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本台筑瑞士记者发来报导,昨日瑞士时间14点38分阿尔卑斯发生雪崩,多人遇难,其中有四名中国女子,包括屡破起奇案的重案组组长苏橙羽,法医科组长路曼,还有知名心理学专家顾柳晴,市医院心脏科医生杨曦。下面请看详细报导。” 三天前 首都机场的露天咖啡店,四个打扮时尚的女子坐在竹编的白色藤椅上喝咖啡,聊天,这四人正是首都重案组组长苏橙羽,法医科组长路曼,心理学专家顾柳晴,市医院心脏科医生杨曦。那个留着利落短发的是苏橙羽,一支银色发簪挽起长发的是路曼,披着大波浪的是顾柳晴,黑亮直发披散在肩头的是杨曦,四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这次是准备一起去瑞士滑雪的。 顾柳晴凤眼一飞,看着身边的苏橙羽,轻启朱唇,磁性的嗓音,总能让人觉得安心,问道:“sue,手机关了?”苏橙羽咽下口中的咖啡,勾起嘴角,眯眼调侃道:“顾医生,请问您又是从哪里看出了我关机了的?”“没什么,只是你太放松了,咖啡喝得优哉游哉的,还点了提拉米苏,完全是在休息状态。还有你的鞋,十厘米的细跟啊,啧啧,跑起来能摔死你!”杨曦好笑地看着她俩,抿了嘴,说:“呵呵,sue是在休息状态了,sun你可是随时都在工作状态呢!”顾柳晴伸出食指摇了摇,勾起嘴角,说:“不是在工作状态,而是职业病。喏,就像你会注意周围人的呼吸频率一样。”杨曦撅了嘴,无奈地翻了眼,“你能不能不要像个神棍似的,在你面前总觉得无所遁形。”路曼优雅地端起咖啡杯,轻啄,抬起右手,从身后拿过背包,“走吧,该过关了。”另外三个也收拾了随身的背包起身进入机场。 ------------ 一、穿越 狗血的,她竟然穿越了? 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淡蓝色的帐子,这里不是医院,可是意识里自己好像是与sue,晴子,曼在瑞士滑雪遇上了雪崩,怎么没被送到医院啊?撑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古色古香的,所有家具都是红木的,包括她现在躺的这张床,都是雕刻得很精细的红木做成的。桌上的杯具也是陶瓷的,做工很精细,看上去应该价值不菲。墙上挂着字画,应该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很简单利落的笔风,不知道是哪个大师写的。 奇怪的是,房里竟然没有一盏灯,只有几个像小灯笼一样的纸质灯罩,连窗户都是红木框糊了白色窗纸的。整个房间的布置都不象是21世纪的,反而是像古装剧里大户人家的房间。 低头,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套粉色的丝质长衫,扣子还是盘扣,做工很是精美,胸口的那朵小荷花好像还是手工绣上去的,应该也是价值不菲的。真不知道是被人带到什么高级的医院或者hotel了。 等等,胸什么时候这么小了,应该只有b罩杯吧,她好像有d杯吧?这可是她的骄傲啊!平时没少拿这个刺激晴子这个飞机场,这是怎样啊?还有,头发怎么过了胸,她不是去瑞士前才去修过头发嘛,刚过肩而已啊! 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杨曦作起身来,想下床看看,床边竟是一双绣花鞋?!心下一凉,迅速穿上鞋跑到梳妆台,铜镜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肯定,这不是她的脸!这张脸只有巴掌大小,还是标准的娃娃脸,圆嘟嘟的,看上去很是可爱!看起来应该不到十八岁吧?皮肤很好的样子,滑滑软软的,白白嫩嫩水灵灵的,眼睛又圆又大,水汪汪的,感觉随时能流出水来,嘴巴小小的,却很丰满,可能是昏迷太久,有点干燥,但还是很吸引人的。 这张脸在现代绝对是萝莉,可是她现在对这个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她原来的脸是瓜子脸,再加上混血儿的体质,眼睛像她妈妈一样,是蓝色的,嘴巴是薄薄的,而且,她现在都28了,镜子里这张脸估计只有16岁左右。完了,她不会是赶上了时下的流行,穿越了吧? 好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推门而入,看到她坐在梳妆台前,忙放下手里的物什过来扶她。“姑娘醒了怎么自己就下床了呢?是想要洗漱吗?”银铃般的声音里,可以明显地听出她是个活力充沛的女孩儿。 杨曦回头看去,这个女子约莫十八左右,梳着简单的发式,穿着淡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摆裙,正轻柔地给她理着头发。杨曦忙抓着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这是哪儿?现下是什么年份了?” 那蓝衣女子一惊,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笑道:“姑娘莫怕,这里是三王爷府,如今是阳帝六年。我们王爷前阵子和镇国大将军一同去天幕崖追乱党,您被乱党伤了,王爷救您回府的。对了,奴婢是王爷派来照顾姑娘的,奴婢叫蓝儿,敢问姑娘芳名?” 杨曦现在可以肯定,自己是真的穿越了,那么,sue她们呢? “那么请问你们王爷还有救别的人吗?或者有在附近发现别的昏迷的人吗?我有三个朋友,我们是一起的。” 蓝儿摇头,“没有,王爷就带了您回府,您来的时候昏迷不醒,呼吸微弱,我们都以为姑娘活不成了,还好老天保佑,姑娘终究醒了。哦,对了,王爷是没发现别人,不过镇国将军的夫人那天也被乱党抓走了,救出时也昏迷了,不知姑娘说的朋友,是不是将军夫人啊?” 将军夫人?不知道是不是,不过不管怎么样,都要去看看再说。 “姑娘,奴婢给您梳洗一下,您再用膳吧?” 杨曦点头,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回头对她说: “叫我杨曦吧,蓝儿,我想去一下将军府,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去啊?” “杨姑娘您先休息一下,我出去拿些洗漱的东西进来,奴婢给您洗漱一下,您先用些膳食再去吧,将军跟我们王爷是好友,要去将军府随时都可以。” 杨曦确实肚子饿了,点点头,“麻烦你了!”蓝儿出去找拿东西,杨曦一个人撑着脑袋叹气,也不知道sue她们怎么样了,会不会也穿越过来了,还是留在了现代,那个将军夫人会不会是她们中的一个穿越过来的呢? 蓝儿拿了皂角,细盐,清水进来,帮着杨曦洗漱更衣。杨曦选了件白色的紧身袍袍袖上衣,粉色水仙散花裙,再披了条粉蓝色纱,蓝儿给她梳了个简单的髻,插上一个银质蝴蝶步摇,前面的发丝散在脸侧。 吃过饭,杨曦就由蓝儿带着出了房间。 “王爷。” 迎面走来一个男子,束发成冠,配上一个墨玉发簪,浓密的剑眉下却是一对无辜的下垂眼,坚挺的鼻尖,薄而丰满的双唇,脸部线条柔和。穿着宝蓝色的袍子,腰间环着一跳黑色腰带,中间镶有一块翠玉,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看到她,微笑着走过来, “姑娘醒了啊?” 杨曦猜这个人就是那个救了她的王爷,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那个男子也对她点头, “这是准备要出去?身体刚好,姑娘有什么急事要出去啊?” “我要去镇国将军府,对了,那个,请问你在那个救我的山崖附近有没有发现别的人啊?我有三个朋友,我们是一起来的。” 杨曦的样子很急,那个男子对身后佩剑的黑衣男子点头,顾萌这才看见那个黑衣男子,脸部线条清晰,单眼皮,嘴唇很薄,整个人看上去很硬朗,头发用黑色金属簪子挽成髻,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冽气息。 “莫言,我也好久没见过信宇了,我们一起去将军府走一趟吧。” 他用的是肯定语气,看来身后那位是他的手下什么的吧?呵,果然是皇家风范啊,连个贴身的护卫都这么有气魄。 杨曦跟着他们一起出了王爷府,心里啧啧地赞叹着,还真是穿越了。门口的两个石狮彰显著这位三王爷的显赫地位,而且这里很清闲,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了街道上。街道两边有小贩摆摊贩卖些手工艺品,荷包,折扇什么的,小贩们极力地嚷嚷着叫卖。杨曦耸耸肩,还真是跟电视里一样,不过还真的很热闹,怪不得小燕子那么喜欢逃出宫玩了。 韩泽昊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想着她可能是外来人,就轻声问道: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是何许人也?” “杨曦,杨树的杨,晨曦的曦,我家在南方那边一个小镇上,说出来你也不一定知道。” “在下韩泽昊。” 杨曦抬头看他,只见他微头微低看着她,眼睛眯着,脸部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柔和,很是好看。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想笑,不会是跟那些穿越文一样,穿越到古代跟什么王爷将军的谈场恋爱吧?如果是跟这个王爷,其实也还不错! ------------ 救人 哇哦,女神医耶! “救命啊!” 远处传来一声女声,韩泽昊示意身后的莫言去查看一下情况,杨曦也疾步向那边走去。小巷子里一个女子战战兢兢地站在巷口,巷子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李莫言对韩泽昊抱拳: “主子,前面发现一个男人,已经死了。” “这可不见得!” 说罢,杨曦抬脚往里走去,蹲下来摸了摸那个男子身上的血,又翻开他的眼睛看了看,对韩泽昊说: “麻烦过来帮我一下。” 说完后就回头继续查看地上的那个男子,轻轻翻过他的身体,背后插着把刀,直穿胸部,不过还好,没有伤到心肺, “麻烦带他到最近的医馆。” 李莫言蹲下来抱起地上的男子,韩泽昊递了块白色的帕子给杨曦,杨曦接过擦干手上的血渍,哎,这里医疗设备这么差,不知道能不能救活,还有啊,没有消毒设备,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都已经没有呼吸了,你怎么说他还活着?” 韩泽昊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杨曦对他微微一笑,解释道: “我刚才摸过他的血,还没有凝固,人死了之后呢,血应该是会凝固的,所以我猜想他可能还没有死。还有,我刚才检查过了,他的眼球没有浑浊,通常呢,人死了之后角膜会失去水分,眼球看起来会比较浑浊,所以即使是没有心跳,也可能是暂时休克,哦,休克就是跟死亡差不多,但并不是真的死了。” 韩泽昊看着她,脸上明显的惊讶之色,这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小女孩,竟然知道这么多,而且这些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脸上的却全然没有骄傲的神色,仿佛她刚才说的不是大家几乎都不知道的一些医学知识,而是在说“太阳是从东面升起的”一样。 到了医馆,大夫看见韩泽昊忙过来行礼,莫言已经把人放到了里间的床上,杨曦也懒得和他们行这些虚礼,闪身进了房间,查看了床上的那个人, “莫言,进来帮忙。” 李莫言很快进来,韩泽昊也跟了进来 “拿块干净的布压住这个刀口,大夫,给我拿些槐花和白及进来。” 说罢,微皱柳眉,迅速地拔出那把刀,血液四溅,她那张白白嫩嫩的脸上也沾满了血,眼睫毛上也有血珠,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拿起大夫拿进来的要放在白布里揉碎,压在伤口上。 “莫言,压着。” 说罢,转身又拿起一块白布,叠成几层,盖在伤口上,又用布条系紧,在左侧打了个结,眉头这才舒展开,轻轻叹了口气。 “莫言,谢谢啦!” 起身在蓝儿端来的水里清洗手,接过蓝儿递上的毛巾,擦拭脸颊,把脸上的血渍擦干净,抬头就看到韩泽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疑惑地回看过去。 “你怎么会这些的?” 杨曦耸耸肩,勾起嘴角微笑,无所谓地说: “这个还好吧,做多了就知道了。” “你是怎么救活他的?” “他的刀只是插进胸里,没有伤到心肺,只是失血过多导致了休克,把刀拔出来,止了血就好啦。” 韩泽昊站在原地看着她,她的脸上有一种韩泽昊从来没有在别的女子脸上看到过的神情,让她那张白嫩的脸看上去神采奕奕,他有些移不开眼。 “喂,快点啦,很晚了,去将军府啦!” 韩泽昊快步追上她。 ------------ 将军夫人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的夫人,你们别拦着我啊!” 刚到将军府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一道明显很大的女声还有一些是嘈杂的劝解声。杨曦心里有了个底,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衫的,头发还没梳好,有些凌乱地披在背上,凶神恶煞地瞪着一群拦着她的人,嚷嚷着: “我不是你们的夫人,我叫路曼,不是你们夫人,我也不是你们这个地方的人!你们给我放开!” 顾萌一听,脸色都亮了起来,跑过去拉开扯着她的人, “曼!”那女子抬头看她,可爱的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是冷冽的目光,带着疑惑。 杨曦走上前去,拨开拉着她的人,勾起嘴角,带着一贯的狡黠,“我是杨曦啊,分开几天就不认识我了吗?”路曼松了口气一般,眼神柔和了下来,嘴角上扬,抱住杨曦,故意大声说:“你这样打扮我没见过,所以才没认出来。” 一群人奇怪地看着她们,刚才还疯疯癫癫凶狠的将军夫人此刻有些激动地搂着那个与三王爷同来的女子,那女子也紧紧搂住她,对周围的人说:“她真的叫路曼,我们是一起来到你们这里的。” 杨曦想几个人到客厅坐下,那个将军好像不在家,这么闹都没有出现。果然韩泽昊看着她说:“信宇现在应该在练兵。”又回头问那个长得很清秀的青年,“俊珉,通知信宇没有?”被叫做俊珉的人点点头,回道:“已经通知将军了,应该正在回来的路上。” 路曼瞪了俊珉一眼,低头轻声对杨曦说:“确定了吗?”顾萌同样很小声地回答:“恩,而且我怀疑sue,还有晴子也过来了,但是他们说没有在那个山崖发现别人。” “没关系,我们自己去找,现在我得先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我们要是离开的话该去哪里你想好了吗?其实呢,这里是将军府,你穿越上的那个身体是将军夫人,你不觉得这个身份有利于我们找人吗?” 路曼抬头,皱眉苦笑着看杨曦,象是在说“不是真的要这样吧?”,杨曦挑眉点头,用眼神告诉她“嗯哼”,路曼叹了口气,无奈地耸肩:“好啦,只好这样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银色长袍的男子,一双剑眉虽不十分浓却很英气十足,一对丹凤眼炯炯有神,下嘴唇比上嘴唇略厚,有点,性感?!脸部线条虽柔,却是不怒自威,墨黑色的长发梳有一个发髻,只配了支青玉簪子,腰间绑着墨黑色的腰带,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气势。身后的俊珉已经走上前去,抱拳说: “将军,夫人早上醒来后就说自己不是我们的夫人,说自己叫路曼,刚才三王爷带来的这位姑娘也说夫人叫路曼,两人是好友。” 韩泽昊走上前来,介绍道:“信宇,这位姑娘是杨曦,就是上次追乱党的时候带回去的那个姑娘。” 杨曦站起来对郑信宇点头问好:“郑将军” 郑信宇对他点头致意,眼神转到司旭身上,英眉微皱,带着丝不耐烦:“你又闹什么?”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种慑人的威严,杨曦挑眉看向一旁的路曼,只见她柳眉微挑,眼神闪烁,不禁觉得好笑,这个表情跟看到尸体的时候一样。只见她莞尔一笑,道:“郑将军,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你的夫人,我的朋友也来证明我的身份了,你不觉得你用这种态度对一个陌生女子有失妥当吗?” 韩泽昊也看向路曼,这个女子身上也有着那个与这个时代的女子所不同的气质,他终于知道这种气质是什么了,自信。她们两个身上有一点很相像,就是自信,所以,他现在有点相信了,也许真的是信宇弄错了,或者是乱党故意为之。 郑信宇的眉皱得更紧了,路曼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走上前去抬头对上他的眼,悠悠道:“郑将军,自我介绍一笑,我叫路曼,道路的路,曼妙身姿的曼。”韩泽昊看着郑信宇的眉越周越紧,原本想不打算参与的,又担心他会真的发怒,眼前的这位路曼,怕是禁不起他的折腾。 拍了郑信宇的肩,说道:“我想这次你真的是弄错了,杨姑娘说她们还有两个朋友是一起来的,真正的慕容娉婷可能和她们的那两个朋友在一起。”杨曦和路曼对视一笑:这个说法好! 郑信宇这边也渐渐舒展了眉头,既然韩泽昊都给他铺好台阶了,也不必矫情,顺着下了,“姑娘,是郑某失礼了!”路曼无所谓地耸肩,身边的杨曦见这关于身份的说法被接受了,就跟郑信宇和韩泽昊说陪路曼去更衣。路曼现在只穿了身亵衣,他们自然不会阻拦,两个小女子就一同去了那个夫人的卧室。 ------------ 处子夫人 将军夫人竟是处子?! 杨曦打开衣柜,路曼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杨曦叫了一声,路曼回头不解地看着她,杨曦脸上写满了兴奋,拉着路曼往衣柜走, “曼,你看!” 路曼不解,看着衣柜,也没什么特别的呀,里面也就一些女式的长衫这类的,做工是很精细,但曦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等等!只有女式的衣服,没有男式的,也就是说这个将军夫人没有和那个郑信宇同房!睁大眼睛看向杨曦,显然,她就是这个想法。 杨曦把路曼拉到床边,“曼,我给你检查一下,说不定你真的走狗屎运了!” 路曼配合地脱去裤子,躺到床上,杨曦把她的腿抬起来,弯压靠到胸口,仔细检查着她的私处,不一会儿就满脸兴奋地把路曼拉起来: “真的!曼!这个将军夫人还是处的!天啊!” 路曼显然也觉得这个发现很有意思,再次出现了看到尸体时兴奋的表情, “哈,这郑信宇看着挺strong的,原来是个……哈!” 杨曦抱胸,好笑地说:“曼,你这个样子,我可以理解为,幸灾乐祸吗?”路曼无谓地耸肩,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发簪挽起长发,杨曦给她拿了套白色的罩衫和摆裙,帮着她穿戴整齐。 看着满盒子的首饰,杨曦啧啧叹道:“这郑信宇对他老婆还是不错的,瞧瞧这一大堆的劳什子,还有满满一柜子的衣服,呵,真舍得花钱!”路曼不置可否地盖上盒子,转身靠在桌边,“这可不一定。既然能做将军夫人,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王孙贵族家的小姐,这些东西说不定还不放在眼里呢!”杨曦耸肩,不予评论。 洗漱完毕,两人坐在桌边开始研究这件稀奇的事情。 杨曦把刚才来的路上看到的大致跟路曼说了一边,两人都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了,那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她们穿到了哪个朝代。杨曦说韩泽昊好像是三王爷,那么皇室的姓氏是韩,历史上好像没有哪个王朝是韩氏的吧?更没有个叫韩泽昊的三王爷,所以,她们穿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国家。 然后是天幕崖,她们是在天幕崖被发现的,如果顾柳晴和苏橙羽也穿越了那么她们应该也就在天幕崖附近,要找她们就得从那天幕崖开始。杨曦现在住在韩泽昊府里,倒也方便,路曼是跟这个将军府不对盘的,那些人见到她就叫夫人,让她这个不婚主义的人很是受不了,想着要一起去韩泽昊府里。又觉得不妥,毕竟杨曦也是人家好心救了安置在自己府上的,路曼可厚不下这个脸皮。 如果要出将军府,她得有个落脚处,现在这个时代,女子都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再说她一法医,在古代能干什么?仵作?像宋慈那样?不是她路曼瞧不起古代人,他们的思想恐怕还真没开放到能让一个女子在官府工作的地步。杨曦倒是可以做做大夫什么的,虽然她的专业是心脏,但基本的医学技能还是有的,她做houseman的时候在各个科室成绩都是很好的,在古代她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代神医呢。 杨曦的想法是现在先找到苏橙羽和顾柳晴再说,将军府丢了个夫人,这件事可大可小.郑信宇即使相信路曼不是那个夫人了,但这夫人的家族却也是个隐患,如果她在这府里也就罢了,她离开的话,那娘家人肯定是会找上门的。郑信宇或许不知道这位夫人的身体特征,她娘家的人,总归是清楚的。刚才她检查的时候就在腰侧看到一个很小的红色胎记,人家只要看了这胎记,路曼再怎么否认也没用了。所以现在不要急着离开,先搞清楚这副身体到底是什么身份,背景如何再打算。 路曼也觉得杨曦说得在理,也就没反对。两人又说了些话,就有丫头来叫用膳了,路曼醒来之后就跟那群人争执了起来,刚才又只顾着说话,即使她这种拼命十三郎也是抵不过这自然生理反应的。 两个人说笑着一起到了饭厅,韩泽昊和郑信宇已经坐下在等她们了。红木圆桌镶着大理石桌面,摆着几道菜,都是很精致,搭配得也很好,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杨曦和路曼也不客气,跟两人打了招呼,自己就坐着拿起了碗筷,说了声:“吃饭”,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女子的矜持。 韩泽昊和郑信宇都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也低头开始吃饭。路曼和杨曦,虽然是随意惯了的,但餐桌礼仪都是很讲究的,动作都是极优雅的,细嚼慢咽,吃西芹都听不到一点咀嚼的声音,喝汤也是静静的,韩泽昊和郑信宇都觉得她们这个样子,应该也是名门之后。 吃罢饭,大家坐着喝茶,郑信宇品了一口茶,对坐在不远处的路曼说:“在下有一个忙想请姑娘帮。” 路曼抬头看他,凤眼挑起,他继续说道:“在下希望在找到夫人前,姑娘能假扮一下夫人。” 路曼看了身边的杨曦一眼,见她低垂着头貌似专心品茶,眼神却是飞来,大有“我聪明吧,都给我猜着了”的样子,也觉得有些好笑,看向正在等待答案的郑信宇说:“可以,只是我不知道你夫人的一些习惯,所以要麻烦你对外说夫人受伤后失忆并且性情大变了。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不能说什么‘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之类的话,我希望能够自由出入你的将军府,你也不能干涉我做任何事!” 郑信宇点头,“只要不触犯法例,我不会干涉!” ------------ 四人聚首 “我是sue”“顾柳晴” 路曼和杨曦又说了希望韩泽昊和郑信宇能帮忙找一下苏橙羽和顾柳晴,对方自然是答应了,郑信宇吩咐了俊珉去办这件事,韩泽昊也让莫言去查,这些都不在话下。 大家又说了些有的没的,杨曦和路曼约了明天一起去天幕崖,就准备离开,可是金俊珉和一个男子进来,男子跟他们打了招呼:“韩泽昊哥,信宇哥” 两人点头:“瑾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上次带兵去山崖下面去搜乱党的时候,发现两个昏迷的女子,我就带回去了,刚才俊珉跟我说夫人在找两个朋友,我想可能会是这两个姑娘。” 杨曦和路曼眼前一亮,韩泽昊看向路曼,问道:“要现在去看看吗?” 杨曦点头,路曼已经走到门口了,韩泽昊和郑信宇跟在后面。 朴瑾锋领着她们进了内屋,远远地看见有两个女子坐在亭子里讲话,看起来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说实话,要把这两个人和苏橙羽,顾柳晴联系在一起,还真是有些困难,特别是苏橙羽那个力大如牛的强悍女人。 走近些的时候,路曼突然大声说:“曦,不知道是不是sue和晴子哦!” 亭子里的两个女子回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她们两个,杨曦明白了路曼的用意,对路曼说:“是啊,曼。” 那两个女子跑过来,其中一个较娇小的,有着心形嘴唇的女子搂住杨曦叫道:“曦!”而后轻声在她耳边说:“我是sue。” 另一个穿着淡紫色罩衫,白色百褶裙,有着精致五官,细长美目的女子也与路曼拥抱,轻声说:“顾柳晴” 杨曦回头对朴瑾锋说:“是我们要找的人,谢谢朴将军!” 朴瑾锋微微一笑,回道:“是就好,你们在这里聊吧,泽昊哥,信宇哥,我们去我书房坐会儿吧?” 朴瑾锋带着众人离开后,四个人在亭子里坐下,交换了彼此的近况后就开始分析现在的形式。很明显她们四个是一起穿越了,杨曦知道的比她们多一点,毕竟她有在路上走过,看过了这里的民风,还救了一个人,也在蓝儿那里打听到了一些这个时代的事情。路曼是一醒过来就跟郑信宇家的仆从在纠缠,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苏橙羽和顾柳晴比路曼好一点,凭着苏橙羽的审判经验和顾柳晴对人心理的了解,两个人也在仆从那里知道了一些现状的事。 “所以,曼,你现状是在那个将军府里,而且是一定要呆在那里,而曦是在三王爷府,我和晴子现状呆的是朴瑾锋也就是智勇将军的府邸。我们在这里暂时没有落脚地,不如就先在这么住着,这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等了解一点了我们再打算。现在最重要的是天幕崖看看,那里是现在我们知道的唯一线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天幕崖就是现代的阿尔卑斯山。” 苏橙羽的领导才能在这个时候就发挥出来了,大家约好了明天在城门口集合一起去天幕崖,然后杨曦和路曼就离开了。路曼和郑信宇一起回去,两个人自然是一路无话。路曼这个人,平时一直是对着死人的,活人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另外三个。她一直不善与人交际,脸上也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即使现在顶着一张柔美的脸,也毫不影响她散发这股子气息。而郑信宇这个人也是个少言寡语的,大多数时间呆在部队,只会发号施令。两个“语言障碍”的人聚到了一起,杨曦看着他俩的背影直摇头,真是为难了路曼,还有那个郑将军。 相比之下,杨曦和韩泽昊就好多了,杨曦因为是医生的关系,有时需要跟病人聊天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而且她本来就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韩泽昊也是个温文尔雅的人,在见识了杨曦救人的过程后更是对她很有好感,两个人相处得很是和谐。 “王爷” “叫我韩泽昊就可以了。” “好,韩泽昊,我想问一下郑将军和将军夫人是怎么回事?恕我冒昧,只是,刚才陪曼回去梳洗的时候发现她的房间只有女装,夫人和将军好像没有同房。曼在生活上比较随意,我怕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好提前告诉曼。” 韩泽昊眼眸含笑地回道:“信宇和夫人确实没有同房,其实他们成亲也不过一个来月,夫人是邻国的公主,过来和亲的,正好那个时候信宇打了胜仗,皇兄很是高兴,就把公主赐与信宇为妻。只是信宇他对男女之事本就没什么兴致,夫人在自己的国家也是有心上人的,信宇不愿意逼她,所以一直都没有同房。你可以告诉路姑娘,不必太忧虑,除了将军府的人,应该没有多少人认识夫人,所以她也不需要有压力去效仿夫人,信宇虽然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实际上是个很好的人,不会为难她的,你们与信宇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信宇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 骑马 第二天早上,杨曦起来的时候韩泽昊已经坐在桌前等着她来吃早饭了。杨曦本来没觉得饿,看到桌上精致的点心,和散发着香气的小米粥,就笑眯眯地坐在他身边,说了句“早上好”开始吃点心。韩泽昊看她眯着眼,心满意足的样子,不自觉地也眯起眼开始喝粥。李莫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家王爷眼睛都弯了,不过是普通的小米粥和简单的点心,王爷怎么喝得象是阿黄啃到狗骨头似的啊? “王爷,马车准备好了!” “马车?!” “哦,是这样的,从这里到天幕崖确有一段路程,所以我让莫言准备了马车,等下再去接你的朋友。” “哦,可是我比较喜欢骑马,马车太慢了,曼她们肯定也比较喜欢骑马,走吧!” 说完就起来往外走,韩泽昊忙追上去, “去哪里啊?” “挑马咯!” 说罢回头,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问道:“马厩在哪里啊?” 韩泽昊只能跟上去,颇有些无奈地说:“我带你去啊!” 杨曦到了马厩就看到了一匹棕色的马,一下一下顺着它的毛,嘴都咧开了。她长这么大,虽然喜欢骑马,也常常会去马场骑马,但这么好的马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到底是王府啊,这匹马真的很好啊,而且还那么温顺! “喜欢它?” “嗯嗯,我可以要它吗?” 杨曦眼睛本就像葡萄一样又圆又亮,这会儿更是闪亮,象是前阵子皇上赐的黑色玛瑙珠,微微咬着下嘴唇,整个脸看上去都生动得很。韩泽昊微笑着点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张习惯了用微笑当面具的脸上充满了宠溺。杨曦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李莫言轻声提醒道:“王爷,杨姑娘怕是很难驯服落雪啊!” “试试就知道咯!” 说罢,杨曦解开马绳,翻身上马,扬起马鞭一挥,落雪飞快地奔跑起来。杨曦的嘴角上扬的角度更大,脸色明亮得连阳光都失色了,发丝在空中飞扬,她也不管,脸上的笑容始终都未退去。韩泽昊解开旁边飞的缰绳追上去,李莫言也解开墨的缰绳。 杨曦此刻心情就像这马一样,畅快极了,回头对韩泽昊大喊:“我们比赛吧!看谁先到城门口,输的那个等下请大家吃饭!” “好!莫言,不要保留实力啊!” 三个人,三匹马,在街上飞驰着,每个人脸上都是明亮的笑容。不过,他们该庆幸现在还早,集市上几乎没有人,不然可就要出事了!当然这自是后话,现在杨曦骑得很畅快,韩泽昊和李莫言感受到了难得的轻松。杨曦时不时扬起手中的马鞭挥策,眼睛也因为兴奋长得大大的,小嘴咧开,呼吸也有些急促,未挽起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如同河边的嫩柳枝,充满了生机。韩泽昊也是难得没有眯着眼笑,脸上的表情也不再是往常的温和,带着小孩子一般的笑容,看上去倒是年轻了不少,时而挥起马鞭,超过杨曦,引她侧目,对着自己傲然一笑,也扬起马鞭,再次超过自己。 到了城门,路曼和郑信宇已经等在城门口了,而且也是一人一马。杨曦一跃下马,甩了下头,遮住脸的发丝甩开,用小拇指勾起额角的发丝,回头扯起嘴角,得意地笑了。韩泽昊和李莫言也下了马,韩泽昊走上前来作了个揖:“甘拜下风!” 路曼笑着用肩膀拱了杨曦一下,脸上狡黠的笑容仿佛在说“你又骗人”,杨曦也不说话,眯着眼一脸的享受。路曼好笑地对韩泽昊说:“你们被这丫头的外表给骗了吧?她呀,几乎是在会走路的同时就会骑马了!她爷爷是开牧场的。” 韩泽昊知道她是个奇女子,现在也不十分吃惊了,倒是郑信宇和李莫言,颇为惊讶。杨曦呵呵一笑,对韩泽昊说:“有没有想好等下请我们吃什么啊?” “去听风阁好了,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韩泽昊脸上宠溺的笑让郑信宇和李莫言都愣住了,从来没有在韩泽昊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虽然他平时总是温温和和,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以礼相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笑只不过是他的伪装。他从来不是个温和的人,与人相处也都保留着一定的距离,即使是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也没有如此毫无保留过。 “泽昊哥,信宇哥!” “曦,曼!” 苏橙羽和顾柳晴也是骑马而来,脸上均带着畅快的笑,韩泽昊,郑信宇,朴瑾锋相视一笑,这四个女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 凶杀案 你就是杀死孙宽的凶手 路曼和苏橙羽低头走来走去,认真查看周围的地形和草木,杨曦和顾柳晴却是悠闲地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韩泽昊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们不去查看啊?” “这种事她们比较在长。” 没多会儿,苏橙羽和路曼就相视一笑,走到她们身边, “确实是,这座山崖应该就是阿尔卑斯山,只是我们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有要怎么回去,就不知道了!” 顾柳晴点头,杨曦站起来拍拍苏橙羽的肩,知道她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失落,“别这样,走吧,王爷说要请我们吃饭,走啦,我们去吃好吃的咯!” 苏橙羽抬头对她们一笑,顾柳晴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挎住苏橙羽的手臂,笑道: “既来之则安之,吃饭去吧!” 四个女子笑着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几个小跟班,而那几个小跟班是平时大家都敬畏的人。 临近中午,街上已经热闹起来,小贩们都摆上了摊子在叫卖,一片繁荣的景象,大家也都不再骑马,改成步行,李莫言叫人把马牵回去了。四个人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新鲜,好奇地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前面的巷子口聚集了一群人,第六个告诉苏橙羽,前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快步走过去。 “请让让!” 苏橙羽挤开人群,巷子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路曼已经走过去了,苏橙羽忙挡住看热闹的百姓,杨曦回头对韩泽昊他们说:“麻烦派人守住这里,不要让百姓破坏了现场。” 苏橙羽已经开始在里面勘察现场了,杨曦跑到附近的客栈,问老板讨了块炭,要了几张白纸,跑到路曼身边, “曼,你说,我来记!” 顾柳晴已经拿了一些干净的布跟在苏橙羽身后帮她收拾证物了。 “死者是男性,30至35岁,背部有少许尸斑,死亡时间是昨晚11点到凌晨1点,初步估计死因是大动脉破裂,导致失血过多,凶器应该就是这把刀。身上有多处伤痕,指甲断裂,应该是死前与凶手纠缠导致的,左起第三根肋骨断裂。鼻中有少许棉絮,不排除是凶手留下的。” 路曼快速地记下,苏橙羽勘察了现场,回到她们身边,路曼看向她:“暂时只知道这些,这里没办法做dna鉴定,也没办法分析皮屑成分,可能有些棘手。” 苏橙羽耸耸肩,回头对那几个男人说道:“带这个人回局,啊,不对,是衙门吧!” 衙门里已经有人来了,只是被韩泽昊他们挡在了外面,现在他们只能认命地过来抬尸体。路曼满手是血地走到他们面前,尸体被抬走后,下面竟然已经画了黑线,恰好是尸体刚才被发现时的形状,原来是路曼在验尸前就绕着尸体用炭描了它的形状了。看向路曼,她只是跟苏橙羽还有杨曦她们去附近的店里洗手。 郑信宇现在敢肯定这个肯定不是他夫人,慕容娉婷虽然是刚毅的女子,在当初嫁给他的时候誓死不从,反抗得很激烈,但她是看到杀鸡都会尖叫的人,这个连死人都敢碰的人绝对不会是慕容娉婷的。 苏橙羽跟着衙役去了衙门,杨曦和顾柳晴等路曼洗完手也一起去了衙门,韩泽昊他们只能跟着。知县听到衙役来报,赶紧前来拜见三王爷和郑国将军,苏橙羽懒得看他们在这里摆官腔,正想跟着路曼去验尸房看看的时候,听见一个衙役轻声说: “又是一刀插进胸口啊,这个月第五起了!” 苏橙羽折回来问道: “你们说这是第五起?” 衙役被苏橙羽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道: “是,是啊,还不算昨天三王爷救的那位。” 杨曦点头,轻声对苏橙羽说: “没错,我昨天查看过,那个人也是被一刀插入胸口,只是他比较幸运,那刀没有伤到内脏,也没有伤及大动脉,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没死,只是失血过多。” 苏橙羽走到知县跟前,问道: “那些死者的资料你们有没有?” 知县奇怪地看着眼前娇小柔美的女子,朴瑾锋介绍说: “这位是镇国将军夫人的姊妹,她要知道什么你告诉她就是了。” “小姐有礼” 苏橙羽挥挥手,不耐烦地说: “行了,把那几个死者的资料给我就行了。” 知县赶紧差了一位小衙役去把资料找出来交给苏橙羽,苏橙羽接过资料也就不管那些男人,自顾自地研究起来。 另一半路曼听到有五个死者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地去了验尸房,杨曦和顾柳晴跟着她一起去了,帮她做些记录,打打下手。这些以前她们一起出去的时候碰上凶案也经常做,顺手得很。 路曼一具具尸体检查,死者的死因都是一刀插入胸口,位置都在胸口第三根肋骨附近。死者身上都有伤痕,应该都有与凶手纠缠过,指甲里也都留有凶手的皮屑,身上或多或少沾有棉絮。如果是在现代,恐怕已经可以破案了,可惜啊!路曼无奈地摇头,杨曦收起记录的纸,走出验尸房,苏橙羽马上迎上来,路曼把纸给她,苏橙羽仔细看了验尸报告,抬头说: “这次应该是连环杀人案,死者生前都是只会吃喝嫖赌的流氓,不排除有人自以为替天行道杀死这些人的可能。” 顾柳晴看见大家的样子,知道他们是在奇怪,对他们解释道: “羽以前在家乡就是负责查案的,而曼是负责检验尸体的,也就是你们这里说的仵作,曦是大夫,而我是专门研究心理的,就是看你们在想什么,为人们解开心结的。” 苏橙羽已经出了衙门,杨曦回头跟韩泽昊交代了一句: “羽去查案了,我想跟过去,如果你们有事就先走好了,我会自己回去的。” 韩泽昊看了身后的郑信宇一眼,象是在说“舍命陪君子吧”,跟着路曼走出了衙门。 孙府 因为有七王爷和郑将军的陪同,她们很容易就进了孙府,并且见到了所谓的孙老爷,苏橙羽面无表情地问道:“孙老爷,令郎的事情,您怎么看?”对方显然没有想到这么个娇小的姑娘会问出这样的话,略略吃了一惊,回道:“宽儿被贼人所害,做父亲的自然是伤心的。” 他眉头紧皱,眼睛红肿,脸部肌肉略微抽搐,眼角下垂,嘴唇紧紧抿着,显然是在忍着悲伤的情绪。顾柳晴对苏橙羽点头,苏橙羽继续问道:“我们对此也觉得很遗憾,请问令郎出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比如说与人起冲突?” 孙老爷想了想,说:“宽儿从小被我宠坏了,脾气不是很好,经常与人起争执,所以我们也没有在意。你是觉得有人因为和宽儿起了争执而杀了他?”苏橙羽还是面无表情:“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而后她又询问了一些其他的事,孙老爷的答案都对案情没有什么帮助,众人就一起离去了。 一路上,苏橙羽都没有说话,她思考的时候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影响。以前顾柳晴还说过,这个时候偷亲苏橙羽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突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头上扬,眼睛睁大闪烁着光芒,嘴角向一边勾起,鼻翼微张,抬腿往回走。路曼也好像想到了什么,跟了上去,杨曦看了看顾柳晴,两人无奈地对笑了一下,也跟过去了。 “曼,你也注意到了吧?”苏橙羽抱胸站在孙府门口,看着伸出墙的木棉,路曼扬起嘴角,轻笑,回头对不明所以的一干人说:“我在前面几个死者的衣服上和指甲里找到了一些絮状物,是木棉,而今天发现的那名死者不仅指甲和衣服上有,鼻中也有,木棉这种植物,容易飘散在空气里,孙府种植了大量的木棉,所以经常在孙府的人身上肯定有很多棉絮,鼻子里也会因为呼吸有少量棉絮,但是……” 苏橙羽已经向孙府走了,孙老爷显然是没想到他们会再来,苏橙羽懒得跟他寒暄,直接问:“孙老爷,请问令郎在本月初二至今晚上都在哪里?”孙老爷愣了一下,看向一旁的管家,管家说:“应该都在迎欢阁,少爷是迎欢阁花魁络缤姑娘的恩客。” 苏橙羽挑眉,眼角示意顾柳晴,顾柳晴莞尔一笑,苏橙羽继续问管家:“你是这里的管家,那么孙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在处理嘛?”管家点头,“老爷近些年身子一直不硬朗,孙府的事就都由我负责了。”顾柳晴看向孙老爷,他站在一旁,竟一点主人的架子都没有,反倒象是对管家言听计从的。 苏橙羽挑眉:“孙老爷,您膝下是否只有孙公子一个子嗣?”孙老爷点头,面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宽儿是我唯一的儿子,如今他也去了,我这老头子实在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孙家从此就断了香火了!”说罢,不禁掩面拭泪,韩泽昊他们看得也是心酸。 苏橙羽却勾起了嘴角,冷笑着看向那管家:“请问你昨天子时到尽头丑时这段时间在哪里,都有哪些人可以为你作证?”管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说道:“昨晚老爷身体不舒服,大夫来看过之后,我就一直在照看着老爷一直到今天早上老爷醒了我才回房休息的。” 苏橙羽挑眉:“也就是孙老爷睡着了,没有人能给你做不在场证明。”不是疑问句,管家一愣,回答:“是,可是,我。。。”苏橙羽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他:“你昨天出去过,而且去过案发现场!”案发现场?!这是个什么东西,杨曦看出了他们的不解,解释道:“案发现场就是发现案件的地方。”管家忙摆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 苏橙羽挑眉,冷冽的声音象是阎王在宣判:“你就是杀死孙宽的凶手!”管家忙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不是我!”顾柳晴看向路曼,路曼站出来挑眉说:“我们发现孙宽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子,因为附近的客栈正在维修,有很多红油漆,可是孙宅没有,如果管家没有出过孙宅,那么,您脚上的红油漆是哪里来的?” 管家呆愣住,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被你这个小丫头给发现了。是,少爷是我杀的。”孙老爷惊讶地看向他:“为什么,阿强,为什么会是你?”管家大吼:“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不杀少爷,死的就是我!这阵子的几个一刀刺胸的几个案件的凶手就是少爷,因为这些人都被络缤姑娘服侍过,少爷为了独占络缤姑娘,所以把那些人都杀了。我以前也有去过迎欢阁,所以少爷昨晚叫我出去,准备杀了我,我才会抢过刀,杀了少爷的!” 杨曦听得一愣一愣的,路曼和顾柳晴对这类事情见怪不怪了,所以只是抱胸站着,苏橙羽却是在笑,嘲讽地笑,勾起嘴角:“你以为这么说就能逃避责任了吗?把前面几个杀人案推到你们家少爷身上,你以为你就能逃过惩罚吗?”苏橙羽继续说道:“你们院子里的木棉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吧?孙宽穿的衣服都是丝质的,这类的布料不易沾染棉絮,而几个死者身上都有棉絮,孙宽身上却没有,但是鼻中就有。你们少爷穿的是丝质的衣服,不易沾上棉絮,所以你身上的棉絮没有沾到他衣服上。”苏橙羽接着说:“前面几个死者的指甲里都有残留的木棉花絮,我想,这应该不会是你们少爷身上的吧?” 管家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韩泽昊眼疾手快把杨曦护在身后,管家就改方向抓住了一旁的苏橙羽。没想到,苏橙羽在他的手触碰到身体的一瞬间,拉过他的手,一带,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管家已被摔倒在地。苏橙羽拍着手叹气:“这具身体真是弱爆了!” 管家被众人绑住,愤愤地说:“络缤姑娘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可是少爷强要了络缤姑娘的身体,络缤姑娘才不得不接客,这些人垂涎络缤姑娘的美色,都该死,该死!” 衙役过来带走了那个管家,杨曦很少看到罪犯被抓住后的丧心病狂,刚才管家冲下她的时候,她确实是吓到了,还好韩泽昊护住了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场景,眉头微皱,叹道:“为了个女人,赔上了五条人命,值得吗?”苏橙羽勾住她的肩膀,撇撇嘴,摇头道:“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过,世界总是美好的,嗯!王爷不是要请吃饭吗?走吧,享受美食去吧!” ------------ 听风阁 解毒,找出凶手 从孙府出来,韩泽昊便带着大家去听风阁,一路上,韩泽昊始终低眉浅笑给杨曦介绍着京都的特色,有些也始终微笑着应和,偶尔表示出惊讶,很是和谐。苏橙羽勾着路曼的肩,跟顾柳晴研究着路曼身后站着的那位将军。 顾柳晴轻声在苏橙羽耳边说:“喜怒不行于色,这类人通常有很好的自控能力,但同时也是缺乏安全感,有些被害妄想症的倾向,不会轻易相信人,跟这类人相处实在是不容易。”路曼点头,虽然跟这个郑信宇认识才一天,但已经能感觉得到他由内而外的压迫感。若不是借用了他老婆的身体,并且昨晚答应了他,还真是不想跟这个人呆在一个屋檐下。 转头看看身后,那个韩泽昊是这么的温柔,这么的有气度,这么的帅,杨曦真是走狗屎运了!看他的那个眼神,真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顾柳晴轻笑着说:“从韩泽昊走在曦右侧略靠后这个位置看,韩泽昊对曦有一定的保护欲和占有欲,而曦靠他很近,说话的时候略略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含笑,说明曦很信任他,综上所述,两个字,jq!” 苏橙羽摸着下巴,突然想起一件事,看着路曼说:“路曼,你这个身体的主人应该是我们四个里最大的吧?我和曦现在好像差不多大耶,都看不出谁是谁姐了!”路曼很不屑地说:“以前也看不出,你就比曦大几个月就成了她表姐,你说说,哪儿来这么便宜的事儿,你这具身体说不定是我们四个里最小的!”顾柳晴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精明能干的重案组组长,一个冷静严谨的法医,到了这个时代,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众人到了听风阁,大厅里坐满了着装考究的人,看上去是一家高档餐厅,只是,“听风阁”这三个字就把这里的真正用途给诠释了出来。小厮看到韩泽昊很是恭敬地过来请安,并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雅间。 众人坐下没多会儿,一道红色的身影便闪了进来,清冷的男声吸引了四位女生的目光。只见来人二十出头,一袭火红纱袍,乌黑的长发随意挽成一个髻,用的是一支水绿色的玉簪,多余的发丝披散在胸前,唇红齿白,肌如雪,柳腰轻扭,明眸含笑,几乎分不清是男是女,只是那坚挺的鼻子和脖颈间的喉结显示了来人的性别。 韩泽昊向杨曦介绍道:“这位便是听风阁阁主金牧希了”又转向那男子,笑道:“牧希,这位就是我前阵子在天幕崖带回的姑娘,杨曦,这两位的她的朋友,顾柳晴和苏橙羽,还有一位你应该知道。” 金牧希在韩泽昊身边坐下,向她们点头:“各位姑娘有礼了,在下金牧希。”说罢又转向郑信宇,调侃道:“怎么今天镇国大将军带着夫人同来了?”路曼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勉强咽了下去,斜眼瞪向金牧希,杨曦和苏橙羽也是憋笑憋得辛苦。夫人?!呵呵,这个称呼真是不错! 路曼瞥了她们一眼,眼中尽是警告的神色,二人整理了面部表情。顾柳晴轻声在二人耳边说:“曼的眼神告诉我们,如果现在手里有把解剖刀,她会拿你们练手。”二人整理了面部表情,杨曦撇撇嘴,和苏橙羽相视一笑。 “阁主,不好了,楼下出事了!”一个小厮匆匆来报,金牧希便收起了玩笑出门去处理事情,只听楼下有人在嚷嚷“中毒了,中毒了,刘大人都口吐白沫了!”杨曦忙起身出去,路曼紧随其后,其余众人也就跟着出去了。 杨曦拨开人群,蹲在一旁查看那名男子,甜美的嗓音冷静地说着:“呕吐,抽搐,血压升高,全身无力,应该是铅中毒。拿一碗牛奶过来,再取些杏仁核生甘草,派人去药铺抓药,药用砂仁,鸡血藤,山楂,怀牛膝,连钱草。” 金牧希以命人去把她说的东西都取来,很快就有小厮拿了牛奶和杏仁来。杨曦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夹住那人的两边脸颊,把嘴掰开,左手端着碗把牛奶灌进去,果然没多会儿,那人便不再抽搐了。杨曦把取来的药材命人拿取煎了,取了杏仁研磨后喂那人吃下,站起来退到一旁。 路曼上前检查桌上的食物,手里拿着刚才讨来的银针,顾柳晴则是抱胸看着周围的人群,路曼回头,“是铅中毒,问题在这杯子上,酒水饭菜都没毒,但是杯口有一些铅粉。” 顾柳晴轻声在苏橙羽耳边说了什么,苏橙羽走向一旁人群,在一个青衣男子面前站定,“请问你认识这位,呃,大人吗?”男子愣了一下们随即说:“不认识。”“你说谎!”苏橙羽清冷的声音响彻大厅。 顾柳晴走上前来,眼神犀利,盯着他说:“刚才曦在为他救治的时候你一直很紧张地看着,可是并不是在担心他,而是怕被救了。而且,刚才你说你不认识他的时候,你的眼睛下意识地撇开,这是人在说谎的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你认识他,而且还是使他中毒的凶手!” 那人急了,大叫:“你说是就是嘛,你这么说可有什么依据,你说我是凶手,我还说你们是凶手呢!我就是不认识他,撇开头就撇开头,谁规定说话的时候不能撇头了!”路曼嘴角勾起,轻蔑一笑,走向他,指向他的腰带:“请问,这个银灰色的粉末你要怎么解释?”众人看去,果然,墨绿色的腰带上很小的一点银灰色粉末。那人眼看着已经无法逃脱,伸手抓过路曼,一手握住她的双手手腕,一手掐住她的脖子。 苏橙羽正要出手,被顾柳晴制止了。郑信宇已经上前一掌劈去,快得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在不伤害路曼的情况下做到的。路曼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郑信宇怀里了,抬头看见他脸部流畅的线条,紧紧抿着的双唇,脸颊不知怎的,火辣辣地红了,心更是好像要跳出来了一般。 ------------ 审案 金牧希命人绑了那男子,苏橙羽要求让她审那个男子,金牧希答应了。他觉得这四个女子都不简单,首先是对这种事情,普通的女子早就惊吓得尖叫了,更别说像他们这么上前检查的检查,救治的救治。而杨曦那么快就能发现病因,并且救治手段利落,牛奶能解毒,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其次是顾柳晴对人心理的洞察力,路曼对环境的观察能力,和苏橙羽的气势,这些都不是普通女子所有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信任这四个女子。 顾柳晴坐在靠窗的位子,慵懒的模样让人以为她只是在发呆,但仔细看,她的眼神闪着精光,仔细地观察着不远处的男子。而苏橙羽则是抱胸坐着,眼神犀利,轻起朱唇,幽美的女声,却是有着不同于声线的清冷气息,“你为什么要下毒?你与那位刘大人有纠葛?”男子只是轻蔑地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就是不肯说话。 金牧希已经命人去找了这个男子的资料了,说起资料,听风阁自然是很轻松就能得到,如果连听风阁都没有,那这世上怕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资料了。看着桌上的金牧希命人送来的资料:林雄,男,廿五,明都人,曾是御林军,后来因为被发现收受贿赂而革职了,家里只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父亲。 苏橙羽看了资料,回头看向顾柳晴,对方挑眉耸肩,脸上写着“自便”二字。苏橙羽回头看向林雄,“前任御林军,武功肯定不差啦,会选择下毒,不是那个刘大人自身武功高强就是他有高人保护啦。铅粉,呵,看来你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你是被发现收受贿赂革职的,那个贿赂你的是刘大人?” 林雄的情绪变得很激动,挣扎着说:“不是他,可是跟他脱不了干系,他才是幕后真正给钱的人!事情败露,他就急着要找人背黑锅,他这种自私自利,阴险狡诈的小人,死有余辜!他该死,该死!他这种人,留在世上只会后患无穷,我是在为百姓除去那些贪官污吏!”苏橙羽狠狠拍了桌面,眼神一冷,大声喝道:“所以是你下的毒,是不是?”“是!是我!他该死!该死啊!我爹因为这件事瘫痪了啊!都是他害的!” 顾柳晴勾起嘴角,冷冽的眼神射去,“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你脸上的表情为什么能维持这么久都不改变?一个人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不超过1秒,呃,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这是微表情,是人下意识的行为。但是如果超过一秒,就可能是装的,而你,脸上的表情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还有,你反复说刘大人该死,话语重复,声音上扬是撒谎的表现,所以,你在装!” 林雄脸色一滞,神色略显慌张,顾柳晴轻笑“这就是真的。”金牧希一行人惊讶地看向顾柳晴,只见她站起来走向林雄,“你的眼神刻意闪躲,不敢直视房间里的任何一个人,你在心虚什么?刚才那么激动,你那么生气,却是先拍桌子再大吼,这是你在伪装。人真正生气的时候,拍桌子和大吼大叫是同时发生的,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她的声音沉沉的,摄人心脾,语速不疾不徐,却让林雄额头冒了冷汗,手抵着大腿,顾柳晴给苏橙羽一个眼神。 苏橙羽乘胜追击,大声问道:“到底是谁在你的背后?说,到底是谁?”林雄的手臂紧贴腿部,手指竖起,苏橙羽又问:“你在不安什么?你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顾柳晴勾起嘴角,靠在一边的桌子上,眼神扫向林雄,“对了,你父亲怎么样了?你刚才说他瘫痪了。”林雄嘴巴眼睛微张,眉毛上扬,下巴抬起并且收紧,“你们不要逼我了,我不能说的,我不能说的!” 顾柳晴对苏橙羽使了个眼色,苏橙羽微笑,对金牧希说:“金阁主,麻烦你叫人带他下去吧,派人贴身看守,我担心有人会来杀人灭口。”杨曦看向路曼:“不问啦?”路曼耸肩,瞥了苏橙羽和顾柳晴,“哎,谁知道她们。” 金牧希已经叫人带了林雄离开,苏橙羽开始向大家解释:“刚才晴问起他父亲的时候他那么害怕,很明显幕后有人拿林雄的父亲威胁他,我们再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了,所以,金阁主……”“叫我牧希就可以了”“好,牧希,等会儿让人偷溜进你关林雄的房间假扮林雄,引幕后黑手出现。对了,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可以观察到你关林雄的房间,但是又不会被发现的?”金牧希点头,“我带你们去。” 苏橙羽点头,对杨曦她们说:“今天这里可能很危险,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去找你们。”三人点头,杨曦拍了她的肩,“你自己小心点啊!”苏橙羽点头应了,金牧希妖娆一笑,“放心吧,本少会照顾羽的。”顾柳晴对他做了个揖,温婉笑道:“那就有劳金阁主了。”杨曦,路曼,顾柳晴一起走出房间,韩泽昊,郑信宇,朴瑾锋紧随其后,苏橙羽在金牧希的带领下也出了房间。 ------------ 抓人 金牧希找了个和林雄身形相似的男人假扮林雄呆在那个房间里,林雄则被带到了他们在的那个房间。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着幕后黑手出现。 “对了,金阁主,有没有派人去保护林雄的父亲?”金牧希扯起嘴角,一个腐笑,“当然,我弟弟已经去了,对了,改天介绍我弟弟给你认识。”苏橙羽点头,右手撑起下巴,她的手粉粉嫩嫩的,手指细白,跟水芹似的,脸庞也是粉嘟嘟的,却几乎没有表情,只是食指有意无意地轻弹脸颊。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可以让人无条件信任服从,刚才审林雄的时候,那种气势,着实让他吃惊,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真是很好奇呢! 李允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金牧希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橙羽,苏橙羽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这样诡异的气氛,李允弘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冲进来了,应该先找个人进来探探情况的嘛! “牧希哥”,李允弘的声音拉回了金牧希的视线,苏橙羽也抬眼看向他。金牧希给他们做介绍,“羽,这是李允弘,我们听风阁的总管,允弘,这是苏橙羽姑娘。”李允弘倒是自来熟,坐在苏橙羽身边,目光一点也不避忌,直勾勾地看着苏橙羽,这让苏橙羽想到了路曼看到尸体的样子,不觉一阵恶寒。 “你就是那个刚才审林雄的人啊,没想到是个这么可人的女子。”苏橙羽还是一脸淡定,本来嘛,人家夸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干她苏橙羽什么事?李允弘倒是不介意,还是盯着她看,苏橙羽别扭地转过头:“李总管,那个……”“叫我允弘,福如允弘的允弘,李总管感觉象是个老头子。”“哦,允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因为你好看咯!”李允弘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苏橙羽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一个黑衣人进了那间房。给了金牧希一个眼色,几人就做好抓人的准备了。 那个黑衣人很轻易地用迷香把人都迷倒了,苏橙羽正要过去,身边的李允弘一个飞身不见了。金牧希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就继续盯着那间房间看。黑衣人走到床边,举起匕首正准备插向床上的人,那人一个鲤鱼打挺,把他踢翻在地,两人一时间打成一团,屋顶上却是也传来了打斗声。 原来是刚才李允弘听到屋顶有脚步声,飞上去抓人了,黑衣人跟假扮林雄的人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李允弘却是已经抓了人回到了房间,金牧希给他倒了杯茶,又是一个腐笑:“允弘,动作有点慢了哦!”李允弘一屁股坐下,端起茶喝完,瞥了抓回来的人一眼,“我故意的,好久没玩了!”说话间,那黑衣人却是占了上风,金牧希一脚踹了李允弘坐着的椅子,李允弘只能认命地过去帮忙,三两下制服了那个黑衣人。 扯下两人脸上的黑色面巾,金牧希又是一个腐笑,“朱大人,陈统领,大驾光临,金某有失远迎啊!”两人面色都是不好,苏橙羽看向金牧希,金牧希指着那两人,妖孽般的声音说道:“羽,你可不能不认识这两位,一个是户部尚书朱大人,那位是御林军陈统领。二位可都是‘国之栋梁’啊!” 苏橙羽大概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却也不说,她知道金牧希也已经理顺了这个案件,不需要她来费这个口舌。 果然,金牧希看她坐下端起茶杯品茶后,了然一笑,回头对着两个黑衣人道:“原来幕后之人是朱大人。朱大人,我若是没记错,刘大人以前是您的门生,不过近几年刘大人确实也是不对,处处占了您的风头,也难怪您恼他了。陈统领,你家弟弟以前是刘大人身边的侍卫吧,就是上次贪污案被革职,然后莫名死了的那位吧。哎呀,那刘大人还真是该死了!” 那两人也不否认,据实把情况说了,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落到金牧希手上,如果不说实话,他能用各种折磨人的手段让你说实话,与其这样,还不如据实以告。 原来那个刘大人是朱大人的门生,是朱大人引他入的仕途,后来刘大人做了大官,却不顾及这份知遇之恩,抢夺了不少原属于朱大人的功劳。前阵子还收买了御林军的林雄,准备在下朝途中杀了他,还好林雄手下贿赂后就东窗事发被抓了,他才免于一命。刘大人就找了身边的侍卫来做替死鬼,后来还杀人灭口。陈统领为了替弟弟报仇,找到了朱大人,两人商量好让林雄来做这件事,林雄本是不肯的,但陈统领以他父亲的性命相要挟,他只能答应,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件事。 金牧希命人把他们带下去,“羽,今日也晚了,在不如到我府上住一晚吧?”苏橙羽坦然接受,真的很晚了,而且,她还不认识回朴瑾锋家的路。反正是寄宿在别人家里,哪里都一样。 走在路上,金牧希问她:“你刚才审之前就知道事情的缘由了?”苏橙羽摇头,“我只知道是他们做的,但缘由我不知道,而且,也没想到是这样荒唐的事。”金牧希不解,“荒唐?”“不是吗?为了名利地位,互相争斗,难道不荒唐吗?不过,犯罪又有哪个是情有可原的呢!只是没想懂啊事情能这么顺利。” 金牧希不禁再次打量起身边的人,小小的个子,还不到自己的肩膀,漂亮的脸蛋软乎乎的,腰细得象是一掐就能断了一样,看上去这么柔弱的姑娘家怎么会觉得这样子闹了一晚上会是顺利的?真是个奇怪的姑娘!金牧希心里想。 ------------ 初露情愫 二十一世纪的白领有什么共通的特点呢?不就是“晚睡晚起”咯!那么,作为一个合格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杨曦自然也是有这个特点的。虽然到了古代,没有计算机,也没有电视,但是奈何她就是早睡不了呢?晚上回来之后就在房里的书架上找了本书来翻阅,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 韩泽昊练完功回来,沐浴完后就到了杨曦住的院子。蓝儿正在花园里浇花,看到韩泽昊忙过去行礼。“杨姑娘呢?”蓝儿指指卧房,轻声道:“姑娘还没醒,大概是身体还没有恢复。”韩泽昊点点头,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杨曦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能适应,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穿越了。趿拉着鞋子去开门,蓝儿见她醒了,便去准备细盐和水。杨曦伸了个懒腰,眯起眼,一脸享受地抬头迎接阳光。 韩泽昊坐在亭子里,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知道她长得很好看,但现在看来,仍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明朗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有些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可是,她脸上灿烂过这阳光的笑容,还是看得很清楚。她的身上洋溢着的活力,能让周围的人也都变得很轻松。看着这样的她,韩泽昊觉得自己好像在辽阔的草原上疾驰,身心都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韩泽昊!”杨曦看到了不远处的韩泽昊,微笑着扬起手对他挥了挥。韩泽昊站起身走向她,她就抱胸依靠在门框上,勾起嘴角,微笑着等待他走近。 “睡得好吗?”韩泽昊立定在她面前,遮挡了大片的阳光,杨曦抬头看着他,回道:“很好啊。你呢?刚刚在亭子里做什么呀?”韩泽昊正要开口,蓝儿就端着洗漱用品走近了,边走还边说:“姑娘,王爷早就过来了,在亭子里等你呢!” 杨曦挑眉看他,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没什么。”韩泽昊自己也说不上来这里等着她是为了什么,只是练完功,很自然地就走到了这里。蓝儿说她还在睡,自己也没有要离开的想法,在院子里坐着,看到初醒的她,就觉得很高兴。 杨曦也不接话,回屋去洗漱,韩泽昊坐在栏杆旁,脸上难得地没有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日在听风阁也未好好享受一下那里的吃食,今天咱们再去吧?苏姑娘昨日抓了人,就在那儿歇下了,咱们一道过去吃饭吧?”杨曦洗漱完出去,韩泽昊就迎了上来。其实原本也没这个打算,但看到她出来,洗漱完后,穿着鹅黄色的纱裙,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就想能跟她多相处一些时间,想跟她一起吃饭,边想出了这么个说辞来。 杨曦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她本就想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也要看看在这里能有什么工作可以让她做。这些也是她们商量过的,要在这里长居,总住在人家家里总不大好,她们也得为自己的生计做些打算。 两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而走,韩泽昊时而为杨曦指点着路边的人或物,杨曦也很专心地听着,两人见偶有略显亲密的举动,也很是自然。莫言看着前面的主子,脸上浅浅的笑,不同于往常的疏离,显得更加温暖。 韩泽昊这几天心情很好,这是他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心理上的变化,但原因,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而杨曦,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了另一个人的情绪。 苏橙羽跑完步,正在院子里兜圈,准备找个地方做引体向上。杨曦到院子里就看到苏橙羽插着腰站在一棵古树前,好笑地上前拍她的肩膀,下巴搁上去,说道:“又在想什么啊?这棵树不会也犯事了吧?”苏橙羽扭头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树呢,是没犯事,不过哪,这具身体就有点问题了,太弱了!你看看这手臂,细得跟牙签似的,感觉一掐就会断了。上次我抓那个管家的时候,真的是弱爆了啊!” 杨曦撇撇嘴,戳了下她的腰肢,调笑道:“呵呵,你的腰也要练练了哦!”苏橙羽拍拍手,和杨曦一起向前厅走去。金牧希和韩泽昊靠窗的包间里品茶,从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人和物。杨曦和苏橙羽的互动,他们看在眼里,嘴角都不自觉地扬起了。 “羽,咦,这位是?”杨曦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很是清秀的男子,穿着海蓝色的长衫,眉清目秀,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上去很干净,很有活力。 “杨曦,我的好朋友。曦,这是李允弘,听风阁的总管。”杨曦本能地伸出手,反应过来这是在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的,随即收回手,微笑着对他点头,与他打招呼:“总管大人好呀。” 李允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说道:“昨夜羽也是叫我的‘总管大人’,听上去真的是很像老头子,你跟羽一样,叫我允弘就好了。对了,你是泽昊哥带来的吧?他们在二楼的包间里,我带你们过去吧。” 看着李允弘的样子,杨曦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觉得他应该不超过二十。古人早熟,却也耐不住少年的天性呢。这个允弘,跟她表弟倒有几分相似,充满了青春期少年的朝气和活力,让她觉得很亲切。 看着李允弘和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怎的,韩泽昊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杨曦对着李允弘眯起眼睛笑的时候,他觉得心里好像有几只小猫的爪子在上面抓似的,怪怪的。 金牧希含笑看着他,自幼就认识的两人,对彼此的一些小动作和表情,自然很是了解。不过韩泽昊毕竟是皇室子弟,早已习惯了喜怒不行于色,极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像今天这般时喜时怒的表情,倒是很难得,让他也忍不住想要逗逗这个迟钝的家伙。 “杨姑娘,我就随羽叫你曦了哦。”金牧希放下手中的羽扇,给杨曦斟茶,闪亮亮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杨曦。杨曦以前在医院也常常会被病人这么直剌剌地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很坦然地端起那个青瓷茶杯,小口地喝了茶,对金牧希回道:“嗯,你叫我曦就好。” 她的语气很是清爽,有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却让韩泽昊觉得心里愈发地不舒服了。金牧希看见韩泽昊有些暗淡的表情,心里很是兴奋,作弄韩泽昊,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苏橙羽瞥了金牧希一眼,嘴角挂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不出到底是在嘲笑他,还是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好笑。 不多时,一个长着包子脸,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的男子走了进来。金牧希抬头亲昵地唤了一声:“牧梵。”那个男子是金牧希的弟弟,叫金牧梵,昨夜去保护那个林雄的父亲了,刚刚回来。 金牧梵向杨曦和苏橙羽点头打招呼,大家都能感觉出来金牧梵现在不是很高兴,还是少惹为妙。金牧希知道他弟弟没睡饱的时候脾气就不好,昨夜是自己叫他去林雄家的,这会儿怕他会报复自己,忙给他倒了杯茶,讪笑着靠在他身上,说道:“牧梵,辛苦了。来喝杯茶,我叫人给你准备洗澡水,你洗个澡再睡觉吧。呵呵。” 金牧梵接过金牧希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可以感觉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应该比刚才进来的时候好点了。杨曦看着金牧梵,觉得有些亲切。她有个表弟,虽然长相跟牧梵没有一点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很像,都有些少年老成。 来到这里才短短几天,因为一起连环凶杀案,和一起谋杀案,她这几天都过得很充实,也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只是看到牧梵,她对家人的思念就象是掘了堤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苏橙羽自然也是认识杨曦的表弟的,跟杨曦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这个表情,自然也知道她是想家了。拍拍她的后背,杨曦回她以安心的笑容。 韩泽昊的情绪果真是被杨曦左右的,刚才还在因为金牧希和李允弘的关系有些吃味,这会儿杨曦不高兴了,他的这些情绪也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对杨曦的担心。杨曦抬头眯起眼睛笑,对他说:“韩泽昊,这个茶好香,叫什么呀?”大概是因为韩泽昊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异性,所以对韩泽昊,她总是有些不一样,多了一些些的依赖与信任。 因为她的一句话,韩泽昊觉得压在自己心头的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好像消失了。他现在的心情,又快活了起来,有些轻飘飘的感觉。执起茶杯,抬头看向金牧希,说道:“牧希,听到啦?等下送些到我府里。”金牧希啧啧地摇着头,说道:“这是明抢啊,三王爷!”韩泽昊垂头饮茶,不理会金牧希的调侃。 ------------ 人工呼吸 午后,金牧希提议去城外散散心,初春的阳光很是温暖,又不会太热,还有软软柔柔的风,吹在身上很是舒服。金牧希命人去镇国将军府把路曼和顾柳晴也一同叫了过来,朴瑾锋也一起过来了。大家只是出门游乐,韩泽昊他们的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保护自己和几个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一次没有任何牵挂地看这个世界,没有空气污染,水污染的世界。原来,真的是有可以一眼望到底的河流的,天空真的很蓝,白云朵朵。就象是小时候写的作文里,用简单的文字,描述出的风和日丽的场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起来。暂时抛开了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的惶恐,迷茫,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好地享受一下这个世界美丽的风景。 “杨曦,我这么问可能有些冒昧,你们姐妹四个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围剿敌人的山上呢?”韩泽昊和杨曦并肩走在河边,随意地聊着天,韩泽昊也终于问出了这些天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杨曦微微一愣,她怎么会忘记这茬了?她们一直都没有给自己的到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如今韩泽昊问起来,一下子,她还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还好顾柳晴就在不远处的树下坐着,听韩泽昊这么问,就回答说:“我们本来是跟随家里人一起来的,准备在这里定居,谁知在山下遇上了那群人,掳了我们。我们父母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多亏你们救了我们,否则我们姐妹几个,怕是也难逃一死。” 金牧希和朴瑾锋都是有些愣怔了,第一次听她们说起自己的事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悲剧,韩泽昊也为自己刚才莽撞的询问感到愧疚,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几个女子,该是怎样的坚强,才能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如现在这般,乐观积极地生活。 金牧梵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如果那个蓝衣女子说的是真的的话,这些女子还真是不简单。但,如果这些不是真的的话,那这些女子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不 过,金牧希和韩泽昊,还有郑信宇,都不是简单的人,要欺骗他们,怕也是不容易的。金牧希作为听风阁的主人,见的人,经历的事,若是没有很强的警觉性,早就被人拆吃入腹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般,让人望而生畏。再说韩泽昊,皇室子弟,见到的人,都是长了不知道几个心的,所以,他从小就也是用着几颗心在待人,虽不会刻意害人,但在必要时刻,也绝对不会手软。郑信宇和朴瑾锋都是这个国家的要将,被派到他们身边的细作,怕是也多不胜数了,他们自然也是有识人的本事的。 金牧梵为自己刚才的杞人忧天小小地无奈了一下,担心他们几个被欺骗,还不如担心有心要欺骗他们的人,会有怎样悲惨的下场呢!有那个闲心,还不如躺在这里,享受一下阳光微风,好好地睡一觉,比什么都重要。 “救命啊!有人溺水了,救命啊!” 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周围的人都跑过去,只见在河中,有个身影正在挣扎。“应该是抽筋了!”杨曦说着就跳下了河去,韩泽昊反应过来,想拉住她的时候,只碰到了她裙摆的一角。 杨曦很快游到了那人身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拖上岸。韩泽昊他们赶紧上前帮忙,把人拉到树下。那人脸色惨白,杨曦拨开人群,跪在他右侧,左手放在那人的前额上用力向后压,右手指放在下颌沿,将头部向上向前抬起,使病人的口腔、咽喉轴呈直线,防止舌头阻塞气道口,保持气道通畅。 那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杨曦右手向下压那人的颌部,撑开那人的口,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孔。先用嘴吸了一口气,然后俯下身去,双唇包含住他的唇,把气渡到他嘴里,然后又直起身,反复着刚才的动作。 韩泽昊站在一边,见她将自己的嘴对上那个溺水者的嘴的时候,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只觉得好像有一个火把,把他的心都给烧了起来。她这个样子对待一个素昧平生的男子,她粉粉嫩嫩的唇,印在他的上面,这个情景,让他好生气,气得想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那个男人拉起来,狠狠地揍上一拳!不,一拳还不够!他想狠狠地发泄出心里莫名的火气来。 杨曦不再做嘴对嘴的动作,而是用左手掌根部置于那人胸前胸骨下段,右手掌压在左手背上,两手的手指翘起不接触那人的胸壁,伸直双臂,肘关节不弯曲,用双肩向下压而形成压力。这样压了几次之后,那个人咳了几声,水从他的嘴角流出,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杨曦松了口气,抬头看向韩泽昊,才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好,正忿忿地看着那个男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那个男子,显然,那个男子并不认识韩泽昊。此时,他正茫然地看着四周,刚才喊“救命”的那个男子,忙扶起他,对杨曦道谢。杨曦随意地摆摆手,说“不必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她现在满心只想着,韩泽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的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杨曦走到韩泽昊身边,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韩泽昊摇头,“我没死。”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开,杨曦忙追上去。顾柳晴扯起嘴角,挂上她惯有腐笑。路曼摇头,说道:“神婆,韩泽昊是吃醋了呢?还是吃醋了呢?”顾柳晴回头,给她一个妩媚的笑,说道:“知道还问。” 只是,她们知道有什么用呀,要杨曦知道才行啊!杨曦平日里一直是个聪明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遇到感情的问题,她就变得有些迟钝了。以前她也有谈过恋爱,是和一个高中的学长,两人从杨曦高中毕业,一直谈到她读到医科第六年的时候,那个男生劈腿。那个男生当时说的劈腿的原因,就是说杨曦太没情趣,他甚至感觉不到杨曦对他和对其他男生有什么不一样的。当时,她们三个气得很,杨曦却是没事人一样,她一点伤心的感觉都没有。顾柳晴说,有些人的eq和iq是真的呈反比的,比如说,杨曦。 那边几个损友正在看好戏,这边,杨曦以为韩泽昊身体不舒服,紧张地跟在他后面,边走边问他到底怎么了。韩泽昊心里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就更加的郁闷了,只顾着疾步走。他知道杨曦在后面追他,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盖怎么面对她。 “韩泽昊,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就说呀!就算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也可以陪你去看大夫呀!”杨曦终于是忍不住了,快跑几步,终于追上了韩泽昊,站在他面前,仰头问他。虽然比韩泽昊矮了一个头都多,但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他。美眸圆睁,眉头微皱,鼻孔因为着急的关系,有些微微地张开,低沉的嗓音,让韩泽昊有一瞬间的愣怔。 他大概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不失常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他这几天心情起伏的原因吧?韩泽昊这么想着,心里就没有原来那般苦闷了,寻到了源头,他就觉得安心了。虽然同杨曦只认识了几天,但这几天里,她带给自己的惊喜和意外,是多余这二十个年头里,所有女子带来的。她的自信,她的聪慧,她偶尔的痴傻,她对待朋友的真挚,都让他觉得新鲜而欢喜。 “我真的没有不舒服。”韩泽昊垂头看着她,既然知道了自己的那份感情,那么,眼前的这个小女子,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便是同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都不同的存在,便有权利过问自己的所有,包括心情上的起伏。 杨曦没有感觉到韩泽昊在心境上的变化,见他脸色确是比方才好了些,稍稍放下心来。撅起嘴,说道:“你没事就好,刚才脸色那么差,我真是担心。”韩泽昊眼神一亮,问道:“你担心我?!”杨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但也如实答道:“嗯啊,我担心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了嘛!”韩泽昊的心上的乌云,终于是拨开了。 杨曦的衣服都湿透了,韩泽昊把自己的袍子脱了给她披上,杨曦也不推辞,两人同刚才一样,并肩而走,一起回到王府。杨曦换好衣服,韩泽昊如之前那样,在院中的石椅上坐着,悠闲地喝着茶。视线固定在杨曦身上,杨曦对着他笑,走到石桌旁,在他身边坐下。韩泽昊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是牧希刚才命人送来的。”杨曦笑眯眯地握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嘬。 “杨曦,刚才你跟那个男子,呃,那样子,是在救他吗?”韩泽昊坐在这里等她的时候就一直在想着刚才的事。虽然心情没有那么憋闷了,但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像韩泽昊这样子骄傲的男人,在看到喜欢的女子与别的男子做那么亲密的动作的时候,难免都会不爽的。 杨曦想大概古人比较忌讳男女之间身体上的接触吧,故解释道:“嗯,我是在救他。在我们那里,这个叫‘人工呼吸’,是用口对口的方式,把空气渡给对方,这样子,他就能呼吸到空气了。”杨曦大概给韩泽昊解释了一下人工呼吸的作用,韩泽昊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总算没刚才那么憋闷了。 “救人是好,只不过,杨曦,明都的民风还未如此开放,男女授受不轻,以后切忌如此莽撞,以免惹来非议。若是可以,你可教授与我,以后若再遇到今日的情况,我便可出面营救。”韩泽昊斟酌着语句,尽量婉转地提醒杨曦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虽然他是有些私心,不想杨曦与别的男子有亲密的举动,但说的倒也是事实。杨曦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小抑郁 那日,四人商量下来,都觉得自己还是做老本行比较好,这样下来,苏橙羽就决定要去衙门应聘当捕快,而路曼准备去做仵作。杨曦自然是要去医馆当大夫的,虽然她是拿惯了手术刀的,在古代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但多少也还知道一些医学的常识。顾柳晴的专业在古代却是最没发展的,古代的人,大概是连何谓“心理医生”都不知道的吧?若是家里有人有心理上的一些疾病,家人发现了的,大概也都会为了“家丑不外扬”而隐瞒下来吧?毕竟心理上的疾病,在现代都不是所有人都能正确对待的,别说是在思想封建的古代了。 杨曦向蓝儿打听附近医馆的事,韩泽昊在无意间听蓝儿说起,心里有些不大舒服。杨曦这是要脱离自己,单独生活,她不愿意依靠自己过活,这让韩泽昊觉得有些打击。 杨曦她们在这里找工作的时候,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性别歧视”。几乎所有的医馆都说他们这里不收女大夫,衙门也说没有说女捕快的先例,苏橙羽也是倍受打击。想她们四个,哪里受过这样的嫌弃?在现代,杨曦还没毕业就有三家医院要跟她签约,苏橙羽和路曼,也是各大分局抢着要的人才,顾柳晴自己开的心理诊所,要去看病都是要预约的,哪里有过这般不得志的时候? 故而,杨曦这几日心情也是不大好的,蓝儿还道是她身体不舒服,说要叫御医来给她瞧瞧,杨曦忙回拒了。自己这儿正是为着一身医术不得施展抑郁,那儿再来给自命医术不凡的御医,在耳边说些自己都知道的,或者是自己不认同的医学知识,那岂不是当真要气煞她么? 金牧希邀大家一同去听风阁聚聚,说是几日不见,甚是想念。顾柳晴轻声说道:“怕是想念着某人,以我们为借口呢吧?”路曼就在一旁瞄着苏橙羽笑,杨曦不明所以地瞧她们,“晴子,什么情况啊?”顾柳晴美眸转向苏橙羽,道:“佛曰,不可说!”杨曦便撇嘴,故作不屑状,说:“你就在这儿装神婆吧!” 韩泽昊喜欢看到杨曦和苏橙羽她们在一起时的样子,好像是放下了一切,跟孩子一般嬉笑,偶尔的孩子气,更是让她觉得可爱。不止一次的,他期望杨曦也能这般对自己。虽然杨曦待自己一直都很好,但始终觉得有些隔阂,近到这个距离之后,他就无法再接近了,不能够像她同苏橙羽她们那般亲密无间。 金牧希听说她们四人要找事情做,不禁挑眉看向韩泽昊和郑信宇,说道:“三王爷和镇国大将军如此本事,怎的还无法养个人吗?”韩泽昊和郑信宇觉得憋屈,本就为着这事心里不爽快的,被金牧希这般调侃之后,更是抑郁了。 杨曦却道:“倒不是韩泽昊和郑将军养不养得了我们的问题,而是,无功不受禄,总不能在别人家里头白吃白住吧?”金牧希只觉得韩泽昊的脸色愈发地黑了起来,这个“别人”,怕是够让他内伤一阵子的了。 几倍清酒下肚,仍是压不住满肚子的郁结,韩泽昊的脸仍旧黑着,放下酒杯,说道:“这些日子你都住下来了,多住几日,又何妨?谁能说你什么不成?还是我府上照顾不周了?”这话说得有些强硬,杨曦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解,又似乎有些委屈地看向韩泽昊,她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得罪了他。 金牧希倒是乐得看韩泽昊耍小孩子脾气,这般的有些无赖的模样,由他韩泽昊身上表现出来,确是值得一看。斜靠在桌上,执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把玩起手中的空杯,透过指缝,看韩泽昊有些懊恼的模样,心里愈发起劲了。 “方才是我话重了,你别放在心上。”说罢,又是一杯酒下肚,杨曦看向顾柳晴,见她又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眯着眼,品着美酒,还在看戏似的看着自己,很是享受的模样。苏橙羽和路曼也是自顾自地自己吃喝着,丝毫没有要为她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的意思。不禁有些挫败,为什么总是她搞不清状况呢? 韩泽昊为自己无故地发火感到抱歉,只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她说,“我喜欢你,我就是乐意养着你!”吧?这样子与等徒浪子又有何区别?想着,愈发地憋闷起来,酒杯凑到嘴边的次数也就愈发地频繁了起来。杨曦看得直皱眉,她不明白韩泽昊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脾气这么暴躁? 两人如往常一样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却不似往常般的谈笑风生,一路沉默着,没有人讲话。杨曦不习惯这般古怪的气氛,几次想要开口,但看到韩泽昊不爽的表情,就又咽回去了。她不知道韩泽昊怎么了,好像是刚才自己说要出去找事情做之后,他就这样子了,是自己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了吗?可是,明明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呀?古人真是奇怪,做王爷的人,脾气更是古怪。 韩泽昊也想跟杨曦说些什么,可每次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刚才的那顿火,发得确实有些莫名其妙的,她说的话,本就是有道理的。只是,她把自己当外人,却是让他有些受伤了。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对待一个女子,却原来,只是“别人”,这让他如何不受打击? 平时并不觉得回王府的路有多远,今日只觉得这条路好长。杨曦又一次偷偷地瞄韩泽昊,韩泽昊正好也是将实现落在了杨曦身上,两条试探性的视线在夜空中相撞,火化是没擦出,但也是让两人稍稍放下了心里的芥蒂。 “杨曦,刚才,我的语气重了,抱歉。”韩泽昊从来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有错自然也是会认的。杨曦也从不是个纠结于小处的人,人家道歉了,她自然也是接受的,如此下来,气氛就轻松了很多。 “韩泽昊,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有什么你尽管可以说出来的,我虽然是个小女子,但也是晓得知错就改的。”杨曦抬头看着韩泽昊,一双水灵的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闪闪的光芒,不仅是让人眼前一亮,更让韩泽昊那颗阴霾的心也亮了起来。 韩泽昊微微牵起嘴角,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阵子朝堂有些琐事,恼了我的心神。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必多心。但,杨曦,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不介意你住在王府的,你看王府上下,如今也都把你当成是自家人了,你不需这般见外。” 杨曦眯起眼睛,笑嘻嘻地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只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独立,靠自己能生活得好好的,就不能依赖任何人,这个,我想你也是明白的吧?”韩泽昊微微愣神,这个“独立”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些都是教育男孩子的,对女孩子的教育,从来都是“相夫教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他第一次从一个女孩子嘴里,听到这个“独立说”。 韩泽昊突然咧嘴笑了起来,她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也确实值得自己为她倾心。这样子的女子,在这世间,可能只她们四个,他能识得,是何其幸运!而杨曦较另外三人,也是不同的。她虽也是独立自信,但也有当地女子的温婉,苏橙羽她们三个,给人的感觉都带着些攻击性,身上都是带着刺的,不能轻易接近。但杨曦不同,她整个人的感觉就是温温润润的,让人忍不住就想靠近她。 杨曦不明白韩泽昊为什么又如此突然地笑了起来,方才他的脸色还是能媲美包公的,这会儿却是笑得如此灿烂,真是奇怪!但,不得不承认,韩泽昊笑起来很是好看。他的牙很白,一笑就会露出八颗白白胖胖的整齐的牙齿,在这黑夜之中,愈发地好看了。想到这里,不觉面上一红,怎么好好的就对着人家发花痴了?实在是丢人呀! 二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走在安静的明都大道上,四周没有一个人,也没有灯,只天上挂着闪烁的星,和一轮欲遮还羞的月牙,将二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 挑衅者 找工作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毕竟这里的民风是没有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做事的,不管她们本身有多能干,要找到适合她们做的事情,总还是困难的。 杨曦如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蓝儿大概已经摸准了她的作息时间,已经备好温水和洗漱用品在一旁候着了。洗漱完毕后,蓝儿去拿吃食过来,杨曦自己坐在前面的院子里,大概是因为韩泽昊喜爱竹子,王府里种了很多不同种的竹子,还有一些杨曦叫得上名或叫不上名的花卉,姹紫嫣红的,煞是好看。 “那个女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三王爷会留她在府中常住?”远远地传来一道有些刺耳的女声,杨曦想,她口中的“她”应当就是自己吧?果然,不多时,就有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子出现在回廊之上。只见她着一席桃色长裙,青丝盘起,插着一个金色步摇,一排粉色玉坠,几缕发丝留下,风吹起,有几分妩媚。白嫩皮肤,擦着古代的胭脂水粉,却也很是贴合,不仔细看,不会发觉是化了妆的。瓜子脸盘,一对半月形的眼眸,闪着凌冽的光,似是要戳穿了人似的,薄翘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话。 那女子自然也是看到了杨曦的,今日她着了一席白色水波裙,腰间系了一条鹅黄色的腰带,突出了她玲珑的曲线,外套一件米色薄纱长衫,发只松松挽了个髻,插着一个白色玉簪,未施粉黛,一派悠闲的模样。却是让人移不开眼去,眼眸似是盛着水,泛着波光,小巧的鼻,却不适一般女子的扁塌,很是坚挺,粉嫩嫩的唇,如一颗刚刚洗好,还带着水珠的樱桃,让人垂涎欲滴。这个女子,看起来是与世无争,却也是不用争,便可得到所有人为之疯狂的任何人或物。韩泽昊,便是其中之一。 杨曦想,那个女子大概是喜欢着韩泽昊的,她的眼神,象是战士一般,要捍卫自己的国家,自己的领土。但也透着一些忧愁,不甘,大概是在担心,若是败了,会是何等的悲戚。杨曦垂头,微微一笑,韩泽昊,是值得女子为他这般的。 那个女子走到杨曦面前,扬起头,象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说着:“我是镇南将军林怀远的女儿,我叫林云儿,和三王爷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王爷性子好,对着姑娘家也不会说出些重话,故而总有些不知轻重的女子缠着王爷,想着攀附。聪明的女子,自然是知道进退的,就怕有些女子不自重,到时不只辱了王爷的清誉,自己的名声也是要败了的。” 这人话里夹枪带棒的,杨曦怎么会听不出她说这话的寓意,只是,“攀附”?她杨曦的字典里,从未有这个词。暂不说她现在是否真的对韩泽昊有意,纵使她有意,但也轮不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女子来说教。她杨曦若是真的爱了,自然是不会去理会那些世俗礼教的,但也不至于会痴缠着一个对她无情的人。她有自己的尊严,自己的原则,这个女子,以自己狭隘的眼光,来审度了她,这让她觉得有些恼火。 杨曦微微勾起嘴角,笑得很是好看,却不同于平日里的温暖笑容,这个笑,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寒意。轻启朱唇,说道:“谢林姑娘提点。只是,杨曦愚笨,纵使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宁可落入悬崖,不愿回头。”杨曦说着,嘴角又向上扬了些,眼睛弯曲,眼眸里却是没有笑意的。她就是在生气,而且,她并不觉得这个时候需要掩藏住自己的情绪,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是太无礼了,所以自己也不需要与她讲什么礼数,否则,只会让她的气焰更加的嚣张。 林云儿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不禁更加恼火,脸上也不再是刚才那个温婉可人的笑容,眉头皱起,眼孔睁大,恨恨地说道:“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当真如此不知廉耻?你这般的女子,怎么可能配得上王爷这般的尊贵之人?休在此痴人说梦!”大概是因为生气的关系,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听得杨曦直觉得牙酸,就象是小时候用手指抠黑板一样。 杨曦正要开口,却见远远的有人正在往这里走,那人正是这次谈话一直围绕着的主人公,韩泽昊。杨曦看着林云儿,挑眉,说道:“杨曦是否痴人说梦,或者说,杨曦是否有姑娘所说的那般,王爷如此睿智,自会知晓,姑娘何须为此费心?”林云儿看着杨曦,想从中看出些能让自己抓住的把柄,却只看到了满眼的戏谑,愈发地恼火了,道:“我同王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早就是太后看好的三王妃,你说我需不需为此费心?” 林云儿脸上骄傲的神采,在杨曦看来,只觉得很是滑稽。若真如她自己说的这般笃定,她又何须在这里同自己讲这些呢?这不正是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些古代的女子,一心只放在男子身上,只想着要依靠着男子来得到自己需要的名与利,她们的希望,全在男子身上,所以会如此害怕失去,想来也是可悲。 韩泽昊知道林云儿过来了,她的脾气,韩泽昊自然也是知道的。因为是太妃的侄女,从小就备受宠爱,难免有些目中无人,性格也确实有些不可爱。只是一直以来,看在太妃的面子上,总还会包容着她些,只如今,她招惹到了杨曦的头上,那是他的逆鳞,别人摸不得。听到林云儿说自己是太后看中的三王妃,韩泽昊的眉不觉皱起。太后从未同他说过,这个女人,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看杨曦,她刚才肯定是看到自己来了,那些话,是她故意引得林云儿说的,为的就是要让他知道,这个女子,是为着什么样的目的,去找她的麻烦的。想到这里,韩泽昊又有些想笑,她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知道自己听到这样的话,自会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杨曦对韩泽昊狡黠一笑,微微施礼,道:“王爷,正与林姑娘说着你呢,你就来了,果然是不能在背后说人呢!”她脸上调皮的模样,让韩泽昊刚才因为林云儿的话而产生的坏情绪都烟消云散了。 林云儿见了韩泽昊,忙恢复到原来温婉可人的模样,道:“王爷。”韩泽昊微微点头,道:“我方才听你说道太后,还有三王妃。怎么,太后给本王物色了三王妃的人选?本王却是不知了呢!”林云儿微微皱眉,道:“没的事,我正同杨姑娘说怎样的女子能配得上王爷,做三王妃呢!” 韩泽昊看向杨曦,又看了林云儿,问道:“那你们倒是觉得怎样的女子适合呢?”林云儿抬头,脸上的表情,又如方才一般的骄傲,说道:“自然是要出自名门望族的温婉女子,才可配得上三王爷尊贵的身份了。”言下之意,正是这个杨曦来路不明,定不是合适人选,而我,自然是最合适的。韩泽昊挑眉,看了杨曦一眼,对方的眼中满是戏谑,仿佛正在看一出好戏。也罢,若是她想看戏,那便演一出“妾有意,郎无情”给她看看,也无妨。 韩泽昊垂首看向林云儿,道“如此说来,云儿确是不错的选择呢!”那林云儿立刻露出欣喜的模样,有些得意地瞥了杨曦一眼。杨曦却是在心里笑出了声,这韩泽昊明显就是在逗人家姑娘家呢! 果然,韩泽昊又说道:“只是,韩泽昊心中已有所属,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我待你一直是与荷拉一般,你待我也一直如哥哥一般,真是可惜的很呢!你说是不是?”林云儿的脸色一下子白了,虽然早就知道韩泽昊对自己无意,但这般明白地被拒绝,还是让她难堪的很。特别还是当着杨曦这个外人,还有一群丫头的面,真的让她有些无地自容,她的骄傲,她的自尊,都不能够接受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无情地拒绝。 林云儿礼都未施,道了声“王爷,云儿先行告退。”便离开了。杨曦看着她愈行愈远的背影,摇头,发出“啧啧”的声音,看着韩泽昊,说道:“王爷的心还真狠,这么美丽的女子,也忍心拒绝。”韩泽昊勾起嘴角,回道:“这不是正合你意吗?”说完,目光却未从杨曦脸上挪开。 杨曦也看向他,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些东西,她好像懂,又不能说出这到底是什么。在韩泽昊炽热的目光注视下,杨曦终究是低下了头去。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心,莫名的,跳得有些失了节奏,一下强过一下的,感觉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韩泽昊本也不急着让杨曦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毕竟,他们认识也不过十几天,她都还没有完全地了解自己,在这个时候,要她接受自己的感情,可能有些困难。但他相信,等时机成熟的那一天,她会接受自己。所谓“慢工出细活”,慢慢培养出来的感情,会像一锅炖了一夜的汤一样,浓稠味美。 ------------ 初遇辰逸 林云儿出现之后,杨曦开始思考韩泽昊对自己的态度,可能还有自己对韩泽昊的。确实,她从来都是相信男女之间是有纯洁的友谊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并不一定是因为他喜欢或者爱她,她也一直这么看待韩泽昊对她的好的。可是,林云儿出现后,林云儿的那些话,韩泽昊的那些话,还有韩泽昊看她的那个眼神,都让她开始怀疑,也许韩泽昊真的是喜欢上了自己。 只是,杨曦在感情上从来不是个聪明的人,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韩泽昊有同样的感情。如果自己真的是喜欢韩泽昊的,那么,她是愿意接受他的,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是真的不可以的,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如果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韩泽昊,只是把他当朋友一般,那样的话,贸贸然地在一起,只会给两人带来伤害,而且,他们可能会连朋友也没的做了,这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情况。 杨曦为着这个事情,一直是有些苦恼,跟路曼她们出去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顾柳晴说,杨曦这是在“思春”。好吧,可能真的是春天到了,她杨曦也开始思春了! 春天即将结束,天气也愈发地暖和了起来,金牧希闲不住,说是要趁着天还不是很热,大家去郊外骑马踏青,于是,大家便又聚在了一起。杨曦依旧是骑落雪,这匹来自草原的马,不知为何,好像特别喜欢她,平日里谁都碰不得它,偏偏杨曦骑的时候,乖巧得不得了,杨曦想,大概马也是有灵性的,与她意气相投吧。 天气确实是有些热了,众人骑马至郊外后,多多少少都出了些汗。小厮们准备好了餐布,还有一些简单的吃食,大家席地而坐,享受风与阳光的自然美景。作为现代人的杨曦她们,对这样的自然风光是喜爱得不得了。纵使是以前去农村做志愿者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般宜人的风光,毕竟农村除了有清新的空气外,还有大堆的牛粪羊粪之类的,对顾柳晴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让这些本是来享受美景美食的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韩泽昊脱了外面的袍子,遮在自己和杨曦的头上。杨曦被韩泽昊护在怀里,倒是没淋到多少雨,还有闲情逸致去观察护着她的那个男人。 韩泽昊的头发被雨打湿了,紧紧黏贴在脸上,薄薄的双唇微微抿着,鼻翼微张,眼眸下垂,眼神时不时地飘过来,看一下她的情况,确定了她没有被雨淋到后,又安心地对她微笑,露出一排白白胖胖的牙齿。杨曦不得不承认,韩泽昊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被他护在怀里,竟然有些希望这场雨可以一直下下去,永远不要停,他们也永远不要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 当然,天不从人愿,自然是不会让这些王孙贵族在雨中长久停留的。小厮驾了马车过来,十来个人,坐在两辆马车中,也并没有十分的拥挤。韩泽昊护着杨曦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进入。杨曦坐在那里,有些痴愣地看着韩泽昊,第一次,以这样的心态看待一个男人,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奇怪。倒不是说有多不好,反而酥酥麻麻的,就象是被狗尾巴草撸过一般, 韩泽昊见杨曦脸色绯红,以为是淋着雨生病了,忙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了吗?脸怎么这么红?”不说还好,这一问,杨曦的脸更加红了,为着刚才自己心理上的变化,为着可能存在的,对韩泽昊的感情。“没事,没事。”说着还撇过脸去,试图掩饰自己脸上羞涩的痕迹。 马车在一个山庄前停下,韩泽昊向她们解释说,这里的逸王爷在郊外的一处山庄。逸王爷的爷爷是开国功臣,所以被赐为异姓王爷,一直承袭到子孙后代。但到了这一代的逸王爷,朴辰逸,虽是满腹文采,却无心朝堂,是个道骨仙风的人。这个山庄正是为了远离尘世烦扰才修建的,这个时候,他应该也在山庄中,正好可以介绍给她们认识。 果然,一行人由管家引着到大厅的时候,有一白衣男子正坐着品茶。这人看起来有些柔弱,脸色有些苍白,但一对深邃的眼眸,不难看出是为睿智博学的人。一缕发丝盘起,大部分都垂落在肩头与胸前,刘海遮住了大部分的额头。见了他们,便微笑着迎上来,左边脸颊一个深深的梨涡,增添了几分生动气息。杨曦在心里想着,难道这里的男人都是美男子吗?一个金牧希已经如此妖孽,这会儿还有个长得如此清秀的逸王爷,果然是“人才济济”的国家呢! “信宇,真是稀客呀,今天不用练兵吗?”朴辰逸弯起嘴角,同郑信宇开玩笑道。看得出来,他们几个的感情都是很好的,从神情上就能看出不同于别人的默契。郑信宇也是弯起了嘴角,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郑信宇笑,杨曦还是觉得,这个郑信宇笑起来,还真的是很好看呢! “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就遇上了阵雨,这不,要借你的地方躲雨了嘛!”郑信宇倒也不客气,说着话就自己坐下了。韩泽昊同朴辰逸打了招呼,那边管家过来说已经准备好房间和热水了,请各位过去洗漱一下,几人便随着丫头去了厢房。 果然是王府的别院,虽然没有女子,但衣服倒也备得足,待客之道可见一斑。几人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顿觉神清气爽,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韩泽昊来敲门的时候,杨曦刚穿好衣服,头发洗了还没有干,在这里也没有电吹风,就这么披散在肩头。她这副慵懒随意的模样,较往日在三王府又是不同的,韩泽昊只觉得有中血气上涌的感觉,几乎要压抑不住狂乱的心。 韩泽昊有些仓皇地离去,杨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怎么觉得他是在逃避什么呢?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的迷人,对她种下情根的韩泽昊,怎么能抵挡得住如此的诱惑,若非韩泽昊是君子,这会儿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杨曦将头发松松挽起,跟苏橙羽她们一起到了客厅,韩泽昊也在,见了杨曦,视线有些闪烁,借着和朴辰逸讲话的当,撇过头去。杨曦撇撇嘴,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金牧希却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的,问道:“泽昊,你刚才不是去找小曦了吗?怎么你们不一起来呢?”杨曦也是奇怪,眼神看向韩泽昊,好像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韩泽昊被这些或好奇,或狡黠的目光看得有些别扭,端起茶杯,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后,放下茶杯,说道:“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要同辰逸哥讲,就先过来了。”朴辰逸收到金牧希的眼色,顺着问道:“哦,什么事这么急着要同我说的啊?”韩泽昊瞥了杨曦一眼,见她正垂首喝茶,似乎并没有在关注这边的对话,才稍稍放下心来,对朴辰逸说:“是这样的,下过月的庆典,皇兄希望你能去参加。皇兄也知道你近几年都不问政事,只是,这次的庆典,各个亲王都会参加,所以,叫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朴辰逸和金牧希互看一眼,仿佛在说“他这都能扯到”,复又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回去跟皇上说,我会去的。”韩泽昊端起茶来,饮了一口,道:“好,我回头告诉皇兄。”一屋子的人,都有些忍不住想笑,这么件小事,哪儿需要劳驾三王爷亲自传话,还不是韩泽昊信口拾来的一个借口? 杨曦当然是也听到了韩泽昊的话,刚才假借着喝茶,那边韩泽昊他们讲的话,她也没有错过。那个借口,看上去是很好,仔细想来,却是完全站不住脚的,堂堂三王爷,哪里需要做这样的传话工作?再瞥一眼韩泽昊有些尴尬的脸,杨曦勾起了嘴角,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韩泽昊这般是与自己有关。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哪里有关,但那种暧昧的气氛,她也是感受到了的。 顾柳晴惬意地品着茶,那边对韩泽昊的调侃,她听着,只觉得,原来男人也是这般无聊,对男女感情如此热衷的。那个朴辰逸,看上去实在不象是人,不是她说话难听,而是,他身上缺少了一股人味,有些世外高人的感觉。还好,他还会与好友开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否则,她真的要怀疑,她是不是遇上什么神仙或者精灵了。 感受到顾柳晴投来的一抹探查的眼光,朴辰逸透过发丝,也将视线投向顾柳晴。眼前的这个女子,也是美得人心醉。只是,那双眼,太过通透,好像能看清所有,在她的这种目光下,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这双眼,实在是迷人! 路曼和苏橙羽相视一笑,也许,她们的姐妹,又有一个,会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发生一段情事。 ------------ 犯胃病 韩泽昊近日为了庆典的事情有些忙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去打点。杨曦已经有几天没看到他了,经常都是杨曦起床的时候,韩泽昊已经走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杨曦又已经睡了。 坐在庭院之中,杨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想他。即使是跟苏橙羽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也忍不住想他今天会不会临时有空回家了,自己出来了的话,岂不是就错过了与他见面的机会?这样想了之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却又想,他那么忙,怎么也不会有空让他从宫里回王府的,自己回去了不也还是和蓝儿大眼瞪小眼的嘛?然后,又有些失落,抓着筷子擢碗里的饭粒。 韩泽昊把户部尚书上交的文书看完,又去检查了一遍庆典场地,有些疲惫地回到王府,像前几天一样,先去杨曦住的院子看看。之前的几天,韩泽昊不管多累,总要先去看看杨曦,即使见不到她,在她房门外站会儿也是好的。每次看完她后,杨曦就象是他的提神茶一样,每次去看完她,就觉得又有精神了。 韩泽昊刚进院子,就看到杨曦仰着头,指着天上对蓝儿说:“这长得像勺子一样的七颗星星是北斗七星,要是在森林里迷路了,你顺着它柄的方向走就可以找到北面。”她说话的时候,脸颊边的两个梨涡也随着一动一动的,煞是可爱。 “晚上风大,怎么不披个披风就出来了?”杨曦回头,就看到韩泽昊站在一棵翠竹旁,嘴角含笑地看着她。心里一暖,从石凳上站起来,笑着走向他,说道:“你回来了呀!”韩泽昊被她这甜甜的一句问候怔住了心神。她随意的一句问候,却像极了等候夫君回家的妻子在迎接夫君时说的话。 蓝儿很识相地说是去准备些茶水,把院子留给他们二人。韩泽昊在杨曦身边坐下,问道:“方才你说的那北斗七星,可是那勺形的七颗星星?”杨曦点头,“嗯,就是这七颗。”“这个可得告诉信宇去,他行军打仗,方向是很重要的。” 韩泽昊突然用手按住了腹部,好看的眉毛也皱在了一起,杨曦扶住他,焦急地问:“怎么了?”“今天只早上喝了碗粥,大概是饿过了。”杨曦皱眉,道:“你以前就会这样痛,是不是?这是胃病,定是你经常吃无定时,时间久了,胃可不就坏了嘛!蓝儿说去拿吃食,怎么这么久还不来,我去瞧瞧去。” 杨曦说着就要走,韩泽昊伸手拉住她,嘴角扬起,说道:“哪儿那么严重,没什么的,你陪我再坐会儿。”杨曦仍旧皱眉,却也是顺从地坐下了。“你这样子是不可以的,再怎么忙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胃病虽不是什么大病,但闹不好会胃穿孔的,到时候就麻烦了。”韩泽昊点头,心里道:是的,从前是没有什么牵挂的,也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有了你,我心中有所记挂,定会为了你照顾好这身体的。 蓝儿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些点心,杨曦接过放在桌上,又让她去厨房熬些白粥。她本想再熬副胃药给他吃的,想想现在这么晚了,药房的人应该也都睡了,只能作罢。 次日,杨曦难得地起了个早,让蓝儿带着去厨房,叫厨子找了三十个鸡蛋出来,把鸡蛋打碎了蛋壳收了起来。蓝儿和厨房的一些人都莫名其妙地看她,她却是也不顾这些人奇怪的目光,自顾自地把鸡蛋壳放到锅里炒,一遍一遍地用铲子翻着。 春末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不多会儿,杨曦脸上就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了,蓝儿用手帕给她擦汗,边劝道:“姑娘,您要怎么做,告诉大禾师父,让他做就成了,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杨曦确实是有些累了,就对大禾说:“一直这么翻炒,要到焦了为止,麻烦你了。”大禾接过锅铲,他是粗人,不知道那么许多,但只一点,被王爷好生招待的小姐亲自来厨房,还亲自执锅铲,这点就让他佩服,所以,他愿意听这位姑娘的话。 杨曦又让人找了半斤麦面粉出来,一样地炒焦,一时间,厨房里只听得到锅铲翻炒的声音。杨曦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看看蛋壳和麦面粉翻炒的情况,到底是王府的厨子,手艺都是极好的,翻炒功夫也很好,受火均匀,没有说这边是焦了,那边还没有热的情况出现。 蛋壳炒焦之后,杨曦又让几个厨房的小徒弟把蛋壳给磨成粉,几个小徒弟就蹲在地上用研钵磨蛋壳。大家都不知道姑娘到底是要做什么,便推了蓝儿去问,杨曦眼睛还是盯着那几个在磨鸡蛋壳的小徒弟,解释道:“这是可以治胃病的,韩泽昊昨夜犯了胃病。待会儿把这鸡蛋壳的粉和麦面粉混在一起,记得要抖匀了,然后每日早晚饭前取二钱,用开水给他冲服,吃完这些,他的胃病大概也就好了。” 蓝儿笑着凑到杨曦身边,轻声说:“姑娘待王爷真好!难怪王爷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姑娘。”杨曦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嗔怒着瞪了她一眼,说道:“小丫头,就会在这儿耍贫嘴。”蓝儿睁大眼睛,争辩道:“蓝儿这说的可都是事实呀!王爷这么忙,早上还特地吩咐厨房给姑娘熬些酸梅汤,说是最近天气热,怕姑娘吃不下饭,给您开胃的。”杨曦一愣,他当真这般关心自己?嘴角不自知地挂上了甜蜜的笑。 当天下午,蓝儿就被派去给韩泽昊送晚饭,还有杨曦配的药。韩泽昊正在审阅庆典上要表演的一些演艺人,见蓝儿提着个食盒过来,便问:“这是什么?”蓝儿笑嘻嘻地回道:“姑娘说王爷昨日犯了胃病,不要吃太油腻的,让厨房做了些清粥小菜的,叫奴婢给王爷送来。还有姑娘自己配的药,说是治胃病的。姑娘今天特地起了个早,亲自到厨房看着大禾师父弄的,王爷您先喝药,然后吃些晚饭吧。” 韩泽昊垂首,眼眸里全是柔情。她果然是对自己有意的,这般的关心,绝不是对一个普通朋友的。端起那碗药,一饮而尽,有些苦涩,但他喝起来,却是比蜜汁还甜的,这里面,满满的都是她对自己的关心,他怎能不欢喜? 蓝儿收起韩泽昊手中的空碗,小声说道:“王爷,姑娘可是真的寄心于您的。早上我同姑娘说您让厨房给她熬酸梅汤,姑娘还脸红了。”韩泽昊微微眯眼,勾起嘴角,轻声说:“她果然是有情的。”不知是在说给蓝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 庆典 越陵国每三年一次的庆典,一是为了犒劳辛苦保卫国家的文武官员,二是祈求越陵国能一直如此繁盛,三是让辛苦劳作的老百姓也能好好地休息。庆典一共要举办十天,十天内,各官府都会摆上餐桌,为让老百姓来官府享受美食,皇上也会去各个官府,来一个与民同乐。在皇宫之内,会举办晚宴,犒劳为国辛苦的文武官员。还有一些唱戏杂耍的班子,给晚宴增添些气氛。 庆典的第一天,金牧希就命人来接了杨曦她们,说是带她们去宫里头看热闹。杨曦很想问,皇宫是她们说进就进的吗?转念一想,这金牧希,礼教规矩的,在他眼里算是什么?这皇宫的门禁,自然也入不了他金某人的眼。 杨曦三人到皇宫的时候,路曼已经作为将军夫人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拉着讲话了,见到她们,忙逃命般地过去。那些女人没见过她们三个,凑在一起,悉悉索索地在讲着话,眼神时不时瞟向她们。顾柳晴还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好看的眼睛半眯起来,轻声说着:“古代的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 路曼朝天翻白眼,道:“岂止可怕!实在是比唐僧还能说,你们来之前,我被她们围着一直从皇上新纳的妃子,讲到礼部侍郎新出生的小孙子,我都快疯了!”路曼有些夸张的表情,让杨曦咧嘴笑了起来。除了她们三个,路曼平日里对着最多的就是尸体,这会儿让她跟这些官家女子在一块带着,还真的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牧希果然是把你们都带来了。”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朴辰逸正站在她们不远处,微微勾起嘴角,对她们笑。与他打了招呼,朴辰逸指着前面的假山,说道:“泽昊正在陪同太后。”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我都知道了,你们不必瞒我”。杨曦有些羞涩地抿嘴笑,也不说什么。 不多时,就有几个打扮俏丽的女子过来,银铃般的声音,唤着“逸王爷”。朴辰逸微笑着回应,不同于韩泽昊的疏远,朴辰逸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温暖,会给人一个幸福的错觉。看着那几个女子娇羞的模样,顾柳晴轻声说道:“单身公害。”杨曦看向她,她仍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斜靠在树上,似在假寐。不过,那四个字还真是最适合不过。这人不就是个“单身公害”嘛?对谁都是温柔得让人误会,这些久居深闺的小姐,怎能抵得过这位俊美王爷的柔情呢? 朴辰逸自然也是听到了顾柳晴的话,嘴角扬起,脸颊上浅浅的梨涡,好像能射出光一般,十分迷人。那几个女子早已是被他这个笑迷得神魂颠倒的了,个个面色绯红,含娇带羞地离开。顾柳晴砸吧了两下嘴,这些女子还真是可悲,终日里只知道围着男人转,想要什么也都得依靠着男人。 这样的场合,林云儿自然也是会出席的。杨曦到的时候,她正陪同太妃和太后赏花,韩泽昊也在。杨曦出现的时候,韩泽昊的眼神就开始时不时地飘过去了,林云儿心里很是懊恼,为着韩泽昊对杨曦的态度。即使自己做不了三王妃,也轮不到这个来路不明的丫头踩在自己头上,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离了太妃,林云儿走向杨曦,苏橙羽轻声说道:“来者不善。”杨曦还没有看到林云儿,听到苏橙羽的话,回头看去,嘴角勾起,这个女子,其实也蛮好玩的。“杨姑娘,没想到会在宫里头遇见你呢,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她眼睛里满是鄙夷,路曼和苏橙羽也同杨曦一样勾起了嘴角。 杨曦有些无辜地看着她,说道:“有人带我来我就来咯。”说罢,还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林云儿笑道:“哦,难怪近日宫内不大太平呢,原来闲杂人等也能如此轻易地进宫了呀!那些守卫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敢放进宫来呀!”她这话,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杨曦在心里想着,果然古人都是很懂得语言艺术的。 杨曦浅笑道:“那些守卫确实是失职了,让不该进宫的人进了宫,碍了林姑娘的眼,还真是该罚呢!”顾柳晴轻笑出声,道:“小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还真是让姐姐大开眼界呀!”杨曦呵呵一笑,道:“入乡随俗嘛,既然这里的人都懂得语言艺术,我也不能破了规矩嘛!”她们这样说着话,一旁的林云儿抬起下巴,鼻孔微张,恨恨地看了杨曦一眼,扭身离开,一边的肩膀有些轻微的抖动。 顾柳晴牵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个妩媚的腐笑,道:“抬起下巴,说明她觉得尴尬,单肩抖动,说明她不自信,鼻孔微张,说明她现在很生气。小曦,你真是愈发厉害了,把人气成这样。”路曼和苏橙羽皆是习以为常,不远处的朴辰逸,却是垂下头去,笑了起来。她果然是个神奇的女子,长得如此清丽脱俗,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讲出来的话,却总能戳中重点。方才明明是她加了把火,才把平日里一向自恃过高的林云儿气走的,却又无辜地推脱给杨曦。而杨曦此时,只是抿嘴笑,也不反驳,果然是个温婉的女子。 韩泽昊看到林云儿趁兴而出败兴而归,就知道杨曦她们定是在口舌之上又让她吃亏了。方才她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杨曦自己就是个口舌伶俐的女子,善良却并不好欺。再加上还有她的三个姊妹,一个个都不是善茬,尤其是顾柳晴,总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却是最为睿智的,绝不会让杨曦吃了亏去。 向太后告退后,韩泽昊走向杨曦,扬起嘴角,不自知的,挂上了宠溺的笑。“方才是否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杨曦抬头对着他笑,道:“你定是看到了,对吧?”韩泽昊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无辜的模样,说道:“我是什么也没看到,只见到有人黑着脸,猜想定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杨曦道:“人家钟情于你,你这般看人家的笑话,可有些不妥哦!”说罢,还调皮地眨了下眼,狡黠的模样,让韩泽昊想在她粉嫩的脸上掐一把去。 韩泽昊垂首,微微靠近杨曦,轻声问道:“那我该如何是好呢?”杨曦耸肩摊手,颇有些无奈地说:“这我可就不知了。谁让三王爷您魅力无边,吸引了这些女子呢?”韩泽昊朗声笑道:“果然是伶牙俐齿呀,我若真是魅力无边,能否吸引我想吸引的女子呢?”说罢,垂头凝视着杨曦。 杨曦一愣神,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变相表白吗?脸色微红,道:“那便要看你是否有心了。”说着,转身去同顾柳晴讲话,不再理韩泽昊。韩泽昊含笑站在原处,看她垂首浅笑的可爱模样。方才她说要看你是否有心,这是在暗示吗?嘿,心自然是有的,否则为何这般地牵挂着你呢? ------------ 事故 “不好啦,皇后被毒蛇咬啦!快来人哪!” 远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杨曦跟随人群走去。人群包围之中,一个娇美的女子正皱眉坐在亭中,裙摆掀起,白色的袜套上一滩红色的鲜血。慌乱之中也来不及找太医,杨曦忙拨开人群,蹲在她身旁,脱下她的袜套。 那女子皱眉,身边的宫女大声呵斥:“大胆女子,皇后玉足岂可轻易示人!”说着便要去拉开杨曦,杨曦抬头,低声道:“不想她死就闭嘴。”她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有着不容抗拒的震慑力,眼神也是有些冷冽,怔得那宫女一时间不知如何动作。 “若不想被人看见,就叫人用纱帐围住这个亭子。”杨曦低头查看那女子脚上的伤口,边轻声说。刚才的那名宫女忙吆喝了另外几个宫女一起用纱帐将亭子围住,不让旁人瞧了皇后的足去。 “风火毒型蛇伤。”说罢,把绑头发的一根粉色缎子取下,紧紧绑在伤口上方。手指从缎子打结的地方一直向下压,暗红色的血从伤口不断流出。那女子吃痛地紧紧扣住桌面,杨曦微微皱眉,抬头对她说:“忍着点,我必须给你把毒血放出来。”那人对她点点头,杨曦便又埋首推压起来。 用宫女取来的白布将那女子的伤口包好,让宫女伺候她穿戴整齐,边洗手边嘱咐道:“半边莲、白茅根、生地各6钱,黄岑、黄连、黄柏、丹皮、全蝎、川贝各二钱,青木香、生大黄各四钱,许长卿后下三钱,夏枯草三钱,蜈蚣半钱多点。水煎服,每日2~3次。”说罢,甩甩手上的水,抬腿出了亭子。 韩泽昊站在不远处的假山旁等她,杨曦走过去,说道:“我怀疑是人为的。从伤口看,应该是被蝮蛇咬伤,但蝮蛇属晨昏性蛇类,早晨和傍晚活动频繁,这个时候,它们不该在这里伤人的。”韩泽昊点头,轻声说道:“好,我知道了,这件事怕是牵连到后宫争斗,我来处理,你别牵涉进去。”杨曦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地说:“可我已经牵涉进去了。害人者未达目的,而我,便是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她岂能不迁怒于我?” 韩泽昊微微皱眉,道:“若是敢伤你,我定不饶她!”杨曦一愣,韩泽昊冷冽的目光,却让她心中一热。有这么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护着你,是何等的幸运?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时空,让她遇见了韩泽昊,上天果然是待她不薄的。 顾柳晴斜靠在假山上,半眯着眼,旁人只当她是在假寐,熟悉的人却能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人工湖对面,那个有些恼怒的女子。苏橙羽挑眉,也许她又有事情干了。虽然这皇家的事轮不着她个小老百姓去管,但身为重案组组长的职业病,让她很自然地在案发第一时间就观察周围的情况,锁定目标。 看样子,那个女人应该是皇上的某个妃子,这么说来,就是为情咯!苏橙羽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罪犯的犯罪目的只有三个:为钱,为权,还有为情。后宫争斗,你死我活,定是比清宫戏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天第一次进入所谓的皇宫,就见识到了这么一幕,她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衰。 路曼蹲下,拾起一颗石子,在苏橙羽的掩护下,将石子丢到草丛中。韩泽昊走至石子飞入的那片草丛,里面赫然是一条蝮蛇,正在吐着红艳艳的舌,看上去有些渗人。苏橙羽和路曼相视一笑,两人的默契,从儿时的伙伴,到工作后的黄金搭档,一直都是这么好。 韩泽昊命人把蛇收拾了,向苏橙羽和路曼微微颔首,用唇形说了声“谢谢”。对于苏橙羽和路曼的能力,韩泽昊一向是肯定的,若她们不是女子,定会成为一代神捕。命人将蛇带走,韩泽昊走到杨曦身边,垂头嘱咐了几句,让她自己小心点,便匆匆离开。 苏橙羽和路曼已经开始勘察现场了,杨曦便和顾柳晴一起站在假山旁,看着那个长相姣好的女子拂袖而去。“晴子,这说明了什么?”顾柳晴扭头看着杨曦,眼眸微睁,杨曦垂下头去,撇撇嘴,说道:“我知道了,我又明知故问了,是不是?”顾柳晴扯起一个腐笑,道:“这也是。”杨曦默。 庆典过后,韩泽昊也没有清闲下来。被咬的毕竟是皇后,再加上那条蝮蛇明显是被人蓄意放置,皇上怎会善罢甘休。杨曦忽然想起那日林云儿说的,她说最近宫里不大太平,估计是真的有人存心作祟,而皇上也是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整治一下后宫与朝堂。 路曼在郑信宇那边打听到,那天见到的那个恼怒而去的女子,是皇上的容妃,当今宰相的长女。因着她家族在朝堂上的势力,皇上对她一直是礼遇有加,虽不至于多么宠爱,但也不曾真正冷落了她。那容妃也曾有过孕,但不知为何,在三个多月的时候就小产了,之后就一直不曾受孕。 而皇后的亲妹在半年前被皇上纳为洛妃,上个月还传出了喜讯。而皇后家族是开国功臣,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为了稳固太子之位娶了皇后,二人一直相敬如宾。只是皇上和皇后二人感情不睦,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皇后才会安排自己的妹妹进宫,巩固母家的地位。 苏橙羽听完之后,挑眉,道:“现实版的清宫戏啊!”顾柳晴眯眼笑着,说道:“所以,我们又有好戏看啦!你也又有事情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了。”苏橙羽勾起嘴角,笑得一脸满足。杨曦啧啧地摇头,眼前的这三个女人,爱好还真是奇怪。苏橙羽喜欢各类案件,越有难度的越好,路曼喜欢各种尸体,死相越奇怪的越好,顾柳晴喜欢各种神经病,越变态的越好。抖抖肩,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是不是也有些奇怪的癖好? 那日韩泽昊难得地早回来了,脸上是难掩的疲惫。这件事情是宫里头发生的,牵扯到的是皇上的几个妃子,还有几个朝廷重臣,自然是不好让外人办的,韩泽昊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处理这件事的不二人选。 二人坐在庭院之中,喝着蓝儿特地准备的莲子汤,杨曦问起这次的事故,说道:“与容妃有关,所以皇上不能做得太绝,是不是?”韩泽昊点头,他知道苏橙羽她们也在查这件事,路曼向信宇打听皇后和容妃的事情,他就知道她们也查到了。动一个容妃不是问题,可她身后的那股势力,不是轻易能够动摇的。不说别的,单是她那个当宰相的父亲,便能让朝堂上不安个一阵子。本来就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家务事”还关系着国家大事。 杨曦垂头喝莲子汤,对于朝廷之上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她是不知道的,所以也不方便发言。女子之间争风吃醋的,她也不大了解,所以,这个时候,她还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这件事情,在经历了近十天的调查之后,竟也就不了了之了,没有听说宫里头有哪个妃子获罪了。苏橙羽这种很有原则的人,自然是对这个结果嗤之以鼻的。虽然现代也存在不公平,但像这样证据确凿的情况之下,还能全身而退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她们也算是更进一步地了解了这个时空,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是无可奈何的。 ------------ 皇后召见 如平时一样,又是睡到了日上三竿,蓝儿伺候着洗漱完毕,坐在亭子里喝着清粥,吃着可口的小菜,还有蓝儿拿手的马蹄酥,小日子过得正滋润。管家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指明要见杨姑娘,杨曦撇撇嘴,只能放下筷子,随管家到前厅去。 厅里坐着个公公,正在品茶,见了她,忙行礼,道:“姑娘吉祥。奴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泉子,娘娘说上回蒙姑娘救命之恩,心里一直想着要如何感谢姑娘。娘娘出宫多有不便,就差奴才来请姑娘进宫。”杨曦面上带笑,心里却是在揉胳膊的,这公公的声音还真的是又尖又利,怪吓人的。 蓝儿替杨曦换装,杨曦对古代的礼节并不十分清楚,不知道进宫要注意些什么。上回是跟着金牧希去的,这金牧希自己就不是个会讲礼节的人,自然也不会要她们注意什么。这回她是孤军奋战,蓝儿边给她换上正式的装束,边提醒着。杨曦只觉得头痛,这皇后还真是麻烦,要是真的要谢她,就不要这样给她找麻烦,对皇宫,杨曦一点兴趣都没有。 进宫是坐着那个叫小泉子的公公带来的轿子去的,古代的八人大轿,坐起来确实是拉风,可是一点也不实用,还是晃得很,哪里有她那辆小标致来得舒服。到了宫门口,那小泉子拉开轿帘,伸手要扶杨曦下来,杨曦扯起裙摆,自己扶着轿门就下去了,她实在是不习惯被这么一个娘炮的男人扶着。 大概是上次那件事的关系,宫里不少人都认识杨曦了,一路上,不少宫女太监见了她,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杨姑娘”。到了那个宫殿的时候,一个宫女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杨曦认得她,就是上次站在皇后身边的那个,想来应该是皇后的亲信。见了杨曦,赶紧迎上来,道:“姑娘可算来了,皇后娘娘等了一早上了,正盼着姑娘呢。”杨曦道:“路上确实是耽搁了,让娘娘久候了,是杨曦的不是。”面上恭恭敬敬的,心里却是腹诽,盼我做什么,这些深宫中的女人,盼皇上才是真的。 皇后见了杨曦,好像很是高兴的模样,杨曦行礼行到一半,她就扶住了,让她不要多礼。杨曦觉得这皇后今天对她好像格外热情,上次帮她治蛇毒的时候,她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怎么今天就弄得这么亲热了?拽着她的手直喊“妹妹”,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姐姐的? “本宫比你大些,就叫你妹妹了。那日幸得妹妹相救,姐姐我一直想好好谢谢你,只是这些日子有些忙碌,总是耽搁了,到现在才得空请妹妹进宫来。妹妹,你莫见怪呀。”皇后握着杨曦的手坐下,态度十分亲热。 皇后的示好意味十分明显,杨曦再不谙世事也都能看得出来,皇后有意要拉拢她。但是,为什么呀?正如林云儿说的,她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高高在上的皇后为什么要拉拢她呀?她最多就是会一些小小的医术,这皇宫里有那么多御医,哪儿需要她杨曦呀? 有了这个意识之后,杨曦就更加小心地应付起了皇后。皇后跟她讲了半天的话,无非就是说如何地感谢她那天仗义相救,她又是如何地感激,见了杨曦又是如何的喜欢。杨曦只能讪讪地赔着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妹妹,这后宫是个是非之地,那日的蛇便是有人故意放的,有人见不得我好,存心想害我。那日若不是有你在,我便真的要着了人家的道了。”杨曦知道她在说谁,那个人,韩泽昊不已经查出了吗?那么皇后自然也知道是谁要害她,皇上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态度,大概是让她不满的。难道她只是想来找自己诉诉苦,发发牢骚?不应该呀,她们都不认识。 “这件事妹妹你应该也有听说吧?皇上本是将这件事交给三王爷处理的,只是查出了真相,又碍着某些事情不方便处理,这后宫说是不得干政,但后宫哪里能跟前堂分开呀!如今我家族还有些势力,皇上便看重我一些。说句不中听的,若是有一天我家族落寞了,这后宫之中还哪儿有我的容身之地啊!”皇后说着便露出了愁苦之色。杨曦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清宫剧中演的多了,要是家族在朝廷上有势力,皇上看在这些个势力的份上也会给你三分薄面的。一时间,杨曦也觉得有些悲戚,后宫的女人,说起来,也都是可怜的人。 “姐姐倒是羡慕妹妹,三王爷是皇上最倚重的兄弟,人品,相貌都是极好的,待人更是温和有礼,对妹妹也是情深意重,妹妹日后定不会像姐姐这般无奈。”皇后说得有些直白,杨曦在心里暗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人家这不是要拉拢她,而是要拉拢她背后的人,三王爷确实是比她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丫头要有用的多。 杨曦垂首,道:“娘娘大概是弄错了,我只是在三王爷府上借住,与他并不是娘娘想的那样的。”她在心里对这位皇后娘娘有些抗拒,韩泽昊也说了,不要陷入到后宫的争斗中去,她不愿意陷入,也不能连累韩泽昊被卷入其中。 皇后却是笑了,道:“姐姐知道妹妹脸皮薄,就咱们姐妹俩,妹妹也不必见外。许是你俩还没有说明了,但三王爷对妹妹有意,这个姐姐是看得出来的,姐姐好歹也是过来人,情爱这些事,看得还算明了。”杨曦心里有些好笑,情爱?这个皇宫之中,最没有的就是情爱?皇宫中到底有哪个人是真正懂情爱的?这个皇后,真是和宫廷剧中的一样,有些自以为是呢! 午饭的时候,皇后还要拉着杨曦一同吃午膳,杨曦想推脱,却被皇后抢拉着,说什么也不让她回去,说是特地叫小厨房准备了好些吃食,定要让她尝尝。杨曦正有一种“上山容易下山难”的感觉的时候,她的救星终于到了。 大概是管家通知了韩泽昊,韩泽昊来到皇后的寝宫,杨曦从来没有这么高兴他的出现过。“臣弟参见皇嫂。”韩泽昊向皇后行礼,皇后忙道:“三弟莫行礼了。本宫正同妹妹说起你呢,你这就来了,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韩泽昊笑道:“臣弟就是听小文子说杨曦来皇嫂这儿了,想着顺便接了她一同回府。这丫头性子野,臣弟怕她冲撞了皇嫂。”皇后温婉一笑,拉着杨曦的手,道:“哪儿里的话呀,妹妹是个可人儿,本宫喜欢得紧,哪里来冲撞一说呀!三弟是想念妹妹了吧,那本宫就把妹妹还给三弟好了。只是往后让妹妹多来宫里陪陪本宫,本宫一人在宫中确实是有些苦闷了。”韩泽昊便带着杨曦告别了皇后。 出了皇后寝宫,杨曦大大地舒了口气,笑眯眯地看着韩泽昊,说:“谢谢你呀!你来得真是及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下去了。”韩泽昊弯起眼,道:“你也有怕的时候呀!”杨曦撅撅嘴,道:“是呀!我性子野嘛,我知道了啦!”说着自顾自地往前走,韩泽昊眯起眼,跟在她后面走,也不多说什么,眼神里满是温柔。 ------------ 皇上驾到 春日正好,韩泽昊想着带杨曦出去走走,也不叫上苏橙羽她们,只他们二人,去城外踏春。韩泽昊前阵子一直忙着庆典的事情,庆典之后又要查放蛇的案子,杨曦好久没同他好好呆一块了。虽然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再同韩泽昊相处,难免有些别扭,但她仍然想同他在一起,即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两人在同一空间呆着,她抬眼就能看到他,就好。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一道男声在院子里响起。“三弟,听说你府上有个很有趣的丫头。”韩泽昊抬首,眼中闪出一丝无奈,迎上去,道:“臣弟参见皇兄。”杨曦终于看清了来人,一个长得与韩泽昊颇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男子,着一袭翠色长袍,发丝挽起,到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韩泽昊回头,对杨曦说:“杨曦,来见过皇上。”杨曦撇撇嘴,上前对那人作揖,道:“杨曦参见皇上。”心里却想着:你们这一家子还有完没完啊!你老婆找完我,你又来,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杨曦自己可能不知道,她在心里腹诽的时候,眼珠子就会无意识地转动,熟识她的人,一眼便能瞧出她的小心思。韩泽昊抿嘴笑着,杨曦此时的模样,大概是在恼皇兄扰她的兴致,会以这种态度对皇上的,大概也就她杨曦一人。 韩泽阳微微眯眼,看着眼前这个小巧的女子,明眸亮齿,模样甚是伶俐。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浑身上下好像充满了活力,让人看着觉得很舒服,倒也担得起皇后的那一句“倾国佳人”。 原来是那日杨曦去了皇后那里之后,皇后在太后面前提起了她,说是三王爷心仪的女子,又把杨曦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最后用“倾国佳人”四字形容的她。太后这几年也正在为韩泽昊的婚事烦心,在京城的名门望族之中,人选倒是有,那个林云儿,也是其中的一个。只是这些女子,过于俗气,那林云儿,也是个善妒心狠的女子,况且还有那林太妃的庇护,一直就有些嚣张跋扈,太后并不满意这样的女子。 听了皇后的形容,加上前阵子御花园之事,她对杨曦倒也有些印象,确实是个灵气逼人的女子。太后这边就同皇上说起了此事,韩泽阳心想,能让那向来目中无人的皇后以“倾国佳人”来形容的,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于是,就有了今日皇上微服出巡到三王府的事情了。 坐在大厅里,借着喝茶的动作,眼神飘向韩泽昊,眉头微皱,仿佛在问:你们兄弟二人说话,拉着我做什么?韩泽昊含笑,把眼神撇开,就象是没看到她射来的有些恼的目光。杨曦有些懊恼地喝茶,觉得这些皇室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一个两个都喜欢找她麻烦。 韩泽阳看着二人之间有些搞笑的互动,心里一喜,想着,终于能有个女子来绑住他这个随意又有些固执的三弟了,他也总算能向太后交差了。“杨姑娘,朕只知道你叫杨曦,都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听口音象是南方人啊,不知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吗?” 杨曦抬头,眼睛微微睁大,这个皇上,问她这些做什么?上次顾柳晴是怎么说的来着?杨曦正在心里盘算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韩泽昊已经开口了。“杨曦确实是南方人,皇兄还记得上回那些乱党吗?杨曦和她父母一起来明都,被那些乱党捕了去,我和信宇去围剿的时候救了她还有她的几个朋友。她父母已经被乱党杀害了,皇兄莫再问了。” 韩泽昊这么一说,杨曦倒是想起来了,上次顾柳晴就是编了这么个理由。那么,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悲伤一点?毕竟现在是在讲她父母被人杀害的事情呀!杨曦呆呆傻傻的模样,韩泽阳只当她是想起父母惨死的事情,表现出的悲伤了。 “那杨姑娘家乡在哪里啊?家乡可还有什么人?”杨曦以为韩泽阳不会再问下去了,谁知他喝了口茶,又抛了个问题出来。杨曦看看韩泽昊,心里有些纠结,她要是随便乱编一个,这个皇上派人去查了,不就都穿帮了吗?可是,总不会连自己家乡在哪里都说不出吧? 杨曦正垂头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边韩泽阳以为是自己勾起了她过去不愉快的回忆,她还沉浸在父母惨死的阴影中不能自拔,有些抱歉地说:“杨姑娘若不想说,朕也不逼你。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皇室子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总是要查得清楚一些。” 杨曦有些不解地抬头,皇室的婚姻与她杨曦的身世有何关系?韩泽昊没想到皇上会讲得这么直白,他和杨曦还没有表露心迹,现在讲婚姻之事,只怕会吓到了杨曦,忙说:“皇兄,今日是留在臣弟这里用午膳吗?”韩泽阳看了韩泽昊一眼,知道韩泽昊是不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便道:“好啊,御膳房那些厨子的手艺,朕还真是有些吃腻了。不如这样,泽昊,咱们去牧希那里吃午膳吧。朕也是好久没见到牧希了,正想着什么时候召他入宫呢!” 跟在韩泽昊和韩泽阳身后,杨曦有些无力,明明今天是要出去踏春的,现在却要在这里陪着这个皇上。这些皇室的人,好像都对自己很感兴趣,现在连皇上都出动了,是想怎样哦! 韩泽昊回头看看杨曦,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以为她还在为刚才讲起她父母的事情在伤心,便走到她身边,轻声说:“皇兄并不知你父母的事情,问起也实属无意,你勿须放在心上。”杨曦干干地点头。 她这样没精打采的模样,韩泽昊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不要这样,你父母已经离开了,你这样思念他们,也让他们不安心呀。”杨曦点头,原来韩泽昊是以为她在想死去的父母啊!不过,被他握住手,她觉得好窝心。 他的手很大,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了,大概是经常用剑的缘故,掌心有些茧子,却并不扎手,反而让她觉得很踏实。不是第一次被男性握住手,以前她也有谈过恋爱,曾经也跟学长牵过手,甚至还有亲吻过,但并这种心里小鹿乱撞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有。原来,心真的会跳得这么激烈的,原来小鹿乱撞不是夸张的形容词啊! ------------ 出游 夏天刚到,南方就闹了水灾,韩泽昊才闲了没几天,就被派去治理水灾了。金牧希凑热闹说正好好久没去南方了,要跟他一起去玩玩。韩泽昊可以先走,金牧希,金牧梵和李允弘带着杨曦她们慢慢走,一路上可以游山玩水,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韩泽昊是不愿意与杨曦分开的,认识以来,从来没有哪一天是没有见她的。这会儿,即使是她们随后就会到,前后差的也得有十来天不能见面。再加上金牧希这好游乐的性子,还有李允弘这闹腾的孩子在,她们迟个半个来月再到也不是不可能的。 韩泽昊是想自己带着杨曦的,可是这次他是去赈灾的,耽误不得,一路上定不会舒服,带着杨曦,又要担心赶路太急伤了她,放慢速度的话,又怕会耽误了赈灾。韩泽昊好容易放开心,让杨曦和金牧希一起走,还特意叮嘱了金牧希,让他别在路上耽搁太久,杨曦却自告奋勇地要同他一起走。杨曦说的是,他们一路行进,总会有些大病小痛的,她懂得一些医术,随同他们一起走可以帮忙料理一些伤员,到了灾区也可以帮忙治疗一些灾民。 韩泽昊是担心杨曦会受不了日夜兼程的赶路,殊不知,杨曦以前参加乡村志愿者医疗队的时候,还曾冒雨赶山路,这些苦,还入不了她杨曦的眼。杨曦主动提出来要跟他一起去,韩泽昊自然是高兴的,让蓝儿准备好杨曦平时喜欢的点心和茶叶,做了充足的准备。还特地为她准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尽量给她创造出一个舒服的环境。 杨曦看着那辆铺了厚垫子的马车摇头,说道:“我骑马就可以了,不必准备马车,别因为我拖后了你的行程。蓝儿也不必跟着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照顾好自己的。”韩泽昊想起第一次见她骑马的情景,想来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夸张了。这样子洒脱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如深闺小姐一般受不起一点的辛苦呢?那日她骑马时神采飞扬的模样,至今仍会在他的梦中出现,这样的她,怎么会选择坐马车嘛。 大早上,三王府门口就聚集了好些家仆,在一起送走他们家王爷,还有在他们心中同王妃一般的姑娘。杨曦坐在落雪背上,看蓝儿泪眼婆娑的模样,挥挥手,道:“蓝儿,我是跟你家王爷出去,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不要这个样子,搞得好像我出去了就不回来了一样。”蓝儿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道:“这些日子一直是蓝儿照顾着姑娘,蓝儿放心不下姑娘嘛!你一个姑娘家的,同男子一同出去,总是不方便的,你有什么事的时候,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这如何使得嘛!” 韩泽昊看杨曦和蓝儿的谈话,嘴角扬起。杨曦就是这样一个有些神奇的女子,能让他府上的丫头这么忠心于她,或者说,比起主仆,她们更象是家人,蓝儿从前待自己这个王爷都没这般用心的。再看看其他的一些仆人,也都是这般的不舍,她就是有这种本事,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亲近她。也就是这样的她,让自己沉寂的心开始悸动,慢慢的,融入到自己的整个生命中去。 终于是告别了一大群的家仆,杨曦骑在马上,咧嘴笑着。以前出游都是坐飞机或者火车,在密闭的空间里,既没有这么清新的空气,也没有舒适的风和阳光。这里零污染的空气,深得杨曦的欢心,落雪的温驯和速度也很合她的心意。还有就是,身旁的那个他,有韩泽昊相伴,一路之上,她便真的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韩泽昊撇过头,看见杨曦脸上灿烂的笑,她脸上终日挂着笑,但都是浅浅的,今日这般咧了嘴的,却不多见,可见此时她的心情是如何的飞扬。被她咧嘴的灿烂微笑感染了,韩泽昊的嘴角也愈发地往上扬起了。 在城里,因着路上还有百姓的关系,他们都是坐在马背上慢慢前行的,出了城,看到宽广的大路,杨曦咧嘴笑道:“韩泽昊,我好久没有畅快地骑马了,今日咱们再来比一回如何?”说罢,也不等韩泽昊回答,挥起马鞭,策马狂悖起来。 为了出行方便,杨曦舍了那些华而不实的衣服,换上贴身的一袭白袍,腰部用白色绸带束起。头发也没有盘繁杂的髻,绑成一束高高束起,用一个银制发环固定,配上一根白玉发簪,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洒脱精神。韩泽昊喜欢极了这样子充满活力的她,策马狂奔的她,较平时少了一分温柔,多了三分利落,却是同样的迷人。 “好,咱们就看谁先到前面的镇子。”韩泽昊朗声说道,又回身跟几个贴身的随从吩咐了几句,说好大家在前面镇子的悦来饭馆集合,便挥起马鞭,追上那抹倩影。杨曦回头,笑道:“我方才先跑了,这会儿让你先跑。”韩泽昊挑眉,她是个干净利落的女子,即使在这些细节之上,也是讲究着公平公正的。 两人在城外宽阔无人之地策马狂奔,乘风而行,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人,他们只有彼此,却也觉得足够了,可以满足地享受这一刻的无拘无束。杨曦韩泽昊回头,杨曦就在他身后不远处,见他回头,边大声说道:“韩泽昊,我喜欢这个样子!”韩泽昊抿嘴一笑,只要有你这句“我喜欢”,就什么都足够了。 到达邻镇的时候,镇子里的人正在赶集,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为了不伤到百姓,杨曦和韩泽昊只能下马步行。两人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行走,人潮有些拥挤,韩泽昊伸手护住杨曦,杨曦也不推辞,温顺地接受他的庇佑,就像此刻乖乖跟在她身后的落雪一般。 第一次到明都意外的城市,接触到不同于都城繁华的小镇风光。街道上同样有摊子在摆卖各种物品,有些是杨曦从未见过的手工艺品,还有在现代也有,但已经快失传了的捏糖人。难得看到有些熟悉的东西,杨曦忍不住上前,和一群孩子一起,看那个中年男子娴熟地捏出一个个惟妙惟肖的糖人。 韩泽昊随杨曦一起走至捏糖人的摊子,见她盯着那手工艺艺人的手,有些挪不开眼,嘴角上扬,笑得有些满足,又有些怀念,猜想她大概是在回忆儿时的时光。突然想起上次顾柳晴说的,她们的父母都在那次的意外中,被乱党杀了,她应该是常常会想起父母的吧?却总是对人笑得那么窝心,这样想着,韩泽昊有些心疼。 向那手工艺者买了一个糖人,递给杨曦,杨曦接过,眯起眼对着他笑,“谢谢哦。呵呵!”她眯起眼睛的模样,和手里那个憨态可掬的小猪糖人一样的可爱,韩泽昊不禁伸手揉了她的头发。他这一揉,两人都愣住了,有些尴尬地看着彼此。 虽然知道彼此的心意,但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纸,这样有些亲密的举动,现在做来,难免有些轻佻了的。韩泽昊垂下头去,有些尴尬地说:“对不起啊,我,那个……”韩泽昊还想说些什么,一道叫喊声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 猝死拯救 “来人哪,救命啊!来人哪!” 不远处传来一道凄厉的女声,杨曦忙向那边走去,韩泽昊也紧随其后。拨开人群,看到一位医者模样的人已经在诊治了。地上躺着一个老者,双目紧闭,腹部没有伸缩,大概是已经停止呼吸了,她旁边跪着一个女子,正哭得梨花带泪,大概是这位老者的女儿。那名医者把了把那人的脉,又探了探鼻息,摇头,道:“这位姑娘,请节哀顺变,回去好好操办后事吧。”那女子一下子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杨曦皱眉,拨开前面的人,半蹲在那老者身旁,摸了摸他的脖颈,颈动脉波动已经停止,又翻开他的眼皮,见他双侧瞳孔散大,探了鼻息,也已经停止。杨曦抬起那老者的下巴,让他保持仰头举颌的姿势。又掰开他的口,将自己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伸进去,扣出那老者口中的残留物。一手食指、中指置于下颏处,抬起下颏,使头后仰,一手托颈后,头后仰,下颌和耳垂的联线与地面垂直。 捏紧那人的鼻子,想做口对口人工呼吸,突然想到上次韩泽昊说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垂下头,放开那人的鼻子。韩泽昊站在那里,嘴角勾起,她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即使是在这样人命关天的时刻,她也有顾虑到自己的想法。韩泽昊第一次觉得,被人记挂着,是如此的幸福。 韩泽昊走过去,蹲在那老者的另一边,看着杨曦,轻声问道:“需要我怎么做?”杨曦抿嘴一笑,道:“先捏住他的鼻子,然后你用嘴吸一口气,嘴唇包住他的嘴,将气度给他。你先做一次这样的嘴对嘴人工呼吸,我再做五次心外按压,这样轮番进行。” 韩泽昊点头,照着刚才杨曦说的,捏住那老者的鼻子,用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去,用自己的唇包住那男子的,将气度过去。杨曦将一手掌放于胸骨下1/2处,手掌与胸骨平行,另一手重叠在手背上,两手指交叉抬起,脱离胸壁,双肩绷直,双肩垂直在胸骨上方正中,以肩、臂力量向下按压,再放开,然后又这样按压,反复了五次。韩泽昊再俯身做人工呼吸,杨曦再做心外按压。 这样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在韩泽昊又俯身做人工呼吸的时候,那人的胸部有了起伏。杨曦忙让韩泽昊停止,伸手探他的脖颈动脉,虽然很微弱,但至少他的动脉波动是出现了,人总算是给救回来了。 那老者微微睁开眼,一旁的女子马上扑过去,杨曦忙拦住那女子,道:“他现在身体很虚弱,最好找个担架,就是可以抬的东西,把他抬到附近的医馆去。”又抬头,道:“患者需要充足的空气,你们都别围着了,让空气保持流通。”围观的村民见这位姑娘和公子真的救活了男子,都觉得二人是神医,对杨曦的话也是深信不疑,忙都散去,各自又开始忙活,只是眼神时不时瞟过来,关注这边的情况。 看着那女子找了两个精壮少年将那老者抬走,杨曦安下心来,起身站到韩泽昊身旁,微笑着看他。韩泽昊也同样地笑着,方才两人第一次合作,倒也是有些默契。杨曦心里暖洋洋的,能有这么一个人,在关键时刻,也始终站在她身旁,与她并肩作战。这与之前在现代的助手不同,与韩泽昊之间,有着某种牵系,她说不上是什么,但是能让她觉得窝心。 韩泽昊是为着刚才在做人工呼吸前,她那一眼,和停住的动作。他同她说的话,她这么清晰地记着,不是敷衍他的,让他觉得好高兴。以前他说的话,自然也是被很多人记着的,但杨曦不是那许多人,那些人记住得再多,也不及杨曦记住一句,来得窝心。 刚才情到深处时不自已的亲密动作,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太过心急了,怕她会觉得自己是轻浮的男子。此时,这个顾虑也被方才意外之中的一个眼神给化解了。虽然认识不过几个月,但两人是有着一定默契的,她了解他,不会为了这个小小的动作而误解他,那个眼神,让他有了这样的自信。 杨曦到了医馆,那老者已经基本清醒了过来,见了杨曦,和他的妻子一起千恩万谢的。杨曦以前也常常被病人的家属这般谢过,却还是不习惯,尤其是那女子跪下来,喊她“恩人”的时候,她真的是被吓到了,赶紧扶着她起来。 “老人家,你是不是经常都有心绞痛,就是心脏常常会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对,大概是七八年前吧,那个时候就一直开始有心痛的毛病,这阵子愈发地频繁了。”那老者回答道。杨曦又问:“老人家,敢问今年高寿?”“五十六岁了。”杨曦算了一下他发病的年纪,又问道:“家里有人是在五六十岁左右猝死的吗?”老者点头,答道:“家父,还有叔叔都是猝死,还请问到底是何病?” 杨曦想了一下,回道:“这叫冠心病,是心脏的一种疾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只能说这是一种遗传病,非常危险。”又叮嘱道:“老人家,以后身边要常备好丹参丸,一旦有心绞痛的症状就在舌下含一片平时要控制情绪,保持身心愉快,切忌暴怒,起居也要有常,早起早睡。饮食要清淡些,多吃些易消化的食物,多吃蔬菜和水果,少食油腻的,或者太甜的书屋。要注意少食多餐,一餐不要吃太多,晚餐尤其不要吃太多。对了,还要戒酒,也要注意锻炼,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可以在院子里散散步。” 那老者和姑娘都细心记下杨曦的叮嘱,又是一番道谢之后,杨曦才得以脱身。期间,韩泽昊反手站着,看她对老者嘱咐着注意事项,事无巨细,一一都叮嘱了。这样的杨曦,就象是拯救众生的仙子一样,浑身象是被光包围着一般。 出了医馆,韩泽昊还是方才那般含笑看着杨曦,杨曦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韩泽昊摇头,杨曦撇撇嘴,道:“那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搞得我怪别扭的。”韩泽昊挑眉笑道:“我在想,果然是‘医者父母心’。仔细算来,这应当是我们认识以来,你第四次救人了,每次都是毫不犹豫的,也不管危险或者什么的,当真是为良医呢!” 杨曦微微嘟嘴,说道:“你是在寒碜我呢?”韩泽昊摇头摆手,为自己争辩道:“我是真心赞你的。方才见你救治那位老者,毫不犹豫地就将手伸进他口中,挖出口中的秽物,也不会嫌弃他肮脏,不是良医是什么?”杨曦吐舌,大概是被韩泽昊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快步走在前面,自顾自的,也不搭理他。 韩泽昊跟在她身后,也不急着去追,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待杨曦回头,见他没有跟上来,挑眉示意的时候,才快步走上,与她并肩而走。 ------------ 到达 一路上,韩泽昊与杨曦有说有笑,相互陪伴着,倒也不觉得有多辛苦,甚至在十多天后到达灾区的时候,韩泽昊还觉得有些遗憾。当地的官员在城门口迎接他们,见了杨曦的时候,眼神倒是一顿,却又马上收了视线,向韩泽昊行礼。 杨曦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韩泽昊这次来南方是做赈灾工作,用一个现代词来说,就是“出公差”,带着她确实是有些不妥。撇头看韩泽昊,仍是一脸的坦然,同那个官员寒暄着。杨曦想,自己都猜到的事情,韩泽昊定也是想到了的,这般的镇定自若,估计他是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的吧?这样看来,韩泽昊也可以说是“老谋深算”了吧?杨曦不禁笑了起来,用这个词形容韩泽昊,还真是有些好笑呢! 那官员亲自带着他们去了一处别院,虽不大,倒也收拾得干净,看来是为了迎接他们特地打扫过的。杨曦随着韩泽昊一同到了别院最靠内的房间,两人就住在相邻的两个卧房。韩泽昊陪同杨曦一起进入卧房,靠坐在桌旁,问道:“你瞧瞧缺什么,待会儿我陪你去外面逛逛,咱们再买。” 杨曦点头,把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袱放到床上,里面是蓝儿给她准备的几件换洗的衣服。她一直很好奇,古人到底是怎么在那么小的一个包袱里面放下那么多衣服的,看蓝儿给她收拾的这几件衣服,从内到外,一套衣服就得有四五件,竟然还准备了五套之多,包袱却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实在是神奇极了! “那你先歇着,过会儿我来唤你。”韩泽昊轻声嘱咐道,又瞥了被派来服侍杨曦的丫头一眼,出了房门。杨曦把包袱里的几套衣服放进衣柜,仔细瞧了瞧被派过来的这个丫头。长得倒是十分标致,较蓝儿还多了几分娇媚,眼神也是有些利,让杨曦觉得不大舒服。方才韩泽昊瞥了她一眼,就是在提醒她小心这人吧? 仔细想来,那个叫陈明的知府,确实是有些奇怪。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杨曦知道自己上的这个身子有多么娇美,所以她也习惯了人们投射而来的有些炙热的目光。但今天的那个知府,看到韩泽昊带她来的时候,眼神里似乎有些嘲讽之意,笑容也是有些冷的。那个陈明,还真是要小心点,那么这个由他派过来的丫头,也是不能完全信任的。 “我有些乏了,要小憩一会儿,你且出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杨曦边说还边脱了鞋,果真就躺在床上闭起了眼。那丫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杨曦起来,四下里查看这间屋子。 房间布置得很是简单,一张红木的床,一个樟木衣柜,一张圆桌,几只凳子,还有一张书桌,一个小小的书架,上面放着的,也无非是些普通的书籍。墙上只挂了副山水画,杨曦把画取下来,仔细瞧了瞧,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再看几个花瓶,拿起来也没有什么暗门随之打开的。杨曦暗笑自己是古装电视剧看多了,哪里就来了这么多的暗门呀?要有,人家也不会放在客人的卧房,等着随时被发现哪! 韩泽昊过来唤她,杨曦便收拾了一下,同他一起去厅里吃饭。韩泽昊看着杨曦,问道:“方才搬了好些个花瓶,字画的,可有什么发现?”杨曦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答道:“什么也没有,大概是我想多了。”韩泽昊收起调侃的笑,正经说道:“这陈明确实是有不妥,你小心堤防着他总是没错的。还有那个丫头,你也小心着点。这里不比王府,咱们在明人在暗,且不可大意,着了人家的道。”杨曦点头。 陈明为他们准备了一餐较为可口的饭食,杨曦本就是南方人,对这里有些甜腻的口味倒也适应。韩泽昊大概是吃不惯甜腻的,只是含笑为她布菜,自己并未多吃,只偶尔拣几样她喜欢的一起吃一些。杨曦瞥了那知府一眼,他看人的眼神果然是冷的,看到韩泽昊给她布菜的时候,眼神尤其地轻蔑。 “韩泽昊,你是故意的吧?”出了别院,杨曦便轻声问了道。韩泽昊含笑看她,道:“何出此言?”杨曦眯眼,道:“你故意在那陈明面前待我那般,嗯,我暂且说为宠爱好了,让他觉得你是个沉迷女色的纨绔子弟,放松对你的警惕,对不对?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赈灾,还要清一清这里的官风吧?”韩泽昊还是那般笑,道:“你倒是聪明,猜对了大半,不过有句话倒是说错了。”杨曦抬头,问道:“什么话?”韩泽昊垂首笑,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宠爱你,并不只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说罢,反手向前走,留下杨曦站在原地,脸上火烧火燎的红,心也抑制不住地狂跳。 韩泽昊回头,见她还站在原地,呆呆愣愣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古灵精怪的样儿,完全是个懵懂的小丫头,有些好笑地唤她:“丫头,走啦,带你到镇上走走。”杨曦垂头,默默跟上,脸上还是止不住地一阵阵地泛红。 ------------ 民不聊生 别院离镇子有些距离,韩泽昊倒也不急,一路上有杨曦作伴,他是绝不会无聊的。杨曦却是觉得这路怎么这么长,现在让她同韩泽昊两人单独相处,还真是有些别扭,脸上总是红红的,只能埋头沉默着走。偏韩泽昊好像很喜欢见她这个模样,时不时歪头看她,让她愈发地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大概是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才见到了几个人,一个妇女,背上背着一个竹篮,里面站着个小女孩儿,手里又牵着两个孩子,孩子手里都抱着个小小的包袱。都是衣衫褴褛的模样,那三个孩子,都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杨曦看着忍不住皱眉。 韩泽昊拦下这母子三人,低声问道:“这位大嫂,你这是去哪儿啊?”那妇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这是这里是断断呆不下去了的。月前发大水,把庄稼都给冲没了。我们农人家,就是靠着田里的几亩地过日子的,一场洪水,把家也给冲没了,孩子好些天没吃上饭了。我家男人,前几日被拉去抗洪水,就这么被冲走了。眼看着这个家就要垮了,不能让孩子饿死呀,只好去城外,看看能不能讨条生路呀。”那大嫂说着就落下了泪来,孩子边喊“娘”边给她擦泪。 杨曦听了一阵阵的心酸,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面对生存的危机,眼中满是恐惧和彷徨。“大嫂,官府没有给补贴吗?”那妇人直摇头,道:“官府哪里会给补贴呀。前几天,说是朝廷要派人过来,要赶紧治理,才把我家男人给强行拉去治水的。官府哪里会管我们的死活呀!”“容不得他们不管!”韩泽昊沉声说道。 杨曦抬头看他,他此刻面色铁青,是真的动了怒。那陈明,也确实可恶,同他们说治水已经开始,也进行的不错,原来是拿活人来治的,这哪里是为民请命的父母官,分明是夺命人嘛!这般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的知府,确是可恶至极。 “大嫂,你且带着孩子回家,朝廷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韩泽昊嘱咐着,那妇人却是摇头,不肯回去的,道:“这里是真真留不得了。田地没了,没有粮食,官府也不开粮仓,我们在这里没饭吃啊,孩子都快饿死了,得去城外给孩子找活路呀!”妇人脸上愁苦的泪水,还有孩子眼中的恐惧,深深刺痛了杨曦,忿忿道:“贪官污吏,如此残害百姓,实在可恨!” 韩泽昊掏出一锭银子给那妇人,道:“且拿去买些吃食。”那妇人却还是摇头,道:“城里早就不做买卖了,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吃食去呀!”杨曦心下一惊,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那陈明还敢说治理得不错?睁眼说瞎话也不能这个模样啊!韩泽昊此时也是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现在就去结果了那个可恨的陈明。 最终,韩泽昊也没能说服那妇人留下,二人目送着妇人和孩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片凄楚。这妇人家想必不是唯一受害的一户,这个镇上,有着像刚才那位妇人一样的经历的,应该不在少数。杨曦心里泛酸,在现代,虽然也存在贪官,但毕竟不像古代的君主专制,各个政府部门,总是比古代要清明一些。政府不会至舆论压力于不顾,不会这样罔顾了人的性命。古代的农民,靠天生活,天灾已让他们陷入绝望,本该给他们救济的官府,非但不帮忙,还要再加上一把火,不真的就是要把他们逼上绝路吗? 两人继续向前走,果然,街道上一片狼藉,虽然已经没有了洪水,但可以看得出洪水给这个镇子带来的灾难。商户的门已经破损,里面也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下残破的桌椅,还有一些杂货。街上几乎没有人,他们走了一条街,也才遇见了几个匆匆走去的人,都是一脸的悲戚,为着前面的一片茫然,为着那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未来日子。 韩泽昊一直紧紧抿着双唇,眼神冷冽,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杨曦从未见过这样的韩泽昊,想来,他此时一定是气急了。杨曦轻声道:“我们先回去吧。首先得让百姓吃饱了呀,再这样下去,怕是水还没治好,人先都饿死了。” 韩泽昊微微点头,他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解决百姓的温饱问题,治罪之事只能等到一切都处理好了再说。可是,他现在真的是恨不得一剑刺穿那陈明的心,看看那是不是黑的,竟能把镇子搞成这么一副样子。 垂头,还好有杨曦在,她是他内心最柔软的存在,有她在,能消磨掉身上的戾气。真的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杨曦不再,他是不是还能缓下心来,审时度势,放那陈明再过几日清闲日子。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带上杨曦同行,让那陈明以为自己是个沉迷女色的无用之人,他大概也不会这么放心地就让他们离了别院,他们也无法看到这最丑恶,却也是最真实的一面。杨曦自是不知韩泽昊现在思绪间的百转千回,只满心在那一抹抹绝望的背影上,回忆起来,都觉得心揪得慌。 ------------ 救民 回到别院的时候,陈明并不在,韩泽昊差遣了那些陈明留下来的侍从,让他们煮饭的煮饭,帮忙买酒水的买酒水,最后的两个婢女,也被韩泽昊遣去给杨曦买胭脂水粉了。杨曦在一旁看韩泽昊真象是电视里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慵懒又有些霸道地指挥下人做事,心里有些好笑,又觉得韩泽昊很是厉害。在见过了那样不堪的画面之后,还能装出这个模样来,实在是不容易。 把陈明的眼线都弄走之后,韩泽昊叫来了随他们一起来的那些侍从。首先就是要去查看官府粮仓里到底还有多少米,这件事自然是要到晚上才能做的,这陈明可不会傻到自己就把粮仓钥匙给交出来了。这个任务自然是交给身手了得的李莫言去做的,晚上扮成黑衣人潜进粮仓,自然就会一清二楚了。 当然,他们说的粮仓,可不是陈明用来敷衍他们的那个小小仓库,而是真正藏有大量粮食的地方。刚才韩泽昊出去之后,李莫言已经跟踪陈明到了真正的粮仓。那陈明虽是个小心的人,但韩泽昊到了之后,见他沉迷女色,也就放松了警惕。大概是做贼心虚,或者是要看到了才能安心,陈明离开别院之后就去了真正的粮仓,检查那批粮食。他虽一路小心提防,但李莫言轻功了得,他自是不会发现。 其次就是如何能把粮仓中的粮食拿出来,发放给百姓。既然是暗自跟踪陈明去的,那自然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叫他把粮食交出来。杨曦回想着以前看过的电视和小说,看有没有点子可以盗用,倒还真是被她想出了一个。 先是叫那陈明来,同他商量向镇上粮米大户筹米的事,就说国家也不白拿他们的,按没一千石免一年粮税的条件同他们交换。免粮税对商贾来说自是好事,但对于陈明这个知府来说,那便是没什么便宜可占的了,他定不会将自己囤积的粮食拿出来。再让人在他粮仓附近放一把火,到时假借救火之名,就可光明正大地进入粮仓,见了粮食。陈明定会找一户商贾出来假冒为这些粮食的主人,那再用方才讲的方法,同那商贾换米,如此就能得到那些粮食了。 杨曦讲完,睁大眼睛看着韩泽昊,在征询他的意见,那模样甚是可爱,韩泽昊想起了太后养的那只白毛狗,也总是用这般的眼神看他,伶俐得很。韩泽昊点头,道:“这法子不错,莫言,你今晚先去看看粮仓大概有多少米,不要做其他的事,切忌打草惊蛇!”莫言领命下去,其他人就先去处理与商贾换米的事情。 等人都退去之后,房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杨曦双臂交叠,头枕在手臂上,歪头看着韩泽昊,韩泽昊抿嘴笑,以同样的姿势趴在她对面,有些戏谑地看着她。杨曦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去,给韩泽昊留下一个侧脸。脸颊上粉粉的一片红晕,却是没有瞒过韩泽昊的眼。 “丫头,你这是害羞了吗?”韩泽昊含笑问道。杨曦扭过头瞪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脸愈发地红了起来,道:“不是!是这里太热了!”说罢,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实在牵强,有些懊恼地再次把头扭开。韩泽昊此刻心情很好,有心要逗逗她,便又说道:“是吗?我倒觉得这温度很是宜人呢!瞧着你也没有出汗哪,只是脸颊有些泛红罢了。或者,叫人煮些降暑茶来,你喝些降降温?”杨曦撇嘴,不答话。 韩泽昊作势要唤人来,杨曦觉得自己这会儿定是有些狼狈的,不能被旁人看了笑话去,有些懊恼地站起来,要往外走。韩泽昊忙拦住她,杨曦就抬头看着他,嘴扁起来,有些委屈的模样,道:“你这屋里头热得很,我要回自己房间,那降暑茶,你要喝就自己喝罢,我不要喝。”韩泽昊垂头轻声笑着,肩膀也有些轻微的抖动,杨曦轻轻推开他,道:“你就笑吧,我是要回去了的,你且自己在这里头笑个够吧。”韩泽昊收了笑,道:“好了,我错了,这还不成吗?好了,丫头,我不逗你了,你且留下,咱们再说会儿话吧。那陈明大概也快来了,咱们可不能让他起了疑心呢!” 杨曦撇撇嘴,又回到屋里,闷闷地坐着,也不搭理韩泽昊。杨曦觉得方才自己那副害羞,狼狈逃离的模样,实在是丢人。殊不知,韩泽昊喜欢极了她这个样子,正是可爱得让他心痒痒的。 那边陈明没多会儿就过来了,备了一桌的饭食,请他们去厅里享用。那些被韩泽昊派出去的下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陈明见他们手中抱着的东西,两坛陈年女儿红,一包鹿肉,一些新鲜瓜果,还有女子的胭脂水粉,眼神又是有些轻蔑。他此刻是认定了韩泽昊就是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女色的笨蛋王爷了,对他的提防估计又会少了许多。 杨曦有些佩服韩泽昊,她原以为韩泽昊只是为了支开那些人,才叫他们去买这个买那个的,竟还有着这么一层用意。看韩泽昊随意地倒了杯酒,与陈明喝着,突然觉得他应该还有一条尾巴,他这个模样,实在是像极了一只狐狸。 躺在床上,杨曦睁大眼睛,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房间里只剩下她有些激烈的心跳声。虽然韩泽昊让她不要管,安心休息,而她自己也确实是有些疲惫,连日的奔波,她附上的这具身体,是有些吃不消了,但仍旧是想等李莫言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个陈明到底囤积了老百姓多少的救命粮食。 大概到了凌晨两点左右,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杨曦想大概是李莫言回来了,赶紧披上外衣,头发也来不及打理,就去拍了隔壁韩泽昊的房门。韩泽昊知道她今晚定是睡不着的,有意等她,门只虚掩着,见她只披了件外衣,便把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 杨曦接过草草披上,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莫言,有多少?”“大概有五十万石。”李莫言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见他情绪有什么波动,但此刻,杨曦能明显感觉到李莫言的愤怒,大概是她自己也同样地觉得愤怒吧。这个陈明实在是太可恨了,竟然私藏了五十万石的粮食!再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妇人,还有她的三个孩子,杨曦真恨不能撕了他,或者把他给路曼,让路曼解剖了,看看这个人的身体构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做出如此狠心之事。 韩泽昊勾起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道:“如今我先留他的贱命,等灾情得到了控制,再同他算总账,让他为那些枉死的百姓填命!”韩泽昊到底是皇家子孙,与身俱来的霸气,让他此刻看上去更象是个冷酷的裁夺者,比起现代的法官,要更有威严。如果平日的韩泽昊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冷酷无情的黑暗杀手。 第二天韩泽昊便按照杨曦的计划,跟陈明讨论说要以粮税同商贾换米的想法。果然,那陈明是极力反对的,说是这样会让很多商贾有机可趁,会伤国本,说了好些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听得杨曦和韩泽昊都在心里冷笑连连。 杨曦实在是受不了陈明那虚伪的嘴脸,压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王爷,换就换嘛,先拿到米再说,咱们越陵国也确实不差这几户商贾的粮税呀。”韩泽昊在心里轻笑,这丫头是要让人家当成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呀!不过,这也不失为是一个有效的法子,既然人家认定了他是贪图美色的纨绔子弟,那也不差一个独断独裁之名。 “陈大人,你莫须多言,本王已经决定这么做了,皇上若怪罪下来,自有本王顶着,定治不了你的罪。你且去联系镇上的商户吧,就说是本王的口谕。”陈明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的目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陈明愤愤离去的背影,杨曦突然有一种想对他吐舌头的冲动。能让这个人又些小小的不爽,她也觉得高兴,做了那么多坏事,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百姓,现在这些小小的憋屈先当是零头,等事情过去了,且看你是什么下场。 过了几日,与官府换米的商户名单就出来了,看了粮仓的地点,果然没有那陈明私藏粮食的那个仓库。韩泽昊给李莫言一个眼神,当天晚上,那边的粮仓便起了一场莫名的火。第二日,韩泽昊状似无意地问起晚上的火,说是去看看灾情如何,陈明想要阻拦,杨曦又出来,嗲声嗲气地说:“王爷,人家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着了火的房子呢,带人家去瞧瞧嘛!”二人这次配合起来,较上次更加默契,韩泽昊立刻下令说备轿去昨晚火灾的地方。 见了那大堆的粮食,杨曦假装惊讶地说:“呀,王爷,瞧这儿有这么多粮食,不知是哪户商家的。怎的昨日交上来的商户都说他们粮食少缺,只能提供几千石呀,这不是在糊弄王爷嘛!”韩泽昊立刻怒道:“何人如此大胆!陈大人,这件事本官交予你去处理,叫这粮仓的主人赶紧来见本王,说说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为何囤积了这些个粮食,不肯换给朝廷啊!”陈明领命下去,杨曦瞧着他的嘴,大概是牙都要被咬碎了吧。 如杨曦料想的那样,一个商人模样的人前来认是那粮仓的主人。问他为何不拿这些粮食来与朝廷换时,支支吾吾地说是怕朝廷不兑现承诺。韩泽昊怒道:“你当本王是市井小儿,说话不算话的吗?真是混账!”那一身的暴戾之气,还真是跟电视剧里欠扁的庸人王爷像了个十足十。 之后,那些粮食自然是都上缴给了朝廷,韩泽昊也允诺说会免那人的粮税,陈明虽不甘,但也没有多言语什么。朝廷开仓赈灾,方圆百里受灾的百姓争先恐后地来官府领米,为了能尽快让百姓领到米,韩泽昊在镇子办了十几处的发米处,杨曦同韩泽昊也都亲自给百姓分发粮食。看着百姓领到米后,千恩万谢的模样,杨曦鼻子发酸,有些想落泪。 ------------ 治水 解决了百姓的温饱问题,治水就成了当务之急。韩泽昊早已带着李莫言去看过河坝的情况,估计是在甜蜜来的前几日,陈明抓紧时间不惜一切代价的治水行动起了些作用,河坝已经重新开始修了,没有修好的地方,用土包挡着,几个壮汉在一旁顶住,倒也没有多少水漏进来。只是那几个壮汉,各个都是神情疲惫,却不敢松殆因为一旦松懈了,便会被有大量的河水涌入,他们就会被水冲走。 韩泽昊的想法是抓紧时间修好堤坝,只是现在百姓都被紧迫的日子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疲惫不堪的百姓,韩泽昊不知道能不能动员他们参加治水建坝的事。杨曦倒是有一个不错的点子,治水并不一定是要把水堵住嘛。南方是种植水稻的,需要大量的水,可以把水引到需要水的地方,一边建堤坝,一边引水,就像生活拮据是开源节流一样的道理。虽然这样会需要更多的人手,但效果会好一些,百姓也可以早日摆脱水灾的困扰。 杨曦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韩泽昊歪头看着她,杨曦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韩泽昊含笑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点子?”杨曦“呵呵”笑了几声,并不作答。 韩泽昊前阵子的开仓赈灾赢得了大民心,这次动员百姓参加治水工作的时候,得到了百姓的大力支持。为了收集陈明贪污的罪证,韩泽昊还得扮演纨绔子弟的角色,让他觉得上次能筹到赈灾粮食不过是他幸运罢了。这次韩泽昊充当起了幕后的军师,李莫言暗中帮忙,明面上都是随行的一名富有治水经验的官员在做事,而韩泽昊每天要做的,就是和杨曦四处游玩享乐。韩泽昊倒还是挺喜欢这样的安排的,可以和杨曦长久地呆在一处,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也觉得很开心。 杨曦却是心里放心不下的治水的事情的,在见了那个妇人之后,她满心都是灾民的情况,总想为他们做些什么。虽然她不懂怎么修河坝,也不知道怎么引水,但是她还是想去看看,和大家一起尽自己的一份力,看着河坝一点点的建成,看着灾情一点点地被控制住。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在那儿看着,她都会觉得安心很多。 为了不让陈明起疑,杨曦总是会扮作刁蛮任性的模样,缠着韩泽昊或者李莫言说要出去玩,看看南方的风景。韩泽昊自然是了解杨曦的用意的,便总是宠溺地任由她“胡闹”,然后顺从地带她出去游玩。 看着杨曦含笑站在河边,时不时弯腰帮抗泥包的人扶一把,在这样混乱,有些肮脏的环境中,韩泽昊觉得她真的跟仙女一样,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想来,她可不就是个仙女吗?在他完全没有预想到的情况下,撞入他的世界,给他带来无尽的惊喜,看她沉着地救治濒死的病人,看她为了救人可以不顾一切,这样的女子,同仙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杨曦回头对韩泽昊笑,大声喊着:“韩泽昊,别傻站在那里,一起动手呀!”还从没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一起动手”?从来,大家对他说的都是“王爷,我去处理。”,哪里有人会对他用“一起”这个词。只有她,不会为他的身份捆绑住,能够平等地对待他,似乎在她的眼里,王爷同庶民是没有差别的。 突然有些好奇她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那样无拘无束的性格,却是十分地知书达理,说话做事都是极有分寸的,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还有她的三个朋友,也都是十分特别的女子,明明很有才能,但绝不外露,看上去问问润润的,骨子里却比谁到要倔强,不服输。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怎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她们四个如此特别的女子? 杨曦的一声呼唤打断了韩泽昊的思绪,原来是有人搬泥包的时候扭到了脚,杨曦叫他过去帮忙扶一下。韩泽昊在心里苦笑,这丫头,还真的是一点没把他王爷的身份放在眼里,会对他这般呼来喝去的,恐怕也只有她杨曦了。可是能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给老人家嘴对嘴做人工呼吸的事情都被指使着做过了,也不在乎帮忙扶一个百姓啦。 韩泽昊和杨曦一左一右扶着那人到树下坐着,杨曦脱下那人的鞋袜。那个男人是普通的庄稼汗,朴实得很,被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是身份尊贵的小姐伺候着脱鞋袜,感觉不是一般的别扭,扭捏着要自己来。杨曦头也没抬,端起他有些红肿的脚,说道:“还好不是特别严重,冰敷一下就好。”又对韩泽昊说:“你昨日不是才叫人弄了冰来吗?能不能叫人取些冰过来?我需要给他冰敷一下消肿。”韩泽昊点头,唤来李莫言,杨曦又叫李莫言顺便带些干净的布过来。韩泽昊看着李莫言施展轻功离去的背影,垂头笑了,杨曦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韩泽昊道:“我的贴身侍卫,现在倒是成了你的跑腿的。”杨曦撇撇嘴,不搭理他,垂头给那人揉捏脚踝。 李莫言拿了冰和布回来,还好李莫言轻功了得,冰带到这里也没有融化得太过厉害,杨曦用布包了些冰,敷在那人扭伤的地方。“你自己这样拿着,大概半小时,呃,就是一半再一半个时辰之后拿走。”杨曦轻声叮嘱着,那人有些愣愣地点头,杨曦便起身,又去河岸边,帮经过的人扶泥包去了。 韩泽昊走到离她大概几步远的地方,也帮着经过的人扶泥包。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他早就知道,所以,要配得上她,自己也要同样地待人友善才可以。 ------------ 查办陈明 在修建河坝的同时,韩泽昊也没有忘记陈明,他对百姓的种种恶行,他已经知道了。在修建河坝的时候,就从百姓口中知道了这个陈明的底细。他原是那户部侍郎陈全的侄子,三年前被考上了进士,那陈全就把他派到了这富饶的南方之地。这陈明,仗着背后有陈全撑腰,在这里作威作福,没为百姓做过什么好事,坏事倒是没少干。到了这里不到一年,就抢了李家的闺女做小妾,逼死了李家老汉。每月总会派手下去收什么治安费,说是官府的衙役为了维护镇子的平安很是辛苦,大家要知恩图报,给他们些买酒水的钱。三年之内,那陈明竟然能在这个镇子上置办四处房产,他对百姓的压迫由此可见一斑。所以要处办这个陈明,人证就有很多,镇子上的百姓都可以来做证,现在就差一些物证,他要让那个陈明无法翻身。还有陈全那个老头,早就知道他是个偏私的人,这回也要顺带着治了他。 灾情得到了控制,镇子也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商户也都重新开始做生意了,韩泽昊便天天都带着杨曦在街上逛,每日都取外面的餐馆吃饭。韩泽昊会隔三差五地让陈明介绍一些好吃的餐馆,或者好玩的地方,陈明每每都会露出鄙夷的神色,但总会告诉韩泽昊一些餐馆或游乐场所的名字。杨曦现在倒是有些喜欢看到那个陈明眼神中的鄙夷了,因为每次这个时候,她就知道他是放松了对他们的警惕的,这样会方便他们找到他贪污的罪证,将他绳之以法。 每次去的餐馆都是陈明推荐的,李莫言暗地里查过,有几户是陈明的产业,那么,他们这里的帐本,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有几处虽不是陈明名下的,但都与他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要查陈明的老底,这些地方可以提供很多线索,就看他们如何取得了。 韩泽昊与杨曦在餐馆吃饭的时候,杨曦总是会拉着老板问些这里的风土民情,然后,自然而然的聊到这里的知府陈明。杨曦这样美丽的女子,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抗得了她睁大眼睛同你说话时的可爱模样,不管是年纪稍长的老者,还是年纪较轻的壮年,都会愿意同这样的女子讲话,并且不会对她起什么怀疑。 虽然韩泽昊很不屑于用美人计,更不愿意让杨曦出卖色相去换取一些信息,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杨曦用美人计是用得极好的,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并能很好地加以应用。不出五天,在白天杨曦用“美人计”打探消息,晚上李莫言做梁上君子之后,他们搜集到了关于那个陈明的罪证。包括了他名下几处餐馆的帐本,上面有每月交给他的银钱的记录,还有镇上几家较大的餐馆,客栈每月贿赂给他的银钱记录,最重要的自然是他囤积粮食的记录了。 在陈明家的书房里有一个暗格,李莫言在他家梁上呆了三个晚上,终于是知道了机关,在夜深人静之后进入暗格,找到了陈明用来记录每月进账,还有囤积粮食的记账本。这一本本帐本,还有两家客栈的老板被韩泽昊威逼利诱成证人,加上全镇的老百姓,陈明这次是在劫难逃。 记账本丢了,陈明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也会猜到是他们做的,定会趁早逃离,韩泽昊便派了李莫言,还有一些从明都跟来的侍卫,一起去陈明的家,连夜就要收监了他。李莫言得名后迅速召集人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陈明的府邸。 只是,他们到底是住在人家的别院,这里的丫头到底是陈明的人,虽然韩泽昊已经将人全部派去做事,但风声还是走漏了。李莫言带着人马娶到陈明府邸的时候,他们正在后门准备驾马车离开。陈明见了李莫言,驾了马就跑,李莫言自然是不会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逃脱的,也是驾着马就去追,留下其他人将陈明的家眷扣留下来。 陈明毕竟也是官宦子弟,身边有几个誓死保卫的死士,一直护在陈明左右。李莫言空有一身武艺,却被一群不顾命的人缠住,无法施展。陈明一边驾马一边回头看李莫言和那群死士纠缠,口中还在喊着:“你们替本府拦住这人,日后本府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若是丢了性命,本府也会好好安排你们的家人。只要不背叛本府,以后多的是你们的好处。”这陈明知道李莫言是韩泽昊身边第一大护卫,身手十分了得,且对韩泽昊忠心耿耿,自然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倒戈放自己走,便只能让自己的护卫拼死护自己的周全。 李莫言眼看着陈明就要逃脱,情急之下,拔出腰间的软剑,透过两个护卫之间的间隙,向前用力,将软剑掷向陈明。陈明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剑飞向自己,慌忙躲闪,却也还是被刺中了右肩。李莫言这把软剑,是皇上御赐之物,是上好的玄铁,由数名铁匠轮番作业,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才铸成的,十分锋利,削铁如泥。李莫言一直随身携带,环在腰间,即使入宫也不必上缴。平日里很少有机会用到这剑,今日情况紧急,李莫言才想起用这宝剑斩杀了那奸臣。 陈明的右肩被刺出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流下,但性命攸关之时,他也顾不得手臂上的疼痛,已经奋力策马,一路逃到了树林之中。李莫言眼看着陈明消失在自己眼前,愤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身边这几个死士实在难缠得很,即使到了现在,他们的大人已经逃脱,也不肯离开李莫言半步,死死地用身体挡住了李莫言的去路。 陈明逃脱,李莫言只能在树林前守着,等韩泽昊前来。韩泽昊赶来之时,看到李莫言颇有些无奈地在与几名侍卫模样的人打斗,看得出来,李莫言并不想伤了他们,那些人虽是有些武艺在身,但在李莫言面前,那些只不过是花拳绣腿,若是李莫言真想杀他们,他们早就没命了。韩泽昊一声令下,十几名侍卫便上前把那些死士收拾妥当,都捆绑了起来。 李莫言来到韩泽昊身边,告之方才发生的事情,韩泽昊点头,让李莫言带着人进树林搜查。虽然知道进了这树林,想要找到陈明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有一点希望,就不能放过,他韩泽昊从来不是个会妄自菲薄的人。 杨曦知道陈明逃走之后,气愤地拍了桌子,道:“这么个可恨的人,竟然让他逃了!莫言应当多扔几把剑过去,抓不住他也得让他失血过多致死!”韩泽昊有些好笑地看杨曦恨得牙痒痒的模样,道:“果然是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杨曦扭头瞪他,道:“你知道还总是调侃我,当心哪天我也让你不好受咯!”说罢,还扬了扬拳头,以示威武。 李莫言带着十几个侍卫在树林里搜了两遍都没有找到陈明,沿路的血迹也到了河边就断了,想来是那陈明在河边清洗了伤口后离开了。杨曦撇撇嘴,对李莫言说:“莫言,你那剑上该涂点什么毒药,只要破了道小口子就能要了他的命的那种,这样找起来就方便啦!”杨曦大概真的是电视剧看多了,武侠电视剧中的桥段信手拈来。不过似乎武侠电视剧的编辑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的,李莫言点头说:“谢姑娘提醒,回明都了莫言就去找金师父要些夺命散去。”杨曦囧。 ------------ 杨曦被绑 陈明逃走后,韩泽昊连夜就带人审了他的管家,师爷,还有一干家眷。有些被抢了做妾的,证实是无辜的之后,就被放回家与父母团圆了。那个管家还有师爷,是韩泽昊审问的重点对象,被分别关在两个重点看护的牢房之中。 一开始的时候,那两人还有些嘴硬,咬着不肯说。后来不知韩泽昊用了什么方法,两人竟然倾盘脱出,把那陈明是如何增加苛捐杂税,又是如何向百姓收取保护费,怎样与各商贾勾结欺诈百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通缉陈明的皇榜也在全国范围内贴出了,韩泽昊还派了人去附近的每个药铺守着,陈明受了伤,总会需要一些药的。按杨曦说的,即使李莫言的剑没有伤到他的要害,但看地上流的血,他的动脉肯定是伤了的,他需要一些止血的药,要不然真的会失血过多死掉的。所以让人特别注意那些买止血药的人,陈明可能不会自己去买,所以一定要盘查清楚。 只是,那陈明竟然藏得十分隐蔽,五六天过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不知道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韩泽昊派出的人依旧在寻找中,杨曦虽然对陈明没被抓到有些愤愤不平的,但是他的家产都被韩泽昊用来做灾后重建,帮助老百姓重新建立起他们的家园了,总算也是一种补偿。 那日,杨曦和韩泽昊从官府出来,重建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看着百姓脸上高兴的笑容,杨曦打心眼里觉得高兴。走在如今已经渐渐恢复了平日的繁华的街道上,看着街道两旁叫喊买卖的人们,杨曦笑嘻嘻地和几个认识她的百姓打着招呼。 走至一家丝巾摊前,那老板执意要送杨曦一条丝巾,杨曦推脱了好久,人家却是一定要送一条给杨曦,说是杨曦和韩泽昊救了全镇百姓的命,一条丝巾只是一些小小的心意,希望她一定要收下。杨曦有些窘迫地看了韩泽昊一眼,韩泽昊道:“这也是人家的心意,你就挑一条喜欢的吧。”杨曦讪讪地垂下头,以前也有病人会送东西给她,有些是自己家里开店的,送一些店里卖的东西,有些是特地买了送给她的,她是一律拒绝的,后来还有病人的家属特地订做了一面锦旗送给她,她实在推脱不得才收下的。 低头认真地挑选了丝巾,韩泽昊反手站在一旁,也垂头,默默地看她挑选,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宠溺。杨曦选了一跳白色的手绢,一个角上绣了一朵小小的荷花,看上去简单而不失优雅,很合杨曦的心意。韩泽昊也觉得这手绢很适合杨曦,同她的人一样,简单却很也美艳动人。 告别了那摊主之后,两人在一家餐馆坐下,准备在店里吃了午饭。韩泽昊被老板唤走,说是有一副古画,想叫三王爷帮忙鉴赏一下。韩泽昊离开之后,杨曦一人坐在那里吃着可口的饭食,趁韩泽昊不在偷偷喝上一口甜酒,很是惬意。 突然,有一块白布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浓重的乙醚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腔,杨曦屏住呼吸,想尽量保持清醒。张嘴想咬舌尖,用刺痛来唤回自己的理智,可是一张嘴,乙醚的味道就窜进了口腔,她一下子陷入了昏迷。 朦朦胧胧地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手脚有些施展不开,大概是被放在一个箱子里了。回想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想自己大概是被人绑架了。韩泽昊被那老板叫去赏画,不知道那老板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是故意去引开韩泽昊的。韩泽昊回去发现她不见了,该是如何地着急?此刻是不是正急切地在找她?到底是什么人绑了自己?明知道韩泽昊是当今的三王爷,还敢绑架她,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一个个问题充斥在杨曦的脑中,她的头脑此刻还不是十分清楚,有些昏昏沉沉的,大概是乙醚的药效还没有过去。 杨曦在箱子里又呆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才停下来,然后听见有一道有些尖锐的男声,在说:“待会儿把再给这丫头灌点迷药,主子说这丫头鬼灵精得很,醒着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呢!”杨曦撇撇嘴,看来是认识她的人做的,那么那个人肯定知道韩泽昊,知道了韩泽昊的身份之后,还能在韩泽昊眼皮子底下将她掳走,胆子还真是不小,看来不是为了财,那么,一定是与他们之间有些恩怨的,最近的那个可以算得上有仇的,就只有那个陈明了。看来,他也是按捺不住了,躲了这么久,终于是要爆发了吗? 箱子被打开,杨曦赶紧闭上眼睛假装昏迷。有两组脚步声,也就是说是这里至少有两个人,杨算上那被绑起来的手脚,曦在心里暗暗计算着现在逃跑的几率,几乎是等于零。被人从箱子里抬出来,放在地上,根据触觉可以判断出,是石子路,那么她现在应该已经不在镇上了,他们是怎么把她这么个大活人带出城的? 有人抬起她的头,杨曦问道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还夹杂着乙醚的味道,这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迷药吧。还好刚才自己醒了,要不然还真的要一直昏迷下去了。有人扒开她的嘴巴,把药汁灌进她的嘴巴里,杨曦故意顺着那人扒她嘴的力道张开嘴巴,药汁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还有一些没流出来的,杨曦含在口中,没有咽下。那人以为杨曦已经喝了迷药,便安心地叫来另外一个人,一起把她抬进了一个屋子。 那些人把她抬进屋子之后就离开了,杨曦睁开眼,四下张望。这个屋子应该是跟电视剧里所谓的茅草屋差不多,看起来有些破旧,但很明显,最近有修整过,打扫得也还算干净。她现在应该是被放在床上,这张床,显然是后来添置的,很是宽敞舒服,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整个屋子没有窗户,是完全封闭的空间,在这个天气,有些闷热,让她觉得有些压抑。 外面传来脚步声,杨曦赶紧恢复刚才的姿势,闭上眼睛,屏息等待着。她有一种预感,这次来的人里,会有这件事情的主谋,她刚才的猜想及讲个得到验证。门被打开,脚步声有些凌乱,大概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刚才那个尖锐的声音在说:“主子,刚才已经给那丫头灌了迷药,一时半会儿肯定醒不了,请主子放心。”然后有另一道男声响起,“干得好!这丫头长得实在标致,可惜跟了韩泽昊,不然我定要尝尝这么可人的女子的味道。”杨曦在心里暗笑,果然是他,那个陈明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大,竟然在这个时候就敢绑了她。只是他绑自己要干什么呢?绑了自己,不是更容易被抓到吗?如果他就此藏起来,还可能不会被抓到,如果绑了自己,不管韩泽昊是否对自己有意,都是对他的一种挑衅,韩泽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陈明,到底是什么目的? 在杨曦出神的当,有人在床前坐下,伸手抚摸起她的脸来。那只手有些粗糙,想来是个练武之人,手掌有些厚,估计是个生活富足之人。手上还有些手汗,沾在杨曦脸上,让她忍不住一阵恶寒。她怎么就忘了那陈明是个好色之徒呢?!说句有些自恋的话,这具身体,如果在现代,绝对是可以当“宅男女神”的呀! “小脸摸着可真顺溜,这韩泽昊果然是有福气,这么美丽的姑娘,要是给我当小妾可多好呀!可惜跟了韩泽昊,只能白白牺牲了。”那个陈明,边摸杨曦的脸,边喃喃自语着。杨曦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吐出来了,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厌恶过与人的身体接触。这个陈明,比路曼的解尸房里各种各样腐烂的内脏还要恶心。 “主子,那个韩泽昊已经开始全城搜人了,我们什么时候派人送信过去?”又是那个有些尖锐的声音,这次杨曦听到这个声音却没有那么恶心了,不管怎么样,他的出现让那个陈明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脸。韩泽昊已经开始找她了,想到韩泽昊,杨曦突然觉得好安心,她相信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她对韩泽昊,就是无条件地信任的。 ------------ 寻找杨曦 再说另一边,韩泽昊随那老板去赏画,这副画倒是上品,画工十分了得,但对韩泽昊来说,也不过是个俗物,皇宫里什么宝贝没有,哪里会在意这么一副画。惦记着杨曦,韩泽昊很快同那老板告辞,回到两人就餐的桌子旁时,却没见到杨曦。找店小二问,店小二说见那姑娘同几个男子一同走了。韩泽昊赶紧冲出餐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哪里还有杨曦的影子。 回到别院,想看看杨曦会不会是自己回去了,李莫言却说没见到杨曦。韩泽昊当下心里就是“咯噔”了一下,他大概能猜到杨曦是被谁带走了,她那般温和的性格,和最近发生的事情,除了陈明,他想不到第二个有绑架杨曦的动机的人。 李莫言立刻就带人去找,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身材娇小,长得十分好看,眼睛很大,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穿着一件白色长衫的姑娘。可是一天下来,整个镇子都走遍了,也没有一点关于杨曦的消息。韩泽昊责怪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在陈明还没有找到的情况下,把杨曦一个人留在那里,让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李莫言也在自责,若不是他当时没有抓住陈明,让他跑了的话,现在他又怎么能抓了杨曦呢? 突然,韩泽昊站起来,那个餐馆的老板,他找自己去赏画,说不定也是故意安排的,那个老板可能是陈明的人。韩泽昊到那个餐馆的时候,小二正在插门板,见了他,忙行李,道:“王爷,怎么这么晚过来啊?我们这都要关门了,厨子也都走了。”韩泽昊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本王是来找你们老板的,去把你们老板叫来。”那店小二见韩泽昊脸色不好,也就不多说什么,到后堂去喊他们老板。 那老板见了韩泽昊也是一惊,韩泽昊看着他,心里在冷笑。他突然想起以前听顾柳晴说的,如果一个表情持续超过一眨眼的时间,那么,这个表情多半是假的,也就是说,那个人是在说谎。这个老板,惊讶的表情从出了后堂的门开始,持续到了与他行李的时候,那就是说他这个表情是假的,那么,他可以肯定,这个老板与杨曦被绑一定有关系。 “王爷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那老板毕恭毕敬的模样,让韩泽昊有些想动手的冲动,但为了杨曦的安危,现在还不是与他挑明的时候。韩泽昊盯着他,问道:“今日我同杨姑娘一同到你店里吃饭,你邀我赏画的时候,杨姑娘就被绑了。本王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所以想来问问你,你觉得本王会不会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人大概是猜到韩泽昊会这么问,大声喊冤,道:“王爷这是在怀疑我与奸人合伙绑了杨姑娘吗?小人哪儿有这个胆子啊?明明知道杨姑娘是王爷心爱的女子,还绑了她,这不是与王爷作对吗?小人可没有这个胆子呀!王爷切莫因为心急冤枉了小人呀!”韩泽昊心里已经由了答案,这人大约是不会承认的,如果硬来,只怕连这唯一的一条线索也会断了。 “那你倒是告诉本王,怎会如此巧合?”韩泽昊还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那老板早就想好了说辞,道:“小人猜想,那奸人定是一直跟随着王爷和杨姑娘,伺机绑架,只是王爷一直是寸步不离,他一直未能得逞。正巧今日小人得了副好画,想邀王爷一同鉴赏,给了那奸人可趁之机。说来也是小人的过失,杨姑娘到底是在小人店里出事的,也难怪王爷会怀疑小人,小人也实在是有罪。”他说得痛心疾首,韩泽昊倒是为他能想出这么个好借口在心里鼓掌。“可能是本王当真心急了,失了方寸,掌柜的不要放在心上。”韩泽昊收拾好脸上的表情,那老板便道:“小人也知道王爷这是关心杨姑娘,小人明白。”“那本王就先回去了,今日冒昧叨扰了。”说罢,韩泽昊便起身离去,李莫言紧随其后。 “王爷,是否已看出了那老板的不妥之处?”离开了那餐馆,李莫言轻声询问。韩泽昊点头,道:“莫言,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这人言语倒是不闪烁,答得极好,只是,这些都是事先想好的,说话如此流利,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思维还如此畅顺,定然是有问题的。你带人盯着他,切勿打草惊蛇。”“是!”李莫言领命后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独自走在漆黑的街道上,心里满满的都是杨曦明朗的笑容。早上还陪她在这里挑了条丝帕,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自己,寻求帮助,此刻却是不知道在何处了。那陈明是狠毒之人,亦是轻狂之徒,杨曦生得如此好看,若是那陈明生了歹心,杨曦手无缚鸡之力,可要如何反抗。她现在定是相当无助,自己却无能为力,韩泽昊好是懊恼,从来没有这般地觉得自己无用过。 ------------ 被绑后 那群人走了之后,杨曦睁开眼,她身体里面的麻药药效已经散失了,虽然头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但身体已经有些力气了。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那些人好像是认定了她现在不会醒,竟然没有人在门口守着,只有两三个人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杨曦动了动手和脚,他们不知道是打得什么结,紧得很,看来掳人勒索的事情,他们干得还真是熟练呢! 这个屋子里只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看来这里原来是用来住人的,那个陈明,虽然绑了她来,倒也还算厚道,没有把她扔到电视剧里那样的破庙或者仓库之类的地方。杨曦再次打量起这个房间,这里应该是这阵子陈明躲藏的地方。再看看外面的天,才蒙蒙地发黑,也就是说,现在才傍晚,这个时候在现代应该是六点左右。刚才到这里的时候,天还是亮的,那个时候应该就是五点半的样子。被绑的时候,她正在吃午饭,大概是十二点左右。也就是说,他们从绑了她,到运她到这个地方花了大概五个小时,不包括把她装进箱子里的时间。按照刚才在箱子里的感觉,他们应该是用一个木轮车推着她走的,人类正常不行的平均速度是五公里一小时,那么,这里距离中午吃饭的地方大约有二十五公里的样子。 韩泽昊大概会先从镇子开始找,镇子并不算大,应该用不了一天,明天韩泽昊应该就会搜到这里。这些人好像是故意要用她引韩泽昊来,那么,今天晚上大概就会有人给韩泽昊书信,让他来这里。他们一定布下天罗地网捕获韩泽昊,那个陈明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定会知道韩泽昊身边有个李莫言,他上次就是被李莫言伤了的,那么这次,他一定会让韩泽昊自己过来,不带任何侍卫。按照刚才的情况来看,陈明手下至少有十来个人,韩泽昊武功再高,恐怕也是寡不敌众,而且敌在暗,他在明,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杨曦开始有些担心韩泽昊了,刚才的分析下来,杨曦大概知道陈明掳她来的目的了。韩泽昊让他变成了通缉犯,从一个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知府,变成一个只能躲藏在这种茅草屋里的通缉犯,他定是恨极了韩泽昊的。如今通缉陈明的皇榜贴得到处都是,他的生活应该有些窘迫,他绑了她来,大概是为了报复。他已经知道自己现在无路可走,也不愿意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所以孤注一掷的,想要和韩泽昊同归于尽。他也许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去伤害,甚至杀死韩泽昊。 这个想法让杨曦猛地一怔,韩泽昊是断然不会放她在这里的,可是他一旦过来,那么等待他的,就会是这不顾自己性命的厮杀,他要怎么保全自己?韩泽昊一旦过来,他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杨曦虽然知道韩泽昊是从小练武的,但他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她也不知道,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只剩下对韩泽昊满满的担心。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左右,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没有点蜡烛,杨曦只能朦胧地判别事物的时候,门再次被打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来,杨曦赶紧闭上眼睛。“她怎么样了?”这个声音是陈明的。“应该还在昏迷中,迷药的量下得很足,大概要到明天才能醒来。主子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再给她喂一碗迷药好了。”这个有些尖锐的声音,杨曦也认得,估计是陈明的得力助手。“不用了,要是明天韩泽昊到的时候,她还没有醒过来,就有些麻烦了。你们好好看着她,别让这丫头生出什么事来。”“是”然后门又被关上了。 杨曦猜想,他们应该已经告诉韩泽昊明天去哪里见面,说不定会像电视剧里一样,用箭射一张纸过去,落在韩泽昊房间的门上,上面可能会这样写:想救杨曦,明日午时某某小树林,只能单独过来,否则就等着给杨曦收尸。 想着,杨曦自己也笑了,自己还真的是被电视剧荼毒得不轻呢!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去想这些奇怪的东西。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可能地了解现在的情况,并且为明天可能会有的恶战做好准备。即使帮不上韩泽昊什么忙,也不要成为他的负担,让他落到陈明的手上。 ------------ 恶战前夕 韩泽昊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正走在回别院的路上,满心都是杨曦,也没有注意前面的路。一个老妇人撞到他身上,他扶了那老妇人起来后,便又向前走,走了几步才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衣服里有一张纸,他赶紧把纸展开,上面赫然写着:要见杨曦,明日已时城外黄土坡。他赶紧去追那老妇人,可是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回去之后,李莫言说要带人悄悄尾随,绝对不会让人发现。韩泽昊却是不敢拿杨曦的生命开玩笑的,让李莫言晚半个时辰再出发。李莫言想说什么,但是他对韩泽昊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下了决心,一定不能让王爷受伤。 那个不眠之夜,杨曦在城外的小茅屋,想着韩泽昊,想着他现在是不是很着急?是不是也同样的在担心自己?明天他来了之后,陈明会用什么样的贱招对付他?韩泽昊在城内的别院里,想着杨曦现在到底在哪里,她是否安全?陈明有没有对她做什么?想到陈明可能会玷污了杨曦,韩泽昊就有种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动。 人就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等待要面临失去了,才开始珍惜。在分开之后,两人才真正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在对彼此的担心中,那份淡淡的却又强烈的爱恋,才真正地被认识到。 杨曦一夜无眠,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进来查看她的情况。她知道他们希望她能在早上醒来,然后亲眼看着他们是如何对付韩泽昊的。所以,在陈明进来的时候,杨曦就不用再闭眼假装昏迷了。 清冷的眼看着陈明,道:“若我是你,既然已经逃脱,便不会再招惹他。”陈明知道杨曦是个聪明的女子,但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如此坦然,看不出丝毫的胆怯。陈明回道:“杨姑娘果然是个奇女子,只可惜,今日你落入我手,再聪明也只能成为过去。今日我就要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将那韩泽昊斩杀在我的刀下的。他那侍卫送我的一剑,我定会在他身上双倍奉还。”杨曦这才注意到,陈明的右手并不是十分利落,想必是李莫言那一剑将他伤得十分厉害。 “韩泽昊是何许人,你以为他真的会那么傻地等你布下天罗地网将他困住吗?你实在是太小看他了。”杨曦的眼依旧清灵,她对韩泽昊有信心,即使担心他会受伤,她也相信,韩泽昊不是这种会任由别人摆布的人。 那陈明冷冷一笑,道:“纵使他韩泽昊有三头六臂,今日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若是你真对他有意,倒不如同求我,我也许会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杨曦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嗤笑,道:“若你有这本事,我且候着看你表演。”说罢,闭上眼不再理会他们。 韩泽昊独自赶到黄土坡,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地形,他很清楚地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抓住陈明,而是救回杨曦。现在在韩泽昊的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比杨曦的安全更重要。 这个黄土坡,其实不过是个小小的黄土堆,大概是因为在城外,很少有人来,有些荒凉。几棵看上去有些年份的高树,用来做掩护倒也是不错的,那陈明倒是会挑地方。说不定此时,那人已经到了,只是不知躲在哪里,正盯着自己呢。 “三王爷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为了个女子,竟然孤身犯险!”陈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韩泽昊脸上浮现一抹笑。陈明出现了,意味着杨曦也在这里。虽然只是分开了一天,但韩泽昊觉得这一天比一年还要难捱。此刻终于能见到杨曦了,他的心终于也可以安定下来了。 杨曦的双手被反绑着,两个男人压着她出现,陈明站在前面,一手摸上杨曦的脸,笑得有些淫荡,说道:“王爷真是好福气,这杨姑娘果然是个尤物,也难怪王爷这般珍惜了。只不过,也可惜得很,这么好看的姑娘,大概也是要随王爷一起,去吃元宝蜡烛了。” 在陈明的手触碰到杨曦脸的时候,韩泽昊脸色一寒,杨曦也没有看清韩泽昊的动作,只是看见银光一闪。陈明虽躲闪了,但手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原来是韩泽昊飞出了一柄小小的银刀。 杨曦抿嘴笑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身手这么好。”韩泽昊看向杨曦,眼神柔和得几乎要将人融化,与方才看陈明的冷冽眼神完全不同,仿佛是两个人,一个是阎王殿的罗刹,一个是九天之上的慈善菩萨。 “那今日便让你见了。”韩泽昊嘴角含着杨曦熟悉的宠溺微笑,杨曦也同样地对他笑,说道:“好呀,那我便等着看你表演咯。”她的尾音甚至还有些上扬,声音也很是清脆,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狡黠,就好像是平日里偶尔的撒娇。 杨曦现在并没有昨晚上那么害怕与担心了,韩泽昊就这么站在那里,他们只隔了几步远。她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不管是对自己的宠溺温柔,还是对那陈明的狠戾不屑。他就那么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比什么都能让她安心。 韩泽昊也同样的放下了心,杨曦穿着的还是昨日的衣服,虽然被绑着,有些狼狈,但身上并没有伤口,脸色也还算不错,可见那陈明并没有为难于她。她面色平淡,看不出一丝慌张胆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也能保持着淡然,韩泽昊心里生出一股骄傲,这便是我心爱的女子。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杨曦还能如平时一般,对韩泽昊撒娇,对陈明来说自然是有些没面子。如果他们并未把他放在眼里,那么,他必须要做些事情,提醒他们,现在不是在他们的王府中,不是他们打情骂俏的时候。 ------------ 恶战 陈明脸上眼中闪过一道狠戾的光,他看向韩泽昊,沉声道:“三王爷,杨姑娘,你们不必急着在这个时候互诉衷肠,待到奈何桥上,你们有的是时间缠绵。”杨曦心里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看韩泽昊的样子,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风度,只是多了些狠戾的感觉。他应当是有本事全身而退的,只是他不可能放下自己不管,杨曦微微皱眉。 她很想象电视里的女主角那样,大声喊“王爷不必管我!”,可是,这并不是在拍电视剧呀!第一,她本身并不想死,这算是自己第二次活下来,经历了那场雪崩,她更加珍惜这第二次活下来的机会;第二,她了解韩泽昊,韩泽昊是不可能放下她不管的。那句话,其实不过一句废话,女主角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为了博得更多观众的眼泪和赞叹罢了。 韩泽昊望了杨曦一眼,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杨曦勾起嘴角,也回了他一个笑。韩泽昊收回视线,正视陈明,眼神早已不复方才的柔情,变得清冷,沉声道:“你有多少本事,尽管可以使出来,只不过,此事与杨曦无关,莫伤了她。”杨曦皱眉,但并未多说什么,这个时候,她帮不上他什么,只能尽量不要让他为自己分了神,让陈明有机可趁。 陈明冷笑,道:“王爷到了这个境地也还要保持你那高贵的皇室风范吗?如果你肯低头求饶,说不定我会放过你的。”韩泽昊抽出腰间的软剑,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道:“上回你被莫言用软剑伤了,我这剑,却是比莫言那把还要利些。” 陈明脸色一寒,用眼神向左右两边的手下示意,然后从周围的树上,便跳下了好多人,杨曦细细数了一下,现在连陈明在内,他们一共有十八人。再看向韩泽昊,他仍是一脸的笃定,仿佛眼前这些手里提着亮闪闪的刀剑的,不过是些小丑,只为了博他一笑罢了。 那些人围成一共圈,将韩泽昊围在中间,大有以肉相搏的气势。陈明和那个声音尖锐的男子用刀架住杨曦,站在那个圈外,旁观者一般看韩泽昊同那些人厮斗。韩泽昊头都没有抬,只是挥动着手中的软剑,那柄剑仿佛是活物一般,在他手里游走,与对方的刀剑相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杨曦站在那里,神色未变,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个在厮斗的圈子,架在她白嫩的脖子上的那柄剑,仿佛不过是一个装饰品,她完全不在意。看着有人拿着刀要砍向韩泽昊,阳光下,那刀闪着亮光,逼近韩泽昊,杨曦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心已经跳到了喉咙口,几乎要蹦出来了。韩泽昊头也没回,将手中的软剑通过手臂与身体的缝隙,插入,直刺那持刀者的身体,再拔出,那人便倒地了。鲜血随着韩泽昊拔剑的动作迸溅而出,洒得韩泽昊的白色长袍上斑斑点点,仿佛是泼墨画一般。 韩泽昊此时就象是古装武侠剧里的大侠,以一敌百,也未见慌乱,虽总有人提剑或拿刀挥向他,却总会在最后的时刻被他一剑刺入身体,然后倒地。大概是过了十几分钟,他身边的人已经从原来的十六个减为现在的九个了。杨曦暗暗松了口气,韩泽昊有本事在十六个人的包围下放倒七个人,那么要在九个人的包围下放倒他们,也一定是可以的。 陈明也在一旁看着,每次有人将刀剑挥向韩泽昊的时候,他就会眯起眼睛,待那人被韩泽昊放倒后,他又睁开眼,同时鼻腔放大。终于,陈明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不满,拿过驾着杨曦的剑,道:“三王爷,您大概是忘了,这杨姑娘还在我手上呢!伤了我这么多的人,你就不怕我在杨姑娘身上,以同样的方法刺几个洞出来吗?杨姑娘这细皮嫩肉的,我大概不必像王爷这般费劲,轻轻一划,瞧,这就是一道血迹了。”陈明将剑在贴着杨曦的脖子,轻轻一划,杨曦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然后就是有些刺痛,血便流了出来。不过陈明用力很轻,大概只是割破了毛细血管,并未伤到大动脉,杨曦在心里估量着。 韩泽昊见陈明在杨曦脖子上割了一道血痕,当下红了眼,道:“你敢伤她,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说罢,还未等陈明反应过来,已经冲破那九个人的包围,提着剑直冲向陈明,陈明慌乱地拿那把架着杨曦的剑去抵挡。 陈明在慌乱之中,已经顾不得架住杨曦,只是拿着剑去抵挡韩泽昊一轮轮没有间隙的攻击。杨曦被推到一旁,摔倒在树上,扶住树干勉强站住,看陈明的手下一齐冲向韩泽昊,韩泽昊却是仿佛在无人之地,一步步地逼向陈明,手中的软剑一次次地刺刀陈明的身上。陈明接得十分狼狈,身上破了好几道口子,血染红了他的衣服。 陈明瞥见了在一旁的杨曦,伸手想要去将她抓来,却被韩泽昊一剑刺中手臂,正是上次李莫言刺的那条,一时间,他几乎都握不住剑。那个尖锐嗓音的男人,眼看着主子命在旦夕,一咬牙,离开那个攻击圈,冲向杨曦。 杨曦满心都在韩泽昊身上,哪里顾得了自己这边是什么情况,等反应过来那人要抓自己威胁韩泽昊的时候,慌忙躲开,却已经来不及。被那人拽住手臂,一把带入怀中,反手扣住,一把剑便架到了脖子上。 韩泽昊看到有人退出攻击圈,当下就知道他是冲着杨曦去的,舍了对陈明的攻击,脚尖点地,纵身向前。此时他眼里只剩下杨曦,无暇去估计身后的那些人,被人趁了机,一剑刺中了左肩,韩泽昊眉都没有皱一下,依旧将手中的剑刺向那人。却因着刚才有人偷袭,给了那人可趁之机翻身躲开。 “三王爷,若是不想让杨姑娘白嫩的脖子上再添一道伤痕,便放下你手中的剑。”那尖锐的声音在杨曦的耳畔响起,杨曦只恨不得将这人揉碎了。不愿变成韩泽昊的牵绊,却还是被人利用来威胁他了。看着韩泽昊流血的肩,杨曦只觉得心都被揪在了一起,麻麻的。 韩泽昊看杨曦也是同样的感觉,那把剑架在杨曦的脖子上,比方才自己被刺了一剑还要来得痛。看着杨曦脖子上已经干涸了的血渍,韩泽昊恨不能将面前这些人给千刀万剐了。他如此珍惜的人,被他们绑了,伤了,他们算何物?敢如此待她? 韩泽昊怒极,挥剑刺穿两个前来挡住他的人,直冲向杨曦那边。架着杨曦的那人慌忙躲闪,向后退到树边,眼看着就要被韩泽昊的剑刺到,忙把杨曦往前推,韩泽昊伸出左手,抱住杨曦,剑却没停,直刺向那人的心窝。 杨曦被韩泽昊护在怀中,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带着一点血腥味,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他的心跳,通过两人紧贴在一起的皮肤,传给她,是规律且有力的,告诉她他现在状况并没有很糟糕,让她能稍稍放下心来。抬头,看他冷峻的面庞,平日里温和有礼的人,此刻就象是索命的判官,眉头微锁,在刺向那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改变。 韩泽昊拔出剑,带着杨曦一个转身,血溅出,飞滴到他背上。垂头,杨曦正痴痴地看着自己,抿嘴笑道:“如何?”杨曦也对他微笑,道:“很好。”两人一问一答,一共四个字,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韩泽昊一个旋转,右脚向后,两个提剑的人便倒地了。陈明此刻少了大半的手下,杨曦也已经被韩泽昊抱入怀中,想必过会儿李莫言就会来了,若想除掉韩泽昊,就必须要赶快了。大概是穷途末路之中会激发人的潜能,那陈明提起剑,冲下韩泽昊,韩泽昊护着杨曦后退,速度有些慢了,手臂被划了一道,另一只手扬起,陈明的腹部便刺入了一把软剑。 杨曦紧张地抓过韩泽昊的手臂,汩汩地流着血,皮肉外翻,有些渗人。杨曦见过很多血腥的场面,多次亲自切开人的皮肉,直接见到心脏,甚至亲手触碰血淋淋的心脏也不只一次了。但这伤,在韩泽昊的手上,比那些伤口,更要让杨曦觉得心惊肉跳。 韩泽昊见她泛红的眼眶,笑道:“这是做什么?上回在街上遇到的那人,伤口可比我这大得多,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怎么现在就要哭了呢?”杨曦抬头,眼睛里已经布着水雾,轻声道:“你不是那人。”说罢,眼泪终是止不住了,顺着脸颊落下。 韩泽昊听了,也是一怔,心里暖洋洋的,“你不是那人”,短短五个字,让他好感动,觉得好窝心。她对他的情,终究是表达出来了,她在意他,心疼他,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了。韩泽昊用没有受伤的手抱住杨曦,将她紧紧贴在自己心口,下巴抵在她发上,道:“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你这句话,便是最好的止痛药,止血药。” 杨曦在韩泽昊怀里吸着鼻子,闷声说道:“如果我真的是止血药的话,那世人还不争相夺了我去,哪儿还用去采那些草药,你就会说话哄我。”韩泽昊咧嘴笑,说道:“是,你这副药只对我韩泽昊有用。”杨曦不再说话,安静地靠在韩泽昊的胸口。 再说陈明,被韩泽昊一剑刺穿腹部,自知必死无疑,眼看着韩泽昊与杨曦情意绵绵,心里愤怒之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杨曦靠在韩泽昊的怀中,背对着陈明,陈明举起剑,韩泽昊心下一惊,只想着要护了杨曦的周全,一时间忘了挥剑,只抱着杨曦一个旋转,那把剑便刺入了韩泽昊的背部。 杨曦只感受到一阵旋转,韩泽昊抱着自己的力道加大,然后就是问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陈明嘶吼道:“就是死,我也要拉着你给我垫背。”然后又是举起剑,韩泽昊这次有了防备,意见刺穿了陈明的喉咙,陈明挣扎着倒地。 陈明的那些手下,本是受了伤躺在地上呻吟,这会儿见主子被杀,竟都不顾自己身受重伤,挣扎着举剑与韩泽昊厮斗。韩泽昊手臂和肩膀上的伤并无大碍,但方才那一剑,直刺入身体,大概是伤了内脏了,杨曦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心跳变得很快,而且没有了规律。 韩泽昊此时只能堪堪应付这些人,可这些人却是不要命了的,也不避开韩泽昊的剑,这边一人的身体撞上韩泽昊的剑,那边就有人一刀砍向了韩泽昊,韩泽昊怀里有杨曦,无法躲避,只能受下那一刀,而后挥剑刺穿了那人的身体。 还剩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冲了上来,韩泽昊一边挥剑抵挡那些人猛烈且毫无章法可言的攻击,一边护着杨曦后退。背后的伤口不断地流着血,韩泽昊的额头已经布上了密密的一层冷汗,身体也有些打飘,若不是惦记着杨曦,怕是早要支持不住倒地了。杨曦伸手扶住韩泽昊,手刚放到韩泽昊背上,就是一片湿润,他的血沾了她一手。眼泪便夺眶而出,又暗自咬牙,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不能再让他分了神,给敌人可趁之机。 韩泽昊护着杨曦后退到了黄土坡的尽头,没想到,这黄土坡,来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土堆,越往里走,竟然越高,后面居然是个悬崖,韩泽昊退无可退,只有与那些人拼斗。眼看着一人挥剑要刺向韩泽昊,杨曦转过身,以自己的肩膀抵住那剑。剑刺入身体的那一刻,杨曦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要被这剑冰住了。 韩泽昊此时急红了眼,一剑刺穿那人的喉咙,发了狠劲一般,剑从那人的脖颈后穿出,韩泽昊才拔出剑。另外二人冲上来,韩泽昊一剑刺向一人的腹部,迅速拔出刺向另一人,那人仿佛是知道韩泽昊会刺向他一般,双手握住韩泽昊的剑,抬腿踢向杨曦。 杨曦此刻也是虚弱,躲闪不及,便要往悬崖下掉,韩泽昊忙搂住她。韩泽昊自己这个时候也是没剩下多少力气,搂住杨曦之后,也是没站稳,两人竟一起摔下了悬崖。 ------------ 劫后 迷迷糊糊的醒来,浑身酸痛,觉得身体仿佛被百虫在蛰一样,尤其是肩膀,更是异常地痛,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杨曦忙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韩泽昊苍白的脸,他昏迷着,手却还是紧紧搂着她。在坠入悬崖之初,杨曦还有意识,她是被韩泽昊紧紧护在怀里的,即使当时韩泽昊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他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挣扎着从韩泽昊的怀里出来,伸手摸摸韩泽昊的额头,烫得她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韩泽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还破了好几处。杨曦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在颤抖,手缓缓触碰到韩泽昊的身体,他背上的那个伤口又大又深,流出的血已经变成暗红色,凝结在伤口周围。身上还有好多处的擦伤,伤口上都扶着细小的沙石,想必是滚落悬崖的时候擦伤的。 杨曦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快麻木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这个时候韩泽昊需要她的坚强,如果她被这些伤口击倒,那么韩泽昊就真的必须无疑了。举目张望这里的地形,四周只有一些植物,并没有人家,看来这里是个荒凉之地,一时间要找到可以帮忙的人有些困难。 艰难地将韩泽昊扶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在那棵大树后面,好像有一个山洞,杨曦过去瞧过,里面有一些野炊的器具,大概是猎人或者来这里砍柴的农人留下的。把韩泽昊扶进山洞,把洞里原本就有的一些木柴搭起来,用火石点了火。杨曦现在有些庆幸大学的时候学了野外求生,现在才不至于什么都做不了。 天已经开始变黑了,杨曦必须趁外面还没有全黑之前,去取些水来。韩泽昊的伤口现在已经有些感染了,必须要赶紧清洗一下。在一个小树林后面找到一条小溪,取了水回去,放在火上煮热。 “小曦,小曦”韩泽昊烧得迷迷糊糊的,昏迷中喊着杨曦的名字,手在空中摸索着,杨曦把自己的手伸过去,韩泽昊紧紧抓住。“小曦,不要害怕,有我在,不要害怕。”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烧也没有退,手上的温度高得吓人,脸上还有着斑驳的血渍和泥沙,狼狈得很,却还记得叫她不要害怕。她现在真的是很怕,她怕韩泽昊会这样死掉,她怕她还没有跟他说她喜欢他,他就会死掉。 “韩泽昊,你一定一定不可以死掉!你一定要好好的,等你醒过来,我一定不再矜持,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一定要醒过来,不要给我留下这么大的遗憾。”杨曦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抱着韩泽昊的手臂,哭得十分委屈。韩泽昊微微皱眉,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醒过来。 杨曦掏出那条白色的丝帕,昨天上午韩泽昊陪她在摊子前挑选的,那块绣着荷花的丝帕。昨天出门的时候,韩泽昊还说金牧希他们这两天就要到了,等他们到了,就在这附近好好走走,江南有很多美丽的景致。怎么才一天,就变成这样子了呢?昨天选这块丝帕的时候,韩泽昊还抿嘴微微笑着看她,现在却只能痛苦地闭着眼。在杨曦的印象里,韩泽昊应当是风度翩翩,笑语盈盈,永远站在人群的中心,意气风发的。可是现在,他的衣服已经在滚落悬崖之时划破,身上和脸上布满血渍和灰土,十分狼狈。他不该是这样的呀! 脱去韩泽昊的外套,因为血渍的关系,衣服都黏在了一起,里衣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杨曦下狠心慢慢将里衣与他的身体分开,韩泽昊有些吃痛地皱眉。脱了上衣,杨曦才真正看见韩泽昊的伤口,一道将近五厘米的口子,很深,皮肉外翻,血已经变成暗红色,伤口很深,直刺进去,还好是在右侧,应该没有伤到心脏,大概是刺伤了肺,所以呼吸才会这么紊乱。 背上还有一些磨痕,有大有小,虽然看上去有些狰狞,但比起那个剑伤,这些擦伤只会让他觉得比较痛,并不会伤及性命。肩膀上那个伤口,也有些深,一个血窟窿,不过此时也已经不在流血了。手臂上还有一道划伤,那剑定是十分锋利,竟然依稀可以看到骨头,伤口的深度可想而知。那时,韩泽昊还搂着自己,说自己是他的止血药,止痛药。此刻,她多希望自己真的是止血止痛的药,这样就能让他少流些血,少痛一些,至少可以让他在昏迷中,不至于皱眉。 用手帕就着温水细细地擦拭着韩泽昊身上的伤口,白色的丝帕被染成血红色,在水里漂过后,水也变成了红色,空气里是浓重的血腥味。杨曦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鲜血,从来没有觉得伤口这么恶心过。 换了好几次的水,才勉强将韩泽昊擦拭干净,把白及和大蓟揉碎,敷在大大小小的伤口上,撕了自己内裙的裙摆,用还比较干净的布包扎好韩泽昊的伤口,再把他的里衣给他穿上。期间,韩泽昊的眉头没有原来那么深锁了,大概是擦拭之后,感觉舒服了些。 将韩泽昊安顿好,杨曦脱下外面的袍子,只着里衣,背对着洞口而坐,将里衣脱至胸口,露出整个肩膀,反手清洗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刚才一心只想着韩泽昊,也不觉得痛,现在擦起来,才痛得她直往里吸气。慢慢摸索到肩上的伤口,黏糊糊的一道,大概也要有五六厘米长,估计肉也是翻出来了。用手撩拨了一些水到肩膀上,疼得她只能狠狠咬住下唇,心里想着:还好韩泽昊昏迷了,那么多那么深的伤口,清洗起来大概也会把他疼晕过去了吧? “嗷呜”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第二声响起,杨曦依稀辨别出来,那是狼叫。难道真的是上天要亡她吗?在这个时候,还要让一群野狼来围攻她吗?如果本就不能让她活,何必又在雪崩后让她穿越到这里,遇上韩泽昊,连累了他呢? 杨曦匆匆穿上衣服,执起一根火把,野外求生课上讲过,狼是怕火的。杨曦才站到洞口,就看到三双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的夜幕下,象是六只车前灯一样。大概是真的有些害怕杨曦手里的火把,那些狼只是站在离杨曦大概三步远的地方,“嗷呜”“嗷呜”地嚎叫着。 杨曦双手拿着火把,对着那三只狼来回挥舞。双方一直这样僵持着,那些狼闪着绿眼睛,咧开嘴看着杨曦,口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提醒着杨曦,不要放松,这些狼现在定是饿极了,一旦放松了下来,她和韩泽昊就要成为这些狼的晚餐了。 杨曦来回挥舞火把的动作有些猛烈,撕扯开了肩膀上的伤,渗出了血,衣服上的红色越来越大片。杨曦满心在对付这些饿狼上,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肩上的伤。那些饿狼却敏锐地闻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眼睛里的绿光更加晶亮,白晃晃的大獠牙,散发着骇人的光芒。 突然,三只狼一起往前,杨曦更加快速地挥舞火把,用尽所有的力气,对着那些饿狼。可是猛烈的动作,也是将肩上的伤口撕扯得愈发大了,血流得越发多了。这股新鲜的血液,刺激着那三只饿狼的神经,让它们即使是对火把有着与身俱来的恐惧,也还是愿意奋身一搏。 三只狼步步紧逼,一点点地靠近杨曦,杨曦虽害怕,却并没有往后退。这三只狼应该是只看到了她,如果再看到了浑身是伤的韩泽昊,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扑向韩泽昊的。现在韩泽昊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她必须保护他,就像刚才他舍命护住自己一样。 杨曦现在就象是一个高傲的斗士,抬头挺胸,挥舞着手里的刀剑,不让敌人入侵自己的国家。那三匹狼,还是有些忌惮杨曦手里的火把,跟杨曦对峙着,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盯着杨曦,一步步走得很小心,不敢轻举妄动。 杨曦想知道这三匹狼顾忌到她手里的火把,不敢上前,便愈发用力地挥舞起来。肩膀上的伤口严重撕裂,杨曦终于感觉到了疼痛,右手有一瞬间的痉挛。就是这一瞬间,让那火把飞了出去,落在那三匹狼身后不远处。 杨曦暗叫一声“不好”,那三匹狼已经飞扑向她,白晃晃的獠牙,已经要开始用餐了。杨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扑倒在地,三匹狼,都亮出它们的獠牙,眼看着就要咬上杨曦的身体。 ------------ 余生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三匹狼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杨曦下意识地回头,韩泽昊的手还未落下,眼睛紧紧盯着她。杨曦只觉得眼眶一热,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只是扑倒韩泽昊怀里,抽噎起来。韩泽昊轻轻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头微微垂着,看不出表情。 “看来我们还是来早了,打扰你们了哦!”洞口传来一道戏谑的男声,杨曦从韩泽昊怀里出来,回头,就看到金牧希斜靠在山洞的石壁上,手里把玩着一把亮闪闪的飞刀。李莫言也默默地站在后面,手里提着剑,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有些骇人。路曼,苏橙羽,顾柳晴都站在他身旁,呼吸都有些急促,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有褪去。 看到苏橙羽她们,杨曦只觉得更加委屈了,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三个了。撇撇嘴,哽咽道:“honey!”另外三人听她这一句“honey”,也都红了眼眶,跑上前,抱住杨曦。杨曦肩膀上的伤这个时候也来凑热闹,疼得她脸色惨白。韩泽昊在身后道:“她肩膀上有伤,小心点。”说完这一句,竟又晕了过去。 杨曦赶紧舍了三个姐妹,扑过去扶住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他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会晕过去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李莫言冲进来,蹲在一边,紧张地看着杨曦。杨曦抬头,嘱咐道:“莫言,先把韩泽昊带回去,他现在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弱了,不能呆在这里。”李莫言闻言立刻抱起韩泽昊,杨曦也跟着站起来,苏橙羽搂住她,几人一起离开了山洞。 韩泽昊的伤势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正如杨曦猜测的那样,背上的那一剑是伤到了肺,但所幸那一剑刺歪了,并没有真的插入肺里,只是有些擦伤。肺脏对穿透性损伤相对容易耐受,有很好的修复能力,除非肺门结构受损,一般肺组织的漏气和出血很快回停止。可能开始呼吸会有些疼痛感,休养一阵子就会好了。肩膀和手臂上的伤,因为杨曦已经做了一些止血工作,倒也还好。其余的都是皮外伤,韩泽昊从小练武,身体素质好,大概一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杨曦这才安下心来,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韩泽昊,杨曦心里有很多感触,都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有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地就会想到他,相信他,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他在,就觉得很安心。不管在什么环境中,他总是把你放在第一位,可以用生命保护你。她遇到了这样一个人,是何其幸运? 杨曦背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的关系,有些发炎,而且严重撕裂,原本只有五六厘米的伤口,在后来与狼对峙中撕扯开,现在整个右肩一片血肉模糊。路曼帮杨曦脱衣服的时候,看到她的伤口,又是红了眼眶。平日里什么样的伤口没见过?解剖的尸体,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看到这样的伤口出现在自己姐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心惊胆战。她无法想象,如果他们去晚了一步,如果金牧希手中的飞刀射得不及时,杨曦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曼”杨曦轻轻唤了一声,路曼吸了吸鼻子,接过顾柳晴递过来的温帕子,轻轻帮她擦拭。“杨曦,等你伤好了,就跟我学近身搏斗。还有你们两个,也一起。”苏橙羽换了水回来,冷冷地说。 杨曦知道,这次是真的把她们三个都给吓到了,便笑嘻嘻地说:“其实你们心疼我的话,可以说出来的,不用害羞。”顾柳晴赏给她一个白眼,路曼问杨曦:“知道晴子这是什么意思不?”杨曦撅嘴,道:“无声的鄙视。”路曼点头,道:“还好,脑子还没有坏掉。”杨曦讪讪地闭嘴,她不得不承认,她们四个里,她的智商好像是最低的。 次日,韩泽昊醒来,四下张望,李莫言端着药进来,把他扶起来,金牧希跟在后面,道:“小曦在休息呢,大概也快醒了。你们现在是共患难了,你三王爷英雄救美,小曦现在怕是非君不嫁了,你就安心吧。” 韩泽昊接过李莫言手中的碗,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道:“不是说明天才到吗?”金牧希撇撇嘴,道:“在前面镇子碰上了莫言,说杨曦被绑了,我就被那三个女人给压过来了。”韩泽昊笑道:“还有人能压得住你金大少?”金牧希撇撇嘴,心里道:还不是担心你小子。韩泽昊一拳垂在金牧希胸口,道:“谢啦!”金牧希扬扬手,道:“少在这儿恶心,你这些肉麻的话,还是留给小曦吧。” 突然想起了什么,韩泽昊抬头,问道:“小曦肩膀受伤了,怎么样了?”金牧希勾起嘴角,道:“韩泽昊,我跟你说,杨曦真不愧是苏橙羽的姐妹,都是一样的勇猛。你家小曦,对着那群饿狼,挥那个火把,挥到把伤口硬生生地撕裂了,半个肩膀都要烂掉了。” 金牧希自然是说得有些夸张,但也并没有太脱离现实。看苏橙羽将一盆盆的清水端进去,没多会儿就端着血水出来,杨曦的伤势可想而知,再加上大夫的形容,还有苏橙羽她们三个的表情,他也能猜出来,杨曦的伤势也不轻。 看着韩泽昊紧锁的眉,满脸的心疼,金牧希笑得一脸灿烂,道:“三王爷,若是心疼呢,就自己去看看,我们这些外人,也不能看了人家姑娘家的肩膀去是不是?你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这好歹也是救命恩人哪,光明正大地瞧去吧!”韩泽昊一个眼刀飞过去,鄙夷道:“龌龊。”金牧希耸肩,道:“你第一天知道吗?” 心里惦记着杨曦,自然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了,让李莫言伺候着穿了衣服,便要去看杨曦。开了门,杨曦正站在那里,举着手,准备敲门。看着彼此,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 ------------ 一世一双人 两人久久凝视着,在经历了昨日的同生共死之后,两人之间的感觉变得很微妙。在没有见面的时候,惦记着,见了面,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又有些东西,正在滋长,以疯狂的速度。 杨曦踮起脚尖,慢慢靠近。看着杨曦越来越近的脸,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韩泽昊只觉得脑中有一根弦“啪”地断了。嘴上一热,两瓣软软的唇贴了上来,唇齿间夹杂着她特有的香味。韩泽昊有一瞬间的混乱,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傻愣愣地站着,眼睛微微睁大,痴呆的模样有些好笑。 杨曦离开韩泽昊的唇,轻声说:“韩泽昊,既然你不说,那么我就先问好了。韩泽昊,你要不……”“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杨曦还没有说完,韩泽昊就抢先说了,脸色有些慌张,说完之后,就紧紧盯着杨曦看。杨曦先是一愣,而后咬住下唇,抿嘴笑。韩泽昊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有些痴傻,看着杨曦,也抿嘴笑了。 “你们倒是说话呀!就这么傻笑,我们这些看戏的可是连本钱都没捞回来呀!”金牧希戏谑的声音响起,杨曦这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二人。屋内有个金牧希,屋外有苏橙羽,路曼和顾柳晴。四人眼中都是戏谑,金牧希更是以一种看戏的姿态,斜靠在桌边,一手握着茶杯,说完后,还惬意地呷了口茶水。杨曦顿时有一种想找个地缝钻的冲动,实在是太丢人了! 韩泽昊搂过杨曦,轻声道:“他这是羡慕的,不要理他。”金牧希挑眉,道:“是呀,三王爷好福气,我好生羡慕呀!可惜我这孤家寡人的,要在这里看你们亲亲我我。”金牧希这话似乎是说给韩泽昊和杨曦听的,眼神却飘到了苏橙羽身上。苏橙羽含笑看着杨曦,并不理会金牧稀有些暧昧的注视。韩泽昊却是注意到了,瞥了苏橙羽一眼,道:“你的工程貌似比我的还要浩大一些。”金牧希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不置可否。 杨曦坐在床边,看大夫来给韩泽昊换药,韩泽昊的背露出来,揭开包裹着的布条,内伤那个血窟窿还是让杨曦觉得毛骨悚然。杨曦微微皱眉,韩泽昊轻轻握住她的手,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陈明呢!”杨曦看向他,用眼神表示疑问。韩泽昊勾起嘴角,道:“若不是他这次伤了我,你会那么快地说出你的心意吗?”大夫大概是被韩泽昊低沉的声音骇住了,愣了一下,才垂头继续手上感动事。杨曦羞得面红耳赤,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是个这么会调情的人? 韩泽昊说要看看杨曦肩上的伤口,大概古人都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吧,韩泽昊提出来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杨曦却是无所谓的,在现代,别说是男女朋友,即使没有什么关系,甚至根本就不认识的人,都能看到对方的肩膀,她也偶尔会穿吊带裙,肩膀早已被很多人看过了,自然是不在乎多他韩泽昊一个。 将衣服拉开,露出肩膀,路曼怕大夫不知轻重弄痛了杨曦,坚持自己动手。一层层解开缠绕在肩膀上的布,再一次在心里嫌弃这古代的医疗设备,连个胶布都没有,把手臂缠得跟粽子似的。 看到杨曦肩上那个伤口,皮肉外翻,因为清洗干净了的缘故,里面粉粉的肉都能瞧见,看得韩泽昊眉头愈发紧锁了起来。苏橙羽和顾柳晴也是微微皱了眉,这个伤口,是在杨曦身上的,所以不管看了多少遍,她们都还是觉得触目惊心。每每看到这个伤口,都让她们回想起昨晚在山洞前的那一幕,杨曦被三匹狼扑倒在地,那些狼的獠牙离她只有几厘米,只要金牧希手慢一点,杨曦就要被那三匹狼拆吃入腹。 虽然肩膀上的伤口还是让杨曦疼得直吸气,但心里却是暖极了的。被这么多人爱着,有这么多人心疼着,实在是件幸福的事情。昨天才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今天的一切,让她觉得格外窝心。 韩泽昊紧紧握住杨曦的手,众人识趣地离开,把卧房留给他们。韩泽昊炙热的目光让杨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头,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韩泽昊将人拥入怀里,压着嗓子说:“一想到你挨的那一件,我真恨不能将刺你的那人碎尸万段。”“你不是已经一剑刺穿人家的喉咙了吗?”“不够,他这一剑,不只是刺在你身上,更是刺到了我心里。”说着,握住杨曦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道:“这里也被刺了一个窟窿。身上的伤可以好,但是心上的,永远都好不了。想到你挨的这一剑,我就觉得心麻麻的,痛得不得了。” 韩泽昊的脸色有些黯淡,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杨曦抿嘴笑,说道:“这么算来,倒是我受的伤重了?”韩泽昊忙问:“哪里还受伤了?”杨曦指着心口,笑道:“这里,若我身上的伤在你心里,那么你身上的伤也同样在我心里,咱们比起来,倒是我心伤得更厉害些。”韩泽昊愣了一下,也勾起了嘴角。 杨曦窝在韩泽昊怀里,轻轻抚摸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呢喃道:“我当时真的以为你要死掉了。”韩泽昊揉她的发,柔声答:“我知道,我听到了。在山洞里,我听到你在哭,我想起来告诉你,我不会死掉,可是我就是起不来。小曦,相信我,只要你还活着,我绝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杨曦抬头看着他,而后弯起嘴角,眼眯成缝,道:“说好了,你不许丢下我一个人,永远都不可以。”韩泽昊点头。 杨曦从韩泽昊怀里爬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一世一双人。这是你对我的承诺。”韩泽昊点头。 ------------ 初遇扶风 近来,镇子上好像又有些不太平,听别院的下人说是城外的傲林山庄的老庄主过几日七十大寿,武林上很多名门大派的掌门,教主都过来给他祝寿。武林上的人多了,事情自然也就多了。陈明刚刚被查办,新的知府还没有上任,知府的工作都暂时由知县代理,衙门几乎天天都有大大小小的案子,捕快都被派出去维护镇上的治安了。 韩泽昊的伤好了一些,金牧希便坐不住了,他已经自己在镇子上逛了好几天,把镇子上的情况摸了个清。杨曦和韩泽昊走在后面,偶尔有认出他们的百姓,会热情地痛他们打招呼。看着镇子上一派繁荣的景象,杨曦觉得有些骄傲,毕竟她也是参与了整个抗灾过程的,亲眼看着这些百姓重新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在路上遇见了那个叫林涛的知县,行色匆匆的模样,韩泽昊问了,大家才知道,原来今日镇子上出现了几宗杀人案。死者都是一招毙命,凶手用的是一柄银色的飞刀,象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垣冥教特有之物。这会儿,林涛正准备去垣冥教落脚的客栈盘查。这种事情,苏橙羽自然是要去看看的,苏橙羽对于案件的热情,就象是路曼对尸体的一样。此刻,苏橙羽的眼睛已经放出了如那晚的几只饿狼一样的绿光了。 几人随着林涛一起到了客栈,大概真的是因为有很多江湖人的关系,客栈有些混乱,大堂坐满了人,都是些佩刀或者佩剑的,有些正扯着嗓子嚎“小二快上菜呀!”。苏橙羽不禁皱眉,这些人,在现代就是些黑社会的小混混,一个个的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豪杰了,其实不过是些欺善怕恶之辈。 客栈的老板大概是躲在后面眼不见为净了,店小二通知了他,他才匆匆出来,见过了韩泽昊和林涛。林涛表明来意后,他的脸色有些尴尬,说道:“林大人,我打开门做生意,也不过是糊口饭吃。江湖中人,我是惹不起的呀!那垣冥教的人都住在天字一号房,你们自己去吧。”老板说完,苏橙羽已经率先上了楼,金牧希摇头,却是紧跟了上去。 几人到了楼上的客房,两个捕快在前面敲门,韩泽昊握住杨曦的手,将她带入自己怀中,金牧希也站到苏橙羽前面,将她护在自己身后。这个垣冥教,虽说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但动起手来,却是绝不手软的。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韩泽昊轻声在杨曦耳边说:“这是垣冥教的七大护法之首乐若红。”那女子抬头,扯起嘴角,道:“不知三王爷大驾光临所谓何事?”见韩泽昊并不答话,林涛便说道:“乐姑娘,这几日连续发生了三桩命案,凶手所用武器都是贵教的银刀,林某按例要来询问一下。” 乐若红眼神一转,看向林涛,说道:“笑话,你也只那银刀是我垣冥教特有,你当我垣冥教的人都是傻子吗?若是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何须用到银刀?”杨曦在心里点头,觉得这个女人说的很有道理。看向苏橙羽,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大概是在观察些什么。 乐若红又转向韩泽昊,说道:“这小官无知也就罢了,三王爷难道想不到这一层吗?”韩泽昊脸上还是温润的笑,回道:“也有可能是你们故意为之,就为了能有方才乐姑娘口中所说的借口,是不是?”韩泽昊的语气仿佛在问“今天早上吃的是粥还是面”一样,杨曦突然觉得,也许温润的外表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那乐若红显然也没想到韩泽昊会这样说,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到底是七大护法之首,尚知道处变不惊,很快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道:“若三王爷执意这么想,我也无能为力。”说罢就要关门。苏橙羽手一扬,抬眼看她,说道:“若是问心无愧,何不配合官府调查?”苏橙羽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是特别轻柔的,可是她这样讲的时候,却只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乐若红看向苏橙羽,刚才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子,好像是从金牧希身后出来的。这么娇小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怎么说话如此有气势,让人有些无法反抗的感觉? “若红,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教主都被吵得有些不耐烦了。”一个绿衣女子从隔壁的房间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碗。杨曦闻着味道,问道:“请问是谁吃的这药?”乐若红和乐若绿都看向她,眼神有些疑惑,却都没有答她。杨曦又问了一边:“是谁喝的这药?”那绿衣女子有些高傲地看向杨曦,不过是个小姑娘,瞧样子,大概是韩泽昊的小情人,仗着有王爷撑腰,就这般放肆,还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若我没有闻错,这碗药里有太子参、冬虫夏草、浙贝天花粉、槟榔、甘草,这是治哮喘症的药。但是,夏季并不是哮喘症的高发期,这个时候发病,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杨曦淡淡地说道。乐若红和乐若绿皆是一愣,这个小姑娘居然闻就能闻出用了那些药材,而且,她们也正在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教主会发病,难道这个小姑娘知道原因? 仿佛是看穿了她们的想法,杨曦指着走廊尽头的窗子,说道:“瞧见没有,那里种着大片木棉,木棉花絮容易散到空气里,便会激发哮喘症。若是为了患者好,我建议你们换个客栈住。”乐若红微微颔首,道:“谢姑娘提醒。”杨曦微微耸肩,道:“小事。只不过,若想根除,我倒有个土方,你们若需要,我便写给你们。”“那就有劳姑娘了。”乐若红侧身将门让出,杨曦向苏橙羽眨眼,狡黠一笑。 这间房里并没有其他人,不过想来也是,教主这种大人物,怎么是她们说见就见的呢?杨曦在书桌前坐下,拿起毛笔开始写药方。这是她大学的时候听一个老中医的讲座的时候知道的,一直没有试过毕竟干蚯蚓这种东西,并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乐若红接过杨曦递过去的纸,轻声念道:“干蚯蚓半斤,炒黄磨成粉,用白糖水冲服,一次二钱,一日二次,服完即愈,忌食辣。”乐若绿拔剑要指向杨曦,韩泽昊闪身护住杨曦,同时腰上的软剑抽出,刺中乐若绿的眉心。 “臭丫头,竟敢让我们教主吃蚯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到底是垣冥教的护法,即使被韩泽昊用剑指着眉心,也依旧很有气势。杨曦耸肩,有些无奈地说:“这是土方,确实鲜有人用,我只是告诉你们,用不用在你们,做什么这么生气呀!”杨曦有些无辜,说完还撇了撇嘴,大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感觉。 “三王爷,何以如此动怒?”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杨曦向门口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人,声音好像是从隔壁屋子传来的。韩泽昊收回剑,重新放回腰间,道:“冥教主,贵教的七大护法当真是愈发没规矩了。”韩泽昊的声音依旧是温润的,但其中恼怒的意味却是分明的。“我教中之人,自有人管教,还不劳三王爷费心。” “冥教主,今日来此叨扰,是为了本镇近日来的三桩命案,林某希望垣冥教能配合。”那林涛不知是真的为了这三桩命案着急了,还是果真就这么没眼力见儿,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顾柳晴轻笑,这些人,还真是好笑!这个林涛,即使是想在韩泽昊面前表现自己,也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吧?看这两个所谓的护法,再听隔壁那所谓的教主的声音,就知道这个垣冥教,是个有些霸道的组织,一个不顺心,说不定真的就没命了呢!他林涛可不是杨曦,会有个韩泽昊这般护着。 “林知县真是有意思,查案是你们官府的事,我们垣冥教是江湖中人,哪里管得了你们的事。”乐若红瞥了林涛一眼,满脸的不屑。顾柳晴垂头笑道:“林知县,若当真怀疑垣冥教,直接抓回去审就是了,何必这样低三下四?你们官府平日里抓犯人,都要征求他们同意的吗?”言语中调侃意味十足,杨曦不大明白顾柳晴的意思。从表面听来,顾柳晴是在怂恿林涛抓人,但进一步的话,又好像是在为垣冥教开脱,可是不管哪一个用意,似乎都不像是顾柳晴的作风呀! 林涛有些尴尬,看向韩泽昊,不知该如何是好。“冥教主,树大招风,即使这三桩命案不是贵教中人所为,也定是有人想嫁祸给垣冥教,总是与你们有关的。勿让无辜的人为了你们的江湖纠纷失了性命。” 门口出现一个人,杨曦看去,那人给她的感觉和金牧希有些相似,都是偏阴柔的。但又并不相同,这人看上去比金牧希还要冷上几分,也不似金牧希那般喜欢穿艳丽的衣服,他着了一套白色长衫,腰间一条银色腰带,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干净利落。大概是刚才哮喘病发,他的脸色并不十分好,更添了几分病态。几缕发丝飘荡在额前,有几分飘逸之感。发丝下的眼,很是清明,如果说韩泽昊的眼是一汪深潭的话,那么这人的眼,就是一个冰川,很透亮,但是绝对进不去,连亲近,都很困难。 这亦是冥扶风第一次见到杨曦,他几乎是第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开门的那一刻,眼神就飘到了那个方向。杨曦就站在韩泽昊身边,很是乖巧,如同以后的很多次见面一样。 杨曦那天穿了水蓝色的长裙,头发用一根翠玉簪松松挽成一个髻,其余的发丝都披散在肩头。头上除了那翠玉簪外,就只一个丝绸发带,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再加上未施粉黛的面庞,看起来很是清丽脱俗。眼眸虽大,却是灵气逼人,眼中闪着亮光,也许,真的是女娲在造她的时候,摘了九天之外的星给她做眼了吧。嘴角含笑,两个浅浅的梨涡,让整张脸看上去更加生动。但这些并不是吸引他视线的关键,杨曦身上恬淡的气质,是最让他为之愣神的。 只是那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份情有独钟,他也是在后来的回忆里,才发现,原来,当时他是在众人中,第一眼便瞧见了她的。 ------------ 高手过招 “三王爷,普天之下,又有谁是真正的无辜?”冥扶风看向韩泽昊,韩泽昊迎上他的目光,杨曦仿佛能看到两个男人之间闪烁出的火花,就像是两把极锋利的刀摩擦出的一样。这两个人,在各自的生活圈子里,都是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人物,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韩泽昊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润,嘴角也还是保持着30度的上扬。“普通百姓,过着自己安定的生活,并不知你江湖上的那许多事,却要因为你们之间的纷争,成为无辜的刀下亡魂,只为了能将杀人的罪名冠到你们垣冥教的头上,这岂不无辜?” “如此说来,那我垣冥教倒也是无辜的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却因着在江湖上有些名气,就要被冠上杀人罪名,王爷明知不是我教众所为,却还是要我垣冥教协助查办。我们也甚是无辜。”冥扶风看着韩泽昊,脸色也并未改变。两个男人,在言语和眼神上厮斗,你来我往,看得人好生紧张。 都说现代的白领一个个精得很,可是比起这些王爷,教主什么的,那就只能算是阎王面前的小鬼了。这些人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圈子里,对再亲近的人,也都要留着三分,城府之深,不是她能够了解的。突然有些心疼这样的韩泽昊,为了能好好地生存下来,从小就要费尽心机,也无法与人交心,用温和的外表,作为武器。 可是,韩泽昊还是幸运的,他有金牧希,郑信宇这样的好友,有李莫言这样誓死效忠的侍从,还能遇上可以让他真心相待的杨曦。相比之下,冥扶风却要不幸得多。垣冥教虽为中原第一大教,但树大招风,在江湖上,哪个门派不是以垣冥教为目标。每天都要担心着是否有人要暗算自己,为了生存,每天连睡觉都无法安心,枕边始终放着几柄银刀。作为高高在上的教主,肩上担负着上万教众的性命,他无法与人亲近,所以养成了这般冰冷的性格,将自己冰封起来,也不让人靠近了他去。 “冥教主,若是觉得自己无辜,何不配合官府调查,还你垣冥教一个公道?”韩泽昊微微扬起的嘴角,闪着王者的自信光芒。冥扶风也扬起一边的嘴角,就像是金牧希惯常的腐笑一样,回道:“调查是官府的事情,与我垣冥教何干?” 韩泽昊垂首笑道:“干不干垣冥教的事,冥教主不是比我更清楚吗?冥教主,恕韩某大胆猜测了,你大概是知道何人所为吧?或者冥教主是想自己收拾了那人,但有命案发生,官府就得管。有官府助冥教主一臂之力,冥教主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冥扶风随意地坐下,倒了杯茶,说道:“如此说来,冥某还要谢谢王爷的好意了。可惜,我冥扶风是不识好歹之人,怕是要辜负了王爷的好意。”韩泽昊也不恼,面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冥扶风,说道:“辜不辜负倒不说,只是,若任由官府调查,查出些什么事情来,怕会影响了垣冥教的声誉。”“三王爷这是在威胁扶风吗?”冥扶风头也没有抬,但杨曦能感觉到他言语中多了些冷意。韩泽昊谦逊一笑,道:“岂敢!”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杨曦还真怕那个冥扶风会突然出手,这些教主什么的人,脾气大约都不太好。韩泽昊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再加上还有她们几个不会武功的拖油瓶,胜算并不大。 “冥教主何必这样?只是简单地问些问题,如果不是你们做的,自然也就不会麻烦你们太久。你们垣冥教虽然是江湖人士,但也是越陵国的子民,是有责任要配合官府办案的,这些,我想冥教主是了解的吧?”苏橙羽淡淡地开口,言词很客气,但话却是不容置疑的。她以前也常与黑社会打交道,那些人,嘴一个个都很硬。虽然这个垣冥教的教主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对苏橙羽来说,也不过是个有文化的社团老大罢了。 冥扶风看向苏橙羽,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很是弱不禁风,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让人无从辩解。杨曦见冥扶风看向苏橙羽,以为是苏橙羽说话让那个教主心情更加不爽了,要拿她开刀呢,忙挪到苏橙羽身边。 苏橙羽看到杨曦的小动作,心下一暖。这个傻子,自己一点功夫都不会,身上还有伤,竟然还想要保护自己!韩泽昊也是在心里唤了一声“小傻瓜”,怎么就学不乖呢?上次替他挡了一剑,肩膀上留下了一大个伤疤,这还没好全呢,就又忘了疼了,要是冥扶风真的动起手来,她是不是又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挡下啊?她那小身板,恐怕还不够冥扶风一掌的。 冥扶风看到杨曦挪过去的时候,心里一愣。杨曦看他的眼神,明显地写着“你就是个大魔头”这几个字。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看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看自己的时候,冥扶风觉得有些好气又好笑。如果自己真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她还挪到那个女子身旁,瞧她那身无几两肉的模样,估计自己一掌就能要了她的命。 这个小丫头闪烁的眼眸,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有些轻飘飘的,冥扶风突然有种想要戏耍一下杨曦的冲动。冥扶风作势扬起手,像是马上就会挥出一掌一样。韩泽昊和苏橙羽都是心下一惊,谁都没想到冥扶风会是这般经不起挑逗的人,会这么轻易地出手。杨曦下意识地就扑倒苏橙羽身上,什么也不做,就是死死抱住苏橙羽,仗着自己的这具身体比苏橙羽还高一些,把苏橙羽整个抱在怀里。 韩泽昊拔出腰间的软剑,金牧希飞身而起,都是要与冥扶风大打出手的意思。冥扶风本是玩笑,没想到一贯冷静内敛的韩泽昊,和一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金牧希,会一起出手,看来,这两个女子,都不是普通的人。 看到主子出手,乐若红和乐若绿也齐齐拔出了剑,与此同时,李莫言的剑已经出鞘。一时间,整个房间只听见刀剑相接的声音。苏橙羽反身把杨曦护在身后,这大概就是古代的高手过招,刀剑都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她的近身搏斗是没有用武之地的。 顾柳晴靠在窗边,还是一脸的慵懒。韩泽昊和金牧希是关心则乱,方才冥扶风出手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如果她没猜错,冥扶风本不想出手,只是要吓吓杨曦,但韩泽昊和金牧希反应太大,就导致了现在的闹剧。但是,冥扶风为什么要戏耍杨曦呢?看向被苏橙羽护在身后,还不安分地想挡在苏橙羽前面的杨曦,顾柳晴摇头。好吧,她承认,杨曦这时候呆呆傻傻的模样,确实是让人忍不住想耍着玩儿。看不出来,这冥扶风还是个这么无聊的人! 客栈的老板听到打斗声,忙上来,整个房间已经是一片狼藉,桌椅都已经被分尸了,地上木屑,茶杯的碎片,到处都是。想着那些钱,老板就鬼哭狼嚎起来,“王爷,教主,还请息怒啊!我们这是小本经营,禁不起几位爷这么折腾啊!”韩泽昊率先收了剑,冥扶风也跟着停了手,金牧希踹碎了最后一张完整的椅子,也停下了,主子们都停手了,李莫言和乐氏姐妹自然也就停了手。 “几年不见,三王爷和金大公子的武功都见长啊!”冥扶风脸上表情都没变,韩泽昊脸上也依旧是温润的笑,回道:“大家彼此彼此。”他们这般客气随和,仿佛刚才大打出手的,根本不是他们,这些狼藉也与他们无关。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好笑,路曼靠到顾柳晴身边,说道:“要是真打起来,我们俩估计是最早死的,都没人护着。”苏橙羽斜眼看她,说道:“我不介意帮你通知郑信宇来接你的。”原来这次路曼出来是瞒着郑信宇的,两人出发前几天吵了一架,路曼负气没告诉郑信宇自己要跟金牧希出来的事。 杨曦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冥扶风,这人真是奇怪,刚才还想要了苏橙羽的命,怎么这会儿又这么和颜悦色地跟韩泽昊讲话了?冥扶风感受到杨曦的目光,心里又是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舒服,好久没有亲自动手,刚才那一架,说实话,打得他神清气爽的。现在在加上杨曦注视着的目光,他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好。 冥扶风看向杨曦,说道:“方才多谢姑娘提醒,那个土方,在下有空会试试。我垣冥教不愿欠人情,这次的案子,垣冥教会配合,就当是还了姑娘的情。”杨曦更加不明白了,看向顾柳晴,顾柳晴只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也许,韩泽昊要有对手了。 ------------ 初见端倪 苏橙羽和路曼对案件的热情度很高,两个人从客栈出来之后就去衙门看尸体了。路曼的习惯是要动刀的,可是在古代,死者为大,相信不能让死者死无全尸,很少有解剖尸体的,这次也不例外,路曼依旧只能动手。 三名死者分别是和丰客栈的店小二阿奇,粮油铺的老板何伯,还有傲林山庄的丫头彩霞。发现尸体的时间分别是本月初三,本月初四,和本月初六,阿奇的尸体是在客栈后面的小巷子发现的,何伯的尸体是在他家后门被发现的,那个彩霞是在傲林山庄后面的竹林里发现的。仵作验过尸体,阿奇和何伯都是被银刀锁喉,窒息而死,那个彩霞却是被先奸后杀了的,发现的时候只穿着里衣。 三个死者之间都没有联系,除了傲林山庄的彩霞还能说与垣冥教有一点关联外,其余两个跟垣冥教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是为了嫁祸给垣冥教的话,现在镇子上有这么多江湖人士,杀了谁不比这两个无名小卒来得有效,何必为难这两个人呢? 带着许多的疑问,进入了敛尸房。路曼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回头问道:“仵作说这三个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林涛愣了一下,回道:“阿奇是初三清晨,何伯是初三晚上,彩霞是初五晚上。”路曼皱眉,道:“恐怕这彩霞才是死得最早的。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发黑吗?”路曼这么一说,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彩霞的尸体上,果然彩霞的脸色发黑,像是中毒了一样。 路曼解释道:“人去世后,血液会停止流动,经过冰藏之后,血液会犹豫降温的关系颜色变深,脸色就会发紫发黑。这个彩霞,应该是死了之后被冰藏了,这样仵作判断死亡时间的时候就会出错,大概会延后三天。也就是说,这个彩霞真正的死亡时间,应该是这个月的初二,比阿奇和何伯都要早。” 苏橙羽走过去,查看了尸体,问道:“死因呢?是银刀锁喉吗?”路曼耸肩,道:“没有解剖,我也不能很肯定。但是尸体表面没有明显伤痕,脸色有些发紫,确实是缺氧而死的症状。但也不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你知道,没有完全地检验清楚前,我也没办法给你确切的答案。”苏橙羽点头表示知道了。 “林知县,不知道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到尸体的地方看一下?”苏橙羽转头询问。一开始听苏橙羽和路曼说要去看尸体的时候,他心里还在怀疑,这两个秀气的小姑娘,见了尸体不会哭出来吧?结果,人家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在尸体上仔细地查看起来,说的话也是头头是道,尤其是那个看上去较大一点的姑娘,说的话比仵作还要专业。这会儿,林涛对路曼和苏橙羽,只剩下崇拜了,自然不会拒绝。 先去的是和丰客栈的后巷,阿奇的尸体是在那里发现的,根据当差衙役的陈述,苏橙羽蹲在墙边仔细查看着。因为是后巷的关系,有些杂乱,客栈里很多垃圾就堆放在这里,环境证据可能已经被破坏了。阿奇是在早上死的,那么可能是他早上起来打扫卫生,到后巷倒垃圾的时候被凶手杀死。 苏橙羽突然站起身来,往后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曼,阿奇大概多高?”路曼回想了一下,回道:“一米七三左右,喏,跟莫言差不多高。”李苏橙羽看向李莫言,说道:“帮我个忙,站到这里。”说着,苏橙羽让出自己呆的位置,李莫言走上前,站在那里。苏橙羽压住李莫言,李莫言本能地想还手,还好苏橙羽这段时间锻炼得有些力量,才压住了他。 “曼,你来看,这里有血渍,不是喷射状的,也就是说,阿奇是被人压到墙上,然后将银刀插入喉咙的。如果那人是耍飞刀的话,大可以飞射过来,何必近身刺入?”苏橙羽指着墙上的一小片淡红色,甜美的声音,语气却是清冷的,听不出什么情感来。 金牧希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时候的苏橙羽,浑身散发着一种光芒。韩泽昊说过,她们四个与平凡的女子不同,多了一份自信,这份光芒,大概就是自信吧!苏橙羽在审理案件的时候,冷静的分析,一丝不苟的态度,细致入微的观察,都吸引着金牧希。 “忙了一上午,都饿了,小曦,你上次不是说和丰客栈的菜很不错吗?我们去尝尝吧?”苏橙羽轻轻歪头,看着杨曦,样子有几分狡黠。杨曦撇撇嘴,怎么又是拿她当借口啊! 店小二认识韩泽昊和林涛,见了他们赶紧迎上来,苏橙羽便说:“小二,听说你们店里的阿奇死了,怎么回事啊?”那店小二有些感伤地回道:“阿奇也真是倒霉,出去倒个馊水的时间,竟然就被人杀了。”苏橙羽也做叹息状,说道:“可不是嘛,听林知县说是被银刀锁喉的,真是惨,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非要杀了他不可啊!”“阿奇能跟谁结仇啊!他那个人啊,老实得不得了,总是被人欺负。就说前几天吧,傲林山庄的刘哥在咱们客栈喝醉了,就说阿奇给送回去的。”苏橙羽神色一凛,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小二想了会儿,说:“初二,对,就说初二,因为那天正好是发工钱的日子。”苏橙羽勾起嘴角,道:“谢谢你。”店小二一愣,这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姑娘对着自己笑,还对自己说“谢谢”,他这是走了什么运啊? 问到了很重要的信息,心情很好,苏橙羽垂头品着菜,看上去好不惬意。金牧希瞧着她,难得见她这样可爱的一面,刚才还含了一会儿筷子,眼睛亮闪闪的,这时的她,才真的跟这张精致的面庞相称。而不是顶着一张柔美的脸,表情和言语都是清冷的,看上去总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 傲林山庄 下午的时候,苏橙羽就说要去傲林山庄走一走,现在三个死者里已经有两个人跟傲林山庄扯上关系了,再加上三个死者死亡时间上的配合,很有可能是阿奇和何伯目睹了凶手行凶的过程,凶手要杀人灭口。 傲林山庄的管家出来接待了他们,因为老庄主的寿宴在后天举行,现在山庄里很忙碌,到处都是人走来走去的。苏橙羽上来就问:“请问你们山庄的粮油是在哪个山庄买的?”管家答道:“就镇子上那个何伯,他每月都会送油到山庄来。听说他死了,哎,也真是可惜了!初二的时候他来山庄送粮油,我们还一起喝了酒的,就这么没了。” 苏橙羽挑眉,果然! “那天何伯是什么时候走的?”管家想了一会儿,答道:“我记得何伯走的时候,我送他到门口,正好听见敲二更。”苏橙羽点点头,那么,彩霞的遇害时间应该就在亥时左右。苏橙羽又问道:“你们山庄的彩霞,管家,能跟我们说说她的事吗?”管家叫住一个下人打扮的姑娘,说道:“彩霞是上个月才来山庄的,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这个是春梅,跟彩霞是同乡,就是她介绍彩霞来山庄干活的。” 苏橙羽上下打量着这个春梅,作为一个奴婢来说,倒算是上挑的,长得还算白净,看见他们的时候,眼神有些刻意的闪躲,看来,这个案子的关键,可能就在这个春梅身上。春梅怯怯地看着苏橙羽,眼神有些闪烁,顾柳晴眯起眼,嘴角微微勾起。苏橙羽微笑,看来,晴已经开始工作了。 苏橙羽向管家要了一间比较隐蔽的房间,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春梅显然更加局促了。苏橙羽自己坐在桌边,杨曦她们很默契地坐在了她旁边,苏橙羽示意春梅坐在对面,然后开始进入审问。 “春梅,你和彩霞是同乡?”“嗯,前阵子她从乡下过来找我,说要在这里找份工,正好管家说要招人,我就介绍她来山庄了。”苏橙羽满意地点头,看来,这是个很好审的证人。“春梅,初二那天,你有没有见过彩霞?”春梅的眼睛微微放大,垂下头,又抬头,看着苏橙羽说:“没有,我没见过她。”苏橙羽眯起眼睛,问道:“你们同在傲林山庄做事,又是同乡,竟然一整天都没有见过面?”春梅一愣,说道:“最近山庄很忙,我们,我们都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所以已经好多天没有见面了。山庄很大的,我们没见面很正常的。”杨曦撇撇嘴,这个借口,连她都不相信,别说苏橙羽了,这个春梅,还真是个没有智商的撒谎者。 苏橙羽突然拍桌子,睁大眼睛,大声说道:“你说谎!你那天不只见过彩霞,还知道她被杀了,你知道凶手是谁!”“不是的,不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春梅先是使劲地挥手,然后双手抱头,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苏橙羽看向顾柳晴,顾柳晴微微撇嘴,上前,坐在春梅身边,轻声说:“我们知道不是你,你不用紧张。来,先放松,像我这样,吸气,呼气,对,不用紧张。”顾柳晴的声音低低柔柔,就像是有魔力的一样,春梅跟着她一起深呼吸,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苏橙羽继续问道:“你初二那天,到底有没有见过彩霞?”春梅点头,哽咽着说道:“那天下午,彩霞来找我,本来初二晚上她要去吃放帮忙磨黄豆的,可是她说有事情,就让我替她去。”“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春梅摇头,回道:“没有,她没说。不过,我知道她前几天认识了一个男人,那天晚上应该是跟那个男人出去了。”苏橙羽点头,用赞许的目光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春梅接着说道:“我磨完黄豆,看见何伯有些醉醺醺的出去,怕他醉倒在路上,就跟上去,准备送他回家。谁知,到了竹林那边,就听到一声尖叫,我认得出来,那是彩霞的声音,我本来想去看看的,可是有个男人站在那里,用一把银刀插进彩霞的喉咙,我就吓得躲了起来。可能是我躲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声音,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可是他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了在树边呕吐的何伯。” “那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春梅仔细回想了一下,答道:“那个男人大概五尺七的样子,跟他差不多高。”说着,手指向韩泽昊,苏橙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韩泽昊,韩泽昊道:“我就是五尺七。”苏橙羽又转过头去,问道:“那你记得他大概长什么样子吗?”春梅答道:“天太黑了,我没有看清楚。”苏橙羽点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今天我们说的话,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如果不想出事,最好也别说出去,免得招来杀生之祸。” 春梅出去之后,苏橙羽坐在房间独自出神,杨曦她们都很配合地不出声。思考案情时候的苏橙羽,是一个危险物品,要是不小心打断了她的思路,她骇人的视线能把人燃得外焦里嫩的。 金牧希看着这样的苏橙羽,开始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刚才在审问的时候,突然爆发出的威慑力,别说那个春梅,连他都是吃了一惊,有些受不住。瞧她的言行举止,是相当有涵养的,定也是名门望族出生,但闺阁里的小姐,哪里有她这样的魄力?比起平常女子,她少了几分阴柔,多了些阳刚,有些像是军营里面出来的人。可能她父亲是个武将,或者可能是镖局的,大概她是从小被父亲当男子养的。 苏橙羽抬头,看向韩泽昊和金牧希,道:“保护春梅,你们两个能够做到吗?”顾柳晴挑眉,问道:“你确定要这样?”苏橙羽点头,道:“早点抓到凶手,总是件好事。我对他们两个的身手有信心。”又看向韩泽昊和金牧希说:“现在开始,把春梅当做是小曦和……和我,就像早上在客栈那样地保护她。”韩泽昊和金牧希面面相觑,点头。 ------------ 把春梅借我几天 “刘管家,能不能把春梅借我几天?这次的案子需要她的帮忙。”出门的时候,苏橙羽故意轻声跟刘管家说话。刘管家问道:“春梅知道些什么吗?若是姑娘需要,自然是可以的,我让春梅配合你们的心动便是。”苏橙羽点头,说道:“谢谢,最近山庄事情多,本来是不该在这时候要来春梅的,只是,这春梅实在是这案子的关键人物,我不瞒你说,其实春梅那晚看到彩霞被杀了,所以,我也是没办法呀!也请你们见谅啊!” 苏橙羽在说话的时候,顾柳晴一直眯着眼,细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人,虽然手上都在干着自己的事情,但注意力都在这边。想来也是,毕竟那个彩霞是和他们一起做事的,而且,对于案子,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好奇,这并不奇怪。这里的人,反应都还正常,凶手应该不是这些人。 出了傲林山庄,顾柳晴轻声说道:“羽,你回去明着保护春梅,我们先回去,你顶半个小时左右。金牧希,韩泽昊,你们先跟我们回去,再去春梅那里。不要回头,树顶有人。”韩泽昊勾起嘴角,他也是刚刚才发现树上的那个人的,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洞察力这么强。 杨曦轻握韩泽昊的手,勾住下唇,有些羞涩,说道:“小心点,你伤还没好全,别让伤口裂了。”韩泽昊点头,揉揉她的头,道:“好,等我回来。”又对一旁的李莫言说:“莫言,保护好杨姑娘。”然后转身跟已经等得有些焦急的金牧希一起出了别院。 “苏姑娘,你不是说让我不要说出去吗?”春梅现在很害怕,她担心自己像彩霞一样会被杀死。眼前这个苏姑娘,说是要来保护自己,可是看看这苏姑娘,瘦瘦小小,看上去一掐,手臂就要断了一样,凶手真的来的时候,恐怕连自保都不行,别说是保护自己了。 苏橙羽坐在桌边,她承认,自己这个样子看上去确实很弱,也不怪这个春梅不信任她,可是,即使这个身体确实不如原来那个好用,但保护一个证人,她苏橙羽还是有信心的。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声音依旧是冷冽的,却让人觉得很是安心。春梅只得安下心来,告诉自己,这个苏姑娘是个很厉害的人,要相信她。 金牧希和韩泽昊躲在房梁上,韩泽昊轻声说道:“阿希,我越来越担心,你是不是能征服他了?”韩泽昊总是顶着温润的脸,说些让人恼火的话,这个大概可以用现代很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腹黑”。金牧希瞪着他的大眼睛,有些气恼地说:“韩泽昊,你在质疑我金牧希的魅力!”韩泽昊挑眉,眼神里满是戏谑。金牧希正要发飙的时候,下面的女子轻轻敲了敲桌子,朝他们这个方向瞥了一眼。金牧希乖乖闭嘴,韩泽昊扬起嘴角,意味深长地一笑。 午夜的时候,春梅虽然害怕,但还是睡着了,苏橙羽坐在旁边,一点睡意也没有,金牧希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不是很重,应该是个有武功的人。人影在窗口处停止,苏橙羽神色未变,执起桌上的茶杯,轻啄一口,借着茶杯的遮掩,向房梁上的人飞了个眼神。金牧希和韩泽昊屏住呼吸,果然,窗户里伸出一根烟头。 苏橙羽趴在桌上,好像是昏迷了的样子,然后,门被推开,一个黑衣人闪身进入房间,看到苏橙羽的时候,眼睛里闪出了光。金牧希想冲下去,韩泽昊伸手抓住他。看着那个黑衣人的手在苏橙羽的脸上游走的时候,金牧希的眼睛都在放光了。 终于,那个黑衣人走向了床上的春梅,从怀里拿出一柄银色的刀,举起手,要刺向春梅。手一顿,回头,苏橙羽正站在那里,右手扬起,握住了那人的手臂。那人眼色一沉,正要把手里的银刀刺向苏橙羽的时候,金牧希从房梁上飞下,一脚飞起。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韩泽昊也随着金牧希下来,与那个黑衣人交起手来。黑衣人显然是个功夫不错的人,被金牧希把刀踢飞之后,还回身给了金牧希一个回旋踢,金牧希抱着苏橙羽转身,躲过那一脚。韩泽昊从房梁上飞下,一脚踢向那人的背部,黑衣人一个踉跄,站稳后回身,抬脚踢向韩泽昊,韩泽昊抬脚迎上那黑衣人,一脚踢向那人的胸部,那人双手交叠,抵住韩泽昊的脚,韩泽昊收回左脚,抬起右脚踢向对方的头部,黑衣人一个弯腰,躲过了韩泽昊的攻击。 金牧希把苏橙羽带到一旁,嘱咐道:“自己小心一点,我去帮泽昊。”说罢,飞身踢向那黑衣人,黑衣人回身飞脚挡住,另一脚踢向金牧希的胸口。金牧希弯腰,同时伸出右脚,勾住黑衣人的双脚,黑衣人在空中飞转一圈,落在桌边,眼神瞥向苏橙羽。金牧希飞身上前,黑衣人刚沾到苏橙羽的衣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被苏橙羽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金牧希过去查看苏橙羽的情况,苏橙羽下意识地想躲开金牧希的接触,却又停住了,乖乖地让他查看自己的手臂。韩泽昊过来压住那黑衣人。 苏橙羽上前,拉下那黑衣人的面罩,露出的是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嗤笑着说:“没想到,我竟会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上。”苏橙羽勾起嘴角,这副身体其实也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能让对手轻敌。 “为什么要杀了彩霞?”那黑衣人被反绑起来,押坐在桌边,苏橙羽坐在他对面,就像平时在局里一样,审问着对面的犯人。那黑衣人看向苏橙羽,道:“刚才你应该也感受到啦,面对年轻貌美的姑娘,男人总会起色心的。不过那彩霞确实还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若是你,我也许不会杀了,留着以后继续享用。”金牧希一掌挥去,被苏橙羽扬手阻止,在苏橙羽的心里,即使是犯人也是有人权的,而且,对犯人动私刑,在现代是不允许的。 “如果单纯地只是想强杀她,又何必用银刀呢?你的武功应该是注重脚力的,你并不擅长用刀,何必多此一举?”苏橙羽的声音依旧清凌,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那黑衣人笑道:“我就是喜欢用刀,我杀了人,我承认便是,你何须多问?”那黑衣人满脸的不屑,苏橙羽挑眉,道:“如果真的是喜欢,我看,你是更喜欢垣冥教吧?怎么,是垣冥教负了你什么?要杀几个人来陷害他们。”那黑衣人看向苏橙羽,道:“小姑娘,不要妄自揣测,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能懂的。” 苏橙羽眯起眼睛,看来,是需要晴帮忙的时候了。 ------------ 江湖恩怨 第二天一早,苏橙羽带着昨晚抓到的黑衣人回到了别院。垣冥教不知在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也很快地赶到了别院,那个冥扶风倒是没有出现,只来了上次见过的乐若红,还有一个没有见过的女子,大概也是七大护法之一。 乐若红看了黑衣人,冷笑道:“秦霍,你还真是有本事,为了对付垣冥教,连这等无谓之事。”原来,那个黑衣人叫秦霍,原本也是武林世家,之事因为他贪图美色的关系,招惹了垣冥教七大护法之一的乐若紫,做出了一些混账的事情。乐若紫一气之下,灭了他的家门,偏这正主不在家,倒留下了他的命,是以他对垣冥教恨之入骨。 冥扶风认为当时那件事,本也是乐若紫处理得不够妥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该牵连了他的家人,灭了人家满门,实属不该。乐若紫因此被罚,这些且不说。只是这秦霍,被灭了门之后,就像疯狗一样缠上了垣冥教,势要让垣冥教不得安宁。冥扶风觉得是垣冥教亏欠了他的,总是放他一马,否则,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这次,冥扶风本来也是不打算管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让她们过来帮忙。 杨曦撇撇嘴,那件所谓的混账事,古人难以启齿,用现代的话来说,大概是被qj了。呵,这就要灭人全家,也确实是狠毒了一些,也难怪人家缠着你们啦!不过这个冥扶风的反应倒是让她有些奇怪,她以为,这种教主啊什么的人物,都是狠毒又霸道的人,被人家这么纠缠,应该弄点毒药让他生不如死,或者直接宰了他,怎么会这么容忍呢?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件事,韩泽昊听说过,当时官府也介入了,但因为毕竟是江湖上的事情,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细究。没想到,当时官府的不作为,竟白白赔上了三条无辜的性命,确实是可惜了。 苏橙羽可不管这么多,现在乐若红所说的,最多只能算是犯罪动机,具体的犯罪过程,她必须要让秦霍说出来。为什么那么多人不选,偏偏选那个彩霞?他到底是怎么杀死彩霞,然后又杀了何伯和阿奇的?他杀人的工具是什么?虽然在这个时代不用交什么报告给上司,但习惯使然,她就是要把每个细节都问清楚。 “秦霍,为什么要杀彩霞?”苏橙羽的声音依旧是清冷,却不容置疑的。秦霍看了苏橙羽一眼,依旧不讲话。门在这个时候开了,进来了一个老者,杨曦觉得有些眼熟,那老者却是认出了她来,走到她面前,道:“杨姑娘,当日救命之恩,老朽还未及感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姑娘和三王爷。”杨曦这才认出来,这个老者,正是当日她和韩泽昊偶然救治了的那个老者。 “其实,彩霞是我的女儿。当年我还是个乡下的穷小子,彩霞的娘和我一个村子的,有了彩霞之后,我想给妻子孩子一个好的环境,就卖了乡下的祖屋,到城里做生意,就认识了我现在的妻子。怪我鬼迷心窍,抛妻弃女,才害死了我自己的女儿。”老者说罢,还摸了眼角,毕竟死了的是自己的女儿,总归是会伤心的。 杨曦看看苏橙羽和顾柳晴,顾柳晴依旧眯着眼睛,并没有给她什么回应,她有些挫败地回到韩泽昊身边。秦霍嗤笑道:“老庄主,秦某本来是想为老庄主留些面子的,既然现在老庄主自己点破了,秦某也就不隐瞒了。” 老庄主恨恨地看着秦霍,复又放松了面部的肌肉,嘴角轻轻扯了一下,不用顾柳晴说,杨曦都看出了这笑容里有着不屑。突然,顾柳晴眼睛睁大,伸手拍向秦霍手中的杯子,杯子掉到地上,陶瓷破碎的声音,不知怎的,让杨曦觉得有些渗人。 秦霍有些难受地握住心口,很快,他倒在桌上口吐白沫。杨曦赶紧冲上前去,把手伸进秦霍的嘴巴里,老者笑了起来,有些失心疯的样子,说道:“杨姑娘,没用的,我给他的茶水下了药,虽然刚才杯子被这位姑娘打破了,但刚才他已经喝了很多了,你医术再高也是没用的。” 杨曦皱眉,依旧给秦霍抠喉,秦霍呕出了好些秽物,杨曦也没空去清理自己和秦霍身上的呕吐物,马上将秦霍放到地上,双手按压他的心脏,秦霍抽搐了几下,竟然就不动了。杨曦还是在做心肺复苏,可是无济于事。她知道他是中了斑蝥素,她知道这种病人该怎么救治,可是,在这个时空,没有手术室,没有各种疗效很好的药,什么都没有,她无能为力,对于心脏衰竭,在这个地方,她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服食了过量斑蟊素,引起心脏衰竭。10毫克就能致死了,老庄主下的药里,至少有1克,死于急性心脏衰竭。”杨曦有些无力地向苏橙羽交代着秦霍的死因。 老庄主很是得意地说:“杨姑娘,老朽都说了,他死定了,你又何必把你的医术用在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身上呢!”杨曦回头,说道:“他有没有罪,是官府定的,老庄主你这是草菅人命,现在,你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老庄主,你这么做,同秦霍没有区别,如果官府够公正的话,你是杀了秦霍的人,也应当受罪。” 说罢,杨曦看向林涛,脸上没有太明显的表情,但还是看出了她的怒气,还有那对眼眸,闪着光芒,让人有种不得不听服的威慑感。林涛突然觉得,平日里温顺的狗,咬起来最疼,而杨曦就是这样的。她现在的目光,比苏橙羽更具杀伤力。 冥扶风一直在外面的亭子里坐着,他内力深厚,房里的对话,他自然是听得一一清二楚。杨曦的话让他心里有些起伏,这个看上去温温润润的姑娘,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了一个她们一直在找的犯人,竟然说要治傲林山庄老庄主的罪。不知是该说这姑娘单纯,还是痴傻。只是,他还是有些佩服,这样的话,怕是连他和韩泽昊都无法说出,她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显然,杨曦的话不只是让冥扶风吃惊,屋里所有的人,除了她们四个,都是吃了一惊的。老庄主抬头笑了几声,说道:“杨姑娘可知老朽是何人?别说今日老朽只是杀了这个杀人凶手,就是今日老朽把这山庄的人都杀了,又有谁敢治老朽的罪!” 苏橙羽挑眉,冷声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尚且如此,老庄主何来的特权?”老庄主看向苏橙羽,脸上还是有些轻蔑的笑,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就想要治他的罪?这三王爷都还没说话呢,她们两个小毛丫头,真是不自量力。 顾柳晴看向韩泽昊,问道:“三王爷怎么说?”韩泽昊走上前,轻轻握住杨曦的手,道:“身上都是些秽物,去洗漱一下吧,治罪的事情,留给林知县来做,他会公正办案的。对吧,林知县?”韩泽昊话里的意味再清楚不过,治罪的事情交给林知县,言下之意,不就是要治罪嘛? 林涛一下子背都湿了。这杨曦一句话,要治罪,三王爷宠她那是全镇子的百姓都知道的,三王爷说要治罪了。可这是谁呀?傲林山庄的老庄主,且不说朝廷上的人,单说现在在镇子上的那些武林人士,都是不依的,他又怎么能治罪呢?这杨姑娘的一句话,可让他为难死了! 韩泽昊牵着杨曦出了屋子,冥扶风闪身离开,杨曦只看到树叶在晃动,撇撇嘴,说道:“这里真是奇怪!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这样只手遮天,草菅人命呀!上次皇后被蛇咬是这样,这次,大概又是要不了了之了,是不是?”杨曦看着韩泽昊,清凌的眼眸里,是韩泽昊不曾见过的倔强和正气。在这样一个温温润润的小姑娘眼里,看到了这样的情绪,韩泽昊有些吃惊。 在这样的一个朝代,连他们这些男儿,都不敢讲求真正的公正,她一个小姑娘,却是如此的执着。杨曦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女子,她了解傲林山庄的势力,她把傲林山庄同容妃相比较,便可看出。可是,她并没有把这些势力放在眼里,她想要实现对每个人都公正。但在现实面前,她也觉得挫败,也觉得无能为力,大势如此,她一个小女子,又哪能真的扭转了呢? 韩泽昊不愿意见到她无精打采,像战败了的斗鸡,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觉得有些心疼。她没有能力扭转大势,但是他愿意尽自己所能,让她的世界依旧是充满公正的。这是他的女人,自然是由他守护。 ------------ 公堂风波 韩泽昊陪着杨曦回别院洗漱,苏橙羽冷笑地看着林涛。她也不想为难这个小官,只是,在她们的世界里,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使是国家主席杀了人,也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这个所谓的庄主,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狠,否则,也不会爬到今天这个地位。 “林大人,我府上住着好些武林人士,峨眉的妙龄师太今日抵达,老朽今日要为师太接风洗尘,就先告辞了。”那老庄主说罢就带着侍从离开。苏橙羽皱眉,看向林涛,说道:“林大人,证据确凿的事情,难道就这么放杀人凶手离开?”林涛此刻已经是大汗淋漓了,这一个个都不是好得罪的。一边是三王爷和金希澈,两个在朝廷之上掷地有声的人物,一边是叱咤整个武林的傲林山庄庄主,得罪了谁,他都不得善终啊! “老庄主杀的是有罪之人,并不是滥杀无辜,老庄主是武林人士,好打抱不平,情有可原。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下官认为,不必如此。”林涛显然是没有要查办的意思,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以前,苏橙羽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当她们千辛万苦地查到罪犯的时候,发现对方是高官或者富豪,即使上头正派地上交到法庭,也会有很厉害的律师,就算判罪也不会是相应的。 看着老庄主走出房间,苏橙羽还是觉得不忿,路曼斜看了一眼林涛,道:“官官相护!”也出了房门,苏橙羽,顾柳晴紧随其后。金牧希走到门口,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说:“孰轻孰重,自己掂量着。” 林涛回去想了半天,和师爷商量着,最后还是决定治老庄主,也就是赵胜的罪,毕竟他林涛是朝廷的人,三王爷是朝廷上皇上都礼让三分的人,得罪不起。当然,他林涛也没有蠢到真的就按律法办,真的治赵胜一个杀人罪。现在镇子上住着那么多的江湖人,都是来为赵胜祝寿的,若是真治了,闹起来也不是好玩的。 林涛要公开审讯赵胜的消息传出,小小的镇子都沸腾了,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情。赵胜在这一片的势力和名望大家都是知道的,何况,他杀死的那个,是前几日杀了三个人的秦霍,百姓们都觉得这事有些奇怪。武林上的那些人,反应就更大了,纷纷表示会支持赵胜,与官府一抗到底。 提审赵胜的时候,杨曦她们自然是都去了。所谓“提审”,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杀人动机,杀人手法,她们都是亲眼见证了的,赵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具认不讳。只是他始终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没有罪,在场听审的人,也都觉得赵胜是为民除害。 作为一名医者,杨曦向来都是一心想救人的,不论是什么人,在杨曦眼里,都是一样的,只是病人,没有高低贵贱,有罪没罪。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杨曦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这是一个怎样的社会,为什么他们会认为杀人是正确的,王法摆在那里,为什么会视若无睹,包括官府都是这样的想法? “秦霍是否该死,应当由官府来裁决,赵胜不过是个平民百姓,如何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一道轻柔的女声在人群中响起,大家回头去看,是一个娇小的女子,长相甜美,一看便知是位官家小姐。只是,这位姑娘不同,她的眼神闪着大家都没见过的光芒,很有震慑力,连那些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江湖人都有些惊讶。 杨曦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的表情不再是平日里的温婉可人,而是和苏橙羽一般的清冷,直视林涛,说道:“林大人,秦霍的罪,您定了没有?如果您还没有定罪,那么,秦霍和普通的百姓就是一样的。再者说,整治秦霍是朝廷的事,林老庄主一介武林人士,如何来过问朝廷的事?即使秦霍身犯死罪,要杀他,也是朝廷的事,何须林老庄主费心?林老庄主丧女心痛,这可以理解,可是秦霍也是人,也有人会牵挂他,他死了,也会有人心痛,他们又当如何?难道,就让他们来杀了林老庄主嘛?如此下去,王法何在?” 杨曦的声音并不大,却是掷地有声,整个衙门一片寂静,连苏橙羽她们都默默地看着杨曦。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杨曦这个样子,她一直是温温软软的样子,偶尔耍些小聪明,这样有些犀利的样子,从来没见过。 顾柳晴含笑看着,轻声道:“hellokitty还有发威的时候,咱们小曦的潜力算是被激发出来了。”苏橙羽和路曼看看她,相视而笑。韩泽昊抿嘴看着,这个时候的杨曦,好看得不得了! 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冥扶风默默地看着,没有特别的感觉,他觉得,杨曦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浑身散发着淡然自信的光芒。她说的话,句句在理,一个小女子,说出的话,让这些习惯用武力说话的江湖人士沉默了,果然是奇女子!冥扶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细看之下,与韩泽昊有几分相似。 “黄毛丫头,在这里胡说些什么!赵庄主是大英雄,为民除害,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我们誓死支持老庄主,朝廷休想治老庄主的罪!”不知道是谁率先说了话,把那些被杨曦的话怔住的武林人士唤醒,纷纷站出来支持赵胜。 “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必须给她点教训!”一句话说出去,大家就有要动手的意思。韩泽昊从人群中飞身而出,将杨曦护在身后,冷冽的眼神扫视着众人,让那些跃跃欲试的人又是一愣。 金牧希轻蔑地勾起嘴角,道:“这么多人要找一个小女子的麻烦,各位倒还真是英雄呢!”金牧希的话,自然是引起了那些江湖人士的骚动,金牧希就是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癖好,虽然不喜欢动手,但还是喜欢打架。而且,门口那个看了这么久好戏的家伙,也得拉下水才是。 江湖中人难免沉不住气,几个小角色自认为是英雄豪杰,或者是想表现给赵胜看,反正就是有人出来了,而且矛头直指杨曦。韩泽昊怎会让人近了杨曦的身,腰中的软剑出鞘,李莫言飞身从人群中出来,护住韩泽昊,金牧希斜了门口一眼,闪身到杨曦身后,一枚银针飞出,打在那个握着长剑的男人手臂上。 眼看着兄弟受伤,那些所谓讲义气的江湖人,纷纷上前。杨曦被韩泽昊护在身后,看着混乱的场面,不禁皱了眉。这些野蛮的古人,为什么动不动就动手呢?杨曦出神的时候,已经有人向她出手了,眼看着那柄长剑靠近杨曦,韩泽昊被五个男人围着,分身乏术,李莫言和金牧希也都被缠住了,苏橙羽离杨曦有点远,只能眼看着那剑刺向杨曦。 杨曦只感觉到一阵旋转,人已经被带出了厮斗的圈子,抬头一看,竟然是冥扶风,他正看着那个厮斗的圈子,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大概是注意到了杨曦的目光,他低下头,也看向杨曦,杨曦第一次与他对视,发现,这人倒是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是深棕色的,看上去有一种迷离的美感,这么一个男人,配上这样一双眼眸,上天果然是不公平的! 看杨曦的表情,很明显她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冥扶风微微挑眉,眼神有些戏谑。杨曦撇撇嘴,从他怀里出来,微微抿嘴,道:“谢谢你咯!”冥扶风动动嘴,并没有说话。杨曦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还真酷哦! 韩泽昊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微微皱眉,匆匆拜托了那些人的纠缠,闪身来到杨曦身边。杨曦对他微微一笑,韩泽昊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有没有受伤?”杨曦摇头,笑说:“没有。” 金牧希不知何时也从圈子里出来,站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多亏了冥教主,泽昊,你还不多谢冥教主。”韩泽昊瞥了金牧希一眼,回头对冥扶风说:“多谢冥教主。”冥扶风依旧没有说话,抿着嘴,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杨曦悄悄对韩泽昊说:“他好酷哦!话都没有。”杨曦并没有注意到,但是,韩泽昊却看到了冥扶风的眼神明显地柔和了起来,不禁又皱起了眉。 杨曦见韩泽昊皱眉,以为是刚才打斗的时候受了伤,忙问:“你有没有受伤?上次的伤还没好全呢,是不是伤口裂了?”杨曦紧张地上下查看着韩泽昊的身体,她紧张的模样让韩泽昊觉得很窝心,握住杨曦的手,柔声道:“别担心,我没有受伤。”杨曦还是不放心,拽着他的手不肯放,韩泽昊也不说话,宠溺地任由她握着。 刚才动手的人,见主角已经退出,也就讪讪地收了手,一场风波总算是停息了,林涛这才能再开始审案。 杨曦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有些鲁莽了,就这么冲出去,害得韩泽昊差点又受伤,真的是有些自责。可是,她并没有后悔,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再有权有势的人,也无权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秦霍纵使是杀人犯,也不该由他来惩治,秦霍杀了人要受到惩罚,他赵胜杀了人,也同样要得到制裁 ------------ 捕人 经历了刚才的风波,案子也审不下去了,林涛本来是想治赵胜一个轻点的罪,罚他厚葬了秦霍也就罢了。可是,刚才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杨姑娘并不想善罢甘休,而三王爷很是宠她,自然是会为她撑腰的,而江湖上的人,也并不愿意见赵庄主获罪,不管大小,总之是不能判赵庄主的罪。这下子,事情就难办了,三王爷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可是赵庄主也不是他惹得起的主。 正在林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乐若红的出现帮他解决了难题,第二天一早,林涛就判了赵胜的故意杀人罪,看在他杀的是背了三条人命的秦霍的份上,判他入狱十年,罚款一千两白银。赵胜现在已经五十六岁,在狱中呆个十年,就是六十六岁了,在古代,六十六岁是高龄了,武林上的人对于这个审判结果自然是接受不了的,一起聚在衙门要为老庄主讨回公道。 杨曦也很奇怪,为什么一个晚上,林涛就会改变的想法,判了赵胜的罪呢?顾柳晴勾起嘴角,道:“也许是有人暗中相助呢。”“暗中相助?什么意思?”顾柳晴微微挑眉,杨曦的智商低,她不明白也不足为奇。 刚才林涛审案的时候,顾柳晴注意到乐若红也在公堂上。前几天审案的时候,冥扶风也来了,还救了杨曦,可是他并没有带乐若红。这次乐若红来了,但是冥扶风并没有来,看来,他已经知道这个案子的结果了,乐若红只是来复命的。冥扶风的垣冥教,在江湖上虽说不上是一呼百应,但势力也不容小觑。如果江湖上的人闹起事来,有垣冥教的势力在,也闹不大的。 顾柳晴猜的并没有错,那天晚上,乐若红来到衙门,跟林涛说:“我们垣冥教,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知道什么叫公义,也知道国法不容抗拒,林大人,你说是不是?”这句话,算是给了林涛一颗定心丸。当然,这也不可能是乐若红自己的意思,没有冥扶风授命,乐若红是绝对不会有胆量这么做的。 “先别管林涛是怎么想通的,现在还是先去傲林山庄看看吧,赵胜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关入大牢的。”韩泽昊握住杨曦的手,提醒道。杨曦点头,几人一起出发去傲林山庄。 果然,傲林山庄已经被团团围住了,江湖上的人都聚集在了傲林山庄,再加上傲林山庄自己的人,衙门里一共就十几个捕快,已经都派过来的,但也都被拦在了山庄外。韩泽昊过去的时候,捕快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个个赶紧走过去。 “三王爷,我们都进不去,这可如何是好啊?”韩泽昊微微一笑,道:“回去请你们林大人过来。”又转头给李莫言使了个眼色,李莫言领命上前。韩泽昊虽然是朝廷中的人,但在江湖上的也是有些名望的,再加上金牧希这个听风阁阁主,这些江湖人还是有些忌惮的。 韩泽昊握住杨曦的手,带着她站在一边,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抓人这种事,本就与他这个王爷无关,这次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杨曦关心这个案子。捕快看到这些人静了下来,想是王爷魄力把这些江湖人都震慑住了。捕快想趁着骚动停止了,进去抓人,可是他们正要往里走,这些人就又动起手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杨曦也知道要抓赵胜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江湖人,不讲道理起来,比兵还厉害,起码人家士兵还有军队的纪律可以规范他们,可是这些江湖人,有什么能拘束得了他们啊! 林涛很快就赶来了,给韩泽昊行了礼,韩泽昊示意他赶快处理闲置的情况,他便出面与这些人交涉了起来。 顾柳晴注意到拐弯处站着的乐若红,眯起眼,扯了苏橙羽的袖子。苏橙羽看过去,也勾起了嘴角。这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是由江湖人出面解决的好。 显然,韩泽昊和金牧希也都是这样想的,并且都已经注意到了乐若红。 林涛走到乐若红跟前,昨天晚上是她来同他说的,既然垣冥教支持惩办赵胜,那这会儿子,找垣冥教帮忙总是没有错的。乐若红虽然奇怪冥扶风的决定,但从不会质疑。这会儿,也正是冥扶风叫她来的。 众人见到乐若红,心里也有了底,这事,连垣冥教都插了一脚,看来没这么简单,现在只看垣冥教的立场了。乐若红往众人的方向走去,以傲视众人的姿态看着这些粗莽人,道:“这事是朝廷的事,我垣冥教没有立场来管,只可观望。” 她这话说出来,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这事江湖人不该干涉。说是持观望的态度,其实,已经表明了垣冥教的立场。上回在衙门,垣冥教的教主亲自出面救了那个说要惩办赵胜的小丫头,如果他们够聪明,早该看出垣冥教的态度了。大家再看向杨曦,此刻安静地呆在三王爷身边,乖巧的模样,确实是让人心动,看来,即使是垣冥教的教主,也终是逃不过这美人关。 众人渐渐散去,捕快就准备进去抓人,可是,傲林山庄的护院仍是把住了门口,不让他们进去。林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韩泽昊,杨曦拽拽韩泽昊的衣袖,示意他赶紧搞定,别看戏了。 韩泽昊牵着杨曦的手到门口,傲林山庄的管家正带着护院站在门口,各个手持刀剑,一副誓死捍卫主人的姿态。韩泽昊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道:“傲林山庄是天下第一庄,在武林上可谓是说一不二,只是,这也是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真要与朝廷抗衡,怕是……”韩泽昊并没有把话说尽,但话里的意思已经明了,这管家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韩泽昊这是在以朝廷相威胁。 这赵胜也不是傻子,权衡之下,竟然自己就走了出来。看着捕快带着赵胜离开的背影,杨曦不得不感叹,在这个君主**的时代,这个王爷一句话,果然是比她这个小老百姓有用得多! ------------ 着了道 在这个小镇逗留了将近一个月,这个小镇的知府,又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傲林山庄庄主赵胜定了罪,可谓是“战功赫赫”。韩泽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郑信宇已经派人来信,说路曼再不回去就亲自来抓她回去,大家便一起起身回明都。 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杏花村,便在镇上的万福客栈住下了,杨曦和路曼一个房间,苏橙羽和顾柳晴一个房间。晚上,杨曦和路曼回到房间,古代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两人说了会儿话,就早早地睡了。 那晚,杨曦睡得特别熟,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的路曼已经不见了,想着可能是她先起了。杨曦清醒过来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昨晚她和路曼睡的房间,不会是又被绑架了吧? 杨曦这样想的时候,外面有了动静,杨曦赶紧躺回装睡觉。门从外面打开,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怎么还没醒?昨晚用了多少迷魂药啊?”这是一个女声,听起来大概也就二十来岁。“没多少啊,大概是这丫头身体弱吧。小姐,你瞧她这小身板儿,一看就是经不起折腾的,也不知道教主是怎么想的,居然会喜欢这样娇气的姑娘。”这个声音听起来比刚才那个还要年轻一些,大概是刚才那个女生的贴身侍女吧。 “管哥哥喜欢她什么呢,反正我送他这份礼物,他该会喜欢吧?对了,哥哥到了没?”“到了,刚回来,正在房间沐浴呢。”“那就把茶端过去吧!”两个女生又一起出去了。杨曦再次睁开眼,看得出来这次绑架她的人并不专业,怎么就这么把她扔在房间里了?就不怕她跑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过来了,杨曦这次索性就不装睡了,她相信这次绑她来的不会是坏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女生走了进来,见她坐在桌边,倒也没有吃惊,只是说:“杨姑娘醒啦?要洗漱吗?”杨曦点头,说:“麻烦你了。”那女生微微一愣,就出去了。杨曦静静在屋里等着,她对绑她来这里的人有点好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见。 洗漱好了之后,刚才那个女生就端了碗粥,还有一些点心进来,杨曦正饿着,便坐下吃了,也没有怀疑什么。但是吃完没多久,杨曦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怎么浑身都热了起来,小腹部好像有火在烧一样,浑身难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那个女生见她这样,嘴角就扬了起来,出门去说了句什么,就有两个人进来了。杨曦皱眉,她大概知道他们给她下了什么药了,没想到,古人还真的那么擅长用这种药,还真是长见识了! 那个女生在前面带路,那两个男人架着她绕来绕去,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杨曦已经是昏昏沉沉的了,她一直在用手掐自己,可是这个药性太强,她把自己的手都掐青了,也始终没有抵过一波波袭来的晕眩和潮热。 他们把她放到房里后,就都出去了,依稀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大概是他们在锁门。杨曦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疏忽,怎么就对绑她来的人这么放心呢? 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忍着,睁开朦胧的双眼,想要辨别四周,看看有什么外物可以借来保持清醒的。睁开眼,才发现房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看他的背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想来也是,那些人给自己下药,又怎么会只把她一个人关起来呢? 那人慢慢回过身来,是他,冥扶风!印象中,他的表情总是冷冷的,此刻,却温和了起来,脸上也泛着红,看起来好像也是被人下了药。 冥扶风沐浴完,喝了妹妹命人送来的茶,喝完就觉得不对劲。本想去内室泡在冷水里,保持清醒,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出来查看。居然是杨曦! 从来没有过,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一个人,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外公一直对他都很严格,他便渐渐忘记了怎么笑,怎么哭。小时候,他偶尔会羡慕被众人疼爱着的表妹,可是渐渐长大之后,他连羡慕,都已经不会了。 可是,那日在客栈里见到了杨曦,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心里却觉得她很熟悉。她灵动的双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古灵精怪的模样,让他不自觉地扯起了嘴角。后来,每次见到她,都会觉得很安心,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很想见到她,想为她做些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够。 此刻,见到这般模样的杨曦,冥扶风才恍然大悟,原来,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竟然是爱恋!原来,他并不是完全麻木得失去了全部情感的,他还会爱。可是,这又怎么样?她是韩泽昊的爱人,别人轻轻松松就能拥有的,他却永远也得不到,父亲是这样,心爱的女子,亦是这样。 冥扶风此刻疯狂地嫉妒韩泽昊!凭什么他韩泽昊就能拥有所有,凭什么自己什么都得不到!杨曦红润的双唇,像是罂粟一般,让他着迷。冥扶风一步步靠近杨曦,俯下身去,一点点慢慢地接近。 杨曦有些害怕,她想挣扎着起来,可是她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甚至连抬个手,都有些困难。杨曦觉得自己简直是弱爆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怎么会着了古人的道? ------------ 放弃 ------------ 试探 ------------ 三入后宫 ------------ 心包穿刺 ------------ 官员被杀案 ------------ 关于太后 ------------ 谋害皇子 ------------ 羽,曼被绑 ------------ 温贵妃 ------------ 杀人目的 ------------ 判罪 ------------ 水落石出 ------------ 母子情 ------------ 皇上的心病 ------------ 坦白 ------------ 垣冥教之行 ------------ 二访垣冥教 ------------ 兄弟情 ------------ 哮喘病 ------------ 小计谋 ------------ 秘密 ------------ 同游 ------------ 林云儿 ------------ 求助 ------------ 计划实施 ------------ 聚餐 ------------ 刺杀 ------------ 赐婚 ------------ 婚纱 ------------ 奸杀案 ------------ 一根腰带 ------------ 男人 ------------ 你就是凶手 ------------ 喜事变丧事 ------------ 生死相随1 ------------ 生死相随2 ------------ 终于…… ------------ 一面地狱,一面天堂 ------------ 我又不是仙女 ------------ 婚纱party ------------ 他的告白 ------------ 鼠疫 ------------ 深入灾区 ------------ 那碗牛肉面 ------------ 商妇之死 ------------ 欢欢喜喜过大年 ------------ 上门求医 ------------ 英雄救美 ------------ 瑞国使者 ------------ 酒宴出事 ------------ 爱情是毒药 ------------ 风雨欲来 ------------ 你不相信我 ------------ 陌路人 ------------ 一纸书信 ------------ 休妻 ------------ 当爱已成往事 ------------ 重新开始 ------------ 男人海洋 ------------ 真相 ------------ 乞巧节 ------------ 误会 ------------ 瑞国公主 ------------ 醉酒 ------------ 抱歉 ------------ 成亲 ------------ 你愿不愿意娶我 ------------ 回明都 ------------ 难堪 ------------ 再见 ------------ 羞辱 ------------ 纠缠 ------------ 清理 ------------ 挑起战事 ------------ 出征 ------------ 埋伏 ------------ 夜袭 ------------ 疗伤 ------------ 故人来访 ------------ 火攻 ------------ 又被绑了 ------------ 情敌见面 ------------ 丧子之痛 ------------ 站起来 ------------ 决战前 ------------ 决战 ------------ 生死一瞬 ------------ 有儿有女 ------------ 我们很幸福 ------------ 冥扶风1 ------------ 冥扶风2 ------------ 冥扶风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