么去见她们?我真他妈的混蛋,该死,该死,我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输个精光。 不行,不行,我要翻本,我要翻本儿,然后洗手再也不赌了,再也不赌了。 我赶紧冲到荷官那儿,问他借钱。 光头男却瞟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再次把我推开,要荷官继续摇筛,玩下一盘。 “别别别……别忙!我马上去借钱,赌这最后一次大!”我捂住荷官的手,示意等我来了再摇筛。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风哥要借钱吗?” 我转过身一看,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它正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我在赌场接触的人太多太多,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她的名字。 “风哥,想借多少?” “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吗?” 我靠,听这语气肯定是没戏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百五十万可是一笔大数,然而就在我脸上快写满失望的时候,那女人又继续说道:“一百五十万?这么少?我借!另外我也跟你押一百五十万的大。”听到这儿,我心里就是一个激灵,这女人到底是谁?这么豪爽。难道对我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了? 正在我琢磨着女人的时候,面前已经堆满了筹码。 “风哥,一百五十万!够了吗?” “够了!够了……”我微微地低了低头,哼哼了几声,那种感觉让人很不爽,似乎有那么点儿穷酸的感觉。 接着,耳畔再次了平平碰碰的摇筛声。 “等一下!这次让老子开盅!”说完,我像只猛兽狠狠地盯着荷官。 荷官看了看我,站到了一旁。 因为按这个赌场的规矩,凡是一局中赌资超过五十万的客人可以自己摇筛,以免赌场出老千的嫌疑。 我拿起筛盅,手抖得个不停,噼里啪啦地摇了起来。 我心里竟念起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再出小天理不容的迷信话儿。到了这一步,我和那些赌徒没有任何分别。 “碰”的一声,我将筛盅重重地压在了桌面上,震得桌上的筹码哗哗作响。 “谁来下注!”我环顾四周,人们表情十分诧异,最后竟纷纷拿走了桌上的筹码。 显然他们不跟这把。唯独那个女人将自己的筹码推到了大字上,和我的那堆融为了一体。面对这么一个神秘而豪爽的女人,赌客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是洪水般的下注,全部押大。狗日的,全是些随大溜。 “开吧!”女人押了口咖啡,示意让我开。 顿时耳畔“大大大大”的吼叫声此起彼伏。我闭了闭眼,屏住呼吸,心说死活就这么一回,还不来大,老子今天就去跳海!念道间,猛地解开了筛盅一看。 “大!大!是大!我赢了!我赢了!”看着骰子的点数,我手舞足蹈,欣喜若狂,然而,人群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而是一声声叹息。 “姓秦的,你们家三点是大啊?”我突然感觉不对,将头直勾勾地埋了下去,我的天,居然是个三。“不对,不对,刚才明明是个六的。” “我草,你他妈玩个大小把眼神儿都整没了,你仔细看看是大还是小?”光头男不屑地说着,指着桌面上的骰子示意我再看看。我抹了抹已被汗水侵透的眼睛,定眼一看,立马瘫软到了椅子上。 紧接着,耳边的谩骂声一阵一阵地传来,“妈的,我还以为今天转运了呢,好不容易赢了两万块,又倒出去了,真他妈的晦气。”、“我还以为那女的是啥赌场风云人物呢,闹了半天是只菜鸟!倒八辈子血霉了。”人潮渐渐散去,唯独我望着空空如也的赌桌发着愣。 ------------ 第二十八章 :冒牌男友 “风哥,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那女人的一声道别让我从懊恼中回到了现实,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我是个输家,一个一夜之间输掉所有未来的输家。 “你去哪儿?” “回家啊。”我靠,回家?我第一次感到这个词儿是多么的奢侈,因为我此时此刻根本无法回家。让我回去面对家人,还不如让我去死好了。 “你就这样走了?不怕我赖账?” “我想风哥的人品,应该不会赖我一个女人的账吧。”说着,女人冲我微微一笑,关上了车门。她要走,我得赶紧开口,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我车坏了,能搭个车吗?” “上来吧。”那女人冲我扭了扭头,我踉踉跄跄地上了车,似乎从沙漠登上了一片绿洲。 “风哥去哪儿?”上车后,我一路无话,还纠结在刚才的那股窝囊劲儿里。直到听到这句话,我才嗯了一声,但没急于回答,因为我知道哪只是一个搭讪的借口。 “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我帮的人。”我愣了一下,对这句话根本没法解读,这种暧昧的回答跟没说差不多。 “你的……”我本想问她的名字,但还没说完,我赶紧咽了回去,因为这样一来很可能将我的求助计划完全走空。 当对方得知我不认识她,会有什么反应呢?或许她帮我是因为她认错了人,如果我这样问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她得警觉,甚至要我立马下车。 “什么?” “没什么,你的头发真……真漂亮。”我赶紧打了个马虎眼儿,糊弄了过去。但这种换不择言的说词,有点欠妥,因为这很可能引起别人的误会。 但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也许这话编得完全是出于本能,因为她的确很漂亮。 那女人回过头,脸上泛起了红晕,笑着说:“哪到我家坐坐吧。”显然,她误会了我的意思。但我又不能反对,因为我正好有事相求。 于是,在这种暧昧与误会中,我恍恍惚惚地来到了那女人的住所――帝豪商务酒店。 走进她的房间,一种异国的花香沁人心肺,欧式的油画,古香古色的陶瓷小件,华丽的波斯地毯,显得女主人的格调十分的高雅时尚。 我坐在沙发上,很快就适应了这种迷离的情形,一杯又一杯的香槟下肚后,我依稀地看到了一个妙曼的身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不久,那头曾被我夸耀过的头发带着香儿抚在了我的胸膛。 “叮铃……叮铃……”我猛地惊醒过来,挣脱开怀里的女人,接起了大哥大,“喂!秦风!你的货怎么还没送回来,出什么事儿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了聂婷焦急的声音,我赶紧撒了个谎,说在应酬朋友,明天一早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这才意识到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儿,借钱! “谁啊?”那女人斜跨在沙发上,翘起腿,似乎很介意电话里的人,“风哥,可真是个风流种啊,难道还有情妹妹等着?” “不不不,只是我生意上的一个朋友。” “小秘,还是情人?” “再借我一百五十万,好吗?”为了不节外生枝,我岔开话头,把憋在心头已久的请求脱口而出。虽然很直接,但我实在没时间绕圈了,如果明天聂婷见不到货我肯定得露馅儿。 “你还想去赌?” “不是,我资金这段时间有点紧,周转不开,一个星期后,我连本带利还你。我发誓!” “你以为我是开银行的吗?”完了,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完了,这女人不再豪爽,而是拒绝了我,按我从商多年的经验判断,接下来她要么加条件,要么就根本没戏。 果然,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她提出了一个令我十分尴尬的条件,让我做她的男友。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条件,整个就一金钱加美女的豪华大礼。我心说我不能对不起聂婷,否则太他妈混球了,可如今眼目下,望着她**中烧的眼睛,求财心切的我根本不敢说半个不字儿。 我嗯了一声,灯就此灭了。 第二天一早,我从那女人手里接过一百五十万的支票,便匆匆忙忙地跑去银行兑了现。 之前,那女人也没多说什么,只要求与我互换了下电话号码。 由此,我得知了她的名字――王丽丽。当我进了货,开着小面包回到家,见到聂婷的那一刻,我一下子释然了,狠狠地搂着聂婷给了她一个长吻。那种心情很复杂,有庆幸,有激动,但更多的是一种弥补。 然而,这种幸福感只是极其短暂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便陷入了这爱情的夹层中喘不过气来。王丽丽向我发动的爱情攻势,完全打乱了我的生活。 在不停地约会和游玩间,在不停的谎言与真实中,王丽丽对我的追求简直到了疯狂的地步,我心说我也没刘德华哥哥帅啊,怎么她就逮着我不放呢? 按我以前的性格,这种不靠谱的事儿早就被我打住了。但人家王丽丽毕竟是我的头号债主,而且也以身相许了。假如我突然说我结婚了,估计她杀我的心都有。因为我相信女人一旦被惹急了,哪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小则破坏我的甜蜜蜜,大则哭鼻子上吊。于是乎,我没选择,只能遮遮掩掩,闪烁其词,说了一大堆什么自己能力不够啊,不能给你未来啊之类的屁话。 然而,这女人啊就是令男人难以捉摸,你越说自个儿不行吧,她反而越是觉得你这人谦逊有出息。总之一句话,爱你没商量。没法,我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拼命挣钱还清这一屁股的糊涂债。 ------------ 第二十九章 :妖狐魅影 这天,王丽丽又给我打来电话,叫我去老地方一聚。当时聂婷就在我旁边,似乎看我的脸色儿都变了,我为了赶紧结束通话,只得应了一声好。 王丽丽一见到我,就说最近心情很烦,想去海边散散心。 我呢知道躲不过,只能就范,屁颠屁颠地开车送她去海边,心里一个劲儿地念叨,姑奶奶快去快回吧,不然聂婷那边我可真的兜不住了。 起初,我本想拉她到最近的一处海滨完事儿。可途中,她非要我往万家港开,我当时心里一阵打鼓,心说那么多景点不选,咋就偏偏选中我老家了呢?该不会是去查我的老底儿吧。 于是,我就吓唬她,说万家港流传着龙尾煞的事儿,最好别去。可这王丽丽却是个不信邪的主儿,还非去不可。 来到万家港,我举目远眺,咱们家乡居然一点儿没变,仍旧是一副破败样儿。 王丽丽挎着我的胳膊,走在松软的沙滩上,一路叽叽喳喳地说过没完。 我呢,只当是耳旁风,嗯嗯唧唧地附和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遛完回家。 没多久,聂婷又打来了电话,一个劲儿地催我回去,我怕王丽丽听到,支支吾吾了半天根本不敢说话,于是就借口给王丽丽买水,一边编着瞎话一边往镇上走。 当我回来路过渔村的时候,竟意外地遇到了一个熟人――冯老爷子。 那会儿,他正在海边晒鱼,见我经过,先是一愣,然后就把我给认出来了,“你……你就是当年那个上鬼岛的学生娃吧。”说完,哈哈大笑。 “诶?是冯老爷子,这么些年了,你还记得当年那事儿啊。” “记得记得,你个好小子,当年差点要了老夫的命啊,编些谎话说我和你们是一伙的,害得我好几天不敢回家。现在好了,龙尾煞案子结了,不提了不提了。”说着说着,冯老爷子又笑了起来,还热情地招呼我进屋坐一坐。 我本想不进去的,但突然想起了那个吴老头儿的事儿,便想借此向冯老爷子求证下。 结果一问,那个被龙尾煞所杀的吴老头儿还真是那个吴兴明。不过,这就奇了怪了,儿子怎么会杀老子?同在一个屋檐下,血脉相连,哪来的深仇大恨呢? 冯老爷子同样感到困惑,只说这吴老头儿一家是当地的老渔户,说来奇怪,他们吴家二代竟全死在了龙尾煞之手,基本上绝了户。 吴大,也就是那个门卫小吴,据冯老爷子讲,他还有一个叔叫吴兴邦的,死得更是离奇。 吴大的爹死后,吴兴邦见警方迟迟没破案,非常着急,上访了好几次,却无功而返,得到的答复都是正在立案侦查。 这吴兴邦本就是一个粗人,加之性情急躁,也等不得警方破案了,非要上龙尾岛一探究竟,可这一去就没回来。 他老婆见他迟迟不归,就带着两个儿子跑到海边呼叫寻找。可走了好几里地也没发现吴兴邦的影子。 直到晚上,大儿子吴大平才叫了起来,说海滩上有个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竟是一口白棺,翻开棺盖,一股酸腐味儿直扑心肺,里面趴着一具男尸,背上还有许多刀辙子,定眼一看,正是龙尾煞三个血字儿。胳膊腿儿和头呢,也全分了家,被搭在了后背上。 吴大平见母亲和弟弟全吓傻了,就壮着胆去翻那具男尸的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爹吴兴邦,死相和他大叔一模一样,呈现出一副诡秘的笑脸儿,黑洞洞的眼窟窿下面还淌着两行泪水儿。 然而,更为诡秘的是,就在这时,从沙地里猛地伸出一双手来,死死地握住了两个人的脚脖子。吴大平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救,母亲和弟弟却早已没入了沙地之中。 吴大平惊得一声惨叫,撒开脚丫子一路狂奔,正好遇到几个归海的渔民。 他们听吴大平这么一说,不敢耽搁,操起家伙就往白棺那儿赶。 谁知,这吴大平刚靠近白棺,又被那双手拖进了沙地里,速度之快难以想象。 渔民们见势不妙,大叫着“鬼岛妖狐”,一个个像丢了魂儿似的,一溜烟地跑了。 等公安局的人赶来,那口白棺却没了踪影,挖开下面的沙土,也没见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追问母子三人的下落,冯老爷子却说这还用问吗,肯定早就命丧黄泉了。 我本想再多了解下吴家的遭遇,却被王丽丽的电话打断了,这才告别了冯老爷子,拧着东西回到了王丽丽身边,催促她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家。 可王丽丽压根儿就不听,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头说道:“秦风你看!那建筑太有特点了,像不像欧洲的城堡。” 我抬头一看,她所指的那座建筑竟然是我们秦家的老宅子。 “什么城堡汉堡的,只是一座土楼罢了,难道你没见过?”这土楼建在秦家山上,独门独户的,显得特别扎眼,王丽丽是个外地人,自然对土楼十分感兴趣。 我心说我四叔正守在里面呢,到时候他见我带一女的去,再给家里这么一摆活儿,夹心饼两头哄的事儿肯定露馅儿。 于是,我极力地阻止她别去,她倒好活蹦乱跳地像只兔子,径直就往山上跑。 我见没法了,只好交了底儿,说那是我四叔的房子,让人家见着不合适。王丽丽一心想去,倒给我编了条理由,只说是我的同事。 来到秦家土楼,还没见到四叔呢,倒是四五条大黄狗迎了上来,围着我们一个劲儿地狂吠,吓得王丽丽在我身后左闪右晃。 过了一会儿,四叔才摇着扇子走到了门前,推了推老花镜,冲着我们打量个不停,似乎有那么点儿疑神疑鬼的感觉。 “四叔,您就甭看了,是我,秦风!这位是我的同事,特意赶来看望您老的。”四叔眨巴眨巴眼,见是我,这才打开铁门上的大锁,把我们招呼了进去。 可刚踏进天井小院,我就觉得不对劲儿,见环形墙上有几个人正忙着往墙头插玻璃碴。诶?这四叔咋了,土楼本就有十来米高,防盗哪是绰绰有余,没必要搞得跟碉堡似的吧。 四叔见我一脸疑惑,忙解释说:“这几天一到晚上,老觉得有人在周围活动,我生怕遇上了贼人,所以长了个心眼儿,这才叫来乡亲们帮我加固围墙。” 我心说怪了,这四叔无儿无女,家里也不富裕。自从我们秦家搬走后,他就独自守着老宅,靠吃低保度日,也没几个糟钱儿啊,是贼也不会选这种地方下手啊。 于是,我就劝四叔说:“您老肯定是多心了,说不定是附近迷了路的游客。” 可四叔却不那么认为,摇了摇头,把上个月发生的一件事儿道了出来,说有人想买咱们秦家的老宅,出价还挺高,说给五十万。但我四叔一想到这是祖上的东西,就舍不得。无论那人怎么说就是不肯。走的时候啊,还给四叔留了一个电话。谁知,打那天起,这土楼周围总是有悉悉索索的响动。” 这宅子破破烂烂的,已经好几十年的光景了,怎么会有人相中这儿呢?难不成祖上有什么宝贝留在这里? 我正想问四叔,又立即压住了喉咙,不行!我得先回家问问老爷子,若四叔知道老宅里有宝贝,哪肯定没我的份儿。想毕,我赶紧向四叔要了那人的电话。 我回个神,再看看那王丽丽。嘿!她还真没把自个儿当外人。只见她蹬蹬蹬地上了楼,围着土楼打起了转。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摸摸那儿,似乎进了博物馆似的,显得异常的兴奋。 四叔见了我,忙冲我对了个眼神儿,意思是说这女的到底是干啥的?我只说王丽丽是外地人,没见过咱们这一带的土楼,是来参观的。 ------------ 第三十章 :闹鬼 四叔见王丽丽走远了,赶紧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进堂屋说话,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走进堂屋,四叔忙捂住我的耳朵,说:“秦风啊,你不知道,这宅子闹了好几天的鬼了。你可要小心啊,万一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麻烦了。” “闹鬼?”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看四叔的表情一本正经,也不像是在唬人。这闹鬼又是怎么回事?接着,四叔便说起了三天前的一件事儿。 那天夜里,四叔正在天井里乘凉,眯着眼嘎吱嘎吱地晃着摇椅。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声响动,四叔一下子惊醒过来,起身站住,两耳倾听。 紧接着,又是一记声响,很沉闷,十分模糊,像是隔着什么东西。 四叔以为是遇上了贼人,立马进屋拿上鱼叉和手电冲了过去。可再一听,四周死寂死寂的,一点儿声响也没有了。 四叔不敢大意,又用手电扫了一圈,然后开始挨个挨个地开门检查,底楼溜了一圈,二楼也看了一遍,直到上了三楼,他这才发现了异常。 一只大黑猫正趴在栏杆上,见了四叔竟然不跑,还龇牙咧嘴地向他示威。 四叔奇了怪了,心说没见过这么胆大的猫啊。想毕,又去照那猫的脸。 这一看,四叔后背立即生出一丝寒意,那猫居然在笑,表情十分怪异,再瞅瞅那双眼睛,黑洞洞的,根本就不是猫眼,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四叔屏住呼吸,壮起胆,脚猛地向前踏了出去,震得楼板砰地一声咋响,想以此撵走它。 可这猫似乎成心要和四叔对着干。不但不惊不跑,反而双腿儿一蹬,扑到了四叔的怀里,张嘴就要咬,哪凶残程度,敢情不像是只猫,应该是只老虎才对。 电光火石之间,四叔往后一仰,死死地掐住了猫脖子,活生生地将它从身上扯了下来。然后,往楼下一甩,只听喵呜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四叔捂着被猫抓裂的伤口,踉踉跄跄地下了楼,鲜血顺着胳膊肘洒了一地。 手电照过去,那黑猫瘫软在地上,四肢还在不停地抽搐。 等了一会儿,四叔见黑猫没了气息,这才走过去将它提起来,细细端详这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猫眼忽然一睁,两只眼睛正好与四叔撞了个正着,喵呜喵呜地又是一阵乱叫。 四叔越看越觉得诡异,毛根子全竖了起来,狠狠地把黑猫摔到了地上,直到猫头崩裂为止。 四叔仍不放心,觉得这猫不同寻常,弄不好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于是乎,他摘来芭蕉叶将猫裹了起来,再往里面灌上桐油,然后带到屋外的一座山岗上付之一炬。 听到这儿,我突然觉得别扭,立即打断了四叔的讲述,“四叔,您先别说猫的事儿,首先这猫是怎么进来的就是一个问题。咱们秦家的这座土楼高耸笔直,密不透风,犹如铁桶一般,这猫根本就进不来,除非是您老自个儿放进来的。” “不会不会,我几乎每天都在家里待着,那铁门也是密封的,根本就没其他入口。” “哪会不会是你开门的时候,溜进来的。” “嗯……这个倒有可能,不过我开门都很小心,要是有啥东西进来,我肯定能发现。”我哦了一声,便去倒水泡茶。 四叔见我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儿,赶紧又把我拽了回去,“你个小子,你以为四叔吃饱了撑着给你编故事听啊,这黑猫之后,还有更鬼的东西呢。” 我噗的一声,茶水喷了一地,“什么?还有鬼东西?” 原来,在这黑猫过后的第二天晚上,这宅子又开始闹腾了。 四叔那晚根本就不敢合眼,请了一大帮乡亲来土楼看家护院,墙上还码了一排渔叉,随时应对不测。 楼上楼下、两人一队,三人一伍,全站满了人,整得跟鬼子进村修碉堡似的,四叔呵呵一乐,心说这阵势别说猫了,连只苍蝇也甭想进来。 人多壮人胆,你还别说,那晚格外的清净,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宿。 早上,乡亲们吃完早点,一个个哈欠连天地走了。 四叔呢,还想留人家继续守宅子,可刚张嘴又咽了回去,看着乡亲们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的,一大锅粥一下子就见了底儿,心疼的要死。心说这样下去,不被鬼吓死,也要被这帮乡亲给吃死。 于是,他使出了阿q胜利法,自我安慰了一番,不就一只猫吗?也没见到什么鬼啊,这肯定是自个儿吓自个儿闹出来的。 可惜,四叔的这一想法并未如愿,当天晚上这鬼就上了门。 四叔像往常一样靠在摇椅上晃荡,不同的是这次他在桌旁立了一把鱼叉,手里还握了一支长香,只要香烧到手上生疼,人自然就会醒来。我们当地管这种香叫做催魂香,以前做买卖的人遇上赶夜路,总会用这玩意儿来催醒,免得因睡觉而误了行程,比现在的手机定时还靠谱。 一开始,四叔根本就睡不着,眼睛时不时裂开一条缝,看看院里的动静。 可这么折腾也不是办法,是人总得睡觉,几番来回过后,四叔也被整烦了,渐渐入了梦乡。 然而,就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上传来了一阵刺痛。 四叔双腿儿一蹬,立起了身,一看才知道是催魂香烧到了头,正准备去点下一根儿,无意间往后一看,三魂七魄立马抽走了一半,身后正有个黑影在悄悄地挪着步子。 “你个什么东西!”四叔大喝一声,翻身跳起,抓起鱼叉就冲了过去。 谁知,那人却显得十分从容,身子轻轻一闪,转身就是一道寒光,哐当一声,铁制的鱼叉竟被劈成了两截儿。 这一瞬间,四叔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打扮,黑斗篷,白刃剑,跟传说中的龙尾煞一模一样。 四叔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外跑。顿时犬吠四起,将安宁的村子搅得犹如开了锅的沸水。 然而,等四叔和村民点着火把赶来时,那龙尾煞早就没了踪影。 听完四叔的这番诡异经历,再看看他惊魂未消的脸,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小……小吴还没有死? “四叔,你看清楚他长啥样吗?”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黑影究竟是不是小吴。 四叔却摇摇头说,“天太黑根本没看清他的相貌。感觉吧,像个年轻人,个头虽不高但身板很结实。” “宅子里丢东西了没有?”我又赶紧补了一句。 “你还别说,一件儿东西都没丢,完好无缺。”听到这儿,我越想越不对劲儿,这龙尾煞突然造访,到底图个啥呢? 最后,四叔特意给我提了个醒儿,叫我别到处宣扬,怕这事儿影响不好,说完便进屋忙事儿去了。 ------------ 第三十一章 :老照片 我坐在屋里,盯着老墙发起了呆,堂屋的两侧挂着一排古画,诸如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七仙女儿下凡之类的水墨画,虽有些破损,但一尘不染。 正对大门的墙上有张遗像,那正是我的阿公李大利,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精神却很矍铄,脖子上有一道伤疤,若隐若现。 在遗像的两边写着两行楷体黑字儿,“笃实淡定,不以高名为念,堂前形容悲宛在;诚厚睦亲,唯愿勤俭传家,殒后子孙忆长存。”再看看墙上其他的物件儿,无非是些老奖状、文革标语之类的东西。 最后,我的视线落到了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上,这引起了我的兴趣,因为我从小就没见过。 照片上有五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长衫,分成两组一前一后地站着,表情都十分的凝重,还夹杂着一丝羞涩。感觉这些人是平生第一次照相。 但第二排有个人的样子却显得很不合群,他半侧着头,眼神儿正冷冷地看着前排的一个人,似乎充满了疑惑和厌恶,透着一股子无奈与怨恨的劲儿。看到这儿,我叫来四叔,问他照片上都是些什么人。 四叔微微一笑,说那是他们五兄弟的合影,拍的时候正值我阿公离世那会儿。现在人老了,总念着年轻时的岁月,所以就拿出来帖到了墙上。 我哦了一声,又指着那对冤家让他辨认。四叔说后面那个是我二叔,前面是我三叔。 我觉得有点儿奇怪,问二叔咋会是那副表情呢?四叔解释说:“也不知道咋的,自从你阿公死后,你二叔就特别看不顺你三叔。我想应该是为分家产的事儿吧。” 听到这儿,我顺便又问了下二叔的近况,四叔却说不太清楚,还说二叔就是在拍完了这张照片后没了音讯,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十来年前曾回来过一段时间,但一直在海边打鱼,很少来老宅子。 现在不知啥时候又走了,连招呼也没打。据很多人讲,你二叔性子古怪,这脑子啊似乎也不太好使了。听完四叔的讲述,二叔当年可爱可亲的形象又浮现在了我眼前,真希望能再次见到他,以表我这个做侄儿的一点孝心和敬意。 傍晚时分,我被王丽丽折腾了一下午,这才开车离去。 一回家,我就跑去问我爹老宅子的事儿。我爹听说有人想买自家的老宅,也觉得很诧异。忙问我买家是谁? 我赶紧拿出那人的电话号码,打了一个电话,可等了半天也没人接,反反复复好几次都一样,似乎没人。 接着,我又把担心宅子里有宝的事儿告诉给了他。可老爷子一听,却呵呵一笑,说我完全是钻钱眼儿里去了,那宅子根本就没听说过有宝贝,若真的有也早就被别人拿走了。 听到这儿,我十分失望,但还心存侥幸,既然别人愿意买咱们家的老宅,那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其中定有蹊跷。 午夜时分,我正躺床上睡觉,突然大哥大响了,一看号码正是那个买主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你好,你给我打过电话有事吗?”于是,我就把卖老宅子的事儿说了下,问问他什么情况。 那人一听,语气似乎哽咽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说让我明天上午八点半去一家茶楼面谈。看这动静儿他应该是在故作镇定,我心里一惊,有门儿! 第二天,我提前半小时开车来到了约好的茶楼,但我呢却不急于下车进去,无非是想抬高点价钱,先看看对方的反应。 作为一个商人,在交易谈判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表里如一,一定要做到不露声色,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底牌,这样在谈的时候,事情往往会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这理儿和扎金花一样,有的人性格实诚,一拿到好牌,一脸得瑟,人家甭说看你牌了,直接看你的脸色儿就不跟了,糟蹋了一副好牌。当然,故意装出实诚样儿偷鸡的主儿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可等得都快到点儿了,也不见有人来。我心说难道这家伙早就进去了?我怕耽误生意,赶紧下车上了二楼。果然,大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头板寸,神色焦急,样子看起来很干练,身旁还放着一只超大的皮箱。 “您就是秦风,秦先生吧?”我点了点头,挨着他坐到了沙发上。我呢,也不急于开口,先扯了一番客套,什么天气真热啊,初次见面很高兴之类的。 倒是他出人意料地来了个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嘿!看来这家伙是只菜鸟,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当板寸男确定我可以左右宅子的去留后,赶紧把皮箱往茶几上一搭,当当当地打开了,我一看立即傻了,里面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大捆百元大钞,细细数来有好几百万。 “秦先生,既然您是老宅子的继承人,哪我也不费话了,三百万!你觉得合适,宅子归我,钱你拿走。”说着,把一张房产合同拿了出来,要我签字儿。 我经商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凯的人啊,心说哪有不问价,直接报价的?而且一下子价格从五十万飙到了三百万。 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老宅子里面一定有猫腻儿,说不准还真有啥值钱的宝贝。不然这阔老板不会出手这么重,想急于得到它。 “你要那宅子干吗?” “这个你别管,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想通了给我电话,我随时恭候。”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五十万给我,说算作定金,那诚意没得说,一看就是个不差钱儿的主儿。 我心说你让我考虑,我还考虑个屁啊,这三百万到手,除开四叔的五十万,剩下的二百五十万足可以让我还清王丽丽的糊涂债了,而且还能狠赚一笔。 想到这儿,我恨不得马上就在那合同上签字儿,但又忍了忍,等我搞清了老宅子里的猫腻儿再说。 于是,我借口要和家人商量便离开了,让他敬候佳音。 回到家,我跟审犯人似的,又跑去问老爷子到底那宅子里有没有宝贝。 一开始,老爷子呢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不知道。我实在憋不住了,使出了最后一招,“诶哟喂!我的亲爹,您就招了吧,人家开价都到三百万了。没猫腻儿,人家买栋破土楼干嘛啊?” 老爷子一听吃惊不小,“什么?三百万?”我以为这么一说,一定能让老爷子说出一个天大的秘密,谁知他想了半天却没支声儿,只说这事儿反正他不清楚,得回去问问四叔。 ------------ 第三十二章 :饭盒 于是,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老宅。 刚下车,还没等我唤口气儿呢,就看到地上全是硬邦邦的死狗,一嘴的白沫子。这咋回事?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咋全死了? 我正纳闷呢,四叔见我来了,赶紧开门把我拽了进去,“秦风!昨……昨晚,家里遭贼了!” “什么?还真遭贼了?!”四叔也不多说,拉着我就往天井小院里走,接着打开了底楼的一间房。 我进去一看,地上有一串沾满泥土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墙角下的一个老木柜旁边。 从脚印的尺寸来看,这贼应该是个男的。四叔见我没看明白,又赶紧去把木柜移开,居然下面有个大洞。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狗日的竟是个土行孙,挖洞潜进了土楼。 我俯下身,接过四叔的手电,冲着洞口端详起来,里面很黑很潮,有个九十度的拐角。 看着看着,一个东西突然从洞里探了出来,手电刚扫过去立即没影了。 我赶紧跳下去,蹲下身一路往前,这是一条幽暗而笔直的通道,手电光打过去,那个影子无路可逃,原形毕露,居然是只大黑猫。 它回头看了看我,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在洞穴的尽头不停地打着圈,嘴里呜呜呜地叫着,变得慌乱、急躁起来。看着我步步紧逼,它猛地一个转身,开始拼命地刨土。 我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凑到了它的跟前,手电的光斑落到它的身上,我终于看清了它的样子,竟是龙尾岛上的那种野猫,它眼睛血红血红的,大得似乎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 身后的一条长尾,毛掉了一大圈,像一根破旧的鸡毛掸子,它死死地瞪着我,眼睑一眨,嘴巴一咧,居然冲着我冥笑起来。那种诡异的表情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四叔在讲那只黑猫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而是无比的真实。 这……这怎么回事?难道它是游泳过来的?而且烧成灰还能复活?一百里的距离,对于生性怕水的猫来说,哪根本就不可能。除非……除非它是人为带过来的。我越想越诡异,正要伸手去逮它,只听那猫哇呜一声破土而出。一道刺眼的亮光射了进来,让我睁不开眼! 我猫着腰走出洞穴,野猫不见了,四周是一片树林,到处堆满了新土,显然这是人为挖出来的,洞口离老宅有二百多米远,被一座土丘遮挡着,若想看到土楼必须退后两步才行,因此这儿显得十分隐蔽,完全是一个视野上的死角。换句话说,如果不亲自走到这儿,你是根本发现不了这个洞穴的。 我再次回到天井小院,告诉四叔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结果:“那只黑猫还活着。”四叔一听,脸色儿一下子刷白,说这怎么可能,那天明明把猫烧成了焦炭,绝对不可能有复活这一说。四叔怕我不信,赶紧带着我走到了门外的那座土丘上,用铲子挖出了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从表面上看,根本就没法分辨那是一只猫,但它的形态和那股焦糊味儿却分明在告诉我,黑猫并没有复活,而是永远地成为了一具丑陋的尸体。而我刚才看到的那只应该是另外一只。我看了看一脸铁青的四叔,扑通扑通的心这才平静了下来。 接下来,四叔又带着我上了三楼,径直来到一间房外。这房间位于楼层的拐角处,很窄,似乎是被夹出来的,只开了一扇小木窗。不仔细看,根本就瞧不出这儿还有一间房。四叔告诉我这是一间书房。 进了屋,里面凌乱不堪,一排排书架歪歪倒倒的,书本散了一地。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个遍,连挂在墙上的字画也没放过。 我蹲下身,又看到了那串熟悉的脚印,从脚印的先后顺序来看,这人找的第一个地方是那排靠墙的书架,然后又走到了书桌旁,接着就开始乱成了一团,分散到各个角落。我又走到门外,想去其他屋子看看,说不定会发现更多的线索。 可前脚刚抬就被四叔拽了回去,“你去哪儿?” “去其他房间看看。” “我早去过了,其他房间没事儿,这贼也不知道咋了,光盯上了这间。”嘿!这贼还是个死心眼儿,什么地方不能偷啊,偷个书房干嘛啊? “四叔,丢什么东西了吗?” “这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些旧时的老物件儿。” “老物件儿咋了?没听说过古董越老越值钱吗?四叔,快找找丢了啥东西没有。” 在我的提醒下,四叔这才忙手忙脚地清点起东西来。我呢也不闲着帮着他翻东西,顺便看看这房子里有没有机关、暗门什么的。 可直到四叔将东西码放完整,我也没瞧见什么异样,再回头看看四叔,他正盯着一方书架发愣。一问才知道,四叔想起了一个老书柜,说是文革那会儿一个知青留在这儿的。 四叔呢也是个文艺青年出身,见不得书房里有不和谐的物件儿,嫌这书柜太老旧影响了整个书房的格调,就把那书柜挪到了地下的一间杂物室里。 事不宜迟,我跟着四叔下到杂货间,拖出了那口锈迹斑斑的书柜,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线装书,都是些之乎者也的老学问,我挨本挨本地把书翻了遍,也没什么新发现,感觉有些懊恼,就猛的踢了书柜一脚。 嘿!这一踢,你别说,竟踢出了些异样来。按理那书柜装得满满当当,发出的声音应该很沉闷才对,可这书柜不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咚咚咚的空响,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书柜里还有夹层! 我赶紧叫四叔找来一把螺丝刀,伸进隔板就是一撬,“哐当”,夹层下面露出了一个铁盒子。仔细再看,其实那不是铁制的,而是文革时期常用的一种铝制饭盒,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然而,就在我试图打开饭盒时,一个黑影快速地冲了进来,一脚把我踢翻在地,然后抢过饭盒就往外面跑。 我当时还以为是四叔,所以反应慢了半拍,等我追出去,那人已经没影了。 我心里大骂,这狗日的跑得太快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抢!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浑身漆黑的蒙面人,那速度完全可以用飞梭来形容,一步跨出去能抵一般人两步左右,而且步频极快。那饭盒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难道是龙尾煞,或是那个买宅子的人? 我赶紧给板寸男打了个电话,但对方始终没人接听。 之后,我又去了那家茶楼打听,老板说那人是个散客,来了几次就没来了。 而且奇怪的是,以往隔三差五约我去玩的王丽丽也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没了音信。打电话没人接,去她公寓才知道走了。 当我把整个事情连起来一想,不寒而栗,这他妈的很可能是一个局!我抓耳捞腮了半天却想不出个头绪来,于是我很自然的想到了报警。 可到了公安局,人家就问了,“你丢啥了?”我想了半天,总不能说丢了个饭盒吧,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吗?到时候案没报成,反而扣个扰警的罪名,那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我就说丢了三千块钱,这数目在当时足可以立案了。填完表单答完话,我便把警察带进了土楼,他们又是拍照又是量尺,忙活儿了半天也没啥发现,走的时候只叫我等消息,还说要加强防盗意识之类的话,听那意思基本上就是没戏了。 最后,这事儿我也就自认倒霉了,我和聂婷担心的龙尾煞也没来作祟,生活渐渐地归于平静。赌戒了,小酒不喝了,一心一意地跟着老婆奔小康。 渐渐地,万家书店有了大发展。票子多了,我和聂婷又在郊外买了套房子,老房子呢就留给了我爹。接着,小面包也升级成了当时牛逼哄哄的大奔。 然而,正是由于这种健忘与懒散,让我一步步陷入到了那无尽的漩涡之中。 ------------ 第三十三章 :二胖归来 这天,店里刚进回来一车新书,我正帮着聂婷码货,突然来了个电话,是高中时的一位同学打来的,说是学校明天要举行校友会,叫去看看。 校友会?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脑子里立即浮现出当年二胖子、汪海以及陈晓倩的身影。 这么些年只顾着经商挣钱,也没给他们联系过,想来真是有点惭愧。 二胖子当兵那么些年,算算也该转正了,汪海呢应该成了大知识分子,这陈晓倩想必也该身为人母,当年的倩影不知是否犹存。想到这儿,我痛快地答应了,准备明早儿收拾收拾去学校会会昔日的老同学。 第二天一早,我少有的穿上了西装,打起了领带,整个一成功人士。 以前我闲散惯了,从没有这么正式过,照着镜子我都觉得别扭。洗漱打扮一番后,我疾步登上了大奔,可转念一想不行,这样去似乎有点炫富的嫌疑。 以前我就常常听说,有些学校搞校友会结果演变成了攀比会,不是晒幸福就是晒地位,甚至还有为旧仇新恨大打出手的事儿,搞得校友会一个个人心惶惶,成了心里负担。想毕,我赶紧下了车,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县一中。 一下车,整个学校早已成为花的海洋,校园里人头攒动,三三两两的人围在一起谈天说地,笑声悠扬。 伴着《二十年后再相会》的旋律,我在一个接待员的指引下进了学校。可刚抬脚就被前方的喊声叫住了,“风风,在这儿呢?” 我回头一看,一个身穿大号体恤衫的男子正向我挥手。呀喝!这不是二胖子杨建军吗?虽然这家伙比高中那会儿瘦了点,但块头却不减当年,而且身子骨更加壮实了。 我赶紧跑过去,抱住了胖子,“你个家伙!这些年怎么也没个联系啊,想死我了。” “哥哥我也想你呀,诶?今儿个咋没见你开大奔来啊?”说着二胖子冲着校门外晃了晃脑袋。 “你怎么知道?你来找过我?” “找是找过,可我一听说你小子当了阔老板就回去了,俗话说穷富有路各走一边。万一你不认咱们这个穷哥们儿,我不是自讨没趣儿吗?” “嘿!我说二胖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秦风是那样的人吗?以后你有啥困难尽管说,兄弟我能帮你的,绝不说半个不字儿!” “行了行了,风风,今天是校友会,就不说这些了!”说着,二胖子把我带到了一间教室,里面全是高中时的同学。场面十分热闹,有说笑打趣儿的,有回忆往事的,一个个乐得跟小孩儿似的,见我进来,都忙着跑来打招呼,说的呢也是些客套话。 我和二胖子找了位子坐下海侃起来,从中我了解到二胖子早在两年前就退了伍,一直在广东跑货运,但他爹嫌那工作不够体面,又托关系把他搞进了县政府,当了一名司机,每月靠千把块钱工资过活,至今仍是单身贵族。 我问二胖子见到汪海了没有,二胖子摇摇头,说等了一上午除了我,他所感兴趣的人一个也没来。所谓感兴趣的人,我想应该是指汪海和陈晓倩,以及那个失踪多年的刘晓谋。 之后,我又讲了讲我这些年的一些经历,二胖子听完唏嘘不已。 直到下午六点,校友会才算散场,由于几个老友的缺场,这次校友会对于我和二胖子来说,犹如例行公事一般无趣。 晚上,我约二胖子去了我家,叫聂婷烧了一手好菜热情款待。二胖子海量,连侃带吹,足足喝了三箱啤酒。我问二胖子将来有什么打算,二胖子只顾着吃喝,说条件不能和我比,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有机会就下海做生意,拉笔单大票回来。 我见二胖子有从商的意愿,就邀请他来万家书店帮我,月薪三千总比当司机强,等他把业务跑熟了,再给他整家书店当老板。 可没想到,二胖子却一口拒绝了,说什么打小见书就头晕,自己不是卖书的料,叫他烧书还成。 酒足饭饱后,我意犹未尽,带着二胖子上到楼顶的小花园乘凉。谈话间,我把那老宅子的事儿讲给了二胖子,我本意呢,无非就是想添补些谈资,可二胖子听完,却一本正经起来,“秦风,这事儿你咋不早说啊,这明显是被人下了套。”说着,便向我提出一问题,“你觉得这王丽丽是不是有问题?”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说到底人家还是我的恩人呢,要不是她赌场慷慨解囊,我那小店早就没了。”其实,我心里也十分清楚,这王丽丽是有问题,但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头绪,这样说实际上是想打开二胖子的话匣子,看他有什么想法没。 “秦风,你好歹也在商圈里混了那么些年,能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既然她能舍得给你买单,那只能说明她对你另有所图。”二胖子喝了口茶,继续说:“依我看,赌场那天就是王丽丽布下的一个局,而那荷官就是一个托儿。” “局?托儿?”此刻,那番惊心动魄的豪赌之夜又闪现了出来,的确那个荷官是有问题,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说荷官之前都是不惜血本的为难我,但最后一局是我开的啊? 可二胖子听了我的话,却不以为然,“风风,这赌场的事儿,你就不如我懂行了。为了让你搞明白,我这回舍命陪君子,给你露一小手。”说着,他从裤兜里摸出六粒骰子,“这玩意儿是我以前跑货运那会儿用的,没活儿的时候就经常和那帮司机玩儿,逢赌必赢,要我输得看胖爷我的心情。” “这东西有啥讲究?”我把骰子放到手里,端详了半天也看不出有啥破绽。 “要不,我给你比划比划。”说着,二胖子将茶杯里的水倒掉,随意将一粒筛子扔了进去,然后噼里啪啦地摇了起来,“看好勒您就!”,揭开茶杯一看是个三。接着,二胖子又拿起来如法炮制,还是个三,接连试了几次,全是三。我不信邪,自己试了一把,依然是三。 “嘿!二胖子,你这筛子挺别致啊,咋全是三啊,照你这么整,不赢都难啊。” “这讲究啊,全在这筛子里。”说完,二胖子让我拿来一把锤子,将筛子砸了个粉碎,我看到,在三的对面竟有一小块金属。看到这儿,我全明白了。妈的,当时筛子虽然是我摇的,但筛子却没有换,只要荷官给我个出小的筛子,无论我怎么摇,永远都不会是大。 “嘿嘿,这下知道着道儿了吧。”二胖子见我圆目大睁,两手环抱,一脸坏笑,得瑟得不行。 “哪你准备那么多筛子干嘛?两个不就够了吗,一个大一个小。” “我靠,你以为人家都像你那么傻啊,扔个大,老一个数,哪能行嘛?必要的时候必须换着来。”这下,我懂了,看来这王丽丽一开始就是在骗我,去我家老宅子也绝非是什么巧合,而是早就预谋好了,和那个板寸男肯定是一伙的,为什么他们要这般煞费苦心地得到那个盒子呢,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 第三十四章 :一盒胶卷 事不宜迟,我和二胖子立即开车赶到赌场。刚进去,我就看到了那个荷官小六。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就坐在一个暗角里等,准备伺机下手。 等到快打烊的时候,我们见荷官走出了赌场,就立马摸了出去。 二胖子当过兵,擒拿格斗就跟玩儿似的,冷不丁地从后面伸出手,捂住荷官的嘴就往车门走,膝盖一顶,荷官就跟皮球一般滚进了车。我一踩油门,车嗖的一声往郊外驶去。 “你们要干什么?!”荷官躺坐在后座上,挣扎着立起身,看到是我,一下子就慌了,“风……风哥,有话好说,你一定是误会了……” “误会你妈的头啊,我问你,那天是不是王丽丽故意让你那样做的?” “王丽丽?哪个王丽丽?” “我草!装蒜是吧。”二胖子没等他说完,一根肥肘就下去了,打得那荷官哎哟喊疼。 “那让我提醒你一下,就是借钱给我的那个妞。”听到这儿,我扭了扭后视镜,见荷官的哭丧着脸,说:“风……风哥,那事儿不是我的主意啊,都是她给你下的套,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五十万,兄弟我一时财迷心窍……” “哟呵!风风,你还挺值钱啊,为了给您下个套就破费了五十万。嘿!这小娘们儿咋不给我下个套呢,打个对折我也受得起啊。” “我问你,王丽丽去哪儿了,还有那个买宅子的人。” “风哥,我知道的全说了,至于王丽丽去了哪儿,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是吧。”我猛打方向盘,把车拐进了一片小树林。二胖子打开车门,一脚将荷官揣在了地上。 “风哥,我对天发誓!我真不认识她……”二胖子才难得听他啰嗦呢,上去又是一脚,正踢在荷官的小腹上,让这家伙足足滚了两圈儿。 “发誓?胖爷我可以一分钟发七七四十九个毒誓,还一个字儿不重。”说着,砰砰又是一片拳响。可这荷官被打得满脸是血就是不招,抗击打能力那是相当的好啊,结果竟把施打的二胖子累趴下了,“狗……狗日的,这小子练过!”我心说这荷官难道真不知道? “兄弟!出来混,利字当头,愚忠这年代不靠谱,老实说吧。”我蹲下身,给荷官递上一根烟,并给他点上,使出了温柔一刀。 “风哥,我真不知道,你总不能让我胡说吧。”我看了看他,咧嘴一笑,扬手让他走。 “秦风,不会吧,忙了半天,你就让他这样走了?”二胖子很不理解我的做法,说着要去追,被我拦了下来。 “你懂什么,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跟着他就知道了。” “哟呵,行啊秦总,几年没见智商见长啊。”二胖子呵呵一笑,明白了我的意思,跟着我尾随荷官而去。 这家伙先是鬼头鬼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一路往回跑,还从内衣兜里摸出一大哥大,“王姐!不好了,那个秦风已经怀疑上你了,你可要小心了!”说完,就地拦了一辆出租车。 紧跟着,我和二胖子也拦了一辆,告诉司机跟上去。司机一愣,感到十分惊讶,我就说我们是公安局的,在查个案子。 二胖子呢怕人家不信,赶紧摸出一个什么证儿在人家面前晃了晃,我估计也不是什么正规的玩意儿,弄不好是驾驶证之类的东西。 司机是个热心肠的中年人,听我们这么一摆活儿,也不多话,赶紧踩油门走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荷官在一个街道的拐角下了车,等他走远了,我们赶紧下车跟了上去,我呢从商多年,养成了不贪别人小便宜的习惯,就顺手给了司机一百元大钞。 谁知,这司机却坏了事儿,冲着我们叫了一嗓子,“喂!警察同志,您俩太客气了,用不着给钱!”荷官一听,知道不对劲儿,撒腿就跑。 “我靠!秦风,你显摆也该分个时候吧。咋智商又整回去了?”二胖子一边嘟哝着一边和我追了上去。足足跑了三个街区,才将这家伙擒住。 “现在该招了吧!”我摸出他兜里的大哥大,找到了刚才的那个号码,一看的确是王丽丽的。 “风……风哥,王丽丽是我们赌场的老板,这事全是她叫我那么干的。” “为什么要整老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其他的……我……我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在哪儿?” “赌场。” “来,帮我把她叫出来!别耍花样,听到没有!”我见荷官呼吸顺畅了,就把大哥大递到他的手上,想让他引蛇出洞。 没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赶紧把耳朵凑了过去。只听王丽丽说现在没时间,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些事儿,然后就匆匆挂断了。 接着,荷官领着我们上了赌场的二楼,这里是一个标准的宾馆配置,一个门一个房,共用一个走廊出入。当荷官走到门牌号为210的房间时停了下来,示意王丽丽就在里面。 仔细一听,里面有一男一女正在说话,似乎女的在交什么东西给那个男的。 这时,我向荷官摆了摆头,让他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终于开了,来人正是王丽丽。这丫的见了我们啊了一声,转身就想跑,被我拦了个满怀。二胖子顺势一脚,将荷官踢进了房里。门哐当一声乍响,惊得里面的那个男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正是老宅的买主——板寸男。奶奶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要找的人今天全齐了。 “秦先生,你……你这是干嘛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板寸男见了我只打哈哈,装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问你,我家老宅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打你电话也不接!” “哦,秦先生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不好意思,本来我是想买你家老宅的,但后来我听说有比那儿更好的地方,所以就放弃了,只怪我没及时通知你,请你海涵请海涵。” “放你妈的屁!是不是你把那个饭盒抢走了?快说!” “饭盒?”板寸男一脸诧异,摊了摊手,表示很惊讶!我把头转向了王丽丽,王丽丽蹲在地上,看了我直摇头,“风哥,不是我干的,这全是他的主意。” “秦总,对这种无赖,问话有个屁用!得靠这个!”说完,二胖子举起拳头,过去就要开打。可这拳头还没下去,板寸男顺势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手枪,冲着我们扫了扫,“都他妈的别过来,谁过来老子就崩了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枪,我们一下子全僵住了。 板寸男边举着枪,边向茶几靠过去,我定眼一看,这孙子是想拿上面的一盒胶卷!趁他弯腰下去的一刹那,二胖子爆发了,一个箭步上去,把板寸男的枪踢上了天。我呢则顺势拿过那盒胶卷,正要去擒那家伙,他早已冲出了房间。 “二胖子,看好屋里的人,我去追!” ------------ 第三十五章 :神秘死亡 这家伙实在是跑得太快了,三步两蹿的下了楼,见我紧追不舍,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停车场,一个闪身躲进了车堆儿里。 我心说你再能躲,老子也能把你找出来,因为这停车场我再熟悉不过了,只有一条通道,绝对没有其他出口。 我一边环顾一边轻身进去,可刚走到可疑的地方,那家伙赶紧又跑,然后又没了动静。看样子是在往通道方向靠,不好!这样下去狗日的肯定要跑。 我返身跑到通道口站好,大骂了一句,“龟孙子出来!爷爷今天就死守着通道不走了,看谁有耐心。”说完,等了好久,也没人回应。 我心里开始发慌,他该不会早跑了吧,哪我岂不是在这儿唱独角戏? 我担心他溜了,又不敢进停车场挨个挨个地查车,所以只能死守这通道口。 我靠,这家伙要干嘛?难不成要和我比体力,看谁最经饿?面对进进出出的车辆,我跟收路费似的来回打探着,生怕这小子跑了。司机们见了我,一个劲儿地嚷着,“看什么看?停车费早给了。”好嘛,我一阔老板变成小保安了。 “喂!你干嘛的啊?怎么还不走!”这会儿,真宗的保安过来了,他见我老待在通道口不走,还以为我是个贼,冲着我大吼了一声。我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冲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点,这停车场有贼。” “贼?在哪儿?”保安赶紧警觉起来,打量了下四周。 “这贼把我东西偷了,我一路追到这儿,要不你守着通道口。我去把他揪出来。”保安看了看我,疑惑地问:“你不会是个便衣警察吧。”听到这儿,按理我应点头称是,但想了下,还不能这样顺水推舟,万一保安让我出示证件,哪不是死翘翘? “我不是,我就一小老板,丢东西倒也不算什么,关键这贼把我包里的证件拿走了。”说完,我从钱夹里掏出一百元给保安,让他配合。 保安呢,看得眼睛发直,瞅了瞅没人,捂进了口袋,转身往通道口一站,一动不动,小样挺专业啊。 有了保安的照应,我终于脱了身,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停车场,轮排挨个地找了起来,先瞅瞅车内再瞧瞧车底。可这停车场的车实在是太多了,粗略算了下有一百多辆,这样整,感觉一是太累也太慢,二是车多眼杂,一不留神又会让这孙子换地儿。 我思来想去,思来想去,突然有了个主意。我不是有他的电话号码吗,给他拨一下,立马让他显出原形。 想毕,我掏出手机这么一打,在车场的某个角落果然有了动静,“嘟……嘟……嘟……”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往一辆车的底盘看去,我草!在手机屏一闪一闪的亮光中,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板寸男正张大嘴巴瞪着眼冲我冥笑。 死了?怪不得半天没反应,居然死了?难道这停车场还潜伏着另外一个人,把他结果了?但不会啊,除非他事先就知道板寸男会来这里,但他是被我追进来的啊,怎么可能? “喂!好了没有?”这时,保安有点站不住了,冲着我问了一句。 我收回思绪,起身走到保安身旁,“找……找到了,你可以走了。” 保安疑惑地看了看我,哦了一声,走出了通道口,回到了保安亭。 这下糟了,板寸男的尸体如果一直停在这儿,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警方一介入,我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到时候根本就说不清,就算说清了,我那书店恐怕也要被报纸坏了名声。 我想了半天,也没注意,只得把板寸男的大哥大揣进兜里,先回去问问二胖子再说。 当我再次回到210房间时,二胖子已经将荷官和王丽丽捆了起来,嘴巴封着胶带,呜呜作响。 “你怎么才回来?追到没有?”二胖子拿着手枪冲我扬了扬手,顺势又别在了后腰上。 我把板寸男离奇死亡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二胖子一听,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走,不然警察来了,长了翅膀也别想飞出去。 于是,我们趁着夜色,把王丽丽和荷官押到了一个偏僻的街道里。 二胖子负责看管,我呢则赶紧叫了辆出租去把自个儿的车开来。当我们离开赌场的时候,警车林立,呜啦啦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城市上空,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位保安报了警。 半小时后,我把车停到了郊外的一桩小楼里,这儿是我平时和朋友们聚会的地方。那时候,我商界的朋友特别多,在家里聂婷老受不了我们的吵闹声,于是我就在这儿买了一栋,一来方便会客,二来可以作为库房。虽然楼只有两层,但很僻静,十里八乡的都隔得很远。 这时候,负责看守楼房的张大爷已经睡熟,我和二胖子押着王丽丽他们进到了二楼的一间小屋里。 我轻轻关掉门,憋了一肚子的怒气立即爆发了出来,“王丽丽!我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整我?快说!”接着,二胖子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风哥,我好怕,他们要杀我……”听了这话,我一头雾水,“谁……谁要杀你?” “现在,强哥死了,我可能会是第二个,风哥,求你救救我!”说着,王丽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在我迷恋上赌博之后,就有人盯上了我,这个人名叫余志强,也就是王丽丽所叫的这位强哥。 一天,余志强找到了赌场的老板王丽丽,说有一笔生意要做,事成后给五百万,为表诚意,余志强爽快地给了王丽丽一百万定金,并承担做局的所有开销。 这王丽丽本就是个烟尘女子,这等好买卖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便答应了下来。至于是笔什么生意,很清楚,就是让王丽丽和荷官为我设一个局,把我陷进去,然后王丽丽再和我套近乎。 我呢,一直蒙在鼓中,虽然深知王丽丽是个水性杨花的主儿,但毕竟她有恩与我,于是我就在这种感觉良好的状态下上了钩,中了道儿。 ------------ 第三十六章 :难题 王丽丽取得我的信任后,就要求去万家港,然后又借故欣赏土楼,进到了我四叔家。据说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余志强摸清那间书房的位置。 于是,第二天便出现书房被盗的事情,那个挖密道、抢饭盒的黑影到底是不是余志强,我不敢确认,但这一切的核心都围绕着那个神秘的饭盒展开,究竟里面装着什么秘密,我不得而知,藏宝图?武功秘籍?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密道是余志强挖的,那他完全可以从密道潜入老宅搜寻,为什么突然把价格飙到三百万向我买老宅,还白给我五十万定金呢?这么豪爽的主儿,除非他家是银行印票子的,这显然有点画蛇添足。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王丽丽。王丽丽只说那事儿她一点也不清楚,按道上的规矩,拿了人家的钱财就得为别人消灾,其余的事情知道得越多反而不好。 据她的判断,余志强或许也只是个马仔,真正的幕后大佬还躲在暗处。细细想来,这余志强也挺可怜的,帮主子尽心尽力地办事儿,却落得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问完话,我拿出了余志强的那部大哥大,翻看起都有些什么号码,可奇怪的是,折腾了半天,他的电话里只有一个号码――秦风。嘿!狗日的,还是个职业马仔,整个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见这大哥大没了价值,便顺手扔给了二胖子。 二胖子白捡了个大便宜,乐开了花,直接揣进了兜里。 接着,我又将那盒胶卷拿了出来,只见王丽丽的表情很惊恐,却不说话。 我正要冲着电灯展开,她立即怯生生地喊道:“风……风哥,别看!” 听她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加好奇了,在黑白倒置的色调中,我依稀地看到了一个男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闭着眼,歪着脖子,好像……好像是个死人! “王丽丽!这人是谁?”我惊得大叫,要让她答话。 “风……风哥,那人就……就是你!” “我?我成了一个死人?”我诧异地看着王丽丽,冷汗一下子全下来了!我?我秦风难道一直是个死人? 二胖子觉得奇怪,赶紧把那条胶卷抢了过去,眨巴眨巴地看了起来。没多久,这小子就一脸坏笑地拍起了我的肩膀,“秦总,您可是威武之极啊,胖爷我自配不如,甘拜下风,等会儿留一张给我做个纪念成不?” “你个死胖子,什么威武鬼武的,你都看到啥了?” “嘿!自个儿欣赏吧!”说着,二胖子把胶卷放到了我的手上,并指着胶卷末端的一张底片闷闷儿直乐。 我瞪大了眼睛,这才看清楚,那个人的确是我,只不过没有死,而是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一脸惬意的色相。我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王丽丽太他妈的损了,居然在那天晚上给我拍了裸照?我草!这要是传出去,我今后还怎么混? 我正要冲王丽丽发飙,她倒是先开口了,“风哥,别怪我,这全是余志强的主意。”奶奶的,这余志强也太狠毒了,连退路都想好了,这样一来,就算我日后抓住了他的把柄也没招,到时候他只需把这些照片往桌上一摆,结局可想而知。 “我问你!这底片冲洗过没有?还有没有其它照片?”我怒火中烧,将胶卷点燃了,烧了个一干二净。 “没……没有照片……只有胶卷,我当时是准备给余志强的,没想到碰到了你们……”我本想再追问下去,可就在这时,王丽丽的表情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嘴角微微上翘,白眼儿直翻,四肢不停地抽搐着,极其的难受。 “王丽丽!你怎么了?”我和二胖子赶紧上前查看,将她身子翻转过来,一张惨白的脸竟正冲着我们冥笑,样子和余志强一模一样,牙缝里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儿来:“张……张……”接着,脖子一歪,瘫在了地上。 我摸了摸她的脉搏,死了! 如果说余志强的死还可以用他杀来解释,那么王丽丽却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死掉的,可这屋里没有其他人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儿?王丽丽口中的那个张会是谁?难道就是那个幕后大佬的姓儿? “秦风,现在怎么办?”二胖子大叫一声,要我拿个主意。 我心说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死猫烂耗子全被我赶上了,王丽丽死在我的住处里,就算我长了一百个,一千个嘴也说不清了。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毁尸灭迹。二胖子一听,说再商量商量,免得假戏真做,到时候说不清。 “还说个屁啊,现在没法说清了,你干不干?”我眼珠子瞪得跟酒杯儿似的看着二胖子,让他一起把王丽丽的尸体抬起来。 “嘿!我胖爷还没有怕过的时候,不就一具艳尸吗,干!”二胖子说完,过来帮着搭手,可旁边的荷官却摇头晃尾地想要站起来,支支吾吾地大叫,很显然他听我要毁尸灭迹,开始恐慌起来。 “对了,秦风,这家伙怎么处理?难不成把他一起……” “二胖子,我这样做纯属迫不得已,可不想一错再错,这杀人事儿要做你做!” “哪怎不能让他呆在这儿吧,得想个主意啊。”我想了想,又看了看荷官,心里也没招了,就说把荷官放了。 “放了?你就不怕他回去通风报信儿?”我嘀咕了半天,还别说,确实是个问题,无奈之下,只得让二胖子出主意。 “既然杀又杀不得,放也放不得,那就关起来。” “关起来?我靠!我一个大男人没事儿养个荷官在家里,还管吃管住,整天还跟孙子般的伺候着,怕他死了,还怕他跑了,干脆你把我捆了算了,回家当你祖宗去。”二胖子一听,觉得也不太靠谱,但又没个主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去解荷官的绳子,撕下他嘴上的胶带。 “秦风,你得想好了,以后闹出啥事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二胖子不放心,又走到惊魂未定地荷官跟前,掏出枪顶在人家的脑门儿上大喝起来,说的无非就是一些威胁的话,什么你敢说出去,就万里走单骑杀了你;什么你也有前科污点脱不了干系,你还别说,吓得那荷官一愣一愣的,一个劲儿地点头,往门边退。 可奇怪的是,荷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把身子转了回来,“风哥,我……我去哪儿?”我一听啊了一声,心说这王八羔子脑子难道有毛病?这问题太他妈的无厘头了,难不成还要赖在我这儿,白吃白喝?当时,我和二胖子傻傻地看了他足足有一分钟,表示很无语、很强大。 ------------ 第三十七章 :荷官小六 “嘿!难不成还要爷爷我送你回去?”二胖子走到荷官跟前,把他重重地推出了门。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赌场出了事,王丽丽也死了,我现在真的是无路可去,况且……” “况且个啥?” “况且我也脱不了干系,一来怕警察过问,二怕像王丽丽他们那样被灭口,所以还请你们收下我,叫我什么都成。”荷官一边说着,表情闪过一丝悲凉。 “行!哪你就跟着我们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那天想耍滑头,我可饶不了你!”说完,我重重地把拳头砸在了墙上,以示震慑,给这小子来个下马威,免得他日后想入非非,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主儿。 不过,我的手可遭了罪,疼得我心里大骂,狗日的,摆个poss还这么痛苦,当大哥真他妈的不容易啊。 “谢谢……谢谢风哥……”荷官一边说着感谢话儿,一边就要跪地拜码头行大礼。 这些都是我们这带的老规矩,要认大哥,你得磕三个血头,什么叫血头?意思就是把这头磕出血来,以表达对大哥的忠义之情。 我见荷官要行老礼儿,赶紧去扶他,“得了得了,现在都啥年代了,我们又不是黑社会,不兴旧礼,赶紧起来吧。”可我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到“砰砰砰”地三声闷响。 “嘿!哥们儿,为了傍大款,你还真舍得下血本呢。”二胖子看着荷官满脑袋是血,却一脸的不满意。 荷官似乎看出了点门道,赶紧又冲着二胖子,“砰砰砰”地磕起了头。看到这儿,我实在于心不忍,赶紧扶起荷官站定。 “秦总,你说这小子靠谱吗?这不知根儿,不知底儿的,假如那天反水,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二胖子托着下巴,斜斜地看着荷官,又看了看我,表示不太相信荷官的人品。 “我说二胖子,你啥时候变得跟老娘们儿似的,这小伙儿我看不错,挺懂规矩的。放心!出了事儿,我兜着。”说完,我忙招呼荷官和二胖子来抬王丽丽的尸体,二胖子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只得过来帮忙。 其实,当时我也是无奈之举,到了这步田地,与其让荷官走了,不如让其入伙,这样更觉得踏实。况且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出卖我们也没啥好处。 就这样,我们仨把王丽丽的尸体放进后备箱中,在附近的老林子里找了个空地把她埋了。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那块空地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我在胸前划了一道十字,沉默不语。真可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花花世界从此又多了一位无名的冤魂,王大妹子,您一路走好。 二胖子呢,似乎对死人天生就有免疫,一点儿不怕,埋尸的时候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说什么人家杀人,我们帮着擦屁股,晦气! 小六则是恭恭敬敬地给王丽丽鞠了一躬,还点上一支烟当香火使,只不过被二胖子掐灭了,说怕留下物证。 回到二层小楼,我和二胖子一夜未眠,唯独小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早上的时候,小六起了床,这才打消了我和二胖子的担心,他很好,没有出现像王丽丽那样的诡异征兆。 之后,我在街边路摊买了份当地的报纸,心说赌场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今天肯定是头条,可我把报纸翻了个遍,只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条快讯,只说在赌场停车场出了一起命案,还在进一步调查,一看都是些照本宣科的词儿,也没看出有什么进展。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开车先把二胖子送到了县政府,然后再把小六领进了书店,交给聂婷和老妈带着,让他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后来,时间证明,我当时收小六做小弟是个明智之举。小六名叫梁明凯,这小子很实在,也很勤快。骨子里并没有我担心的那些小心眼儿。 在书店里,他总是抢着活儿干,扫地擦窗户,卸货码书,招呼客人样样在行。 渐渐地,我发觉这小子是块经商的料,嘴皮子特别利索,对待客户也不像我装出一副笑脸,心里头呢却暗骂人家抠门不识货。 他的那张笑脸让人觉得舒服,真诚、热情,发自内心而非扭扭作态,生意不成呢也不拉脸。 于是,我有了想培养他的意思,给他按了个经理的虚衔儿,当上了我的贴身随从,出门办事儿、喝酒打牌,总带着他,还一有空传授他生意场上的一些潜规则,完全把他当做我的替身影子打造。 一天早上,我正在办公室里查资料,突然座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二胖子打来了。 “秦风,今天的滨海新闻看了吗?没看赶紧打开电视!” “新闻?”我赶紧打开电视,换到滨海有线电视,画面一展开,就显出了一幅红底白字儿的条幅,“热烈欢迎各位领导来万家港调研考察”,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官员是咱们县新到任的刘县长,在他身旁还有许多西装革履的人,看打扮像是帮商人。 我再看看那条新闻的标题,似乎明白了二胖子要说什么了。 【重播:万家港龙尾岛旅游开发专题之二】 开发龙尾岛?还搞旅游?我心说这不是坑人家开发商吗?虽然龙尾煞的案子已经破了,但毕竟那个地方仍打着鬼岛的标签,想搞旅游赚钱,岂不是填无底洞? “喂!二胖子,新闻我看了,你想说啥?” “你不觉得这开发龙尾岛的人有问题吗?嗯……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过来见面再说吧。”我匆匆挂了电话,开车来到县政府,刚进二胖子的宿舍,我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说哪儿有问题?” “你看啊,这万家港前前后后,来了好几帮开发商,都说要规划这附近的海岛做旅游项目,可一听说龙尾岛有那么个邪门传说,结果全都吓跑了。而这次不同,据我所知,这次开发龙尾岛的人出价不菲,直接就把龙尾岛给拿走了。难道你就觉得不奇怪?”听完二胖子的话,我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心说这不正常啊。 ------------ 第三十八章 :噩梦难消 万家港周边的经济之所以发展缓慢,全是因为龙尾岛的传说拖了后腿。 正如二胖子所说,前些年,海南岛的旅游开发呈现出飙涨趋势,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开发商都来这儿投资兴业,几乎把这儿所有的海岛都瓜分得干干净净,唯独这万家港附近的海岛无人问津。 这开发商要么是脑子进水,要么就是还蒙在鼓里,不知道龙尾岛的恶名。 然而,二胖子听完我的想法,却呵呵一笑,不以为然,“秦风,论小道消息,你就不如我这个县衙人士清楚了。”说着,他押了口茶,也不急于说话,翘起二郎腿,转起了椅子,一副优哉游哉的得瑟样儿。妈的,这家伙显然卖起了关子。 “你不说是吧,哪我回去了!”对付二胖子这种人,你就必须使用欲擒故纵的手法,杀杀他的吊样儿。 “嘿!哪有听书不听完就走的,你真回去了,就不怕被后面的段子憋死?”我靠,想把我憋死,我先把你这个说书的给憋死再说。 二胖子见我真的要走,忙招呼我回来,“得!秦总,我就给你直说了吧。”果然,二胖子憋不住了,忙起身叫我回去。 “快说吧!” “你知道人家开价多少?”二胖子抹了把嘴,看我一脸疑惑,笑道:“说出来吓死你!五个亿!” “我的亲舅丈母娘娘的熊,这怎么可能?五个亿可以买好几个岛屿的开发权了,就算龙尾岛没那个传说,也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他是不是在糊弄咱们县领导啊?” “不会不会,人家的第一个亿已经到位,现在正请了一大帮工人在龙尾岛上打地基呢。” “难道那个老板就不忌讳龙尾岛的传说?!在上面开发旅游项目,恐怕鬼都不会来一个。” “是啊,所以我也纳闷,这其中肯定有啥猫腻儿。”说着,我又问了二胖子那家公司的情况。原来是家外来的公司,全名叫鼎业旅游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老板是一位福建人,名叫郑开。 “二胖子,要不我们去找找那个郑老板,问问他为啥要开发龙尾岛。”这次,二胖子倒挺痛快,带我上了县政府的公车,一溜烟地来到了鼎业旅游开发公司。 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二胖子向前台小姐出示了县政府的工作证,然后介绍我是来洽谈生意的,想见见郑总。 谁知,小姐神色紧张地告诉我们说郑总不在,问多久回来,她也不太清楚。我心说难道这会儿在龙尾岛上? 接着,我和二胖子又开车去了万家港,想上岛看看,可一下车就觉得不对,岸边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像潮水一般灌入了耳朵。看这架势一定是出事儿了! 我和二胖子疾步钻进人群,看到几个戴防毒面具的人正在从一艘轮船上卸下一条条尸袋,数量还挺多,足有二三十具,旁边还停着三四辆医护车,几个警察则在拉警戒线,维持现场秩序。 我赶紧问身边的一位老头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老头儿听了竟笑了,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呵呵,还能出啥事儿,那龙尾煞又出来作祟了呗。现在可有好戏看咯。”又是龙尾煞?难……难道这吴大洋真的没死?!再想想他出入我家老宅的情形,我不寒而栗,说话也打起了哆嗦。 “喂,大爷,你凭啥说是龙……龙尾煞干的?”我不解地追问老头儿,老头儿冲着那些尸袋指了指,口中还念上了,“打渔千里不惊龙,行船万里不望尾,遇到龙尾恶煞来,胳膊和腿全分家~~” 我定眼一看,那些尸袋的确有些异样。里面的尸体似乎都没长骨头似的,软塌塌地,根本就没有人形。有的手竟从头部的位置鼓囊了出来。 看到这儿,我全明白了,尸袋里装得并不是全尸,而是散了架的残肢,这手法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是龙尾煞所为。 一具具恐怖的尸骸映入我的眼帘,从脑海里立即折射出那个满脸狰狞的龙尾煞――吴大洋,看来他真没有死,还活着! “大爷,这些死人都是谁啊?” “还会有谁?那帮不信邪的倒霉蛋呗。”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完转身走了。后来,我和二胖子又向其他村民问了一圈,才熟知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县里将龙尾岛的开发权交给了郑老板后,郑老板就立即招工上岛打起了地基,准备盖房铺路,将龙尾岛打造成一个鬼岛主题公园,以此弄个噱头招揽生意。 一开始,三十来号民工在岛上作业都很正常,并没有遇到什么邪事儿,可到了第三天,就有人说一到晚上,老看到个鬼魂似的人在建筑工地附近飘来晃去的。 有胆大不信邪的,就跑过去看,结果什么都没有。似乎这东西像气体一般,立即就散了。可是一走开,那东西又开始在建筑工地晃悠。 这下好了,搞得整个施工队一个个惶恐不安,全窝了工,叫着嚷着要离开这鬼地方。郑老板见状,赶紧出面安抚,说世间上没啥鬼魂不鬼魂的,肯定是因为劳累过度出现了幻觉。 可有人说了,你说是幻觉吧,但总不可能个个都出现幻觉啊。所以,民工们还是不信。 没办法,郑老板也说不清了,就信了回迷信,请了个当地姓张的道长来岛上作法。 起初,张道长打死也不愿上岛,说那岛自古就是个凶煞之地,虽说四面环水乃是众星捧月的生财之相,可偏偏这岛上却横着一座大山,隔断了这水脉的回转,自然是破了风水灭了财,还演变成了泰山震水的绝地。 上面要是死了人定会冤魂不散,人若是上去了,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一命呜呼,故而只能远观不可近前。 说到这儿,张道长冲着郑老板儿砸吧砸吧嘴,欲言又止。 郑老板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金条子撬金口的规矩,当即给了张道长五千块,让他尽快上岛作法,消除民工们的疑虑,快快开工。 ------------ 第三十九章 :投案自首 俗话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张道长掂量了下手中的票子,见郑老板也挺爽快,自然不敢怠慢。 上了岛,张道长立即插香拔剑,做起了道场,一会儿烧纸画符,一会儿念咒施法、还卖力地跳了段大神,搞得跟个人巡演似的。 但你还别说,一连三天下来,民工们还真就没见到那鬼魂了。郑老板呢,赶紧趁热打铁,叫张道长现身说法,说这法也作了,鬼也消了,老板工钱也涨了,明天就开工吧。 民工们虽都是些粗野村夫,但也不是刁民,个个见好就收,于是又卯足了劲儿干起了活儿。 道场做罢,张道长转身就要走,却又被郑老板拦了回去,说万一那鬼魂又回来了咋办?张道长见郑老板又张嘴求人了,自然不容错过这等买卖,于是又卖起了关子。 郑老板一心想把这事儿做平,也顾不得破费了,心说抓而不紧等于不抓,再给五千图个彻底的清净。 张道长这么一说二顿短短几天就搞了一万块钱儿,心里好不得意,赶紧拿出一道鬼画符,要郑老板贴到山上的最高处,然后将其铲平,自然风水逆转,人财两旺。 郑老板一听,猛拍脑门儿,竟忘了这么简单的加减原理,心里不禁大叫委屈,可那钱已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没法收回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不吃亏,这龙尾岛本就不宽敞,正好挖山填海,增加场地面积,这样算下来那五千块钱就是一个屁。 就这样,郑老板领着五千块换来的一张黄纸屁颠儿屁颠儿地回到了工地,赶紧叫人上山贴了符。 接着,又叫人从县里加派了五辆大型工程车上岛,准备挖山填海。 一时间岛上机械轰鸣,土石翻滚。一个星期不到,这山就被夷成了平地。 然而,就在郑老板信心满满的时候,工地上又出事儿了。 晚上,有个叫田三的民工出帐小解,看到海边有个模糊的女影正在奔跑,看样子是在逃命,觉得十分怪异,心说这孤岛上也没见过有住户啊,怎么突然冒出个女人来了呢,难道这鬼魂又来捣乱了? 田三一个激灵,拉链一拉,转身进帐叫醒了工友鲁七,邀他同去查看。 这两人都是出了名的胆大,从不畏惧鬼神,两人边走还便嘀咕着非要把那装神弄鬼的人抓出来不可。 可等他们摸着草皮子,赶到海边一看,竟是一个赤条条的少妇,正瘫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手舞足蹈,嘴里还支支吾吾个说个不停,看样子是个哑巴。 田三再用手电这么一照,嘿!这妹子长得可真够水灵儿,鸭蛋小脸樱桃嘴儿,细柳眉毛高鼻挺,一头披肩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胸前,更显妩媚。 这田三和鲁七都是光棍一条,正值血气方刚的汉子,还不曾这么近距离地见过女人的身子,一时间歹意四起,立即亮开了膀子,想对那哑巴少妇行非礼之事。 奇怪的是那哑巴少妇也不知怎么的,见了两人如狼似豺地扑上来,也不躲闪,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身后,呆若木鸡,大有自认倒霉的意思。 田三见状,凭此又增添了一份儿贼胆,正要扑上去,不想有什么东西快速地撞到了自己的脸上,用手一摸,黏哒哒,热乎乎的,竟是一团鲜血,再看看身旁的鲁七,竟变成两。 田三心说这怎么回事,难道这女使了什么邪术不成。想罢,提着裤子一溜烟地跑回了帐篷,大叫着鬼来了! 民工们一个个被摇醒,抓起家伙全往海边冲。可走近一看,什么都没有了。 众人望了望田三,田三又照了照地上的血迹,顺着碗大的光斑一路找了过去,最终光斑落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上。 用钢条挑开了那东西,吓得田三跳起来老高,那竟哑巴少妇的人头!旁边还躺着两具尸体,可奇怪的是却同为一人,定眼一看,才知道倒霉的鲁七已被劈成了两半儿。 众人正要转身逃走,只见草丛里寒光闪动,二十来号民工像一根根电杆子应声倒地。连爹妈都没来得及叫上一声。 今天一早,郑老板应酬完县里的领导赶回来,却见工地里空无一人,去找工头,也不知去了哪儿,整个工地跟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上到二楼的保安室,郑老板一看立即就傻了,满屋子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残肢,墙上还赫然写着三个歪歪扭扭地血字儿“龙尾煞”。 郑老板大气不敢出一口,噔噔噔地下了楼,一边跑一边报警,可刚下楼,身子还没站定,从附近的草丛里钻出来一个人,还好!那不是什么鬼东西,正是颤颤巍巍的工头。接下来,我们便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我和二胖子回到车上,感觉被浇了一瓢凉水,整个思路全扭曲到了一块儿,怎么想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如果吴大洋真的还活着,那我这辈子就甭想清净了,想着想着,我后颈窝一股凉气传遍了全身。 二胖子见我沉默不语,忙安慰我说:“秦风,你也别担心,这个事儿得看人家警察怎么说。” 但我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赶紧给店里打了个电话,让聂婷以后早点打烊,晚上歇业,另外店里的门窗一定要锁死……我在电话里罗里吧嗦地说了一通,聂婷没搞明白,老是为什么,为什么地问,我烦了,只得实话实说,“那个龙尾煞还没死!” 晚上,我回到办公室,正准备打开电视看新闻,就见到聂婷拿着份儿报纸跑了进来,说龙尾煞的案子已经告破了。 我心说这才多久啊,没那么快吧?我抢过报纸一看,头版头条登着几个醒目的黑体字儿,“龙尾岛惨案告破,嫌疑人已投案自首。”再看看内容,说龙尾岛惨案发生后,公安局就发出了全城戒严的号令,封锁了所有出城的路径。在警察与边防部队的高压态势之下,犯罪嫌疑人终于现身县公安局,投案自首。 ------------ 第四十章 :洞穴 看完新闻,我又找了半天,却没看到那个嫌犯的名字。 我赶紧给二胖子打了个电话,问他县里有啥小道消息没有。 二胖子则说早就帮我问过了,但县里的人都说不清楚,只说案子结了,就没下文了。听到这儿,我隐约感觉到了一丝诧异,按龙尾煞诡异的风格,他干嘛要投案自首呢,兔子憋急了也会咬人,鱼死网破才是他不二的选择? 接着,我催促二胖子让他再问问,必要的时候撒点钱也没问题。 二胖子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叫我放心,立马就去公安局问。 直到晚上十点,二胖子才打来电话,听他公安局的朋友说,那个嫌犯已经被上面的人提走了。姓甚名谁不清楚,感觉挺神秘的。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脉还没用到,那就是刑警队的肖队长。 第二天,我急急忙忙地赶到公安局打听,这才知道肖队长早在好几年前就被调走了,想问他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却被警员以保密原则给回绝了。 现在,整个事情完全陷入了僵局,我的脑子里仍旧一团迷雾。 二胖子见我整天坐立不安的,也不是滋味儿,于是就提出一个建议,“秦风,现在公安局那边是彻底没戏了,要不咱俩去龙尾岛走一遭,说不定能发现啥端倪。” 于是,我们决定再上龙尾岛,当即从各家商店搞来了一大堆装备,什么大功率手电,折叠铲、匕首、望远镜、呢绒绳,应有尽有。 等我们赶到万家村,却立即傻眼了,二十来个警察正在海边巡逻,神色紧张,看样子已经把龙尾岛封锁了。 按理案子破了,早就该散了啊,怎么还赖着不走呢,难道岛上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秦风,上山看看,说不定有空子可钻。”于是,我和二胖子猫着腰,顺着草丛爬上附近的一处山岗。 举目远眺,整个渔村安静得要死,一艘渔船也没有,全是三三两两的警察,想要糊弄过去根本就不可能。 为了搞清楚状况,我和二胖子来到海边,准备与警察攀谈。 谁知,还没靠近,就被一个警察喝住了,“你们干什么的?”紧接着,拔出手枪对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二胖子,身后的几个警察也跟着赶了过来。二胖子赶紧向他出示了县政府的工作证。 警察看了看,又把枪对准了我,“他是谁?”我心说二胖子你他妈倒有证件啥的,我咋办?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我一头冷汗,不赶紧编词儿就得露馅儿。 “警官警官,他是龙尾岛上一个民工的哥哥,至今没见他兄弟回来,这不,想上岛亲自找找。”二胖子见我呆若木鸡地站着,马上溜出来一段说词儿。 警察打量了我们老半天,这才放下枪,说道:“这地界已经被戒严了,有事儿你们到县里说去。”我们本想再多问几句,可警察却冲着我们抬了抬手,示意我们赶紧走。没办法,热脸撞上了冷屁股,我们只能打道回府。 明的来不了,咱们就来暗点,我们俩一琢磨,来到一个旅游景区,花了一千块钱租来一条小艇。 二胖子一拉马达,小艇嘟嘟嘟地在水面上划出了一条白皙的水道,直奔龙尾岛。 可就在离岛两三里的地方,二胖子却举着望远镜大叫了起来,“秦风!快把头低下去!”我把身子一沉,赶紧问他咋回事儿。 原来在龙尾岛周围有艘海警船正在周围海域巡弋。 我俩正琢磨着该咋办,突然艇上的扩音器里就响起了刺耳的声音,“我们是海警大队021号,此海域已被戒严,请速回……” 谁知,二胖子不但不打舵掉头,反而加足了马力往岛上冲。 “你疯了,闯海警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不就是挨枪子儿吗?” “我草!你知道还冲个啥劲儿!不要命啦!”我大骂着要去夺二胖子手里的船舵。 可二胖子却死活不肯撒手,只说让我赶紧背上家伙事儿准备跳海。 我一听明白了,二胖子之所以加速,完全是为了缩短与岛的距离,以便扑水上岸。 虽然这办法十分冒险,但再没其他选择了。回去被龙尾煞吓一辈子,不如兴许就这么干了! 当海警船向我们驶来时,我和二胖子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了哒哒哒的枪响,一梭子弹从我们的身旁拖着水道嗖嗖而过。 我水性本就不好,再加上看到这般荷枪实弹的场景,吓得连划水姿势都忘了,一个劲儿地往下沉,幸好二胖子反应及时,忙伸来一只胳膊把我扯住。 经过一番折腾,我们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上了岸,举起望远镜一看,这龙尾岛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以前横在岛上的大山早已不复存在,而是变成了一截儿一截儿的土坡子,其余的地方全是一望无际的椰林。 在临近海边的地方,还有一个巨大的工地,堆满了钢筋和砖块。 不远的海面上停靠着两艘海警快艇,在工棚微弱的灯光下,映衬着三四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 看这架势,工地仍在施工,可这不符合常理啊,这龙尾煞闹出这么大个动静儿,难道还有开发的必要? 我和二胖子都觉得纳闷儿,就决定过去看个究竟。 可没走几步,前方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骚动。 “该不会是那帮海警吧。”我赶紧低下身子,压低嗓音,向二胖子问道。 “应该没那么快,或许是其他东西。”说完,我和二胖子顺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撩开几根杂草,我看到不远处有只猫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方。 妈的,这不是岛上的那种野猫吗?紧接着,那猫猛扑过去,只听叽的一声,草丛里乱成了一团。 那猫正将一只大耗子压在身下,呜哧呜哧地伸嘴要去咬脖子。 谁知,那耗子一蹬腿儿,土沫溅了野猫一脸,趁这功夫,翻身窜进了草丛里。 野猫蹭蹭蹭地几个箭步上去,把我们甩了足足有十来米远,循着草丛的些许动静,我们大致判断出它的路径,赶紧跟了上去,发现它守着一堆乱石不动了,刚要转身,和我们撞了个正着。 说来也怪,按理我们该吓一跳才对,没想到那畜生见了我们,反而被我们吓跑了。 我正纳闷呢,二胖子早已搬起了石头,三下五除二地清理了个干净,下面竟露出一个大腿粗的洞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 第四十一章 :奶娃子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以前土包子里的死人。 我赶紧叫住二胖子不要轻举妄动。可他却不以为然,说把洞撬大点看看再说,接着就将铲子往洞里这么一插,嘿哟嘿哟地使起了劲儿。 奇怪的是,他整了半天,都快把铲子掰折了,也不见那洞有扩大的趋势。 “他奶奶的,这洞咋就这么结实?”二胖子很是不解,忙伸手进去,上下左右地摸了个遍,突然啊了一声,“秦风,这洞似乎是个铁窟窿。”说着,他用铲子敲了敲洞壁,当当直响。 “铁窟窿?”我赶紧也伸手进去摸了摸,冰凉冰凉的,很平滑,这手感的确不像是个土洞。 二胖子看得一头雾水,忙把耳朵贴到洞边,也没听出个啥动静儿。 为了进一步确认,我又打开手电往洞里照了照,可洞里却拐了个大弯儿,照不到尽头,洞壁四周到处锈迹斑斑的,的确是个铁窟窿。 接着,我和二胖子又忙活儿了起来,顺着洞的两侧开始铲土,挖到一米多深的时候,地下露出了一块长长的铁板。每隔五六米就有一个铁洞,整齐划一。 我打量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个啥玩意,就挨个挨个地用手电去照,一开始没什么不对的,可当我走到第三个铁洞的时候,发现洞里有个什么东西抽了一下,“二胖子!里面有东西!” 二胖子上前一步,弯腰打探,一个影子嗖的一下缩进了洞,惊得大叫,“什么东西!” 我回过神,把耳朵贴到洞旁,立即传来了稀里哗啦的响动声,“好……好像是个人!” “妈的!老子戳死你个狗日的!”二胖子大骂了一声,将折叠铲倒过来,用铲柄伸进洞里一阵乱捅,又叫我一起和他铲土,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进去的道儿。 可我们累得大汗淋漓,也不见有通道之类的构造,挖到尽头除了铁洞还是铁洞,从整体外观来看似乎是个巨大的排水系统,还有一大截儿陷入了山体之中。 我们倚在土坡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累得不行,“二……二胖子,你说会是谁?” “没……没准儿,是以前岛上的那个黑影儿。” “就算是,他是怎么进去的?难道会缩骨?” “缩个屁的骨啊,把你劈成八瓣儿也塞不进去。很显然,肯定有个入口,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 “入口?要不咱们全给它挖出来,肯定能找到!” “我靠!你以为愚公移山啊,胖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到了这儿,线索又戛然而止了。 二胖子拉了拉我,要我继续赶路去工地上看看。 就在这时,我一下子想到了个东西――土包子。 “喂!二胖子,以前我们看到的那个黑影不是从土包子里钻出来的吗?你说有没有可能下面会是一条通道?” “诶?你还别说,有这个可能,要不咱们去找找。”说完,我和二胖子站起身,环顾四周,只要发现岛上有突起的地方,就会过去弄它几下。可忙了大半天,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动静儿。 “难道被转移了?”二胖子叉着腰,盯着乱糟糟的土坑发起了呆。 我看了看前方平直而空旷的海平线,这才发现我们来错了地方,我们现在的位置根本就不在万家港的对岸,而是背面。 刚才我们只顾着上岛,却慌不择路的来到了岛的另一面。自然找不到原来上岛时的那些土包子了。 事不宜迟,我和二胖子翻过一截儿残缺的岛山,又去龙尾岛的另一面寻找。 一路望去,到处是散落的山石和椰林,原来熟悉的地形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我们找了好久,只找到了那个立帐篷的土包子,之所以被我们发现,是因为当年那顶帐篷周围还倒着几根椰树杆儿。 我们见时候不早了,立即甩开膀子干了起来,足足挖了三四米深,也不见里面有什么通道,连原来的那堆尸体也不见了。 很显然,有人已经运走了这些尸骸。我正嘀咕着是不是海警给运走了。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二胖子赶紧让我趴下,五六个海警正端着枪往我们这边走来,从他们警觉的神情来看,他们肯定得知了我们上岸的消息,没准儿这会儿是来抓咱们的。 “快走!”我拉了拉二胖子,和他猫腰没入了一片黑漆漆的椰林里。就这样,咱们去工地探寻的打算被海警的突然到访打断了。 “呜呜……” “什么声音?”我和二胖子立即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似乎是人的啼哭声。 “尖声厉气的,像是个奶娃子。”二胖子疑惑地指了指前方幽暗的椰林说。 “奶娃子?这鸟都不下蛋的地方,怎么来的奶娃子?”我和二胖子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椰林深处,四处搜寻这奶娃子的动静儿。 我不经意地一抬头,却发现了一棵树,若是椰树也就罢了,问题它是一棵分了叉的树,一看就不是岛上惯有的椰树。 我和二胖子绕着树溜了一圈,这树的体积大得不行,估计要三四个人才能围上,年头少说也有几百年了。 原先一眼扫过去,只当这地儿是块椰林,没想到在这林子中央竟耸立着这么一颗大树,着实让我们吃惊不小。 “喂!你见过这种树吗?”二胖子看了看,又摸了一把,只摇脑袋。 就在我们苦思冥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草丛的响动,速度极快,正冲着我们这边跑。我心说不会是被海警发现了吧。 ------------ 第四十二章 :巨人 “二胖子,快藏起来!”我刚想跳进附近的草丛,就被二胖子拽了回去,“过来,你躲草里找死啊,一会儿一搜一个准儿。”说着,递给我一根树上垂下来的藤蔓,没了命地往上爬。 刚到树杈,一个黑影就窜到了树下。我和二胖子屏住了呼吸,往树下这么一看,嗓子眼儿不禁猛抽,只见那人浑身漆黑,正拿着什么东西在树下摸来蹭去,好像是在磨什么东西。 我努力地睁大了眼,想要看清那影子的相貌,却怎么也看不清,似乎根本就没有脸! 二胖子本想扑下去,立即被我抱住,因为我终于看清那人在磨什么东西了,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如果这样冒然下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看打扮就是传说中的龙尾煞!不过我就纳闷了,龙尾煞不早就投案自首了吗?这位又是个啥来头?难道不只一个? 等龙尾煞走远后,我和二胖子跳下树,去看树上的痕迹,奇怪的是树上什么都没留下。 琢磨来琢磨去,也想不出龙尾煞是个啥动机,倒不如跟上去眼见为实。 于是,我和二胖子摸黑往黑影消失的方向走。才走出去十来米远,就听到远处一片嘈杂,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肯定是被海警发现了。我向前方瞟了一眼,果真是那帮海警,正从工地那边冲了过来。 二胖子赶紧把我按趴下,让我匍匐返身。 然而,身后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吵,我心说完了,无论你爬得再快,也没人腿利索。 就在我即将奔溃的时候,只听“啪嗒”一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掉到了我的眼前,我整个身子猛地抽搐了一下。 那是一只手! 一只握着枪的人手。 指头还扣着扳机。 我还在愣神儿,一个人又倒在了前方,滚烫的鲜血喷了我一脸,那人的头被消去了半个,眼珠子还挂在眼眶里,一瞬间时间如同凝滞了一般,心中的恐惧在不断蔓延与升腾。 我吓得正要大叫,被二胖子死死地捂住了嘴,“你小子不要命了!” 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犹如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可能猛刺下来。 “我草!真他妈的神人啊!一下子干掉这么多人,连个音儿都没发出来。”二胖子率先站起了身,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禁啧啧称奇。 我见四周没了动静儿,也跟着蹲起身,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那帮海警已全无了生气,所有人的喉咙齐刷刷地都留有一道血口,一刀毙命。那种只有在武侠电视剧里才有的场景竟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当初,幸好没让二胖子下去,否则他跟这帮海警会是一个下场。 “走!跟上去。”二胖子捡起地上的一把微冲扔给我,示意我继续前行。 没多久,远处的草丛又动了几下。我们不敢大意,忙停下来等待。 差不多等了十分钟,工地上的灯齐刷刷地灭了。 又过了一会儿,龙尾煞从一栋二层小楼上跳了下来,落地滚了几个跟斗后,急速地奔跑起来,很快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看他走远了,我们这才趁此溜进小楼探寻,打开手电一照,这是一间用隔板围起来的简易房,面积不大,里面的陈设十分规整,空无一人。四面墙上写着一些安全第一、质量至上之类的标语,其次就是一些施工进度的表格,看样子这儿应该是工地指挥所。 接着,我们又上到二楼,进去一看,立即就有了状况。三四个工人模样的人躺在地上,用手电一一照过去,都毫无生气,脖子上无一例外地都有一条血口,还不停地向外渗着血。 “秦风,这儿还有一个人!”我顺着二胖子的手电望去,墙上靠坐着一个工人,正歪着脖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像是得了哮喘一般,呼吸极其地吃力,手里还握着一根扳手。 我看了看他的颈脖,竟没有口子,显然黑影这次失了手,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活口。 “喂!哥们儿,醒醒!这儿到底出啥事儿了?”我端起那人的下巴,照着那人的脸,赶紧问话,以免错失得知真相的最后机会。 那人一边喘着气儿,微微抬起手臂,指了指对面的墙,便开始口吐白沫。紧接着,嘴角慢慢上翘,呈现出一副诡异的笑脸,居然和王丽丽、余志强死时的表情没有差别。 “我靠!这怎么回事儿,也没见他中招啊,怎么……怎么……就死了?”二胖子将那人翻了个个儿,上下左右一打量,除了手指被刀口划破之外,其他地方根本就没见致命伤。 就在二胖子抓耳捞腮的时候,我禁不住大叫了起来,“二胖子!过来!” “你看!这墙上似乎有字迹来着。”二胖子赶紧把自己的手电凑了过来,两块光斑落到一处,我一下子看清了那些字――龙尾煞。虽然被人洗刷过,但那依稀的字迹却在强光中暴露无遗。 “这有啥奇怪的,这三字儿肯定是工地出事儿那天留下的。”二胖子撇撇嘴,不以为然。 “没错!不过,你看!有个字儿是不是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不还是那些字儿吗?”二胖子拿着手电晃来晃去,瞅不出个端倪来。 “你看!那龙字儿变成繁体的了。” “诶?还真是这样呢,你以前不是告诉我,龙尾煞都是以简体字出现的吗……” “这说明啥?这说明龙尾煞可能是两个人,一老一少。” “我靠!这龙尾煞还是祖孙俩,写字儿还分简繁?” “你再想想,什么人才可能写出繁体字?”二胖子听我这么一提醒,若有所思地想了起来,“我觉得吧,只有五六十岁的人才会写繁体字儿,像我们这代青年人都不太会写,除非装b显摆。”说到这儿,二胖子顿了顿,接着又说,“你的意思是说写这字儿的人是个老头儿?嗯……不对啊,见黑影的那番伸手不像是啊。” 就在我和二胖子争论不休的时候,楼下突然响起了嘟嘟嘟的马达声。 往窗外一看,一艘海警船正准备起航,上面站着两个一大一小的黑影儿,其中有一位个头巨大,比穆铁柱还高出一个脑袋,和旁边的龙尾煞一比,身高估计有三米多。我打小还没见过这么高的人,这次算是开了眼。 “妈的!别让他们跑了!跟上去!”我和二胖子三窜两蹦地下了楼,刚要冲出去,那海警船已经跑得没影儿了,海面上只留下一道雪白的浪辙子。 话不多说,我和二胖子赶紧上到另一艘海警船上,准备去追。可正要发动马达,却怎么也点不燃火,二胖子嫌我力气不够大,把我推开,使劲这么一拉,我草!整个马达都被二胖子扯下来了。 “二胖子,你他妈也太牛叉了吧,连马达都能掰折?”二胖子呢,也是一脸诧异,抱起马达看个没完,最后指着一道口子,说:“妈的,这龙尾煞太狡猾了,你看,他把这马达里的线路全给扯断了!” 我们悻悻地下了船,觉得这龙尾岛越来越不寻常,龙尾煞似乎又把我们带回到了那个血腥之夜。 面对寂静无人的孤岛,此时只剩下了我和二胖子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 第四十三章 :树胎 我们走到龙尾煞跳下去的地方,看是否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让探索得以延续。可除了一堆被压折了的杂草,就再无线索可循了,连个脚印子也没留下。 无奈之下,我们再次回到那棵大树下,继续找那奶娃子的下落。可我们把周围的草皮子、落叶子全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二胖子一急,猛踹那棵大树。 嘿!这么无心插柳地一踢,竟成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呜呜呜……” 又是那个奶娃子的声音,十分微弱,似乎隔着什么东西。 “难不成在这地底下?”我赶紧把耳朵贴到地上,听了半饷,跟着声音的缓急,慢慢地挪到了树上,不禁大叫:“二胖子,这娃儿在树里!” “树里?只听说过树上结人生果的,没听说过树里长奶娃子的啊?”说完,我和二胖子拿出匕首在树上又戳又划,随即一道道白色的树汁顺着刀刃滴答滴答地滑落下来,弄得我俩满手都是,一股腥臊味儿迎面而来。 我放到鼻子边儿一闻,觉得有些熟。二胖子凑过来一闻,手赶紧攥了一把土,大叫:“妈的!这……这不是见血封喉吗?”听到这儿,我赶紧用手电打了上去,没错!这就是见血封喉树! 见血封喉树又叫箭毒木,汁液有剧毒。在我们当地,很早就有人将箭毒木的枝叶、树皮等捣烂取其汁液涂在箭头上,以此射杀野兽。据说,凡被射中的野兽,上坡的跑七步,下坡的跑八步,平路的跑九步的就必死无疑,当地人称为“七上八下九不活”。 一旦这种毒接触到人畜的伤口,就会出现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呼吸困难,窒息死亡,所以人们又称它为“见血封喉”。 想想之前,那一张张诡异的表情,显然是中了这见血封喉树的剧毒?而龙尾煞在树下的动作,应该是在往刀上抹毒,然后杀人。 这样的好处在于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杀人的成功率,我们接触的那个工人,虽没有致命伤,但只需指头上的那么一点儿伤口就足以致命,也就是说龙尾煞只需保证刀落在对方的身上便可不管。 想到这儿,我似乎全明白了,王丽丽、余志强乃至所有呈现诡异笑脸的死者很可能都与龙尾煞有关。种种迹象表明,龙尾煞是一个极其冷酷而血腥的杀手! 随着树皮被一点点的剥离,奶娃子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我和二胖子加快了速度,直接换成折叠铲开凿,很快就传来了树干咚咚咚的空响,这么大棵树竟是空心的。 二胖子后撤一步冲上去,哗啦一声,将树干踢了个粉碎,一个半人高的树洞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和二胖子猫着腰钻了进去,就发现头顶上方挂着一个用树枝编织的篮筐。 取下来一看,里面还真有一个岁把大的奶娃子,正裹在干草窝里大哭,枯枝上滴满了湿漉漉的树汁儿,犹如出浴一般。奇怪的是这汁液的味道还伴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洞壁上布满了一道道划痕,感觉像是谁用手指划出来的,但细细一想又觉得不符常理,因为人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用手在树干上刮出这么多深深的划痕,或许是用小刀之类的东西比较靠谱。 然而,奇怪的是,在这个封闭的树洞里怎么会有小孩儿呢?难道他是从这树里长出来的? 二胖子正要去抱篮里的孩子,被我拦了下来,“先别急!搞清楚了再说,这娃儿说不准是个树胎。” “树胎?!”二胖子啊了一声,赶紧把孩子重新挂了回去。 “我听老一辈儿的人讲,树长到一定的时候就会成精,受天地灵气的感应,便会在树里结出树瘤,孕胎生子,生出来的孩子浑身绿幽幽的。一到晚上,就会出来作祟,将那些误入丛林里的人杀死,然后吸其脑髓,最后将尸体埋于母树之下,作为肥料……” “哥哥喂,你先打住行不,这地儿不对啊。”只见二胖子踩在一块烂泥上停了下来,蹬蹬蹬地直跺脚,“这下面感觉不平顺啊。”接着,他赶紧拿出折叠铲开始挖土,慢慢地,显出来一个用树枝编成的盖子来。 二胖子揭开盖子,我的手电光先照了下去,下面是一个倾斜的通道,没猜错的话,是有人从通道下把孩子藏在了这儿,不是什么树胎。妈的!我看了看二胖子一脸得瑟的表情,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秦大道长,走吧。”二胖子第一个下到了通道里,我们蹲下身子,一步步地在狭窄的通道里爬行起来,走了二三十米远,终于走到了尽头,扒开一叠叠枯草木屑,一缕光线斜射了出来,进去一看,才知道这儿是一间潮湿而昏暗的房间,光源来自一个水壶,水壶里吊着一截儿黑漆漆的灯芯,火头正旺。 地上铺满了枯枝树叶,与墙上的那个洞口融为一体。上面还散放着一条破旧不堪的毛毯,臭气熏人,二胖子摸了摸被窝已经冰凉,住在这儿的人已经走了很久。 接着,我们又在一道铁门底部发现了一个书本大小的窗口,样子类似于西方供猫狗进出的门洞。我伸手撑开窗,用手电扫了扫,发现外面还有一个更大的空间,摆放着许多台子。由于窗口太小,我的视野受限,却看不出全貌。我试着把铁门打开,却发现从外面锁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二胖子捂着鼻子,要我答话。 “感觉这儿是个监狱,你看墙上还有一截儿铁链。”说完,我和二胖子在房间里翻翻找找,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不久,二胖子就踢到了一个东西,咣当作响,低头一看是个铝制盆子,里面装着一具尸骸,已经发臭变形,皮和骨头扭成了一团。唯一还可辨认的是那颗头颅,细细端详一番,居然是一颗猫头。 “我草!这龙尾煞果真是个吃猫的主儿。你看!啃得只剩点儿皮包骨了。” “妈的,这肯定是龙尾煞的老巢,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很快,经过一番搜寻,我们就有了新发现,在一面坑坑洼洼的墙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字迹,用手摸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异常,可这么仔细一看,七八个歪歪扭扭的字儿立即映入了我的眼帘,我一下子呆住了。 “怎么了?秦风?”二胖子见我圆目大睁,忙凑过来,也是一个激灵。 这……这墙上,居……居然然写……写着三个人的名字,秦风、杨建军、汪海。而且更加恐怖的是,我们的名字上都被划了一道叉,从深深的划痕来看,这人对我们有着无比深刻的仇恨。 “他奶奶的,看来这龙尾煞早就盯上我们仨了,这意思明摆着是要把我们一一除掉啊。”听二胖子这么一说,我唏嘘不已,第一次上岛的情形又浮现了出来。 假如那会儿,汪海真的被龙尾煞活埋,那么接下来,他的目标肯定是我和二胖子,很显然,他非常熟悉我们,连名字他也十分清楚,看来他不是个外人,而是一个潜伏在我们身边的熟人。那个神秘的家伙到底是谁?! ------------ 第四十四章 :黑水 “这铁门打不开啊。”二胖子一个劲儿的摇着铁门想要打开,哗啦哗啦的嘈杂声把我的思绪彻底打断了。 “你能不能小声点,万一惊动了龙尾煞就完了!” “哪你说咋办?好不容易进来了,难道原路返回?”二胖子嘀咕着后撤一步,猛地一脚踹了上去,只听哐当一声,铁门居然开了。 我和二胖子将手电抵在微冲上,一步一步地迈入那片未知的黑暗区域。 这儿是一个管道结构,像是一个通道,四壁由一层厚厚的水泥铸成,十分寂静,啪嗒啪嗒的水滴声也能清晰可辨。 走了大概两三米,转了个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一间半球状的房间显了出来,周围规整地排列着一扇扇密封的铁门。 抬头一看,上方环布着几十来根大腿粗的铁管,最后都与中央的一口落地铁箱相连。 走到铁箱前,我们在正面发现了一只杠杆,二胖子使劲压了压,“咔哒”、“咔哒”响了两声,被扳倒了最底部。 等了等,没有反应,像是一个控制台之类的东西。 为了确认,我和二胖子又围着铁箱绕起了圈,可瞅来瞅去,上面一点儿提示也没有,不知道有什么用途。 接着,我们又走到那些铁门前查看,推了推都紧锁着,严丝合缝的,连一条门缝也没有。 二胖子叫我让开,又想用蛮力,可这次却失去了效力,无论二胖子怎么撞怎么踢,那些铁门纹丝不动。 “二胖子,别瞎整了,我来试试。” “呀喝!胖爷我都整不开,你行?”二胖子把手往肥腰上一插,走到一旁,伸了伸手,“请吧!秦大经理!” 其实,当时我心里也没谱,心说推不行,拉应该可以试试,这想法完全是从银行大门上的推拉两字得来的经验。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想毕,我使劲一拉,可惜事与愿违,铁门仍旧固若金汤。二胖子见了,居然没得瑟,觉得我这主意还不错,于是也跟着我挨个挨个地去拉铁门。 就在我们的信心即将奔溃的时候,二胖子突然大叫了起来,“秦风,这门儿开着!” 我赶紧跑过去,和二胖子拉开了那道铁门,发现里面是一个狭长的房间,右上角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一口竖着的铁棺材,棺材的侧面连着一根巨大的管状物,黑漆漆的,像条巨蟒顺着墙壁上了屋顶上方,又钻进了隔壁的墙洞里。 “小心!是条大蟒!”我赶紧端起枪,将指头扣在了扳机上,死死地冲着那东西一动不动。 二胖子不敢大意,用脚踢了踢,却没反应,这才大着胆子去摸,“这不是什么蛇,看样子似乎……似乎是一条塑料管。” “塑料管?那这铁棺材是个啥东西。”说着,我和二胖子围着铁棺搜寻了起来,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个摇柄。 “这什么玩意儿?难道这铁棺材是个发条音乐盒?”我试着推了推,却很沉,根本就摇不动。 二胖子忙过来搭力,这才缓缓地将摇柄旋转起来,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只听棺材内“砰”的一声,把我和二胖子惊出去好几步,接着里面就传来了“哐当哐当”地声音,像有个东西在快速的旋转。 没多久,屋里屋外的灯全亮了,奇怪的是光线竟全是从脚下冒出来的,把整个房间染成了一片血红,我们全身都被自己的阴影笼罩着,感觉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我靠!原来是一台发电机!”二胖子的话音刚落,大厅外的那口铁箱也开始“咚咚咚”地响彻起来。 我和二胖子跑过去一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乱窜,还不时地传出叽叽喳喳地声音。 “耗子?!”我和二胖子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心说这密封的铁箱里怎么来的耗子呢? 不一会儿,铁管内开始嘈杂起来,似乎在沿着铁管往上爬,我顺着铁管照上去,发现有几根铁管已经与顶壁脱节儿了,一群群大耗子正在拼命地往外跳。有几只因后腿儿没吃上劲儿,跌倒了地上,四散而逃。还有的像人间大炮一般,被身后的黑水儿喷了出去。 看着那些熟悉的洞口,我脑子闪过一道亮光,全明白了,“二胖子!那些洞不就是我们挖出来的那些铁窟窿吗?” “我说怎么这儿凉飕飕的,整了半天,居然进到里面来了!”二胖子打了个寒战,不可思议地说道。 “这些耗子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状况了?”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些脱节的水管冒出了一阵阵恶臭的黑水儿,正顺着墙壁一股一股地倾泻下来。 “这……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上岛时看到的那种尸油吗?”看到这儿,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发电机带动里铁箱内部的设备,将黑水儿源源不断地抽了上来。而那条塑料管正是连接整个地下室的电缆。 “二胖子!快去关发电机!”只见二胖子蹭蹭蹭地冲进了机房,当我赶到的时候,二胖子却傻在了原地,“这……这……玩意儿怎……怎么关来着?这上面压根儿就没熄火的开关啊。” “先把电缆拔了再说!”看着黑水不停地漫过来,我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和二胖子扯起电缆就往外拽,可怎么弄也是白搭,电缆实在是太粗了,根本就使不上劲儿!妈的!硬的不行用火攻!我打燃火机就去烧电缆,二胖子呢则用折叠铲一个劲儿地猛砸。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铲子会导电的!”我立即提醒二胖子道。二胖子赶紧脱掉t恤绑在了铲柄上,继续用力砸。 没多久,二胖子也回敬了我一嗓子,“你他娘的不要命了,点燃了黑水儿,你就等着嗝屁吧。”靠!我竟把这茬儿给忘了,我赶紧关掉打火机,和二胖子一起卯足了劲儿,用折叠铲拼命地砸! 眼看着黑水儿已漫过了脚踝,我完全失去了耐心,砸这么粗的一根电缆,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似乎只有关上铁门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可我刚把手放在门上,就听到二胖子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那铁箱上面的杠杆说不定是个控制开关!”说着,二胖子身后溅起一滩滩黑水儿,冲了出去。 结果,还真让二胖子给蒙对了,当他将杠杆重新提回到原处时,那铁箱渐渐就没了动静儿,黑水儿也止住了,没再往外喷涌。 ------------ 第四十五章 :陶罐 我捂着鼻子,扑通扑通的心这才落回到了原处。幸好二胖子反应及时,要不然被这黑水儿淹死还不如挨枪子儿来得痛快。 “秦风,这么多尸油,你说要死多少人啊?” “若真是尸油,看这架势,至少要好几万人才行!” “我靠!这儿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几万人?可以凑好几个师了。” “这次既然来了,就非搞清楚不可,这儿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我啐了口唾沫,和二胖子重新回到了电机房。 然而,我们把整个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最后,我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条粗大的电缆上。 “我看要进到隔壁的房间,必须从电缆那儿钻过去。”说完,我叫二胖子爬上轰鸣的发电机,冲着电缆又开始猛砸。 塑料皮被我们砸得四处飞溅,很快就露出了一截截儿拇指粗的铜条,一阵滋溜滋溜的电流声响起,从地面上射上来的红光变得一闪一闪,直到周围再次陷入混沌的黑暗之中。 电缆终于被我们弄成了两截儿,软哒哒地滑落了下来,倒在了墙上。 接着,我和二胖子将洞里清理了一番,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逐渐显露了出来。 我率先钻了进去,刚好可以容一人爬过,可没挪了几步,就传来了二胖子嘀嘀咕咕的埋怨声,“我草!这洞没法钻啊。”我回过头,只见二胖子正在龇牙咧嘴的晃着身子,使劲儿往前拱。 “你个死胖子,叫你平时少吃点,现在好了吧,塞得跟油条似的。” “问题我不知道会遇到钻洞这事儿啊,现在咋整?”二胖子收了收肚囊皮,又向前拱了拱,直到不能动弹为止。 “你先回去!我下到里面再给你开门去。” “我草!你不早说,胖爷我现在是四面楚歌,进退两难啊。” “你忍着点。”说着,我伸出腿儿,蹬在了二胖子的肩头,使劲儿地绷直。 “喂!风风,您就不能人道点儿……”二胖子还没说完,一个重心不稳掉了下去。糟了!这劲儿用的太大了,这家伙肯定要骂死我。 果然,二胖子在下面立即炸开了锅,“风哥喂,您把我往火坑里推也别把我踢进这黑水儿里啊。” “谁叫你小子那么肥!记住以后多吃素多念经,别瞎长膘了。”我心里闷笑了几声,也不理会二胖子的说辞,继续往前爬。 来到隔壁房间的上方,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儿迎面扑来,这味道有点儿像奶娃子身上的那股。 我打开手电往下一照,下面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人形陶罐,黑漆巴拱的,样子很像埃及木乃伊的棺椁,远远看上去,这儿应该是间墓室。这些棺椁样的东西会是什么?难道就是传说中装着鬼岛妖狐的白棺?但不对啊,它们全是黑色儿的啊。 我把微冲甩到身后,一缩身,轻轻一跃,下到了地面。 可刚要迈腿儿,谁知脚下一滑,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一看手,暖呼呼的,全是水,熏得我睁不开眼睛,眼泪哗哗直流。 我站起身,甩了甩手,又照了照地面,全是陶片渣子。 抬头一看,一个小陶罐已经被打碎了,里面还有半罐刺鼻的药水儿。 “秦风!好了没,给我把门打开!”二胖子在门外已经等不及了,大叫了起来。我赶紧过去开门,才发现这门居然是一个转盘门。我双手握住转盘,使劲儿一拧,却打不开,再看看转盘下方还有一个类似于指示灯的东西,亮着红灯,很显然这他妈的是一道电控门,没电你就甭想打开。 看到这一幕,我肠子都快悔青了,现在要想原路返回门儿都没有,那洞离地三四米高,就算变成乔丹也别想跳上去。我太大意了,感觉太良好了,假如当初让我知道这是道打不开的电控门,打死我也不会下来,完了完了,弄不好就要困死在这墓室里,做个陪葬的。 “二胖子,这门是道电控的,我没法开啊!”我焦急地冲着门外的二胖子喊道。 “你咋那么不中用!再使使劲儿!”我心说怎么麻烦全被我一个人撞上了,再打不开,二胖子估计又要数落老子了。 我往手上吐了口唾沫,绷起步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可那转盘像是被什么东西卡死了,一动不动。 “用枪,用枪,用枪卡进去!”二胖子见门半天没反应,不停地催促我。在他的提示下,我把微冲卡进了转盘里,想借用杠杆原理开门。 这次,我感觉到转盘微微地动了一下。 有门儿! 然而就在我庆幸得瑟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阵“砰砰砰”地敲击声,我往后一照,是从一个陶罐里发出来的,似乎里面有个什么东西想要出来! 我心里一毛,又把转盘拧动一下。随着敲击声越来越大,我的手已经完全麻木了,枪管被我扭得啪啪直响。 二胖子见我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出了啥事儿,赶紧在外面拼命地拉起了门。 “哐当”一声,陶罐破裂了,就在这一瞬间,我猛地推开了铁门,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正端着什么东西指着我的脑门儿!我下意识地蹲下身,一条笔直的白光随即从我的头顶疾驰而过,我刚要起身,又被一个东西重重地压倒在地。 “没事儿了,起来吧!”二胖子看了看我,把后背上的那东西一脚踢翻,伸手把我拉了起来。 我定眼看了看刚才伏在我背后的那东西,竟是一个浑身**的男人,头上被开了两三个血窟窿,脑浆子撒了一地。这二胖子兵没白当啊,这会儿功夫,居然枪枪爆头,小样儿挺牛叉啊。 我端详起地上的那个男人,年纪不大,二十来岁,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很长,肤质雪白,远远看上去,很像以前我们学校那帮美术系高材生。但不知道为何就进了陶罐呢?这和我从小说中了解到的粽子一点儿不一样,看样子也不丑啊,一点腐化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还有点儿小帅。我又把他翻个儿看了看,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我问了问二胖子,他也答不上来,只说弄不好是被龙尾煞泡进了福尔马林里,以便日后享用。听了这话,我心里一阵倒腾,恶心难忍,立即打断了他的推断,心说你个二胖子,不会想没人怪你,但总往吃食上靠那就太不厚道了。 “这……这是什么地方?”二胖子疑惑地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个墓室,你看!这里全是陶罐棺材。” “墓室?没见过还有电机房的墓室啊?而且你看这些陶罐全是竖着的。” 这下有了二胖子的策应,我终于看清了整个墓室的全貌,这儿共有五排陶罐,每排三个,共十五个。大小不一,最小仅有一个拳头大小。 我看得走神,只见旁边的二胖子正使劲儿地拍着一口大陶罐。 等了一会儿,从里面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击声。 我拉开二胖子大叫:“你他娘的瞎拍个啥劲儿啊,这下把里面的粽子弄醒了吧!” 二胖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退后一步,端起枪对准了即将破碎的陶罐。 而我则冲到门边拿枪,可刚拿起来,我就傻眼了,刚才只顾着撬门,那枪管早就扭成了一根麻花儿,若真开上一枪,肯定炸膛。 无奈之下,我扔掉微冲,拔出腰间的匕首,和二胖子静静地守候在陶罐旁,汗珠子哗哗直掉,应对这即将到来的不测。 ------------ 第四十六章 :守墓人 紧接着,陶罐里发出的敲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响,似乎在撞击着我的胸腔,每听到一声,我的心就猛烈地往下沉一次,这次不知道还会不会像刚才那样幸运,只出来一个“美术系男”,万一出来个会使刀的龙尾煞,那就完了。 这时,二胖子等不及了,大喝一声,“他奶奶的,这样等下去,不如先下手为强,吃爷爷一梭子弹再说!”随即传来哒哒哒地枪声,一串火舌从枪口喷涌而出,噼里啪啦地打在了陶罐上,一个披头散发,浑身赤条的女人破罐而出,陶片碴子和刺鼻的药水儿爆了一地。 哒哒哒…… 二胖子又是几梭子弹过去,这次却没能命中,全扑了空。那女人的身手太他妈的敏捷了,四肢伏在地上,四处乱窜,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一排排陶罐堆里。 我和二胖子倚靠在墙角,屏住呼吸,用手电在墓室里不停地扫视,时刻警惕着那些不曾被光照射的黑暗区域,总感觉那东西会猛地从什么地方扑过来。 然而,等了好久,却再无任何动静了。 难道跑了?我照了照铁门,铁门裂开了一条缝。我心说不可能吧,要是真出去了,门那边应该有响动才对啊,除非能穿墙出去,紧接着我又照了照屋顶上方的那个电缆洞,也是空的。钻洞跑就更不可能了,那洞离地足足有三四米高…… 就在我百思不解的时候,突然,肩膀上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什么东西,我毛根子一下子炸了,举起手电往头顶一照,我的亲舅丈母娘的熊,狗日的竟悄悄地倒挂在天花板上,张着嘴,伸出长舌,粘哒哒的吐沫正不停地往下掉。 “上……上面……”我话还没说完,那女人猛地扑了下来,把我和二胖子双双扑倒在地。 我的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耳根子嗡嗡作响,正要翻身,却被她死死地掐住了脖子,一种窒息的空灵迅速地在体内蔓延开来。 我挥起手中的匕首一个劲儿地乱戳乱扎,在她身上捅出一道道血口。 女人痛苦地嘶吼着,正伸长脖子想要咬我。 二胖子见势不妙,爬起身端起枪,正要替我解围,谁知传来的却是咔哒的一声脆响,妈的,二胖子的枪没子弹了!他只能用枪托去猛砸那女人的头。 谁知,这一举动彻底地激怒了她,起身一跳,将二胖子重重地撞到了墙上,一阵稀里哗啦地破碎声传来,墙壁竟被撞出一个大洞。二胖子随着一地的玻璃碴倒进了隔壁的房里,立即与女人缠斗起来。妈的,这墙居然是玻璃制成的。 我趁这个功夫,赶紧爬起身,瞅准机会,又在那女人的后背猛扎了几刀。 “秦风!别他妈往背上扎啊,要扎扎她的脖子!”二胖子一边死死地掐着那女人的脖子,一边竟向我传授起杀人的诀窍来。 可等我明白过来,已经晚了,我刚要举着匕首往下扎,那女人又翻身下去,和二胖子滚成了一团。 “现在怎么办?!” “你的枪呢?!” “我的枪早被掰折了!” “你枪上的弹夹呢?!”听到这儿,我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满地搜寻那把被我扔掉的微冲。 好不容易找到了,问题又来了,“这……这弹夹怎么拔啊?” “我靠!我忘了你是个平头百姓了,弹夹槽后边儿有个弹夹扣,你把它按下去就行了!”说完,二胖子同时把自己的枪扔了过来,“快快快!老子快顶不住了,快把这小娘们儿干掉!” 在二胖子的提示下,我成功的卸下了弹夹,又把它装到了二胖子的枪上,急匆匆地跑过去,瞅准那女人的脑门就扣动了扳机,可奇怪的是半天没反应。 “哥哥喂,拉枪栓会不!”我靠,看了那么多警匪片,在这节骨眼儿上居然全忘了,我猛地拉下枪栓,把枪托定在了肩上,哒哒哒就是一梭子弹,噼里啪啦地全射进了女人的后脑勺里。只见那女人身子一软,瘫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飞溅的血迹,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杀人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杀人,而且一来就杀了个女人,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有愧疚,有懊恼,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恐惧。到现在,我除了用女人为怪物来安慰自己外,整个身子已经完全僵住了。 二胖子推开那女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他妈的什么东西啊,还能上天花板?”二胖子细细地打量起女人,四处翻看。 但和正常人无异,我们俩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上去的。难道这人和天花板都是个磁铁做的?看着这些冷冰冰的人形陶罐,我们倒吸了口凉气,再也不敢去触碰它们。 我走到那堵早已被撞得面目全非的玻璃墙下站住,从其他地方望出去,根本看不到隔壁的那些陶罐。 我看了看那个洞口的内壁,发现居然是两层的,外层是一块灰色挡板,内层是一块透明玻璃,下面还有个摇柄,摇起挡板可以看到外面的墓室,刚才我们之所以没发现这堵玻璃墙,是因为挡板的颜色完全与周围融为了一体。 看到这儿,我似乎知道些什么了,这间屋子应该是一个用来观察墓室的监控室。看来龙尾煞并非单纯的一个杀人魔王而已,难道是这儿的守墓人? 就在我看得出神的时候,二胖子那边有了新发现,“过来!这儿还有个铁桌子!”二胖子不等我过来,已经把抽屉哗啦哗啦地拉了个遍。 里面空无一物,桌面上也是如此。我不死心,将那些抽屉一一拉到了尽头,到最后一个抽屉的时候,一块铁片显了出来。 我拿到手上仔细端详,感觉沉甸甸的,正面是一个印有菊花形状的圆形,正中有一个红色的十字。然后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翻过来再看看背面,略带一点儿弧度,摸上去很平滑,像是一块玉。 二胖子接过去看了看,以为是啥好东西,赶紧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我呢也没在意,心说可能就是一个纪念品之类的东西。 接下来,我们又在屋子里转起了圈,二胖子以为墙还是玻璃做的,挨着步子将墙撞了个遍,直到身子发疼也没再弄出一道出口来。 我们的探索由此陷入了死胡同,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只得原路返回,很快又回到了那个树洞。 ------------ 第四十七章 :巨人归来 一道光射进来,把原本漆黑的树洞照得惨白,远处的天边朦胧,翻起一片鱼肚白。 为了验证奶娃子是不是陶罐里的怪物,二胖子把篮筐再次取了下来,我则在一旁,举着微冲对准里面,生怕会遭到什么变故。 二胖子扒开里面的枯枝烂叶,见里面的奶娃子静静地躺着,尖声厉气的呼唤声已荡然无存,摸了摸,又赶紧缩回来,“好像死了。” 我不敢大意,举着枪冲着二胖子比划了下,示意他倒出来看个清楚。 篮筐被二胖子反扣过来,那奶娃子咕噜滚到了地上。 这时,奶娃子身后的一条长管显露了出来,上面布满了青幽幽的血管,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条脐带。 可二胖子听我这么一说,却不那么认为,说脐带应该长在肚脐眼上,没见过长屁股上的。 我小心翼翼地将奶娃子翻了个身,这才看清楚,那的确不是什么肚脐,管子上头有一段突起物,与脊椎相连,逐一变小。 看到这儿,我肚里一阵翻腾,踉跄着身子,靠到了洞壁,“这……这奶娃子居然长着尾巴!” 二胖子也惊住了,捋了捋那条管子,不是其他东西,就是一条尾巴,“我的娘啊,这东西完全不是人类啊!倒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猴子。” 如果这奶娃子就是陶罐里的怪物,那其它陶罐里又会装着什么?长着翅膀的鸟人?水中游摆的美人鱼?我靠!这东西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畴。 不过,现在冷静下来,我倒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扭头问二胖子道:“你发现没有,这树洞是不是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你想,我们进来的时候,这儿只有一条通往地下室的路径,这树是封闭的,没任何的出口,那龙尾煞是怎么进去的呢?” “你的意思是说还有一个出入口?” “嗯,我想应该是!”我顿了顿,又想起那些古怪的陶罐,心有不甘地继续说道:“干脆我们回去整把焊枪上来,把那些铁门一一打开,看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我靠,你还没玩够。回去?我现在正为怎么回去犯愁呢!”二胖子猫腰走出了树洞,带着我来到海边,一边说着话,一边擦洗着身子。 “咱们不是还有那艘游艇吗?兴许这会儿正在海里晃着呢。” “嗯,去看看。”就这样,我和二胖子一前一后,顺着海边朝游艇方向走去。 我一边走着,还时不时地用望远镜四处打探,找寻那游艇的踪迹。 突然,二胖子猛拉我的手,把我扯进了海里。 “别出声!前面有个人!”我抹了把脸,露出半个脑袋往前一看。我草,那是个巨大的人影,正快速地朝着那棵见血封喉跑。 这次借着微弱的天光,我终于看清了那家伙的样子,头发又长又脏,齐着腰身,似乎打小就没洗剪过,而且头小得与身子根本不成比例,手臂和我的大腿一般粗,还绑着两根粗大的铁链子,拖在地上哗哗作响,全身长着厚实的白毛。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鬼岛妖狐。 我和二胖子趴在水里,一动不动,屏住呼吸,惊恐地看着他从我们的身边疾驰而过。 没多久,巨人便蹲在树的侧面开始忙活。 我看到,他的手陷进了树干里,然后从树山扯下来一块门板样的树皮,钻了进去。 紧接着,就传来了他哽咽的哭声,还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吼叫,显然他发现了奶娃子的尸体。 “嘿!这家伙哭个啥劲儿啊,难道那怪物是他的种?”可奇怪的是,我也没瞅见那巨人身后长着尾巴啊,如果说奶娃子是他的种,用遗传学根本就解释不通。 我和二胖子又等了一会儿,里面就再无动静了。没猜错的话,这会儿他应该下到了地下室。 “二胖子,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你敢去把那东西逮住吗?”我用枪顶了顶脑门儿,瞅了瞅看得出神的二胖子。我本意呢,无非是想试试他的胆量,没想到这家伙却当了真。 “我草,你也敢给我使激将法,我就不信这东西不怕枪子儿!如果逮住了,直接送博物馆,奖金咱俩对半分。”说着,二胖子把我的微冲夺了过去,说这玩意儿我没他熟,我用着纯属浪费。 接着,他拔下弹夹瞅了一眼,又迅速地插了回去,拉了拉枪栓,“还行!里面的花生米够这家伙吃一盘了。”说完,起身就走。我正要去拦他,已经来不及了,兴许就这么干了。 可我们再次进到树洞里,就听见了哐当哐当的声响,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妈的,这家伙发飙了!”我们赶紧下到通道,打开牢门,趴在通道尽头的墙壁上,向大厅内窥视。 我看到那家伙正拼命地用身子去撞那些紧闭的铁门,上面全是坑坑洼洼地凹痕,我的亲舅丈母娘的熊,这劲儿也太大了吧!我在想,假如我是那道铁门会不会很爽? 我吓得赶紧把头扯了回来,半天不敢出声,“二……二胖子,你……你上!” “我上个屁啊,你就忍心让胖爷我去当沙袋?” “你……你不是有枪吗,冲着他脑门儿来一梭子。” “一梭子?你没看到这家伙正处于暴怒状态吗?这会儿上去,估计没等你举枪,已经被他揍成肉饼了。”二胖子说完,白了我一眼,“要不你去,我给您老垫后?” “我?”我正说着呢,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听这动静儿,像是那些陶罐的碎裂声。 再看看那巨人,已经没影了,或许是因为撞不开铁门,现在跑进了我们刚才去过的房里,砸现成儿的了。 不久,从铁门里面走出来三四个赤条条的人来,只见他们耷拉着脑袋,正挪着碎步向周围的铁门散去,其中有几个女的看起来十分的怪异,胸脯貌似打小就没发育过,比男人的还要飞机场,下面更他妈的怪了,居然挂着男人的东西,我靠!整个一泰国人妖! 不一会儿,巨人又从铁门里跑了出来,帮着那些怪人砸起了铁门,感觉像个工头,要带领大家翻身做主。 我看得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压着嗓子眼儿冲着二胖子叫了一声,“你……你上不?” “哥哥,你还想上啊,赶紧走吧!”说着,我和二胖子扭身就往回走。 谁知,刚走进牢门,二胖子忙中出乱,竟“哐当“一声,踢到了那个铝盆子! “快跑!”二胖子大喝一声,牢门一关,将枪管胡乱地插进锁洞里,拉着我就往土洞里钻,身后随即传来了扑通扑通地脚步声,不用说肯定是被巨人发现了,我们四脚并用,像两只土耗子拼命地往前拱。 巨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们刚进去没多久,他就在后面狂叫了起来,哐当哐当的撞门声震得我耳朵发疼。 “秦风,你他妈倒是爬啊!”我本想回头去瞧二胖子,又被二胖子狠狠地推了一把屁股,见他嘴里骂个不停。 “胖爷我要是牺牲了,记住每年的今日到坟前给我插几朵小花,最好是红玫瑰,不要白菊……”我靠,现在留遗言,我也带不回去啊。 紧接着,二胖子的身子猛地沉了下去。 “你疯了!下去干嘛啊?!”等我伸手去扯他,已经没影了。 “刚才枪管我没插牢,下去整牢靠些!你先走!”随后,叫骂声,惨叫声,让我没法再前进一步。妈的,要死也死一块儿,路上也好有个作伴的,先把二胖子救出来! 我双脚一松,从洞壁滑到了底部。只见二胖子手持匕首,腰身正死死地顶着牢门,身子被外面猛烈的撞击震得浑身颤抖。 “我草!你怎么又回来了?快走!这门撑不了多久了!”二胖子扭头回来见是我,竟一脸埋怨。 “我就这样走了!还算你毛的兄弟啊!” “奶奶的,都这时候了,你别他妈扯些没用的,要帮忙,把这下面的手全给我剁了!”我顺着二胖子的眼光看去,只见牢门下的那个窗户洞里正伸进来几根手指头,拼命地想去够二胖子的脚。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拔出腰间的折叠铲,闭上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还是杀,反正犯了杀戒,也不了那么多了。想毕,我猛地砸了下去,只听“嘎嘣”一声,几根手指齐着门洞被我砍了下来,顿时鲜血喷出去老远,飞溅到对面的墙上,刷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二胖子趁怪物们的这股松劲儿,猛顶牢门,顺势又将歪斜的枪管插进了锁洞里,拉着我转身就跑,三步并作两脚地爬出树洞,径直往海边跑去。 ------------ 第四十八章 :海警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工地远处的码头方向缓缓驶来一艘渡船。 靠岸后,从船里跳下来五十来个实枪核弹的海警,后面还跟着两三个西装革履的人,都戴着墨镜,分辨不出他们的相貌。只见一个梳着分头的人冲着海警们指指点点一番,这才各自散去。 “他们是谁?”二胖子问道。 “看样子是那群开发商吧。”我和二胖子正看得出神,就听到工地上有人叫喊了起来,看样子是发现了那些工人的尸体,不久后几个海警闻声跑上了二楼,从里面抬出一具具尸体。分头男见了,蹲下身看了看,又和海警交代了几句。 接着,海警们将那些尸首码放在一处平地,开始挖坑。看他们的脸都面无表情,动作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地便挖出了一个大坑,接着便往里面抛尸。 看到这一幕,我头脑里满是问号,感觉这些人古里古怪的,和我心目中的海警形象一点儿不符。 首先,海警发现了尸体,应该立即保护现场进行调查,可他们倒好,直接就把尸体运出来埋了,这不是帮龙尾煞毁尸灭迹吗? 还有,他们只向那个分头男汇报,可分头男也不像什么官员啊,难道穿着便衣?而且……而且更古怪的是…… 我心里念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赶紧问二胖子,“喂!你当过兵,海警比我了解,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 “按海警的规矩,见了可疑船只应该怎样做?” “怎样做?简单得很。如果船离海警很远,他们首先会通过对讲机向你警告,如果你还赖着不走,他们就会把船开过来驱赶。” “哪如果我要硬冲海警呢?就像我们之前那样。” “嘿!你这记性被狗吃了啊,难道还没挨够枪子儿?”二胖子见我的问题有点无厘头,不禁数落起我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记得还有这么一条,如果可疑船只要硬闯,海警首先是不是要鸣枪示警。” “对,没错!这都是国际惯例。咋了?” “哪你想想,我们之前冲海警的时候,是不是没走这个过场,而是直接向我们开的枪。”我话说到这儿,二胖子诶了一声,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这帮海警是冒牌的?”我点了点头,又把刚才的想法给他说了一遍,二胖子这才恍然大悟。 不久,我的这一想法就得到了证实,工地上机器轰鸣,那些海警全换上了工人的服装,又开始紧锣密鼓地施起了工。 “我靠,还真是冒牌的,他们想干嘛?”二胖子疑惑地问道。 “我看是在钻井,并非是搞什么旅游开发的!”我指了指工地上那些正在船上卸货的工人,手里运的全是些钻井用的物件儿。 “难道是为了那些尸油?!” “我看没错,这尸油肯定有什么用处!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般挂羊头卖狗肉。” “要不,整一瓶回去,然后找个专家鉴定鉴定,说不准有啥宝贝在里面。”二胖子说着,眼睛冒起了红光,跟条饿狼似的。 “我靠,你不要命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又回去?”我心说这二胖子暴富的心思又犯了,这进去九死一生,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但他执意要去,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二胖子,你可要想好了,那些怪物就在牢门外面……” “没事儿,他们这么久没上来了,肯定早散了。” “对啊!半天也没见他们出来,是不是出啥事儿了?但是冒然进去了,万一又遇上咋办?”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答应陪我下去,我就有办法解决他们。”说着,二胖子呵呵一笑,露出了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 “什么办法?” “哎呀,你就别问了,给我一句痛快话儿,去还是不去?”妈的,这二胖子一到关键时候,就使出这招,憋得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去!孙子才不去!” “好勒,妹妹您就大胆地往前走吧!”说完,二胖子屁颠屁颠地往回走,来到大树下,冲着树洞瞅了瞅,见没动静儿,猫着腰进了树洞。 我回头看了眼那帮海警,还好!他们全部蜷缩在工地内看守,并未派出巡逻队。 进到树洞里,地上全是我俩的鞋印,这说明怪物们还困在牢门外没上来。可仔细一听声儿,却特别安静,跟人间蒸发了一般。难道正在下面埋伏着,等我们一下去把我们撕成粉碎? 为了以防万一,我和二胖子在下洞之前商量了个主意。 二胖子从包里取出绳索,把我捆了个结实,让我下洞探查。如果我发现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只要吼一声,他就会立马往上拉绳,让我迅速脱离险境。 我当时心里特别不爽,看着腰间的绳子,再看看二胖子得瑟的表情,我整个就一勾鱼用的小蚯蚓,即将被送入这不测的黑洞之中。凭什么我先下去啊? 不过,人家二胖子说了,就算我乐意下去,你那身子骨也拉不动我这体型啊,于是我也认了。看来这肥头大耳也有好处的时候。 “秦风,好了没?”二胖子见我准备妥当,手里拽着绳子向我催促道。 “放吧!”我冲着他扬了扬手,示意他放绳。我心说老子若真是出了事儿,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个死胖子。 我的脚一步步地向前挪着,手电光在周围不停地晃动,洞里寂静的要死,除了滴答滴答地渗水声,也没瞧见什么异常的地方。 如果说要在这条狭窄的通道里埋伏一个人,哪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通道的宽度根本就容不下一个人藏身。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每到一个拐角处,还是会先踢一脚泥土过去,试试前面的反应,没动静儿才继续往前走。 当我忐忑不安地下到洞底后,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我脚上爬了过去,痒酥酥的,正要低头查看,紧接着就是一阵刺痛,我脚一缩,退了好几步。 手电光找过去,我看见在潮湿的地面上竟排着一条歪歪扭扭的黑线条,再仔细一看,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是一群蚂蚁,一群犹如长蛇般的蚂蚁,个头大得惊人,每只尽有一根拇指那么粗。有一只正耀武扬威冲着我张牙舞爪。我在海南生活了这么久,居然从未见过这种类型的蚂蚁。 ------------ 第四十九章 :神秘人 我猛地举起折叠铲,狠狠地拍了下去,只听啪啪啪地一阵脆响,一大群蚂蚁被我排成了肉疙瘩。然而,我这样的举动却招致了更大的麻烦。 我清楚地看到从墙壁的一个洞穴中,成群结队的蚂蚁正倾巢而出,它们似乎嗅出了同伴尸体的味道,交头接耳地向我涌来。 我一下子阵脚大乱,再也顾不上前行,不停滴往后挪着步子,使出浑身的力气,一个劲儿地死拍。 不经意间,手电光照到了一处拐角,墙角下堆放着一些毛茸茸的东西,上面还有几只蚂蚁在游走。 我定眼一看才知道,那是一群野猫和耗子的骸骨,见了这阵势,我一下子全明白了,他奶奶的,这……这不是行军蚁吗?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热汗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面对如潮的行军蚁,再不走就会落得和那些野猫一样的下场。 “喂!你小子在干嘛?是不是出问题了?”二胖子在上头见绳子松了劲儿,忙向我询问。 我正想说别下来,可这家伙已经噼里啪啦地滑到了我的身后。 “快走!这儿全是行军蚁!”我转过身,猛推了二胖子一把。 “行军蚁?”二胖子一听,像个不倒翁似的,又晃直了腰,忙趴下来从我裆下看了过去,这才明白了缘由。 “我草,不就是蚂蚁嘛,吓成这样!”显然,二胖子根本就不懂得行军蚁的厉害,竟口出狂言,把我扭到他的身后,抽出折叠铲一路猛拍了过去。 “你他妈的不要命了!”我正要去拉二胖子回来,可这家伙早就挪出去老远了。 “秦风,你别再哪儿瞎嚷嚷了,赶紧过来帮忙,一起拍!”二胖子冲我叫了一嗓子,只见他正蹲在那个墙洞前,一个劲儿地猛拍,嘴里还念叨着,“草你妈的!尽管向胖爷我冲锋,来一个我拍一个,来俩我拍一双。有多少我拍多少,拍得你们这帮畜生断子绝孙。” “你这样整,要到啥时候,你知道行军蚁有多少吗?”我跟了过去,一边说着,顺便拍死几只路上的漏网之鱼。 “多少?” “一个窝至少有上百万只!”我这么一说,立即把二胖子震住了,但他手上还不能停,“嘿!上百万算个屁啊,胖爷我一样有办法。”说完,他铲起了土,拼命往墙洞里塞,然后又把折叠铲的把柄伸进去压实。 看到这儿,我心里一惊,好嘛二胖子,你他妈太有才了,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 没说的,我赶紧学着二胖子的样子,把那个墙洞塞了个严严实实,滴水不漏,直到不见一只行军蚁为止。 不久,我和二胖子便来到了洞穴的尽头,停住了脚步,赶紧去找那个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可找了半天,那洞口竟不见了。 这怎么回事儿?难道还会自动封闭不成?想到这儿,我心里又开始扑腾起来。 “诶?这洞口刚才还在这儿啊,咋一下子没了?”二胖子边说边伸手在原来洞口的位置摸索起来,又使劲儿用身子顶了顶洞壁,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这……这怎么回事儿?”我和二胖子面面相觑,顿时毛骨悚然。 “奶奶的,竟把胖爷我的财路给挡了。今儿个没条件,也得创造出条件,非进去不可。”说完,二胖子操起折叠铲,甩开膀子,忙招呼我一起在墙上挖洞。 没多久,我们就打通了原先的那个洞口,再次回到那道牢门前。 二胖子忙着去推,却再也打不开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了。无论二胖子怎么用力,连条缝隙的空间也没有。 我呢则蹲下身,去翻铁门下方的那扇小窗,可一使劲儿,当的一声,似乎碰到了铁板,透过小窗望出去。我看到,门外是一睹厚实的铁墙,如同闸门儿一般坚固厚实,深深地嵌进了地里。奇了怪了,怎么会突然冒出一睹铁墙呢? 我起身站定,又去打量原先插在锁洞里的那把微冲,这才发现它已经掉到了地上。 我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枪怎么会自个儿掉下来了?” “或许被那些怪人撞开了。”二胖子站在一旁,忙着补充自己的看法。 “撞开?不可能,如果真撞开了,他们早就该冲出来取咱俩的性命了,但我们一路回来,都没见到他们啊。” “哪你的意思是,有……有人来过这儿了,把微冲取了下来?” “完全有可能!而且应该是从我们站的这儿取下来的。” “龙……龙……龙尾煞?”我和二胖子几乎异口同声地叫出了那个恐怖的名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就要走。 可刚爬进洞,树洞方向就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极其的低沉,似乎是故意装出来的,无法辨别他的年龄,只知道是个男人的声音,“赶紧走!这是我给你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忠告!把你们看到的事情都统统忘掉,否则你们这一辈子都别想过安稳日子了。”那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东岸。”说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我和二胖子惊得大叫,拼命地爬上了树洞,可那人已经没影儿了,只剩下耳畔滴答滴答的水声。 听这人的口气,他似乎知道这儿的秘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那个神秘的龙尾煞。 可他为什么不一刀结果了我们呢,如果他想保住这儿的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划开我们的咽喉,让我们成为永不开口的死人。显然他是龙尾煞的推断不太靠谱,哪他又会是谁? 他的忠告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善意还是谎言,是无奈还是阴谋?如果我们仍然不知悔改,探寻下去又会怎样?他最后说的东岸,语速极快,十分含糊,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名字?或许是在指龙尾岛的东岸。假如是,那儿又会有什么? 接下来,走投无路的我们只得按照神秘人的提示,来到了龙尾岛的东岸。这是一片空旷的滩地,除了松软白皙的沙土和稀稀拉拉的杂草,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能吸引人的地方。 “喂!你说我们是不是被他忽悠了,这儿啥都没有啊?” “应该不会,他既然让我们来东岸,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先到海边看看。” 于是,我和二胖子登上了一块临近海边的礁石,举目远眺。 不久,二胖子就大叫了起来,“你看,礁石堆里头有条船!”果真,在不远的礁石堆里,荡着一条渔船,刚开始我之所以没有发现它,是因为它全身涂满了黑漆,完全和礁石堆融为了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那是一条船。而且这会儿,我也明白了神秘人的用意,他估计是想让我们划船离开。 “嘿!这人挺够意思啊,急我之所急,想我之所想,全给咱们安排好了。” 我打量着那条船,正犹豫要不要上去,却被二胖子的喊叫声打断了。 不过,事到如今,我也没法挑肥拣瘦了,先回去才是当务之急。 就这样,我们趁着昏暗的黎明拼命划桨。渐渐地,身后的龙尾岛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了海平线下,我长长地出了口气,终于摆脱了这一夜的噩梦。 ------------ 第五十章 :海底气泡 二胖子见已无危险,示意我停下,然后掏出两根烟点上,又给我递上一支。二胖子吧嗒着嘴,一股青烟在海风的吹拂下四散而去。 “现在去哪儿?”面对一望无际的海面,连块作参照物的礁石也没有,我心里不禁发起了怵。 同样,二胖子也是一脸茫然,他看看天,又看了看四周,回答我说:“我们的位置在龙尾岛的东面,要想回万家港得往北边划。”说完,给我指出了一个明确的方位。 “你还想回万家港?那片海域早被封锁了,回去自投罗网啊?” “嗯……也对,但总不能老在海上飘着吧,得想个法子上岸才行。” “要不这样,我们往东北方向划,绕个大圈登陆咋样?” “行!就这么定了。”二胖子扔掉烟卷儿,和我一起重操船桨。 大概划了一个多小时,海平面上隆起一座山头,随着船的行进,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当我看到山上的几缕青烟后,兴奋地叫了起来,“快看!到头了。” 我和二胖子喜出望外,更加卖力地划桨,可就在这时,船底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了下,船舷一侧猛扎下去,吃了一口水。 “什么东西?”我惊得大叫,不知出了啥状况,赶紧将船桨扎进水里,猛撑几把,船晃晃悠悠地冲出去老远。直到船的摇摆幅度有所减缓,才停下来。 奇怪的是,二胖子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也不说话,伸长脖子左顾右盼。我心说不会是我出啥问题了吧。出于本能,我随着二胖子的节奏也晃起了脑袋,“你……你看我干嘛?” “嘿!你跟着我学啥劲儿啊?别动!”二胖子站起身,一巴掌搭在我的肩头,将我的上半身推到一旁。似乎是在看我身后的什么东西。 我回头一看,只见水面上正咕咚咕咚地冒着泡。这些水泡显得很没规律,一会儿小,一会儿大,最猛烈的时候会冷不丁地翻上来好几朵脸盆大小的水花,泛起的涟漪把船摇得犹如木马一般。 “难道水下有个人在跟着咱俩?”二胖子盯着水面,抡起折叠铲就往水里扎,但除了翻起一连串水花外,并无其他异样。 “二胖子,你别他妈瞎扯了,你给我吐个脸盆大小的泡试试。” “我草,难道遇到鲨鱼了?” “鲨鱼?!“我一听,双脚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但很快理智就战胜了恐惧,“没听说过吐泡的鲨鱼啊?就算这鲨鱼能吐泡,也不会老待在一个地儿吐啊,除非这鲨鱼脑子进水。”我嘀咕了一句,又冲着那些气泡细细端详,这儿虽已靠近大陆,属浅海区,但不知怎么的,水特别浑浊,加之气泡的影响,根本就看不清水下的情况。 “嘿!今儿个胖爷我就不信这邪,是马是骡子牵出来溜溜!”说着,二胖子脱下裤子,准备下到水里一探究竟。 我正要去拦,他倒好全身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还不停地往腰上缠绳。 “你疯了!万一下面碰上个怪物,你就等着玩完吧。”我见二胖子活动着胳膊腿儿就要下去,赶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诶哟喂!我的亲哥,您就别寒颤我了,我就下去看看,用不了多久就上来,别整得跟千里送夫似的。”妈的,老子一片好心竟被他当成了驴肝肺,心里太他妈的不爽了。 “要去你去!别他妈的说话恶心人!”我没好气儿,顺着二胖子下水的势头,又在他后背猛踹了一脚。 只听二胖子啊了一声,扑通掉进了水里,“秦风,把绳子给我拽紧了,如果遇到啥怪物,我就拉绳。”我不敢迟疑,赶紧拽住绳子,往胳膊上绕了几圈,然后双脚死死地蹬在船舷两侧,开始缓慢放绳。 一开始,由于浮力的缘故,绳子并不吃紧,顺着船舷游到了水泡附近,紧接着几梭子水泡后,便迅速下沉。 当绳子放到十来米的时候,猛地晃了几下,妈的!二胖子肯定出事儿了。我不敢多想,揣着绳子拼命地往上拉。 不一会儿,竟从船舷下方露出两只胳膊来,奇怪的是胳膊上只有两根儿指头,我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一下子把绳子拉到了头。 紧接着一颗人头从水下窜了出来,冲着我呵呵直笑,“秦风,你瞧!我抓到啥了?” 我定眼一看,刚才那个怪物居然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螃蟹,背壳足足有我的肩膀那么宽,远远看上去像顶大黑锅,背上还有三只眼睛样的斑点,一双大螯夹得啪啪作响,正张牙舞爪地冲着我示威。 二胖子见我发起了愣,趴在船舷上忙解释说:“没见过吧,这家伙全名红星梭子蟹,俗称三眼蟹。这家伙平时都躲在深海的泥沙之下,很不容易捕捞,今儿个能让我们遇上,福分不浅啊。到时候上了岸,叫个妹子烧水煮了,保证能益寿延年。” 我经不起二胖子的糊弄,一脚将螃蟹踹翻,“你以为唐僧肉啊,这东西这么大的个儿,谁吃谁都不一定呢!” “估计是成精了,看这体型儿长了有好几十年,论岁数,你得叫他一声叔。”说完,二胖子一脸坏笑地上了船,一肘子下去砸得螃蟹壳砰的一声响,不再动弹。 “二胖子,你别光说螃蟹,我问你,水下的气泡到底咋回事儿?” “没事儿,不是啥怪东西,是从一堆珊瑚疙瘩里冒出来的,应该是沼气之类的。要不我再下去瞅瞅?”二胖子说完,又窜进了水里。 我懒洋洋地拉着绳子,看着它渐渐沉入水底,心说这家伙再给我弄只龙虾上来,我非宰了他不可。 可没多久,绳子就在水面上绕起了圈儿,我心里大骂,狗日的一点儿不老实,肯定又在下面追上什么东西了。 我拉了拉绳子,示意他早点上来。可绳子猛地一沉,一下子绷直了,将船带出去好几米远。 我心说不好,赶紧拉绳,却怎么也拽不动,似乎下面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拼命地往下拽。一股一股的浪卷翻涌上来,像是条大鱼在下面搅动。船开始剧烈地摇摆起来,还缓缓地打起了旋儿。 ------------ 第五十一章 :三眼巨蟹 我使出全力,想与之抗衡,可奇怪的是,二胖子不但没被我拉上来,反把船扯了过去,难不成二胖子被下面的礁石卡住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二胖子压根儿就没有上浮的迹象,我呢偏偏又是只旱鸭子,如果这样贸然下去,弄不好还得搭上自个儿的性命。 我站在船上,头昏目眩,肚子里一阵翻腾。 时间不多,再这样耗下去,二胖子肯定没命。 我晃着身子,扶着船舷,翻身进到海里,深呼一口气,猛扎了下去。睁开眼,水底全是泛起的泥浆,浑浊无比,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摸索着紧绷的绳子不断下潜。 很快,我就踩到了久违的地面,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缓了一点。 当我走到绳子尽头,一串气泡从我眼前骤然升起。 往下一看,在浑浊不清的浮尘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我的脚下疾驰而过,一股强劲的水流袭来,把我荡得老高,幸亏我死死地拽住了绳子,不然很可能会被它卷走。 当我重新落到海底,好不容易站稳脚,那东西却没影了,只剩下一条打着旋儿的水道。 等了一会儿,一切开始趋于平静,翻腾的气泡消失了,身边的泥沙、浮尘开始缓缓下沉,海底越发变得清晰可见。 我拽了拽绳,绳索已经松了劲儿,一眼望上去,发现绳子那头有个人影,正在不断地上浮。从他的身形来看,应该是二胖子。 可他上浮的姿势很特别,甚至有些别扭,竟没有一点儿划水的动作,而是直挺挺地往上浮。我心说这怎么回事儿,难道这家伙又想捉弄我? 想毕,我一蹬海底,手脚并用,冲着二胖子的身影跟了上去。 当我浮出水面时,这才看清楚身边的二胖子,只见他仰面朝天,双眼紧闭,脸色儿惨白,瘫软地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浪一沉一浮,嘴里灌满了泥沙。 胳膊和脖子上还有一块紫不溜秋的瘀青,形状呈现放射状,像一只诡异的蜘蛛纹身,让人捉摸不透。 我心砰砰直跳,赶紧拉扯着绳子把二胖子抱上了船。翻了翻他的眼皮,还好,眼珠子正在轻微地痉挛,又听了听他的胸腔,脉搏很微弱,但已经足够了,这说明二胖子还活着。 紧接着,我学起医生的样儿,用手碾压起他的胸口,做起了人工呼吸。我每压一下,二胖子都会呕出一大口水来,反反复复好几十次,二胖子的小腹开始变小,呼吸也开始变得顺畅起来。 我以为这家伙没事儿,便在他脸上啪啪啪地打了几下,没想到他居然一动不动,跟头死猪似的。这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要本少爷为你做嘴对嘴人工呼吸?我靠,没那么恶心吧。 最后,我狠了狠心,用手指用力掐他的人中。可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整个就像一具植物人儿。 我呆呆地看着二胖子,船上的那只死螃蟹像是他的陪葬一般,感觉特别不舒服。一支烟的功夫,刚才还活蹦乱跳,有说有笑的二胖子竟成了这般惨样。 这个时候,一阵寒意传遍了我的全身,我打了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 原来,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海风开始加速,呼啸着从我的耳畔掠过,呼啦作响,衣服被吹得紧贴在胸口上。这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不敢再耽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划船上岸,送二胖子去医院检查。 由于少了一个人划桨,又载着一个重量级的大胖子,我划得特别费劲儿,船桨左右开弓了半天,才划出去两三里,眼看着雨点儿越来越密集,我一下子慌了,忙去搬那只三眼蟹,以便减轻点儿负荷。 可手刚伸过去,螃蟹突然竖起了眼睛,见我要靠近,举起一对大螯便向我挥舞过来。还好我反应及时,身子一闪,没让它得逞,咔嚓一声夹在了船舷上。 我低头一看,乖乖,船舷竟被它硬生生地夹出道印痕,这畜生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啊,妈的!这要是夹在胳膊上,骨头不断才怪呢。 我正想用船桨去赶它,这家伙还挺识相,举起大钳,横着溜进了海里。 我继续划船,这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前方的大陆变得模糊不清。 我浑浑噩噩地划着桨,血液却像起伏的海浪上下翻涌。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海浪并没有对我雪上加霜,而是雪中送炭般地把我往岸上推,这让我省了不少劲儿。 然而,就在我庆幸老天爷垂青的时候,船底却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声响,似乎有个东西在用力地撞击船底。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赶紧将折叠铲伸到船底,一个劲儿地乱戳乱捣,不久就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伏在船底。 我使出全力刺过去,想把它赶走,却扑了个空,船底空空如也,敲击声也戛然而止。我又试着去看另外一侧。 突然,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正勾搭着船舷浮出了水面,居然是刚才那只三眼蟹。 奶奶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举起折叠铲狠狠地劈了下去,把它的那对大螯砸得粉末,四处飞溅。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不想它又从身后爬了上来。这东西跟鬼魂似的,速度怎么会那么快?而且刚才被我砸烂的大螯似乎又装上了,难道它会瞬间移动? 管你妈的什么东西,再吃老子一铲,我抡起折叠铲又猛劈下去,这次我的劲儿使得太大了,将这家伙的背壳砸出一个大洞,顿时黄水溅了我一身,一股腥臊味儿令人阵阵作呕。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它踹进了海里。刚要收腿,不想从船的前后左右,又爬上来一大群。 这……这怎么回事?难不成捅了螃蟹窝了? 按理它们见了人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齐刷刷地爬到船上来。或许见暴风雨要来,把船当成临时庇护所了?但这不符合螃蟹的习性啊。 看着越来越多的三眼蟹上了船,我头皮发麻,这样下去这船迟早要被压沉。而且奇怪的是,它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老老实实的难民,而是一帮凶恶的匪徒。 一个个举起大螯径直地朝我爬了过来。我万万没想到,这些看似低等的动物竟有着极其的报复心理。 ------------ 第五十二章 :神秘来客 我不敢再想下去,抡起折叠铲左劈右砍,一只只三眼巨蟹像攻城的士兵一般噼里啪啦地落入水中。 其中有几只似乎被我的气势震住了,只得去夹毫无防备的二胖子。 我一下子慌了神儿,冲上去手脚并用,又瞪又踹,这才把他周围的三眼巨蟹统统赶下了海。 我精疲力竭地喘着气儿,把二胖子拖到身旁,死死地护着。 然而,这些螃蟹根本就没打算要走的意思,它们攻不上来,又三五成群的爬到船舷上,用大螯夹起了船板。它们要干吗?这分明是要把我往死里整了。 不久,海浪卷着雨水不停地从残缺的船舷两侧漫灌进来,渔船开始迅速下沉。 看着重重叠叠的三眼巨蟹,我彻底崩溃了,只得背上二胖子往海里跳。 我的身子刚没入水里,身后的渔船猛地翘了起来,没多久,便不堪重负,带着满船的螃蟹和装备沉入了海底。 在呛了几口海水后,我拉着二胖子浮出了水面。还好!海岸已近在眼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冲我挥动着手臂。 我三刨两爪地上了岸,举目远眺,这儿似乎是个村镇,三三两两的木屋并排在一座大山之下,那山犹如一条沉睡的长龙连绵不绝,一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再看看海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渔船,从里面陆陆续续走下来好多人,看打扮都是些来此躲避暴风雨的渔民,正在往一栋三层木楼里赶。 我背起二胖子,顶着狂风,步履蹒跚地走到那间木楼门前。可刚要进去,却被一个中年人男人拦了下来,他眯着眼,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裂出一口黄牙冲我说道:“避风的?” 我嗯了一声。那人立即指了指身后的木楼,“一人一百,先交钱后住宿。”说完,又忙着去招呼其他人,手里攥着一大把的百元大钞。 妈的,一人一百?也太他妈的黑了吧,这木楼破儿吧唧的,几根承重的柱子歪歪扭扭得不成样子,别说一百,倒贴钱老子都不会住。 “大叔,这儿离滨海县有多远,我想坐车回去,送朋友去医院看大夫。” “病了?招待所里有医务室,另加一百块!”大黄牙见我呆了半天没反应,又催促说:“你到底住不住?你想好了,这儿是龙心岛,没车可坐。” “什么?龙心岛?”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儿根本就不是海南岛,而是与龙尾岛临近的龙心岛。妈的!这可恶的暴风雨竟把我们带到了这儿。 “哪这儿有正规的医院吗?” “没有!我们龙家村仅此一家,你爱住不住。”说着,瞟了我一眼,语气十分地不屑。 龙家村?这不是我阿公当年上鬼岛时经过的那个村儿吗?一想到这儿,我心里一沉,浮想联翩。 “安全不?”我环顾四周,见身边有几个渔娃子正怯生生地看着我,很不是滋味儿,忙补了一句。 “这你放心,绝对安全,不安全我也当不上这村儿的村长。”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得选,只得交了三百块钱,被村长领进了木楼。 刚进门儿,一股霉臭味儿迎面扑来,我鼻眼儿一痒,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身边的几个渔民也叫叫嚷嚷地,也在为这破旧的木楼满腹牢骚。 接着,村长指了指一间破屋,冲我说道:“医务室。”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我们这些人对他来说犹如战利品一般,将鸭子赶进笼里就不管了。 我推开医务室的房门,里面正躺着七八个病人,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正忙着给他们打吊瓶儿。一身白马褂儿皱皱巴巴的,但看动作应该还算合格。 她回头看了看我,很客气地说道:“对不起,暂时没床位了!你先等会儿再进来,好吗?” “大夫,帮帮忙,我朋友落水了,需要急救!”说着,我把二胖子卸到一张长椅上,忙招呼她过来看看。 女医生见我很着急,知道二胖子伤得不轻,赶紧跑过来,用听诊器在二胖子的身上比划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笑道:“没事儿,你朋友是不小心碰到了电折子,休息一晚就好了。”看着她一副轻松的表情,似乎挺有把握,我又忙问她电折子是啥玩意儿? 她告诉我说,这龙家村附近的海底聚集着一种电鳗,经常有人被电到,但个头儿都不大,最多只是被电晕,还不至于要人性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我还是放心不下,又指着二胖子身上那诡异的瘀青追问,这次她的语气显得不是那么肯定,说可能是电鳗放电后,带来的局部损伤,应该也不碍事儿。 听完她的讲解,我的心这才稍微松弛了些。 接着,她给二胖子开了些药片,并把我到了三楼的一间空房里安顿下来。 我道了一声谢,忙从包里摸出一百块作为答谢,却被她婉拒了。这人品那是相当的不错,和那个见钱眼开的村长比起来,可谓天壤之别。 看着她远去的倩影,再看看这破陋不堪的木楼,简直是金凤凰掉进了鸡窝里,在这种地方当医生想起来就怪可惜的。 回到房间,我换了件衣服,胡乱地吃了点东西,便坐在一旁发起了愣,偌大的房间里犹如被清水洗过一般,除了一张钢丝床,几根破凳子就再无其他东西了。 墙上的白灰成片成片地掉到地上,露出一截截腐朽的木板。看样子这木楼早已年久失修,很久没人料理过了。 我看着二胖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试着摇了摇,还是没反应,只不过令人放心的是,他的脉搏强劲了许多,如果一切顺利,这家伙再睡上一宿便会醒来。 晚上,暴风雨仍没有打算要停息的样子,狂风夹杂着雨滴从残破的窗外灌进来,让人冷得直打哆嗦。 我给二胖子挪了挪被盖盖好,生怕他感冒受凉又添意外。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开门……”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村长的,我心说这么晚了还会有啥事儿,该不是又想着方收钱来了吧。 我打开房门一看,村长冲着我呵呵直笑,身后还站着三个游客打扮的人,都背着大包,“我说兄弟,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让他们在你这儿住上一宿?” 村长见我不乐意,又忙解释说:“现在来这儿避风的人太多了,已经没地儿了。”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一个个面无表情,还有一个男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眼一直斜穿到了嘴角,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人。 ------------ 第五十三章 :冷面娇娃 “不行不行,我这儿躺着病人呢,吵吵闹闹的不方便。”我边说边去关门,却被一只手顶了回来,“你个王八羔子,这么大个屋你他妈的想独占啊!”没等我应声,刀疤脸挤开了房门,领着身后的一男一女陆续地走了进来,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 “村长,你这什么意思,要知道我可花了三百块呢,我这儿又不是公厕,哪能说进来就进来的?”我嘀咕着要去撵那些人,却被村长叫住了,“当初,我说的是一人一百,可没说一人一间,你要是觉得吵,可以搬到外面去。”听了这话,我心里有一万个不舒服,心说这不是成心坑人吗? 我本想和村长再理论下去,话头却被进来的老头儿接了过去,“年轻人,咱们都是出门在外的人,行个方便吧。我们就住一宿。”说着,老头儿摸出三百块塞到我手里,冲我摆了摆手,看他样子挺和善,我的火头一下子就被压了下去,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 第一,人家给了钱,在理。第二,人家人多,有势。因此,我也只能明哲保身,不再计较,只说要住可以,别太吵就行。 老头儿点了点头,和那个女的略微清扫了下地上的赃物,便一同靠墙坐下。 我坐在床上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他们,感觉这三个人的衣着打扮都有些古怪。 老头儿六十来岁的样子,皮肤黝黑,像个非洲土著一般,一看就是个常年在外打渔的渔户,可他呢,偏偏穿得又是那种剧务的衣服,上上下下全是鼓鼓囊囊的口袋,头上还戴了顶西部牛仔帽,一副深度眼镜儿,度数高得离谱,玻璃片厚得跟瓶底似的,难道是来此选景的导演? 女的呢倒挺白净,个头也不矮,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额头高窄,一头齐肩短发,外披一件格子衫,内穿一套紧身的连裤黑皮衣,凹凸分明,一条完美的曲线横贯全身,用现在的话来说显得十分性感,一看就不是当地的渔户村姑,似乎受过高等教育,是个外地人。 但气质上却很怪异,怎么看怎么像民国时的女特务,时不时看看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充满了敌意与警惕,对老头儿倒挺好,端茶递水的忙活完,便和老头儿并倚在墙上闭目养神,其间也不见他们仨说话,神秘兮兮的。 在另一面墙上佝偻着刀疤脸,他身子精瘦,颧骨凸显,烟瘾特别大,进了屋一个劲儿地猛抽,一支接一支,没完没了,眼睛还时不时地盯着那女人的身子看,一脸坏笑,一看就是个市井无赖式的人物。 我就纳闷了,这三个人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怎么会凑到一块儿呢?或许老头儿和那女的是游客,刀疤是他们请来的挑夫?但没见过这么不安分的挑夫啊,在我印象里,挑夫都是很实诚的……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刀疤脸站起身,朝我走来,嬉皮笑脸地冲我打招呼,“嘿!哥们儿,有烟吗?” 我瞅着他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儿,一种厌恶感油然而生,“没有!” “诶?你这儿不是有一盒吗?”这小个子发现了我上衣口袋里的一盒烟,竟赖着不走。 我赶紧捂住口袋,站起了身,“我就最后一支,要抽自个儿买去。” “嘿!你他娘的咋就这么小心眼儿,这房子让你白住着,床铺让你占着,连根儿烟都舍不得?”刀疤脸说着,就要和我动起手。 我一把将他推出去老远,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个白眼儿狼,你给我说清楚了,这屋是我先住进来的,到底算谁白住?” “你他娘的别忘了,咱们林老爷子可是给了你钱的,到底该算谁白住?”几句话不顺嘴,我和刀疤脸跌跌不休地理论起来。 这时,那个女的坐不住,走过来将刀疤脸扯到一旁,大喝着说:“闭嘴!给我回去歇着,别吵醒了老爷子。”刀疤脸憋了女人一眼,一脸委屈,嘴巴嘀咕着,一屁股坐回了原处。 “我这儿还有一盒,拿去抽吧。”老头儿醒了,将自己的口袋里的一盒烟塞给了刀疤脸。刀疤脸点了点头,双手迎上去,接过去又抽上了。 女人见事情平息了,冲我看了看,本以为她要说些客套话,向我赔不是,谁知她一句话也没说,扭身就走。 此时我看到,她腰间别着一把匕首,个头儿比我的那把大了一号。从刀鞘精细的外观来看,这绝对不是路摊货,应该是一把军用匕首。 这帮人到底是干嘛的?要说匕首这东西,以前也见过,这儿一带偶尔会来一些旅游散客,带把匕首以防不测,吓唬吓唬人倒也没什么,但弄把军用匕首不至于吧。我盯着那熟睡的女人发起了呆,却被刀疤脸给喝住了,“看你妈的头啊,没见过女人啊?” 我怕再惹出是非,悻悻地倒到床上,挨着二胖子睡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暴风雨已经过去,天色暗沉了下来,万里晴空,圆月高挂,徐徐的海风抚慰着我的脸庞,凉爽无比。 我看了看身边的二胖子,他正打着鼾,身上的那些蜘蛛状淤青也已变淡,我打了打他的脸示意他起床,可他仍旧没反应,我觉得奇怪,看他样子也不像是在装啊,于是我又试着用劲儿去摇他的身子。 这一摇不打紧,竟出现了症状,二胖子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脸色儿铁青,嘴里大口大口呕起了白浆子,吓得我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我靠!这阵势不会是和王丽丽他们一样中毒了吧,我缩回手,不敢再碰二胖子,见他不动了,这才去翻他的眼皮,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呼吸也很平稳,没死!似乎这会儿又睡过去了。不行!我得去找医生来看看,万一出啥事儿,我可对不住二胖子! 想毕,我就往门外跑,眼睛一瞟,这才发现屋里的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这么晚了会去哪儿?到现在,我也顾不了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直奔医务室。 ------------ 第五十四章 :渔村怪俗 然而,房门紧锁,我敲了敲门,又冲着里面大叫了几声,却没人啃声。难道女医生这会儿在其他房里照看病人? 于是,我开始挨个敲门,来到医务室的第二个房间,我刚把手扶到门上,只听嘎吱一声,房门竟自个儿开了,我伸长脖子往里一瞅,空荡荡的,连个物件儿也没留下。 我又试着去开下一道房门,依旧没人,到处死寂死寂地,只有步子落到木板上的吱嘎声,似乎整栋木楼都没人了,人呢?那么多人去哪儿了? 这时,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血液从心房里一股一股地翻涌出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墙上一排排马灯发着昏暗的光,再想想二叔曾讲述的龙家村,我头脑里的恐怖场景像放电影一般,全映射到了眼前。 一丝儿凉气从裤管下面慢悠悠地爬上来,遍布全身。这……这儿该……该不会是家黑店吧? 我踉跄着冲出木楼,想去找村里的人打听,不久就看到海边的一处礁石堆里有两个黑影儿,正在拉拉扯扯。 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把身子贴到礁石上,听到后面有一男一女在说话。 “今天赚得可不少啊,整了一万多,呵呵,等这帮人上了山,还能多挣一笔。” “你干嘛?这么冷的天,把我叫到这儿来。” “没事儿,没事儿,等会儿我点个火盆就热腾了,来吧!” 这不是女医生和村长吗?狗日的,这村长胆儿也太大了,竟敢猥琐女医生,想想他一口黄牙的样儿我就恶心。 出于行侠仗义的本能,我一个大步蹿到了他们面前,惊得女医生大叫,忙把村长推开,颤颤巍巍地愣在了一旁。 “你个老东西,也不撒一耙尿照照,这么大岁数了,竟敢在这儿猥琐少女!”我说着,挥起拳头便去砸正要点火盆的村长。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女医生却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我,“别打!他是……是我男人!” “什么?你男人?”我圆目大睁,张大了嘴,这太不可思议了,心说这哪儿归哪儿啊,没见过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儿娶这么俊俏的小媳妇儿啊,再说这老头儿也消受不起啊,难不成这女医生有恋父情结,或有是被威逼利诱,有难言之隐? “妹子,今天你有啥苦衷都说出来,有哥在呢!”我大吼一声,大有英雄救美的气势,把村长的脖子震得一伸一缩。 “你个王八羔子,没见过两口子亲热啊。妈的!不去山上围篝火,跑这儿捣啥乱?”村长要去拉女医生,被我一巴掌打了回去,“我告你,今天你不把这事儿交代清楚,就甭想过爷爷的拳头阵。”说完,我一脚踢翻村长,骑上去就是几个大拳,打得他哭爹喊娘。 “别打了!他真是我男人!”说着,女医生使劲儿把我推到一旁,去扶地上的村长。 “嘿!你个傻妹子,怎么那么不识好歹,没见我在帮你吗?”我收住拳,冲着她一脸疑惑。 女医生这才解释说:“俺们这儿男人特别少,全是一帮女人,传宗接代全指着这帮老爷们儿……” “我靠!你还真不把自个儿当回事儿啊,男人再少怎么了?也不能找个老头儿凑合吧,瞎子也不会找他这德行的,你瞅他那样儿都能当你爷爷了,还能传宗接代?这能是理由吗?” 我顺了口气儿,继续道:“你说!是不是贪图他的那点儿糟钱儿,把身子毁了?” “哎!你是外地人,不懂俺们村儿的风俗,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你快走吧!”说着,女医生扶着村长渐行渐远,径直往木楼里走去。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儿,觉得极其的别扭,一想起刚才他俩的那副亲热样儿,我就想吐,“呸呸呸,“我连吐了几口涂抹,大叫晦气!这龙家村的风俗也太怪了。小媳妇儿爱老头儿,还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什么事儿啊。 我一边嘀咕着一边往木楼里赶,想去问问女医生关于二胖子的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木楼后山上燃起了冲天火光,还能听到隐约的欢呼声。 我出于好奇,想上去看看这帮人到底在干吗? 刚到山头,一股热浪便迎面袭来,只见十来个渔家妹子正围着熊熊的篝火跳舞,周围坐着好几圈人,一看都是那帮来此避风的渔民,见他们一个个喝着酒,说着话,一脸开心的样儿,我的心这才松弛了下来。原来,全都在这山上玩呢。 我没工夫停下来欣赏,二胖子正躺着呢,也不知现在啥情况,得赶紧回去。 于是,我绕着山路往回走,在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我听到路基下有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我心说这对老少配又换地方了? 为了瞅个清楚,我跳下路基,趴在一棵半人粗的树上听起了动静儿。 透过依稀的月光,我看到有三个人正围在一块土堆,嘀嘀咕咕着什么。看样子是在挖什么东西。 “李二,找到啥了没有?” “三爷!你不说这包子下面有值钱的大件儿吗?咋就一副骨头架子啊,啥都没有啊?” “哪你先把那堆骨架子抱上来再说。” “啥?让我扛这玩意儿?” “叫你扛你就扛,别那么多废话,上来加你一千块钱。”说着,一个女影将一条塑料袋伸进了坑里,瞅着他们的身形,听着他们耳熟的声音,我立即反应过来,这帮人正是与我同住的那三位。原来是帮盗墓贼,摸着黑正掏人家的坟包子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荒山野岭的,全是些穷儿吧唧的渔民,这坟包子有啥可挖的,难道是来寻仇,要挖坟鞭尸? 我心里一沉,正要转身回去,突然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睁眼一看,只怪自己走得太急,竟撞到了一棵树。 “谁?!”两个黑影异口同声地这么一叫,吓得我六神无主,心说完了,这下要被抓现行了,三十六计,跑为上! ------------ 第五十五章 :反客为主 可没等我迈开步子,一只手便捂住了我的嘴,同时腰间突然多出个冷冰冰的东西顶着,感觉再用点劲儿,它就要扎入我的皮肉里。接着,那人把我翻转过去,一道刺眼的手电光射来,让我睁不开眼。 “是你!”女人见了我显得很是惊讶,但立即又镇定了下来,一双酷若冰霜的眼神冲我上下打量。 这时,坑里的刀疤脸还没上来,在下面直嚷嚷,问出啥状况了。老头儿呢则忙着为他拉绳,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脸窘态。 我心说我一大老爷儿还斗不过一个女人?趁刀疤脸不在,正好反客为主。想毕,我胳膊肘迅速往上一抬,想去夹那女人的脖子。 谁知,她反应极快,手指还未碰到她的发梢,便来了个鲤鱼翻身,转到我身后,又把匕首压在了我的脖子上,“给我老实点儿,不然让你娘都叫不成!”说完,扯起一根绳子,把我五花大绑地捆在了树上,像个松了线的木偶变老实了。 没想到这女人那么厉害,这身手估计回到古代,也能算位武林高手,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招招致命,我心说不会是遇到了个军姐吧,但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军姐啊,一看就是个白白净净的大家闺秀。 不久,刀疤脸抱着塑料袋被老头儿拽了上来,他一见是我,立即发起狠来,大有旧仇新怨一块算的架势。 没等我吭声,一上来就扯着我的领子大骂,“你他娘的,没想到落到我手里了吧,今天有你好受的。”说着,扬起手要打,我趁势冲着他的小腹猛踢了过去,疼得这小子捂着裤裆哭爹喊娘,“老子非宰了你不可!”说着,抽出匕首又向我冲了过来。 不想,那女人跨步上去,又把他拧了回来,怒斥道:“够了!你以为这儿是你家刑堂啊?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刀疤脸感觉就像个孙子似的,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林姐,这家伙发现我们了,可不能留活口啊。”林姐?一听到这姓儿,再想想刀疤脸曾对老头儿的称呼,我心想老头儿和这女的应该是一家人才对。 女人看了看刀疤脸,又扭过头冲我走来,接着刚才那个问题,说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我就一避风的游客,什……么都没做,只是从这儿路过,见有动静儿才下来的。” “真的?” “真……真的。” “哪算你倒霉,下到阴曹地府给阎王爷说去吧!”说着,她挥起匕首,要抹我的脖子。看样子,她是要玩真格儿的了,我吓得大叫,词典里立即翻出两个字儿来――使诈。 “别别别,我有话要说!” “快说!” “你……你们别忘了,我还有个朋友在屋里,只要我不回去,他就会去报警。”听我这么一说,女人手里的匕首顿了顿,显然她对我的说辞有些忌惮。 见此机会,我趁热打铁,以便彻底打消她的顾虑,“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保证回去绝不乱说,你们挖你们的坟,我走我的路,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你他娘的,唬小孩儿呢?若真把你放回去,能有我们好果子吃?”刀疤脸走过来,拿着匕首就要对我下手,却被女人挡了回去。 沉思片刻后,她冲着刀疤脸说道:“你回去把那个胖子干掉,这儿我来看着。”刀疤脸嗯了一声,赶紧爬上路基,往木楼方向摸去。 看到这儿,我一下子傻了,没想到这女的还有这么一手,这样一来,倒把老子整成二五仔了,二胖子正在屋里躺着,刀疤脸这一去,一刀一个准儿,哪还得了? 我赶紧冲着刀疤脸吼道:“他不在屋里……”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捂住了嘴,她冷冷地说道:“不管你朋友在不在屋里,你都得死!” 我心说二胖子啊二胖子,不是兄弟对不住你啊,只怪我手艺不精,把这事儿给玩大了。您老富贵在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我除了念经祷告,已经无能为力了。 可奇怪的是,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刀疤脸回来,我心说难不成正巧赶上二胖子醒来,偷鸡不成反被擒?我看了看女人,她正一脸焦急地看着木楼方向,显然她也撑不住了。 “爹,你帮我看好!我去看看。”说着,她找来一块布条,把我的嘴绑上,便三蹿两跳地上了路基,很快就没影儿了。 我呢则支支吾吾着,想让这心善的老头儿帮我松绑大赦,可他跟躲鬼魂似的,根本就不搭理我,盘起腿儿闭目养神,气得我差点没背过去。 当女人再次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地对老头儿说道:“爹,快……快走,那木楼不对劲儿!” “咋了?”老头儿问了一句。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李二呢?” “不见了。” “你小子是不是没见到宝贝,自个儿溜了?” “爹,这儿不能久留,快走吧。” 我趁他们忙着收拾背包的时候,不禁冲那女人问了句,“你没见到我朋友?!”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顾你什么朋友?”妈的,关键时候嘴皮子又犯贱,一下子把这丫的给激怒了,她抽出匕首就要挥过来。完了完了,二胖子,咱哥俩只有二十年后再见了!我闭上眼彻底绝望了。 一阵强劲地风从我脖子掠过,我不敢低头去看那血涌的场面,只能静静地等候死亡的降临。接着,那女人尖叫了一声,像被什么撞到了地上。 随即我嘴上的布条被扯了下来,整个身子也一下子松了,我睁眼一看,一个彪形大汉正压在那女人的身上,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 “秦风!你还愣着干嘛!这婆娘的力气好大,我撑不住了!你快去把那老头儿逮住!”我回头一看是二胖子,心里立即就亮堂了,蹭蹭蹭地冲上去,把那老头儿扑了个狗啃泥。 接下来,局面完全被颠倒了过来,父女俩被我们绑在了树上,支支吾吾个不停。 我等了一会儿见他们都消停了,忍不住夸起了二胖子,“行啊,二胖子,一功夫就干掉了仨,神勇盖世啊。” 谁知,二胖子却愣了愣神儿,不知所以地反问我一句,“仨?不就两个吗?难道还有一个?” “诶?刚才不是还有个刀疤脸吗?没被你制服?” ------------ 第五十六章 :入伙 “什么刀疤脸,我醒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在哪儿,就出门找人问,没想到刚出去,便撞上个黑影儿,见他转身就跑,我就跟到了这儿。一看!你小子被人家绑了。” “不对啊,那个和他们一伙儿的刀疤脸一直没回来啊!”我一边嘀咕着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接着,我又把刚才遇到的事儿给他说了个来龙去脉,二胖子这才知道原来碰上了帮盗墓贼。 我担心刀疤脸回来找麻烦,就提议二胖子把父女俩串绑到了一处僻静的海湾。 爬上一块礁石,咱俩把腿一盘,各自点上一支烟,看着下面捆得犹如木乃伊的父女俩,好不得意。 二胖子先选了个软柿子捏,撕掉老头儿嘴上的布条,问道:“今天我们代表政府以及龙家村的老少爷们儿审问你们!还是那句老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来这儿为何挖坟掘墓?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说着,二胖子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冲着他们晃了晃,以示正统。 谁知,老头儿听了二胖子的这番官腔,一点反应都没有,神情镇定地打开了话匣子,说这次与女儿林欣雨来龙家村是为了完成一项勘探任务,因对这儿不熟,于是请了个当地的向导,也就是那个刀疤脸。 当我们要他讲述科考的细节时,他却以国家机密为由搪塞我们。咱俩不信,他又像模像样地给出了一张发黄的证件,我接过来一看,这老头儿叫林铁柱,来头还不小,中国地质科学院研究员,下面还盖着一个深深的钢印儿,编号为30001。 我拿给二胖子辨认,他点了点头,说的确是真的。我看了看这两个一黑一白的父女,怎么也不信,又叫二胖子看清楚,说现在办证的太多了,别看走了眼。 于是,二胖子将证件从塑料皮里抽出来,点着火机仔细辨认,最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真的。因为证件上面印有类似于钞票上的花纹,凹凸不平,这种防伪技术在那个年代,要造假难度极高。不过,照片上的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位老头儿,就不太清楚。林老头儿见我俩还不信,又掏出身份证让我们确认,一比对,还真是他。 我本想接着审问林欣雨,却被二胖子拉到一旁,“我看别审了,弄不好这老头儿还真是国家地质科学院的,再整下去到时候就麻烦了。” “我说二胖子,这两个家伙明显不对啊,你想想,若真是上面派来的,为啥偷偷摸摸的,而且挖得是座坟包子,和地质考察有鸟关系啊。” “嗯……话是这么说,但人家毕竟是上面的人,得罪他们恐怕不太合适。” “诶?你啥时候变得前怕狼后怕虎了,这父女俩弄不好是敌特呢!” “我不是怕,我是怕误伤了好人。”二胖子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要不这样,在没搞清楚真相之前,咱俩先混进去,探听虚实,正好我们也在这儿探索,有个伴儿照应也好。” 我一听,觉得这主意是不错,但怎么混进去呢?看他们先前那股警惕劲儿,恐怕不太容易。二胖子却说这好办,只管瞧他的。 一番耳语过后,二胖子忙给父女俩解绳子,还说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咱们官对官,中央领导地方之类的客套话。 林老头儿也挺大度,没把刚才的事儿放心上,舒了舒筋骨,还猛夸二胖子觉悟高。 我傻愣着站在一旁,心说这二胖子太能忽悠人了,就一县衙的小司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会儿,林欣雨的绳子也被解开了,这丫头老倔了,刚起身就要去踹二胖子,幸好被我一把拧住。二胖子则边跑边退,一个劲儿地赔不是,“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林老头儿见了,也忙着打圆场,说我们都是政府的人,也不是外人,这次来呢确实有些理亏,也没给我们提前打个招呼。 等了一会儿,二胖子见父女俩都心平气和了,这才提出要协同科考的请求,说这样一来也好有个照应。 林老头儿听了,半天不作声,只听林欣雨说一句,“你们是谁?有什么资格陪我们科考?” 二胖子一下子被问住了,我赶紧接话编词儿,“我和这位杨建军同志都是本地的官员,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一来可以帮你们打点,二来我们对这一带熟,做你们的向导完全没有问题,也算是咱俩为国家做出的一份微不足道的贡献吧。” 其实,在我说完这些瞎话后,心里也没把握,不过我抛出的两大理由则埋着暗桩,如果他俩敢拒绝,那就说明他们心中有鬼。我们是官员身份,若要查他们的底细一点都不困难。 没想到,我这招还灵验了,林老头儿呵呵一乐,说就这么定了,回答得特别干脆,没一点儿拖泥带水。 “爹,你想清楚……”林欣雨还想说几句,却被林老头儿拦了回去,“我定的事儿,你就别管了。”说着,又把头扭过来,冲着我们,“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第一、有些事情你们不该问的就别问,就算问了,我也不会回答;第二、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负责,与我们无关。第三、严格保守秘密,不得把这次勘探透露给任何人。”说完,林老头儿起身便往海边走,也不管我们答不答应。 我们跟在后面,林欣雨猛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指了指地上的两个背包,说道,“拎包!” 我靠!这什么事儿啊,咱俩好歹也当地大员,竟瞬间沦落为抗包的挑夫。 我悻悻地看了看林欣雨,正要开包窥视,却被林欣雨夺了过去,“这个你别拎,拎这个。”说着,轰的一声把肩头的背包卸到了地上。 我们打开一看,妈的!一大筐吃喝拉撒的东西,足足有好几十斤,这他妈的也太苦逼了吧。 我和二胖子一人一包,背着去问林老头儿要去哪儿?林老头儿指了指前方,说道:“古井村。” ------------ 第五十七章 :法清观 一路上,我们沿着海边走着,时不时问林老头儿这儿到底有什么科考价值。可他却缄默不语,在林欣雨的搀扶下一路闷走,感觉我们俩跟空气一般。 于是,我又换了个话题,把当年我阿公的故事道了出来,想让他去伪存真。 这次,林老头儿总算开口了,他摇着头,笑道:“那个故事,我也略有所闻,至于你阿公遇到的什么僵尸啊,深洞啊,其实都不靠谱。那只是好事者杜撰出来的,没有历史根据。” 我半信半疑地听着,脑子里又冒出一大堆问题,待林老头儿解释,可他却再无下文了。 当我们来到一座大山脚下时,路途似乎走到了尽头。 此时天色大亮,抬头望去,在橙红的朝霞映衬下,一栋古香古色的楼阁露出了一截儿红瓦,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 顺着盘山石阶,我们一步步蹬上山顶,一座道观展现在了我们眼前。 一条通往道观的石板路,杂草丛生,安静异常,似乎早已人去楼空,成了一座空宅。 观门紧闭,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写着法清观三个大字儿。 门上画有一对阴阳鱼,鱼眼之处恰巧是两个门环,大门两旁各立着一尊神兽,呈趴伏状,不过样子挺怪,头已经被砸掉了,只剩下残缺的四肢,我想这应该是文革“破四旧”那会儿留下的遗迹。不过,它们的样子看起来却很怪异,更像两只猫,但没听说过道观尊猫的啊,一般都是放仙鹤、青牛、青羊、麒麟的石像才对啊。 我觉得有些诡异,就去问林老头儿。林老头儿瞅了半天,不敢下结论,就说先进去看看。 我正要去叩门,二胖子抢先一步,叩响了门环,“有人吗?” 等了好久,也没见人来开门,二胖子性子急,干脆用脚猛踹,嘴上也不闲着,“有人就应一声,没人胖爷我要硬闯了!” 站在一旁的林老头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忙把他拉扯下来,说这道观是个清闲地儿,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儿有失礼数。 又等了一会儿,门后终于有人说话了,“我们道长云游去了,有客来访,一律不接,请回!”听声音嫩声嫩气的,像是个道童。 二胖子一听有人,立即接上了话,“我们是路过这儿的游客,想进来拜拜佛祖罗汉。” “小观只有三清,没你说的什么佛祖罗汉,施主定是走错了路,拜错了门。”道童的语气显得大为不满,让二胖子吃了个闭门羹。 林老头儿一听,笑得捂不住嘴,赶紧上去给人家赔不是,我心说二胖子这文化也太低了,这道观又不是佛庙,哪会有什么佛祖罗汉。人家道童听你这么一说,不杀你已经算很客气了。 但奇怪的是,林老头儿一提开门,道童似乎很忌惮,说什么也不行。这下彻底没戏了,我们只能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我们转身之际,门吱嘎一声开了,迎出来一位面相清秀的道长,手持拂尘,头戴一顶楼阁道冠,耳发双垂,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儿。看年纪并不大,三十来岁左右。见了我们连忙拱手行礼,说了一大串道家套话,听得我头发晕,意思无非是招待不周,进观一览。 我们进到观里,刚才还躲在门后的几个道童一哄而散,环顾四周,这道观的格局倒挺古雅别致,树木环抱,香气怡人,大院的四周放着几个大火炉,青烟缭绕,似乎才灭不久,正中有一口加了盖的水井,布满了清幽的苔藓,看样子有些年月了。正门对着的法清宝殿,两旁则是五六间厢房,外围被一条走廊环绕。 我们跟着道长顺着走廊转了半圈,先被领进了一间厢房安顿。 道长则出去吩咐两个道童为我们倒水沏茶,还说让我们尝尝这古井甘露。 借此机会,我看了看屋里的摆设,跟以前我见到过的道观大同小异,满屋子的书香,并无特别之处。 我们几个盘腿儿坐在香垫上,静静等候。 可这道长一去就没回来,只见门外有两个道童掀开井盖,正在用水桶打水,眼神儿还时不时向我们这边打探,见了我们,怯生生地露出一丝微笑。看样子应该是在为我们准备烧水。古井村,难道和这口古井有关? 我正看得出神儿,这时道长回来了,叫我们稍等片刻,茶水一会儿就到。 此间,我把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道长怔了怔身,兴致高涨,将这古井村的来历一一道出。 说明朝年间,有一年天降大旱,这一带大半年寸雨未下,地皮子被烤得冒了烟儿,树木枯败,一片死寂。这龙心岛上,有一条名叫龙鸣溪的山泉也因不见天水而断流干涸。 村民们没了水源,只能勉强咽下苦涩的海水度日。可时间一长,谁都经不起折腾,一个个浮肿得厉害,还常有死人的事情发生。 村里的头人看不下去了,就带着大伙儿在岛上四处打井,可前前后后打出来十余口,仍旧苦涩难咽,但这总比直接饮用海水强上了许多,于是众人纷纷提桶取水。 可惜好景不长,一个月后就有十来户人传出一睡不醒的怪事儿,请来郎中查看,脉搏气息一切正常,可患者就是醒不过来,甚至有人用皮鞭抽打也没效果,像是一具具活尸。一问缘由,郎中也道不出个所以,只说这井水恐有瘴毒,不能再饮。 众人一听,吓得一个个魂不守舍,将水缸一一推进海里,又把那些活尸清理出来,堆放到一处茅草房内,专人看守。 那些没犯病的村民呢,因都喝了井水,怕这怪病迟早落到自个儿头上,都不敢熟睡,轮班守夜,一旦见有人睡去,就将其弄醒,生怕一觉不醒,成了活尸。 井水不能喝,还不能睡觉,村民们叫苦连天,都嚷着要搬离此岛。头人不忍,又到处寻访高人。 忽然有一天,一位白衣道长不请自来,见了头人也不说话,似乎是个哑巴,取出笔墨只在纸上写了一句,“此瘴可解。”头人大喜,跪请道长指点迷津,求那解救之法。 这时,道长夺门而出,径直往上山走。头人不解,忙和村民们跟上了上去。 来到一处山顶,道长掐指捏算一番,再看看四周的方位,伸出手指,轻轻往那早已干涸见底的龙鸣溪点了点。众人不解其意,愣在一旁。 道长见众人不解其意,捡起一块石头,在溪底砸了起来。有意会者大叫,“打井!”于是,众人取来家伙事儿,在道长指定的地方凿起井来。 说来也怪,按理这山顶远离海边,要想凿出井来谈何容易,非掘地千尺才行。谁知,只凿了五六米,一股泉水便喷涌而出,渐渐化成一汪清潭。只见那水清澈见底,不见一丝浑浊。 道长赶紧取出一桶水来,又往山下而去。众人紧随其后,大致明白了他的用心,他定是救人心切,要去救那满屋子的活尸。 头人打开房门,道长为他们一一灌服泉水。没多久,奇迹发生了,昏睡好几月的村民摇头晃脑地立起了身,嚷着要喝吃东西,众人见状无不拍手叫绝。 头人正要去问那道长姓甚名谁,仙山何处?谁知,那道长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众人感恩心切,四处寻找却始终不见其人,这才感应到神仙下凡,赐福垂青,立即俯首跪地,拜谢道长的大恩大德。 当天晚上,有人就说在山上见到了一只白狐,正要追赶,却化作一股白烟消失了。 从此,这白狐救人的故事便流传下来,村民为祭奠白狐功德,便以井为心,在山上修了这座道观,取名法清观。 听完道长的这个故事,我感觉十分诧异,这鬼岛妖狐被道长这么一讲,竟变成了另外一个红歌版本。妖狐不再凶恶诡秘,反而成了救世主。难道我听到的那个是瞎掰的? ------------ 第五十八章 :原形毕露 为了确认,我给道长讲了我的那个版本,可他还没听完,就打起了哈哈,说那纯属胡编乱造,他讲的才是正统,怕我不信,还郑重其事的指着院中的那口古井说道:“那井就在本观,岂敢又欺?”说完,起身要带我们过去一览。 来到井边,刚才离得太远只看了个大概,如今这古井近在咫尺,被我看了分明。 乍眼一看,这井盖就先声夺人,四周刻着两只抽象的狐狸饰纹,首尾相接,围成一个圆形。正中有一道五角星图案,线条细腻流畅,虽繁琐但不见一点交错。雕工十分讲究,应该出自某位大师之手。 看完之后,其他倒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五角星的刻法有点类似于以色列国旗上的那道六角封印。道长解释说,那是法清圣祖所留下的镇邪法印,依照五行元素的相生相克原理印刻而成……”我看了看道长的表情,庄严凝重,似乎也不是在忽悠人,而且每每说到法清圣祖时,总要仰天拱手,感觉跟二战德国兵似的,一听到希特勒就要行纳粹礼。看来这井还真有点不寻常。 “敢问道长,这井可否打开一览?”林老头儿的这句话犹如及时雨,道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声,我们齐刷刷地注目道长,看他能否了愿。 谁知这时,道长却面露苦色,欲说又止,感觉有啥难言之隐,又有那么点扭扭作态的成分。 二胖子憋不住了,冲着他吼了一嗓子,“我说老哥,你说这井有那么大的能耐,咋就不敢开井呢?” “哎!贫道实在是难以启齿啊。”道长摇了摇头,又挥了挥拂尘,又垭口了。 “该不会井里封着什么怪物吧。”我见他老不张嘴,自个儿也慌了,就放出话来激他一下。 “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哪有什么怪物,只是……” “嘿,你这老哥咋这么不痛快?打开看看有啥了不起,还怕我们搬走不成?”二胖子说着,便要去挪井盖,却被道长拦了回去,“各位施主,那贫道就跟你们直说了吧。虽我们都是些深山修行的出家人,理应内外双修,普济众生,不该提那钱财之事,只可惜如今时代不同了……” 我靠!绕了那么大个圈,还是离不开钱这个王八蛋,林老头见道长说出了缘由,也不想再为难他,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头,笑道:“道长不必多言,我们万分理解,不知要多少钱才能看呢?” 窗户纸一捅破,道长的动作立即变得流畅起来,不紧不慢地冲着我们伸出一根手指,默不作声。林老头点了点头,赶紧拆开身上的衣兜,拿出一张百元大钞。 没想到,这道长却笑着摇了摇手指,我们几个全傻眼了。我草!这不是坑爹吗?该不会又碰上一家黑观了吧。 刚才那副扭扭作态的样儿,居然全是演戏,只为掉我们的胃口,招揽生意。真不知道这道长是哪个经济学院毕业的,比我还精。 二胖子站在一旁双手叉腰,也怒了,说这他妈的不是宰客嘛,开口破井要一千,这跟抢有啥区别。说着,摆手要我们走。 可林老爷子却没打算走的意思,他让林欣雨掏出一叠钞票递了过去。 道长接过钱,吧嗒吧嗒地数着,原形毕露,和刚才那副慈眉善目判若两人。完事儿后,这才命几个道童过来开井,似乎这道观里除了这道长,再无成年人,全是一帮**岁的小孩儿。 没一会儿,井盖便被掀到一旁。我们急不可耐地往里打探,只见井水平整如镜,四周的石头青苔幽绿,浅得和咱们家的鱼缸有一拼。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瞅出个特别之处来。 二胖子撇撇嘴,说道:“现在知道中招了吧,非要开这口破井,有意思吗?” ------------ 第五十九章 :法清圣祖 谁知,林老头儿闷不做声,忙拿出水壶取水,却被道长喝住了,“诶诶诶……你这老头儿,好没规矩,这甘露仙泉怎能说取就取的。”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林欣雨按耐不住了,伸手卡住了道长的脖子,冷冷地说道:“再说!拧断你的脖子!” 道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见有强人出面,立即服了软,哆哆嗦嗦地只说让林老头儿随便取就是了。 直到林老头儿完事儿,林欣雨才收了匕首,一把将道长推出去老远。 “老爷子,一千块买壶甘露够本了吧。”二胖子待在一旁,等得难受,催着林老头快走。 “别急别急,既然来了,再看看也不迟。”说着,林老头儿又忙着给道长陪不是,还要求继续参观。 我靠!也不知道他咋想的,难道还没被坑够? 道长瞅了瞅林欣雨,知道财路断了,对林老头儿呢,自然也没先前那么热乎了,于是便下了逐客令,“别参观了,小观马上要闭门休整……” 可这话还没说完,林欣雨又抽出了匕首,立即让道长改了口,“行行行,就给你们十分钟。”说完便走了,冲着两个道童挥了挥手,这茶水也不管上了。 我们环顾四周,准备选个最有看头的地儿。可瞅来瞅去,只有那法清宝殿还有些东西值得一看。 进了殿,我们才知道这儿其实并不宽敞,四根红漆大柱顶起宝殿的四角,香炉熏香飘渺,所有的物件儿都显得很紧凑,从这点来推断,这座道观人并不多,估计也就十来号人。 供桌上安放着四尊神像,分两排罗列,一个在上,三个在下。 一一看过去,觉得有些怪异。据我所知,在道教礼法中,三清也就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这三位乃是道教之尊,应该放在最高的位置。 可奇怪的是,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神仙,丹凤眼,肤质白皙,表情诡异,再瞅瞅他的五官,我后背不禁升起一丝儿凉意,感觉他的样子就不像是个人,而是一个动物之类的造型。 一看他的侧面,我一脸骇然,他竟长着一张狐狸脸。 刚才从正面看,太过于平面,看不出他的鼻尖起伏,难道这就是道长说的那个法清圣祖? 可没听说过还有比三清还高的神啊,这法清圣祖到底是谁,也太离谱了吧。 “喂!你们看,这画像感觉不对啊。”这时候,二胖子也发现了啥端倪,忙叫大家凑过去。 只见侧墙上挂着两幅水墨画,第一幅画的是一个孤岛,空中一轮白日,上面有一群人忙着在海里打水。 第二幅全是人物,一个黑袍道士,头戴乌纱高帽,手持桃木,感觉有点像黑无常,正骑在一只白狐身上,后面跟着一群呈跪伏状的村民。 远处还有几口水井,但因是远景,画者只是简单地勾勒出一个轮廓,具体有多少不太清楚,应该只是个概括的虚数,看村民的表情,似乎在为白狐求情,又或是在感恩黑无常的义举。 看到这儿,我突然知道二胖子要说什么了,“你是不是说道长讲的那个传说是个假的。”说完,我看了看林老爷子,他也冲着那些画卷发呆,眼镜几乎快贴到了画卷上。 “没错!你看这画的意思跟臭道士讲的一点不一样。这哪是什么白狐凿井救人,分明就是黑衣人降服妖狐。” 我的娘,这才多久啊,一下子出现了三个白狐的传说版本,我脑子里顿时搅成了一锅粥。一个接一个的问号在头顶上空打着旋。 ------------ 第六十章 :三个传说 第一个传说说的是白狐阮常被一老道追杀至龙家村,因心生淫念残害村民,终被一口白棺所收;第二个传说出自道长之口,讲的是白狐凿井救人的故事;第三个也就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两幅画,说得是黑衣人降服白狐的故事。 细细想来,这三个传说同而有异,都出现了两个人物,一只白狐和一个道士,至于他们的恩怨曲折暂且不说,首先最难以捉摸的是白狐的正邪之分,它一会儿被说成是普救众生的救世主,一会儿又被说成是降祸人间的妖孽,这之间是否有着某种联系? 第一个传说是我小时候听我爹讲的,由于他早年说书,戏说的成分很重,又因故事情节欠缺,所以可信度大打折扣,暂不考虑;第二个,我想应该是道长为敛财而故意编出的一段神话。唯独第三个是以画卷的方式来表述的,脱离了以讹传讹的怪圈,相当于是第一手资料,没有任何的渲染加工。 从画卷的年头来看,这两张画卷都已相当老旧,到处浸着潮气水印,一排排小洞因虫蛀所致,感觉作画者并非现代人,而是一位古人。 为了确认,我又去找画上的落款,却没找到,再看看边角有裁剪过的痕迹。按我对古人的敬意,他们不会说瞎话吧,于是我兴许就以这个传作为了最可信的蓝本。 但问题又来了,假如画卷上的传说是真的,那么这法清观供奉的法清圣祖应该是那个黑衣道人才是,为何是那只被认为是不祥之物的白狐?又为何要供奉一个人人唾弃的妖怪?难道……难道这道观是座……邪观? 想毕,我又去问林老头儿,看他有什么看法。 林老头儿只说两幅画说明不了啥问题,不过对我提出的疑点他倒是点了点头,只说年代没问题,从画质来看应该是些古画,但具体朝代不太清楚,得问问道长。 “道长,出来!”二胖子冲着殿外大吼一声,却无反应,我心说这道长半天没来,该不会叫人操家伙去了吧。 我正胡思乱想呢,突然从身后的厢房中冲出十来个手持棍棒的道童。 我心里一惊,妈的,怕什么来什么,这道长还真是搬救兵去了,心说他们要干嘛?是见财起意,还是兴风作怪?不过还好,有二胖子和林欣雨这对雌雄双煞在,加之又是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孩儿,我倒是不怕,底气很足。 “你们要干嘛?”二胖子抬起两个硕大的拳头,攥得嘎巴直响,已做好了开战的架势。林欣雨却一脸铁青地站在一旁,不漏声色,静观其变。 这时候,道长从道童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拂尘一挥,大喝一声,“孩儿们,都把这帮泼皮无赖给我轰走!” 我草,这他妈的是五庄观还是火云洞啊?怎么看怎么像西游记里的场景。 面对一帮小孩儿的冲杀,我不用多想,一把握住了那个冲在最前面的道童。 我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制服,没想到的是,这小孩儿的劲儿大得离谱,竟手腕一翻把我扯了过去,举棒便打,幸好二胖子一把将我推开,闪了过去。 再看看林欣雨,她倒是挺轻松,一个扫腿下去,倒了一片,似乎无心和这帮小孩儿纠缠,护着他爹一个劲儿地往门外走。林老头儿则一个劲儿地叫着:“都是些小娃儿,不要伤了他们,我们走就是了。” 这会儿,我的面子实在挂不住了,心说连几个小孩儿都对付不了,这脸丢大了!不他妈的整倒几个,我都不好意思出这观门。 于是,我挑了个矮个子下手,从后面猛踹了他一脚,心想整倒一个找回点自尊就走。可这道童却一点儿反应没有,两脚绷得倍儿直,回头看了看我,伸出一腿把我踢到了台阶下面。妈的!这帮小孩儿竟如此厉害,难道从小就练了童子功。 此时,我也顾不上啥颜面了,和二胖子一块儿撤到门外。随即身后传来砰的一声,观门被重重地合上了。 我们一行四人悻悻地离开了道观,沿着崎岖盘绕的山路继续前行。举目远望,三三两两的渔家妹子正在山野里忙着打柴、种地。 ------------ 第六十一章 :山谷深寨 我们在法清观闹腾了半天,滴水未沾,嗓子眼儿干得难受,就过去向她们讨水喝。离我们最近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妹子,她正弯着腰在地里种着庄稼,田埂边正好放着一罐水和一个黑陶碗。 当妹子得知我们是来此旅游的客人后,显得特别热情,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儿,忙给我们倒水。 由于只有一只陶碗,就出现了一个先后顺序的问题,林老头儿在队伍里年纪最大,是长辈理应先喝,可他却特别客气,推了一圈,才往自己嘴上凑,文嗖嗖的,感觉和我四叔有一拼,都有点老学究,甚至有些迂腐。 谁知,林老头儿刚喝了一口,就扑哧一声吐了出来,说这水太苦了,难以下咽。 我们瞅了瞅碗里的水,这才发现有些浑浊,一股酸味儿一下子让我们没了喝水的欲望。 “我说这位姑娘,你这水咋这么苦啊?”林老头儿抹了抹嘴巴,忙问妹子原因。 “哎呀老伯,实在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是外地人了,咱们古井村的人都喝井水长大的,所以……”妹子说完,脸上泛起了红晕,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井水?”听到这词儿,我立即来了兴致,“你说这水来自井里?”妹子一听立即捂住嘴,脸蛋通红,扭头就走,又在田里忙活儿起来。看意思是说漏了嘴,这井里肯定有文章。 “喂!妹子,你这话说不过去啊,这岛上就算没水源,也可以凿个蓄水池喝雨水啊,难道这苦水就那么好喝?”二胖子一屁股坐在田埂上,道出了胸中的疑问。 只见妹子低着头,欲言又止,似乎还有隐情。在我们的催促之下,她只说喝井水是古井村自古立下的规矩。 我赶紧追问井在哪儿,此时妹子脸色大变,不再理会我们。 林老头儿故技重施,又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想要撬开妹子的嘴,可妹子看都没看,对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林老头儿以为自己开价太低,又加了两张,妹子被憋急了,带着哭腔说道:“你们……你们就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然后,辫子一甩跑了。 我瞅着她远去的背影,愣了半天,越发感觉这龙心岛古怪异常。接着,我又跑去问周边的几个渔家妹子,结果还没靠近也一哄而散了。 回到田埂上坐定,我见林老头儿正忙着将罐里的水倒进一只试管中,应该是在取样拿回去检验。 等他忙活完,这才提示我打开包裹取水,让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圈。 其间,二胖子提及到井可能就是法清观里的那口,却被我否决了,因为那口井实在是太浅了,纯粹是道长骗人的把戏,根本就不是一口井,而是一只大水缸,不足以养活整村的人。至于渔家妹子说的那口,应该还在别处。 休息完毕,日头偏西,队伍继续沿着田埂小道行进,我望着两旁绿幽幽的庄稼出了神,心说这都是些啥作物啊,咋从来没见过?感觉是一种草本植物,叶子宽大修长,不知有何用途? 我回头瞅了瞅大家,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作物啊,你们认识不?”众人见我发问,立即停了下来。 二胖子蹲下身,看了看地里的东西,扯上来一片叶子,半天没作声,满脸肥肉扭成了一团,似乎也很纳闷儿,“这不是啥作物,就一般的茅草吧。” 为了确认,我又叫林老头儿看了一把,林老头儿说不对,那不是茅草,而是一种牧草。“诶?这就奇了怪了,来这岛上就没见过有牲口或是牧场啊,看这山头全是牧草,要是用于饲养,少说有上千头牲口,再说这岛上成片的杂草,也不缺乏草料啊,种这么多牧草有啥用?” 二胖子接过话头,解释说,兴许这儿的牲口都是家家户户圈养,自然看不到。我疑惑地点了点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在经过一片山林的时候,几个老大娘正忙着采摘油棕树上的果实,我们正想过去问问,谁知这帮老大娘见了我们比兔子跑得还快,一下子窜进林里,没影儿了。 我靠!见了本帅哥就跑,太不给面子了吧。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怕生?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队伍后头,耷拉个脑袋悻悻地走着,拐过一片山头,一条弯曲的山路直通山下。 我们站在崖边,顺着山路望下去,发现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村寨,深嵌在四面高山环绕的山谷之中,似乎这条山路是通往山寨的唯一路径。 这山路坑洼不平,林老头儿拄着一根用枯木枝削成的拐杖,三步两停,走得特别吃力。林欣雨就蹲下身子要去背他,感觉这丫头还挺孝顺,看来这黑脸老头儿福分不浅啊。 我正瞎琢磨呢,只见二胖子一把将林老头儿搁到了背上,林欣雨还以为出啥状况了,忙去拉他爹。 这时候,二胖子说话了,“林妹子,你父女俩来这鬼地方太不容易了,就让我来背吧!”说着,自个儿倒先乐了。林欣雨不放心,非要二胖子把他爹放下来,可二胖子执意不肯,怂了怂肩,背上就走。 走了大半段路,林欣雨见他并无恶意,只是嘀咕了几句,也就那样了。 我心说二胖子这小子该不会瞅上林欣雨了吧,看他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儿,从来没见过啊。 于是,我赶紧凑上去,小声地打趣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和林欣雨对上眼儿了?想讨你老丈人的欢心啊。” 二胖子怔了怔身,脸上的肉一松,一本正经起来,“对你个头啊,我这纯属敬尊老爱幼,可没你想得那么不纯洁。” 二胖子只顾着解释,音量没控制好,一不小心被林欣雨听到了,她回过头白了我们一眼,这才让我们收起了话头。 下到山底,我们立即没入一人来高的茅草中,幸好地上有路,不然还真的难以辨别方向。大概又走了五六分钟,路途越往里走,变得越来越宽阔起来。 不久,我们就钻出了草丛,一个寥落的村寨立即映入眼帘。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对着一条宽阔的马路,说其宽阔只是相对于山路而言,其实也就五六米宽。 路上时不时有几辆马车通过,货物无一例外的都是鱼干和油料,在烈日的暴晒下腥臭无比。他们沿山而上,马路七扭八拐地望不到头,似乎另一头通向海边。 车上的渔户见了我们,都投来了怯生生的目光,赶紧挥了几鞭子,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眼神儿好像在说,这些人怎么到这儿来了? ------------ 第六十二章 :饭馆 我们先在马路边找了个饭馆落脚。一进去,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两三个渔家汉子,正在打趣儿吃酒,见了我们很是惊讶,起身便走了。 这儿的陈设十分简单,凌乱的桌椅板凳与四面破墙凑成了一副惨淡的经营画卷。值得一提的是,货架上全是清一色的油料,被装在大小不一的玻璃瓶里,闻起来很香,应该是手工压榨的棕油,跟人感觉像是进了粮油站,而不是饭馆。 我们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不久就从里屋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不必说一定是老板娘,她头扎长辫,身着土布花裙,上面打满了补丁,但很整洁。 “各位,要点什么?”老板娘热情洋溢地过来给我们打招呼,顺便帮我们擦了擦桌上的浮尘。 “有啥好吃好喝的尽管上,其他没要求,就一个字儿快!”二胖子将背包往地上一扔,肚子饿了一天一宿早就没货了,催促老板娘快快上菜。不过话音刚落,他似乎觉得有点不妥,赶紧看了看林家父女,有那么点向他们征求的意思。 林欣雨坐在一旁假装没看见,把头扭到一边,林老头儿只说能吃饱就行。 老板娘应了一声,进里屋忙活去了。等了十来分钟,便端出了一大蝶儿菜肴。细细打量,全是些鱼,鱼汤、炸鱼、鱼片、鱼酱、而且油料放得特别足,整个一满鱼全席。 “老板娘,你们这儿怎么全是鱼啊,就没点炒菜鲜汤啥的?”我拿着筷子,闻着一股油腥味儿,一点食欲也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这儿靠海吃海,只有这些鱼菜,让你们见笑了。”老板娘微微一笑,忙着给我们赔不是。 “哎呀,秦总,您就别挑挑拣拣了,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以为这儿是五星级酒店啊?”说着,二胖子就使起了筷子,要去夹菜,立马被我打了回去,因为这时我突然想到了那壶井水,万一老板娘是用那来历不明的井水做的菜,吃下去弄不好会倒胃口。大伙儿听我这么一说,齐刷刷地放下了筷子。 “喂!老板娘,我听说你们这一带的人都喝苦涩的井水,有这回事儿吗?”我疑惑地看着老板娘,把这个憋在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 “嗯……这个……”老板娘表情显得十分为难,说话吞吞吐吐,看样子确实用那井水做得菜,还好我多长了个心眼没吃。 这时候,林老头儿也忍不住搭腔了,又从口袋里抽出了两百元搁在桌上,感觉他的口袋跟机器猫的差不多,票子无穷无尽,感觉是个不差钱的主,“老板娘,不知你们喝的那口井在哪儿,可否让我们参观一下啊?” 你还甭说,林老头儿的这招又显灵了,这老板娘倒是一个生意人,不同那小妹子,还就吃林老头儿的这套,收了钱,脸色立马转晴,带着我们就往里屋走。 我掀开帘子一看,里面是一座小院,中间放着一口用木架子支起来的火盆,右侧则并排着三间砖墙小屋,离我们最近的一间头顶上的烟囱正冒着青烟,里面有三个十来岁的女孩正在忙活,一个烧火做饭,两个正站在一口大水缸旁往锅里舀水。她们见了我们,捂着嘴笑个不停,显得十分可爱。 接着,老板娘冲着院落背后的大山指了指,说自家的水就取自山上。我们顺眼望去,一条羊肠小道沿着树林,从院落一直延伸到了山顶。 我们正准备上山探寻,突然从一间屋里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尖叫尖气地叫道,“娘!不好了!” ------------ 第六十三章 :怪老头儿 老板娘脸色一沉,赶紧进了屋,我们跟上去正想进去,门却砰的一声合上了,推了推,已经被老板娘上了插销。 随即从屋里传来了一声叫骂,“你个老东西!好好的,咋又不老实了!” 紧接着,一片稀里哗啦的金属响声,像是谁在拖拽着铁链,“大娃子,快上去,把屋顶补一补。” 看样儿一定是出啥事儿了,二胖子把门拍得碰碰作响,嚷着要进去。老板娘似乎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空搭理我们。 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个小女孩,搬来了一架木梯。我赶紧把她拦下,问出啥事儿了。 小女孩脸上泛起了红晕,羞答答地答道:“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不用你管。”说完,把木梯往墙上一搭,一步两停地上了屋顶,挪了挪石棉瓦,将那处裂缝盖上。等她下来,我又去追问,这次小女孩竟不搭理我,笑着走开了。 不久,老板娘裂开了一条门缝,准备出来。二胖子顺势往里一挤,领着我们鱼贯而入,径直往里面的一间小屋走,老板娘一下慌了神儿,惊得大叫,“你们要干嘛?都给我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咋了?难道里面有啥见不得人的东西?”二胖子顶了一句,推开老板娘就往里走。 进了里屋,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儿扑面而来,这儿又潮又黑,只能听到铁链子哗啦啦的响动,却不见其人。 我摸出打火机点着,在橘红色的光晕中,有个人影正佝偻着身子靠在墙角,我挪着步子凑了过去。 这时,他猛地抬起头,我才看清他长相,满脸的褶皱疙瘩,像要从脸上脱落一般,粘哒哒的哈喇子正挂在嘴角,欲坠不坠,令人作呕。 他的表情很怪异,将一根手指放进嘴里,傻乎乎的冲着我呵呵直笑,还带着那么点儿猥琐的劲儿,像个患有神经病的糟老头儿。 看装扮十分的老土,犹如穿越了时空,还裹着一件五六十年代那种旧款的军用绿大衣,满身破洞,露出一团团早已浸黑的棉絮,满是霉馊味儿。一只手铐着铁链,被墙上的一根铁柱拴牢。 我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因为我看到他正晃晃悠悠地想要起身。 “老板娘!这怎么回事儿?”二胖子冲着老板娘大叫,想让她给个说法。 可老板娘嘀嘀咕咕了半天却一个字儿没说,表情十分为难,好像有什么东西难以启齿。 “喂!你个死婆娘,咋能这样虐待老人?”二胖子愤愤不平地吼了一句,说着就要去解糟老头儿手上的铁链。 “不要!”老板娘跟触了电似地,立马跑进来,拦住二胖子,“他是个疯子,要咬人的。”二胖子不信,伸出手冲老头儿比划了下。 果然,那老头儿反应极其强烈,张大嘴就要咬二胖子的手。二胖子一惊,退出去老远,“我靠!这老头儿还真是个疯子。” 这时,林老头儿走了过来,称自己对医学略知一二,想帮老头儿做个检查。 可老板娘说什么也不肯,还推了林老头儿一把。 站在一旁的林欣雨随即抓起她的手,一用劲儿,疼得老板娘哇哇喊疼,哭丧着脸跑了。 接着,林欣雨一步跨上去,握住老头儿的两只枯手,往上一提,如同耍猴一般。糟老头儿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地瞎咬乱叫,却不能近身。 我和二胖子忙过去帮忙,锁住了糟老头儿的脖子,将他抵到了墙上。 趁这档子空隙,林老头儿赶紧取出针管,扎进了糟老头儿的脖颈里,抽出一管鲜红的血液,然后又注射进一支试管里,用皮塞塞好。 整个过程用时很短,感觉林老头儿特别熟练,兴许还真当过医生,设备还一套一套的。看来为了这次探寻,父女俩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谁知,就在林欣雨松手的一刹那,这糟老头儿竟伸手捏了一把林欣雨的屁股蛋儿。一脸猥琐,哈哈大笑。我草,这老东西还是个老流氓。 “啪!”林欣雨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顺势给了糟老头儿一击耳刮子。可这老家伙还是色迷迷的看着,感觉还是个老无赖,想想之前的那个村长,我就想吐。咋这一带的老头儿都这副德行?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这事儿被二胖子瞧见了,一下子怒了,“你个老王八,这么大岁数了,还卡油!”说着就要用脚去踹,被我拉到了一旁,“二胖子,你跟一个疯子较啥劲儿啊,你不是喜欢尊老爱幼吗?” 二胖子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知道我是在说他对林欣雨有意思,这才念念叨叨地收住了脚。不过这样一来,我更加确定二胖子对人家林欣雨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大功告成,我们几个就此离开,准备往山上走。可一推铁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妈的,老板娘肯定这会儿叫人去了,把门反锁了。 听着里屋那个疯老头儿的呵呵声,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道在这昏暗的屋里,接下来会出现怎样的恶事。 ------------ 第六十四章 :困兽 二胖子和林欣雨把铁门踹得砰砰作响,却始终打不开。只听门外有三个女孩正在说话。 “姐姐,那个又高又好看的哥哥给我行吗?” “不行!你最小,那个大胖子给你还差不多。” “哼,你们欺负人!大哥哥和大胖子你们都要了,难道让我选那个又干又丑的死老头儿吗?”听她们的意思,好像要把咱们三个男的分了。她们要干嘛?刚才那会儿烧火做饭的劲儿难道是为我们准备的? 想到这儿,我心里一紧,和其他人立即乱成一团,犹如一群无地自容的困兽。 然而,面对四面砖墙,这儿竟没有任何的门窗和出口,连监狱都不如,整个就一个封闭的黑屋。 就在这个时候,二胖子指着天花板大叫,“上屋顶!” 我抬头一看,屋顶上的几片石棉瓦已经松动,应该可以出去。 于是,我们赶紧搬来屋里的桌椅板凳,用来垫脚,重重叠叠地垒了两三米高。 可二胖子站上去,还是少了半个身位,再怎么踮脚也够不着,只得冲着我大喊,“秦风,你踩到我肩上先出去!” “哪……哪你怎么办?!” “都这时候了,你就甭管了,出去一个是一个。” 我不敢迟疑,爬上二胖子的肩头,举手一抬,将石棉瓦弄出了一道宽大的裂缝。紧接着,我双脚一蹬,上到了屋顶。 “该你们了!谁先上?”二胖子见我出去了,又催促下面的父女俩。 可叫了半天却没人应声。屋里空荡荡的,似乎已经没人了。 “嘿!这爷俩咋一眨眼就不见了?”二胖子喃喃地说着,觉得不可思议,忙跳下去找,可这儿就两间屋子,他们又能躲到哪儿去呢?或许他们发现了别的出口,自个儿逃了? “你个死胖子还磨蹭个屁啊,快上来!晚了就出不去了!”我站在房顶,已经隐约地看到了一群人影正往这边赶,不用说,那肯定是老板娘请来的救兵。 二胖子忙从里屋跑出来,又爬上凳子踮起脚。我赶紧俯身下去,可还是少了半个手臂那么远。 这下二胖子也急了,上不了屋顶,只能到处找藏身的地方,可这屋里的摆设根本就容不下他的那般体型。 其实,就算能找到藏身的地方,也迟早会被找到,因为这儿实在是太小了,这完全是人逼上绝路时的一种自然反应。 最后,一脸无奈的二胖子只得用一根木棒去顶门,应付当下的燃眉之急。 我呢,则忙着在父女俩留下的包里一个劲儿地猛翻猛找。很快,我就在包里的最底层看到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扯出来一看,绳子! “别急!我有办法!”话音刚落,村民们的叫嚷声已经来到了院落,接踵而来的撞门声,惊得我手忙脚乱。一股脑地将绳子扔了下去。 二胖子见了绳子,双手一抓,两脚一缠,迅速地往上爬。加上我的拉拽,他很快就上到了屋顶,然后一同跳下,没入了一片油棕林。 就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铁门被村民们活生生地撞开了。 随即身后传来一声吼叫,“他们上屋跑了,快追!”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感觉像是那个村长。 我们不敢耽搁,沿着油棕林里的一条小路,往山上走。可没多久,我就提出一问题,“这样上山,感觉不妥啊,万一他们追上来,那山如果又没下去的道儿,岂不是画地为牢吗?而且我们要去山上的打算,老板娘是知情的。” 二胖子觉得我说得在理,就提议先在林里躲一阵,等这帮村民走了再说。我看了看这片油棕林,不仅宽阔,而且十分密集,躲在这儿,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找到。于是,就这么着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村民们从小院里赶过来,就径直往山上走。我躲在树后,露出两眼窥视,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位村长,还不时地给旁边的老板娘说着啥,听意思好像是在埋怨老板娘不应该把疯老头儿放在家里,还说什么尽早把疯老头儿送到山上去。 之后,我又仔细地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村民,只见他们个个光着膀子,拿着刀叉棍棒,手臂上还印着一种蛇形纹。每个人都有,无一例外。 从他们憨厚的气质来看,也不像黑社会啊,或许是一种民间习俗。因为以前我去过一些黎族村庄,知道有些黎族人有纹身的传统。难道这岛是个黎族村落? ------------ 第六十五章 :逼上梁山 等了一会儿,我本以为村民们会上山,可村长的一句话打消了我的担心。 “既然他们上了山就甭管了,堵住他们的下山的道儿,迟早是个死。”听他的口气,那山上似乎有什么凶恶的东西。只要我们上去就别想活着回来。 我赶紧回头问二胖子,还用不用上山。 二胖子愣了愣神儿,指着院里一大帮坐定的村民,说道:“瞧见没,他们赖在院子里不走,显然是要封住咱们的路口,看来这次是要逼上梁山了。” “不是还可以绕着林子出去嘛,也不一定上山啊。” “你做梦去吧,这儿的地形我早看过了,林子下面全是悬崖,根本没迂回的道儿。要想回去必须经过那座小院才行。” “二胖子,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明明知道我们可能在山上,为啥宁肯在院子里苦等,也不愿上去呢,按理他们上去逮咱们不是更省时省力?” 二胖子一听,一时哑口,只说等天黑后上去看看再说,上面肯定有啥稀罕东西。 主意打定,我和二胖子翻起了各自的背包,看有无可用的东西,可惜里面只有些水和干粮,就在无他物了。 不过也好,我俩饿了一天一宿,肚里早就缺货多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大吃猛喝起来。等填饱了肚子,我们靠在一棵油棕树下,轮流值班睡觉,等到天黑后上山。 期间,我们谈论了许多事情,林家父女的神秘失踪自然成为焦点话题,我觉得吧,这父女俩实在是令人难以捉摸,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无外乎呢两种可能,被村民抓了,但按林欣雨的身手,应该不会被那帮山野村夫逮住,而且我们也没听见打斗的动静儿,最大的可能是已经逃脱了。可那么两间房间根本就无从藏身,他们又是怎么消失的呢? 我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无我无关的问题,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早搞清楚龙尾煞的真相回家?以此了结这噩梦般的旅程。 夜里,我拍醒二胖子一同上山。出发前,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隐蔽,二胖子把当兵时学来的伪装术用到了这儿,砍来一些杂草树枝,给我打扮了一番。感觉还有点特种部队的味道。 趁着夜色,我们走出林子,先是去看了看院子里的情况,谁知那帮村民还待在院里死守着,三五成群地围着火盆烤火,似乎也没有上山的打算。这分明是想以逸待劳,把我们困死在山上。 此时,我们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山。没想到的是,这么七拐八弯地一路走下来,进程并没我们想象的那么诡异,反而十分顺畅。 上到山顶,一眼望过去,全是成片成片的芦苇丛,地上还长一层厚实的野草,一些绚丽的花朵点缀其间,香气宜人。周围则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峭壁,我特别留意了下,看是否有老板娘说的那口井,却没发现。 为了把这井找出来,我们沿着山顶溜达了一圈,又往中间位置摸索。然而奇怪的是,脚下似乎有点不对劲儿,越往中心地带走,就越陷得深,像是即将步入沼泽里。 我们不敢大意,立即停了下来,撩开草丛,冲远处打探。只见前面十来米的地方,有一个黑漆漆的大坑,还能隐约听到咕咚咕咚的声响…… ------------ 第六十六章 :水潭 为防不测,我俩一人砍了一截儿蒿杆儿做棍子使,每走一步先用蒿杆儿试试前面的路,插到实处才敢迈脚。 等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大坑旁,这才看到半米来深的坑下有一块浑浊的水潭,还时不时地冒着泡,难道这就是老板娘所说的那口井,可它的样子跟井压根儿没关系啊,水潭轮廓很不规则,并非圆形,倒像是随意挖出来的烂泥池子。 二胖子率先下到坑底,打着火机,去看潭里的动静,由于能见度太低,只能模糊地看到潭中心那些拳头大小的气泡,正在啪啪破裂。打量了许久,我发现这些气泡都特别有规律,差不多每隔二十来秒就会冒上来一串。 “又是沼气?”我一边疑惑地看着二胖子,脑子里浮现出渡海那会儿的气泡。 二胖子用鼻子闻了闻,连忙摇头说:“没沼气的味儿啊。”接着,又用蒿杆儿伸进潭里试深浅,这潭并不深,半截蒿杆儿露在了外面。 “秦风,我先下去看看。”说着,二胖子脱掉鞋,就要下去。 “等下!”我大叫一声,跳到坑底,让二胖子别轻举妄动。因为我隐约地看到那些气泡起了变化,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似乎下面有个东西在搅动潭底。 二胖子被我这么一提醒,赶紧把脚缩了回去。 我搬起一块石头,平着水面,冲着谭中心的气泡抛了过去。“扑通”,石头溅起一片水花。 等一会儿,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出现了,潭水开始剧烈地打起了旋,一股股泥浆从水底翻腾上来,散发出阵阵恶臭。我和二胖子都长大了嘴,惊得说不出一句话,转身就跑。 可刚爬上去坑,我就看到了一双脚脖子,立挺挺地站在我的眼前,他的身后还闪着一串微弱的火光,一个巨大的影子投射下来,把我俩遮了个严实。我心里一惊,知道大事不好,肯定是被村民发现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的人,似乎他的年纪并不大,而且还有些眼熟。我正要开口,他便蹲下身,冲我伸出了手,“大哥哥,上来吧。”一听这声音我才知道,她是个女孩儿。看她的举动不像是要害我们,而是施助。 我和二胖子爬上坑,终于看清她的样子,原来是老板娘家的那个大闺女。她见了我们,忙邀我们去烤火,生怕我们冻着了。 当时我就有些纳闷,这会儿正处炎炎夏季,说冷确实有点,但充其量只能算作凉爽,还不至于到烤火取暖的程度。 我俩见小女孩一脸和善,这才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水潭,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串水泡不见了。 我们稍微松了口气,忙围坐下来和她攀谈,问她关于这井的事。说话前,我瞅了瞅那一闪一闪的火炉,鼻子里充满了一股油棕的香气。其实说是火炉,倒不如说是个火罐子恰当,火苗挂在一根粗棉芯上跳动,废弃的铁皮罐头里盛满了油料。 “哥哥,你们到山上来干嘛啊?”小女孩嫩生嫩气地说着,脸上禁不住泛起了红晕。没等我们开口,自个儿先问上了。 “你咋知道我们在山上?”二胖子反问了一句。 “你……你不是问我娘井在哪儿嘛,所……所以……我就上来了。”哦,看来这小女孩还挺细心,把我们与老板娘的对话都听到了。 “你娘说这山上有口井,怎么就一水潭啊?”小女孩一听,竟捂着小嘴乐了,“你们被骗了,这山上没有井。” “什么?没井?哪这口潭是咋回事儿?”我冲着身后指了指,要小女孩给个解释。 “那不是井,那是龙王爷的家。” “龙王爷的家?什么龙王爷,你说清楚看看。”二胖子比我还性急,抢在我前头,继续发问。只见小女孩卷起衣袖,露出胳膊,冲着我们撸了撸嘴,“就是他咯。” 我一看,正是那些村民身上的纹身。这次离得近,看了个真切,图案处于小女孩胳膊的最上端,青紫色,图案周围起了一层肉疙瘩,并非纹上去,倒像是烙上去的。图案的形状也不是我先前认为的那种蛇纹,而更像是一条龙,因为它的身子下面露出了四个突起物,还有分叉,感觉是四条腿。 “这就是你们说的龙王爷?” 小女孩嗯了一声,点点头,又放下袖管。我和二胖子惊得面面相觑,想想那潭里的怪物,我们不寒而栗。但要让我们相信那就是一条龙,我们怎么也不会相信,龙只是传说中的动物,谁都没见过,显然这小女孩把神话当真事儿了。 “哪你见过龙王爷没?他长啥样?”我笑着插了一句,对她的话一点儿不信。小女孩也摇了摇头,只说大人们见过。 “你娘明明知道这山上没井,为啥还骗我们上山?”我又继续问道。 小女孩略为想了想,跑到我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可是秘密哦,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娘说了,只要有外人问起井的事,都叫我们往山上引。” “为啥?” 小女孩的反应很茫然,嘟嘟哝哝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显然她也不清楚。妈的,这老板娘也太黑的,收了钱不说,还把我们引到这绝地上来。 “对了,你爷爷咋那么可怜,为啥被你娘拴在家里?” 小女孩一听这话,感觉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满脸涨得通红,略带哭腔地说道:“他才不是我爷爷呢,他是个大坏蛋。”大坏蛋?这老头儿傻不拉几的,也不像能做出啥坏事的主儿啊。 我们一问才知道,那疯老头儿并不是她爷爷,竟是她爹,这倒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小女孩说他爹特别花心,看到哪家女人漂亮就要耍流氓,还常欺负她娘,现在不知咋的一下子就疯。嘿!这老家伙还真是个花心大流氓,怪不得见了林欣雨有那么一招咸猪手。 ------------ 第六十七章 :绝处逢生 我们见小女孩眼睛有些红润,不忍再问下去。二胖子赶紧给她讲了个小段子哄她开心,可她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冲着我看个不停,眼睛几乎都快直了。神色充满了渴望,看得我心里麻酥酥的,不是滋味儿。 二胖子见自个儿在那儿瞎扯了半天,女孩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觉得挺没劲儿,于是收了口,冲我说道,“秦风,这丫头眼神儿不对啊,感觉……感觉……” “感觉个啥?”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憋他说出下文。 “感觉她对你挺有意思的。” “我靠!这你也想的出来?人家还是个小女孩,思想纯洁点行不?” “你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完全被你的英武帅气所折服……”二胖子一两句下来,又犯起了贫嘴的毛病。 我正要打断他,这时候,小女孩突然站了起来,表情越来越诡异,吓得我身子自然往后一仰。 “哥哥,娶……娶我好吗?”小女孩憋了半天,还真就说出了那种话,我心说这那儿归那儿啊,几句话就要以身相许啦?我还没这么帅吧。二胖子一听,倒是乐了,冲我竖起了大拇指,“嘿!你小子可真有女人缘,人见人爱的主儿啊!” “二胖子,这女的不对!”我大叫着拉过二胖子,二胖子定眼一瞧,也是一惊,女孩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血红,嘴里还流着粘哒哒的唾沫,一脸媚笑,拖着胳膊走了过来。我的亲舅丈母娘的熊,该不是什么怪物吧。 我看得头皮发麻,起身就是一脚,将女孩踢到在地。 这时,女孩吵吵着大哭起来,“娘!哥哥打我!”这一嗓子喊得是惊天地,泣鬼神,尖声尖气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没一会儿,山下就开始骚动起来,我和二胖子冲过去,往山下一看,下面全是星星点点的火把,看动静正往山上赶,速度之快难以想象,此时要想走回头路已经晚了。 我和二胖子一下子慌了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山顶开始寻找下山的路。可除了悬崖还是悬崖,根本就没无路可寻。我之前所担心的那一幕真的出现了。 不久,星星点点的火把就聚到了山口,照得山顶一片血红。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的位置,我和二胖子一脚踢翻了火罐,躲进了芦苇丛里,纷纷抽出腰间的匕首,准备做鱼死网破的最后一搏。 我心里念叨着,这次该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吧,难道还可以像万家港那会儿扮鬼吓人?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还期盼着在最危险的时候,林欣雨会突然出现,用几个帅气的动作摆平所有的村民。 然而,直到所有村民都上了山,我们也没等到奇迹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的腥臊的海风,一切静得让人发毛。整个空气似乎被凝住了一般。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帮村民不知道咋了,站在路口处,却没有打算过来的意思,难道他们被二胖子的一身肥膘给震慑住了?但不可能啊,就算再来两个二胖子也绝对不是群狼的对手。只要他们蜂拥而上,擒咱们就跟抓小鸡儿似的。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个老板娘冲着我们哭丧了起来,“闺女啊,你咋就不听娘的话,非要跑到这山上来,快到娘这儿来!” 我回头看了看那女孩,她正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任凭他娘如何喊叫就是不醒。我见村民们根本没有靠拢的意思,就才壮着胆和二胖子过去查看。只见她脸色雪白,一动不动,难不成死了?我又去摸她的脉搏,很微弱,但还没死,似乎熟睡了过去。 此时,我们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没瞎功夫替她担心。趁这段空隙,我们打定主意,准备结绳下山。我赶紧翻出包裹里的那条绳索,却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这绳子只有二十来米长,根本就不足以应付百米高的悬崖。 二胖子啊了一声,大骂:“这爷俩也太抠门儿了,好不容易给咱们留了条绳子,还短斤少两的。” 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又来了,绳子有了,可没有用作固定的东西,山顶四面平整圆滑,连块凸起的石头也没有。二胖子犯了难,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下手,在地上到处瞎摸,想找到一个能固定绳索的东西。 我呢则趴在悬崖边,在岩壁上找破绽,看有没有树杈、凸岩之类的东西。找了半天,还真被我找到了一截儿东西,深嵌在岩石缝里。我伸手摸了摸,冷冰冰的,是根钢筋。下面还帮着一条粗绳,我兴奋的大叫,“二胖子,这次有救了!” 二胖子过来一看,趴在崖边,将钢筋上的绳索扯上来一截儿,使劲儿地拽了拽,也是满脸兴奋,“还行,这绳子没问题。”说完,率先顺着绳索攀了下去。直到变成一个黑影,他才示意我下去。 我扯起绳索,小心翼翼地蹬着岩壁,一步步往下挪,看着下面黑漆漆的深渊,听着耳畔呼啦作响的海风,我手里很快就攥出了一把汗。 不过,令人放心的是,这绳子每隔两三米就有一个脚蹬子,踩上去,心立马落回到了原处,让人省劲儿不少,心里十分踏实。从这点来看,感觉这绳索的主人应该是个职业的探险者。 ------------ 第六十八章 :奇怪的手枪 下到二十来米的地方,二胖子不动了,说绳子已经到头了。我心里一惊,说这人有病啊,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倒好,这不是上屋抽梯吗?我和二胖子全悬在了半空中,进退两难。 “秦风,下来,这儿有落脚的地儿。” 我哦了一声,继续向下攀,很快就下到了底,和二胖子并肩站着,用力一踩,悬崖出现了一截儿岩坡子,不宽不窄正好能容下一只脚,盘着山崖延伸到黑暗之中。 我把手放在岩石上,左右一摸,有了新的发现,上面有几个铁扣子,深深地镶在岩缝里。我扯了扯,吃上了劲儿,叫上二胖子,顺着铁扣子的方向作横向前行。 不久,我们就看到,在半山腰的位置有个洞穴,黑漆漆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个啥情况。 我拔下岩壁上的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没任何反应,这才和二胖子走了进去。步子站定,我打着火机,立即发现地上趴着一个人。心里顿时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会不会是林欣雨。因为我看到那个人竟穿着与林欣雨一样的紧身黑皮衣,一头乌黑长发,应该是个女人。 二胖子试着去摇醒她,立即有个东西滚落下来。我草!居然是那人的头。二胖子比我还紧张,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去挑那人的头发。 没撩开几根儿,我就看到那人眼睛黑洞洞的,嘴巴大张,一副扭曲的长脸只剩下一张干瘪的脸皮,白森森的骨头时隐时现。瞟眼一看,还以为是个活人,现在才知道是具早已风干的干尸。 “二胖子,你……你说会不会是林欣雨?” 二胖子顿了顿,指着那人说:“不像啊。这人的体型比林欣雨大了一号。而且都干成这样了,也不会刚死的啊,少说也有十来年了。”的确,正如二胖子所说,这人从外型上和林欣雨要高大许多,而且最明显的特征是,林欣雨是一头短发,并没那么长。 如果没猜错,这人应该就是绳索的主人,至于她为什么会死在这儿,我是想不出个头绪,只觉得吧这人表情极其的痛苦,一只胳膊死死地搭在胸前,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 在干尸附近,我们还找到了一个黑皮背包,材质居然和那女人身上的紧身衣是一样的。背包外层裹着两捆粗细不一的绳索,上面还挂着许多铁质物件儿,看来山上的那条绳索真的就是她的装备。左右两边分别绑着一对登山镐,不过奇怪的是登山镐一般都用于雪山攀岩,这儿地处热带,没雪山啊,根本就没有实用价值。 接着,二胖子又哗啦几声,拉开了背包上所有的拉链,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嘿!没想到还挺丰富,而且很多都是我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只手提电筒,我拿起来上下打量,这电筒感觉就像一个整体,没有一颗螺丝钉,表面光滑细腻,做工十分考究,再打开照了照,光线倍儿亮,整个洞穴照得如同白昼,和咱们以前用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太阳见了煤油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电筒的一侧有个小杠杆儿,用来调节光线强弱用的,共三个档。这一看就不是平常百姓用的,似乎是从哪儿搞来的专用设备。 我问二胖子知道不,他却盯着地面发呆,竟没搭理我,直勾勾地看着一个东西,我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在各种杂物里,有一把像手枪样的东西,至于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手枪,是因为这东西和我见过的手枪完全不一样,它竟有五个枪管,里面的三个窟窿里还各自衔着若隐若现的子弹。 我推了推正在愣神的二胖子,他喃喃地念了一句,“我草!这女的还挺牛叉啊,全是特种部队的配置,来头也不小啊。”说完,二胖子将那把奇模怪样的手枪拿到手里左右比划,神情十分得意。 “这啥玩意儿,咋有五根枪管?”我在一旁细细打量,越瞅越怪,这枪居然没有弹夹,感觉子弹都是从枪管里塞进去的,而且扳机后面还连着一根杠杆儿,很像咱们小时候玩过的水枪。 ------------ 第六十九章 :两张地 “别说你了,我当了几年兵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东西的实物,以前也只在军事杂志上见过这枪的图片,没想到在这鬼地方见到了。这玩意儿名叫hkp-11水下无声手枪,正宗的德国货,适用于水下特种作战,靠枪托里的蓄电池触发子弹,因此没弹夹这一说。由于威力巨大,被西方各国的特种部队广泛列装。” “你的意思这女人是特战员?” “没错,你看这些东西。”说着,二胖子又从杂物堆里甩出些罐头和干粮,还有一个简易的小炉子,“这些东西都是特种部队专用的单兵口粮。就这么一小块能管一天。” “对了,二胖子,你当了那么多年兵,尝过这东西没?啥味儿啊?” “吃过,这东西吃进去没啥口感,跟嚼干面粉似的,不喝水你就别想咽下去。平时野战训练的时候,每人都揣着,但只是个摆设,不到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去嚼这玩意儿。”二胖子一提这东西,一脸肥肉立即挤成了一团,“要不你尝尝。”说着,掰了一块给我。 我当时的心情挺兴奋的,心说这传说中的单兵口粮到底啥味儿啊?一入口,还行,嘎嘣脆,就是嘴里有点发干,但还不至于像嚼面粉。 二胖子本想看我笑话的,见我吃得倍儿香,一脸诧异,“嘿!秦总,你和这玩意儿挺有缘啊,吃得这么香。”说着,他自己也放了一块进嘴。嘎巴嘎巴地嚼了起来,“诶?这东西还可以啊,不像我们部队吃的,妈的,老外就是比咱们做的好啊。” 吃饱喝足,我俩把这些装备一一放回到黑色背包里。二胖子把手枪连枪套一块别到了自己腰上,把那对登山镐留给了我。 在这一过程中,我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夹层,拉开拉链,搞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黄皮纸,展开来一看,里面还夹着一张白纸,先看那张黄皮纸,是一张用水墨技法勾勒而成的古地图,画的内容像是一座岛屿,上面绘制着各种山脉、树木,却没文字标注。年代有些长,有些笔迹已经被磨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唯一值得关注的是上面重山峻岭之下,有一条通往什么地方的路径。画得很宽阔,甚至有些夸张,不想是随意勾勒出来的陪衬,而是故意为之,路径的尽头横着一座大山,山上寥寥数笔勾勒出一间楼宇。似乎是整个路径的终点。但奇怪的山上却没有再表明路径,一下子戛然而止了。 再看看那张白纸,上面也绘着一张地图,不过与古地图不同的是,这是一张俯视平面图,上面手绘着各种大大小小的圈线以及路径通道,周围还标注着一排数字“517885421-254810-023673545……”数字之间被一些短线分隔开,地图上,其他符号最多的是波浪形和丫字型,偶尔点缀着三角形。 “秦风,这些数字啥意思?该不会是电话号码吧。”二胖子瞅了半天,没搞懂。 “我靠!你家电话有这么多数字?我感觉吧,这像是编码之类的东西。”说完,我又指着上面的那些圈线解释起来,“这些圈线应该是用来标注山脉的平面图,线圈越密集说明山势越陡峭,反之则越缓……” 没等我说完,二胖子赶紧插话了,“这东西我懂,我当兵的时候天天和这些圈线图打交道,问题那些三角符号代表着啥?”我们一琢磨,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波浪形自然代表着水。丫字形应该代表着树木,至于三角形标注得不多,只有三个,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感觉挺重要的,因为三角形的三条边被反复勾勒了好几圈。 “我看没准是这一带的地图?”二胖子接过地图,瞅了瞅远方,由于正值黑夜,只能看到些山形轮廓,根本就分辨不清,只好作罢,需等到天明的时候一看究竟。 之后,我和二胖子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可没走几步就没路了,原来这儿不是个洞穴,而是一个岩窝子。我打开手电,环顾四周,见无异样,这才和二胖子一屁股坐下,准备就此休息,明早上路。 因忌惮山上的村民,我们还是采取轮流值班的方式睡觉。二胖子说头有点晕,到头就睡,让我先值班。我呢仍不放心,又走到洞口听山上的动静,似乎村民们已经散了,没有一点响动。 想想刚才在山顶的那一幕,我就觉得纳闷,为什么那么多人堵在路口就不上来呢?是在忌讳什么东西吗?我想不通,也没法想,只能很不情愿地盯着那具女尸发呆。 ------------ 第七十章 :噩梦 看着看着,我眼睛生直,脑子发胀,一阵冷风灌进洞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迷迷糊糊地感觉那女尸似乎动了一下,我以为眼花了,猛揉眼皮,再定眼这么一看,又没动静了。 这……这肯定是自个儿吓自个儿,一具干尸怎么可能动啊,况且头都掉了,即使能起死回生也没机会啊。 我心里念叨着,扭过头,闭上眼不敢再看那具女尸。可容不得我不看,这耳根子又闹腾起来。“咔哒――咔哒”――响了两声,像是一台年老失修的机器发出的摩擦声。我猛地睁开眼,看到,那女……女尸竟……竟真的……真的动起来了,她正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我草!这……这怎么可能…… “有鬼啊!”我惊得大叫,一个劲儿猛拍二胖子,可这家伙睡得就跟头死猪似的,鼾声震天,一嘴的支吾胡话,就不见他醒。 此时,女尸已经缓缓地蹲起身,一眼望去,她肩膀上空荡荡的,像一架服装店里的无头模特。双手在地上一个劲儿地乱摸乱抓,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大气不敢出一口,屏住呼吸。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干啥?我本能地捡起一块石头,想要扔过去,可怎么也动不了,胳膊一下子僵住了。这太他妈的诡异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上身! 只见女尸背对着我,双手竟捧着自己的头往肩膀上搭,左右这么一扭,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那头似乎被她装到了脖子上。 看得我四肢不停地哆嗦着,连闭眼都使不上劲儿,毛根子全都炸了。而这还不算最恐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的二胖子突然像弹簧一般从地上立了起来,大喊了一嗓子,“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草!这怎么回事儿!我嗓眼儿猛地一抽,一瞬间憋在胸中的恐惧全爆发了出来。 “二胖子,你……你疯了?”说着,我本能般地向后跳出去一大步,只见他瞪着血红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下颚左右来回地磨着,像是在嚼什么东西。一步、一步地往我靠了过来。那副样诡异样儿,丑恶无比,还不如让我去看那具女尸强呢。 然而,等我把头扭过去,那女尸的样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转过身,冲我狞笑不止,干瘪的脸皮子像打了气似的开始充实,脖子上的筋肉正从脖领下面不断地冒出来,附着到骨头上。 等我回过神儿,她已走到了我的跟前,抽出匕首,撩开头发。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我完全呆住了,身子死死地贴在岩壁上,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她竟然……竟然是林欣雨!此时她的脸蛋不再是刚才那种令人可怖的干皮褶子,而是一张白皙得毫无生气的脸。 “秦风,上路吧。”她喃喃地说着,嘴唇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从她胸腔里呼出的气息,冷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没想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妞居然变成了一个怪物,而且她还能复活?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着,我搜地抽出匕首,狠狠地戳进她的眼眶里,可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拔出匕首就要来扎我,我脚一沉,转身要逃,却被二胖子用头顶了回去。“二胖子,别吓我行不行!” 我万万没想到,和我一起同甘共苦的二胖子,竟然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倒戈了,他与林欣雨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用一种极为机械地语调冲我说道:“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说着,张大嘴向我扑了过来。 我手忙脚乱,匕首狂舞,只觉得手里被什么东西顿了下,将他的脸皮划出一条口子,可奇怪的是,他的脸并没有血液渗透出来,感觉像划在一张塑料皮上。 紧接着,从那道口子里伸出几根颤颤巍巍地手指头,扒拉着边缘一个劲儿往二胖子嘴角两边扯。随即二胖子的嘴越张越大,最后下额完全贴到了脖子上,脑袋也整个儿变了形,感觉他的头压根儿就没骨头,而是一团可以随便拉扯的橡皮泥。 然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二胖子的嘴里竟露出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难道有个东西一直寄生在二胖子的体内?我还一直蒙在鼓里,真正的二胖子说不定……说不定早就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二胖子的头完全被掀到了身后,一颗崭新的头颅从嘴里露了出来。 “是你!”我惊得大叫,身子一下子呆滞了,冷汗早就侵润了我的双眼,原来林老头儿竟藏在二胖子的体内。他……他是怎么进去的?难道在那间屋子里…… ------------ 第七十一章 :出发 接着,只见他如同脱衣一般从二胖子的人皮里真个钻了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都是怎么了?”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手哆嗦得厉害,努力地使了使劲儿,才勉强握住手里的匕首。我整个人就要疯掉,歇斯里地地大吼。 林老头儿嘴角抽动了下,冷冷地说道:“有很多东西,其实知道得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像你这种死得不明不白的倒霉鬼。”说着,他后撤一步,亮出了身后的林欣雨,只见她将手指搭在了扳机上,缓缓地端起那把p11,对准了我的脑门儿。 “妈的,不就一个死吗,老子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我念叨着,心里已下了必死的决心,没想到,我一旦丢掉求生的本能,反而勇猛起来,纠结在心里的恐惧瞬间飞灰湮灭。 我头猛地一低,怒吼着向林家父女冲了过去,两条胳膊正好各搂一个,径直将他们往悬崖下面撞。 “你他妈的疯了!”就在我即将冲下悬崖的一刹那,身后一只大手将我猛拽了回去,我晃荡着身子,差一点就掉下这万丈深渊。 我回过神儿,眼前突然大亮,刚才的黑暗一扫而光。 二胖子站在我身旁,眼神充满了异样,用手在我面前晃个不停,“你……你有病啊,没事儿寻短见干吗?” 我呆呆地望着二胖子,一脸茫然,脑子里还充斥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这怎么回事儿?眼前的这个二胖子会不会是那帮怪物?想到这儿,我重重地推了一把二胖子,“你……你到底是谁?” “我草!风风,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连胖爷我都不认识了?”我瞧了瞧二胖子,见他一头雾水的样儿,也没任何异样啊。 此间,我又特意看了看那具女尸,她静静地躺在地上,头颅滚落到一旁,和先前没什么变化。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个恶梦。 二胖子见我呆愣了半天,用手在我眼前晃个不停,“刚才你为啥要跳崖?” “我……我没跳崖啊?”我反问了句,二胖子更加狐疑了,嘴角一抽,笑道,“没跳?!要不是胖爷我,你这会儿早就摔成八瓣儿了。” 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就说起了自己的那个噩梦场景。二胖子一听,却不以为然,似乎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说我刚才的举动完全是冲着悬崖去的,没噩梦那么简单,更像是在梦游,还说当时我一个劲儿地挥着匕首,满洞乱叫,跟神经病似的。 梦游?我没这毛病吧,但当时的确看到了林家父女俩还有那个诡异的二胖子,现在想来也是心有余悸,那么真切,那么活灵活现,完全不像梦境中的那种模糊感。 “秦风,你也别瞎想了,这几天咱俩都没怎么休息,你肯定是劳累过度,引发了幻觉。” 我嗯了一声,思绪这才缓过劲儿,和二胖子一同坐下讨论下一步的打算,都觉得这龙家村越发的诡异,得趁早离开这儿。二胖子也不反对,说当务之急是找出一条回去的道儿。 说着,二胖子蹲到洞口,摊开了那张白纸,一边冲着远处打量,一边在纸的背面画着什么东西。我凑过去一看,原来他正在绘制这附近的山势地形,并转化为圈线图的方式表示。 “你在干吗?” “画地图呗,你看!山下全是树林和草丛,万一下去迷路就完了。”我点头称是,和他一起比划起来,很快一张新地图便绘制完成了。 二胖子略微地看了下,又在图上标示出一条路线,沿着群峰的边缘,绕过丛林,直奔海边。看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想渡海回家。 之后,我们又和刚才那张地图比对,却发现全都对不上号,显然这是两张截然不同的地图,根本不是我们预想的那样是这附近的地形图。 二胖子说可能是这岛太大,人家绘制的只是岛屿的一个局部,对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我望望天,日头高挂,我们抓紧时间整理了下装备,取出绳索在岩壁上凿石铺绳,一步步攀到了崖底。 刚才在岩窝子里,我们的视野极其的开阔,将半个龙心岛尽收眼底,可脚刚落地,面对我们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杂草和树林。要不是二胖子有先见之明,画了张地图,此时我们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唯一的参照物仅有一块岩壁。 走在松软的草地上,伴着小花散发出的阵阵幽香,我们沿着岩壁前行,很快就没入了一片芦苇丛。 ------------ 第七十二章 :斗狠 二胖子走在最前面,用匕首披荆斩棘,可越往前,脚就陷得越深,这有点像山顶上的那番情形。我们停下来,不敢再继续深入,生怕又出现什么怪事。 “怎么全是些芦苇蒿子,妈的!整得跟白洋淀似的。”二胖子身子靠在岩壁上,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子,十分不快。 我看了看四周,立即有了主意,“在这种烂泥地里走,咱们干脆就地取材,用芦苇铺路。”说着,我赶紧压倒一片芦苇,将它们踩进烂泥里,站在上面虽有些不稳,但还不至于行走时沉下去。 “嘿!县城多好的地儿啊,咱俩倒好,跑这儿来干农活,义务清扫芦苇。”二胖子嘀咕着,忙过来搭手,将成片成片的芦苇压倒,铺路搭桥。 走在松软的芦苇上,潮热和腥臭越来越浓,烂泥的颜色也在逐步变黑,当我们压倒最后一把芦苇后,一块湖泊显露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不得已,我们只得绕着湖边的芦苇丛继续前行。 可没走多远,湖面就泛起了波纹,这种波纹很怪,并不是一圈圈的波纹,而是很零散鳞纹,感觉水下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发出震动,而且频率很高。我赶紧取下背包上的两把登山镐,严正以待。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就一阵小风而已。”二胖子见我放缓了脚步,伸出手拉了我一把。 “这湖该不会和山顶上的那个一样吧?”我心里一惊,看了看一脸闷笑的二胖子。 “你这完全是梦游后遗症,见风就是雨。”二胖子指着湖面说道,“你看,这湖不又风平浪静的吗?”的确刚才的那些鱼鳞纹完全消失了。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湖面能起那么大范围的波纹,风应该不小,可我一点儿都没感觉。就算风力不强,我整个身子都被汗水侵湿,如果有风,我应该很敏感才对啊。我闷头走着,还想说点啥,又无从说起。 然而,没多久,我突然看到,那些鱼鳞纹又出现了,“二胖子,你看!”我大叫道,心里的潜台词却在说,看你还怎么解释。这次,我留意了下湖边的芦苇,根本就没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这只能说明湖里有东西。 二胖子看了看湖面也愣住了,抹了一把脸,说道:“要不,停一停?” 我见二胖子终于肯信了,不知道为啥,反而很得瑟,还希望这波纹持续得更久一些。让这家伙看得更清楚些,这种感觉很像一个骗子突然之间被人相信了一样。 可惜,这波纹一点儿也不争气,眨眼间又没了。 等了一会儿,二胖子见没动静了,又催促着要走。 我狠了狠心,压倒些芦苇当草垫,一屁股坐到了上面,“不走了!今天我非要看看会有啥事发生。” “嘿!你还挺较真儿。”二胖子见我赖在地上不走,与我一同坐下,“你想等啥?该不会相信真有龙吧。” 我心里嘀咕着,闷不做声,眼睛盯着湖面,脑子里的想法完全扭曲了。自从踏上龙尾岛到现在,老子就没爽过,这次不管遇到啥,我一定要稳住,非看看这二胖子的笑话不可。于是,我冲着二胖子打趣道:“二胖子,今天我们就在这儿坐着,不管出啥事儿,先跑的就是孙子!” “呀喝!你还想和我比坐禅?”二胖子语气显得十分不屑,拍了拍肚皮道:“今儿胖爷我就舍命陪君子,不管出啥事儿,我都不走了!”说完,这家伙竟还唱上了,“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就在这时,湖底翻涌上来好几朵浪花,湖面一下子搅出个大漩涡。我心里一惊,但阵脚未乱,又看了看身边的二胖子,这家伙还在唱,但眼睛已经开始发直,唱歌的腔调也一下子变了,像一台电压不稳的录音机。狗日的,我倒要看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秦风,这湖还挺别致啊,还能无风起浪,呵呵……”二胖子回头也看了看我,打起了哈哈,似乎也在看我的反应。 “是啊是啊,你说这湖怎么就那么别致呢?还会打旋,对吧?呵呵……”要装一起装,看谁能憋到最后。此时我的自尊心已经完全占了上风,恐惧竟成为我俩的赌注,押得越多,赢得也越多,当然也可能输得很惨。 “秦……秦风,不……不对啊。这……这……”随着漩涡越来越大,二胖子明显坐不住了,说话也打起了结。 “你唱啊,你他娘的倒是唱啊!”看到二胖子粘在地上站不起身,我竟笑了,心说这小子也有怕的时候。 “算你赢了行不行!”二胖子再也憋不住了,赶紧起身,很不情愿地认了输。 就在这时,漩涡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串诡异的水泡,看动静儿是在往岸边靠。我们不敢迟疑,扭头就往回跑。 ------------ 第七十三章 :怪出龙没 可刚跑出去两三步,我们就被芦苇丛的响动声给镇住了。稀稀疏疏的,数量极其的多,正迅速地朝我们汇聚。没多久,连芦苇桥也开始颤颤巍巍起来。 我俩一路狂奔,突然一个黑影像离弦之箭,从我鼻尖疾驰而过。我没看清那东西的样子,只觉得鼻尖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抹全是血。他奶奶的,该不是遇到什么邪物了吧。我和二胖子一个劲儿地往前跑,黑影则越来越多,犹如一枚枚弹射炮,纷纷从我们的侧面划过。 我低头一看,浮桥两边全是些不知名的怪物,它们趴伏在浮桥上,后半部侵在水里,两只血红的眼睛正跃跃欲试地看着我,周围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凝固了,全是血腥的杀气。 “快跑!”二胖子大叫,匕首一挥,将一个黑影劈成了两截儿。我本想仔细去瞅那怪物的样儿,却被他拽出去老远。 我们一路狂奔,每跨出去一步,都有黑影向我们射来,扑扑打在我们身上,令人发疼。跑在前面的二胖子身上早已是遍体鳞伤,好几条血口正向外淌着血。 就在我们即将跳上草坪的时候,浮桥突然一沉,脚下一空,我整个陷进了泥浆里。 还好,二胖子反应快,就在这一刹那,他双脚一蹬,猛地跳上草坪,翻了个跟斗,身子还未站定,又返身回来一把拉住了我的登山镐。然而此时,我却在迅速地下沉,泥浆很快就没过了我的胸口,呼吸变得越发的急促。 “你别乱动!把手搭在芦苇上!”二胖子见我拼命地打着水,赶紧将我周边的芦苇压倒,我双手搭在上面,下沉的趋势这才止住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我惊呼着,感觉脚下的泥浆正在翻滚,似乎有个巨大的东西正在我下面扑腾。 “把脚并拢,腰腹使劲往上爬!”二胖子大吼一声,拼尽全力把我往外扯!在二胖子的提示下,我使出吃奶的劲儿,身子这才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上浮。可这速度太慢了,那些黑影已经陆续追了上来,正嗖嗖地往二胖子身上打。它们掉落到地上,又爬过去撕咬二胖子。 这个时候,我才清晰地看到,那些拖着长尾的怪物,它们的体型并不大,只有皮带粗细。可令人惊奇的是,它们的脊椎骨两侧各有一个气孔的构造,正在不停地收缩,还时不时从里面泻出一股水,感觉像一群破壳不久的蜥蜴。 二胖子被蜥蜴们撕咬着,左手狂舞着匕首,右手一松劲儿,我身子又沉了大半截儿下去。我心里暗骂,如果刚才不和二胖子斗狠,兴许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倒好,真是害人害己啊! 我正想做点什么,可这祸不单行, 脚底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只听“彭咚”一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整个顶出了水面,身子腾空,像一只愤怒的小鸟被弹射到了草坪上。 我抬起头,正好与二胖子四目相对,他瞪大着眼睛,冲着我身后惊恐万分,嘴里结结巴巴、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一个字儿:“龙……龙……龙……龙……” “龙?!”没想到这种不靠谱的东西竟从二胖子的口里叫了出来,我回头去看,一张血盆大口正向我猛扑过来,尖利的牙齿和血红的嗓子眼儿都清晰可见。我一个激灵,翻身躲过,爬起身和二胖子径直往一片树林里跑,身后的那帮蜥蜴仔则摇头晃尾地紧追不舍。 “上树!”二胖子见了一棵大树,不管那三七二十一,一脚就蹬了上去,靠着惯性上到了树杈,他的这种速度终于让我明白了狗急跳墙的来历。 不过,我比他还牛叉,一蹬脚竟飞了起来,直接从二胖子的头顶上方掠过,然后手脚并用地上到了树顶。 “我靠!风风,您老深藏不漏啊!这招天外飞仙跟谁学的?!”二胖子见我爬得比他还高,不禁吓了一跳,仰着头冲我啧啧称奇。 “我我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呆呆地看着下面的二胖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也觉得不可思议。 等我下到树杈,蜥蜴崽子们已经将大树围得水泄不通,有的趴在树上一个劲儿地抓着树皮,有的则拼命往前挤,还有的蹬着后腿儿,想要射上来。不过还好,它们并没有学会上树。折腾了一会儿,都挺识相,鸣鼓收兵,重新没入了那片芦苇地。 ------------ 第七十四章 :雾里看花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并没有立即下地,而是待在树杈上一边休息一边观察。 二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忙从背包里取出水壶,猛喝了一口。 “二胖子,你刚才说什么?龙?!”我疑惑地看着二胖子,心说这位以无神论自居的革命同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靠谱了呢? “我……我也不敢确认,只是那东西除了用龙来描述,实在找不出更加贴切的词儿。”二胖子嘟嘟囔囔地说着,显然他对自己判断也很迷茫。 “哪它究竟长啥样?”我当时只顾着上岸,也没看清那东西的全貌,自然对他所说的龙十分好奇。 “嗯……这样说吧,之所以我说它是龙,是因为它头上顶着一对锋利的犄角。” “犄角?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啊,长犄角的动物多了去了,你也没必要整个龙出来吓我吧。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看迷糊了?”我说着说着感觉很别扭,先前我一提龙,二胖子就打击我,现在倒好,我反而做起了他的思想工作。 “或许我看错了吧,但那东西很古怪,以后得小心点。”二胖子喃喃地说着,展开那张手绘的地图,看了看远处的那座岩壁,用笔在上面划了道叉,以此标注我们此时所处的方位。 我看到,我们早已脱离原来的既定路线,步入了一块盆地样的山谷,这儿四面环山,到处是阴冷的丛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从枝叶缝隙间挤下的几缕阳光,很快就被黑暗所吞食。 望着白茫茫的芦苇丛,想想那不寒而栗的蜥蜴,显然要想按原计划撤到海边已不可能。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制定出一条新的路线,走出山谷。 可我们嘀咕了半天,却在图上找不到这个山谷的第二条出口。无奈之下,我们只得硬着头皮重新下到地面,沿着山谷的边缘寻找出口。 我和二胖子小心翼翼地往山谷边缘移动,可没走几步,身后的那片芦苇丛就传来了滋溜滋溜地声音,频率极快,刺耳异常。我赶紧捂住耳朵,以此减轻声音对耳膜的冲击,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似乎声音可以穿透我的身体直接进入我的大脑。 我看了看二胖子,表情十分凝重,冲着我大叫:“上树!”说着,拉着绳子三步两脚地攀了上去。我则后撤几步,奋力一跳,心里还幻想着刚才那神奇的一幕,可惜这次我的盘算落了空,我并没有腾空而起,而是很快地回到了地面。 “还跳个啥劲儿啊,赶紧上来!那帮畜生又来了!”二胖子在树上拼命地大吼着,同时将绳索抛到了我的眼前。 我抓紧绳索,脑子涨得像要炸开似的,脚下根本使不上劲儿。幸好二胖子奋力牵引,这才把我缓缓地扯到了树杈上。 二胖子靠在树上累得不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两根指头死死地塞住耳朵,表情十分痛苦。我怔了怔神儿,想要往下看,突然眼前却一片昏花,周围的光影飞速地旋转起来。 我肚里一阵恶心上涌,呕吐不止,大口大口白沫子顺着嘴角喷涌而出,我和二胖子完全被这怪叫声征服了,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大脑被膨胀的血液充斥着,我只觉得身体在不断地变小,像一缕青烟慢慢地脱离了躯体,越发的轻盈。紧接着,双眼一黑,我彻底失去了知觉。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刺耳的怪叫声已经消失,迷糊的光影也渐渐沉淀下来。我揉了揉眼,再去打探树下,什么都没有了,安静得让人浑身发冷。 我回头去找二胖子,身边却躺着另外一个人。仔细一看,不是别人!居……居然然是林欣雨。她怎么会到这儿了,二胖子人呢? 我试着摇醒林欣雨,等了好久,她才撑开了眼皮,一脸迷糊,眨巴着睁开眼,谁知这娘们儿一看到我就一阵狂叫,“龙尾煞!” “龙尾煞?!”我一个激灵,身子一缩,上下左右看了个遍,周围却并无他人,“龙尾煞在哪儿?” 我话音刚落,林欣雨恍惚着站起身,匕首竟向我挥了过来,“唰”的一声,匕首从我身旁疾驰而过,然后狠狠地插进了树干里。难不成林欣雨把我当成龙尾煞了? “你要干嘛?我是秦风!你看清楚!”我微微地举起手,示意没有敌意,以此让她平静下来。 我死死地看着林欣雨,只见她两眼无神,意识模糊,如同中邪一般。难道这又是幻觉,我又在梦游?想毕,我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皮肉,疼!妈的,这怎么回事?很显然,我并没有梦游,那么站在我眼前的,的的确确就是林欣雨。 ------------ 第七十五章 :柳暗花明 片刻的凝滞过后,是林欣雨的一声大喝,她挥起匕首再次冲我猛刺过来,幸好我反应及时,架起登山镐才挡住了她的猛烈一击。不过,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很快匕首就压到了我的脖子前。 我使出全力往上一举,险些把她推到树下,在她还没站定之时,我赶紧爬向高处逃命。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感觉自己身轻如燕,似乎刚才腾空上树的那一幕又重现了,我没时间去想为什么会这样,只顾着往上爬。 上到快接近树顶的位置,我忍不住往下打量,只见五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妈的,怎么二胖子的p11在她手上。 紧接着“嘭”的一声,一颗子弹呼啸而来,打在离我仅有半米之隔的树枝上,看着粉碎的木渣滓,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将身子赶紧躲到树干背面,继续往上爬。 好不容易上到树顶,我突然发现了一条粗大的绳索,末端连着另外一棵大树,心想这肯定是二胖子离开时留下的。还好,虽然这小子不知啥原因走了,但总算给我留了一条救命稻草,也算不错。 我拽了拽绳索,还挺结实,正打算攀过去,看着树下穷追不舍的林欣雨,显然我这种蜗牛速度已经不合时宜了,于是我急中生智,架起两把登山镐,往绳索上一搭,像溜索一般,滑到了对面。 此时,林欣雨晃晃悠悠地挂在绳索上也准备过来,按理她对我那么不客气,我完全可以毫不犹豫地将绳割断,让她倒插葱下去。可转念一想,万一是场误会呢?失手杀了她这个美女胚子,又觉得不妥,至少二胖子不乐意,于是我冲着她大叫,“别过来!否则我割绳了!” 没想到,她压根儿就没理我,闷着头,喘着气,径直攀了过来。就在她快到的时候,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将登山镐搭在了绳索上,示意我要玩真格儿的了,可她仍旧往前甩着胳膊,我呢也算情至义尽了,心说你下到阴曹地府也不能赖我了,想毕,我用力割了下去,绳索突然一沉,林欣雨犹如钟摆一般,掉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下面的树干上,树叶纷飞寥落。 看她半天没反应,我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回想起之前遇到的一系列怪事。首先,最令我想不通的是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但我的体验告诉我,这应该是现实才对,可如果是现实,那么林欣雨咋就直接上了树呢,二胖子又去哪儿了?按理他要走也该支我一声,没理由把我扔下,自个儿跑了啊,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难不成是林家父女俩搞的鬼?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二胖子在石窝子里的时候,就应该被林家父女害死才对,难道之后跟在我身边的二胖子只是一个幻想,或是林欣雨变化的?我想着想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想石窝子里那个复活的林欣雨,我不寒而栗。 还有,为什么林欣雨一眼就把我当成龙尾煞了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我就是龙尾煞,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若这是真的,哪我牛逼大了。不对不对,这一切应该都是幻觉才对。 我不敢再想下去,起身便要走,但问题又来了,我往哪儿走啊,下树?这显然不妥,一下去就得面对那帮凶残的畜生,非被生吞活剥了不可。然而,我又不能老呆在树上,而且更可怕的是,现在地图在二胖子手里,四周全是阴冷漆黑的树林,能见度不到三十来米,没有任何参照物,我整个就一无头苍蝇,完全没有方向感。 我愁啊那个催,绞尽脑汁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赌一赌我体里的那股神秘潜能,虽然我不知道它从何而来,怎么使用,但我隐隐地觉得凡是我遇到令我惊恐的事情,这种潜能就会被激发出来。到了这节骨眼儿上,我实在也没其他办法可用,暂且就这么不靠谱一回吧,偶尔学学人猿泰山穿梭丛林应该没有问题,因为我发现这儿的树都很茂盛,间隔也不远,只要我努努力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虽然没有方向感,但大方向还是有的,只要看到山崖,也就自然知道怎么走了。 于是,我打定主意,往两树之间的最近距离走,可没走几步,我才发现我的平衡感完全就是一坨屎,要不是我及时抱住树干,险些从十来米的大树上掉下去。别说学人猿泰山了,就连走路都成问题。什么潜能激发根本没二胖子在身边好使。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落到冰点,刚才还踌躇满志,如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笨得不行,根本就迈不开步子,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受了一把上楼抽梯的感觉。本想一跃而过,却一点儿勇气也没有。 不过,一个不经意回头,又让我看到了希望之火,在树的顶端还有一条绳索连着远方,我心里不禁狂喜,扯住绳索就往对面攀。可好不容易过去了,我又为下一步怎么走发起了愁,但似乎幸运之神总是站在我的这边,不久后,又看到了一条绳索…… 就这么一来二去,我渐渐地发现了一个规律,几乎这儿的每一棵树都绑着一条绳,我一下子就纳闷儿了,如果这是二胖子留下的,这绳索也不可能这么长吧,我们用的那条撑死了也就百来米,难道这绳索的主人另有其人?再说这人没事往树上绑绳子干吗呢? ------------ 第七十六章 :侯三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顺着绳索继续前行,方向似乎是冲着林子深处的某个地方,大约一个小时候后,我停在了一棵苍天大树上,这树长得十分茂密,比起周围的树,它大了好几圈,就如同一把遮天的巨伞,瞬间将白昼变成了黑夜。而且,树干粗得惊人,估计少说有上千年的历史。 当我举头望去,这才看到树干上全是绑得严严实实的绳索,上下交织重叠,足有几十来根之多,密密麻麻地缠绕在树干上,向四周辐射出去,远远望不到尽头,我心想难道这儿就是溜索公交站终点? 就在这时,从我脚下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喘息声,像有人在打呼噜,我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二胖子,可仔细听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像,但据我常年与二胖子的交往来看,二胖子的呼噜声应该是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动静特别大,而眼前的这位声音却十分微弱,难道是二胖子正在这附近睡大觉?我靠,这二胖子也太大条了,在这种地方睡觉,他就不怕? 我定了定神,准备循音而去,可围着树干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他的影子,地上和树上空空如也,鼾声依旧,似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咯吱!”脚下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低头一看,这才知道树杈中间竟然有一处裂缝,我心里一惊,汗毛全竖了起来。 紧接着,鼾声嘎然而止,一个极其低沉而衰老的声音从树里传了出来,“谁呀?是侯三吗?”看样子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 一想到龙尾岛上遇到的各种怪事,我倒吸了口凉气,赶紧卧倒,小心翼翼地趴在树缝前,往里窥看,由于光线暗淡,只能大致看到一个人影,他正缓缓地站起身,向我这边走来。 等了一会儿,那人便超出了缝隙的范围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橘红色的火光印入了我的眼帘,突如其来的强光,让我睁不开眼。空气中还散发着那种熟悉的油棕味儿。 我赶紧起身躲到树的一侧,只听嘎吱一声,一块木板从我刚才站的地方被缓缓地翻了上来。一个满脸褶皱、瘦儿吧唧的老太婆从下面探出半个身子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粗陶碗,不紧不慢地放到了树杈上。 嘴里还念叨着,“侯三啊,你一定是饿坏了吧,快来吃吧。”说完,把头一沉,合上了木板。 侯三?显然老太婆误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了。我心中暗暗窃喜之余,也不敢掉以轻心,弄不好在这幽暗的森林里,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于是,我决定先避一避风头,再看看,而且话说回来,在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地方呆着,我也没得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样一来,我倒真的等来了个东西――一只猕猴,它三下两蹦地从树的高处下到了树杈,端起盘子就往嘴里倒,看架势应该是在喝什么东西。这时,我一下子反应过来,老太婆嘴里念叨的侯三,居然说的是一只猴子。 要说那猴子有啥特别的地方,倒是没有,和我们平时见过的猕猴没什么两样,只是觉得这猴子的脸很奇怪,怎么看怎么别扭。头上还扎了一撮小辫儿,让人觉得十分滑稽可笑。心说这那是猴子啊,整个一唱双簧的老爷。 猴子吃完东西,抹了抹嘴,竟自个儿打开木板,下到了树里面。等它走远了,我的心这才回到了原处。 借着依稀的光线,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口粗碗前,想看看那猴子吃的是啥,一看,我才知道,不是别的,正是那种浑浊而略带酸味儿的井水。看来这井水不仅这儿一带的村民在喝,连动物也不例外。兴许这里面大有文章。 眼看天色一点点地沉下来,透过星星点点的树叶望去,此时已近黄昏,能见度大不如前,森林更显得阴森恐怖。一些不知名的声响也开始闹腾起来,虫鸣鸟兽令人毛骨悚然。 我打了个寒战,心说不能老待在这儿了,得想个办法尽早离开这儿才行。否则不吓死也得冻死。我瞅了瞅来时的那棵树,想用登山镐溜过去,原路返回。 可就在这时,从树林的某个地方打来了一道刺眼的光束,直射我的双眼,我猛地一低头,脚下一滑,险些掉下去。随即,那束光停在了我的身上不动了,我狼狈的身影完全暴露无遗。我心说该不是林欣雨追来了吧,这下完了,成了掉在绳子上的活靶子。 我本想叫出声,可转念却欲罢不能。因为在确定光束的来意之前,我不能这么莽撞,假如惊动了树里的老太婆,说不定会更惨。于是我屏住呼吸,眯了眯眼,向那束光看了过去。 ------------ 第七十七章 :相残(一) 谁知,灯一下子灭了,紧接着,又快速地闪动起来,而且反复了好几遍。我傻傻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对方是个啥意思,但直觉告诉我,那绝对不会是林欣雨,因为她没必要在我面前玩花活儿,要抓我早就过来了。而且,从灯的闪动来看,十分有规律,像是一种……灯语,可具体是什么意思,我想不起来了。 见对方并无恶意,我迅速地攀到了另一棵树上,离那灯也更近了一步。在这一过程中,灯一直照在我的前方,像是在为我照路护航。能这样帮我的,在这个岛上似乎只有一个人――二胖子!但转念一想问题又觉得不妥,这二胖子从岩窝子之后就变得诡异起来,一会变成林老头儿,一会变成林欣雨,不知道这家伙还是不是真正的二胖子。 为了确认,我待在树上不再动弹,躲在树后露出半个头来观察,可光一直照着我,并向我前方的另一棵树移动。看意思是想让我继续往前走。 我一下子警觉起来,因为这人如果是来帮我的,为什么不直接过来,非要我过去?难道那只是一个引我上钩的饵?或者另有隐情? 我壮着胆,把手捂成喇叭状,向灯光那边轻声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等了一会儿,灯光突然骤起,一张熟悉的脸一下子印入了我的眼帘。 二胖子!果真是他,但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因为这儿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诡异,我只能相信我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我试着问了一句。 “你先过来,这样没法说清楚。”二胖子压低了声音,招手让我过去。 我狐疑了片刻,不敢大意,又反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过来?” “我没法过去,我的腿被林欣雨这娘们搞折了。”二胖子用灯照了照自己的腿,表情极其的痛苦。 “林欣雨?”我心说林欣雨被我割了绳子,伤的不轻,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对付二胖子?看来这二胖子肯定有啥问题。弄不好这家伙就是林欣雨这小娘们儿的变化,因腿摔折了,这才骗我过去中招。想让你秦爷上当,门儿都没有。 于是,我想出一招金蝉脱壳来,嘴上一个劲儿地应着二胖子马上就过去,实际上我却悄悄地躲在树干后面,往下面一根绳子边上挪,准备出其不意地溜走。 就在我准备通过滑索溜掉时,只听嘭通一声闷响,一个实沉的东西砸在了树上。 “哎哟喂,我说风风,你他妈的磨蹭个啥劲儿啊,等你半天都没过来,非得让胖爷我潇洒走一回。”我定眼一瞧,二胖子居然自个儿顺着绳索滑了过来。 “你……你……你不是腿摔坏了吗?咋过来的?”我疑惑加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二胖子。不知道这家伙要对我干吗。 还好,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靠在树上,一个劲儿地喘着大气,捂着两条摔得紫青紫青的脚,满脸扭曲,旁边还放着那个台大功率的手电。 我哆嗦地看着他,不知问他什么好,心里只想趁他还没恢复之前,离开这儿。可我的手刚搭到绳索上,却被二胖子犹如铁钳的手拽了回去,“你要去哪儿?” “给……给……给你绑腿。” “绑个毛啊,这么粗的绳子,你想勒死我啊。”二胖子有些急了,神情里同样也充满了疑惑。同时手上一用劲儿,把我拉到了他的身旁。 “我靠,风风,这才多久啊,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利索了,我能干吗?见了胖爷我,您应该有见了救星的狂喜表情啊,怎么成这样了?” “你真是杨建军?”我一边狐疑地问道,一边狠狠地捏了自己的脸,再次断定我并没有身处幻觉之中。 “怎么?连胖爷我还有真假之分?”趁他说话的功夫,我瞅了瞅别在他腰间的p11,冷不丁地拔了过来,眼睛凸圆,冲着他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二胖子见我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赶紧将双手摊开,做出示意我镇定的手势,,“秦风!你他妈难不成又中邪了?又不认得胖爷我了?” “别嬉皮笑脸的,快说!你是不是林欣雨变的?”说话间,我已经将p11抵住了他的脑门儿。 “我杨建军啊!什么林欣雨,你是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了?” “杨建军?”我牢牢地端起枪,没有放下的意思,“对!没错,你看起来是杨建军的样儿,但怎么证明你不是林欣雨变的?” ------------ 第七十八章 :相残(二) “我怎么就成林欣雨了?我变性加整容都来不及吧。”二胖子撇撇嘴,继续说道:“既然你说到林欣雨,我还得数落数落这小娘们儿,太他妈损了,我一路跟着她过来,想帮帮她,可她竟把绳子给割了,差点把我整成个三级残废。” “你少磨蹭,直接回答问题!”我伸了伸枪,把二胖子逼到了树干上。 “我真是杨建军,要我怎么说你才信?” “你不是林欣雨是吧,那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答对了我就放下枪,错了你就等着上西天。” “什么问题?”二胖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一个很私密的问题,我只和杨建军说过。” “你问吧,但别问我你裤衩是啥色的。”二胖子见有了商量的余地,嘴角一笑,等我发问。 我呢想了半天,问了他一个高中时的问题,“我问你,咱们一起上高中的时候,我最喜欢班里的哪个女生?” 二胖子一听,刚才还得瑟呢,一下子拉长了脸,似乎答不上来。 “露馅了吧,林欣雨!给秦爷我玩智慧,你还欠些火候。”说着,我食指扣在了扳机上,准备随时发飙。 二胖子见我真心不是在开玩笑,也有点急了,“奶奶的,这也太没谱了吧,当时班里的女生那么多,我咋知道你喜欢谁?要不,换一个问题?” “不行!只要我数到三,你还想不起来,就别怪我了。”紧接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一……”字。 “风风,你不会真开枪吧,就不怕误杀了好人?” “二……” “给我一分钟行不!想不出,我保证做冤鬼也不来找你!” “三”话音刚落,二胖子的答案脱口而出,“陈晓倩!我记得我还替你塞过纸条,差点和溜小狗干上。”听完二胖子的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放下了枪。 “秦风,真没看出来,你小子也有比胖爷我更狠的时候,我问你,假如我回答错了,你不会真的开枪吧?” 我顿了顿,说道:“会!只要你是林欣雨,我一定会!” “有种!不过,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得换个地方。” 可我看着二胖子一瘸二拐的腿,一下子苦逼了,“二胖子,你该不会让我背你走吧?” “得了吧,你这身子骨承受不起胖爷之重。”说着,二胖子拉起一根绳子,用匕首轻轻一割,荡了过去,“风风,胖爷去也。” 嘿!都这样了,你还得瑟个屁啊。 不久,我和二胖子就来到森林的边缘,找了个我们觉得安全的大树歇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多余的绳子一一割断,将树杈绕成一墙,虽然十分简陋,但至少还可以遮点冷风。忙完活儿,我和二胖子靠在树下,又打开了话匣子。 “二胖子,你的脚不碍事吧。” “没事儿?你试试!” “林欣雨对你咋那么狠?” “你懂啥,这叫打是亲、骂是爱。” “我靠,都这时候了,你他妈还耍嘴皮子,告诉我你这一路都怎么过来的?”说着,二胖子就向我讲了他先前的经历。 我和二胖子失去联系后,他同样在树杈上遇到了林欣雨,也不知道咋了,林欣雨见了他举刀就砍,二胖子左突右闪,难以招架,只得掏出p11开了一枪,林欣雨吓得转身就逃,顺着树上的绳索向林子深处前行。二胖子紧跟其后,刚上绳索,却被林欣雨砍断,应声落地,摔伤了双腿。 等他好不容易再次上到树上时,又看到了林欣雨的踪影。二胖子继续攀爬跟进,见她上了一棵大树后便消失了,并且看到了一个人影儿从树里钻了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暗沉,能见度很低。二胖子不得已只好打开高功率手电,看个清楚。谁知打过去一看,居然是我。二胖子因怕惊动树里的人,只能打开高功率手电给我打信号,可我当时没反应过来,于是就有了之后的情形。 听到这儿,我突然意识到二胖子所说的完全就是我被林欣雨追杀的情景再现,这说明我们竟然处在同一个幻境里面,而且我们都把对方看成了林欣雨。之后,我把我的经历给他讲了一遍,二胖子先是一愣,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心说按理这家伙应该大吃一惊才是啊,这副表情到底为那般呢? “嘿!你在想啥?”我拍了拍二胖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二胖子耷拉着眼皮,喃喃地说道:“看来不光你小子中了邪,我也一样。而且在岩窝子那会儿就发生了。” ------------ 第七十九章 :相残(三) “什么?你他娘的也中邪了?” 二胖子解释说:“当时,我以为是在做梦,但听你这么一讲,应该是幻觉。” “哪你当时怎么不说?” “我不是怕刺激到你吗?” “哪你看到了啥?”二胖子想了好一会儿,很不情愿地说道:“你真的想听?” “废话!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这可是你叫我说的啊。”二胖子看了看我的反应,这才姗姗到来,“当时在岩窝子那会儿,我半醒半睡之间,看到了你和林欣雨正在卿卿我我,而且还挺风骚……” 没等二胖子说完,我赶紧打住,“你别瞎**编,说点正经的。” “问题是我想正经,但你们俩的举动让我没法正经啊。”妈的,这二胖子说话就是喜欢绕弯子,和他说话就是费劲。 “行,你继续说,我和林欣雨的细节就省了吧。” 二胖子看了看我的反应,继续说道:“当时,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说咱们风风玉树临风,向来是洁身自好,怎么能被林欣雨占便宜呢。 为了拯救你,我勇敢地冲了过去,谁知你却抱着林大妹子要寻短见。要不是我伸手及时,你俩早就成了短见鸳鸯。”听完二胖子的这段猥琐的描述,更像是在听笑话,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二胖子微微地点了点头,“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 看来,我和二胖子在眼窝子就开始出现了幻觉,不过我反过来一想,假如我们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幻觉,那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无稽之谈了。不对,不对,这事情没那么简单,也可能是幻觉与真实并存。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把幻觉和现实区分开来,不然肯定会被搞得发疯。 我正纳闷呢,突然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太阳穴,我回头去看,居然二胖子正端着p11抵着我的头,“既然我也有幻觉,那你是不是真的秦风也得打个句号了?” “二胖子,你这分明是伺机报复,开玩笑别太过火。”我呆呆地看着二胖子,不可理喻,然而这家伙却没有一点儿打趣的意思,一脸泰山压顶的气势,让我喘不过气来。 “少废话,是骡子是马试试就知道。” “你要干嘛?” “你也要回答我一个私密问题。” “我靠,二胖子你有完没完。我要是林欣雨,你小子早就被爆头了。我还能让你撒野?” “但这并不能证明你不是其他什么人,在确定你是秦风之前,这事儿没完。”二胖子摇了摇枪,示意自己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哪你问吧,爷满足你一下复仇的快感。” “行!咱们礼尚往来,胖爷我也不想为难你,你既然问到了你的最爱,我也要问问我的最爱是谁?” “我靠,你的最爱老多了,几乎是个女的你都喜欢,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少废话,我问你,我高中时最喜欢哪个女生?这事儿我也只和秦风说过。”听二胖子说到这儿,我一脸迷茫,似乎这家伙以前是说过,可这都过去好些年了,这女生有点印象,但具体名字还真想不起来了。 彭晓娟?张灵灵?赵婷芳?……妈的,这问题确实让我头疼,看着二胖子跃跃欲试的架势,我冷汗全下来了。 “还想不出?要不胖爷我也给你数数秒,刺激刺激你的脑细胞?” “我靠!你就不能让我多想一会儿啊……”我哆嗦着,脑袋里已搅成了一锅浆糊,但小心思却不少,什么偷袭二胖子,夺枪走人,什么随便回答一个,走一步是一步,甚至我在想二胖子肯定是在公报私仇,与我开玩笑,可万一这家伙来真的怎么办? “一……”奶奶的,这家伙开始发飙了。 “你他娘的,总是喜欢捡别人的问题问,问点其他的不也可以嘛,比如我知道你二胖子最喜欢吃萝卜炖小鸡儿,最喜欢红玫瑰还有……” “二……” “二胖子,你不会真开枪吧,咱们可是穿着一条裤裆的铁哥们儿。”我心急如焚,大汗淋漓,思绪完全锁定在了“三”之后的情景。 “我操,连我的最爱你都忘了,还算什么铁哥们儿。”二胖子冷冷地说着,枪口又更近了一步。 “三……”几乎就在同时,求生的本能让我迸发出了一个答案。谁知,这家伙一听,乐得哈哈大笑。这完全不在我的设想之内。 “温碧霞?我操,还伊能静呢?”二胖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这才想起刚才的那个答案,居然是个女明星的名字。想想也真是不靠谱,但我当时确实没招了,说比不说强吧。 ------------ 开篇 :隐者秘话 隐者,一提到这个词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古代的隐士、居士之类的文雅闲人,这些人大多怀才不遇,与所处的时代,政见相左而隐居山林。 论其生活,很简单,无非就是种种菜,赏赏花,读读书,吟诗作赋,抒发感叹而已,过着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 有的仕途之心未灭,观望时局,运筹帷幄;有的则悠然自得,颐养天年,但归于结局,几乎都是无期而终,老死山林。 然而,今天我要讲的隐者,却是一种很古老的行当,它有别于我前面所说的隐士。他们不是文人骚客,也不是整天哀呼悲叹的书生秀才,而是一个个手持利刃的战士、他们精于策划,善于攻心,愚忠君王而不择手段,皆为奇异之士,敢死之士,大多从事着统治阶级所委以的重任与使命。 如果把历史比作一条长河,那么隐者就是没入长河中的暗礁,它们的能量足可以改变历史的行径方向与结果。 我们如今看到的历史往往都是帝王将相留下来的丰功伟绩,而那些血腥的屠戮与秘而不宣的阴谋却难以让人触及。 隐士的出现始于春秋战国,像著名的荆轲、专诸、要离,孙武都属于隐者的典范。他们隐姓埋名,特立独行,平时隐于市井与山林之间,苦修本领,诸子百家、奇异怪术皆为所用,一旦君王召唤,他们必将挺身而出,势如破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成功之后,他们又往往接受君王的赐死,将那些秘密永远地尘封于地下,这也是隐者的历史难于流传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中国,却有这么一个隐者组织延续了下来,他们的一个分支在很久以前便东渡日本,继续将隐者发扬光大,只不过他们在不同的文化土壤中又发展出了新的流派,即我们熟知的忍者。 但究其历史渊源,中国才是隐者之根,老祖宗的好东西全都保存在了中国,这是日本人难以涉及与想象的,那些以暗杀、策反、流言为长的忍者,在隐者的尊碑面前只不过是些皮毛术艺罢了。从宗派传承来讲,两者各有千秋,但论技艺,隐者更甚一筹。 我今天之所以把隐者的历史讲出来,并不是要把这种行当发扬光大,而是想让更多的人了解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万事皆有源头,而我的这个故事得从那座令人胆寒的鬼岛讲起…… ------------ 第八十章 :暗号 “你不开枪?”我疑惑地看着得瑟的二胖子,弱弱地问了一句。 “开枪?你不是已经证明你的身份了吗?难道你要求死?”二胖子这么一说,更让我纳闷儿了,“已经证明了?” “虽然你小子不知道我的最爱,但至少说出了我最爱的菜和花,本大爷算你及格,免你一死,嘿嘿。” 靠!没想到,绕了那么大个圈,居然又被这家伙给涮了,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啊,一种憋屈的无奈感油然而生,不得不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哀鸣。 虚惊过后,言归正传,我把如何区分幻像与现实的想法提了出来,二胖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头绪,说这事儿太复杂,也不知道何时何地中了谁的招,至于要区分幻象与现实,还真得好好想想。 可讨论来讨论去,谁都没有个靠谱的说法,因为这事儿是咱们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谁都没遇到过,自然也没经验之谈。 而且更难的是这幻象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完全防不胜防。再说那幻象太过于真切,让人根本意识不到。只不过二胖子的一个提醒让我扩展了思路,“秦风,你发现一个规律没有?” “啥?” “我问你,我们一共出现了几次幻觉?” “两次啊,一次在石窝子里,另外一次在树上。” “两次?没那么简单,我隐隐地觉得我们上了龙尾岛后,就一直活在幻觉之中。” “我靠!你别吓我!这怎么可能,如果我们的这次探寻之旅全是一场幻觉,那么你怎么解释所发生的一切?” “正因为难以解释这些现象,我才用幻觉来解释,因为这样最为合理。”二胖子的辩证思维也太有意思了,按他这么一说,根本不用去解释,一个幻觉全推倒了,是挺省事儿,但可能嘛?不过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至少算一种思路。但如果说那全是幻觉,我真心接受不了。难道我们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在一个地球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苦逼着?或者这一切根本不存在,都是我们脑子里反应出来的? 没等我想通,二胖子又迫不及待地提出了另一个看法,“如果说我的理论不能成立,那么这最近两次的幻觉确实不可否认,我觉得吧,这两次幻觉,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激发的,但又不对啊……” “激发的?”我提高了嗓门,觉得二胖子的脑袋瓜又要开窍了。 “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们最后一次在树上的幻觉来源于那次刺耳的叫声,但似乎又不是唯一的触发条件,因为在石窝子里我们并没有听到啊,这就奇了怪了,难道有两种以上的触发条件?而且幻觉总是出现在我们昏厥和熟睡之后。”二胖子一边比划着,一边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或许和那井水有关,我们虽没喝过,但都闻过……”说到这儿,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在不久之前,我又闻了那只喂猴子的碗,我靠!这是不是说明,我要再次陷入幻觉之中。二胖子见我一惊一乍的,忙问我原因,我只能搪塞过去,毕竟我不想让二胖子再次把我当异类看待。 “秦风,咱们以后睡觉得小心点儿,必须要有一个站岗的,不然咋进了幻觉都不知道。”听完二胖子的叮嘱,我频频地点着头,心里却想起了道长所讲的传说,“村民们喝了井水后,全变成了一具具活尸。”一想到这儿,我整个毛孔全炸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和二胖子都中了这井水的道儿,正在慢慢地变成两具活尸,而自己却还浑然不知,还一个个感觉良好,屁颠儿屁颠儿地在树上唠着嗑。 “你咋了,满头都是汗?!”二胖子倚在树干下,见我眼睛都直了,拍了拍我的脸颊。 “二胖子,这地方太可怕了,赶紧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我靠!这么晚了,黑不溜秋怎么走?要走明晚再说,胖爷我可经不起折腾。”说完,二胖子一头倒了下去,紧接着又立起身补了句:“上半夜你盯梢,别再睡了啊。” “你他娘的就睡得着?假如又进了幻觉咋办?” “不然干嘛?又和你玩赌命?”二胖子怔了怔神儿,迷迷糊糊地说道。 “今天不把怎么区别幻觉的招想出来,以后就不是赌命的事儿了。”我义正言辞,把他又逼到了正题。 最后,思来想去,我俩只能定了这么个规矩,凡是遇到不符合常理的事儿,立即停下来对暗号,以此确定双方的身份,说起这暗号也不复杂,挺好记。一个问今儿吃了吗?另一个答:吃了个半饱。 ------------ 第八十一章 :幽洞 主意打定,二胖子被折腾了大半宿,睡意全无,顺手拿出包里的绷带绑起了腿,完了后,他站起身,踮了踮脚,还挺稳当,虽不能小跑,但至少走路不成问题墨主天下最新章节。我见他已无大碍,又说起了刚才那个老太婆的事儿。 二胖子说自己早看到了,不然当初也不会用打灯语招呼我,而是直接就开嗓子喊了。这样做,无非怕惊动了那古怪的老太。 “你想啊,这密不透光的深山老林里怎么还会有人居住?而且都还住在树里。你说是不是有点蹊跷?” “你别先入为主好不好,虽然这岛子是很诡异,但不能说遇到活物都是怪物吧。说不定人家住也有苦衷。再说那老太婆也挺和谐的,对猴子都那么有爱心,对人估计错不了。” “行,既然秦总把老太婆夸得跟观音菩萨似的,那就劳你大驾去敲敲门,有能耐再给胖爷我整根肯德基出来,填填肚子。” “嘿!你小子又来这手,我可不吃你这套了,要吃肯德基自个儿弄去。”说着,我透过绳索间的裂缝,朝刚才的那棵大树望了过去,不经意间竟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在巨树周围居然出现了许多惨白的光柱,它们一一从树顶斜射下来,一根接一根,像是一座用光织成的牢笼。 再看看头上的树顶,发现也有一根大腿粗的光柱,惨白的月光从一个树叶窟窿里斜射下来,正好落在我们的头顶上。嘿!怪不得这么亮堂,原来是这光柱的原因。若是换在其他地方,这太自然不过了,问题它出现在这诡异的丛林里,再与这昏暗的环境一对比,显得格外的刺眼和鬼气森森。 我忙把二胖子扯了起来,问这咋回事儿啊?二胖子看了,也被震住了,“嘿!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曹操来得比谁都快!该不会又是幻觉吧。” “今儿吃了吗?”我赶紧和二胖子对起了暗号。可这家伙反应却慢了半拍,说自个儿没吃。靠!这记性比起我来,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冲他使了使眼色,又重复了一遍,这家伙才缓过神来,答了一句,“吃了个半饱。” “要不,出去看看!”我迫不及待地想搞明白,手刚要去解树干上的绳子,却被二胖子拦住了,“别那么冲动,再看看!” 谁知这一等,就好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朦胧,我们终于等来了久违的动静,不过这动静并非来自那些光柱,而在我们的脚底下方。 “咕噜……咕噜……”声音很微弱,直到传来几声敲击,我们才清楚地意识到那东西的确就在我们脚下。 我和二胖子一个激灵,赶紧起身贴到了树干上,抽出各自的家伙严正以待,眼睛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树杈子。 没多久,树杈正中微微动了下,裂出了一条缝。 我和二胖子正纳闷着是啥情况的时候,只听嘎吱一声,一道木板竟从下面打开了,从里面隐约透出个毛茸茸的东西。这一幕与开木板的老太如出一辙。我靠!这是个什么怪物,若让它出来,岂不是要了卿命?我冲着二胖子使了使眼色,同时拔起腿,狠狠地往木板上砸了下去,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啪嗒~~”一声脆响过后,我们再次看向木板,这才发现木板与树杈的结合部居然多了一个头,周围还溅着一梭子鲜红的血。 “猴子!”二胖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用脚拨弄了几番,确定无疑。 “妈的!难道下面还有个老太婆?”我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揭开木板,将耳朵凑到了里面。 “让开,让胖爷瞅瞅!”二胖子吐了口唾沫,将手电筒提了起来,紧接着,一束刺眼的光柱急促而下,将下面的黑暗扫得灰飞烟灭。 原来,下面是一个很深的树洞,近处是一把用藤条缠成的绳梯,一直通到树洞的底部,随着光柱的推移,我看到的物件越来越多,潮湿的地面,肮脏的杂物,腐朽的火盆架子,滴答的汁液,还有…… ------------ 第八十二章 :格格 “停下!”我大叫一声,毛根子全竖了起来,因为我看到一个更为恐怖的物件儿――一口白色的棺材。要知道这东西和白狐有着直接的关联,而且吴家人的死也和它分不开。这里面难道又是一个龙尾煞的“杰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被我撞上了,那就非搞清楚不可开艘航母去抗日最新章节。 决心已下,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和二胖子顺着藤梯往下爬。 越往下深入,扑鼻的酸臭味儿也越加浓郁。旁边的洞壁上还布满了一层厚厚的黑泥,闻起来竟是一股棕油味儿。 等我们下到洞底,犹如过了好几天,树洞里的枯枝树叶堆得满满当当,没过了小腿,一挪步子,稀里哗啦地响个不停,估计这主儿有好几十年没清理过了。 走到那口白棺面前,我和二胖子都唏嘘不已。要说这口白棺,乍眼一看确实吓人,但仔细看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一截儿粗木头桩,横放在树洞里的内侧,棺盖和棺盒融为一体,上面的白色物质因时间太长,已经剥落了许多。 紧挨着的是一口木头架子,上面架着一只简单加工过得铁桶,只露了一根手指粗的棉芯在外面挂着,冲着一闻,没错!里面应该全是棕油。旁边还放了十来个大木桶,应该也是。 看到这儿,我就纳闷了,这死人还点棕油干吗?难道还要取暖?那……那不就说明这棺材里的人没死吗?我的亲舅丈母娘的熊――难道这就是那群围困我阿公所遇到的僵尸? “我靠!一到关键时候,你小子就掉链子,磨蹭个啥,开棺!说不定龙尾煞就在里面!结果了他,完事儿走人。” 有了前几次的经历,这次我和二胖子都格外的小心,轻手轻脚地走到棺材两端,双手抠住了棺盖缝儿。我闭了闭眼,怔了怔神儿,和二胖子对视了一下。使劲儿这么一起。我丢勒个去的,差点把我俩搞了个四脚朝天,踉跄着退出去好几步。原来这口棺材是只箱子,早已经被打开了,这倒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我们半蹲着,头不由自主地都朝向了那口棺材。我把脖子歪到一边,缓缓站起身,不敢去瞅里面的东西。脑子里全是四肢散落、鲜血四溅的惨象。 “你以为你还是黄花大姑娘头一回啊,这都好几次了,怕个毛啊,不就一死人吗?”等我睁开眼,二胖子这家伙居然端着个下巴,犹如欣赏古董一般。 我低头一看,也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是一具安然淡定的女尸。只是穿着有点奇怪,一身清朝兵卒的打扮,粗布长衫的正中还写着一个勇字。难不成这女的学花木兰替父从军?等我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这家伙倒好,跟个导游似的,还唧唧歪歪地点评起来。 “嘿!这女尸还挺俊,瞧这打扮应该是个清朝的妞,只可惜被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给糟蹋了,哎~这妹子要是能穿上大红袍子,肯定比那格格还漂亮。” “咋了?你他娘的还想来个人鬼情未了?”看着二胖子没个正经,被我抓住就是一番数落。 “呸呸呸……狗嘴就是吐不出象牙,恶心死我了!”二胖子说着,不但不怕,反而要伸手去摸那女尸的头,‘既来之,则安之,这么漂亮的玉钗也算一收获,不拿白不拿。’ ‘二胖子,你干嘛、难道就不怕这女鬼找上你、’我想去阻拦,却被他挡了回来。 ‘要怕你怕,要拿我拿。’说话间,二胖子已将女尸头上的那枚凤头金钗给拔了下来,又东摸西摸了一番,搞得女尸的头发凌乱不堪。 我以为这家伙得了便宜就会罢手,没想到他还觉得不够,咸猪手又开始摸女尸的其它部位,像个倒斗的摸金校尉。 ‘得了吧你,发财也不想个正经的道儿,跑来在女尸上做文章,你这样下去,干脆把她衣服也扒了吧。’ ‘嘿,英雄所见略同,咱俩终于想到一处了。’我丢勒个去,这家伙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给根杆子就往上爬。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摊上二胖子,我自认倒霉,我倒要看看他要折腾出个啥名堂来。 ------------ 第八十三章 :撤离 看着二胖子的咸猪手摸得不亦乐乎,我突然觉得有啥不对,叫他‘停手。’这清朝的女尸咋还那么年轻?跟才死不久差不多,这肤色和面色,一点儿不像那回事儿啊。刚才只顾着说笑,竟把这茬儿给忘了。 二胖子听我这么一说,刚才那副得瑟劲儿也没了。我俩四目相对,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两个字儿――僵~~尸~~ 以往遇到死人,二胖子是真心不怕,因为那毕竟是死物,但这僵尸不同,半死不活,是人是鬼都说不清楚。这回,二胖子也吓得不轻,赶紧将玉钗扔进了棺材里,嚷着说什么此地不宜久留。 我见他都这样了,也没心思打肿脸充胖子,和他抬杠,也同意赶紧走,不过总觉得有点儿不甘心。咱们糟了那么大的罪才来到这儿,忒不容易了,就这样空手回去,就不怕肠子悔青?说不定所有谜团的真相就在这口白棺之中。 可转念一想,万一因小失大,丢了小命儿,这搞清了真相又有屁用啊,俗话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哥把自个儿先保存好了,再和你们这帮妖魔鬼怪计较。想毕,我和二胖子一前一后地上了木梯,嗖嗖直往上爬。 然而,这位猪一样的队友又犯错了,狗日的太重,这烂木梯子根本经不起他折腾,刚上去一半,木梯全散了架,我俩重重地摔了下来,没入到那半人厚的树叶堆儿里。 ‘完了……’看着头顶上方橘红色的洞口,我绝望地叹了口气。二胖子稀里哗啦地从树叶堆里露出一个头,险些被我拍扁。 ‘看来这小妞还舍不得我们走。秦总你看着办吧。’二胖子打着哈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看着办?我咋办?上去的道儿没了,难道我扔你出去!’ ‘得,你要是能扔胖爷我出去,那是你的造化,我一点儿意见没有。’ ‘我靠,少罗嗦,快想办法。’ ‘你以为哥的头是百宝箱啊,现在有啥办法,陪着小妞凑合着过呗。’我没闲工夫听着家伙扯淡,环顾四周,忙着寻找攀爬之类的东西。嘿,还别说,真就让我找到了一根绳子,这条布满油烟的绳子从洞顶上方垂下来,悬在阴暗之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要不是我仔细辨认,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次有救了,咱们可以顺着绳子爬上去,然后再荡到洞口。’二胖子见柳暗花明,过来就想拽绳子,却被我拦住了,‘在没搞清之前,先别毛手毛脚,说不定是啥机关。 ‘这倒也是,但怎么就知道它是不是机关呢,总得试试吧。’听二胖子这么一说,这还真是个问题,不试怕不知道,试了怕吓一跳。 ‘要不,你试试?’二胖子一脸坏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试个屁啊,万一拉下去,落一巨石下来,咱们肯定成肉饼。’我缩回了手,把头扭到了二胖子那边,“现在咋办? ------------ 第八十四章:分离 ‘还能怎么办,司马光内部砸缸呗。’二胖子喃喃地说着,摸出匕首在洞壁上猛戳。我懂了他的意思,也拿出登山镐在洞壁上猛砸。 直到忙到手脖子发酸,我才停下来打量四周。此时此景似乎没我们想象的那么遭,树洞里静悄悄的,滴答滴答的水声清晰可辨,也没出我之前想象中的女尸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景象,只是从树洞上方斜下来的光变得越来越亮,将整个树洞照得格外分明,看样子外面已是正午时分了。 看着二胖子脸上哗哗的汗珠子,我啐了口唾沫,继续忙活,心里呢,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说这姑奶奶可千万别诈尸啊。谁知,我正念叨,就看到二胖子的整个身子被定住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家伙才回过头来,做出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 静了大概一分来钟,我也没听出个子曰来,心说这家伙又在耍宝了,没和他计较,正要继续挥舞登山镐,突然什么东西嘎吱了一下,我回头去看那口白棺,差点没把苦胆给吐出来,那具女……女尸居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那道刺眼的白光正不偏不倚地照在她的头上,那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脸前,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今儿你吃……” 没等我问完,二胖子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我按进了树叶堆里。 透过树叶缝隙,我看见,那女尸正缓缓地伸开手臂,仰起了头,一脸的惬意,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等了十来分钟,女尸完全笼罩在阳光之中,动作也开始慢慢地变得利索起来,全完醒了,不对!应该是完全地活了过来。 紧接着,她开始用梳子在头上一道一道地往下划,每一下似乎都划在我的心上一般,那诡异的气息油然而生。 等她梳理完了,又将头发在头顶上盘了个圈,挽成一个发髻,然后用那玉钗一插,又恢复到原来的那副俊俏模样。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她又拿出一顶帽子扣在了头上,那帽子不是别的,正是法清观道长头上戴的那种庄子帽,和她的那身兵服凑到一块儿看,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一切整理妥当,女尸跨出白棺,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往顶上一看也给愣住了,显然她也想出去,只不过没了滕梯。 看到这儿,我心里倒有了一种看电视剧的期待感,心说我们两个大活人都上不去,看你一个小妹子咋整?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妹子一点儿不急。将那悬于头上的绳子一拉,顿时传来一片隐约的铃响,原来那绳子的另外一头挂满了铜铃,看她的意思应该是在搬救兵。奶奶的,幸好刚才没拉绳子,不然就成了二五仔帮倒忙了。 等了十来分钟,传来了稀稀疏疏的声响,像有个东西在迅速地往这边靠近,直到露出了一个头戴庄子帽的男人,“喂,师弟,你咋了?” “梯子不知道咋折了,我出不去!”女道士一脸焦急,在下面嚷着要出去。 “你的猴子咋死了?”男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 “行了,我先把你弄出去再说。”说着,男子将头缩了回去,不见了。 听完他俩的这番对话,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闹了半天,那美女道士是个男的,又或许是长得过于清秀,完全被我俩搞反了。 沉寂了十几秒,从树洞顶端缓缓放下来一条绳梯。等小道士被拉出树洞,再次合上木板的时候,那道唯一的光柱也彻底消失了, 我们再次陷入到黑暗之中, 当手这两个王八羔子,竟把绳梯给收走了,看来他们已经觉察到了异样,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叫人! 等他们走远,二胖子这才打开手电呸了一口,“他娘的,原来是男的,怪不得跟飞机场似的!” “我靠!那儿你也摸了?” “摸你个头啊!我是用眼睛观察出来的好不好!” “别他娘的扯淡了,干活!” 我一声令下,冲着树壁又是一阵猛砸。 谁知,二胖子没多久就唉声叹气地不再动弹,只见他插着手,盯着我的登山镐发起了呆。 我正打算问他咋回事儿,这家伙却先声夺人,“就凭咱们这个蜗牛速度,要出去恐怕也来不及吧,我觉得吧,你这登山镐似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靠!都这节骨眼儿了,你他娘的还卖关子,说话快说,有屁快放!” 说道这儿,二胖子一把将我的登山镐夺了过去,用手电照了照那块门板,也没说话,砰的一声,将登山镐砸进了树干里。 接着,二胖子双手挥舞,左右开弓,像只壁虎顺着树壁爬了上去。嘿!这主意不错啊!我咋没想到?看来猪队友也有神的一天。 在我惊叹二胖子智商爆发之时,突然这家伙开始在上面念叨起来,“他奶奶的,这木板被那两个臭道士给锁了。”听到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儿,“你再使使劲儿,是不是被什么卡住了?” “没用!除非用镐子敲碎咯!” 说着,这家伙卯足了劲儿,直接向那木板砸了上去。 “哐当”~~~,木板应声而破, 那道久违的希望之光再次注入进来,令人温暖无比, 可就在我尽情地释放小资情怀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地, 二胖子像根萝卜被什么东西整个拔了出去。 这家伙嗷了几嗓子,就没了音信。 ------------ 西派三伯鬼话联播 ------------ 自杀森林 西派三伯鬼话联播之自杀森林 作者:西派三伯 (背景加一个BMG) 我的家, 没有窗户, 我静静地等着、 等着一个我该等的人, 我想、她之所以会迟到 或许根本就不在乎我了, 因为我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三年前的今天, 我还是一家公司的小职员, 整天低头哈腰,忙忙碌碌 惶惶、不可终日 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为自己一塌糊涂的业绩 东奔西跑。 可惜,努力并没有换来幸运女神的眷顾, 最终,我还是被公司扫地出了门 而我与由美的那段幸福时光也划上了句号。 毕业后 第一份工作的丢失 对于我来说 是可耻的 也是可怕的 一个新人 如果在职场没有一个善始, 那他绝对不会有一个善终 这意味着你的仕途将是一片昏暗。 因为只有在你的试用表格里 塞满了优秀的点评 才能证明你的价值 和存在的意义。 不过, 这一切, 对于我来说, 并不重要了 让那些 枯燥无味的工作 狭窄的格子间 丑陋的嘴脸 嬉笑的媚态 该死的业绩 都统统见鬼去吧。 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 而不是整天像只傀儡那样 被人~~~使唤着, 怒斥着, 痛苦并折磨着 (停顿) 我爱你,由美~~~ 无论你做了什么 我都依然爱着你 就如同 我爱这片绿意匆匆的森林 它们美丽、单纯、可爱 只要你、深呼吸~~ 就会得到一切满足。 这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我早已习惯 也就渐渐地忘却了 那个残忍而无奈的 钢筋丛林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 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永远也逃不过原罪的惩罚, 也永远摆脱不了 钢筋丛林的法则 无论在哪儿 它就像一只恶魔 如影随形 深深地折磨着我 吞噬着我。 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在这片美丽的森林背后, 隐藏着的 却是另一番景象 无助的哀嚎 哽咽的哭泣 痛苦的*~~~ 而之后~~~ 留下的、全是 一堆堆森森的白骨 我太熟悉他们了, 因为我差一点 就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然而,他们的苦 他们的疼 却从来没人在意过 就像谁也不曾在乎过我 一个卑微的 自杀森林 劝导员 我的职责 很简单 就是巡视富士山脚下 这片方圆百里的森林 对那些企图自杀的人 进行劝导、说服 然后,用车强行把他们送到警局 登记备案,驱离出境, 然而,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 大部分的人 对自杀的信仰 已远远超过了 他们对未来的憧憬 一张张 倔强的脸 冷漠的表情 疯癫的举动 让我记忆犹新 似乎他们天生 就是为自杀、而生的~~ 一次不行 第二次 第二次不行 第三次 …… 直到离开这个罪与罚的世界 再也不能回来 既然他们有那么大的勇气 去面对死。 那为何又不敢直面生的希望呢? 他们的理由有很多很多 一个叫黑田的老人曾对我讲过 他之所以选择这条不归路 完全出于对时局的不满。 他曾是一个经济顾问 为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 可他累得头发斑白的时候 一场可怕的金融危机 却毁掉了他的生活与希望 公司倒闭 收入断绝 家庭成了无根之木,水上之萍 变得支离破碎 房产被银行抵押 他只得拿出那点儿紧巴巴的养老金 狗样残喘, 最后, 为了不连累家人 他悄悄地走了 过起了露宿街头 常年靠慈善救济的生活 他本想着东山再起 却不见经济有丝毫的好转 于是, 他绝望了, 选择了这个臭名昭著的 自杀森林 了此一生 我曾极度地阻止过他 让他回家 不要再做傻事 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老人当时笑了, 万分感谢地拉着我的手 答应我,不再来这里 也不再有自杀的念头 然而, 就在我转身之际, 他还是吞下了 藏在帽子里的毒剂 悄然离去 他的死 很平静 甚至嘴角上还挂着 一丝残存的微笑 然而,这并不能掩饰他内心的痛苦与绝望, 或许这仅仅是老人对我的一种鼓励罢了。 渐渐地, 面对自杀的人 我已经无策而麻木 在残酷的现实之中, 我的说服 显得是那么的惨白而无力 于是, 我不再劝说 也不再阻止 我之后所做的 无非就是给他们收拾残局 将一具具冰冷的尸骨 塞进那一条条黑色的尸袋里 然后, 呆呆地凝视着 目送他们远行。 当队长前田大叔 见我失落落魄的时候 总会冷冷地说那句话: “不要去管他们,这些可怜虫,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虽然我并不喜欢他的冷酷 但我确实也无能为力, 除了收尸 我一无是处。 或许他见惯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才用这句看似冷酷的话 来为他半辈子的劝导生涯 做了总结 关于自杀森林的故事 还有许多许多 但最恐怖的 并不是自杀本身 而是隐藏在这个森林里的另一个秘密 然而,巧的是 我去过 而且不止一次 在那里 我发现了一个 难以置信的秘密。 改变了我的一切。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 我和同僚木村 在黑漆漆的森林里 例行着公事 星星点点的光穿透下来, 散在了我们前方的松软小路上, 沿着一条雨季冲刷出来的沟渠前行 因为我们知道 大部分自杀者 不会立即就此结束生命 都会在这儿,做短暂停留 而水就成了他们的必须品 当然这并不是因他们喝水的缘故 而是源自日本的一个传统 自杀的人必须清洗身子 才能步入轮回之道 得以重生。 因此,这些星罗棋布的沟渠 就成了一张巨大的信息网 只要我们沿着走下去, 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找到他们, 送他们回家。 然而,这次, 我们走到头, 也没发现任何线索, 只得往回走 兴许在下一条沟渠能有所收获 走着走着, 倒真的看到了一个生人 他扛着锄头,满脸的络腮胡, 一件破旧的雨衣 胡乱地搭在肩上, 眼神游离而胆怯。 于是,我们就跑过去盘问 生怕遇上了乔装打扮的自杀者 可揭开他的雨帽, 显然我们是多疑了 他并非什么自杀者 而是这附近的伐木工——山下龙守。 他之所以胆怯, 是因为他对东家的决定大为不满, 不应该派他独自来这鬼地方,疏通沟渠 引水下山。 我们安慰了他几句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 继续前行, 看着落日的余晖, 我们都盼望着能早点收工, 回去享受前田大叔为我们准备的晚餐 然而,我们的美意 却很快被一场大雨浇灭了 豆大的雨滴 倾盆而下, 打得我们睁不开眼。 此时阴沉的森林 更显朦胧 被一层厚厚的水汽所笼罩。 我一脚一滑地走在前面, 不料 一个踉跄 坐到了地上 本以为这样势必会招来木村的大笑 可奇怪的是, 身后却没有任何响动 我觉得诧异 就回头去看 这才知道 他~~~~~ 不见了 (我)“木村!木村,你在哪儿木村风秀~~~” 然而,除了稀里哗啦的雨声 没有任何回应 我正要回头去找, 眼睛~~ 却被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 我看了许久 似乎是条裙子 不, 应该是个女孩 一个自杀者~ 我心里一紧, 赶紧冲了上去, 像条饥肠辘辘的狗 终于找到了食物 可令人诧异的是, 在此期间, 她却没有逃跑的打算, 靠在一棵大树下 一动不动, 难道 难道她 已经…… 想到这儿, 我加快了步伐, 几乎是四脚着地, 跑到了树下, 可抬头一看, 并没有人, 只是件挂在树上的水兵服, 但我仍不敢掉以轻心, 又顺着地上的脚印去找 因为自杀者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音效:女人的惨叫声,) 谁? 听声音,似乎就在脚印的前方。 我猛追上去 穿过一层层雨雾, 我很快就看到了 一个男人 正把一个少女压在身下 犹如两条蛇 紧紧地缠在一起。 我猛冲上去, 扒开一看, 那男的竟是木村 (木村)“快铐住她!别让她跑了!” 我赶紧从后腰摸出手铐, 将那少女与自己连为了一体,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启程的时候, 我突然发现少女起身的位置上 多出来一个东西, 随手捡起来, 我顿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一个布偶, 上面居然留有我的字迹 ——赠予我亲爱的由美 “告诉我!这布偶你是从哪儿来的?!” (少女)“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东西不是我的” (木村)“织田,你冷静些,听我说,这只是个布偶,不能说明什么……” “不,由美她还没死,还没死,我要去找她,找她……” 说着,我失魂落魄地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却被木村一把扭了回去, “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敢面对现实吗?由美她的确死了,是不能复活的。你明白吗” “那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能看到她的布偶” “这只是她的遗物而已,不能说明什么,与她的死毫无关系。” “木村,你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我们当时一起来这儿自杀的,为什么为什么她死了,我还活着。” “那是因为你命大,医生及时把你胃里的安眠药冲洗掉了,而由美她……” “不,你骗我,她根本就没死……” (音效:耳光) “够了!你难道还要做个懦夫吗” 回到山下的救助站,已临近傍晚, 我呆呆地坐在凳子上, 凝视着手中的布偶出神。 它耷拉着头,一脸笑意,却毫无神采, 就如同失魂落魄的我。 要是当初我不那么固执, 它肯定不会是这般摸样, 在由美的疼爱下, 它会一直微笑下去, 洁白如新, 而事到如今, 我又能做什么呢? “织田,来!喝口水吧”木村拍了拍我的肩,将一杯水放到了我的眼前。 “对了,那个女孩呢?” 我从思绪中摆脱出来, 第一反应就要去找那女孩。 原来她正坐在我身后的一张长椅上 “前田那个老家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还把车开走了。这女孩儿一时半会儿是送不到警局了。” 木村冲着窗外望了望,不禁叹了口气, “要不,我给警局打个电话,让他们开车来接。”说着,我拿起了话筒,使劲儿地摇动起把手,可等了一会儿,那边却没通,只能听到呜吃呜吃的电流声。 我心说坏了,看这架势,电话线肯定又被该死的松鼠咬断了。 于是,我提着工具箱, 向屋后的一片丛林走去, 等我把露在地上的电话线查了一遍, 也没发现被松鼠啃过的痕迹, 难道是电话出了问题。 但还是不对, 因为我一回来,木村就告诉我,电话他已经检查过了, 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放心,又打了一遍,这时候电流声没有,可就是打不通。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木村,有点等不及了,就说让我看好这女孩,他再去检查下电话线。 等他一走,我一下子显得无所事事, 于是就掏出本,给女孩做备案,免得到了警局,又要苦等一阵。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山田合子”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自杀吗?” “我……我……” “好吧,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不说,请问,你家住哪儿?” “我的家家家,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这女孩儿说着说着,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再想想她曾拥有过由美的布偶, 我赶紧站了起来, 正要问她点什么 她却倒在了地上, 浑身开始抽搐起来, 突发的状况一下子让我乱了阵脚, 我不是医务员,只能一边扶起那女孩, 一边冲着屋后的木村喊, “木村,你快回来,这女孩出问题了。“ 还好,木村离屋子并不远, 听到喊叫声, 赶紧冲了进来, “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你你快看看。” 木村蹲下身, 翻了翻女孩的眼皮, 然后赶紧跑进里屋, 取来一些药片, 并叮嘱我将女孩平躺下来。 增强她的心肺功能。 可等了一会儿, 女孩却不见有丝毫的好转, 反而是更加严重了, 嘴里开始翻起了白沫。 “不好!她之前应该服了慢性毒药, 现在发作了!得赶快送到警局做急救!” 说完,木村背起女孩,就往屋外跑。 “木村!我们一块儿去吧!” “不用了,你看好这儿,我一个人就行了。” 说话间,木村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 电话竟突然响了。 我赶紧跑过去接起话筒, (前田老头)“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诶?是前田老头儿 “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到底去哪儿了?” “我现在在警局,今天这儿的电话出了问题,我开车去镇上给他们买了部新的,你等着,我这就回来。”说完,前田挂了电话。 我重新回到椅子上, 静静等着他, 不经意间, 又掏出了那个布偶, 凝视重重。 (回忆段落,音效加混响,张哥能找个女生来配这段吗?) (由美)“放开我,放开我!” (织田)“由美,你听我说,我是真心爱你的,请相信我,相信我” “你看这个布偶,这个布偶,是你,这个是我……我们死后,就和它们一样永远不会分离了。” (配乐:恍惚之间,响起由美的说话声,织田,你还在这座森林吗,还在吗?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啊……) (音效:窗户拍打在墙上的声音) “谁?!” 我一个激灵,从沉思中惊醒, 猛地打开房门, 睁大了眼睛, 可外面,除了呼啸的风 啪啪作响的窗户。 却不见有人的踪迹。 我关好窗户 悻悻地回到屋, 看了看手表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我心说)“怎么这前田老头还没回来啊,这会儿车倒着开也该到了啊。还有木村,也应该回来了啊。这怎么全都无声无息了呢” 想到这儿,我赶紧给警局打了个电话, 可诡异的是,那头却不知道怎么的,又断了,自留自理逇电流声,令人毛骨悚然。 难道出什么事儿了? 我猛地站起来,一种不祥之兆犹如一把利剑狠狠地戳了下我的后背。 我疾步走出房门,赶紧沿着山路往警局赶。 打开手电,伴着凛凛寒风,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然而,这黑暗却似乎没有尽头, 看着前方越加浓密而幽暗的森林, 我心里开始有点发毛了, 难道迷路了,这不可能啊,这儿只有一条路啊,绝对没有第二条的可能, 为了搞清楚,我用手电去照路旁的大树, 还好,树上的标记还在,这说明我想多了,方向是对的。 于是,我继续往前走。 可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路旁有许多荧光正冲着我闪动, 窸窸窣窣的,像有什么东西藏在灌木丛里。 我手臂一挥,手电光急速转向,照在了那些荧光之中, 紧接着,灌木丛里就传来了一阵响动, 看动静正往路旁的森林深处跑。 我赶紧追了上去, 手电光一扫, 三四条野狗立即印入了眼帘。 它们正聚集在一棵苍天大树之下 似乎在围着什么东西, 我大吼一声, 将它们惊得四散奔逃。 走近一看, 地上竟趴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穿着和我一样制服的男人, 他的头、歪在一旁, 身下早已被血浸湿了。 当手电扫到他的脸时, 我像中枪一般, 几乎跳了起来 木村! 是木村风秀! 我赶紧去摸他脉搏, 皮肤还带着余温, 但心脏却早已停止了跳动, 顿时,我后背凉风四起, 赶紧去抱木村的尸首, 离开这儿。 可将他翻了个个儿, 我的手立即颤抖了起来, 木村的肚子、竟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不停地向外渗出血来, 一截儿肠子还露在外面。 然而,就在我阵阵作呕的时候, 从大树后面,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谁?! 我赶紧追了过去, 手电一甩 立即落到了一件破雨衣上面 伐木工! “站住!” “别别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话音刚落, 我一个飞踹出去,将那人踢了个狗啃泥 一把拧起他的头发, 竟然是之前遇到的那个伐木工。 “你为什么杀死木村?!” “不不不不不是我,我正好从这儿经过……” “那你这么晚了,来这儿干什么?” “我不小心迷路了!求求你放了我,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他哆嗦着嘴,眼睛在刺眼的强光之下,眯成一条缝隙。 我趁机掏出手铐,将他拷住。 然后使出全力,几乎是拖着他出了森林。 回到路上,大概走了五分钟, 终于来到了警局 将伐木工拖拽进了木楼里。 “有人吗?我是织田风秀!” 然而,警局里空荡荡的, 一个人也没有, 似乎早已人去楼空 侧面的墙上,一台台老式电视正闪着荧光。 其中一台正放着一段影像, 画面极其的模糊 红的,蓝的,黄的, 应有尽有, 应该是用热成像仪拍摄的。 在闪动的画面中, 出现了两个人 观其轮廓,应该是一男一女 那个男人正在用什么东西捆绑那个女人, 而奇怪的是,女人竟没有任何反应, 我看得正出神, 又见男人上到了高处, 开始拉拽, 女人一点一点地被拉了上去, 然后消失了。 接着,男人纵身跳下, 就在这个时候 突然从屏幕的上方窜出一个人, 直接冲了过去, 将刚才那个男人压在了身下, 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似乎在摸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就跑了。 可那男人却没有再起来, 此时,画面开始变得空空如也, 等了很久, 从屏幕的右下方出现了一群东西, 当它们把那个男人团团围住的时候,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还不敢确认, 又继续往下看, 接着, 先后又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蹲着, 一个站着, 但奇怪的是,他们离得那么近, 却彼此没有联系, 似乎他们中间隔着什么东西 再想想我之前的举动, 我一下子全明白了, 隔开两个人的东西, 就是那棵苍天大树, 蹲着的那个是伐木工, 而站着的就是我~ 这场景完全就是木村遇害的全过程。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 看看这诡异森森的警局,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外跑。 可刚要跨出去, 却被一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 就被他一把推进了屋。 (音效: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门合上了,从扬声器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音调十分刺耳怪异, 明显被处理过,听不到他的原音。 “织田,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送了份儿大礼。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给我出来。” 接着,屏幕闪动了下,出现了两个医生打扮的人, 他们背对着我,紧挨在一起忙碌着, 从他们的缝隙间, 可以看到一个正躺在手术台上的人, 不久后, 一个医生回过头, 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进了铁罐里, 我没看清,又凑近了一些, 再看, 我胃里一阵翻涌,呕了一地, 那东西竟是竟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而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正是那个唯唯诺诺的伐木工, “哦,呵呵呵,我们的劝导员呕吐了,看来后面的节目将会更精彩啊,” “你到底是谁?!都对那个人做了什么?“ “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可爱的小朋友,在这儿我可以给你读份表格,或许你会明白我在做什么?一颗活体心脏,二十万美元,肾脏,十五万美元,肝脏十八万美元…… “你这个混蛋!混蛋!“ “哼哼哼,为什么要骂我呢,要知道我靠这个行当可是拯救了不少的生命的。在那些有钱人看来,我比上帝尊贵得多。当然,我很理解你作为劝导者的心情,不过对于那些自杀者,我是不会有丝毫的同情的,既然他们选择了死,那为何不为别人留下生的希望呢?所以,我比起他们来说,并不残忍,而是仁慈。” “那为什么你连劝导者也不放过?” “哦,你是在指那个木村吗?,因为他该死,而且死有余辜!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为你报了仇!雪了耻,你应该感谢我才对。好了,我天真的织田,请看看这个吧。” 说完,屏幕继续出现了一段影像。 上面的落款日期显示,那是两年前所拍摄的。 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片丛林, 镜头拉近之后, 出现了两个平躺在地上的人, 周围还有两个劝导者摸样的人,正对他们进行施救。 当镜头再次推进之后, 我全明白了, 那正是两年前我与由美相约自杀的场景。 没想到竟被他们抓怕了下来, 我静静地看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让一个自杀未遂的人欣赏他自杀的过程,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不久后,木村和前田把我俩运进了警车。 但画面一闪,却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在车内,木村和前田的手竟在由美的身上游走, 一张张猥琐的表情, 一阵阵刺耳的奸笑, 令人发指、龌龊。 没想到昔日的队友竟然是这幅嘴脸,我彻底地惊呆了,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 更可恶的镜头还在后面, 镜头一闪,有切换到了那棵苍天大树, 木村站在树杈上,一脸淫笑, 通过绳子,正将由美一点一点地拉了上去, 这场景和之前的热成像仪里一模一样。 不久,由美就被吊了上去, 然后和那个女孩一样,消失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被木村藏了起来。 接着,镜头再一次切换。 我彻底的惊呆了, 原来在那个树杈下面,竟有一个垂直的树洞。 木村正是把由美关到了里面,施*虐 还恬不知耻地将我给由美的布偶亵渎了。 当看到这些的时候,我彻底地崩溃了, 歇斯里地地吼叫着,犹如一只困兽、在屋子里猛踢猛踹, “哈哈哈哈,看啊,我们的劝导员发疯了!” “你这个杀人犯,给我出来!我要杀死你,杀死你……” “哈哈哈哈,杀人犯?难道你不也是吗?” “你你你什么意思?” (声音正常了,变为由美的声音)“你这个懦夫!伪君子!难道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认吗?你刚才的勇气去哪儿了?” “由美!由美!你是由美吗?” “不,我不是由美,再也不是了,我只想讨回公道。“ “由美,我爱你,我爱你,我发誓,我发誓,我时时刻刻地爱着你“ “但你爱的并非是我的心,你和木村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不不不 “你为了占有我,骗我来这儿,还说什么终成眷属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夺走了我的贞洁,还给我吃下那些让人永远不能醒来的药丸。” “由美,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哈哈哈,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因为我现在只想得到你的心,” (音效:枪声) 我的家, 没有窗户, 我静静地等着、 等着一个我该等的人, 我想、她之所以会迟到 是因为她不再属于我的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