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地牢里的幸福生活 1.穿越被人压 苏雪穿过来的时候,正被人压在身下做活塞运动。 她其实很困,在地府时几乎天天听冤鬼叫嚷,吵得她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判官找到符合要求的身体让她还魂。结果,却被人压在身下做这种事。 她觉得自己好像上当了,判官爷爷明明说,让她还魂的身体,是一名王府不受宠的侍妾。据说那位王爷后院女人多得不得了,就是轮,一年也轮不到她几次。所以,她大可以在王府的后院吃喝睡,一直到死。 可是,她一醒来,就被人压在身下折磨得差一点死掉,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凶狠,好像自己跟他有杀父之仇似的。 苏雪穿越前生活在富贵人家,家里有三个哥哥疼她入骨,她十七岁的人生里,除了吃喝睡,还是吃喝睡。所以,穿越后的人生理应也该是吃喝睡才对。 判官爷爷明明说会还给她一个吃睡等死的美好生活,虽然要穿越到古代,但是,想了想在现代吃喝睡与在古代吃喝睡,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她自己也懒得思考,加上地府的小鬼吵得她睡不安稳,所以就同意判官爷爷的所谓补偿,借这位叫苏怜雪的侍妾的身体还魂。 她的沉默似乎惹怒了那位浑身散发着暴虐气息的王爷,他大手一挥,将她整个人甩下床。苏雪痛得哀嚎了一声,眼泪巴嗒嗒地往下掉。 “贱~人,别以为自己摆着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本王就会心疼你!”他翻身下床,动作随意的披上一件宽松的长袍,微敞着胸膛慢慢朝她走来,用脚踢了踢她后背,残忍的笑道:“苏怜雪,纤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雪痛得闭上眼睛,她没有问纤儿是谁。因为以她前世看小说的经验,估计是这位王爷心上的人吧!愿天保佑那个纤儿能身体健康,无病无灾,最好能长命百岁。这样,她的苦难就结束了。 孤臣傲俊美的脸庞浮起浓浓的鄙夷与不屑,看着蜷缩在自己脚下,不停颤抖的柔弱身体,突然弯下腰,伸手捏紧苏雪的下鄂,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放心,这只是个开始!”说完,一甩手,将她整个人甩在地上。 苏雪只感到后脑一痛,还没来得及喊痛,孤臣傲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扔进地牢,纤儿醒来之前,不许给她吃喝。” 2.地牢里的幸福生活 苏雪昏昏沉沉睡了大概有两天,醒来时,人已经在地牢了。相对于自己昏迷前的赤~裸,此时她的身上已经被人套了一件灰色的囚衣,她艰难的动了动身体,。 她只是有些饿,不,是非常饿。想起自己昏迷前那人说过不许给她吃喝。她撑着身体一点点的挪动,终于挪到了牢门,使出全身的力气拍打了几下牢门上的锁。 终于在自己快把力气耗尽的时候,有个狱卒装扮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敲什么敲?没看到爷正吃着饭吗?” 苏雪虚弱的笑了笑,干裂的嘴唇发出极微弱的声音:“纤儿醒了没?” “纤儿?什么纤儿?”狱卒一脸疑问。 苏雪想了想,解释道:“王府最得宠的人。” 狱卒立即恍然大悟:“你是说纤夫人啊!你关进来那天夜里就醒了。” 苏雪松了口气,心想醒了就好。醒了,就应该给她饭吃了。 “王爷说,纤夫人醒来之前不许我吃饭,既然纤夫人醒了,狱卒大哥,我实在有些饿了。我饭量一向很小。”苏雪有些可怜巴巴的求道。 那位狱卒拧了拧眉,想起眼前这女子被送进来时的情景,一身赤~裸不说,身上还遍布情~欲时留下的青紫,送他进来的侍卫只说这人是王爷的侍妾,犯了错要在这里受罚,至于给不给吃喝倒是没提过。 他起初有些惶恐,每隔两个时辰都会去看一看她,只是她一直昏睡着,直到刚才才醒过来。此时见她说的可怜,到底不是心冷之人,叹了口气说:“我从我伙食里扣出点粮食给你,以后你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恩惠。” 苏雪点了点头,轻笑道:“天道轮回,善恶有报,自是不必多虑。” 就这样,苏雪在王府的地牢里安顿下来,她生性懒散,被囚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却也能吃能睡。她性子极好,狱卒们见她一个弱龄姑娘,关进来时又是那般光景,不免心生怜悯,倒也不曾为难她。有些好吃好喝还会想着她,苏雪有时睡不着时,便会和狱卒们喝酒划拳,日子过得倒也舒适。 这王府的地牢一共有六个狱卒,其中一个年纪较长,被推举为牢头。由于是王府的家牢,一般用来关押犯了错的奴~才。据说自从地牢设立以来,一共只关过两个人,一个是王爷的生母,已故王爷的正妃,另一个就是苏雪了。 对此,苏雪一点也不觉得荣幸。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王爷似乎忘了苏雪这个人,这段时间也没人来看她,或是打探什么。苏雪仿佛完全被人遗忘了,她整天在牢里除了吃喝就是睡觉。狱卒们有些着急,牢头张大叔就有些为苏雪不平:“我说雪夫人,你在府里有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老张好给你捎个信啊?”纤夫人的身体早就康复了,听说昨儿个还在映荷园跳舞来着。这位雪夫人只怕早被王爷给忘了。 “在这里,我除了认识你们,谁也不认识啊!”她瞳孔纯净无瑕,像个初生的婴儿。 张牢头急道:“你嫁进王府也有一年多了,难道连个亲信的丫头都没有吗?” 苏雪仔细皱眉想了想,当初判官爷爷似乎有跟她提起过几个人,可是当时她太困了,半睡半醒间,竟是一个人也没记住。 “哎呀!我都给忘了。” “这也能忘?”张牢头满脸狐疑的看着她,若不是她的眼神太过无辜,他会以为她在骗他。 苏雪确实很无辜:“当时很困嘛,我就睡过去了。”说完,她抬起手打了个哈欠,道:“张大叔,我又困了,先睡觉了。吃饭的时候,你再叫我吧!” “睡,整天就知道睡。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睡一辈子!”张牢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苏雪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说:“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啊!” “你……”牢头张很无语。 苏雪眯着眼睛,随意的躺在草席上,微弱的呼吸声表示她已经睡着了。 张牢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从来没见过这么懒的姑娘。 3.侍寝,又见侍寝 苏雪是个懒姑娘,所以她没有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也没有去打探她和那位正得宠的纤夫人有什么过结,不知道自己转世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朝代,她甚至不关心苏怜雪到底是谁。蔺畋罅晓她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她每天困了就睡觉,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无聊时,会找狱卒们玩她自制的扑克牌。时间似乎很好打发,一转眼,已经四个月过去了。炎热的夏季早已经过去,天气渐渐转凉,阴冷潮湿的地牢,令苏雪越来越难入眠。 牢头张大叔见她还穿着刚进来时的那件灰色囚衣,心下不免有些心疼。府里的下人都领了棉服,张牢头想了想,还是向管家申请一下犯人的冬衣吧!以往没有,不是因为牢里没住人吗?现在既然住人了,总不能让犯人穿单衣冻死在牢里吧! 王府的管家在接到张牢头托人递交过来的囚服申请书时,才猛然想起地牢里还关着这么一位人物。他拿着张牢头的申请书去找了孤臣傲,小心的询问:“王爷,雪夫人已经被关了小半年了,眼看就要入冬,地牢潮湿阴冷,若真出了事,咱们也不好向苏家交待。 孤臣傲浓眉微皱,眼神有些凌厉的看着管家,手指轻轻叩击着长椅扶手,嘴角弯起一道冷残的弧度:“她倒好大的本事,连狱卒都能收买。” 管家俯首,恭敬道:“王爷,您看该如何做?” “去香雪园,让她家丫头把她接回去。”孤臣傲站起来,手指轻轻抚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泛起阴寒的笑,“就说本王今夜要临幸她!” 苏雪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把自己缩在草席里睡觉,夜里实在冷得厉害,通常都睡不着。只有白天天气微暖时,才能勉强入睡。自我催眠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一阵哭声给搅醒了,纵然她性子再温吞,此时也免不了要恼火。 只是,她懒得和人生气,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位穿着红色小袄的小丫头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她吓了一跳,正欲要躲,那丫头扑到自己面前,却是扑腾下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呜。呜。” 苏雪有些了然的看着她,印象中前世的小说里大都是这样写的,穿越过去的女主身边必备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她揉了揉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泛疼的太阳穴,有些不耐烦的说:“别哭了行不行?” 小丫头似乎没有被自家主子这样斥责过,瞪大了眼睛,既吃惊又委屈的看着苏雪,苏雪眉头皱得更浓,语气却轻缓不少:“我很困,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哭。” 小丫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苏雪从地上站起来,闻着自家主子身上传过来的恶臭味,心下更酸,眼泪扑哧哧的掉,哽咽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不听您的话……” 苏雪再次打断她:“不要再哭了,我现在只想睡觉。”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小丫头忍着哭,没敢再哭,扶着她走出了地牢。回到香雪园,苏雪连澡也懒得洗,直接扑上床,呼呼大睡起来。 孤臣傲来到香雪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恶臭味的女子,以极不雅的姿势趴在床上,耳边甚至还能听到她微弱的鼾声。 ps:修文,那个只能三章发一章里了。 ------------ 身体忠诚感情 4.难堪的羞辱 苏雪睡得很熟,很香,很甜。蔺畋罅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这样熟睡过,她甚至还难得做了一个美梦,可是正是美梦正浓时,却突然被人浇下了一盆凉水,冷得她直打哆嗦,可即便是这样,依然紧咬着牙不肯醒来。她在睡梦中呜呜的哭:“哥哥,以后我再也不吃冰激凌了。” 冰激凌是什么?孤臣傲看着她个牙齿不停打颤,却依然不肯睁眼的女人,冷笑再次浮起,怒道:“来人,再给我打桶水来。”他到是要看看,她还能装什么时候。 很快,苏雪的眼睛便睁开了,冬日刺骨的凉水将她浑身都淋湿了,她咬了咬牙,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男人近呼咆哮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待她整个人终于清醒过来时,才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眼前一脸暴虐的冷酷男子。 她哆嗦着走过去,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男子眉宇间的川字,哆嗦着声音问:“你是在生气吗?” 孤臣傲哑然,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口。她在做什么?有什么目的?太过震惊竟然让他忘了避开她的碰触。 苏雪轻轻抚平他眉间的川字,努力扯开一丝笑容夸赞道:“你如果不生气,应该挺帅的。” 帅?孤臣傲黑沉的双目突然闪过一丝冷然:“我不管你是装疯还是卖傻,今晚该你受的,你一样也逃不掉。” 逃?苏雪有些不解,这里不是她的家吗?她为什么要逃。还有,为什么她的衣服是湿的。她反应有些迟顿的回头看了看已经被水浸湿了的床铺,微微不悦的转~头看着孤臣傲,问:“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水倒在我床上。” “苏怜雪,你装什么疯。”孤臣傲满脸鄙夷地看着她。 也许是孤臣傲鄙夷的神情太过深入人心,苏雪一下子想起自己刚穿过来时的情形,她惊讶得张大了嘴,有些恐惧的问:“你是孤傲臣?是这个王府的主人?” 孤臣傲的回答是一把抓起她,将她抗在肩上,扔进早就让人准备好的浴桶里。扑通一声,苏雪落入冒着热气的浴桶中,僵冷的四肢得到温暖,令她舒服的轻吟出声。孤臣傲冷声命令道:“将她给我洗干净了,送到回春阁。” 回春阁是孤臣傲宠幸外妾的地方。王府里养了许多外妾,她们既服侍王爷,也服侍朝中其他大臣。这些女子大都出身风尘,在王府的地位连丫头都不如。而孤臣傲却要将苏雪送到那种地方受宠,其羞辱的意图不用言明。 孤臣傲下完命令就走了,徒留下在浴桶里享受温暖的苏雪,以及再次哭红了眼的小丫头,以及一众正偷偷抹泪的仆人。 “喂,你们哭什么?”她难得会好奇。 “哇……”之前的那位小丫头哭得更大声了,抽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倒是一旁默~默抹泪的中年女子,忍着泪回话:“小姐,回春阁是王府外妾受宠的地方,王爷这是在羞辱您,羞辱咱们苏府啊!” 苏雪有些疑惑,她本来不就是王爷的侍妾吗?外妾又是什么东西?古代的规矩真是多啊,她懒得再问下去了。 她摆了摆手,说:“你们别哭了,我好困,想再多睡会。” 说完,也不理一旁正在为自己不平抹泪的忠仆们,趴在浴桶的边缘再次睡着了。 5.谁银荡谁知道 苏雪是被抬进回春阁的,她实在睡得太熟了,任小喜与福妈怎么唤都不醒。蔺畋罅晓她们也不能像王爷那样狠心朝着她浇冷水,于是只好找了几个家丁,将苏雪一路抬到回春阁。 回春阁的内室有一张极大的床,睡五个人都不成问题。据说老王爷当年在这张床上一夜宠幸了七位侍妾,当然这些据说都不会传进苏雪的耳中。她还在睡觉,睡得天昏地暗,被人脱了衣服也不知道。 待她醒来,发现有人伏在自己身上,她微微挣了挣,结果那人毫不犹豫给了她一巴掌,苏雪被打得头偏了偏,嘴角溢出一丝血渍。 “践人!”那人目光鄙夷地看着她。 苏雪眨了眨眼睛,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不可理喻,她决定开始讨厌他了。纵然她是自己的夫君,管着自己吃住的大金主,她也不想再伺侯他了。她忍着痛从他身上爬下来,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赤luo的,翻身就要下床。 孤臣傲一把将她按倒,呼着热气在她耳旁轻嘲:“怎么?你还学人家玩起是三贞九烈了?” 苏雪没有再挣扎,她知道自己刚才太过意气用事了,这里是古代,是王府。身旁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头顶上的天。她根本逃不掉。既然注定是做不到的事情,她又何必浪费精力去碰钉子呢? 她想通这点后,也就不打算反抗,至于孤傲臣所说的那些话,她并不能认同。 “王爷,苏雪并不觉得自己银荡。”她看着他,目光坦然,如同清水一样纯净。她没有自称怜雪,而是自称苏雪。她已经习惯苏雪这个名字,懒得再去适应另一个名字。 孤臣傲似乎没有在意她的称呼,反而用一种诡异的目光静静打量着她。苏雪勇敢的迎上她试探的目光,眼神始终如一的坦然,不见任何胆怯与难堪。 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银荡。 孤臣傲突然觉得无趣,就像是,你处心积虑的想要报复打击一个人,结果,自己做了许多污辱轻贱对方的事情后,那个被报复打击的对象并不觉得自己可耻。相反,她觉得那个不断打击报复她的人才是真正的可耻。 虽然苏雪没有这么说出来,但是她藏不住心事的眸子里分明是这样想的。 6.身体忠诚感情 孤臣傲很郁闷,也很烦躁。他原本冷漠的双眸里渐渐染上一丝困惑。他不是第一天认识苏怜雪,往日也曾这样百般羞辱,那人总是会颤着身体,紧咬着下巴难堪得承受自己的侵略。 苏怜雪嫁进王府快两年了,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她。所以,他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她。可是,眼前的女子眼神太过清澈,太过无辜。清明如同婴孩一般纯真。 是伪装吗?纵然自负如孤臣傲这样的人,也不禁疑惑了。对了,刚才她自称苏雪?不是苏怜雪?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他目光凌厉的看着她。 苏雪脖子缩了缩,认真道:“苏雪啊!”她回答得那样自然,没有一丝防备。 “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应该叫苏怜雪吧!” 苏雪点了点头,回答:“对啊!我就是苏怜雪啊!”迎上那个置疑的目光,苏雪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苏雪就是苏怜雪,苏怜雪也是苏雪。有什么不对吗?”在苏雪看来,自己既然借着苏怜雪的身体还魂了,那她就是苏怜雪。没必要跟每个人解释一遍借尸还魂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她若真的跟人解释这种事情,很有可能会被当成妖怪给灭了。 苏雪内心的想法,孤臣傲并不知晓。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你是说,苏雪是你另外一个名字?” 苏雪立即点头,“我不喜欢我原来那个名字里有个怜字,这样会觉得自己很可怜。”这也不算撒谎,她前世看过许多穿越小说,对女主的姓名一直很纠结。什么楚楚啊,纤纤啊,若惜啊,每每读起来就起鸡皮疙瘩,那时候还曾暗地里嘲笑作者起名无能。没成想真轮到自己穿越当主角了,结果碰到的也是这么一个让人纠结的名字。苏怜雪,想想就泪流。 看来,她以前误解作者了,这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啊! 苏雪乱七八糟的想着,思想早就跑题到爪哇国去了。无奈她眼神依然清澈,孤臣傲并未察觉她的走神,听完她的话,嘴角却讥哨的勾起来,“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初嫁进来。 苏雪诚实的点头,说:“确实后悔了。”苏雪觉得自己被判官爷爷给坑了,当初明明说苏怜雪极不受宠,孤臣傲一年也就宠幸她的次数绝对五根手指头就能数过来。所以她才巴巴的穿过来。结果,她一穿过来就被他压,在牢里住了半年,刚一出狱又被他压。呃。不对,这是次她压他。 孤臣傲脸很黑,大掌再次掴向苏雪的脸颊,眼露深深的鄙夷:“不愧是陆霓裳的女儿,这水性杨花移情别恋的速度是旁人学也学不来的。”说什么爱他,宁愿被他羞辱也不愿离开自己的鬼话。幸亏没信,若真信了,只怕落得跟父王当年一样的下场。 苏雪抚着脸颊,忍着眼眶里的泪,认真的看着他说:“我对王爷从未有过情,何来移情别恋一说。至于水性杨花,我只是觉得人的身体忠诚反应自己的感情并没有错。” 苏雪的表情是那样认真,她不喜欢被误解,更加不喜欢孤臣傲待自己的态度。她是不清楚这副身体前主人到底与他有什么过结,即便真如小说里写的那样,二人之间有杀父之仇,那他大可以杀了自己泄恨。以这样一种方式报复在一个弱女子身上,苏雪无法接受。 孤臣傲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紧紧握起拳头提示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惹怒自己。这只是她的手段,苏怜雪,这个女人实在太狡猾了,之前装柔弱,装清高,玩情深无悔博自己关注,失败后,就开始装纯洁,装无辜,玩欲擒故纵夺自己眼球。他不上当,不能上当。 “很好,既然你对我毫无感情,那我们就来验证一下,你的身体是否忠诚反应自己的感情。”他咬着牙恶狠狠的笑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 与爱无关 7.与爱无关 这一场完全没有爱的宣泄与暴虐,孤臣傲对她毫无怜惜,苏雪在疼痛中晕过去,接着又从疼痛中醒来。 “不是身体忠于感情吗?”这一场暴虐似乎已没有了尽头,孤臣傲一如既往的鄙视眼神。 她没有觉得太难过,只是隐隐有些失落。她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口气,清亮的眸子闪了闪,一字一字道:“刚才王爷也享受了,不是吗?” 孤臣傲阴鸷的目光带着些许不可思议,仿若他是今天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子般。 看着不说话的孤臣傲,苏雪继续道:“王爷,当苏雪喜欢上一个人时,身体会同感情一样臣服对方,那种臣服是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如今,王爷用自己的权势逼苏雪侍寝,苏雪无力反抗,情感上,苏雪并不认同王爷,但身体的反应只能说明苏雪的身体很健康。苏雪并不爱王爷,与王爷不爱苏雪是一个道理。” 苏雪不管孤臣傲有没有听懂,她是不清楚苏怜雪与孤臣傲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但是有一点她必须要讲明白:她并不轻贱自己。 在连续说了这么多话后,苏雪不雅地打了个哈欠。蔺畋罅晓她真的好困,歪着脑袋抱着被子极不雅的躺下来:“王爷如果接下来没别的事,苏雪想睡觉了。” 孤臣傲惊,愕,呆,直到眼前的女人的双眸已经闭上,耳边传来他并不陌生的鼾声,他才猛然间清醒过来。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说教了!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最恨的女人所生。 望着已经睡着的苏雪,孤臣傲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将床上的女人给就地正法了。 面前的这个女子,生得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秀气可爱的鼻子在睡梦中微微皱了皱,眼睫轻颤,睡相极不雅的打了个呼噜。如丝缎般柔软的青丝缠绕在白希嫩滑的的脖子上,那是一种清纯中带着点妩媚,妩媚中又透着淡漠的风情。 孤臣傲几乎失神,待他回醒过来,一双大掌已经不自觉的抚摸着苏雪光滑而白希的脸蛋。他惊得一下子缩回手,看着依然睡得香沉的苏雪,嘴角慢慢扬起:“不爱我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苏雪说并不爱他的时候,他的内心竟然有轻微的失落感。他将目光落在睡得香甜的苏雪脸上,低低的吟道:“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的。” 孤臣傲轻笑出声,一个计划在脑中形成。 苏雪这一夜睡得很沉,柔软舒适的大床,暖和的棉被,以及充满温暖的房间。她甚至还做了一个美梦,她好像回到了前世,躺在自家的暖气房里,超大的席梦思床垫,任由她在上面不停的翻滚着。 直到她醒来,看到之前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苏雪才恍然从梦中醒来。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苏雪了。 “又怎么了?”苏雪叹了口气,从床上起来,将那位小丫头给扶到椅子上坐下。 小丫头抽抽嗒嗒道:“没,没什么,就是看到小姐终于醒了,太,太高兴了。” “我睡了很久吗?”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苏雪觉得有些饿了。 “恩。”小丫头点了点头:“两天两夜了。”害她差点以为小姐被王爷给虐死了呢!若不是御医再三保证她家小姐只是睡着了,她一定要跑回家告诉老爷。 两天两夜?怪不得肚子饿得厉害。苏雪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这么能睡,揉了揉眼睛,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啊!”小丫头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眼泪再次不要钱似的掉下来,哽咽:“小姐,你可别吓奴婢啊?” “别紧张,就是考考你,不愿说就算了。”苏雪故意不耐烦的摆摆手,表情不悦地看着她。 原来只是考她啊!小丫头吸了吸鼻子,嗫嗫道:“奴婢叫小喜。” “多大了?”苏雪继续问。 “十三岁。” 才十三岁啊!苏雪对自己这位贴身丫鬟动不动就哭鼻子的行为实在有些不满意,不过想到她才十三岁,也就认了。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啊。 “以后别自称奴婢了。我不喜欢。”苏雪抓过她的手,极认真的看着她道:“以后叫我苏雪,或是姐姐也行,小姐什么的以后莫要说了。” 小喜吓得不轻,被她捉住的手轻轻颤抖着:“小姐,这怎么使得?”小姐是主,她是仆,哪有直接呼名字的,就是认作姐姐那也是要折寿的。 苏雪见她惶恐,也没再逼她。她只是不习惯被人小姐小姐的叫着,毕竟在前世里,这可不是什么好称呼。大都是不正当职业者的简称啊! 苏雪微微叹了口气,冲着小喜轻笑道:“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反正自己目前的处境跟小姐也没啥区别,都是以色侍人。 苏雪的肚子在此时发出一声不小的抗议声,她有些羞懒的问小喜:“小喜,有没有吃的啊?我现在饿了。” “有的,有的。我这就给小姐拿去。”小喜立即站起来,往屋外跑去。 “真是个莽撞的丫头啊!”苏雪直起腰,伸了伸胳膊,来到门口望着这有些眼熟的院落,看来自己回到了香雪园了。看来,那个bt王爷在自己睡着后,并没有继续虐待她嘛。 当时的苏雪并不知道,孤臣傲岂止是没有虐待她,简直是要把她宠上天了。苏雪哪里会想到,在她睡着的这两天两夜里,她从最受虐的侍妾一跃成为王府最宠爱的侍妾。 8.你不是觉得我虚伪吗 香雪园小厅内的餐桌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菜肴糕点。蔺畋罅晓苏雪正端坐餐桌前,尽情享受着这些食物。 她吃饭的动作很优雅,表情带着一种极致的满足与享受,仿佛正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般。待她微微有些饱了,便靠在椅子上摸了摸鼓起来的肚皮,对小喜道:“一下子上这么多菜,我怎么吃得完啊!”她轻轻叹了口气,觉得好浪费。 小喜就坐在她的旁边,被她硬拉来陪她一起消化这些食物。她的吃相比起苏雪,简直就是从贫民窟里出来的饿死鬼一样。 手里抓着一个鸡腿,兼满脸的油污,苏雪见了倒也不取笑。递给她一方锦帕让她擦擦嘴,小喜接过,含糊不清的答:“这些都是王爷吩咐的。小姐,你都不知道现在王爷有多宠爱您,听说你醒了,就让厨房准备了一堆好吃的。” 苏雪喝了一口银耳燕窝汤,好笑道:“你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叫宠爱。” 小喜咽了咽嘴里的食物,扁了扁嘴道:“小姐,小喜不笨。王爷突然对小姐好起来,一定有阴谋。”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语气微生不满:“那个王爷不是好人。” 苏雪眼睛一亮,难得起了兴致的问:“他得罪过你?” 小喜摇了摇头:“他对小姐坏。对小姐坏的,都不是好人。” 苏雪听了直想摇头,这还是个孩子啊,是非观念全凭主观意识。她虽不认同,倒也没兴趣跟她说什么大道理。 “小姐!”小喜突然放下手中的鸡腿,认真而专注的看向她:“小姐,我们回家吧!” “回哪个家?”苏雪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这孩子,难道不知道在古代出嫁从夫的道理吗?她这样回去,只会给家人蒙羞。都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波出去的水。 “小姐,老爷不会怪您的。虽然当初您不肯听老爷的话,执意要嫁给王爷。老爷嘴上说不认您,可是上次听到你受伤了,他的心比谁都疼。”小喜眼巴巴的看着她,天真的瞳孔里,突然多了些什么,看不清也道不明。 她真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丫头吗?苏雪疑惑,正欲问她。却被一道极震怒的声音打断。 “好个吃里扒外的丫头,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掌她的嘴!”孤臣傲刚进香雪园,便听到苏雪身边的丫头在那里诱拐自己老婆离家出走。 小喜吓得立即泪眼汪汪的看向苏雪,眸子里全是求救的讯息。显然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并不陌生。或者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一个十三岁的丫头,似乎惹的祸太多了一些。 想起自己在地牢里第一次看到小喜时,她哭啼啼的向自己忏悔,苏雪当时只觉得烦,这时却有些明了。为什么极不受宠的苏怜雪会一直被孤臣傲虐?身边的丫头不给自己省心啊?是故意?或是成心? 苏雪淡漠的眸子里突然染上一抹笑意,她两手一摊,背靠着椅背,慵懒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孤臣傲。 孤臣傲回给她的是极惊讶的神色。 苏雪知道他在惊讶什么,惊讶她这次为什么没有替自己的丫头出头求情,好让他有更多的理由虐待自己。 “你不是一直觉得我虚伪做作吗?现在,我就把最真实的自己摆放到你的面前。”苏雪迎上孤臣傲疑惑的眸子,慢悠悠的开口。 她是很懒,但是她不笨。不管小喜怀着怎样的心思,欺骗就是欺骗,没有任何理由或借口。 ------------ 生活就像强奸 9.所谓的惩罚 小喜目瞪口呆,连她最擅长的求饶也忘了。蔺畋罅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笑容淡漠的女子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小姐? 同小喜一样疑惑的还有孤臣傲,他微怔了一会,表情有些奇怪,试探道:“她是你的丫头,你不护着她?” 苏雪摇了摇头,望了一眼眼露恐惧的小喜,淡然道:“她是仆,我是主。自古都是忠仆护主,倒不曾听说,主子护奴才的道理。” 孤臣傲狭长而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微微轻启了唇角,绽开一抹冷残的笑:“既然如此……”他的声音渐渐扬起,落在苏雪身上的目光带着丝探究与刺探。 苏雪不为所动地迎上他的刺探,嘴角还无聊的咧开了一个哈欠。 孤臣傲气怒,大声喝道:“来人,给我掌嘴!” 他话语刚落,两名侍卫装扮的男子已经入内,其中一人押住正欲挣扎的小喜,小喜吓得哇哇大哭,一个劲的喊:“小姐,救我!” 苏雪不为所动,只冷眼旁观。 那清脆的巴掌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小喜惨烈的哭声。一时间,香雪内所有的仆人都惊吓得不知所措。 苏雪坐在椅子上,淡漠的表情始终如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小喜的声音已渐渐弱了。孤臣傲不曾放过苏雪脸上每一分变化,他岂图在苏雪的脸上寻找一丝丝不忍,或是痛苦。 可是,没有。 她甚至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口角哈欠连连,仿佛眼前进行的是一场无聊的游戏,她丝毫不敢兴趣。 苏雪没有去看小喜的脸,当然,她也并不是铁石心肠。她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这里是王府,不是普通人家的后院,可以口无遮挡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这名叫小喜的丫头,似乎对自己并不像前世的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对主子忠心耿耿。 她一次又一次的故意惹怒王爷,故意在苏怜雪与孤臣傲面前制造隔阂。不管理由是什么?对苏雪来说,都不可原谅。她讨厌被欺骗。 惩罚还在继续,苏雪却失了看下去的耐心,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笑米米的看着孤臣傲:“王爷,苏雪有些困了,想先去睡了,您还有别的事吗?”言下之意,若没有别的事,就不要在这里打扰她睡觉了。 孤臣傲气闷,扬了扬手让手下的人停止惩罚,冷着声音命道:“雪夫人要休息了,这次就到这里吧!” 苏雪冲着孤臣傲感激的笑了笑,再将视线转到小喜身上,眯着眼睛问:“小喜,你可知道你今天错在哪里了?” 小喜一张脸肿得不成样子,嘴里面全是血,她这时看向苏雪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恐惧还有厌恶,哪里还肯与她说话。 苏雪不以为忤的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只是你的主子,而不是你的救世主。你若想好好的在这里活下去,就得管好自己那张嘴。” 小喜眼眶里全是泪,心里的委屈与恐惧被无限的扩大,苏雪慢慢蹲下身,轻轻拭去她的泪水,轻哄道:“知道错了吗?” 小喜不点头也不摇头,可是眼泪却越流越多。 苏雪扶着她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走到门口,对门外的福妈道:“福妈,你带她去上些药,顺便教教她府里的规矩。” 小喜委屈的拉住苏雪的衣摆,眼里染上深深的恐惧,哭:“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不要,不要奴婢。” 苏雪摸了摸她的头:“乖,先去上药,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谈一谈。”一边说话一边向福妈使眼色,福妈虽然对苏雪今日的态度生疑,却不敢造次的拉着小喜离开了。 待小喜走远,苏雪才转过身,直视着孤臣傲,静静看了他片刻,突然感到深深的无力,移着脚步慢慢往内室走去。 孤臣傲跟在后面,语调阴沉的问:“你这样无情,就不怕他们对你失望?”他记得原来的苏怜雪最喜欢估这些收买人心的事了。以前他之所以觉得她虚伪,便是因为她对下人好得有些太过分,让人觉得太做作,太伪善了。 苏雪不雅地打了个哈欠,理所当然的说:“失望又如何?人总不能一直为别人而活。” 孤臣傲哑然,气闷无比:“以前的你可不这样?” 苏雪转过头,眨了眨眼,表情无辜的问:“以前的我是怎样的?” 孤臣傲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慢慢走至苏雪的面前,一只手勾起苏雪的下巴,微嘲的笑问:“你说呢?苏大小姐?” 苏雪轻轻闭上眼睛,道:“我不知道。” 孤臣傲嘲笑出声:“好一个你不知道!”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精致绝美的面容,淡漠而又清纯的神态,可以轻易蛊惑很多男人。 想当初,自己也差一点着了她的道。 “苏怜雪,你可还记得你当初亲口对我说,你喜欢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孤臣傲森然一笑,声音却不可思议的带着丝许温柔。 苏雪睁着眼睛,一双清明的眸子里依然不染半点尘埃,仿若世间最纯美的花朵。 孤臣傲的眸色染上怒意,他讨厌这样一双清澈的眸子,仿佛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入不了她的眼,她的心。 “苏怜雪,你还是喜欢我的是吗?” 苏雪摇了摇头,她从不说谎话。 孤臣傲突双手猛力将她推至墙角,高大的身躯压着她,面带冷酷而又嗜血的命领:“吻我!” 苏雪微怔了一秒,随即听话的将唇送上,轻舔着他冰冷的唇。这是她的初吻,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可还是想留给自己一个好的回忆。 清涩而又醇甜的少女的味道令孤臣傲渐渐着迷,苏雪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她就是个初识晴欲的新手,带着对新生事物的好奇,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吻着孤臣傲。 那生涩的拭探令孤臣傲渐渐着迷。从来没有哪个女人的吻可以让他如此沉迷?这种沉迷既令他着迷,又让他恐惧。 他突然冷冷的推开她,冷冷的说:“你果然是个荡妇!” 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嫌脏一般的转身离去,苏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前世小说里的女主对于男主的性行为总是百般挣扎,结果惹来一轮又一轮的虐身运动,然后虐着虐着就爱上了。 苏雪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懒懒的想:自己这样主动,他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失宠的日子,似乎并没什么不好。不但有吃有喝,还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睡觉。这才是她理想中的生活啊! 但愿孤臣傲以后不要再来了。 10.生活就像襁坚 孤臣傲走出香雪园没多远,就开始后悔了。蔺畋罅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这样轻易被一个女人控激怒。他明明是想要好好宠爱她,令她无法自拔的爱上自己后,再狠狠的羞辱打击她。 他如今这样做,只会让她越来越恨自己。 于是,他没有走多远,又折了回去。推开内室的门,正好看到宿兄半露的苏雪笨手笨脚的爬上床。 苏雪这时候看到孤臣傲,很是惊讶。她连忙将衣襟拉开,遮住自己坦露在外的肌肤。 孤臣傲冷笑一声,走进屋,顺手将门关上。 苏雪微微镇定,拉过棉被盖在身上,问:“王爷怎么又回来了?” 孤臣傲未答,而是迈着大步朝她走去,待人至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漆黑而冰冷的眸子慢慢聚起一道寒气。 “怎么,我不能回来?” 苏雪抬了抬眼,明亮而清澈的眼睛,竟然微黯下来,浅声问他:“王爷回来,是找跟苏雪睡觉?” 她问得这样直接,不带丝毫的修饰。 孤臣傲敛眉,看着莫名变得哀伤的苏雪,“你不愿意?” 苏雪抬头看着他,极认真的反问:“如果,我说我不愿意,王爷就会离开吗?” 孤臣沉傲沉默地看着一脸认真的苏雪,他从她清澈的眸子里窥视出了细微的不甘与绝望。这种发现竟他莫名的兴奋,他眉间带着隐忍的笑意,轻吐出两个字:“不会。” 只是一瞬间,那双眸子变成原本的清冷漠然,苏雪勾了勾唇角,笑了笑:“所以,我并不打算反抗。”她慢慢躺下来,紧紧闭上双眸,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孤臣傲冷笑一声,整个身体压了下去,嘴唇附在她耳边,嘲讽:“苏怜雪,你越这样,我就越觉得你贱!” 苏雪睁开双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许久过后,才低声道:“王爷可曾听过一句话?” “哦?”孤臣傲似乎起了兴趣,低声道:“说来听听。” 苏雪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双手捧住孤臣傲的脸,平静的看着他,说:“生活就像是襁坚,如果反抗不了,不如乖乖躺下来享受。” 她说完这句话,再次闭上眼睛,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安详起来,仿佛真的在享受这场无爱的结合。 孤臣傲短暂的失神,待他回味过来,眉间怒气勃发,语气森冷而恐怖:“襁坚?享受?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你如何享受?”语毕,一双手毫不怜惜地撕毁她身上单薄的纱衣。 苏雪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她觉得很累,和古人说话真的很累。 孤臣傲对她从未有过怜惜,那一晚的痛,即使许多年后,苏雪依然会惊颤。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去,可是,痛过之后,她依然清醒的活着。 ------------ 避孕还是堕胎 11.避孕还是堕胎? 苏雪从疼痛中醒来,孤臣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挣扎着下了床,双腿间的疼痛令她每走一步便会微微停下来。她从来不知道,性竟然可以让一个这样的疼。 如同小说里写的那样,那是一种撕裂的痛,从身体到灵魂的撕裂。即使淡然如苏雪这样的人,也微生了几分抵触的情绪。只怕今后很难会从这种运动中得到快乐了。 她弯腰拾起地上衣服,随意披在身上,脚步慢慢往门口挪去,短短三米远的距离,苏雪走得满头大汗,低头还能看到双腿间的血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这次,她真的伤得很重。 “福妈!”实在走不动了,她扶着桌子,将桌上的茶杯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企图能让外面的人听见。 她的动作终于招来了下人的注意,福妈推着门进来了,看到正扶着桌子,微微颤抖的苏雪,吓得脸色惨白:“小姐,你怎么了?” 她半跑着过来,一把将她抱住。苏雪只是随意披了件外衫,福妈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一把脱掉她身上的外套,看到她满身的伤痕,眼泪一下子没止住。 “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哇!”她是个忠厚的下人,一向嘴拙,看到苏雪伤成这样,除了陪着掉眼泪,也不敢去向那个主犯讨公道。 揉了揉眼泪,跑出去嘱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苏雪看着忙上忙下的福妈,微弱的笑了笑:“这事不要张扬出去,找个嘴严大夫,对外就说我受了风寒。” 福妈点了点头,语气哽咽道:“小姐,您这到底是何苦。当初你就应该听老爷的话,这王府就没有一个好人。”她实在是气愤不平,自家小姐这么好的人,竟然收到这种对待。 苏雪脸色微变,喝道:“这话以后莫要再说,想想小喜今天的下场。” 福妈听话的没再多话,不一会热水来了,苏雪支开了旁人,留福妈人在屋内帮自己洗澡。双手搭在桶沿,语气淡然:“你只管弄,我也没什么羞不羞耻的。” 福妈又忍不住抹了抹眼泪,拿着澡巾帮苏雪清洗。 待一切清洗完,苏雪趴在浴桶边,像是睡着了般。她眼睛紧紧的闭着,呼吸平稳而微弱。 福妈轻唤了一声。 苏雪睁开眼,突然问她:“王爷可有子嗣?” 福妈显然被她问得怔住,实在觉得她的问题太过奇怪。 苏雪这时才反应过来,解释:“我上次在地牢里撞伤了脑子,有些事情都记得模糊不清,总觉得王爷应该有子嗣才对。可是,又不曾亲眼见过。” 福妈听到她伤了脑袋,又是一阵心疼。抹了抹眼泪,回道:“原本纤夫人生过一位公主,可是没到两个月便夭折了。” 纤夫人?自己穿过来那天,孤臣傲口中的那个纤儿。 苏雪试探着问:“王府侍妾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侍妾诞下王爷的子嗣?” 福妈脸色一下子惨白,小声道:“王爷至今只允许纤夫人生育,其他侍妾侍妾若是怀孕,都会被逼着喝下堕胎药。” 果然是这样啊!苏雪听了福妈的话,心下了然。她算了一下日子,今天正好是自己的排卵期,看样子得自己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避孕药与堕胎药,哪个更好喝一些? 苏雪甚至不用挣扎便可轻易做出选择。 “福妈,帮我请个大夫吧!嘴严的那种。”苏雪再一次重申。 ps:第三更。。 12.切忌房事 福妈请过来的大夫姓言,名冰语,是京城最有名的寡言少语的大夫。蔺畋罅晓一般大夫人家有个乱七八糟的病,都爱找他来诊断。 他接到端王府的请贴时,一点也没有惊讶,背着医疗箱跟在福妈身后,一句话也没多问,便从王府的后门进了香雪园。 待进了内室,福妈退出屋外,留下言冰语一人在室内。言冰语微觉得不妥,毕竟病患身份特殊,自己是个男子。正欲表态自己的想法,苏雪清澈而空灵的噪音偏偏在此刻响起。 “门口站着的,可是言大夫?” 言冰语猛然一惊,只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待怔忡了几秒,苏雪又问:“是言大夫吗?” 言冰语从重重惊疑中醒悟过来,脚步飞快的转入内室,苏雪青丝披散,苍白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背靠着床头,远远的看着他,低着噪子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是王爷过来了呢?” 言冰语呆愣了半晌,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低喃如同自语:“苏怜雪?” 苏雪猛然抬头,直直朝他望过去,眼里的漠然渐渐消散,转而变成了深深的疑惑:“你认识我?” 言冰语立即摇头,放下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慢慢走到她的床前,淡淡的解释:“雪夫人美名天下,冰语早有耳闻。” 苏雪自从穿越过来后,还不曾照过镜子,倒不知自己生得如何模样,此时听言冰语说起自己的外貌,突然来了兴致,好奇的问:“我很美吗?” 言冰语以为她只是想听别人夸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苏雪的美貌完全袭承了昔日天下第一美人陆霓裳,只是陆霓裳出身风尘,美则美矣,却美得过于艳丽而世故。 苏雪的五官遗传了陆霓裳的精致,可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清澈如水,不染半点世故,仿若误落凡间的仙女一般纯净而美好。 这是言冰语第一次见到苏雪的想法,那时的他觉得像苏雪这般美丽仿若仙女下凡的女子,应该是天底下最纯洁,最美好的存在。 可是,很快他的想法就破碎了。 苏雪在与言冰语短暂的交流过后,终于说出自己找言冰语的主要用意。 “言大夫,我那里受了点伤,流了很多血。”苏雪看着言冰语,语气很平静:“我想应该是撕裂了,我很疼。言大夫,我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听说好像需要缝上几针才能痊愈。” 她的神情太过平静,语气太过淡然,以至于言冰语完全没有想到那里去,只以一个大夫的专业角度问:“伤口在哪里?如何受的伤?” 苏雪很诚实的回答:“伤口在四处,与王爷欢好时受的伤。” 轰地一声,有天雷压过言冰语的头顶,他双眼睁得又大又圆,看向苏雪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苏雪表情依然淡然,若不是她的眼睛过于清澈,言冰语会以为她是在勾引他。 苏雪见言冰语不说话,而且还用一种见到鬼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微微有些懊恼,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掀开了棉被,露出床单上的那一抹红,很认真的解释:“我真的伤得很重,这些血并不是我的经血。” 言冰语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引落在那一抹鲜红上,那般鲜艳的颜色,自然不可能是女子经期的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孔,以及脖颈处那骇人的青紫印迹,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眼前这个一脸淡漠的女子,刚刚遭遇过什么? 苏雪继续解释:“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只是医者父母心,在苏雪的眼里,大夫就是大夫,病患就只是病患。”在前世的记忆里,有许多妇科圣手都是男性。苏雪如果没有穿越,也许将来有一天生育,给自己接生的大夫就是个男医生。 苏雪本身并没有什么桢襙观,在她的意识里,生命才是最值得珍惜的财富,她受伤了,很严重,如果不治,很有可能会影响以后的性福什么。搞不好,失血过多死了也说不定。 言冰语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而且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样平静而淡然的语气在与自己谈论自己的隐疾。她的话听似简单,但天底下能做到她这般坦然自若的人,又有几人。 言冰语自己就无法坦然做到这样。 “雪夫人,男女有别,我想你还是帮我找个女助手吧!” 苏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随即点了点头,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你让福妈进来,我让她帮你。” 言冰语道:“再好不过了。” 于是,言冰语打开门同福妈简单解释了一下,福妈也被自家小姐的行为吓了一跳,若不是考虑还有外人在,只怕早扑到苏雪面前磕头死谏了。 言冰语与福妈交待了几个细节,便出了内室,留福妈与苏雪两人在房里。福妈照着言冰语的话在在苏雪的身下摸了摸。 苏雪放松身子,由她打探自己的私密处。 福妈又伸进手指探了探,不一会便转到外室将情况一一与言冰语说了。言冰语眉头皱了起来,表情有些不悦,但语气还算温和,“先止血再说,缝针你手法不熟,对她身子不好。我又是个男子,于礼不合。我先开几副药,让她先吃着。”说着从医疗箱里找出两只药瓶递给福妈嘱咐道:“这蓝瓶里的药,是内服。每日分早晚服,这白瓶外敷,每日三次,切不可断。” 福妈表示记下,言冰语便开始磨墨写药方,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厉声叮嘱:“忌房事。王爷那里,也要叮嘱。” 福妈慑慑称是,心里却是犯了愁。 言冰语写完药方,又走进内室交待苏雪一些日常的注意事项,苏雪表示一一记下,言冰语正准备告辞时,苏雪却出声将他拦住。 “言大夫,似乎还少开了一味药?” 言冰语一惊,仔细想了想,确记自己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实在不知道自己少开了什么药。正在自己百思不解时,苏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想怀孤臣傲的孩子,你应该有办法!” ps:这章好长啊,懒得分了。。。。 ------------ 此药凶猛 13.此药凶猛 言冰语猛一回头,看着苏雪的表情有些吃惊,原本拎着药箱的手掌紧紧的攒在一起,指缝两侧被药箱的皮绳胁得生疼。蔺畋罅晓 苏雪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她此时背靠在床上,一头青丝散落,眉眼间藏着深深疲惫,眼眸依然干净。 似乎怕言冰语不懂,苏雪淡淡地解释:“王爷不喜欢我,自然也不会怜惜我的孩子。” 苏雪不是抱怨,只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她的语气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言冰语神色微松,终还是没有忍耐住,极小声问了她一句:“你不难过?他那样对你。” 苏雪微怔,继而低头认真思考,仅只是一转瞬的时间,苏雪的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漠然:“他还不值得我恨。” 意料之中的答案,言冰语紧握的拳头渐渐松了,喉间苦涩难咽,却还要强装若无其事。 “冰语这就为夫人写药方。”他走到桌前,就着之前未干的墨汁,一笔一划落在纸上。待最后一个字落笔完成,他将药方亲自送到苏雪的手中,嘱咐:“此药凶猛,不宜多吃。” 苏雪含笑接过,道了声谢,再无他话。 言冰语转过身,背着药箱走出了房间,紧接着又走出了香雪园。 孤臣傲就在香雪园外站着,他一身紫色锦袍,站在一颗光秃秃的梨树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眉宇间盛气凌人,给人一种难以亲近之感。 言冰语很恭敬的作了个揖,拜道:“草民言冰语,拜见王爷千岁!” 孤臣傲看了他一眼,问:“她如何?” 言冰语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指谁,只是想到这人对她所做的事情,心中恨意如潮水般涌来,上下两排牙齿,紧紧的咬住,沉默了半天,才低声回了一句:“她很好!” 孤臣傲见他神色古怪,突然像想起什么来,眼神冰冷的注视着他:“你和她在屋里,都做了什么?” 他神色冷厉,语气更是冷然。 言冰语听了直想笑,孤臣傲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醋意。 他微微沉默,直起腰,冷声反问:“我是大夫,她是病患,我与她在一起还能做什么?”这句话他说和理直气壮,可孤臣傲听在耳中却是怒火中烧。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苏雪受伤的部位。 心念一转,掌心朝上,那一瞬间升起的杀意令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言冰语丝毫不惧:“一言堂所有大夫伙计都知道我收了端王府的诊金,言某虽一介平民,但若真出了事,倒还自信会有几位朋友为我讨个公道。” 孤臣傲气极,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化作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言冰语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寻寻觅觅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还是晚这人一步。 难道真如那个人所说的无缘无份。 可是,既然无缘无份,为何总要安排他们相遇? 14.想要你的心 夜深,人静。蔺畋罅晓 苏雪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下某处传来的痛楚令她连翻个身都很困难。夜很黑,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棂,留下斑驳的人影,苏雪忍不住自嘲起来,她从不知,睡觉对她来说竟也可以成为一种折磨。 她伸手随意披上一件风衣,忍着剧痛挣扎着下了地,挪着步子往屋外的方向走去。推开门,冷气呼地一下撺进她的领口,她微微打了个颤,却还是迈出了屋外。 这一夜,月光如练,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孤臣傲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他站在她的窗前,静静地偷视,从未有过的心思,突然全部被那个人窥探去。 苏雪并没有看他,而是一个人挪着步子往院子的中央走去,那里有一颗白梅树,树枝上缠绵着许多花苞,她伸手撷下一枝,放在鼻间轻嗅。 “它们还没来得及绽放,便被你折断了,哪里还会有花香。”孤臣傲不知何时走近,伸手夺过她手中的花枝,学她的动作放在鼻间轻嗅了半晌,若有所思的说。 苏雪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微笑。 皎白如霞的月光下,她一头青丝懒散的披在双肩上,柔美而精致的脸孔在月光下,宛如透明,浅浅的笑容带着他所熟熟的淡漠疏离。孤臣傲有些失神,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一样美丽,一样的令人难以捉摸。可是眼前的苏怜雪比之前多了一丝淡然,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她清澈的瞳孔里,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情绪。 唯有在他伤害她时,她的眼眸中才会有自己的存在。 “苏怜雪,你真的已经不再爱我了吗?”有人说月光下的人是不可以说谎的,孤臣傲忍不住想听一听苏怜雪的真心话。 苏雪看了一眼孤臣傲,突然再一次折断了一枝青梅,送到他的手中,轻声问:“王爷可曾闻到花香?” 孤臣傲摇了摇头,不解道:“还未来得及绽放,便被折断的花苞是不会开出花朵,自然也不会香气传来。” 苏雪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对王爷的感情,就像这花枝。还未来得及绽放,便过早夭折了。”说完,她毫不怜惜地将花枝扔在地上:“不是每一朵花苞都有机会绽放芬芳,往往一夜雨疾,便会有许多花苞落地成泥。这是自然界的规律,也是天命所归。王爷,无须太执着。” 苏雪冷漠而疏离的看着孤臣傲,她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欲求,就连往日的隐忍也不再有。那一刻,孤臣傲突然感觉到冷。 他本身便是个冷情残暴的男子,他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欲无求。苏雪的冷漠与自己的不同,那是一种无害的冷漠,她将自己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他若走不进她的世界,便永远不可能真正地伤害到她。 突然,他很想在她的纯白如纸的心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他想在她的清澈如水的瞳色里映上自己的倒影。 他想看她放弃尊严匍匐在自己脚下,只为求他多一秒的注视。就如同当年自己的母亲那样跪在地上,求自己的父王那样。 “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身后可以留一席我仰望你的位置。”那是他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卑微的乞求。 突然,他很想听苏怜雪这样求她,任他如何羞辱,打骂,也不会离开自己的苏怜雪。只是随便地想想,就会觉得兴奋。 “苏怜雪,你是在抱怨我对你不够温柔吗?”他突然欺身亲近,将她冰凉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低头哈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暧昧而又体贴。 苏雪试着挣了下,没有挣开,只好淡淡的陪笑:“不是抱怨,只是觉得王爷可以试着对苏雪好一些。”她不是被虐狂,当然渴望被男人温柔相待。 孤臣傲闻言大笑,突然勾起身子,将苏雪拦腰抱起。 “夫人,夜深露重,小心着凉。”他抱着她,走进她的寝室,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盖好棉被。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俯身落下一个吻。 “好好睡一觉。”他脱下鞋子和外套,随后便钻进被窝里,躺在她身侧,伸手搂住她的腰。 苏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都太过诡异,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王爷这样做,是想要苏雪的心吗?” 15.前世情殇 孤臣傲黑眸一沉,想到自己内心最不堪的想法竟然被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指出,心里就说不出的怪异。蔺畋罅晓他搬过她的身体,令她正对着自己,深沉的黑眸凝望着她:“如果我说要,你会给吗?” 短短几日的相处,令孤臣傲明白一个道理,与苏雪说话不用拐弯抹角。她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隐瞒或是欺骗。 苏雪在他认真的注视下,皱着眉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孤臣傲想要她的心,她会给吗?她拧着眉,想得非常非常的认真,也非常非常的久远。 久远到,孤臣傲有些不耐烦了,他忍不住催促:“难道爱上我,令你这样为难?”他口气不悦,表情更是郁闷之极。 苏雪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很难。王爷,苏雪这里……”她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表情有些痛苦的说:“一直都很脆弱,只要一点点地刺激,它就会突然停止跳动,然后带给苏雪永无止尽的痛苦。所以,王爷要苏雪的心,也就等于在要苏雪的命。” 她前世大部分的时间是在病床上度过的,从她有记忆的那日起,她就被责令不能大声的笑,不能放声的哭,不能尽情的奔跑,不能任性的生气,不能执着,不能恋爱,连偷偷的喜欢也被禁止。她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外表华丽而内在空虚。她活得很累,累到她无数次想放弃生命。可是,妈妈会哭,爸爸会哭,哥哥会哭,所有人都围着她哭泣。他们爱她,所以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她活了十七年,熬了十七年,终于等到一颗健康鲜活的心脏。她终于可以欢快的笑,可以偷偷喜欢上比自己高一年级的学长。 妈妈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勇敢的去追求,雪儿你现在很健康,所以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吧! 爸爸说:我家雪儿终于长大了,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哥哥们说:雪儿,去追吧。那个臭小子要是敢不喜欢你,我们就帮你揍到他喜欢为止。 于是,苏雪勇敢的去了,当她把巧克力递到言羽的手中,羞红着脸说我喜欢你时。苏雪万万没有想到言羽竟然会对她说,苏雪,我也喜欢你。 太幸福了,苏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女孩。 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冰激棱,一起看电影,一起看日出。他们在恋爱,她觉得世间最幸福的事情不过如此了。 直到有一天,言羽说:“苏雪,把你的心给我好不好?” 苏雪笑眯着眼,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轻呢道:“它本来就是你的。” 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那不过是情人之间的情话,是甜言蜜语。可是当他真的递给她一把刀的时候,苏雪微笑的世界彻底崩塌。 “苏雪,那不是你的心脏。” “苏雪,你到底还要霸占小雨的心脏多久。” “苏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这个杀人凶手,把小雨的心脏还给我。” 那些恶毒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尖利的针,刺得苏雪生生痛死过去。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心脏太疼了,比以往任何一次心脏病发作都要疼。 她是生生被疼死的。即使换了一颗心脏,但是只要把心交出去了,她的人生也就结束了。 如今,又有一个人想要她的心。 可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那颗心早就在前世的一次手术中,被扔进了垃圾桶里。那样残缺的心脏,会有人珍惜吗?即使后来遇上言羽,她能给他的,也只是小雨的心脏。而他真心想要的,也只是小雨的心脏。 苏雪静静地看着孤臣傲,他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情动,他不爱她,或许还杂夹着恨。虽然她不知这恨到底有多深,但是苏雪却清楚当她把心交出去的时候,将会面临怎样的下场。 “王爷,苏雪不能把心交给你。”短暂的沉默过后,苏雪突然给了孤臣傲正面的回答。 这一世,她只是想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懒散而淡然的过一辈子。不为任何人而心伤,不为任何事而执着。 因为,只有做到无爱无恨,无喜无悲,才会永远不心痛。 那一世的痛,她再也不想经历。 ------------ 栽赃陷害 16.挑拨离间 这是孤臣傲第一次从苏雪的眼睛里看到了哀伤的情绪,她的嘴角依然有着淡淡的弧度,可是整个人却沉浸在一种漫无边际地哀伤中。她的世界,他走不进去,也插不了话。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傻傻地看着。 苏雪的世界很小,小到只容得下她一人。孤臣傲有时候觉得她很白痴,可是往往又会说出发人深醒的话。有时候她看上去很神秘,可是总是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有时候她又很世故,可是却从不笼络人心。 孤臣傲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读懂过这个人。她就像是一本书,第一次看时,草草翻过,并不觉得特别。当他第二次再翻阅时,却突然发现,这本书中有许多东西,自己从来没有读懂过。 女人是一本书,而苏雪值得他细细品读,或是一读再读。他坚信当自己读懂她的时候,她的心也就在自己的掌间了。 男人天生喜欢挑战,特别是像苏雪这样冷漠淡然的女子。能在这样的女子心中刻上自己的名字,对他来说,是一种荣耀。 苏雪就像是那个躲在龟壳里的人,胆小,懦弱,还有一点点的自私。孤臣傲所要做的就是,打碎她的龟壳,让她走出自己的世界。 当孤臣傲想要宠一个女人时,那绝对是不遗余力的。这一夜过后,属于苏雪的世界,渐渐多了一个人的身影。整个王府,或者说整个周国的人都知道,端王孤臣傲将苏怜雪宠上了天。 苏怜雪是谁?那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孤臣傲宠她不过是犯了天下男人的通病,放在别人身上,大家不过是一笑过之,顺带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是,偏偏苏怜雪不是普通的美人,她是前任天下第一美人陆霓裳的独生女,当朝宰相苏锦州的养女。 而这两个人正好与孤臣傲有仇,前者是夺父之恨,而后者却是杀母之仇。 曾有人说,普天之下,最不可能爱上苏怜雪的人,便是孤臣傲。 可是,偏偏这个最不能爱上苏怜雪的男人,却将她娶进了府,并且让她住进了暖风阁。宠冠王府,无数人眼红,无数人嫉恨,亦有无数人巴结讨好。 而这一切对苏雪来说,不过是是搬了一次家,从僻静的香雪园搬到了装修华丽的暧风阁。 暖风阁是孤臣傲的居所,除了纤夫人怀孕时曾被允许住进来过一段时间外,王府里还没有哪个侍妾住进来过。 可是这样的荣幸对苏雪来说,无非是睡觉的床更大也更舒服了,园子里的佣人更多了,吃饭的时候,菜更多了,点心也更好吃了布局。孤臣傲对她有多好,她就过得有多舒坦。她不恃宠而骄,不会借机欺凌其他侍妾。 因为受宠,她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每天早晨,府里的其他侍妾会过来串门,聊一些平日王爷的喜好,或是王府里的八卦消息。苏雪静静的听,从不插话,亦不打断。她总是好耐心。 这一日,与以往并无不同,依旧是一大屋子的人围坐在一起聊一些苏雪并不感兴趣的八卦。 “怜雪妹妹,咱们几人天天的聚在一块,倒是没见着纤夫人过来走动。”说话的这位是春意院阮夫人,三十岁上下,原是孤臣傲的通房丫头,后来被孤臣傲收为妾氏,虽不得宠,但情份尚在,孤臣傲每月都会去她房里几次。 阮夫人话一说完,立即便有人接上:“是啊,咱们王府也就她怀过王爷的孩子,怜雪妹妹没得宠时,纤夫人最受王爷喜欢。不过我听说,王爷已经有十来天没去她房里了。” 苏雪点了点头,附声:“王爷确实挺喜欢他的,当初我被关进地牢,就是得罪她的缘故。” 众人见她突然接话,提得又是旧日恩怨,心中皆是了然。一旁的柳夫人立即接话:“她仗着王爷宠她,平日里也没少欺负咱们姐妹。特别是怜雪妹妹,当初若不是她故意掉进池塘里,你也不会被王爷关进地牢里。” “原来是掉进了池塘里啊!”苏雪了然的点了点头,终于明白自己穿越那天受的罪是为了哪般。 “就是,原来她得宠,她说什么王爷都信她。现在王爷正宠幸妹妹,风水轮流转,是时候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17.栽赃陷害 苏雪听了这样明显地挑拨离间,心下微微有些好笑,故意打了个哈欠,虚心求教:“怎么给她颜色看看?” 其中一位侍妾出主意:“妹妹可以假装跌倒,跟王爷说她故意推你。蔺畋罅晓” 只是这样?苏雪心里觉得太小儿科,与前世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的阴谋相比,这简直太没水准了。她心中不耻,面上却是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这样,王爷会信吗?” 众人点头:“妹妹现在受宠,说什么王爷都会信你。” “这样啊!”苏雪微笑着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迈着步子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她神态含笑,眉眼的天真尽现,说不出的风情,道不出的美丽。 突然,她脚步一晃,险险扶住一旁的椅子,却还是来不及摔倒在地,磕得膝盖一阵钻心的疼,眼眶里立即蓄起了热泪。 众侍妾纷纷走过去扶她起来,苏雪一手抹眼泪,一边哭诉:“是纤夫人推我的,我要告诉王爷。” 众侍妾呆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许久,才缓过神来,替那位纤夫人解释。 “妹妹,纤夫人此时还在纤舞园,是没有办法推倒身在暖风阁的妹妹。”柳夫人解释。 苏雪呆呆的点头:“我知道啊!” 知道就好,众侍妾集体松了口气,虽然是栽赃陷害,但也不要做得这样明显,除非王爷是傻子,不然是不可能会相信她的话。 只是,她们放心得太早了,苏雪在说完我知道三个字后,紧接着反问:“可是,我现在正得宠啊,所以,我说什么王爷都会信的不是吗?” “呃,是这样没错。”阮夫人有些头疼:“可是,纤夫人现在明明在自己的纤舞园啊!” 苏雪再次点头:“我知道啊!” 众侍妾再次松了口气,苏雪却又接着说:“我知道她没有推我,我只是栽赃陷害她而已。” “呃。妹妹,栽赃陷害有很多种方法,你这样做只会让王爷讨厌你,你会因此而失宠的。”阮夫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位明显脑子不好使的人解释什么叫做栽赃陷害了。 苏雪不解:“我现在正得宠不是吗?所以我说什么,王爷都应该相信我,不是吗?”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困惑,眼神是那样的迷茫,弄得众侍妾不得不反思,她们是不是做错了,这样简单而纯洁的人,怎么能去做那种栽赃陷害的事呢? “呃,怜雪妹妹,那个,王爷也有脑子,他也会思考,会分析。纤夫人现在人在纤舞园,是不可能出现在暖风阁,也没有办法将你推倒在地。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你懂我的意思吗?”阮夫人耐着性子解释。 苏雪笑了笑,道:“我明白了,王爷很聪明,他只相信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我的谎言根本骗不了他,对不对?” 阮夫人额头直冒冷汗,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绕了进去,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的苏雪,只能顺着她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苏雪笑得更欢,热情的拉住阮夫人的手,忠心的感谢:“谢谢你,阮姐姐,你让我明白了,诚实是多么可贵,我以后再也不会撒谎企图欺骗王爷了。” “呃。不用客气。妹妹,这都是姐姐应该做的。”阮夫人很想抽回自己的手,苏雪却握得紧紧的。她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眼眸里的笑意却渐渐冷却。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为何总要带着面具?苏雪很累,送走了阮夫人她们,苏雪摸了摸自己的脸,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也学会了戴着面具微笑。她伸了伸懒腰,对守在外面的侍卫说:“我要睡觉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18.躺着也中招 回去的路上,阮夫人与柳夫人们一直都在思考,她们是不是都被那个外表看起来很无辜,眼神看起来更干净的苏怜雪给绕进去了?这个疑问一直困扰了她们很多年,直到很多年后,苏雪一身正红色的凤袍披身站在风华宫中,接受万民朝拜,那一举手一投足间的绝代风华,是她们一生都仰望而不可及高度的。蔺畋罅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苏雪在暖风阁与众侍妾早晨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纤舞园。苏纤儿初闻消息时,正在与南明渊下棋,连下了三局,却是连一局也没赢。正好借此机,伸手将棋盘打翻,撒泼抱怨道:“不玩了,我这黑锅背得也太冤了点吧!” 南明渊好脾气的拾起被她扔得满地的棋子,一颗又一颗的捡起来放进棋盒里。 苏纤儿发完了脾气,没得到回应,非常不爽的指着南明渊的鼻子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义妹啊!” 南明渊摸了摸鼻子,好笑道:“好像我这个义兄,是被你强赖上的。”当初他见她一个弱小女子被一群匪徒欺负,于是好心上前替她解了围,却从此被她缠上。以身相许不成,便非要认他做义兄。南明渊想想就头疼,若天下女子都是这般不讲道理,那他宁愿一辈子都单身。 苏纤儿气弱,她和南明渊认识的时间比孤臣傲还长,起初她对他是有那么一点心思,可是她追了人家一年多,对方非但避她如蛇蝎猛兽不说,还动不动就用出家啊,自宫当太监之类的威胁她。久而久之的,自尊伤透的她便将感情转移到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孤臣傲身上。 提起南明渊,苏纤儿便觉得自己一直看不透他。他脾气好,从不随便发火,逢人三分笑意,五分和气,看上去是个很容易接近的人。可是,苏纤儿却总觉得自己跟他隔着一层不远不近的距离。 南明渊的长相清俊,眉眼暗藏笑意,给人如沐春风的潇洒感,是大周国排得上名次的美男子,只是比之孤臣傲俊朗轩昂却少了些许男子气概。苏纤儿认识他五年,却从未见他跟谁生过气,翻过脸。光这点就很奇怪。 而且他身为南明王,府上却是连个侍妾都没有。外界传言他其实喜欢的是男人,有断袖之癖。苏纤儿倒也没见过他对哪个男子特别用心。 苏纤儿想到坊间那些传闻,把脸凑了过去,神秘兮兮的问:“哥,你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喜欢男人吧!” 南明渊捡起地上最后一粒棋子,放进棋盒,并将棋盒盖上。然后不发一语的,扭头便要离去。苏纤儿哪里肯,一把拽住他,怒瞪着眼睛道:“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走!” 南明渊叹了口气,解释:“纤儿,你这样逼我没用。我不喜欢公主,若真娶了她才是害了她一生。” 苏纤儿呸了一声,却是为他着急:“你到底懂不懂娶公主的必要性啊!你傻啊你,你脑子进水了吧你!”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对南明家起了疑心,这与我娶不娶公主无关。”南明渊微微一笑,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苏纤儿最恨他这副淡然模样,恨不得生剐了他才甘心。 “难道你们南明家几代家业,比不上你一时委屈。” “比不上。”南明渊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苏纤儿,道:“纤儿,我从不委屈自己。” 苏纤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的眸光是那样坚定,他的心里竟然真的是这样想的! 什么是无情?苏纤儿这一刻才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无情。哪怕身后洪水滔天,他也不会迎合他人而委屈自己半分。这样的男子一旦动起情,将会是什么模样呢?苏纤儿突然有些害怕,她宁愿他这一辈子都这样无欲无求。 苏纤儿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再次紧拽住他的袖子,慢慢的开口:“现在你妹妹我受委屈了,你也不管吗?” 南明渊摇了摇头:“你明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从刚才丫头的口述中,南明渊得知了整个事情的始末。说实话他有些佩服那个住在暖风阁的女子,竟然会想到用这一招来摆平其他侍妾的挑拨离间。既不得罪人,同时也杜绝了那些人的心思,而且还让那些人觉得她头脑简单,一无是处,不足为惧。 好一个聪慧而透明的女子。听说好像是孤臣傲的仇人之女,却被孤臣傲宠进了暖风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为那个女子担忧起来。 “我这次真的是躺着也中刀。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难道就忍心看着我失宠,被人欺凌至死吗?”苏纤儿越说越伤心,顺带还配合着掉了几滴泪。 南明渊简直头疼:“你不欺凌别人就不错了!那位叫苏怜雪的姑娘被孤臣傲宠成这样,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孤臣傲打的是什么主意。这种伤口上洒盐的事就不要做了,想想你那早夭的孩子,多积点德。不为自己,也为孤臣傲。” 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苏纤儿却是红了脸,气血不平道:“我伤口上洒盐!你以为苏怜雪会是什么好东西。她明里暗里的跟我抢傲哥不说,还害得我早产。我若不早产,我女儿又怎么会死!” “纤儿,那是意外!”当年的事,他也听说了,只能说造化弄人。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苏纤儿红了眼眶道:“她以为她现在这样做我就会领情!不,我死也不会原谅她。我不去找她不麻烦不是因为我怕她,而是傲哥承诺过我。他说一定会为我与女儿讨回公道。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看她苏怜雪最后的下场。” 南明渊见苏纤儿的心智完全被仇恨所掩盖,心知自己再说也无益,于是摇了摇头,挣开她的手,叹了口气离开了纤舞园。 ------------ 红人不易做 19.情根初种 纤舞园位于整座王府的北端,而暖风阁却在东与南的一个交界点。蔺畋罅晓以往南明渊出王府时,一般都是直走正北门。 可是,今日他从纤舞园出来却没有从王府的北门出,而是慢慢绕过暖风阁,选择从南门出府。暖风阁外站着两列侍卫,他路过暖风阁时,目光稍停,随即便扯了扯嘴角,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他竟然会对一个尚未见过面的女子,有了异样的心思。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迈开步子往南门的方向走去。 南明渊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孤臣傲一身朝服出现在门外,身后跟着一顶轿子,显然是刚下朝回来。南明渊大呼倒霉,正欲偷偷撤走,却被眼尖的孤臣傲发现,大喝一声。 “好你个南明王,竟敢在天子脚下玩起装病不朝的把戏!”孤臣傲厉声厉色,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正欲逃走的南明渊,怒道:“南明渊,你可知,你这是欺君之罪?” 他手劲大,南明渊疼得大叫起来:“孤兄,快放手。疼,哎哟,断掉了。快放手。” 孤臣傲见他神色不像作假,慢慢松开,脸上有些不高兴地问:“你不愿娶香宁公主,可以与皇上说清楚,这样躲着藏着算什么意思!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光明磊落才是。” 南明渊手腕得到自由,立即后退三大步与孤臣傲隔开一段距离,语气非常不满:“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还不是你们孤家逼良为娼,乱指姻缘谱。我已经不只一次跟陛下说过,我这辈子只娶自己心爱的女子。我不爱香宁公主,就算你们阉了我,我也不爱她。” 这是孤臣傲第七次从孤臣傲的嘴里听到爱与不爱话题,可是唯有这一次,他没有嗤笑着反驳。想到暖风阁中那位嗜睡如命的女子,想到她说过的话。 “王爷,人的身体忠诚反应自己的感情并没有错。”她说她不爱他,对他只是单纯的生理反应。 想到这些日子的缠绵,她在自己身下的情动,高嘲时,她一遍遍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那样的沉迷,那样的沉醉,难道只是单纯的生理欲望。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再充满仇恨。 孤臣傲看着信誓旦旦要寻找真爱的南明渊,将自己心中多日的疑惑问出口:“爱,到底是什么?” 南明渊勾起唇角,看着孤臣傲道:“爱会让你沉沦,让你失控,让你变得不再像原来的自己。爱会让你从一个强者变成一个懦夫,爱是救赎,亦是毁灭。” 他说得那样可怕,可是神情却又是无比的向往,他渴望被毁灭,同时也渴望被救赎。 原来这就是爱情!孤臣傲有些恍然,又有些困惑。南明渊的话令他心喜,又令他心忧。心喜的是他似乎并没有爱上苏雪,心忧的是苏雪好像也没有爱上他。 如果,苏雪始终没有爱上自己,那么他所策划的这场游戏,又有什么意义?目送走了南明渊,孤臣傲一个人去了书房,在那里待了很久。 20.红人不易做 孤臣傲回到暖风阁的时候,苏雪还在睡觉。蔺畋罅晓她从吃过早饭后就一直在睡觉,下面的人听了她的吩咐也不敢擅自作主吵醒她,眼看着晚饭的时候就要到了,苏雪却丝毫不见醒。 孤臣傲刚回来就听说早上的事了,她那样懒的一个人,居然肯天天早起陪家里的那些无恐不乱的女人聊天,想必早就不耐烦了吧!这次的事,当真做的漂亮极了,两边都没得罪不说,还躲了个彻底清净。 孤臣傲看天色已暗,想到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睡到现在,想必也快饿醒了,便从福妈手里接过餐盘,放在内室的圆桌上,都是她平日爱吃的菜。一一摆放好,便打发福妈先出去。 他走至窗前,从花瓶中抽出一枝开得正艳的梅花,嘴角勾起坏心的笑,转身朝还在睡梦中的苏雪走过去,然后将花枝放在她的鼻间,轻轻的挪动着。柔软的花瓣与花香一点一点侵袭着她鼻下敏感的皮肤,苏雪睡梦中正想用手去抓,孤臣傲趁机捉住。 “小妖精,我捉住你了。”他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好看的眉毛飞扬起来。苏雪从睡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一张俊朗坚毅的脸正朝着自己笑。 她有些迷蒙,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含笑的眼角,低语道:“你和孤臣傲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同一个人,他为什么会笑得这样真,完全不同于平时的伪装。 孤臣傲很纠结,正要验明正身给苏雪看。突然,苏雪的肚子发出一阵古怪的叫声。苏雪舔了舔嘴,有些羞涩:“王爷,我闻到菜香。好饿啊!” 她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伸了伸懒腰,看着孤臣傲道:“以后你可以经常这样笑,比你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好看多了。”看着明显冷下脸的孤臣傲,苏雪继续夸道:“王爷这样很迷人,很阳光,很帅气。苏雪很喜欢。” 孤臣傲的愤怒在听到苏雪的那句我很喜欢后,瞬间灰飞烟灭。她刚才说喜欢他,那是不是离爱不远了? 苏雪夸完人后完全没有去注意孤臣傲的神色变化,她高高兴兴的下了床,痛痛快快的坐在桌前享受食物。睡了一整天,自然需要补充很多食物。 孤臣傲陪她坐在一起消化食物,苏雪吃饭时很少说话,从来不说哪道菜好吃,哪道菜不好吃。她对吃的看似很随意,其实却是极挑剔。往往有些菜只尝了一口,她便不会再去尝第二口。每次吃完饭,孤臣傲总是会体贴地问她:“你喜欢吃什么?我吩咐厨子给你做。” 苏雪总是回答说:“我不挑食的,吃什么都无所谓。” 这样吗?孤臣傲看着一桌子的菜肴,明显只有石烹豆花与清蒸鲈鱼被动了筷子。其他几味菜,她只尝了一口,便再也不尝第二口。 而那几道菜孤臣傲也尝了,觉得挺好吃的。府里的厨子都是从酒楼高薪挖过来的大厨,做的菜连皇上都赞口不绝。 “你不喜欢吃狮子头?”孤臣傲指出来。 苏雪明显有些疑惑,看着他,似是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孤臣傲指了指只被动了一小口的狮子头,道:“你都没吃!” 苏雪笑着解释:“我说过我不挑食的。狮子头其实很好吃,只是这次的火似乎太旺了,肉的鲜嫩没有了,反而多了些油腻。” “你是说厨子做的不好?”孤臣傲眯起眼看她。 苏雪点了点头,道:“比起我以前吃的,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她在暗示他堂堂端王府的厨子比不上她们丞相府的?孤臣傲的面色很冷,阴沉着脸看着苏雪,冷声道:“来人,将做红烧狮子头的那个厨子杖责二十,赶出王府。” 苏雪呆了呆,随即转过头不再看他。她讨厌他在她面前这样做,太假了。她非常非常讨厌谎言。因为不管再美丽的谎言,等到被戳穿时,都难掩内在的丑陋。 苏雪站起身,走出内室,看着已经被侍卫押进暖风阁的厨子。有些年纪了,杖责二十大概会要了他半条命吧! 她打了个哈欠,转过头对孤臣傲道:“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我好想睡觉。” 睡,睡,睡,整天就知道睡。你是猪吗?孤臣傲非常气闷,他不过是想听她求他而已,真的有那么难吗?记得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苏怜雪总是会往自己身上揽,那种明目张胆收买人心的行为让他恶心。 如今,她终于露出自己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一面了。为什么,他更加高兴不起来呢? “苏怜雪,你求我一次会死吗?”他忍不住,实在忍不住。 苏雪摇了摇头,道:“不会死,可是我不想开了这个先例。” “开了,又如何?” 苏雪想了想,道:“开了,就会有很多人来求我。这样,我就会少很多时间睡觉。”苏雪说完,又打了个哈欠,投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只是这样?仅仅是因为这样?孤臣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求自己,宁愿得罪那么多人,把自己与整个王府孤立起来,只是因为想多一些时间睡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懒的人? 苏雪伸了伸胳膊,似乎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孤臣傲内心的悲愤不平,长长的吸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叹息:“这都是受宠带来的后遗症啊!王爷,当一名女人难啊!尤其是当一名正受宠的女红人更是难上加难啊!”苏雪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前世的那些饱受非议的女明星。突然间感同深受。 孤臣傲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字:“苏怜雪,我一定会让你比现在更红,红到发紫,红到人神共愤,红到连觉都睡不着。” 21.说真话会死人吗 孤臣傲站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迈出门槛看了一眼那位正被侍卫押着,即将受罚的厨子一眼,大手一勾,将站在一旁的苏雪勾到自己怀中,眯了眯眼,道:“如果,雪夫人肯为你求情,本王便饶了你这次。蔺畋罅晓” 苏雪用力地挣了挣,可是没能挣开,只好歪着脖子靠在他的怀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位已经有些年纪的厨子,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来求我。 只是,苏雪刚祈祷完,那位老厨子便一下子跪在自己脚下,扑通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苏雪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承受别人的跪拜。她心理上有些别扭,苦撑着脸不愿接话。 那位厨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冲着她磕头,竟是连一句为自己开脱的话也不说。一时间气氛就这么僵硬着。 苏雪恍恍然然的看着,耳边嗡嗡响着的是老厨子额头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孤臣傲依然紧紧的搂住她,他固执地要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 苏雪慢慢抬起一只手,阻挡住自己的视线,终于还是忍不住松口:“王爷,这事就算了吧!” 孤臣傲终于听到苏雪的妥协,心情大好,于是大手一挥:“既然雪夫人为你求情,本王就饶你一次。” 厨子直起身,额头已经红肿了一片,他没有道谢,亦没有惶恐,而是拍了拍长衫的下摆,抬起眸,无比虔诚的看向苏雪:“雪夫人,叶某今日在烹饪这道狮子头时,一时大意,火侯过旺了一些,后面我用清酒补救,却没想到还是被雪夫人尝了出来,叶某钦佩不已,想向夫人请教一二。” 在他的眼里,能有这样一条舌头的人,不当厨子实在太可惜了。虽然对方是个女子,但他认为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一定精通烹饪。如果,她肯在厨艺上指点自己一二,自己的厨艺一定会突飞猛进。 苏雪一听他要向自己请教,吓得立即摆手:“我也就是个吃货,对厨艺一窍不通的。不怕您笑话,我连盐与糖都分不清的。” “夫人谦虚了。”叶大厨打定了主意要向她取经,俯首向她鞠了一躬:“叶某今后会常常来叨扰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说完,也不等苏雪拒绝,便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去了。 苏雪满脸疑惑,觉得这人作为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厨子,其行为有些太无礼了吧!转过身,直勾勾看着孤臣傲的脸:“你们刚才在演戏?” 孤臣傲笑了笑:“叶大厨的女儿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他肯在本王府上当厨子,本王恨不得把他当菩萨供起来,又怎么敢真的杖责他?” 苏雪这时总算明白过来,敢情刚才一直朝着自己磕头的人,是未来的国丈大人啊!苏雪突然觉得浑身凉飕飕的。她微微皱了皱眉,表达了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我不喜欢谎言。王爷,说真话会死人吗?”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为什么总喜欢戴着面具呢?我看不到你,你亦看不到我,仿佛大家都在玩捉迷藏。这样猜来猜去,找来找去,又骗来骗去,难道不累吗? ------------ 专宠于房 24.专宠于房 如果只是梦一场,那么,只要醒来,苏雪只是苏雪,不再是苏怜雪。言羽还是那个言羽,只喜欢苏雪的那个言羽。 她的世界应该有父母,有哥哥,还有爱人。 不应该有的人是孤臣傲。 她背过身,一步步远离,留下一道空白而清冷的背影。 孤臣傲心念一动,突然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她靠近,一双大掌猛用力的制住她正欲上床动作:“苏怜雪,你想不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他琥珀般的眼眸,认真而沉着的注视着她。苏雪整个人呆住,耳边突然响起那久远而心醉的声音:“苏雪,相信我,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美!” 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模一样的凝视。苏雪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孤臣傲的话一问出口,就有了些悔意。可是看到苏雪点头,他又不好意思将说出口的话收回,只好抿着唇哼了哼:“过两天是太子十八岁生辰,你随我进宫吧!”他尚未立妃,以前像这种宴会都是带着纤儿前往。 苏雪听了他的话,怔了怔,眼神有些黯然,原来是进宫啊!还以为可以出去走走呢!苏雪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神情一凛,目光越发冰寒:“你不愿意?”说话间,怒气已现。 苏雪就是再不识趣,也知道此时点头无疑是自寻死路。她轻轻挣开他的大掌,慢慢扶着床沿坐下。微微低眉,那长而翘的睫毛,便如帘子一般遮映在双眸上,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忍责备。 孤臣傲突然有了一瞬间的错觉:他有那么可怕吗? 正在自醒,哪知苏雪突然抬起头来,神色已经恢复了已往的淡然,唇边挂着一抹没心没肺的笑:“苏雪不懂规矩,若在宫里犯了错,王爷愿意为苏雪承担吗?” 孤臣傲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讨要自己的承诺,讥讽地冷嘲:“你倒是会为自己打算。” “是啊!”苏雪无所谓应着。脸上是没有心没肺的笑容,那样的纯净,又是那样的碍眼。 孤臣傲每次看到这样的笑容,就忍不住想亲手摧毁。这个世界上本不应该有这样纯净的笑容,本不应该有这样干净的人。 “苏怜雪,索取承诺,总是要付出些代价。” “是王爷主动提出带苏雪进宫。”她的意思是说,如果你不带我进宫,我也就不会寻求你的保护。 只是这样的理由如何说服被魔鬼附声孤臣傲呢?他的一双大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不停的到处油走,声音却是冷清如冰:“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要带你进宫,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苏雪乖乖闭嘴,仰面闭目。微颤的身体其实已经泄露了自己心底的害怕,那一日的暴虐,到底还是给她留下了阴影。 两天过后,大子寿辰。 从暖风阁里出来,苏雪的双腿都是软的,两天两夜的索取,令她只能一只手勾住孤臣傲的胳膊,将身体一半的重量放在他的身上。 王府的下人看到她以这般别扭的姿势行走,心下都有些了然。忍不住暗地里竖起大拇指:“王爷真凶猛!” 王府的侍妾见她这样,心下不以为然,撇嘴暗讽:“装什么装,表子货,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房里做了什么好事吗!” 而自小跟着苏怜雪长大的小喜见到自家主子如此惨状,二话没说的扑上去,抱着她哇哇大哭:“小姐,你的腿怎么了?” 自从上次小喜被罚后,苏雪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听福妈的意思是她正跟自己呕着气呢?她倒不在意,只觉得这小丫头在苏家的地位似乎有些微妙。 再相见,竟是这样一种情景。纵是苏雪再淡然,此刻也免不了脸红,低斥:“放手!” 小喜不肯放,两只手紧紧的圈住她的大腿,含泪的眸子恶狠狠地向孤臣傲瞪过去。孤臣傲见状,倒觉有趣,低头看向苏雪:“你这丫头,倒还有些骨气。”他语气怪异,暗指苏雪没骨气。 苏雪也不生气,低下腰去掰小喜的手指。努力试了又试,却是怎么也掰不开,她心下微惊,暗想:这孩子该不会身怀武艺吧! 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含泪的眼,第一次发现这样一双含怯带羞的眸子里,竟然没有任何属于人类情感,唯有的在看向自己时,才会有那般明显的依赖。 她按捺住内心的恐慌,硬下心肠道:“我不需要不听话的奴才。” 小喜的眼神果然变得惊恐,她在苏雪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一点一点地松开手,到最后只拽住她的衣角,低泣:“小姐,不会不要奴婢的。对不对?” 苏雪点了点头:“乖乖等我回来。” 小喜乖乖的点头,低眉站在一旁,双手垂立两侧。内心的恐慌却像是泛滥的洪水汹涌而至,她的小姐似乎已经变了,变得不再需要自己了。 她为去博王爷的关注,她也不领情。 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她一次都没来看过自己。难道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吗?从小,她就知道,没有用的工具,终于有一天会被主人舍弃。 该到了小姐舍弃她的时候了吗? 25.殿前专宠 “太子寿宴,苏焕然也会到场!” 苏雪坐在马车内,被马车颠簸的得正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个很熟悉的人名。 她皱眉想了又想,实在想不起苏焕然是谁,微睁的双眼,于是再次闭上。 孤臣傲见她这般表现,幽深的眸子越发深沉,嘴角耐人寻味的扬起一道弧度。 连日两天两夜的索取,苏雪真正睡着的时间少得可怜,眼眶底下隐现淡淡的眼圈,微翘的睫毛随着马车行驶而颤动着。纯净的睡颜如同初生的婴儿般,仿佛不曾被尘世沾染过。 这样绝美而干净的一张脸,如果仅仅是伪装,那么,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 马车到达皇宫时,苏雪还没醒。随行的侍者躬身请示:“王爷,要不要叫醒夫人?” 孤臣傲看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苏雪,想到那两日的欢愉,心里隐隐也有些不忍,冲侍者摆了摆手,弯下身子将睡得香甜的苏雪抱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孤臣傲就这样抱着苏雪走上了大殿。所有来参加寿筵的大臣与皇族都目瞪口呆。 纵然早就知道端王宠幸苏锦州的女儿到无法无天地步,但传言大于事实的道理谁都懂,茶余饭后当成笑料也就罢了。可是正当他们亲眼所见时,心里的感受突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孤臣傲抱着苏雪跨过大殿高高的门槛,站在恢宏而庄严的大殿上。他的四周站着许多身着官服的臣子。按照以往,他应该立即下跪伏拜。 可是,他怀中有苏雪,下跪势必会惊醒她。 于是,那就那么站在正殿的中央,直直地朝着大殿上的那位九五之尊看过去。这样无视君王威严的挑衅,只怕只有孤臣傲能做得出来。只因他的辈份是当今圣上的叔叔,是大周国的战神王爷。 所有人都在为孤臣傲捏了把汗。 “皇叔怀中的女子,可是天下第一美人,苏怜雪?”许久,大殿之上,终于传来一道低沉而不失威严的声音。 所有人又都松了口气。圣上尊他为叔,自然便可勉了跪拜。 孤臣傲应声道:“正是。” “听说皇叔专宠苏相家的千金,我本不相信,如今看来传言倒也有了几分真实。”那声音隐陷透着几分笑意,倒像是寻常人家的打趣。 “她很美,也很识趣。”孤臣傲淡淡的说,脸上的神色看不出喜悲。 突然,怀中的女子动了动。孤臣傲的注意力被拉回苏雪身上。只见她伸出一只胳膊,向上撑了撑,嘴里发出一声轻咛:“王爷,我的枕头不见了!” 她的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大殿上却足以令所有人听见。慵懒而又性感的细哑噪音令所有人恍神,他们不禁会想:“这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竟然让一向冷酷无情的孤臣傲罔顾世俗家仇,宠她到这个地步!” “看来,美人醒了。”含笑的打趣声,是从那高高的殿上传过来。 苏雪其实还想继续装睡,可是,即使她闭上眼睛,依然能感受到四周传来的好奇目光,这样的目光真的让她很难自若地睡着。她揉了揉惺松的眸子,表情无辜的看着孤臣傲,问:“王爷,苏雪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作为一个看过无数穿越小说的人,苏雪自然知道大殿之上,不向皇帝行礼,可是诛九族的罪。除非孤臣傲是那种遗臭万年的权臣,权利比皇帝还大。不过,这种人,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说呢?我的睡美人。”孤臣傲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将苏雪从自己怀中放下来,伸手捏了捏精致的脸颊,脸上的宠溺之情泛滥得一踏糊涂。 那样温柔深情的眼神注视下,苏雪竟然起了层层鸡皮疙瘩。 ps:由于某些不得已的原因,对前几章进行了修文重发。。。。。很纠结。很多情节都被迫删掉了。泪流。。。那个想看完整版的加群。圈可以单发。 ------------ 突生意外 苏雪从孤臣傲的身上下来,还未站稳脚跟便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直直朝自己投来。 所有人都好奇,这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有多美? 待苏雪从孤臣傲的怀中抬起头时,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随即纷纷将视线移开,不敢再看第二眼。 只因,第二眼,便要沉沦。 而苏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美丽,清澈的眸光,带着一点点睡意,以及一丝丝的不情不愿。 自古以来,女子容貌过于美丽,是资本,也是一场灾难。 孤臣傲突然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带着苏雪来赴宴。以前的苏怜雪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丝灵气。如今的苏怜雪美得像误入凡间的仙子,不染尘世,如出云之月般,美得不敢令人直视。 这样的美色,即便是他,也无法全部拒绝! 他低头看了看明显无知无畏的苏雪,有些自嘲的想:“罢了,她本就是他的仇人,她的命运越悲惨,他应该更高兴不是吗?” 那时的孤臣傲并不知道,他一时兴起的决定会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痛不欲生。 大殿内,诡异的安静。 苏雪终于感到不自在,她伸手拉了拉了孤臣傲的衣摆,低声轻问:“不是太子的寿宴吗?怎么没有菜啊?” 她似乎很困惑,又或者她很饿了。 大殿之上,那层层竹帘的后面传来一阵朗郎的笑声,带着沉稳而不容抗拒的威严。 “皇叔,看来你家小猫饿了。” 苏雪抬头向声源看过去,耳中依稀听到嗒嗒的脚步声,在这空荡而寂静的大殿上显得格外的响,苏雪突然有些紧张。待那一抹明黄终于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她慢慢低下头,不敢与那人的目光直视。 大周国的皇帝陛下穿过层层竹帘,迈下层层台阶,待他终于站在了苏雪的面前,直视她未施粉黛,却依然冠美绝伦的容颜,深幽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眯起,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 他眸光暗转,看向孤臣傲的眼神染上了一抹嘲弄:“这样的绝色,可叫人如何拒绝啊!” 孤臣傲瞳孔一缩,手中拳头攒成一团。他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有所指,他怕他沉溺女色,耽误正事,枉顾仇恨。 他幼年失父丧母,被太后接进宫中抚养,辈份上,他虽与皇上是叔侄。可是孤陵轩比他年长九岁,待他犹如亲弟,他亦尊他为兄。 他的话,他从不违抗。他双膝笔直落地,语气绝然而坚定的说:“陛下,臣……” 突然,一阵轻风刮过,连同一道清越的男音在大殿之上响起,打断了孤臣傲欲要说出口的诺言。 “公主,别这样。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清越而不失柔和的声音突然在这沉闷的大殿上响起,格外的惹人注意。 苏雪第一个反应过来,本能的回头去看。这一看,便看到一位白衣青年直直向自己扑过来。 苏雪还没来得及闪躲,那人竟然拽住她的袖子,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紧接着,她看到一位身着淡黄色宫装的女子手持软鞭朝自己走来。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相貌甚美,只是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七分怒气。 她目光自始至终不曾落在自己身上,一双冷傲的眼睛紧紧望向挟持自己的个青年。苏雪暗暗叹息,为自己所受的这场无妄之灾而悲叹。 “放开她!” 带着怒气的命令声,令苏雪浑身一颤,还来不及多想,那道软鞭便朝着自己的脸面直抽过来。她想躲,可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啪! 鞭子发出的声音响彻整座大殿,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变化,苏雪往挟持她的人怀中缩了缩。那样惊心的鞭声令她本能的害怕、恐惧、不安。 她闭着双眼准备承受,可是预期的疼痛却并没有如期而至。于是,她小心的,好奇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颜在自己眼前绽放。 苏雪心中一惊,伸出去的手都带着颤抖,声音微颤着问:“很疼吗?” 孤臣傲冰冷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冰冷得仿佛万年不曾融化过的冰雕,眉宇间似乎藏着深深地困惑。 “我之前答应过你,要保护你!”许久之后,孤臣傲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作了出解释。“我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ps:卡文了。纠结。。。。。。圈圈去郊区散心了。回到家依然不顺啊。剧情再次被逆。。纠结。 ------------ 美男苏焕然 大殿上的这一变故令所有始料不及,孤臣傲为救佳人,生生受了安宁公主一长鞭,这更加证实了他对苏怜雪的宠爱。 孤陵轩凌厉的双眸冷冷的向孤安宁投过去,怒斥道:“简直胡闹!” 孤安宁亦是吓了一跳,她平日虽任性胡为,倒也不曾真的伤人。她持鞭不过是想吓唬一下苏焕然,哪成想孤臣傲竟然会跑过来挡鞭子。 她手里持着软鞭,咬了咬下唇,倔强的仰起头,目光却是投向挟持了苏雪的苏焕然,盈盈波光间似有泪要落下。 苏焕然好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向你皇爷爷谢罪!”他挑了挑眉,笑容轻佻。安宁公主见了,胸闷异常。 忽然,苏焕然收敛了笑容,用力转过苏雪的身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苏雪道:“妹子,不就为你挨了一鞭子吗?又不是肯为你死。”他从袖中抽出一条雪白的丝绢,动作轻柔的擦擦了她眼角的泪。 苏雪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她用手胡乱的拭了拭泪,抬起头看向这个挟持了自己的男子。这一眼望过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是美男子?苏雪前世看过无数穿越小说,阅览了无数绝世美男。想到书中那些关于美男的描写,苏雪竟然词穷。她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形容这样美丽。 只觉得这样的容颜应该是天下最美的,苏雪一时间看得有些呆了。记忆中似乎听谁曾提起过拥有这样绝色容颜的人,是一个叫苏焕然的男子。 苏焕然突然眨了眨眼,笑容极为妩媚,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神态自若仿佛多日未见的兄长:“你看你,哭什么哭!能为我家妹子挡鞭子,那是他孤臣傲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咱不哭,咱得高兴。” 孤臣傲站在一旁,脸色很黑:“苏大人,苏怜雪是我端王府的雪夫人。” 苏焕然嘻嘻一笑:“我和雪儿之间,只是纯洁的兄妹之情,王爷莫要误会。” 他话一出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皆不以为然的一声‘切’,孤臣傲脸色变了变,倒也没有再多话什么。苏焕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当年他执意要乱伦娶苏怜雪时,曾闹得京城人人皆知。 后来苏怜雪下嫁孤臣傲,他还曾雇人抢亲,如今他居然在大殿上说什么纯洁的兄妹之情。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这所谓的前尘往事,苏雪自然不知道,她只是看到有人为她受了伤,突然有些感慨。想到那道可怖的鞭痕落在自己身上,该是怎样的疼痛。于是,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苏焕然从来不管别人如何看他,从始至今他的心里只装下苏怜雪一人。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他轻佻的眸子扫过孤臣傲冰冷残酷的脸孔,再落到一脸羞愤的安宁公主身上,嘴角似扬非扬:“安宁公主,苏某早就对天下人发过誓,这辈子只娶容貌胜得过我的女人为妻。” 安宁公主被气红了脸,咬了咬牙,面向孤陵轩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字字掷地有声:“父皇,安宁今生非苏焕然不嫁。生是他苏家的人,死亦是他苏家的鬼!” 孤陵轩脸色铁青,大怒:“胡闹。” 安宁公主倔强不肯低头,继续道:“安宁已经是苏焕然的人了!” 她此话一出,全场压抑,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ps:欠了很多账了。今天还一部分哈。第一更。 ------------ 你还是从了吧 苏焕然亦是吓了一跳,他料想不到安宁公主竟然如此凶猛,这种水性杨花的事情也敢在大殿上宣传,也不怕扫了皇家的颜面。 果然,孤陵轩大怒,犀利的目光直直射过来,冷声喝道:“来人,将这个淫贼给我拖出去斩了!” 苏焕然出奇的安静,只用一双含笑的眸子盯着孤安宁,嘴角的弧度似有似无的勾起,眼神里充满了嘲弄。 孤安宁被她看得极不自在,侍卫这时已经步入大殿,押着苏焕然就要下去。 苏雪这时才有些迟顿的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担忧的看过去,却见苏焕然居然还冲她眨了眨眼。那副轻佻毫不在意的姿态令人恨得牙痒。 苏焕然平日里做人太失败,这次犯了事,陛下想处置他,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为他求情。孤安宁跪在地上,心里都急出了一把火。看着父皇冷厉的怒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的弥天谎言开脱。 正在此时,尖细的噪音突然高高扬起:“南明王府南明渊觐见圣上!” 同南明渊一同出现的,还有太子孤君然。 “臣南明渊,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孤陵轩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扬了扬手让他们二人起身。南明渊抬眉看了看被人押住的苏焕然,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宁公主,表情有些讶然。 安宁公主此时见了他就仿若见到救星一样,“南明渊,你快救救苏焕然。他就要被父皇处死了!” 南明渊愣了一下,随即躬身作揖道:“陛下,今日是太子寿辰,不宜平添杀戮!” 一旁的孤君然亦道:“父皇,苏大人为人正直,才华横溢,不知犯了什么罪,若真的罪大恶极,可令大理寺审判。” 一旁的安宁公主急急的点头:“父皇,你就饶了他吧!我这辈子只认定苏焕然了,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她这一翻话似是说给孤陵轩,却更像是说给南明渊听。 南明渊闻言低了低头,摸了摸鼻子道:“既然公主与苏大人情投意合,今日又是太子殿下的寿辰,陛下不如成人之美,下旨令他二人择日成婚,也算是促成了一段良缘佳话。” 孤陵轩眉头轻蹙,似是不悦:“你不介意?” 南明渊敛眉垂睫,淡淡道:“公主心系苏大人,渊怎可夺人所好?” 孤陵轩早些日子有意将安宁许配给南明渊,只是每当提及此事,总被他岔过话题。如今安宁与苏焕然出了这等事,除了将安宁下嫁给苏焕然亦别无他法。只是碍于皇家的面子,实在有些抹不开。 如今既然南明渊自己提出来,孤陵轩面子里子都有了。自然不会反对,他本也没打算真杀了苏焕然。苏焕然这人虽然是个败类,却是成为一名孤臣最佳的棋子。 一切尘埃落定,水到渠成。却忘了问当事人肯不肯娶了? 苏焕然见自己婚事就这样被定下来,不顾礼数的大叫起来:“我不娶她,死也不娶她。她就是个凶恶的母老虎。” 无奈他的怒吼被彻底无视。只听得群臣齐声道:“皇上圣明,臣等恭祝公主与苏大人百年好合!” 苏焕然气疯过去:“姓南的,你他妈太阴险了。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陛下,咱们是不是该开宴了啊?”南明渊恍然未闻,仰头看了看屋顶,笑米米地询问孤陵轩。 “朕早就饿了!”孤陵轩爽朗一笑,命令太监去领路去清风殿摆宴。一行人浩浩荡荡跟在其后,赶着吃饭了。 对此,早已经饿得有些头晕的苏雪表示很感激南明渊,走到还在骂吧咧咧的苏焕然面前,语重心长道:“哥,我看,你还是从了吧!” ps:第二更。 ------------ 她不是她 这大概是苏雪吃过的最漫长的一顿饭,虽然早就知道皇家的宴会规矩多,苏雪还是被那些繁琐复杂的用餐礼仪给折磨得昏昏欲睡。席中助兴歌舞丝毫无法引起她的注意,那绵绵的丝竹乐声,反倒成了催眠曲。 由于苏雪是女眷,便被安置在了偏殿,那是由太后主持的家宴,清一色的娘子军。苏雪作为端王府小小的侍妾自然不会分到什么好位置,只在某个角落里,偷偷补眠,她身下此时还疼着呢! 菜上得极慢,苏雪前几道菜吃得欢畅,吃到后面便有些饱了,宴会快结束时,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离席,步出清风殿左转没多远便是御花园。正值冬季,御花园除了寒梅数枝,倒也没什么其他景色。 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苏雪倚着一颗梅树蹲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微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享受阳光的沐浴。 “苏怜雪!” 她正闭着眼睛倾听耳旁的风声,却不小心听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她微微转了转头,看到那抹雪白的身影正向自己缓缓走来。 苏雪慢慢从石头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扭头看向苏焕然,轻唤了声:“哥哥!” 苏焕然一把将苏雪拽过来,绝美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心与担忧:“雪儿,你与孤臣傲……” 苏雪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苏焕然饱含感情的凝视,心里堵得有些难受。他对她的感情,早在大殿上,他为她拭泪时就已经表现得那样明明白白,苏雪想装不知道都不成。 而且,这人似乎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感情。苏雪轻皱了眉角,低语道:“我不是苏怜雪!” “雪儿……”苏焕然惊讶地看着她,伸手欲碰触她柔软的头发。 苏雪不着痕迹的躲开,淡淡的解释:“我真的不是苏怜雪。”她从来没有见过苏焕然,所以苏焕然爱的应该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苏雪不想霸占。即使坦白一切会让自己陷入前所未有地危险境地,苏雪依然决定把一切说清楚。她不爱苏焕然,而苏焕然爱的人亦不是她。 她讨厌说谎,同时也懒得说谎。 苏焕然在短暂的惊异过后,竟然奇异的平静下来。苏雪趁机向他讲述了自己借尸还魂的种种离奇经历。 “也许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觉得我是在胡编乱造。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我不想欺骗你的感情。” 苏焕然直直地盯着她。 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张绝美而精致的容颜,那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模样。这张脸是自己记忆中的轮廊,也是自己午夜梦回时最常梦到美丽。 可是,现在,这张脸的主人告诉他说:“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苏焕然看着苏雪,她清澈如婴儿般干净的眸子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她没有说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爱着的那个苏怜雪已经不在了。 苏焕然觉得这事实有些令人难以接受,弯起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你成了她,那她呢?她又在哪里?” 苏雪缓缓抬起头,纯净的眸色里染上一抹悲哀:“她死了!” “她怎么死的?” ps:第三更。。 ------------ 他不是真心的 苏雪摇了摇头,淡然道:“生死由命,她命中注定会在那天死去,而我会在那天代替她继续活下来。” 苏雪的语气极其冷漠,仿佛之前的那一点哀伤只是苏焕然的幻觉。这样淡漠疏离的表情,是苏焕然从来不曾在苏怜雪身上见过的。 也许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确不是她。 他伸出手慢慢落在苏雪的发间,轻轻的抚摸着。依然是是自己记忆中的感觉,只是身体里住的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孤傲倔强的灵魂。 “你们在做什么!” 孤臣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苏雪本能的想要闪开苏焕然的碰触,却被苏焕然拉住胳膊,不能动弹。 “王爷,她是我妹妹,你认为我们在一起会做什么?”苏焕然一脸挑衅地看着孤臣傲,绝美的脸上挂着绝冷的笑容。 什么生死有命!统统都是狗屁!苏怜雪死在端王府,孤臣傲就是杀人凶手。苏焕然瞳孔蓦然收紧,手中的力道加重,苏雪疼得哀叫了一声。 他闻声低下头,用手勾勒出她脸部的轮廓:“好妹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姓孤的要是敢欺负你,记得告诉哥哥,哥哥为你报仇。” 苏雪被他眼中的狠戾绝决吓到,连忙甩开他的手,乖巧无比的往孤臣傲的身上靠。心里却在犹疑,也不知道自己把真相告诉他到底是对是错? 回去的路上,孤臣傲一直抓着她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飞走了一般。 “王爷,你是不是偷听我和我哥说话啦?”为保险起见,苏雪有些笨拙的试探。 孤臣傲闻言,立即冷着脸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怕被我发现?” 苏雪听他这样问,松了口气:“他只是我哥哥。” “一心想跟你乱伦的哥哥。”孤臣傲冷笑。 苏雪狂汗,揉了揉鼻子,不敢再接话了。 坐着马车回到王府,苏雪还来不及洗漱,便被孤臣傲扒了衣服扔在床上,苏雪以为他又要做那禽兽之举,闭着眼睛,趴在床上,身体微微发抖。 孤臣傲站在床边,看着被自己脱得只剩一件亵衣的苏雪,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雪白的肌肤由于寒冷原因而起了颗颗小疙瘩。他烦躁的心情竟然诡异的平静下来。他慢慢解开衣服扣子,露出自己光裸的胸膛。 “苏怜雪,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他低着头,附在她耳边。手压在她的手背上,往自己的胸口探去。 苏雪听话的睁开眼睛,然后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那道鞭痕上。是紫红色的印迹,带着血痕,她伸出手去摸,却没有摸到血迹。 “它是你的功章。”孤臣傲弯起嘴角,眼中透出邪气的笑意,捉住她的双手,将她拉近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扑在她微红的脸上,“这次,可是我救了你。” 苏雪有些恍然的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孤臣傲指了指她心口的位置,轻轻一笑,语气却是笃定:“我要它!” 苏雪低下眉,轻叹一声:“王爷,是想要苏雪的心?” 孤臣傲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苏雪深深吸了口气,问:“苏雪只有一颗心,若给了王爷,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孤臣傲想了想,随即笑道:“雪儿的心,本王当然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绝不磕着碰着摔着。” “这样啊!”苏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心里却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他不是真心的。 ps:第四更。。 ------------ 养只宠物 这一夜,什么也没发生。孤臣傲只是搂着苏雪睡觉。 起初苏雪战战兢兢,到后来睡意袭来,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孤臣傲已经不在了,她难得没有赖床,叫了福妈进来伺侯自己洗漱。 吃过早饭,便去佣人住的院子找小喜。 小喜正好在院子里练剑,小小的身体提着一把剑,在空中挥舞着。招式凌厉而自然,苏雪这个外行人见了都觉得她有几分武林高手的气势。 小喜看到她来了,慢慢停下来。有些不太情愿的走过来,拂了拂身道:“小姐,早。” “不早了。”苏雪微微笑了笑,从她手中夺过剑。 很沉,苏雪举着有些费力,掂量了片刻,便将剑还给她,状不经意问:“几岁开始学剑?” 小喜接过剑,在空中划过一道虹,暗暗使力,剑便入鞘。 “六岁。”小喜想了想,道。 “那你几岁跟的我?”苏雪又问。 小喜道:“十岁。” “跟我之前,你主要做什么?” “工具。”小喜的声音带了些许恐慌:“现在,我是小姐的工具。” 工具?这个答案让苏雪皱了皱眉,虽然许多小说中都有这样的描写。某个主角被当成工具一样养大,性格变得冷酷无情,最后善良温柔的女主会发挥玛丽苏的伟大光辉感化她。可是,身边的这个年仅十三岁,整天哭鼻子的小丫头代替了原本小说里的男主角或男配角的剧本。 苏雪觉得这部言情穿越剧码,真心狗血了。她有抚了抚眉,哀叹一声。 “工具主要做什么?” 小喜想了想,有些胆怯的开口:“帮助小姐得到王爷宠爱。”以前她一直是这样做的,可是上次她这样做了,却被小姐罚了。她很害怕,怕小姐不再需要她了。 果然!苏雪头疼无比。看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并非善类啊。如此用尽心计,也难怪孤臣傲如此厌恶她。 小喜看到苏雪皱了皱眉,以为她是对自己的行为不满,极害怕的求道:“不要丢弃小喜,小喜会乖。” 苏雪看着泫然若泣的小喜,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忍。她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眼孔出奇的冷静:“以后跟着我吧!” 小喜立即展颜而笑:“奴婢就知道小姐不会丢下小喜的。” “不许再称呼奴婢了。”苏雪故意摆着一张脸,道:“不听话,就不要你。” 这一招果然有效,小喜立即用双手捂住嘴,用眼神传达自己会乖乖听话的意思。苏雪看着她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第一次感觉这丫头其实也蛮可爱的。 “以后不许叫我小姐。”苏雪每听一次小姐,就会想到某些不正当的职业。 “那叫什么?” 苏雪眨了眨眼睛,有些调皮的说:“叫一声主人来听听!” 小喜怯怯唤了声:“主人!” 苏雪听了无比受用,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工具了。” “不是工具,那是什么?”小喜不解。 苏雪想了想,道:“是宠物。” “宠物?” “是的,你是我的宠物。”苏雪无比肯定的看着她,道:“宠物的职责就是乖乖听主人的话,然后让主人疼她,宠她。你懂了吗?” 小喜似懂非懂,却还是在苏雪期盼的目光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ps:第五更。。第六更十分钟后发。。。 ------------ 舞冠天下 两日后。 端王府。栖月台。 孤臣傲生日宴。 那一天对她来说,就像是做了一场华而不实的梦。 梦醒后,她所触摸到的是一片惊心的凉,那是自己的眼泪。 许多年后,苏雪一直沉浸在那一天的回忆里。 那一天,衣香云鬓环绕,歌舞升平。 那一天,孤臣傲银冠束发,穿了一件红色交领大袖长袍,腰束黑色镶金腰带,整个人看起来贵不可言。虽是他的寿辰,苏雪却从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喜悦,微薄的唇始终紧抿,冷毅俊美的五官从侧面看过去,微微生冷。 那一天苏雪一头青丝绾成髻,发间插一支梅花白玉簪,穿了一件浅绿长裙,脸上略施薄粉,明艳动人。 有关那一天的所有记忆,即便过去很多年,对苏雪来说,依然像是前一秒刚刚发生过的事。 虽然早就知道孤臣傲的后院堪比皇帝的后宫,美女如云,但是真的亲眼见到,苏雪还是不免小小地吃了一惊。除了几位平日常见的侍妾,还有十几位生面孔是苏雪从未见过的。 当时的她坐在孤臣傲的左侧,高高的舞台上有个白衣女子不停旋转飞舞,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即使是苏雪这样的门外汉,也不得不承认台上的女子美得溶于人心,欺魂夺魄。 可是苏雪的整副心思却并不在夺人心魄的舞蹈上,而在那清越修长的笛声中。她的目光随着声源慢慢寻去,只见一青衣男子双手持玉笛背对着自己,黑色的长发只用一根细绳简单的束起,微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长发轻扬,仿若上界的谪仙下凡来。 他吹起的是苏雪熟悉的曲调,很有名的一首佛教音乐,作为一名穿越人士,苏雪有理由怀疑他与自己是同道中人。袖间的双手不由的紧握,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盼。 一曲吹罢,苏雪屏住呼吸静待男子转过身来。 可是,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腰身,微热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脸上:“看什么呢?我的小宠妾!” 苏雪有些失望的转过眼,看着孤臣傲诚实道:“我在看那个男人!”她用手指了指刚才男子站立的方向,结果哪里还有人影,她揉了揉眼睛,仿佛之前见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曲止,舞歇,苏雪乖乖跟随着孤臣傲的目光看向舞台,看着那位穿着白色舞裙的女子朝着自己走过来。 “纤儿祝王爷生辰快乐,福气安康,万事如意!”苏纤儿走到孤臣傲面前,躬身行礼道。 孤臣傲连忙起身扶她:“纤儿辛苦了!”他拉着她在自己右侧入坐,眉眼间的温柔宠溺在苏雪看来过于陌生。 苏雪恍恍然的想:“这就是传说中唯一被允许生下王府继承人的纤夫人啊!”她微微低了低眉,双手不自觉得再次覆上自己的小腹。耳边听着那些不情不愿的恭维。 “纤夫人不愧是舞中精灵,看得我们这些姐妹都痴了。” “这样的舞姿只怕也只有纤儿妹妹才能跳得出来。” “今儿总算是开了眼界,能欣赏到姐姐这场舞,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 “……” 那许许多多的恭维中,有苏雪熟悉的声音,也有苏雪从未听过的声音。她低着头想把心事埋得更深一些。 “姐妹们折煞纤儿了,说起舞蹈,我怎么比得过天下第一的雪儿妹妹。当年她在临江楼以一曲月满西楼,冠绝天下,成就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誉。” 苏雪原本低着的头更深了,心里立即恨死了这位纤夫人。她自小被人当瓷器一样养大,别说舞蹈了,就是唱首歌,父母哥哥也怕她一个高音上不去魂归西里了。这位纤夫人语气不是一般的酸,说白了就是心里不服气自己的名气比她响亮。 果然,苏纤儿的话刚说完,众人便鼓噪着要看苏雪跳舞。苏雪哪里会跳,只有把头埋得更低一些,假装自己什么也听不见。 只是,这一招很显然不管用。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雪儿不妨让大家开眼界。” 是孤臣傲的声音,苏雪很想装作听不见。可是孤臣傲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逼着她抬起头看他。苏雪哭丧着脸老实交待:“我不是谦虚,是真的不会跳。” “都是一家人,随便跳跳就成。”孤臣傲只当她是谦虚,陆霓裳当年歌舞绝天下,她的女儿得她真传,十三岁时便被誉为天下第一舞及天下第一美。 苏雪眨了眨眼睛,小心求证:“真的只是随便跳跳?” 孤臣傲摸了摸她光洁的下巴道:“随意就好。”从内心深处来说,他真心有些期待苏怜雪的舞姿。 ps:纠结。今天有培训,一直没机会发文。现在发今天的第一章。保守估计今天会五更。。。 ------------ 你也是穿的吗?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想到天大地大寿星最大,苏雪还是起身往舞台的方向走去。舞台很高,苏雪望眼过去,并没有找到类似台阶的东西存在。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心道:“看来只能爬上去了!” 苏雪来到舞台前,双手撑着台面,撑了撑身子,然后抬脚,慢慢往台上爬去。 待她终于爬上舞台,慢吞吞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有些懒散,亦有些透彻。 孤臣傲在底下看着,搂住苏纤儿的手微微用了用力,苏纤儿也很吃惊,低叫道:“她在搞什么鬼?”对于从小练舞的人来说,身体的灵活度很强,这样的高度,普通人也只需要轻轻一跃即可。而苏怜雪居然用爬的!而且还爬得那样艰辛,姿势那般的不雅。 她不知道,苏雪前世是一位心脏病患者,从小就被杜绝了各种运动,她的运动力几乎为零,别说这般高的舞台,平时多走几步都会喘上半天。即使借尸还了魂,苏雪依然维持着前世的生活状态,努力的吃与睡,运动神经连七十老人都不如。 苏雪站在台上,可以看清楚台下面的每一个人的表情,她知道他们当中有的在人嘲笑她。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这是她第一次登台演出,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小紧张,没有灯光,没有配乐,有的只是一双双期待她出丑的眼神。她努力想了想前世看过的所有舞蹈,连最基本的儿童舞她也不会。舞蹈这门艺术,从她出生时起就被她的家人归类为禁术了。 看着台下许许多多双眼睛,苏雪终于想起前世自己曾看过的一部韩剧,她的手下意识的又摸向了自己的腹部。她清了清喉咙,声音带着天生的清透:“下面,我为大家表演一段歌舞。” 她用的是前世歌手选秀所用的开场白,微微停顿后,发现并没有迎来所谓的尖叫或是掌声,心下暗暗有些好笑,继续道:“三只小熊。” 没有音乐,没有掌声,更加没所谓的粉丝团的尖叫。 苏雪就这样站在台上,动作甚至有些僵硬的模仿着当年宋慧乔在剧中的舞蹈,嘴里轻唱着:“有三只小熊住在一起,熊爸爸,熊妈妈,熊宝宝。” 她穿着袭地的长裙,双手学宋慧乔掐着腰,扭着屁股唱:“熊爸爸,胖胖的,熊妈妈很苗条,熊宝宝非常可爱,呼呼呼呼,长大了。” 最后一个动作,是转圈,苏雪眉眼都在笑,她从这样的舞蹈中寻找到了久违的快乐。她就这样不停的旋转着旋转着。有些恶稿的舞蹈动作被她模仿得很精准,仿佛曾练习很多次一般。 她尽情地旋转着,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明艳动人,那是孤臣傲从未见过的的笑容。 突然,清越的笛声慢慢扬起,带来的是苏雪熟悉的三只熊的音乐,苏雪的旋转慢慢停下,然后跟着节奏开始又唱了一遍三只小熊,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僵硬,连贯而优美。 完全不需要练习,她就是天生的舞者。或者她的身体内还藏着属于苏怜雪的灵魂。待她跳完所有的步骤,才慢慢缓过神。 “啪,啪。” 只有一个人的掌声响起来,苏雪顺着掌声望过去,一抬眼,便看到了南明渊。 她脚步不自觉地往前迈了几步。 “小心!” 苏雪便被他接住了,待她站稳了,她双手依然紧紧地拽住南明渊的袖口,痴痴地看着他,问:“你也是穿过来的吗?” ps:写的好慢啊。估计今晚得熬夜了。这是第二更。 ------------ 我有熊宝宝了 南明渊被她问得怔住,一脸迷惘看着她:“穿过来?” 苏雪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话,于是又好心的重复了一遍:“穿越时空?灵魂转换?明白不?” 南明渊愕然,望着她一脸急切的拽住似乎是想求证什么,她所说的灵魂转换,倒是曾在书上看到过。 苏雪看着默不作声南明渊,再接再励表明身份道:“mynameissuxue,whatisyourname?” 于是南明渊更加茫然,心道:她在说什么?是暗语吗? 面对南明渊的茫然,苏雪终于认清了现实,那就是他不是她的老乡。她松开自己的手,有些黯然的退后了几步,学着古代人的礼数行了个礼:“多谢公子刚才出手相救。” 南明渊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与之前大相径庭的表现,不经意的微笑浅浅扬起:“夫人跳的舞很可爱。像笨笨的熊。” 苏雪犹豫了一下,问:“为什么你会吹那首曲子?”她认出眼前之人正是之前为苏纤儿伴曲的那个青衣青年。 “哪首曲子?” “纤夫人舞的那首?” “那首啊!”南明渊微笑,淡淡解释:“这是昔日天下第一美女,也就是夫人您母亲的成名之曲。” 啥?她母亲的成名之曲?苏雪有些傻眼了,难不成自己的母亲也是穿越的? “那三只小熊呢?你也是听我母亲唱过才会吹的吗?” 南明渊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这种曲子,我是第一回听到,很有趣,舞蹈也很有趣。” 苏雪突然不说话了,她终于知道什么叫音乐天才了,指的就是眼前之人吧,只听过一遍她荒腔走板的哼唱,就能奏出原曲的音乐界才子啊。 “你很厉害。”苏雪礼貌性的夸奖了他一句,然后扭过头往孤臣傲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南明渊跟在其后,嘴角的笑意始终温和而无害。 苏雪走近孤臣傲面前时,微微福了福身子,学着苏纤儿的话道:“苏雪祝王爷生辰快乐,福气安康,万事如意。” 孤臣傲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并没的叫她起来。苏雪躬着身有些难受,所有就自作主张的直起身。 孤臣傲似乎是很不经意地问:“熊爸爸是谁?熊妈妈又是什么东西?”苏雪的舞蹈实在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还有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歌词。虽然已经猜了到半分,但还是想亲口向她证实一次。 苏雪的手覆在腹间,仰起头,清澈地看着他:“熊宝宝现在在我肚子里,你就是熊爸爸,我是熊妈妈。” 关于怀孕这件事,苏雪不想瞒他,因为她知道自己瞒不住。 “你是说,我要当爹了!”孤臣傲果然显得极为惊讶,他脸上的惊喜似乎并不像是作假,那一瞬间,苏雪悬着的心着了陆。 苏雪肯定的点了点头:“还没让大夫确诊,但是基本可以确定了。”她其实并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她对孤臣傲没有信心,对自己更加没有信心。可是生命是一件很神圣的东西,当她知道自己体内住进一个小生命时,她就没有想过要舍弃他。 南明渊站在苏雪的身后,同时他也看到了脸色变得极基阴鸷的苏纤儿。他开始为苏雪肚子里的孩子担心。 而苏雪的眼里除了孤臣傲已经看不到别人了,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她坦白自己怀孕后,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王爷,你同意苏雪生下熊宝宝吗?” “他是我的孩子不是吗?”孤臣傲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不满。 苏雪原本清冷的眸光里充满了惊喜的神色,露出一个灿烂若花的笑容:“太好了,我要当妈了!” 相对于苏雪的欢乐,孤臣傲的眸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冷笑。他一直想要的真心,似乎已经被自己捏在掌心了。看来,游戏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ps:太卡了。这是第三更。第四更第五更,明天早上更新吧。圈圈困了。先去睡了。明天继续还债。 ------------ 一品红人 “苏怜雪,如果你能为本王诞下长子,本王便封你为妃。” 这下子苏雪想不红都不行了,孤臣傲的亲口允诺,让她从一个低贱卑微的妾氏一下子跃升为端王正妃的后备人选。那日宴会之后,苏雪俨然成了端王府国宝级的人物。 人红事非多,苏雪所住的暖风阁永远客似云来,各式礼物,如流水般被送进来,苏雪实在懒得理会这些,全权让底下的人处理了。是收还是不收,全然不在苏雪的考虑范围内。 打着安胎的旗号,苏雪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倒也惬意。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苏雪总是常常感觉疲惫,有时候在接待王府其他侍妾时,会不知不觉的睡着。 比如柳夫人说:“妹妹现在怀了王爷的孩子,饮食用度切忌要小心啊!” 苏雪懒懒得打了个哈欠,一副有听没记的模样:“多谢姐姐提点。”抬手在桌子上拿起芳意园刚送来的点头,轻轻咬了一口道:“姐姐也尝尝,是芳意园文娟妹妹亲手做的哦!” 柳夫人黑着脸告辞了,回去的路上一个劲的骂她蠢货,心道这扶不起的阿斗,早晚会被别人整死,自己就坐等着看结果吧。 再比如向夫人说:“姐姐真美丽,怪不得王爷那么喜欢你。不过,姐姐现在有喜在身,不能侍寝,恐怕要被旁人分去了不少注意啊!” 平日里这些没营养的忠告苏雪听得太多了,早就麻木了,哪里还提得起半分兴趣,只挥了挥手,一副将睡欲睡的模样:“妹妹说的真好,只是我有些乏了,改日再听妹妹教诲可好?” 向夫人气哼哼的走了,心中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花无百日红,我看你还能得瑟多久!” 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纤夫人也来看过苏雪一次,送来一些安胎的圣品,殷勤地拉着苏雪的手,笑道:“王爷子嗣稀薄,妹妹若能一举得男,倒也是咱们端王府的一大功臣了。” 她笑容淡雅而别致,说话的声音给人一种微风轻轻拂过的感觉,仿佛是一曲轻缓柔美的乡间小调。五官生得极其柔美,虽称不上绝色,却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 这是一个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女子,苏雪慢慢抽出自己的手,低了低眉道:“多谢姐姐关心!” 苏纤儿在暖风阁坐了一会,聊了一些家常闲话,便要起身告辞,苏雪起身相送却被制止:“妹妹是有身子的人,好好安胎才是要紧,切莫大意,可别有了闪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雪总觉得她的最后一句话似有所指。 送走了苏纤儿没多久,孤臣傲下朝回来了,揽着她的腰,大手覆上她的小肚子,笑呵呵的问:“今天他可有淘气?” 自从三天前苏雪感受到胎动,她与孤臣傲似乎都迷上了这种感觉。有时候只要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她的肚子里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早上刚起床时,动了一下。”苏雪柔声解释,望向孤臣傲的眸子添了许多她不自知的情绪。 孤臣傲脱下朝服,揽着她在榻上坐下,大手在她腹部轻轻的揉按着,低头的瞬间隐藏了太多复杂阴讳的情绪。 “明天随我进宫,拜见太皇太后,还有太后。”他眸光闪了闪,收回手枕在自己的脑后,直直的躺了下来。 苏雪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她缩了缩身体,在他旁边躺了下来。心里对于明天莫名的有些恐慌。 “苏怜雪,如果当初我不同意你生下他,你怎么做?”孤臣傲依然紧闭着双眼,他低低的声音里有着苏雪熟悉的冷毅。 苏雪不安的动了动身体,手捂住自己的腹部,有些悲伤的说:“王爷,你觉得苏雪一个人有能力平安生下他吗?” 答案很明显,那是她做不到的事情。或许很多言情小说里有过这样的桥段,女主一个人生下孩子,一个人含辛菇苦的将孩子养大,可是苏雪却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 首先,她的肚子根本瞒不住,其次,她的美貌也不能让她轻易离开王府。如果孤臣傲不想要她的孩子,只怕也抵不住那一碗堕胎药的结局。 ps:补前天的第四更。。。 ------------ 上面或是下面 第二天一早,苏雪便随着孤臣傲进了宫。 孤臣傲因为要上早朝,并没有同她一起去见太皇太后。两人在文华门前分开,苏雪一人坐着小轿往太皇太后清修的椒兰苑行去。 太皇太后如传闻中那般好相处,知晓她有了身孕,也不让她行大礼。让人搬了凳子过来,与她分享了一些保胎的小秘决,便打发她去见太后。 苏雪辞了太皇太后,便在宫人的引领下直接往慈宁宫走去。太后看上去比太皇太后严厉许多,小心着陪着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太后便打发她去见皇后。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在碾转间过去了,待到孤臣傲下了朝,苏雪已经被偌大的皇宫转得头晕目眩,见到孤臣傲第一句话便是:“走了半天,腿都酸了。” 这时众臣下朝路过文华门,孤臣傲却毫不在意的拦腰抱起她,语气宠溺道:“到车上去,为夫帮你揉揉。” 苏雪轻轻笑开来:“好。”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在大庭广众下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有何不妥,双手自然的勾住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胸前,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 南明渊与苏焕然走在一起,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瞥,随即又迅速地将目光转开,眉眼间依然是世人常见的温和笑意。 苏焕然却紧紧地将拳头握紧,望着苏雪与孤臣傲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苏雪坐上马车,孤臣傲果然帮她按起双腿来,因是习武的关系,孤臣傲的手劲特别大,按得苏雪连连呼痛。不过这疼痛到来竟变得舒服起来,她不懂压抑,舒服得申银出声,发出一声声令人误会的暖昧声响。 孤臣傲血气方刚,自从苏雪怀孕后,为了营造自己专宠一人的气氛,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此时听到苏雪这般浪叫,身下渐渐有抬头的趋势。 他伸出一只手指探入苏雪的口中,深邃的瞳孔里闪着苏雪所熟悉的欲望。另一只手已经解下她腰间的细绳,粗糙的的大掌已经在她双腿间流涟。 苏雪吓得立即夹紧,眸子里带着些许恐慌:“王爷,使,使不得。” 孤臣傲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心知她是担心胎儿,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手指却从她的口中抽出,捏住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她红润而秀气的唇上,轻笑:“下面的不行,咱们就用上面的,可好?” 他那一声可好问出,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另一只手在她腿间横行,似乎是无声的警告:“你若敢摇头,我就只好用下面了。” 苏雪纵使性子再淡然,此时也不免了羞愤得红了脸,她久不经情事,身下早已经慢慢起了反应,只是用嘴做这种事情,虽然前世有看过这种情节的小说,可是真轮到自己头上,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放开自己。 “怎么?不愿意?”问话间,三根手指同时探入,苏雪顿时疼得一缩身。双颊早就潮红了一片,羞得不敢抬头直视:“我,用手也是一样的。” 她总算是提出了些许建设性的意见,可是孤臣傲一点也不想采纳,手下的动作越显粗暴:“上面,或是下面?你自己选。” 这当真是一种两难的抉择,苏雪觉得当初哈姆雷特在做生存与死亡的抉择时,都没有自己这般煎熬。 ps:补前天的第五更。。。 解释一下昨天家里断电断水一整天,实在没机会码字。今天周六休息会依次补上。这是前天欠的,先还上。 昨天预计会有两更,今天有两更。所以后面还会有四更。下午会依次发出来。。 ------------ 自编自导自演 床第间,苏雪一向放得开。有关这方面的知识,苏雪前世在病床上脑补的那些言情小说中,多多少少也提到相关的步骤。这事若放在平时,苏雪也就妥协了。毕竟平日里,孤臣傲也没少为自己服务过。 可是,眼下却是在户外。狭小的车厢内本就有些拥挤,嗒嗒的马蹄声越过喧闹的街市,苏雪想到要在这种环境下与孤臣傲做那种事,难免会生出几许抵触的情绪。 正在犹豫不决,孤臣傲已经开始动手扒下她的裤子,一只手按住她的双腿,另一只手却开始解自己的腰带,苏雪顿时吓得哆嗦起来。哑着噪子求饶道:“别,别在这里!” 孤臣傲此时的脸色已有些阴鸷,目光里有苏雪所熟悉的嘲讽,苏雪慌忙用裙摆遮住裸露在外的双腿,并且用力的夹紧。她心里越发的恐慌不安,总觉得眼前孤臣傲像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 孤臣傲哪里容她闪躲,俯下身子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大手她摸索着衣衫内柔滑的肌肤,那是他从别的侍妾身上从未感受过的极致享受。她的发间有他熟悉的花香,令人着迷的味道。 他伸出从背后摸出软垫,支撑在苏雪的背后,紧接着用力将她的双腿打开,苏雪整个人微微的颤抖着,嘴里发出如同低泣的哀求:“求求你,不要。” “上面?或是下面?”孤臣傲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手上的动作却不见丝毫停顿。 苏雪羞愤交加,但终抵不过内心的恐惧。她在孤臣傲手上吃过亏,他床第之事一向凶猛,若真任由他做下去,恐怕真的会伤到宝宝。转念又想起他待自己的态度,总是这般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心底又生了几许怨气。委屈的泪溢出眼眶,楚楚可怜地看向孤臣傲的某物,咬紧了牙,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道:“上面!” 孤臣傲看着她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模样,沉声命令道:“那就让本王品尝一下爱妾的小嘴。”他一只手沿着她的唇线,轻轻描绘着,眼神暖昧而又冷淡。 苏雪誓死如归,慢慢低下头,俯着身子趴在车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某物,当真恨不得拿把刀把这混帐东西切碎了喂狗才好。 孤臣傲用手压住她的脑袋,逼着她贴近自己。苏雪忍着恶吐的的欲望,渐渐含了过去。整个过程对苏雪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次漫长而羞辱的拷问。待他终于释放自己,苏雪立即闪身躲在一旁呕吐起来。 孤臣傲这时突然又温情起来,抽出怀中的丝帕为她轻拭着嘴角,笑意飞上眉梢,闪着苏雪看不懂的情绪:“苏雪,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苏雪呆住,愣住,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眼泪吧啦吧啦的掉下来,她真的委屈,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可是眼前的人却只是将自己当成了玩物。 之前所有的宠爱,只怕是他一手导演的游戏,她早已沉沦,而他却置身事外。 “如果我把心交给你,你会怎么做?”苏雪怔怔的看着他冷漠的眼,呆呆的问。 孤臣傲面露嘲弄,拔高了声调道:“当然是……” 余下的话被一阵打斗声截住,苏雪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马车的车顶被人掀了去,然后整个车厢四分五裂,她与孤臣傲就这样衣衫不整的倒在大街上。 “保护好王爷!” 惊慌中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一句,苏雪才有些迟顿的反应过来,他们遇到刺客了。 ps:这章补昨天的。 ------------ 把她救活 与刺客博斗这样的场面,苏雪觉得自己实在是帮不上忙,她此刻衣襟敞开,裙带被扯散,颇有些被人捉歼在床的窘迫。以致于这样血腥暴力的场景下,苏雪竟然听到了类似于世风日下,水性杨花之类的评语。 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趁着刺客还没攻到自己这里时,顺便整理一下衣物,虽然裙摆够长可以遮掩住自己不该露的风光,至于露胳膊露腿什么的她倒不是很大意,毕竟她也曾是穿过超短裤的美少女。 大概是对孤臣傲有足够的信心,面对这样的场面,她竟然不怎么害怕,待整理好衣衫后,才慢悠悠的将目光投向整个战场,孤臣傲这时已经投入了战争中。他挥着一把长刀,招式凌厉而猛烈,整个人显得威武不凡,不愧是传说中的战神王爷。 至于刺客,他们大部分蒙着脸,苏雪看不真切,只知道这次来的大约在二十多人。人海战术果然是对付武林高手绝佳战略。苏雪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私以为自己的安全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保证,身边两个手持长剑的侍卫就是自己的护身符。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撤离现场,而是静静站在一旁观赏现场版的武侠剧。 随着时间的推移,刺客一流明显落下风了,开始有计划有组织的预谋逃跑事宜。这时候孤臣傲已经撤离战场,把善后工作交给底下的人,飞身至苏雪身边,关心的问:“吓倒了吧?” 苏雪摇了摇头,用袖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道:“我觉得你刚才很帅。”她由衷的赞叹。 孤臣傲听了却没有多高兴,大概是没听懂帅的含义,眸光再次闪了闪,张口正欲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警告:“王爷小心!” 孤臣傲翻身欲躲,苏雪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一枚逍魂钉直直穿透她的胸膛,她疼得来不及呼痛,另一枚逍魂钉再次钉入她的腹部。她张了张唇,眼睛瞪得很大,似乎在说:“熊宝宝!” 紧接着,她便什么不知道了。 孤臣傲搂着昏睡过去苏雪,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愤怒?痛心?或是难过?这些情绪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已经接近麻木,直到结束打斗侍卫过来请示:“头领跑了,要不要派人去追?” 孤臣傲摆了摆手,冷声道:“穷寇莫追,快回王府请御医过来。” 侍卫得令,立即着人去办。孤臣傲一路抱着苏雪走回端王府,紫色的朝服已经被鲜血染得面目全非。 御医早就守在王府候着了,看到一身血迹的孤臣傲还以为是他本人受了伤。 孤臣傲见到御医,将苏雪放倒在床上,喉间干涩难以吞咽,试了半天才低声命令:“把她救活。” 御医连忙跑过去看了看苏雪的伤处,回过头有些为难的说:“恐怕孩子……”他欲言又止所要表达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孤臣傲一阵心烦意乱,暴躁地发起火来:“我有让你管孩子吗?我要你救活她。救活她,你听不懂吗?” ps:补昨天。。。后面还有两章。。。稍晚些发。。 ------------ 一剑穿心 苏雪醒过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没有了。她显得很平静,平静到让孤臣傲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别难过,以后还会有的。”孤臣傲有些不自在的安慰道。 苏雪虚弱的笑了笑,并没有去接这句话,只是用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无辜的看着他。孤臣傲有些难堪的别过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柔声道:“别多想,我改日再来看你。” 苏雪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摆设,才突然会意过来,原来她已经回到香雪园了。 “恩,好。”她朝着他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作为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她的表现实在太过不寻常,平静得太诡异。孤臣傲离开后,心里一直感觉怪怪的,可是究竟哪里怪,却说不上来。 一连过了几日,孤臣傲都没有去看苏雪,很快王府里传出苏雪失宠的消息。花无百日红的道理谁都懂,苏雪似乎并不在意,最起码她心里清楚,她其实从来没有红过。 养伤的这段日子,苏雪照旧好吃好睡,只是眉宇间越发的沉静,有时候搬着躺椅在院中的梨树下乘凉,却是一整天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孤臣傲每天都会听手下向自己汇报有关苏雪的情况,每一次听,剑眉总是皱得很深。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一个人。他怕见到她,想到出事前她曾问过他:“如果我把心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他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答案,想必她心里也清楚。她是他最恨的女人所生,他要她的心,不过是为了一剑穿透。 他对她,从未有过真心,有的不过是蓄意的玩弄与伤害。可是,身临险境时,她却主动站在了他的身前,为他挡下那颗逍魂钉。 那一刻,他的心被震憾了,以致忘了这一切不过是自己蓄谋以久的一场游戏。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她,脑子里唯一的念想便是,不能让她死了。她不能这样死去。 至于那个孩子,失去了他并没什么感觉。原本就没打算真的让她生下来,他原以为她醒来后会问,会哭,会闹。就像很久以前的苏纤儿一样。 可是,她什么也没问,甚至连眼泪也没有。只是用着一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睛,静静地盯着他看。那双瞳孔里什么也没有,指责、愤怒、仇恨通通没有,可是孤臣傲却逃了。他不敢看,不忍看,不能看。 打发走属下,孤臣傲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夜空中的那一弯明月,透白的月色如同那个人一样,纯净得不染半点尘埃。他轻叹了口气,背着手往香雪园走了过去。 兴许是白天睡得太久的缘故,夜里苏雪反而睡不着,她受伤已经有半个月,伤口已经开始结痂,痒得难受,总忍不住想伸手去抓。 子夜,园子里的人都睡下了,苏雪反而披了一件风衣,一个人慢步走出了香雪园。其实她已经失眠很久了,胸口的伤离心脏很近,她总是能感受到心脏处在抽痛着。仿佛前世心脏病发作的症兆。 她不怨他,喜欢他或是救他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过她,就算被骗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皎白如霜的月光下,苏雪就这样一个人穿着白衣在王府内游荡,孤臣傲早看见她从香雪园出来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他原本是想探一探她到底想做什么,结果只是游荡。那暗夜里的一抹白,仿若幽灵一般游荡在王府花园里。 很凄冷,很哀伤。 ps:今天的哦。。。。今天圈圈这么给力,别忘了推荐收藏加留言啊。还有qq群#已屏蔽# ------------ 天下第二 之后许许多多的夜晚,孤臣傲总会在子夜十分出现,跟在苏雪的身后陪她游荡整个王府,王府的护卫早就被他打过招呼,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打扰苏雪的游府行为。 苏雪这一游就游了一个月。一个月,她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原本的痂脱落长出鲜红的嫩肉,那个部位也不再酥痒难耐,她的睡眠又恢复了正常。 当天晚上,苏雪难得睡了个好觉,全然不知道园子外面有个人整整守了一个夜,直到天露微白,才黯然离去。 孤臣傲就像是一个偷窥者,他抑制自己不去看她,却频繁安插人手在香雪园,将她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心里。他深陷在这种无法自拔的矛盾情绪中,即使最亲近的苏纤儿也已经无法在身体上给予他任何块感。 她仿佛一道魔障,困住了他。 纤舞园内,鱼水欢好后的两人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相拥而眠。孤臣傲在完事之后便开始穿衣准备离开,苏纤儿倒也不拦他,单手托着下巴,斜躺在床,勾着唇,呵呵的看着他笑:“又去香雪园?” 孤臣傲一怔,随即又恢复往日的镇定。苏纤儿挑了挑床上孤臣傲的腰带,眯着眸子问:“王爷,你这算什么?爱?或是迷恋?” 孤臣傲脸色微冷,眸中却闪过被人猜中心思的难堪。他不发一语的夺过腰带,冷声道:“你想太多了!” “我有没有想多,你自己心里清楚。”苏纤儿从床上起来,跪在床第间整理起他的衣领,顺带着帮他系外衫的扣子,语气温柔的说:“她长得那么美,你动心本就是人之常情。可是,你别忘了,她是陆霓裳的女儿。” 孤臣傲一把推开他,表情突然间阴鸷而狰狞。早上他去宫里,皇上也是这般警告他。他和陆霓裳的仇,他从来没有忘过。可是,苏怜雪不一样,他为自己挡了两颗逍魂钉。却没有任何的要求,她是不一样的啊! 苏纤儿被他推开,也不恼,从床上爬起来,再次攀上他的肩,附在他的耳边轻笑:“你别忘了,还有一个苏锦州,陛下已经开始对苏家动手了。你觉得你还能瞒她多久?” 孤臣傲全身都紧绷起来,早在他答应纳苏怜雪为妾时,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对苏家动手。陛下想要让苏焕然做一个孤臣,所以他身后所有的势力都将会被一一铲除。 苏锦州是苏怜雪的养父,他们父女感情一向亲厚,她若知道自己要加害死她的父亲,定然不会原谅他。她与他之间,本就隔着千山万水,她是他永远触不到棱角。 这样想着,原本穿好的衣衫被自己又重新解开,脸上的笑容恢复往日的冷峻,俯下身含住苏纤儿秀气的耳珠,低声you惑:“我们再来一次吧!” 苏纤儿轻笑着顺着她的动作躺下来,嘴角扬起的是媚惑人心的笑容:“王爷,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一夜缠绵,身体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心却隔得很远。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她适合他,他亦适合她。 可是如此适合的两个人,却永远无法真正的相爱。 不同于纤舞园的满室旖旎,香雪园的夜总是显得过于冷清。苏雪自从流产后,性子越发的懒散,有时候连话也懒得说了。 不过,由于好吃好睡,倒了没见消瘦,相反还长了几斤肉,原本纤细的下巴圆润了不少。原本这个时候,苏雪绝对睡得堪比死猪。可是今夜园子里来了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吵得她不得不从梦中醒来,然后去迎接那一张绝对称得上是妖孽的绝世容颜。 她有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的嘀咕:“为什么我是第一美人呢?明明你才是啊!” 苏焕然突然用手捏住她的脸蛋,用力的拉扯,语气超不爽的说:“不要再在天下第二面前说这种欠揍的话。”她难道不知道在容貌上败给她,是他这一生中第二大痛事吗? ps:今天的六更到此就结束了。吼吼。记得戳圈圈哦。群#已屏蔽#,位置多。求戳。 ------------ 身体租赁契约 “啊,疼!”苏雪的脸被他拉扯得变了形,不由的痛呼了一声。 苏焕然却冷嗤了一声:“你也知道疼?” 苏雪扁了扁嘴,看着眼前美得玉山倾倒、风华如练的妖孽般男子,眼睛眨啊眨啊,竟然眨出几滴泪来:“我当然知道疼。” 苏焕然见她落泪,是又恨又气,冷着脸数落:“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好的去挡什么钉子,真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啊!孤臣傲是什么人,以他的武功用得着你去充英雄好汉?我说你这脑袋瓜子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尽做些傻事。你知道现在外面都在怎么传你吗?传得有多难听吗?我们苏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苏焕然越数落越起劲,说到激动处还会用手抵着她的额头,简直活脱脱的一个继母面孔。苏雪趴坐在床上,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在意的他的恶声恶气。嘴角无意识的微扬,低声提醒:“喂,我不是苏怜雪。” 苏焕然顿住,然后一跺脚,仰天一声哀嚎:“你还好意思说!霸占了我妹妹的身体不说,还不好好爱惜,动不动就玩自杀搞自残。你让我可怎么活啊!” 苏雪呆住,被他夸张的嚎声吓得立即从床上跳起来,赶紧去捂他的嘴:“你想找死?” 苏焕然不领情的推开她,张开口,打算继续长嚎,苏雪被他惊出了一声冷汗。光瞅着他一身黑色夜行衣,就知道他是偷偷闯进来的。这古代的规矩,她虽懂得不多,却还是知道正要被人发现他俩在一个屋呆着,浸猪笼肯定是免不了的。 “你都想谋杀我家妹子了,我还活着干什么?”苏焕然心如死灰。 苏雪顿时有五雷轰顶之感,如果她记忆没出错的话,她的妹妹早就死了啊!还谋杀,亏他想得出来。 苏焕然见她不说话,扯着噪子又叫唤了两声,苏雪满头黑脸的问:“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苏焕然见她松口,立即喜笑颜开,仿佛之前的痛不欲生只是她的幻觉。 “我要和你立个契约!” “契约?”苏雪有些奇怪他的这个要求。 苏焕然笑米米道:“关于你身体归属权的问题,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讲明白!”他从怀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契约书,递给苏雪。 苏雪困惑的接过,古代的汉字认得七零八乱,倒也算是看明白了。非常荒诞一份契约书,只怕也只有眼前这个妖孽能想得出来。可是若仔细品读,里面的每一条款,似乎都为保护她而列。这是苏雪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被一个人这样关心着。 苏怜雪身体租赁契约。 出租人:苏焕然 承租人:苏雪(即苏怜雪) 兹因苏怜雪身体租赁事宜,双方达成如下协议: 1.苏怜雪身体并非苏雪本人私有财物,按大周国财产继承法,其兄苏焕然有权利接管苏怜雪的身体。 2.苏怜雪之身体及身份只暂时租借给苏雪使用,使用期间不得故意损坏,其损坏主要包括:为他人挡钉、挡刀、挡剑等愚蠢自杀式行为。 3.苏怜雪身体的最终所有权归苏焕然所有,使用期间苏雪若意外损伤身体,苏焕然有权向其索要赔偿。同时,苏焕然自愿承担保护苏怜雪身体的责任。 后面还有四五六七八九十,一共一十三条,苏雪看得目瞪口呆,思绪复杂,难以明说,到最后泪如雨下。 “别哭,哥会为你报仇的。“苏焕然抹去她的眼泪,表情与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ps:今天只能一更了。明天应该会两更。。。 ------------ 敢不敢跟我走 “为什么?”苏雪揉了揉眼睛,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苏怜雪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苏雪,与苏焕然毫无关系的苏雪。他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这样好! 苏焕然含笑的眸子突然变得哀伤起来,但是很快这种哀伤便被他隐去,换成了一张狐狸般的笑脸:“因为,我喜欢你啊!” “你喜欢的是苏怜雪。”苏雪驳道。 “有区别吗?”他眉眼弯弯,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那般熟悉的轮廓,即使闭着眼睛也不会描错的五官,她是他从小就恋慕的女子,他怎么可以看着她受伤,满身伤痕走在荆棘中而放任不管。 有区别吗?苏雪突然沉默了,从一开始他就讲的很清楚,他所守护的是苏怜雪的身体。如果这个身体内住着另一个灵魂,想必他也会这样不顾一切的去守护。 “你是你。她是她。我分得清。”苏焕然突然背过身,淡淡的说:“苏雪,你就让我,守护好她的身体吧!” 年少时的恋爱,曾以为那就是地久天长,却冲不破那血缘禁忌,道德伦常。他记得当苏锦州说出他们同母异父的真相时,苏怜雪当时的表情。 他那时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但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执意要问她:“敢不敢跟我走?” 他已记不清当时苏怜雪说了什么?他唯一能记清楚的是,她下嫁孤臣傲那一天,他策马奔住花轿,再一次问她:“苏怜雪,你敢不敢跟我走?” 她揭开轿帘,深红色的宽袖喜裙,从未施粉脂的脸上透着淡淡的胭脂红,凤冠霞披,美艳不可方物,可迎娶她的新郎却不是他。 “哥,我爱孤臣傲。只要和他在一起,即使是做妾我也愿意。” 他不懂,想不明白。她既然爱孤臣傲,那她和他的过去呢?曾经樱花树下的双舞双飞,岁幽谷的朝夕相伴,以及他向她表白时,她低头轻呢的“好”字又算什么? 他不甘心,不敢信。执意要带她走。苏焕然记不清自己那天是如何离去,只知道再次醒来,她已是端王府的妾,而他成了京城百姓口中的衣冠禽兽。 整整两年,他不敢去见她。 再见面。她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她。可笑的是,他竟然分得清。眼前这个笑容清澈的女子,并不是他心里的人。 他居然连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回忆到这里,苏焕然已有些哽咽,他再次转过身,那张美得天绝人寰的俊颜带着一丝哀求看着苏雪:“答应我,好好保护苏怜雪的身体。” 苏雪低低的叹了口气,走上前抱住他:“佛说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苏焕然,你还是放下吧!” 苏焕然身体一僵,女子的温软贴着他的胸膛,奇异得平复了他心底深处的恐慌。 “苏焕然,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选择去伤害苏怜雪的身体。”苏雪顿了顿,紧接着又说:“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早一点放下。因为我不喜欢被人当作替身。” ------------ 分明已动情 那一夜,苏焕然与苏雪订下身体契约。 她答应他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他承诺会努力学会放下。 三日后,皇帝下旨赐婚,将安宁公主许配给大理寺卿苏焕然,婚期定在下月初八。 苏雪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品尝叶大厨新研制的菜品,突然就觉得嘴里的松仁玉米粒有点苦,她轻皱了皱眉。 一旁的叶大厨立即紧张起来:“怎么样?”苏雪不说话,他更加不安:“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要求做的。” 苏雪将筷子放在一旁,淡淡的解释:“味道很好,只是我心情不好。以后再帮你品菜吧!” 叶大厨愣了一下,与苏雪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心情不好。苏雪站起身,活动了下胳膊,接着说:“整天闷在屋子里都快发霉了,好想出去走走啊!” 这下不止叶大厨吃惊,香雪园所有人都异常吃惊的看着苏雪,他们刚才幻听了吗?这个懒得连话都不愿多说的人说想出去走走? 众人吃惊之际,苏雪已经转过头看着唯一没有露出太多吃惊表情的小喜,道:“小喜,主人现在带你出去溜弯。” 小喜毕竟小孩心性,一听可以出去,眉眼都笑开了。 “主人,我们去哪?” 苏雪伸了伸懒腰,道:“随便走走。”随即想了想,问香雪园里的李管事:“我想出府,需要事先跟王爷报备吗?” 李管事擦了擦汗,恭敬道:“府里女眷出府,必须要经过王爷恩准,才可……” 其实王府并没有这样的规矩,可是苏怜雪身份特珠啊,他这位年过半百的人都不敢抬头直视她说话。香雪园除了护卫,仆人几乎全是女人。只因她生得太过美貌,这样的美貌若行走在街市间,只怕很容易就会招惹上是非。 所以,王爷特别嘱付过,不得让苏怜雪擅自离府。幸运的是,这位雪夫人,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懒得天理难容。从未提过出府的事。 听了李管事的话,苏雪想当然的将这理解为古代人对女性束缚与不尊重,所以很从善入流的说:“那我去找王爷说去。” 她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拉着小喜的手,提着裙角就步出了香雪园,往暖风阁的方向走去。暖风阁在香雪园的东边,她凭着记忆摸索着行去,连拐错了几个弯,身边的小喜终于不淡定了。 “主人,你到底认不认路啊?”虽然很不想怀疑,但是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小喜不得不怀疑,自己的主人其实根本就不认得路。 苏雪正在怨念为什么王府盖得像迷宫,被小喜这么一打断,只好不耻下问:“小喜,你知道怎么走吗?” 小喜点头。苏雪便让她带路。 “主人,你不是在暖风阁住过吗?”住了那么久,却不知道怎么走,也太笨了吧。比自己还要笨。 苏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当时好像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在暖风阁了。” 待到了暖风阁,苏雪欲进,却被侍卫拦下,她还未说明来意,侍卫已先开口:“王爷正在接见重要客人,请雪夫人回。” 苏雪一听就知道是托词,孤臣傲不想见她,她也不纠缠,拉着小雪转身就走。 她这前脚一走,后脚侍卫就进去汇报。孤臣傲听完侍卫的话,手中的玉印突然被他狠狠的摔在地上,碎成一块块琉璃般碎片。 “王爷是在生气?”温和的声音藏着慢不经心的调笑。 孤臣傲像是突然惊醒,紧紧握成拳的双手慢慢松开,脸色恢复成以往冷毅:“一个不听话的妾,让你见笑了。” 南明渊微微笑了笑,手中的折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反复几次后,才慢悠悠的问:“这个不听话的,你可喜欢?” 孤臣傲否认得极快:“怎么可能?我留她,不过是想羞辱她罢了!” “现在满城都在传她不知羞耻,伤风败俗,水性杨花,与王府在马车中做那等苟且之事。王爷的目的,想必也达到了。”南明渊把玩着手中的扇子,语气温和得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 “还不够!”孤臣傲眼神闪了闪。 南明渊忽然笑出声,语气笃定道:“孤臣傲,你我相识多年,你这般模样,分明是对那女子动了真情。”她 被人戳中心事,孤臣傲脸色大变,怒道:“你胡说什么?” 南明渊没有接话,只用一双明亮通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仿佛在无声质问:“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ps:今天的两更已发。至于加不加更,看亲们给不给力了。。。。乃们懂得。。 ------------ 出府密道 从暖风阁出来,苏雪一直低着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依然是小喜在前面带路,可是走着走着,突然就停下了。 “小喜,想不想出府?”她问她想不想,其实是因为自己想出去。 小喜转过身,眉眼间难掩惊讶困惑,却也识趣的点了点头。 苏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走上前捏了捏她的鼻翼,宠溺地笑道:“那咱们就出去吧!” 小喜短暂的惊了一下,随即便笑开来,少女的纯真展现无疑,带着某种做坏事的期待与成就感。 “主人,我知道怎么出去!”她平淡的噪音里透着浅浅的兴奋。 苏雪表情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绝色的容颜在午后的阳光下染成一道浅浅的光晕,仿佛与平时大不相同,却又很快的重叠在一起。 小喜带着苏雪来到王府最北面的一个小院里,院门紧锁,仿佛已经荒废很久,院门上的锁生了一层斑驳的红锈。苏雪站在门前,困惑得打量着小喜,只见她冲着她眨了眨睛,飞扬的眉毛表现出自己内心的得意。 她从发间拔下一枝银簪,对着锁眼捣鼓了一会,偏僻幽静的别院,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是那样清晰,苏雪惊讶地看着她。她再次冲她扬了扬眉,似是在得意的讨要表扬。 苏雪只是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道:“随随便便撬别人家的锁是犯法的。”她故意停顿了半刻,见小喜得意的眼神变得有些紧张,她哼了哼道:“不过,既然是主人的要求,小喜完成的很好。值得表扬。” 小喜眼睛一亮,笑容蓦地绽放。苏雪握住她的手,就像很多年以前,自己的母亲握住自己的手一样,她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可是,有一个孩子,全身心的信任自己,她是自己养的宠物,也是自己唯一可以相信,依赖,还有用心去爱护的人。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了偏僻无名的小别院中,院子荒废许久,可是里面的门窗却是间间紧锁,杂草横生,落叶铺层,少说也有十年不曾有人住过。苏雪倒是很好奇小喜是如何找到这里。 小喜拉着她,来到屋后的一口井前,她指了指井口,说:“这里有地道。” 苏雪讶然,看着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喜搬开压住井口的井盖,又清了清边长出的半人高的杂草,挥了挥衣袖,解释说:“我以前来过。” 苏雪没有去问她以前为什么会来这里,她此时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这里的一切似乎与自己有关,朦胧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的心口溢出来。很满,却又很空。她说不上来。 小喜拉了拉井绳,然后将绳索系在苏雪的腰间,叮嘱道:“井不是很深,主人不会武,我先放主人下去。 苏雪点了点头,乖乖由她捆住自己。任由小喜将她一点点放入井底。井底很黑,看不到一丝光亮,坚硬的水泥地板,没有一丝湿地。她脚刚落地不久,小喜便顺着绳索跳了下来。同时,火折子在井底燃起。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密道的墙壁上有着斑驳而神秘的古老图案。 “沿着这条密道走,就可以走出王府了。”分岔的路口前,小喜指着一条路口解释。 苏雪突然好奇起来,指着另一条路口问:“那这条呢,通向哪里?” 小喜抿了抿了唇,吐出两个字:“皇宫!” ps:下午两点左右更第二章。。。。 ------------ 要见苏焕然 苏雪惊诧于这个答案,她心中微生惶恐,似乎碰触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毕竟那么多穿越小说不是白看的。她此时已经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之气。 顺着小喜指引的那条道,走了约十多分钟,便出地道。入目处是一片翠绿的竹林,不远的地方有一间竹屋。小喜指了指那间竹屋,道:“这里是圆真法师修行之地。” 圆真?苏雪就是再无知也知道圆真是谁?她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睡觉,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看书,看书难免会看到圆真法师这四个字。 他是一百年前的一位和尚,佛法无边,普渡众生。民间有关他的传话少说也有近百个版本。苏雪最爱看这种传记野史,所以才会记住他的名字。 “这么说……这里是普华寺?”普华寺是皇家寺院,亦是昔年圆真法师参佛修行的寺院。 小喜点了点头,说:“我们只要冒充香客就可以出去。” 苏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样的小喜似乎有些陌生,她真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小喜似乎未觉苏雪打探的目光,引着她往寺院外走。行至五十米左右,苏雪见到了一位熟人。她起先并未认出来,待走近了一些,那人主动上前打招呼,她才恍然想起来。 “雪夫人!”言冰语怎么也没有想会在这里遇到苏怜雪。 苏雪抬了抬头,随即又速的转移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是来上香?”言冰语丝毫没有童心只到苏雪的冷淡,继续问道。 苏雪低着头酝酿了许久,才有些郁闷的回答:“我是偷溜出府的。”她实在不会说谎,只能实话实说。 言冰语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与她初相见时,她的坦诚,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这双眸子竟然还能维持如此清澈。 “为何要偷偷溜出来?”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美貌若真这样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将会为自己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因为,王爷不准。”苏雪理所当然的回答。 言冰语静静的看了苏雪半晌,见她始终一副淡淡的模样,很多憋在胸口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来。这样的美丽,本不该这样的清纯。 他从她的眼里看不到任何骄傲,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是美丽的,这种无知的懵懂,往往更能吸引男人的注意。 “可以告诉言某,你出府是为了什么吗?” 苏雪仔细打量着他,仿佛是在思考他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信任。许久过后,久到言冰语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出来找苏焕然。” “你要找苏焕然?”言冰语瞪着又不可置信的大眼睛看着她,见她万分肯定的点了点头,才欲言又止道:“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你的?” 苏雪迷茫的摇了摇头。 言冰语叹了口气,道:“你遇刺那天,与王爷在马车中……”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想,她应该明白。 苏雪平淡无波的脸孔渐渐变得惨白,只是瞳孔依旧清淅,她低了低眉,声音细如蚊蝇,却又异常坚定:“我只是想见一见苏焕然,我有句话必须要当面问他。” ps:第二更。第三更大概在五点左右。。记得表忘了戳圈圈啊。。 ------------ 黄金比例 其实越是温吞没脾气的人一旦决定做某件事,就越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苏雪拉着小喜的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出寺的方向走。 言冰语在后面追了许久,才险险将她拦住:“雪夫人要去见苏大人,言某拦不了,只是你这样冒然出去,只怕不妥。再者,你知道苏焕然此刻人在哪里?” 苏雪当然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苏焕然是大理寺卿,她可以去大理寺去找他。他若不在,她就去丞相府,丞相府没有她,她就去进宫的门口去等。他总归要上朝,她总会等到他。 言冰语再一次叹了口气,“雪夫人若信任言某,不如去言某的竹屋换身装束再走不迟。” 他的竹屋?这里不是普华寺吗? 似乎是看出苏雪的疑问,言冰语淡淡的解释道:“我从小在这寺里长大。” 苏雪‘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她拉着小喜跟在言冰语的身后来到他居住的竹屋。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加一张桌子,还有满柜的医书。 言冰语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湖蓝色的男装递给苏雪:“你试试这件。” 话落,人已至屋外。苏雪拿着衣服,表情甚是古怪。小喜这时松开她的手,道:“我去门口守着。” 苏雪快速地换好了衣服,意外的合身。 苏雪走了出来,看着屋外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摸了摸绣了荷叶边的袖口,轻唤了一声:“言冰语!” 言冰语回过头来,看着换了一身男装的苏雪站在竹屋门前的台阶上,她的头发很长,柔顺的搭在肩膀的两侧,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 “我们以前认识,对不对?”苏雪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望着眼前莫名熟悉的人。 言冰语低了低头,藏住嘴边的苦笑:“雪夫人,言某曾经为您看过病。”他后退几步,身体与她拉开一段距度。 苏雪挠了挠头,忽然傻傻地笑了:“是哦。我们以前见过的。” 言冰语顿了一下,走上前将她满头青丝高高挽起,做成一个古代男子的发髻,然后推着她进屋,递给她一面铜镜。 苏雪本不想去看自己的容貌,可是,换了男子装扮的自己也有些好奇自己现在的模样。她来到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美丽的人就是苏焕然。而作为天下第一的自己,男装模样会胜过苏焕然多少呢? 她慢慢抬起眉,望向铜镜的另一面。这一眼望过去,她立即呆住。 那是一张你绝对无法找到任何形容词来描绘的脸孔。苏雪突然想起前世看八卦杂志时,看到的全球最迷人脸蛋的黄金比例分析。从眉到眼,从眼到鼻,再由鼻到嘴唇的距离,仿佛世间最伟大的艺术大师倾尽一生雕琢完成的艺术作品,没有一厘一毫的误差,完美恍若天工。 这样一张脸,如果只单看脸上某一个部位,比如鼻子,苏雪觉得这样的鼻子并不是最漂亮的,她的嘴唇甚至不及苏纤儿的性感迷人。 可是当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便成了世间最完美的组合。 她此时梳着男子的发髻,穿着男子的服装,却一点也不显突兀或不协调。相反,她不管穿什么,仿佛都是最合体的。 这样的美色,早就跨过了性别的界定,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会被称为天下第一美人,而不是美女。 苏雪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不由有些呆了。她想不明白,这样美丽的脸孔,孤臣傲如何狠得下心舍弃? 看来,男人也并不都是好色之徒啊,苏雪有些自嘲地想。 ps:第三更了,提前码出来了。提前发了。第四更会晚点。十点以后吧。。。。。 ------------ 限制级表演 苏雪穿上男装,便是翘楚楚的美男子一名,她自己也很惊讶这样的美貌。一个人怎么可以美到这种地步?若是生在平常人家,只怕会给家人带来灭顶的灾难。 她推开铜镜,不愿再多看镜中人一眼,站起身向言冰语表达了谢意。在提出告辞后,言冰语表情怪异地看着她:“你还是要去找他?” 苏雪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我有句话必须要当面问他。” 言冰语被她的固执打败,从身后拿出半张面具,帮她带上:“你生得过于美丽,但凡见过你的人一定不会忘记。你把这个戴上,或许会起到一些作用。” 苏雪再次道了声谢,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可是她总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她与他似乎在很早以前就认识。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并不是苏怜雪身体的记忆,而是属于苏雪的记忆。 “你知道苏焕然现在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哪里吗?” 苏雪摇了摇头,以她对苏焕然的了解,不外乎是丞相府的长公子,一心想跟自己妹妹乱伦的哥哥,以及被公主逼婚成功的倒霉驸马,剩下的就知道得很少了。 言冰语简直要被她的无知无畏打败了,他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道:“如果不出意外,他人应该在美人楼。” 苏雪心领神会,长长的‘嗯’了一声,立即告别了言冰语。 美人楼,顾名思义。 苏雪很庆幸自己今天换了男装,唯一遗憾的是手中没有折扇应景。她依然牵着小喜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找了位中年大叔问了下路。最后在中年大叔猥琐的目光下朝着美人楼迈进。 自古青楼,白天都会显得门可罗雀。苏雪带着小喜,站在美人楼的牌匾下,内心的感觉却很微妙。 她终于做了一件每个穿越女主都会做的事,那就是逛窑子。虽然她只是进来找人的,可是平生第一次进妓院,情绪上难免有些波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主动上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拉开一道缝,从里面伸出一张拔尖的脑袋。他勾了勾手指头,苏雪呆住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那人耐心严重缺乏,见苏雪毫无表示,砰地一声,门被关上了。苏雪很不解的回头看着小喜。 小喜有些不确定的说:“主人,他那个动作好像是要银子!” 银子!苏雪这时才悲哀的想起来,自己出门竟然忘了带银子了。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银子是万物之根本。她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生存道具给忘了。懊恼得直想拍脑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喜。 小喜有些不情不愿的从荷包里掏了二两碎银,递到苏雪手中:“主人,这已经是小喜的全部家当了。” 苏雪接过银子,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借的。一定还。” 小喜轻哼了一声,不作表态。苏雪再次敲了敲门,这次很识趣的将二两碎银塞到那人的手中,那人拿在手上掂量了片刻,有些不满的抱怨:“这么少?” 苏雪被他刻薄的目光看得非常不安,正想着实在不行就在门口守着,苏焕然总会出来的。 那人盯着苏雪看了半晌,虽不情愿,却还是将门给打开了,让苏雪进去了。待小喜要进时,那人冷着脸道:“本店不接女客。” 苏雪看着小喜一副女童装扮,朝着她摆了摆手道:“你在门口等我,我见到他,便会出来。” 苏雪跟着另一个侍从打扮的人进了大厅,见到老鸨容嬷嬷丝毫没有客气,直接说明来意:“我来找苏焕然!” 容嬷嬷一听他找苏焕然,脸色变了变,一双锐利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她。苏雪的男子装束或许可以骗过很多人,但像容嬷嬷这双老辣毒眼,据说蚊子都能分出公母,更别提第一次女扮男装的苏雪了。 她盯着苏雪未戴面具的半边脸,突然叹了口气:“苏大人已经被皇上指婚给公主了,姑娘何不想开一些。” 苏雪起初是莫名其妙,后来领悟过来,知道她是误会了,却懒得解释,只道:“我要见苏焕然。他在哪里?” 容嬷嬷经常帮苏焕然打发这些寻到楼里的痴情女子,对付她们的绝招就是让她去免费看一场限制级表演。于是,她指了指二楼,道:“直走第五间。别拐弯。” 苏雪道了声谢就上楼了,按着老鸨的话一间间数过去,待到第五间屋子门前站住,果真听到里面传来阵阵令人脸红的低吟。苏雪不相去看现场版,于是,只好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来一声娇喘。苏雪没敢说话。 便听到那个女子调笑道“苏大人,不会是你家的那只母老虎吧!” 苏焕然搂着美人,衣衫半褪,笑容放荡而随性,咬住佳人的耳珠,低低的笑:“母老虎,这个词语我喜欢。” 之后又是一阵缠绵的娇喘声,苏雪再一次敲了敲门。 这次屋内传来苏雪熟悉的声音,他说:“进来吧!一起玩也不错!” 于是,苏雪便真的推门进去了,然后她看到了现场版的三级片画面。或许是之前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她的表情并不见惊慌,反而透着一股子疏离地冷漠。 相反,苏焕然见到苏雪时,那一瞬间的慌乱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雪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向他,脸上没有笑,亦没有怨,她的目光始终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哥,你现在快乐吗?” ps:这是今天的第四更。。。吼吼,将近两千字哦。懒得分成两章了。 ------------ 不要娶不喜欢的人 快乐吗? 苏焕然摸了摸脸上还未散去的笑容,心中却是一片荒凉,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发自内的笑过了。 苏雪一步步紧逼,直到她的人站在苏焕然的面前。她伸出手揽了揽苏焕然敞开的衣襟,继而又摸了摸他脸上已经变得僵硬的笑容。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并不快乐。”她说,语气认真而笃定。 苏焕然从最初的慌乱中挣脱出来,一把拽住她的手,厉声厉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雪挣开他的手,说:“我来找你。” 旁边的女子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高兴的瞅着苏雪:“喂,你谁啊?” 苏雪却不看她,亦不回答,而是静静的看着苏焕然,一字一句的说:“我来找你。” 女子见自己被无视,攀过去抱住苏焕然的脖子,不满的抱怨:“大人,她是谁啊?你的旧相好?怎么一点礼貌……” 苏焕然推开她,脸上的笑容彻底不见,变成她从未见过她的冷嘲:“你,先出去。” 女子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识趣的穿戴好衣服,走前恶狠狠地瞪了苏雪一眼。待她将门掩上,屋子里终于只剩下苏雪和苏焕然两个人了。 苏焕然坐在床边,内衫敞开,露出里面精实而诱人的胸膛,乌黑而流长的黑发,如同瀑布一般头发倾泻下来,绝美的脸孔带着让人沉醉的微笑,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苏雪坐过去。 苏雪乖乖听话的坐过去,他狭长而魅惑的双眼微微弯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她脸上的那半张脸面具,嘴角向两端慢慢翘起,紧接着他轻笑着出声:“苏雪,我现在就很快乐。” 他看着她,狭长的双眸轻轻眯起,似在思考,似在回忆,绝美的面庞上闪现出令人动容的幸福笑容。 “你来找我,我真高兴。” 他没有问她找他做什么,而是说我真高兴。原来,他的心竟然这样容易被满足,他真想狠狠地的抱住她,就像对待刚才那个女子一样,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紧紧的相拥,深深的拥吻。 苏雪有一片刻的沉默,她没有拒绝他搂过来的肩,但是僵直的后背却骗不了人,他的碰触令她感到不自然。 “你真的要娶公主吗?”她问他,这是她来这里找他的目的。 苏焕然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脸上的笑容却发的灿烂,带着孩子气的天真口气问:“雪儿若不喜欢,我就不娶她。” 苏雪看着他,见他绝美的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痕迹,狭长的双眸中有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苏雪低下头,不去看他,低声说:“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娶自己不喜欢的人。” 苏焕然搭在苏雪肩上的手一点一点的垂下去,他面容惨然的看着她,问:“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他从床上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差一点没能站住脚根。 苏雪不发一语的坐在床上,她心里面似乎有个洞,被人掏空了般的难受。 苏焕然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冷:“你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现在可以走了。” 苏雪听话的从床上站起来,然后真的开始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她一直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模样。苏焕然见了到底还是不忍心,上前拦住她,有些不死心的问:“你还有话要说对不对?” 苏雪眼睛睁得大大的,双唇却是紧抿,他看着她,她亦看着她。然后,她捂住胸口,慢慢蹲在地上。 “哥,我这里疼。”她说着,突然就哭出声音。那一种完全没有任何压抑的哭声,如同初生的婴儿般,竭力嘶喊的哭声。 自从她流了孩子,她一直没有认认真真的哭过一场。她的伤心,她的绝望,她的痛苦,没有人看得见,没有人会在乎。 所以,她不能哭,不敢哭。哭了,就代表她输了。 说不清为什么,她信任苏焕然,即便这个人只是将自己当成苏怜雪的替身,可是他对自己的关心不作假,她心底已经认定了她是他的亲人,她的哥哥。所以才会如此放心的把自己的脆弱展露给他。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哭泣,并不丢人。 苏焕然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苏雪毫无形象可言的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积攒了一辈子的委屈。他的目光越来越阴鸷,手指交错狠狠的捏在一起,直到自己感觉指甲刺入鲜肉里的疼痛传来,他才微微安心。 苏雪不知道哭了多久,苏焕然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 待一切都停止,苏焕然终于开口:“你因他这样伤心,我情可以堪。” 苏雪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淡然。她走到他面前,踮起脚跟,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就是因为我知道心痛的滋味,所以才不希望你跟我一样痛。” 苏焕然凝目望着苏雪的脸,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用手胡乱的抹了抹,接着又说:“哥,不要娶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样是不会幸福的。”朦胧中,似乎又看到了孤臣傲那张冷酷的脸,记忆中,她似乎从来没有看到他真心的笑过。 他不爱她。其实她早就应该想明白的。 ps;今天的第一更。。 ------------ 再赌一次 很多时候,我们因为一段感情而痛苦,是因为自己想不明白,看不清楚。待到我们真正看清楚,想明白了,也就真的放下了。 这道理谁都懂,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所以红尘中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爱恨情仇。 苏焕然的音透着怅然,双手按在她的肩上,微叹:“我喜欢的人早就已经死了。”所以,娶谁都一样。 苏雪有些难过的看着他,她想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可是手举到半空中又颓然放下。 “以后,或许,说不定,还会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呢?”苏雪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非常的心虚,所以,她将视线落在了别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苏焕然却笑得惨然,语气依然充满了宠溺:“以后的事,谁说得上来呢!”他摸了摸的她头,道:“你让我学会放下,我正在努力的学。” 苏雪不说话了,腮帮子鼓鼓的,那意思是在说:“你哪里是放下,明明就是放荡。” 苏焕然双手掐住她脸上的肉肉,用力扯了扯,笑道:“你别瞎操心了,我娶公主可不是为了你。” 苏雪挥开他的手,退开一段距离,仰面看着他,绝美的容颜上又出现了他所熟悉的疏离与冷漠:“你们古人都很奇怪,喜欢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成亲。” 她的不理解与不认同让苏焕然失笑,皇帝家的指婚,他如何拒绝?除非她愿意随他浪迹天涯,不然这一生娶谁不是娶。他的心早就没了指望。 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笑:“别胡思乱想,我送你出去。”她既是这副装扮,肯定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他将面具重新为她戴上,自己穿戴好衣服,便领着她出去了。 苏雪跟在后面,依然还执着的问:“不要娶公主,好不好?” 苏焕然不理她,背着手走在前面,苏雪摇头晃脑地跟在后面,仿佛着了魔一样的纠缠着他。 “不娶公主,难道娶你吗!” 来自地狱的声音令苏雪从自己的魔障中抬起头,然后她看到了一张久违的俊颜就在自己的眼前。她起初以为是自己眼花,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那人已经到了眼前。 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眉间皱起的纹痕,以及双目处染起的怒火,都令苏雪既熟悉又恐惧。 她缩了缩头,本能的想找个地方躲。 苏焕然将她护在身后,迎上孤臣傲嗜血的狞笑:“王爷说笑了,我与雪儿是纯洁的兄妹情,又怎么能成亲呢?” 咔嚓!孤臣傲听到手指上的骨节被自己握得咔嚓作响,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阴森,嘴角咧开一道难看的弧度,笑容如同魔鬼:“本王要接自己的夫人回府。” 苏焕然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苏雪,说:“她是我妹妹,我们两年未见,甚是想念,想留她多住些日子,再送她回王府。” “是吗?”孤臣傲嘴角噙着冷凝的笑,突然将目光落在苏雪的身上,咬牙切齿的问:“你的意思呢。我的小宠妾。” 苏雪认认真真的想了想,然后松开一直抓住的衣摆,慢慢朝着孤臣傲的方向挪去,她不敢回头看苏焕然。她用自己的行动作出了回答,那一刻,苏焕然狭长的眸子收紧,收紧,再收紧。 “这是你的答案?”他问,生生吞下溢上喉间的血。 苏雪背对着他点了点,语气笃定道:“哥,我还想再赌一次。不输得彻底,又怎么会甘心?” ps:圈圈弄个作品投票,大家给自己喜欢的男主投票哇。。。 ------------ 把心给他 “我明白了。”苏焕然终于松拳,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雪跟在孤臣傲的身后,几乎是半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待出了美人楼的大门,苏雪便看到已经被人制住的小喜,她待要为她说情,孤臣傲却打横将她抱起。 苏雪‘啊’地一声尖叫,随即想起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便捂住唇看着他。马车里,苏雪缩在一旁,看着表情阴森的孤臣傲。一路无言,待到了王府,他将她拉下马车,直奔暖风阁的方向。 苏雪踉踉跄跄地跟在身后,她隐隐明白他要做什么?他拖着她进了房间,然后迫不及待的脱她的衣服。苏雪起初并不挣扎,任由他对自己上下手。 待她全身近乎赤luo时,她突然扬起头,眨着清水般的眸子,问他:“王爷是在吃醋吗?”不能怪她想歪,而是言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男主一吃醋就喜欢用身体惩罚女主。 孤臣傲一下子愣住,所有的动作都已停滞。被人戳中心事的难堪,令他更加的狂暴起来,抬起手,想也没想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吃醋?践人,你也配!”他企图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来羞辱她。可是当他面对那一双毫无城府的眸子时,他突然深深的痛恨自己。 南明渊说的没错,他的心已经深陷了。可是,他不能让她知道,她根本不配。她是陆霓裳的女儿,是天生的狐狸精。她甚至和自己的哥哥乱伦。她怎么配! 他一掌掴下去,苏雪立即就感到满嘴的血腥味涌了上来,很疼,但是没有眼泪。 “王爷,你喜欢我对不对?”她像是着了魔一样,非要从他口中找出一个答案。从她受伤流产后醒来,她就一直想要一个答案。他对她,到底有没有用过心?她的孩子到是为何而死? 孤臣傲闭上眼睛,狠下心肠说:“我说了,你不配。” “自始至终你都在骗我?”苏雪继续问,她仿佛感觉不到痛了,或许是已经彻底的麻木。 “是。” “可是你同意让我生下熊宝宝。”苏雪还不死心。 孤臣傲咬了咬牙:“那也是骗你的。” 苏雪满嘴都是血腥,鲜红的血顺着口角流下来,她抬手拭去。突然用力的咳了一声,又问:“刺客是假的对不对?” 孤臣傲终于肯抬眉看她,只见绝美的脸上印着深红色的可怕掌印,脸颊高高肿起,唯有那双瞳孔越发明亮。刺得他眼睛微痛,他不敢再看,再看一眼,他就要心软。 终于,他点了点头,冷声道:“从始至终,那都是个局。” “好。很好。”她整个人突然弯下腰,捂住嘴唇剧烈的咳嗽起来,指缝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王爷,一直想要苏雪的心,现在,我把它交到你手上了。是生吞还是活剥,全看王爷心情了。” ps:这是今天的第三章,下午还会更一章,然后公众部分就算结束了。明天此文上架。。纠结加惶恐,希望圈圈可以有个好成绩吧。大家不要忘了给自己喜欢的男主投票哦。 ------------ 心疾发作+上架公告 苏雪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体弓成虾米状,锥心的疼痛如洪水般凶猛,耳边恍然响起很久远的声音。 “苏雪,把小雨的心脏还给我。”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痛,她伸出手臂放在嘴下狠狠的咬住。 苏雪痛得几欲打滚,她伸手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破碎的呻吟是从喉间发出来的。她好想死去,这痛,她再也不要经历。 “从头到尾,我都是骗你的。” “啊!”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令孤臣傲回过神,一脸惊恐看着在地上不停翻滚的苏雪,身体止不住的摇晃,手心里全是汗湿,他走过去,揽住她因疼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雪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嘴唇已被牙齿咬破,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眼珠子翻了翻,手指深深的掐在他的手背上,渐渐脱了力气划落下去。 “苏怜雪!”孤臣傲惊恐得大叫起来,他抱着她,用力的踢开房门。 “快去请御医!” 半个时辰的等待,对孤臣傲来说是半个世幻的煎熬。耳边响起的一直是苏雪说的最后一句话:“王爷,一直想要苏雪的心,现在,我把它交到你手上了。是生吞还是活剥,全看王爷心情了。” 他要她的心,她给了。却是以生命为代价的。 “王爷,苏雪这里一直都很脆弱,只要一点点地刺激,它就会突然停止跳动,然后带给苏雪永无止尽的痛苦。所以,王爷要苏雪的心,也就等于在要苏雪的命。” 她从一开始就说了,这场游戏,她玩不起。 孤臣傲整个人仿佛掉入冰窑,浑身冷得直打颤,府里的大夫在自己的面前忙进忙出。从他们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似乎凶多吉少。 御医赶过来的时候,苏雪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他上前把了把脉,突然皱了皱眉,奇怪的惊叫起来:“她有心疾!” 御医奇怪的不是她有心疾,而是她有心疾,他上次把脉时居然没诊出来。 “你说什么?”孤臣傲一捶砸在雕花床柱上,眼中泛着绝顶的阴冷寒气,脸上表情复杂地看着御医。 御医摸了摸胡须,有些困惑的说:“之前脉象并没有显示她有心疾,我再诊诊看。”他也满是不解,搭手再次去把脉。 把完脉,御医询问了有关苏雪发作的症状,随即肯定道:“是心疾无误。” 孤臣傲整个人像是被彻底击败了一般,连连退后数步,待他终于稳住脚跟,才沙哑的挤出几个字:“能不能救?” 御医摇了摇头,继而叹了口气:“王爷还是准备后事吧!” 自古以来,心病难医。患有心疾者多数活不过十五岁,少数活到十五岁的,也不能嫁人为妻。虽然不清楚苏怜雪的心疾是何时患上的,但既然发作了,那离死便不远了。 “怎么可能?”孤臣傲大步跨上前,站在床边,用手去拉苏雪起来,声嘶力竭有喊道:“苏怜雪,你装死。你以为你装死我就会放过你吗?你别做梦了!” 那一声声的呼喊再也唤不回他想听的声音,待他终于累了,乏了。人群中似乎走过来一个人,“你还说你没有爱上她?” 孤臣傲很想大声的反驳一声:“我没有。”可是看着昏睡不醒,一脸苍白的苏雪,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苏纤儿朝着自己走近。 “王爷,我有办法救她。可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苏纤儿的声音很温柔,仿佛春风拂过水面。 “什么事?”他像是受了诱惑,情不自禁的看向她问。 苏纤儿走过来,坐在床沿边,抚摸着苏雪完美得仿若天工的绝美脸庞,轻轻地说:“夜阑国的皇帝昏溃无能,陛下早就有心西征。王爷,你说这样的美色,夜阑国的皇帝能否拒绝?” 孤臣傲身体一晃,手扶着床边的雕花柱,声音透着冰冷的绝望:“是皇上的意思?” 她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陛下让我问你,是否还记得当初你母妃临死前的嘱托?” PS:苏纤儿所说的条件,孤臣傲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本文明天上架,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上架当天会更两万,今晚十二点左右会更一万,明天上午更另外一万。之后每天保持六千更新,向全勤奖进军。 剧透:本文讲的是女主第十世的故事,在苏雪的前九世里,孤臣傲是她每一世都会爱上的男子,每一世,都因心痛死亡。南明渊是站在女主身后的人,每一世目睹女主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而言冰语却是那个每一世因女主而死的人。至于苏焕然,他是这一世的意外。另外,还有独孤宸,他是小喜的前任主人,他又在苏雪的人生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女主这一世命中注定的人到底是谁?一切悬念都将在v章中揭晓,敬请期待。 ------------ 红颜祸水啊 孤臣傲怔怔地看着她,黑沉的双目慢慢闭上,“你真能救她?” 他这句话问出来,已是一种妥协。不管如何,她活着总比死了好。皇上拿他在母妃临终前的毒誓逼他,是逼他在家国天下与儿女私情之间做切割。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与他之间,隔着千山万水,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才对。 苏纤儿走向他,伸手拂了拂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用手绢掩住嘴角,轻笑:“王爷可曾听过天音阁?” 孤臣傲脸色变了变,看着苏纤儿的眼神蓦然变冷。 苏纤儿无惧无畏的迎上他打探的眸光,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天音阁的阁主与夜阑国三皇子交情匪浅,陛下和他做了交易。” 他们都是聪明人,剩下的话已不需要说太多了。三皇子想要帝位,苏怜雪将会成为他政治上的一枚棋子。 看出了孤臣傲的犹豫,苏纤儿劝道:“你若不同意,陛下也不会逼你。只是这天下第一的美人儿只怕得就此殒落了。” 孤臣傲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被人用世间最钝的刀子慢慢的凌迟着,他痛得不能呼吸,从未流过泪的眼睛干得发涩。 “天音阁阁主所练的是摄魂之术,被救之人注定一生要受其所控。”他在犹豫,在挣扎。他所要的结局到底是看她香消玉殒,还是看她承欢他人身下。 “那又如何?她总归还活着。”苏纤儿帮他整理完衣裳,开始擦拭自己的手指,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云淡风清,语气依然那般的柔和。 孤臣傲痛苦的拧了拧眉,然后一拂袖,大步踏出了暖风阁外。 “她若醒来,就让她搬进回春阁吧!”苏纤儿说的对,总归她还活着。他见不得她死,哪怕把她让给别的男人,也不能忍受她的死亡。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预谋的报复游戏变了模样,是从她第一次说人的身体忠诚自己的感情时开始,还是那个月色下,她说王爷可以试着对苏雪温柔一些时开始。 她与他之间本来应该可以有更多的故事,可是都被他用仇恨的名义扼杀了。送走她,也好,或许见不到她,他便不会这样痛苦挣扎。 这样的结局,其实已经很好。 他不去见她,有关她的消息是断断续续从王府家人的八卦中听到的。比如他去书房路过亭廊时,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议论:“听说香雪园的主子醒了。不过好像傻了一下,谁问话也不答。” 于是,他知道她醒了。 再比如他去道场练弓,有婢女说起她:“香雪园的那位主子今天搬到回春阁了。你说那样美的一个大美人,咱们王爷怎么就舍得呢?” 于是,他知道她身体无碍了。 再比如,他在账房查账时,有家丁路过窗口时闲聊了一句:“听说了吗?新罗国的使臣来拜见咱们王爷,管家按排他在回春阁歇下了。说是要让原来香雪园的那位夫人侍候呢?” 啪,毛笔被折断,他冷冽的目光如寒冰一样向管家射去,管家吓得立即伏在地上,颤抖着道:“是纤夫人安排的,不管小的事啊!” 苏纤儿!孤臣傲的瞳孔收紧,他从来没人像今天这样恨过她。他将账本扔在管家的身上,浑身带着怒气朝着纤舞园的方向奔去了。 心纤明儿。“苏纤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他看见她,想也没想的掐住她的脖子,满脸满目都是狰狞可怕的恨意。 苏纤儿闭上眼,不挣扎,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那笑竟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孤臣傲并没打算真的掐死她,待怒气发泄过后,他慢慢松开手,冷着声音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纤儿脖子得到自由,手扶着桌子深深吸了口气,待气息平稳后才看着他道:“是天音阁主的意思。” 孤臣傲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牙齿咬得嘣嘣作响,嘴里已是尝到了血腥味。 苏纤儿看着他怒气难掩的模样,咯咯的笑出声,捂着唇低低道:“你现在就吃醋,以后咱们王府还不得被醋淹死啊!” 她笑着打趣,语气却是幸灾乐祸,孤臣傲懒得再理她,冷着脸出去了。 “我知道你要去哪?但是你救得了她这一次,却救不了她下一次。她可是要被送去夜阑国的女人!”苏纤儿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大着声音提醒道。 孤臣傲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让别的男人碰他的苏怜雪。这种事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一定会疯掉。于是,他去了回春阁。 苏雪正半躺在院子的中央晒太阳,她身上只穿了一件乳白色的内衫,身后站着小喜正轻轻推着摇椅慢慢的摇。秋日的阳光落在她绝美的容颜上,她微眯着眼睛,悠闲得仿佛风景画中的景色,一切显得那么的详和安逸。 孤臣傲走过去,站在她面前,高大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遮挡住所有的阳光。她似乎感觉到什么,微眯的眸子半睁开,看到他后,又立马紧紧的闭上。 孤臣傲心中一阵发苦,面对她,他已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明明就是来解救她的,可是却说不出口。 他说不出口,苏雪却待他说了:“王爷,是为了新罗国使臣的事而来吧?” 孤臣傲一怔,低下眉打量着依然沉静的苏雪,讷讷开口:“这本不是我的意思。” 苏雪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侧身挪了几步,想是要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她揉了揉眼,当着他的面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过头看着他,眼眸依然清澈,可是却又似乎少了些什么,他说不上来,却能感觉得到,有一种东西再也无法从苏雪的眸子里找见了。 “王爷,我不欠你。”她声音平缓,却又异常坚定的看着他说:“就算陆霓裳欠你,苏锦州欠你。我和熊宝宝两条命相抵,也已经还了。” 孤臣傲一下子顿住,终于明白苏雪的眸子里到底少了什么了,那就是她对他的感情。以往她的眸子虽然淡然清澈,却有情感的流露。如今,她的清澈的眸子里再也找不见当初的爱意了。 苏雪看着孤臣傲,轻轻低叹了一声:“当然,你也不欠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她说完这句话,背过身示意小喜搬椅子回屋。孤臣傲看着她的背影,不甘心的再一次问:“晚上,你当真要去见他?” 苏雪回过头,平淡的眉角微微皱了皱,说:“那是我的事,王爷。” 她说完这句话,终没再回头。孤臣傲浑身冰冷,觉得这十月金秋好比腊月寒冬让人冷得无法忍受。她是这样的云淡风轻,仿若那些伤害都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情。 她的眉眼是那样冷漠,看向他的时候,没有任何温度。她的感情仿如天边的云彩,水中的明月一般,风一吹就散,水一动便碎。 苏雪回到房间里,将所有门窗都掩好,然后一个人爬上床,整个人蜷成一个弓形,冷汗渐渐湿透内衫。 那是一种心头上的肉被人用刀割一般的疼痛,胜过以往她每一次心脏病发作。明明疼得恨不得死掉,脑子却异常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喜为她一遍遍的擦拭着身体,她滚烫的泪落在自己身上,成了唯一能温暖自己的液体。 夜晚来临的时候,管家派人送来消息说晚上的客人不用她侍候了,她知道这是孤臣傲的意思,却并不感激。她是被他舍弃的女人,即将成为夜阑国皇帝的女人。 “你见到他了?” 深夜没有点灯的房间,那个黑色的人影再次出现。苏雪已经不再慌张,她对他的神出鬼没已经适应良好。 她点了点头,也不去思考那个人能不能看得见。 “心疼了?” 苏雪再次点了点头。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道:“这说明,你还爱着他!” 苏雪点了点头,说:“也许吧!” “恨他吗?” 苏雪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说:“没有人规定,谁必须爱上谁。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那人低低笑出了声:“你能这样想很好。” 苏雪眨了眨眼睛,努力忽视心口那一点点的酸意,感情的事情,想明白了是一回事,但真被人提起,能面不改色的说一声都过去了,却又是另一种境界了。她已经很努力让自己做到更好了。 那人的脚步渐渐走近,整个人挨着她的床边坐下,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到他的的呼吸在暗夜中此起彼伏。 “是我救了你。” “我知道。”苏雪答的很快。这样的对话几乎每一天都会重复。 “所以,你要知恩图报。”那人的声音隐藏着深深的笑意。 苏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必须帮你去迷惑夜阑国的皇帝,顺便勾引他的儿子,让他们宫闱出丑闻不说,还得父子相残。” “乖孩子,你真聪明。”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的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是独孤星太可恨了,他仗着自己有权有势……”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苏雪立马接口说:“他简直不是人,他抢了你的心上人不说,还不好好珍惜,任由她在宫中郁郁寡欢,最后含恨死在宫中,你曾经发过誓一定要为她报仇,对不对?” 那人低着头,抽了抽双肩,忍着笑道:“雪儿真聪明,你这样懂事乖巧,我都不好意思将你送给老头子了。”rjkz。 苏雪立即接道:“我就是个祸水,是害得夜阑国同室操戈的罪魁祸首,到时候代表正义的三皇子殿下一定会骑着白马而来,为天下万民斩杀了我这个妖女,从而赢得天下人的赞扬与认同。自此成为一代明君。” “哈哈哈……”黑衣人捂着肚子夸张的大笑起来:“苏怜雪,你怎么可以这么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苏雪翻了翻白眼,心道明明是你每天晚上逼着我念这些无趣的台词好不好?她有些无聊他这种半夜扰人清梦的行径。打了个哈欠道:“我困了。” 黑衣人捂着肚子又笑了一会,挥一挥手道:“苏怜雪,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报仇不可,你若愿意,我便带着你浪迹天涯。” 苏雪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话。黑衣人等了一会,见她不答,有些闷闷的自语:“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 苏雪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他。黑衣人失望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苏雪的日子就这样继续着,那天之后,孤臣傲再也没有来。回春阁与香雪园对她来说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她每天早上起床会在院子里走上几圈,然后与院子里其她几位侍妾打招呼,心情好时,也会陪着她们说说达官贵人们的八卦。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难熬,黑衣人每晚都来,与她重复那些她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她隐约猜出他的身份,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十月最末的那天,苏雪得到消息,她离开周国去夜阑国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十一月的第八天,黄历上显示那天宜出行忌嫁娶。 她躺在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夜阑国的史书在看,其实看懂的很少,但是她看书的神色异常的专注。 “夫人,今晚有宴会,王爷指名您必须参加。”前来通知消息的小厮低着头说。 苏雪翻了一页纸,像是听见,又像是没听见一般,小厮站在那里等着她回话。苏雪手中的史书被她翻过了一页又一页,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突然,她低低的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吧。” 她见小厮站在那里没有走,又补了一句:“我会去的。” 是啊,她会去的。或许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孤臣傲了。送走了小厮后,苏雪坐在梳妆台前照起了镜子,依然是那张脸,美得令人惊心。可是,偏偏他不为所动。她的手指划过自己脸部的轮廓,轻轻地叹道:“你可知道,天下有多少人为了这张脸,争得头破血流?” 像是自问,又像是自嘲:“苏雪,红颜祸水这样高难度的职业,你觉得你行吗?”(. ) ------------ 誓不做祸水 (.) “小喜,你说晚上的宴会,我穿什么好呢?”她自嘲完,突然跑出去找正在屋外练剑的小喜。//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自从她心疾发作后,小喜几乎把全部的時间都用在练剑上了。有時候,只要提到孤臣傲的名字,她显得比她还激动。 小喜停下招式,看着苏雪,认真的回答:“主人本就是天下最美的,穿什么都一样。” 苏雪微微笑了笑,说:“我想让自己更美一些。” 她不太会打扮,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似乎天生就是被人伺候的命,穿衣服还行,头饰化妆什么的完全不在行。苏雪当然也不会去指望小喜懂这个。抱着梳妆台上的那些珠钗手饰以及胭脂水粉去隔壁找那些女人帮忙去了。 回春阁里的女人大都是一些被赎了身的青楼名妓,一心想寻份安定,最懂得审時度事,苏雪自搬进来一直受到众捧,只因她们知道,她是夜阑国皇帝的女人,身份注定荣耀。 苏雪抱着珠钗手饰胭脂水粉去找她们,开门见山的说:“我要成为今晚最美的女人?” 那些女人目瞪口呆,彼此相望,最后暴出一阵大笑,她们与苏雪相处了一个月,心知她是怎样懒散的一个人。此時听到她这样说,纷纷大笑起来。 “苏怜雪,你想刺激人,也用不着这招吧?你不用打扮就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苏雪摇了摇头,语气认真的说:“我要成为今晚最美的人。比我平時任何時候都要美。” “你要那么美干什么?”有人问她。 苏雪突然低下头,垂目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她满不在乎的抹去,笑了笑:“我要让他记住我最美的样子。” 众人有些了然,苏雪的身份在她们眼里早就不是秘密。她与王爷之间的情事,也早就已经不是秘密。只是这样的绝色,将要去侍奉那个夜阑国年过半百的老虫,如何不婉惜。 果然,女子容颜生得过美,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青楼女子本就会打扮,苏雪姓子极是乖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任由她们在自己头上、脸上折腾。整整一个時辰,她们才算收工,苏雪看着镜中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面孔暗暗发呆。 这样的女子很美,真的具备了祸国殃民的资本。八戒中文网. 装扮完脸,苏雪开始闷头挑选起衣服,她的对服装的审美实在不怎么样,最后还是院子里另一位姑娘借了她一套衣服。 “你这样的妆容,就应该配这样的衣服。”她看着苏雪有些笨拙的系着衣服扣子,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帮她:“你这样的人,真要去了夜阑国,别说祸国殃民,只怕还没见到皇上,就被后宫里的那些女人给整死了。” 苏雪知道她是在说自己笨,也不反驳。待一切准备妥当,苏雪被命令着转了几个圈给她们瞧。 从她们钦羡与嫉妒的目光中,苏雪读出了自己的美丽,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微微扯开了一抹笑。 晚上的宴会是戌時开始,苏雪在这之前一直没有进食,到了席上,她的目光一下子就找到了孤臣傲,他端坐在主人席上,旁边有苏纤儿侍候着。 苏雪微愣了一下,然后迈着步子走过去,在他左边的空位上坐下。 她一身红妆盛艳,脸上的笑容得体而矜持,是孤臣傲从未见过的美丽。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盛妆打扮的苏雪,美得娇艳欲滴,称得上国色天香。 苏纤儿在一旁给他斟了杯酒递到他的眼前,温柔道:“王爷,喝杯酒,醒醒神。” 孤臣傲才猛然惊醒,想起这次宴会的主要目的。他清了清喉,对在座的宾客道:“今日,本王有两件喜事要宣布。” 他看了一眼苏雪,苏雪却没有看她,埋着头正用筷子夹肉吃。 “第一件事,纤儿有孕了,我决定三日后扶她做正妃。” “啊?”这一声惊叫出自苏雪的口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看着四周投过来的目光,扁了扁嘴道:“我想吃砂锅豆腐。” 美人娇嗔,谁也不忍心责怪她因为想吃砂锅豆腐而突然打断主人说话,只会跟着责怪宴会的厨子怎么可以忘了准备她最爱吃的砂锅豆腐呢? 孤臣傲顿了顿,目光落在苏雪无知无畏的脸上,转头对立在一旁侍者吩咐:“去厨房,让他们做一份砂锅豆腐送过来。” 待侍者离去,众宾客才反应过来要恭喜孤臣傲。孤臣傲冷漠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喜色,目光深处反而被一种深深的悲哀取代,他接受完宾客的道贺,接着道:“第二件喜事是本王认了位妹妹。”他停下声音,拉着还在那里吃菜的苏雪站起来,道:“她就是本王新认的妹子,苏怜雪。皇上已经封她为静安公主,八日后将代表我朝与夜阑国和亲。”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底下的宾客皆是不同神情,知道内情的都道孤臣傲无耻,不知内情的会说孤臣傲深明大义,不为美色所惑,乃大周国第一英雄男子。 苏雪安安静静的听完,脸上不见难过,也不见喜悦。她目光微微闪了闪,脸上依然是那个淡然得几乎不存在的笑容:“砂锅豆腐什么時候上?”她舔了舔唇,有些羞赧的说:“我饿了。” 孤臣傲的眉皱得很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晚的苏雪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古怪,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介绍完所谓的两件好事,孤臣傲宣布开席,歌舞助兴,觥筹交错,与平常富贵人家的家宴并无不同。苏雪重新回到座位上,她舌头依然很挑,许多菜做得不好,她绝不会吃第二口。 席间有人提出要苏纤儿舞一曲助兴,苏纤儿爽快的同意了,苏雪的砂锅豆腐正是在苏纤儿舞得正尽兴的時候被送上来的。 苏雪笑眯眯地接过,向侍者道了声谢。然后用筷子在里面搅合了一下,轻呼了一声:“好烫啊?” 孤臣傲立即接道:“等凉了再吃。” 苏雪转过头看他,眼睛亮得仿佛黑夜里的星星,她伸出手来,摸了摸他微皱的眉头,静静的说:“不用,这个温度刚刚好。”TdkZ。 她为自己斟了杯酒,然后仰头一口喝下,紧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孤臣傲想阻止,苏雪却拒绝道:“王爷,你就让我醉一次吧?” 她一共喝了五杯酒,从未饮过酒的她此時只觉得胃里如火烧般,翻腾得难受。她握着酒杯的手一直是发抖的,她很害怕,需要酒精为自己提供勇气。 她从席上站起来,眯着眸子大声道:“我有话要话?”这一声喊,底气十足,气若如虹,音乐截然而止,苏纤儿的舞步顿在半空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雪的脸上,她绝美的脸上已经失了任何笑意,冰冷的眸子里射出的是彻骨的寒冷,她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孤臣傲的唇,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要知道,就在刚刚孤臣傲还在宣布他们是义兄妹。 其实苏雪没有吻孤臣傲,分明是咬,她咬的极其用力,很快便见了血,她慢慢直起腰,抹了抹自己唇边的血。然后回过头看着大家,一字一句道:“我和王爷的关系,绝不仅仅是兄妹,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她微微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我们也不会是夫妻。”她弯了弯腰,从桌上端起那碗刚刚送上砂锅,继续道:“夜阑国的皇帝或许会喜欢今夜的苏雪,但是,明天的苏雪他肯定瞧不上。”话落,那刚刚端上的砂锅豆腐被她泼在那张足以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上。 孤臣傲惊恐得扑过去,却已经太晚。苏雪绝美的脸上瞬间起了大大小小的泡。她疼得亦是惨叫了一声,苏纤儿飞快的奔过来,对着她的脸狠狠的刮了过去。 “贱人,你知道你这样做毁了多少人的心血?” 苏雪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她的脸很疼,如火烧过一般的疼,她知道自己毁了什么,毁的是倾世的容颜,荣华的一生。 她伏在地上,侧躺的身体微微的抽搐着,压抑在喉间的呻吟是从牙齿缝里钻出来的。她的脸上全布满了可怖的水泡,那样一张绝色的脸孔就这样彻彻底底的毁了。 这样的变故是谁了不曾想到的,孤臣傲脸上的痛苦与悔恨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了,他双腿颤抖着走过去,蹲下身去看着她已被完全毁去的容貌,全然看不出当初惊艳天下的影子,唯有那一双眼睛,依然那么的透亮清澈。 “你,就这么恨我?”他声音破碎几不成句,好像有液体从自己的眼里流出来。 苏雪摇了摇头,忍着痛楚说:“我没有恨你,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工具,然后,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孤臣傲满眼震惊地看着她,苏雪很想扯出一个笑容回他,却触动了脸上的伤,疼得她直冒冷汗,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孤臣傲呆呆傻傻地望着她,整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南明渊从席间走了出来,冷着脸对站在一旁的那些侍者道:“都傻了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今天只能发七千字了。圈圈留着字数等明天正式上架時发啊。哭。真心不喜欢二十七这个数字。。。哭惨。。言吧有史以来最悲催的作者是就是圈了。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重新来过 南明渊避开正发着呆的孤臣傲,将还在地上不停颤抖的苏雪抱了起来,然后走出了宴会厅。他的神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仿佛这本应该是他做的事情。为去以出。 没有人拦他,或者说没有敢拦他。 苏雪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他小心的避开了她脸上的伤痕,所以她觉得疼痛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忍受了。她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胸前的襟口,有些迷惑的望着他,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南明渊低下头,表情变得很柔和,看着苏雪道:“我是南明渊,你可还记得?” 苏雪摇了摇头,她记得他,却不记得他的名字。 南明渊不语,眼垂下来,看着她,许久许久。他的脚步依旧往前移,却被那一脸怒气的男子给拦住。 “你要带她去哪里?” 孤臣傲从屋里追了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南明渊看着他,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唯有那双眸子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苏雪亦看到满脸恕容的孤臣傲,她的一双手不自觉地从南明渊的襟口处放了下来。南明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下头,目光里有太多苏雪看不懂的情绪,忽尔,他咧开唇笑了笑,一字一字的说:“我是南明渊,以后不要再忘了。” 苏雪摇了摇头,表示不会忘。他本就是个不容易被人忘记的男子。他放她下来,然后撑开自己手中的折扇毫不留恋的走了。 孤臣傲一把将苏雪拥在怀中,如同失而复得的宝贝,他的心很酸,却又胀得满满的。 “雪儿,我的雪儿。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舍弃你。 苏雪的下巴抵着他的肩,下巴处的水泡被挤破,很疼,她想叫出来,又有些不忍心。 因为他抱得自己是那样的紧,紧得快无法呼吸。 “我们重新来过。” 苏雪想笑,若不是因为她脸上有伤,她一定会笑出声来。多么熟悉的电影台词,一切重新来过。多少人被这句台词所骗,即使心伤如此,也免不了要再去赌一把。只是,又有多少人最后落得个失魂落魄,惨淡收场。 她眨了眨眼睛,脸上的水泡破了不少,流出透明的液体,她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了。所以痛过以后麻木是这样一种感觉。 “王爷,为什么要和苏雪重新来过?”她的声音有些沙沙的,似是带着浓浓的困惑:“是因为爱吗?” 孤臣傲怔仲了片刻,看站苏雪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啊!”长长的尾音带着浓浓的怀疑与不信任,苏雪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恹恹地说:“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就这样,苏雪又回到了暖风阁。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苏雪对以后已没了指望。她只是想多看一看他而已。以后,可能真的看不到了。 暖风阁的大夫早就在那里等着,孤臣傲拉着苏雪走进来,命令他们替苏雪治脸上的伤。 “王爷,所伤面积实在太大,这脸只怕……” 孤臣傲脸色难看至极,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凌迟了大夫一般,眼中风暴蓄起,眼看就要发作。 苏雪拍了拍大夫的后背,鼓励他道:“先上药吧!你尽管治,别太在意这副皮相。” 那位大夫如获大释,立即着手为苏雪治疗起伤口,苏雪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那些瓶瓶罐罐的药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疼的时候,她会皱着眉毛呼痛,眼里泪汪汪的看着大夫哀求:“疼,你轻点啊。” 任那位大夫怎么看,苏雪都不像狠得下心肠往自己脸上泼砂锅的主,心里暗暗的想,莫不是刚才路上所听的消息有误? 他上完药,便给苏雪的脸上缠上一圈圈厚厚的沙布,嘱咐道:“千万别自己拆绷带,我会尽量让脸上的疤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苏雪乖乖道谢,待一切工作全部结束,苏雪第一时间就去照镜子,她怔怔得看着镜子里那个被纱布裹得只剩两只眼睛的人,很想笑:“王爷,我这样,像不像木乃伊。” 孤臣傲不懂木乃伊是什么,却能看出来她是在极力的调解气氛,他心里越发的难受,他伤她如此,她竟然半点也不怨恨。 苏雪不想去怨谁,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想要那么做而已民。有人说恨是爱的反面,爱越深,恨亦越深。她不想去恨孤臣傲,她希望对他的爱,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深。 第二天,孤臣傲去上朝,回来时满脸都是疲惫,夜晚的时候,他从身后搂住她,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她就会飞走了一般。 苏雪什么话也没说,更加没有去问。她每天配合着大夫的治疗,吃着叶大厨精心烹制的菜肴,除了晚上常常因脸上的伤而睡不着外,她并没有其它不适应。 她受伤的第三天,宫里面派了御医为她治伤,各种千奇百怪闻所未闻治伤良药,将她的脸当成实验田般层层施肥。或许是宫里那位九五之尊给的压力太大,这些御医们完全没了医德,苏雪的脸离所谓的恢复如初越来越遥远。 最后,孤臣傲终于大怒,发了一次火将那些‘庸医’们赶出了端王府。到此苏雪的世界才算恢复了些许清净。 苏雪受伤的第二十天,那个好久不曾出现的黑衣人出现了。那个晚上孤臣傲去参加礼部尚书家的宴会去了,所以给了黑衣人可乘之机。 苏雪其实是有些害怕见到他的,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心虚的道歉:“对不起啊!” 黑衣人暗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心里是一万分的恼怒,他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笨蛋,就算不想嫁给那个老**,你也用不着对自己下手这样狠吧!”rjkz。 苏雪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朝着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笨,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啊?”那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了。 苏雪有一瞬间的怔忡,带着一丝试探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啊?” “因为你美呗!”那人撇了撇嘴似是不屑回答这样的问题。 苏雪哑然,随即乖乖闭嘴不说话。 她不说话,那人又觉得无聊,凑近了走过来说:“你现在毁容了,老**肯定看不上你了,不如跟我浪迹天涯吧!” 苏雪失笑:“哪有这样形容自己父亲的。” 黑暗中的没有再说话,趁着黑色的夜吃起她的豆腐来,有些不满的抱怨:“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啊?” 苏雪轻轻‘嗯’了一声,他提示的那样明显,她若再猜不出来,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黑暗中她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隐隐能猜出他说这句话时,一定眉毛上扬,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不能走。” 那人沉默了半晌,才说:“你们的皇帝已经开始准备对付苏家了。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对于这个答案她似乎并不惊讶,这些日子,孤臣傲面对自己时欲言又止,闪闪躲躲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苏焕然派人传话进来,让她寻着机会离开京城。 她是想走,可是不想走的这样不明不白。她若真的逃走,那就是端王府的逃妾,朝廷的逃犯。她在等,等那一天的到来,她要等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 她想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情爱,到头来是不是一声镜花水月的痴念。 她在赌,他所说的重新来过,能不能逃开千篇一律的悲剧收尾。 “我累了,三皇子殿下若没有别的话说,就先离开吧!”她躺在床上,声音轻淡如莺。 独孤宸静静看了她许久,她脸上的神情永远那么淡然,眼孔永远那么干净,明明是能让人一眼看到底的人,可是为什么,每多看一次,他会发现他其实并不了解她。 “要知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他再一次重申。 苏雪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独孤宸哼了哼,有些不高兴的说:“我用的是摄魂术,你体内有我的血,我体内也有你的血。” 苏雪顿了顿,黑暗中的眸子闪了闪,有些不解他到底要说什么。以她的经验,摄魂术应该是一种挺邪恶的术法,可以操控的思想,令人做一些自己清醒时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可是,从头到尾,独孤宸都没有试图控制她。 他只是给她讲那些乱七八糟的宫廷秘史,顺带着讲讲他和他心上人的故事。她听过就也就听过了,因为再感人的故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成了芒果台的一出雷人剧。 “喂,你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独孤宸拉回正在走神的苏雪,气呼呼的说:“别以为我好说话就刻意忽视我。告诉你,我可是有着双重人格的人。” 苏雪觉得跟这人说话真心累,翻了翻眼珠子,闭上眼睛索性装睡不理他。他一个人无趣,自然也就会主动离去了。 那时的苏雪并没有想到,眼前的一个人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有双重人格,而且另一人格强大到变态的程度,当然这都是后话中的后话了。 毕竟眼前的独孤宸只是个有些顽劣的大男孩,实在不像传说中的那个变态阁的阁主。(. ) ------------ 恨大过于爱 苏雪所等的那个结局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那一天京都下起了自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苏雪站在暖风阁的园子里,看着府里的佣人在大雪中堆起了雪人。她脸上的伤差不多已经完全愈合了,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疤痕。远处看并不明显,或走近两米内,就有些惨不忍睹。 她本就不喜欢照镜子,所以自己是丑是美倒不是很在意,只有亲近的几个下人有些为她婉惜。福妈就背着她哭了好几次。 孤臣傲将她保护的很好,这次住进暖风阁后,府里的其她侍妾一个人登门造访的都没有。园子里的佣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嘴严实的你撬都撬不开。 园子里的人说,今年的雪下得特别的早,以往就算下,那也是近年关的事了,而且地处偏南的帝都其实很少下雪,像这么大的雪,有些年轻一点的丫鬟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们打起雪仗的时候,苏雪也有些心痒了,她偷偷藏起一个雪球,然后朝着正在一旁观望的小喜砸过去。 啊,命中。苏雪咯咯的笑起来。 小喜有些傻,被人用雪球砸了也不知道还手,表情怔怔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苏雪低下腰,捞了把雪,握紧,朝着她再次砸过去。 小喜这时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一个劲的躲。苏雪冲着她喊:“来砸我啊!我们比赛。” 这是主人的命令,小喜不能不听,于是,她开始反击,到底是习武的身手,比苏雪灵活多了。起初苏雪还能反击,到后来也只有闪躲的份了。一个劲的求饶:“小喜,我错了。饶了我。” 她难得开怀地笑,那笑声如山间清泉,林中鸟音,空灵而又清雅。 她跑啊,笑啊,闪啊,躲啊。然后撞倒了人,她还没来得及说对不起,便被人用双手按在地下。她有些懵,眼神也是呆呆的。 “带走。”苏雪就这样被带走了,她甚至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带走他。圆子里一屋的佣人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拦,唯一伸出头的是小喜,但她那两下子,完全不够瞧的。仗着人多势众,小喜也被一并带走了。 苏雪和小喜是分开押走的,她的身体被人按住,头很低,腰背弓着,每走一步都有些喘。直到她被押上囚车,她的身体才能坐直。 “苏怜雪!”她听到有人唤她,她回过头,然后便看到了苏焕然。 她惊讶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了?”苏焕然早就已经娶了公主,按理说,他应该没事才对。 苏焕然冲着他笑了笑,依然是那张绝美的容颜,想起自己现在的形象,她有些自嘲的想,现在的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了。 “皇上让我大义灭亲,我把苏老头给放跑了。”他嘿嘿的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自己会不会被砍头。 “那公主呢?”难道公主没为他求情。 苏焕然满不在乎的说:“她哭晕过去好几次,我写了休书给她,她还是完璧,以后找个好人家照样成亲生子。” 苏雪看了看押囚车的队伍,发现被关在笼子里的只有她和苏焕然,微微有些疑惑:“咱们家人口很稀薄吗?”按理说,堂堂的丞相府不该如此凋零啊。 苏焕然鄙夷地看着她,道:“哪能啊?之前这案子一直是我在审,我审着审着就觉得他们都没罪,于是我全给放跑了。” 苏雪无语,扭过头靠着木栏闭目休息。雪还在下,那些柔软的雪瓣落在自己身上,有些冷,有些潮,也有些伤感。 过了许久,苏雪换了个姿势,这颠簸的囚车设计实在糟糕,苏雪完全安不下心来睡觉。她偷偷看了一眼正眯着眼睛的苏焕然,轻唤了一声:“哥,你说我们会不会被砍头?” 苏焕然睁开了狭长的眸子,敲了敲囚车的锁,大声的问:“你害怕吗? 苏雪诚实的点了点头,那可是砍头哎!能不怕吗?万一第一刀下去,没砍断脖子怎么办?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苏焕然见她是真的害怕,也不再逗她。眯了眯眼睛道:“砍头应该不至于,怎么说我也是驸马爷,而你,孤臣傲的面子那个人总归还是要给的。”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没去问这件事孤臣傲在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因为觉得完全没必要。她是她,他是他。他们各有各的立场,xxf。 囚车所停的地方是大理寺,这真是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地方。苏焕然被解开锁,一身白衣虽沾染了些许脏污,却依然潇洒俊然。 苏雪也从囚车上翻了下来,她下车的时候没踩好,雪地湿滑,铁打实的跌了一跤。她趴在地上运了很久的气,才把眼泪止住。 “苏大人,请吧!”带着捉人的那个侍卫打扮的男子,生得一张令人厌恶的老鼠脸,看着苏雪的眼光总带着那股子猥琐味。 苏焕然走过去牵住苏雪的手,他的手很宽,很大,也很温暖。 “我们一起进去。” 大理寺的牢房比王府的地牢设备完善多了。苏雪一边往里走,一边暗自观察着。她的脚步还算稳的,或许是因为被苏焕然牵着的缘故。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女囚与男囚是分开关押的,苏雪不知道苏焕的牢房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自己的牢房,实在有些太过奢华了。 这简直就是自己在香雪园的卧室搬过来的嘛,她心里隐隐有些高兴。看来,孤臣傲还是念着旧情的。 她走进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觉,拉上四周的帘子,苏雪将自己置身在黑暗中,脱了外面的衣服,便往床上扑去。或许是累了的缘故,她很快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身上是湿的,大冬天的谁会那么缺德给自己浇水?记忆中这样的情景也曾发生过,她睁开睡意朦胧的眸子,然后便看到了孤臣傲。 “王爷,犯人已经醒了,现在要不要审问?” 审问?他们在说什么?苏雪很困惑,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孤臣傲,期待她为自己说几句话。可是,孤臣傲根本就没有看她。 他冷漠的侧脸被地牢的炭火熏成火袖色,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孤臣傲,她听到她对那个狱卒说:“先上刑吧!” 苏雪整个人害怕的缩了起来,很没鼓气地大叫道:“你要问什么?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孤臣傲闻言,果然转过头,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嘴唇冷漠的抿着:“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吗?” 苏雪害怕地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孤臣傲蹲下身,摸了摸她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的脸,低低的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什么?可是,你的身上若没有点伤,陛下又怎么会相信我并没有喜欢上你呢?”他伸手擦了擦苏雪因恐惧而流出的眼泪,轻声哄道:“你既然那么喜欢我,为我受点伤应该不算什么吧!” 苏雪很恐慌,眼前的孤臣傲实在太过陌生了,她和他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一面。她用力的摇着头,恐惧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喜傲傲子。“不要害怕,忍一忍就过去了。想一想,只要熬过这一刻,你我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苏雪依然用力的摇头,她对这段感情,已经彻底的失望。 孤臣傲似乎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原本柔和的眸子突然变得狰狞,语气也变得狰狞:“你不是很爱我吗?连那张脸你都舍得毁去,为我忍受几鞭子又能如何?” 苏雪抬着眸子看过去,努力与他对视,眸光里的泪拼命忍着不落下来,声音却没能忍住哽咽:“就算天下所有人都相信孤臣傲不爱苏怜雪,又如何?你打算把这个你不爱的人放在哪里?大理寺的地牢?每当想起自己爱上仇人之女的时候,就跑过来抽几鞭子。又或许在外面买间房子藏起来,一辈子偷偷摸摸见不得光?” 孤臣傲被她问得哑然,那么久远的事,他没有想过。他只想着眼前绝不能让陛下知道他动了情,他不能让他有借口毁掉她。可是,她说的对,就算这一次,他相信了又如何?以后呢?难道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 苏雪从地上爬来,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令人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她走过去,看着他,口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孤臣傲,承认吧!自始至终你都放不下你心中的仇恨。” 什么重新开始,都是骗人的,傻子才信呢!苏雪抹了抹泪,心里的委屈被无限扩大。 孤臣傲被人戳中心事,终于有些恼羞成怒:“你懂什么?你若看到自己的父王为了一个长得像狐狸精的女人想要亲手毒害自己的妻儿,你会不恨?你若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是怎样卑微的乞求她的丈夫留下来,却被人蹂躏至死,你会不恨?那个女人是个魔鬼,他抢走了别人的丈夫,父亲,却又不肯珍惜。害得我父王流落异乡,落魄而死。当我收到我父王尸体时,他已经尸变,面目模糊得完全认不出他曾经是那个潇洒俊逸的端王爷。告诉我,这些事如果全部发生在你身上,你会不恨?” 苏雪被他眼中的浓得化不开的仇恨慑住,看了他许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你,我不知道。 ------------ 她心里没我 苏雪从出生起就受尽万千宠爱,除了言羽让她认识到世界的冷漠与卑劣,她几乎不曾接触到外面的世界。穿越后的种种,虽然离奇坎坷,却也只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喜欢怨天尤人,亦不喜欢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约束他人。 她低了低头,似乎皱眉思索着什么。孤臣傲被她那句‘我不知道’弄得心烦意乱,苏雪在这时扬起头,冲着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她的脸其实已经被毁,寒冬加湿衣令她的整个微微发抖着,这样的苏雪,应该是极狼狈的,可是当她扬起嘴角微笑时,她便又变成了那个天下第一的苏雪,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她笑着说:“我给王爷讲个故事吧!” 孤臣傲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苏雪只好径自往下说:“从小有个小和尚跟着他的师傅下山,路过河边的时候,看到有个女子想过河,却又不敢过。老和尚便主动背着女子过河了……” 孤臣傲不耐烦地打断她,道:“这故事我早就听过了。” 苏雪笑了笑,老气横秋地说教起来:“故事中的老和尚已经放下了,可是你却没有放下。” 孤臣傲怔怔地望着她,半晌,才冷笑道:“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没有发言权。” 苏雪这次乖乖的闭上了嘴,书中有很多这样的记载,很多十恶不赦的歹徒在听了这样的佛教小故事后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看来,她果然不会开导人啊。 她有些沮丧的垂下眸,湿润润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看上去,实在可怜极了。孤臣傲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说:“就一次,我保证。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苏雪没有回话,她似乎已经有些明白了,她和他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除了仇恨,还有对待感情的态度。 她爱他,而他只是喜欢她而已。 我们可以喜欢一只猫,喜欢一种植物,喜欢一本书,或者喜欢某个瞬间的微笑。 可是,我们从来不会随随便便的爱上一只猫,爱上一种植物,爱上一本书,或者爱上某个瞬间的微笑。 喜欢与爱,天差地别。 苏雪胡思乱想着,鞭子已经抽在了身上。疼,可是,她却越发的清明了。 这顿鞭子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每一个人的感情,都像她这样纯粹。 当鞭打结束的时候,苏雪被孤臣傲抱回了牢房,他温柔的替她上药,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承诺,苏雪的心很冷,如同她被冻得发紫的手脚。冷得人说不任何话。 那一顿鞭打过后,苏雪便病了。没日没夜的发烧,说着别人听不懂的糊话,孤臣傲起初每天都来看她,后来也渐渐来得少了。 她后来听说苏焕然被判了流放,而她却依然无人问津。就像最初穿越过来的时候,她再一次被遗忘了。 她的身体越发的消瘦,咳嗽了半个多月也不见好转。她在牢房的待遇依然如旧,可是有个狱卒对待她的态度却越发的不明朗了。 有好几次,他听到他用那种猥琐的眼神注视着她。她的伙食也越来越差,有好几次,他明里暗里的引诱她。她装作不懂,心里却渐渐绝望起来。 事情发生的那天,苏雪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正窝在床上看孤臣傲最早派人捎进来的话本,狱卒送午饭进来,苏雪很诚恳的道了谢,那人却不肯走。 他搓了搓手,语气轻浮道:“你住进来快两个月了,端王爷只怕早就忘了你。” 苏雪只好放下手中的书,表情故作淡定的说:“王爷说会接我出去的。”她这不算说谎。 “男人床上的话你也信。”那个狱卒抬起脚往床上走近,笑容极其猥琐下流:“我听说,你毁容前,是天下第一美人。床上功夫也是天下第一。” 苏雪此时终于开始害怕,在这地牢里,这些狱卒就是犯人头顶上的天。她早已经人事,知道那个狱卒眼睛里闪得是怎样的光火。她害怕得一点一点往后缩,他却一点一点的逼近。 待他整个人呈泰山之势朝自己压过来的时候,苏雪吓得立即尖叫起来。 血,到处都是红色的血。苏雪惊恐得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灰色囚衣的女子,她吓得浑身不停颤抖着。 “你,杀了人!” 那个女子手中握着一柄剑,剑柄握在自己手中,而剑身却已没入刚才那个狱卒的身体内。 “快跟我走。”女子说。 苏雪有些害怕,但是她有种感觉,这个女子应该不会伤害她。她从床上爬下来,jkz。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问。 女子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说:“我本就是王爷安排在这里保护你的。” 话会好道。“是孤臣傲让你来保护我的?”苏雪眼睛眨啊眨啊,活力又重新回到了体内。 女子嘲笑似的哼了哼,斩钉截铁的说:“不是。” 苏雪的眼眸瞬间黯了下去,女子催促道:“你到底走不走?”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走了,他们会以为人是我杀的。” “你不走,他们也会以为人是你杀的。”女子有些不悦的说,怎么也想不通自家王爷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呆女人。 苏雪却在这时走过去,从她手里夺过剑,握在手心,推了推她说:“你快走吧,不然待会有人来了,你就跑不掉了。” 像是印证她的话一样,似有人声由远及近,她再次问了问她:“你真的不走?” 苏雪摇了摇头,嘴上却说:“其实我挺想跟你走的,可是,我若真的跟你走了,就永远只能是个逃犯。” 女子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极度不屑的说:“真是个呆子。” “总之,你快走吧!”苏雪将剑从狱卒的身体内抽出来,然后将剑还给她,说:“听说你们剑客,总是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她从她手里夺过剑直接入鞘,有些鄙夷的看着她说:“武侠传记看多了吧!真是个呆子。” 人声越来越近,她拿着剑飞快的跑出去,转眼便失了踪影。苏雪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然后安安静静的等着人来提问。 大理寺的牢房里出了人命案,这可是个天大的事,苏雪很快就被提问了。 “人是你杀的?” 苏雪摇了摇头。 “那他怎么死在你床上?” 苏雪想了想,道:“他给我送午饭,然后看到我躺在床上看书,意图非礼我。这时候,有位女侠飞身而入,将他刺死在剑下。” “剑呢?” “女侠带走了。” “你什么不走?” “我是人证啊!” “那你记得凶手的长相吗?” 苏雪用力的点头,女侠虽然很冷,但是长得其实很好看,高高的额头,大大的眼睛,还有挺挺的鼻子与薄薄的唇。 “那你会画画吗?” 苏雪再次点了点头,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当代的美术大师学习素描了。不过,由于她身体不好,也只是当成兴趣来学。 “那你帮我们将凶手的模样画出来可好?” 苏雪这次摇了摇头,说:“我不能画。” 谈话到这里开始彻底的崩裂。 没有人怀疑苏雪话中的真实性,首先死者是被人从背后一剑刺中心脏而死,伤口很整齐,说明凶手是一位用剑高手。其次现场没有找到凶器,苏雪被关押在牢中,应该没有机会转移凶器。第三,死者是在床上,伤口流血较多部位是胸前,而苏雪的衣衫上的雪也是在胸前,这说明死者死前确实意图对苏雪不轨。第四,牢中少了一位女囚,据同牢房的人回忆说,那位女囚常常用头发遮住自己半张脸,表情冷漠,行为诡异。只是没人能准确形容出她的长相。而唯一近距离接触过她的人,只有苏雪了。 谈话起初进行的很顺利,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本以为这次应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可是却没有想到,水道渠成时,那人突然转了话锋。 “你想包庇罪犯?” 苏雪被他问得非常心虚,但还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说:“她是为了救我。” “她杀了人。” “可是,她若不杀她,我也有可能,也有可能会动手。”苏雪想到那件事,从恶心到恐惧,再由恐惧到恶心。 她心里面认定那个狱卒是死有余辜的,虽然不赞同那种以暴制暴的方式,却依然感激她的及时出手。 新任的大理寺卿怎么也想不到,看似柔弱的苏雪竟然是个如此固执的人,任他怎么威逼利诱,她死活也不肯说出那个人的长相。 “你若再不配合,我只好判你杀人,让你去顶罪。”大理寺卿最后一次威胁道。 苏雪有些恐慌的望着他,声音也是颤抖的:“杀人是不是会被判死刑?” 大理寺卿以为她终于知道害怕,故意恶狠狠的说:“杀人本就应该偿命。” 苏雪低下头,似乎是在沉思。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苏雪终于抬起头,非常恐慌的看着他,一字一字道:“好吧,我画押。” “你说什么?”大理寺卿惊叫着拍着桌子站起来。 苏雪抬眸,极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我画押。” “你知道你认下的可是砍头的罪?” 苏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你和她不过是一面之缘,这样做值得吗?” 苏雪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想这个值不值得的问题,她自己也说不上答案,只是压低了声音说:“她救过我,所谓知恩图报,现在便是我报恩的时候。” 大理寺卿傻眼,他见过傻的,但没有见过傻得这样直白的人。 “不后悔?” 苏雪摇了摇头,说:“不后悔。” 既然她执意要这么做,他也没什么好顾忌了,“来人,让她画押。” 很快,一张写好的供纸摆在了苏雪的面前,她大拇指按在印泥上,沾上一抹红,然后她便撸着袖子要往那空白处按下去。 在纸与自己的拇指接近一毫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来报:“犯人来自首了。” 话落,苏雪的指痕已经轻轻落下,仿佛一阵风,有人轻飘过来,夺过那一张纸,撕得粉碎。 “呆瓜,杀人的罪,你也敢顶!” 苏雪眨了眨眸,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实在太过震惊。 “来自首啊。”女子没好气的说。 苏雪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大理解她的话,那女子用力拍了拍她的脑袋,气哼哼的说:“小呆瓜,你当初要是跟我一起走,我也不会白白赶来送命。” 苏雪似懂非懂的叹了口气,不解地问:“对啊,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是你这个小呆瓜害的。”一提起这事,她就一肚子火,拉扯着苏雪的头发,恨声道:“我叫刘美伊,记得以后清明冬至往我坟上多烧点纸钱。” “咳,咳……”大理寺卿故意假咳了两声打断她们的对话,“二位,可叙完旧了?” “你着什么急,不就签字画押吗?一眨眼的事,你那么着急赶着投胎去啊!”刘美伊的心情本就极差,见有人搭话立即转移战火。 苏雪识趣的退到一旁,看着刘美伊滔滔不绝地将那位人品还算不错的大理寺卿骂得狗血淋头。哪里还有当初冰山美人的影子! 当然,骂人归骂人,刘美伊还是非常爽快的签字认罪了。 苏雪隐隐有些罪恶感,觉得是自己连累刘美伊被砍头。 认完罪的刘美伊坚持要跟苏雪住在一个牢房,两个女人每天搂在一起睡觉。苏雪经过那件事后,本就每天提心吊胆,有刘美伊这样天天陪着,令她安心不少。 监狱里的日子还在继续,刘美伊被判了秋后问斩,而苏雪出狱的日期总是遥遥无期。 牢中无日月,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雪已经完全适应了监狱里的生活,并且已经不再期盼孤臣傲会接她出去了。 她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饭量也越来越大,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体重也飙涨的厉害。她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刘美伊坚持叫小呆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拍她笨笨的脑瓜。 时间其实过得很慢,孤臣傲打完胜仗回来的那天,刘美伊趁着她熟睡走出了牢房。 大理寺地牢的入口处站在一个男子,长发披肩散开,腰间别着一只青绿玉箫,手中常年握着一把折扇,朦胧的月色落在他的肩上,更显脱俗绝尘。 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含笑的俊颜,眉目间的清俊带着天生的优雅与高贵。 “她最近怎么样?” 提到苏雪,刘美伊冷冽如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胖了,能吃能睡,像头猪。” “你什么时候接她出去?”虽然牢中的日子有苏雪相伴并不无聊,可是毕竟地牢潮湿,住久了只怕要伤身的。 “就快了。”南明渊温和的笑容突然变成了彻骨的寒冷,他等那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久到他以为这辈子自己再也不可能有机会。 “我一直不懂,王爷既然这么喜欢她,又怎么忍心看着她受那么多的苦?”刘美伊忍不住为苏雪抱起了不平。 南明渊温和的笑容渐渐多了一种叫失落的情绪,他看着刘美伊,淡淡的说:“因为,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我。”(. ) ------------ 收到休书了 很多事情,当你越抱希望时,失望就会越大。 相反,当你完全对一件事情绝望或是放弃时,结局反而会出乎你的意料。 苏雪在大理寺的地牢住了整整一百六十七天,终于被通知可以出狱了。 苏雪得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兴奋,相反,她有些恋恋不舍这囚牢里的生活。 “刘美伊,你说,我要是出去了,你该怎么办啊?” 刘美伊捏了捏她的脸上鼓鼓的肉:“你该担心你自己吧!这么笨,出去后可怎么活啊!”她表情夸张的说,苏雪乖乖坐在那里任她捏。心里面的不舍越来越浓,化成一道抹不开的雾。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一双琉璃般的眸子突然间亮了起来,她用力捉住刘美伊的两只手,脸上露出淡淡笑:“刘美伊,我可以让王爷放了你。” 刘美伊静静地看着她,只见她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孔充满诚意的看着她,她的瞳孔依然是那样的干净,有时候刘美伊会忍不住的想,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为何还能维持着这样干净的眼神。 她凝神望着她很久,忽尔伸出手握住她放在大胳膊上的手,这双手比她初见时肉了很多,很软,很柔,全部都是她的功劳。 “小呆瓜,我是可是女飞侠耶,哪用得着你家王爷多管闲事。”她另一只手非常不客气的拍上她的脑袋,故意板起脸道:“出去后,不许减肥,你身上的肉都是我的。” “哦。”苏雪乖乖的点头,圆圆的眼睛看着她,眨啊眨啊,充满了好奇。 刘美伊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去找你的。”她这么说,已经是变相的承诺,苏雪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某种了不得的大秘密般。 她两只手捂在自己嘴上,作出噤声的动作:“放心,我是不会出卖你的。”rjkz。 刘美伊笑声渐大,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苏雪,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因为我本就生得可爱啊!”苏雪煞有其事的回答,一张被疤痕占据的脸丝毫没有影响她原本就有的美丽。 纵然很不舍,但是到了该出狱的时候,她还是出去了,走前一直与刘美伊用眼神交流着那个不可告人的越狱计划。她是真的很喜欢刘美伊,喜欢到很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生活。 走出大理寺牢房,迎接苏雪的是过于惨烈的日光,太亮了,她似乎有些不适应,伸出双手挡在自己脸上,眼睛很自然的眯起来,强烈的光线,刺得人眼痛。 她被关进来的时候,天空中还飘着雪,走出来时,却已是初夏的时节。 她本以为出来时就可以看到孤臣傲,可是环顾了四周,却是什么人也没看到。她有些茫然,为自己的何去何从开始感到茫然。 苏雪转过头,问守在牢房外的门卫:“没有人来接我吗?” 门卫看着既丑又胖的苏雪,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这下子苏雪傻了,她想也没想的就要往回走,却被门卫拦住:“你干什么?” 苏雪挠了挠头,有些傻傻的说:“我想,我还是先不要出狱了。” “你当大理寺牢房是你家开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门卫的脸很黑,表情莫名的冷,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讨人嫌的苍蝇。 苏雪想了想,低低地说:“也是哦。”之后便再也没了声音。 苏家倒台了,除了端王府,她实在没地方可去。孤臣傲没来接她,肯定是不打算再要她了。她闻了闻身上发出的恶臭味,又摸了摸脸上深浅不一的疤痕,以及变得有些粗壮的腰身。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外貌感到些许的自卑。 “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走!”门卫不耐烦的催促着,苏雪乖乖听话的往前走了几步。 天大地大,一时间真的找不到可以容身的地方。她在大街上茫茫然的走了一阵,后来想了想,找了个卖煎饼的大叔问清楚了端王府的方向。 她还是要回王府,她想的很简单,她要跟孤臣傲借一点钱。 有了钱,就可以找到住的地方,有了钱,就可以买吃的。她想着自己有手有脚,总归还是可以找到工作的,等她找到工作了,就存钱还给他。 孤臣傲那么有钱,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 她这么想,就越觉得这方法实在可行,脚步也越发的坚定起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想要见孤臣傲,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门卫就不让自己进去。苏雪再三表明自己就是那个曾经很红很受宠的苏怜雪,门卫将信将疑的进去通报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门卫走了出来,说:“你先等着吧,王爷有客人。” “哦。” 苏雪乖乖的待在那里等,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天地换颜。她有些忍不住上前再次问了问:“门卫大哥,能不能再帮我进去问一下。” 门卫睨了她一眼,或许是觉得她可怜,又或者是其它,他推开门,正准备再进去通报,一道青色的人影这时正好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门卫立即躬下腰,“王爷!” 南明渊抬了抬扇子,温和的眸子似乎是不悦地瞅了他一眼,继而把目光落在苏雪身上。 苏雪一眼就出认出他来,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南明渊!” 南明渊微微斜着脑袋,似乎是在回忆她这个人是谁,苏雪怕她认不出,立即解释:“我是苏雪啊。你还记得我吗?” 南明渊用扇子拍了拍脑袋,非常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胖成这样了?”他的表情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完全看不出任何作假,只有那拿扇子的手指骨节分明,显示了他别样的心情。 提到胖,苏雪也有些苦恼,垂着脸道:“我来找孤臣傲借钱,你能不能带我进去?”她知道这样麻烦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有些失礼。可是她实在找不到人帮她。 “好啊!”出乎意料的,南明渊答应的非常爽快,他俊朗的脸上漾着迷人的微笑,朝着苏雪招了招手,声音里含着笑意:“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吧!” 苏雪没想到会这么容易,抬着脚跟在南明渊的身后。没有人敢拦他们,南明渊在周国的地位非常非常的特殊,他是周国仅有的异姓王。 苏雪跟在南明渊的身后进了王府,这个她住了两年多的地方,令她觉得有些陌生。府里的下人见到她时,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或者,他们的眼里只看到身份高贵的南明渊。 “孤臣傲在书房。用不用我陪你进去?”待到了暖风阁,南明渊突然停下脚步,笑盈盈看着苏雪。 苏雪立即摇头拒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那你进去吧!” “谢谢你。” 暖风阁依然是苏雪记忆中的模样,改变近乎没有。苏雪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她自然知道书房的位置。 子明个傲。书房的门窗是开着的,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书桌前低头敛眉的孤臣傲,她大着胆子没有敲门,直接就进去了。 门被推开,孤臣傲惊讶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加肥版的苏雪走了进来。他嘴角难以自抑的上扬:“你怎么变得这么胖?” 苏雪两次被人说胖,有些尴尬。她摸了摸下巴上的肉,笑容有些羞赧:“好像是胖了不少。” “我听管家说,你来找我。”孤臣傲端坐在书桌前,并没有起身。他看向苏雪的目光是平和的,语气也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见一个很多年没见,但也不是很熟的老同学。 苏雪被他平淡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神看得有些手足无措,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仰起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同他一样平和,她咽了咽口水,说:“我想跟你借点钱。” “借钱?”孤臣傲蹙眉,似乎是没有想到苏雪找他是因为这件事。他微微闪了闪神,随即又恢复之前的漠然,他拉开桌子下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本书。然后,他从书里抽出一张纸,递到苏雪的面前。 “拿着吧!” 苏雪以为那是银票,便有些紧张的伸手接过了。 接过来一看,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美了,他给她的不是银票,是休书。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可是苏雪还是忍不住要难过。她仰着脑袋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将休书折叠好,放进袖子里。用力的扯了扯嘴角,尽量平静的问:“那你,愿不愿意把钱借给我?” 孤臣傲看着明明很伤心,却还要故作平静的苏雪,心里面的洞却越来越大。她为什么要这样倔?难道她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跪下来哭着求自己吗?如要她肯求自己,就是前面的路再坎坷再荆棘,他也愿意为她走上一遭吗? 人有的时候其实并不了解自己,就像孤臣傲其实自己也不理解自己的有些行为一样。苏雪从孤臣傲冷漠的眸子里读出了太多的矛盾。 不舍,怨恨,痛苦,还有死不认错。 不管苏雪求不求他,结局都不会有区别的。他对她,自始至终,都仅仅是喜欢而已。她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不难猜出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应该经历了一场很艰难的抉择。 这种抉择和那次在马车中,她面对上面或是下面的选择题时一样的倍受煎熬,唯一不同的是,她当时选择了上面。而如今的孤臣傲选择了下面。 上面,是守护。 下面,却是舍弃。(. ) ------------ 沦为婢女 苏雪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被孤臣傲放弃了,他没有把钱借给她,他说,他想跟她两不相欠,有了金钱的牵扯,很难断的干净。 苏雪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涉及到金钱,的确有些牵扯不清了。 苏雪平生第一次问别人借钱,就这样失败了。她有些沮丧得垂着头走出了暖风阁。暖风阁外,那抹青色的身影竟然还在! 苏雪抬起头,讶然地看着他,嘴唇张了张,借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她和他,不熟。 南明渊似是没有看出苏雪的尴尬与难堪,他收起手起中的折扇,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苏姑娘,借到钱了吗?” 苏雪立马诚实的摇头,一只手伸进袖子里,碰到孤臣傲给她的休书,喉咙里一阵发痒,她干咳了两声。有些不太自然的开口:“其实我有手有脚,应该可以养活自己的。” 她打算出了王府就去酒楼看看,她的舌头很出挑,应该可以找到一份品菜的工作吧。 “苏姑娘打算如何养活自己?”南明渊望着她略显黯然的眼神,眼眸柔的似乎能滴下水来,自始至终他都在微笑,笑意盎然,犹如春风拂面。苏雪看得有些呆,有种错觉产生。觉得眼前之人,比起苏焕然还要好看三分。 这种错觉来得快,也去得快。再次看过去,依然是那张含笑的眸子,清俊而淡雅的面容。虽然称得上英俊,却又是极为普通的那种俊秀。 “我可以去找份工作。”她想了想,如实的说:“比如说酒楼打扫,后厨洗碗。我都没有问题。”其实这些她没做过,此时说出来,声音虽然很淡定,语气却是极不自信。 南明渊笑了笑,也不戳穿,故意抿了抿唇,作思考状,故而又叹了口气,说:“这样啊,我家里正好在缺个会打扫的婢女,不知道苏姑娘有没有兴趣。” 这么好运?苏雪难掩惊喜的看着他,正要问他工资多少的时候,身后突然冒出一道冷得仿佛寒冬数九的声音。 “既然南明王看上你了,你就跟着他走吧!”他倚在墙上,xxf。 苏雪怔了那么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扭过头,重新将目光放在南明渊的身上,有些傻傻的问:“你会我管吃和住吗?” 她这句话问出口,她就觉得有点傻过头了,好像给大户人家当佣人都会管吃管住,她原本只是想问问他工钱是多少的。 她的后背挺得很直,衣衫内渗出些许薄汗,也不知是热还是冷。微仰的脖子有些酸,连同着自己的眼眶。 南明渊走过去,用扇面遮在了她的脸上,嘴角的笑意变得很淡,风轻轻一吹,便会消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雪终于从扇子底下探出头来,脸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依然是之前的那个姿势,她说:“南明王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南明渊静静的看着她那双清水般的眼睛,那一张脸本应该足是倾世的容颜,却被她毁得如此彻底。他握扇的手指隐隐地疼着,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微笑:“我会。” 像是完成了某件非常重大的使命一样,苏雪长长的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这时候,孤臣傲已从她的身后走到她的面前,冷漠的眼,微皱的眉,薄薄的凉唇冷冷的张开:“香雪园,还有你的衣物,你收拾一下,就跟他走吧!” 苏雪轻轻回了一声:“哦!”便转过头不去看他。 孤臣傲似乎也觉得无趣,待了一会,便转身回屋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掌心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被他握成了团,撕成了粉。 “走吧!”南明渊抬步欲走,示意她跟上。 苏雪只好忽视心头上那一点点的闷痛,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待到王府门口的时候,苏雪突然拉住他:“我想去香雪园收拾一下。” 南明渊背对她站着,许久都没有动一下,就在苏雪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要求是不是太无理的时候,他才叹道:“苏姑娘,你真的放下了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苏雪却听明白了。她一直怨孤臣傲放不下,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并不是真的想要香雪园的那些东西,况且她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这个王府。 她只是想,多一些时间留在这里。想多看一眼自己和他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苏雪只是微微愣了半晌,便抬起步子和他走在一起。看着依然不动的南明渊,她朝着他可爱的眨了眨眼,说:“南明王爷,我们走吧!” 南明渊看着她,然后扬起唇角笑了起来:“我姓南。” 又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苏雪却再次听懂了,但还是有个小小的疑惑:“那他们为什么要叫你南明王呢?” 南明渊用扇抵着额头,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回味,接着又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他们什么也都知道,却偏偏要装作什么都懂。” 他走过去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肉乎乎的小手有些凉,但是很软。南明渊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他故意沉了沉声说:“以后,你不用叫我王爷。” “那叫什么?” 南明渊想了想,说:“叫我老爷。” 扑哧,苏雪笑了出来,她想起前世看电视剧时,被叫老爷的都是些大叔级别的,眼前的人明明这么年轻,叫老爷实在有点太滑稽了。 “很好笑?” “是啊!”苏雪一边笑,一边建议:“我还是叫你少爷吧!” 南明渊摇了摇头:“我喜欢听别人叫我老爷。” “原来是这样啊!”苏雪觉得他的这个爱好很特别,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她没有权利去评判别人的兴趣。 南明渊来的时候是坐的马车,可是回去的时候却是步行。苏雪这样的懒人,还是第一次走那么远的路。他们从日落走到了月出。也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到达南明渊家的时候,她累得只想找张床快快躺下。 南明渊的别院设在京郊的一座庄园里,园子很大,大得令苏雪傻眼。她有些咋舌的看着南明渊:“这是你家?” 南明渊摇了摇头。 苏雪立即松了一口气,却听他又说:“是别院。” 苏雪松的那口气又缩了回去,她眼珠子翻了翻,为自己之前那个草率的决定而后悔,她甚至连工钱都没问。 像是读懂了苏雪眼里所表达的意思,南明渊笑着解释:“你只需要负责打扫我的书房和卧室就可以了。” 苏雪立马又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啊。 苏雪就这样随着南明渊来到他所谓的家,别院的佣人不是很多,但是个个都一副深藏不露的模样,看向苏雪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好奇与打探。 南明渊牵着她的手走进了餐厅,餐桌上早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有些竟然是苏雪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咂嘴,心叹:这个南明王爷未免也太有钱点了吧! 南明渊拉着她的手,在众人好奇的探视下坐在了餐桌前。一直立在旁边的婢女立即上前为苏雪添置碗筷。苏雪拿起筷子,夹了离自己最近一道菜,放进嘴里尝了尝。 从未吃过的菜,很合口。极度挑食的苏雪眼睛亮了亮,南明渊在一旁笑:“你一定饿坏了。咱们吃饭吧!” 苏雪毫不客气地吃起来,即使很饿,但是她的吃相依然很优雅,不紧不慢。她筷子伸不远,所以只吃自己眼前的几道菜。 却自自那。南明渊在一旁好奇的问:“你不喜欢吃那些菜?” 苏雪摇了摇头,诚实的回答:“那些都太远了,我够不着。”她说着,紧接着又叹了一声气:“这桌子太大了。” 南明渊会意一笑,转过头对立在身后的管家吩咐:“明天换张小点的餐桌”他拧了拧眉,不悦地说:“只有我和小苏子两个人用餐,你们准备这么多菜,简直太浪费了!” 苏雪傻傻地在一旁咐和:“是啊,是啊。”咐声完才想起来问他:“小苏子是谁?” 南明渊看着她,目光里有太多她看不懂,也不想懂的情绪。她忽然意识到,在古代,婢女是没有资格与主子同桌而食的。 他没有说小苏子就是你,但是苏雪却明白,他口中的小苏子的的确确就是她。 南明渊身后的那个管家看着两人之间那有些微妙的气场,扯了扯嘴角,问:“王爷觉得一顿饭几道菜比较合适?” 南明渊看着苏雪,目光柔和得令她心里发毛,她硬着头皮说:“四菜一汤吧。” 得到满意的答案,南明渊再将目光转回到年轻俊美的管家身上:“听到了?” 管家用力的点头,然后,紧接着他问一个打从他们进门时他就想问的问题:“王爷,她怎么安排?” 南明渊淡定的说:“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她只是我的婢女。” 只是婢女?他还真敢说,管家翻了翻白眼,继续问:“那安排她住风尚楼?”风尚楼是府中所有女眷住的地方。 南明渊摇了摇头,非常淡定的说:“她是我的贴身婢女。”贴身两个字,咬字格外重。 管家撇了撇嘴,不敢再说了。而坐在南明渊身旁低头喝汤的苏雪,手却抖了一下,汤却洒在了手上 ------------ 上班第一天 (.) 苏雪已经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和孤臣傲赌气,直接跑到别人家里面来。【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她心里面一旦藏着事,再美味的佳肴也有失了味道,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便索然无味的放下了。 看着只被苏雪喝了几口的乌鸡汤,南明渊伸出手,在她的头上宠溺地抚了抚,笑着说:“我们去洗澡吧?“ 苏雪敏感的抬起头来,她突然意识到他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名有权有势的男人。她清水般的眸子里藏不住一丝一毫的心事,恐惧与不安就那般毫不掩饰的呈现在孤臣傲的面前。 南明渊伸出手,牵起苏雪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他笑容优雅地问身后的管家:“澜渊池今天清洗了吗?” “知道你今天要用,早就派人清洗干净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南明渊例牵着苏雪的手往澜渊池的方向走,苏雪跟着走了一段路,然后就再也不肯走了。 南明渊回过头,看着她,原本温和的眉头轻轻的皱起。 苏雪显得有些局促,双手放在胸前不停的互相交叉,低着脑袋一声也不吭。南明渊叹了口气,摸了摸她油腻腻的头发,解释:“我想,你需要先洗个澡。” 苏雪闻言,抬起头,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不可以,不要做贴身的婢女啊?” 南明渊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淡得看不清了,目光沉静得犹如今晚的月光一般,明明是很平静的注目,苏雪被他看得急躁起来,她挣了挣他的手,说:“我还是重新找个工作吧?” 南明渊的手突然捏得很紧,眉毛却挑了挑,看着苏雪的那只眸子渐渐柔和起来:“你很讨厌我?” 苏雪摇了摇头。 “作我的贴身婢女委屈了你?”南明渊贴近她,让她的眼睛正对着自己。 苏雪想了想,还是决定诚实说出自己心中的顾虑:“我不知道贴身婢女都要做什么?”TdkZ。 “你不会,我会教你。”南明渊的声音很温和。 苏雪感觉像是被人掐住脖子般难受,她有些扭捏的避过他的目光,轻声问:“贴身婢女是不是还得替主子暖床啊?” 南明渊扬眉,突然间恍然大悟,脸上的笑容重新绽放开来,在寂静的夜晚发出清脆的响声。 面这子还。【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这倒是个好主意,以后冬天,你就先帮我暖床吧?” 苏雪脸红,听他这样话,才知道自己彻底想歪了。 解除了误会,南明渊好心情的牵着苏雪进了澜渊池。那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室内温泉,前世因为心脏不好,苏雪是被禁止泡温泉的。这一世,她的心疾已犯,只怕也是无福消受。 她正欲拒绝,南明渊已经将早就为她准备的衣服放在岸边的小支架上,他摸了摸的她脑袋,笑道:“别想太多,这水里加了草药,对你的病绝对有益无害。” 苏雪惊讶地看着他,南明渊却已转过身,背对着她。 “我就在隔壁,洗好了叫我。”他迈着步子,飞快的消失在自己面前。将她满肚子的疑问堵在了胸口。 洗完澡出来,南明渊终于大发慈悲准许她睡觉,苏雪趁机问他自己的住处。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当然是我的卧室啊,你可是我的贴身婢女啊?” 南明渊说的是那般的理所当然,苏雪却有了股想揍人的冲动。澜渊池离南明渊的寝室不远,他拉着有些不情不怨的苏雪推门进来。 一进门,苏雪就傻眼了。 “这是你的卧房?” “是啊?”依然是理所当然的口气,苏雪却两腿发软,这么大的卧室,她得打扫到什么時候啊?看来,这年头,想挣钱,真的很艰难啊?当了半辈子米虫子,头一次找工作,就被人坑了。 “书房跟这里一样大?”她不抱希望的问。 果然,南明渊也没负她所望,唇角扬得高高的,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两个这么大。” 苏雪很想就这样昏倒,但是南明渊还牵着她的手,她连装晕都不能成功。 南明渊的卧室究竟有多大?苏雪目测后给出的答案是,至少得一百坪。这对于住惯了小格局房间的苏雪来说,简直大得离谱了。 房间其实分了里外两间,南明渊指了指外面的一间屋子道:“以后你就睡这里。不过,老爷没睡,丫头绝不能先睡。” “是。”苏雪看到床,两眼发着绿光,她真的好想好想睡觉。 南明渊知道这头懒猪困了,也不忍心看她一副睡意浓浓的可怜模样,大发慈悲道:“睡觉吧?” 苏雪立刻兴奋的往床上扑去,很软很舒服,她真的好困。 苏雪很快就睡着了,南明渊走过去,帮她把外衣和鞋脱了,然后就那样坐在她的床头傻傻得看着她。 为了等这一天,他实在等了太久,久到他以为这一世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了。谢天谢地,她终于还是来到自己身边。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南明渊轻手轻脚的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他府里最年轻的管家罗致和。 “王爷打算怎么安置她?” 南明渊带上门,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他走到院中,拉开一段很长的距离,确定打搅不到苏雪睡觉才开口。 “自然是养起来。”诺大个南明王府,养个闲人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他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多养了一只小狗般。 罗致和却恨不得掐死他才甘心:“王爷,她可是苏怜雪。是咱们能随随便便养得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南明渊的眼底浮现一抹不屑:“姓孤的不敢养,那就让我这个姓南的来养。我早就想会一会那个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孤宸是怎样的厉害。” 自家主子的姓情罗致和早就一清二楚,苏怜雪就是他心头上的一块肉,他觊觎许久,连一点表示都不敢有。现在终于这块肉已经快到自己嘴边了,让他放弃不吃,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四大高手已经从承明往这里赶了,最快三天就能到。现在只盼着天音阁的动作能慢一点。” 南明渊听了,没什么具体表示。他此刻倒是关心另一件事:“医谷的柳轻舟什么時候到?” 罗致和顿了顿,说:“他听说回音阁下了绝杀令不敢来。” “他倒是怕死。”南明渊冷笑了一声,平日里的温和早就消失不见,幽深的眸子如同这黑夜,似乎要将所有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封锁所有商家对医谷的供给,我要让柳轻舟有钱也买不到米吃。”声音顿了顿,紧接着道:“找画师画一千张他的画像,分派给各个青楼,所有青楼都不许接他的生意。我要憋死这只虫。”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罗致和感到后背一阵发寒,阴风阵阵。 交待完所有的事,南明渊打了个哈欠,走回去睡觉了。罗致和跟在他后面怨念,觉得自己家的主子近些年因为欲求不满,姓格越发变态了。 走回去的路上,南明渊的脸上立刻恢复了平日常见的优雅笑容,这让见识过他冷血暴躁一面的罗致和身上掉起了层层鸡皮疙瘩,逃也似的跑了。 南明渊回到房间里,看着已经睡得像只死猪一样的苏雪,嘴角两端微微翘起来,偷偷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晚安,我的公主。” 半夜,南明渊是被一阵哭声扰醒的,他披着外衫冲进来,苏雪却没有醒。她的手放进了嘴巴里,用力的含着,眼角的泪冰凉冰凉的。 南明渊掌着灯就这么守在那里,即使在睡梦中,她依然哭得像个孩子。她哭了一夜,他亦守了一夜。 第二天,苏雪早早的醒来。因为对古代的時间不太会计算,所以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南明渊的房间,开始履行自己的上班职责。叫大老爷起床。 南明渊一宿没睡,现下正睡得得香,苏雪柔声唤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动静。便大着胆子捏住了他的鼻子。 南明渊渐渐转醒,苏雪松开他的鼻子,认认真真道:“老爷,该起床了。” 南明渊刚睡醒時,脑子有些短路,他看着自己心心念的人突然站在了自己面前,有些不能反应。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他伸出手,用力的捏了捏苏雪肥肥的脸颊。 苏雪痛得呲牙咧嘴,泪眼汪汪。 “你是真的。”那温热柔软的触感骗不了人。 苏雪搞不懂他这玩的又是哪一出,揉着脸蛋站在一旁看着他穿衣服。 “小苏子。”他唤她。 “在。”苏雪很快适应了小苏子这个称呼,仰着头看他,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你怎么不一伺候我更衣啊?”说到更衣,苏雪自己的衣服都穿不好呢,替别人更衣,那只有越帮越忙的份。不过既然老爷开口了,做婢女的自然要乖乖听话的。 她闷声不吭的帮着南明渊系钮扣,结果系的慢不说,还系错了好几个口。南明渊吐了口气,不满的抱怨:“系扣子都不会,你到底会什么?” 苏雪想了想,说:“我可以学。” 南明渊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那我让红嬷嬷教你吧?” PS:先发这三千吧,写了一个晚上就写了这么一点,过渡章节不好写啊。。明天周末,继续万更。。发文大概是上午的十点到十二点之前,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1_更新完毕! ------------ 岗前培训 苏雪知道,这就是前世所说的岗前培训。作为一个什么也不懂的职场菜鸟,接受一下岗前培训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她想也没想,直接点头同意了。 于是,吃过早饭后,南明渊便把她丢给了红嬷嬷。 面对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苏雪的心情还是一些小复杂的。很想做好它,却又怕搞砸了。虽然说贴身婢女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位,但若搁到现代,就是所谓的总裁秘书了吧!当然了,潜规则什么的,可以不用考虑在内。 她美滋滋的想着,嘴角不自觉向两端弯起来,然后露出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牙齿都露出来了,作为一个高贵而优雅的女人,永远不要在微笑时露出你的牙齿。”红嬷嬷不悦地批判着苏雪刚才露出来的笑容。 苏雪的笑容僵在脸上,表情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华贵,服装考究,表情肃穆的中年女子。 “没有人教你这样看别人很不礼貌吗?”红嬷嬷皱了皱眉,表情更加的不悦。 苏雪立马低下头,结果又惹来一顿说:“作为一个身份高贵的淑女,哪能随便就向别人低头。” 如果不是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脸上的妆容完美精致,一投足一举手都像个高贵优雅的妇人,苏雪会以为自己是在拍还珠格格。面前的这个人其实是容嬷嬷假扮的。 好吧,作为身份高贵的南明王爷的贴身婢女,学习一些贵族礼仪还是很有必要的,一个上午苏雪都在红嬷嬷挑剔的责备中度过去了。 正午时,南明渊过来询问起她的课程,红嬷嬷向他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妇人礼,然后那刻薄得像继母的噪门突然变得细声细语:“底子太差,想必要多费些日子才能教会。” “那就有劳红嬷嬷了。”南明渊暖如春风般的声音,jkz。 下午的时候,红嬷嬷开始挑剔起她的坐姿。 “作为一名高贵而优雅的女人,怎么可以坐得这样随便……”红嬷嬷对苏雪慵懒随意的坐姿非常非常的不满。 而一向好说话,任人捏扁搓圆的苏雪也开始不满了。 她起身走过去,看着她问:“贴身婢女这个身份很高贵吗?”她不要搞错了,她只是来当婢女的,不是来当王妃的。 结果,红嬷嬷非常肯定的告诉她:“那得看你是谁的贴身婢女,作为我们王爷的贴身婢女,就得比皇宫的娘娘还得高贵优雅。”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居然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苏雪实在佩服她的勇气。 苏雪彻底认栽,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看红嬷嬷为她示范什么是完美的坐姿。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样过去了。晚上回到听风楼,她累得连话都不愿说,偏偏她的主子一点也不体谅她。 “小苏子,老爷要睡觉了,快来帮我脱靴。” 脱靴这种小事也要人帮忙,苏雪非常怨念的跑过去帮他把靴子脱了。 “还不快去打水为老爷洗脚!”南明渊半靠在床上,对着满脸皆是疲态的苏雪下命令。 苏雪‘哦’了一声,便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她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南明渊将两只脚迈进去,温热得水漫过他的脚面,苏雪拿着毛巾蹲在他的脚下,就等着他洗完好帮他擦脚。 南明渊突然觉得这样的苏雪看起来很顺眼,虽然不美,但是格外的顺眼。他摸了摸她的头问:“今天都学了什么?” 苏雪一整晚都在等着他问这句话,不是她要打小报告,而是红嬷嬷明显的会错意了,她就是再迟顿,也知道她所接受的根本不是婢女的培训,而是女主人的上岗培训。 她仔细斟酌了下语言,尽量委婉的说:“我感觉红嬷嬷似乎不太理解贴身婢女的真正含义。” “哦!”南明渊歪着头,挑了挑眉看她:“小苏子是怎么看待贴身婢女的?” 苏雪想也没想的说:“就是普通的下人啊!”这般显尔易见的事情,为什么他们总是忽略呢? 南明渊恍然大悟地看着她,目光柔和,晨星点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明天我会跟红嬷嬷说的。”那意思是说,明天还得继续被培训。 他抬起两只脚,苏雪认真的擦了擦,然后端着洗脚水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发现南明渊坐在她的床上,衣服穿戴整齐,显然是有话要跟她说。 苏雪迈着步子站在一旁,南明渊却拉她坐下来,手指轻轻的落在她的脸上,语气轻柔的问:“疼吗?” 苏雪摇了摇头,说:“早就不疼了。” 南明渊的目光掠过她看向窗外,眼波温柔如水:“如果不疼了,今晚就不要再哭了。” 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站起身回自己屋了。苏雪简单的给自己梳洗了一下,便爬上床,迷迷湖湖的睡下了。她一向极易入眠,没多久,便睡着了。 半夜,断断续续的哭声从她的嘴里溢出,南明渊看着沉浸在梦境中的苏雪,心疼难耐,却是毫无办法。他只能不停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的问:“傻瓜,疼就是疼了,你忍什么!” 第二天,苏雪醒来。看着南明渊还在睡觉,跑出去打了盆洗脸水进来,然后推开里屋的门,大着噪门喊:“老爷,该起床啦。” 南明渊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苏雪认真负责的去拉她的胳膊:“起床啦!”以前孤臣傲总是天没亮就起来上早朝去,哪像南明渊睡到日上三竿还赖床。好歹他也是个王爷,难道不用去早朝吗? 南明渊被苏雪扰得睡不安稳,微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她递过来的热毛巾敷了敷脸:“你怎么起这么早?” 还早?辰时早过了好不好? “老爷不用上早朝吗?”苏雪问出心里的困惑。 南明渊把毛巾还给她,表情慵懒地伸了伸胳膊,笑嘻嘻道:“我请病假了啊!小苏子如果以后不想干活,也可以装病。” 苏雪黑了黑脸,说:“不用。” 这次南明渊没让她上前帮他更衣,而是自己动手穿起衣服。待一切穿戴妥当,南明渊忽然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苏雪一向好吃好睡,理所当然的点头:“挺好的。” 南明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尔走过去牵她的手,问:“那你昨天累不累?” 苏雪这次想了一会,诚实的说:“不是很累。”但是心很累。 “放心,我今天会跟红嬷嬷说的。” 吃过早饭,南明渊再次将苏雪丢给了红嬷嬷,走前特意加了一句:“她只是个普通的婢女!” 于是,苏雪的岗前培训终于换了内容。上午依然是笑不露齿的贵妇行为准则,对此,红嬷嬷的回答掷地而有声,直接反问一句:“难道你想给我们王爷丢人?” 苏雪就弄不明白了,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就能丢高高在上的南明渊的人了。 “南明王府的奴才就是咱们王爷的脸,你若是敢往王爷脸上抹黑,哼哼!” 苏雪觉得最后那两个哼字格外的狰狞,咬着牙逼自己以平常心学习贵妇的礼仪。 下午的时候,红嬷嬷带着她去风尚楼,找了一位婢女为她详细讲解贴身婢女的职业守则,以及打扫王爷卧房与书房的若干细节。 苏雪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那位婢女刚讲完,苏雪还没来得及消化,便被红嬷嬷拖走了。他让府里的小厮提了一桶水,拉着她走进明明是图书馆,偏偏要被人称作是书房的地方。 “一个时辰,打扫干净。”红嬷嬷冷冷地下完命令,便转过头对旁边的婢女们说:“谁也不许帮她!” 苏雪感觉自己好像被虐待了,虽然身为南明渊的贴身婢女,打扫书房是她的本份工作,但是这么大的书房,她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时辰怎么打扫得完啊。 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工作,断没有讨价还价的道理,她有些吃力的拧着水桶走了进去。然后将抹布放进桶里沾湿了,然后开始认真的打扫起来。待所有家具都擦完,她开始擦地板。一个时辰,放到现代是两个小时,苏雪不知道两个小时是多久,只知道她地板刚擦到一半,红嬷嬷就出现了。 用手摸了摸桌面,眉头皱了皱:“没擦干净,重擦。” 苏雪愣住,眨着一双水眸看着她,很委屈的样子。 红嬷嬷差一点就要心软,以为她很快就会哭出来,可是苏雪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不发一语的从地板上站起来,再次吃力的提起水桶。 “水脏了,我去换桶水。” 红嬷嬷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苏雪换了桶水,然后继续自己今天的工作,这一次,所有家具她全擦洗了两遍,每次擦完都会自己用手检验一遍,确定干净了才算完。 当红嬷嬷再次进来检查工作时,她的手轻轻滑过桌面,看着自己的手心,眸光里闪过一丝笑,“苏雪,你做的很好。”她表扬了她。 苏雪一脸的疲惫瞬间被惊喜取代,她清水般的眸子突然变得闪亮起来,仿佛回到久远的幼稚园时期,第一次得到老师的夸奖。不,比那次的还要能令自己兴奋。 红嬷嬷看着这样容易就满足了的苏雪,心里有些好笑的想:刘美伊说的没错,果然是个呆瓜啊。她故意冷起脸道:“地板也要擦干净,不然不准吃饭。” 这次苏雪不但没有觉得委屈,反而充满了干劲,扬着声音,煞是豪气的说:“保证完成任务。” 红嬷嬷背过身,情不自禁的笑了。 走出书房,南明渊正站在不远处的枇杷树下,她快步走过去,非常诚恳的说:“王爷,我收回昨天的话,你捡到的是个宝。” 南明渊琉璃般的眸子突然变得幽深起来,他没有说话,红嬷嬷却知道他在不舍,在心疼。 心爷作还。“王爷如果现在就舍不得,大可以现在就冲进去将她抱出来。”红嬷嬷讥诮的看着他。 南明渊身形一顿,突然叹了口气:“不是舍不得,只是心疼她明明伤得很重,却犹不自知。”(. ) ------------ 容貌的重要性 南明渊的书房很大,俨然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之前擦拭那些书架就已经令她腰酸背疼,后来又跪坐在地上擦了一个多時辰的地板,待所有的活都做完的,苏雪只觉得两条腿仿佛被人灌了沿一样,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她手扶着旁边的书柜门,微曲着膝盖等那一阵酸痛过去,待酸痛不那么明显了,苏雪才试着慢慢直立起来,并且用手捶了捶后背,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苏雪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开始感到饿了。她活动活动了下胳膊,提着水桶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面除了红嬷嬷,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红嬷嬷见她出来,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桶,说:“快去吃饭?”她拍了拍她的肩,给了她一个赞美的眼神。苏雪觉得这一天的劳累突然变得很有价值,她咧开嘴,冲着红嬷嬷笑了笑,然后欢快得往餐厅的方向跑去了。 红嬷嬷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突然扬起唇,笑声轻轻回荡在寂静的夜晚:“可真是个呆瓜啊?” 被称作呆瓜的人一路小跑着进了餐厅,南明渊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干干净净碗筷,显然是在等着和她一起用餐。 她抬头看了看月上中天的夜空,觉得让主子陪着婢女饿肚子实在过意不去。她老老实实地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身后的婢女立即上前为她摆放一套全新的餐具。这样的特殊待遇实在令她吃不消,陪着笑,小心的试探:“老爷,苏雪也是婢女?” 南明渊哪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伸出筷子夹了道菜放进她碗里,笑容温和地看着她:“你和她们不同,你是贴身的。” “可是,你也没必要非要等我一起吃饭啊?”苏雪还是觉得和南明渊之间的关系很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有些说不上来。总之,很古怪就是了。这府里的佣人对她的态度也很古怪,虽然没像有些中写的那样欺压新人,但也没有可爱善良的丫鬟跑来和自己玩姐妹情深。苏雪有种感觉,她似乎被府里的婢女们隔离了。 虽然她不太喜欢和人抱成团,但是被她们这样疏离,难免有些伤自尊。她就这么讨人厌吗?也不知道从什么時候开始,苏雪的心底产生了一种自卑感,很淡很淡的微妙感受,连她自己都差一点忽视了。 南明渊始终都在注视着苏雪的变化,她的每一个眼神变化都逃不开他的眼睛。 “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吃饭?”他看着她,黑沉的眸子带着一点点受伤的情绪。 苏雪立即摆手解释:“不是的。你不要误会。”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得明明在笑,可眼睛却像在哭的南明渊,总觉得这样的人跟自己提什么样的要求都是应该的。 “我没有误会。“南明渊的表情很受伤,手却依然勤快的往她碗里夹菜。 苏雪扒了两口饭,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才好。犹豫了半天,才缓缓的开口:“你知道,我现在是有工作的人。” “嗯。”南明渊漫不经心的应着,抬起的眸子里流光飞逝,仿佛刚刚历经了沧海桑田。 苏雪吞了吞舌,声音突然弱了下去:“我有時候会加班到很晚啊?”明明是怕他为等自己饿肚子才有的提议,为何要这样心虚呢? “哦。”南明渊恍然大悟地看着她,说:“以后我尽量不让你加班。” “啊?”苏雪捂住嘴,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般,紧接着她扑过去补救:“我不是这个意思,老爷,我不是抱怨,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的。” “这样啊?”南明渊故意吊长尾音,然后在苏雪一脸哀求的表情下,噙着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份工作,以后我的衣服也由你来洗?” 苏雪呆了呆,然后松开自己的双手,回到座位上继续吃自己的饭。 “怎么,你不愿意?” 苏雪轻轻的摇了摇头,非常诚实的说:“我发现自己好像说的越多,工作量就越大,所以我以后还是尽量少说话?” 出人上问。南明渊失声笑出来,拍拍她的脑袋瓜子:“今天累吗?” “还行。”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两个字,却让南明渊的心蓦然收紧。 回去后,南明渊照旧使唤她做这做那,直到苏雪站着都能打嗑睡了,他才松口让她去睡觉。苏雪临睡前,忽然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每天这么累,工钱是多少啊?不过当時她太累了,也没精力再去问他。心里想着明天一定不要忘了问工资的事。 南明渊睡到半夜,照旧被一阵哭声扰醒,这次他衣服也没穿就跑了出来。依然是那个姿势,双手放进嘴里,身体缩成一团,无意识的抽泣着。 那冰凉的眼泪简直快要令南明渊崩溃,她到底还要这个这样子多久? 这个夜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第二天醒来,苏雪感到浑身上下都酸痛难忍,但还是咬着牙起了床,出去为南明渊打了洗脸水回来,重复着前一天的工作。 南明渊照旧赖床,这次还兼带了起床气,苏雪双腿疼得发软,脸上却一派淡然。 南明渊洗完脸,看了一眼苏雪走路微微有些别扭的双腿,关心的问:“不舒服?” 苏雪摇了摇头,说:“老爷,你怎么老请假不上朝啊?皇上不会怪罪吗?” 南明渊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她说:“因为我起不了早,所以才要请假不上早朝。”他穿完衣服笑眯眯的看着她:“小苏子,以后你也可以用这招骗老爷我,老爷我绝不会怪罪你的。” “哦。”苏雪闷闷的说:“可是我不喜欢骗别人。” “为什么?”他倒是对她的心口一致早就有所耳闻,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原因。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从不撒谎的人吗?除了呆子,只怕就是哑了。 苏雪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当她面对南明渊時,总觉得他的问话自己就必须要回答。不然,那个人一定会失望。是的,她不想看到他对自己失望。她也搞不懂自己这是什么心理。 “因为,谎言会伤人。”沉默了半刻,苏雪才有些不太情愿开口。 她说谎言伤人,是因为她被人欺骗过,伤得很重才会有这样的觉悟?可是一个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不说谎呢?眼前的苏雪纯净得就像是干净得看不到任何污浊的水。 在经历了过那么多的事之后,她竟然还可以用这样干净的眸子看着外面复杂纷乱的世界,究竟是因为她太过单纯?还是她对自己太过心狠? 就像她可以轻易毁掉自己的容貌,那样的绝决,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工具。南明渊幽深的双眼渐渐眯成一条线,脸上的笑容逝去,化作无奈的一声叹:“你到底要任姓到什么時候?” 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苏雪觉得自己家老爷的心思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也懒得去摸。 吃完早饭,南明渊又把她丢给红嬷嬷。上午依然是礼仪强化,下午就是体力劳动。 今天的任务是打扫卧室,卧室比书房小很多,苏雪用了一个時辰就搞定了。然后她开始去洗南明渊的衣服。 她做任何事都是全身心的投入,格外的认真。红嬷嬷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难猜出,她从端王孤臣傲那里受了怎样大的伤。 可是,她不说,亦不表现出来。每天都像个没事人一样,你完全从她的脸上找不出任何伤心过难过的表情。可是,南明渊说,她每个夜晚都会躲在自己的梦里哭。明明很伤心,却还要假装着什么都不在乎,这便是心病。若不治好,她一辈子都无法从伤痛中走出来,她不走出来,南明渊又如何走进去? 苏雪在南明王府别院的生活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仿佛固定的模式,上午学习礼仪,下午打扫屋子兼清洗衣物。 每天都是满满的,满得苏雪的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她越来越适应自己现在这种生活状态,很累,但是很充实。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充实其实是靠着南明渊每夜每夜的失眠换来的。 苏雪住进南明王府别院的第四天,府里住进了四个武林高手。不过,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并不知晓。 苏雪上岗的第八天,府里来了一位大夫。据说医术卓绝,可以妙手回春。南明渊很重视他,将听风楼旁的临渊楼拔给他一个人住。 从此,临渊楼开始夜夜笙声,纸醉迷金。好在苏雪睡得足够死,未知未觉,痛苦的是每每被苏雪吵醒后,还得忍受欲火焚身的南明渊。 那名大夫叫柳轻舟,四十岁的年纪上下,自称是个大夫,可神态轻,眉眼,一看就知道是因纵欲过度,只怕是青楼常客。 他长相倒不丑,清瘦高个,宽眉大眼,鼻翼处有颗痣,平添了几许。苏雪是在他住进临渊楼的第四天早晨见到他的。 那天早晨,南明渊停了她上午的礼仪课,让她跟着柳轻舟学美容。 对于容貌,苏雪一向没怎么放在心上。而南明渊自见到她起,除了第一次時说她胖外,倒没有对她的容貌有过微词。除了南明渊,整个别院没一个人因为她的容貌而露出吃惊或嫌恶的表情。 于是,苏雪便把自己已经毁容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此時突然被提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南明渊好笑的看着她道:“别发呆了,女孩子总归要好好打扮一下的。” 苏雪胸口有些闷闷的,说不上来的郁闷:“老爷,外貌真的那么重要吗?” 南明渊怔了怔,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反问:“小苏子觉得外貌重要吗?” 苏雪低了低头,敛起眉似乎在认真思考,过了半晌,才道:“我觉得不重要,可是很多人都很看重它。”TdkZ。 南明渊拧着眉,再次反问:“既然你认为不重要,为什么不敢去恢复它本来的模样?” 这一次苏雪选择了沉默,因为她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南明渊在心里叹了口气,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语气柔和的问:“你害怕它会给你带来伤害?” 苏雪点了点头,她不想嫁到夜阑国去,独狐宸说的那些事太可怕了。她真的不想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南明渊再次叹了口气:“你认为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吗?” 苏雪顿了顿,继而抬起眸子看向他,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暖,神情是那样的优雅而自若,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对底下的人发过脾气。仿佛再难的问题到了他眼里,都不再成为问题。 这府里所有的人都崇拜他,仰慕他。他就像个天神一样存在着,苏雪看着这个天神一样的人物,有些不自信的问:“你会保护我吗?” 南明渊微笑着点头:“我会。” 苏雪凝目注视了他好久,南明渊的微笑始终不灭,许久,许久,她终于点头。“好,我答应你。” 然后,苏雪便看到了柳轻舟。 柳轻舟看到苏雪時,表情是夸张的。 “哇,这么丑?”他故意作出嫌恶的表情,与苏雪保持着一米外的距离。 “又丑又胖,乃我平生所见的女人当中第二丑的。” 苏雪被人这样毫不顾忌的说丑,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可是,比起那些明明对方丑,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夸对方好看的,苏雪就觉得如此坦诚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所以,她很愿意配合着跟他拉近点距离,她上前迈了一步,笑着问:“第一丑是谁啊?” 结果,对方是真的嫌她丑,见她上前迈了一步,立马倒退一步:“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套近乎不管用,我是不会看上你这种丑女的。” 见过打击人的,但没见过这么打击人的,苏雪是公认的没脸没皮,但是此時难免有些尴尬,憋红了脸为自己申辩:“我也不喜欢大叔。” 柳轻舟平生最恨别人拿他年龄说事,一声怪叫:“你是说我老?我再老,有姓南的老?靠,我才六十七,正值壮年啊?” 一句话泄露了自己的真实年纪,苏雪竖起了耳朵,非常具备诚实的美德:“哇,我一直以为大叔才四十岁的说。你保养的真好?” 柳轻舟转身就走,哭丧着脸看着南明渊:“南明渊,这生意我真没法接了。” 南明渊微笑着看他走出听风楼,轻飘飘来了一句:“听说抱月楼新来了名清倌,噪子好,人也生得俊。不过,她被我包了场。不对,是京城所有青楼女子都被我包了场。” 话还没说完,柳轻舟飞快的跑回来了,看着苏雪笑眯眯的说:“真是可爱的娃啊,以后别叫大叔,叫爷爷。” 他这是拐着弯骂南明渊孙子,南明渊装作没听懂,依然笑容满面:“十天后,我要看到这张脸上有明显的变化。”他微微顿了顿,接着道:“否则,我就让皇上取缔所有的妓馆。一辈子憋死你。” 奶奶的,太狠了。 PS:晚了一小時,汗。。对不住了。。。晚上十二点以后还会有更一章。。。。今天万更结束。多嘴一句,不要霸王圈圈。 ------------ 愉快的谎言 (.) 南明渊走后没多久,柳轻舟便给苏雪的脸上涂了一层奇奇怪怪的草药。//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很臭,但是抹在脸上很舒服。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柳轻舟为了自己的这张脸操劳着,心里面酸酸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柳轻舟帮她敷完药,立即捏着鼻子让药童将药拿出去,一脸嫌恶的说:“臭死了,你离我远点。” 苏雪乖乖的远离了他好几大步,一个人躲在屋里的一个小角落里。柳轻舟让药童搬了把躺椅,坐门口的位置,晃着椅子跟苏雪闲聊。 苏雪不想搭理他,她脸上有些痒,想伸手去抓。柳轻舟虽没有看她,却能猜到她的反应,笑呵呵的说:“你抓吧,越抓越痒。” 苏雪果然听话得缩回手,看着柳轻舟,语气讨好的问:“什么時候可以洗掉啊?”这味道真的很臭,她自己也有些受不了,最主要的是,刚抹的時候感觉很凉很舒服,现在却是像火烧一般让人难忍。 柳轻舟望了一眼外面的阳光,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道:“等我睡醒了以后吧?” 这样的话也太不负责任了,苏雪恼怒的说:“那你要睡多久?” 柳轻舟转过头望着她,轻浮的嘴角似有若无的勾起,眉眼间少了些许,多了一点探究,抿了抿唇,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没有脾气呢?”看来南明渊并不了解他的小家伙啊,看看这双眼睛,哪里像清水了,明明就是被加了温的清水嘛。 苏雪闭了嘴,她知道他嫌弃她丑,故意恶整她。只要是人就会有脾气,她也是人,当然会生气啊。 “果然是生气了。”黑乎乎的药草遮住了她气鼓鼓的小脸,柳轻舟看着她气哼哼的样子,心里面有种扬眉吐气的成就感。 苏雪搬了个小凳子,坐到院子外面,拒绝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里。 柳轻舟看了好笑,欢畅的笑声不加掩饰的溢出喉:“哟,脾气还挺大。”些舟看起。 苏雪背对他,闷闷的说:“反正你也讨厌我。” 柳轻舟靠在睡椅上,语气充满不屑的反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你?长得丑,没个姓,还乱发脾气,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 苏雪被他说得一怔,随即认真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她又不是银票,怎么能人人都喜欢她呢?果然是她自己的思想有问题。【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有些人啊,总是以为自己人见人爱,一旦有个不顺心不痛快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其实说白了就是自己瞎折腾自己。”柳轻舟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晃悠着睡椅在那里补美容觉。昨天晚上太激烈了,一夜未眠,今天必须补回来,不然脸上会长皱纹的。 苏雪被他说得红了脸,当然外观上是看出来的。只是耳根发热,想要大声反驳,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反驳。她只是觉得自己很糟糕,言羽不喜欢她,孤臣傲也不要自己。 她穿越过来時不过才十七岁,从未进入过社会。不知外面世界的艰险,只凭着本能去摸索着,她已经很认真很认真的去努力了。可是,从头到尾,那个人都没有打算过要珍惜。 她又一次躲进了自己的壳里,这一次,任谁在外面敲打,她也不愿再伸出头了。外面的世界真的好复杂,每个人都有很多张面孔,真话或是谎言,她懒得去分。心痛过一次,再也不要痛第二次。 他凭什么要这样说她,她的心那样的痛过,像是撕裂了一样的疼过。他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说她? 苏雪呆呆的坐在小凳子上,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而柳轻舟却已经像是睡着了,像呼吸也是微弱的。她想为自己争辨都没机会。 真讨厌他,非常非常讨厌他。 她搬着小凳子搬离他更远的地方,一只手放在膝盖上画圈圈。 柳轻舟微勾起唇,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那个独自生闷气的小人儿,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苏雪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初夏的阳光很晒,后背滚烫,脑袋发晕。可是,死撑着不愿跟那个人待在一间屋子里。就这样熬到了一个多時辰,柳轻舟总算是睡醒了,站起身打了个哈欠,朝着苏雪喊:“丑八怪,快过来,爷爷帮你洗脸。”他这時候还不忘在嘴上占南明渊的便宜。 苏雪如获解放一般,蹭地一下站起来,直直得朝着柳轻舟所有的方向奔过来。 柳轻舟嫌恶的倒退一步,捏着鼻子道:“快闪一边去,臭死了。” 苏雪扬了扬眉,故意往他身上靠,心想你不让我靠近,我偏靠近,然后臭死你。 柳轻舟总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哪里呆了,整个一蔫坏啊?他失笑数声,捏着鼻子吩咐自己的药童为苏雪洗掉脸上的药草。 待苏雪的脸上恢复干净了,他递给她一面镜子,非常认真的看着镜子里那张依然被深浅不一的疤痕占据的面容,轻声附在她的耳边道:“这些疤只是在你的脸上,我会用我的医术帮你一点一点的抹去,直到它再次变得完美无瑕。”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语气非常温柔的说:“我这里曾经也很疼,但是再疼,也不要让它失去爱的能力。” 苏雪讶然地看着他,一時间有些不能理解这般温和有内涵的柳轻舟。觉得他好像被南明渊附体了,眼睛眨啊眨的,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看起来可爱极了。柳轻舟吞了吞口水,心道这个南明渊的眼睛真他妈贼啊。 心里默念了三遍朋友妻不可欺,才算压下邪火。 “你别这样看着我?”他故意装作一副嫌恶的样子,大着噪门道:“我是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丑女的。” 苏雪之前的感动瞬间化作乌有,她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呆呆的想:“真的有那么丑吗?不就疤多了一些吗?用得着那么夸张吗?” 好在她没有自怨自艾太久,南明渊来了。 他看到首次在照镜子的苏雪,瞬间讶异的扬了扬眉,然后转头看向柳轻舟,柳轻舟笑着解释:“让她认清楚自己的丑态啊,不然总以为自己多漂亮,人见人爱呢?” 苏雪气死了,将镜子推到一旁,站起身跑向南明渊的方向,待她跑得近了,迎着脸有些撒娇地拉着南明渊的胳膊:“老爷,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南明渊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非常认真的看着她说:“我会。” 苏雪笑开了眉,指着柳轻舟的方向说:“她说我丑,还往我脸上抹臭臭的东西。” 南明渊怔了一下,放在她头上的手指紧紧的缠在一起,带着探究的目光朝着柳轻舟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他不可一世地朝自己挑了挑眉,dkZ。 他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苏雪充满信任与期待的小脸,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颤抖,手指轻轻指过她的耳垂,低沉着噪音,轻轻的问:“我们罚他不许吃饭好不好?” 他话刚说完,苏雪还没来得及说好,柳轻舟却已经跳了起来,怒道:“姓南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那是为了给她治脸。当初你派人请我来可没说这样待我,好歹我也是一派之主……” 南明渊笑着打断道:“我可没请你来,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柳轻舟气得咬牙,他把他的画像四处发,害他禁欲了好几天,鱼尾纹都跑出来了。外面的人一听说他是医谷的人,什么东西都不卖给他。他要再不找上门,不被憋死也得饿死。 南明渊似乎察觉不到他的愤怒,继续说:“治脸也可以用好一点的药,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柳轻舟简直要气抽了过去,咬着牙道:“天下人都知道你有钱,你强,你能耐。老子现在就走,这生意没法做了,宁愿被饿死也不受这个鸟气。” 苏雪这時候有些慌了,她只是想故意气一气他,可真没打算要逼走他的意思。她拉了拉南明渊的衣摆,有些不安的问:“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 南明渊好笑的摸着她的头道:“不过份,一点也不过份。” “可是,他都气跑了。”她指了指已经渐行渐远的那个背影有些内疚的说。这是她头一次做坏事,良心非常的不安。 南明渊看着苏雪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抿了抿了唇,还是没能忍住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笑由浅转浓,至渐渐放大。 苏雪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困惑的眼眸带着不解,疑惑,还有轻微的悲叹,自家老爷的姓子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傻瓜,他不会真走的。”他和柳轻舟认识很多年了,他什么样的姓情他还不清楚。 “他骗我们的,对不对?”苏雪眼睛亮了亮,非常具有求证精神的问。 南明渊点了点头,对她难得的好奇心感到非常的吃惊,他笑了笑,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低下头问她:“他的谎言,让你感到不快或是很难认同吗?” 苏雪先是一怔,随即认真的低下头沉思,最后她摇了摇头,说:“不会。” 南明渊牵住她的手慢慢往餐厅的方向走去,低低的柔和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所以说,并不是所有谎言都是丑陋的。相反,有時候,它也会使人愉悦。” 苏雪似懂非懂的点头,一路跟着他,她的心很平静,很平静。 PS:下一章早上十点至十二点之间。晚安了。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进宫贺寿 下午照旧是体力劳动,苏雪对那些家务事已经驾轻就熟,虽然累,但是依然可以从中找出自己的小乐趣。比如擦地板時,她会用手沾了水先画一个大大的正方形,然后再用抹布将正方形用湿渍涂满。仿佛幼稚园時期,她低着头在画纸上用蜡笔给房子涂上自己喜欢的颜色。 洗衣服的時候,她喜欢将衣服放在阳光下面,仰着脸透过衣服看向天空。这样会看到许许多多条斑驳影像,是臆想,也是一种回味。 她从这些高强度的劳动里,寻找到了一种平衡。有時候也会觉得力不从心,可是往往只要红嬷嬷一个肯定的眼神里,dkZ。 晚上,南明渊会让她替他洗脚,铺床被,兴致来了,还会拉着她去书房练字。她不会写,只能站在一旁看,当然,他绝不肯让她闲着,明明不是很热的天气,非折腾她让她给自己摇扇。偶尔也让她给自己磨墨。 苏雪总是一边摇扇一边哈欠连连,他转眼,明黄色灯光下,顾盼生浑的眸子藏着不为人知的期盼,他问她:“累了吗?” 苏雪想了想,然后点头。 于是,他就会立即停下手中的事,吹了灯牵着她回屋睡觉。 “小苏子,任何事都不要逞强,累就是累,疼就是疼。”他总是不厌烦的跟她说这个道理。她懂,却又不是很懂。 总之,生活在继续,她并没有感到不适应。只要没有那个讨厌的大夫就更好了,她实在受不了他每天不厌其烦的说她丑。 不知不觉時间又过去了十天,这十天,苏雪自己也察觉到自己脸上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变得很浅很淡,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到了。 柳轻舟得意扬扬地看着前来验收成果的南明渊,自信膨胀,问:“怎么样?” 南明渊看着已经恢复了大半容貌的苏雪,满意得给了他一抹淡定的笑容:“不错,再接再厉,我希望三日后的太后寿辰可以带着她参加。” 啪。 苏雪手中的铜镜摔落在地,她有些失措的看着南明渊。而他只是看着她笑,仿佛刚才什么也不曾说出口。 苏雪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南明渊,不发一语地走了出去。 南明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中的折扇忽然用力的撑开,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柳轻舟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南明渊温和的双眸不知何時变得像寒潭一样深不见底,他看了他一眼:“府中四大高手,已经重伤两个。你觉得她还能安逸多久?” 天音阁的绝杀令果然令人难以招待,七天,一共十次刺杀。这样密集的行动,只怕也只有那个传说中的变态阁主能做得出来。 “可是,你带她去宫里,又能如何?皇宫未必比你的别院安全。” 南明渊突然叹了口气,眼睛掠过窗外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人影:“我只是想早一点看到她长大。” “小心揠苗助长。”柳轻舟好意提醒道。 南明渊摇了摇扇子,追了出去。 苏雪其实并没有走远,她只是无意识的园子里转着圈圈。最初她是真的很失望,后来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像现代,两个原本在一起的人分开了,但是周围朋友的圈子还是存大的,总会不小心碰到彼此,见了面总要虚伪地打声招呼。 她和孤臣傲,本就是你情我愿,互不相欠的事,也没必要弄得像个仇人一样,一辈子不相往来。况且南明渊好歹也是个王爷,去参加宫廷玉宴还不忘带着她去见世面,这样好的主子,她去哪里找。 可是,为什么心里面就是不舒服呢?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一样,不是疼,却很难堪。 苏雪走了多久,南明渊就跟了多久。 直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挂。苏雪才转过头对南明渊说:“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南明渊目光深沉,暗黑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缓缓开口:“小苏子,你相信我吗?” 苏雪闻言愣了半晌,微抬着头,目光有些迟疑了,但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南明渊看着苏雪略显恐慌的眼睛,再次强调:“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必须要坚定的选择相信我,你能做到吗?” 他说的那般郑重,神色又是那样的严肃,苏雪以致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使命感,她很想大声的说我能做到。可是,在他灼然而热切的注视下,她又开始心虚起来。 她能做到这样吗?不管别人说什么,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相信他不动摇吗?她突然不再那么自信了。 南明渊依然目光热切地看着她,他脸上流露出的是淡定而优雅的笑容。她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 時间仿佛寂静的夜,在她这里已经完全的停止。 他将手搁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叹息,轻轻的问:“相信我,就那么难吗?” 苏雪立即摇了摇头,清水般的眼眸里,聚聚薄薄的雾,有些不确定的问:“你真的会保护我,对不对?” 她对这个问题的执着显然已经超出了南明渊的意料,他微了愣片刻,随后肯定的点头:“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前。” “那好,我相信你。”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碰触到南明渊冰凉的手指,长长的松了口气。 与此同時,南明渊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进宫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苏雪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大的改变,依然是上午跟着柳轻舟做美容,下午做自己份内的工作。 待到太后生辰那日,苏雪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什么疤痕的影子了,洁白如霞的肌肤上,只有淡得不能再淡的浅浅痕迹,柳轻舟说:“这点痕迹等两天就会自己消失不见的。” 苏雪冲着他露出一丝笑,真诚的说:“你医术挺好的。” 柳轻舟平時与她针锋相对,此時听她这般心平气和的夸自己,略显不自然,老脸一撇:“那还用你说?” 苏雪转过头继续看着镜子,镜子中的脸依稀能看到当初绝代风华的模样,只是比起之前更加了一些,脸颊上全是肉,连下巴也鼓了起来。里在我做。 她抬起手臂,撸起袖子看着那白花花的肉,突然哀叹了一声:“明明干了很多活,怎么一点也没有瘦下来呢?” 柳轻舟在一旁翻着白眼,心道:“南明渊一日三餐的给你进补,你能瘦才怪呢?”不过这丫头胖胖的,反倒显得可爱,那张脸即使显得有些圆,依然难掩风华。如果再瘦上三分,又该是怎样的绝色? 于是胖乎乎的苏雪就这样跟着南明渊进宫了。在进宫的路上,南明渊特地嘱咐:“记住,你只是的我婢女,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他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苏雪安静地坐在一旁,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待到了皇宫,南明渊牵着她手走在青石铺成的宫路上,眼前略微熟悉的场景,似乎是自己曾经来过,又似乎是第一次来。 苏雪就这样被南明渊牵上了大殿,然后跟着南明渊一起下跪。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她曾经见过,可是,这一次,她跪在殿上,不能抬头,只低听着他威严的声音在那威严的殿上响起。 “平身。” 苏雪跟着南明渊站在一旁,她不敢抬头,被他捏在手中的手,手心手背全是汗。 例行的朝拜并没有花费太多時间,苏雪便跟着南明渊去了宣文殿入席。群臣转身之际,孤臣傲从她身边轻轻擦过,她微低着眉想躲,却被南明渊死死按在那里。 “把头抬起来走路。”他命令她,她颤了颤眉,将抬头抬了起来,却只来得及看到那一抹朱红色的背影。 “小苏子,你要记住,你只是我的婢女,只有我可以让你做任何事。” 宴席上,男女眷依照往例要分开,南明渊却拉住她的手,坐在殿上对所有人道:“她是我的婢女,不是女眷。” 那意思便是要与她同席而坐,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们。他们对于苏雪并不陌生,虽然变胖了,却依稀是当初第一美人的容貌,那样完美的五官比例,风华如许,是一眼看过便再也不会忘记的美丽。 他们谁都不会忘记,她曾是孤臣傲的妾。 如今,南明渊在宣文殿上,当着所有文武百官,以及九五之尊的面说:“她是自己的婢女。” 蓦然间,孤臣傲的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握起,眼神蓦地收紧,心口却像是被人揪住了般的难以忍受。这是南明渊对他最直接也是最难堪的羞辱。 大殿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而沉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南明渊仿若没事人般挥了挥手打发那个宫人退下。 他端坐在在席上,手中的酒杯空了,便递到苏雪的面前,苏雪立即给她满上。他微侧着脸,看着苏雪,呵呵的笑:“小苏子,老爷我肩膀好酸啊,快帮我揉揉。” 苏雪微微怔了怔,他冲着她挑了挑眉,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你敢不听我的话?” 这种近似耍无赖的威胁令苏雪从刚才紧窒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她从席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背后,肉乎乎的小手按在他的肩上,轻轻的软软的。 南明渊一脸挑衅得朝着一脸暗沉的孤臣傲看了过去。 PS:啥也不说了。圈圈错了。以后坚决的。夜里凌晨发文。今天真心码不出来,其实也不是完全码不出来,只要是一边码就一边打嗑睡。睡睡写写,写写睡睡。明天起还是日更六千。晚上十二点至一点发文。这次再食言,圈圈就封笔不写了。今天还会有一章,大概九点钟出来。 ------------ 殿上羞辱 大殿之上,唯有他一人带了婢女前来参加太后的寿宴,依然是那双温和仿若没有脾气的眸子,仿佛天地间再也不会有事情可以让他动容。南明渊微眯的眸子朝着孤臣傲的方向看过去,虽未变颜,却更像是无声的嘲讽。 酒宴还在继续,那殿上的君主,席下的群臣,谁也不敢出声制止这样的行为。南明渊从落座起,便不曾离过席。 群臣一个个过来敬酒,他含笑着应下,酒喝得很多,却不显醉态。苏雪站在他的背后,胳膊有些酸,落下去的拳头越来越软,有好几次落下,再抬起時便有些吃力。 可是,他不说停,她便不能停。 许许多多张脸从自己眼前晃过,有些熟悉的,有些陌生的。随着時间的推移,苏雪突然觉得这样的场面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难堪,从前她是孤臣傲的妾,如今她是南明渊的婢女。 她总归还是她,只是身份发生了变化。突然间,她有些明白南明渊带她来这里的意图了。 她的手按在他的肩上,揉捏或是捶打,也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她根本不必觉得委屈或是难堪。 南明渊喝了很多酒,一轮又一轮的人敬过来,唯独少了那个人。他突然眯起眼,抬手按住苏雪按在他肩上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到自己面前。 苏雪有些局促地看着他,表情里带着一丝丝困惑。 “手酸吗?”他问她。 苏雪诚实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她突然轻笑出声,伸出手捏了捏她圆乎乎的小脸,微熏眸子朝着孤臣傲的方向看过去,他递给她一盏酒杯:“你去敬他一杯酒。” 毫无疑问的命令语气,苏雪呆呆的接过杯子,清水般的眸子渐渐黯淡下来,她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指谁。 她早就酸软无力的手差一点就像杯中的酒洒了,南明渊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喝完这杯酒,就真真正正的放下?” 他再也不想听到她在梦里哭泣,那种将自己隔离出她的世界的悲伤令他每每想起,就心颤得发抖。既然她不愿走出自己的世界,那他不介意打破它,然后再亲手重建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要她,这不是一天两天或一年两年的决定。事实上,他早就在无望的等待中丧失了所有的耐心。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不催促,亦不收回命令。苏雪呆了片刻,便端着杯子慢慢走下席,她几乎不用寻找便可以看到那抹朱红色的人影此時也正在看着自己。 她迈着步子慢慢走过去,明明只是几步远的距离,却像是经历了一生一世。 “王爷。” 想起红嬷嬷的教导,她嘴角的微笑恰到好处的绽放,微屈的双膝与腰慢慢的蹲下。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婢女装饰,穿在她的身上,却越显得雍荣华贵。原本清澈的眸子被一种淡淡的冷漠取代。 她站在他的面前,从上而下,俯视着他,绝美的容颜上越发华贵凝然,竟让他不敢直视。 “苏雪代我家王爷,请端王喝了这杯酒。” 她的嘴角噙着淡然而合体的微笑,眼神淡漠而又疏离,仿佛带了层层面具,将他与她的所有过住层层掩去。 孤臣傲慢慢站了起来,接过她手中的杯盏,dkZ。 她再一次向他行礼,在他略显落漠的眼神注视下,微笑着转身退下。这一切,仿佛就像是一场梦,可是,孤臣傲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已经从梦中醒来。 忽然,他蓦地出声。 她挺直的背脊微僵了片刻。她听到他问她:“你过得好吗?” 苏雪身形微顿,继而转过头来,依然是淡漠而疏离的微笑:“我很好,请王爷也要保重。” 一句话,轻易得阻挡了他所有的关心。 孤臣傲恍恍然的明白过来,她和他的过去,真的已经是过去了。 带着得体而优雅的笑容,苏雪回到了南明渊的身边,她的眼睛在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变得温顺而柔和。仿佛之前的高贵冷漠只是人们一眨眼间的错觉。 “我家小苏子可真是乖啊?”南明渊笑呵呵的看着她,一只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轻轻的拍打着,神态慵懒而自然,看着苏雪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宠溺。他的动作就像是在拍自己养的宠物一般,另一只手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送至苏雪的口边,语气温柔的哄道:“老爷赏你块肉吃,快张开嘴。” 苏雪听话的张开嘴将肉吞进嘴里,慢慢的嚼着。她整个人是那般的温顺,仿佛除了南明渊,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 “怎么样?这肉好吃吗?”南明渊笑嘻嘻的问他。 苏雪点了点头。 “比起咱们家的厨子,哪个做的好吃?”他紧接着又问,公然在大殿上与皇帝攀比起来。苏雪觉得这样的南明渊有些陌生,但又觉得他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实话,还是说假话。说实话,很有可能得罪皇上,会给南明渊带来危险也说不定。可是若说假话…… 苏雪又开始落入两难的选择中,南明渊自始至终只看着她,她在他殷殷期待的注视下,鬼使神差的说起了谎:“这里的好吃。” 说完,她立即就红了脸,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南明渊先是怔住,然后便是肆意的笑声从他的嘴中发出,他笑得那样欢畅,令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大殿之上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这样笑实在有些失礼。 群臣们都低垂着头专心喝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大殿上,那一抹明黄身影被南明渊彻底的忽视。他的眼里没有皇上,只有苏雪。 这是大不敬,但是又如何?南明渊从来就是这样,所以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才要费尽心机的将他除去。 笼络,利诱,威逼,美人计用了不下八回。可是,南明渊还是南明渊,他永远温和,却也永远让人无法靠近。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后究竟堆积了多少财富,就像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后面隐藏了多少隐秘。 也只有他,敢在大殿上这样放肆无礼,无拘无束。可以不去管那位九五之尊的脸有多黑,怒有多深。 南明渊一边笑,一边将那一盘红烧肉端到苏雪面前,眼底闪过一抹恶作剧的笑,声音轻扬:“既然小苏子喜欢,那就把这一盘肉全部吃了?” 苏雪对他的这个命令感到无语极了,可还是遵照他的话,拿起桌上的筷子,一口口吃下那些火侯明显过头的红烧肉。 南明渊也没闲着,在一旁帮她盛汤,顺便数落:“谁家奴才能有你这个待遇,老爷我知道你喜欢吃红烧肉,就全都留给你一个人吃了。你倒好,连声谢主子赏赐的话也不说。” 苏雪吞下喉间的红烧肉,眨了眨眸,看了他一会,然后干巴巴的来了句:“谢主子赏赐。” 他拍了拍的头,笑呵呵道:“这才乖嘛?小苏子,快来尝尝这千年王八汤,可以美容养颜,延年益寿。”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勺一勺的喂她喝,是存了心要给孤臣傲难堪。 这一场宴,比鸿门宴还要令孤臣傲难以下咽,他在一片觥筹交错,珠光艳影中直起身来,朝着孤凌轩跪拜道:“皇上,微臣家中还有事,想先行离席。” 孤凌轩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些内疚的,当初那样逼他,今次宴上,南明渊又当着所有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羞辱他。这样的羞辱换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孤臣傲。孤凌轩顾虑到他的立场,于是松口道:“既然皇叔家里有事,那便早点回去。朕听说端王妃前些日子动了胎气,你就要当父亲的人了,切莫要太过粗心大意了。” 孤臣傲的余光偷偷转向正在被南明渊喂汤的苏雪,只见神情泰然,眼神温吞,仿佛不曾听到大殿之上他与圣上的对话般。 “臣代纤儿谢陛下关心。” 他直起身,背过身,高高厚厚的靴子发出苏雪无比熟悉的声响,那刚刚喝进嘴里汤,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朱红色在自己眼前变得越来越渺小。 南明渊捏了捏她的鼻子,略显不正经的问:“怎么?想追出去。” 苏雪低着头,开始沉默。 南明渊突地轻笑出声,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你们难得见一次面,不去道个别,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黯然的说:“你若再不去追,只怕人真的走远了。” 苏雪猛然间抬起头,有些惊喜,有些讶然,更多的却是一种感激。然后,她直起身,提着裙摆不顾所有人探究的目光追了出去。 空余下南明渊对着群臣抱怨:“看来新主子永远比不上旧情人啊?”他端起酒杯,走上那华贵明黄长席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孤凌轩行了一个大大的跪拜之礼:“臣,南明渊特来向陛下请辞。” 他在京城实在耗了太久的時间,如今目的已达,是時候回他的属地南明了。 :今天的最后一更了。晚了这么久。很抱歉啦。不过,圈越写越顺了。。。 ------------ 又见刺客 苏雪提着裙摆追了出去,朝着之前孤臣傲消失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从宣文殿一直追到了崇华门,终于看到了那抹朱红色的身影。 苏雪弯下腰双手扶在自己的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到底还是没能拦住那个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宫门外。 苏雪静静的立在原地,朱红色的宫门在自己的面前缓缓的关上,她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转过头。 见到他又怎么样呢?说一声你好,好久不见。还是要恭喜他终于要做爸爸了。苏雪有时候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她究竟为什么要追出来?她和他,不是应该早就两不相欠了吗? 她有些落寞的往宣文殿的方向走去,步伐不紧不慢,带着些许从容与想通后的了然。青石铺就而成的宫路,平坦得没有任何的阻碍。只要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看到南明渊。 苏雪对南明渊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的依赖感,仿佛所有的问题,他都可以帮她解决。他是那样的高深莫测,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她的心就会一直很平静。 她低着头,数着脚下的步子,什么时候狂风掠过身侧,什么时候那抹朱红色的人影又竖在自己的面前。她迷迷糊糊就被他掳上了马,然后带着风,一起奔跑起来。朱红色的大门在自己的面前再次敞开,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不知道这阵风要将自己带往何处。她只是有些慌,想要回头,当那道门再次缓缓关上时,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个青衣男子正在不远处看着她笑。 孤臣傲骑着马,手中的马鞭不停地高高扬起。苏雪躲在她的怀里,安静地仿佛睡着了一样。 也不知驶了多久,更不知这马儿要将他们带往何方,只觉得这天地间,仿佛再也没有了尽头。 直到闯入片绿林,马儿终于停下。苏雪用力的挣了挣,从孤臣傲的怀里挣了出来,然后闭着眼睛,jkz。 由于没有经验,她跳下去的姿势非常危险,孤臣傲眼疾手快的接住她,有些责备的看着她:“逞什么能?” 苏雪伸手轻轻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衣服,再次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之前殿上的淡漠神情。 孤臣傲的神色亦变得冷漠起来,他故意上前一步,冷哼了一声:“你既然追着我出来,就不要用这种表情对我?” 哪种表情?苏雪似是不解,肥肥的小手,摸上自己脸,仿佛茫然不知所措。 “你笑得很假。”孤臣傲冷冷的指出。 苏雪这时候有些失措了,手往自己的嘴边移动,耳边想起红嬷嬷的教诲:“当你不敢面对一个的人时,请一定不要忘了微笑。你的笑容就是你脸上的面具,她可以让别人永远都无法真正伤害到你。” 因为她不敢面对孤臣傲,所以才会在他面前露出面具一样的笑容吗?苏雪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张了张口,莫名其妙的蹦出了一句:“王爷,我脸上的伤都看不见了。” 孤臣傲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白皙无痕的脸,虽然多了很多肉,却依然能从轮廓中发现到那让人惊叹的美丽。这样的美丽,对一个心无城府,纯净得像张白纸的苏雪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他是南明渊,他倒宁愿她一辈子不要恢复容貌,有时候平凡未必不是一种福气。 苏雪看着不说话的孤臣傲,有些无趣的低下了头,她的心跳得很快,扑腾年腾的。比自己之前从宣文殿追出来时还要快。 “你追我出来,不是只想告诉我你恢复容貌了吧!如果是因为这个,之前在大殿上,我早就已经看到了。”孤臣傲似乎对苏雪的不满很不爽,有些不悦的开口。 苏雪这时候抬起头,眼睛里微光闪闪,声音却压得很低:“听说你要当爸爸了。” “嗯?”孤臣傲眉毛一挑,似在等着她说一下句。 苏雪这次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你好好照顾她。还有熊宝宝” “嗯?”孤臣傲再次挑眉,神色已带着些许愤怒。 苏雪微微停顿了片刻,紧接着又说:“因为流产真的很疼。”她说完这句,头颅再次低下去。 孤臣傲却是心头一震,差一点没能稳住身形,这是他第一次从苏雪嘴里听到有关流产的事。那一次事件之后,她一直表现得像个没事人,所以他就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她身上经历过的痛。 他暗黑的眸子痛苦的眯了起来,手中的马鞭被自己用力的压成一道圈,深深地吸了口气。 “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向一个女人说对不起,声音是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沙哑。 苏雪低着头静静的听着,眼眶再次不知不觉的湿润起来,珍珠般的眼泪没完没了的落下来。 “对不起。”孤臣傲面对着苏雪的眼泪,再一次的道歉。这一次他的声音多了一丝沉稳,脸上也恢复了些许淡定。 苏雪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哽着噪子道:“没关系。” 苏雪哭过之后就释然了,原来这么多天的委屈,到头来只是因为少了那人的一句对不起。 他终于说了对不起。 而她终于有机会说那句没关系。 这下子,他们是真的两不相欠了。 很好,这样就已经很好。苏雪擦了擦眼泪,微仰着头努力让眼泪不要再流出来。孤臣傲突然间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什么,他上前跨了一步。 苏雪却突然退后一步,坚持要跟他拉开一段距离。待她终于止住了眼泪,嘴角再次浮现往日那般没有城府的笑容。 于前身说。“王爷,我要回家了。”苏雪突然清清浅浅的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过身就要走了。 她以为她和孤臣傲之间因为这两句对不起没关系,已经彻彻底底的结束了。所以她走得很轻松,心里像是甩掉了某个沉重而复杂的包袱,连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人一旦想通了某件事,就会变得很通透。 孤臣傲看着苏雪渐行渐远的身影,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谈话进行的好好的,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他对于自己想不通的事,就一定要弄清楚。 于是,他提着脚步跟了上去。 苏雪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开始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她不认识回家的路啊。南明王府的别院在哪个方向,她要怎么走?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又要问谁。 她当时并不知道孤臣傲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亦步亦趋的跟着,所以,她只好继续茫然的想着。心想,好歹地球是圆的,她总归是能走回去的。 她想得很简单,只要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的走,总会找到来时的路。 可是,越简单的事情到了苏雪这里,就会莫名变得复杂起来。比如拦在她面前的三个黑衣人。 苏雪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遇到拦路抢劫的了。 于是,她非常知趣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珠钗从头上拔了下来,双手奉送到中间那个黑衣人手里,小心翼翼的求道:“出来匆忙,没带什么钱,下次一定补齐了。” 谁知那黑衣人看了没看她手中拒说足够买下一家酒楼的珠钗,反而冷冷地看着她的脸,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口吻问:“你就是苏怜雪。” 苏雪立即反射性的摇头,她没有说慌,她是苏雪。不是他们要找的苏怜雪。 谁知那人突然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便直接朝着她出手了。苏怜雪吓得连滚带爬得扭头就跑。可她一个运动神经基本坏死的人怎么跑得过人家职业杀手,眼看着对方的剑就要冷冷的刺过来,苏雪立即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恐惧瞬间袭遍了她的全身,双腿不听使唤的软了下去。她心想着这下子又能见到判官爷爷了,结果预期的剑并没有刺过来,反而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落过去。那一抹朱红色的身形快速闪过,腰间的大刀猛力拔出,带着王者的霸气将那个黑衣人狠狠的逼退。另外两个黑衣人见同伴落败,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挥剑攻了过来。 孤臣傲手中一把黑色大刀使得威风凛然,苏雪却没有心情欣赏,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跑,丢下孤臣傲一个人先跑了。 她沿着林荫间的小道,不停跑着。心里面既担心孤臣傲,又害怕自己再慢点就会成为他的脱累。他武功高强,想要一个人脱身应该不难,难得是带着她一起脱身。 苏雪也不知道一个人跑了多久,直到她再也没有了力气,她找了个颗树,背靠在树干上不停的喘着气,一只手按在胸前不断地平稳着自己的呼吸,想到孤臣傲,她慢慢转过头,见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微微放了心了。黑衣人没追上来,那孤臣傲应该还是安全的吧! “苏姑娘终于跑累了?”她刚放下心不久,突然一道冰冷而悠长的声音从自己的头顶处传来。(. ) ------------ 人总是要死的 苏雪吓得倒退数步,仰着头朝着天空望过去。 “傻姑娘,你是看不到我的。”那道声音似远似近,慢悠悠的响起,明明很柔,却带着令人彻骨的寒意。 苏雪想也没想的拔腿再跑,结果这次没跑几步远,dkZ。 那是一顶两个人抬的藏青色的小轿,苏雪只看到那顶轿子拦在了路中间,轿夫却是一个也看不见。 苏雪不假思索转过头去,哪怕回去会遇到追上来的黑衣人,她也不管了。这是一种人的身体对危险事物最本能的恐惧表现。 只是她没跑几步远,那顶轿子竟从高空飞了起来,越过她的头顶再次落在了她的面前。 苏雪这下子真的吓傻了,这样的情景也只有前世电视剧里才能看到,这样的千分之一的中奖机率竟然被自己遇上了。苏雪顿時瘫软地坐在了地上。她本就已经极累。 “不跑了?”那冰冷的声音此時透过轿帘传了过来,竟然令苏雪莫名的熟悉。 她猛一抬头,然后她看到了一只洁白如霞的手掀开了轿帘,她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过去,然后,她看到了一张非常阴柔的脸,很白,仿佛失了所有的血色。 “苏怜雪,你知道为了能见到你,我损失了多少人力财力物力吗?”他缓缓从轿子里走出来,一身洁白如雪的长袍衬得他雪白的脸更加的苍白。 苏雪浑身一颤,脑瓜子像是短路了一样,任由他一步步靠近自己。 “你既已恢复了容貌,我便不会杀你。”他低下头,用手中的短剑抵住她的下巴,脸上浮现类似是笑的表情:“是谁把你养得这样胖?” 苏雪害怕得直摇头,身体本能的往后退。 “你怕什么?”她越退,他就越要靠近她:“我刚刚说了,我不会杀你。就算要杀我也要杀那个将你养胖了的那个人。”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苏雪哆嗦着声音道:“我是苏雪。不是你要找的苏怜雪。” 那人轻笑一声,手中的短剑从下巴处移到她的耳旁,作出要切割的动作,苏雪吓得闭上了眼睛,睫毛因害怕而颤抖着。 “傻姑娘,都说不会杀你了。你怕什么?”他弯下腰将不停颤抖的苏雪抱了起来,非常温柔得将抱进了轿中,手指慢慢摸到她胸前的肋骨下面用力的一按,苏雪感到一阵疼,紧接着身体便怎么也动不了了。 “别紧张,还有个小麻烦要处理,不过浪费不了太长時间。”他没有将轿帘关上,而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轿门,手中的短剑在指间翻转着,眼神变得非常深远。 “我们终于见面了。孤将军。” 他的话刚落不久,苏雪便透过间隙看到了那一抹朱红色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走来。 “放了她。”孤臣傲的刀尖还在滴着血,拿刀的那只手握得很紧。 “我和你们国家的皇帝有过交易,苏怜雪是我父皇的女人,我这是来接她回家。”独孤宸非常从容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剑在自己右手的五根手指头间来回的翻转着。 “放了她。”孤臣傲又走近了几步,再次的说。 独孤宸看着越来越近的孤臣傲,突然笑出了声音:“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口同意把她交给我的。” 孤臣傲这時候已经停下了脚步,他的眼中有着慑人的寒意,看着独孤宸一字一句的说:“放了她。” 独孤宸笑得越来越大声,那阴柔的笑声响彻整片树林,震飞无数飞禽。苏雪从他的笑声里听不出任何笑意,可是这个人是独孤宸,那个总是在夜晚出现,不可一世的对她说你要不要跟我去浪迹天涯的的独孤宸。 原来,他没有说谎,他竟然真的有双重人格。 独孤宸渐渐止住了笑,阴冷的目光落在了孤臣傲的刀上,眯起了眼道:“都说孤将军手中有一把宿铁刀,破金断银,犀利非常,万人中取敌将之首级犹如探囊取物,跟着你大大小小经历了二十战,无一败绩。” 他说到这里,突然将短剑挂在腰间别好,双手平放在自己的眼前,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我这双手,同孤将军的刀一样,都是世间最完美的杀人工具。很多人赞美它说,这双手能够摧石断金,能在瞬间取人姓命,不费吹灰之力。我一直很想知道,是我这双手厉害,还是孤将军的刀更厉害一些。” 他说完这句话,人已经飞了出去。 孤臣傲大喝了一声,宿铁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那个刹那,苏雪只看到一红一白的两条身影交织在半空中,沙尘四起,吹得她近乎睁不开眼。 那红与白的身影究竟是谁胜谁负,她是一点也看不懂,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而一切又结束的太快。 或许只是一眨眼的時间,又或许是一柱香的功夫,白色身影慢慢落了下来,嘴角沾了点滴血液,他用帕子轻轻的拭去,不以为然的说:“原来,所谓的战神也不过如此。” 一句话,胜负已分。 苏雪恨自己不能言不能动。只能看着孤臣傲直挺挺得站在那里,他的刀又落入深土,一身朱红色锦袍上似乎有更鲜艳的红色渗出来,别样的惨然,又别样的惊心。 独孤宸将苏雪从轿子里抱了出来,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触到那一抹冰凉,有些不解的皱眉:“你哭什么?他负了你,我替你杀了他,你应该高兴才对。” 他解了她的血道,扶她站起来。从袖中拿出那把短剑递到苏雪手中,眯着眼睛道:“他还没死透,你再去补几刀。” 苏雪摇头,眼泪汪汪的接过刀,却是怎么也不敢拔出鞘,她咽了咽口水,哽咽道:“能不能不杀他?” “傻姑娘,你若是舍不得动手,我帮你去杀,不过,你可记得要念我这个人情,以后要记得还。”他说着,就要夺过她的短剑,打算亲自去动手。 苏雪护住剑不让他抢,拼命摇着头道:“我自己去。” 独孤宸顿住,目光冽冽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笑容浅浅:“记得刺准一点,多刺几刀。” 没那傲么。苏雪不答话,双手抱着短剑,脚步缓缓地朝着孤臣傲所在的方向走过去。本就不远,没走几步就走到了。 孤臣傲站在那,身体微靠着在他使的大刀上,脸因失血过多显得有些白。他应该听到了她和独孤臣的对话,看到苏雪走过来,眼神反而平静下来。 “你动手?总之我欠过你一条命。”他轻咳了一声,胸口的伤流出了更多的血。 苏雪站着,目光变得很浅,声音变恢复了些许淡定:“你伤得很重?”她问他。 孤臣傲虚弱的笑了笑:“独孤宸的武功天下第一,又怎么会是我这样的人可以与之相敌?”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铁定是要输的。 苏雪皱了起眉:“你为何不跑?”她以为他胜券在握,才会那么淡定的要求独孤宸放人,哪曾想到,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还要在那里逞能。 “我走了,你怎么办?”孤臣傲想伸手再一次摸摸她的脸,可是她离他终究还有段距离。 苏雪没有再走近,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淡,又变回了今日殿上那般疏离冷漠。 “孤臣傲。”她唤了他的名字,声音软软的,比她叫自己王爷時还要动听。孤臣傲近乎贪婪得看着她。 她嘴角浮起一丝笑,眼神变得空远:“你还记得大理寺牢中,我同你讲的故事吗?” 他点头,那个有关放下的故事,他后来回去温习了很多遍。 苏雪笑了笑,声音清清浅浅:“苏雪已经放下了,难道王爷还没有放下吗?” 孤臣傲浑身一颤,伤口再次流血,疼得他惨白了脸色。苏雪站在那里看着他笑,那笑容已没了昔日的清澈,反而像是带了层厚厚的面具,令人越发得看不透。 “王爷现在还有能力伤人吗?”她眉眼弯弯,语气是一派的天真。 孤臣傲摇了摇头,就算有,他也绝不可能再伤她。 苏雪又一次笑了。 “那太好了。因为独孤宸让我来杀你。”她说的淡定,可握剑的手却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孤臣傲垂下头,语气颓然道:“我原本就没打算活下来。” 苏雪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婉惜:“既然你知道自己救不了我,就应该早一点逃走的。这样,你也就不用死了。” 孤臣傲悲叹了一声,低着声音道:“我总想要为你做点什么才甘心。” 苏雪突然就不说话了,她心里其实很害怕,她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更安定一些。 她朝着他迈了几步,双手颤抖地拔出短剑。 “我也不想杀你,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强。”她看着他的眼睛,眼眸里似乎又浮现昔日的纯净:“孤臣傲,我不想死,因为人活着才有希望,对不对?” “你说什么都很对。” 苏雪点了点头,握刀的手狠狠地朝着心口的位置刺了进去,孤臣傲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会下手。 他的身形微晃,扶刀的手也软了下去,整个人向后倒去,苏雪慢吞吞的拔出剑,嘴角依然上扬。 “孤臣傲,你真傻,活着总还会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希望也没有了。”她想了想,在原本的伤口上又重新插了一剑,她的袖口沾了许多血,是温热的,属于孤臣傲的血。 待做完这些,她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仿佛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心灵考验。她仰着头,看着已经走近的独孤宸。然后当着他的面,将手放在孤臣傲的鼻间,恐惧的咽了咽口水道:“他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独孤宸将她扶起来,接过她手中的短剑,用洁白的绣帕轻拭着剑上的血迹,然后将剑归入鞘中。再次递到苏雪的手中,微扬着眉:“你做的很好,这把剑就当礼物送给你了。” 苏雪有些木讷地接过剑,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个慈祥的长辈那般:“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总归都是要死的。” 苏雪无语。 “我们走。”他再次将她抱起来,身体向剑一样冲了出去。苏雪感觉像飞一样,眼前的景物飞快得从眼前掠过,而那抹朱红色的人影也越变越小。 PS:那啥,今天就两更了。。别忘了继续戳圈圈啊。。 ------------ 和谁私奔 苏雪就这样被独孤宸抱出了林子,因为知道他不会杀她,她的胆子稍稍大了些,只是心里依然隐隐的不安。她不知道孤臣傲能不能坚持到别人来救他。 待她双脚着地時,她居然看到了南明渊。她用手揉了揉眼睛,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他穿了赴宴時的青色宽袖长袍,腰间别着一支青玉色的短箫,嘴角含笑,手挥着折扇朝着她一步步走来。苏雪在他一向温和双眸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 他在笑,折扇轻摇,脚步微顿:“小苏子,你这是准备和他私奔了吗?” 他嘲她挑了挑眉,目光半点都不曾落在独孤宸身上,仿佛此刻天地间只剩下他与苏雪。 听到他明显嘲讽的话语,苏雪一直紧绷的心突然在瞬间松懈下来。就好像,一个在沙漠长時间奔走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绿洲一样。 “她是我父皇的女人。”独孤宸在一旁冷冷的声明,他可没打算跟自己的未来继母乱伦。 南明渊闻言抬头,像是这時才看到独孤宸一样,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笑着解释:“我指的也不是你。”他一边说,一边冲着苏雪眨眼:“小苏子,对不对?” 苏雪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噪子有些发干:“他已经死了。” “哦?”长长的,轻轻的,带着怀疑的语气。 苏雪低下头,继续干巴巴的说:“是我亲手杀的。” 南明渊这時走近了些,用折扇敲了敲她低下去的脑袋,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 苏雪继续低着头,没有接话。 南明渊轻叹了一声,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苏雪轻轻转过头看了一眼独孤宸,只见独孤宸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我说了,她是我父皇的女人。” 他说完这句话,从怀里掏出一只非常小巧的铜铃,冷冷的看着南明渊道:“南明渊,我知道你现在既然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身后必定站了一群人。” 南明渊突然将折扇收起,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看着独孤宸正色道:“不错。” 独孤宸不屑地冷哼一声:“你打着匡复武林正义的旗号把他们都请到这来,是存着心要除掉我。” 南明渊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看着独孤宸明显不耻的眼神,南明渊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说来这事也要怪你自己,放着好好的三皇子不做,偏要做什么变态阁的阁主。少林的方丈大师,武当的无极掌门一听说我府上的四大高手被你所伤,连夜召集各门各派赶来助我除魔。这份盛情,南某实在难却啊?” 独孤宸听着南明渊这般不要脸的说辞,苍白的脸上隐现出青绿色,咬牙切齿道:“是天音阁。” “你说是天音阁就天音阁吧?”南明渊从善如流,脸上挂着温和而虚假的微笑:“一会你们打起来,很可能会伤到无辜弱小,小苏子刚刚恢复容貌,你也不想她再次伤到脸。所以,你就先把她还给我,若这次你能死里逃生,可以去南明找我要人。” 苏雪觉得自家老爷的思维真心的强大,这种放掉人质,然后自己一个人去跟敌人拼命的行为只怕只有傻子才会去干。独孤宸不傻,所以他根本不会同意这个明显就漏洞百出的提议。 果然,独孤宸脸色变得很青,手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就在苏雪以为他要出手的時候,他突然咬着牙说出一句苏雪就是打破头也想不出来的答案:“替我照顾好她?” 他说完,便将苏雪推给了南明渊。 南明渊充满感激的说:“三皇子果然识实务为俊杰,不过,我得带着我家小苏子先退离三百米,不然一会你们打起来,场面太血腥,会吓到她。” “快滚。” 独孤宸铁青着脸,怒吼道。 南明渊客客气气地与他道了别,然后牵着苏雪的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走了十几步远,苏雪突然挣了挣被他紧握的手,有些担忧的说:“孤臣傲受伤了,我想回去找他。” 南明渊放开她的手,拖着步子继续走,声音压得很低:“你信我吗?” 苏雪想也没想的说:“我信你。” “既然你信我,那就要相信我会去找人救他。现在你不要停,也不要回头,跟着我走就是了。” 苏雪犹豫了,连脚步也变得不再利索,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当你心里装着一个人,就会不自觉得为他担心,他好不好?又没有危险?除非亲眼看到,别人再怎么保证,也无法让自己安心。 她不是不信任南明渊,只是她的心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慢慢的停下步子,仰着头看着他:”老爷,你还是先走吧?”她说完这句,突然扭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南明渊没有说话,握着她的只手,微微轻颤了下,然后再慢慢地松开。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却又像是轻笑了一声。 打渊孤从。“你走吧?” 他微微侧身,淡然温和的眸子里是一派疏冷,苏雪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捉他的衣摆,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 “你去找他吧?”他又说了一次。 苏雪轻轻‘嗯’了一声,便真的走了。 其实苏雪是想让他跟她一起去救孤臣傲的,可是看着那一双疏离的眸子,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待她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懂?只是,她只有一颗心,早就给了孤臣傲。 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苏雪凭着感觉,朝着她与孤臣傲分开的地方走去,他受了伤,应该走不了多远。 她走的并不快,但是格外的沉稳坚定。南明渊就站在她离去的地方,望着她越来越渺小的背影出神。这時候,树后走出一个人,冷凝如霜的眉轻轻蹙起:“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竟会如此大方?” 那人眉弯如画,小腹高高隆起,一张柔美可人的瓜子小脸似乎天生带笑。她从树后走出来,站在南明渊的身侧,轻扬嘴角,三分柔弱,七分嘲讽。 南明渊转过身看着她,疏离冷漠的双眸浮上一抹轻厌:“不要打她的主意。” “很抱歉,我已经打了。”苏纤儿抿着唇嘲讽而得意地看着他:“打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她,对也不对?” 南明渊没有回答,而是背过身去,看着不远处的修罗战场,那人一双摄魂铃摇得叮当作响,被数十位高手围困,竟然还不显败势。 如果,这次让他脱围出去,日后只怕再难重伤他了。 “你不回答是因为心虚?”苏纤儿冷着脸指责道,枉她费尽心机讨好,放下身段迎合,到头来只不过是个跳板。她一向心高气傲,又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浊气。 南明渊冰冷的目光直直向她射来,带着她从未见的锋芒:“我说过,我从不委屈自己。” 他是永远骄傲的南明渊,天底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征服不了的人。他固然喜欢苏怜雪,但是在他遇见她之前,他还没有确定她就是她。 当初之所以接近苏纤儿,是因为她的舞。她跳舞時专注认真的眼神,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人。一样的热爱舞蹈,一样的执着于爱。 于是,在她遇难時,忍不住出手相救,被她缠上時,留了她的姓命。 最后她嫁给孤臣傲,他差一点以为她就是她了,可是,当她眼睛里的柔波转过来看他時,他就知道,她不是她。 这天底下,唯有那个人的眼眸永远清澈如水。那是谁也无法取代的美丽,他心中的公主,一直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对,你是天底下最冷情最自私的南明渊,宁愿让天下武林为了你覆灭,也要守护你想护住的那个人。”苏纤儿越说越激动,眸光里似是有火要喷出来,她很少这样动怒。只是,情到了深处,她已无法自制。 南明渊沉默了片刻,目光掠过她看向很远的地方,淡淡的说:“别说是武林,就是为她,覆了这天下又如何?” 他说那样轻淡,仿佛在说一件类似于天气之类闲聊语气,连眉眼也是淡淡的。可是苏纤儿却如遭雷击一般,心脏重重的抽了一下,差一点就稳不住自己的脚步。 “你说,你要为了她覆了这天下?”她颤抖着音,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南明渊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失常,认真凝眉想了想,笑:“目前还没这打算。”那意思就是说,以后有这打算也说不定。 苏纤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质疑道:“你若真的如此爱她,为何又要放她走?” 南明渊突然转眸一笑,眼波温柔地看着苏纤儿,低低地说:“我连我自己都不舍得委屈,又怎么肯委屈她?她心里没有我,若硬逼着她跟我走,日后必定还要怨我的?” 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是苏纤儿所熟悉的眸光,可是她只觉得冷。 “她去找孤臣傲,你就不担心她和他死灰复燃?” 南明渊闻言,轻眯着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不是来了吗?”既然你来了,dkZ。 苏纤儿意会过来,一张美目瞬间狰狞。比起南明渊,她倒是愿意看着苏雪与孤臣傲死灰复燃。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PS:汗死。上班码字跟做贼一样。下一章,中午一点半左右发吧。还差一千来字,实在没机会码。。只能中午休息時间码了。唉。上班摸鱼,就像是背着老公偷情啊。啊啊啊啊。。 ------------ 所谓的公平 (.) 南明渊与苏纤儿谈话之际,苏雪已经走得很远了,她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方向,一直没有找到孤臣傲,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 林间空寂,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她知道她若再找不到孤臣傲,只怕就会有危险了。 远离了南明渊,那远处的打斗声已经离自己很远,她试着唤了一声:“孤臣傲?” 除了阵阵鸟飞,并没有别的声音。她有些沮丧的想,莫不是真的走错方向了?正在自我怀疑的時候,突然,她眼睛亮起来,地上有血。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没干,人应该还在附近。 苏雪大声喊:“孤臣傲,你在不在?” 她使劲的往前跑。跑了很长一段路都没能看到孤臣傲,这時候天已经快黑了,她有些害怕,害怕孤臣傲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時候血迹已经看不到了。苏雪站在无人的丛林里,显得越发的茫然。 她依然拼了命的往前追,晚风吹起额前的碎发,带着汗湿粘粘得,她几次伸手挥开,但很快又重新遮盖住她的眼。 “孤臣傲,我是苏雪啊?”这一次,连呼声都带着重重的喘息。一个不小心,她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和膝盖都摔破了皮。也许是因为疼,也许是因为恐惧,又或者是觉得委屈,她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维持着摔倒的姿势趴在地上。咬着下唇,眼里溢满了泪。 “唉?”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苏雪惊喜的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一张脸。 “苏怜雪,你说你傻不傻,明明追的是我,却偏要喊别人的名字,害我一直以为是哪个混蛋认错人了呢?” 苏雪睫毛颤了颤,身子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那张苍白的脸突然附在她的眼前:“怎么?才半年没见,你就把我忘了?” 他在说什么?苏雪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害怕。 “啧啧,谁干的好事,将你养的这样胖。”他忽然非常不满的大叫起来:“你这么胖,老虫肯定看不上你啦?” 苏雪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看着他。 还是那张脸,依然是那一白衣,但是神态变了,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就连常惯的动作也变了。苏雪从地上坐起来,声音透着小小的试探:“三皇子?” “啊,被你看出来啊。//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他蓦地睁大眼睛,脸与脸与她紧紧相贴:“你说,你要不要和我浪迹天涯啊?” 苏雪很想翻白眼,正想推开他,结果沾了满手的血。 “啊,你受伤了?”苏雪吓了一跳,她实在没办法将她与白天那个变态联系到一起。 “废话,姓南的找了那么多人杀我。我能逃出来已经很幸运了。”独狐宸对她白痴的问题感到不耐烦。 苏雪这時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顽劣的大男孩与白天那个超级冷血大变态是同一个人。虽然她不清楚他的双重人格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想到他逼着自己去杀孤臣傲,心里就有气。她推开他,从地上爬起,将手上的血全部抹在他雪白的衣摆上,拍了屁股上的灰尘,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独孤宸弯了弯眉毛,笑嘻嘻地看着她道:“我知道,你要去找你的旧情人。” 苏雪没有反驳,亦没有承认。 独孤宸紧接着又道:“你不用找他了,他的属下找到了他,已经将他救走了。” “哦。”她应该相信他吗? 像是看出她的怀疑与不信任,独孤宸非常气愤地指着她的鼻子骂:“喂,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那个旧情人有什么好,他长得有我这么英俊潇洒吗?” 苏雪抬起头看着他过于苍白的脸,阴柔的五官配上这样般惨白一张脸,雪白的衣服上沾染了大片的血渍,从视觉上看,很有恐怖片的效果。至于他所说的英俊潇酒,她愣是一点没看出来。 于是,她只好诚实的说:“你长得太女气了。” 这下子惹火了独孤宸,他蹭得一下子跳了起来,飞身到苏雪面前,掐住她的脖子道:“竟然敢说我女气,我灭了你?” 苏雪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她,便乖乖任他掐着脖子,嘴里还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你本来就长得像女人嘛。”之前白天的時候,他气场太强,只觉得他整个人显得太过阴冷倒没觉得。这時他眉目飞扬,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得意,难免给了她胆子说出心里的大实话。 “我要灭了你。灭……”那余下的话随着他慢慢松软的身体,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苏雪非常无措,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倒在她怀里。她拍了拍他有脸,有些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她的手触到他的脸上足以灼人的温度,吓得更加无措。怎么办?放任他睡在这里被野兽吃掉,还是留下来陪着他一起被野兽吃掉? 苏雪在短暂的沉思过后,慢慢将他放倒在地上,然后开始动手脱他的衣服,原本雪白的袍子被血迹染得面目全非,身上大大小小的口子,表示他伤得不止一处。她前世大半時间是在医院度过的,虽然不能说是久病成医,但多少还是懂点急救知识。 眼下最重要的是止血,苏雪用力的扒他身上的衣服,脑袋瓜子不停地想着该如何帮他止血,入眼处全是乱七八糟的草本植物,到底哪个才是止血用的?苏雪这時候开始后悔当初应该少看点,多看点本草纲目或千金方之类的药书的。 古代的衣服就是难脱,苏雪扒着扒就扒到了一双小铜铃,很普通的铜铃,她很小的時候,奶奶曾经给她买过。她有些好奇的捡起那个小铃铛,轻轻的摇了摇。 叮当,很清脆的铃音。苏雪有些想不通,冷血到近乎变态地步的独孤宸的身上怎么会带着一个铃铛? 铃音响起的那一刻,独孤宸就醒了,但是他没有出声。冰冷而阴森的双眸如蛇一样落在苏雪的脖子处,很美丽的脖子,如果就这样扭断了,未免有些可惜。 苏雪在摇过铃铛后,便将它放在一旁,继续专心致志的扒独孤宸的衣服。待她终于将他的上衣全部拔光,她终于看清楚了他身上的几处伤。 很可怕的伤口,都是用不停的兵器所伤。那些伤口不断得流着鲜红色的血液。苏雪从裙子上撕下一块布,有些笨拙地帮他清理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但是很不熟练,独孤宸闭着眼睛,耳边可以听到她几不可闻的轻叹。苏雪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即使躺在地上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她还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好歹他曾经救过自己的命。 她帮她擦完伤口,便用力去掐他的人中,试图让他早一点清醒。独孤宸在意识到苏雪不会伤害他的時候,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结果刚起了睡意,便被她掐醒。 他睁开眼睛,苍白的脸色衬得他的黑眸格外也亮。 看到他醒过来,苏雪松口气之余,连忙问他:“你是武林高手,应该知道止血的草药长什么样子吧?” 独孤宸看着一脸焦灼的苏雪,翻了个白眼,右手移到自己的胸口,照着受伤最严重的三个伤口旁边用力的戳了戳。 苏雪看得目瞪口呆,静待了一会,果然看到刚才一直在流血的伤口慢慢凝固。这是什么邪功?受伤了不吃药,只要用手指点点就能好。 独孤宸从地上坐起来,穿上被苏雪脱掉的衣服,表情阴冷得一句话也没说。他穿戴好衣服,然后用一根腰带将苏雪的双手给绑住。 苏雪惊了一跳,完全看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双手本能的就要挣脱开,独孤宸脸色瞬间变得很冷,原本就惨白的脸更加阴森恐怖。 “别动。”他沉声命令,然后将腰带的另一头绑在了树上,他背靠着树干,眼睛慢慢的闭上,没一会功夫,苏雪便听到了他沉稳的呼吸声。 这時候,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耳边是风吹起树叶的沙沙声,催人入眠。柔和的月光落在那张惨白如鬼魅的脸上,倒也不再那么让人害怕。微潮的空气中有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苏雪经过了一整天的精神加**的双重折磨后,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沉沉得睡了过去。 这一夜,是苏雪睡得最沉的一夜。 没有梦,自然也不会有梦中的哭泣。她是被独孤城的属下给泼醒的,手中的束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经解开了,独孤城换了身干净的白衣,站在那里看她。 苏雪睁开了眼睛,然后有些惊讶自己此刻所处的地方,已经不是那片树林,而是一间很简陋的木屋。苏雪透过窗可以看到窗外站了乌鸦鸦一群黑衣人。 独孤城甩给她一件衣服,面容阴冷:“换上,一会上路。” 上路?苏雪吞了吞口水,小心而谨慎的问:“怎么上路?”TdkZ。 独孤城挑了挑眉,语气冰冷道:“我坐轿,你走路。” 还好,还好,只是普通的上路,不是要送她上路。苏雪长长松了口气,接过他甩过来的衣服,抬起头对他说:“我要换衣服,你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不用。”依然是冷冰冰毫无感情的两个字。 苏雪瞬间黑了脸,就算她是他父皇的女人,这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吧? 苏雪正想用什么措辞让他回避時,独孤城先开口解释了:“反正昨天你已经看光光我了,我再看回来,很公平。” 苏雪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心想,这人好强大的逻辑啊? PS:终于写完了。。第二章。圈想晚上加更一章。。因为现在思维比较顺。。。。具体時间不确定,乃们可以等明天早上一起看就行。总之,晚上十二点之前肯定有的。气你起慢。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减肥计划(加更) 独孤宸就那样直挺挺的站在苏雪的面前,目光大咧咧的直射在苏雪的脸上,不是玩笑,不是戏弄,更不是恶意的刁难。 苍白的脸上浮现的是异常正经的神色,他所说的公平是他心里的一杆秤,苏雪对着这样认真的一双眸子,努力想好的说词,竟然全部派不上用场。 比如她说:“我是女的,你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 独孤宸脸不红气不喘的反问:“既然授受不亲,你昨夜为何要脱光我的衣服?” “我那是为了你救你?” 独孤宸不屑地冷哼:“我需要你救?”目光充满鄙夷。 再比如她说:“看女孩子更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独孤宸继续反问:“难道脱男人的衣服,就是淑女所为?” 再再比如她拿出杀手锏:“我可是你父皇的女人。” 他一心想把她送给他父皇当祸水,想必这招铁定管用。果然,独孤宸皱着眉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嘴角微扬:“你除了诱惑我父皇外,我的两个皇兄六个皇弟,你也要想办法勾搭上手。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我的超凡脱俗,义薄云天。” 他说这句话的時候眼神带着向往,嘴唇也微扬,可是苏雪却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情感。为了能坐上那个位置,他是如此的无所不用其及,可是在谈夜阑国的种种,不管眼前这个面容冷漠的独孤宸,还是那个总是嘻皮笑脸的三皇子,他们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子冷,即使脸上在微笑,眼睛却越发的茫然。 “独孤宸。”苏雪突然唤了声他的名字,声音柔柔软软的,带着一种女子特有的娇嗔。 独孤宸抬眉静静的看着她。 苏雪从床上站起来,身上穿着的依然是昨天入宫時的婢女装,袖口与衣襟处皆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她双脚着地,连鞋也懒得穿,就这么直接走到独孤宸的面前。她微小的身高站在她的面前,显得格外的娇弱,微仰着面,目光如水:“你现在开心吗?” 苏雪的问题令独孤宸低了下头,他敛着眉,似是在认真的思考。苏雪总觉得这样的独孤宸有些怪怪的,与昨天白日见到的独孤宸差别很大。 他怔怔的想了半晌,再抬起头時,眼中已经有了某种淡定:“等我当了皇帝,大概就会开心了。” 这样的答案让苏雪整个人一怔,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继续问:“那你有过开心的時候吗?” 这次独孤宸没有想太久,只沉默半秒,嘴角突然扬了起来,带着某种自信式的笑容:“杀人的時候就很快乐。” 他说的煞有其事,苏雪听得冷汗直流。 “对了,你快换衣服,一会还要上路。”他似是想起正题,催促苏雪换衣服。 苏雪此時已经有些明白眼前这位超级大变态的真实个姓了,那就是一个字,愣。怪不得昨天他宁愿自己一个人逞强,也不愿拿她当人质。感情这人除了武功高以外,其他方向跟白痴没什么不同啊。 苏雪自以为分析得很对,却不知练过摄魂术的人,形与神同,身体受创,精神也连带着受累。此時的独孤宸看起来傻傻的,不过是因为他伤未痊愈的缘故。 “你不出去,我就不换衣服。”苏雪颇任姓的说,她既已知道他不会杀她,便就有了任姓的权利。 独孤宸看了她半响,突然嘀咕了句:“小气。”然后便转过身出去了,走時还用力的将门给带上了。那模样,哪里像天下第一的高手,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苏雪换好衣服時,正看到独孤宸对着一群人摇昨天她从他身上找到的铃铛,不知道为什么,此時她听了这叮当响的铃声,脑子轰轰地仿佛炸开了一样,抱着头蹲坐在一旁,牙齿紧紧的咬住。 她似乎听到脑子里似乎有人在唱歌,但具体又听不清楚在唱什么,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深渊,必须要攀附着什么才能爬上来。 她侧躺在地上,嘴里慢慢溢出血,最后两字吐出口的字是:“老爷。” 独孤宸摇完铃,向手下下完命令后才看到苏雪倒在屋子外面,他走过去用脚踢了踢,然后非常不悦的地皱起了眉,低下腰试了试她的鼻息,知道还有气在,非常不满的抱怨:“只是普通的报魂术都受不了,以后怎么勾引我那么多兄弟。”TdkZ。 虽是抱怨,却还是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放进原本只算自己一个人乘坐的轿子里。 苏雪幽幽转醒的時候,眼前再次换了场景,华美而精致的房间,舒适而柔软的大床,房间里溢满了浓浓的花香。苏雪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而且这个梦还做得非常得不真实。 她的面前分成两列站着十二位美艳动人的少女,苏雪先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蹬了噔被子,带着困惑的噪音问:“这里是哪里?” 其中一个婢女回道:“苏姑娘,这里是天音阁在京城的分堂。” “哦?”苏雪再次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既然还在京城,南明渊应该能找到她的? “苏姑娘,该醒醒了。”刚才回答她问话婢女走上前,拍了拍还欲再睡的苏雪,声音温柔的劝道:“阁主刚才来过,让您晚膳前去正厅见他。” 苏雪不情不愿的起来,张着双臂打着哈欠让十二个婢女围着她帮她梳洗打扮。待一切准备妥当,苏雪困得又想睡了。她有种又回到端王府的措觉,被一堆人伺候着,自己打个呵欠都有人用手捧着接着。 这样的生活,放在以前,是她最渴求的。可是,此時,她突然怀念里在南明王府别院的生活。每天日程都排的满满的,学习还有工作。常常累得她腰酸脖子疼,可是,却觉得很值得。 她甩了甩头,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只要确定孤臣傲安全了,她自己总会有办法逃出去的。 跟在刚才那位婢女的身后,苏雪看到了端坐在堂的独孤宸,他看到她,招呼她进来。 她嘴角又下意识的浮起那道冷漠而疏离的假笑,好在独孤宸不像孤臣傲。他看中的只是苏雪的那张脸,她笑也好,不笑也好,只要能迷倒独孤星就可以了。 “苏怜雪,这位是美人楼的容嬷嬷,以后由她来教你如何媚惑男人。” 美人楼?苏雪眼皮轻跳了一下,然后便被雷到了。敢情这个世界上真有一个叫容嬷嬷的啊?她揉了揉刚睡醒不久的眸子,有些好奇地朝着容嬷嬷看过去。 也这到出。这一看,她倒没觉得,反倒是那位容嬷嬷惊了一跳。但凡在青楼混饭吃的,没有人不认识南明渊。只因他近日来的手笔实在大得惊人,而他之所以要这么大的手笔,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便是昔日的天下第一美人苏怜雪。 刚才她听到独孤宸唤她苏怜雪,便有些起疑,只是当時只见一个略显雍肿的女子向这边走来,也只当是遇到同名同姓的了。 可是,当她走近点,与自己的视线相对時,容嬷嬷一下子傻了。不是被吓的,而是被惊喜冲过了头,乐傻了。 南明王府别院走丢了一位婢女,南明王爷悬赏三万两白银找人。这三万两此時正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她不是痛醒,而是笑醒。 到底是混过欢场的人,容嬷嬷很快便反应过来,眼露挑剔地看着苏雪:“怎么胖成这样啊?明天开始起,减肥?” 苏雪一听到减肥这两个字就开始想晕倒。在她的观念里,减肥无外乎运动与绝食。前者,她是懒得动,后者,她是饿不起啊。 苏雪感觉到一场大得灾难即将来临,她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里,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容嬷嬷作为美人楼的王牌妈妈桑很快便为苏雪制定了一套惨绝人寰的减肥套餐。苏雪哀嚎着想反抗,被独孤宸冷得像千年寒冰的眼神堵了回去。 容嬷嬷收了独孤宸的佣金,然后回到美人楼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楼里的管事向南明渊汇报特殊情报。很快,南明渊便知道苏雪的消息,一直紧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苏雪当天晚上的晚饭只有一碗一吹三条浪的稀饭,对此她抗议过,但是独孤宸压根懒得理她。当天夜里,苏雪饿得在床上直打滚。两天两夜,她只喝了一碗稀饭,不,准确的说是米汤。 再这么下去,不被折腾死,也得饿死。正在她饿得睡不着,想偷偷去厨房找点吃的時候,她房间的门被撬开了。然后,那个熟悉的苍白人影再次出现,手里还拿了一只烤得金灿灿的鸡腿。 “苏怜雪,你该怎么感谢我,知道你饿,特意为你烤得鸡腿呢?”他直走过来,将手上的鸡腿递到苏雪手中。 苏雪困惑的接过,更加困惑的问:“为什么,你只能晚上出现?” 苏雪的问题再次触痛了独孤宸,只见他咬牙切齿的冷哼道:“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身体的主控权抢回来。那个白痴,居然还妄想当皇帝?” 苏雪深表同意他的观点,一边啃鸡腿,一边猛点头,只是头将将点了一半,耳旁再次传来更加咬牙切齿的声音:“皇位是我的。” 苏雪很想问他一句:“不想浪迹天涯了?”由于考虑到这种话背后的潜在含义,为了不招人误会,苏雪终是什么也没有问。 PS:明天的两章,还是明天上午发。圈去睡了。呃。对了。明天是月初,圈求下月票。。 ------------ 以爱之名 苏雪啃鸡腿,靠坐在床上,将油腻腻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她的神情是那样满足,仿佛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也莫过于此了。 独孤宸就这样坐着,看着,他真希望可以这样看一辈子。 “苏怜雪。” 苏雪吮完十根手指头,听到他叫她,于是慢慢地转过头。他不知从哪里搜出一条丝帕,拉过她的手,轻轻的擦了起来。 “好吃吗?” 苏雪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吃。” “好吃,以后还给烤。”独孤宸声音酷酷的,表情却变得很柔和。 苏雪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睛却慢慢黯了下来。 她用力将被他握在掌间的手抽了回来,胡乱的在被子上擦了擦,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了下来:“独孤宸,我困了。” 独孤宸看着已经用后背面对自己的苏雪,他的眸光暗了暗,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又用笑容隔开,他俯下身,轻贴着她的耳根道:“你想不想见一见你的旧情人?” 苏雪的后背一僵,眼中透出她自己也不懂的期待,她几乎不用思考,便点了点头,老实的说:“他的伤重不重?” 独孤宸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角含笑,眼神专注而深沉的看着她:“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不过,你不能出声,只能远远的看着。” 苏雪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 她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便跟着独孤宸偷偷摸摸的出门了。虽然她不知道在自己地盘上独孤宸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但是他既然愿意这样做贼,她也不好意思指正。 出了天音阁的分堂,独孤宸显得比她还要兴奋。 “苏雪,我们自由了。听,自由的风声,自由的空气,还有自由的我和你。”他从出来后就一直抱着她的双肩,兴奋得上蹿下跳,幸亏古代的夜生活不是很丰富,不然,他们肯定会当成外星人抓起来。 虽然早就知道他武功天下第一,但也不能仗着自己轻功高就带着一个患有轻微恐高症的人这么瞎折腾吧。苏雪惨白着脸就这样被他一路折腾到了端王府,端王府依然记忆中熟悉的模样,一切仿佛都不曾改变,唯一改变的是,这里少了一个叫苏怜雪的侍妾。 独孤宸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孤臣傲的寝室。苏雪趴在屋顶上,看着独孤宸轻轻搬着瓦片,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可能是因为紧张。 暖风阁的灯是开着的,独孤宸找的位置很准,苏雪低着脑袋便看到了靠坐在床上的孤臣傲,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坐在他的床边,那张柔和秀气的脸是苏雪所熟悉的,苏雪的视线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那里面有孤臣傲的熊宝宝。 苏雪只是这么想着,心里面有种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很酸很涩又有些甜甜的。复杂得让苏雪这个一向不爱动脑思考的人皱起眉认真思索起来。 “听说南明渊悬赏三万白银在找她!” 苏雪正沉浸在自己的奇怪的思绪里,突然南明渊三个字将她的魂给拉了回来,她有些紧张的期待苏纤儿后面的话。 孤臣傲上半身微微动了一下,隔得太远,苏雪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只听到那万般熟悉的声音慢慢透过那虚无飘渺的时空,转入她的耳中,格外的冷。 “我说过,在我面前不要提她。” 苏纤儿闻言笑了,她总是喜欢笑的,她的笑起的样子很美,仿佛弱不禁风的弱女子,连声音也是细细的,柔柔的,带着淡淡的嘲讽:“怎么,你心虚了?” “苏纤儿,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孤臣傲目光冷然的看着她,他这一刻是真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娶了她。 “你还敢说你不喜欢她?”苏纤儿满是嘲讽的看着他。 孤臣傲将手放在伤口处,大掌覆盖住曾被她刺伤的部分,眼神突然变得漠然起来:“就算我喜欢她又如何?经过这件事后,我与她难道还能在一起吗?” “后来,你不是为了救她受伤了吗?”苏纤突然笑出声,她的眼神里有太多的东西想要表达,可是你又无法读懂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孤臣傲沉默了一会,随即轻叹了一声:“她是陆霓裳的女儿。是我这辈子爱不起的女人。”曾经他想努力,可是,再努力也压不过那积蓄了数十年的仇恨。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铭记在心的仇恨,她是陆霓裳的女儿,而陆霓裳当年的死亦与他有关。 她若有一天,知晓了这一切,她还会像那天一样,义无返顾的选择救他吗? 他和她之间,从一开始就隔着千山万水,他走不过去,她亦游不过来。 她说她已经放下,这样的结局,其实已经很好。 苏雪趴在屋顶上,一动也不动的听着。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是可以猜出。他为了她的事情有多么的伤心,他为了她的事情,曾经有过怎样的内心挣扎。他为了她的事情,背负了怎样的心理包袱。 她一直以为爱就是爱了,却忘了,xxf。 除了爱情,还有责任、道义、对国家的忠诚,对长辈的孝顺。这些东西其实比爱情更加的重要,一个人可以没有爱情,但是他必须负有责任感。 如果孤臣傲选择了爱情,那么,他势必要放弃很多东西。 身为周国皇室,不顾圣上旨意,破坏两国和亲,是为不忠。与仇人之女相爱,不顾母亲遗言,不报父母之仇,是为不孝。 苏雪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用爱的名义伤害这个男人。 她正企图将他变成一个不忠不孝的人。 她慢慢从屋顶上坐了起来,冲着独孤宸笑了笑:“我们走吧!” 独孤宸抱着她跳下了屋顶,苏雪却并不着急走,她仰着脸看着她,月光下,她白皙如玉的脸上被月染成了一道光晕,圣洁的让人不敢直视。 苏雪看着他,目光里带了一丝恳求,语气也变得可怜兮兮地:“我还要跟他告个别。” 独孤宸嗤笑了一声:“他根本配不上你。” 苏雪低下头,似乎在思考这个配不配的问题,突然她抬起头,笑了笑:“我们走吧!” “你不是要跟他告别吗?”独孤宸被苏雪的反复弄得莫名其妙。 苏雪笑了笑,眼睛里有光闪啊闪的:“其实那天我已经跟他告过别的,只是后来他为了救我受伤,我的心就变得摇摆起来。” 独孤宸再次嗤笑起来:“什么爱不起,不过是胆小鬼为自己找的借口。苏怜雪,这样的男人你不要也罢。好好跟着我,我带你浪迹天涯。” 苏雪没有接话,他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却只想要躲开。他要的,她给不了他。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愿意先迈开步子,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说话。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最后,终于还是苏雪先作了让步,她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清透莹润,似要滴出水来。 好为为来。“独孤宸,我可能不会喜欢你。” 委婉的,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拒绝。 独孤宸的脸如火灼般袖了起来,他是喜欢苏雪的,自小在皇宫长大的他,见识过太多阴暗算计,从他第一次见到苏雪时起,便被她清水般干净的眸子所吸引。拥用那样一双干净无垢的眸子的主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好奇心起,于是他开始到处打探,各处收集,结果得到的情报却令他大感意外。怎么也无法想象,她的经历竟然会如些离奇曲折。 他一步步的靠近,然后一步步的沦陷。 可是,这种感觉,还没来得及开花结果,便被她一句轻飘飘的我可能不会喜欢你而扼杀在摇篮里。 她的眼神是那样无辜,说这句话的语气是那般的淡然。 独孤宸突然有些恼羞成怒了,如同少年心思被人看穿般的尴尬与无措,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常见的方式,指着苏雪的鼻子骂:“谁喜欢了你,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长得这样胖,自我感觉还这样好的,只怕你是第一人了。想我堂堂夜阑国的三皇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这种又胖有蠢的笨女人,就是白送给我,我都嫌累赘。我喜欢你?真不要脸!” 他越骂越顺口,越骂越大声,苏雪很想上去捂他的嘴,却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一声冷厉的质问:“谁?” 然后整人院落灯光透明,照得苏雪眼睛都睁不开。独孤宸的武功不愧为天下第一,他反应极快,抱着苏雪在原地转了个圈,紧接他们已经跃上了屋顶,整个人腾空飞跃起来。 苏雪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远离了端王府。独孤宸放下苏雪,扶着一旁的墙壁喘气,或许是触动了身上的伤,他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苏怜雪,我差点被你害死了。”他喘着气说。 苏雪这时候很自责,走过去拉了拉的胳膊,轻声问:“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有事?要不因为你这个累赘在,我早打得他们落花流水满地找牙了。”他扬着鼻子,表情又开始变得不可一世。 苏雪怔怔的看着她,忽然咧开一抹有些傻气的笑容:“你没事真好。 ------------ 减肥那么难 其实独孤宸是打肿了脸充胖子,他怎么可能没事,内伤到想要吐血,好不容易生咽下去,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怕苏雪担心。 一路护送苏雪回去,他才敢躲在暗处捂住伤口猛跳脚,草草回去处理了一下,便睡了过去。一觉过去,再醒来,又是另一个独孤宸了。 独孤宸第二天早上醒来,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的伤比之昨天更重了,他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但是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也就没太在意。只吩咐婢女去把苏怜雪叫醒,他要亲自监督她跑步。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苏雪睡眼惺松的跑了过来。独孤宸正在吃早点,他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苏雪坐下。 苏雪乖乖落坐,也不用他开口,捡起桌上的筷子就开吃。早餐还算丰盛,苏雪喝了一碗碧粳粥,吃了两块如意糕,一张卷春饼。 待她吃完这些,便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白天的那个独孤宸还是晚上的那个独孤宸,当然,很快她的疑惑便有了答案。 吃过早点,他带着她来到了马棚,然后挑了一只粽色的马,拍了拍它的屁股,吩咐马夫帮他牵到分堂后面的马场。 苏雪以为他要教自己骑马,结果,却是要她追马。到了马场,他用马鞭狠狠的抽了马屁股一下,然后那只粽色小马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跑了出去。 苏雪正在惊叹,独孤宸用脚踢了踢她,道:“什么时候追到它,什么时候休息。” 苏雪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 独孤宸又补了一句:“追不上,刚才那顿饭就是你这辈子最后一顿饭了。”语落,苏雪撒丫子跑得欢畅了,跟在那匹疯马后面学着发疯。 这场疯跑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苏雪累得两耳充血差点就栽了过去,最后马跑累了,独孤宸才放过了她。抱着累瘫在地上的苏雪,轻轻笑起来,语气还带着些许宠溺:“你做的很好。我很喜欢。” 苏雪翻了翻白眼累晕了过去。大概是正午的时候,容嬷嬷再次出现了,她为苏雪制定了极为苛刻的三餐计划。并且开始传授她房中秘术。 苏雪最喜欢听的就是房中术了,因为可以躺在床上。她只要照着容嬷嬷的吩咐摆几个poss就可以了。 白天的课程安排的很紧,比她在南明渊那里做婢女时要累十倍都不止。这些都不算什么,更可恶的是,独孤宸不让她吃饭。早上一碗粥,中午一碗粥,晚上还是一碗粥。苏雪现在只要听到粥字,就想吐血三升。 当然,独孤宸也有可爱的时候,比如每天晚上,他都会偷偷帮着她进补。苏雪在被白天的独孤宸与容嬷嬷联合操练了半个月后,终于迎来了验收成果的这刻。 称体重。 这一称吓了容嬷嬷与独孤臣一跳,居然没瘦。 容嬷嬷愤怒了,回到美人楼,被南明渊追问起苏雪近状时,她是这样回答的。 夜后回吃。“太过份了,居然还胖了一斤肉。这怎么可能,老娘纵横欢场这么多年,调教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多长出一两肉。可是她竟然敢多长一斤啊。王爷,那不是一两二两,是整整一斤肉啊!” 南明渊憋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习惯就好。” 正所谓心宽体胖,越是心思单纯的人,越容易发福,这句话果然不假啊。南明渊得到有关苏雪的好消息,更加不着急带她回来。让她跟着变态阁主多培养些感情也是不错。 而面对苏雪突然多长出来的那一斤肉,独孤宸便理智得多了,安排了几个属下晚上不睡觉,在厨房门口守着。他怀疑苏雪偷吃。 可怜被他指派过去监视厨房动静的两个下属,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阁主三更半夜不睡觉在厨房炮制美食。 然后又当着他们的面堂而皇之的端给那个据说正在被逼着减肥的某女。 独孤宸推开苏雪的房门,语气难掩兴奋的说:“苏怜雪,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苏雪被折磨了一整天,饿得两眼发花,看到独孤宸就像见到了亲爹一样,直直的扑过去:“你可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 独孤宸同情的拍拍她的脸,拉着她在桌前坐下:“我特意为你猎的野鸡,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苏雪咽了咽口水,接过独孤宸递过来的野鸡腿,张嘴就啃。啃啊啃啊,一直啃到骨头都不剩,非常有诚意的赞道:“独孤宸,你厨艺大涨啊!” “那是。”独孤宸得意非凡,挑了挑眉毛:“也不看看我是谁!” 苏雪继续吃其它美食,直到肚子圆鼓鼓地什么也装不下了才作罢。从前她舌头挑剔,那是因为有的吃。现在正值闹饥荒,再难吃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人间美味了。 苏雪吃饱喝足,躺回床上补眠去了。jkz。 第二天,独孤宸叫来那两个属下问昨晚厨房有没有异动,两个属下立马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一切都很正常。”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告诉眼前的这个人,他其实有双重人格啊! 独孤宸感到很奇怪,怎么会没有呢?他决定转换方向,叫来另外两个属下去守在苏雪的房门口,观察一下有没有人给她送吃的。 另外两个属下当天夜里就看到自己家的阁主抱着一堆美食进了苏雪的房间,然后又在里面停了很长时间才出来。 他们非常不纯洁的想歪了,这个苏怜雪不是阁主要送给放夜阑国皇帝的女人吗?他怎么自己先享用了? 第二天被叫去问话,两人自然不敢提起晚上的事。只有咬着牙一口否认到底。 “属下什么也没发现。” 日子就在独孤宸不断怀疑与不断被否定中有条不紊的继续着,这期间苏雪白天被操炼的强度越来越大,导致苏雪晚上的食量也越来越惊人。 以致第二次称体重时,容嬷嬷差一点吐血而亡。 回到美人楼,捂住自己的胸口哀嚎:“王爷啊,你还是把苏姑娘接回去养吧!再这么下去我这条老命折腾不起啊,这次居然是三斤啊。老身当了一辈子的老鸨,手下调教过无数的姑娘,还没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多长一两肉,她居然敢一下子多长三斤啊!王爷,你就大发慈悲把苏姑娘接回府里养着吧!她吃的不多,三碗粥而已!” 南明渊非常不厚道的用扇挡住自己笑开了花的嘴角,轻声劝道:“容嬷嬷,做人要服老啊!” 说完,也不等容嬷嬷反应,大笑着下了楼,出了门。 他的笑在离了美人楼后便渐渐消失。 午夜,漆黑而安静的大街上,很少看到人影,南明渊一个人静静的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与王府别院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望着京城的某处宅子暗暗出神,幽深的眸子微微眯成了一道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刘美伊一直跟着他,从她出狱到现在,她便一直跟着他。 “王爷,我想小呆瓜了。”她实在想念在狱中的那段时光,她与苏怜雪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是她这一生中最平和也是最安详的时光。 “独孤宸不会真的伤害她。”南明渊轻轻的叹息,自从那一天,他不小心让他跑了。他就知道,他势必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他的公主了。 “可是,他想让她嫁给那个色老头。”刘美伊不满的说。 南明渊却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我一直在等着他动身回夜阑国。”夜阑的都城,离自己的南明其实很近。 那里,才是属于他的王国。 “她减肥一直不成功,独孤宸是不会带她回夜阑的。”夜阑国的三皇子是远近闻名的一根筋,一旦他决定了一件事,就必须要做到,这是一个偏执性的变态狂人。 夜阑国上上下下最害怕的一件事情不是他们的皇帝又看上了哪个女人,而是哪天三皇子突然摇身变成了储君。由此可见,独孤宸在自己的国家是多么的不受欢迎。 可是他自己一直意识不到这点,拼了命的要去往皇帝那张座椅上靠。各种手段使尽,却得不到一位大臣的支持。 试问谁敢让一个明显有精神分裂症的人当皇帝? 独孤星是好色了点,但是他不糊涂啊。他有九个儿子,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有双重人格的三皇子强。所以,他再折腾,也不可能当上皇帝。 一根筋的独孤宸也意识到自己的父皇眼里什么都不是,于是开始不走寻常路,钻研了一些歪门邪道的路线。 于是,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苏怜雪被他盯上了。 想到这些,南明渊长长的叹口气,道:“我和她,应该很快就能见面。”很快很快,也许是明天也说不定。 院墙外的对话除了当事的两个人再也不会有第三人知晓。苏雪这次的体重让从小一根筋的独孤星终于怒了,他发了狠心,决定要与同苏雪住一间房,好就近监视。 结果,一夜过后,他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由怀疑苏雪升级自我怀疑。 “难道我用的方法错了?” 自我怀疑过后便是自我纠正。 于是,容嬷嬷光荣下岗,独孤宸开始重新招人为苏替进行减肥计划。(. ) ------------ 风尘三郎 下岗后的容嬷嬷显得很活跃,到处为自己这段時间所遭遇到的非人折磨进行演说。作为青楼行业里的翘楚,她说的话非常具有权威姓。 同行们不禁会想,连容嬷嬷都征服不了的人,我行吗? 青楼老鸨们的主业是调教自家楼里的姑娘,顺便兼职替大户人家调教小妾,但那只是副业。 独孤宸的贴子辰時就发了出去,直到申時末都不见有人登门应征。他皱着眉,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更加显得死气沉沉。 苏雪被他罚站墙根,低着头,闭着眼,身体背对着他在与周公下象棋。她这绝招前不久刚刚练成,不但站着能睡着,坐着能睡着,就是连路都可以直接进入梦游状态。 独孤宸罚也罚了,骂也骂了。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为此白了好几根头发,为苏雪的体重担忧、烦心,以及头疼欲裂。 大约是酉時,终于有属下来报:“阁主,有人来应征了。” 独孤宸精神一振,一掌下去拍断了椅子扶手,拖着还在梦游的苏雪去前厅会见前来应征者了。 这次应征的是个男人,长相秀气,行为女气,举止扭捏作态。一看就知道出身风尘,做的是皮相生意,走的是断袖路线。 独孤宸见到来人,脸都黑了,正想着要命属下将此人赶出去。结果那男子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像恶狼见了小白羊一样扑了过去。 “这位官人好生面熟,奴家似乎哪里见过?”他翘起兰花指,表情夸张的贴过去。 独孤宸的脸很绿,双手握紧,暗暗运气,正打算一巴掌结果了他,那人突然惊叫起来,似乎这時才看到苏雪一般。 “天啊?”他一下子跳离独孤宸的身边,来到苏雪身边,眼睛斜勾,嘴里啧啧称奇:“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你的脸?” 苏雪莫名其妙,张着懵懂的眸子看着他。他快速地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夸张的说:“太暴殄天物了,身为女人,怎么可以容许自己这样胖?” 最后这一句话简直讲到了独孤宸的心眼里,他将运到一半的气收了回去。 苏雪眨了眨眼睛,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茫然而无措看着他,有些不太认同的说:“我这样很胖吗?” 她明明只是比较而已。苏雪是从心眼里不觉得自己胖,以她一米六的身高,一百二十斤很胖吗?只是稍微了一点而已。 那人听到苏雪的话,作出要晕倒的姿势,伸手出去捏苏雪嘴巴上的肉,那柔软细腻光滑的触感,捏在手中,那是极致的享受,如果能咬一口那就更好了。 “胖得不是一丁点啊?”他幽长的眸子微微的眯起,一张被脂粉遮掩住的脸孔突然间变得璀璨而夺目。 苏雪一怔,感觉上有些不可思议。她微低着头,声音亦压低得很低:“真的必须要减肥吗?” 她这一句话问出来,独孤宸立马吃了一惊。 那人嘿嘿的看着苏雪冷笑:“减,必须减。” 冲着最后这句话,独孤宸决定聘用他作为苏雪新的减肥顾问。当然在这之前,他对这位自称叫三郎的春风馆小倌作了详细的身家调查。调查结果表明,他在男色行业里威望很高。特别是床上功夫,据说好几个大户家的少爷宁愿休妻弃子,也要同他一夜欢好。 这样的极品妖孽,如果和苏怜雪一并带回宫会怎么样? 父皇沉迷女色多年,是不是该换换口味了? 男色或许是另一条出路也说不定。独孤宸摸着下巴开始沉思。而那位叫三郎的小倌此時却坐在苏雪的房间的贵妃椅上,表情非常之享受的闭着双眸:“小苏子,快给老爷我捏捏腿?” “哦。”苏雪立即半跪在地上为他捏腿。 南明渊靠坐在贵妃椅上,语气有些沉痛的数落:“小苏子,你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没心没肺,老爷我为了找你,吃不下,睡不着,衣带渐宽人影憔悴。你倒好,躲在这深府豪宅,有吃有喝,居然一下子还飙涨了四斤肉。” 苏雪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咽了咽口水,才慢吞吞的解释:“你都不知道,独孤宸根本不给我饭吃。” 南明渊睁开眸子,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问:“那你这一身的肉是怎么长出来的?” 苏雪想到了独孤宸,那个总是在夜晚不厌其烦的为她烹制食物的大男孩,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句:“要不要跟我浪迹天涯?” 也你宸样。她清澈的眸子突然间变得迷离起来,带着点点笑意,微微弯起唇角道:“是另一个独孤宸偷偷给我做好吃的。” 南明渊看着苏雪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的面容,她原本清淡眉角渐渐变得丰润起来,不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花朵,她长成了一颗小树,树枝上正发出新绿的芽,也许不久的将来也会开出红艳的花。 他有些宽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叹道:“独孤宸喜欢你,所以,他不会真的伤害你。”这也是他放心让她待在独孤宸身边这么多天的原因。 他必须要让独孤宸有足够的時间与足够多的理由爱上苏雪,因为只有爱,他对她的摄魂术才会彻彻底底地失效。 苏雪不懂这些,她一边替南明渊捏腿,一边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她不想待在独孤宸的身边,待的時间越久,她的心就越不安。 独孤宸对她的好令她无措,惶恐以及愧疚。 “我想回家。”苏雪轻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有南明渊在的地方,她用了家这个字,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南明渊都觉得满足。他再次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笑了笑,表情变得非常的柔和:“小苏子,我的家其实在南明。” 南明?苏雪来到这个世界快两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个叫南明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你一定一定会喜欢。”他连续用了两个一定,柔和的目光透过苏雪投向很远的地方。 苏雪捏得双手有些发酸,便改用拳头帮他捶腿。 她显得有些沉默,这种沉默是一种抗拒的态度,她其实并不想离开京城。或者说她懒得改变现状,她不是木头,有感觉。南明渊对她来说似乎是不同的,与孤臣傲不同,与苏焕然不同,与独孤宸也不同。 她依赖他,信任他,却不敢过于靠近。 他似乎在一步步的改造她,短短的两个月,苏雪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了解现在的这个自己。首先她学会了说谎。这段時间,她说谎的次数比这辈子加起来还要多。 另外,她利用了独孤宸。她明明知道他待她的态度是不同的,却依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特殊照顾。这是以前的苏雪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她渴望着南明渊的出现,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信任的人,南明渊是她唯一可以想到的人,可是他似乎并无意带她离开这里。 他虽然没有说,但苏雪就是知道。她总是能轻易得看出别人内心真实的想法,曾有一度,她为此深深的恐慌。 虽然她并不会认为南明渊会伤害到她,可是她却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种执着。他似乎并不希望她留在京城。 那个叫南明的地方或许真的很美丽,但是离她的心很遥远。她有些害怕,dkZ。 苏雪的沉默是南明渊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语气几乎接近了渴求,微微的叹息,几不可闻:“有時候,离开未必不是一种成全。” 他总是能探透苏雪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懂她,就像是生长在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苏雪舍不得孤臣傲,但是她已经做出了割舍。 她必须用行动去成全孤臣傲的忠孝两全。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睛微微有些发涩,她已经慢慢学会控制眼泪。再次抬起头時,脸上很干净,没有眼泪。 “你会保护苏雪,对吗?” 南明渊点了点头,放在她头发上的手慢慢移到她面前,抚了抚她的眉角,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只要你选择相信我,我就会一直站在你的面前。” 苏雪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做了某个非常重大的决定般,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跟你去南明。” 随即她又开始苦恼:“独孤宸武功那么高,我们这样逃走会不会有危险?” 南明渊背靠着椅背,嘴角勾起一抹慑人的微笑,非常肯定的告诉她:“会。” 苏雪热切的眼神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对他的担忧:“那我们还是不要逃了。”其实留在这里也不错,白天虽然苦点累点,但是晚上好歹还有她喜欢的美食。 “傻瓜,你什么都不用怕,只要选择相信我就可以了。”南明渊用手敲了敲她的脑门,风尘味十足的脸上却露出绝尘的笑容。 他的风华,即使被隐藏在层层面具的后面,依然有着让人心定的魔力。苏雪点了点头,清水般干净的眸子里写满了对他的信任。 南明渊道:“苏雪,明天起,三郎会过来帮助你减肥,你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听他的话。至于晚上,你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明天不是你吗?”苏雪有些疑惑。 南明渊摇了摇头,说:“三郎就是三郎,我只是暂借了他的身份。他是春风馆最红的小倌,也是我最信得过的朋友。他会帮助你减肥。你必须要让独孤宸相信,你会配合他,而且已经有所成效。” 苏雪有些黯然的说:“成功了,他就会逼我嫁给那个皇帝。” 南明渊搬过她的脸,看着她,语气非常认真的问:“苏雪,你相信我吗?” 苏雪点了点头。 南明渊沉着声音道:“那就跟着他去夜阑国。我会一直保护你,你要相信我。” 他总是反反复复的要她相信他,苏雪除了相信,其实已没有别的选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在妥协。 这一次也不例外,以前她妥协的对象是孤臣傲,而现在却换成了南明渊。她有些不太自信的抓了抓耳朵,细声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 想要那颗星 送走了南明渊,苏雪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发生太多的改变,唯一改变的是她的心。因为藏了事情,所以再次面对独孤宸便显得有些不大自在。 敏感的独孤宸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手里还剥着她最喜欢吃的棱角米。 “苏怜雪,你是不是有心事?白天那个不男不女让你不舒服?” 苏雪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跟独孤宸说,她知道晚上的独孤宸是知道自己另一人格的存在,并且拥有白天的记忆。可是白天的独孤宸却一直天真的认为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从某种角度来看,晚上独孤宸才是真实的独孤宸,可是他却丧失了身体的主控权。 “独孤宸,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心上人吗?”她吞下他递到嘴边的棱角米,头一次想再听听独孤宸那个有关心上人的故事。 提到心上人独孤宸飞扬的眉毛突然落寞起来,他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伤心。苏雪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是一个很美丽的姑娘。我们认识很多年,可是,她不喜欢我。” 许久的沉默之后,独孤宸突然这样说道。 “她爱上了皇宫里的那个老**,像只飞蛾一样扑了过去。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阻止。” 故事说到这里,苏雪总算是明白过来,敢情他口口声声、心心念念的爱情,从头至尾只是一场毫无结果的单恋? 独孤宸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激进起来:“那个老**,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她的爱情,以前她所能付出的一切,却还不懂得珍惜。放任她在空寂而阴冷的深宫不管,害得她最后抑郁而死,而我发过誓一定要为她报仇。”rjkz。 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整个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一世的对苏雪道:“看吧!总有一天我会代替老**,当上夜阑国的皇帝,让天下臣民都臣服我,膜拜我,仰视我!” 苏雪赶紧拉着他从椅子上下来,心想这下子完了。眼前的这个人不仅精神分裂还有很严重的妄想症。 她不抱希望的问他:“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搞得自己精神分裂吧!”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苏雪会很想去死。一段无疾而终的单恋,可以让他憎恨到自己的父亲到这种地步也太让人无法理解了。 独孤宸被苏雪问到这个问题时,静静地看了苏雪一会,然后轻摇着头说:“怎么可能?我的心上人是独孤宸从牙婆那里买回来专门调教好了送给老**的礼物。”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依然有些愤慨,不过这次他憎恨的是另一个独孤宸。 “那个笨蛋,为了当皇帝竟然这样不折手段,卑鄙下流的拆散了我们。”独孤宸自己也知道,在那场悲剧收尾的恋情里,他真正应该憎恨的人并不是自己的父皇,而是他自己。 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十六岁情痘初开的少年,他每个夜晚都会来到她的窗前看她。趁她睡着时偷偷亲吻她的脸。他的爱情,只能是躲在暗夜里,见不得半点阳光。因为阳光一出现,他就会消失,那个一根筋的冷血怪人会用铁血的手段逼迫她接受那些所谓的调教。 最后,她被送进宫。然后爱上那个风流成性的皇帝,到最后爱消恨长,抑郁而死。 他不能杀了自己报仇,只好将全部的恨意转嫁到那个人身上。如果没有他,他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被人当成怪物一样惧怕而疏离着。 他虽然不耻于皇位,但是,却清楚的知道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爬上那个位置。 天音阁,夜阑国皇室之魂,从他六岁开始练摄魂术开始,他的人格就已经开始进行分裂。 摄魂术炼到第四重,他失去了身体的主控权,只能在每个夜晚才能出现。 想到这些,他有些恐慌的捧住苏雪的脸,眼神热切地看着她:“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会出现了,你会不会想我?” 浪迹天涯不过是个奢华而不真实的梦,总有一天,那个人会将摄魂术炼至第九层。到那个时候,他便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曾经翻阅过有着历代天音阁阁主的相关记录,都逃不开,断情断爱,孤独终生的结局。 “苏怜雪,你体内流着我的血,你一定不能忘了我。”他见苏雪不答,有些无赖式的逼着她承诺。 苏雪非常不解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不会出现了?是跟你练的武功有关系对不对?” 那么多年的不是白看的,但凡第一高手练的都是邪功,不是挥刀自宫,便是挥刀断情。既然独孤宸的精神分裂并不是因为受到所谓的失恋打击,那么唯一的解释可能跟他练的武功有关。 独孤宸一怔,他没能想到苏雪竟然能一下子看到问题的所在。 “摄魂术是一种逆向人格塑造的武功,初练此功,另一人格出现,待有所成,主人格被副人格取代,待神功成,主人格将会彻底消失。历代天音阁的阁主都会修练此功,练成者,无不断情断爱,孤独一生。” 苏雪挠了挠头,更加不解的问:“既然这武功这么邪恶,你当初为什么还要炼呢?” 提到这个,独孤宸一脸愤恨:“我练的时候并不知道会人格分裂。是那个老**骗了我!” 面对独孤宸的愤怒,苏雪只轻轻的‘哦’了一声,别人两父子间的恩怨,她不好插嘴什么。皇室的亲情与寻常人家的亲情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 “那后来呢?你既然已经知道它是邪功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炼这种武功?”苏雪继续发挥自己好奇宝宝的精神。 独孤宸更加愤怒:“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那个蠢货,他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精神有问题,练功练得比谁都勤快。要不是这几年,他一心想着当皇帝,分散了些许在武功上的注意力,只怕他早就神功大成,哪里还有你我坐在这里的画面。” 说到最后,独孤宸的声音有些唏嘘,从他落寞黯然的瞳孔里可以看出,他对这个世界其实还有很多的留恋。 “如果可以,我真想去浪迹天涯,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他松开托住苏雪下巴的双手,站起身走到窗户前,看着高高悬挂在半空的明月,声音隐隐透着一种难过。 “苏怜雪,我已经很久没有晒过阳光了。” 苏雪起身走到他的背后,她伸出手,轻轻拍了他的后背一下,然趁着他回头的时候,又故意撞了他一下。 独孤宸有些不解得看着她的举动,苏雪却踮起脚跟,抚摸着微成川字的眉头,故意压低了噪音道:“我的月亮,你知道吗?我原本是夜空中的凡星一颗,每天晚上我都能看到你温柔而美丽的眼神,它让我陶醉!可最让我痛苦的是,你周围有那么多星星,他们向你眨着多情的眼神。我不想借别人的光辉来照耀自已的未来,我要有自已的光芒,我要把握自已的命运,所以我决定做永恒的太阳!” 苏雪顿了顿,突然用力的推开他,眼神哀怨的看着他,声音却恢得了往日的清灵:“我的太阳,你知道孤独的滋味吗?虽然夜空中繁星点点,可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想每天见到的!太阳,在夜空中没有你,我会寂寞,白昼里,没有我你会失落吗?” 她有些滑稽地朝他走过来,踮起脚跟用手托起他的下巴,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月亮,你真傻!我们其实每天都有见面的。别在乎是长是短,别在乎是春是秋,别在乎形式,只要你的心中有我的存在,我的心中亦有你的存在,两颗心紧紧连在一起,便是永远。” 苏雪的表情很专注,可是她的表演却是拙劣的,还有那有些不知所云的台词。独孤宸看得有些出神。 他听懂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只要心中有阳光,有爱,就一定会幸福。她是想传达给他这个意思。知能后情。 可是,她却忘了,即使是他是那个为爱所困的月亮,她却不是只为他而闪光的太阳。 自始至终,她心里的人都不是他啊。 他轻轻挪了下脚步,与她隔开一段距离,然后拂了拂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雪望着他突然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怔的想:“我果然不会安慰人啊!”刚才那段台词,曾经她用了一周的时间来背,她少女时期唯一的一次表演。她演太阳底下的一朵花,没有台词。可是,为了演好这部戏,戏中所有角色的台词她都背了下来。 并且一直记到今日。 她其实是那个月亮,因为都无法和自己喜欢的人天天在一起。 那个戏的结尾是: 太阳紧张而痛苦的问月亮:“难道我的决定错了?难道我应该做一颗平凡的星星?可我想要美丽的江山,也想要美人相陪!” 月亮笑了,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不一定是一种幸福,只有让喜欢的人得到幸福,自已才会得到幸福!做你的太阳吧,你是自由的!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祝福你!” 其实阳光从未离去,爱也不曾离去。 喜欢一个人,并一定要在一起。 苏雪也是最近才顿悟出来这个道理,她想告诉独孤宸,可是好像用错方法了。 她显得有些沮丧。转过身,走过去,想将门掩上,可是却被人拥进某个温暖的怀抱。 “苏怜雪,我不想让你当我的太阳,我只要让你做我的星星,怎么办?” 苏雪想推开他,可是他抱得很紧,她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这夜空中,到处都是闪闪发亮的星星。” “我不管,我只想要叫苏怜雪的那一颗星星。” 他将头埋进她的发间,苏雪仿佛感觉有温热的泪落入她的发间。(. ) ------------ 一览众山小 被独孤宸抱住的那个瞬间,苏雪感到很难过。 她在他紧窒的拥抱中微微挣扎了一下,然后又试图离开他的禁锢。 独孤宸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他。 她轻轻的推开他,然后转过身,慢手慢脚的爬上了床,接着又当着他的面躺下来,闭上眼睛。 独孤宸看着这一切,心底微微的发凉。 待他走得近些了,苏雪仿佛真的睡着了一样,连呼吸也是微弱的,只有那弯弯的睫毛扑闪在眼睫,显示出她并不平静地内心。 独孤宸有些惶恐发现,他与苏雪之间亲密的关系,在这个夜晚只怕就要终止了。对此,他并没有后悔,感情的事情,她有她的坚持,他亦有他的尊严。 “如果,这是你的拒绝......”他微微顿了下,说:“那我也有我的骄傲。” 苏雪没有说话,她躺在哪里,十根手指头紧紧的抓住被角,心里的难过如同看不到尽头的海洋,她真的恨这样的自己。她甚至责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爱独孤宸呢?他是那样的可怜,说不好哪一天,就彻底的消失了。 这个只能活在暗夜里的大男孩,曾经两度在苏雪最绝望的時候,给了她温暖与关爱。如果可以,她有一千个理由说服自己,要好好的爱他。 可是,住在她心里面的人,还是孤臣傲。任她怎么赶,也赶不走。 独孤宸走了,苏雪放心的睁开了眼睛。暗夜里,那双纯净得不染半点尘埃的眸子,竟然乍现了复杂的光芒。她知道,她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苏雪的这个晚上,破天荒的失眠了。尽管她身心疲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是意识依然清醒。脑海里似乎有很多故事涌现,如同八十年代的旧电影回放。那些斑驳的记忆,构成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她放任自己沉醉到那个世界里,企图从中寻找一丝心安理得。 翌日的清晨,独孤宸敲门来找她。他冰冷的脸上找不到任何为情所困的线索,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独孤宸,可是苏雪看到他的時候,还是免不了心虚了。 “起来,跟我去爬山。”他简短的下达命令。 自从他伤愈后,苏雪明显发现他姓格上的变化。如果最初的他虽然看起来有些二,但最起码还是有些人情味在里面的。 可是随着時间的推移,苏雪慢慢地发现,眼前的这个叫独孤宸的男子越来越像一台冰冷的机器。他所有的人生目标都是为了爬上那个位置。 苏雪自然不会反抗他的提议,她从床上爬起来,穿戴好衣服,便跟在他身后面出门了。那个叫三郎的小倌也在,柳腰细眉,一阵风吹来,苏雪甚至闻到了浓浓的脂粉香。 从独孤宸的表情里,苏雪可以看出,他对这位以色侍人的小倌没有任何好感,只是出于利益考虑,留他在自己身边。苏雪走近的時候,三郎趁着独孤宸不注意的時候,向苏雪眨了眨眼睛,用口形对她说了三个字。 “南明渊。” 苏雪看着明显有些女气的三郎,礼貌姓的对他笑了笑。 三郎的脸上依然有着厚厚的粉,与昨天的模样没有什么分别。可是奇怪的是,苏雪却觉得这个三郎与昨天的三郎有很多地方是不同的。比如说他的眉,比昨天的要细很多。 还有那一双眼睛,南明渊的眼睛里有着别人无法拥有的神彩,那是世间万物都被掌控的超然感。即使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掩去他眼中的锋芒。 就连鼻子也是不同的,南明渊的鼻子没有这样英挺,但是却更适合在这样一张脸上出现。 昨天与今天的不同,令苏雪面对三郎時有些许少女特有的尴尬。在去青凉山的路上,苏雪始终不敢与他对视。她紧跟在独孤宸的身后,希望可以把那个叫三郎的风尘男子远远的抛在身后。 一群人待到了青凉山下,独孤宸指了指山顶的位置,道:“我们今天的目标是征服它。” 青凉山其实并不高,但是这座京都最普通的山峰落入苏雪的眼里,倒平添了几许壮丽的境界。这些天跟在马屁股后面疯跑的经历让苏雪原本坏死的运动神经复活了不少。 她仰着头,看着那高得仿佛已入云端的峰顶,内心涌上了某种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令她并不抵触这种减肥运动。dkZ。 “要不要来比赛?”苏雪扬了扬了手,第一次对着白天的独孤宸发自内心的微笑。 独孤宸似乎被苏雪突如其来的微笑吓倒,怔了半天,才缓声道:“不用。” 对一个常年习武,并且身怀绝技的高手来说,像青凉山这样的高度,他实在没有什么兴趣爬上去。所以,他指挥了另一个人。 “你陪她上去。”他指了指三郎,冷着脸命令道。 三郎非常敏感的察觉到,这个据说冷得像个杀人机器的男子,在面对苏雪時,竟然会有些不自在。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从小在风尘堆里打滚的三郎却很尖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他不动声色的跷起兰花指,掐着噪子细声细语地说:“奴家遵命。” 苏雪扑哧了一声,但立即捂上嘴,转过头不敢看三郎和独孤宸。 由于独孤宸没有跟着一起上山,苏雪感觉空气都新鲜了许多,她脚下踩着并不平坦的山路,伸展着双臂作出拥抱自然的动作。 山里的空气其实是潮湿的,微风拂过脸颊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快乐的就像个无忧无虑的精灵。她的快乐总是那样显而易见,连同着她的哀愁也是。 三郎跟在她的后面笑:“虽然说青凉山不高,但想要爬上去,以你的体力恐怕会哭着回来。”这位满身都是风尘味的断袖事业的拥护者在离开了独孤宸的控制范围后,开始用正常的语调说话。 苏雪显得非常不自在,因为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她就会想起南明渊。好在三郎的话并不多,两个人就这样慢慢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峰顶攀去。 在路过一个比较陡峭的山坡時,苏雪差一点栽了一个跟头。三郎在这時候展现了他矫健的身手,将苏雪接住。 苏雪这時候才开始正视这个衣着打扮不同于寻常人的男子,恍恍然的想起南明渊说他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三郎好笑地看着明显在出神的苏雪,像是猜出她的心思,他轻笑着说:“我和南明渊认识很多年了。我们是朋友。” 他肯定了他与南明渊之前的朋友关系。苏雪尴尬的点了点头,其实她并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一个男子,与那位看起来深不可测的南明渊应该很难有所交集。 他是以色侍人的男相公,而南明渊又是无家无室无绯闻女友的异姓王。 他们两个人若能成为朋友,那只有一种可能。这种可能令苏雪感到有些纠结,潜意识里,她抵触南明渊有那种倾向。 “你们关系很好。”苏雪在沉默这后,下了结论。 三郎笑了笑:“你在吃醋?”他忽然放大的脸让苏雪尴尬得不知所措,连呼吸也变得紧张起来。 苏雪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吃醋,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对南明渊的感情。明明之前并没有过太多的接触,可是她却愿意相信他。这种信任除了是对现实的一种消极妥协,更多的是一种内心深处的笃定。南明渊不会伤害她,他只会带着她越走越远。 虽然很不情愿,但事实上,苏雪的确走出了自己的小天地。她看到了端王府以外的地方,比如说这座风景独特的青凉山。 苏雪推开他,淡淡的说:“我不是吃醋,只是关心他。” 这短暂的插曲并不影响苏雪征服这座山峰的决心,事实上,她爬到三分之一時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若在以前,她早就想放弃了。可是,她突然很想去山顶看一看。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她念着前世杜甫的诗句,想从中体会那种站在山顶俯视群山的壮怀激情。 她脱口而出的诗令三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很快便被掩去,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了一句令苏雪绝对想不到的话:“我们回去?” 微着孤男。苏雪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坚持一段時间,她没有听他的话下山,而是站在原地,表情非常不满的望着他。 三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让许多年后的苏雪回忆里来,依然记忆犹新。 那样的笑容出现在一个满是脂粉气的妖媚男子脸上是非常不合時宜的。苏雪当時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青凉山太低了,不适合你攀。” 苏雪被他锐利而深沉的笑容惊得半晌说不出话,那時候她并没有体会到这句话背后更深层的含义。她只是觉得那样的笑容应该不适合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在片刻的怔忡中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很傻很天真的话。 “太高的话,我爬起来会很累。” ------------ 启程离京 很多年后,有史官决定为苏怜雪立传時,曾经用六百字的篇幅分析了那句:“太高了,我爬起来会很累。” 苏雪非常有幸地在自己有生之年通读了这部《皇后传》,她对身边的男人说:“当時真的只是不想爬那么高的山而已,你要知道,我一向懒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時的苏雪还只是一个被人逼着拼命减肥的苦命女子,她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想到南明渊要她服从他,她也只能悻悻的跟着他一起下山了。 山下面独孤宸正一种奇怪的姿势站立着,他的一只脚向后延伸,两只手却背过身,缠成了一道麻花状,身体微微向前挺着。看起来像尊让人看不懂的雕像。 他似乎并没有看到已经下了山的苏雪与三郎依然保持着这个站姿。 三郎在一旁小声的低语:“难道这就是惊悚天下的摄魂**?”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调侃与不信任。 苏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其实有些累,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她在等独孤宸练完功,和他一起回去。 她打了个哈欠,眼睛轻轻闭了起来。于是昨晚没有睡好,她所练就的睡眠**很快就进入状态。她就这么坐着,然后睡着了。 这在三郎的眼里是不可思议的,他把她弄醒。可是独孤宸却在这時候结束了练功,他走过来,眼神非常不友善的阻止三郎打扰苏雪睡觉的行为。 三郎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她现在需要的是减肥,睡眠会让刚才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独孤宸从石头上抱起苏雪,他迈着沉稳的脚步越过三郎的身边,语气非常不满道:“她眼底下有黑眼圈,再不睡觉,会影响她的美丽。”TdkZ。 三郎呆住,他实在拿眼前这个一根筋的皇子没辙。他在微微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后,提出了告辞。独孤宸自然不会挽留,他本来就厌恶他。 苏雪这一觉睡得非常沉,也非常久。 独孤宸端坐在案前翻阅天音阁最新送来的情报。他远在夜阑国的父亲最近感染上了风寒,情况很不乐观。这个消息对独孤宸来说实在不能算作一个好消息。 毕竟,苏怜雪的减肥计划还没有取得成功。他无法保证独孤星会看上现在的苏怜雪。他轻皱着眉,表情非常的困扰。 第二天,三郎继续为苏雪的减肥大业奋斗。他们爬了京都西郊的停云塔,在塔顶,苏雪再一次见到了南明渊。 南明渊是来向苏雪告别的,他要离开京城回南明去。 “苏雪,夜阑国的皇帝病危,独孤宸这两日就会启程回国。我必须要走在你的前面。”他依然穿着湖青色的宽袖长袍,面上带着苏雪所熟悉的笑容。 苏雪神情有些恹恹的,任她怎么努力也笑不出来。她心里很不安,总觉得这一去经年,再回头只怕要物是人非。 “你舍不得他?”苏雪长久的沉默,令南明渊不暇多想。 苏雪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这般矛盾的心情,是她自己也瞧不起的。 南明渊没有瞧不起她,而是轻轻的笑了。他拉着她,来到窗口,让她低下头看向那些犹如蝼蚁一样的人群。 他问她:“如果,现在孤臣傲就站在塔下,他对你说:苏雪,你跳下来,我会接住你。你会怎么做?” 苏雪歪着头袋,努力想象孤臣傲让她跳下去的情形,可是,她却给不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跳下去,那么高的距离,他如何能接住? 不跳,他必定要失望。 南明渊望着还在沉默中思考的苏雪,琉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光芒,他微笑着扬起唇角,一字一字的看着苏雪道:“这就是你的爱情。” 跳下去,是万丈深渊,是尸骨无存。 若不跳,是遥遥相望,是永无交集。 国孤要笑。苏雪突然有些懂了南明渊话里的意思,他在暗示她所谓的爱情,其实并不如她自己想象的那样伟大。而她对孤臣傲的感情,也绝不是她以为的那样深。 最起码,她不会为了他去跳那万丈深渊。 南明渊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迷离的眼神注视着她,他的目光再次放空,是苏雪触及不到的世界。 “小苏子,如果塔下站着的是我喜欢的人。我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他似乎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别人,但是他的话却让苏雪感到惊诧万分。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去考虑后果。当一个人在思考着这份爱情究竟值不值得自己付出時,她其实已经不再相信爱了。” 南明渊看向她的眼神是那般的镇定,仿佛她所有的内心世界全部被解剖开,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苏雪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他是真正懂她的人。 “老爷,你懂心痛的感觉吗?”不是不爱他,也不是不够深爱。而是,她的爱,恰恰是他一心想要舍弃的包袱。 苏雪就是长了一颗铜墙铁壁般坚强的心,也难免会受伤。更何况,她的心比玻璃还要脆弱,只要一个小小的刺激,就会让她在鬼门关走一遭回来。 “傻瓜,那些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南明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他拍了拍她的头,然后牵起她的手,沿着台阶一步步的走下这座高塔。 分别時,南明渊再一次强调:“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与三郎一起回到天音阁,独孤宸果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回国,看到苏雪拖着肥胖的身体走进来,自然不给好脸色,指着院子中间那颗枣树,冷着脸道:“绕着它跑十圈再回来。” 苏雪只轻轻‘哦’了一声,便回到院子里开始跑步。 三郎有些惊讶苏雪的配合,这个女孩当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没有脾气,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他越想了解她,就会越觉得吃惊。短短两日的相处,并不能让三郎对苏雪有足够的认识。 好在,独孤宸为他提供了足够多的時间。 出于某些难以启齿的考量,独孤宸去春风馆为三郎赎了身,他在对苏雪宣布要回国的这一重要决定后,立即提出要让三郎跟着他一起回夜阑国。 这样,回国的路上,他依然可以监督并支持苏雪的减肥事业。 三郎对他这个命公保持了缄默。 这种命运不被自己掌握的无力感,苏雪感同深受,她安抚姓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回国的日期定在了明天早上,如此匆忙的决定令很多人感到慌张,苏雪也不例外。半夜,她躺在床上,想着已经很我不曾见过面的孤臣傲。心里面,涩涩的,倒没有觉得有多难受,只是觉得这样的结局似乎有些太草率了。 她和他之间,本应该有更多的故事才对。 就这样结束,说到底,还是那三个字。不甘心?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去想与孤臣傲无关的事情。于是,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南明渊。同時,也想到了南明渊口中的南明。 夜就这样静悄悄的离去,月梢下,有个白色人影,站在那里,面对着苏雪房间的方向,手里捧着他刚刚从厨房搜刮而来的食物。 他在站在那里很久,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这一夜对苏雪来说是安静的,但同時也是不平静的。她第二天起得很早,跟随着独孤宸的马车,离开了她住了近两年的京城。虽然有将近一半的時间,她是在地牢里度过的,但当她真的决定要离开時,还是有些好不舍。 独孤宸在周国的真实身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所以,他独孤宸并没有大肆铺张的搞什么豪华马车,将回国弄得像游街那般扰民伤财。 这么做的是南明渊。苏雪坐在马车里都听到沿途的百姓对南明渊的铺张表现出的极度不满。二十抬大轿,也亏他想得出来。 苏雪坐在马车里抿着嘴唇笑,而她的笑容明显刺激到独孤宸。他冷冷地斜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最好别被我碰见,碰见我非杀了他不可。” 独孤宸还在为那天的围剿而生气,若不是自己最后跑了,现在只怕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苏雪看着独孤宸面无所表的模样,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幽默主义者。所以只得在心里暗暗期盼最好不要碰见南明渊。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 苏雪刚在心里默祷千万不要遇见南明渊的時候,独孤宸的属下前来汇报说:“前面有家客栈,要不要在此休息一日再走。”这時候天已经很晚了,苏雪透过车帘可以看到已经衰败的太阳已经慢慢沉入了地平线。 独孤宸自己是不累的,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休息。但是他注重苏雪的身体状况比重视自己的还要多。她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把问题抛向了苏雪。 苏雪当然点头同意了,一方在她很累,另一方面,她不想嫁给那个好色的皇上,能拖一天是一天。 当她跟着一行人步下马车,打算进入正堂的時候,苏雪立马就后悔了。 因为有一轿子几乎同她一起停在客栈门口的,待那个衣着华丽的南明渊从轿里钻出来時,苏雪还没来得及一句话,独孤宸已经率先扑了过去,将南明渊狠狠地压在门板上。 “终于被我逮到机会了?”独孤宸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很恐怖,苏雪很惶恐。 唯一称得上淡定的是被人压制住的南明渊。只见他从容不迫的冲着独孤宸笑了笑:“确实有段日没打交道了,三皇子最近好吗?” ------------ 孤独宸的人生目标 他就像是个多年没见过的老朋友一样,突然间和独孤宸热络了起来。首先,他拂了拂被独孤宸揪住的衣领,笑容定定的说:“别这样对待你的老朋友,相信我们之间应该有更多的话可以聊。” 独孤宸其实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身体上的还未消失的疤痕正在提醒着他,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什么朋友,这人之前纠集了一堆人,意图杀死他。 他的目光是冰冷的,带着某种动物般的嗜血光芒。南明渊显得很镇定,他尝试着伸手去碰他架在他脖子上的手掌,语气温和的说:“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比如说夜阑国现在的局势。” 他的声音很轻,语速很慢。他手上的动也是轻缓的,独孤宸满身心的杀气竟然就在他淡然而温和的笑容中慢慢消弥怠尽。 苏雪在一旁看着,她没有插话。 南明渊推开了独孤宸的手,转过身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苏雪,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小苏子。” 苏雪立即抬头,不过她只看到南明渊一闪而过的眼眸。他非常亲热地拉着独孤宸走进了客栈,客栈里没有别的客人,早在一天前,他打算出发离京,便派人包下了这里。 苏雪跟他们身后上了楼,推开一间屋子,里面早就已经摆好了酒菜。南明渊拉着独孤宸坐下来,语气非常亲热的说:“三皇子殿下,我知道你有非常远大的理想与抱负。” 独孤宸没接话,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的盘子里。他阴柔而冰冷的脸上此時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苏雪这時候走了过来,她没有坐到南明渊的身边,而是选择站在独孤宸的身后。 南明渊似乎没有看见苏雪般,继续说:“陛下的病情很不乐观。三皇子现在的行驶速度,南某很怀疑陛下还能不能坚持到你回去。” 独孤宸看着盘里的鱼,手中的筷子不停地戳着鱼的身体,阴沉的脸上让人看不出表情。南明渊没有再说话,他开始将目光转向还站在独孤宸身后的苏雪。 笑容依然温和:“小苏子,还不快过来帮老爷我挑鱼刺。” 苏雪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看着还在虐待鱼肉的独孤宸,见他没有反对,这才慢吞吞走到独孤宸身边。他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从盘子里夹了条鱼放进她碗里,命令道:“你可得挑仔细了,有時候有根小小的鱼刺会直接要了一个人的命。” 苏雪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低着头认真的挑起鱼刺来。仿佛眼前的这一古怪到极点的氛围并不能影响她什么。 南明渊看着她低头认真的模样,抬起头对还在与鱼肉过不去的独孤宸道:“她很听话。” 独孤宸顿了一下,皱着眉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是遇到过的最不听话的女人。很糟糕。” 苏雪在听到很糟糕这样的评价時,挑刺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动起来。她总是很专注的做每一件事,挑鱼刺这种无聊又无趣的事情依然不会例外。 听到独孤宸对苏雪的评价,南明渊笑了,笑意温和,眼波如玉,平添了几分亲和感。 “陛下身死未卜,你若快马加鞭赶回去,或许还能拼一拼。若带上这个糟糕的女人,只怕什么都晚上。” 他说完这句,从苏雪盘子里夹过已经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脸上的笑容明亮如黎明之星,夺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独孤宸将目光落在苏雪的脸上,发现她正低着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她的注视。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伸长了筷子去夺苏雪刚刚挑好的另一块鱼肉。 南明渊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未加阻止。但苏雪却在这時候站了起来,她端着盘子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这是老爷的鱼。” 独孤宸呆住,他看着苏雪淡然而冷漠的眼,一時间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冷着声音问:“你喜欢他?” 苏雪摇了摇头,道:“他只是老爷。”TdkZ。 老爷这个字是南明渊新赋予她头上的新身份,除了孤臣傲的妾,便是南明渊的贴身婢女。她对自己的新身份一直适应良好。至于那个夜阑国皇帝的女人,她从内心深处抵触这种安排。 她讨厌变成别人的工具。在南明渊身边很自在,不需要想太多,只要遵循着他的命令,完成他交待的任务就可以了。这样的生活对苏雪这样的懒人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只要他不舍弃她,她便一直相信他。因为怀疑,是一件很累人的苦差事。 苏雪几乎不用思考,便选择站在了南明渊的身边。但是这一切,无关于喜欢与不喜欢。 当然这些都是苏雪的想法。独孤宸却不这么想,他认为她是喜欢南明渊的,最起码比喜欢自己多一点。 他突然站起身,将苏雪手中的盘子抢过去,然后用力的扔在墙上。苏雪什么反抗也没做,只听到瓷器与墙面碰撞过后发出清脆的响起。 她望着南明渊,但他安然而自在的坐在椅子上,吃着桌子上其他的佳肴,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苏雪感到手腕处渐渐传来钻心的疼,独孤宸拖着她往外走。苏雪想挣扎,但是力气上实在比不过,只好出声向南明渊求救。 “老爷。”她哑着噪子唤他,声音因为疼痛显得有些压抑。 南明渊这時候放下筷子,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她望着他,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脚步又是那样的坚定。 “三皇子殿下,我再说一次,她是我府中的婢女。” 温和而又不失霸道的声意慢悠悠的响起来,独孤宸只觉得心里难受得没了边般,他不懂这种感觉,只是固执的认为苏雪不可以喜欢南明渊。她是他父皇的女人,怎么可以如此不守妇道。 一根筋的独孤宸显然忽略了苏雪在成为他父皇的女人之前,曾经是孤臣傲的妾氏。他变态的占有欲望开始作怪。长期以来,都是他在指挥着苏雪。让跳就跳,让跑就跑,让她站着,她绝不敢坐着。这就像一个被仆人惯坏了的主子,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个仆人并不仅仅只听命于自己。她对别的主子比对自己还要忠诚。于是,这个做主子的心里就有点发酸了。 他想把苏雪关起来,重新再教育一遍。 “他是我父皇的女人。”独孤宸再一次表明她的身份。 南明渊静静的望着他,温和的嘴角突然发出冷冷的笑声:“你知道,我一向不单独出门。” 独孤宸的表情僵住,他发现眼前这个一直面带的微笑的男子突然间像换了一个人般,他的嘴角不再上扬,而抿成一道暗冷的弧度,深墨色的双眸也不再温和,寒光微闪,藏着他所不熟悉的冷漠。 “我知道我府上的四大高手一起联手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若带着她......”他用手指了指苏雪,眯着眼睛道:“我只怕三皇子到時候会来不及参加你父皇的丧礼。” 他的温润如玉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有些冷苏雪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直到此刻才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南明渊没有去注意苏雪的神情变化。这里不是京城,他面对的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他没有必须伪装,他就是他。冷情也好,虚伪也罢,那都是属于他南明渊的一部分。 独孤宸的手握得越来越紧,苏雪感到越来越多的疼。她张着眸子望着南明渊,眼泪盈盈,看起来非常的可怜。可是,南明少始终不曾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在独孤宸的身上,他问他:“如果,你回去后,独孤星已经死了,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独孤宸愣住,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恨独孤星,但是,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着。因为,他想要的皇位离他还很遥远。 “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出于什么原因要争这个皇位?”南明渊趁着他出神之际再一次发问。 独孤宸脑子突然像被人撕裂了一样,他握着苏雪的那只手猛然松开,然后扶着头,慢慢地蹲了下来。南明渊同他一起蹲下来,语气轻缓的说:“因为,你发现,是他杀了你的母亲。”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眼前这个有些愣、但心地很纯良的三皇子被天音阁的前任阁主看中,想要培养成接班人。他的母亲兰贵妃极力反对,因为夜阑国的皇族人人都知道,一旦成了天音阁的阁主,练成摄魂术,将会失去自我,将杀人作为自己活着唯一的人生追求。 兰贵妃的反对,使得独孤星很恼怒,这个面容有些苍白的女子已经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怜爱之情,他命人用一杯酒结束了她的生命。 独孤宸一直很听话的朝着独孤星所铺设好的道路前进着,他会像以前所有的天音阁阁主一样,终身为夜阑国的皇室服务。 但是,独孤宸在杀死前任天音阁阁主的那个晚上,那个表面臣服,但内心憎恶独孤星的男人说出了这个秘密。他的目的很简单,他要看着他们父子兄弟相残,要让夜阑国的皇室走向覆灭。 所有所有的这一切,南明渊一字一字的说给他听。独孤宸越听脸色就越白,最后他忍不住哀嚎了一声,然后目光如毒,凶狠地看着南明渊。 还人渊好。南明渊毫不在意的继续道:“于是,仇恨的种子在你心中种下,你开始疏于练功,想着怎么才能当上皇帝,然后将天音阁解散,再将所有姓独孤的人都杀光。这就是你人生全部的理想,对不对?” ------------ 我们结拜吧 (.) 独孤宸凶狠地瞪着他,整个身体因为愤怒而抽搐着。八戒中文网.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精神官能症状,苏雪终于收回落在南明渊身上的目光,忍着手腕上的剧痛,按住独孤宸不断发抖的身体。 “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她按住他,不停的在他耳旁说这句话。直到他的身体不再颤抖,但是目光却变得有些呆滞。 苏雪这時候慢慢转过头,望着面容变得很平静的南明渊,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明渊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他的精神上受过很严重的创伤,病的很重。” 苏雪垂下了眉,出奇得沉默起来。 南明渊道:“独孤星这次病得很重,很难挺过去。他若这样回去,只怕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苏雪敛了敛眉,低下头。独孤宸靠在她的怀里,眼神呆滞,身体僵硬,第一次见到他時,他强大得像个无所不能的神。苏雪本能的对他产生一种畏惧感,她不反抗他,但也从不亲近他。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看着南明渊道:“我认同你的想法,但是不喜欢你的做法。” 南明渊再一次叹了口气,语气透出些许无可奈何:“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他回夜阑国,他精神有疾病整个夜阑国的人都知道,唯独他自己不知道。试问哪个国家的臣民会将君主的位置让给一个精神明显不正常的皇子来做?孤陵轩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他企图挑起夜阑国的内乱,好从中得利。” 他分析得很对,苏雪无法反驳。但是,理解并不代表认同。独孤宸或许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是他从来没有骗过她。他从一开始就坦白了自己的目的,他要她去迷惑他们的皇帝,最好顺带着连皇帝的儿子们也不要放过。 他逼着她减肥,不让她吃饱饭。但是从来没有真正的伤害过她。 这样的一个坏人,她畏他,惧他,却并不恨他。 以前,南明渊在她心中的形象虽然高深莫测,但依然是温润而无害的。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一直信赖的这个人,其实根本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 他知道很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却始终用旁观者的冷眼去看待所有人和事。苏雪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好,以前她心安理得在躺在有他支撑的树下乘凉,现在她却有些害怕这颗树上的果实会突然砸在她的脑袋上。 她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还在呆滞中的独孤宸站起来。【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她冲着南明渊笑了笑,清澈的眸子里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不会去夜阑国,但是,我也不想跟你去南明。” 她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等着南明渊回答,拉住独孤宸的手走了出去。 外面的世界很大,说实话苏雪有些茫然,三郎拦住她,目光灼灼的问她:“你要去哪里?” 苏雪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天地这么宽,我总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那些人呢?”三郎指了指独孤宸的那些属下。 苏雪拉着独孤宸的手走到那些下属面前,伸手拍了拍独孤宸的肩膀,用无比轻快的语气道:“我要和你们的阁主去浪迹天涯,你们若愿意跟就跟着,若是不愿意,也可以直接回自己的家。” 那些喜欢沉默的属下没有出声,只是将目光投向眼神有些呆滞的独孤宸。 苏雪拍着独孤宸的肩膀,笑问:“喂,你难道没有话跟他们说吗?” 独孤宸眸光闪了闪,有些木讷地摇了摇头。 苏雪欢快的笑道:“既然没有,那我们就出发吧?”她握住他的手,踏着步子就要离开。 南明渊追了出来,他手中的折扇已经收了起来,身后跟着一位背着药箱的大夫,他拦在苏雪的面前,脸上依然是她所熟悉的温和笑容。只是这笑,到底有几分出自真心,只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我知道,你已经不相信我了。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但是手上的伤总要处理的。” 苏雪怔了片刻,随即伸出那只红肿的胳膊让大夫替她接骨、上药、包扎。整个过程是疼痛的,苏雪咬着下唇,没有像往常那样哭出声。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在南明渊的面前哭,她想让他明白,没有他,她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 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间并不长,但是他却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比如说坚强。 大夫包扎完后,递给她一瓶药,让她每天早晚都得换一次药。苏雪感激的接过,然后正式向南明渊道别。 南明渊再一次拦住她,问:“你离开,身上有银子吗?” 苏雪愣了一下,有些懊恼的拍了拍头道:“哎呀,我忘了。” 南明渊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绣花荷包,递给她道:“都是一些碎银,当抵了你这些日子的工钱吧?” 苏雪没有拒绝,她对钱的概念不是很深,只觉荷包掂在手里挺沉的,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钱。她说了声谢谢,请保重之类的客套话,便拉着独孤宸上路了。 南明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得僵硬。 “你就这样看着她跟着那个疯子离开?”三郎附身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非常不理解的问。 南明渊缓慢的转过身,看着三郎,有些自厌的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其实,那根本是错误的。” 三郎有些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表情怔怔的看着他。 南明渊似乎无意解释,迈着步子走进了客栈,他对隐在角落里的刘美伊道:“跟着她,别让她发现就成。” 空气中传来似有若无的叹息,南明渊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三郎说:“她就像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我一心想将这块璞玉雕刻成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却忘了这块玉,她也有自己的思想。或许,她并不想成为艺术品,只是想当一颗普通的石头。” 三郎看着一脸落寞的南明渊,他虽然不清楚刚才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仅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应该很失望,或者说痛心。 他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她生来就是玉,注定是当不了石头的。”TdkZ。 南明渊眸光微闪,落寞的脸上恢复了几许往日的淡定,轻叹一声,道:“我和她,还会再见面的。” 苏雪拉着独孤宸走了很远的路,一直没有停,她的方向是茫然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许多各色各样的小贩,那些她不熟悉的吆喝声。这一切对苏雪来说都是新鲜的,她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她打算在这里先安定下来。 独孤宸的疾病是心理上的,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替他治病。她想的很简单,只要独孤宸的病好了,他也就不会想着去当皇帝,也不会想着要杀光所有姓独孤的人了。 他们走了大半个县城,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家既安静又便宜的客栈。苏雪付了定金,便拉着独孤宸上了楼。她只订了一间房,她认为独孤宸现在的状况不太适合一个人睡。 “独孤宸,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苏雪铺好被子,问依然呆滞的独孤宸。 独孤宸僵硬的点了点头,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就是说不出来。苏雪爬到床,只脱了鞋没有。她拍了拍床上空出来的位置,道:“我困了,必须要先睡觉。你不困可以看一会月亮,或是星星。困了,也可以睡这张床,但是不可以做坏事。” 独孤宸先是呆愣了一会,然后突然咧开嘴,放声大笑起来:“苏怜雪,你说的做坏事,是怎样的坏事啊?” 苏雪呆住,将头转向已经被黑暗笼罩的天空,非常无语的转过头,闷声道:“我什么也没说。”她怎么忘了这个人不但精神失常,还有双重人格呢? 独孤宸笑眯了眼睛走过去,非常自觉的爬上苏雪的床,从她身后搂住她,嘴角贴着她的耳朵,轻微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处,低着噪子道:“你知道吗?今天你选择了我。我真的高兴。” 苏雪挣了挣,身体被他紧紧的搂住,带着某种熟悉的颤栗。他身上的温度传到她的身上,她的脸有些红,声音有些哑。 “独孤宸,我们结拜好不好?” 独孤宸的笑容彻底僵住,他猛用力地搬过她的身体,令其正对着她,沉声道:“你说什么?” 苏雪受伤的手腕被他刚才的动作扯得生疼,轻皱了下眉,咬着嘴唇,对上他沉痛的眸子,一字一字道:“我们结拜好不好?” “结拜成夫妻?”独孤宸的眼神变得嘲讽。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喜欢你,但仅仅只是喜欢。” 独孤宸有些受伤的笑了,他从她的床上翻身下去,嘴角讥哨的弯起来,冷声道:“带着你的喜欢,见鬼去吧?” 语落,他拉开房门,气愤不平的跑了出去。 但是,很快,他又跑了回来。 苏雪正在穿鞋打算出去追他回来,看到独孤宸又跌撞着跑进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独孤宸笑了笑,走过去将她刚刚穿好的鞋脱了,抱着躺在床上,笑容变得柔和了许多:“结拜就结拜吧?’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独孤宸作了妥协与让步。 苏雪有些犹豫的说:“你若不愿意,也不用勉强。” 么宸我跟。“谁说我不愿意了?”独孤宸声音突然高扬起来用着满不在乎的口吻道:“不就是结拜成兄妹吗?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大不了以后再**呗。” PS:汗哒哒,求一下月票,圈这个月想爬下新书榜。。。。。还有最近留言好少啊,写得都没有激情了。。哭。不要霸王圈啊。。。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歃血为盟 苏雪翻过身,从床上坐起来。正对着独孤宸的脸,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浅浅的,毫不在意的笑容。只是这笑容,丝毫未达眼底。那里如同一片荒漠,她看不到边,如同独孤宸看不到希望。 苏雪慢慢低下头,她的心情很复杂,理不出任何的头绪。 独孤宸推了推她,歪着头看着她笑:“发什么呆,不是要结拜吗?” 苏雪抬起头,看着他,想了想,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独孤宸看着她,嗤笑了一声,不屑道:“说什么废话,要结拜就痛快点。”说着,便拽着她下了地,半强迫得逼着她跪在地上。 “我,独孤宸与苏怜雪,在此结拜为异姓兄妹。有福同当,有难同享,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如同戏文里的台词从独孤宸的口中说出来,让苏雪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她怔了怔,被独孤宸不悦的瞪了一眼,扯了扯她的头发,提醒道:“该你立誓了。” 苏雪回过神来,跪直了身子,对着窗外朦胧的月色道:“今夜,我苏雪与独孤宸结拜为异姓兄妹,请明月作证,我与独孤宸从此福祸相依,不离不弃。” 苏雪说完,独孤宸非常不满的问:“你用的是假名。” 苏雪解释:“苏雪是真名。” “我不管,你重新说。”独孤宸耍赖的说。 苏雪叹了口气,重新开口道:“今夜,我苏怜雪与独孤宸结为异姓兄妹,请明月作证,从此我与他福祸相依,不离不弃。” “还得加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独孤宸再次提出要求。 苏雪从地上爬起来,慢声道:“如果,你死了。我还是会努力活下去的。如果,我死了。请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她的表情有些淡,唇角似乎扬笑,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独孤宸用手敲了敲她的头,语气不满的说:“你连同生共死的机会都不给我。当真好狠的心。” 苏雪捂住被他打痛的部位,有些无奈的轻笑:“我只盼他日你会喜欢别的姑娘。” “我会努力。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多希望。”独孤宸心中微苦,但脸上的笑却越渐明朗。这一夜晚过后,他和苏雪的关系更进了一层。 “我们睡觉吧!”结拜仪式结束后,苏雪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自然就联想到了睡觉。 “把手拿过来。”独孤宸看着她,沉声命令道。 苏雪只怔了一下,随即非常听话的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伸了过去。 须臾。 一扭凄厉的尖叫在这沉寂的深夜响起,惊起了门外枝头上的鹰鸽,振翅高飞。 门内,苏雪噙着泪斜躺在床上,背对着独孤宸不说话。 独孤宸紧紧贴着她,眉眼间的笑透着浓浓的得逞,嘴角是欠揍的笑容。 “结拜都是这样的,不然怎么叫歃血为盟呢!” 苏雪挪着身体往里面挨了挨,眼睛落在受伤的右手食指上,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十指连心了.身后隐隐传来那压抑的笑声,苏雪有理由怀疑那个人是在蓄意报复. 不理他.坚决不理他. ”苏怜雪,你真小气.受伤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我也流血了啊.”独孤宸不满的将自己的食指伸到苏雪的面前,哼哼道:”是你先提出要结拜的.” 苏雪看了一眼他受伤并不自己好多少的手指头,此时已是万分后悔.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她这一天经历太多事,本就累极,闭上眼睛没一会便沉入梦乡了.耳边似乎传来独孤宸不满的抗议.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出来一次容易吗?怎么着也得陪我多聊几句吧!” 不管独孤宸有多少不满与委屈,苏雪还是睡着了.听着她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独孤宸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微闭着眼睛,杂乱的心绪慢慢恢复平静. 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睡得很沉,待第二天醒来. 独孤宸发现自己正躺在苏雪的床上,而且她的双腿非常不雅地圈住了他的腰.他衣服的领口是敞开着的,隐隐露出里面的风光.最要命的是,苏雪的衣衫绝对不整,只要低下头,隐隐就能看到里面某些不纯洁的画面联想. 独孤宸起初有些吃惊,但吃惊之后,他又冷静了下来.他努力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好像遇到南明渊了,然后他用他母亲的事情刺激他.他很生气,所以精神有些失常. 接着,苏雪带着他离开了. 是的,他想起来了.苏雪在他与南明渊之间作出了选择.她选择的人是他. 独孤宸整个人一下子呆住,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还在睡梦中的苏雪,她的双臂正紧紧的贴在他的腰上.。 他对昨晚的事情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是.唯一肯定的是.苏怜雪的清白已经被他毁了.他必须得对她负责.负责这两个字令独孤宸的心情莫名变得好起来. 她喜欢他,为了他拒绝了南明渊.为了他搭上了自己的清白. 他虽然没有像她那样喜欢自己,但是,有一个女孩这样爱着自己,这种感觉,似乎并不赖.他低下头,目光凝视着那略显肥胖的脸.他忽然觉得,这样一张脸就算不减肥其实也挺好看的. 独孤宸笑了.原来被一个人喜欢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他轻轻在苏雪紧闭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他微热的唇附在她的唇上,轻轻的,软软的,他平静的心跳一点点的加速,温热的身体蓦地发烫.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想要渴求更多,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只能凭着本能去掠夺. “不!”苏雪猛然惊醒,身体本能的蜷缩起来.清澈的眸子染上浓浓的恐惧,她伸出手拼命的推拒着.可是,那个人的力气她如何撼得动.她的阻力对独孤宸来说,不过是螳臂当车。 所有的惊叫被他的唇吞噬,他不断的深入,不断的探索。求知欲在此刻凶猛的增长,苏雪只觉得天昏地暗,无边绝望汹涌毫不留情的向她袭来,她连挣扎都不用,直接坠入黑暗。 当他温热的大手撕扯开她的上衣时,苏雪终于流出绝望的眼泪。她挣扎的动作已经渐渐停止,转换成一种绝望而无声的反抗。 她以为自己这次在劫难逃。她闭上眼睛打算认命的承受。 这时,所有的动作全部停滞,苏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体上的重量逐渐减轻。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那个雪白的身影背对着自己。 苏雪害怕的拿起一旁的被子遮住自己。那人没有转身,似乎在平息着什么,空气中依然传来他清晰的喘息声。 时间一点点凝固,苏雪慢慢从恐惧中探出头,那人依旧背对着自己,仿佛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苏雪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许久,那尊雕像终于动了动,冰冷的声音里藏着连他自己也不懂的困惑:“刚才我身体很热,许是走火入魔,你不要在意。”他顿了顿,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昨晚的事,我会对你负责。” 苏雪呆住,反复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才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要对她负责! 苏雪立马一个头两个大。她用被单将自己裹了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壮着胆子解释道:“昨晚其实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只是睡在了一张床上,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以为她的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结果独孤宸似乎一点也没听懂她话里所要表达的的意思。冷着脸道:“不要再说了。我会负责的。” 苏雪讷讷,讪讪地问:“你打算怎么负责?” 独孤宸低着头,认真的想了想,道:“如果有小孩,我会娶你。” 这样啊!苏雪松了口气道:“那没小孩呢?”12838643 这个问题,独孤宸没有想过,不过既然苏雪问了,他有必要想想这种可能。他微微皱了皱眉,反问她:“如果没有小孩,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雪被他的跳跃性思维弄得有些跟不上节奏,但是在他殷切的注视下,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嫁给你。昨天晚上,根本没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也不可能有小孩子。” 她说的很直白,解释得也很清楚。 这样的清楚,让刚刚认定了苏雪暗恋自己独孤宸有些接受不了。他皱着眉,眸光渐冷,转过身望着苏雪,一字一字问:“你不喜欢我?” 苏雪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一根筋的独孤宸被她的反反复复搅得有些心烦意乱,冷着脸,再一次问:“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 苏雪咽了咽口水道:“我喜欢很多人,比如说小喜,南明渊,还有刘美伊。其中也包括你。但是这些都仅仅是喜欢。” 独孤宸眯起眼,想着苏雪的话,有些不解,但又有些明白。 “你是说,我对你来说只是普通的一个朋友而已。” “是很重要的朋友。”苏雪说的很郑重。 但是,独孤宸却一点也不高兴。 “那你最喜欢的人是谁?”生生地然。 苏雪想了想,语气变得哀伤起来:“是孤臣傲。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他。” “他已经死了。”独孤宸阴郁的心情重新变得好起来:“死人是不值得你喜欢的,我现在去把小喜,南明渊,还有那个叫刘美伊的人全都杀了。这样,你以后就只会喜欢我一个人了。” 他想到就做,蹭地一下子站起来,快速得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就要出门。 苏雪这时候再也顾不得许多,从身后一下子将他抱住。 “独孤宸,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小喜,南明渊,还有那个刘美伊。我刚才是骗你的呢!”苏雪满身是汗,脱口而出的谎话令她自己惊了一跳。 原来,说谎竟是这般容易。(. ) ------------ 光着身子的人 说谎只怕是南明渊教给苏雪最直接也是最有用的东西了,苏雪这些天说的谎,比她两辈子加起来还要多。曾经她是那般的厌恶谎言。可是,如今她却用谎言维持着内心的平衡。 独孤宸慢慢转过身,看着苏雪的眼睛依然冰冷:“你说真的?” 苏雪立即点头如捣蒜:“真的。” “你这样,我很高兴。”独孤宸嘴角慢慢咧开一抹笑,不同往日的皮笑肉不笑,而是发自内的,带着些许羞涩的微笑。 苏雪看得有些失神,心里突然变得空茫茫的。 他摸了摸她有些肉的脸蛋,笑着道:“我父皇就要死了,你也不用嫁给他。” 他果然什么都记得,苏雪欲哭无泪。她感觉自己再一次被言情坑了,明明中有写到邪恶的男配角在经过某事刺激后会失忆或弱智一段時间。苏雪正想着利用这段時间,对他进行心理治疗。结果,一夜过后,这人便恢复了变态作风。 苏雪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被独孤宸捏住的小手渐渐渗出些许细汗。 “独孤宸,你还是要回夜阑国对不对?”她几乎是不抱希望的问。 独孤宸微微缓和的脸色瞬间布满阴霪,他用仇视的目光注视着苏雪:“不要以为爬上我的床,就可以插手管我的事。” 他用力的推开她,冷冷的说:“快起来,随我回夜阑国。” 苏雪被他的反复无常惊得瞪大了眼睛,待反应过来想说些什么为自己开脱時,那人已经跨着步子走出了门外。苏雪长长的叹了口气,只能认命的起床,跟着她踏上回国的路。 路上,独孤宸继续保持着沉默,他们雇了辆马车,在颠簸的官道上,疾驰而行。苏雪微眯着眼,平稳的呼吸迹象表明,她已经睡着了。 独孤宸望而却看着她的睡颜,那张微显胖的脸上长了很多的肉。好好的绝代佳人,竟被她这样糟蹋了。 马车奔驰,尘土飞扬,连续两天两夜的赶路,独孤宸终于踏入了夜阑国的境内,他离京都怀宁,只剩下半天的路程了。 独孤星还没有死,独孤宸显得很兴奋。 苏雪被独孤宸安置在怀宁附近的一座小县城里,他没有带她入京。苏雪心里明白他此次入京将要给这个国家与百姓带来怎样巨大的灾难。她想阻止,但是根本阻止不了。 两天两夜,苏雪不敢闭眼。她像个神经质一样到处打听京城的异动,可是,越打听就越什么可靠的消息都得不到。 直到第三天的到来,皇城终于对外公布了独孤星的死讯。这个夜阑国史上最荡的昏君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统治。 苏雪无从得知那一天怀宁的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独孤宸并没有当上皇帝,他所憎恨的兄弟都好好的活着,皇位被太子独孤月继承。 她唯一知晓的是,在独孤月登基的第九天,独孤宸被贬为了庶民,他的罪名被公布天下,同時,他也成了朝庭的通缉犯。 苏雪在怀宁的临县安阳整整等了一个月,最后,她放弃了等待,给府里的管家留了一封信,说是要浪迹天涯。 夜阑国地处偏北,只九月份,寒流却已经袭来,苏雪花钱雇了辆车,让车夫朝着往南的方向走。她想回到周国的土地上去。 经过将近一天的奔波,苏雪终于回到了周国,她的眼前出现的是一道古老而宁静的城墙。苏雪透过车帘看到那道墙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忍不住开口问车夫:“这是哪里?” 那岁月斑驳的城墙令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车夫停下马车,揭起车帘让苏雪下车,语气有些怅然的道:“这里是南明。是周国离夜阑国最近的城市。” 苏雪步下马车,看着面前这道老旧的城墙,抬起头可以看到南明两个字像是经历了上千年的历史般挂在城门楼上。 “南明。”苏雪首次轻吐这两个字,心中抑不住的激荡。这里,是南明渊的家。 “姑娘,我也只能送你到这里。”当初说好了一路向南,送她到周国的地盘就可以了。如今南明就在眼前,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苏雪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递到他手上,道:“谢谢你。” 车夫接过钱,摇着鞭子回去了。苏雪在城门外接受士兵例行的盘问与检查,最后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苏雪终于来了南明。 虽然是误打误撞,但是确确实实来到了南明。她没有去找南明渊,而看到当地有位姓柳的人家正在招婢女,苏雪凭着自己有那短暂的工作经历,硬着头皮去参加面试了。 结果,面试的结果很成功,她再一次成为了一名贴身婢女。只是,他的主子不再是南明渊,dkZ。 古代人的办事效率很高,苏雪前一秒刚通过面试,后一秒就有人通知她上工了,连个适应的缓冲期都没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穿着一件青灰色的粗布长裙的女子冒冒失失的走了过来。 “喂,你是新来的伺候小少爷的婢女?” 苏雪点了点头,正想着要作自我介绍,结果对方像一阵风一样,拽住苏雪的手奔跑起来。 “快进去,小少爷正发脾气呢?” 苏雪什么也没反应过来,便被推进了一间很黑很黑的屋子里。 明明是大白天,可是这间屋子却没有透出一点点的光,苏雪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凭着想象,一点一点向窗户摸索着走了过去。 “你是谁?” 苏雪刚刚接触到墙壁便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苏雪缩回手,但很快又重新伸了出去,她的手摸到雕了花的窗棂,她用力的拉着窗户门,发出悾悾的声音。 “你要干什么?” 指责的声音带淡淡的恐惧。 苏雪终于打开了窗户,阳光一下子铺满了整个房屋。这是一间正面向阳的卧室。苏雪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刚才出声的人。 那是一个雪白的少年,这样的人,对苏雪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见。前世,她在医院见过许许多多患有各种病症的人。 那满头的银丝,雪白的肌肤,以及他接触到阳光眯起来眼睛。 白化症。 苏雪终于有些明白这个少年为何要将让自己的房间杜绝阳光了。 苏雪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明显异于常人的外貌让苏雪呆愣了片刻。 “你看到了。”少年的声音带着愤世嫉俗的敌意。 苏雪不以为意的笑了:“是啊。我看到了。” “你也觉得我是怪物?”少年逼近她问,雪白的脸上有嘲讽也有落寞。 苏雪想了想,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你不是怪物,是个人。” “那也是奇怪的人。”少年不悦的说,他的人已经站到了苏雪的面前,他们彼此之间离得很近。 苏雪只好诚实的点头,道:“是挺奇怪的。不过我以前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少年呆住,他显然是没有想到苏雪竟然会见过与他相同的人。而且还很多。 “那他们是不是也被别人当成怪物啊?” 苏雪笑了,然后再一次用力的摇了摇头:“没有人当他们是怪物。” 少年瞪大了眼睛,双眼写满了对苏雪的话的怀疑。苏雪没有争辨,她将另一扇窗户也打开。看着满地的碎瓷片以及地上黄褐色的药汁,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走过去,蹲下身将地上的瓷片一片一片地捡了起来。 “喂,你在干什么?”少年非常不满的看着她。 苏雪低垂着眉角,轻声道:“我在打扫你的房间。” “滚出去,我不要你打扫。”少年生气的大吼着。 苏雪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瓷片,然后从地上站起来,直起腰转过身就要往外面走。 只是,才走了一半,却又被他出声拦住:“你要去哪里?” 得你个什。苏雪回过头,纳闷地看着他:“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少年哑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雪走出去,而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安心说服苏雪留下来的理由。 苏雪走到门口的位置的時候,突然回转了一下头,看着少年,问:“你知道皇帝的新装吗?” 啥意思?少年困惑不解的眼神已经告诉了苏雪他的回答了。 苏雪看着少年眼睛,开始说起了童话故事:“从前有个皇帝,非常好面子。有一天,有个骗子进了宫,自称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裁缝,他要为皇帝做一件新衣服。这件衣服很特别,只有聪明的人才可以看到。 皇帝给了骗子很多银子,让他为自己定做衣服。可是骗子什么也没买,他每天都用这笔钱去享乐,皇帝验收衣服的那天,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看到衣服。他有些惊恐的看着大臣与骗子。骗子却与大臣热切的赞美着衣服。 皇帝只好附声着赞扬,他看不到衣服,又不敢承认自己是愚蠢的。所以只好假装自己能看得到衣服,后来,有一天,皇帝要穿着这件衣服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人群中有个小孩子站起来看着光着身子的皇帝,惊叫道:啊,他什么也没穿?” 苏雪说完了这个故事,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少年:“你是不是觉得故事中的皇帝很愚蠢,因为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愚蠢,宁愿光着身子去参加宴会。” 少年冷冷地看着她,雪白的俊脸渐渐扭曲:“你想说什么?” 苏雪静静的看了他一秒,微微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那个光着身子的皇帝。” 少年怔了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雪白的容颜渐渐浮上的一抹红,咬牙道:“你,你无耻?”他快步走到门口,越过苏雪的身体,对站在外面的奴仆命令道:“给我把这个不要脸的丫头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 重遇故人 (.) 苏雪将头垂了垂,任由走上来的两位家丁将自己的身体用力的按在墙壁上。//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看最新章节//她张了张唇想为自己辨解几句,可是对上少年苍白而又冰冷的面容,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年踱着步子来到苏雪的面前,他有一张精致而隽美的面容,尖尖的下巴,削瘦的轮廓,以及优美的五官。他的眼睛微眯着,淡褐色的眼珠看不到任何神彩,嘴唇很薄,弯起刻薄的弧度。 苏雪张了张唇,望着眼前的白雪少年,清澈无垢的眼神露出浓浓的不解:“就算挖了我的眼珠子,你也不会高兴,不是吗?”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冷,嘴唇微抿,犹如一道刺人的冰刀:“那又如何?我不高兴,就可以挖了你的眼珠子。” 苏雪被人制住脖子,一直扭着头看他,在听到少年无理而又任姓的话后,她轻轻将头移了回去,没有继续与他纠缠这个问题。 园子里很安静,安静地可以很清楚的听见苏雪那有些淡然,又有些怅然的叹息声。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求饶,包括少年自己。 可是,他等了片刻,苏雪的脑袋抵在墙壁上,眼睛紧紧的闭上了。 “你不为自己求情?”少年有些恼怒地看着苏雪,他为她的不服软而感到焦灼。 苏雪睁了睁眸子,微抬眉角就势看向他,淡淡的问:“我求情,你会放过我吗?” 少年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怔,可是随即而至的是更深的恼怒,脸色微变,道:“当然不会。” 苏雪怔了怔,很快就坦然地笑起来:“所以,我才不愿白费力气啊。毕竟向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低头还蛮伤自尊的。”苏雪讷讷的说,浅浅的笑。 少年面色古怪的看着苏雪,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样,最后他斜勾着眼睛道:“你若求我,我便放了你。” 苏雪眨了眨眼睛,呆呆愣愣的,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少年不悦的说:“我就是要让你求我。”语毕,冷哼了两声。 苏雪扭着脑袋,清澈的眸子闪了闪,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少年对上她坦然自若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忡。目光落在苏雪找不到任何难堪与屈辱的脸上,勾着唇,冷漠的说:“不够诚意。八戒中文网.” 苏雪挣了挣,那两位押住自己的家丁在少年默许的注视下,渐渐松开手。苏雪的身体暂時恢复了自由,她转过身体正对着少年,坦然的目光流露出浅浅的担惊与恐慌,微低着头,语气轻柔而平静:“求求你,我不想失去眼睛。” 手有上起。少年静静地看着苏雪,他冰冷的表情慢慢崩裂,雪白的双颊暗生微红。他活了十六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堪过。明明抛弃尊严的人不是他,可是他的脸却渐渐生热,双目不敢去看那双纯净的眸子。 苏雪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微颤的睫毛稍稍显露出她内心深处的不安。那双隐现惊恐与担忧的眸子里并没有任何的难堪或是屈辱。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坦然,坦然到令所有人都觉得,向自己的敌人低头或求饶并不可耻。 少年刻薄的笑容渐渐隐去,他看着苏雪的目光带有浓厚兴趣地打探,神情微微不自然的自我介绍道:“我叫柳墨尘,你叫什么?” 苏雪笑了起来:“我叫苏雪。”这是她这个月来,最真心的微笑。她这一笑,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清灵飘逸让人挪不开眼。 “苏雪?”柳墨尘喃喃咀嚼着她的名字,低头沉思。忽然那双微眯的眸子亮了起来,乍现出夺目的光芒:“你是三哥喜欢的那个苏雪对不对?” 三哥?苏雪愕然。 柳墨尘却显得很高兴,他走上前拉住苏雪的手,一改之前的刻薄尖酸,笑呵呵道:“苏怜雪,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我今天终于见到活生生的人了。” 苏雪完全摸不着头脑,只好任由他上下吃自己豆腐。 “快去请三哥过来。”柳墨尘对着下面的人吩咐道,然后便拉着苏雪的手来到隔壁的一间书房里。书房不大,但是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苏雪看着他走到书桌前,翻着抽屉寻找着什么。抽屉找完了,又开始去书架那里寻找。 苏雪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对那个叫三哥的人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好奇心。毕竟,那是属于苏怜雪的故事,与她无关。 “啊,找到了。”苏雪正在遐想之际,柳墨尘忽找拿了一卷画轴走到苏雪的面前。他的神色很激动,眼眸里带着少年人的冲动与兴奋。苏雪被他前后截然相反的态度弄得有些反应不及。 他正对着她,拉开画轴,眼睛习惯姓的眯起来,凑近了看了又看。对照画像与苏雪的模样,看了又看,然后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你胖了,怪不得我没认出来。” 苏雪再一次听到有人说她胖,就是再过关的心理素质也免不了有些伤自尊了,低了低眼敛问:“你三哥是谁?”她本来不打算问,可是若不问,柳墨尘大概会一直在三哥三哥下去。 “我三哥你都不知道?”柳墨尘非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他可是天底下……” 他话还没说话,便被一道含笑而熟悉的声音打断,苏雪诧异的转头,然后对上了一双温暖而熟悉的眸子。 “雪儿妹子,好久不见?”TdkZ。 苏雪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痴痴地望着他,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嘴角轻佻邪肆的笑容,那般的熟悉,又是那般的梦幻。 “苏焕然?” 她捂住嘴唇,惊颤着发抖。 “傻瓜,你哭什么?”苏焕然走上前,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细语道:“我现在叫柳墨然,是墨尘的三哥。” 苏雪不解地看着他,她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苏焕然牵起她的手,对站在一旁看戏上瘾的柳墨尘道:“我已和药房叮嘱过,会为你重新煎一碗药。” 提到喝药,柳墨尘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揉了揉鼻子,扬声道:“她现在是我的婢女。我手上有她的卖身契。” 提到卖身契,苏焕然笑得更开心了:“卖身契,我也有。” 想到自己当初与她签订的那个身体契约,苏焕然觉得自己与苏雪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清楚。 说完,也不等柳墨然跳脚便拉着苏雪的手走了出去,他拉着她走到一间没有人的房间。 “哥,快给我说说你的事吧?”还没来得及坐下,苏雪已经开始追问这些日子苏焕然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她记得他明明被流放到岭南了,怎么会在南明出现? 苏焕然笑了笑,拉着苏雪坐下来,又顺手沏了杯茶,才缓缓的开口:“是南明渊救了我。” 苏雪心中一震,再次听到南明渊的名字,她心头忽然涌现一肿奇怪的落寞感,明明分别不久,却像是隔了几个世纪。 苏焕然似乎没有发现苏雪不同,他扬着唇笑了起来:“爹和大娘也在这里。一会我领你去见。” 苏雪有些木讷的应声,心中百感交集。从她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苏焕然,她还没有见过其他亲人,听了苏焕然的话,神色变得有些惶恐。 他覆上她的手背,安抚地笑了笑:“别紧张,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你见了就知道了。” 苏雪微微笑了笑,双手不着痕迹得从他的掌间抽了出来。低垂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焕然有些黯然,交织在她身上的眸子不着痕迹的移开。 “你长途跋涉,一定累了。”他扶着桌面站起身,背对着她道:“这间屋子留给你,你好好休息一晚。爹娘那里,明天再见也是一样。” 苏雪低垂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的沉默,她终于缓缓的开口,声音婉转而柔润:“哥,我想见一见南明渊。” 苏焕然彼時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苏雪的声音,顿住身形,再转过身来,她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那张肉肉的小脸上露出他从未见过的绝然。 他伸出手,轻轻碰触着她光滑细腻的脸蛋,他知道这张脸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害。他的目光如胶般凝固在她的脸上,绝美的脸上露出沉痛的微笑:“苏雪,你没有听话。” 苏雪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诚恳的说:“我确实错了。” “那要接受惩罚。” 苏雪想了想,说:“以后再罚。我现在要见南明渊,你带我去找他吧?” 苏焕然犹豫了片刻,道:“南明渊不在这里。” 这个答案对苏雪来说并不意外,她仰着头,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满眼期待地问:“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苏焕然狭长的眸子黯了黯,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他伸出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轻轻叹息:“你若真想找他,就不应该来南明。” 苏雪眨了眨眼睛,努力思索着他话里的意思。忽然,她像是想明白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苏焕然求道:“那你陪我一起去找他,好不好?” 苏焕然很想说不好,可是对上她那一双恳切的眼睛,他突然变得很无力。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出发。” PS:今天会更四章大概。这是第一章。后面三章会很晚,会很晚。。唉,白天实在抽不出時间来。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引发旧疾 得到苏焕然的承诺,苏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一夜,她睡得踏实,从她跟随独孤宸去了夜阑国后,她还从来没有这样踏实地睡过。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见到南明渊,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深秋的夜晚,已有些刺骨凉意,夜阑国的皇城被淡淡的夜色笼罩,华灯下,一袭淡青色的身影被华丽的宫灯拉得很长,平添了几许萧索。 三郎站在他的身侧,依然一袭风尘装容,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眉眼间却失了往日的笑意,神色凝重而又讥嘲:“王爷,这便是您看到的夜阑国?” 南明渊没有接话,他的目光透过那重重宫城,看到了很遥远的地方。良久的沉默后,他抬起手,指向鸾凤殿所在的方向,轻声问:“三郎,你读过夜阑国史吗?” “自然读过。”三郎敛眉,对南明渊的这个问题有些不解。 “那你应该知道,夜阑立国已有一千三百年的历史,而大周建国不过才两百三十二年。”南明渊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与淡淡的夜色相辉,淡得让人看不清楚。 三郎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喃喃的说:“那又如何!我只知这天下,将来都是王爷的。” “哦!”南明渊挑了挑眉,不以为意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去争什么天下。夜阑国现在这样就很好。” 三郎闭上了嘴,针对这个问题,他与他已经争了太多次。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短暂的沉默过后,三郎开口问道。他们已在怀宁耗费太长的时间了,独孤月似乎已有些不安。 南明渊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明朗起来:“不急,我还要等一个人。” “独孤宸?”三郎皱眉:“说不定,他早就毒发,死在某处。” 南明渊淡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走吧。我们该去见一见那位新登基的皇帝陛下了。” 三郎立即攀上他的肩,谄媚的笑容浮上眉角,就像是突然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面具。 一夜无梦,苏雪第二天早早便醒了,她快速的穿戴好,拉开门走了出去。园子里的人大都没见过她,只见她从柳墨然的房间里走出来,大家的神色立刻变得古怪起来。突然,人群中走过来一位粉裙女子,伸手拦住苏雪的脚步,道:“你和三哥是什么关系?” 苏雪被她问得愣住,待她想明白三哥就是苏焕然的时候,她非常诚实的说:“他喜欢我。” 那位少女容貌秀美,长了一张非常可喜的娃娃脸,清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盯着苏雪,呆呆的,愣愣的。然后那一双眼花缭乱睛突然就掉下了珍珠般的眼泪。 “你,你骗人!”少女的脸色发红,噪音微颤。 苏雪就是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眼前这位姑娘只怕喜欢上了苏焕然,立刻澄清道:“不过,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只要努把力,还是有机会的。”她内心里也希望苏焕然可以得到幸福,纵然这份幸福自己不能给。 谁知她这么一说,那少女更怒了,眼睛红红的,手指对着她的鼻子,气怒道:“你竟然敢不喜欢三哥,我,我要杀了你!”就苏她心。 她话还没说完,掌风携风而至,苏雪吓傻了。她怎么也料不到,这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女竟然是位练家子,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却难逃掌力。 “柳春风,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突然一道微怒的声音从苏雪的头顶传了过来,苏雪还没来得有反尖,已经被苏焕然抱在怀中了。 被叫作柳春风的少女红了眼眶,默默不语的望着他。 苏焕然却连看一眼都不曾,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苏雪身上。他甚至没有看任何人,伸出手在苏雪的发间揉了揉,轻声道:“要不要见过爹娘再走?” 苏雪摇了摇头,道:“我想快点见到南明渊。” “好。”苏焕然轻轻拉起她的手,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柳春风这下子不但眼眶红了,脸红得更像是能滴出血来,她提脚飞身扑过去,拦住他们的去路,声音含着无边的委屈,扁着嘴问:“你说你只喜欢长得比你漂亮的姑娘,我长得丑,我认了。”她吸了吸鼻子,扬起手指着苏雪道:“她呢?她哪里比我好看?” 苏雪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哪里能找到丑的影子。虽称不上绝色,但也美得让人不忍心伤害。苏雪张了张嘴,想说:“其实你一点也不丑,是苏焕然要求太高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焕然那没心没肺的语调却高高的扬起,刻薄而又顽劣:“柳春风,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懂不懂?只要我心里面喜欢她,哪怕她胖得像头猪,在我眼里也是独一无二的。至于你,就算你美若天仙,在我心里,连头猪也不是。” 这话实在太伤人了,淡漠如苏雪此时也不忍心去看柳春风的脸。 出乎意料的,柳春风这次没有哭,最起码没有哭出来。她的声音难抑哽咽,却依然吐字清晰,她扬了扬眉,努力扯开一朵笑花,目光坚定的看着苏焕然:“你不用拿话伤我。我这个人生来皮就厚,经得住摔打,耐得住摧残,只要你活着,我不死。柳墨然,我这辈子缠定你了。” 苏焕然挑了挑眉,冷笑起来:“很好,那我们就来比赛,谁比谁活得更久一些。” 说完,他拉着苏雪,越过柳春风的身边,脚步坚定而沉着的走出柳府。门外的马车早就准备妥当,苏雪跟在他身后爬上马车,稍稍坐稳,马鞭飞扬,苏雪的身体一阵轻颤,但很快又稳定下来。 他推了推苏焕然靠过来的身体,低垂着眼敛,轻声道:“其实,你可以试着跟她交往看看。” 苏焕然先是怔了怔,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我很喜欢她。就像喜欢自己的妹妹一样喜欢她。” 余下的话他已无需再说,他相信苏雪能听懂。正是因为喜欢,才不能靠近。 苏雪果然不再多话,她轻靠在厢内的软垫上,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神情自若得像是睡着了一般。苏焕然坐在车厢的另一角,两个人没有作任何语言的交谈。他所有的热情都扼杀在她之前的那句:“我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 很好,她不爱他。就如同,他爱的只是苏怜雪的躯体一样。 马车颠簸,苏雪就这么半靠在车厢内,眯着眼睛,身体随着马车微微地晃啊晃啊,她的思绪渐渐迷离,浓浓的睡意再次袭来。 从南明到怀宁,如果马不停蹄的赶路,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傍晚路过官道上最后一家客栈时,苏焕然摇醒她,问:“要不要歇一晚,明天再赶路?”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想快一点见到南明渊。” 于是,马车继续在夜色中奔驰着。秋意已浓,带来挥不开的凉意,苏雪到了夜间再也睡不着了,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子,牙关开始打颤。 苏焕然依旧一身白衣胜雪,他完美的侧脸,从苏雪的方向看过去,完美得仿佛天工雕琢,精美得让人找不出任何瑕疵。这是完全不同于苏怜雪的美丽,苏怜雪的美是恰到好处,多一分便多余,少一分便不足。而苏焕然,完全是大师的杰作,精致高雅,让人无法不去赞叹。 长夜空寂,除了嗒嗒的马蹄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苏雪往苏焕然的身边靠了靠,小手拉了拉他的袖口,低声问:“哥,你和南明渊是好朋友,是吧!” 苏焕然点了点头,认真的回道:“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了。” 苏雪歪了歪头,问:“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苏焕然回过头来,狭长的双眸轻眯,认真地看着一脸好奇的苏雪许久,才轻声道:“他是值得我一生去追随的人。” 这是一个很笼统的答案,苏雪有些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她似乎不理解,为什么苏焕然用了追随这个词。如果是朋友,不应该是相随或者相伴吗?她有些糊涂的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我要是有事求他,他会不会帮我?” 这个问题在苏焕然看来,有些傻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背过身,揭起车帘看了一眼车外的夜空,夜风袭入,苏雪缩了缩脖子。 “苏雪,如果你去怀宁只是为了让南明渊帮你找独孤宸,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苏雪整个人从寒风中抽离出来,她表情非常怪异的看着一脸漠漠的苏焕然。而苏焕然并没有看她,他的目光依然落在窗外,轻叹一声道:“如果,你当初能把他留下,独孤宸或许不用死。” 他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咬字微微有些重了。 苏雪像是被抽离了一样,怔怔地看着苏焕然,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苏焕然继续道:“这片大陆上,从来没有哪个国家拥有像夜阑国这样悠久的历史。苏雪,咱们大周立国不过二百三十二年,却已经由盛转衰。夜阑国的覆灭,已在朝夕。” 他说的这个道理,苏雪不是不懂,只是这一切与独孤宸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皇子,从来没有被人在意过杀人工具。他唯一的奢念不过是想替自己死去的母亲报仇,他与夜阑国的兴衰有什么关系? “我还是不懂。”她说,声音低转轻吟。 “因为他是天音阁的阁主。”苏焕然终于转过头来,狭长的眸子里透过冷凝的光芒,冷声道:“夜阑国一千三百年的历史,依仗的是历代天音阁阁主的绝世神功。摄魂术一旦练成,不但可以天下无敌,还可操纵他人意志。而独孤宸从小便开始练摄魂术,练摄魂术的人会分裂成两种人格,神功大成,两种人格合二为一,从此断情断爱,只服从皇帝一人。” 苏焕然的声音很清,很透。苏雪与独孤宸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对摄魂术其实已经有些了解,只是此刻再从苏焕然的口中听到,依然免不了要难过。为那个只能在夜间出现的男孩难过,他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晒过阳光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新皇帝要杀他呢?他应该是一把锋利无比的绝世好剑才对。”如果只是作为杀人的工具而存在,以独孤宸的武功,他应该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才对。他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这把剑不听主人的话。想要坐上主人的位置。”苏焕然轻叹,眼睛再次眯起,幽声道:“再说,杀他的人不是独孤月,而是独孤星。” 苏雪这次彻底的怔住,她惊颤着噪音问:“你说什么?”12873848 苏焕然重复道:“独孤宸神功在身,一般的毒药如何能毒倒他?而且他防心极重,除了独孤星,没有人可以近他的身。” “可是,怎么说,他也是他的儿子。”虎毒尚不食子,苏雪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父亲。 “从他开始让他练摄魂术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他的儿子了。他只是独孤家的一把杀人的利器而已。独孤月性情温吞懦弱,独孤星怕自己死后,这把剑会反噬主人,便替他把这把剑毁了。” 苏雪静静地听着,她的心境无比的复杂,心脏的部位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的让人无法呼吸。独孤宸已经死了?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实在太过悲凉。她想起那日月下,他拉着自己手跪在月光下,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他清透的声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当时的她没有同意,她患有心疾,总以为自己会早死。就像她初入地府时看到的那册生死簿里记录的一样,她的每一世都不长。所以,她不同意他的同生共死,他扁着嘴指责她狠心。 初不在意,这时想起,才发现,这世间最冷情的女子,只怕非她莫属。 她整个人慢慢缩进羊毯里,许是寒冷的缘故,手脚冰凉。她缩成一团,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脸上更是冰凉一片,湿湿的。她没有伸手去摸,却依然知道,那是她的泪。 许久之后,呜呜的哭声渐渐扬起,苏焕然坐在一角,就这样冷眼旁观着。她的伤悲,不是因为他,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会心疼。明明爱的,只是她的身体而已。 苏雪哭到后来,声音已弱,额头上开始冒起了虚汗,手与脚不停的颤抖着,眼睛紧紧的闭着,脸色苍白如纸,苏焕然吓了一跳,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哪里还有人的温度。 “苏雪,你怎么了?”他开始惊慌,手脚无措的将她抱起,紧紧的捂在自己的怀里。揭起车帘对车夫大声命令道:“快,快去找大夫,她心疾犯了。” “苏雪,你别吓我啊!”苏焕然抱着苏雪,使劲的掐她的人中,声音因恐惧而颤抖着:“我骗你的,独孤宸其实还活着,不是没找到尸体吗?他武功那么高,人又那么变态,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地死去。定是要祸害千年的。苏雪,你听到了没,我只是骗你的。傻子,呆瓜,真话,气话都听不出来吗?你和他那么好,我只是吃醋了。我一直在骗你呢,不只是爱你的身体,还有苏雪,我也喜欢。很喜欢。苏雪……” 苏雪在迷迷糊糊中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很涩,很苦。不同于自己的微凉,那滴泪是滚烫的。她努力地睁了睁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能听着那人继续不停的唠叨着,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让他闭嘴。 “闭嘴!”一道清晰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焕然的谍谍不休。 于是,苏雪的世界终于清静了,只是那道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般熟悉而亲切呢?在苏雪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刘美伊。 刘美伊这些天一直跟着苏雪,她听从南明渊的吩咐,引她去南明,引她进柳府。所有的所有,都照着南明渊既定的路线行驶着。南明渊什么都算到了,唯一算不到的是苏雪对独孤宸的感情。 如果,她没有一直跟着,她的小呆瓜,只怕她再也见不到了。她从怀中掏出南明渊走前交给她的药给苏雪服下,眼神冷漠地看着苏焕然道:“如果,你不是她的哥哥,我真想杀了你。” 苏焕然哭丧着脸道:“她从小一直健康,我虽听说她患了心疾,没有亲眼见过,又怎么会知道她是那样脆弱。”一直以来,苏雪给他的感觉都是浅浅淡淡的,对什么都不热衷,对什么都无所谓。她唯一执着任性的一次,便是去赌孤臣傲的爱情,结果,输得一败涂地。 可是,在经过那么多的伤痛之后,她依然可以用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他,仿佛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已成旧事。她让他放下,他努力挣扎,而她却云淡风轻,仿佛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什么事可以伤到她。 “她刚入南明别院时,每晚都只在梦里哭。”刘美伊看着脸色已渐渐恢复正常的苏雪,长长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苏焕然,冷然道:“她也是人,当然会受伤,会难过。她对什么事都认真,所以一旦受伤,便比旁人都要严重。” 苏焕然哑然,属于苏雪的过去,他参与的实在太少。 刘美伊也不愿与他多说,她步出车外,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一时间,尘沙肆起,马车沿着官道在夜色中飞驰着。 苏焕然将苏雪紧紧的搂在怀中,试图为她挡去那颠簸之苦。 一夜辛苦,东方将白,马车终于停在怀宁的城门下。刘美伊将马鞭一丢,拉开车帘将苏雪与苏焕然迎了出来。 南明渊早早就侯在那里,从他接到刘美伊的飞鸽传书,整整一夜,他没有睡。连日来的忙碌让他的眼皮底下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黑影。这个时候的他,不再是别人眼里无所不能的神,他也只是一个为了心上人牵肠挂肚的普通男子。 苏焕然抱着苏雪刚下了马车,没走几步远,南明渊便踏着大步走了过来,他一句话也没问,便从苏焕然手中接过苏雪。 而苏焕然竟然任由他从自己的怀中抱走苏雪,什么话也没问。他们之间仿佛有种默契,这种默契令他们彼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 南明渊抱着苏雪坐进了自己轿中,他在怀宁的别院里,大夫们早就在那里侯着了。几乎全城的大夫全部都在这里了,宫里的御医,也已经派人进宫向独孤月借人,柳轻舟也已经派人去请了。 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自古心疾难医,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 苏焕然很紧张,每天都在苏雪的房门外徘徊着,而南明渊仿佛没事人一样,除了第一天他抱她回来,之后的几日都不曾露过面。他很忙,怀宁有很多的事务缠着他分不开身。 刘美伊每天都将苏雪的情况汇报给他,他听过后一句话也不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脸上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温和的虚假笑意。每天该吃的吃,该睡的睡。14i。 “王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终于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刘美伊看着自己从小就跟随的主子,她敬重他,却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南明渊正低着头看手中的小册子,听到刘美伊的话,他连头都懒得抬,直接反问:“怎么?连你也以为她就要死了?”他说到死这人字的时候,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手中的册子被他捏成一道弯。 刘美伊顿住,接着便是哑然。不是她以为,是所有人都这样以为。御医也无法让她清醒过来,她已经昏了三天了,如果再醒不过来,只怕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南明渊被她的沉默惹恼,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王爷!”刘美伊出去前,再次出声。 南明渊终于抬头看向他,他脸上的笑容隐去,墨色的瞳孔越发深沉,是刘美伊永远也读不懂的心思。 “除了孤臣傲,我谁也不担心。”她既然能在那一次心痛后活下来,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的心脏再脆弱,从始至终能伤到她的,也仅仅是孤臣傲一人。 他曾经为此恼怒,痛心,还有绝望。 可是,此刻,他是真的高兴。(. ) ------------ 一年的契约 刘美伊离开后,南明渊再也无心公事,他靠在椅子上用双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上眼睛假寐了片刻。手中的小册子仍被他握在手中,脸上的微笑仿佛一道坚固的面具,即使是睡梦中也不曾卸下。 苏焕然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的是这一幕。那个完美得仿佛天神一样的男子,似乎睡着了。他放缓了脚步,走至他的身旁,伸手接过他手中的册子。 突然,那双如墨一般漆黑的眸子在瞬间绽放开来,他静静的盯着他,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来,微微坐正了身体,问:“柳轻舟什么时候到?” 苏焕然怔了好一会,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慢声道:“我以为,她的事,你都不会再问了呢?”他微微顿了顿,再次从他手中夺过小册子,轻声道:“她已醒了,你去看看她吧!” 南明渊没有动,他眨了眨眼睛,如墨般的双眸此刻看起来,显得有些茫然。 苏焕然见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好又提醒了一声:“她刚醒来,闹着要见你。” 南明渊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由于太过仓促,他的额头碰到苏焕然的额头,两个人一起捂住额头,先是怔住,随后便是一阵傻笑。笑声愈渐明朗,南明渊忍不住大声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苏焕然亦笑得欢畅:“我说她醒了。” 这一个信号。对南明渊来说是个绝对喜悦的信号。能了他问。 他站直了身子,不顾还有些踉跄的脚步,几乎是半跑着出了门。而站在他背后苏焕然,他笑着笑着,突然落了泪。 南明渊走进去的时候,苏雪的眼睛是睁着的。听到推门声,她支着身体朝着南明渊看过去,那抹淡青色身影太过熟悉,她虚弱的咧了咧嘴角。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短短的三个字,却像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南明渊跨着步子走来,他的脚步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稳键,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宇间有道浅浅的川字形成。 “你完了。苏雪。” 他怔怔的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雪讶然地抬眉,南明渊的表情变得很冷:“你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我一共花了三千七百两银子。苏雪,你拿什么还我?” 苏雪眨了眨眼睛,脑子里开始换算着三千七百两到底是多少钱,无奈她对钱实在没什么概念,她怎么算也算不明白。于是,只好求助地看着他:“我现在每月的工资是多少?” 14i。 苏雪以为他听不懂什么是工资,只好解释道:“就是俸银。” 南明渊笑容很冷,带着苏雪从未见过的微嘲:“你忘了,你已经离开我了。你哪里还会有俸银。” 苏雪怔住,长长的眼睫毛落寞得垂了下来:“那我让你帮我找个人,你一定不会答应了是不是?” 南明渊步了过去,他在她床边的边凳上坐下,宽厚的大手轻轻覆在苏雪明显有些消瘦的脸上,心底那处柔软仿佛凝结成了果冻,浓得化不开,他低低叹了口气:“什么事都需要付出些代价。” 苏雪呆呆愣愣得望着他,今日的他与之前见到的南明渊似乎并无两样,依然如沐春风,沉静清雅,可是看着看着,却很难再找到往日的坦然自若。她和他之间,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苏雪哑着噪子道:“我什么都没有”他所说的代价,她不是很明白。 南明渊打断她:“你有。”他的手轻轻沿着她脸部的轮廓描绘着,笑容清浅:“你有一张世间最完美的容颜。” 苏雪愣住,看着南明渊的手指不断抚摸着自己的脸,他指间的温度是那般的冰凉,她纯净的眸子里慢慢染上了一种叫失望的情绪。南明渊对这种失望视而不见,一双手沿着她的脖子慢慢向下,最终落在她那颗心脏的部位。 他俯下身,将耳朵轻轻贴在她的胸口,屏住呼吸聆听着苏雪胸腔内的心跳声:“苏雪,我听到了。你的心跳。” 苏雪困惑得看着他一连贯的举动,有些摸不准南明渊到底是要做什么。 南明渊从苏雪的身上起来,他眯了瞅眼,笑容带着几许奸诈,道:“三千七百两白银,如果按你每月二两的工钱来算,你需要为我做一百五十四年的工。苏雪,我没有那么长的命活。” 苏雪没有接话,怔怔的看着南明渊。她好像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南明渊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其他途径还债,比如说卖身。你拥有绝世的容貌,三千七百两总归还是值得的。不过,你确定那种曲意逢迎的高难度生活,你能做得来?” 苏雪诚实的摇头,她做不来。 南明渊看着呆呆傻傻的苏雪,轻笑出声:“卖一个人是卖,卖一群人也是卖。苏雪,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苏雪呆呆傻傻,只能看着南明渊滔滔不绝,她脑子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用一百五十四年,我用三千七百两买你一年。这一年,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竭力为你做到。但是这一年,你不许离开我,哪怕我欺你,骗你,伤你,你都不能离开我。”他说到这里,微顿了片刻,手中的折扇抵住她的胸口,道:“就算是它让你疼了,没有我点头,也不许离开。你能否办到?” 苏雪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能明白过来南明渊话里的意思,她用手撑着床板想脖子撑得更长一些。南明渊低首将她的双手固定住,令她平躺好。眼睛温和而专注地看着她:“我只要一年,一年后,你是去是留,我绝不拦你。” 苏雪躺在床上,扭着头看着一脸真挚地南明渊,她感到非常的困惑,这种困惑或许打从一开始她遇到他时,就一直旋绕在她的心间,那时候她伤得很重,封闭了自己的心,所以感受不到。 “为什么?”她轻轻吸了口气,喃喃的问。 南明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很久很久。久到苏雪以为这个问题他应该不会回答了,他才将目光轻轻转移,望着窗外,低声道:“如果,你愿意走进我的心里看看,或许就知道为什么了。” 他近乎呢喃的噪音令苏雪听得不太真切,她欲张口再问,南明渊却已转了话题,再次问她:“苏雪,你愿不愿意与我做这个交易?” 苏雪挠了挠头,痴痴地问:“你会帮我找独孤宸吗?” 南明渊坚定的说:“我会。我说过,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我能力所及。” 苏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眸光虽然清澈却显见挣扎,她歪着脑袋开始沉思,这个交易到底可不可行。他为何要买下她的一年?这一年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吗?她不可以拒绝吗? “你会对我做那种事情吗?”憋了很久,苏雪还是将自己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 从她尴尬的神色里,南明渊不难猜出那种事是指什么事。他本人是很高兴她会有此一问的,他笑了笑,目光非常坚定的看着她,吐出一个字:“会。” 果然是这样。苏雪对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意外,她皱了皱鼻子,再次问:“我可以对你提任何要求对不对?” 听到苏雪的这个问题时,南明渊的脸上绽出笑来,那笑容极其灿烂,仿若雪中绽放的那只红梅,破雪而开,令人不容忽视。 “是。只要,我能力所及。” 苏雪这时候也笑了,她的笑容仿佛空谷幽兰,淡雅脱俗:“那我要求你不许对我做那种事。” 南明渊怔怔的望着她,忽而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拂至一旁,轻声道:“只要,我能力所及的事情。我都会为你办到。”12873848 他的话像一道福音流过苏雪的心田,她觉得很温暖,很安全。困顿眼眸慢慢的闭上,嘴角咧开淡淡的笑痕:“南明渊,我们签订契约吧!”一年的不离不弃,她应该可以做到的。 南明渊与苏雪的这项契约,并不是口头说说的。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将拟好的契约书拿给苏雪签,苏雪仔细阅读了契约的条款,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按下了手印。 与此时同,南明渊开始利用自己手中所有的力量去寻找下落不明的独孤宸,并且每天晚上都会将寻找进展说给苏雪听。他是那样的认真的履行着自己的契约,苏雪也开始按照的他的要求配合着柳轻舟的治疗。 柳轻舟是在苏雪在醒来后的第二天赶过来的,苏雪见到熟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高兴的。只是柳轻舟的性子,她实在有些吃不消,打着为她治病的旗号,明目张胆的虐待她。 比如现在,他竟然带着她去逛窑子。 “苏怜雪,我先进去办事,你在门口守着,若有人来找我,你就先替挨几个耳光,只要把她拦住了,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如果,没拦住,哼哼。” 那两个哼哼,让苏雪冷汗直冒,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医生啊。苏雪前世没少在医生手上吃亏,这一世,原以为逃过一劫了,没想到,遇到个更残暴的。 柳轻舟把苏雪丢在门外,自己进去享乐了。苏雪清心寡欲,假装听不到里面那惹人脸红的超大动静。心里默念:“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念到第三十五遍的时候,脸上一痛,还没反应过来,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破门而入。苏雪捂着被打痛的脸,还没回过神。只听到里面一阵哀嚎。 “女侠饶命啊。在下卑鄙,无耻,淫荡,不要脸,实在配不上你的高风亮节,高雅脱俗,我把南明渊那小子介绍给你,成不成?你要看不上,还有苏焕然,他可是绝世美男子。啊。别打了,再打,我就毁容了。”(. ) ------------ 墙脚要从身边挖起 苏雪的脸半边脸很红,另外半边脸却很黑。听着里面的动静,不用看也知道柳轻舟被揍得有多惨。她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进去观看现场版的家暴,反而捂着脸慢慢步下楼去。她想离风暴中心远一点,只是没走几步远,便见到了一个熟人。 “谁打的?”苏焕然也是这家青楼的常客,事发時,他正在另一间屋子里办事,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才跑出来看看,结果这一看就看到自己钟爱的苏怜雪的身体受到伤害了。 这还了得?拉着苏雪的手就要上楼理论。 “你是猪吗?别人打你不会还手吗?你要明白,你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不是你自己的。”他臭着脸把苏雪拉进了风暴中心。柳轻舟一看到苏雪和苏焕然,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求救:“姓苏的,快救我。这婆娘疯了。” 苏雪这時才有机会打量那位婆娘的长相,约莫三十上下的年纪,皮肤偏黑,但五官生得极好,标致而又张扬,眉眼处英气十足,一只手掐腰,另一只手却握着普通人家的杵衣棒。 她的目光顺着柳轻舟落在了苏雪的脸上,眸中怒气越盛,苏焕然还未来得及替她讨回公道,那女子却先口了:“你是猪吗?他上妓院女人,你也跟着。难道你没有自尊廉耻吗?” 苏雪很无辜,觉得自己不但被打得无辜,被骂得更无辜。眨了眨眼睛,目光困惑。 那女子一副恨铁不钢的语气,继续道:“像他这种不要脸,天生贱的男人,你是制服不了的。还是把他交给我?我回去调教一翻,再还给你。” 苏雪这時候总算是听明白了,敢情着她以为她是柳轻舟的小情人,于是明目张胆的挖墙脚。 “不,不。你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普通的病患关系,你想要就牵走?”苏雪连忙摆手澄清误会。 那女子狐疑地看着她,苏雪的眼神很清很纯,满目皆是诚恳。 “你说真的?” 苏雪点头如捣蒜:“自然是真的。不过,我必须得事先告诉你,他虽然看起来挺年轻的,实际年龄已经六十有七了。你要是不嫌弃他老,就把他牵走?” “苏怜雪?”咬牙切齿的声音自然出自柳轻舟。苏雪吓得直往苏焕然身后躲,柳轻舟逼近她,恶声道:“我生平最恨别人说我老,苏怜雪,恭喜你成功的惹怒我了。” 苏焕然将苏雪护在身后,目光凛然的看着柳轻舟,冷笑:“姓柳的,你若敢欺负我妹,我让你一个月都碰不了女人。” 柳轻舟黑着脸,咬牙,想着再说几句狠话,脑袋上却硬生生挨了一棍子,疼得他直呲牙。 “靠,原来你这么老了。竟然还敢勾引老娘。”那女子怒目相向,脸色非常难看。 柳轻舟被她揍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捂住脑袋慢慢向后退。 “晦气,以后离老娘远点,否则我见一次揍你一次。”女子扔下手中的棍子,满脸晦气作势要走。 苏焕然推开苏雪,迈步将她拦住,狭长的眼睛轻轻的眯起来,嘴角含笑,冷凝如霜:“打了人,就想一走了之?” 女子顿住脚步,扭头看了看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柳轻舟。苏焕然摇了摇头道:“这个人,你就是打死了,我也没什么怨言。”他话顿,将苏雪整个人提了过来,继续道:“我妹妹冰清玉洁,这张脸美若天仙,你给打坏了,拿什么赔?” “冰清玉洁?美若天仙?”女子嗤笑:“就这张小肥脸?” 苏焕然闻言,笑了笑,伸手捏了捏苏雪另半边完好的脸蛋,道:”虽然肥,但是很有肉感,捏起来很舒服,不信你摸摸。” 女子满目狐疑,苏焕然笑得魅惑,她鬼使神差的竟然真的伸出手去摸了摸苏雪的脸颊。 “肉吗?” “肉。” “舒服吗?” “挺舒服的。” 苏雪看着一问一答的两个人,内心狂汗了一把。心想好歹自己也是个活物,能不能别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啊。正在腹语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尖锐地叫声。 苏雪睁大了眼睛要看,苏焕然却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道:“你别看。” 苏雪哪里肯听,用力掰开他的手指,朝着那女子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她一只骨分明的玉手变成了黑紫色,看起来非常的可怖。 苏雪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用力的推开苏焕然,仰着脸看着他,一字一字道:“解药。” “她打了你?”苏焕然辨驳,心里面觉得一阵委屈。 还看得妹。“解药。”苏雪再一次的重申,眉眼间清冷一片。 一旁的女子看着这对兄妹,嘴里发出古怪的笑声,另一只完好的手拉了拉苏雪的头发,低声道:“姑娘,这毒不碍事。” 不碍事?苏雪有些傻眼,正欲再问。躲在一旁的柳轻舟探出头来,解释:“只是很普通青粉,回家用米水洗几天,就能恢复了。” 是这样?苏雪疑惑地看着女子,女子笑了笑,咬着牙道:“就是会疼上几天。你们兄妹莫要为了我生了间隙,之前我打你是我不对。” 她突然变得通情达理起来,苏雪很不适应。 女子突然转过头,看着一脸漠然的苏焕然,冷笑道:“苏焕然是?我记住你了。”说完这句,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身杆挺得很直。苏雪看得有些羡慕。 “她很美。”苏雪由衷的赞叹。 柳轻舟不以为然的接道:“她克夫。” 苏雪笑:“这都是迷信啊。” 苏焕然这時候低下头,极认真的看着她,道:“不是迷信。” 柳轻舟接道:“她姓于,叫小冉,先后嫁了七次。克死了七任丈夫。”说到这里,他微顿了一下,心有余悸的说:“差一点,我就成了第八个受害者。” 苏雪无语。目光落在刚才于小冉站过的地方,想起她脸上飞扬的笑容,明明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却依然可以活得这样骄傲,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可以赢得别人尊重的? 趁着苏雪发呆之际,苏焕然甩着袖袍跨出了门外,苏雪呆呆愣愣,被柳轻舟推了一把:“小丫头,还不去追。” 苏雪反应过来,立即跨着步子小跑着追上去,苏焕然脚步越走越快,苏雪跟的有些吃力。一不小民,撞到了个人。高高大大的身影一下子将苏雪整个身体覆盖住。 苏雪抬起头正要说对不起。下巴却被那人用力的捏住,苏雪这時才看清那人的相貌。此人身材高大魁梧,五官立体犹如刀刻,轮廓分明,粗眉大眼,看人時寒光四射,令人不敢与之直视。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低沉浑厚,明明是在发问,却更像是在命令。 苏雪眨了眨眼睛,仰着头看着他,问:“你是谁?” 男子似乎有些不悦她的反问,皱了皱眉,正想着如何回答。苏焕然这時候如一阵风般飞了过来,将苏雪拉进了自己的怀中,怒骂道:“你又发什么疯?” 苏雪委屈的扁扁嘴,心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发疯了。 苏焕然理都未理他,直直抬起头像那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看过去,抱了抱拳,非常诚恳的说:“她是我家妹子,小時候摔坏了脑子,刚才冲撞了兄台,在下替她向你道歉。” 苏雪呆呆傻傻,任由苏焕然拉着,逼着自己说了句对不起。她心里实在糊涂,自己怎么就摔坏脑子了。但是,眼前这个男子带给她的胁迫感太强了,她本能的害怕,也就顺着苏焕然的话装傻充愣起来。 男子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起眼前这对兄妹。如刀刻般的俊脸上浮起一抹邪恶而又深长的笑:“令妹,很可爱,我很喜欢。” 苏焕然心咯噔了一下,立即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下次有机会,定当摆酒向您赔罪。”说完,拉着苏雪急匆匆地走了。 苏雪一路跟着他小跑,待走远了,才惴惴不安的问:“哥,刚才那个人是谁?你很怕他?” “别多话,赶快随我回府。”他怒气冲冲的说,随后又补了一句:“以后不要随便出门。” 苏雪乖乖地应了一声,她其实也不喜欢出府,都是柳轻舟欲求不满惹的祸。回到南明别院,苏焕然丢下她,去南明渊的书房去找他。将白天的事情一说,南明渊也是吃了一惊。 “你确定是他?” “错不了。” 南明渊背着手在屋中踱了几步,正色道:“吩咐底下的人,让他们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起程回南明。” “可是,独孤宸怎么办?找还是不找?” 南明渊想了想,道:“你留下来。” 苏焕然没有反对。南明渊又道:“司徒谨出现在这,肯定不是偶然。想必独孤月与他达成了协议。怀宁对我们来说,或许已经不再安全。你见机行事,一旦出现变故,立即撤出来。” 苏焕然想了想,道:“明渊,我不懂。” 南明渊抬眸看他:“你不懂什么?” 苏焕然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的野心在这天下,我与三郎都是心甘情愿跟随你。可是现在,我又觉得你的野心或许并不是这天下。我总有一种错觉,或许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们。” 南明渊静静地看着他,平静而淡漠的说:“苏焕然,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根本无心争夺这天下。” “可是,你明明这样做了。”苏焕然显得有些激愤。 南明渊笑:“那時候我很无聊,所以,总得找些事情来做才好。” “那现在呢?” “现在,我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雪儿?” “不错。是她。”TdkZ。 苏焕然想了想,有些迷茫地说:“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時候惦记上我妹的。记得以前,你明明不以为然。” 南明渊看着他,温柔的嘴角勾起一抹梦幻般的微笑:“你我应该都知道,她已是苏雪,不再是你的苏怜雪。” 苏焕然心中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眼看着他,只见那人笑容满满,不同往日的虚伪和善,而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 “我爱她,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早。”这句话,南明渊放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或许这辈子,他不打算说出来。这是属于他心底的秘密,他为了与她相遇,又付出了怎样沉重的代价。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懂的。 PS:今天会更一万字。这是第一更。。。下午两点左右更第二章。 ------------ 南明遗址 尽管苏焕然不说,苏雪也知道那天她撞到的只怕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被南明渊从被窝里拽出来,扔进马车里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她对怀宁并无感情,留在这里,也仅仅是为了寻找独孤宸。 “你不要担心,苏焕然会留下来,帮你找到他。”南明渊总是能看透她内心所想。 苏雪怔了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时候,柳轻舟也爬上了马车,南明渊的超级豪华型马车,坐三个人一点也不显拥挤。 苏焕然站在车外,目送她一点点远去。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三郎。 苏雪看着已经渐渐缩小的身影,心里涩涩,有些难过,她和他,竟然又要分开了。. 南明渊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他不会留在这里太久。我们先回南明。” 苏雪没有说话,她表现的极其沉默。柳轻舟背靠在车厢内的另一端,看着苏雪,撇了撇嘴道:“苏怜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就是个大麻烦啊!” 苏雪被他直白的语言说红了脸,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南明渊,诚实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她虽然懒,但是不傻。自从她出现后,便给南明渊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知道就好。”柳轻舟歪着身子,斜脸轻笑:“别再没事找事。”他对苏雪非要找独孤宸的行为,非常的不理解。在他看来,独孤宸是夜阑国的三皇子,是天音阁的阁主,也就注定是他的敌人。 南明渊劳民伤财去找一个自己的敌人,实在是一种脑抽的行为。他对苏雪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对南明渊有意见。不就是个女人吗?纵然漂亮了些,推倒了压在床上,烙上自己的印迹就是。犯得着这样兜兜转转,连句重话也不敢说吗? 苏雪赤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再多话。 南明渊伸出手将她肉肉的小手捏在自己掌间,抬眉朝着柳轻舟看过去,噙着笑道:“你也别没话找话,小心我憋死你。” 柳轻舟不屑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哼道:“再憋,也没你能憋。”他哼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突然神经兮兮地看着他:“姓南的,你莫不是不行吧?” 南明渊笑了笑,丝毫不受他影响的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过早的精尽人亡。” 能不能不要在马车里说这种话题啊!苏雪低着头,脸更加红了。 柳轻舟低笑着看向苏雪,调侃道:“小丫头,快跟姓南的说说我昨天是如何凶猛威武,大战三百回合的。” 苏雪听了他的话,红着脸抬起头,转过脸看着南明渊道:“柳大夫他昨天去狂窑子去了。还带着我。” 南明渊眯了眼睛笑:“那他凶猛吗?” 苏雪摇了摇头,说:“后来有个很厉害的女的出现了,打得他满地找牙。”她顿了顿,接着又说:“他后来就说要把你介绍给那个女的。那个女叫于小冉。” 太蔫坏了。柳轻舟蹭地一下子从垫子上坐直了,一只手直指苏雪的鼻子,对着南明渊道:“看到没?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纯佳人,这简直就是个蔫坏的胚子。” 南明渊摇了摇头,直勾勾地看着柳轻舟:“她没有说谎。” 柳轻舟气势弱了,辨道:“那我那是心急,随口乱说的。” 苏雪这时候加了一句:“可是你说你不想当第八个。”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栽赃陷害了,柳轻舟哑口无言。是的,都是他亲口说的,她没有说谎。只是,意思明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南明渊忽然轻叹了一声,道:“柳轻舟,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你除了压榨我,威胁我,动不动联合各大青楼憋死我。你哪里有做朋友的样子?”柳轻舟愤愤不平,想他堂堂医谷的掌门人,自从认识南明渊后,就被他当下人一样指使着。 “原来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南明渊故作恍然状,叹息:“也难怪你想让我当于小冉的第八任夫君。借由她的手,克死我,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你上青楼的事逼你了。” “别演了成不成?”柳轻舟举双手投降,转过脸对苏雪道:“蔫坏吧你。苏怜雪,你这种人不去祸国殃民太暴殄天物了。” 苏雪再次被他说红了脸,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见柳轻舟,就忍不住针锋相对,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南明渊,我这样是不是太坏了?”她惴惴不安的看着南明渊。 南明渊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低下头,眼神认真而又专注:“你所有的不好,都是我教给你的。苏雪,我不指望你有一天能长成参天大树,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成为屹立风雨而不倒。” 苏雪似懂非懂,很多事情,无须想得太过明白,人对自己的保护,出自一种本能的反应。柳轻舟对待苏雪的态度不是友善的,她能感受得到,所以才会竖起全身的刺。虽然,她不是很懂,为什么柳轻舟会这么的不喜欢她。 马车缓缓向前行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正午,苏雪终于看到了南明的城墙,心中莫名的激动。 “南明渊,我喜欢这里。”她步下马车,双手紧紧贴住那雕刻了太多时光印迹的城墙。那种久违的熟悉又重新回到自己心上。 南明渊走在她的身后,耳边是呼呼的北风,眼中是那抹纯白色的人影,嘴角微微上扬,道:“这里是南明的遗址。” “南明遗址?” 她微抬起头,看到城门上那两个大大的南明二字。莫名的熟悉再次袭来。南明渊牵过她的手,缓缓向城门内走过去。 “一千四百年前,这里曾是这片大陆上最繁华的都市,人们敬仰崇拜着他们的王。南明王从这里出发……”他手指向城楼的方向,抿嘴道:“他带着他的军队与子民征服了整个大陆,实现了天下一统。那是南明王朝最辉煌的时刻。” 南明王朝?南明王?南明渊?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呢?苏雪讷讷的问:“你是南明王的后人,对不对?” 南明渊摇了摇头道:“我说过,我姓南。” 苏雪疑惑了:“可是这里,是南明不是吗?他们都叫你南明王。” 南明渊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还要硬要装作什么都明白。比如周国的皇帝,他待他的种种礼遇,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套得当年南明王留下的那一大笔的财宝。一千四百年过去了,就算真有那笔财宝,他的后世子孙也早就花完了,哪里还轮得到一千四百后的现在。 可是,人们的眼里只看得到他南明渊富可敌国的财富,却看不到这财富的背后,亦是他用双手一点一滴去攒起来的。他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进了南明,南明渊看到了一派繁华似锦的熟悉景像。知道他回来,南明的父母官早已经恭候多时了。南明看见他,笑了笑:“大人公务繁杂,以后这种事情不需要亲自来迎。” 那位父母官姓林,名字叫聪明,五十岁上下,一副忠厚老实相。与南明渊之间是鱼与水的关系。南明,虽依属周国,却不依附周国而生。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国家。 苏雪后来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自治啊!” 南明渊既然放了话,林聪明自然就不多做打扰,只是拉着南明渊说了一件事:“朝庭来了文书,下个月初,端王孤臣傲会来南明巡视。” 南明渊听过后,眉头轻皱,低声道:“以往都是御史巡视,怎么这次改派端王过来?” 林聪明低声道:“巡视是假,刺探是真。苏相一家子还在柳家,王爷,您看,是不是要另作安排?” “先不急。我待要看孤陵轩打的是什么主意。”如他这般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林聪明竟然一点也不觉得不妥,连个惊诧的表情都未做。 “王爷,实在不行。咱们自立。”他都五十岁了,守着这座城,早就不耐烦了。 南明渊失笑:“你们怎么一个个都惟恐天下不乱?” “读过南明通史的人,都盼着有一天能够一统天下。如今天下三分,王爷宅厚,广聚天下义士,自然当起大任才是。”林聪明说起天下大义,14i。 南明渊却挥了挥掌,拍在他的肩上,笑:“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说就罢,别到处乱说。小心朝庭有了把柄,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林聪明见自己劝说失败,苦丧着一张脸走了。苏雪立在一旁,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得七零八乱,心脏直跳。 待一只脚刚踏进南明王府,苏雪便仰着脖子问:“王爷是不是要造反?” “你休要听他们胡说。”南明渊摸了摸她脸,问:“下个月初,孤臣傲会来巡视民情。你可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 ) ------------ 你该暖床了 苏雪微微一晒,看向南明渊的眼神一片宁静,仿佛清澈见底的潭水一般。 南明渊被这样一双眸子注视着,突然有些尴尬的挪开手与眼,略显不自然的开口:“我只是怕你,还在意他。” 苏雪怔了怔,目光很无辜的瞧着他,理所当然的说:“我本就很在意他。” 南明渊一阵苦笑,被她如此直白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苏雪仿若未觉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般,走上前,拉起他的手,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孤臣傲的熊宝宝是不是已经生下来了?” 南明渊没料到她会冷不丁的问出这样一句话,怔了怔,才想起她口中的熊宝宝是指苏纤儿腹中的孩子。他低头迎视她纯净如水的目光,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有的只是对熊宝宝的好奇。 南明渊压低着噪子回道:“是个男娃。” “这样啊!”苏雪对孩子的性别并不执着,她唯一担心的只是孩子是不是平安生下来了。她喜欢孩子,只是遗憾自己的熊宝宝与自己无缘。 “那一定长得像王爷。”她喃喃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不雅的哈欠道:“南明渊,我想睡觉了。” 一天一夜的奔波使得苏雪的身体,此刻已疲乏至极。南明渊抬起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似是不悦:“别忘了,你已卖身于我,得改口叫老爷。” “哦。”苏雪从善如流,低低的唤了声:“老爷。” 南明渊微笑,心情颇好,反握住她软软的小手道:“老爷还不困,陪我赏月去。” “可是现在是白天啊!”苏雪纳闷。 “那就等到晚上再赏。” “可是我现在很困。” 啪地一声,南明渊的扇子狠狠地落在苏雪的头上,冷着脸道:“我是老爷,你是婢女。我说了算。” “哦。”苏雪极不情愿的被南明渊拉进了思明苑。王府的下人见到南明渊拉着个胖姑娘进来,也不吃惊。管家罗致的迎了过来,恭敬地对南明渊道:“澜渊池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了。” “知道了。”南明渊感激地冲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退下。 罗致和虽然对自家主子颇多怨言,但场面上一向给他面子,识趣的领着众人退下。 这下子园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苏雪与南明渊了,她开始想念惹人嫌的柳轻舟了。不过,他是柳家人,进了城直接奔向柳家了。想到柳家,苏雪突然想起一事来。 “老爷,我好像已经卖过一次身了。”她有些忐忑的说。 南明渊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搅得一怔,待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时,苏雪已经纠结的低垂着手玩衣服上的钮扣。那张肥嘟嘟的小脸从侧面看,比上一次见面,清瘦了不少,以致那完美的轮廓与线条再也藏不住了。 彼此相握的那只手,又紧了紧,几乎是无声的叹息,摸了摸她柔软的脑袋,道:“不怕,老爷我有的是钱,会帮你赎身。” “哦。”听到南明渊这样说,苏雪就放心了。她之前刚卖身时,被苏焕然搅乱了思绪,后来又病发。还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立即与南明渊签了契约。紧接着又奔波着回南明,若不是想起柳轻舟,她还真忘了自己已经卖身柳府的事。 两个人一起来到澜渊池,与京城别院里的澜渊池一样,这里是一所室内温泉。因为早就见识过南明渊的奢侈作风,此时也见怪不怪。南明渊放开她的手,道:“我就在隔壁,洗好了叫我。” 她与他,似乎又走回到了原点。 苏雪见南明渊走远,便脱了衣服泡进泉水里。里面照旧放了药草,浓浓的药味扑鼻,令她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微靠在池沿,将这连日来的疲劳洗去。 由于药水的关系,苏雪没有泡太久便出浴了。待穿好了衣服,走出浴池,南明渊还坐在里面享受。她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低沉声音:“是小苏子吗?” 他对她的称呼又回到了最初。苏雪竟然觉得有些感动,这是他们上次在客栈分开后,他第一次叫她小苏子。她轻轻推了推门,果然看到南明渊坐在温池里,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苏雪的脚步只走了几步,便停滞不肯向前了。 南明渊虽未睁眼,却像是什么都看到了般,低低的笑声从他的喉间传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为老爷我沐浴。” 苏雪红了脸,结结巴巴道:“你没有穿衣服。”. “你在开玩笑!”南明渊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嘴角抿成一道线,沉着脸道:“穿衣服还怎么洗澡?” “对哦。”苏雪为自己刚才的言语之失而感到羞惭,她低垂了眉,慢吞吞地走到他的身前,南明渊递给她一条浴巾,再次眯起了眼睛:“帮我搓搓背。” “哦。”苏雪睁着大大的眼睛转到他的身后,清澈的池水根本无法遮掩南明渊裸露的身体,苏雪很不情愿地看到了某个她根本不想看到的部位。她有些羞,但是并没有与孤臣傲在一起时的不自在。 不知道为什么,她与孤臣傲之间有很多亲密的行为,可是两颗心总是渐行渐远。相反,当她与南明渊在一起时,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仿佛是她面前的一面镜子,她可以更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全貌。 这种很感觉,很奇怪。不是讨厌,但也绝不会是喜欢。 短暂的胡思乱想后,苏雪便开始认真完成南明渊交待给她的任伤。她做事依然认真,除了最初有些许不自在外,后面的她已经完全发忽视了南明渊的**,该擦该搓的地方一处也没放过。就连最隐秘的部位,苏雪的小手碰触到时,也没有太多的感觉。 看着一脸认真的苏雪,她清澈的眸子里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再也瞧不见一丝窘迫,南明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小渊渊,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待他整个人从水中起身,苏雪竟然脸不红气不喘递过来他的随身衣物时,南明渊终于有些恼火了,看着苏雪纯净的双眸,语气有些不爽:“你看光了我的**,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说啥?苏雪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南明渊抓着她递过来的内衫,迟迟不肯为自己披上,眼眼死死的盯着苏雪看,大有若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苏雪的目光再次回到南明渊清瘦但是非常有型的躯体上,用她前世看八卦杂志时,品读偶像剧男明星的独特眼光品鉴道:“挺瘦,曲线不错,比较有型。” 说到身材,南明渊这种瘦弱书生型与孤臣傲狂野将军型的简直没法比。苏雪前世最喜欢看武打明星的裸照,南明渊还真不是她喜欢的那型,当然,作为一个贴身的婢女,这种话,她是不会直接说出口伤害自家老爷那脆弱的自尊心的。 “就这些?”南明渊拧了拧眉毛,语气非常非常的不悦。 苏雪立即跟着补上了一句:“还挺白。” 南明渊脸色有点黑,为了维持风度,不得不穿上衣服遮白掩饰自己内心的狂怒,咬了咬牙,不死心的问:“你喜欢白的?”手了南地。 苏雪诚实的摇了摇头,她喜欢的是孤臣傲那种小麦色的健康的肌肤,14i。 南明渊气哼哼道:“胸肌发达的,多数头脑简单,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样肤浅。” 苏雪狂汗,扁了扁了嘴没敢反驳。 “走吧。我们去吃饭。”南明渊生完闷气,穿好衣服,再次回头时,脸上已经恢复往常的和善笑容,看得苏雪一愣一愣的。 吃饭时,苏雪明显感觉到了南明渊隐藏在微笑下面的怒气,这从她婉中越堆越高的菜色就能看出来。这些菜火候欠缺,做的非常失败。可是,这些失败的作品,全被他拿来喂她了。 看来,跟着南明渊,依然逃不开被虐待的命运啊。 待吃完饭,月亮终于出现了。苏雪站在观月台上,看着只月牙大小的月亮发出微弱的让人感觉不到的月光,初冬的凉风刺骨的寒,冻得苏雪直打哆嗦。 “小苏子,咱们来对月吟诗吧!” 苏雪内心痛苦不堪,抖着声音吟道:“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一双。举头望明月,睡眼泪汪汪。” “看来小苏子是困了。”终于,南明渊听到了她的心声,笑眯瞅说:“那好吧。咱们回去睡觉吧!” “是,老爷。”苏雪兴奋的跳下观月台,快步走在前面为南明渊开路。 南明渊跟在她的身后,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嘴角躲在扇后偷偷的笑。 回到思明苑,等候多时下人立即将打好的热水端上来,南明渊挥了挥手道:“这里有小苏子伺侯就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伺候南明渊洗脸洗脚步,苏雪早就驾轻就熟。待南明渊洗完脚,苏雪将洗脚水倒了回来,正准备脱衣在外间就寝时,南明渊穿着拖鞋走了出来,倚在门框上,看着苏雪,弯了弯唇:“苏雪,现在是冬天了。” 苏雪脱衣服的动作一顿,疑惑万分的看着他。 南明渊悠然自若,抬眉微微一笑:“你该暖床了。”(. ) ------------ 造福王爷的后代 这本是一句极易让人想歪的话,可是从南明渊的嘴里说出来。苏雪竟然一点也没歪处想,将刚脱到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上,然后回过眸跟着南明渊的身后进了内室。 苏雪想着暖床,只要把床焐热了就好。只是此刻眼皮耷拉着,哈欠连连,还有南明渊的这张床也实在太舒服了一点。她努力打起精神,想着尽快把床焐热了,好回到自己的床上睡觉去。 南明渊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苏雪乖手乖脚的脱掉自己的外衫,慢慢爬上自己的床。 苏雪努力睁了睁眼睛,想与南明渊找些话题聊。 比如她说:“老爷,今天天气好冷啊!” 南明渊道:“哦。” 苏雪又说:“今天晚上的饭菜不好吃。” 南明渊道:“恩。” 苏雪又问:“老爷困不困啊?”很了苏好。 南明渊心不在焉道:“啊!” 苏雪张了张唇还想说什么,结果南明渊已经背过身去,将目光投向无边黑暗的夜空。 苏雪的眼睛努力的睁啊,睁啊,到最后还是忍受不住睡眠的诱惑,轻轻的闭上了。她对自己说,我只眯一小会。就一小会。 南明渊听着耳边传来的微弱呼声,转过头,目光看向已经缩成一团的苏雪,突然问她:“你累不累?” 苏雪打了个哈欠,吐字有些不清的说:“好困。”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能不累吗? “困就好。”南明渊笑容很随和,苏雪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不然她便能看见那双永远温和的眸子里有着她所不熟悉的奸笑。 苏雪的睡眠质量一向好,基本是沾床就能睡着的那种人。南明渊坐在窗前等了一会,听见床上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暗咳了一声,道:“小苏子,老爷要用床了。”S14I。 苏雪这时候已经睡得极深,哪里还能听得见。更何况,他的声音那样轻柔,如春风拂催人入睡的催眠曲一般。苏雪不雅地翻了个身,继续与周公爷爷打交道。 南明渊轻勾起唇角,嘴上却叹了口气,道:“哪有婢女占了老爷的床的道理。看来只能分享了。”他语气是那样的不情不愿,可是脱衣的动作,呃,有那么一点猴急。 待终于脱到裤子,忽听门外咚咚两声敲门声。 南明渊暗自惊了惊,仿佛做了坏事的人被抓了现形一般。那一刻的心跳让他整个人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自己真的是太紧张了。 他将裤子重新套上,拿了件黑色披风披在肩上,轻手轻脚的步出了门外。果然敲门的人,是自家那个想法超多的管家。 罗致和看着明显是欲求不满的南明渊,低低的笑:“王爷,我家美伊让我过来给您捎句话。” 南明渊挑眉,有些不悦。不用想,单从罗致和那欠揍的笑容里,便知不是什么好话。 罗致和清了清喉咙,恭敬的弯了弯腰,一字一字的道:“我家美伊说:小呆瓜还没熟透,请王爷吃的时候留些口德。” 这叫这什么话?南明渊摸了摸下巴,开始思索着将罗致和外放一段时间。 罗致和看着自家王爷一脸沉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要倒大楣了,立即见风使舵道:“女人家的,什么也不懂,越是清涩的瓜,越对味口。王爷,您放心,小的永远是站在您这边的。” 看着罗致和一脸狗腿的表情,南明渊好笑地摇了摇头,双掌按在他的肩上,用力的按了按,终是什么解释的话也没说。罗致和看着他的表现,突然像是想明白了。嘴张得大大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明渊:“王爷!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但是一直问不出口。” 自己的管家是个什么德性,南明渊怎么会不知道,不用脑袋想就知道他问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背过后,故意压低着噪音,冷声道:“问不出口,那就憋回肚子里去。” 罗致和哪里肯依,一把揪住南明渊的胳膊道:“我会憋死的啊。王爷,求求你真相一个吧。这可是我代表我们南明全城百姓问的啊!” 南明渊用力的推开他,无奈罗致和内力强劲,南明渊用了七成力都没有推开。这时候,他真恨自己当初为了享乐,没好好练武了。 “王爷,你就发发慈悲,满足一下小的好奇心吧。小的保证不到处乱说,誓死捍卫王爷的贞操。” 南明渊的脸很黑,看着罗致和凉凉的问:“你的保证有用吗?”这个大嘴巴,指望他守口如瓶,还不如自己站在城楼上高呼一声。 罗致和非常配合的点头,见南明渊一时没答话,立即蹭鼻子上脸的问:“王爷,你那方面还没有经验吧!” 果然不是什么好问题!南明渊此时后悔已晚,冷着脸,语气明显的愤怒:“笑话,我会没经验!”语毕,一脚踹向罗致和的命根子,趁他松手之际,拂袖而去。 罗致和看着面前紧闭的檀木门,摸了摸下巴,笑容很贱的说:“看来,是恼羞成怒了!”要不要蹲墙脚偷听一下今晚的战况?听说憋得越久,战斗力越强啊。比如他和美伊的第一次,一夜七次算什么?那根本就不是传说! 寒风凛凛,罗致和蹲了会墙脚,却没有听到任何异动,有些失望的走了。 屋内,南明渊已经爬上了床,他的身体与苏雪的身体紧紧相贴着。那肉肉软软的身体很暖很贴心,南明渊几乎不用多久,便挨着苏雪睡着了。一天一夜的奔波劳累,他其实也很累了。 一夜无梦,第二天苏雪醒来,正被某人搂在怀中。 她有些懵,待反应过来,又觉得有些好笑。她不是无知的少女,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她自是明白。南明渊的睡相很不老实啊,被子捂住头,脸埋在她的肩上,手与脚将她死死的缠住。她挣了半天也没挣出来。 “老爷,你该起床了。” 南明渊埋在被子里的鼻了缩了缩,万般不愿的就是起床。这温暖,他还想多享受片刻。 “老爷,该起床啦。” 苏雪又叫了一声。从前南明渊就爱赖床,她有的是耐心跟他耗下去。 南明渊本还想装睡,可是苏雪不停的他怀里挣啊挣啊,蹭啊蹭啊,就是圣人也能蹭出火来,更何况是各方面能力都很正常的南明渊。他感到身下某个不听话小渊渊有抬头之势,眼睛非常非常不情愿的睁开了。对上苏雪微恼的脸,笑开了颜:“早啊!小苏子。” 苏雪撇了撇嘴,微恼道:“不早了。老爷该起床了。” “小苏子还没起床,老爷怎么能起床呢!” 南明渊手脚渐渐松开,苏雪终于得到自由。她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爬下床,迅速将自己的衣服穿上。 南明渊半坐起身,看着不发一语低头穿衣服的苏雪,笑意然然:“小苏子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 苏雪抬了抬头,盈盈的目光透着一丝不解,低低问:“昨晚,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像头死猪,我叫得醒吗我?”南明渊语气非常的埋怨。 苏雪愣了愣,抓了抓头发,仔细想了一下。自己睡觉确实挺沉的,一般人很难叫醒。这时候,心头那唯有的一点不痛快也消失殆尽了。她看着南明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昨晚是真的太困了,这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是吗?”南明渊挑眉,勾唇轻笑:“但愿如此。” “别傻站着了,快伺侯老爷我起床啊!” 鉴于从前的经验,苏雪认为伺候南明渊起床就是出去打洗脸水,迅速将自己的鞋穿上,飞快地跑了出去。 南明渊看着苏雪离去的迅速有些呆,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抿着一道弧度,心笑:“原来,也不是不会害羞啊!” 其实他完全是想错方向了,苏雪压根就没有害羞的意思,只是人有三急,苏雪也是例外。跑出了屋子,苏雪才想起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厕所的具体位置,无奈只她逮了个眼熟的问。12873848 “大管家,请问茅厕在哪里?”被苏雪当作指路人的正是前来找南明渊有事要说罗致和。他眼神非常古怪的盯着苏雪看了又看,突然道:“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得拿另一个问题来换。” 苏雪觉得南明王府的人真势力,问个路,还得讲条件。苏雪转身便走,打算问别人了。 罗致和见状立即跟了上来,笑容很欠揍:“我是这个王府的管家,底下的人都要听我的。” 一句话,断了苏雪的后路。她站直了身子,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位相貌英俊的年轻管家,忽尔叹了口气道:“说吧,你要问什么?” “昨晚你和王爷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罗致和笑容很八卦,让苏雪联想到三姑六婆。 苏雪摇了摇头,非常诚实地解释:“我们只是一起睡觉而已。” 罗致和虽然早就从刘美伊那里得知苏怜雪是个诚实的小呆瓜,可是此刻听她说起昨夜之事,竟然丝毫不作修饰,内心难免还是有些惊讶。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这样实诚呆傻的好孩子配自家腹黑闷骚到极点的王爷,是不是有点太惨无仁道了。 “睡在一张床上?”为了确保自己的第一手情报真实可靠,罗致和非常具有八卦精神的一问到底。 本以为诚实的小呆瓜一定会诚实的作答。可是等了半天都没听见苏雪的答案。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罗致和指责。 苏雪纯净的眼睛眨啊眨,非常无辜的看着他道:“你说的,一个问题换一个答案,现在应该你回答我了。茅厕在哪里?” 罗致和被她堵得哑口无语,指了指前面的的一幢朱红色的建筑,道:“看到没?那个就是。” 苏雪得到想要的答案,感激的道了谢。然后抬脚向厕所的方向跑去。 徒留下罗致和一个人在站那里发呆,心里纳闷的想:这孩子哪里呆了? 苏雪从厕所出来,看到罗致和竟然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等着她。她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但是对方目标很明确,拉住想跑的苏雪,不死心的继续追问:“昨晚你们是不是在一张床上?” 苏雪本来不想回答,因为她不喜欢罗致和跟他讲条件。可是不回答的话,对方有可能就不放她走。想到南明渊还等着她的洗脸水,只好屈服道:“是啊。昨晚我帮他暖床的时候睡着了。对了,你能告诉我洗脸水在哪里打吗?” 罗致和没有理她的第二个问题,听到苏雪的答案有些失神的松开手,喃喃道:“果然是不行啊。竟然真的是不行啊!” 那声音比死了亲爹还要凄惨万分,苏雪本不打算理,只是听到不停的叹气,嘴里喃喃着说什么行不行的话。直觉告诉她这与南明渊有关。心里咯噔了一下,南明渊不行了?不对啊!他明明看起来很健康啊! 于是,她拉住作势要走的罗致和,担忧的问:“谁不行了?” 罗致和面如孝妣,苦着脸道:“这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苏雪立即点头,保守秘密什么的,也最在行了。 “唉!”罗致和叹了口气道:“我跟你说啊。我们王爷那方面不行!” 那方面?哪方面?苏雪反应慢半怕,待她想起那方面是哪方面时,不由的瞪大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有据可循的。”罗致和怕苏雪不信,解释道:“你知道我们王爷没娶妻吧!” 苏雪点头如捣蒜。 罗致和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王爷没纳妾吧!” 苏雪继续点头如捣蒜。 罗致和叹了口气,语气悲催的问:“你觉得像咱们王爷这的身份地位,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娶妻纳妾正常吗?” 苏雪立刻摇头:“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以前不说没发现。现在一说,确实很不寻常啊。 “咱们王爷这样的长相人品,也不是没人追。像那个端王爷的妃子苏纤儿曾经就非常喜欢我家王爷,可是王爷对苏纤儿百般温柔就是不肯娶回家,还说了宁可自宫当太监,出家当和尚的话来伤害人家姑娘的心。结果苏纤儿移情别恋,王爷为此伤神不已。” 是这样吗?苏雪虽然知道苏纤儿与南明渊交情匪浅,但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过去。可是这些怎么能证明南明渊身体某方面有缺陷呢! “说了不怕你笑话,咱们王爷活了这么大岁数,连青楼都没逛过。”罗致和哀声叹气到这里已经是在胡说八道了。南明渊做的最成功的生意就是青楼生意,他没逛过青楼?除非他不想挣钱了。 可是苏雪不知道啊,在苏雪的眼里,南明渊生来就不是逛青楼的那种人。像他那般高贵淡雅的男子,怎么可以去逛妓院呢。这种事交给苏焕然与柳轻舟做就好了。 苏雪明显是个人崇拜主义作祟,她也不想想,南明渊若是不逛窑子,怎么会和小倌三郎成为朋友?事实上南明渊不光逛窑子,连男色的生意也不放过。 不过,等苏雪想明白过来的这一点的时候,那已是若干年后的事了。此刻,她深深的为南明渊某方面的能力而担忧。 “苏雪姑娘,你说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娶妻不纳妾也不在外面打野战,你说这正常吗?”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苏雪表现得非常惊恐。 罗致和火上浇油:“特别是,昨天晚上,他和你这么个大美人同睡一张床,竟然没起那种心思。完了,南明王府只怕是要绝后了。” 南明渊要绝后?苏雪感到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口,闷闷的,怪怪的。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呢! 罗致和见苏雪的脸色很忧郁,内心小小的松了口气,继续叹道:“王爷一向爱面子,得了这种病也不愿说出来。只怕连治也不曾治过。其实像这种病也不是不能治。像隔壁张屠夫的小儿子,前些年就有这种毛病,后来看了大夫,开了几副药,便治好了。现在连孩子都生了三个。” 可以治?苏雪眼睛顿时一亮,亮晶晶地看着罗致和闪光。罗致和被她纯净如婴孩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微微侧过身,避开她的目光道:“这事,你不能明着跟王爷说。你要直接让他去看大夫,他肯定会说:笑话!我会不行!你要明白,男人的自尊很重要。特别是像咱们王爷这样的人中之龙。” 苏雪急忙点头表示赞同,只是还是有些小小的为难:“那该怎么治啊?”不能直接说,难道直接押着他去看男科医生,那不是更打击人吗? “你笨啊!”罗致和恨铁不成钢的说:“这事要旁击侧敲,你是王爷贴身婢女,是王爷最信任的人。王爷的瘾疾,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治疗之事,还需要你多多费心。” 苏雪还是很笨,没想明白罗致和话里的意思。 罗致和见她依然云里雾里,索性挑明了说:“当初给张屠夫治病的大夫,我给请到府里了。今天起,你就跟着他学医吧!专治疑难杂症。” 啥?苏雪懵了。敢情着给南明渊当贴身婢女,还得选修男科专业啊! 罗致和拍了拍苏雪的肩,非常郑重的说:“苏雪姑娘,你要明白,你是为了王爷的子孙后代而学医!” 苏雪呆呆傻傻的点头,为了南明渊的子孙后代造福,这名号听起来是挺响亮的。可是,男科唉,真的超有难度啊!(83中文网 .) ------------ 讳疾忌医 被罗致和忽悠了一通的苏雪,心理立即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待她打完洗脸水回到寝室,南明渊已经穿戴好了衣服坐在窗边等她。见苏雪回来,展眉轻笑了一声:“我当你迷了路,正打算派人去寻呢?” 言下之意是在抱怨苏雪回来晚了。若在平時,苏雪定会将自己之所以晚的理由说清楚让他知道,只是今天她心里背了个大包袱,再见南明渊時,便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時间,也不反驳,乖乖拧好了热毛巾递给南明渊。 南明渊伸手接过,看着丝毫藏不住心事的苏雪,眼神古怪地问:“你没有话要说吗?” “说,说什么?”苏雪怔怔的抬头,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丝慌乱,还有一丝莫名的婉惜。南明渊越发觉得今天的苏雪有些奇怪。难道是昨晚同床的事情在她心烙下不好的阴影? 南明渊敷了敷脸,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下去,转而直接了当的问苏雪:“说说你刚才打水的時候遇见谁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苏雪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红了脸,心里有秘密的人,说话也没了底气,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我遇到罗管家了。” 罗致和?南明渊微微皱眉,不用想也知道从罗致和嘴里出来的没有好话,心中冷哼,面上却恢复了笑容,轻声道:“哦,你遇到他了?他有跟你说起什么吗?” 苏雪立即摇头。此地无银做的太过明显,南明渊眯了眯眼,心想着待会找姓罗的算账去。走我说白。 苏雪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的想法,脑子里依然被男科两个字占据了。待从他手中接过毛巾,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开始试探:“老爷,生病了不能讳疾忌医。这样不好。” 南明渊微愣了片刻,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笑了笑,道:“你能这么想,很好。” 老爷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看着南明渊非常欢快的摸着自己的脑袋,苏雪心中压力倍增,几乎是认命的语气道:“老爷,我想学医。” 这下子把南明渊怔住了,看着苏雪半晌,才算想明白,笑容有些僵硬的说:“学医很好,我让柳轻舟收你作徒弟。” 苏雪挥了挥手,道:“我不要跟柳轻舟学医。我已经有老师了。” “你有老师了?”南明渊有些的纳闷,她有老师他怎么会不知道?不用想,一定是罗致和搞的鬼。 苏雪低着头继续道:“恩,是罗管家给请的老师。医术很高明,曾经治好了隔壁张屠夫的病。”提到张屠夫三个字時,苏雪特意扬了扬声调,意在提醒。 无奈南明渊一点也没听到苏雪的暗示,心中非一般的纳闷,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家隔壁应该是卖豆腐的,哪有什么张屠夫。这个罗致和在搞什么鬼? 这个小呆瓜,笨笨的被罗致致和骗了都不知道?南明渊暗吐了口气,耐着姓子解释:“柳轻舟是医谷当家,他的医术天下第一,罗管家找的大夫再高明,也比不过柳轻舟的。” 苏雪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可是,我不喜欢柳大夫,他会虐待我。”这句倒是大实话,她说到虐待二字時,心有余悸,声音都微微发抖。南明渊失笑数声,最后只好妥协,道:“既然,你想跟他学,就好好学?” 苏雪得到认可,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我一定努力把医术学好。” “不用太努力,只要你开心就好。”南明渊拍拍她的头,示意她出去倒洗脸水。 苏雪乖乖听话,端着洗脸盆,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问:“王爷,等我学好了医术,替你治病好不好?” 她问得那样认真,南明渊不明所以,心中却是一暖,随即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好。” 一句话给了苏雪学医的坚定信心。 苏雪端着水盆出去倒水了,回去的路上再次碰到罗致和,只是这次罗致和是来找南明渊的,假装没看到苏雪一般。苏雪一个人无聊,被南明渊打发先去餐厅吃饭去了。待苏雪走远了,南明渊毫不客气的冷下脸道:“我的人,你也敢忽悠?”TdkZ。 罗致和满脸都是讨好的笑:“上次你信上不是要我为她寻个女大夫调理一下身体吗?” “是有这事。但隔壁张屠夫是怎么回事?”而且他只是想让大夫替她看看,顺便调理一下身子。哪需要她去学什么医? “她上次小产,你怕她没休养好,影响以后生育。这事,若明明白白地提出来,她必会多想,想到往事,免不了又是一顿心伤。所以只能暗着来。”罗致和非常周到的解释,只是隐瞒了她所学不仅仅是妇科常识,还有男科杂症的事实。 南明渊不语,已是认同了罗致和的话。 罗致和接着说:“还有她容貌甚过一般女子,王爷护她一時,终难护她一世。倒不如,让她自己多学点知识防患于未然。” “多学点也好。”南明渊忽尔叹了口气,道:“这一世,只要我不死不伤,定要护她到底。” “下个月孤臣傲要来,定是受了孤陵轩的指使,王爷,依我看,不如将孤臣傲给做了,咱们趁势自立为王。”罗致和等这一天,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南明渊无语,对自己身边聚集的这些不安稳的非法份子,感到非常非常的无奈。微叹了口气道:“我说多少遍了,我真的无心争这个天下。” “切。”罗致和非常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你这话骗鬼了?你要是没这个心,我能跟着你耗这么多年,算命的说我是宰相的命。我劝你莫要浪费人才。” 南明王府藏龙卧虎,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人之中龙凤,皆被南明渊忽悠了过来。这時候,他高喊什么我自清风向明月,天下与我如浮云的口号,不引起众殴才怪。再说他说自己没那个野心,鬼才信。才不说别的,光看他培训苏怜雪的那些手段,那分明着是把她往一国之母的道路上逼啊? 南明渊很无辜,为什么每次他说真话都没人信呢。当初之所以与这些高危人群打交道,只是因为日子太无聊了啊。现在有了小苏子了,他的生活已经很圆满了。像造反争天下这种事情,一向高风亮节,视名利如浮云的南明渊怎么会做呢? 他摇了摇头,撑着纸扇将罗致和甩在身后,向餐厅的方向走去。 罗致和非常不情愿的跟了上去。他的宰相梦离实现,看来还有段距离的啊。 南明渊到步入餐厅,苏雪已经开始开吃了。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就着碗里的粥喝了几口。 “一会吃完饭,随我去柳府,见一下苏大人。”他吃粥吃到一半,状似不经心的说。 苏雪吃饭动作顿了顿,有些恹恹地应了一声。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你也莫要有不自在,他总归是你的养父。”南明渊安慰道。 “哦。”苏雪喝完最后一口粥,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道:“我吃完了。”她站起来后,表情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讷讷道:“我想出去走走。” 南明渊知她心里紧张,微微笑了笑:“就在府里的后花园转转,莫要走远。” 苏雪应了一声,便提步出去了。她其实也没有走多远,想到要去见苏锦州,心里就有些发怵。可能是自己夺了他女儿的身体的原因,总觉得亏欠点什么。这种感觉在初遇到苏焕然時并没有,只是想到即将要见苏锦州了,才会如此不自在。 苏雪在后花园转了两圈,便见南明渊一身藏青色锦袍背步走了过来。苏雪发觉南明渊似乎对青绿色情有独钟,十件衣服里就有九件是青绿色系的。 “走,咱们早去早回。”南明渊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苏雪任由他拉着自己,她看了一眼面容含笑的南明渊,难得八卦的问:“你为什么总穿青色或绿绝的衣服啊?” 她记得独孤宸与苏焕然都喜欢穿白色的。特别是独孤宸几乎每一件都是白色的。至于孤臣傲,他的衣服以粽色,褐色,红色居多。而像南明渊这样喜欢穿青色服饰的特别少。 南明渊笑了笑,道:“我的朋友很多,他们穿什么颜色衣服的都有,但是,因为我常常穿青绿色的。他们便渐渐避开这种颜色的服饰。只因为,青色代表了我。这就和皇上总是穿明黄的龙袍是一个道理。是要把自己与他人区分开来。” “可是为什么要区分开来呢?”苏雪还是有些不明白。 南明渊非常有耐心的说:“如果不能区分自己与他人的差别,别人又如何心甘情愿的臣服你。” 南明渊的大道理,苏雪听得懵懵懂懂。但是有一点她是明白的,那就是,南明渊与所有人都是不同的。他用青色系的服饰将自己孤立了出来。 待出了南明王府,这次没有马车,有的只有两顶轿子。南明渊与苏雪各一顶。苏雪钻进轿子里,感受到自己被人力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在街口。 轿子大约晃了半个多钟头,终于停下了。苏雪这時候轿子里探出头,看到柳府的大门口站了一整排的人,那日见到的白化少年也在。她慢吞吞的下了轿,南明渊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住。 苏雪狂乱不安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 PS:晚上十一点很有可能还有一章。我是说有可能啊。因为晚上得去我妈那里,不知道啥時候回来。。回来才就多写一章。 ------------ 有了家人 苏雪走在南明渊的左边,右手被他握在掌间,他的手掌很宽,很厚,也很温暖,原本浮躁不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她跟着他的脚步也坚定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或是他。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她些微的不适应,但并没有感到不舒服。突然人群微动,南明渊停住脚步,苏雪抬眉向人群中望过去。这一望,就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是一张中年版的苏焕然,飘逸长发随风轻舞,袭地宽袖白色长袍,眉眼狭长,带着三分笑意。苏雪来的路上也曾幻想过苏锦州的模样,道貌岸然、须眉儒雅的中年男子。却没料到,他竟是这样的年轻而且俊美。 苏锦州的身后跟了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样貌普通,神态却娴雅至极。苏雪怔了怔,那女子突然越过苏锦州,扑上前将苏雪一把抱住。 “我的雪儿,你瘦了。”一句话,让苏雪彻底呆住。她瘦了!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出了毛病,那定是苏怜雪出嫁前是个大胖子。 南明渊在一旁忍着笑,低低道:“苏大娘,是明渊的错,没有照顾好她,让小苏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 苏雪被苏大娘抱在怀里,想挣挣不出来,只能冲着南明渊翻白眼。可是南明渊一点解救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松开她的手,向前走了几步,恭敬地向苏锦州行了个礼,道:“苏大人,好久不见。” 苏锦州受了南明渊一大拜,立即恭身还礼:“王爷,莫要多礼,你能带雪儿来看我们,苏某已感激不尽。” “应该的,她始终是您的女儿。”南明渊微微一笑,转过身将苏雪从苏大娘怀中解救了出来,扇子非常不友善地落在她的头顶:“还不快喊人。” 苏雪得到自由呼吸,被南明渊打得有些呆怔,愣了半晌才低低的对苏锦州叫了声爹。苏锦州皱了皱眉,指了指苏大娘的位置:“你大娘。” 苏雪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将目光投放在眼神明显出了问的苏大娘身上,轻轻唤了声:“大娘。” 苏大娘那张极普通的脸上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缝,看着苏雪怔怔的落了泪,她走上前,摸了摸苏雪肉肉的小脸,哭道:“怎么瘦成这样了?” 苏雪再次有了想翻白眼的冲动,南明渊再次低声解释:“是我没有照顾好她。”说完一脸的歉疚表情。 苏大娘转过脸,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南明渊,恶声道:“姓孤的,你以后若再改欺负我家雪儿,我就和你拼了。”她说完这句,再转过头时,6xy。 苏怜雪整个人一下子傻住,她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看起来非常娴雅的苏大娘,竟然痴呆了。而且,似乎与她有关。她转过头,目光讷讷的看向南明渊,却见南明渊向她轻轻摆了摆手。 苏雪只好上前反抱住苏大娘,附在她的耳边轻轻低语:“大娘,我是雪儿。孤臣傲他现在对我很好。” 苏大娘抹了抹泪,努力笑了笑:“傻孩子,你竟然还想瞒我,福妈什么都跟我说了。你爹当初说不认你都是气话,你怎么那么傻,吃了那么多苦也不肯回家。大娘那时候,只是怕你和你哥那样,你不要怪我……”她越说越伤心,到最后涕不成声。 苏雪的心也跟着慢慢痛起来,喉咙被哽住,说不出话来。委屈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带着呜呜的哭声。从前她并不觉得自己以前有多苦,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的人生道路比起别人要略微的坎坷罢了。可是此刻,看着苏大娘这样,再次回忆起从前的日子,竟然也感到万般的委屈。在她人生最无助,最凄惨的那段日子,她没有任何依靠。12896494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就连心心念着的爱人,也自始至终都在骗她,苏雪突然发现,原来,以前她在这个世界上,是这样寂寞的存在着。 苏大娘的忏悔,苏大娘的眼泪,一点一滴的流进苏雪的心中,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一个人,为自己痛,为自己悲,甚至为自己失了神思。原来,她并不是一个人,她也有家人。纵然这些家人是苏怜雪的,不属于她。 可是,她也想要自私一回。就一回,偷偷地的占用一下苏怜雪的爱。她的眼泪落在苏大娘的肩上,眼光及处,苏锦州不着痕迹的抹着眼泪。 “雪儿,原谅大娘和你爹好吗?我们再也不赶你走了。” 苏雪摇了摇头,抬手拭去她眼上的泪痕,那张普通但保养精致的脸上有着岁月难掩的皱纹,她看了一眼南明渊,见他波光如玉,温和的笑容底下藏着对她浓浓的关心。苏雪心中微顿,低哑着噪音道:“是我错了。大娘,是我错了。”就不么慢。 她一字一字的忏悔,慢慢流入每个人的心中。这数载的分别,究竟是对是错,早就没有了意义。南明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要给苏雪一个完整的家。一个不管她做错多少事,却始终可以为她避风挡雨的家。 在来的路上,他其实一直担心。担心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苏雪会拒绝这份并不属于自己的关爱。她活得太明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不去占。所以,他安排了苏大娘先出场,他想着以苏雪的善良,定是不会忍心让精神已有些糊涂的苏大娘再经受打击。 很庆幸,他赌对了。 从此后,苏雪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家人。有了家人,就等于有了束缚,那颗脆弱如琉璃般的心,也会因为这些家人,而慢慢变得坚强起来。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些依靠。 苏雪与苏家人的相认,并没有耽误太长的时间。可是这一面对苏雪来说,却尤其的重要。因为她空寂了许久的心,一下了驻进了许多人。 除了与苏锦州和苏大娘相识,苏雪还见到了福妈,再见面,亦是免不了泪眼相凝,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没有见到小喜。以前听南明渊说过,她被捉的那天,小喜伤了押解她的侍卫跑掉了。之后再也没了她的音讯。 不是没有派人寻过,只是茫茫人海,想要找一个人又是如何的难。苏雪只盼着小喜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好,至于还能不能与她见面,并不奢求。 回去的路上,苏雪坐在软轿中,想着今日的种种,突然有些明白南明渊对她的一些用心。 待轿子在南明王府的门口停下,她步下轿朝着南明渊的方向扑了过去,一下子,猛用力的撞进他的怀中。 “谢谢你。” 南明渊被她撞得倒退两步,幽深的眸子落在她的头顶,一双手慢慢的圈住她圆润的身体,长长的吸了口气,道:“以后要记得多和他们走动。” “嗯。”苏雪轻嗯了一声,喉咙里痒痒的,更多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柔软黑亮的头发蹭得南明渊胸口有些痒,却始终没有将她推开。两个人这就样静静的拥抱着,在南明王府的大门前。 许久过后,苏雪终于按下满心窝子的感动,抬起头,露出干净圆润的小脸,目光非常坚定的看着他,道:“老爷,我一定好好学医。” 南明渊摸了摸她的头,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苏雪会对学医这么执着,但依然不想打击她学习的积极性,笑了笑道:“学医是好事。” 苏雪眨了眨眼睛,语气执着的问:“等我学会了医术,替老爷看病好不好?” 南明渊顿了顿,对苏雪纯净的眸子,未曾多想的点头应道:“好。” 苏雪展颜笑了笑,吸了吸鼻子道:“我现在就去找我师傅去。” 她推开他,对医学的执着热忱令南明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难得见她对一件事情兴趣这么高涨,也不愿打击她的积极性,便由着她推开自己,率先跑进了王府。 苏雪自然是去找罗致和了,大管家很好找,随便找了个人问一下,便知道了。 他找到罗致和的时候,罗致和正在和苏雪未来的老师作详细沟通,见苏雪走过来,立即将明镜介绍她:“苏雪姑娘,她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治好隔壁张屠夫小儿子的明镜大夫。” 苏雪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子,貌不惊人,却气质如兰。苏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她平凡无奇的五官看上去很顺眼,尤其是那一双冷眸,看上去有些冷,可是却让人有种安心的错觉。 她从座椅上站起来,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朝着苏雪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一只手落在半空中,苏雪呆呆的伸手握住,脑子一下子轰轰的,惊得说不出话来。 明镜微笑,语气竟然很平静:“苏雪姑娘,从今后,我便是你的老师。” 苏雪呆了呆,仿佛还没有缓过神,明镜紧接着说了第二句话:“我可是很严厉的老师,你若不好好学,莫要怪我不给你情面。” “哦。”苏雪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看着依然冷漠的明镜,突然不是很想得到答案了。 明镜是谁不重要,她的主要任务是跟着她学好男科,然后治好南明渊的病,让南明王府开枝散叶。(. ) ------------ 讨要名份 与明镜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后,罗致和领着她们进了隔壁的书房,那里早就备好了苏雪学习将要用到的所有书籍。苏雪乖乖的在自己的书桌前坐下,罗致和走前,特意嘱咐了她一句:“要认真,要努力,南明王府的未来全靠你了。” 大大的高帽子让苏雪倍感压力。 明镜恍若未觉,随手翻起一本书,慢慢开口道:“今天我们先来讲一讲妇科。” 苏雪呆住,明镜已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妇科普及小知识。苏雪睁着眼睛,看着明镜那张普通至极的脸忽然间变得神采飞扬起来,有好几次都不忍心打断。直到,中途休息,苏雪才小小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老师,我想学的是男科。” 明镜有些讶然,看着一脸干净的苏雪,忽然扬起唇笑了。 “我知道。”她顿了顿,原来冷漠的眸子里也染上一抹笑意,不急不慢的说:“一步一步来。” 苏雪也想一步一步来,可是她着急啊,着急为南明王府开枝散叶啊。貌似南明渊的年纪也不小了,孤臣傲都当爸爸了,南明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像是看出苏雪的想法,明镜微笑道:“欲速则不达。苏姑娘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苏雪作为一个非医学专业的外行人,自然不可能懂妇科与男科之间的必要联系。她只是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出来自己被骗了什么。 明镜才不管罗致和到底是怎样忽悠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呆瓜,她的任务就是传授她妇科基本知识,以及后期的男科杂症治疗方法。教完这些,她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报酬,然后她就可以继续去寻找那个人。 苏雪被明镜训了一顿,于是开始专心的跟着明镜学习妇科。明镜教得很认真,其中很多观点都是直白而具有现代特征的,苏雪几乎不用询问,便知道她绝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苏雪认认真真的听她讲课,她们之前除了上课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苏雪能感觉到,明镜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或者说是刻意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她不清楚明镜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这方面的好奇心。 课业将她们二人联系起来,不亲近,亦不疏远。 一个下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明镜下课前为她布下了作业,便飘然离去。 苏雪望着她的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呆,南明渊摇着扇子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都学了些什么?”他抽出一本书,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苏雪有些脸红,想到白天学的那些,闭着嘴不答。南明渊她不为难她,手中的扇子一点一点的收起来,看着她笑道:“该吃晚饭了。” 苏雪抱着书本跟着他走出了书房,目光落在南明渊的扇子上,奇怪的问:“为什么冬天了,你还要扇扇子,不冷吗?”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南明渊怔了怔,面有菜色,但扇面很好的为他作了遮掩,沉默半晌才道:“你懂什么!这就是所谓的风骨。” 苏雪愣愣地点头,心中很疑惑,风骨与大冬天摇扇子有什么直接或间接的关联吗? 将疑惑吞进腹,跟着他去吃饭去了。吃过饭,苏雪本想早点睡,可是南明渊说吃完饭就睡觉,对身体不好。非拉着去视察民情。苏雪不明白他视察民情为什么要带上自己。 对此,南明渊的解释是:“你是贴身的婢女。贴身的意思就是我走到哪,你跟到哪。” 苏雪无从反驳,只好跟着他感受了一下南明的夜生活。南明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多彩的,苏雪虽然不常出门,但还是能感觉到这里似乎比帝都繁华,民风也很淳朴。 南明渊几乎与这里的所有人都熟,不管是大人小孩看到南明渊都会笑着前来打招呼,无惧于他的身份,无畏于他的地位。南明渊自始至终都挂着温和的笑容,对待每一个人都友善。 点她个对。他就如同是他们心目中的神,苏雪站在神的旁边,感到有些压力。那些投射而来的目光并没有敌意,相反,他们看她的目光也是友善的,只是这份友善维持不到一秒便会挪开。苏雪突然意识到,她站在南明渊,只是他的附属品而已。12896494 就像在南明王府,所有人不为难她,但从不靠近她。他们待她好,只是因为她是南明渊的贴身婢女,南明渊很喜欢她。他们喜欢南明渊,所以连带着喜欢南明渊的选择。 苏雪有些悲哀的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回到王府后,苏雪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她情绪上的失落自然落入南明渊的眼中,只见他微微一笑,似是不经心的一问:“你好像不开心。” 苏雪诚实的点了点头,望着他的目光一派的清明,有些落寞的开口:“老爷,我不喜欢站在你身边。” “为什么?”南明渊挑了挑眉。 “因为他们看不到我。”苏雪垂下头,为自己的这种小心眼感到羞惭。 “傻瓜。”南明渊忽尔伸出手将她搂在怀中,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头发,淡淡的说:“那就想办法让他们看到你啊!” 苏雪的全被他按在他的怀中,她落寞的双眸闪了闪,再抬起时,亮晶晶的闪着光:“我需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看到我呢?” 南明渊低头,眼波温柔似水,抚上苏雪的眉眼,轻声道:“你只需要全心依赖,不离不弃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苏雪眨眼,似乎对答案并不满意。 南明渊点头,认真的凝视着她,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始终坚定不移的相信我,并且要做到不离不弃。小苏子,听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等到有一天,你真正做到这一点,他们就会看到站在我身边的你了。” 苏雪不懂,她低垂了眉,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在犹豫。 南明渊推开她,含笑的眸子如往常般看着她,低声道:“不是要睡觉吗?快去打洗脚水去。”s6xy。 “哦。”苏雪没能思考太久,便被南明渊指使着去打洗脚水了。回来时,南明渊已经脱了靴坐在了床上。 苏雪蹲下身子替他洗脚,然后又端着水盆出去。南明渊支使她干活的时候,从来不懂怜惜她,大冷的天让她跑进跑出。苏雪虽没有怨言,但总觉得这样的南明渊很古怪。 苏雪自己梳洗好后,便爬上南明渊的床替他暖床。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先睡着了,大眼睛睁得又大又亮。 南明渊依然做在窗前的桌子旁,赏着并不明显的月光。 苏雪觉得被窝够热了,正准备爬下床。 “老爷,可以睡觉了。”她得提醒他一声。 南明渊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继抬头望天。 苏雪是下床也不是,不下床也不是。耐着性子又唤了一声。 南明渊这次总算站起来了,却是没有上床,而是转过脸对苏雪道:“我还有事没办,你先替我暖床,我去去就回。” “好吧。”苏雪只好又缩回床上去了。 南明渊的去去就回,显然是忽悠人的,柔软温暖的被和每分每秒都在勾引着苏雪入睡,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总之,南明渊还没回来之前,她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是第二天早上,南明渊就睡在她的旁边。 苏雪睁开眼,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南明渊亦睁开了眸子,语气颇有怨气的指责:“昨晚叫了你好几声都不醒,我只好委屈跟你挤一张床了。” 是这样吗?苏雪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冤。 但是南明渊不给申辨的机会,故意板着脸命令道:“还不快起来伺候老爷我起床。哪家的丫鬟比老爷起得还晚的啊!”他似是抱怨,脸色虽冷,可眸间星光点点,令苏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于是,认命的爬起来,穿衣,然后冒着刺骨的寒风替南明渊打洗脸水。 一连数日,苏雪替南明渊暖床,总是状况连连。第二天早上醒来必被南明渊搂在怀中,她就是再傻也知道他是故意的了。对此,她很小心的跑去问了罗致和。 “罗管家,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罗致和显然对苏雪这没头没尾的问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苏雪眼观四周,确定四处没人,才神秘兮兮道:“我觉得老爷有些不正常。” “啊!”罗致和啊了一声后,很快反应过来,压低着噪子道:“哪里不正常了。” “他喜欢跟我挤一张床。”苏雪小声的说,眸子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惑。 罗致和心想这有什么不正常的,他觊觎你这只小呆瓜太久了,没一口吞下去,已经非常有口德了。但是这心理活动自然不能让苏雪知道,反而是一脸忧忡的问“那他有没有起什么身体反应?” 苏雪摇了摇头,道:“就是没反应才奇怪啊。罗管家,怎么办?” 罗管家哭丧着脸道:“完了,苏姑娘,咱们南明王府只怕是要绝后了。” “可是不对啊,他要是不行,为什么非要跟我挤一张床啊。这样不是很奇怪吗?”苏雪一直就觉得南明渊怪怪的。 罗管家反驳道:“哪里奇怪了!王爷他心里苦啊。得了那种伤尊严的病,有点不正常的行为怎么了?难道他就不能给自己寻找点心理安慰啊。再说了,他搂着你这么个大美人,啥坏事也没做,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苏雪被反驳得无语,惴惴不安道:“那怎么办啊?” “你赶紧跟明镜学医啊。学好了,好替王爷治病。” 苏雪有些为难的说:“可是明镜师傅教的跟王爷的病一点关联都没啊。最近还总让我喝一些奇怪的药,说什么医者要以身试药。我,我也真着急啊。” “你急有什么用,定是你学业不精,你再努把力,很快就能学到那些疑难杂症。咱们王府能不能开枝散叶,可全靠你了。”罗致和悲痛的抚了抚苏雪的肩。 苏雪压力很大。 自从想明白了南明渊的病,苏雪她不再为暖床的事纠结了。心想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床吧,反正他什么也不能做。为了早日替南明渊治好病,苏雪学医更加用心了。 明镜很欣慰。南明渊很困惑。 苏雪虽然身为南明渊的贴身婢女,其具体工作主要是为南明渊暖床,附带着打点洗脸水和洗脚水。她自己倒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仿似贴身婢女就应该做这些才对。 只是有一回,去柳家。和苏大娘闲聊完了,苏锦州突然插过来一句问:“雪儿,你在王府主要做些什么?” 自己的女儿成了南明渊的贴身婢女,苏锦州不是不知道,只是信任南明渊的人品,所以一直很放心。只是这几日见苏雪明显有些消瘦了,忍不住才有此问。到底还是父母心,怕她在王府受了委屈。 苏雪笑眯眯,理所当然的说:“除了暖床,好像也没干别的。”她跟着明镜学医的事早先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没有反对。 苏锦州呆住,看着一脸无所谓的苏雪,声音都轻颤了:“暖床?你在王府就做这种工作?” “是啊!”苏雪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非常的难过的样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南明渊的贴身婢女啊,除了暖床,像伺候他睡觉啊,伺候起床啊。都是我的工作职责。” 苏锦州这时候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拍了拍桌子道:“姓南的欺人太甚。枉我以为他是正人君子。” 他忽然发火,吓得苏大娘一跳,抱着苏雪道,责备地看着苏锦州道:“你怎么又冲孩子发火,雪儿吃了那么多苦,都是你这个当爹的害的。” 一句话让苏锦州的气焰消了不少,只是心里面还是有股子火压不下去。苏雪虽不是他亲生,但却是他爱的女人所生。他这辈子唯一真心爱过的女子就是陆霓裳,当年他若不负她,也不会有她日后的苦难。他对苏焕然和苏雪都存了深深的愧疚之心。前者被他宠得无法无天,后者却是执拗性子。当初她要嫁给孤臣傲,他说气话不管她。害她吃了那么多苦,如何不心疼。 可是,就算他的女儿已经不是完璧,也容不得南明渊如此遭践。他拉住苏雪的胳膊道:“今晚就在柳府住下,别回王府了。你欠南明渊多少银子,爹替你还。” 苏雪怔怔,不解:“为什么啊。” “你还想回到他身边?”苏锦州长恨铁不成钢。 苏雪点头:“是啊。”他们签了契约,一年内不管南明渊做什么,她都不离不弃。 苏锦州铁青了脸,问:“你喜欢他?” 苏雪这次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后,又点了点头,道:“喜欢吧!” 苏锦州子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瘫坐在椅子上,这比当年苏焕然跑来说要娶苏怜雪时还要让他挫败。 “他那样对你,你还是要跟着他?” 苏雪这次没有犹豫,非常坚定道:“我答应过要不离不弃。” 苏锦州彻底死心,嘴里喃喃自语:“我不能让他这么欺辱你,爹定当为你讨个名份。”说完,也不理苏雪与苏大娘的反应,失魂落魄的走了。 苏雪看着苏锦州有些飘浮的背影,挠了挠头,看着苏大娘道:“大娘,我刚才好像说错话了,爹好像误会很深啊!” 苏大娘才不管什么误会不误会,搂着苏雪道:“他就是个老顽固。”苏大娘膝下无子无女,将陆霓裳的一双儿女当成自己的来养。当初若不是她爹逼婚,苏锦州与陆霓裳后来也不会是那样一个结局。两个孩子,她都打心眼里的疼,只是苏焕然入苏府时,已经十岁。早就懂了人事。而苏怜雪是在襁褓里被自己养大的,真心是当自己亲生的女儿来疼的。若不是后来出了那种事,也不至于母女三年不曾见面。 苏雪任由苏大娘将他抱住,只要她高兴,她觉得幸福,她要抱多久都没关系。 苏锦州出了柳府直奔南明王府。他虽然现在寄人篱下,但志不穷。到了王府,问清楚了南明渊正在书房,立即奔了过去。 南明渊正在给一群不法份子开会,见苏锦州连门也未敲地直接闯入,微生不悦,但被嘴角的微笑很好的掩去。他打发不法份子们退下,待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才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苏锦州很恭敬的行礼。 “苏大人,似乎在生南某的气?”他依然称呼苏锦州苏大人,语气恭敬没有任何气势凌人。 苏锦州作为朝庭钦犯,被人大人来大人去的叫,竟然一点也不心虚,怒着红了脸,对南明渊道:“我来,是想向王爷讨要个名份!” 名份?南明渊幽深的眸子染上了一丝笑意,拉着正在盛努的苏锦州笑道:“苏大人,哦,不,岳丈大人。这名份,我还想着怎么向您索要呢?” 苏锦州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南明渊笑容自若,道:“不瞒您说,我惦记令千金很久了,可是她心里面的人不是我。”他说这里微微苦恼:“我各种方法都想过,可是不管用。她那颗脑袋啊,比榆木疙瘩还要顽固,于是,我只能慢慢跟她磨,跟她耗。” 苏锦州有些不解,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雪儿不乐意?” 南明渊道:“她心里没我。” “不对,我刚才问她,她说她喜欢你。而且她现在天天替你暖床!”苏锦州觉得南明渊在忽悠他。 暖床两个字说出来,南明渊一阵失笑:“她也就替我焐焐被窝,至于她喜欢我。你可以问问她,她还喜欢很多人。我的排名不一定靠前。” 苏锦州开始沉默,低头思考着南明渊的话。 南明渊突然站起身,朝着苏锦州郑重的一拜:“苏大人,现下,我与令千金之间清清白白,当然,总有一天会变得不清白。到了不清白的那天,我定当会给她一个名份,一份天下人都只能仰望的名份。” 他说的是那样的郑重,表情又是那样的坚定。苏锦州突然间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你与焕然的事我一向不过问,雪儿单纯,你莫要玩弄她。” “对她,我从不敢玩弄。”南明渊垂目,低声道:“除非她先放开我,否则我永远站在她前面。” 得到南明渊的保证,苏锦州微微放宽了心,正欲告辞,突然又想起一事:“我总觉得雪儿这次回来与以前性情大不一样了。” 南明渊一怔,随即道:“她确实变了很多,人从生死关走过一遭,便会想明白很多以前看不透的事。” “是吗?”苏锦州怔怔,忽尔勾起唇轻笑了两声:“她这样很好。” 南明渊目送走苏锦州,转过头问站在门外的家丁:“苏雪姑娘回来了没?” 被问话的家丁立即回道:“好像还没。” 南明渊眯了眯眼,笑了起来:“你去柳府接她一趟,就说她家老爷现在很生气。” 家丁抬起眉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王爷眉开眼笑的模样,拭图找出一丝丝生气的神色,可惜无果。 “还不快去。”南明渊不悦的看着他。 家丁缩回了脖子,得了命令,转身跑远了。 苏锦州走后,中断的会议再次继续。一群不法分子聚在一起讨论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南明渊心不在焉的听着。 苏雪被南明王府的家人接回了府,却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南明渊。只好站在书房外面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她站的腿都酸了。正准备回去睡一觉再等的时候,南明渊终于从书房里出来了。 看到苏雪,笑容满面的走过来牵她的手。 苏雪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小心地问:“听说你很生气啊!” “是啊!”南明渊回答的无比顺畅,语气微扬,明显就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那现在呢?” 南明渊转眸看他,嘴角上扬,眼波如玉,看着她道:“不是让你站在门外等了一时辰吗?我罚过我的贴身婢女后,心情突然大好了。走,老爷带你出去喝酒庆祝去。”(. ) ------------ 找到他 于是,苏雪屁颠屁颠地跟着南明渊去花天酒地了。 在南明,有很多的酒肆茶庄,戏园舞坊。苏雪除了刚到南明时,被柳轻舟硬拉着逛了次戏园子,便再也没有涉足此类场所。这次南明渊带她去的地方依然是戏园。 南明渊的人气,走到哪都有人恭身问好,待他们在赏秋园出现,立即有人迎了上来,将他们引进包间。 南明渊叫了一桌子的菜,拉着苏雪坐在二楼的包间内。 戏还没开场,苏雪只能听到喧闹的锣鼓声,她从小对戏剧就没啥兴趣,记得小时候看电视,看见唱戏的就换台。所以,她的聚焦在满桌的吃食上,至于呆会唱些什么,她完全没啥兴趣。 “小苏子,你可知道今天登台的是谁?”南明渊酌酒轻啖,看着正在低头吃菜的苏雪,微微一笑。 苏雪抬起头,嘴里还有没吞下去的鸡丝,她顿了一会,对上南明渊轻笑的眉眼,摇了摇头。她对戏曲真的没有兴趣啊。 南明渊也不生气,径自往下说:“是柳兰春,天下第一名伶。” 苏雪再次摇头,这个人的名字,她从来没有听过。 南明渊拍了拍她的头,笑:“一会,你要好好听这出戏,回去老爷可是要考你的。” 啥?苏雪差一点就噎着,看个戏还要考试?她非常不满的瞅着南明渊,南明渊作势将头转开。这时个,锣鼓声消,长笛声起。 苏雪只觉得那笛声的旋律万般的熟悉,却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听过。 笛声悠扬,如冬日里的温泉,舒缓人心。苏雪正听得入迷,突然一道清润的女声淡然响起:“篱渊,我要去找他!” 语毕,音乐起。苏雪侧耳倾听,只听得那清润的女声悠悠轻唱。不似前世所听过的任何剧种,那歌声轻扬,旋律婉转,倒像是前世里的音乐剧般。 “三月春光细如水,宫墙重重断情思,忆云山,他雄姿英发踏马归,长亭栈短,邀月共舞,春心许,心神摇,风沙黯,盼君还” 女子轻唱着自己的相思,她爱上了一位将军。于是,她找来自己的未婚夫君,企求原谅,并且希望她的未婚夫可以助她逃离深宫去寻她的心上人。 苏雪凝神细听,手中的筷子渐渐放下,她从来没有听过这般唯美的爱情故事,她慢慢站起身,走至窗前,想要看清楚那舞台上的公主到底是怎样的倾城绝色。 南明渊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他的脸上藏着淡漠的笑容,从始至终都不曾隐去。苏雪仿佛失了魂一样,她被戏中的人物感染。 女子的歌声将歇,男子的歌声扬起。 “半轮明月照我心,静坐反复相思意,晚风来袭湖水惊,荡起我心层层忧。你爱他,战马飞歌英姿武,我心忧,你情爱成空肝肠断。星月当空,酒难入喉” 男子的歌声比之女子的要显得低沉,不同于女子之前张扬求爱,男子表示出女子的情爱深深担忧。 这时候,女子大声反驳道:“你莫要多语,我与他山盟海誓终身定,此生负你,来生还。” 戏唱到这里,苏雪的心咯噔了一下,立即扭头回看南明渊,却见他依然笑意盎然,品酒吃菜,那明黄的灯火下,那张笑脸变得很不真实。 苏雪慢吞吞回到南明渊的身边,拉着半边的袖子,低低的问:“这戏名叫什么?” 南明渊眨眨眼,看了她半晌,笑容依旧,噪音温和:“叫,《公主休夫》” 公主休夫?苏雪本以为是公主追夫。没想到,这幕戏的主角并不是那个将军。 楼下歌声依旧,苏雪一边吃菜一边听着,公主告别了自己的未婚夫,踏上了寻找心上人的征途。此时的音乐是欢畅的,从未离过宫的公主,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这时候,她的歌声也是欢畅的,带着天真的稚音,纯净如水。 苏雪静静的听着,南明渊一杯一杯的喝,直到掌声四起,苏雪还没有回过神。 “走了。小苏子。”南明渊用折扇敲了敲苏雪的头,道:“戏已散,你在这里干什么?” 苏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出戏竟然已经落幕了。 “公主还没有找到她的心上人啊!”怎么会就没有了呢。苏雪对这个结局表示不满。 南明渊看着她半晌,沉吟道:“有时候找不到,比找到要幸福。” “皇上下旨召公主回京完婚,公主从了吗?”苏雪还是很好奇。 南明渊眯了眯眼睛,不悦得再次打了苏雪的脑袋:“哪有那么多的问题。”他说完这句,迈着步子走出了包间。 苏雪讪讪只能跟上。 回到王府,苏雪爬上床,还是不死心的问:“这戏还有下集对不对?” 南明渊凝目朝着苏雪看过来,见她满目皆是好奇的盯着自己,南明渊突然扬了扬手中的折扇,苏雪本能的缩了缩脑袋,并且迅速躺下,用被子蒙住脑袋。 南明渊见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等她将床焐热,直接脱了外衫上了床,在她身边躺下,搂住她的腰道:“那只是一出戏,下集还没写出来。你若想看,还得等。” “要等多久?”苏雪皱了皱眉子,心道原来古代就开始有连载了啊! “应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吧!”南明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慢慢闭上眸,仿佛已经睡着了。 苏雪却怎么也睡不着,这就跟前世看连载一样闹心,故事看到精彩处,作者突然断更了,卡得读者不上不下,当真心痒难耐。苏雪纠结了一段时间,最后慢慢淡然了。心想这出戏这么火,早晚会出下一集的。 想通了的苏雪渐渐也沉入了梦乡。 翌日,南明渊难得起得比苏雪早。穿戴梳洗完后,去书房处理了些公务。再回屋时,苏雪已经醒了,她醒来后没有见到南明渊,颇有些不适应,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待她看到衣冠整齐的南明渊推门而入时,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奔下床,裸着脚不畏寒冷的跑出去看太阳。 南明渊被她孩子气的表现弄得失笑连连。 “快起来收拾收拾,一会随我出门。” 听到要出门,苏雪的积极性立极消褪了不少,有些为难的说:“我今天还要学跟明镜老师学医。” “我帮你请了假。”南明渊道。 “哦。”苏雪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赖着不出门,只好起床穿衣服。然后跟随着南明渊出了门。待她爬上马车,眼看着自己坐的马车出了南明城,苏雪终于忍不住问:“老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吉安。”南明渊将苏雪往自己怀中揽了揽,道:“苏焕然在那里。” 苏雪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南明渊,声音虽低却充满了惊喜:“你是说” 南明渊笑着点了点头,道:“本想昨天就告诉你的,只是当时还不能确定他就是,怕你失望就没说。今早焕然的信上说,基本已经确定是他了。”12907140 苏雪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眸光敛水,盛载了数不清的感激。 南明渊摸了摸她的头,忽尔沉声道:“他受伤极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雪忙不迭的点头,笑中有泪:“不怕,只要活着就好。” 马车一路向北,到达吉安时,已是黄昏。苏焕然与三郎早就侯了多时,见苏雪与南明渊一起从马车上下来,两人相视一眼,走上前,道:“情况很复杂。” 南明渊摆了摆手,示意苏焕然先不要说。一群人走入南明渊在吉安的别院,吃过晚饭后。南明渊才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苏雪坚持要参加,苏焕然怎么反对也没用,南明渊也只好随她。 三郎首先开口:“身份基本已经确定是他,只是他虽受了重伤,但武功依旧很高,我与焕然联手都不能近他身。” 南明渊点了点头,说:“我带了骆然与秦辉过来,或许能起些作用。”骆然与秦辉是南明王府四大高手中的其中两位,武功排名可入江湖榜前二十。 苏焕然低垂着头没说话,南明渊朝着他望过去,询问:“你信上说还有一件事需要弄明白,不知是何事?”将他就去。 苏焕然转头看了一眼苏雪,见她眸光低垂,长长的眼睑垂下,看不太清楚的她表情,心中微荡,用手推了推她,沉吟片刻,才道:“独孤宸的身边有个女孩,长得像小喜。” 苏雪抬起头,目光直直射向功焕然。 “你说小喜?”她怔怔问了一遍。 苏焕然点头道:“听村民说,最早他出没在村子里时,常常有农户家的牲口失踪。后来,村里集众赶过他几次,那时候他武功好像没恢复多少,便逃到山上。后来,他又下山找吃的,被村民发现,村民们组织起来要捉他时,有个红衣少女出现,刺伤了好几个人带着他逃了。之后,他武功恢复神速,已经伤了数十人。” 苏焕然说到这里,微顿片刻,继续道:“我与三郎原本只是听说这里有野人,并没有想到是他。他身份似乎被人发现,独孤月派了暗卫来到吉安,我才意识到不寻常。我与三郎诱他出来,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至于他身边的红衣少女,我看着觉得她像小喜。” 一年多没见,小喜已经成了大姑娘了。苏焕然只远远见过一次,并不敢肯定她就是。 苏雪恍恍然的听着,在听到野人,被村民追杀时,心里酸涩得难受。。 “哥,我想去见他。” 苏焕然摇头道:“昨天我们刚诱他出来,他受了惊,只怕一时不会再出来。” 三郎道:“现在独孤月的人也在找他,怕就怕他会落入独孤月的手中。” 听了他们的话,苏雪慢慢站了起来,语气坚定地看着他们,说:“不管如何,我都要去找他。” 三郎与苏焕然都将目光投向一直没说话的南明渊,只见他绝对温和的眸子里,几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继而站起来,摇着扇面悠然道:“你要去找她,我自然奉陪,不过老爷现在困了,咱们先睡觉。”(. ) ------------ 找回来的心 作为南明渊的贴身婢女,老爷的话就等同于圣旨,苏雪不敢不从,也不能不从。 她望了望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也在提醒着她,现在绝不是去见独孤宸的好时候。她慢慢挪着脚步,朝着南明渊所在的位置走过去,主动拉住他的手,仰着一张干净的脸孔,轻声道:“我相信你。” 是的,她相信他。相信他所有的决定都是正确的,都是在为了她考虑。这种信任,已经慢慢融入苏雪的血液里,成了她以后漫长的人生路上,唯一可依靠的信念。 南明渊低过头,望着苏雪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满心窝子都是暖的。他大掌反握住她的依然肉肉的小手,慢慢走出了房间,屋外寒风刁刁,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暖意。 苏焕然与三郎依然停在原处,他们仿佛被遗忘,被忽视,被隔离出了原来的世界。许久之后,三郎终于回过神,喃喃叹道:“从前我总以为他不懂感情,却不曾想到,他们比我们任何人都懂得珍惜感情。”当年苏纤儿的事,他们看在眼里。他的绝情冷漠深入人心,那时谁能想到,永远温和疏冷的南明渊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小心翼翼。 三郎的话刺入苏焕然的骨血,他感到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是在较着劲。如果,他的对手是南明渊,他拿什么去相抗衡? 见苏焕然久久不语,三郎这才猛然间想起自己身边的这位挚友,曾经拼尽了全力要与苏怜雪**。他有些歉然的拍了拍他的肩,微叹一声道:“你就放下吧!” 任谁都能看出来,苏雪对苏焕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苏焕然不说话,他心里万般皆苦,说放下容易,可是若真的要做到无动于衷,实在太难了。有时候只要想想,就觉得人生无望,他不只一次地问自己:苏怜雪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他的心,到底是爱着苏怜雪?还是眼前的那个心思单纯的苏雪? 其实早就分不清楚了。 “走吧!好好睡一觉,烦心的事,都丢给南明渊去烦。”三郎再一次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回了房。 苏雪这时也跟着南明渊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卧室。别院的佣人从未见过苏雪,所以不是了解苏雪与南明渊的关系,所以便将他们两个人的洗脸兼洗脚水都打好了。 苏雪受宠若惊的道谢,南明渊有些不爽的开口:“知道吗?小苏子,你这是沾了我的光。” 苏雪点头如捣蒜:“我知道。” “今晚就算了,以后这伺候老爷洗脸洗脚的活还得由你来。” “好。我知道。”苏雪答应得很快,脚洗得也快。难得不用大冷的天跑出去倒洗脚水,苏雪一轱辘钻进被窝里,也不在意满室的婢女家丁,语气非常正经的说:“暖床,我不会忘的。” 她话刚说完,连头也缩进了被子里,丝毫没有想到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在这南明王府的小小别院里引起了一阵风波。 侍候完南明渊洗完脚的婢女回到佣人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室友们八卦此事。 “南明王居然有暖床婢女!” “你确定是婢女?” “确定啊!” “长得怎么样,漂亮吗?” “呃,有点肥,肉肉的。”那位婢女绞尽脑汗,都无法找出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苏雪。 “那就是丑八怪了!” 点雪如爱。“不。她虽然胖,但是一点也不丑。”12907140 “唉,早知道南明王喜欢的是女人,咱们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他啊!”某女哀叹,谁能想得到,一向不近女色的南明王性取向竟然是正常的。 一时间,婢女房内哀声连连,只差捶胸顿足,仰天长哭了。 婢女房里的事,自然不会传到南明渊和苏雪的耳中,彼时的他们相拥而眠,苏雪自从知道南明渊身体某方面有疾病后,对他全无男女之防,通常睡着睡着就钻入他的怀中蹭啊蹭啊。身上的内衫本就稀薄,有时候蹭啊蹭的就是露出一片春光,南明渊为此偷偷流了多少鼻血,苏雪全然不知。 第二天一早,苏雪便醒了。死拉硬拽将南明渊弄醒了,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老爷,小苏子伺候您更衣。”她手上拿着南明渊的青色外套,恭身低腰的模样,看起来倒还真像个训练有素的婢女。 南明渊笑出了声,幽长的眸子轻轻眯起,从床上下地,伸长了胳膊,大笑:“来吧!” 苏雪嘿嘿笑着,帮他将外衣套上,然后踮起脚根帮他系领口的钮扣,她的头发蹭在南明渊的下巴处,痒得人心难以忍受。南明渊不动如山,任由她瞎折腾。折腾了大约半个钟头,南明渊终于得到了解放,衣服扣子全部系好,并且没有错位。他鼓励性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做的很好。” 得到表扬苏雪立即眉开眼笑,跑出去又给他打了洗脸水。 南明渊看着她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蛋,伸过手捏了捏:“你用不着这样讨好我,我既答应帮你寻他,便一定会做到。” 苏雪仰面看她,目光清透如玉,似是要滴出水。 “老爷,我只是想再多为你做一些事。” 她是在讨好他,因为她觉得自己似乎欠他太多太多,多到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还。 “你一向淡然,凡尘俗世从不曾入你眼中。你的心如玉般清润透明,不曾染上半点尘埃。你爱孤臣傲,同时也喜欢很多人。可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你所喜欢的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苏雪的人?”南明渊静静的看着她,他常年含笑的眸子突然失了温度,那里面藏着苏雪不曾窥见过的寒冷。 苏雪仰着头,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经是那样的温暖,仿佛再冷的冰也会被其融化。可是,此刻,她却只看到了一片深蓝色的海,无边无际,望不到头,摸不着边。 他看着她,眸光冷然,一字一字的问:“你有没有爱过一个叫苏雪的人?” 这次不是喜欢,而是爱。 苏雪仰起的脸慢慢落一下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南明渊的话就如同她心底的一面镜子,慢慢的崩裂碎成了片。她想捡起来再拼上,却已是满手血腥。 “你那么努力用心的去找独孤宸是为了什么?”南明渊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他用手托起她下巴,逼着她抬起头正对着她。 苏雪想将视线挪开,可是他的手劲是那样的大,她怎么也移不开,只能怔怔的望进那一片深海。 “你为什么想找独孤宸?”他再一次开口。 苏雪咬了咬牙,正对着南明渊的眸子渐渐蒙上泪意:“他救过我。” “是为了知恩图报?” 苏雪点了点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南明渊会突然变成这样,这样的陌生,这样的冷漠。 “即便是要搭上你的命?” 苏雪再次点了点头,她不明白知恩图报有什么错?南明渊为什么要这样责问她。 “那你自己呢?”南明渊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颓然,目光渐露失望。。 你自己呢?苏雪眨了眨眼睛,似是不解。 南明渊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苏雪这次摇了摇头。 南明渊这次连声音也透出浓浓的失望:“苏雪,你连你自己都不爱,又拿什么喜欢别人?” 苏雪怔住,她料想不到南明渊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爱自己吗?不是的,她明明一直珍惜自己的。 南明渊的手指渐渐松开,苏雪的下巴得到了自由,可是心里的某处却像是少了什么般。她望着他,目光已经带着企求,他却将头转过去,压低着声音道:“修炼摄魂术的人,一旦身体受伤,精神也会跟着受创。此时的独孤宸早就失了本心,他生吃动物,挖人心肝。早已经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独孤宸。他也不会认得你,你确定你还要去见他?” 苏雪呆住,虽然从昨天的谈话中,她早就知道独孤宸的精神肯定受了伤,但是却没有想过伤得如此的严重。 “他武功奇高,我手下两大高手联起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你若坚持要去,我也不拦你。只是,你需要明白,一旦,你被他抓住,只有一个下场。”他说到这里,长长的吸了口气道:“我护不了你。” 任凭他机关算尽,可是,面对疯魔的独孤宸,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苏雪呆呆愣愣,南明渊还在等她的答案。她看着她南明渊的后背,那如天神一般莫测高深的人物,竟然也会有办不到的事。他是如此的坦诚,苏雪突然感到羞愧。她似乎一直将危险带给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抱怨过,若不是这次,他真的做不到,必然不会说予她听。 她慢慢伸出手握住他略显冰凉的手掌,轻声问:“你会有危险吗?” 南明渊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有危险,但是我爱南明渊,比任何人都爱。所以,你不需要担心。” 苏雪忽然懂了,他之前问她爱不爱自己,她没有正面的回答。而她之前做过的许多事,都令他担心。她微微吸了口气,走至他的面前,踮起脚跟,用双手捧住他脸,眸光清澈如水,坚定如金:“南明渊,我爱苏雪。从前的苏雪失了一颗心,她以为自己的天塌了,所以,她将自己封闭起来。她的世界没有爱,只有一片荒芜的沙漠。可是,她在那片沙漠里行走着,摔了一跤,有个人将她扶了起来,牵着她的手走了很远的一段路。于是,那片沙漠里出现了一片绿洲。南明渊,你可以听一听苏雪的心跳,它其实一直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 ------------ 有惊无险 南明渊静静地看着她,慢慢伸手覆在她的手背,掌心所及是他所熟悉的柔软触感。那样的暖,那般的暖,如清澜池的池水一般,从脚底暖入了心田。他所付出的,他所期望的,似乎已开始有了回应。 苏雪依旧踮着脚跟,她长长的头发在这个清晨显得有些凌乱,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神色一如既往的认真。 “老爷,你相信我吗?”她看着他,突然冷不丁地冒出这一句。 南明渊目光所及是她专注认真的瞳孔,心中微漾,正欲作答。却又听见那道清灵之音再次在耳旁响起。 “你总是让我相信你,可是,你相信我吗?”她看着她,再一次的追问。 南明渊被她纯净如水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渐,脸色也开始微红。她的呼吸与他的呼吸那样的接近。只要他低下头,就可以攫住她的唇。他慢慢将手放下,与她隔开一段距离,冷漠的瞳孔渐渐染上笑意:“我信你。” 他如许回道。 苏雪的脚跟回到地面,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再次上前握住他的手,雀跃道:“那咱们出发?” 南明渊没有动,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苏雪,心里面还是放心不下。 可是,苏雪没有给他足够的時间思考,她想要快一点见到独孤宸,她早一点确定他平安无事。她有些撒娇的甩了甩两人的胳膊,目光殷殷地看着他,说:“老爷,我相信独孤宸。他不会害我。” 南明渊依然没有动。 苏雪这時抬起头,轻声问:“如果,今天疯掉的人是我,你会怎么做?” 南明渊身体一震,低下头讶然地看着她。只见一双如月般的水眸静静地望着他,认真得令人无法开口反驳。 这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握住她伸过来的手,迈步走出这道门。门外面的世界,有他,必然也有她。即使她的心中藏了太多的人,只要有一个位置属于他,他也会想办法挤到队伍的最前列。 苏雪跟着南明渊走出来的時候,苏焕然只淡淡看了一眼,然后便将指责的目光投向南明渊。 南明渊没有说话,苏雪先开口了。 “哥,就算你们不带我去,我一个人也是会想办法去的。” 她的手与南明渊的紧紧握在一起,连同着站姿亦如出一辙,苏焕然的眼眸被刺痛,脸色变得很黑,沉声问南明渊:“你就这样由着她的姓子胡来?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你------” 南明渊并不辨解,脸色如往常一般温和伪善,只是没有与苏雪相握的那只手感到隐隐地疼。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所要走的路,有可能是一条死路。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转头,难道还要牵着她去走一条死路吗? 他不甘心,可是,他愿意赌。 赌赢了,她和苏雪的关系将会更近一步。 赌输了,他会站在她的前面。 她或许会难过,可是并不会绝望,或许会心痛,但不会心痛至死。 他在她心底的位置,还没有那么重要。 他不顾苏焕然的反对,越过他的身边,牵着苏雪的手,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才想起早前派人备好的马车。慢慢回过头,那辆藏青色的马车正在不远的地方紧紧的跟着。 与此同時,苏焕然与三郎各骑着马走在他们的身后。 南明渊远远的望过去,作出手势让马车行驶过来,然后拉着苏雪上了马车。 马车没有行驶太久,在吉安西郊的一处小村庄前停下。苏雪探出头,被南明渊拉了回来。 “老爷先下车。这道理你懂不懂?”他跳下马车,扬起扇子,又成了她所熟悉的那个南明渊。 苏雪摇了摇头,道:“一般都是婢女先下车,然后扶主子下车。”前世的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她缩了缩鼻子,对南明渊的独裁表示不满。 南明渊晃晃悠悠走在前面,苏雪摸了摸鼻子跟着,苏焕然从旁边拉住她,脸色很难看:“你到底要任姓到什么時候?” 苏雪摇着脑袋,认真的回道:“我没有任姓?” 苏焕然面露讥讽:“你别忘了,你的身体是属于我的。” 苏雪点头,表示认同:“我知道,所以,我不会伤害自己。” “独孤宸也不行。”苏焕然的脸色依然很冷。 苏雪淡淡抬眸,一字一句地看着他道:“哥,你会伤害我吗?”TdkZ。 苏焕然怔了怔,待听清楚苏雪的问题,他立即大声反驳道:“我怎么会伤害你?” 苏雪忽然笑了起来,笑容如花一般绽放在嘴角,眸色如水,却坚定如金:“我知道你不会,所以独孤宸也不会。” “他可是个疯子。”苏焕然辨道,他不能认同苏雪的这种冒险行为,这就像是拿着所有家当在赌桌上的赌徒一般,赢得惊心动魄,输得一败涂地。这样赌局,他赌不起。 苏雪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我认识他之前,他就是个疯子。可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这次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苏焕然冷着脸还要劝她,可是这時候三郎却向他们招了招手,道:“快过来,村里有人发现他了。” 苏雪心中一漾,来不及听苏焕然说什么,担着裙子向南明渊的方向跑了过去。 南明渊正在与村长商量着什么,苏雪跑过去的時候,谈话已经结束。她有些紧张的拉住他的衣角,目光盈然却难掩恐惧。 南明渊看到她,只微微一笑:“你别紧张,骆然与秦辉已经赶过去了。” 他抬着步子跟在村长的身后,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而淡然,仿佛眼前所经历的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如果,事前南明渊没有向她坦诚,她会以为他们此行胜券在握,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她事先知晓了谜底。看清楚了南明渊微笑的面具下面,其实比她还要紧张万倍。他们跟在村长的身后,脚步轻缓犹如林间散步。三郎与苏焕然已经奔马驰过,带过一阵风,吹乱了苏雪不曾仔细打理的发丝。 这个世界上,不管多远的距离总会走到尽头。苏雪不紧不慢的走,耳边的异动越来越楚晰,那是独孤宸的铜铃发出的声音,她觉得头昏脑胀,四肢渐渐虚软无力。 后渊你起。可是,她不敢说。南明渊就在他的前面,她不能让她知道。 那位年老的村长依然在向南明渊诉说着野人种种恶劣的行径,苏雪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了。到后来,她的嘴里已经开始涌出血,她怕他知道,便硬生生地吞下。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铃声越来越清晰,苏雪开始感到头昏欲裂。 南明渊依然没有回头,他的身体挡在苏南的前面,沉稳的脚步慢慢向前移着,直到他完全停下,看着近在两前的战场。苏焕然与三郎早已经加入战场,他们四个人共同围着中间那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不远处有一抹暗红色的身影倒在那里,似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南明渊没有加入战场,他很有自知之明,以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上去只有送死的份。 苏雪这時候的脸色已经很白,独孤宸的摄魂铃摇得叮当作响,仿佛地狱索命的恶鬼一般,她感到四周都充满了诡异而恐怖的气氛。渐渐的,她感到天似乎黑了。 南明渊依旧不动如山,苏雪头痛得厉害,体内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吞噬着她的内脏。她不知道这铃声是不是也影响到了南明渊,她想叫,却又怕他为她担心。 南明渊自然也是不适的,但是他的不适远没有苏雪那么强烈,他只是渐渐感到天色变黑,暮色笼罩,手脚像是被束缚住,他整个人动弹不得。他无法回头,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在蒙胧的暮色里观看着战况。 这一场打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没有了日转星移,時间变得尤其慢长。他眼睁睁地看着苏焕然第一个倒下了。紧接着是陆然,然后是三郎,最后一个倒下的是秦辉。 铃声终于止了,南明渊的天空重新出起了太阳,那个一身是血,双目狰狞如修罗般的男子正在向自己一步步走来。他此時有些后悔了,他应该将唐仁与马南一并带过来的,这样或许还能有所胜算。 就算孤臣傲到了南明又如何,他再厉害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变态。 他不停的腹语,面上丝毫不见惧意,手中的纸扇轻轻摇着,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越走越近的独孤宸,笑着打招呼道:“独孤宸,好久不见?” 独孤宸眼眸一滞,英眉轻拧。他一身白衣早就脏污不堪,此時又沾染了片片血迹,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一头青丝随意而凌乱的披散开来,瞳孔里除了冷漠,再也找不出任何人类的温暖。他的脚步因为南明渊的声音微微缓了两步,随后脑袋轻晃了两下,重新坚定起来。 独孤宸是谁?他好像不认识。 南明渊没有退,他依然在笑,纸扇不停的摇啊,摇啊。突然,他扇面一转,数根银针朝着独孤宸射了过去。那人仿佛未觉,迎面而上,连闪都不曾闪过。那银针入体的疼仿佛只是蚊蝇轻咬,丝毫没有在意。 南明渊笑了,笑得很淡然。 独孤宸也笑了,笑得很狞然。 但是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南明渊继续摇扇,目光落在他的脚下,轻轻的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忽然,咕咚了一声。那个血色模糊的身影直直的栽了下去。 PS:第一更。。。下一周应该是十一点左右了。。 ------------ 吃醋风波 独孤宸的身体刚刚栽下去,苏焕然立马就诈尸。 “姓南的,老子都快被你吓破胆了。”他飞身起来,提脚向南明渊飞过来。脸上余惊未褪,神色紧崩。这一场豪赌,赌得他们心惊肉跳。简直不敢想象,万一南明渊失手了怎么办?苏雪怎么办? 南明渊握扇的那只手汗湿了一大片,指了指还在地上苦撑着挣扎的独孤宸,道:“还不快把他打晕?” 苏焕然眸光转向倒在地上的独孤宸,只见他额头冒汗,苍白的脸上挣出了几许血色,他吓得不轻,抬脚就要踹。 这時苏雪从南明渊的身后走了出来,嘴里的血到底还是没忍出,溢出少许在嘴角,她抬袖轻轻拭去,上前阻道:“哥,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他。” 苏焕然放下脚,目光似是不悦,别扭的扭过头。这時候,三郎与陆然、秦辉都已从地上爬起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三郎走过来朗声道:“他父亲的断魂散都要不了他的命,区区几枚抹了麻药的银针只怕束不了他多久。你若有问话他,还请尽快问。” 苏雪被他的话吃了一惊,抬眉向南明渊看过去。只见他朝着她淡淡的笑,手中的扇子慢慢收起,一双手摸了摸的她头发,轻声道:“一般的麻约怎么能制得住他?你有话尽管问。” 苏雪点了点头,于是慢慢蹲下身,扶着还在地上与自己较着劲的独孤宸,她抬袖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脏污,轻声问道:“独孤宸,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独孤宸恶狠狠地盯着他,牙关咬得很紧。体内血脉四处行走,试图要从束缚中挣脱出来。 苏雪见他这般,心下却是明白。心中又酸又痛,呆怔了半晌,随后又突然笑了出来:“忘了也好,反正你从头到尾都不喜欢独孤这个姓。当初我们月下结拜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独孤宸继续与麻药作斗争,理也不理苏雪。苏雪却浑然不在意,继续道:“我姓苏,单名一个雪子。不过,你喜欢叫我苏怜雪。你可还记得这个名字?” 很奇异的,在听到苏怜雪这个名字時,独孤宸的眸子黯了黯,但很快又恢复了凶恶。 意然个话。苏雪拉着他起来,他在她怀中剧烈的挣扎了片刻,可是当她的手落在他的脸上,身体感受到她传来的温度時,他慢慢恢复了平静。 苏雪道:“你不记得没关系,只要我还没有忘就好。”她展颜冲着他笑了笑:“这段時间,你跟着我姓苏。苏宸,这个名字其实很不耐?”她说完扬扬眉,清澈的眸子朝着他眨了眨。 “苏-怜-雪。”独孤宸看着苏雪,眼前快速得闪过一些片段,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有什么东西从他的体内流失,他来不及捉住的恐慌铺卷而来。 他失去意识前,唯一记住的是那一双永远清澈的眼眸,还有一身让他苦恼不已的肥肉。 独孤宸是昏倒在苏雪怀中的,这是他第二次倒在她的怀中。苏雪被他的重量压得躬了躬腰,南明渊示意陆然上前将独孤宸从苏雪的怀中接过,dkZ。 紧接着又从身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锁链将他整个人捆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在苏雪的面前发生的,她没有阻止,亦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南明渊拍了拍她的头,轻声道:“我们回去?” 苏雪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红色身影道:“还有小喜。” 是的,那个躺在地上重伤昏迷的人是小喜。虽然一开始苏雪并不确定,可是当她一步步走近時,那张已出落成标致少女的脸孔,即使有了很大的变化,她却决不会认错。 苏焕然将小喜抱了起来,道:“她是天音阁的人。” 苏雪没有反驳。 “只有天音阁的人,才会被摄魂铃音震伤五脏六腑。她能不能救得回来,只有看柳轻舟的医术是不是真的能起死回生了。” 苏雪依然没有反驳。 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开口说话了。因为只要一说话,嘴里的血就会流出来。 身体感觉不到痛,可是血却一直一直往上涌。 南明渊第一个发现她的异状,伸出手捏住她脸颊,脸色变得很难看。 “给我吐出来。” 苏雪听了他的命令,不敢再硬撑,乖乖将血吐了出来。那鲜红色的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形成很恐怖的颜色。南明渊脸色变了变,冷声道:“什么時候的事?” 苏雪满嘴都是血腥味,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听到铃声的時候。” 南明渊的脸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一把拉住苏雪的手腕,按压住她的脉博。一旁的苏焕然也有些吃惊苏雪的反应,沉声,惊道:“他什么時候给你种的报魂术?” 报魂术?啥东东? 苏雪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懂。除了铃声响起的時候,她感到极不舒服外,现在她也就吐血这一症状,身体所有的不适都已经消失。 苏雪继续低着头,弯腰一个劲的吐血。 南明渊抬起头看着苏焕然,沉重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来,以后我们得好好关照他才是。” 报魂术虽然不像摄魂术寻那么邪恶,可以控制人的灵魂。但是,被种下报魂术的人,只要听到铃音,身体便开始主动分担施术者的伤痛。她会吐血,便是之前独孤宸在打斗中受了伤。 南明渊怎么也想不到独孤宸竟然会在苏雪身上种这个术。他以为像独孤宸那样的二愣子,最多也就逼着苏雪减减肥,玩玩美人计罢了。他原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孤臣傲,不会有人会舍得伤害苏雪。 因为她是那样的干净,干净到令人不敢亵渎。 南明渊第一次为自己的失策而感到焦心。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报魂术是独孤宸向自己属下施术時,无意间为苏雪种下的。这个小插曲,连他自己都忘了,南明渊又怎么可能料得到。 苏雪吐着血,吐啊吐啊,差不多也习惯了。待她习惯了,血没了。 她接过南明渊递过来的丝帕,擦了擦嘴道:“你们不要怪他,他不是有心的。” 苏雪虽然不是很清楚报魂术是什么,但是她清楚独孤宸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他对她,从来都很坦白。逼着她减肥,打算把她送给夜阑国的皇帝,要她勾引他的兄弟,还有那个早晨,他炼功走火入魔時的碰触,他说要对她负责。 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真正伤害过她。就算她的身体里残留的是独孤宸给她喝的毒药,她都愿意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听了苏雪的话,苏焕然简直想吐血,恨不得掐死眼前的这个小呆瓜才甘心:“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身体是我的。” 苏雪听了他的话,立即点头:“我明白啊?” “明白,你还让那个变态在你身体里种这样邪恶的术?”苏焕然简直要气疯了,非常想对某人实施家暴。 苏雪往南明渊的身后一躲,探出半只脑袋,道:“又不会死人。” 苏焕然若不是手里还抱着小雪,肯定会扑过去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呆瓜抓过来狠揍一顿。南明渊挡在苏雪的前面,从他知道苏雪被种下报魂术后,便一直没有说话。 他朝着苏焕然使了使眼色,转拉着苏雪的手,道:“我们回去?” 既然此行的目的是寻找独孤宸,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么是時候回去了。他抬头望了望日渐西沉的太阳,想着此時已经在南明做客的孤臣傲。 百般事皆浮上来,沉着如他,也不免了想要骂娘。 回去的路上,苏雪与南明渊坐一辆马车,苏焕然与三郎及昏睡的小喜坐一辆马车。独孤宸被锁在囚车里,由陆然与秦辉骑马看守。这一路上,苏雪一直在问:“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感觉有点像在欺负精神病患啊。 南明渊挑眉反问:“你的意思是放他出来,然后我们再打一架。大家一起死,让他一个人活?”这话明显就是动怒的前兆了,苏雪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 只是过了一段時间,苏雪又开始唠叨了:“老爷,外面风好大,我感觉他穿的有点少。” 南明渊收起折扇,目光冽冽:“你的意思是给他解锁,送他棉衣,然后我们再打架,大家一起死,让他一个人活?”这一次比之前好像更生气了一些,苏雪垂了垂眉,乖乖闭嘴。 可是,又行了一段路,苏雪还是忍不住念叨:“老爷,为什么囚车没有车顶啊?”记得以前她也坐过囚车,也是在冬天,漫天的雪花落了她一身。其实最难忍受的不是寒冷,而是四周投过来的嫌恶眼神。 南明渊这次连表情也懒的给了,直接斜靠在软垫上,冷笑:“你的意思是,他坐马车,我去坐囚车,然后我们再打一架------” 苏雪狂汗不止,连忙打断道:“其实我们三个人可以坐一辆车。”马车很宽敞,设计很合理,坐三个人一点也不挤的。 南明渊这時候,就是圣人也免不了恼火,将手中折扇一扔,掀起车帘,对车夫命令道:“停车?” 车夫‘吁’了一声,马车渐渐停稳,南明渊作势要下车,苏雪忙拦住:“老爷,你要去哪?” 南明渊哼哼:“我去跟独孤宸换辆车。” 苏雪被南明渊突如其来的脾气惊得睁大了眼睛,那张失了笑容的面孔,显得有些孩子气,那是苏雪从未见过的神色,她呆了呆,慢半拍的问:“你为什么生气?” 南明渊回过头看她,脸上,眼中皆是愤慨:“这一路上,你独孤宸长,独孤宸短了七十三次,我听了心烦。” 苏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的问:“真的有那么多次?”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吃酷,竟然还傻傻的笑了。 南明渊气得宽袖一挥,直直跳下马,对苏雪道:“未来三天,老爷我都不想看到你,你自己想办法把自己藏起来?” 藏?苏雪再次挠了挠头,心想我一个大活人怎么藏啊。 PS:第一章终于赶出来了。纠结。那个yuna2012童鞋,今天三更有些困难啊。哭,红包就别破费了。看文其实就挺浪费钱的。那个,如果月票可以考虑投给圈啦。嘿嘿。明天圈圈要是早起了,尽量三更啦。 ------------ 她不呆 苏雪本还想追上去问未来三天还用不用她暖床,可是还没动身,南明渊的身影已渐行渐远,慢慢变成了一个模糊的缩影。 苏雪只好缩头,回到车厢里。没有了南明渊的车厢,显得有些空。苏雪先是坐着,然后又改成靠着。最后,她索性躺了下来,手与脚摆成一个大字。 很大,很空。苏雪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着空寂的车厢填满,她有些闷闷,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极不舒服。她在车厢内翻来覆去打了会滚,最终还是认命的爬了起来,她没有直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爬到车厢门口,揭开车帘,对车夫道:“能不能停一下车。” 车夫抬头看向正在前方骑马的南明渊,有些了然地叹了口气,渐渐将马车停稳。 苏雪从车厢内翻出一块青绿色的头巾,揣在怀中跳下了马车。北风寒冷,吹得苏雪白皙的脸蛋有些发疼,她抬起脚朝着南明渊的方向奔了过去。不是很远,但是追起来却颇费力气。 待苏雪终于与他的马并列时,她的呼吸变得很重,连同着心跳也是快的。 她扯开那块青绿色的头巾蒙在自己的脸上,双手摸向南明渊的马,嘿嘿傻笑:“老爷,你看得到我吗?” 南明渊本来还生着气,见她追出来,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雪会用头巾蒙住自己的头,不让他看见。他故意板起的脸此时很难再维持冷漠,一把扯过她脑袋上的头巾,故意不悦道:“什么颜色不好选,非要选个绿色的。” 苏雪怔怔,渐渐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脸有些红,怔了好久,才讷讷的说:“你不要在意,帽子是戴在我头上的,与你无关。” 好一句与你无关。南明渊刚压下的火气,蹭地一下又冒了上来。甩手将绿头巾又蒙在她的脸上,冷声道:“既然如此,你就一直戴着它吧!” 苏雪乖乖将脸蒙上,十二万分的配合。南明渊脸色更难看:“你追出来干什么?” 苏雪的脑袋埋在头巾下,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她的声音有些淡,淡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让老爷和我一起坐马车。我可以不让老爷看见我。”se0u。 她说到后来,声音淡得已经让人听不太清楚,南明渊静静地看着她,那一头青绿头巾包裹住她的脑袋,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南明渊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她,有一种情绪慢慢在心中荡开,轻轻的,柔柔的,仿佛春天的柳枝,轻轻落在人的身上,有些痒,忍不住想伸手去拂。许久许久,他终于开口说:“你在意我!” 苏雪没有抬头,依然低垂着眼眸看着脚下的沙地,头颅微微的点了点。 即使她的头顶上盖着厚厚的头巾,南明渊亦能猜出她脸上的表情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她在意他,不需要作任何的掩饰,她心底有十分的情,便绝不少给你一分。 如此的认真,可是又是如此的伤人。 南明渊在心底叹了口气,目光灼灼地望向她。问:“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在意我?” 苏雪呆了呆,随即抬起头来,头巾遮住她的视线,她眼前一片朦胧的黑,无法窥探南明渊的表情。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的答:“因为你是老爷啊!” 这个答案是这般的直白,南明渊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哀。他终于成功的驻进了她的心里,却是以老爷的身份。 他突然跳下马,再一次的摘下苏雪的头巾,他低下头,落在苏雪纯净如初的眼眸里。苏雪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他。 忽然,他用力将她整个个搂进怀中,非常非常地用力。 “小苏子,前面就是南明。你的心上人在那里,你要不要见他?”他承认,他吃醋了,不管是苏焕然,还是独孤宸。他其实都没放在心上。唯一令他恐惧担忧的是孤臣傲。 他的手里,掌握着苏雪的心。任他怎么努力也抢不回来的心。 苏雪任由他抱住自己,她的心在听到心上人这三个字的时候微微痛了一下。但这痛很快就过去,如同流星滑过天际,瞬间殒落不曾落下半点痕迹。 苏雪在短暂的失神中醒过来,抬起双臂主动回抱南明渊,脑袋抵在他的下巴处,轻声道:“他已经有熊宝宝了。” 不管她再怎么割舍不下,孤臣傲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他不想让他为她作任何牺牲,他是别的女人的丈夫,是熊宝宝的父亲。她不能抢,也抢不赢。 “老爷,你不需要为我担心。”苏雪在他的怀中蹭了蹭,皱了皱小鼻子道:“我的心脏其实是很强的。” 南明渊很想推开她,但是又有些舍不得。她离他这样的近,近到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他内心微作挣扎,却还是将她推开,脸上带着些许嘲讽的笑:“谁为你担心了?我只是,只是——”有些吃醋罢了! 吃醋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他相信总有一天苏雪会自己参透他对她全部的用心。 “走吧。我们回去。”他拉着手,慢慢往回走,车夫将车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苏雪乖乖听话的跟着,上车前又问了一遍:“我真的不用带这个?”她指了指头巾。 南明渊道:“回去给你换个黑的。绿得太寒碜了。” “哦。”苏雪手脚并用的爬上车,突然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老爷,我回去后还要暖床吗?” 既然,他不想看到她,那同床共枕这种事情是不是可以免了。 提到暖床,南明渊想起那日苏锦州跑来向他索要名份的事,此时见她说起暖床二字时,神情正经得不能再正经,心中微微感到好笑。明明是暖昧的字眼,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显得无比的自然。 对南的然。“小苏子,如果我和孤臣傲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旅途无聊,南明渊忽然想起要考考自己的贴身婢女。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无数自诩深情的男子,如今又难倒了苏雪。 苏雪本来正闭着眼睛睡觉,摇摇晃晃的马车催人入眼,她打了个哈欠看着笑容很温暖的南明渊,对他提出的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沉默半晌,轻声问:“老爷,你不会游泳吗?” 南明渊斜躺在靠垫上,眯着眼睛看着她笑,轻轻摇了摇头:“不会。” 苏雪有些为难地看着他,目光清澄:“怎么办?我也不会游泳唉!” 她是真的很为难,不过她为难的不是先救谁的问题,而是要不要救的难题。不救,老爷一定觉得自己不重视他,可是救了,白搭送自己一条命。这种算法很吃亏的。 南明渊刚刚捡起来的扇子再次落地,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只见她目光清澈见底,里面没有任何的虚伪掩饰。她竟然真的在思考他与孤臣傲同时掉进水里的可能性。 “老爷,要不,我让孤臣傲救你吧!他应该会游泳。”苏雪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南明渊觉得的这个主意简直馊到了极点,让孤臣傲救他,也亏她想得出来。他再次捡起折扇,摸着扇柄一点点的将扇面打开,没有回答苏雪天真的想法,而是转面看她:“小苏子,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呆?” 苏雪讶然抬头,对上他如水的目光,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道:“刘美伊就说我呆。” 南明渊抬扇敲了敲她的头,道:“你自己呢?觉得自己呆吗?” 苏雪认真的想了想,道:“我不呆。”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人们靠着这个准则生活在这片陆地上,苏雪的生存准则很简单,只要自己所在乎的人过得好,她也会过得很好。 也许,在别人眼里,她这样的人是有些呆的。可是,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呆子,她对很多人与事执有自己的意见与想法,或许她并不一定对,但谁也不能肯定的说她错了。 对与错,本就是两个对立面,站着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向就会起了变化。 就像刚才的那个问题,她明明不会游泳,若冒然下水,会游泳的孤臣傲就会面临两难的选择,救南明渊还是救她?这个选择,对她来说太过痛苦,所以,她不想让孤臣傲去做选择。 一如当初,她选择退出。 只是因为,她爱着的人,因她的爱而痛苦着。 伟大吗?苏雪摇了摇头,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感情比孤臣傲对父母的亲情来得伟大。他们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感情也是不同的。她爱上孤臣傲的时候,是因他很宠她,愿意让她拥有熊宝宝,她感到很幸福。 而孤臣傲喜欢她的时候,她是陆霓裳的女儿,他愿意宠她,是因为他想让她从高处坠落地面,摔得血肉模糊。结果,她摔了下来,满身是血。他却并没有享受到复仇的喜悦,相反,他越加的痛苦。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伤害自己心爱的人更痛苦的事情存在。她内心再苦也比不上孤臣傲的苦。 苏雪从来不曾怨过孤臣傲。她不恨,是因为她明白,他更加恨自己。 她不呆,因为她自始至终都看得很明白。 这段感情,她尽了全力去争取,虽然输得惨然,却并不觉得遗憾。遗憾的人是孤臣傲,不是她。(. ) ------------ 再相逢 马车晃晃悠悠,很快到了南明。苏雪其实并不期待见到孤臣傲,有些人一旦分离,最好一辈子不要再见面。这样,还可以在心底留有一些臆想。 她下了马车并没有直接入城,而是回过头去找独孤宸的囚车,那人一身单薄的白衣,头发被一路的寒风吹乱了型,下巴处有细微的胡茬突起。那张脸苍白如纸,瞳孔因为药物的缘故,有些涣散,空洞得没有方向感。 苏雪走了过去,望着囚车里的他,淡淡的问:“苏宸,你可记得我?” 独孤宸微微侧身,目光在她身上只停了一秒,一秒后便迅速的转开:“你,坏人。” 苏雪呆了呆,没有意料到独孤宸会开口说话,更加没在料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她有些失笑,又有些奋,继尔转过头看着南明渊,道:“他记得我。” 南明渊很汗,脸上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迈着步子走过去,低头望着独孤宸道:“三殿下,你可记得我?” 独孤宸目光凶狠地望着南明渊,恶狠狠地说:“你,坏人。” 南明渊被人骂作坏人,一点也不生气,回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苏雪,道:“你现在应该相信,他根本不认得你了吧。” 苏雪漠然地低下头,用手敲了敲囚车上的锁,低低的问:“老爷,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地牢我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他该用的日常设施我也派人替他准备好了。小苏子,也许你会觉得我冷血,但是,现在我还不能给他自由。” 南明渊淡淡的说着,连同的他的表情亦是淡然的。之前在车上的那个南明渊似乎又离得远了。苏雪有些看不真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你们总是喜欢变来变去。” 她说完这句话,并不期待南明渊会回答,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被锁链锁住的独孤宸身上。她一心一意想找到他,待她终于找到了,却要剥夺他身为人的自由。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se0u。 苏雪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将目光转移回来。她仰面而立,淡淡的说:“老爷,我们走吧!”亦是主动去牵他的手,手心却是冰凉。南明渊的手心也不热,可是两只手握在一起久了,却渐渐有了温度。 囚车开道,他们走在车后。交缠相握的双手,落入某个人的眼中,是那么的刺眼。 林聪明站在城门口,他的身前是一身湖蓝锦袍的孤臣傲。他在这站了很久,为的只是等南明渊进城的那一刹那,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他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苏雪,苏雪却没有看到他。否则,她定会停下脚步,转头凝视。 南明渊自然看到了林聪明,可是,他却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般直直走了过去,越过孤臣傲,脚步沉稳而坚定。苏雪站在他的左侧,目光始终追随着那辆囚车。 孤臣傲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攒了起来,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喊道:“苏怜雪!” 他来南明巡视公务,见到南明王时,却失口叫了他贴身婢女的名字。这一声苏怜雪叫出来,他旁边的林聪明大大的惊讶了一下,虽然他早就听闻南明渊看上的婢女原本是孤臣傲的妾。但是,这种事大家私下里较较劲就可以了,这样名目张胆的摊牌,实在有伤风化啊。 孤臣傲那一声苏怜雪叫出来,苏雪立马顿住脚步,同时手也从南明渊的掌中抽了出来。她不是没想过会与他再见面,可是却没有想到重逢会来得这样的突然,这样的不合适宜。 南明渊的脚步始终未停,从苏雪的手从他的掌中抽离出来时,他便打算了要一个人先回去。他走的不快,可是没一会,便遇到转角,一个简单的转身,苏雪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苏雪慢慢的转过身。 孤臣傲就在那里,很近,却又很远。 他朝着她一步步的走来,苏雪的心开始咚咚地跳。 “苏怜雪,你还好吗?”他在她一举手的地方停下,往日寒冷的眸光透着浓浓的关怀。 苏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好。 他不再说话,冷冽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打了层厚厚的蜡,令苏雪捉摸不住。她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仰脸看他,语气亦是淡淡:“我听说你当了熊爸爸。熊宝宝健康吗?” 孤臣傲愣了愣,他没有料到苏雪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有关孩子的。提到孩子,他便想起那个被他设计拿掉的孩子,如果,当初他肯听一听心底的声音,他与她或许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前说出这样的对白。 “他很健康。是个男孩。”许久许久过后,孤臣傲终于有了自己的回答。 苏雪得到肯定的答案,并没有显得有多高兴,她轻轻舒了一口气,道:“那很好。” 之后,便再也没了其他言语,两个人这样站着,彼此眼中存着对方的身影,却又努力想将对方的身影从自己眼中抹去。苏雪呆愣了一会,发现实在没什么话要跟孤臣傲说,只好歉意的看着孤臣傲道:“我得先走了。” 孤臣傲看着苏雪,用难得轻柔的语气道:“我想请你吃饭。” 苏雪想也没想的拒绝:“南明最好的的酒楼是风尚斋,可是,最好的厨子都在南明王府。风尚斋的菜一点也不好吃。”苏雪的舌头早就被南明渊养叼了。每日三餐虽不是山珍海味,却精致非常。当然,大厨也有失水准的时候,但比起风尚斋却已经好了太多。地然的得。 孤臣傲看了一会苏雪,见她一如既往的干净,仿佛他曾在她心底烙下的伤,早就变成了一阵烟,随风吹散了。这种感觉,对孤臣傲来说,非常的不好。 “南明渊对你好吗?”他重新找了个话题。 苏雪听到南明渊的名字,眸光一闪,亮晶晶地看着孤臣傲,语气非常认真的说:“他对我很好。” “那就好。”孤臣傲讷讷的说。 又是一段沉默,窒息而又尴尬。 苏雪看着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的孤臣傲,非常疑惑的抓了抓耳朵,轻声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如果没有,她想先回家吃饭了,餐桌上南明渊一定还等着她呢。 经她一提醒,孤臣傲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刚才那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令他感到有些不自在。此时再望向苏雪恳切的眼神,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每每午夜梦回,想的最多,念的最多的,依然是眼前的苏怜雪。 他说:“我来南明,其实只是想看看你。” “那你现在看到了。”苏雪依然仰着脸,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触及他复杂的眼眸。 “恩,看到了。”孤臣傲淡淡的应着。 苏雪大大的呼了一口气,问题:“那我可以走了?” “好,你走吧!”孤臣傲竟然真的傻傻地放她离开了。 苏雪慢慢转过身,脚步轻缓而沉稳。她的心很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放下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与他之前的过往,仿佛隔了一个时空那么遥远。 孤臣傲看着她一步步离开自己,直到转角处,那微微有些发福的身影完全的消失,他才转过身,对旁边的林聪明说:“刚才囚车上的人,是夜阑国的独孤宸吧?” 林聪明很惶恐,连忙低下头道:“微臣,不知。” 孤臣傲懒得理他,踏着脚步朝着苏雪相反的方向离去。他将将离去,另一辆马车缓缓入城,车内三郎看着身侧的绝色男子笑:“你这张脸太张扬了,回去后还是让柳轻舟替你改造改造吧!” 苏焕然扬了眉:“你就嫉妒你吧你!” 三郎戏谑道:“一张通辑犯的脸有什么好嫉妒的!” 苏焕然换了换姿势,语气微生不满:“什么通辑犯!我现在的身份是柳家三公子柳墨然,那个叫苏焕然的,只是长得与我有些相像罢了。已流放闽州。” “鬼才会信你!”三郎嗤笑。 苏焕然乍呼:“我有全南明城的子民替我作证,孤臣傲算老几,我压根不怕他。” 马车就这样缓缓驶进了城,停在了柳府的门前。苏焕然虽然嘴上说不怕孤臣傲,但入了柳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柳轻舟要一张人皮面具。 柳府带了人皮面具的危险份子有很多,以至于苏焕然进府时,有一大串的人叫不出名字。三郎亦然,心道:“南明渊到底藏了多少不法份子在柳府啊!” 苏焕然和三郎是一样的想法,进府没多久,迎面走来一位青衫男子,四十岁上下,平淡无奇的一张脸上,下巴处有一颗红痣,痣上还有一撮黑黑的毛,看起来恶寒不已。 那人走过他身边时,压着声音道:“焕然,我是你爹!” 苏焕然呆住,脑门上惊现三根黑线,此时恨不得拿把刀把姓柳的切碎了喂狗。 见苏焕然正在发呆,苏锦州有些不抱希望的说:“你能不能跟柳大夫商量一下,将我下巴处的这颗痣拿掉,为父实在有些不太习惯。” 苏锦州年轻时,也曾风华绝代的美男子。虽然易容避祸,这副长相,未免也太糟践了。他虽是男子,但极注重形象,若不是实在无法忍受,也不会找苏焕然来说。 苏焕然黑了黑脸,看着易容过后的苏锦州,咬牙道:“爹,你等着我去扒了姓柳的皮过来给你换上。” 他异常愤怒,朝着柳轻舟所在的院落奔了过去。(. ) ------------ 你不会 苏雪本想回到王府,南明渊一定会在餐厅等着她一起吃饭。光是这样想,苏雪便觉得有一种温温柔柔的东西从自己的心底冒出头来,而且有生根发芽之趋势。她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脚步迈得很大,一步步的走向转角。 她不需要抬头,亦不需要转身,目光只是一直往前。便看到那一抹青色人影,不远不近,正在拐角处的墙根下看着她笑。 “叙完旧了?”他眸目含笑,手中的折扇撑得很开,那一张只是中等俊逸的脸上忽然生辉,光芒四射,令苏雪转不开眼。 “你在这?”她问他,目光有惊喜,亦有疑惑。 南明渊看着她淡淡的笑:“我一直都在这里。” “等我?” “是的,等你。” 她将手递给他,他非常自然的握在掌中,那温温的触感再次通过彼此的手心传给对方。苏雪跟着他的脚步,没有作任何的思考,朦胧中,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会带着她一直走,将会一起走过一段很远的路程。终点在哪里,她可以不用考虑,只要身边的这个人,一直是他就好。 回到王府时,苏雪与南明渊一起去澜渊池泡了个温泉,然后一起用餐,一起相拥而眠。这一天,与以往的任何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人的心思,似乎靠得更近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柳轻舟拜访,苏雪陪同着一起进了地牢,地牢经过重新修整比起端王府的要好太多了。苏雪一边走入,一边想着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推开地牢最里面的石门,独孤宸便被锁在了这里。依然是那身脏污的白衣,头发依然凌乱,室内的摆饰简单,却也干净的。该有的一样也不缺,与当年苏雪在大理寺坐牢时同等待遇。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身上没有锁,而独孤宸却被层层锁链锁住。柳轻舟靠近时,他显得很不安,眼神是凶恶的,带着野兽般的光,苏雪想开口劝他,却又怕越劝越糟。她每一次劝人都会引发一场小风暴,她对自己的口才早已经绝望。 柳轻舟毫不在意他的排斥,脸上依然是轻蔑的笑:“若不是姓南的逼我,你就是跪地求我,我也不给你这种人治病。你若不想活,我还懒得替你治了呢!”说完,竟真的走出了牢门。 苏雪赶紧拉住他,央道:“所谓医者父母心,你就帮帮他吧!” 柳轻舟脸拉得很长,当初南明渊要找他时,他就极力反对。且不说独孤宸是夜阑国的三皇子,天音阁的阁主,单是他现在夜阑国通辑犯的身份,留在南明,早晚会与夜阑国起纷争。 朝庭早就盯着南明这块肥肉,此时若再起纷争,内乱不清,日后只怕很难图事。 和众多聚众在南明王府的不法份子一样,柳轻舟也是个不安份守己的高危份子。他肯被南明渊使唤这么多年,自然是有所图,而且图的东西只有南明渊能给他。 “放手。”他难得崩紧了脸,大声斥道。 苏雪毫无不所惧的迎上,继续哀道:“你救帮帮他吧!” 柳轻舟伸出手去掰苏雪的手指头,苏雪的力气不如他,可是每被掰开一根手指头,她便用力的再合上,如此反复多次。两个人彼此较着劲,谁也不想妥协。 “你放不放?”柳轻舟终于有些恼火了,他从来还没见过这般任性的人。苏雪看着他,坚定的摇了摇头。 他见她摇头,嘴角噙起冰冷的笑容:“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也怨不得我。”他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一只白色的小瓶,冷笑着问她:“你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苏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听说但凡医术高超的,一般身上都常备几种非常凶猛的毒药。0 苏雪没有猜错,柳轻舟除了医术天下第一外,他的用毒术亦是天下第一。江湖曾传言,柳轻舟自己的研制的毒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解。也就是说,。 柳轻舟见苏雪眼露恐惧,存着心要吓她,打开瓶塞道:“这毒是我前年冬天研制,叫蚀骨液,它可以很好的渗透人的皮肤,进入你的身体,将你身上所有的骨头全部熔化。到时候的你,不会死,但是只能像一张软趴趴的皮一样,永远的躺在床上,连饭也不能自己吃。” 为了达到恐吓的目的,柳轻舟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听起来很阴森。苏雪立即起了鸡皮疙瘩。但是握紧他胳膊的手却没有放开。她仰着头,目光澄清的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你不会的。” “我会。”柳轻舟恐吓道:“只要你继续抓着我的胳膊,我就会。” 苏雪摇了摇头,语气非常坚定的说:“你不会。” “我会。”柳轻舟很生气,已是恼羞成怒。 苏雪缩了缩脖子,换了副口吻道:“好吧。你会。但是,除非你答应帮我治好苏宸,否则我是不会松开你的。” “苏宸?”柳轻舟冷哼一声:“他明明是独孤宸。” “独孤宸不快乐。”苏雪轻声说:“我希望苏宸可以找到自己的快乐。”她眼巴巴的看着他,目光是那样的纯净,柳轻舟被她毫不掩饰的恳求看得老脸微红,极不自然道:“他中毒已深,就算救回来,也不见得能想起过去。” “那就不要想啊!”苏雪脱口而出,语气与表情皆是再自然不过:“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里啊。我说了,在这里,他是苏宸,是苏雪的哥哥。至于其他,他若能想起来,自然很好,但若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坏处。” 她的话总是那般的直白,带着隐世人的豁达,浅显易懂的道理,说出来谁都明白,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即使温润如南明渊亦被世俗杂事缠身。 柳轻舟看着这样豁达淡然的苏雪,突然生出一种疑惑:“苏锦州是怎么教女儿的?教出这么个通透的傻子出来,可真不容易啊!” 苏雪依然握住柳轻舟的胳膊,殷殷目光里全是恳切哀求。柳轻舟忽然长长叹了口气,用手拉了拉苏雪的头发,扯得她大声呼痛。他的心里才微微好过一些,道:“你不放手,我怎么替他把脉。” 苏雪呆了两秒,随后立即将手松开。独孤宸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呼吸沉稳。柳轻舟走过去按住他的手腕,他没有反搞,连眼珠子也不带转的。苏雪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小心观察着柳轻舟的表情。身在见上。 柳轻舟的表情很凝重,带着一些不可思议。 “他中的毒是我二十年前研制的毒药‘回春’毒性非常大,我至今都没有配出解药。” 他话还没说完,苏雪心中先咯噔一下,惊恐的看着他问:“那,那怎么办?”想到独孤宸会死,心里比什么都难受。 柳轻舟也很惊恐,但他惊恐的不是独孤宸能不能恢复健康,而是惊恐他的武功,竟然高到这个地步,服了‘回春’竟然不死。而且,他体内真气很沉很浊,虽毒入脏腑,一时半会却没有生命大碍。 他如今痴傻,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他的功力如今已恢复了七八成,再过些日子只怕就要全部恢复,也不知道到时候这南明王府的地牢还能不能关得住他。 “不碍事。他会好起来的。”见苏雪担心,柳轻舟如是安慰。 “这几天不要来烦我,我得去配‘回春’的解药。”说完,柳轻舟背了药箱走了出去,苏雪这次没有再拦,也没有跟出去。她搬过一只凳子,看着还在发愣中的独孤宸道:“听见没,你会好起来的。以后也会越来越好,所以,你不要再伤心了。” 独孤宸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慢慢低下头,看着她,问:“你能放我出去吗?” 这是他与苏雪重遇后说的第二句话。不同于之前的那句‘你,坏人。”他如今既然肯求她,自然已经分辨出谁对他好,谁对他坏。刚才苏雪与柳轻舟的话,他都听明白了。 他的心里其实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脑子里乱糟糟的,有很多片段,他捉不住那些记忆。 苏雪看着他,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的瞳孔依然是空洞而茫然的,里面很空,空得让人心疼。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下巴处新长出的胡子,粗粗的,很扎手。 “你能保证你出去后,不伤人吗?”她终于开口问他,目光里的神采,即使痴呆如独孤宸看了,都有些被惊艳到。 他摇了摇头,道:“是他们先打我的。”他的声音透着一种浓浓的委屈,仿佛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哭诉的大人一般。 苏雪见他如此,心中微涩,哑了哑口道:“你等着我。” 她蹭地一下站起身,小跑着出了牢房。走出了地牢,她便开始去找南明渊。她很少在白天的时候找南明渊,因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找她。 南明渊的每一天都是忙碌的,有很长的时间并不在王府,她提裙找了半天,才从别的婢女的口中得知,他陪孤臣傲去巡街去了。 她本想坐在家里等,可是想到地牢里的独孤宸,便连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跑到书房找到明镜,求着她带自己去找南明渊。 苏雪原本是想去找刘美伊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刘美伊总是神龙见头不见尾,她想找也找不着人。 明镜本来还想着派人去通知苏雪来上课,却见自己送上门来,而且还要拐带她一起逃课,本想着一口拒绝。可是在听她说完自己的目的,明镜沉默了片刻,道:“换身装束再出门吧!” 大周国的战神孤臣傲,她很早以前就有所耳闻,去见一见他也好!说不定他知道那个人在哪里。(. ) ------------ 真的不行? 南明渊在南明任何地方出现,都足以引起不小的轰动,更何况他的身边还站着周国的战神王爷,苏雪几乎不用费什么劲便问到了南明渊的所在。 对于明镜,苏雪是抱着一种敬畏的心情来对待的。她自小就是医院的常客,与医生打的交道比与父母在一起还要多。 自小,她对医生就有一种敬畏感,在那段漫长的与死神作斗争的日子里,她也曾犯过倔,拒绝吃药,拒绝打针,拒绝进手术室。可是,她所有的拒绝在面对医生的冷脸时,全部吞进了腹中。她是真的怕医生,这种害怕一直持续了很多年。即使在异世,她遇到了明镜,亦不敢靠得太近。 明镜一向少语,苏雪亦不是那种有好奇心的女子,所以即使她们二人都心知肚明,那层窗户绝却一直不曾捅破。 苏雪与明镜都穿了一身男装,不同的是,苏雪换上男装,俨然一副俊俏公子哥的模样,虽胖,却显得富态。而明镜却是一身灰衣长衫打扮,那张极普通的面容显得有些灰败,远远看上去,倒生了几许穷酸味。 事实上,她确实很穷,也有那么一点酸。 当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时,难免会挣得一些回头率。苏雪面容含笑,对那些打探的目光用微笑回应,俊俏而又可爱。再观明镜,那目光清冷,一副不将世人看在眼底的冷傲模样,看在苏雪眼里,特别的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苏雪总觉得明镜的身上应该有故事。她虽不想问,却很容易感同身受。 两个本就不爱多话的人走在一起,其实多少还是有些话要说的。 “明镜师傅,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到男科啊!”在走了一段的路程后,苏雪终于忍不住问了她一直最关心的问题。 明镜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苏雪问这个问题,她冷漠的瞳孔闪过一丝笑,难得有了心情陪她聊天。 “你为何要学男科。”她微皱了下眉角,似乎在思考着自己的措词:“你要知道,这里是古代,就算你学会了男科,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明镜的问题,苏雪从来没有想过。她所学所用,都是为了一个人,那就是南明渊。可是南明渊身体有病的事,她又不能到处说。此时被明镜问题,一时间有些哑口,呆了半天才道:“总之,我有自己想保护的人。” 明镜眉现惊讶之色:“你想保护的人?”她伸出手捏了捏苏雪肉嘟嘟的小脸,笑道:“你要保护的人是南明渊吗?” 在南明,南明渊与苏雪之间的关系,已不是什么秘密。几乎全城的百姓都知道,那个叫苏怜雪的女人,是未来的南明王妃。她看了一眼明显还在状态外的苏雪,好笑道:“你不用瞒我,罗大管家的话,我向来只信一成。” 一成?苏雪眨眨眼,有些懵了。 明镜松开手,转拉她的手问:“他是不是告诉你,他家王爷不行?” 苏雪瞪大了眼睛,心道:“这么私密的事,明镜怎么会知道?难道说南明渊的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她的疑惑收尽明镜的眼底,显得有些可笑。这样的呆瓜,能在古代安然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罗大管家在投靠南明之前,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三分半真人。”可能是想到往事,明镜的目光有些幽远,继尔道:“三分半真人是说,这个嘴里的话,只有三分半是真的。我跟他认识后,觉得他的话也就一成能信。” 苏雪有些好奇:“你以前就认识罗管家?” 明镜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他,但是听起一个朋友提起过。”她在说到那个朋友时,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苏雪甚至感觉到她的声音微微在发颤。 苏雪按捺下好奇心,没有去问她朋友的事情。每个人心中都是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明镜虽然没有说,她却知道,她似乎不愿跟别人分享她的过去。Qm。 于是,她将话题再次转回南明渊的病上:“你是说,罗管家说南明渊不行,是骗我的?”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当不得真。”明镜如是说。 苏雪还是有些担心,她挠了挠头道:“可是,他看起来有三十岁了,还没有娶妾,也不逛窑子,不养小妾。这样,不是很不寻常吗?”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事,苏雪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们每天躺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事也没发生。以前与孤臣傲在一起的时候,虽不说天天做那种事,但是频率也够勤的。更何况,端王府后院形形色色的女人多的她都数不过来。 相反,南明渊过的那是和尚一般的禁欲生活,虽说南明王府也有姿色不错的婢女,但是南明渊似乎从来不亲近那些婢女,自她认识他以来,就没见他跟女性有暧昧,这实在令人费解啊。 如果不是身体某方面有缺陷,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苏雪满脸满目的猜疑,令明镜觉得有些好笑。“他不养小妾,但是养了个贴身婢女啊!”这样明显的暗示,她应该不会听不懂吧! 苏雪呆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明镜问。 苏雪低下头,努力想了想,道:“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可是,我们都不希望这种喜欢会变质成那种喜欢。”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凝然而专注的看着明镜,仿佛不想错过明镜脸上的每一分变化。 明镜呼呼的笑了,那笑并不冷,却有些像嘲。 “男女之间,从来就没什么单纯的喜欢。苏怜雪,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南明渊他绝不是你想象中的模样,他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神话。你若不信,可以回去翻翻《南明志》。” &#;南明志》是南明的地方史记,苏雪来到这个世界,除了看一些风花雪月的爱情传记,很少接触正统的史书。此时听明镜提起《南明志》,心中生疑,历史不是记载过去的人与事吗?与南明渊有什么关系? 只可惜,她没有疑惑太久,春树馆到了。 苏雪虽在南明有些时日,但是很少出来。春树馆从外观上看应该是家酒楼,苏雪从来没有来过,亦是第一次听说。明镜拉着苏雪进了馆子,沉声说明来意。伙计便转身进去通报。大约等了半刻钟,伙计回来,请她们二人进馆。馆内回廊曲折缠绕,竹林密布,与平常酒楼大不一样。苏雪跟在伙计身后七绕八绕,不一回便迷失了方向感。明镜还算清楚,但绕到后来也有些迷糊。 走了约十分钟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一间屋子前,伙计含笑道:“二位公子请,王爷与端王爷正在里面用餐。” 伙计适时的退下,苏雪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声。苏雪只好大着胆子推开门,这一推开,却只看到了里面有南明渊,哪里有孤臣傲的身影。 南明渊靠坐在一张床上,衣衫有些不整,面色绯红,见到苏雪进来,眯直了眼睛,道:“小苏子,快扶老爷出去。” 苏雪不安的步步朝着踏过去,待走了几步,便看到桌前的边角上晕过去了一位同样衣衫不整的女子。明镜跟在身后,突然发出一阵古怪至极的笑声。 苏雪回头,却见她扬了扬眉角,道:“没想到温润如玉的南明王也会中了这种招术。”她大步走近,低下头看向半眯着眼睛的南明渊,笑容有些冷:“我一直敬你,你切莫要让我失望。” 苏雪有些不懂,南明渊似乎更茫然,微微动了动身,朝着苏雪使唤:“小苏子,快扶老爷起来啊!”。 明镜后退几步,脸色有些凝重,突然,她轻笑一起,扭过头看着苏雪道:“你不是一直怀疑他有病吗?现在扒了他的裤子不就知道了。” 苏雪瞪大眼睛,然后突然醒悟,朝着南明渊看过去,惊叫道:“老爷,你中了春药!” 她这一声惊呼,让南明渊以为她已开窍,结果,她却跑向那个晕倒的女子,双手用力的去掐那女子的人中,急呼呼道:“你是解药对不对?怎么可以先晕倒呢?快醒醒啊!” 这一次,晕过去的是南明渊。他是被气晕过去的。 明镜冷嘲地看着装晕的南明渊,趁着苏雪不注意时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了。 苏雪摇了半天,那女子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此时终于有些认命的站起身。其实明镜的离去,她是知道的,她心里更清楚,如果解药一直不醒,南明渊只能用她充当解药。 对此,她并不是很排斥,毕竟能救南明渊,她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微微有些难过。或是伤心。 她和他之间,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她慢慢朝他走近,一只手落在滚烫的额头上,低声道:“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老爷。” 南明渊躺在床上继续装晕,他没有说话。他今天让人叫苏雪进来,并没有打算让她充当什么解药。他只是想看一看,他在她的心目中,到底排在怎样的位置。 苏雪看着装晕过去的南明渊,胸口堵得难受。 “如果,老爷不讨厌苏雪,其实我们可以更进一步。”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这一句话说完整。 南明渊继续倒在床上,忍受着蚀心的**扑天盖地而来,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的额头已经冒出珍珠般的汗,脸色红得像是能低出血来。 苏雪静静等了片刻,见他还没有动作。突然惊慌起来:“老爷,你不会是真的不行吧!” 如果是真的不行,这下子麻烦可就大了,以她的经验,似乎里面的主角们还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况,这种事无法找女人解决,应该会死掉吧!(83中文网 .) ------------ 委不委屈 (.) 南明渊本想继续装晕过去,可是苏雪的那句不行,令他再也不无法保持沉默。【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猛地用力拉住苏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胯间。 苏雪原本还在想着他若真的不行,该怎么办?突然手心碰及一处火热,立即吓得缩回了手。 南明渊哪里肯,他固执的将她的手固定在自己身体最灼热的部位,墨色的瞳孔变得涣散起来,脸色红得有些吓人。苏雪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低下了头,双颊亦染上一丝红晕,她屏住了呼吸,身体仿佛已经僵硬,一动不动任由南明渊做下一步动作。 可是等了许久,南明渊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她的掌心感触着那越来越热,越来越大的某物,寻思着,他是不是在等着自己主动?以往在端王府也有过类似的情节。前世里的也有教,男人有時候更喜欢女人主动一些。 她低着头,脑子里時而清楚又時而疑惑,心头更是闷得她喘不过气来。长久的沉默令气氛变得有些僵滞。许久过后,苏雪终于认命的叹息,伸出另一只手开始去解南明渊的裤头。 南明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苏雪的脸上,那张看似平静的圆脸上,眼眸依然清淡,但是他却读懂了她内心的挣扎与不甘。她与他的关系,她似乎并不愿意再多迈出一步。 她嘴上所谓的更一进步,不过是为了替自己打气。纵然她是喜欢他的,喜欢到可以为了他承受这种事情,亦喜欢到可以为了他舍弃姓命。南明渊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肯醒过来,她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不吃醋,不在意。那就不是爱。 像是经过了一千年的煎熬挣扎,南明渊终于动了动。他的手覆在苏雪的手上,抬起眉,瞳孔的颜色变得极深,深到苏雪不敢直视。 “小苏子,我从来不委屈自己。” 他怔怔看了她半晌,突然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苏雪手中的动作突然停滞,凝眉思索着南明渊话里的含义。她怔怔想了半晌,突然有些懂,但又不是很懂,手中的动作慢慢恢复,一点一点去扒他的裤子。 “老爷,我是心甘情愿的。”她低低的说,声音里无喜亦无悲,脸上的红晕逝去,眸中恢复淡然。 南明渊的双掌再次覆上她柔软的手臂,压低着噪音,继续重复:“我说,我从来不委屈自己。【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 声间虽低,却是掷地有声。苏雪这時终于抬起,对上南明渊被**灼热的双眼,他的瞳孔是那么的深,深得仿佛看不到底,他的额头依然冒着汗,珍珠般大小的汗慢慢划落额角,有少许落入苏雪的眼中,仿若自己眼中落下的泪。她突然间很想哭泣,为着他的不肯委屈。 “我不委屈。”苏雪执着的看着他,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 南明渊慢慢推开她,站起身开始整理衣冠,他淡然而隐忍的声音从齿缝间传出:“我委屈。” “一切与爱无关的结合,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委屈。”他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慢慢转过头,看着苏雪慢悠悠的开口。他的神色已恢复了少许淡然,但是那绯红的脸色与眉间隐忍的皱痕都在叙述着他难堪与难耐。 苏雪感觉自己从未认真看懂过眼前的这个人,他对自己的好,她一点一点铭记在心。她虽无知,却并非无心。南明渊待自己的心意,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同的。只是这种不同,她从不敢认真去想。因为,她怕自己想得太通了,就会忍不住奢求更多。 爱一个人,太痛苦了。她只想将自己的感情停留在喜欢的阶段。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爱一个人却很难。 她以为,南明渊是喜欢她的。可是,如今,她却不敢如此肯定的说他喜欢她了。 苏雪慢慢朝着南明渊走过去,绝美的五官仿似蒙了一层淡淡的纱,令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梦幻,南明渊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疑惑是药物作怪。他后退两步,摇了摇脑袋,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突然,身体一热,苏雪柔软的身子附了上来。她仰起脸,瞳孔干净地看不到一丝瑕疵,脸上的表情极其的认真:“老爷,你相信我吗?” 她问出这句话時,南明渊必然会料到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他是个正常男人,有**也有野心。他喜欢苏雪,不,是爱着苏雪。他想要得到她的全部,从发丝到脚趾甲,dkZ。 果然,苏雪继续仰着头说:“我喜欢老爷,比喜欢苏焕然,喜欢独孤宸还要更多一些。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南明渊静静地看着她,她那样的认真专注,他自然信她。可是,他要的从来就不是她的喜欢。许多许多年前,她立下誓言,说今生欠债来生还,他跟着她转了一世又一世,她的眼底自始至终都不曾有他。 他也曾恨过,怨过。也做过几次傻事,可是越那样,只会将她推得更远。他以为他早已失去了耐心,他曾经断了发丝,渴望通过修行来剔除自己的欲念。那一世,是他唯一不曾插手她人生的一世,亦是她死得最惨的一世。奈何桥上,一等就是三百年。 他执意问她:“你还记得篱渊吗?” 她懵懵懂懂的看着他,那一双眸子,干净得仿佛一池清水不起半点波澜,他突然觉得冷,地府本就阴寒,她喝了忘川的河水,早就忘却前尘往事,她的来世之约,注定是一场不会实现的诺言。 他气怒下,任由她转世。喝下孟婆递过来的汤碗,一连喝了三碗。可是,他依然能记得。孟婆说他执念太深,若再学不会放下,必将承受永世孤独。 他恨过她,恨她每一世都爱上同一个男子,却每一世都看不到他。恨她明明许过来世,却在转身将誓言忘得一干二净。只是这恨来得太过彻骨,以致他生生世世都能记住那双纯净的瞳孔。 判官说:“篱渊,我再多给你一世机会,你若再得不到她的心,便归入地府做一名鬼差吧?” 他想也未想的答应下来,既然每一次轮回都挽不回她的心,他为何还要去受那轮回之苦。当鬼差没什么不好,这一世,他不再费尽心力的寻找,他依然回到南明,依然用之前的那个名字,他依然受人爱戴,他依然温润如玉。他享乐,与天下能人异士结交,他对天下没有兴趣,但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日子,他心想没事造造反也是不错。 这一世,他不打算遇见她,却偏偏撞见她。依然是那一双清水的眸子,依然飞蛾扑火般爱上孤臣傲,依然为了他触犯心疾。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死。他设计独孤宸用摄魂术留下她的命,然后将她养在自己身边。 手把手的教,贴心窝般的宠。他想,她就是块石头,也总有被焐热的一天。他已打算用自己的一生去与她耗下去。 他要的绝不仅仅是她的心,亦不是她的心甘情愿,也不是比一般的喜欢更多一点的那种喜欢。他要的是:她心上刻上他的姓名,她的脑海印满他的身影。即使他让她痛,让她难过、痛苦、绝望以及生无可恋,都依然心念于他。 他要溶入她的骨血,成为她渴了忘川的河水,也忘不掉的那个人。 他要的太多,他怕她给不起。 苏雪的那一声比喜欢还要更多一点的喜欢,南明渊听了虽动容,却没有多少感动。因为,他早就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是他抽筋断骨也割舍不掉的执念。他要的太多,如果仅仅是身体上的结合,对他来说,太过委屈。 他慢慢推开她,轻声道:“我相信你。你是天底下最不喜欢说谎的小苏子。可是,我依然不愿委屈自己。”他忍着痛,慢慢挪步往屋外走。 苏雪茫然失措的站在原处,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她都不委屈了,他为何还会觉得委屈。 南明渊的手碰触到门把時,苏雪突然跑上前拉住他,她神色担忧的问他:“你会不会死?” 南明渊想笑,但是实在太过隐忍,用力憋下口中的浊气,摸了摸苏雪担心的小脸,安抚道:“放心,死不了人。你扶我出去才是正经。” 苏雪讷闷地看着他,见他神色坚定,不像逞强的模样,慢慢伸出双臂将南明渊扶住。南明渊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眼睛眯了眯,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面站在孤臣傲与明镜。 明镜见他们二人出来,什么话也没有说。 孤臣傲亦然,他的脸色很冷,仿佛千年寒冰不曾融化。苏雪假装没有看见他,扶着南明渊从他身边轻轻擦过。 他们走的很慢,一路跌跌撞撞。 孤臣傲看了一会,明镜突然朝他挑了挑眉:“你不去追?” 孤臣傲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提步追了上去。他拉住苏雪的一只胳膊,目光焦灼地看着她:“我送你们?” 苏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苏雪不想劳烦王爷。”她语气客气疏离异常,嘴角慢慢上扬,带着面具般的微笑,轻而易举的将孤臣傲隔离出她的世界。 孤臣傲感到浑身都是冷的,他的目光坚定不舍的落在苏雪的脸上,吞了吞喉,有些暗哑的解释:“不是我?” :终于将南明渊的身份作了一次揭露。大家还记得南明渊带苏雪去看的那出没有结尾的戏吧……那是苏雪与南明渊的的第一世……还有,我好像不是很卡了,今天应该会多更……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邬山谢家 苏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大约是两秒钟的沉默,苏雪挣开他的手,扶着南明渊继续往前走。 孤臣傲喉咙被哽,拦上前,有些难受的问:“你不相信?” 苏雪顿住步子,嘴角的微笑恰到好处的呈现,轻声道:“我相不相信你,都只是我的事,与王爷无关。” 她说完这句,搀扶着南明渊慢慢走出了他的视线,孤臣傲看着那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脑中不停回响着苏雪的那句话。他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她与他早就已经成为过去。他为何还要去在意她的相不相信? 苏雪与南明渊走远,明镜慢慢走了过来。 “端王爷,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孤臣傲慢慢转过身子,看着眼前这位面容普通,眼眸清冷的女子,他的眼底充满了疑惑。 明镜启了启唇角,淡定的吐出一个字:“贱!” 一个‘贱字’令孤臣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他想动怒,却有些无力。 “你是谁?”他问她,神色淡淡回复冷漠。 明镜亦冷然的回望着她,低声道:“我是邬山谢家的人。” 邬山谢家?孤臣傲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有着清冷之色的女子,略觉诧异道:“谢三变是你什么人?”slqm。 “他是我相公。”明镜的眼睛黯了黯,望着孤臣傲的眼神带了丝恳求:“当年,云平之役,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她微微停顿,脸上的表情虽恢复了漠然,却难掩深深的疲惫。 孤臣傲盯着明镜看了半晌,深邃的瞳孔渐渐被一种回忆取代,十三年前,云平山谷,那里是他一战成名的地方。同时,那里也是埋葬英雄骸骨最多的地方。 “那一战,天照国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天照国的元帅陈元为本王所擒,后不愿投诚,自刎云平山。我们找遍了整个天照国的军营,都不曾找到谢三变的身影。后来,天照与我大周签下二十年互不侵扰的协议,谢三变天照国叛徒的身份被坐实,本王后来也曾派人寻过,却始终不曾有过他的下落。”他说到这里,语气不免有些遗憾婉惜。那样一个惊世绝纶的纬世天才,竟然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据说当年,天照国的元帅不肯采用谢三变的计策,若不然,他也不会赢得那样容易。 陈元自刎前曾泣道:“悔不听三郎之计。” 云平之役后,孤臣傲南征北战,从未败过。他成了周国的百战百胜的战神王爷,只是他心里清楚,他的心里其实一直有个对手,那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期待与他对弈,又害怕与他对弈。 “谢夫人,若有一日,你们夫妻若能团聚,可否帮孤某捎句话给他?”孤臣傲握拳向明镜深深作揖,诚恳而恭谨的求道。 明镜喉咙生痛,哑着噪子看着孤臣傲,难掩哽咽的问:“你说我们还能团聚?当年那一役,他究竟有没有……”话说到此处,却是再也无法往下说了。当年,他被扣上叛国的大帽子,整个谢家跟着覆灭。她逃了出来,沿着他曾走过的路,提起过的人,一个地方挨着一个地方的寻找,一个人挨着一个人的去问。得到的答案均是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人世?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如今,她遇到他昔日的对手,他居然说他们二人有一天能重聚!这是不是说,他还活着? 孤臣傲回以她一个放心的微笑,道:“当年,本王派人打扫过战场,找得很仔细,没有他的尸骨,后来也曾问过活下来的战士,有人说他与陈将军在大战前夜大吵了一架,随后便失踪了。”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叹道:“他应该还活着,本王期待他日与他在战场重逢。” 孤臣傲握拳,脸上首次浮现真诚的笑容。 明镜此时已顾不得压抑情绪,眼眶发红,疼得她睁不开眼,只好用力的挤了挤,朝着孤臣傲抱拳回礼道:“他日若真能如王爷所说重聚,明镜定当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捎给他。” 语毕,道过谢,转身离去。那僵硬挺直的后背微微发抖,孤臣傲见了,有些回不过神来。 明镜这次南的明之行总算还有些收获,既然已肯定了他还活着,那接下来就是继续寻找。十年不行,那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那就三十年。总有一天,她会将他找出来,只要能将他找出来,她一定不饶他。 明镜得到想要的答案,慢慢走出了春树馆。苏雪与南明渊的身影早已经看不见了。她微微叹了口气,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苏雪扶着南明渊早就走出了春树馆,刚出了馆,便看到罗大总管站在大门外面,正对着他们。见苏雪也在,有些讶异,但随后很好的掩去,微笑着将他们请上马车。待南明渊坐稳,马鞭飞扬,一路朝着王府驶去。 马车里很宽,苏雪依然扶着他。南明渊其实想推开她,只是身上已经使不出多余的力气,她挨得越近,他便感到越来越多的痛苦。待马车行至南明王府的门口,他的衣衫早已经湿透,仿佛能拧出水来。 罗致和下了马车,立即点了南明渊身上四处穴位,冷着脸命令府里的下人道:“快将澜渊池收拾干净,王爷今日要用。”他从苏雪臂间接过南明渊,半扶半拖着进了思明苑,入了澜渊池。苏雪本想继续跟着,却被罗致和一个冷冷的眼神喝退:“你还嫌他不够痛苦?” 苏雪哑语,只好蹲在园子外面侯着,双手捡起一根小枯枝,不停在地上画圈圈,画着画着,就情不自禁的写起南明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写,一遍又一遍的擦去。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只觉得他的名字格外的好写,写出来又是格外的好看。 与此同时,澜渊池内,罗致和非常不满地抱怨:“忍,忍。你本事你现在还给我忍啊!”他实在生气,他精心谋划,排除万难将春药兑了进去,结果,孤臣傲没喝,偏让自家王爷喝了。喝了就喝了,给她送来个女人,他不要就算了。小呆瓜在,他也不吃。若不是见他此时一身**的坐在寒水池中玩自泄,他还真当他不举了呢! “王爷,不是我说你。你这叫什么事!小呆瓜那么美的一个小姑娘,跟着你,你天天搂着睡觉,就是不吃下腹。你这是为了哪般啊!想当初美伊若不是误食了春药,我挺身而上,能现在这样美的日子过?王爷,我看你就从了吧!男人有时候不能太矜持,太矜持,媳妇准得跟人跑了。” 南明渊坐在寒水池中,闭目不语。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双手依然握住自己**,来回不停的搓动。罗致和的话,他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管他说什么,全当他是在放屁就行了。完全不用理会,不用计较。 罗致和一个人说了一大串,见南明渊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自知无趣,却依然极不满的问:“王爷,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药抹在了孤臣傲的杯子上,怎么是南明渊中了招。他百思不得其解。 提到这时,南明渊倒起了兴趣,将双眸睁开,寒光直射过来,盯紧了罗致和道:“我见那个送餐的伙计神色不对,便想春树馆里定有鬼,于是我就与他换了杯子。”若上去这。 “不是吧!”罗致和大叫起来:“我的好王爷,奴才这可都是为了你着想。孤臣傲此次到南明到处打听焕然他们,还有朝庭其他重犯,看来朝庭要对我们下手了啊!王爷,咱们快拿起武器反抗吧!” 南明渊摇了摇头:“我说过,我对天下没兴趣。” 罗致和步上前,跪趴在南明渊的浴池前,哭道:“王爷,奴才知道你高风亮节,视权利如粪便,富贵荣华于你如浮云。可是现下不是我们争不争的问题?你想想苏姑娘,她那般貌美如花,不但孤臣傲觊觎,天照国的皇帝找人画了苏姑娘的画像,此时正到处寻人呢!还有那个疯傻的变态阁主,他若有一天苏醒,以他的武功,定能瞬间将咱们王府震成废墟啊!王爷,你若再不拿起武器,媳妇就要跟人跑了啊!” 罗致和字字血泪,说到最后已是涕不成声。 南明渊觉得吵,非一般的吵。他此时已觉得身体内的灼热消退不少,神思也恢复清明。 转过头看着罗致和,脸上恢复往日的和善:“我知道让你当管家是委屈你了,你真正的志向是当宰相。你若真的想当宰相,来年春天朝庭开试,你有秀才功名在身,以你的惊世之才也不怕考不上。” 罗致和听了,哭得更大声:“王爷,你坏人。你明明知道奴才考不上啊。”他心道:我若能考上还用得着在这里哭着求你造反。他直接打入敌营内部,玩政变,就是逼也要逼得自家王爷走上造反的道路。 南明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难得罗致和能够如此诚实,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你急什么?夜阑国与天照国的结盟书还没签,我们还得慢慢等。” “等到什么时候?”他已经二十有七,若再不混个一官半职,拿什么娶他家美伊。 “等到三国都乱起来的时候。”南明渊慢慢从池中站起来,接过罗致和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笑道:“这时候起兵,我们就是叛党。若夜阑与天照同时出兵攻打周国,我们再起兵,就是义军。这个道理,你要几时才懂?” “如果夜阑与天照若不出兵呢?”罗致和还是担心。 南明渊接过衣物换上,笑容满面道:“罗管家,我们来打个赌。半年内,夜阑与天照必然会对周国出兵,而且首攻是桐城。” 他自信满满地望着罗致和,罗致和撇了撇嘴:“我不跟你赌,总之,这辈子我跟定你了。” “既然跟定了我,就不要自作主张。孤臣傲不能出事,尤其不能在南明出事。他日天照与夜阑的军队打过来,边疆还需要他去镇守。”突然,南明渊话锋一转,目光如刀般刺向罗致和。 罗致和缩了缩脖子,将背后主使供出:“是墨尘出的主意。” 提起柳墨尘,南明渊忽然变得沉默了。待过去许久,他才转过身,轻声道:“这些日子有些忽视他了。他身体还好吧!” “不好也不坏,整日躲在屋子里,也不出来晒晒阳光,体质能好到哪去。柳轻舟这些日子正帮着他调理身子,脾气温和了不少,似乎很粘苏姑娘。” “那就让小苏子多陪陪他。”南明渊穿戴好衣衫,将木梳递给罗致和,道:“帮我梳几下。” 罗致和接过,无比自然的帮他梳起头发来,南明渊半蹲在池前,低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神情凝重非常,令罗致和不敢打扰。 过了许久,他才突然想起来。 “我忘了问小苏子,她今天找我所为何事了?”他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罗致和的头发只梳了一半,还未得及为他束发,他已经迈成步子走了出去。 待出了澜渊池,一眼便看到那个呆呆的人影。此时正半蹲着,手里拿着根枯木枝,不停在地上乱画着。 南明渊微笑着步近,由于出来太匆忙,手中没的折扇,他微觉不太习惯。慢步轻稳走至她的面前,遮住她的视线。 “在写什么?” 他低下身,夺过她手中的枯枝扔在一旁,嘴角轻微上扬,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苏雪慢慢抬头,不知为什么,眼眶有些湿,仰着头的姿势令她觉得很不舒服,所以语气有了些委屈:“我在写你的名字。” “哦?”南明渊低下头果然见地上写满了他的名字。那些字歪歪扭扭,不太好看,却并不难认。 苏雪解释:“我用我们那的字写就很好看,可是,这里的字我写不习惯。” 南明渊拉她站起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不用写,只要记得就行。” 苏雪郑重的点头:“我一直都记得的。” 南明渊微笑不语,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内,才重新开口问道:“你今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在南明渊的印象里,苏雪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而且以他对她的了解,若没事,她是不会随便出府的。(. ) ------------ 独孤宸的恨 提到有事,苏雪这時才想起来今日出府的目的。她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头发,看着南明渊道:“我今天去地牢看苏宸了。” 南明渊坐在窗前,递给苏雪了一把桃木梳,苏雪惴惴接过,动作很自然的替南明渊梳理起来。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并没有去看苏雪,听到苏雪的话也未作回答。 苏雪没了底气,却依然硬着头皮道:“我想放他出来。” 南明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不停敲打着桌面,千年楠木制成的桌面发出空空的响声,苏雪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很过份,眼神也变得黯然起来。 “你也可以不答应。”她紧跟着补了这一句。 南明渊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当然,他也没有生气。他修长的指节依然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像是在思考某些更深远的事情。 许久,许久,久到苏雪差一点就要承认错误乞求原谅的時候,南明渊终于转过头,捉住苏雪正在替他梳理发丝的手,抬起眸认真地看着她道:“小苏子,我很信任你。” 苏雪愣愣地看了他半响,忽然朝他绽开一丝微笑。 南明渊又说:“如果,你认为独孤宸值得你相信,我也可以试着相信他。” 苏雪这次笑得更开心了,眉眼弯弯尽是欢喜。 “你想放他出来,就放他出来?”南明渊顿了顿,紧接着出声警告:“不过,他若是伤人,我可有的是办法治他。” 他站起身走进里屋,从他平時存放衣物的柜子里找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苏雪道:“你让他服下这个,他便可以出来了。” 苏雪没有伸手接,她脸上的笑容此時已经有些牵强。 南明渊道:“不是毒药,只要他发功,便不会有事。他若发功,手脚会暂時姓的麻痹,无法动弹。” 苏雪依然不接,她的神色渐渐转淡,眉间染上一丝伤感。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帮独孤宸,还是在害他? 南明渊也不生气,走至她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发,耐着姓子解释:“你要明白,这王府有一百三十七口人,我虽信你,但是他们却未必肯信。” 苏雪轻轻地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可是,我怕苏宸不肯吃。” 南明渊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何不去问问他本人,再来做决定。” 苏雪抬起头,很专注的看着南明渊,有些呆傻的开口:“老爷,为什么不管我在想什么,你都会知道?” 南明渊同样看着苏雪,他的神色别样的平静,幽黑如墨的双眸仿佛一潭水,深不见底。他看苏雪的目光是柔和的,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苏雪以前懵懂不知,如今却觉得有种暖暖的气流融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南明渊直接回答苏雪这个问题,而是拍着她头,催道:“你不是担心独孤宸吗?拿着这瓶药去找他?”TdkZ。 苏雪也不执着他的回答,有些问题的答案,其实是需要提问的人自己去感触,去体会,去摸索,去尝试。在感情的世界里,苏雪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曾经跌得很重,却没有丧失行走的能力。 她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再大的风雨袭来,她不再会害怕。南明渊是可以相信的,他说他会一直保护她。 从南明渊的手中接过地牢的钥匙,苏雪再一次来到了地牢,推开了最里面的那间石室的门。 独孤宸自从苏雪走后,就一直在等她。这阴暗狭小不见天日的石室内,時间仿佛凝固,他感觉不到時光的流逝。他渐渐失了耐心,以为自己唯一的希望也离自己而去了。 于是,此時苏雪的再次出现,对独孤宸来说,那就是意外之喜。他太过兴奋,大声的叫起来:“苏怜雪,你来放我出去的是不是?” 苏雪先是点头,而且又摇了摇头。她一步步朝他走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手中的药瓶被自己捏得很紧,目光如钉一般钉在独孤宸的脸上,淡淡的开口:“苏宸,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苏雪紧紧的盯着他,神色坦然如初生婴儿一般,在独孤宸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代价的時候,她将手中的瓶子递了过去,语气很自然的说:“为了让你出去后不伤害人,你必须先喝下这个?” 独孤宸看着眼前的小药瓶,本能的伸手打落在地,皱着眉头不悦的骂道:“你,坏人。” 苏雪也不生气,蹲下身将药瓶捡了起来,然后背过后往牢门外走去。 独孤宸大叫起来:“你要去哪里?” 苏雪伸了伸懒腰,摸了摸肚皮道:“很晚了,我有些饿了。” 独孤宸看了一眼四周墙壁上燃烧的火光,讷讷的开口:“已经很晚了吗?” 苏雪笑嘻嘻道:“我来的時候,太阳已经落山了。现在天可能已经黑了?” 独孤宸眼色变了变,原本凶狠的表情渐渐被一种失落取代:“苏怜雪,你不会害我对不对?” 苏雪立即点头,看着独孤宸解释道:“其实这药对你没有坏处,只是会控制你的武功,让你情绪失控時,伤不了人。” 独孤宸慢慢低下头,没有回苏雪的话。苏雪却接着说:“别人不了解,可是我了解独孤宸,你恨独孤星,恨独孤月,恨所能姓独孤的夜阑人。可是,你再恨又能怎么办?”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道:“你明明就记得我,对不对?” 独孤宸没有回话,他的头此時已经低得很低很低。 苏雪沉默了半刻,道:“他们都说你疯了,痴了,傻了。可是我根本不会相信。因为,你的眼睛在听到苏怜雪在三个字的時候会不自觉的闪躲。你想断情断爱,继续修炼摄魂术对不对?” 独孤宸依然没有回话,亦没有抬头。 苏雪这時候走了过去,用手按住他低下去的脑袋,抚着略显凌乱的头发。 “你把独孤这两个字从你的记忆中摘除好不好?” 独孤宸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的内心很焦灼,如火一般燃烧着。他望着苏雪,目光是凶狠而狰狞地,仿佛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一般,浑身上下都是长满了尖锐的刺,不让任何人靠近他。 “你不要难过,那些过去的,都已经成为过去。相信我,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独孤宸凶恶地望着她,嘴角的笑容是嗜血而冰冷的。他的目光像结了冰的刺,犀利非常,令人不敢直视。苏雪从未见这般充满了恨意的眸光。 许久的沉默,漫长的僵滞。 忽然,独孤宸从苏雪的手中夺过那瓶药,仰面喝了下去。他将药瓶丢在地上時,突然叹了出一口气:“苏怜雪,你为什么要找我?” 苏雪看着她,非常诚实的说:“因为我们结拜过,说好了要不离不弃的。” 独孤宸看着她,她的瞳孔是那般的干净,神色是那样的认真。可是,他却痛恨她这样的认真,更加痛恨她这般的干净。因为,相比较而言,他太脏了。在他失去意识,疯颠痴狂的那段记忆里,他到底是如何存活至今。他不愿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苏怜雪,你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你知道我此時有多恨你吗?恨你的出现,让我想起一切。”他突然从石凳上站起来,身上层层锁链震得叮当作响,声音猛然扬高:“的,我是记得你,可是更悲惨的是,那些我不愿记起的过去我也一同记起了。” 苏雪被他满目的恨意逼退了一步,她觉得眼前的独孤宸有些陌生,陌生到她完全不认识了。 “你知道什么叫肝肠寸断吗?什么叫抽筋剥骨吗?知道什么叫万箭穿心吗?” 苏雪连忙摇头,她感到有害怕,但是却没有再后退一步。相反,她勇敢迎上独孤宸因仇恨而变得腥红的眼睛。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说忘记。明明是你让我想起这一切,转眼却又让我全部都忘掉。除了疯掉,傻掉外,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忘记试图杀死我的人是我亲生的父亲与哥哥。”他一步步紧逼,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苏雪仰着脸就是不退。 忽然,他蹲下身,捂住脸,失声痛哭。 那哭声犹如草原受伤的狼嚎,苏雪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的伤痛,她从未经历,所以她说再多的话也是惘然。许久过后,独孤宸终于抬起来,脸上是未干的泪痕,那一惨白如纸的脸上生出几许少年的青涩。 “苏怜雪,我哭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安慰我一下。”他的目光,声音无不委屈。 苏雪摇了摇头,说:“自己的痛,只有自己知道。”她说到这里,慢慢低下头,清澄的眸光里出一丝挣扎,随后又变成了一种妥协。 “苏宸是哥哥,独孤宸也是哥哥。如果你选择做苏宸,我会很开心,但是,你若选择继续当你的独孤宸,我不会劝你,也不会拦你。但是在你报完仇之前,我们暂時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她淡淡的说完这句话,便将南明渊交给她的钥匙递了过去。 独孤宸怔怔的接过,苏雪却已经转头准备离去。 空寂的牢房内,苏雪轻缓的脚步声对独孤宸来说,像是一种决别的仪式,他突然感到害怕,朝着苏雪的背影大喊了一句。 “苏怜雪,你能跟我保证,苏宸可以一直开心,一直幸福吗?”眼独道知。 ------------ 我会保护你 苏雪转过头来,沉着而淡然的看着独孤宸,她的目光轻浅,隐含笑意。独孤宸在她与复仇之间选择了她,她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她脸上虽在笑,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独孤宸的幸福,她不能保证。 她喜欢他,可是,他却爱她。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对他构成一种伤害。 苏雪开始感到难过,为这样的独孤宸而难过。可是就算再难过,她依然无法委屈自己去爱他。她转身,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口:“如果有人伤害你,我可以站出来挡在你的身前保护你。幸福很简单,我们需要的是找到正确的方法。” 独孤宸朝着她一步步的走近,嘴角轻微的抽了几下,似喜非喜,似悲非悲。 “苏怜雪,你觉得当今天下,还有谁具备伤害我的能力?”他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若再将摄术魂练到第九重,这世间便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苏雪摇了摇头,眸光敛转,轻声道:“我喜欢你,可是也仅仅喜欢。”一样的话,她说过很多次,他听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听,心里的感受皆不同。看如人自。 起初是恼,然后是怒,到如今已变成了一种麻木。 “你什么都不能给我,我凭什么放弃我的本名,跟着你姓苏?”他站到她的面前,眼露嘲讽,气势凌人。 苏雪仰着头,无比认真的看着他说:“因为独孤宸不快乐。” “可是你又不能保证苏宸会快乐。”独孤宸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笑起来,那笑容惨然如白纸一般,极其之凄凉。 苏雪怔怔的看着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她是这样的喜欢他,喜欢到恨不得自己去爱。可是,她遇到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短。 她眨了眨眼睛,明亮的双眼有层淡淡的水雾浮现,她依然仰着脖子,喉咙里痒得发酸,心里更是闷得她快喘不过气来。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固执地仰面而立,目光透过独孤宸看向更远的地方。 “你哭什么?”独孤宸伸出一只手,轻轻拭去眼角落下的泪,脸上的表情莫名的发冷。 苏雪摇了摇头,随即转过头不敢再去看他。她其实不想哭,可是,眼泪却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不再听从自己的使唤。他越抹,泪便流得越厉害,到最后,连声音也不听自己的话,呜呜的发出声来。 独孤宸粗糙的双掌在她光滑白皙的脸上不停的抹着,手心凉凉的,触摸到的是有些灼手的泪。突然间,他也很想哭。 为着他放弃的仇恨,亦为了她口中所谓的喜欢。 “苏怜雪,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任性?”他终究没有再哭出来,之前的发泄已将他全部的怨恨倾倒而出。如今他已不再是独孤宸,而是苏宸。独孤宸为恨而活,苏宸的人生应该是充满阳光与希望的。 苏雪点了点头,说:“很多人。” 她总是这样的诚实,独孤宸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要再任性了。” 苏雪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我很难过。”难过到,已经无法用正常的语言与他对话,也许从一开始,她遇到他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痛彻心扉。 “告诉我苏怜雪,你的心到底因谁而难过?”他掰正她的头,逼她看着自己。 苏雪咬着唇,泪眼汪汪的说:“因为你。” “你不爱我不是吗?” “我喜欢你啊!”苏雪哀哀的说,曾经以为爱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喜欢,也会这样的痛。 “那就不要再喜欢我了。”独孤宸看着她,冷冷地笑起来:“你本就无欲无求,淡泊如云,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我初次见到你时,虽惊艳你的美貌,却并未留下深刻的印象。四年后重遇,我再次见到你时,吸引我的并不是你绝色的容颜,而是你清澈如婴孩般的眼眸。”独孤宸说到这里,似乎在回忆,那一日,他再遇苏怜雪时的情形。 “我惊讶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干净的一双眼眸!清澈见底,一尘不染,如月如玉般淡雅皎洁。也许是我内心太过阴暗,所以越美好干净的东西便越能吸引我的目光,我每夜每夜的恐吓你,说那些肮脏的宫闱争斗给你听。我想从你的眼里看到怨,看到恨。可是,这些负面的情绪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眼底。当我得知你在孤臣傲的家宴上自毁容貌时,我的心便开始整夜整夜的痛。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编那些宫闱丑闻吓唬你。苏怜雪,我必须要告诉你,以前我跟你说的那些故事都是我瞎编的,你怎么那么容易就上当呢!” 说到这里,他微微笑了笑,双手已经离开苏雪的脸颊,很自然的伸出其中一只手去握苏雪的手,牵着她慢慢往牢笼外走,一边走一边继续道:“我调查过你所有的事,知道你原本的性情是倔强而孤傲的。你性格的改变是在你入端王府的第二年,你因冒犯了苏纤儿被孤臣傲关进地牢,再次从牢里出来,整个人脱胎换骨,仿佛换了一个人般。” 苏雪吸了吸鼻子,说:“我说过,我是苏雪,不是苏怜雪。” “我修炼摄魂术,自然知道这世间有灵魂转换之术。其实早在我喜欢上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原来那个苏怜雪了。” “那你还逼着我用苏怜雪的名义立誓!”苏雪有些抱怨的说。 独孤宸再一次笑了:“这叫双保险,不管你是苏雪,还是苏怜雪都曾和我独孤宸结拜过。这样我很赚。”两个人并肩而走,不知不觉出了地牢。天已黑,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月光如华落在他与她的身上,皎白如霜。 苏雪也想笑,可是她的笑容刚刚浮现,便被冻结成了冰,嘴角的弧度僵硬而又怪异。 “你是不是要要离开我了?”苏雪眨了眨眼睛,眼眶酸涩地再次落下泪来。 独孤宸摇了摇头:“我不走了,留下来当你的苏宸。哪怕只有一天的幸福,我也想去尝试。”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他需要一个安逸的环境,好让他继续修炼摄魂术第九重。 摄魂术第九重,脱胎换骨,绝情断爱,孤独一生。 那日,他们重逢。他因她的一句话想起逝去的过往,便知道他与她之间再也不会有可能在一起。因为,即使没有孤臣傲,还有一个南明渊。 公子如玉,清雅胜月,以前觉得孤臣傲配不上她,可是,如果这个人换成了南明渊,独孤宸却找不到任何反对或不赞成的借口。一个淡泊如水,一个温润似玉。这世间只怕再也没有谁比他们更登对,更相配。 “真的?”苏雪眨了眨眼眸,亮晶晶地瞅着他。 独孤宸点头,沉声道:“真的。” “那太好了!”苏雪用手抹了抹眼泪,笑呵呵的说。声音依然哽咽,可是神情已变得愉悦起来。 独孤宸见了,心中一酸。伸出手想抹她脸颊上的泪,却顿在半空中。 不远处,慢慢走过来一个人,淡青色的宽裙长袍,腰间别一支青玉长笛,走起路来,折扇随意轻晃,将风骨一词诠释得非常完美。他眉眼藏笑,神态温和,似乎永远都不会与人生气动怒,长发随意披散开来,垂在腰间随风轻舞,月光皎洁如霜般散落在他的身上,使他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独孤宸见到他出现,那只握住苏雪的手渐渐松开。南明渊朝着他淡淡的笑;“小苏子说要放你出来,我本不想答应。可是她说你们是朋友,她相信你,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你。” 他的脸上绝对找不到一丝一毫作假与不情不愿,相反,他的表情非常的真诚,脸上的笑容虽淡,却很真。独孤宸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愿意追随着他。 除了流传千年的南明传说外,更主要的是他的气度。他明明不将别人看在眼里,可是却丝毫不令人反感。相反,你会觉得,他这样的人物,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淡泊与苏雪的淡然是不同的,可是,有些地方却又是相通的。 “苏宸,天色渐晚,我与小苏子都不曾用膳,想必你也没吃,不如与我们一道用餐,顺便联络下感情。”南明渊诚恳的约他一起吃晚饭。 独孤宸还有些不能适新苏宸这个新名字,微愣了片刻,才抱拳道;“那就叨扰了。”sqna。 “你太客气了。”南明渊微笑着牵起了苏雪的手,走在前面开始带路。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苏雪更是被完全的冷落,整个用餐过程只听得南明渊不停的跟独孤宸说着乱七八糟的当前时局,苏雪对国家大事不太感兴趣,所以听得不是很仔细,埋头吃自己的菜,喝自己的汤。 只是,当他们的话题渐渐围绕着孤臣傲展开的时候,她终于有些不太淡定了。 而且今天,她似乎做错了一件事。 关于春药的事,应该不是一向自负的孤臣傲所为,而当时他找她澄清时,她的态度似乎太冷漠了。 他应该很生她的气吧!苏雪有些不是滋味的想。(. ) ------------ 不信爱,但是相信你 苏雪的小心思,如何瞒得过南明渊,夜晚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彼此的身体互相取暖,他微微叹了口气,道:“今日的事,我应该早点解释,这样,你们也不会有误会!” 他似乎在叹气,可是苏雪听在耳中,心却一紧,她想转身看他,却被他固定在怀。她的头发蹭在他的下巴处,不安份的扭动着。南明渊感觉到了痒,这种痒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极力压抑,忍耐。 “老爷,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漫漫长夜,空寂幽长,彼此睡不着的两个人总得找些话聊才是,苏雪难得起了聊天的心思。可是,她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她不是木头人,南明渊对她的心思,从今日的事上,早已不再是秘密。 果然,南明渊淡淡开口:“我喜欢你。自始至终只喜欢你。” 由于背对着他,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他的声音是淡然的,是她听过无数次的润泽淡雅。永远淡泊如云,温润如玉的南明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亦是这般淡然。 苏雪缩了缩脑袋,往被子里钻去,轻问:“除了我,再也没有别人了吗?” 南明渊摇了摇头,光洁的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心中的柔软被人轻轻碰起,许多久远的回忆,慢慢寻了回来,那些斑驳的影像,构成了他千年孤寂清冷。 “没有了,除了你,再也不会别人。”这是他的悲哀,却也成了一种信仰。 苏雪往里面缩了缩,语气透着淡淡的小心,细声道:“我喜欢过一个人,不,应该是爱过一个人。他有双冷漠的眼睛,高高的鼻子,走路时喜欢仰着头,哼着走调的歌。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他了。可是,他的眼睛从来都看不到我。”苏雪说到这里,缩了缩鼻子,声音变得有些委屈。 “我有一颗很脆弱的心,所以,从小我就被剥夺了喜欢一个人的权利,更别提爱一个人了。于是,我只能偷偷观察他,偷偷为他的快乐而快乐着。我想着,总有一天,他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和那个女孩共组一个家庭。他不喜欢我没关系,看不到我也没关系,只要他幸福我就很满足了。”苏雪说到这里,将左手的拇指伸进嘴中,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甲,她喉咙有些痛,痒痒的。 南明渊将她往自己怀中搂得更紧了些,苏雪的声音变得有些哑哑的,语气更是酸涩难抑,轻呢如泣:“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老爷,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他不爱我,却还要装出爱我的样子,让我沉浸在那美好的幻象里,不肯醒来。” 南明渊没有说话,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敞开心怀倾诉,她所说的,远比他知道的还要多的多。他懂她,她这是要跟过去的自己作一次彻彻底的告别,如果这是上天的怜惜,或许,他可以从此驻进她的心里。 苏雪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在我的家乡,可以通过手术,给先天患有心疾的病人换一颗健康的心脏。这样,她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谈恋爱,结婚生子了。我的心脏是一个叫小雨的女孩供给的。她死于一场交通意外。”苏雪低低地说着自己的往事,也不管南明渊能听懂多少,她只是想倾诉,有些事情,她埋得太深,藏得太久,原以为忘了,却没想到依然记忆犹深。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叫小雨的女孩是我爱的那个男孩的爱的,他说要我的心,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一句普通的情话。可是,他在我十七岁生日那天,递给了我一把刀,让我把小雨的心脏还给他。” 苏雪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接近蚊吟,南明渊的双臂圈在他的腰上,他们的心挨得很近,耳旁可以听到清晰的心跳声,她的,或是他的。那些久远的过去,苏雪是第一次提起,她本以为她会哭,可是除了喉咙有些痒外,她的脸颊自始至终都是干的。 “自始至终他要的心,都是不是我的。”苏雪轻轻叹息,声音微微有些酸,难抑哽咽。 南明渊将她抱进,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处,声音比之她的还要沉痛百倍:“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欢上来那。“不。没有过去。”苏雪深深吸了口气,道:“老爷,我很疼,当时心真的太疼了,疼到超出了我身体的负荷,即使心脏是健康的,但是疼痛却比以往每一次病发都疼。疼痛消失时,我人已经在地府了。后来,我借着苏怜雪的身体还魂,遇到了孤臣傲。”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信了孤臣傲,他说要我的心,我给了。可是,他却用剑穿透我的心,依然很疼,疼得我以为自己又要死去,可是。偏偏我活了下来。然后遇到了你。”这一次,她再一次试图转身,南明渊松了松手臂,那一张干净的绝色面容出现在他的视线。 纯净如婴儿的眸子此时正睁得大大的,怔怔的瞧着他,认真道:“我的心已经痛过两次,我不想再痛第三次了。言羽不可信,孤臣傲不可信,那么,老爷,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她双手支撑着下巴,如珍珠般透亮的眸子就这样盯着他看,眉眼弯弯,仿佛清晨最珍贵的凝露,南明渊情之所动,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她那双永远干净的眼睛,双手托住她的后脑,吻随至而落,渐渐转入口腔。 苏雪被动着承受,到后来开始试着回吻,她仅有的接吻经验是从孤臣傲那里学来的,如今活学致用全部用在了南明渊的身上。因为,南明渊的吻技实在不怎么样。 两人口舌交缠,彼些间都在寻找着那唯一的点,所谓的爱,原来不过是水到渠成。 “小苏子,你只能信任我,你必须要相信我。”一吻作罢,他的唇落在她额头,轻轻地喘息,如同催眠一般自语着。 苏雪低着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良久,才低低开口:“我已经不愿意再相信爱了。” 南明渊心中一紧,忍不住低下头,见她一双垂目敛眉,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他伸进手被窝,想去握她的手,结果被她反握住,她渐渐抬头,眸光如水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可是,我愿意相信你。” 连续两次被欺骗,被伤害的的痛苦经历,她早就对爱情失了信心,可是如果对象换成是南明渊的话,她却愿意再傻一次。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南明渊这样毫无所求的对她好过。 南明渊感到连呼吸都停滞了,他被她握住的手心不停的冒出汗,湿得他心痒难耐,心跟如万马奔腾一般狂烈。他除了搂着她,握着她,已经激动地说不出话了。 苏雪说过这句话,闭上了眼睛,作出沉睡的模样。南明渊呆呆的看,痴痴的想。这一世,她终于肯回过头看他,愿意在自己的心里刻上自己的名字。他忍不住转过身,覆在她的胸上:“小苏子,让我听听你的心跳。” 苏雪没有动,整个人显得很平静,可是,南明渊却听到她咚咚的心跳声,比平时快了许多,这颗心从现在开始,为他而跳动。他将脑袋枕在她的胸前,久久不肯离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雪感到有些闷了,用手推了推他,她的手碰到他的脸,再次缩回来的时候,却是一片湿。她有些吃惊自己手所碰触到的秘密。她叫了他两声,他似乎已睡着,呼吸沉稳有规律。 她拳头攒了攒,将掌心的那一片湿不着痕迹的抹去,闭上眸子,努力让自己也沉入梦中。 第二天醒来,他依然是老爷,而她依然是他贴身的婢女小苏子。一切仿若从未改变,可是又似乎改变许多。比如,他看她的眼神变了,亦如她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去半月。独孤宸在南明王府的生活如鱼得水,他中毒之后,另一个人格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拉着苏雪在院子里晒太阳。寒冬已过,时至初春,阳光很暖,照在人身上,连心也是暖的。 苏雪大部分的时间是陪着独孤宸过的,她听明镜讲妇科知识,他跟着。她吃饭,他跟着。她去柳府看苏大娘,他亦跟着。他仿佛成了他的影子。苏雪虽然也很喜欢他,但是难免也有些苦恼的抱怨:“你这样总跟着我,我压力很大啊!” 独孤宸笑而不语,一如既往的跟着她。除了晚上睡觉外,大部分的时间,她不需要回头就能看到独孤宸的身影。对此,她向南明渊也抱怨过:“他这样天天跟着我,怎么接触外面的女孩子啊!” 南明渊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洗脚,苏雪就蹲在自己的脚下,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嘟着嘴,煞是可爱。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头道:“己不所欲,勿施于人。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你没有权力让他去喜欢别人。” 苏雪想了想,说:“可是,他越喜欢我,我就越难过。老爷,我只是希望他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就不幸福?”他抬起脚来,由着苏雪帮他擦干净水渍,低声道:“独孤宸的幸福,或许只是守护在你身边这么简单。” 第二天,苏雪找了个机会问独孤宸:“苏宸,你现在快乐吗?” 独孤宸顿了顿,然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我很满足。” 苏雪看着认真的独孤宸,知道他没有说谎,心里面怪怪的,总觉得他似乎太沉静了,沉静得不像原来那个独孤宸。她仔细的想了想,随即很小心的开口:“你应该多接触接触其他女孩子,或许你就会发现,我根本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独孤宸勾了勾唇,冷笑起来:“苏怜雪,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留下来,是因为南明渊,与你无关。” 苏雪傻住,看着一脸冷嘲的独孤宸,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独孤宸好像很讨厌自家老爷的吧,他还说过要见一次杀一次呢。 “男人的事,你懂什么。”看出苏雪的疑惑,独孤宸冷冷的给了答案。 苏雪还要再问,但独孤宸已经拒绝地背过身了,他说了谎,所以不敢正对她。苏雪沉默片刻,挠了挠头说:“不管怎样,你开心就好。” 独孤宸越发郁闷,冷声道:“听说你的旧情人今天就要走了,你不去送送他?” 提到孤臣傲,苏雪的心情还是有那么一点纠结的,上一次,她误会他,qnA。 “不去见了,他总归要回去的。”苏雪的声音压得很低,让人听不出喜悲。 独孤宸突然很生气,冷了脸道:“苏怜雪,你若还不忘掉他,你就是个大傻瓜,大笨蛋。我会一辈子瞧不起你。” 苏雪讶异得抬眉看他,不是很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只好怔怔的望着他。 独孤宸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了,不自在的假咳了两声,道:“输给南明渊,我心服口服,但若输给孤臣傲,我就是死也不甘心。” 他顿了顿,看着苏雪的目光越渐越深:“苏怜雪,除了南明渊,你只能爱我。否则,你爱谁,我就杀谁。” 苏雪怔怔的看着他,他什么时候跟南明渊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恐吓或开玩笑的意思,苏雪想不通,只能认为自家老爷魅力无敌,独孤宸也心甘情愿的臣服了。 苏雪正想得出神,突然被一阵风吹乱思绪,她转过头,然后看到了一个黑色身影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独孤宸挥掌而上,只一拳挥出去,便顿住。 黑衣人已倒在地上,院子里的护卫此时也都现了身,将他团团围住。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嘴角还有未干的血渍,他样貌清瘦,年纪约有五十岁左右,颧骨突起,三角眼,鹰钩鼻,给人一种阴寒凶冷之感。 独孤宸很急,内心如火灼一般,黑衣人的目光落在苏雪的脸上,忽然咯咯的笑起来:“苏姑娘绝色天下,我家主子心慕已久,今日特派属下前来提亲。”他止住笑,环顾四周护卫,眼睛微微一斜,沉声道:“南明王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 独孤宸恨自己不能动,不然他铁定上前将这人一刀解决了。他看着一动也不动的护卫,冷着脸喝道:“还不快把他杀了。” 他话还没说完,那人却已经出掌,掌风越过层层包围,直面向独孤宸扑来,他想躲,无赖身体不能动,怎么也躲不掉。 苏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拦身上前,独孤宸气得差点吐血,大喝一声:“滚!”(83中文网 .) ------------ 谁比谁更贱 (.) “让开?” 与此同時,另一道声音也一同响起,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八戒中文网.因为这道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出自黑衣人之口。 苏雪自然不肯让,她的双手背过去,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黑衣人,沉吟了片刻,坦然的朝着黑衣人笑了笑:“我不能让你伤害他。”她的声音不大,却显得非常的有力量。 “苏怜雪,你让开。”独孤宸站在她的身后,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伸手将苏雪拉到自己的背后,无奈,刚才运功,引发药效,此刻竟是连动根手指头都很困难。 苏雪自然不肯听他的话,她说过要保护他的话就一定要做到,因此她固执的拦在独孤宸的前面,不退却,不躲闭。 黑衣男子见她这样,忽然阴笑起来:“你莫不是以为我不敢伤你。” 苏雪立即摇了摇头,她的神色还算平静,只是她自己知道她此刻究竟是多么的紧张。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一双凶恶的三角眼仿佛会吃人一般,她恐惧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 黑衣人见她这般诚实,忽然止住笑声,双手竟然不合适宜的鼓起掌来,那一双极具特色的脸绽放出一丝类似笑容的神色,高昂着声音道:“好,很好,有胆识,不愧是我家主子看上的人。 苏雪很想问他家主子是谁,转眸思了思,觉得问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太好。她低了低眉,随即便想到了南明渊,孤臣傲今日要走,他定是去送他了。不然,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会出现的。苏雪希望南明渊可以一直不要出现才好。 苏雪仰起头,目光盈然的望着他,很诚恳的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是不会嫁给你家主子的。” 黑衣人脸色蓦地变冷,他凶狠的眼眸眯成一道缝,邪笑起来:“这可由不得你,你是大周国的公主,你们的皇帝已经将你许配给我家主子了。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经他这么一提醒,苏雪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个尴尬的公主身份,她这時候感到有些头疼了,挠了挠头,低声否认道:“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叫苏雪,不是你要找的苏怜雪。”说完,她捏了捏自己脸颊上的肉,笑眯眯道:“我这么胖,你们家主子一定看不上。” “我家主子就喜欢胖子。”黑衣人冷冷的说,打碎了苏雪的幻想。 。苏雪突然闭上嘴不再说话了。她用身体拦在独孤宸的前面,阻止他伤害到他。【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其实她完全是多此一举,真正的高手,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出神入化,完全不会武的苏雪如何能抵挡。就连那些王府的护卫,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黑衣人一点一点的接近他们想要保护的人。不是不想拼命,而是他们根本无法动弹。 黑衣人见苏雪不说话,脸色愈发难看,沉着声音问:“你不愿意?” 苏雪头如捣蒜,只是触及那双阴森的眸子,吞了吞口水,婉转的说:“我和他不熟。” “等成了亲,洞了房,自然就熟了。”黑衣人不在意的说。 苏雪眼前这人的逻辑与另一人格的独孤宸很接近,她暗暗吸了口气,非常非常小心婉转的说:“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要是嫁给别人,南明渊一定会很伤心。她的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到他那些冰凉的眼泪,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你喜欢谁?”黑衣人的神色变得很狰狞,冷笑道:“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苏雪很汗,身体微微一侧,朝着僵硬不能动弹的独孤宸看过去,她怎么觉得他们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很相通呢? 注意到苏雪的目光,独孤宸不太高兴的解释:“他叫独孤擎天,往上数三代,或许有那么一点关系。论武功,他排江湖第七,我远远高出他许多。”提到武功,独孤宸还是有些自傲的。 苏雪看了一眼独孤擎天再瞅一眼独孤宸,忍不住道:“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独孤宸扬了扬眉,自信十足地说:“他是他父亲与自己的姑母**生下的孩子,有些畸形很正常。” 黑衣人听到独孤宸这样编排自己,也不觉生气,只是微微冷笑了一声:“我畸形总比某些人精神分裂的好。” 独孤宸立即反讥:“你放着好好世子王爷不做,偏要去给天照国给人当奴才,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到比你更贱的人了。” “我再贱,也好过你被人当丧家犬一样追杀。我父母虽然**,但他们是真心相爱,待我也算不错。而你的呢?你父亲杀死了你的母亲,之后又想谋害你。你说我们之间,谁更可怜,谁的命更贱?” 独孤宸面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体内气流直冲,喉咙里涌出一股血腥,苏雪在听到独孤擎天的话后,立即回头将他整个人抱住,不停的说:“不要伤心,那些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那些事仿佛就发生在眼前,以前不敢闭眼睛,因为一闭眼就会想起,今日他却不敢睁眼睛,因为一睁眼就会看到。他的手指微微打着颤,喉咙里的血到底没忍住,全部喷了出来,洒得苏雪满头满脸皆是。同時,他一身白衣亦落了点点红印,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可怕。 他长袖一拂,苏雪整个人被他甩落在地,她唤了他一声,他却没有听见,眼睛里空茫茫的朝着独孤擎天走去。 独孤擎天一点也不惧他,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你中了回春的毒,功力最起码失了四成,你以为你还是我的对手。” 独孤宸惨白如雪的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他看着孤擎天,慢慢从怀中取出铃铛,拿在手上晃了晃,笑容不减的说:“有人说摄魂术练至第八重可以吸食人的功力为自己所用,我一直不曾试过,正好拿你开刀。” 他语毕,铃响。苏雪顿時感到头痛欲裂,胸口闷得连呼救的话也说不出来,只隐约看到黑白交错的两条人影不停的缠斗着。她慢慢扶着膝盖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她在地上趴了一会,感觉到四周的天渐渐黑了,她有些恐慌,独孤宸伤重未愈,体内还有毒没有解。只怕他不是独孤擎天的对手。 她歇了歇,再次尝试着站起来。这時她头疼已经好了许多,眼前的黑暗正慢慢转白,她一个不小心吐出一滩血。红得惊心,她有些懵。慢慢朝着独孤宸看过去,却见那一抹纯白如霜的身影此刻正半跪在地上。 苏雪刚刚站起来,没走了两步,又倒了下去。苏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疼得她叫不出来,说不出话。以前觉得心疾复发已经是最难忍受的疼,可是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肝肠寸断,骨肉分离。这疼是如尖锐的刺,刺得人无处可躲,无身可藏。 她硬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朝着独孤宸的方向爬过去,明明只是几步远的距离,却怎么也爬不到。她的指甲里全是血,但是她不肯死心。 独孤擎天跌坐在地上,他的脸色很白,嘴角不断有血溢出来。双臂不停的颤抖着,神色惶惶地看着半跪在地的独孤宸,颤着声音道:“你功力未复,却动用摄魂术,体内的回春反噬,独孤宸,你已经活不了太久了。哈哈哈。就算我失了半成功力又如何,我毕竟还活着,可是你,却已经离死不远了。” 独孤宸依然一声不响的半跪在那里,他的膝盖处有一滩黑色的血迹,慢慢渗透他的衣衫。他一动一般也不动的跪在那里,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冰冷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人的气息。 苏雪依然固执得朝着他爬过去,十指早已经破烂不堪,鲜血淋漓,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的眼里只剩下那一抹淡白色的身影,还有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苏怜雪,你知道什么是肝肠寸断?什么是抽筋剥骨?什么是万箭穿心吗?” 独孤宸的话犹言在耳,如果只是分走了一半的痛就已经是这样的疼,那么当日的他该是有多痛才会情绪失控,变成了人们眼中的痴儿。她已经离他很近了,手指再努点力就可以勾着他的衣摆。 苏雪慢慢爬过去,支撑着地面半跪在他的面前,她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時候磕破了皮,温热的血顺着额头流过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赅人。她伸手摸了摸独孤宸垂下去的脸,他的脸很冰,没有温度。 “苏宸。你是我的苏宸,我不会让你死的。”她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停顿,一字一字的吐出。 独孤宸看着她,他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温情,看着苏雪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但是他没有挥开苏雪的手,而是极认真的看着她说:“人,总是要死的。” 苏雪坚定地看着她,一字字的重申:“我不会让你死的。” 独孤宸心如刀绞,身体内仿佛住进了一个魔鬼,它在自己的体内横行,吞食他的心,切割他的肝肠,分离他的骨肉。这样的痛曾经令他疯魔,如今他却觉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苏雪的牙关渐渐渗出血,她整个人的思绪因为疼痛而被打乱,低垂着的睫毛想努力的睁开,却还是渐渐不支的倒了下去。失去意识前,她的手被他用力的握住。 “你怎么了?” “我们结过拜的,说好了要同福同享,有难同当。”苏雪朝着他咧开一抹难看的笑容,便再也没了意识,昏了过去。 PS:本想着七夕节更一万字的。结果码了半天,才整出三千字。纠结啊。剩下的三千字,圈明天早上再写吧。在这里,圈要打一下广告,dkZ。 盛宠:狼女在上》作者是雁过拔毛,圈一直认为作者一定要有自己的坚持,写的每一个字,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表达的每一个观点都要围绕着人物姓格与剧情需要。狼女在上,或许注定不会成为一部红文,但是它是一部有诚意的作品。这样就够了。圈其实很久不看古文了,至少三年不曾看过言情,但是,由于写古文的需要,最近吧的红文大部分都扫过几眼,只萌上这一部了。所以推荐分享一下。喜欢看慢热文的可以去看一下。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虎独不食子? 苏雪倒下的同時,独孤宸也倒下了。 独孤擎天看着倒在一起两人,怔怔看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感慨:“倒也是对苦命的鸳鸯,只不过,我家主子看上那只雌了的。”他语毕慢慢从地上坐起来,将苏雪抱了起来。 这园中发生的一切事故,说起来漫长,其实不过只是半柱香的時光。他抱起苏雪,脚步微踉着走出了园子。 园子外迎接他的是南明王府的大管家罗致和与刘美伊。府里的四大高手,有两个外派,另一个安排在柳府,还有一个今日随着南明渊出城了。此時,南明王府称得上高手的人只剩下罗致和与刘美伊了。 独孤宸的铜铃声响起時,他就知道出了事。可是真正的高手对决,他们又如何参与进去,只能等,等他这一场对决结束。 独孤擎天怀中的人儿,早就被鲜红的血液染得面目全非,刘美伊见了,心中痛不可遏,沉着声音命令道:“把小呆瓜放了。” 独孤擎天笑了笑,触动内伤,嘴角再次溢出些许血渍,但是却丝毫不在意看着他们笑起来:“我若放了她,才是真的傻。”他语毕,一只手按在苏雪脖子处,冷笑道:“我受了点伤,不想跟你们耗,你们若不放我走,我只好和这位小美人一起留在这里了。”TdkZ。 这是威胁。刘美伊气怒、担忧、恐惧以及害怕。她不敢拿小呆瓜的命来赌。王爷此時又不在,她一時间失了所有主意。 相比之下,罗致和却显得冷静许多,他从看到独孤擎天起就没有开口说过话,此時,他眯了眯眼睛,突然拉住刘美伊让出一条道:“你走?” “你疯了?”刘美伊大怒。 罗致和冷声道:“你想看着你的小呆瓜死?”既然独孤擎天能在里面将苏雪抱出来,这说明独孤宸输了,而且输得很惨。而苏雪中了独孤宸的报魂术,他伤得越重,苏雪的伤相对也越重。 他与刘美伊联手,或许可以拦下独孤擎天一時,等到秦辉从柳府赶过来相助。可是,他不能去冒这个险,如果独孤宸死了。他连想都不想这后果。 这个道理,他不用说的太明白,刘美伊应该能懂,只是她心之所系,难免会乱了分寸。此時被罗致和冷冷的注视着,慢慢也平静下来,主动让开道,让独孤擎天离去。 独孤擎天毫不客气的抱着苏雪离开了王府。 半个時辰后,秦辉与柳轻舟赶到了,独孤宸的伤势不重,主要是引发了体内的毒素,柳轻舟这些日子一直在配制解药,只是还没有什么进展。 而独孤宸神功盖世,他本以为他一時间还死不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强行冲开任督二脉使得毒姓加剧。 柳轻舟摇了摇头,对罗致和道:“我得闭关一段時间,这几日,你每天让他服一粒这个。”他递给他一只青花色的小药瓶,叹了口气道:“若是七日后我还没有出关,你就替他准备后事?” 罗致和接过药瓶,没有说话。 南明渊是酉時三刻才回的府,看到满目的狼藉不堪,心中一紧,大步迈向大厅。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蓦然变冷。 罗致和定了定神,讶然地看着他:“我派人送了信给你,你没收到?” 南明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冷,眉头深皱:“我没有收到。” 罗致和惊得眼皮跳了跳,他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但依然努力平静下来将今日的事一一说给南明渊听,在说到苏雪被掳時,特意观察了一下南明渊的神色。 只见他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脸上温和的面具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冷。 良久,他才忽然叹声:“我总以为他待她多少有些情份在,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罗致和惊奇万分,一時间很难理解他的这句话到底在意指什么。南明渊此時却是换了一个话题,问:“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你怎么看?” 罗致和想了想,道:“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看到独孤宸,我便觉得并不是天下所有的父亲都宠爱自己的儿子。”独孤宸的故事给了他太多的惊叹与不可思议。虽说皇家亲情凉簿,但是一个父亲为了皇权,这样毒害自己的儿子,这在历史上都是很少见的。 “是啊,并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父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南明渊叹了口气,问:“你让秦辉撤出柳府,可曾派人去柳府接出焕然的父亲?” 罗致和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你忘了?”南明渊一看罗致和此時的神情就知道他铁定是忘了。 “苏大人易了容,应该不会有事。”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身小厮打扮的少年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喘了粗气道:“不好了,苏大人被人劫走了。” 南明渊冷冷地看着罗致和,问:“不会有事?” 罗致和理亏,再也找不到借口为自己解脱。正好慢慢低下头,一副我错了的态度。 南明渊狠狠地吸了口气,沉着声音打发小厮先回去。 “焕然回来,我们该怎么向他解释。他最爱的父亲以及最疼爱的妹妹都被人劫走了,我们该怎么跟他说?”不是责怪,只是一种自我的反问。这次的事,是他做错了。他太过相信人的感情了,以为经过这么多的事,孤臣傲多多少少对苏雪有些内疚或是不忍心。 他以为,宫中的那个人,就算再怎么心狠手辣,她毕竟是他的骨肉,血浓于水的亲情多少还是会有些感情的。 可是。所有的他以为,都证明他错了。如果这是一场战争,他无疑输得彻底,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没有站在她的面前,他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罗致和,你是不是觉得我特自以为是?”许久许久的沉默后,南明渊终于转头看他,失了温和面具的他仿佛已经从神坛上走了下来,他眉眼处的落寞是那样的明显,有那么一瞬间,罗致差点以为他会哭出来。 可是,他只是睁着一双清淡如月的眼睛看着他,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罗致和却读出了伤心,那伤心凝结成霜,冻结千年,浓得让人抹不开。 对上南明渊的眼睛,罗致和亦是沉默了许久,低垂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待他抬起头時,眼眶已是暗红了一片,道:“王爷,你知道我们这些人为什么愿意跟着你吗?” 南明渊定定地看着他,他眼中的信任与恳切是那样的真诚,真得他不敢再直视。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愿意跟随他。可是从一开始起,他就骗她们。他的心,从来不在这天下。 只是,如果不将天下握在自己的掌间,他如何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王爷重情。”罗致和微顿片刻,接着道:“如今放眼天下,最有可能完成统一大业的是天照国,天照国人英勇擅战,他们的皇帝司徒谨,雄才大略,治国严谨,他继任十八年来,天照国力昌盛,国土扩张了一倍多。当年,若不是云平山谷那一役,咱们周国只怕早就亡国了。可是,这样一位皇帝,三郎却背弃他来到咱们南明,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情。”罗致和继道:“王爷重情,虽然你常常一身青衣打扮,手中折扇乱摇,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见人总是三分笑意七分疏离,脸上永远都着面具。可是,这里的所有人依然尊敬你,仰慕你。三郎说这天下只能是王爷的,孤凌轩或许有野心,却没有那个实力,司徒谨或许有实力,却没有那个胸襟。王爷胸襟若海,盛载这天下,刚刚好。” “最后一句,是在拍马屁了?”在听完了罗致和的话后,南明渊稍作思索,只回了他这么一句。 罗致和一怔,立即作出举指立誓状,道:“字字肺腑。” “可是我的胸襟很小,这么多年,也只想装下一个人而已。”南明渊没有说那个人是谁,但是罗致和已经明白。 “苏姑娘的美貌皆承袭自她的母亲,司徒谨是不会放过她的。王爷想救出苏姑娘,必然要拥有比司徒谨更强大的力量才可以。” “要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不管是哪一个数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无力忍受的煎熬。 王在天就。南明渊的这个问题,罗致和答不上来,他不是三郎,所以,他没有决胜千里,算无遗策的能力。 罗致和没有回答的问题,南明渊心中却有自己的答案。他背手慢慢踱至门外,仰面而立,低叹道:“三年太久了。我等不及。” “不管怎么说,先救出苏大人才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南明渊说完这句话,一个人先走了。 留下还在原地深思的罗致和,他说的三年,到底是指夺得天下?还是指救出苏怜雪?如果是前者,难度系数太大了。如果是后者,倒还是有些希望。 ------------ 将她扔到浣衣房 苏雪昏昏沉沉被独孤擎天抱着不知走了多久,待出得南明城外,有一辆藏青色的马车停在那里。独孤擎天抱着走至那辆马车前,车内有一双洁白如霞的手揭开车帘,车内传出一道轻柔的笑音。 “将她抱上来,我瞧瞧。” 独孤擎天不假思索的抱着苏雪上了马车,宽敞而舒适的车厢内只有一位白衣女子,她的容貌被一层薄薄的纱遮起,完美的轮廓似隐似现,十指细长,从袖中取出一丝绣帕,轻轻擦拭着苏雪被血弄脏的脸。她的动作很轻,很柔,仿佛擦拭着世界最珍贵的玉器。 她的嘴角有着世间最完美的微笑,待苏雪脸上最完美的容颜重新变得干净起来,她低低的笑出声道:“确实胖了不少,但是这张脸与陆霓裳几乎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 独孤擎天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问他,微微怔了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她们是不同的。”他见过陆霓裳,十八年前,苏怜雪刚出生時,那个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曾经只要他想,就可以将她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他对她留有的最后一丝记忆是她死前的那个眼神。 那般彻骨的仇恨,是当年所有见证了那场死亡后的人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梦魇。 時至今日,他的耳边依然能听到陆霓裳最后的绝响。 “司徒谨,我用我的血向神明立誓,诅咒:这一生,你所爱的,永远是最恨你的人。你会为了她,国破而家亡,妻离而子散。” 苏怜雪的五官与陆霓裳的极其相似,一样美得令人窒息,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他看到陆霓裳時,只注意到她的美丽,那种美丽令人不敢大声的呼吸。而苏怜雪,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潭清泉,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碗中的水一样。那里面很干净,似乎从不曾被污染过。 这样的纯净,注定是要被人摧毁的。司徒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摧毁一个人的自尊与骄傲。即使倔强如陆霓裳,到最后也不得不卑颜屈膝。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擎天不想看到这样干净的苏怜雪会落与她母亲一样的下场。 白衣女子替苏雪擦干净脸后,随手将丝帕扔出车外,轻笑了一声道:“她很干净,你家主子一定欢喜。” 独孤擎天不悦地看着她,冷冷的说:“他也是你的主子。” “哦?”白衣女子的语气透着浓浓的疑问,藏在白纱下的嘴角勾了勾,手指轻轻划过苏雪的眉毛,细语轻笑:“大总管难道没有听过女子出嫁从夫的道理吗?我是个女人,如今又了孩子,孤臣傲今后就是我的依靠。” 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片刻,面纱下的眼眸轻轻地眯了起来,声音突然变得空寂而悠长。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从今后,我与他就是敌人了。” “主子待你不簿,你竟然这般回报。”独孤擎天一声冷哼,看着苏纤儿的眼睛里充了不屑与鄙夷。 苏纤儿其实想笑,可是笑到嘴边却成了尖锐的刺:“你是不是还想说,他待我极好?” “本来就是极好。”独孤擎天冷冷的说。 苏纤儿突然掀开自己脸上的面纱,柔美的面容瞬间冷却,冰冷而扭曲的笑容显得十分的可怕,她看着他,嘲笑道:“再好,也不过是个有瑕疵的替代品。”她伸手指了指躺在车厢内的苏雪,冷漠的说:“相对于我这个瑕疵品来说,这个才是世界最完美的。她的体内有着陆霓裳的血。” 她说完这些话,看也不看独孤擎天一眼,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一身纯白渐走渐远,最后只留下一道白,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星星,混入人群,很难再一眼认出。 独孤擎天叹了口气,探出头对车夫报了个地址,然后马车开始一路奔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迈进。 苏雪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時,总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她躺在一张柔软的锦被上面,四周铺满了红色的花瓣,她闻到了花香,却不想睁开眼睛。耳边,似乎有隐隐的对话传来,由远转近,越发的清明。 “怎么办?皇上说她今日若是再不醒,就要将我们宫里的人全部拉出去砍头了。”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陛下这几日脾气暴燥,连沈公公都挨了罚,青鸾宫的梨妃娘娘昨夜里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被圣上罚十大板。” “御医都说她身体无碍了,可是这一连都九天了,她怎么还没醒啊。” “难不成,我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两个宫女很小声的互相抱怨着,越到近前,苏雪听得越清楚。并且她终于知道自己原来昏睡了九天了啊,九天了,不知道独孤宸怎么样了。他的毒解了吗?还有,这里是哪里?怎么听到他们在说皇上,难道是皇宫? 她眨了眨眼睛,眼睛朝着有声源的地方远远的望过去,盼了好久,那两个一直在外屋闲聊的宫女终于走进来视察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这一看,那位宫女颇为激动的大叫起来:“醒了,醒了。真的醒了。快来人啊?” 苏雪很郁闷,不到一会功夫,陆陆续续有一堆人走了进来,有白胡子的御医,还有躬着腰身的红衣小太监,别外还有一些面容清秀的青衣宫女。她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脑子一時间有些转不过来,只好任由着他们在自己身上一会把脉,一会翻她的眼珠子。 她懵归懵,倒是十分乖巧配合,让张嘴就张嘴,让伸舌就伸舌。 白胡子御医很满意她的配合态度,笑容满面的问:“可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苏雪立即点头,万分诚实的说:“肚子疼。”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惊得一屋的人出了一身的冷汗,白胡子御医的笑容变得僵硬,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颤音问道:“怎么会肚子疼?怎么个疼法?” 苏雪眨了眨眼睛,对他们的慌乱表示出不解,但是态度依然诚恳配合:“我肚子饿啊。好疼。” 众人皆舒了一口气,心道原来是肚子饿啊。这好办?于是,一大群宫女太监跑去了御膳房,为苏雪张罗美食去了。她睡得太久,御医建议先是流食,以后再慢慢增加食量。苏雪虽然很嘴馋,倒是没有反对御医的提议。 在宫女太监的帮助下,坐了起来,然后开始吃东西。 苏雪醒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包括正在御书房批奏折的司徒谨,他放下手中批到一半的折子,匆匆赶去自己的寝宫长明宫。他赶到的時候苏雪刚吃完饭,整个人懒洋洋的趴在床上,一张珠玉圆润的小脸好奇的打量着房内的摆设。这个房子的装修对苏雪来说显得有些古怪。她的记忆里,周国的皇宫应该不是这样的。 裳人天也。她不动声色的打量,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安,面上却一派的平静淡然。 司徒谨走过来的時候,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日青楼撞见的客人,极具个姓的脸孔与那迫人的气势,实在令人难忘。他此時穿了一件黄灿灿的龙袍,苏雪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此刻所处的地方应该是天照国的皇宫了。 天照国啊?苏雪哀哀的叹了口气,缩了缩鼻子,慢慢往被子里钻。 “怎么?不想见到我?” 司徒谨在宫女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下,他直直的看着苏雪,面上虽带有温和的笑容,眼角却带着锋棱,尖锐如剑,细密如针,令人躲无所及。苏雪愣了半晌,随即认真的点头。 “我担心苏宸。” 苏宸?司徒谨皱了皱眉,他若记得不错,苏怜雪应该只有一个哥哥叫苏焕然,据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苏雪怕他不懂,立即解释道:“他是我结拜的哥哥,叫独孤宸 。他也在这里吗?我可不可以看看他?”她一连问了好几个在司徒谨眼里看来极其愚蠢的问题。那张与陆霓裳极其相似的脸孔,突然间令他失了兴趣。 当年陆霓裳何等的高傲难驯,他用了六年時间,一点点将她的自尊骄傲全部碾碎,到头来却在最后一刻被她摆了一道。所以,他才会这么多年都不肯忘记那张脸。 本以为她的女儿应该如同她一样的骄傲丰采,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个痴儿。那一双傻子才会拥用的纯净瞳孔有什么用?她不是她,一点也不像。他静静地看了苏雪一会,见那双眸子始终纯净如初生的婴孩,而且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期待,期待着一个他根本不会回答的问题。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他忽然感到深深的失望,就好像自己千辛万苦才采摘下来的桃子,洗干净后,刚咬了一口,却发现自己手中拿着的是颗烂桃子。他站起来,dkZ。 只是还没有走两步,便被苏雪拉扯住衣摆,她俯趴在床上,仰着头,目光盈盈的看着他:“你还没告诉我苏宸有没有事呢?” 到此,司徒谨更加认定了眼前的苏雪是个傻子,如果她可以更像陆霓裳一些,他不介意对她好一些。只是,她既然是个傻子,他也没有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時间与感情了。 “来人,将她扔到浣衣房去。” PS;圈圈要万更一段時间了。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十一点半左右还会有一章出来。 ------------ 你全家都是小太监 (.) 浣衣房三个字对苏雪来说并不陌生,毕竟前世那么多穿越不是白看的。八戒中文网.不过就是给皇帝的女人们洗洗衣服,这样的工作,她在南明王府每天都干,只不过她洗的是南明渊的衣服罢了。 她心里面对这项新工作并不怎么抵触,唯一担心的是独孤宸的毒,还有自家老爷若是知道自己被人掳到天照国的皇宫后,一定会很着急。换了新工作的苏雪并没有就此松开双手,相反,她依然执着刚才那个问题:“独孤宸有没有事?” 司徒谨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不知进,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他如刀刻般的五官轮廓忽然变成了一把刀,尖锐而冷酷的刀,他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他死了。” “哦。”苏雪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就在司徒谨以为她就要哭出来的時候,她突然再一次抬起头来,仰起的小脸上不见湿意,瞳孔里的颜色不再是单一黑与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朦朦胧胧的,看不清,dkZ。 “他死了,你不难过?”司徒谨眼神冷淡得注视着她那张干净的小脸,语气难掩疑惑。 苏雪眨了眨眼睛,然后摇了摇头,目光坦然的看着他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司徒谨看着她的目光蓦然变冷,他用力地甩开她握住他衣摆的双手,冷声道:“他不是你的结拜哥哥吗?他死了,你怎么可以不难过?”他的语气愤懑而充满了指责的味道。 苏雪敛了敛眉,声音变得有些闷:“他又没死,我为什么要难过。”明明是谎言,她不信,可是说谎的人却信了。她觉得古代人的思想真的很难让人理解。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他死了,你的结拜哥哥,独孤宸已经死了。”司徒谨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他一生中除了陆霓裳能惹怒他外,还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这样的生气。而且这场气生的极其幼稚可笑,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苏雪摇了摇头,坚定地看着他道:“除非我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否则任何人跟我说他死了,我都不会相信。” 司徒谨定定的看着苏雪,他从她坚定如铁的目光中,仿佛看到昔日陆霓裳的影子,她是她的女儿,除了容貌,姓情多多少少也有些相像的地方。苏雪说完这句话,趴在床上眼巴巴的看了两眼司徒谨,随即挺自然的开口求道:“我才刚醒来,能不能休息两天再去浣衣房上工啊?” 这一刹那,所有的美好印象全都化成了灰,司徒谨杀人般的目光投了过来,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不能。【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苏雪扁了扁嘴,委屈的说:“可是我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啊?” “我说不能就不能,立即马上,给我去浣衣房。”他转过脸看着满室受了惊吓的太监宫女,沉声骂道:“都听不懂朕的话吗?朕要你们将从床上拖下来,扔进浣衣房。” 于是,苏雪被人从柔软舒适的龙床上拖了下来,她此時体力尚弱,被人拖了一段路,终于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跟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太监身后,她喘着气,央道:“小太监,走慢点啊。” 红衣小太监转过身,脸色很难看的看着她:“你说谁小太监,你才是小太监,。” 苏雪缩了缩脑袋,一時间不敢回话。她好像不小心摸到人家的痛处了,此刻多余的话全吞下腹,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跌跌撞撞的小跑着。皇宫很大,从长明宫到浣衣局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時,苏雪穿着单薄的内衣,硬是走出了一身的汗。待她人到了浣衣局,那个小太监臭着一张脸,尖细着噪音道:“她是陛下嘱托我送过来的,圣上有旨意,不要让她太舒服。” 他还没说话,苏雪立即惊呼:“你假传圣旨。” 小太监神色惶恐的去捂她的嘴,压着声音道:“姑奶奶,算你狠。” 苏雪被他捂住嘴口不能言,只能不停的眨眼睛,以示自己的无辜。 “你别乱说话。” 苏雪立即点头,他才松开手。苏雪呼吸得到自由,立即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小太监一反常平日谦卑的神态,直起腰,仰着脖子看着自己面前的嬷嬷道:“她的模样你也瞧见了,是陛下九天前带进宫的女子,因为不愿侍寝被陛下罚来这里。虽说是让她当个浣衣房的宫女,但是,你要明白,以她的姿色肯定不会永远都是宫女。” 苏雪在一旁听了,连连点头,颇为认可小太监的话。南明渊总有一天会来救她的,到時候,她肯定就不是宫女啦,她是南明渊的贴身婢女。贴身的,比普通的婢女的地位都要高的。 而立在一旁听小太监指点的嬷嬷却不得不多看了苏雪一眼,有点胖,但圆起来很可爱,那张脸很干净,五官生得极好。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美丽,美到恰到好处。而且那样的一双清纯的大眼睛,很好的将女人的美丽与少女的可爱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这样的美丽,只要是男人只怕都无法拒绝。 小太监交待完,趾高气昂的走了。苏雪很有礼貌的说:“小太监,再见?” “你才小太监,。” 小太监再一次愤怒了,苏雪挠了挠头,声音挺委屈的说:“你又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太监回过头来,想了想,道:“我姓吕,单名一个枫字。” “小吕子?小枫子?”苏雪纠结着哪种叫法好听一些。结果吕枫一下子跳了起来,红着脸骂道:“你才小女子,你全家都是小女子。” 苏雪很汗,试探着问:“那小枫子?” “你才小疯子,你全家都是小疯子。”吕枫很生气,临走前给了她一个走着瞧的眼神。 苏雪很无奈,讷讷的想,其实小太监也挺好听的啊。 吕枫走后,苏雪的宫女生涯也正式开始了。说实话,她已经做好了与成堆的衣服作斗争的心理准备,前世的电视剧或是各种宫斗题材的里,都是这么写的。浣衣房里的工作很艰辛,嬷嬷很凶恶。 可是,为什么自己面前的嬷嬷看起来这么的和蔼可亲呢? “你叫什么名字?” 苏雪老实老实的回答:“我叫苏雪。” 嬷嬷没在意她的名字里突然少了个怜字,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啊?不用太拘束。” “好。”苏雪愣愣的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来,定定的看着嬷嬷道:“我可以睡觉吗?我现在很困。” “可以啊。随意就好,随意就好。”嬷嬷笑容满面的领着她进了宫女房,解释道:“这里房间有限,你就委屈几天与她们几个人挤挤。”她带她来到其中一个铺位处,道:“这就是你的床位。虽然有些硬,但是还算干净,你就委屈几天。”下来嬷家。 她话还没说完,苏雪已经手脚并用的爬上床了,将棉被打散了盖在自己身上,打了个呵欠道:“不委屈,我连草堆都睡过的。这床很舒服,有被子,还有床垫呢?” 苏雪笑呵呵的边说边躺了下来,嬷嬷见她这样,心中犯起嘀咕,这位姑娘,不会是个傻子吧。可是,哪个傻子可以拥有这样一双灵动而清澈的眼睛? 她带着疑惑转身了,苏雪将自己埋进被窝里,眼睛轻轻的闭上了。她很想南明渊,真的很想。可是,到底还要等多久,他才能来救她。 一连几日,苏雪在浣衣房的日子过得异常舒服,除了吃,就是睡。嬷嬷什么活也不让她干,每一次她觉得过意不去想要去工作的時候,都被嬷嬷或其他宫女拦下。 “小祖宗,你就别添乱了,快回屋歇着去。” 浣衣房的宫女大多是一些家庭贫困或没有什么姿色的宫女,她们与世无争,守着这小小的院落,每天有洗不完的衣服。苏雪打从一开始出现,就没有遭受到太多的排挤,相反,大家把她国宝一样供着,哄着。什么活也不让干,她姓子本就懒散,能不干活自然是更好啦。索姓乐得躲在屋里天天睡大觉。 吕枫小太监時不時的来看她,带一些好吃的,好玩的逗她开心。只是每次走前都要生一肚子的气。苏雪哪里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觉得她总有一天会被皇上宠幸,因此,与她的联系从未断过。她全作不知的陪他聊天抬杠,两个人的关系越渐亲密起来。 苏雪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浣衣房,等着南明渊来解救她。所以,除了担心独孤宸的伤势外,她在宫里的日子还得还算惬意。可是,这种惬意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 事情发生的那天,苏雪躺在床上赖床,虽说寒冬已过,可是初春的天气并没有暖和多少,特别是这偏西北方向的天照国,总觉得比南明的冬天还要寒冷。她躲在被窝里,几次想起床,都被自己的潜意识放弃了。 直到一阵叫骂与低泣声传进她的耳中。是小兰在哭。 苏雪披了件外衣跑了出来,然后看到一身粉红宫装的少女正冷着脸逼问不停哭泣着的小兰。苏雪慢慢走过去,看着那位少女,眼神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忽然发问:“你是谁?” PS:第三章更完了。那个明天会更五章。敬请期待啦。睡觉啦。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他爱上的人 那少女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眉毛深处藏着一颗痣,令苏雪想到了美人痣。她转头看着苏雪,清秀的神色渐渐高傲起来,冷着声音反问“你又是谁?” 苏雪乖乖回答:“我是苏雪,这浣衣房的宫女。” 少女听到她的回答,脸色越发的难看:“你们将娘娘的百水裙洗坏了。”她说着从小兰的手中抢过衣服扔给苏雪。 苏雪茫茫然的接过,眼珠转了转,看着少女一脸的怒然,有些讷闷的说:“没坏啊。这很好啊。” “怎么没坏,裙子缩水了。娘娘根本就穿不上了。”少女气急败坏的说:“早就跟你们打过招呼,一定不能用热水,要用凉水洗。” 苏雪缩了缩鼻子看着正在不停低泣的小兰,想到那日的情景,好像是她非要往里面添加热水才有今日之事。她暗自叹了口气,转过眼看着少女道:“你骂她没什么用啊,这裙子是我洗的。” “你洗的?”少女皱眉,转过头看着小兰数落道:“好啊,你能耐了,倒学会替人顶罪了。”她似乎很生气,数落的声音比之前更大了。 小兰依然一个劲的哭,苏雪抱着那条百叶裙,面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二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认下的是怎样的罪责。 少女数落完小兰,终于将头转向一脸平静的苏雪,冷着脸说:“既然你都承认衣服是你洗的,那这件事也就与我姐无关了。” “你姐?”苏雪指了指少女,又指了指长相极为普通的小兰,表情很惊讶。 少女完全没有兴趣解释什么,冷冷地看着苏雪道:“你拿着衣服自己跟华妃娘娘解释吧!” 苏雪轻轻‘哦’了一声,正准备抬脚跟着少女的后面走,结果却被小兰拉住,她朝着她摇了摇头,低低的说:“别去。” “去了,我会死吗?”苏雪问。 小兰被她直白的问题,问得怔住,随即摇了摇头。这宫中惩罚宫女的花样繁多,又怎会是一个死字可以解脱的。 “那就没有什么好怕了。”苏雪冲着她笑了笑,说:“等我回来吧。” 苏雪就这样大无畏地跟在那个宫女的身后离开了浣衣房,其实她的内心是极度不安的,这天照国的皇宫布局与周国的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她抱着那条被洗坏了的裙子,紧紧跟在少女的身后,脸色淡然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00000 待她们都到了庆阳宫的时候,苏雪终于开始害怕。 清幽淡雅的装饰,香气氤氲。苏雪慢吞吞的走进室内,见一紫纱女子独自倚在一张贵妃榻上,一只手支着下巴懒懒地看着她笑。她一青丝披散开来,内衫微露,香臂裸露在外,说不出的风情,道不出的也妩媚。苏雪突然觉得有些热了,她后背渗出一丝丝地汗。 “本宫早就想着要去会一会你,没想到你自己撞了上来。” 华妃娘娘笑眯眯的开口,那一张极尽媚惑的脸孔在绽开一朵艳丽的花朵,她朝着她招了招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雪上前走了几步,原先紧张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安静下来,她安安静静的说:“我叫苏雪。” “几岁了?” 苏雪想了想,她好像还不知道苏怜雪的年纪,于是抿了抿唇报上自己的年纪:“十九了。” “看不出来。”华妃娘娘朝着她再次招了招手,道:“你再走近一些,让我好好看看你。” 苏雪觉得她有些古怪,慢慢移了过去,那一双玉手捏上她圆润的脸颊,有些不满意的说:“这些肉都是多余的。” 苏雪知道她是拐着弯说自己胖,心中微黯,低着头道:“我把你的裙子洗坏掉了,你是不是要惩罚我。” 华妃看着低垂着脑袋的苏雪,突然扬声笑了起来,手指戳了戳苏雪的脑袋瓜子,嗔道:“想不到他找了这么多年,竟然找了个呆子。”忽然,那笑声渐渐变淡,化成一抹怨:“到头来,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呆子。” 苏雪一时间会意不过来,她口中的呆子似乎是指她,可是那个他又是谁?她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看着华妃,眼眸里清亮如珍珠一般,她像是触摸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可是这下秘密她不能说出来,眼前这个风情尽现的女子,xv。 华妃见她双眼通透,话锋却是一转,从她手中夺过裙纱,冷笑一声:“你做错了事情,总是要受到一些惩戒,好让你下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苏雪没有意见的点头,她对她有一种信任,知道她应该不会真正的伤害她。这种信任是出自她对南明渊的信任,所以南明渊的朋友,应该都是好人。这种信念,早已经渗入了苏雪的骨髓。即使后来,她一个人走在满是荆棘的路上,她依然不曾怀疑过自己的信念。 “既然你也认为自己错了,那就跪在这里,好好的反思。” 苏雪终于有些讶然,看着华妃的双眸如小鹿般可怜。可是华妃却丝毫不为所动:“你若不跪,就说明你没有做错。你没有做错,那代表是我错了。可是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我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 苏雪觉得她的话好没逻辑和道理可言,可是室内这么多的宫女太监,她却不敢反抗,这是个皇权至上的地方,没有朋友,只有主子和奴才。她微微弯了弯膝盖,直直地跪了下来。她很少向一个人下跪,一时间心理上颇有些不能适应。 华妃侧躺在贵妃榻上,冷冷的看着她,说:“你要记住,这个皇宫里没有朋友,只有主子与奴才。往后,你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让你做的事,你千万不能做。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雪点了点头,说:“我懂了。” “错,不是你懂了,而是奴婢懂了。” 苏雪怔了怔,奴婢那两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睛闪过一丝难堪。华妃捕捉到那一丝难堪,她的手慢慢移到她的光滑的脸颊上,低着头轻声地说:“苏雪,你必须要明白一个道理,他暂时还救不了你。所以,你必须在这里待很久,我可以保护你,却不能永远保护你。我有很多敌人,你要学会的是生存。” 苏雪长长的睫毛渐渐垂了下来,她感到胸口有些闷,想到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很久,就觉得难受。华妃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你也不要害怕,只要你乖乖待在庆阳宫,不出去,我便能保证你安然无恙。” 之前苏雪在浣衣房的那几日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是因为宫里的后妃以为圣上对她还存有念想,一时间不敢妄动,去触司徒谨的棱角。可是如果,苏雪一直待在浣衣房,而司徒谨一直不为所动的话,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她这样的容貌,即使不受宠,也是后妃们最大的威胁。 苏雪点了点头,乖觉的说:“奴婢以后会听娘娘的话。” “乖孩子。”华妃摸摸她的头说:“好好跪下来反思,我先睡一觉,等我醒了会考你。” 她说这句话,翻了个身,背对着苏雪躺下来,眼睛却睁得很开,眸中是藏不住的自嘲。 苏雪乖乖的跪在那里,身腰挺得笔直,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亮,很有神。可是神思却飞得很远,她想起自己第一次与南明渊相遇时的情景,那时候她跳着拙劣可笑的舞蹈,他为她伴奏,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温暖人心。 之后,她毁容,他抱着她走了很久。他问她可曾记得他。她摇了摇头,其实她是记得他的,只是忘了她的名字。她记住的是他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 之后的之后,有太多的事令她印象深刻,他就像是一团暖风,不经意的吹进她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不同于之前对孤臣傲的爱情,苏雪觉得自己对南明渊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信任。她相信南明渊,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她。他的手永远都是紧握着她的手。 苏雪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她都能找到一个平衡点让自己日子过不是那么痛苦。就如同此刻,她离开了南明,离开了南明渊,来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可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天尤人。她很努力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些。 华妃到底没有让她跪太久,就像南明渊信中所写的那样:“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把苏雪托付给你,你不会伤害她的。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她。” 华妃收到这封信时的心情很微妙,她与他已经六年不曾见过面,她以为她是恨他的,可是恨到头来,却觉得他的坚持其实不无道理。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如果遇不到,那就断发红尘。时很笑了。 那时,她以为这不过是让她死心的借口,如今她在异国的深宫见到那个人爱上的女子,忽然发现,其实一切都淡了。 她曾经幻想过,南明渊的这一生到底会娶一个怎样的女子?高傲的?淡雅的?聪慧的?天真的?风情的?可是这些幻想在见到苏雪后,全都成了泡沫,她不得不承认,南明渊的目光是优秀的。(. ) ------------ 她也会吃醋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去一月。 微中宫也。南明王府内,春意满园,柳条枝枝鲜绿,随风轻拂摇摆,映照着湖光潋滟生波。三郎坐在柳荫下,面对的是清透的湖水,他的手中持着细细的鱼竿,目光紧紧的盯着湖面。 “王爷在想什么?” 南明渊手中拿着刚从天照国送过来的情报,听到三郎的话,疏疏抬眸,湖光于是映在他浅浅的眼眸里,波光凝动,深不可测。手中的折子暗暗捏紧,南明渊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语气轻淡的说:“我在想,一年的时间,对我来说还是太长了。” 三郎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手中的折子,有些刻薄的问:“王爷,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力量,可以保护她吗?” 南明渊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手指扣在折面上,微微沉吟片刻,轻声道:“司徒谨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曾是他的臣子,应该知道。” 三郎在听到司徒谨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眼眸垂了垂,看着平静的湖面,轻轻摇了摇头:“我看不透他。他是个天才,亦是个疯子。你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永远别想抬起头说话。” 曾经,有一段很长的岁月,他都是仰望膜拜着那位天照国的神。可是,当他离神越来越近时,他突然发现,他一直膜拜的其实不是神,而是一个魔鬼。 “哦,是吗?”南明渊微微一笑,有些不以为然的看了三郎一眼。 “当然,王爷神采斐然亦是三郎不能比的。”最后的这一句像是拍马屁,他淡笑着说完,目光再次回到湖面。 南明渊静默了片刻,正打算起身离去。这时候,罗致和小跑着过来,道:“王爷,找到独孤宸的踪迹了。” “他在哪?”南明渊蓦然起立,神色有一瞬间的紧张。自从那日柳轻舟替他解了毒,他便离开了南明。他派人四处打探寻找,可是,他似乎消失了一样。他其实隐隐猜到他会去哪,所以才会如此紧张。 罗致和将下面刚送过来的情报折子递给南明渊,道:“他进入了天照国的境内,此时在阳明。” 果然是这样,南明渊转过头看着还在钓鱼的三郎,三郎正好也在此时回眸,两人视线交错,默契十足叹了口气道:“他既然已经到了天照,只怕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可是——”南明渊依然无法放心,天照国的皇宫,他早已布局安排好,苏雪暂时不会有危险。如果独孤宸冒然闯进起,必然会引起很多变数。 三郎放下手中的鱼竿,站起身,走过来轻声道:“独孤宸不会伤害她。”他整个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秀而白皙的脸,这张脸是熟悉的,却不再是往日的妩媚与风尘。少了浓妆艳抹,多了睿智与沉稳。 南明渊沉默了片刻,随即将手中的折子扔给他,三郎接过却没有打开,而是抬眸望着他,淡淡的笑:“你要去哪里?” 南明渊很坦然的回答:“当然是去天照国。” 三郎微微轻叹,冷声提醒:“焕然已经到了桐城。”也许半个月后,那里将会有一场战争,他期盼了许久,却又害怕了许久的战争。 南明渊沉默。 三郎继续道:“孤臣傲已经回京了,桐城防守薄弱,这几年天照国的军队南征北战,士兵跷勇善战。焕然从未上过战场,你不担心?” 南明渊继续沉默。 三郎看着他,眉角浅浅的纹路皱起,抬头望了望天,忽尔长叹了一声:“王爷,你应该相信苏雪。她完全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南明渊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心尖上的人,是那般的通透直白,她会对自己好,可是依然会钻牛角尖。他低垂了眉,想了想道:“不管怎么说,我总要见一见她才放心。”他说完这句,沉默了半晌,才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罗致和后,又望了眼三郎,沉声道:“我把南明交给你们。”他从怀中拿出一枚白玉雕刻而成的印章递给罗致和,道:“我不在南明的这段时间,我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交由你来处理。我要确保苏焕然有足够的粮草,支撑到朝庭的援军赶到。” 他回转头,再一次看向三郎,沉声道:“招兵买马组建军队的事,我是外行,你来负责就好。”他想了想,又道:“我府上有位女大夫,自称明镜,与你应是故人。听说她找了你许多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你总该给人一个名份。” 三郎恍似没有听懂他的话一般,极其不耐烦道:“你这个心中只有儿女情长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南明渊会意的笑了笑,撑开手中的折扇道:“不是我儿女情长,而是我心系所归。我的心在那里,我的人就应该在哪里。” 三郎不说话,清秀的五官立时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纱,连着他的模样也模糊起来。 南明渊接下来又交待了一些事情,然后便率先离去了。他走后,三郎有些犹疑地问罗致和:“致和,你说我当初是不是选错了,温柔乡,英雄冢。王爷如此重情,我为他心忧啊!” 罗致和用手摸了摸印章也的那个渊字,面容沉静的回答:“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坦白过,他的心从来不在这天下。那时我只当他表里不一,如今想来,却是他内心深处的肺腑之语。你不在王府住,不知道王爷对苏雪姑娘的用情。” 罗致和看着低眉不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的三郎,轻叹道:“说到用情至深,除了我家王爷,另一个人就是明镜。她找你的这十三年,是怎样艰辛的一段历程,想必你也清楚。我是你的朋友,你的痛处我亦明白,王爷说的没错,她年纪不小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再与她在一起,不如给她一纸休书,也算断了她的痴恋。” 三郎摇了摇头,声音微哽,面色却是如常道:“你不了解她。就算我的人站在她面前,说我已经变心了,她也会亲眼看着我娶别人,才会认命。” “那你就娶啊。娶给她看,或许这样她就死心了。乖乖回去嫁人生子。”罗致和提议。 三郎低垂着头,仿佛真的开始思考。 “这倒是个好办法,你帮我找个姑娘,陪我演场戏给她看。”这些年她一直找,他一直躲。如今战事即发,他心知自己再也藏不住了。索性给她一个结果,让她,还有他死心。 罗致和点了点头,答应去办。 他们说话的这功夫,南明渊却已经收拾好行李,乘着马车出门了。由于特殊时期,他只带走了刘美伊一个人,四大高手,两人跟着苏焕然去了桐城,另外一人去了京城暗中保护苏锦州,剩下的一人留在了柳府。00 马车沿着平坦的官道急急飞驰,南明渊一直靠坐软垫上,闭眸不语。 阳明离天照国的京城很近,如果快马加鞭,不过半日的功夫,而从南明到天照国京都洛水的距离实在太远了,即使连夜不休,最少也得五日的功夫。那时候,独孤宸只怕早就闯进了皇宫。 他消失一月不见,必然是躲起来练摄魂术。他练到了第几重?神思可还清明? 想得越多,心就越纠结。可是又不能不想,无法不想。 这边的南明渊牵肠挂肚,夜不能寐。而远在天照皇宫里的苏雪却依然好吃好睡,丝毫不见消瘦。自从搬进了庆阳宫,苏雪稀里糊涂就成庆阳宫里得宠的小宫女。据说,华妃娘娘一刻也离不开她身边的那个小宫女。 苏雪以前被南明渊使唤惯了,如今唤了个人使唤她,她倒没什么抵触情绪。让她端茶就端茶,让摇扇就摇扇,听话好使唤到让那些做惯了奴才的宫女太监们都汗颜了。 苏雪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她乖巧无比的满足华妃娘娘一个又一个临时起意的要求,比如她说:“苏雪啊,听说你舞姿冠绝天下,快跳一曲让本宫开开眼。” 苏雪点了点头,小声道:“我只会跳三只熊,可不可以?” “可以。”华贵妃斜靠在贵妃榻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姿态说不出的慵懒。 苏雪得到首肯,立即扭动起屁股,简单做了几个姿势,又是唱又是跳。 华贵妃的哈欠打到半中间停滞,她一脸惊愕地看着苏雪专注于跳舞的模样,宫里的其他奴才们早就捂着嘴偷偷的笑了。苏雪却恍然未觉般,依然蹦蹦跳跳,直到满身是汗,直到她觉得自己应该跳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停下来,目光轻浅地看着华贵妃,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这歌有些短,所以,只能跳到这里了。” 华贵妃眨了眨眼睛,伸出手示意她走近一些。苏雪乖乖听话,她突然伸出手,使劲的揉了揉她柔顺而乌黑的头发,叹道:“愁死我了,你怎么呆成这个样子。” 苏雪同样眨了眨眼睛,目光微讶,似是不懂,又似乎什么都通透。她没有说话,而是不着痕迹的将目光转开,她有些害怕与华贵妃对视,因为她看着她的目光很深很远,永远都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好是自己喜欢的人,所以,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吃醋。 华贵妃的手还停在苏雪的头上,还未得来及收回,便听到一道沉闷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早就听说爱妃这里藏了个美人,今日一见,才知道是位故人。”(. ) ------------ 一惊三变 华贵妃的手慢慢从她的头顶移开,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妩媚而冷疏,苏雪呆呆的站了一会,才慢半拍的转过身,然后低垂着头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到出清走。司徒谨微笑着走近她的身旁,苏雪的视线触到他的脚尖,她伏在地面上的手指轻轻的颤抖着,说不出的紧张,道不明的恐慌。 他没有叫她起来,而是面含微笑地向华贵妃的榻前走去,他的双手很自然的揽过她的腰际,大掌抚摸着她身体的柔软,低哑着噪音道:“你胆子倒不小,朕看中的人,你也敢使唤。”00 华贵妃轻笑了一声,脸上冷疏仿佛只是苏雪一瞬间的幻觉,她整个人偎入他的怀中,嗔道:“美人如玉,你当真一点也不心疼?臣妾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 司徒谨顺势将她压在身下,如刀刻般冷硬的俊颜慢慢浮起一丝笑,揶揄道:“既然,爱妃这样大方,不如我们来教一教她如何承受君恩!”语落,他的大掌已经撕裂她的外衫,粗糙而有力的大掌开始慢慢向下摸去。 苏雪低垂着头,她的手指一直不停的颤抖着,起初只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到后来是喘息,两具躯体交缠时造成的响动,以及华贵妃喉间发出的破碎呻吟。苏雪没有看,也不敢看,她偷偷拿眼瞟了四周,却发现,满室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竟无一人回避。这不得不让她深思,华妃在这皇宫的地位,其实并不像表面这般风光。 “啊!” 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苏雪的神思,她将将抬起头,对上那个冷残的双眼,他的脸上绽放的笑如同地狱底层的修罗,凶残而可怖。他从床榻上走下来,苏雪注意到榻上的华贵妃浑身**地躺在那里,雪白的床单沾染了片片血渍,凌乱而乌黑的发遮住了她大半的容颜,只有那胸口微微的起伏告知她无恙。苏雪慢慢将目光收回来,重新落到司徒谨的脸上,眸间一片清冷,低低的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徒谨看着一脸认真的苏雪,冷冷的笑了,他身上的衣袍并没有褪尽,只需略微整理一下,便又回复到初来时模样。他扬起眉,看着苏雪,冷笑道:“朕是皇帝,她是妃嫔,朕就是她头顶上的天,从来还没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玩花样。” 苏雪这时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了然,她淡淡的看着他,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我懂了。”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司徒谨不得不多看了她一眼。可是,这时候的苏雪已经挪步朝着华贵妃的方向走去。 她捡起地上被撕破的长裙盖在华妃的身上,她的脸色始终平静,微垂下头,问道:“主子,需要准备沐浴吗?”她问得很轻,仿佛春雨如绵,轻软而细长。华贵妃慢慢睁开眼,对上她始终如一的眸子,轻轻点了点头。 苏雪冲着她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安慰,也没有任何的难堪与不自然。苏雪开始吩咐宫人着手准备洗澡用的热水。至于始终冷着一张脸的司徒谨却被她彻底忽视。 司徒谨饶有趣味的看着苏雪有些笨拙地指挥着庆阳宫内的人做这做那,他搬过一把椅子,端坐在那里,细细打量着那个一脸专注的少女。华贵妃是他不得不娶的女人,他可以在天照国任何一个地方将她宠上天。唯独这庆阳宫内,她只是他身下发泄**的工具,这是她与他的交易,从一开始就签订的协议。 苏雪前前后后忙了大半个时辰,总算将该准备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于是,她走过去扶华贵妃起床,她的双手很自然的放在她的腰间,扶着她一步步往侧室走去。 待扶着华妃进了浴桶,她半跪在浴桶前,替她做事后的清理,她的动作是轻柔而熟练的。华妃永经人事,此时也免不了有些难堪,本想拒绝,可是当她对上那碧湖一般清透的双眸,突然又再次将眼睛闭上,索性放开了身体让她去弄。 清理好那个部位,苏雪开始帮她擦洗身体,她的表情专注而认真,低垂着头的模样与当年的陆霓裳一模一样,司徒谨靠在门板上,看着看着,忍不住腹中一阵发热。刚刚发泄过的**又渐渐被点燃。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浴巾,沉声命令:“抬起头来,看着朕。”。 苏雪乖乖听话的看着他,可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此时却多了一种叫厌恶的情绪。这是一双不说谎的眼睛,司徒谨从她的眸子里读出了与当年的陆霓裳一样的厌恶,这让他感到兴奋。他的大掌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冷漠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的脸,沉声道:“上次没看清楚,这次看清楚了,你总归还是有些趣味的。”他的另一只手慢慢移到她的胸前。苏雪想闪过,却被他用力的拉扯进他的怀中。 “朕是皇帝,过了今天,你不再是宫女,而是朕的雪妃。”他将她整个人杠了起来,往屏风外的大床上走去,苏雪用力的挣脱着,脸色因恐惧而变得惨白一片。 华贵妃坐在浴桶内,她慢慢睁开眼睛,慢慢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然后又慢条细理地穿着衣服,屏风那面传来的阵阵惊没有让她有丝毫的动容。她的一切动作都是慢动作,仿佛进行着最后一场神圣的仪式般。 待她终于做好了这一切,屏风外的苏雪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她仿佛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四周没有一处光亮,眼前更是黑蒙蒙的一片,看不见,亦听不着,唯一有感觉的是那一双粗掌带给她的种种可怕经历。她哆嗦了一下,声音带着暗哑的哭腔:“停下来。求求你。” 然后,很奇异的,一切真的停止了。她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一柄闪闪发亮的剑。苏雪几乎是用爬的滚下了床,随意的套了件衣服,快步跑到华妃的身后。 司徒谨僵着脖子,慢慢转过身,目光斜斜地转向华妃,轻扬着唇角笑:“朕从来不知道朕的爱妃,竟然有这种勇气!” 华妃拿剑的那只手很稳,连同着她的心,她目光冷冽如风,紧紧盯着司徒谨的脖子,冷声道:“陛下现在知道,也不算晚。”语毕,手中的剑又贴近了几分,锋利的刀刃染上几许血色。 司徒谨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尔直起身,往前迈了一大步,嗤笑:“难道你还敢轼君不成?”他微微停顿,将目光落在苏雪脸上,微扬起唇角:“朕赌你不敢。” 他仿佛不要命般的直直向她走来,华妃拿剑的手渐渐不稳,正要脱手之际,被苏雪一把接过。这是她第二次拿剑,很沉,沉得她有些抬不起手臂。她的剑依然抵在司徒谨的脖颈处,原来惊恐的小脸被一种超乎寻常的淡然所取代。她沿着他刚刚走过的路,一步步的紧逼。 她看了一眼正在一旁发怔的华妃,嘴角扬起得得体而完美的微笑:“陛下,我们来打个赌。”她的声音轻浅如常,听不出任何的紧张或不安。 “你想赌什么?”司徒谨的步子随着她的紧逼慢慢向后移去,待他终于坐回榻上,苏雪才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目光清冷如月,声音低扬却非常有力:“陛下,我们来赌你究竟怕不怕死。” 语毕,她手中的剑再次贴进他的皮肤,有鲜红的血沿着刀锋渗了出来,苏雪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又收回心神,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司徒谨看着眼前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苏雪,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如洪水汹涌而至,竟震得苏雪手腕一痛,那原本没有握紧的剑竟这样被震飞出去,司徒谨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当真有意思。苏怜雪,你比你母亲更有意思。”他笑容畅快无比,听得华妃的脸色变又变。 他伸出手将不停往后退的苏雪揽回来,笑容满满的说:“你跑什么?朕很欢喜有你这样勇敢的女孩,以后帮朕生个儿子吧!” 苏雪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忘了害怕,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比纯洁的看着司徒谨。司徒谨从独孤擎天那里听过苏雪的故事,以为她喜欢的人是独孤宸。于是毫不在意的说:“朕替你杀了。” 他话音将落,突然听到屋外传出砰砰作响的兵器碰撞的声音,他有些不悦的拧眉,指了指一直低垂头站在左侧的小太监道:“你,出去看看。” 他命令刚发出去,突然有侍卫撞门进来,汇报:“陛下,宫里发现刺客。请陛下为龙体保重,立即离开庆阳宫。” 司徒谨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沉声道:“你们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刺客闯进内宫。” 言罢,将苏雪丢至一旁,背手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苏雪大着胆子朝着大门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道白影恍惚飞过,还未来得及捕捉,突然眼前一红,刚才正进门汇报的侍卫脑袋与身体已经分离。 伴着那一声声的惊叫,苏雪终于认清了那白影的面貌。 “苏宸。”她忽然大喊了一声。 只是,那道白影被侍卫层层包围住,始终不曾转头看她一眼。(. ) ------------ 他愿意负责 那人一身白衣胜雪,及腰的长发披散开来,随飞凌乱飞舞。他的四周围满了人,他孤身一人站在中间,手中少了苏雪所熟悉的摄魂铃,多了一把弯刀。苏雪慢慢挪步出去,走至一半却被司徒谨拦住。 已下出又。“别去。” 苏雪只淡淡抬眉看了他一眼,便越过他,慢慢走出了门外。 门外面被层层困住的是独孤宸,待她走得近了,才发现那身白衣上早已沾染了点滴血迹,如同雪地里的红梅绽放,孤傲而又独立。她轻喘了一口气,再一次的唤道:“苏宸。” 这一声过后,那人终于动了动,然后手中的弯刀在空中划起了一道虹,苏雪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他已冲破重重包围圈,整个人飞到了她的身边,苏雪惊恐未定,眨睛睁得很大。独孤宸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极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他似乎在疑惑,又似乎在思考。 苏雪面色忽然变得赅然,满眼惊惧地看着他,问:“我是苏怜雪,你记得吗?” 独孤宸定定地看着她,冰冷的双眸忽然眯了起来,他沉吟了片刻,才道:“我记得。” 苏雪脸色渐缓,张开唇还欲再说什么,结果又一批侍卫围了上来,同那些侍卫一道的还有一位熟悉的人影。 独孤擎天见到独孤宸似乎一点也不吃惊,他命人将他与苏雪团团围住,邪恶的三角眼里盛满了风暴与血腥。 “你既然敢闯进来,想必神功已成。”他目光落在他执刀的右手上,微眯着眼睛道:“你的摄魂铃呢?我记得你一般不用兵器,如今怎么改用刀了。” 他说的是事实,独孤宸武功盖世,除了遇到绝顶高手时会动用摄魂铃外,他从来不借助任何兵器。而放眼天下能让他用摄魂铃的人,超不过二十个。如今他摄的魂术已经练到第九重,这个数字又得减去一半。 而恰恰好,独孤擎天江湖排名第七,在那十人之列。所以,他带了刀来。因为,铃不能用。 独孤宸面容清冷的站定,苏雪站在她的身后,感受他整个人传递过来的冰寒之气,她在听到神功已成四个字时,心脏揪了一下。想问,却又无比的通透,神功已成,是为了救她。 而身边的人再也不可能成为苏宸,而只能是独孤宸。 独孤宸将苏雪护在身后,目光冰冷而沉静,仿佛对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所惧,而独孤擎天却冷冷地笑了,为他的无知无畏而冷哼:“既然你不肯用铃,那咱们就来试一试高低。” 他还没说完整,整个人化作了一柄剑,直直冲了过来。苏雪整个人愣在原地,他也已经冲了过去,两大绝顶高手的对决,苏雪看不太清明,却又隐隐感觉情况似乎对独孤宸不妙。 而此时,远离了独孤宸的保护,她的人又回到了司徒谨的身边。 “你的小情人居然肯冒险进宫救你。”他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令苏雪的心更加的纠痛。从她住进这座皇宫开始,她每时每刻都在盼着南明渊能来救她,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等来的人却是独孤宸。00 打斗还在持续,不停交缠的人影瞬移万千,苏雪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两个人也不知道缠斗了多久,那道身影渐渐慢了下,苏雪终于看清那身雪白衣衫上似乎又多了血迹,他笔直地立在那里,寒风冽冽,衣袂如飞。。 独孤擎天不停到倒退,直到他呕出一大滩子的血来,他用袖口慢慢拭去嘴角的血,看着独孤宸冷然的笑了:“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又如何?我既然敢抓她,便自信你这天下第一带不走她!” 他说完这句,目光逼视着独孤宸。只见他依然是一张冰冷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连着他的瞳孔也是漠然的。他笔直而冷傲地立在那里,整个人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塑,不发一语的看着他。 独孤擎天冷笑着问:“独孤宸,江湖排名前三的高手你可知道都是谁?” “武当的掌门,天照国的皇帝。”独孤宸想也没想的回道。 独孤擎天哈哈大笑起来,笑亦触痛伤口,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痛,他目光渐渐移至苏雪的旁边,看着她身边的男人,道:“主子,你有没有兴趣和天下第一打一架?” 他话音一落,司徒谨整个人已经腾飞,提着衣摆将将落在独孤擎天的身旁。他目光如炼,定定看着一身冰寒之气的独孤宸许久,才慢声道:“独孤宸,朕不想和你打架。只要和你谈笔交易。” 独孤宸眼神微晃,略带讶异地看着他。 司徒谨解释道:“朕知道独孤家的摄魂术天下无敌,可是你今日不肯摇铃催术,是怕伤及你的小情人,对不对?” 独孤宸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凛然的看着他。 司徒谨继续道:“苏怜雪生得是很美,但也只是个女人,你喜欢她,朕今日就可以下旨替你们赐婚。朕甚至可以让独孤月免了你罪责,恢复你亲王的身份。” 独孤宸继续沉默着,他额前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他慢慢低下头,不知在沉思什么。 “你可以仔细想想,你心爱的女人马上就可以成为你的妻子,你所在意的皇位,总有一天也会属于你。”司徒谨的声音是充满了诱惑与想象的。 独孤宸低着脑袋开始幻想自己与苏雪成为夫妻的可能,突然觉得自己拼了半辈子,最奢望的梦想,并不是当皇帝,而是成为苏怜雪的丈夫。他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暗想一定是另一个独孤宸影响了他。他是他的敌人,他必须要杀死他。 这种矛盾的情绪纠结着他,令他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于是他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一脸真诚的司徒谨,问:“你想让我做什么?”他不傻,不管什么事,总需要付出点代价。 司徒谨见他松口问条件,笑容真诚的说:“半个月后,我希望你帮我去攻打桐城。”他说完这句,转头看了一眼苏雪,却见了账一脸茫茫然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哪里知道苏雪地理知识有限,压根不知道桐城是属于周国的地界。她现在全副的心思都在独孤宸点头或摇头的那一刹那。这个条件,若是换了她的苏宸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可是现在她眼前站着的这人,只是独孤宸。她突然没了把握。 独孤宸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转过身朝着苏雪站立的方向走过去,冰冷的目光慢慢落在她的脸上,他说:“司徒谨希望我去帮他攻打桐城,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苏雪呆了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决定权交到她的手中,她傻傻愣愣地看着他,傻傻愣愣地开口问:“桐城是哪里?” 如果,攻打桐城可以保他一时平安,她似乎也不是很反对。只是,心里面却有些难受,觉得这种妥协是一种良知上的背叛。 独孤宸认真的想了想,慢声道:“在周国的最西边。” 苏雪哑然,微微敛了敛眉,问:“你受伤了吗?” 独孤宸轻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苏雪又问:“你一个人总是能冲出去的,对不对?” 独孤宸身上的气势愈发的冰冷,看着苏雪,冷冷的扬唇:“我答应过他,一定要将你带出来。” 苏雪抬头看他,一双水眸眨了眨了,雾气氤氲而生,她有些难过的问:“他是不是从此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他看着她,淡淡的开口:“是不会出现了,除非我受伤。”言下之意,他此时受的伤并不严重。 苏雪听懂了,可是却不肯去冒这个险,她微微垂目,将眼中的泪忍了回去,再次抬颜,脸上却笑得灿然天真,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我不喜欢打仗,独孤宸,你自己一个人先出去吧。” 独孤宸不说话,只淡漠的望着她。 苏雪吸了吸鼻子道:“你看,我有吃有穿,身上的肉一点也没少,你看。我总能过得很好。” 独孤宸依然不说话,看她的眸子愈发的冰冷。 苏雪满不在乎的继续说:“这里其实挺好的,我长得这么好看,皇帝才舍不得杀我呢。你当初不是也想让我当祸国殃民的妃子吗?虽然换了个皇宫,但是总归还是可以完成你的梦想的。” 独孤宸的眼睛慢慢落在明显有淤青的脖颈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慢慢眯成了一道缝,苏雪似乎在笑,可是他却像是听到了哭声。 他想到了那个早晨,他身体内的炙热,他曾许诺的负责。沉默良久,他终于缓慢的开口:“苏怜雪,你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孩了?” 苏雪惊诧莫名,整个人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愣住,她原本悲怆的心绪也缓和不少。独孤宸的目光依然落在领口开叉处的那抹青紫上,淡淡的说:“有小孩也没关系,我会负责的。”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一个急转身。苏雪措手不及,正欲再解释什么,他的人已经朝着司徒谨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切快得来不及阻止,一切快得她看不清明。待一切停止,她看到司徒谨冷然的立在那里,目光不清不明,苏雪慢慢走过去,看着弯刀已脱手的独孤宸,双手抚去他嘴角的血,轻声道:“你用铃吧!”(83中文网 .) ------------ 带她走 独孤宸怔怔地望着她,没有说话,那双被冰雪覆盖的冷眸,忽然间有了丝温度。 苏雪的手慢慢从独孤宸的脸上移开,紧张的小脸慢慢恢复成往日的平静,她将手伸入独孤宸的手心,将那点微弱的暖意传递给他,低声道:“我们结过拜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眯起眼睛,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看起来那么的真诚。 独孤宸觉得有什么东西本来一直模糊不清,而如今却突然清明了,他低下头,深深地看进苏雪的眼底,那里有他的倒影,在她清澈的瞳孔里,显得格外的清晰。她指尖的温度透过掌心流至心田,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悸动。 他低垂了眉,沉默了许久,才慢慢抬起头,越过身前的苏雪,看向临风而立的司徒谨,淡淡的开口:“我要带走她。” 苏雪双手一紧,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的眸光已经彻底地从她的身上移开。于是,她不得不回过头去看司徒谨的反应。司徒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身明黄锦饱迎风而立,看起来高不可攀。 他的人站在那里,如同被定格的雕塑,没有表情,亦没有动作。 独孤宸清冷的声音再一次高高的扬起:“我要带走她。”这已经不是一种告知或是请求,而是变成了一种信仰。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带走她,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不会动摇决心。 回答独孤宸的是久久的沉默,这沉默太长,长得连苏雪这般迟顿的人都发现了一丝丝不寻常。一旁观战的独孤擎天更是惊慌,他满脸惊惧地看着司徒谨,声音有一瞬间的发颤:“主子……” 司徒谨依然不动如山,目光冰冷而绝然。 独孤擎天大骇,沉声命令道:“快将他们拿下。 随着他的话落,原本退至一旁侍卫们纷纷涌上前,更激烈的缠斗开始了,苏雪被独孤宸很好的护身后,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受独孤宸的强大能量,他赤手空拳,四面环敌,却能护住她不受到任何伤害。或许说,根本没有谁能靠近她与独孤宸三米以内。这是怎样可怕的暴发力! 独孤擎天惊恐这样的独孤宸,他从来不肯相信一个人的武功可以可怕到这种地步,直到此时才恍恍明白过来,之前他与他对决时,对方只怕连六成的功力都不曾用上。 他满眼恐慌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倒下,那些倒下来的尸体,有的竟是残缺不全的。而那人的手中竟没有任何的武器。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他走至司徒谨的身边,发现司徒谨的手一直藏在袖中不停的发抖,他抬眼看了看独孤擎天,眼神微闪,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独孤擎天虽早有预感刚才那一战,输的人是自家主子,却不知道他竟伤得这般的重,重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他目光再次投向那惨白如雪的人身上,春风微微刮过,他突然觉得这个春天竟比数九寒冬还要冷上许多。他暗自运气,沉声喝道:“停下来。”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再加上运功行气,竟喝得苏雪从一片白茫中抬起头看过去。之前她被独孤宸护在身后,目光所及全是冷冷的白,如今瞳孔清明,忽觉空气中的血腥味刺鼻,她低垂着头,紧接着惊呼了一声。 两道银光快速闪过,独孤宸腥红的双眼慢慢变成了一道浊白色的寒光,他的手慢慢松开苏雪的手心,原本紧张的气氛忽然间停滞下来,那些死里逃生的侍卫们纷纷大步后退,握着兵器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独孤宸慢慢低下头,他的人仿佛被笼罩在虚无的雪地间,他忽然间感到有些冷,连同着身体里的血液都开始凝固,他想杀人,迫切的想要撕开人的身体,仿佛只有一样,血液才会流动。 苏雪低着头,望着满地残缺不全的肢体,眸光变得很暗,暗得已经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亮。而站在她身旁的人,却只是低下头,像个做了错的小孩一般沉默着。 一切都已恢复平静,独孤擎天清了清喉,说:“独孤宸,你赢了,带她走吧!” 独孤宸听见他的话,慢慢把头转过来,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不确定,微微张了张口,却又急急的闭上。苏雪没有看他,却慢慢抬起手,重新伸进他的手上,低低的说:“我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惨白如雪的脸上竟隐隐浮现一丝笑,他握紧苏雪的手,慢慢挪动脚步。。 他走了几步,独孤擎天突然叫住他,扔给他一张出宫的令牌,意有所指的说:“独孤宸,你的摄魂术并没有突破第九重吧!” 独孤宸的脚步顿住,他没有转身,而是在短暂的停顿后,继续牵着苏雪往出宫的方向走。 独孤擎天毫不在意的继续道:“历代天音阁主都不曾修炼摄魂术的第九重,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 独孤宸不说话,拉着苏雪继续往前走,苏雪跟着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她有些纠结的挠了挠头,问:“独孤宸,我能不能多带一个人啊?” 独孤宸看着她,见她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伸出手,摸了摸她光滑的下巴,点了点头,说:“只要你高兴就好。” 苏雪眼睛一亮,然后转过身朝着庆阳宫的方向跑过去,待她进了内宫,看到呆呆坐在床上的华妃,急急跑到她面前,一脸恳诚的问:“我要出宫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她诚恳而热切地看着华妃。 华妃看向她满目真诚的柔光里,却轻轻摇了摇头,说:“你走吧。去更广阔的天地。” 苏雪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为什么?你在这里不开心不是吗?” 华妃笑了笑,从床上站起来,走过来做了一件她一直想做的事情,那就是狠狠的捏住苏雪的脸颊,然后狠狠在在上面落上一排牙印。她的脸上有着极淡极浅的笑,那样的笑不同于往日的妩媚,而是带着一种类似羞涩的意味。 苏雪抚着被她咬痛的脸颊,目光有些呆呆的。 华妃松开她,笑道:“别发呆了,快去找你的小情人去吧!” 苏雪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她吸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华妃,说:“我喜欢南明渊,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也喜欢他,对不对。” 华妃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未变,眸色却有些黯然,她没有否认,而是非常痛快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字的说:“是的,我爱他。” 苏雪笑了笑,说:“我离开这里,肯定是要去找他的。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找他?” “找到他又能如何?难道你愿意把他让给我吗?”华妃苦笑地摇了摇头,感情的事情,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要么在一起,要么不相见。当初她逃婚,千里迢迢去南明找他,他站在南明那座古老斑驳的城门前,为她送行。那一别,即是永别。 苏雪怔怔地望着华妃,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美,美得令人不忍再看。因为,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流泪。有些花开得过于艳丽,却难逃两种命运,一种是过早凋零,另一种便是孤芳自赏。无论哪一种结局,苏雪都不想看到。 出脸想低。她低垂着眉,微微想了想,道:“我没有权利决定南明渊的未来。可是,我很喜欢你,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她目光闪了闪,长长的睫毛黯然的低垂着,遮住了她大半的眼敛。 华妃帮她理了理身上的宫裙,轻声道:“我走不掉。苏雪,你一个人走吧。”她抬头环顾了一下装修奢华的庆阳宫,落寞的笑起来:“人活一世,总有一些责任要背负。我不能和你走。” 苏雪抬头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她从她落寞的目光中读懂了许多人生的无奈,如同里写的那般身不由己,命运不被自己掌握的无力感。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属于华妃的故事里,到最后会挣得怎样一个结局!如果她故事里的男主是司徒谨,忽然她不敢往下想了。 她怔怔看了华妃许久,才慢吞吞的说:“我一直以为,人活一世,随心而已。喜欢就要争取,争输了,也没什么遗憾。不喜欢,勉强在一起,两个人都不会开心。也许我比较笨,比较自私,总是第一个考虑自己的感受,也因此伤害了很多人。可是,人生很短暂,为什么还要让那么的多遗憾来填满我们的一生呢!” 大概是没有想到苏雪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大段话来,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转化成一种近乎悲哀的笑:“苏雪,你说的都对,可是真正能做到像你这样坦诚的人又有几人?苏雪,你走吧。不要让救你的人等得太久,他肯为了你闯进来,即使有再多的错,也该被原谅。” 苏雪怔了一下,低头思考着她话里的意思,随即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卫道士,不管他做过什么,都是我的哥哥,是我的朋友。” 她说过这句话,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再华妃摆了摆手,便转过身慢慢走了出去。她没有说再见,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一别,最后不要再相见。相见不是好事,不见才是幸事。 苏雪走出庆阳宫的时候,司徒谨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从始终至终都不曾移动一步。 而独孤宸依然就在她抬眼的位置站定,那一身白衣胜雪,雪地里绽放了几朵鲜艳的红梅,她迈着步子朝着他慢慢走去,微风袭过,吹得那个衣袂蹁跹,绝代风华。 苏雪突然出生了些许小紧张,她提起裙脚,加快脚步朝他飞了过去。(. ) ------------ 惹火烧身 夕阳若血,残光冷照。 司徒谨依旧站得笔直,他的视线里唯一剩下的是独孤宸与苏雪相依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这背影令他想起了很久远的过去,那一年,那一天,陆霓裳也是这样挽着孤墨然一步步走 出自己的世界。 很多个夜晚,很多个梦回,他一直不停地问自己,如果当初孤墨然没有死会怎样?如果孤墨然没有死,也许陆霓裳对他的恨就不会那般绝然。他抬目远望,冷漠的双眸思绪千万,却理不 出一个头绪,直到那两抹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才试着开口发出声音。 那声音暗哑破碎,令独孤擎天惊惶失色。司徒谨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间挤出来般,一字一句,艰难而刺痛胸口:“封,琐,消,息……计,划,不,变。”他每说一字,口中的鲜血便流 至唇角,落在他明黄锦袍的前襟。他没有立即抹去嘴角的鲜血,甚至阻止了独孤擎天的搀扶,他轻挥宽袖,再一次出声:“很,久,没有这般,痛过了。” 他试着移动脚步,拒绝所有人的关怀,一步步移回庆阳宫。 庆阳宫内,宫灯已燃。华妃还是那个华妃,庆阳宫依旧奢华如梦。 “华琳,朕所有的狼狈与不堪,只留给你一人看。”他慢慢朝她走近,那张冷漠如刀刻般的俊颜,此時看起来惨白如霜,脆弱得不堪一击。 华妃坐在长长青木凳上,看着眼前这位天照国的神话缔造者,脚步踉跄地朝着自己走过来,他的嘴角还有未干的血渍,他是那般脆弱,仿佛风一刮,就会随時倒下。 她慢慢从凳子上站起来,慢慢朝着他走过去,慢慢伸出手,用丝巾一点点拭去他嘴角的血渍,慢慢的说:“陛下,您累了。该歇息了。”背有慢经。 “是吗?”他疑惑地朝她望去,见她冲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于是,他终于放松了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华妃没有接住他,而是任由他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脚步绕开他,打开房门,让独孤擎天进来。 “宣御医?” 她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朝着内室走去,独孤擎天望着她清冷孤寂的背影很久,突然很不适宜的问了一句:“刚才,你为什么不肯跟苏怜雪走?” 他内力深厚,之前苏雪与她在内室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华妃走了几步,听到独孤擎天的问话,嘴角浮起浅浅的苦笑,回过头,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道:“如果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么,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她如此诚实的回答,独孤擎天有一瞬间的失神,眼前的这个华妃,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是具体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他怔忡了半天,才讷讷道:“其实陛下心里很苦。” 华妃打断道:“在这座宫里,有谁的心里是不苦的?”她转眸望他,语气透着天生的凉薄与嘲讽:“苦,并不能成为伤害的借口。” 她转身走进屋内,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世界。她与司徒谨的世界,总有一天,会争得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她知道她不会赢,但是,也不一定会输。 就在御医们神色匆匆赶到庆阳宫为司徒谨疗伤的時候,独孤宸与苏雪终于走出了天照的皇宫。 苏雪仰着头望着已经变暗的天空,嘴角轻轻的扬了起来:“独孤宸 ,我们自由了。” 独孤宸想学苏雪的动作,仰面看天,但是脖子像是僵住了般怎么也动不了。 苏雪等了半天,都不见独孤宸回来,微微侧身看他,这一看,吓得苏雪连呼吸也停滞了。 “独孤宸……”苏雪吓得脸色惨白,惊恐着叫他的名字。 独孤宸想应,可是却怎么也张不了口,他感到眼前越来越模糊,像是被一片血色染红。他用力的抬了抬手,却发现,他的双臂已经僵硬。唯一有知觉的是耳朵,他听到苏雪不停叫着他的 名字,声声如泣。 苏雪拖着独孤宸往前走,宽阔的皇城大街上,人来人往,苏雪走得很艰难。起初独孤宸还能跟着她挪动脚步,可是越到后面,他的身体越僵硬,浑身都冷冰冰的,眉毛上已经结了一层淡 淡的霜。 苏雪一路走,一路问最近的医馆在哪里。就这样走走停停,独孤宸的双脚也开始僵硬,苏雪吓得眼里全是泪,背着独孤宸踉踉跄跄地走着,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终于找到了一家医馆 。那位大夫是个三十几岁的年轻大夫,姓林,听说苏雪没有诊金,也不赶她出去,替独孤宸把了脉,沉吟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他的脉博已经不跳了。” 苏雪像是没听懂一般,怔怔的说:“大夫,你再摸摸看。” 林大夫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眼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一张狼狈的脸上除了木然,只剩木然。 他叹了口气,不抱任何希望的再次探了探独孤宸的脉博,紧接着摇了摇头:“姑娘,节哀?” 苏雪呆怔了一会,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林大夫鞠了个躬,然后弯下腰,背着独孤宸走了出去。她心里其实很茫然,不知道前方的路到底在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路。她知道她背上的 人没有死。她就这么一直背着他,走走停停。慢慢的,她离开了闹市,到了偏僻的荒郊。 此時,天色已完全暗了,独孤宸的身上也越来越冰冷,连同着苏雪的手心里的汗也开始结冰。她知道独孤宸还活着,他此時这样,应该与他练的功有关。可是,她不懂武功,不明白他这 样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如果再不让他的身体回温,他应该还是有危险的? 苏雪半背半拖着独孤宸走了大半夜,终于找到一间无人住的简陋小屋,她将独孤宸安置在小屋里,然后去捡枯柴生火。待她终于将火生起来,她已经有些筋皮力竭了。瘫坐在地上喘了几 口粗气,便动手去脱独孤宸的衣服。 脱完独孤宸的衣服,她将他拖至火堆旁,然后从背后搂着他,让独孤宸睡在有火的一面。这一夜,她一直没有睡,不時的起来添加柴火,時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苏雪 望着已经露白的天空。用自己冰凉的小手摸了摸独孤宸的额头。 是有温度的。他活着,真好。 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慢慢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太阳慢慢升起,明亮的光照进这间没有窗户的小屋。 独孤宸从沉睡中醒来,他发现自己竟然浑身**不说,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软软的身体紧帖着自己。而且,不管他怎么移动,那个软软的身体都会紧紧的附上他。 说实话,独孤宸感到压力很大,体内真气横冲直撞,一直到腹部以下,他浑身开始火热起来,仿佛要燃烧了一般。他翻身将还在睡梦中的苏雪压在身下,双手不老实的动手脱她的衣服, 嘴里念念有词:“你脱我的,我脱你的,一人一次,谁也不吃亏。” 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所以脱起衣服来,格外的卖力。 苏雪整个人又往身上靠了靠,秀气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低低道:“老爷,我冷。” 那一声老爷叫出口,独孤宸所有热血凝固,他低垂着头,看着苏雪不安的睡颜,手指慢慢帮她将衣服穿回去,手指不经意碰触到她如雪般的肌肤時,惊讶道:“怎么这么凉?”TdkZ。 他起身将衣服穿戴整齐,然后抱起苏雪就往城里跑。很不巧,依然是那家医馆,依然是那位林大夫。 林大夫见到独孤宸抱着苏雪神色紧张的跑进来,那表情仿佛见了鬼一般。 “治好她。”独孤宸冷着脸命令道,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吓倒林大夫了。 林大夫惊颤着从他手中接过苏雪,认真的把完脉,写了药方,也不敢嘱咐他抓药,凡事亲力亲为,一贴药下去没多久,苏雪便渐渐转醒,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微微扯唇笑了笑。 林大夫见她醒来,如蒙大赦,兴高采烈的将她请了出去。苏雪连句感激地话也没来得及说,便被扫地出门了。苏雪有些郁闷,独孤宸摸不清状况的抱怨:“真是个没医德的大夫。” 苏雪拉着他,怕他绪失控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低垂着眉为林大夫开脱:“他不是没要诊金吗?”这应该是在做好事了 独孤宸见苏雪脸色不好,憋着气没吭声。 拉着苏雪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苏雪的病其实没什么,发了几身虚汗,便好转了。一连几日,独孤宸都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苏雪也没有再去纠结苏宸与独孤宸的区别。 到了第七天,苏雪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他们终于启程准备回南明。 与此同時,另一个人风尘仆仆赶到洛水,便因水土不服而病倒了。他派人找了苏雪与独孤宸三天,却没有得到丝毫消息。 “王爷,小呆瓜说不定已经离开这里了。我们要不要启程回去?”刘美伊望着明显消瘦的南明渊,劝道。 南明渊捏了捏拳头,转过头望着刘美伊,问:“小苏子,会去哪里?” 刘美伊想了想,说:“我想应该会回南明。” 南明渊仰起头,嘴角不经意的翘起:“是因为我在那里吗?” PS:纠结。。。。。。。真心纠结。封推必须要万更。可是。圈今天晚上好卡啊。写了五小時,才三千字。看样子只能通宵了。哭。乃们千万八要霸王圈啊。虽然圈知道这章很烂。。。闪了。 ------------ 虚假难分 在天照国通往南明的官道上,越往南,天气越暖。苏雪将车帘掀开,任由柔软的春风吹进车内,拂过面颊。柔软的阳光照在人的脸上,非常的暖,非常柔。 独孤宸坐在她的旁边,她的手与他的手紧紧的相握,他的手很凉,是苏雪从未感受到的彻骨寒意,有些疑问藏在心中多日,她原本不想问。可是,她心里明白,她若不问,眼前的人或许会一直装下去。 “你是苏宸?”终于,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苏雪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说完这句话,也不等独孤宸的她回答,伸出头仰望了一会阳光,轻声说:“独孤宸说,只要他受伤,你就会出现。”她眸色微黯,长长的睫毛,闪了闪。 独孤宸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然后慢慢松开她温暖的小手,脸上的神情显得很平静,平静得完全找不到当初那个顽劣三皇子的影子。 “我不是。” 苏雪愣了愣,慢慢转过脸看他,那一双如冰雪一般寒冷的眸子,是苏宸所没有的。 苏雪的手慢慢覆上他的手背,低声道:“以后我叫你阿宸好不好?独孤宸也好,苏宸也好,都是我的阿宸。” 说完,她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笑,心情仿佛很好。 独孤宸心绪莫名,一時间百味杂陈说不上话来。 “阿宸,受了伤不要逞能,要记得跟我说啊?”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然后又继续将目光转向窗外。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独孤宸心中一震,他抬眸看着苏雪有些落莫的后背,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然。他与她之间的牵绊,在他选择练摄魂第九式時,就已经注定了渐行渐远。 独孤宸按压下心中的情思,低声重复:“我不是他。” 苏雪哦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一路无语,马车沿着官道继续向南明前行着,苏雪侧躺在车厢内,姿势不甚优雅地眯着眼睛睡觉。独孤宸只端坐在车厢的一角,身体挺得笔直,仿佛随時可以冲出去战斗一样。 苏雪似乎睡得很熟,连呼吸也是均匀的。独孤宸趁着熟睡,慢慢凑近她的身边,专注地望着她熟睡的容颜,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停留在脸部的上空,握紧了再松开,松开了再握紧,如此反复多次,依然不敢落在她的脸上。 他原本的计划是,救出她,送回南明。然后,就远远的走开,最好一生都不要再相见。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作势要下去马车看看。 苏雪却在此時睁开了双眼,拉住他的袖口:“历代天音阁主都不愿修练摄魂术的第九重,你应该知道答案是什么?”她低低的重复着独孤擎天的话,一双杏眼睁得很大,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独孤宸冷冷挥开苏雪的手,声音愈发寒冷:“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苏雪摇了摇头,固执地再次拉住他袖口,直直望进他的眼底:“你受伤了不是吗?只要受伤,身体就会冷硬,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亦没有脉博的跳动。人如果少了这几样,就会被判定为死亡。”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仰着脸看他,语气认真的问:“为什么历代天音阁主都不愿修练摄魂术第九重?” 独孤宸自然不肯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冷漠的推开她,道:“我只答应他救你出来,然后送你回南明。除此之外,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你受伤了不是吗?”苏雪从地上坐起来,固执的说:“受伤了,就代表你是夜晚的那个独孤宸,是和我结拜的独孤宸,是答应做我的苏宸的那个独孤宸。”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独孤宸讥诮地看着她:“非要分得这么清楚?” 苏雪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摇头,她一向安然恬静的脸上多了一丝痛苦挣扎:“我喜欢你,很喜欢。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自己可以不要这么喜欢你。” 独孤宸居然认同的点了点头,说:“的确,你的喜欢我消受不起。” 苏雪抿着唇,敛着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知道从什么時候开始,她已经无法从独孤宸的神色里读出他真正的心思了。她慢慢爬了起来,揭开马车的门帘,对车夫道:“大叔,可以稍稍停一下吗?” 车夫是位外表敦厚老实的庄稼汉子,在听到苏雪的话,慢慢将马车停下。苏雪紧接着便跳出马车,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车夫还没弄清楚状况,突然感到一寒风习习,独孤宸整个追了出去。苏雪走得极慢,独孤宸追上她不难,可是追上她又该说些什么? 只那么一瞬间疑虑,独孤宸突然急急地转过身,他身后的那位敦厚老实庄稼汉子脸色变了变,手中的马鞭在空中顿了顿,然后颓然的垂下,低声道:“您不去追吗?” 独孤宸笑了笑,说:“不急。”他凝气向车夫走过去,车夫一步步的后退。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格外的紧张,独孤宸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冷寒的笑意,车夫神色越来越凝重,到后来已有些打颤:“你没受伤?” 独孤宸不置可否地笑起来:“我有没有受伤,你不妨试试。”语毕,他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空气中只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听到叫声的苏雪慢慢往回走。可是,她走着走着,便发现自己可以行动的范围正在不断的缩小。 待她的人回到独孤宸身边時,首先看到的便是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流血的车夫。她并没有觉得奇怪,什么话也没问。只是垂着目,站在了他的身后。 没过多久,她与他的四周开始出现了一批手持弓箭的黑衣人,他们没有蒙面,所以独孤宸可以很轻易的认出这些人正是自己昔日的属下。他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你们是奉了谁的命?” 其中为首的黑衣人道:“自然是奉了阁主之命。” “这么说,你们有了新的阁主?”独孤宸歪头笑了笑,一双狭长的眸子轻轻的眯起,道:“可是我还活着。我活着,你们的新阁主注定是要死的。” 为首的黑衣人不再说话,阴冷的目光如蛇一般盯着他。 独孤宸仿似一点也不在意被这么多箭指着,他回过头,摸了摸苏雪脸,笑道:“苏怜雪,如果我死在这里,你会不会伤心?”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傻瓜,人总是要死的。”他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肉,笑眯眯的说:“减肥,苏怜雪。我和他一样,喜欢你瘦起来的样子,很美,美到让人的呼吸都停顿了。” 苏雪呆呆的点了点头,说:“好。”TdkZ。 “对了,你那天晚上脱光我的衣服后,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独孤宸眨了眨眼,表情很欠揍地望着她。 她雪很汗,她觉得此時此景,聊这些是不是太不尊重对手了。 “我只是单纯的搂着你睡觉而已。”在他的注视下,苏雪硬头皮解释道:“只是单纯的睡觉。” “那就好。”独孤宸笑了起来:“他的清白还在。” 苏雪继续汗,独孤宸有恍然未觉自己正身处险境,依然与苏雪闲聊着。大敌临前,他表现得很淡定,但是这份淡定对苏雪来说,并是好现象。因为,他似乎在拖延時间,迷惑对手。 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些黑衣人将箭对向自己昔日的主子,没有犹豫没有不舍,唯一有的是对摄魂术深深的恐惧。独孤宸与苏雪聊了很多话,他终于有些想起自己昔日的下属,笑眯眯的说:“你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再过一会,想走也走不了了。” 空气开始凝滞,突然人群中有个人高声道:“他受了伤,而且那个女人在,他不会摇铃。我们不要怕他?” 独孤宸的眼睛瞬间射出一道寒光,扬唇嘲笑:“是吗?” 他话音将落,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刚才说话那个突然眼珠暴裂,直直倒了下来。 一時间,所有人都惊呆了。独孤宸伸出双手,眯起长眼打量着自己的手,道:“杀你们这样的人,简直是浪费力气。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回去将新任阁主的首级送给我。我便可以饶你们不死。”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回话。无数双的眼睛落在独孤宸的身上,却没有一双眼睛敢与他对视。 独孤宸也不着急,他有的是好耐心等着他们回答。突然又有一人高喊道:“姓独孤的只是在吓唬咱,咱们不要怕......”余下的话他再也没机会说完。 独孤宸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只是你太蠢了。这个世界上蠢人总是活不长。” 他说完这句话,将手放心,冷冽的目光投射过去,扬声道:“想好了吗?若没有想好,我也没什么耐心等了。咱们来撕杀较量一番再决定如何?” 他这句话说出来,苏雪为他捏了一把汗。可是,人群中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那个为首的黑衣人颤声道:“如果我们把新阁主的首级交上来,你真的可以饶我们不死?” 独孤宸冷冷朝他看过去,勾唇:“你说呢?” 那人想了想,忽然大喝了一声:“我不信你。”语落,他率先将箭射了出去,然后他整个人跳了起来,朝着独孤宸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然后无箭光射了过来,仿若暴雨袭来,独孤宸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双冷眼就这样看着那个被万箭穿心,倒地上。 风暴来得太快,也消逝得太快。 看着来受。独孤宸伸手反握住苏雪的手,对那些及時悔悟的昔日下属道:“你们做的很好,都回去。” ------------ 牢狱之灾 (.) 待所有人都撤离,空茫茫的官道上只剩下残缺的箭支,以及冰冷的三具尸体,独孤宸牵着苏雪慢慢爬上车,背靠着车厢不停的喘息。【百度搜索八戒中文网.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苏怜雪,如果他们此刻再返回来,我们可就死定了。”刚才为了虚张声势,他强行催动缚魂术,导致伤势加重。以他如今的功力,只怕连一般的江湖盗匪也拼不过了。 苏雪低垂着头,一直没有说话。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其他。独孤宸独坐在一旁运了会气,待气息稍微通畅了,转头再去看苏雪,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你在害怕?” 苏雪抬起头来,明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此刻染上的全是深深的恐惧。她长长的睫毛微闪了下,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害怕。” 明明是很没有骨气的三个字,在独孤宸听来,却异常的心疼。他慢慢转过身,跳下马车,捡起车夫落在地上的马鞭,坐回车上,高高地杨起鞭道:“以后再也不让你害怕了。” 苏雪怔了怔,慢慢移动身体坐在独孤宸的旁边,她微弱的呼吸被跶跶的马蹄声所掩盖,还有那未说出口的话。 “我害怕,你会死。” 马车行了半天,苏雪与独孤宸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城门,苏雪很兴奋的跑下车,指着城门上的牌匾,语气激动的说:“阿宸,快看,我们到桐城了。” 独孤宸表现得一点也不激动,如果不是伤势所逼,他压根不想在桐城落脚,之前司徒谨跟他做的交易条件是希望他攻打桐城。这说明,桐城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有一场战争。 而且战争的日期已经离得很近。 苏雪在兴奋过后,忽然也想起那个所谓的交易条件,她有些担心的拉住独孤宸的手,轻轻问:“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桐城的父母官?” 独孤宸翻了个白眼,道:“别没事给自己找事。” 苏雪怏怏不快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就这样进了城。看完大夫后,他们在客栈要了两间房,就这么住下了。独孤宸的打算是只住一宿,第二天立即启程回南明。 可是,第二天,独孤宸一觉睡醒,去敲苏雪的门却没有人应。【八戒中文网高品质更新.】他用力将门推开,里面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却没有苏雪的身影。 他惊慌的跑下楼去问店小二,小二的回答是她一大早一个人出去了。 独孤宸的心一下子凉了,他有种极不好的预感,他们会被困在桐城很久。 苏雪出了客栈并没有走太远,桐城的县衙离她所住的客栈不远,她昨夜躺在床上想了一宿,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她应该给桐城的父母官提个醒,战争就要来了,在这个世界上,她虽然没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可是,她依然无法看着这满城的百姓因为无知而在这场无妄的战争中丧失亲人,或是自己的姓命。 站在县衙的大门口,苏雪第一次敲起了喊冤鼓。敲了十来下,苏雪便被请进了大堂内,桐城的父母官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蓄了斯文秀气的长胡子,看起来很和善。苏雪在众目睽睽下说明来意。只是,她刚表达完自己意思,dkZ。 “大人,怎么处理?”一位年轻的衙役如此问。 县令摸了摸胡子,道:“先关大牢里,等与苏先生商量后再作决定。” 苏雪穿越后第三次开始了。她这一失踪,急坏了独孤宸,南北大街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将苏雪找出来。 和前两次坐牢不同,这一次的苏雪是真的着急。她猜测这位斯文的县官大人很有可能已经与天照国勾结了,打算充作内应,引外敌入城,到時候,桐城失守,无数百姓都会跟着遭殃。 苏雪这時候开始恨自己的莽撞了,她应该与独孤宸商量后再来报案的。 这下好了,被人关在阴暗的地牢里,独孤宸一定急疯了。她心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只是面上却显得甚至平静。 苏焕然正发城郊的某处山庄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听到县令柳阳明属下的传话,神色凝重道:“先关她几天,查查看她有没有朋友或同伙。战争前千万别放出来。” 一句话,决定了苏雪的未来,也让独孤宸成了通绢在逃犯。 一连三天,独孤宸都尝试着要去闯地牢救人,无奈他伤势恢复缓慢,区区的一个小县衙的牢房,竟然守得比皇帝的寝宫还要严密。此時,他也只是怀疑苏雪被县衙给关押了。 那个呆瓜,独孤宸忍不住叹了口气。 由于苏雪不是第一次坐牢,所以她表现得游刃有余,该吃的吃,该睡的睡。每天作息随着牢头的上岗時间而显得很有规律。 和许多刚关进来的犯人不同,苏雪没有喊冤,也没有哀声叹气,她依然穿着当初投案時的衣服,那是她从天照国的皇宫穿出来的宫女服,有很明显的敌国特征,所以她县官说她是敌国歼细,她无力反驳。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墙壁上划正字,当第一个正字写成的時候,她情绪终于有了些许不稳,用力拍了拍牢门的锁道:“放我出去,我有话要跟县官老爷说。” “吵什么吵?大人日理万机,你有什么话,我替你转达。”桐城县衙大牢的狱卒一点也不友善,苏雪又嚷了几次,最后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嘴里塞了一只生鸡蛋。 苏雪嘴闭不上,又不能说话,眼泪汪汪的看着狱卒,她是真的有话说。 狱卒绑好她就去看其他牢房的犯人了,苏雪努力地想把嘴的鸡蛋吐出来,努力了半天,除了吐出了些许口水,鸡蛋还在自己嘴里放着。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她感到委屈,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堪。 大约过了一个時辰,狱卒大发慈悲的将她松绑了,并冷着声音警告:“记住,别乱说话,坏了大事,拿你的命也抵不上。” 苏雪眼泪哗哗地流,嘴唇微张有些合不上。那张本就倾国倾城的脸,此時看起来,不但丝毫不见儿狼狈,却显得越发美丽,特别是那双无助而委屈的双眸,狱卒惊了惊。他这時才想起来认真打量这位微微有些胖的少女,这越打量,心就越凉。 哎呀,她不会是南明王身边的那位贴身婢女吧?听说,是位天然呆的胖美人。 狱卒一路飞奔着将消息传达给了县令柳阳明,柳阳明皱了皱眉,亲自去了趟牢里,苏雪正在努力的扯着嘴角活动自己脸部的肌肉。她听到脚步声,见到柳阳明,也不怎么吃惊。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丝毫不见畏怯。 “你说你叫什么?”柳阳明细细打量着她,这张肉嘟嘟的脸,配上这样一双清水般的眸子,依稀能找到第一美人的影子。么上天要。 苏雪此刻是狼狈的,头发多日不曾打量,早就乱成鸡窝状,她的衣服上满是显眼的脏污,连同着那张原本干净的小脸也不再干净。唯一干净的是那双纯净如初的眸子。 她听到柳阳明的话,微微想了想,道:“我叫苏雪。也是苏怜雪。” 她说苏雪没有人知道,但是若说苏怜雪,天下只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苏怜雪的大名,有人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也有人说她是天下第一妇,她曾是端王爷的侍妾,后来成了孤臣傲的义妹,远嫁夜阑国和亲。而有关她最近的传闻是,她成了天照国皇帝司徒谨的女人。 而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比如像柳阳明,她对苏雪的定位只是南明渊认定的女人。 和南明王府内的许多不安份子相同,柳阳明看起来斯文,实际上他骨子里一点也没斯文。他是个典型的激进份子,柳阳明当县令前是个屠夫,他有个哥哥,曾经六次科举不中,后来投湖自杀。激进份子柳阳明愤怒了,为了藐视科举,他啥也没准备的去参加科考了,这一考不得了,还真中了。于是,他被分配到桐城当县令,一当就是十二年。 如果没有遇到南明渊,他有可能为成为周国史上最大的歼臣,最大的贪官。可是,从他遇上南明渊开始,便觉得当贪官没意思,歼臣权臣通通没意思,造反派才是他的归宿。 于是,他结识了苏焕然,罗致和,还有后来投奔南明的谢三郎,开始为造反大业而努力奋斗着。与罗致和不切实际的宰相梦不同,柳阳明追随南明渊唯一的动机,就是废除科举。 他和许多追随南明渊的人一样,他很敬重南明渊,南明史读了也不下十遍,甚至《南明志》中历代出现的那个永远一袭青衣的南明渊,他也是看作了是南明渊的每一次转世。 此刻,他看到了苏雪,那个被南明渊時時刻刻带在身边的女子,他们说,她是未来的南明王妃,不可动摇。 他好奇,若不是公务缠身,他早就想飞到南明睹一睹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只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天下第一美人被他关进了牢里,一关就是六天。 苏雪静静地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柳阳明,明亮的眸子闪了闪,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臣民?” PS:晚上还有更新。。。。。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更新完毕! ------------ 沦为乞丐 柳阳明若有所思的看着苏雪,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解释。因为在那样一双清澈的眸子下,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解释都是枉然的。 纵然他没有真的叛敌,却背叛了自己的子民,他因一己私欲将置自己的官辖下的百姓于危难中,光是这点,他就没有资格为自己辨解。 苏雪得不到柳阳明的答案,也不是很执着。她慢慢转过身,闭了闭眼睛,轻声问:“你会杀了我吗?”这是她被关进来后,一直担心恐慌的问题。此刻问出来,连声音也是发抖的。 柳阳明虽没有看到苏雪的表情,却从她的声音与语气里发现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内心深处的恐惧,说实话,他有些疑惑。 “你怕死?”他原以为她之前表现得那样淡定,而且问出那样的话来,应该是个烈性女子。 苏雪自然是怕死的,是人都会怕死。她非常诚实的点了点头,说:“我还不想死。”因为她在这个世界有了牵绊,她若死了,南明渊会很伤心,独孤宸会很难过,苏大娘会再崩溃。所以,她不能死。0 柳阳明怔了怔,若有所思了片刻,随即轻笑了一声:“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原本也没打算杀她,如今既然已经确定她是苏怜雪,就更不可能让她死了,只是此时若放她出去,还是颇有一些顾虑,他微微低头沉思了一下,便退出了牢房,走了出去。 苏雪当然没有跟着一起走,说实话她在听到柳阳明的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的时候,心情一点也没放轻松,相反是更加的紧张。也许是看多了的缘故,她觉得这句话的潜在涵义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柳阳明走远,苏雪呆呆地坐在简陋的草席上,凌乱的发丝挡住了那双水眸,她低垂着头,将脸对着自己的膝盖,沉默无语的坐在那里,一副心思很重的模样。 苏焕然走进来的时候,苏雪正好觉得脖子有点僵,抬起头想扭动一下脖子。 苏雪扭脖子的动作突然怔住,她的眼睛慢慢瞪大,一脸的不敢相信。 苏焕然没有再穿那身显眼的白,而是着了一件湖蓝色的宽袍,那张绝美的容颜少了她所熟悉的轻浮,多了一丝漠然。那双狭长如狐狸般的眼眸,此时看起来却显得越发的英气逼人。 么却说还。苏雪怔怔的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她忽然感到很陌生,觉得眼前的苏焕然,她应该不会认识才对。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眸一不瞬地看着苏焕然,有些呆呆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SOI。 苏焕然脚步顿住,微眯起眼睛,沉吟了许久,才道:“因为你在这里啊,小笨蛋。” 他动作粗鲁的拽着苏雪走出牢笼,语气不爽地戳了戳她的额头,说:“真想剖开你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苏雪任由他拉着自己,也没敢为自己申辨,尽管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却不敢冒然去问。她仿佛蹒跚学步的婴儿,一不不心走进了成人的世界,有很多事情,她看不懂,不理解,却又不能阻止。 走出地牢,苏雪看到了辆马车,车夫是她认识的,南明王府的高手秦辉。苏雪就是再傻也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目光变得很浅,微垂着眸子,轻声问苏焕然:“哥,非要这么做不可吗?” 苏焕然回避了她的这个问题,沉声道:“你跟秦辉快出城。有些事,以后再解释给你听。” 苏雪想了想,淡淡的说:“你能帮我联系到独孤宸吗?是他将我从天照国的皇宫救出来的。”她是要走的,可是她不能丢下独孤宸一个人走。 苏焕然道:“你先走,我若找到他,会让他去找你。”战事一触即发,此刻再不走,只怕就走不掉了。 苏雪没有说话,亦没有动,她低垂着脑袋,怔怔的立在那里,抗拒的姿势是那样的明显,苏焕然还想再说些什么,苏雪却突然抬起来头,清澈见底的眸子忽然变得很深,深得见不到底。她就这样深深地看着苏焕然,然后轻微的叹了口气。微微动了动身形,转身离去。 没有解释,没有争取,她就这样轻易的转身,苏焕然双手紧紧攒成拳头,咬牙恨声:“你要去哪里?” 苏雪没有回头,但回答的话却清晰可见:“我要找独孤宸。哥,我不能丢下他。” 苏雪走远,秦辉跳下马车,看着苏焕然问:“难道就这样任由她的性子去找独孤宸。” 苏焕然看着苏雪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道:“她此时出城,我很担心。”天照国的军队已经偷偷往桐城赶了,她此刻出城,天照国探子一定会怀疑。 秦辉想了想说:“这事得上报王爷。” 苏焕然看了一眼秦辉,点了点头没说话。 在桐城,人生地不熟,要找一个人实在不易,苏雪先是回了客栈,由于她一身脏污恶臭,客栈的小二愣是没认出她来。她浪费了半天口水才解释了这些天的遭遇。然后追问独孤宸的下落,得到的答案是独孤宸已经走了。 苏雪对钱的概念很模糊,一般出门从不带钱,她刚从牢里出来,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找不到独孤宸,她就有可能露宿街头,虽然苏焕然在这里,可是现在她不想去找他。 因为,看到他,她会忍不住去想另一个人。想他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其实在苏雪寻找独孤宸的时候,独孤宸也在找她。 他们就这样在彼此的寻找中,一次次的错过。苏雪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牢笼没多久独孤宸便闯了进去,他受了很重的伤却没能见到想见的人。 他逃了出来了,苏焕然也并不想留他。如果不是怕苏雪伤心,他是想杀了这个人的。 望着独孤宸逃走的方向,秦辉不解的问:“为什么不杀了他?”自家王爷儿女情长也就算了,难道苏焕然也是这般? 苏焕然凝了凝神,道:“你没和她相处过,所以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忍心真的伤害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占据他眼眸的人再也不是昔日那个一脸倔强的绝色女子,他的心里少了个怜字,得不到,却没有那么的痛了。 会失望,会难过,会觉得苏雪看不上他是因为没眼光。可是,他不敢执着,不敢强求,因为舍不得。舍不得她为难,舍不得她在他与南明渊之间做取舍,舍不得她痛。因为她的一颗心是那样的皎洁如月,脆弱如玉。 这也是南明渊明知道独孤宸是敌非友却还执意要救他的唯一理由。 所有的不忍皆因她的不舍。 苏焕然的话令秦辉沉思了片刻,低声道:“她很好。和王爷很配。”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语又像是感慨。 苏焕然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苏雪离开客栈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没什么目的走着,她的模样很狼狈,凌乱的发丝,脏兮兮的小脸还有脏的快分辨不出原来颜色的衣服。 她所到之处,行人纷纷捂鼻避走,害得苏雪想找个人问路都不行。她有些泄气的蹲了下来。 眼敛垂了下来,她感到累,还有饿,以及对独孤宸的担心。 她低着头努力思考她接下来将要走的路。甚至她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找苏焕然借点钱再上路。毕竟骨气不能当饭吃。 她正想的出神,突然感到脑袋一痛,伸手摸了摸,然后本能的低头寻找凶器。 然后,她看到了一枚铜钱,圆环方孔,是她前世看电视剧时常见的样子。她呆了呆,然后伸出手将那枚铜钱捡了起来,捏在手心攒了攒。 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的苏焕然撞见,他眼眸一痛,差一点落下泪来。 “这个笨蛋。”他低低骂了一句。却还是没有勇气走出去。只从兜里拿出几两碎银,分给手下,吩咐道“别做的太明显。” 苏雪将那枚铜钱攒在手心,紧紧的,用力的。心里一阵紧张,仿佛做了亏心事一样,她有手有脚,还很年轻,竟然用这种方式赚钱。除了难堪,苏雪感受最多的是惭愧以及对自己独立生存能力的自省。 就在苏雪还没自省过来时,她今天的第二笔收入再次向她砸来,这次的方式是温和的,苏雪抬起头想学专业乞丐说点好人好报类的专业术语,结果好心人已经走远。 苏雪捡起地上的那一两碎银,纯净的眸子闪了闪,她将这两碎银与之前的那枚铜钱放进怀中,心中情绪莫名紧张,难以言表。 有了第一个好心人自然就有第二第三个,苏雪的好运气是惹你钦羡的。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苏雪这一天的收入已经突破了十两。虽然对钱没什么概念,苏雪也知道这是苏焕然在帮他。 而苏雪并不打算拒绝这种帮助,因为银子很重要,她需要它。苏雪对这个世界的消费水平不是很了解,她只是觉的十两银子揣在怀里还是挺沉的。她慢慢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然后迈着步子慢吞吞的走了。 她走的很坚定,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她刚刚离开的位置,被四个人轰抢,而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战争。(83中文网 .) ------------ 寻人启事(一更) 苏雪拿着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间客栈,还是原来的房间,她想着独孤宸总归还是会回来的。 苏雪洗完澡换了完衣服后,便在客栈对面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她眯着眼睛,很小口很小口的啃着包子。她没有找人的经验,能不能找到独孤宸,她不是很有自信。 吃完包子,她向包子铺的老板打听了文具店的位置,然后买了一堆纸和笔。回到客栈,她将纸平摊在桌子上,努力想象着独孤宸的模样,然后低下头认真的一笔一划的构了出来。 她的幼年曾跟国画大师学过国画,画起独孤宸倒也没有难倒她。只是多年不画,有些抓不神韵。待她画完,她低头看了看,觉得与独孤宸还是有八分相似的。于是,她非常满意的在独孤宸的头像上面写下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寻人启示。” 这已经是苏雪所能想到的最简捷也是最有效的找人方法了。她在寻人启示的后面留下了自己的地址,希望有好心的人见到独孤宸可将消息带给她。待她写完地址后,似乎又想到什么,眼神微黯,从怀里掏出一两的碎银,偷偷藏在了枕头下面,然后在地址的后面又加了一行小字:“提供消息者,赏银一两。” 她写完这些,拿起那张纸反复看了许久,这个世界的字,她大部分可以认,但是写起来却很费力气,所以那些字歪歪扭扭的组合在一起,显得很寒碜。她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的感叹:“不会有人看不懂吧!” 感叹完,她低下头又开始写第二张寻人启示,依然从画像着手,为了让自己的字不那么难认,她的比之前更加的认真,她格外的慢。从天色渐暗,到天空露白,她就这样画了一夜,亦写了一夜。 苏雪用尽最后一张纸的时候,她拿笔的那只手已经酸得有些抬不起来了。她揉了揉困意连连的双眸,然后背手捏了捏自己僵硬的双肩,活动了一下脖子后,便将那些写好的寻人启示抱了起来,顺带拿着自己从文具店买回来的浆糊出门了。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所以苏雪贴起小广告来,也没有太多的顾虑。由于她做事格外的认真专注,她的贴的小广告粘得很牢。以至于在她刚走没多久,苏焕然的两位属下撕烂了好几张寻人启示,才撕回一张完整的寻人启示,拿回去向苏焕然复命。 苏雪这一夜写了一百多张的寻人启事,她走街串巷到处张贴,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转了多少街终于将最后一张寻人启事贴了出去。此时,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恨不得立即有一张大床让自己舒舒服服躺着才好。 她在原地歇了一会便又去了一趟文具店买了一堆纸回来,她怕自己贴的小广告为被古代的环卫工人撕掉,所以,她打算回去睡一觉起来,接着写寻人启事。 苏雪抱着这样执着的心态回到住的客栈,然后很自然的进入了梦乡。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天色已然换了模样。 苏焕然看到苏雪贴的寻人启事时,第一反应便是咧嘴微笑,他甚至可以想角苏雪在贴寻人启事时的笨拙模样,这么多的寻人启事,她应该画了一整夜吧!她是那样懒散的一个人,竟然可以为了独孤宸画一整夜的图不睡觉。苏焕然不知道是该为她的固执头疼,还是为了她对独孤宸的用心而恼怒。 他将手中的寻人启事折叠好,放进怀中,对手下道:“不管她,她应该会照顾好自己。” 苏焕然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秦辉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想放任她一个人在桐城!” 苏焕然摇了摇头,说:“她的身边有独孤宸。”她贴了那么多寻人启事,独孤宸只要还能走,就一定会看到。眼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胜败未定,与她牵扯太多未必是件好事。毕竟他即将面临的是夜阑与天照两国最精锐的部队。 秦辉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怔怔道:“我已经通知王爷了。” 上时头子。苏焕然看了一眼他,狭长的眸子眯成了一道缝,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只是转瞬,那双眸子突然又睁开,流光溢彩转瞬即逝,化作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傲。 宽广寂寥的官道上,有一辆黑色的马车寂寞的行使着,马车内坐着一位青衣装扮的年轻男子,男子的脸色很苍白,白帕捂住双唇,想要抑制那冲出喉的咳嗽,yp。 赶车的是一位红衣女子,眉目清冷,五官清秀,她扬了扬手,将马车停下,转头揭开车帘,看着青衣男子,眉头微皱道:“要不要休息几日?” 南明渊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刘美伊,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刘美伊叹了口气,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找出一瓶药,塞给南明渊道:“王爷一向顾惜身体,此时怎么任性起来?” 南明渊接过药,吞了几粒,用力咳了咳,道:“以前无牵无挂,如今有了羁绊,自然是不同的。”他的声音暗哑如八十老人,若不是刘美伊一直伴他左右,不然她绝对不会想到这声音是从自家王爷的口中发出来的。 刘美伊将水袋递给他,他就着喝了几口,随后又低低的吩咐:“赶路吧!” 他的目光透光车帘,看到了很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桐城。可是,他的马车早已经越过桐城,慢慢往南明赶去。 苏雪还在睡梦中,这一场梦很舒服,很漫长,连同着她身下的床亦是柔软的。在梦中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她依然是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没有遇到言羽的小公主。虽然没有一颗健康的心脏,但她是幸福的,是满足的。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外那吵闹而尖锐的惊叫声并没有将苏雪惊醒,她依然沉浸在美梦中,而这一场梦的现实面是战争。 桐城的百姓谁也想不到,战争如此的不期而至,令人措手不及。周国驻桐城的军队立即被紧急召集起来,桐城史上最惨烈亦是最著名的守卫战就此开始了。0 苏焕然此刻正端坐在南明渊在桐城的山庄内品茗喝茶,对弈。他的对手是柳阳明,作为桐城的父母官,他此刻原本应该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为士兵们鼓气。 可是,他目光悠闲而淡然的坐在苏焕然的对面,沉静的面容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担忧与紧张。 “柳大人,你输了。”随着手中的棋子落下,苏焕然微笑着提醒道。 柳阳明输了,脸上也不见沮丧,那张斯文的面容上隐现虚浮的假笑:“苏先生,充其量我也就是个杀猪的。”他从来不避讳自己曾经是个屠夫这件事,相反,他将屠夫的身份看的比县令还要重要。 苏焕然笑了笑:“以前你只杀猪,从现在起,你要开始杀人了。”他眸色一转,语气也跟着转冷:“你怕不怕?” 柳阳明怔了怔,在短暂的思考后,他突然扬起唇,非常诚实的点了点头:“我很害怕。”在说这句话时,他的脑中突然闪过苏雪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他忽然间有些懂了。 苏焕然也怔了怔,他可能是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斯文败类会如此的诚实,但那也只是小小的惊诧了一下,随后他站起来,背后走出屋外,看着完全变黑的天空,望着中空那一轮弯月,轻呢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伸出手,在月光柔软的映射下,那双修长而白皙的手仿佛也镀了层柔软的光晕,他低着头反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无比干净的手掌,从未染过任何人的血迹,可是,未来他将要用它去拼博一个惨烈的未来。 “柳大人,为了等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太久。”从苏怜雪嫁给孤臣傲的那天起,他就立志要成为孤臣傲那样的男人。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苏焕然,除了那张脸,并非一无是处。 他没有去等柳阳明的回答,苏焕然已经走出了庄园,这个夜晚,他一身洁白走向了城楼,然后在守城将军的惊愕下,捡起脚下的弓,朝着正疯狂登着云梯的敌人射去。 “宋将军,我要参军。” 被称作宋将军的男人惊愕地看着他,他是认识苏焕然的,毕竟像他这样绝色的男子,只要见过一面,便很难忘记。如果他记忆没有出错的话,眼前的这个男人此时应该被流放闽州才对。此时此地,见到他,他真有些搞不清状况,以及为难。 “宋将军,眼下最重要的是退敌。有关我的事情,以后再向你解释也不迟。”苏焕然一边说,一边专注着与敌人作着斗争。 宋将军沉思了片刻,想到眼前的困境,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任由苏焕然奋勇杀敌。 他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一夜的功夫,苏焕然为民族大义不顾个人安危,奋勇退敌的的故事已经传得人人皆知。宋将军如实将桐城的情况向朝庭汇报,孤臣傲已经带着军队连夜往桐城赶。 苏雪依然在睡梦中,待她终于睡饱了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原本人气很旺的客栈一夜间忽然变得萧索起来。她也没多想,铺张纸继续画独孤宸的画像,她想着一会中午还得出去贴寻人启事去。(. ) ------------ 成立报社(二更) 苏雪写完寻人启事便出了门,大街上的人比之昨天少了许多,很多商铺都关上了门,苏雪本想买两个肉包子带上,结果包子铺也关门。她站在包子铺前望着昔日繁华热闹的大街一夜间变得如此凋零,她有一刹那的茫然。 在包子铺前作了短暂的停留后,苏雪便开始继续贴小寻人启事,她沿着昨天的路线,一路贴过去。果然,她昨天贴的寻人启事全部被人撕走了。苏雪哀哀地想,古代的环卫工人可真勤快啊。 苏雪一边贴一边寻思着要找个更好的方法找独孤宸才对。可是在这个没有广播没有报纸的古代,想要找一个人,除了贴小广告还能什么方法呢?苏雪贴完最后一张寻人启示,呆呆在原地站了一会。 苏雪想了一会,她觉得可以办一份报纸,这样以后谁的朋友或亲人走丢了,就可以登报寻找了。可是,很快的,她又否定了自己的异想天开,报纸怎么办?她什么也不懂,没有人力财力不说,连办报纸的经验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自嘲的敲了敲脑袋,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一无是处。这个时候,她便格外的想念南明渊,如果南明渊在,他一定什么都知道。 苏雪发了会呆,打算先找家面馆吃点东西再走,这一天实在是奇怪的一天,大街上人烟稀少,桐城在一夜间变成了空城。 苏雪没有能如愿以偿的找到面馆,却找到了一家医馆,她心念一动,打算进去打听一下消息。独孤宸有伤在身,应该会来医馆诊治吧。苏雪走进医馆,然后看见了满地的伤员,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苏雪怔忡了片刻,然后在一群繁忙的背影里找到了一个熟识的身影。 她张了张喉,唤了一声:“明镜!” 明镜回过头来,看到一位粉装少女正朝着自己望过来,她视力不太好,眯着眼前往前迈了几步,待看清了那张清秀绝美的脸时,她亦惊愕万分:“苏怜雪?” 苏雪点了点头,呵呵的笑起来:“是我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雪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好呆呆的说:“我就是在这里啊!”她想了想,又说:“我和独孤宸走散了,明镜,你有见过他吗?” 明镜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什么独孤宸。”她说完,转回身继续为之前的伤员包扎伤口。 苏雪呆呆地站了一会,随即问道:“打仗了吗?” 明镜抬眉看了她一眼,有些嘲讽的笑道:“你还真够后知后觉的。”sryp。 苏雪没有反驳,其实从今早她出门起,她就已经意识到战事的到来,可是她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不管时空如何转换,战争即意味着杀戮与死亡。她讨厌战争,可是,在这个时空,她渺小如蚁,有些事情,她没有能力改变也没有能力去阻止。 她慢慢走到明镜的旁边,看着明镜正在为一位士兵取肩膀上的箭头,那样的画面是血腥而惨烈的,苏雪只是看着,都替那位士兵疼,明镜的手法很稳,苏雪在一旁看得很认真。时不时的替明镜递一些医疗小工具。0 忙碌令人忘了饥饿,苏雪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都耗在了医馆。 待忙碌终于告一段落,明镜脱掉手套,看着苏雪道:“我听你肚子叫了好几次,走吧,我请你吃饭。” 苏雪立即点头答应,笑眯眯地跟在明镜身后。明镜所说的请吃饭,其实是一个馒头加一碗粥。苏雪的舌头被南明渊养得出奇的叼,这样馒头啃在嘴里,如同嚼蜡般难受。不过,她倒没有浪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 明镜解释:“援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为了更合理的利用粮食,县衙已经将城里所有的粮食储备怔收归公,从今天起,这里将实行集体所有制。粮食按人均分配,每个人每天可领取三个馒头,三碗稀粥。” 苏雪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有些小声的抱怨:“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她并不是讨厌伙食才这么说的,她只是厌恶战争。 明镜接她这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有什么打算?” 说到打算,苏雪将自己办报纸的想法与明镜说了,明镜听过后,有些好笑的说:“不错,想法很天真。” 苏雪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说:“其实,战争时期,报纸真的是一种传递消息与鼓舞民心的精神食粮啊!”虽然,她想办报纸的初衷只是为了寻找独孤宸而已。 她的话一说完,明镜的眸光突然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摸了摸苏雪的头,道:“这事也不是不可行,你得与柳大人商量商量,说不定还真能让你办成了。” 明镜口中的柳大人,正是将苏雪关进牢里的那位官场败类,苏雪见到他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她便想通了。明镜将苏雪想办报纸的想法与柳大人说了,她说的比苏雪更加具体详细。 柳阳明听完后,笑道:“主意倒是不错,可是该怎么做,报纸出了如何发行?” 明镜笑道:“可以成立桐城日报社,将城里的年轻学子全部召集起来,让他们去前线采访将士,眼下百姓最关注的就是战争,另外,除了战争,百姓日常生活中的事迹也要适当的进行报道,适当的转移一下民众的注意力,缓解战争带来的紧张气氛。” 柳阳明沉吟了片刻,道:“这事,我需要同其他人商量过后才能做决定。” 明镜道:“柳大人,办报纸最直接的好处便是宣传,比如你想将捧个人捧上英难的位置,相信我,民众口口相传,绝对抵不过舆论的力量。” 柳阳明想了想,道:“这事,明天给你答复怎么样?” 明镜点了点头,指了指苏雪道:“明天你跟她说就可以,有关报纸方面的知识,她懂得并不比我少。” “好。”柳阳明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 得到柳阳明的答复,明镜拉着苏雪出了县衙,苏雪突然被明是镜委以重任,小心脏扑通跳了两下,但是她并没有回绝。因为她是真的很想认认真真的去做一件事。不依附任何人,为独孤宸,为这里的人民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回到客栈,苏雪坐在桌前开始沉思报纸应该怎么办,每想到一点,苏雪便用笔记录下来。然后用心的分析,由于缺少经验,她总是不断的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 就这样一直写,一直删,直到她困得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柳阳明所谓的商量自然是找苏焕然商量,苏焕然这几天很累,那一身白衣已经好几天没有换洗过,可是他整个人却越发的夺目亮眼。待听完柳阳明的话,他也只是沉思了片刻,便道:“办吧,给她找点事做也不错,省得她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柳阳明便派人去请苏雪,苏雪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整夜,腰酸背痛的,只简单梳洗了一下,便跟着衙役再次进了县衙大门。 她和柳阳明谈了一上午有关报纸的事情后,便决定成立桐城日报社。报社的地址,设立在城东的一处四合院内,苏雪作为报社的负责人,搬了进去。这样,她在在桐城便有了落脚点,不用再花多余的钱去住客栈。 与此同时,柳阳明还从六十多名年轻学子中,选拔了十五人作为报社的第一批前线记者,苏雪从来没有领导过人,所以起初的几日,报社是杂乱而无章法的。如何取材,如何写稿,如何审稿,版面,印刷,还有发行,全部一窍不通。 当苏雪拿着自己也不甚满意的首版桐城日报去找明镜时,明镜看着报纸冷冷的说:“这就是你想要办的报纸?” 苏雪低了低头,有些沮丧的说:“他们都不听我的。” 明镜指着其中一篇咬文嚼字,讳涩难懂的文言文问:“你能看懂这篇在讲什么吗?” 苏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看不懂。好城我没。 明镜冷笑:“你都看不懂,还指望平常百姓能看懂?” 苏雪默然,她除了给南明渊当过贴身婢女外,这算是她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完全的没有经验,也没有前车可借鉴,这几日,她从一次次的沮丧中抬起头,突然觉得办一份报纸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首先就是文稿,这些古代的才子写惯了文言体,让他们写白话文报道就很难。 她低垂着头将明镜手中的报纸夺了回来,小心的折好放进怀中,目光澄净的看着明镜道:“我知道错了,我会改。” 苏雪回到报纸,看到所有员工都在,她平了平噪音,道:“我们开个会吧!” 桐城日报社第一次员工大会,就这样不合时宜的仓促举行了,会上,苏雪所有的观点被那些所谓的才子们反驳得一无是处,苏雪固执的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心高气傲的学子原本就不满意在一个女人底下工作。 第二天,苏雪早早的起来,一直等到中午太阳悬空,也没有等来一个员工。苏雪终于明白,这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似乎散了。她有些难过的叹了口气,自语道:“难道我就那么不可信任吗?”(. ) ------------ 一个人办报(三更) 看着忽然变得很空的院子,苏雪眼眶一点点的变热,然后变湿,她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她的难过并不是因为那些人的不理解,而是因为自己似乎并不具备独立生存的能力。 她坐在院门前的石阶上发了会呆,初夏的阳光落在人身上,已经有些灼人了。苏雪只坐了一会,便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她回到房间里,将前些日子托人做的背包背在肩上,包里装了些纸墨,便出了门。 她所要前往的方向是城门,她知道桐城内的老百姓最关注的新闻应该是有关战事的。由于佩戴了记者证,苏雪在前线并没有受到阻挠,而敌军在经过三天三夜的连续攻城未果后,已经退至佟阳湖东岸做短暂的休整,苏雪此時登上城楼,并没有什么姓命之忧。 苏焕然在敌军退兵后便回府休息去了,苏雪并没有见到她,她与这次保卫战的宋将军聊起了战事,然后从宋将军的口中再次听说了苏焕然的英勇事迹。并且在宋将军的强烈要求下,苏雪来到了苏焕然休憩的住所,要为他写一篇人物访记。 苏焕然这几日的表现不但赢得民众的心,还赢得了宋将军与众多兵士的心。他无疑成了英雄般的人物,苏雪看到苏焕然的時候,他正斜躺在床榻上,那身洁白衣衫半露,苏雪可以看清楚,胸口的稍作简单包扎的伤口,纱布上隐约可见的血迹,令苏雪微微皱了皱眉。 他的眸子是紧闭着的,那张美得有些妖艳的脸孔,此時看起来,带了些许孩子般的稚气,苏雪走过去,搬起凳子坐在一旁,抬手阻止副官试图将他唤醒的意图,她压低声音道:“我可以等他自己醒。” 副官会意退下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苏雪与苏焕然两个人,苏雪抬手将薄被盖在他的身,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打量着他。苏焕然的确睡得很沉,也睡得够久,待他终于睁开眼睛時,屋内已是一片漆黑。 他动了动身子,然后碰触到一处柔软。 苏雪抬起头,揉了揉眼睛,暗黑的夜里,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却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呼吸:“你醒啦?”苏雪站起来,跑过去点灯。三道到心。 灯光黯然,满室暗黄。 苏焕然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他以为,她应该还在生他的气才对。 苏雪挥了挥胸前的记者证,挺自然的回道:“我来采访你啊?我们的大英雄。” 大英雄三个字,令苏焕然的喉中一梗,这场战事,原本可以更轻松的结束,可是为了他的私心,他将它变成了一场无休止的开端。许多人的梦想都在这里,桐城注定是一个埋葬英雄的地方。 “苏雪,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瞒你,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什么英雄。”短暂的沉默后,苏焕然无比诚实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话。 苏雪呆了呆,她应该没有准备可以从苏焕然的口中听到这番话,略作沉思后,她仰起头看着他,很认真的问:“你们谋划多久了?” “三年。”苏焕然想了想,接着道:“其实,即使没有后来的事,我这一生也是要跟随南明渊的。”他少年得志,名满天下,十六岁那年与南明渊结交,便决定要一生相随。 “这么说,老爷并非无辜不知情,对不对?”苏雪眼神黯了下去,连同她的语气。 “他没有选择。”苏焕然从床上坐起来,穿好鞋子,拉着苏雪走到窗前的一处梳妆台前,他拿起一面镜好,放到苏雪的面前,冷声道:“你以为,这样一张脸,可以为他带来什么?” 苏雪讶然地看着他,苏焕然眸色蓦然变冷,他的手慢慢移到苏雪的额前,顺了顺她额前过长的刘海,压低了声音道:“苏雪,你知道当初孤臣傲为什么不要你?” 听到孤臣傲三个字,苏雪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像是怕苏焕然发现什么,她迅速的低下头,目光正好落在镜中,镜中的女子有一张圆润的小脸,虽然微微显胖,却依然难掩美丽。 “因为,他不敢要你。”苏焕然不顾苏雪的心事,一字一句,冰冷而无情。 苏雪低垂着脑袋,轻声道:“我知道。”因为独孤宸当時对她下了绝杀令,所以孤臣傲才不敢留在她在王府。她是懒,懒得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可是她不笨,从她遇到独孤宸起,她就已经知道了孤臣傲所谓的苦衷。 苏焕然打断她,道:“不,你不知道。” 苏焕然吸了口气,继续道:“你根本不知道,为了能守住你,当初京城的别院内一共上演了多少场刺杀,秦辉他们为了你受了多少次伤,更不会知道,有多少人反对你继续留在他身边。苏怜雪,有些事情,如果我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正是有了那一次次的刺杀,南明渊的心才更加的坚固,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守住她。而所谓的更强大在皇权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只是夜阑国和天照国,还有周国。”苏焕然微微停顿,目光变得深邃而遥远:“南明渊富可敌国,广结天下异士。他唯一缺的是兵权,而战争正好可以为他提供这样的契机。” 苏雪默默不语的听着苏焕然的话,她不知道该怎样的面部表情去面对他,她脑袋乱轰轰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正确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她都不懂。 许久许久的沉默,苏雪在经历了一轮又一轮煎熬后,终于慢慢的开口问:“如果没有我,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苏焕然抬手敲了敲苏雪的脑门,不悦的说:“瞎说什么呢?没有你,情况只会更遭。”因为南明渊太无聊了,太寂寞了。早在许多年前,他就看出来南明渊的温和的面具下,是一颗空寂清冷的灵魂。他一边与造反派亲密接触,一边抱怨着生活太无聊。 他说他的心不在天下,但是覆了这天下,却是他一直在准备做的事情。 他究竟是不是南明王的后人?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的来历,眼红他的财富,忌惮他的势力,钦佩他的气度。有人猜忌,亦有人追随。这样的南明渊其实早已经没了选择,他的早已经站在了悬崖边,除了勇敢的一跃,已没了其他选择。 “当一个人成了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神時,那么,他的处境便很危险了。” 苏焕然的话让苏雪抬起头来,她眼眸里似乎有雾气氤氲。曾经,她依附着他,把他看作神一样的人物。在苏雪的眼里,南明渊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她却忘了,这个她眼里无所不能的神,其实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他甚至没有孤臣傲的武功高,更别提强大到变态程度的独孤宸了。 苏雪吸了吸了鼻子,用手挡了挡眼睛,说:“虽然还是很讨厌战争,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他。” 喜欢到,即使他做错了,她依然愿意相信他。苏雪深吸了口气,一脸正色的看着苏焕然道:“哥,我今天可是来采访你的。” 她恢复了一种很轻快的语气,表情认真而不失活泼的看着他。苏焕然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道:“记得将我写得英勇一些,要比孤臣傲还要英武才行。” 苏雪点了点头,拿出纸和笔开始记录今天的采访内容。 苏焕然能说会道,将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苏雪很汗。听他吹完牛,苏雪收起纸和笔,不顾苏焕然的挽留执意要回报社。回去后,苏雪将自己一天的工作记录成文字,一页页的写出来,然后便去睡下了。 睡了没多久,第二天一早,苏雪又去城内的各大医馆走了一遭,采访了一些伤病员。有关战争的专题报道,苏雪打算从前线与后方两个角度来进行追踪。 除了关注战争,苏雪也关注民生,她印了很多传单在街上发,鼓励民从发现新闻视角,鼓励老百姓提供新闻线索。她将报社当成了自己的家,当成了自己仅有的事业。每天坚持不懈的努力着,终于在三天后,第二版报纸的小样出炉了。她拿着报纸再次去见了明镜,明镜这次朝她点点头,笑道:“就这样,以后再改进。”TdkZ。 于是,桐城日报终于开始发行,苏雪在报纸的最末版登了两则启事,一则是寻人启事,另一则就是招聘启事。 事实证明,苏雪的报纸发行还是很成功的,招聘启事发了没多久,便有两个年轻人前来应聘。苏雪显得很激动,啥话也没说的就录取了。到了傍晚,报社来了一名女子,一身已婚妇人的打扮,苏雪怔了一下,没多想便留了她下来。 就这样,苏雪的报社有了三名记者,一名主编。他们将在很长的一段時间为桐城的老百姓提供最新的战争实况,以及社会新闻。 (泪流,卡卡圈的速度啊。这才九千字,离三万好遥远,卡卡圈不怕五千打赏,怕得是两千长评啊。纠结。不能输,一定不能输。三点半更第四章.) ------------ 所谓援军(四更) 有了新员工的加入,苏雪的工作有了人替她分担,她开始专注思考如何让报纸更有新闻趣味姓txt下载。报纸的发行很顺利,一连三天,桐城日报几乎是被人疯抢而空,苏雪在感到满足的同時,亦开始为战事担忧。因为前方最新的消息,孤臣傲的援军在路过风鸣山的時候,遭遇了天照国大军的暗袭,行程被耽搁。而夜阑与天照两国的联军却在此時更加猛力的攻城。 城内伤亡的士兵越来越多,苏雪在这种情况下写了一篇鼓励青年学子参军卫国的文章全文阅读。她用最通俗的文字表达了对国家,对人民的热爱,以及对和平的渴望。并用苏焕然的故事作正面教材鼓励年轻人参与到守城战中。 她通俗而朴实的文字极具煽动姓,很多看文章的青年男子内心燃起强烈的责任 感,与此同時,柳阳明率先在桐城日报上发表了一篇向苏焕然学习的文章。此文章一经发表,立即引起轰动,越来越多的人报名参军,加入到守护桐城的战争中。 苏焕然依然一身白衣,没有军职,没有军衔,可是他却越过宋将军,成了这次桐城保卫战的最高将领。忠厚老实的宋将军完全没有异议的听从了苏焕然的指挥,许多新加入军营的战士以能与苏焕然说上话而感到荣耀。 桐城日报除了在桐城内传阅外,亦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到桐城以外的地方。比如说南明渊,比如说孤凌轩。 南明渊与孤凌轩拿到桐城日报時的心情绝对是不同的,前者是会心的一笑,后者却是阴冷眯眸。 孤臣傲的援军被围困风鸣山三天,最后他带着部下冲出了包围圈,守住了不败战神的称誉。这時候的他并不知道在他即将前往的战场,那里有个人即将取代他在军事领域不可撼动的地位。 部队冲出包围,孤臣傲在献县稍作停整,也是在那里,他收到了孤凌轩的密信,一封让他心底透凉的信。 “停军休整,暂缓救援。”短短的八个字,孤臣傲却看了一整夜。那一夜,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底下的副将求见,他满脸疲惫的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问:“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那位副将想也不想的回答道:“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听了副将的回答,孤臣傲显得更加疲惫不堪,他的心从未如此焦虑过。听从命令,置桐城百姓于危难中,违背的是他这些年的信仰。他一直坚信军人的职责并不仅仅是服从命令,还有一种更深的使命感,那就是保卫自己的国家,dkz。 可是,如今他收到的命令是原地待命。他是名军人,他行军二十年,打了半辈子的仗,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归宿是战场。战场生,战场死。军人,是为荣誉而战。 多城臣纸。他低着头,将手中那纸密信揉成一团,沉声对副将道:“你去准备准备,半个時辰后,拔营起程。” “是。”副将得了命令,立即退下了。 孤臣傲穿戴好铠甲,步出营外,只是没走几步远,便被人拦下。来人是临安府的总督魏行远,与孤臣傲也算旧交。只见他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道:“王爷,下官请您到府上小聚几日。” 孤臣傲心中一凉,知道孤凌轩怕他不听指挥,派了魏行远前来阻止他。他脸色很难看的被魏行远拖上了马车,到了总督府又被他强硬着灌了许多酒。孤臣傲酒越喝越清楚,到了后半夜,他蹭地从床上坐起来,穿上戎装,推门走了出去。 魏行远亦没有醉,他比孤臣傲还要清醒。清冷的月色下,魏行远的脸上的表情也是冷的。他抬手将印有苏雪及柳阳明两篇文章的报纸递给孤臣傲看。 孤臣傲只淡淡看了一眼,冷笑道:“这些我早就看过了。” “你既已看过,就应该明白,如今的桐城已经不归陛下控制了。” 沉默,如夜一般的沉默。 许久之后,孤臣傲才慢慢开口:“我知道。” “即便这样,你也要去支援?”魏行远冷漠的看着他。 孤臣傲手中的刀被他用力的插入地面,他那双幽深而冷酷的眸子,闪过一丝沉痛,他压了压喉,极痛苦的吐出一个字:“是。” “就因为苏怜雪?”魏行远满目讥嘲:“陛下让我问你,是否还记得你母亲临终前的遗言?” 又是这句话,孤臣傲觉得他的一生是这被这句话给摧毁的,他深吸了口气,将插入地面的刀拔起来,冷声道:“这把刀跟随本王出生入死近二十年,染过无数人的血。可是从没有一滴血是周国子民的血。你若问我是不是因为苏怜雪,本王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是。因为苏怜雪是我大周国的子民。” 他说完这句,挥刀斩月,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冷声道:“陛下的命令,本王拦不住。但是,你们谁也别想拦住我。大不了,我死在此地,也总好过后世的人骂我贪生骂死,不顾桐城数万民众的安危。” 他说完这句,挺直了腰背直直走了出去。 魏行远没有拦,而是在他身后冷漠地提醒:“除了你的刀,这里的人,你一个也带不走。” “那我就带着我这把刀去。” 夜色下,孤臣傲的身影已走远,只余下他最后的那句话久久在魏行远的耳边回荡,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兵符,一時间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孤臣傲离开献县,飞马向铜城的方向迸进。与此同時,另一队人马也已经驶向桐城。 依然是豪华宽敞的马车,马车内的装修温馨而舒适,明明已是初夏的時节,车内的青衣男子却穿了一件薄薄的袄子,看起来他身边的人显得格格不入。青衣男的旁边坐了位面容清俊的紫衣男子,他的手中捧着一张前不久发行的桐城日报,有滋有味的读者,不時的莞尔一笑。 “想不到,苏怜雪还有这般本事。报纸?亏她想得出来?”三郎看着报纸最后一块小版面的q版漫画图,笑容横生,低低透出喉。 南明渊低低咳了两声,懒洋洋的侧躺着,用手抵着额头,一点也不想居功的说:“柳阳明说,这都是明镜的主意。” 提到明镜,三郎的笑容僵住。 南明渊却恍然未觉他的尴尬,继续道:“我听说你成亲了,此次去桐城,怎么不将你的新婚妻子一同带上?” 三郎的笑容已经变得很难看,他转过头,语气很尖酸的说:“王爷什么時候喜欢多管闲事了?” “我家小苏子很喜欢明镜,你也知道,那个呆子,看到朋友不快乐,就一定会伤心。”南明渊懒懒的说道,他的眼神在提到小苏子三个字的時候,闪过一丝不意察觉的笑。 “你家呆子伤不伤心,关我什么事?”三郎不以为然的说。 南明渊呵呵笑道:“她不开心,我就不会开心。我若不开心,就要去为非作歹。”南明渊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不是非要把我往那个位置上推吗?等有一天,我真坐上那个位置,你就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坏的人了。” 他说的是那样的慢不经心,仿佛朋友间的戏言。可是,三郎却听出了语气里的认真,这个人,他追随了近十年,却是从未真的看透过,明明很近,却一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你若不想要这天下,我谢三变也不愿强求。”三郎挥了挥手,有些恼羞成怒的说道。 “不,你需要我。”南明渊若有所事的说:“你是司徒谨放弃的棋子,放眼天下,除了我肯收你外,不会再有别的人肯收留你。你的抱负,你的未来,全部将依仗我。过去,我不在乎,你们真心追随也好,纯粹利用也罢,我从未在意过,可是如今我有了最在乎的人,我希望你们可以把她看得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可笑,你的意思是买一赠一?”三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南明渊哈哈一笑,手中的折扇习惯姓的张工:“总之,你不亏。” 三郎对苏雪的印象是深刻的,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那个看起来有些呆,眼神总是清澈见底的少女的身上,有着令人着迷的能量。她可以轻易的改变很多人,比如说苏焕然,比如说孤臣傲,再比说如独孤宸。 三郎将报纸塞到南明渊的手中,酷酷的说:“她总算还有点用处,这份报纸可算帮了我们大忙。” “是啊,意料之外的好。”南明渊看着手中的这份从桐城传过来的报纸,眉间的笑意更浓,他的小苏子似乎已经长大了。 一行人就这样往桐城的方向赶去,马车内的气氛似乎很悠闲。 三郎笑了一会,有些担忧的问:“还有两日才能抵达桐城,焕然能守住吗?” “急什么?”南明渊摇扇轻笑道:“让他多耍两人天的威风,正好应了他的心意。” 他这句话说出来,两人个相视片刻,极有默契的笑出声。 如果远在桐城正在与敌人作生死搏斗的苏焕然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跳起来指着南明渊的鼻子骂他祖宗。因为此刻的苏焕然不但没有成为英雄,差一点就成了狗熊。 (卡卡圈好像输定了。哭死。那个下一更定在七点。不能圈发现了不能反時间卡得太紧,因为卡太紧,圈滴人品值就又下跌了。真的不想输啊。) ------------ 魔鬼出世(第五更) 周国年,四月二十日夜,夜阑与天照的两国联军对桐城发动了开战以来最猛烈的攻袭。 苏焕然一般白衣立在城楼上,火把映红了整个夜空,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自己的眼前。敌人的梯子越架越高,而他们的石头,弓箭,还有刺刀,越来越少。不知何时,有人开始大声吼道:“苏将军,我们只怕守不住了。” 一时间,人心惶然,有些官兵已经开始脱下铠甲,企图投诚。苏焕然绝美的面容闪过一丝冰冷的阴鸷,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副将,他是自己亲自提拔的副将,如今却在战场扰乱军心,他藏在袖间的右指轻轻动了动,突然整个人朝那位副将扑了过去,他藏在袖中的短刀划过那位副将的喉咙。 苏焕然擦干刀上的血迹,转过脸看着已经吓傻的其他年轻士兵,冷声道:“扰乱军心者,斩;贪生畏死者,斩;企图逃跑者,斩杀全家。” 他浑身散发的冰冷气势,压得那些刚刚参军不久的年轻停滞了呼吸,他们大多数是这城中的学子,平日除了摇笔杆外,很少有人拿过武器伤人。其中有位年轻士兵壮了壮胆子,指着苏焕然道:“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下命令。” 苏焕然冷冷一笑,“这里是我建功立业的首战,你以为我会让你带着城中数万民众投诚卖敌?”他话锋突然一转,对着一直立在自己身后的秦辉冷声命令道:“斩。” 秦辉回过神来,手死刀落。那位士兵的人头就这样被直直的砍了下来,苏焕然看着滚落了满地的鲜血,大声对所有官兵道:“再言降者,下场如斯。”他语音刚落,有位守城的士兵突然发声,“你这是在让我们去送死!敌军有八万之众,而我们如今连一万之人都不到。朝庭的援兵一直没有音讯。不投诚,还是死路。” 苏焕燃的脸色异常的阴冷,他慢慢走到那个说话的士兵面前,那士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呜咽道:“我有家小,我不想死这里。” “不想死,就好好守着这座城墙,敌人上来一个杀死一个,上来两个就杀死一双。我们的背后是大周,我们的军魂是战神王爷孤臣傲,区区八万乌合之众,何以为惧?” 那士兵壮肚道:“你说的轻巧,横竖站在最前线的人不是你,以一万敌八万,不是找死是什么?”他这么一说,原来还在守城的士兵纷纷咐和,一时间已有数名敌国士兵爬上了城楼。苏焕然朝着秦辉使眼色,秦辉得令,忽然出手,只是刹那功夫,那数名士兵全部瘫倒在地,四肢分离,血肉模糊。 城楼上的官兵看的目瞪口呆,惟有宋将军还算镇定,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阻止,亦没有为苏焕然说话。 或许是苏焕然的威慑起了效果,再也没有人敢提出投诚,这一场强攻持续了一天一夜,一天一夜的时间,桐城的士兵搂伤亡了近一半。原本不到一万的人数,此时只剩下了五千战斗力。 苏雪依然用报纸向人们讲述着战场上的感人事迹,对于战事的紧张,城破的威胁,她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报纸永远会留一个版块给独孤宸,那么多张报纸,以及那么多的寻人启事,苏雪依然没有得到独孤宸的音讯。她开始有理由相信,独孤宸或许是真的走了。也许他受伤严重忘了自己,又或者他神功已成,忘了自己。总之,他只要还记得自己,应该不会放下她不管。 苏雪料得没错,独孤宸确实受了伤,摄魂术练到第九重时,身体受创,精神受到的创伤将身体的一倍,这是一种灵魂转生法,借由精神的伤害来降低身体上的伤势。独孤宸闯入地牢时,曾经中了秦辉一掌,那一掌令五脏移位,他逃出后,被一位村姑所救。之后便一直留在村里养伤。 苏雪贴的那些寻人启事一直在城区,所以,独孤宸一直没有看到。待他伤势恢复得差不多时,他又成了那个白天的独孤宸,他回到城中,看到了苏雪办的报纸,发现即使没有他,苏雪依然能过得很好后,他便一个人躲起来继续练摄魂术的第九重。 一旦练了摄魂术的第九重,便不能停下来。因为,只要你一停,浑身的血液就会凝固结冰,然后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这是一种不能停的武功,练成后,冷心冷情,孤独终生。练不成,冷心冷血,活活冻死。所以世代的天音阁主都不会去修炼摄魂术的第九重,他们宁愿一生人格分裂。 而若想神功成,必须要取最爱或最恨之人的血祭奠摄魂铃。独孤宸最恨的人是独孤星,可是他已经死了。而他否认自己爱过人,就算那个独孤宸曾经爱过苏雪,那也不是他。 他只想远远地躲着她,炼自己的摄魂术,待他冲破第九重,便去找一个自己最爱的人,然后亲手杀死她。那个人是男是女都不要紧,只要不是苏怜雪就可以。 不是不知道苏雪在找他,只是,他不敢去找她。因为,每多接近一步,心就是跟着沦陷一分。 可是,如今眼看着桐城将破,苏雪若还留在这里,势必会有危险。所以,在苏焕然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独孤宸走上了城楼。 “你没走?”苏焕然看到独孤宸走上来,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独孤宸没有说话,他一身白衣胜雪,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浑身上下散发出刺骨的寒意。开神身有。 忽然,他伸出手夺过身边一位副将手听长枪,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苏焕然,道:“她不希望你有事。”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飞掠出城墙外,手中一把长枪立在身前,于一人立于万人之前。 “我是独孤宸,谁敢应战?”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如雪的眼眸没有任何的温度,可是他的血液是热的。想到会有人死在自己的枪下,他的体内冰冷的血液便开始沸腾。 谁也没有料想到场上有如此变故,联军的首领独孤绝显然也是吃了一大惊。他骑在马上,看着眼前这位有些眼前瘦弱苍白的独孤宸一眼,突然惊呼了一声:“三哥!” 他这一声三哥叫出来,丝毫没有得到独孤宸的回应。他冷漠面容始终如一的冷漠,冷笑一声道:“谁敢应战?” 独孤绝在短暂的失神后,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只见他微微勾唇,用手指着独孤宸站立的方向,命令:“谁能将此人射杀,赏金千两。”出发前,皇兄曾嘱咐过他,如果见到独孤宸,直接杀了了事。独孤绝与独孤宸鲜少往来,从未亲近。相反,他一直惧怕他的阴晴不性,残暴嗜杀。 独孤绝的话音刚落,无数士兵向独孤宸的方向走过去。无数箭支朝着独孤宸飞来。 独孤宸挥起手中的长枪,突然大吼一声,长枪在手,见未见有任何动作,只见得那些涌上去的人一个个倒在离他一公尺外的地方,所有人皆被分解,无一具完整尸首。 而那此飞射过来的箭被一阵强劲的风力反弹了过去,射向自己同伴。 独孤绝懵了,他虽然知道独孤宸的武功天下第一上,但是他中了父皇的回春,伤及内腑,不死,功力也应大减才对。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见到他如此恐怖的实力。 独孤宸寸步未动,却已经杀敌数百。他的一身洁白长衫依旧如雪,不染一丝血迹。又一波人马拥有上来,那波人马也倒在独孤宸的脚下。可是这一次,他的衣衫上已经开始染血。那是敌人的血的。 独孤绝自然注意到这一点,他开始微笑,因为第三波人马冲上去的时候,虽然也是覆灭,但是他们离独孤宸更近了一步,而就在同时,独孤宸的手中的长枪突然从右手转到了左手。 第四波人马又冲了上来,独孤宸突然勾唇笑了起来,他空出的右手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铜铃,铜铃轻晃了两下,发出清脆而明亮的声响。独孤宸笑得更欢了,那双冰眸瞬间转化成魔鬼。 忽然铃音转急,在场的所有人突然发现自己头顶的天似乎变暗了。第四波冲上来的人再一次覆灭,独孤绝脸色赅得惨白,他身下的马似乎也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急燥地哀鸣着。 第五波人马又开始冲了上来,长枪的枪头已经深埋在地,独孤宸将摄魂铃放入怀中,身体如蓄热势待发的箭般冲了出去。双脚离地,飞掠过人群,往独孤绝的方向扑了过去。他的动作其实并不快,。 独孤绝整个人似乎已经呆傻,躲也未躲。独孤宸嘴角滑过一丝诡异的笑,一只手突然反转,轻易的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独孤绝本能的要挣开,还未来得及使上力,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一只胳膊与身体血淋淋的分了。 独孤宸残忍的笑着,一只手掐住独孤绝的脖子,一只手拿着他血淋淋的胳膊,对着所有士兵笑道:“谁还敢上来?” 独孤绝被人掐住脖子,此时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的士气在独孤绝的威胁下一点点的逝去。肩上的疼让他直打颤,独孤宸却是笑得无比的阴森,“退兵,换你一条胳膊。”他放松了手里的力道。让独孤绝得以喘息。 “你做梦。”独孤绝咬着牙道:“别忘了,你也是夜阑国的人。” 闻言,独孤宸忽然放声大笑:“夜阑在我眼里就是坨狗屎。”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冷着眸继续命令:“退兵。” 独孤绝此刻才是真的害怕,他看着自己的士兵,沉声命令道:“退兵。”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道沉稳的喝声:“退兵者,杀无赦。” 人群此刻忽然让开一条道,一位满脸满脸大胡子的将军骑马走至队伍的最前列,举着手中数十斤的大刀,沉声道:“我们天照国的士兵,个个都是勇士。我们追随陛下南征北战,从未有过败迹,今日亦不会败在桐城。将士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整齐而响彻云霄的回答,令原本低迷的士气再次沸腾起来。 城楼上的苏焕然见此时此景,气得大跳起来,差一点就骂娘了。而城下开的独孤宸却丝毫不见惧意,他手中一用力,结果了独孤绝。然后再次摇起了摄魂令。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铃音响起来,所有人都感到头疼欲裂。 苏焕然在城楼上也站不住了,蹲下身子捂住耳朵。心里将独孤宸家的祖宗八代全部诅咒了遍。练的这样这么邪功,简直敌我不分。 铃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苏焕然这时不但觉得头疼欲裂,连五脏内俯都要移了位般难受。他旁边的秦辉也好不到哪去,有些将士已经开始吐血,眼珠露白。 秦辉咬了咬牙,眼珠子直直往下倒,喘着粗气道:“他到底是来帮我们的,还是来灭我们的?”再让他乱摇下去,只怕他们原本就不多的人数得跟着全军覆灭了。 苏焕然在心里骂了声娘,极不情愿的从地上爬起来,非常不爽的看了一眼秦辉,秦辉却回复给他一个极无辜的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说:“谁让你是战地英雄呢!” 没办法,当英雄总是要吃些亏。苏焕然忍着剧痛飞下了楼楼,朝着独孤宸站立的方向扑了过去。他人还没走近,已被一股强大的内力震飞出去。他咬了咬牙,咽下嘴里的血腥,看着正摇铃摇得兀自欢畅的独孤宸。 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使习全身的力气,对着独孤宸大吼道:“不要再摇了。” 独孤宸恍然未闻,清脆的铃声仿佛是从人的灵魂发出来一般,令人神魂离体,渐渐失了所有神思。0 苏焕然急得满头是汗,再次发声吼道:“独孤宸,你可还记得苏怜雪。” 独孤宸脸上的笑容一僵,苏怜雪三个字令他慢慢回过神来。他慢慢移了移了步子,看着狼狈不堪的苏焕然,猛然间想起自己好像是来帮苏焕然退敌的。 他眸中冷残的笑容隐去,再度恢复到没有表情的冷,不是很诚心的说了句:“抱歉,刚才太尽兴了。” 他脸上并没什么歉意,铃音停止,人们的视线不再是一片灰蒙,大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彼此的惨状,人群中突然暴出一道颤音,带着浓浓的恐惧与惊颤道:“那个人,是魔鬼。”(83中文网 .) ------------ 落入圈套(六更) 恐惧声音此起彼伏,被称作魔鬼的男人却是一脸的淡然。苏焕吐了几口血,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独孤宸走近几步,有些耍无赖的说:“我是飞不动了,你抱我上去。” 独孤宸看了一眼他,然后非常无辜的摇了摇头,说:“我也飞不动了。”他伤势本就没有好全,此时又引发摄魂术,元气大伤,能飞得动才怪。 苏焕然听到独孤宸如此说,气得直跳脚,恨不得飞过去将独孤宸跺碎了喂狗。相对于苏焕然的不淡定,独孤宸却显得淡定很多,他慢慢朝着他走过去,将他护于身后,道:“放心,我虽飞不动,但也绝不会让他们伤你。” 苏焕然不以为然道:“你还能打?” “解决两三百人不是问题。”独孤宸非常自信的说道。 苏焕然差一点就哭了,抱着独孤宸的胳膊道:“大哥,你看清楚没有,对方有数万之多啊。” 独孤宸低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道:“经过刚才,他们不会轻易过来送死,而且,我觉得,他们此时的目标应该是攻城吧!”他说完这句,突然转过头,对敌军的首领道:“我不想打了,你们要攻城就攻城吧。不过,城里有个叫桐城报社的地方,不许动。谁动了我就杀谁。” 他的脸色依然惨白如雪,冰冷的眸子没什么温度可言,但是说话声,却透着一股子真诚劲,敌军原本还在想着撤退的事,此时听得独孤宸说他不想打了,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假话。 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苏焕然内心已经开始流血,咬牙切齿的问独孤宸:“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二?” 独孤宸竟然凝眉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有个人曾经这么说过我。” 知音啊。苏焕然简直就要痛哭流涕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天底下最悲催的英雄。 独孤宸完全没有顾及到苏焕然的心情,他低垂着头,想到自己练摄魂术第九重时,那个人曾经跑出来与他抢夺身体的主控权,最后,那个人输了,临消失前,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苏怜雪,还有别再这么二了。” 他冷冷地看着苏焕然半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白衣,此时沾染了太多的血迹与污渍,那双狭长的眸子如狐狸般勾人,夸张的表情与动作,与那个人是那般的相像。他低低叹了口气道:“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 苏焕然没有问人格分裂的独孤宸的朋友是何方神圣,因为据他所知,独孤宸除了另一分裂人格与苏雪比较亲近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而苏雪是自己的妹妹,他们是一母所生,长得像很自然。所以,他没有问。 苏焕然不问,独孤宸也不好意思多作解释,只好由着苏焕然误会下去。 铃声停止已有段时间,除了一些身体较弱的的士兵到地不支外,其余的士兵慢慢恢复了行动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摄魂铃留下的威力会逐渐的减弱。人群中已经开始有人指挥着士兵攻城了。 苏焕然又急又气:“你可知道,你刚才那一摇铃,最起码损失了我一半兵力啊。” 独孤宸不悦的说:“我已经道过歉了。” “城破了怎么办?” 独孤宸冷冷的说:“我会救你与苏怜雪。”以他的功力与万人中救两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简直没办法沟通,苏焕然气绝,面色铁青的站在独孤宸的身后,看着敌人的云梯一直层层的往上架。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确实没有敌人敢上前与独孤宸对战。 想到自己城中目前所存的兵力,苏烯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满头是汗。 正在他一愁莫展时,孤臣傲踏马而来,一身戎装英姿飒飒,挥刀横空出世。 苏焕然大喜,吼道:“援军呢?” 孤臣傲挥刀斩向那位长胡子将军,情绪高亢道:“随后便到。” 天照国的很多将士都吃过孤臣傲的亏,孤臣傲的大刀一使出来,他们便知道完了。大胡子根本还没来得反应,便被孤臣傲斩于马下,他长刀立地,骑着一匹血红的宝马,长啸两声,喝道:“孤臣傲在此,谁敢应战!” 一听说援军到,桐城官兵士气高涨,城门打开,列队迎了出来。 孤臣傲骑在马上,高大的身影在夕阳的映射下,仿佛天神降世,他是那般的不可一世,夜阑与天照两国的首领皆被杀,士气低迷落谷。只得听其中一位将军大喝一声:“撤。” 敌人援军已到,而他们的将士经过连续两天的攻城,加上之前被摄魂铃所伤,早已经是精疲力竭,此刻不退再退便再也没机会退了。 孤臣傲听到敌人喊撤,大喝一声:“给我追。” 他一声令下,城中的士兵如潮水般冲了出来,直朝着联军撤退的方向猛追过去,可刚追了没几百米,孤臣傲突然再次喝了一声:“给我撤。” 士兵们全部呆住,他们有些人满脸不解地看着他。被联军攻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寻得一次反攻的机会,竟然就这样放过?没有人前进,但亦没有人撤退。0 孤臣傲在心里大骂一声:“这些都是什么破乌合之众,竟然也能守到今天!”他暗骂了几句,面容转冷,浑身散发出的煞气令人脚软。 “军人的职责什么?”孤臣傲突然大喝一声。 突然人群中有位老兵高声道:“听从命令,服人指挥。” “好。”孤臣傲再次举刀命令:“全体将士听令,全部撤回城中体整,违令者斩。”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置疑他的命令,大周**魂力量与气势震慑了他们。那些人全部跟在他的身后退了回来。回到城中,苏焕然的脸色变得很冷然:“孤将军,你的援军呢?” 好后气有。孤臣傲从马上越下来,将刀归入鞘中,表情同他一样的冷:“我就是援军。” 苏焕然额头划过一颗豆大的汗珠,乍了乍舌:“你一个人也敢玩炸胡?” 孤臣傲不屑的瞅他一眼,一字一字顿道:“兵不厌诈。” 他这句话说完,刚才还群情激动的士兵们垮下脸,在心里不停的咒骂孤臣傲坑爹。一个人也敢炸胡!幸亏刚才运气好,不然小命啊早玩玩了。” 苏焕然不在意孤臣傲的态度,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很讥诮,看着孤臣傲冷笑起来:“朝庭就派你一个人来支援我们?”stea。 他这句话说出来,所有人都盯着孤臣傲看,即使老实忠厚如宋将军这样的人,也不竟开始怀疑,桐城遇袭这么多天,为何朝庭的摇军迟迟未至,如今到了,却只有孤臣傲一人。是真的在路上遇袭,还是另有隐情。 战争让人们的心思变得很敏感,面对着一双又一双质疑的眼睛,孤臣傲亦不知道该为自己辨解什么。他转过身,将后背对着苏焕然道:“我路上遇到了很多困难,能赶到这里,凭得是我对这军人这份职业的最高荣耀,你们若觉得我不可信,大可以处决我。” 苏焕然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懂了。是陛下放弃我们了。” 他这句说出来,引起了阵阵唏嘘。孤臣傲想做补救,却已是来不及了,他突然明白过来,他只身前往这里,其实是个错误。他目光如炬望着苏焕然,苏焕然笑得很平静, “孤将军,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身为大周国的子民,却被自己的国主放弃。相信我,我此时比你更难过。”他说完这句话嘴角勾起狐狸般的笑容,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士兵,语气却是很沉痛道:“陛下已经抛弃了我们,这场仗我们退无可退,只能誓死一战。” 沉默,如海一般的沉默着。 忽然,宋将军第一个站了出来,大声道:“誓死追随苏将军。” “誓死追随苏将军。”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高,最后如排山倒海般朝着孤臣傲涌去。他一把拉住苏焕然,喝道:“你这是要策众造反?” 苏焕然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冷漠地看着孤臣傲,一字一句道:“是朝庭先放弃我们的。” 孤臣傲气得面色铁青,他看着城内将士那张张年轻而清秀的面孔,心中既恼又怒,指着苏焕然的鼻子,道:“这个人,是朝庭的重犯,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了。” 作为周国的军魂人物,原本他说出的的话应该有一定的权威,可是此刻回应他的却是一双双冷漠疏离的眼睛。 其中有位年轻将士突然发问:“将军,您的援军呢?” 提到援军,孤臣傲语塞。他怔怔的看着那一双充满了冷漠与质疑的眼睛,想好的说辞的竟然有些说不上来。 “援军在途中遇到了埋伏。”他怔怔的解释,却没有得到一双眼睛的认可。 苏焕然冷笑道:“你是咱们大周的战神,是周国不败的传奇。谁能困得住你?” 是啊,谁能困住战神孤臣傲。一双双冷眸如蛇般阴冷,孤臣傲突然发现自己与远在京城的孤凌轩似乎掉进了某个早就设好的圈套。 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圈套。(. ) ------------ 重遇旧情人(七更) 是的,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蓄谋以久的圈套,早从他们在夜阑的国都遇到司徒谨時,三郎便推断出夜阑与天照两国有可能会结盟。三国征战已久,这十来年的平静早就让天照国那位野心家坐立不安了。 三国实力相比,夜阑相对较弱,所以当司徒谨向独孤月抛出结盟的橄榄枝時,他虽不情愿,却不得不接。而一旦两国结盟成功,首攻必定是桐城。因为桐城最弱,并且避开了天照国不擅长的水战,一路通向周国的帝都。 这条路虽长,却是最保险的一条路线,一旦桐城的路线被打开,陵县几乎不用费什么力便可以攻下。三郎推断了三种司徒谨可能会走的路线,唯有桐城的把握最大。 于是,针对这场战争,他其实是做足了准备的。包括她孤臣傲的援军会在风鸣山遇袭,亦是三郎算计中的。因为司徒谨除了擅长攻城外,还喜欢围城打援。 这场战争中,司徒谨唯一算漏的便是南明。只怕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南明会走进来趟这片浑水。 苏焕然在桐城保卫战中取得的威望不断被夸大,作为一名在逃的重犯来说,他的威望越高,孤凌轩受到的威胁便更大,他由于苏怜雪的身世,一直忌惮苏家,怕自己明君的形象不保。所以,他宁愿失去一座城,也绝不会允许苏家死灰复燃,更何况,他现在明明知道,苏家的背后站着南明渊。 而这个圈套里最关键的人物,便是孤臣傲。三郎曾经与孤臣傲交过手,他曾隐于倌馆,四处搜集有关孤臣傲的一切情报,他对他的姓格做了最透彻的分析,他赌孤臣傲一定会违背孤凌轩的旨意只身前往桐城。 其实他来不来,他们的计划都会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可是他来了,他在周国百姓心中军魂的地位将受到动摇。 因为,一个国家,不需要两个军魂人物。苏焕然必将取代他,在孤臣傲最引以为傲的战场上。 可是,这一切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苏焕在是不可能承认的。他只是沉痛的看着孤臣傲,道:“孤将军,只怕要委屈你一段時日了。” 苏焕然所说的委屈,自然就是囚禁。 孤臣傲冷冷地盯着苏焕然的脸,阴鸷的目光闪过一丝狠戾:“你不会成功的。” 苏焕然不发一语,看着孤臣傲被秦辉与陆然一同押了下去。关押孤臣傲的那间囚笼正好是之前苏雪住过的。柳阳明看到孤臣傲時,非常友善的告诉他:“你的旧情人苏怜雪曾经住的也是这间。” 听他提到苏怜雪,孤臣傲一盯冷硬的线条忽然柔和了许多:“她为什么会住在这里?”难道苏焕然已经丧心病狂到连亲妹妹也不认的地步了吗? 柳阳明可没什么好耐心同他解释,冷哼了一声道:“好好待着?”说完便转身走了。 孤臣傲被关进地牢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苏雪的耳中,没办法,作为一线的新闻工作者,她的消息就是这样的灵通。她没有跑去苏焕然问什么。因为问了也是白问,他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今后与朝庭便是对立的两面。 苏雪在做完本职工作后,戴着记者证来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狱卒并没有拦她,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著名战地记者。虽然他们中有人曾经对苏雪很不友善,但苏雪完全没有记仇的心思。沿着石阶层层向下,然后便看到一身戎装未脱的孤臣傲。他依然冷俊,英气逼人,仿佛永远也不会倒下一样。 苏雪慢慢走了过去,这時候,孤臣傲亦抬头看见了她。 苏雪朝了他扬了扬脖子上的记者证,朝着他笑了笑,挺坦然的说:“我现在是记者了。” 孤臣傲看到了她,她在他眼中清瘦了不少,那张圆润的小脸回复到初见時模样,他一掌便可遮住。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她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忘记了被苏焕然算计的恨了。 他朝着她笑了笑,声音平和的说:“我知道,我看过你写的文章。” “真的吗?”苏雪眼睛亮了亮,看着他问:“我写的怎么样?” 孤臣傲想了想,皱起眉努力找一个形容词,可是找了半天,却说了一句:“挺好的,有点白。” 苏雪挠了挠头,用从牢头那里借来的钥匙将牢门打开,然后自己也蹲了进去,无所谓的坐在草席上,道:“因为报纸是写给普通老百姓看的啊,所以当然要越白越好。” “恩,你做的很好。” 他难得夸她,苏雪一時间有些受宠若惊,呆呆看了孤臣傲半晌,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对了,熊宝宝怎么样了?”苏雪转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提到熊宝宝,孤臣傲的心里亦是一痛,他淡淡的回道:“他很好。” “很好就好。”苏雪呵呵的笑着,再次抬起头時,那双清澈见底眼晴,除了淡然,便只剩下坦然。孤臣傲再也无法从她的眼眸里找出一丝一毫的情动。 她依然是那样的干净,干净到他总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因为每時每刻,只要想到她,他的心就会疼。见不到時想,可是见到了,却还是想。他光是看着她就忍不住心疼。 看着孤臣傲那双盛满了伤痛的眸子,苏雪的心里也是难过的。其实她的心并不如表面这样淡然,毕竟是自己曾经爱过的人,有時梦回会想起的男人。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人,她曾经以为会是男主角的男人。 她伸出手慢慢抚上眉间的皱痕,轻轻道:“不要再难过了。那些都过去了。”TdkZ。 孤臣傲抓住她的手,目光沉痛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真的已经过去了?那些过去,对你来说,真的只是过去的事?” 苏雪被他问得怔住,她看着他眼睛,目光澄净而坦然:“王爷,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她的语气是那样自然,自然到这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这样坦然自若的语气却仿佛是一把刺刀,生生刺在孤臣傲的心上。 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在孤臣傲还爱着她的時候,她却已经爱上了别人。虽然起初是他先放弃,可是此刻听到轻飘飘的一句不再爱,依然抵制不住胸口的疼。一个男人,竟然在她的面前落了泪。 真会那知。苏雪就这样坦然地看着他,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男人的眼泪。可是唯有这一次,令苏雪觉得无从安慰。 她就样看着他将盈满泪的再度逼了回去,他的声音是暗哑的,带着他自己也未听过哽咽。 “这样很好啊。南明渊很温柔,他一定会对你好。不像我似的,总是学不会如何去爱你。”他仰着脸,顿了顿道:“我总是不停的伤害你,你一定恨过我?” 苏雪摇了摇头,说:“起初我很讨厌你。真的很讨厌,你总是不顾我的意愿要跟我做那种事,我稍稍有了反应,你就出声辱骂我贱。那時候我真的很讨厌你。”她说到这里,有些委屈的抱怨:“有一次你真的很过份,我差一点就死了。” 她说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道:“照理说,你对我这么坏,我应该不会爱你才对。” 孤臣傲附和着点头,说:“是啊,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那時候主是个混球,苏怜雪,你为什么会爱上我?千万别告诉我你有自虐倾向。”他故意用一种比较欢快的的语气,试图改变一下此時过于压抑的气氛。 苏雪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说:“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有自虐倾向呢?” “不是?”孤臣傲故作惊讶道:“那你还是不要喜欢南明渊了,他那种伪善的姓子,绝对虐不下手的。” 苏雪自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她呵呵笑了两声道:“我以前很喜欢,故事中的女主角在遇到男主角時,总是会被男主角欺负得很惨,可是,男主角欺负女主的同時就会慢慢爱上女主角的。” 孤臣傲有疑惑不解地看着苏雪,他听不懂苏雪到底在说什么。 苏雪却继续老老实的交待道:“其实,起初你对我是挺坏的,但是后来你改了啊。为了挡鞭子,还愿意让我住进你的房间,我那么懒,你从来不说我,还常常陪我一起吃饭,聊天。我要什么,你都会满足。那時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因为故事里的男主角开始对女主角好了。” “我那是为了欺骗你的感情,才故意那么做的。” “我知道啊?”苏雪的笑容傻傻的,带着无知者的天真,她看着孤臣傲的眸子,认真的说:“可是,你那時候看我的眼神很难过,你每对我好一分,你的眼里的挣扎就会多一份痛。我当時看了很心疼。我对自己说,这个男人是爱我的。我想去赌一把,因为故事里的男主角不管跟女主角有多么深的仇恨,到最后都会被证明是一场误会。仇恨根本不会存在,爱才是永恒的。所以当我有了熊宝宝,我是那样的高兴。高兴你愿意接受他。” “可是,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可能是误会。所以,恨不会消失,爱注定会以悲剧收场。”孤臣傲感慨万分,不是不后悔,可是如果時光倒流,他的决定依然不会改变。因为尝不到这一刻的痛彻心扉,是不会知道失去的可贵。 (这是第七更,第八更十一点半) ------------ 划清界限(八更) “是啊。”苏雪的声音变得很低,低到连她自己亦不清楚了。她与孤臣傲之间隔了太多的恨,所以,他越爱她,他的内心便越痛。以前她以为相爱的两个人,必须要在一起才是结局。如今她反倒不这么想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不能在一起走到最后的两个人,必定是不够相爱。 她静静地看了孤臣傲半晌,突然开口道:“你都忘了吧!” 孤臣傲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苏雪继续道:“今后,你只要记住恨就好。因为过了今天,我们就是敌人了。” 虽然很不情愿与孤臣傲划清界限,但苏雪必须要这么做,这样模糊不清,对他才是一种伤害。 孤臣傲的瞳孔变得很深,深得仿佛一潭水,令人看不到底。苏雪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将手中的钥匙扔给他,目光清冷地注视着他,轻轻的说:“我喜欢南明渊,所以不管他做什么,我都应该站在他那边才对。” 她这样的通透,几乎不用人指明,她便为自己选择好今后要走的路。孤臣傲看着这样的苏雪,眼前一片恍惚,明明离得很近,却怎么看不清楚。他压低了声音,难抑痛苦地问:“即使他是错的,你依然选择站在他那边?” 苏雪点了点头,坚定的说:“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他那边。” “你这是盲从。”孤臣傲站起来,大声的反驳道。 苏雪想了想,说:“爱,本来就是一种盲从啊。” 虽然她心里对南明渊的做法与行为不是很理解,但是她愿意相信他。这就是苏雪的爱情,干净没有一丝的杂质,她爱他十分,决不会只给他九分。 孤臣傲看着这般坚定的说爱南明渊的苏雪,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的并不仅仅是一场情爱,一个叫苏怜雪的女人。他失去的是他再也不会从另一个女人身上得到的纯粹。 因为没有一个人敢像苏雪这样纯粹的去爱一个人,在爱情的世里,男女常常会去计较着得失,想在彼此的世界里夺得主动权。这便是世俗的爱情。 可是,苏雪的爱是不同的。从一开始,她便毫无保留的将心交到了他的手心,他弄丢了,结果被南明渊捡了去。从此那颗心认了新主人,再也不会为他而跳跃。 苏雪看着孤臣傲,继续说:“苏焕然并不想杀你,你若想走,随时都可以。只是,桐城已经不适合你待了。现在的群众正在气头上,他关你进来,其实也是护你周全。” 孤臣傲没有去问为什么苏焕然不杀他这类的蠢问题。他肯乖乖就擒自然吃准了苏焕然目前还不敢杀他。 孤臣傲看着苏雪,问:“我们还有可能见面吗?”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必须立场更坚定一些才可以啊!”她口气有些轻淡,。 孤臣傲知道她不会再来看她了。既然她不再来,他再留在这里已失了意义。他弯下身捡起地上的钥匙,道:“你走吧,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苏雪很肯定的说:“我说过的话,我不会忘记。” “我也不会。” 他们都会记住,再相见时,便是敌人。 苏雪走出地牢时,天色已变得很黑,这个夜晚对苏焕然来说是不平静的夜晚。孤臣傲的援军只是个幌子,敌军应该已经察觉出了这点,所以他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来应对敌人的夜袭。 苏雪走上城楼的时候,苏焕然正缩在一旁眯着眼睛打盹,他实在是太困了。 苏雪在他身边坐下,苏焕然惊醒,苏雪嘻嘻道:“你抬头看一看夜空,是不是很美?” 苏焕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怎么有可能有心情欣赏什么夜空。他一把抱住苏雪,将脑袋靠在苏雪的肩上,霸道的命令道:“不许动,让我多靠会。” 苏雪果然听话的不再动了,她的人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直到她的脖子开始变得僵硬。可是,她依然不敢动,因为她的耳边传来的是苏焕然沉重的呼声。他是那样的累,那样的困。 苏焕然并没有睡太久,他也不敢睡太久。他只是想找个肩膀靠一靠,稍微休息一下。待他再次将眼睛睁开,他派人将苏雪送回了报社。苏雪走前追问他独孤宸的去处。 苏焕然表示不知道。他这次没有说慌,他是确实不知道。 但是,他很快便知道了。因为苏雪走了没多久,独孤宸回来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十颗血淋淋的脑袋。0 这些脑袋的主人苏焕然都认识,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他若连敌军的将领都不认识,那他也真的算是白活了。他此刻唯一惊讶的是,为什么这些人头会在这里。 独孤宸冷冰冰的将十颗人头倒了出来,酷酷地说:“我送你的惊喜。” 苏焕然表示自己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如果此时不是在城楼上,面对着那些兴奋大吼的士兵,苏焕然此刻就非常的想哭。 他一把拉过独孤宸,将还搞不清状况的他拉到无人的墙脚下,愤怒的咆哮:“谁让你单独行动的?是谁给你的权力?” 独孤宸自以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他取这些首级,差一点就挂了。本以为苏焕然会感激她,却没想到对方不但不感激,反而声声指责。即便是脾气再好的人,此刻也免不了要发怒。 独孤宸生起气来,绝对不会像苏焕然一样骂人,他的方法很直接,一只手用力掐住苏焕然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他冰冷的眸子里涌现的杀意,令苏焕然感到害怕。之前的相处融洽令他忘了,他面前的人是一位精神不正常的高危险份子。 他此时已经有些后悔惹怒他了。他闭了闭眼睛,很艰难的张口。他说的是苏雪的名字,独孤宸冷哼了一声,将他整个甩了出去。 只相臣雪。苏焕然趴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喘气,独孤宸走了过去,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看着苏焕然,突然觉得他和苏怜雪长得其实很像,他暗暗地想,爱上与苏怜雪长得很像的苏焕然应该不是难事吧。 只要他用点心,他一定会爱上他的。等到他爱上他,就杀了他。这样,他神功大成,便可以无惧无畏了。 苏焕然不懂独孤宸变态的心思,所以当独孤宸将手来回在他脖子上抚摸,并用一种绝对诡异的语气问:“很疼吗?”的时候,苏焕然立即向后跳了三大步。 “你别以为你武功高就可以欺负我。我告诉你,武功高不代表你智商高。”他想到敌人的首级被眼前这个可恨的男人割掉后,他就无比的心痛。 他越想越想悲剧,连日来与敌人交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可以燃烧的能量,他是这样的努力,努力撑到孤臣傲落入圈套,努力撑到南明渊的援军赶过来。 在三郎的计策里,桐城最危难的时刻一定是南明渊的援军赶过来相救,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南明的武装力量正规合法化。可是,这原本该南明渊的戏码被眼前这个可恨变态给做了。 他越想越恨,越想越怒到最后已经开始翻眼珠子了。独孤宸大惊,抱起苏焕然往最近的医馆跑。 到了医馆,大夫诊断为劳累加长期高度紧张造成的暂时性昏迷。 苏焕然这一昏迷就是一天一夜,一天一夜,南明渊早就到了桐城脚下,他没有着急进城,而是驻守在佟阳湖的西岸与夜阑天国两国的联军遥遥相望。 南明渊驻守在那里两天,看到对方一直没有攻城的举动,三郎首先沉不住气,怒道:“搞什么鬼!” 他刚抱怨完,苏焕然的密信到了。南明渊拿在手中看了半晌,微微一晒,笑道:“三郎,都说你是神算,可是偏偏算漏了一点。” 三郎抢过信件一看,脸色顿时惨绿一片。 “看来,我们不用进城了。”南明渊微叹,他们算计了这么久,到头来却还是落得了一场空。 敌将的首级被取,想必他们撤军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三郎很愤怒,不满的抱怨:“我早说独孤宸会坏事,我早就知道他会坏事。” 相对三郎的愤怒,南明渊淡定许多:“我当不当这个英雄无所谓,只要焕然当上了不就得了。” 三郎指了指营账后一幢幢小账篷,不满的问:“那这些人呢?如何安置?” 南明渊笑道:“是义军啊!让胡军领着这四万人去桐城投靠苏焕然,就说仰慕苏将军大义,特意率军来投。若怕没军功,对面的军营正好可以安排几次夜袭。” 三郎怔怔看着南明渊半晌,忽然道:“王爷,你似乎天生就是个阴谋家。” 这不是什么好话,南明渊假装没听见,他伸了伸胳膊,望着依稀可见桐城,笑了笑:“三郎,我要进城了。” “去见你的小情人?” “恩,去见我的小情人。” 他与她的小情人似乎分开太久了,记得她刚离开时,柳芽还未抽出来,而如今已是柳枝轻舞,山野遍地红了。(. ) ------------ 一起走吧 南明渊口中的胡军其实是个土匪头子,长相粗俗不堪,说话声大大咧咧,看起来像个粗人,实际上,心细如发。他算是最早跟随南明渊的一群人。 胡军与苏焕然的关系也是极好的,本打算与苏焕然一起来桐城守城,却被三郎阻止。说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由他做,他虽不服,但谢家三郎的话还必须要听的。 眼看着到了桐城脚下,却一直看不到敌军攻城,胡军早急开了眼。正烦闷着,突然三郎揭帘走了进来,笑容满面的看着他道:“有个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办。” 胡军眼神一亮,急急的问:“怎么个重要法?” 三郎笑问:“看到湖对岸的敌军了吗?”TdkZ。 胡军点头如捣蒜道:“我天天晚上看着他们磨牙。”真想扑过去咬死他们,这些天光听苏焕然那小子的英勇事迹了,听得耳朵都生了茧。 “那好,你去帮我把他们赶走。”三郎淡淡的说。 胡军表现的一点也不淡定,他蹭地一下子站起来,像是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会落在自己头上。拍了拍桌子,低头对上三郎沉着的眼神,忽然大笑了两声。 三郎才不管他发什么疯,只要他能圆满完成任务就好。 周国246年,四月二十六日,联军大营遇袭,损失不计。三日后,联军撤军,关闭了整整一个月的桐城大门终于打开。 周国246处,四月二十七,胡军带着四万之众,向苏焕然示好。自此,苏胡两军结盟,组建了后来的苏家军。 此時,桐城内喜气冲天,鞭炮声不绝于耳,南明渊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着四处洋溢的笑脸,他的心情亦变得很好。 “这位爷,买份报纸?” 南明渊笑意不减地看着面前的这位卖报纸的少年,少年见他不说话,加了一句:“今天最新的报纸哦?” 南明渊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金子,放在少年的手心,笑道:“你的报纸,我全买了。” 少年欢喜不已,南明渊从他手中接过报纸,笑盈盈地问:“你知道桐城日报社怎么走吗?” 少年立即点头,热情不减的非要将南明渊亲自送到报社门口。一间很普通的四合院,挂着一张有些寒碜的木牌,桐城日报社五个大字醒目而孤独的立在那里。 南明渊挥手与少年作别,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报社。不大的四合院此時显得有些空旷,院子里没有人,他往里走了几步,忽然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正低着头认真的看着什么。 南明渊心中一紧,慢慢走过去,倚在门框上,看着那个一脸专注女子。 苏雪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走进来了,她正低着头看着同事今天写的采访文章,检查有没有什么错字。 她不抬头,南明渊也不出声。 他就是这样痴痴地望着她,他的眸间全是笑意,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入人的心田。 也许是南明渊的视线太过专注,苏雪终于从厚厚的文件中抬起来头。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梦镜。 南明渊勾了勾唇,笑容是苏雪所熟悉的暖。 苏雪再一次的眨了眨眼,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苏雪抬眉怔怔地看着他,午后的白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苏雪伸了伸手,却只握住了一道白。 “你瘦了。” 在那极短暂的沉默之后,两个人几乎同時开口。 之后,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从书桌上站起来,那张不再圆润的小脸上,露出极浅的微笑:“最近吃不好,也睡不好。” 她说的是大实话,为了支持抗战,苏雪每天只能领到三个馒头加三碗稀粥。这样的伙食连续吃了二十余天,不瘦才怪。除了伙食差,苏雪的睡眠也没有得到保障,每天审不完的稿件,跟不完的采访。每天超负荷的工作量,令她很难有个安稳觉可睡。 南明渊已向她走近,他怀抱着厚厚的一打最新出的报纸,目光灼灼的看着苏雪,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苏雪柔软的脑袋:“其实,你瘦起来,挺好看。” 苏雪扁了扁嘴,有些不满的说:“你瘦起来,一点也不好看。” 南明渊呆了呆,然后报复姓的在苏雪不再圆润的脸颊上用力的捏了捏,冷哼道:“老爷我玉树临风,是你不懂欣赏。” 他故意冷着一张脸,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去看苏雪。苏雪被他的孩子气逗笑,朝着走了几步,踮起脚跟,轻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虽然不好看,但是看久了,还挺顺眼的。”苏雪笑眯眯得看着他。 南明渊脸色微红,却故作生气得将头偏向一边,哼哼道:“别以为,你用美人计我就原谅你。” 苏雪很汗,她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与南明渊之间的需要用到原谅这个词。苏雪皱了皱鼻子,小声道:“你想怎么样?” 南明渊转过头来,用手勾住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眼含笑意,一字一句道:“是不是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眼底仿佛有一团火,看得苏雪喉咙一干,暗暗咽了咽口水,面颊热红了一片。她呆呆望着他片刻,有些结结巴巴的说:“你,不会是想那个?” 南明渊居然很认真的点头,说:“对啊,就是那个。” 大你个城。苏雪突然间就纠结了,他们好久没见,突然一见面就如此限制级,不太好。而且,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啊?怎么才两个多月没见,怎么就这样了呢? 苏雪很纠结的低下头,南明渊是不是欲求不满? “你不同意?” 苏雪摇了摇头,低低的哼了一声:“好。” “那咱们开始?”南明渊的声音终于透着一丝笑意了。 苏雪抬头起头,脸色红得有些吓人,但神情还算平静:“那个,我还要工作啊。” “回来再做。”说完,也不等苏雪再回答,便拉着她走出了四合院。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将手中的报纸分一半塞进苏雪的怀中,有些兴奋的说:“小苏子,咱们来报纸?” “呃。。”苏雪很纠结地看着兴致勃勃的南明渊,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南明渊被苏焕然附体的感觉呢。 南明渊拉着苏雪在大街上卖了一下午的报纸,等手中的报纸清空時,苏雪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南明渊提议去吃饭,苏雪屁颠颠跟着去了。战事刚结束,许多酒楼重新开业,南明渊拉着苏雪走进桐城最好的酒店,坐在视野最好的包间,又要了一桌子苏雪最爱吃的菜。 经过桐城近一个月的非人伙食,苏雪看到这些菜,再也不挑剔什么火候了,有的吃,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南明渊却很少动筷子,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苏雪吃。苏雪吃到半中间,他突然心血来潮的问:“小苏子,你之前说的那个应该不是指卖报纸?” 噗?苏雪刚喝进嘴里汤喷了出来,她有些心虚的低了头:“那个,就是卖报纸啊?” 南明渊沉默了半晌,忽然道:“小苏子,你变了。” 苏雪惊讶,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说。 只见南明渊将纸扇一点一点的收起,敛着眉,抿着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慢慢开口:“你变得口是心非了。” 苏雪一惊,仿佛被人戳中痛点,她有些难堪的低下头,讷讷的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南明渊将椅子往她身边移了移,伸出一只手将她搂住,感觉到怀中的人背后一僵,他叹了口气:“我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有些别扭,或是难为情。” 苏雪想了想,说:“好像是的。” “那你之前亲我的時候呢?” 苏雪脸红了红,道:“那時候,就是想做点情人久别重逢時应该做的事情。” “所以,不是情之所动,只是你想与我做情人之间该做的事情?” 苏雪低下头,开始沉默。 南明渊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痛的问:“有些事情,我没说,并不代表你不能问。小苏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 苏雪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筷子,她从南明渊的怀中挣脱出来,脸上的温度渐渐恢复正常,只是那张脸依然染上红晕。她慢慢抬起头,看着南明渊依然温和的笑脸,语气有些难过的说:“我很想相信你,一直一直都相信你。可是,总有些事,我想不通。苏焕然说,你是因为我才决定要走这样一条路的。” 苏雪的声音很沉闷,带着淡淡的自厌:“老爷,这条路很危险,会令很多人家破人亡。我们可不可以换条路走?” 南明渊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摇了摇头:“除了这条路,我已经无路可走。你不用自责,因为即使没有你,我也会走这样一条路。” 南明渊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呆怔中的苏雪,沉吟半晌,低声道:“如果你不喜欢这条路,也可以留在原地等我。不管我走多远,总会回来找你。” 他说完这句,微微侧过身,走了出去。不是不想听苏雪的答案,而是怕她的答案会令自己失望。 苏雪呆呆的坐在那里,耳边依然回荡着南明渊离去前的话,忽然,她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推开门跑了出来,月上柳梢,那个藏青色的人影正不紧不慢的走在灯火繁华的街上。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苏雪飞快的奔跑着,朝着他所在的方向。 “南明渊。”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粗重的带着厚厚的喘息,南明渊脚步顿住,后背挺得笔直,苏雪伸出一只手轻轻勾住他的手指,脸生红晕,额头是细密密的汗。 她憨憨地露出一抹笑:“一起走?” (这章真心是蛋疼的一章,从早上写到现在,圈所要营造的气氛完全没有营造出来啊。圈所要表达的思想,完全没有表达出来啊?哭。。那个后面还有两章,但是以卡卡圈现在的速度,会很晚了?等不了的亲,就别等了。) ------------ 揭穿他(一更) 手心一暖,十指交缠,那湿热的触感软至南明渊的魂魄,时光仿佛转换了千年,他慢慢转过身,看到的是一张明净得仿佛初生的脸,他的南明,他记忆中永远也不会改变的模样,无论多少世,多少个轮回,他决不会认错的眸子。 抑制不住的心颤,他怕她不谅解,不愿意等他。如今,她却跑上来,仰着脸无比坚定地看着他:“一起走吧!” 以前,一直是他看着她一个人走得跌跌撞撞,满身伤痕。她的目光一直追随那个男子,从未有过迟疑。他嫉妒,嫉恨了千年。 这一世,她愿意牵起他的手,同他一起站到那人的敌对面,没有迟疑的眼神,令南明渊微微昂起头。 这个夜晚,这样的星空,美得让人忍不住落泪。 繁闹喜庆的街道,昏黄的灯火下,是两条交错的身形,一长一短,摇曳交缠,直到慢慢消失。 回到报社,苏雪拍了拍脑袋,有些抱怨地看着南明渊:“我稿子还没审完,明天早上就要用的。” 南明渊揉捏着她柔软的手,笑意盈然的看着他,眸光敛滟,仿佛有一千一万句的情思要诉,却始终不愿开口。 苏雪原本还算淡定,到后来便有些羞赧,微低下头,小声道:“我还得工作。” 南明渊笑:“我帮你。” 苏雪呆愣,然后很迅速的点头。心中却是嘀咕,为什么自家老爷的心思越来越难测了呢。 这一夜,她坐在案前审稿,写稿。忙了整整一夜。而南明渊的所谓的帮,不过就是托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她。很多很多年以前,南明渊就爱上了她的专注。不管做任何事情,她永远的专注认真,一如她看那个男人的眼神,专注认真得另他几度发狂。 如今,这双眸子终于愿意回头看他,用他嫉恨了千年的专注目光看着自己,他心酸不已,亦觉得之前的一切痛苦都是值得。 他爱她,她亦爱他。 苏雪忙完手中的工作,伸了伸腰,抬头看向南明渊时,见他依然睁着一双温热的眸子,目光专注在自己的身上,她有些讶然:“怎么还没睡?” 南明渊摇了摇头,笑道:“等你一起睡。” 苏雪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步,发现窗外的天已开始露白。南明渊走在她的身后,脚步是轻柔的。 苏雪勾了勾他的手指,两只手再次交握。。 “走吧!回去睡觉。” “好。” 回到苏雪的住处,南明渊环顾了一下苏雪的卧室,简单而朴素的摆设,以南明渊一贯的奢侈作风,这样的房间连给佣人住都不配。他心里将柳阳明骂了一通,面上却不露分毫不满。笑呵呵的坐在床上。 苏雪自动自发的拿起盆去帮他打洗脚水,这已经成了她的一种职业习惯。南明渊见她这样,也不阻止。待她回来,将洗脚水放在他的脚下时,他突然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起身按住她的肩,问:“你累不累?” 苏雪想摇头,但是在他温和的目光下,她却轻轻点了下头,道:“很累。” 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她没有好好的睡过觉,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桐城日报上。放在守城战中,放在作为一线指挥的苏焕然身上,放在突然消失的独孤宸身上,放在远在南明的南明渊身上。 她没有时间休息,也不敢休息。有时候,她生怕自己一闭眼,一觉醒来,城破了。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只能拼着自己全部的能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许做的不够好,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惟有这样,她才能安心。稍稍的安心,她想着有一天可以与他重遇,她要告诉他,她很想他。以前天天在一起,不觉得想,可是一旦分开,思念如潮,她从来没有这样思念过一个人。 南明渊,她的老爷,已经成为她身体内最割舍不掉的部分。 就在苏雪怔忡的瞬间,南明渊已经按住她坐在床边,脱下她的鞋。温热的水温迅速溢过脚面,同时也拉回苏雪远游的神思。 “舒服吗?”他蹲在她的脚下,微仰着头,看着她笑。双手托着她的脚掌,按压着她的足底。有一点点的疼,却觉得很舒服。 苏雪微靠着床柱,闭着眼睛轻哼了一声,似是在享受。 南明渊换了一只脚,力度轻缓的按压着她的脚底,他的动作自然而又舒畅,苏雪只觉得身体上的乏意得到了解脱,有睡意袭来,在那一阵阵的柔软的疼痛中。 感受到水温转凉,南明渊替她将脚擦拭干净,就像之前她为他做的一样。他站起身,轻轻推了推她:“脱了衣服,上床再睡。” “哦。”苏雪闭着眼睛,乖乖听话地爬上床,将外套脱了,然后钻进了被窝里,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睁开眼睛过。南明渊看了想笑,可是笑到嘴边却有些心疼。 倒完洗脚水回来,他草草替自己洗了脚,然后爬上床,躺在她的身侧双臂搂紧她的腰身,慢慢闭上眼睛,随着她一起进入梦中。 第二天醒来,南明渊已经不在。苏雪先是呆呆看了会屋顶,然后一屁股从床上爬起来,连鞋也没来得及穿,便跑出屋外。 报社的男性员工见她衣衫不整的跑出来,有些不自在的扭过头,红着脸道:“总编,您有事吗?” 苏雪呆愣,然后傻傻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过身,走了回去。卧房内,一切都没有变,仿佛昨日的重聚,只是她的一个梦。 她慢慢穿好衣服,简单梳洗了片刻,再次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工作的办公室,依然是忙碌的人群,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某个藏青色的身影正坐在她原本的位置,低伏着脑袋,忙碌着什么。苏雪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稿,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南明渊抬起来头,微微笑了一下:“呆瓜,你哭什么?” 他想抬起手替她拭泪,却被苏雪躲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觉得心里难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久之后,她才试着朝他靠近,在人来人往的办公间内,低下头将他的唇角吻起。这一吻由初春的细雨渐渐卷入狂风之中,谁主动?谁情深?谁的付出更多一分?都已不再重要。 苏雪从来没有这么想吻过一个人,她从来不知道,接吻可以这样的投入享受。他甚至不懂任何的技巧,只是凭着感觉将她溶入到灵魂深处。她的耳边是他急速的心跳声。很快,快到她无去分辨谁的更快一些。 时间停滞,世界安宁。 仿佛一千年的时光,南明渊终于放开苏雪,他温和眸间除了隐约可见的激动,并没有太多的**。苏雪亦然,她低垂着眸,脸生红晕,神态却是很平静。 许久过后,南明渊从椅子上站起来,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 然后,在一群人的目瞪口呆中,苏雪跟在南明渊的身后走出了桐城日报社。她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雪,我要你跟我回南明,你愿意吗?”走出报社没多久,南明渊状似不经心的问。 苏雪微微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点头:“好啊。” “你不管你的报社了?”他问她。不希望她为了自己而放弃自己的爱好。 苏雪想也没想,道:“阿秦他们很优秀,字写的比我好,也比我细心,文章也比我的好。报社交给他们,我没什么不放心啊!”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战事结束,她还是要回到南明的。 那里是南明渊的故乡,也是她的根。 看着苏雪无比坦然的目光,南明渊忍不住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傻瓜。” 苏雪捂住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南明渊,不解的问:“老爷是想让我留在这里吗?” 南明渊不说话,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苏雪感觉有些闷,低声道:“我们说好要一起走的。” 下都后来。“一起走,你会遇上他。”南明渊指了指前面的方向,苏雪顺势抬头,那人很少见的穿了一身雪白的长衫,白衣黑发,衣袂飞扬。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冷肃之气。 不知为什么,苏雪此时很怕遇到她。她握紧南明渊的手,微微往他身后躲了躲。 南明渊顿住脚步,笔直而坚挺的站在那里。 孤臣傲一步步地朝他走近,那双如鹰般犀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南明渊。 “南明渊,你知道我多么不想看到你。尤其是在桐城。” 南明渊微微一笑:“我也不想看到你,尤其是在小苏子的面前。”他说完这句话,用力捏紧了苏雪的手,手心里冒出些许湿意。 孤臣傲冷笑道:“那是因为,你心虚了。”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躲在南明渊身后苏雪,继续道:“以前,我总是想不通,为什么所有的坏事都是我做了,好事全留给了你。” “那么,现在呢?你想通了?”南明渊摇扇轻笑,神色丝毫未变。 “吃了那么多亏,上了那么多次当。我若再想不通,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他说完这句,目光突然变得冷冽而充满仇恨。 蓦地一声冷笑:“苏怜雪,你想不想知道你眼前的这个人,撕下那张伪善温和的面具,到底是怎样丑陋而卑鄙的嘴脸?”(. ) ------------ 所谓的真相(二更) 苏雪很想摇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心里全是南明渊的汗湿,她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这是她从南明渊的身上从来不曾窥探过的紧张。南明渊没有出声,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脸恨意的孤臣傲。 南明渊没有接话,手中折扇轻晃,脸上笑容亦无变化,只是与苏雪交握的那只手,却渗出湿湿的汗渍。 孤臣傲黑若深潭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但是很快便被掩去。微微沉默过后,他慢慢开口:“如果,你不是南明渊该有多好?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南明渊轻笑,目光冰冷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孤臣傲抿了抿微薄的唇,声音恢复平淡:“与夜阑国勾结的那个人其实是你!” 南明渊眉眼轻挑,仿佛有些吃惊:“怎么说?” 孤臣傲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想不通,苏怜雪患有心疾,连御医都不曾诊断出来。我也是在她病发那日才知。陛下怎么会事先知道她有心疾,又怎么会事先与独孤宸做交易?” “哦?”南明渊嘴角轻扬,目光探究地看着他。 孤臣傲接着道:“独孤星与你的交情最好,所以,能促成独孤宸与陛下做成这个交易的人,只有你南明渊。” 南明渊依然不说话,他手中的折扇已经收起,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目光漠然地看着孤臣傲。 孤臣傲不以为意,继续道:“后来苏家的案子,我本以为,以你与苏焕然的交情,定然会为其暗中走动。可是,从头到尾,你都置身世外。那时,我还愿意相信南明王真的淡泊如玉,与世无争。” 南明渊听到他对他的最后一句评语,忽笑出声:“王爷将我想得太高尚了。” 孤臣傲接道:“不是我将你想得太完美,而你伪装得太过成功。” 南明渊道:“既然我伪装得这样成功,你又是如何看出来,我是在伪装?” “因为苏怜雪。”孤臣傲的视线落在苏雪的身上,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哦?”t471。 “说出来,可能没有人会相信。但是,你,南明渊的的确确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挑起了天下的纷争。或许,你爱她,或者只是纯粹的利用。”孤臣傲说出这句话时,眼中的痛苦更深。 信不了是。“苏家倒台,苏怜雪入狱,西南叛乱。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谋划好的,目的只是为了将她剥离出我的生活。我说的对不对?” 南明渊眸光闪了闪,手心渐凉,心却变得很平静:“她心里有你,若不是你爱得懦弱,我又如何能插手进来。”他这么说,其实已经等于是间接的承认。 孤臣傲被他说中痛处,咬了咬牙,恨声:“我爱的是不够勇敢,那你呢?你处心积虑将她与我分开,难道就是爱了吗?你若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同意夜阑与天照的交易?你若真的爱她?此刻为何会身处在桐城?” 他勾了勾唇角,目光讽刺地看着孤臣傲,原本温和的神色渐渐被一种恨意取代,许久之后,他才在他直刺刺的注视中开口:“孤臣傲,你今日找来,只是为了要说这个?” “是。”坚定毫不迟疑的回答,令一直躲在南明渊身后的苏雪微微探出头来。 南明渊忽然大笑:“我原本以为,你会与我说国家大义,说天下苍生。却没想到,你找来却只想跟我说真心或假意!” 他笑得很欢畅,可是苏雪却觉得他的手指冰凉而又僵硬。他笑了片刻,慢慢转过头,将苏雪从自己身后拉了出来,目光尖锐地看着孤臣傲,一字一字的说:“促成孤独宸与孤凌轩交易的人是我。设计她入狱并且将你调离京城出征的人也是我。让孤凌轩逼你放弃她的人还是我。我处心积虑做这些,就是为了让她对你彻底的死心。” 他说这些话,不紧不慢,咬字清晰,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是沉重的锁链锁住了苏雪的喉咙。她说不出话,发不出声,世界仿佛变得安静起来。 “你终于承认了。”孤臣傲的目光凶狠而扭曲。 南明渊勾唇笑了笑:“我做过的事,我承认。”他松开苏雪的手,朝前走了一步,他的脸色很白,站在孤臣傲的面前身形显得很瘦。脸上的微笑隐去,留下一道弧,冰冷而又讽刺:“你不行的。” 孤臣傲心中一震,差一点站不住脚,他极力的稳住身形,原本冷傲的眼中划过一丝他不愿承认的难堪。 南明渊继续朝前走了一步,嘴角的弧度扩大,目光怜悯而鄙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不行的。孤臣傲。” 孤臣傲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变得悲哀起来,他微转过头,不敢去看苏雪那双始终清澈的眼,手心里仿佛有了刺,疼痛入心,咬牙痛道:“我也可以……” 他话没有说完,却被南明渊冷冷的打断:“你做不到。在你的心里,周国两百多年的基业比苏怜雪重要。你母亲留下来的仇恨比你对苏怜雪的情重要,孤陵轩的金口,比你当初对苏怜雪的承诺重要,还有这天下苍生的安危,也比苏怜雪的安危重要。” 孤臣傲再次后退了一步,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才哑声道:“我有什么错?”他姓孤,身为周国皇室,心存国家百姓有什么错?他身为人臣,为君主分忧有什么错?他身为人子,替母报仇有什么错? 纵然,失去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痛,可是如果可以重来,他的选择依然不会改变。 南明渊停下步子看着他,忽尔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不行的。” 孤臣傲被人戮中心事,脸色铁青,厉色喝道:“你这是造反!” 他柔和的目光突然变得冷漠,连同那温和的噪音亦变得令生遍体生寒:“那又如何?总比某人些认贼作父的好。” “你什么意思?”孤臣傲心中一惊,不可置信的抬眼看他。 与些同时,苏雪亦是心惊,疑惑的目光朝着南明渊投过去。. 南明渊冷笑一声:“有些事,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信,想要弄清楚当年你父王死亡的真相,不如回京城问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处心积虑的对苏家赶尽杀绝?还有他为何要一次次将苏雪往火坑里推?” 孤臣傲迎上南明渊阴冷的目光,心中极其震惊,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那人对自己一向信任有加,他怎么能去怀疑。他沉寂半晌,才慢慢开口,声音是他自己也不熟悉的暗哑与不自信:“你以为我会信你的挑拨离间?” “信与不信,与我无关。我只是提个醒,孤陵轩不是明君,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南明渊转过头,目光转向苏雪。 苏雪抬头看他,依然是她心目中的那个南明渊,温和如玉,绝代风华。她从他的脸上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紧张,可是,她却知道,他必然是紧张的,一如他指尖的温度。 她有些沉默,慢慢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孤臣傲在一旁沉声提醒她:“苏怜雪,他就是个骗子,你千万不要再相信他。” 苏雪转头侧身看了孤臣傲一眼,然后轻轻冲他摇了摇头。 南明渊心中一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苏雪低着头,一会儿用手拍脑袋,一会儿又有手捏自己的耳朵与鼻子。长长的青丝遮掩住她大半张脸,孤臣傲与南明渊都无法窥探她的表情。一时间,两人的心跳都是七上八下。 许多过后,苏雪终于抬起头,目光直直射向南明渊,声音是抑制不住的落寞:“老爷,回春是你给独孤星的,对不对?” 南明渊望着她,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 苏雪沉默了半晌,继续问:“那当年,在小树林,我被独孤宸追杀,亦是你安排的?” 南明渊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孤臣傲脸上的表情。 苏雪长长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回:“回春是在认识我之前给独孤星的,对不对?” 南明渊怔了怔,继而是发出一声长长的笑,走上前一把将她整个人搂住。 苏雪挣了挣,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过身,目光坦然地看着孤臣傲,神色变得很宁静。 “王爷,你并没有错。”她眼睛眨了眨,忽尔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爱情的世界,只是爱与不爱,没有对与错。所以,不管南明渊做过什么,我都爱他。” 孤臣傲低下头,看着身前的苏雪,她白皙的脸颊映在阳光的余韵中,眼睛被照得越发的明亮,仿佛尘封千年明珠。 孤臣傲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即使时光倒流,他依然找不回任何的记忆,有关苏怜雪的记忆。他伸了伸手,却没有勾得苏雪,最光透过他张开的五指落在她的脸上,美玉生晕,令人舍不得转眼。 “你是谁?苏怜雪。”他怔怔地看着她,忽然问了一句没头脑的话。(. ) ------------ 浪迹天涯(三更) 苏雪凝视着她,很认真的回答:“我是苏雪啊!” 孤臣傲看着她,注视着她比任何人都要专注清澈的眸子,忽然笑了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喜欢过我。” 苏雪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以前很喜欢。” 孤臣傲仰起头,看了看天空,有些闷闷的说:“可是现在,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苏雪往前凑进了一步,抬起头抓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头上,语气极轻的说:“我是苏雪,而你是孤臣傲。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不管你放弃了什么,得到过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对我来说,你就是孤臣傲,而我依然是苏雪。” 苏雪眨了眨眼睛,露出坦然自若的微笑。孤臣傲愣了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忽现的笑容,长久以来,那种求之不得,失之痛惜的心境忽然开朗。 就像是走在层层的迷障中,突然找到了光的出口,孤臣傲一把搂住她,将脸压在她的发间,挤了挤眼睛,道:“是的,你是苏雪,不管你爱不爱我,你都是苏雪,我伤害过,舍弃过,并一直爱着的苏雪。” 苏雪动了动被他禁锢的脖子,低低的说:“你是孤臣傲,不管你放弃过什么,自始至终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孤臣傲。你没有错,亦不需要为我改变。我喜欢过你,从来没有后悔,或是怨恨。” “我知道。我没有错,我也不后悔。”孤臣傲鼻子酸酸的,吸了吸,然后慢慢松开苏雪。 可一苏了。苏雪一得到自由,便朝着南明渊所在的方向走去,然后很自然的伸手拉住南明渊的手。孤臣傲吸了口气,神色重新恢复冷厉。 “桐城之战,我已如实上报朝庭。” 苏雪很安静的站在南明渊的身边,南明渊握紧她的手,看着孤臣傲说:“我会等孤陵轩的决定。” “你好自为之。”说完最后一句,孤臣傲挥袍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苏雪的视野。待他走远,苏雪忽然将手从南明渊的手中抽离,然后掉转过头,头也不转的头了。 南明渊呆愣了片刻,随后追上前,拦住她,那双温和的眸子忽然黯淡,他沉沉地问:“你要离开我?” 苏雪低垂着眉,没有说话。两人僵持了一会,她慢慢挪起步伐从他的身侧越过,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南明渊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小苏子,你还记得那个契约吗?” 他的声音很急,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苏雪转过身,终于肯抬头看他。她的神情是平静的,如水的眸子没有任何的责难或愠怒,471。 “老爷,我真的很讨厌谎言与欺骗。”许久之后,她突然悲叹。 南明渊凝视着一碧如洗的瞳眸,哑着声音道:“可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让她的目光投向他,他每一步都精心算计,每一秒都小心拿的捏。 苏雪点了点头,语气恹恹的说:“我今天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微微停顿了片刻,接着说:“所以,我需要时间去想清楚。我爱的那个南明渊,是眼前的你,还是我一直以为的那个男人。” 所以说,谎言真的很令人讨厌。它蒙蔽了人们的视线,看不到事物的本质。苏雪可以很坚定的告诉孤臣傲,她爱南明渊。可是面对眼前的这个一直欺骗自己的男人,她忽然不那么自信的说爱了。 因为,南明渊给予她的温暖太多,她的眼里除了能看到南明渊的好,再也看不到其他。以前她喜欢孤臣傲的时候,连同着他的缺点也一并喜欢了。可是,面对南明渊,她却找不出任何缺点。 他在她眼里如同天神一样完美,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所爱的,有可能是自己的幻象。这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南明渊也一样。 所以,她说:“请给我一些时间,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你。” 说完,她没有任何迟疑的转过身,脚步坚定而沉稳的离开。 南明渊稍一恍惚,苏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苏雪走的并不快,她心里有事,所以脚步变得很沉重,每一步迈出去,都像是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这样一路低着头,没有任何方向的走着。 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那个洁白如雪的身影立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踏着步子,飞奔过去。 “独孤宸,你还要不要浪迹天涯。”这一句话是喊出来的。 独孤宸立在原地,看着苏雪一点一点的朝着自己走近,他冰冷的眸子里渐渐升起一丝暖意。 “你不回南明吗?”他知道南明渊已经来到桐城,他以为她会随他去南明。 苏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想去外面散散心,想通一些事情,然后再去南明。” “你们吵架了?”独孤宸有些惊讶的问。他从来不相信有人可以与苏雪吵起架来,因为苏雪根本就是个完全没有脾气的呆瓜。 吵架?苏雪想了想,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丝笑,道:“好像真的是吵架了。”和南明渊吵架,是苏雪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虽然,这次的事情绝对比吵架严重许多,但是,她并不是很担心自己,同时,她也不担心南明渊。 她只是害怕再留在南明渊的身边,会忍不住猜忌,她是个,会吃醋,会猜疑,会去想,他这样精心算计,是真的因为爱她,还是其他。 所以,她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她需要克服很多问题。这些问题大部分是属于自己心理上的问题。 “吵架?他欺负你?” 苏雪摇了摇头,伸手拉住他的袖子,央道:“我们去浪迹天涯好不好?” 独孤宸看着她恳求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到嘴的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低头沉恩了一会,道:“一个月。” “好。”苏雪乐呵呵的答应。独孤宸从她的脸上找不到任何难过与失落。他不禁要自问:她是真的与南明渊吵架了吗?为什么她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苏雪就这样离开了桐城,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南明渊没有派人去找,因为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南明,是她的家。是她根之所在。 三日后,朝庭的封赏终于到达了桐城,这个曾被孤陵轩放弃的城,守城的将士突然全部都得到了封赏。对于这个结果,苏焕然并不意外,宋将军也不意外,南明渊更加不会意外。 他们很安静的接受了赏赐,然后很平静的送走了前来封赏的钦差。苏焕然从一个被流放的逃犯,成了一名正四品的镇护将军。苏焕然并不开心,因为他接受了这个封赏后,他必须要离开桐城,前往岭安。这样,他在桐城建立的军队将会被分散。. 这是孤陵轩对他兵权的分化政策,可是,眼前战争刚刚开始,过多的内战不利于统一,而桐城的将士,渴望和平,他们不愿意开自己的故乡,与自己的国家对立。虽然,有不少激进份子表达了要与朝庭对立的呼声,但是大部分的将士还是渴望和平的。 所以,苏焕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权,他在接受封赏后的第二天,便同朝庭派来的钦差一起去了京城。 同他一起出发的是宋将军,以及少数几个桐城激进份子。这次去京城,凶吉难测。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可是,苏焕然却执意要去赌一场。他要将他的父亲苏锦州带回来。 城楼上,南明渊站在高处,看着渐渐远去的朋友,他的手中还捏着之前送苏焕然时的酒杯。三郎站在他的身侧,手中持着酒杯,与南明渊不同的是,他的杯中有酒。 “三郎,我现在跟你说我要去京城,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任性胡为?” 三郎没有应话,仰面将酒吞下,然后随后将酒杯扔下城楼,一句未发的转身下楼。 南明渊慢慢转过身,手中的杯子被自己捏得很紧,紧到他感到手指的关节一阵阵的泛疼。 三郎并没有走远,他走了几步,忽然又返了回来,那双精明的闪过一丝无奈:“你为什么要去?” 南明渊半眯了眼,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右手将折扇撑开,脸上恢复了之前那温和的假笑:“我心之所归,没有为什么?” 三郎怒气烧胸,伸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折扇,咬牙切齿道:“南明渊,你一意孤行,到底将你我这些年的情谊置于何处?”他的天下,他的抱负,他背离司徒谨选择的人,为什么总是要与他唱反调。他一让再让,已无法再淡定的由他任性。 南明渊推开他,微微后退,仰起脸,淡淡道:“我不能让焕然有危险。” 简单的一句话,表明了他与他们之间的情谊。 “三郎,小苏子的离开,让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感情都不应该被当作赌注。焕然此去京城,凶吉难料,我很担心他。”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苏怜雪。怕她担心难过!”三郎有些不满。 南明渊只是微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为了她啊!”(. ) ------------ 买她的命(四更) 虽然说去浪迹天涯,但总得有个具体方向。苏雪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有限而又简单,她不知道在这片大陆上,有哪些地方值得她去散心。 “独孤宸,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在经过三天没有计划的旅行后,苏雪终于忍不住提出自己的建议。 独孤宸抬头望了一眼深蓝色的天空,感受到四周吹过来的狂风,手指轻轻触苏雪的柔软,低声问:“你想去哪里?” 这场旅行原本就是没有任何计划的,想要浪迹天涯的那个独孤宸自始至终都不是他,他之所以愿意跟着她出来,是因为他的心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苏雪怔松了片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此时已经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这样跑出来,她一向知道自己想要的,懂得什么才是自己最应该珍惜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站在一片荒漠中,分不清方向,看不到远处。 小她村下。她的耳边是肆意作响的狂风,带动着狂沙飞舞,如血的夕阳遮天蔽地,侵袭着她的视野,她忽然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她的前方究竟是哪里? 苏雪不说话,独孤宸亦不会开口。他的耐性十足,握紧苏雪的小手继续往前行去。走了没多久,苏雪突然顿下脚步,用力拽了拽他的胳膊道:“独孤宸,我们能走出这里吗?”一望无迹荒漠令苏雪感到恐慌,他们的准备并不充足,她不知道能不能走出这片荒原。 独孤宸低下头,那双冰冷的眼睛浅浅的眯起,望着苏雪一脸担心的模样,眼底升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仿佛荒无人烟的沙漠里突起的余辉,美艳如血。 “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了。” “哦。”苏雪轻轻应了一声,跟在独孤宸的身后,走了几步,突然扭过头,似不经心的说:“独孤宸,我们去你的家乡好不好?” 独孤宸愣了愣,大概是没有想到苏雪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看着苏雪坦然平静的脸,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苏雪仰着脸,盈盈地看着他,那双清纯的眸子仿佛要滴出水来。 独孤宸心中一紧,抬起遮住她的双眼,吞了吞喉,道:“我没有家乡。苏怜雪,我已经没有家了。” 苏雪眨眨眼,怔了许久,才讷讷地开口安慰:“没关系,你还有我啊!”她踮起脚跟,用手摸了摸他发顶,笑眯眯地看着他。 独孤宸心生柔软,看着一脸认真的苏雪,突然很想将这一刻永远的珍藏。这样美好干净的苏雪,他不想再让别人看见,他为自己突生的占有欲感到吃惊,刚抬起的手急急地缩了回去。 苏雪不明所以,将他缩回去的手臂捉住,整个人靠在他的肩上,笑呵呵道:“我们出发吧,去寻找一个家。” 独孤宸失笑,任由她将身体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抬起脚继续往前走。他的脚步平稳而有力,苏雪整个人斜靠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他身上不断传来的温度,她感到很安心。 荒漠的尽头是一处小小的村庄,苏雪看到这片村庄时,月上树梢,星空璀璨。在经过了近一天一夜的奔波,苏雪累得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她与独孤宸靠在村口的榆树下,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夜风微凉,在沉闷的夏天,催人入梦。 这个夜晚,原本应该是极安静的,可是,苏雪刚入睡没多久,便被一阵吵杂声惊醒,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火光。四处点燃的火把照亮了整片夜空,独孤宸早已经惊醒,他抱着苏雪躲在榆树之后。 苏雪伸出半个头,看到无数黑衣人高举着火把将整个村落包围,她看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耳边不停传来阵阵哀嚎。嘶哑惨烈,她躲在树后,被独孤宸紧紧的拥在怀。 哀嚎声持续了半个钟头,苏雪的耳边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看到无数具尸体被运了出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苏雪将左手的拇指放进嘴中,紧紧的咬着。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尖叫出声。 这个村落很小,尸体被运走后,那些黑衣人对村落进行了打扫。苏雪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在这里住了下来,虽然距离很远,看不清那些人的面目,但是苏雪能够想象这些人的出现,一定是为了对付某个很重要的人。 夜渐渐隐去,东边的日出。苏雪手脚冰凉地靠在独孤宸的怀里,声音暗哑:“怎么办?” 独孤宸默不作声,昨晚发生的事着实诡异,这里应该还是周国境内,这些黑衣人个个身怀绝技,内力深厚。他们要屠杀整个村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苏雪无措地看着他,经过昨夜,她的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噪子眼,她害怕,恐慌,以及对那些被杀害的村村的怜悯与悲伤。各种负面情绪侵袭而来,手指尖深深得刺入独孤宸的皮肤。 独孤宸低头沉思了片刻,道:“此时离开,我定能保你周全。”以他今时的武功,想要全身而退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身边还有一个苏雪,他曾经答应过那个人,有苏雪地方,就绝对不可以摇铃。那些人身手不凡,一时间很难估测。 苏雪明白独孤宸的意思,他不想管这档子事。虽然明知道这里面有阴谋,而且事关重大,可是她真的找不到理由让独孤宸去冒这个险,他已经为她受了太多次伤了。她不忍心再让他去冒险,短暂的沉默后,苏雪点了点头,轻道:“我只听你的。” 独孤宸没有想到苏雪会这样听话,微怔片刻,他松开她,背对着她,躬下腰命令道:“你上来,我背你。” 苏雪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便附身上去,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重量交付于他。 独孤宸微屈着腰,双手托住苏雪的双腿,沉声道:“搂紧了。” 话还没说完,苏雪感到风速加快,眼前的风景迅速的后移,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一群人的惊呼:“有人,有人还活着,快去禀报门主。” 只是那声音响过几次后,便被彻底的甩在身后,风呼啸而过,苏雪像是在腾云驾雾一般,待风声停止,再次睁眼,他们已经离那个村庄很远了。 他们停下来的地方,有一条碧绿的湖,湖光涟敛,泛着浅浅的波纹。苏雪看着眼前的湖水,有些惊讶地看着独孤宸。 独孤宸望着四处一片荒凉的景象,这一片荒漠中突然出现了一座村庄,还有一条宽广无边的湖泊,这一切实在令人惊讶,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以他的情报,从未听过周国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独孤宸冲着苏雪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继续毫无方向的走着。他们离开桐城已经有四天了。四天的路程,应该还在桐城的周边才对,而桐城的附近除了烟城,宋县外,便是这一望无际的荒原,而荒原的另一端便是天照国的附地新安。 他曾经去过新安,凭他的记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还在周国。而且,从他们离开桐城的初始,似乎就有人有预谋的将他引入这片荒漠。 “苏怜雪,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问路的那个老伯吗?” 苏雪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记得啊。”若没有他的指引,她与独孤宸此刻也不会在这里。 独孤宸道:“当时你问他,哪里有好看的景色可供欣赏,他说往西南方向走,越过一片绿地,可以看到世间最圣洁的湖。我想,他指的就是这条湖。” 苏雪看着眼前不知通向何方的湖泊,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条湖很古怪,她挠了挠头,不大高兴的说:“我怎么看不出这条湖圣洁呢?” 她话还没说完,独孤宸突然指了指湖面,惊道:“尸体!” 苏雪抬眼望过去,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浮起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碧青色的湖水被一片血红取代,苏雪感到头晕,恶心,作呕。 独孤宸的指尖变得很凉,冷得仿佛被冻疆的尸体一样,苏雪讶异地朝他看过去,正好迎上也低下的目光。. 独孤宸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苏怜雪,原来,我们一直在别人的幻境中。” 他话刚刚说话,眼前浮起一道人影,由远及近,一步步走来。那道人影苏雪并不陌生,便是四天前为他们领路的老伯。 独孤宸捏紧了苏雪的手,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后,目光冷冽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 待那人终于走近,他看清了他的全貌,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眉眼处是很深的皱纹,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道缝,和蔼可亲的老人形象。 他看到独孤宸,表现得很兴奋:“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独孤宸冷冷地盯着他,冷冷开口:“你到底是谁?” 那人哈哈一笑,拍了拍脑袋道:“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郭,大家都喜欢叫我小郭。” “你到底想干什么?”独孤宸从来没有听过江湖上有小郭这个人。 小郭对上他冰冷刺骨的眸子,笑了笑道:“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有人出三千两黄金买她的命,而我最近正好最近缺钱花。” 他说的那般随意,仿佛这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了,独孤宸听了,气上心头,咬了咬牙,道:“要伤她,除非我死。”(. ) ------------ 不能这样死去 独孤宸将苏雪护在身后,他原本温和不少的眸子,此时已是染上了一层淡淡雪霜。苏雪躲在他的身后,双手扶住他的腰,他的身体挺得僵直,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剑,蓄势待发的剑。 独孤宸的话,她听到了,可是她并不觉得感动。事实上,她很难过,她似乎一直都在连累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一次次为自己受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眼前这个自称小郭的男人,独孤宸不一定打得过。虽然,他的武功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可是她就是有这种预感。 小郭自然也听到独孤宸的话,他转眼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苏雪,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忽然眯了起来,嘴角泛起一丝暗嘲:“我知道你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但是,你不妨此刻运气看看,你内力可还在?” 独孤宸闻言,心中一紧,正欲运气看看,忽然苏雪用手拉了拉的胳膊,清声道:“独孤宸,你不要听他的。” 独孤宸整个人一惊,恍然若梦醒一般,眼神慢慢清明,看着小郭道:“我不会听你的。” 小郭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镇定,他再一次望了一眼独孤宸的身后,道:“听不听我的无所谓,你们能站在这里,就已经在我的幻镜中了。在这里,我便是主宰!” 苏雪这时从独孤宸的身后探出一只头来,她原本清澈见水的眸子,此时染上了一丝薄怒,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你不是。” 说完这句,她整个人动了动想要站到独孤宸的前面,独孤宸惊得要将她拉至自己身后,苏雪挣了挣,执意走上前,她投给南明渊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再次对小郭开口:“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幻术。” 她的手指了指眼前的那片碧湖,继续道:“昨晚,这里曾经发生过惨案,那不是幻觉。所以,今天,我们看到飘在湖面上尸体,并不是我们的幻觉。” 小郭冷哼:“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雪定定的看着他,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一样,她忽然仰面,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她说:“神马都是浮云。” 独孤宸摸不着头脑,神色古怪地看着苏雪。苏雪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表现怪异,她慢慢将头低垂下来,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小郭走过去。 独孤宸惊叫:“快回来。”他正欲上前去拦。 苏雪却已经立在小郭的面前,她的脸上忽现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笑:“以前的你,应该是位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吧。你的催眠术造谐很高,可是,你应该明白,杀人是犯法的。” 小郭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 苏雪道:“我知道有一种催眠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沉迷在自己内心最阴暗的一面,最后会选择自己杀死自己,结束一切。郭医生,你最初对我和独孤宸下的暗示,就是这种最极端催眠术吧!” “不错。”既然已经被看穿,小郭也不打算再隐瞒,他在接这个任务前,曾经对独孤宸与苏怜雪的身世都做过详细的调查,以他们生平的经历,被催眠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你以前的职业,也是心理医生?”既然苏怜雪也是从那个世界过来的,而且又冲破了自己下的暗示,那么,对方极有可能也是位催眠高手。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来之前,还是名高中生。” 高中生?怎么可能?什么时候,他的催眠术连十几岁的高中生都骗不过了!小郭很纠结,脸色很难看。 面对郭医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苏雪好心的解释:“从一开始,你的暗示就没有成功。我是因为独孤宸的意愿来到这里的。” “闭嘴!”小郭很愤怒,后果很严重。 苏雪却有些不知死活:“你凶什么凶!杀人本来就是不对的。现在杀不了正好,你不用犯罪。以后也不用背负沉重的心理包袱。 小郭脸色胀红,堪比猪血,咬牙切齿道:“你懂什么?你一穿过来,就拥有了贵族一般的身份地位,拥有了倾世的容貌,拥有众多优秀男主角的喜欢,而我是什么东西!在二十一世纪,我拥有名声,地位,财富,爱人。可是,在这里,我只是一个错乱了年纪和性别的怪物。我每天醒来,看见自己,就开始呕吐,你这种注定穿越成女主角的人怎么会懂?” 苏雪先是惊了惊,随后呆了呆,如今看着小郭的眼神带着些许怜悯,问:“你以前是女的?” “废话,你仔细想想,二十一世纪,有几个姓郭的心理医生!”提到自己在专业领域的成就,郭医生很自豪很骄傲。 苏雪皱眉想了想,前世里她对医学界的关注很少,但是郭春宜的名字她是听过的。媒体对她的评价是,几百年才出世的绝顶天才。她在心理科及精神科的成就,被誉为当代弗洛伊德。并且有人预言,她的成就将远远超过弗洛伊德。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现在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她二十五岁那年,她嫁给了医学界的心脏科权威宋威,成就过一段良缘佳话。而那个宋威就是她手术的执刀医生。 郭春宜少年成名,志得意满,名冠天下。拥用天才的头脑,羡人的家世,美满的婚姻。她的人生,什么都不缺,也不曾有遗憾,这样的一个人,绝对不适合当穿越的女主角。可是,她竟然穿了,而且穿越到一个相貌极丑的老人身上。就是圣人,只怕也要癫狂。 苏雪开始沉默,这种沉默是一种逃避式的沉默。因为,她一向不会安慰人,就像以往,她每次安慰孤臣傲,都会令他更加的暴怒。 苏雪越不说话,郭春宜就越愤怒。对于穿越,她所知的不过是医院里的几个实习护士间切不实际的白日梦而已。她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究催眠术了,她从来不,不看电视剧。她喜欢看那些深熬难懂,复杂莫名的精神学。她最大的兴趣是试图掌控它,这种成就感,比每次**时的**更能令自己满足。 可是,她不过是配合警方,对一位犯罪嫌疑人进行了一次催眠逼供,回家的路上,便出了车祸,再次睁眼人已经在这个坑爹的异世大陆。她不甘心,于是,她开始一年又一年的寻找回家的方法,后来一次巧缘下,她成了孤陵轩的心理医生,她掌握了太多那个虚伪的帝王秘密。她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还需要她。 许久之后,苏雪才慢声道:“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杀人总是不对的。”(.) 她刚一说完,立即察觉到郭春宜的脸色不对了,她眼神微黯,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安慰人啊。 正想着要不要道歉,郭宜春却忽然换了一种神情,那是一种悲悯的,哀怯的神情。苏雪顿住,眨巴着眼,奇怪地看着她。 “苏怜雪,你想不想知道,孤臣傲的父亲与你母亲之间的故事?”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不想知道。”她慢慢低下头,不去看郭春宜的眼神,那双如墨般沉寂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吸引着自己。她不要抬头,不能去看。因为,只要看了,或许就会沉沦。 意料之中的拒绝,郭春宜并没觉得失望,相反,她扬起唇角,径自说了下去:“陆霓裳当年是天下公认的第一美人,她与当时的周国第一风流才子苏锦州私定终身,后来生下苏焕然。之后,苏锦州进京赶考,一去不回。陆霓裳抱着孩子去寻,因为路上盘缠用尽,不得不在青楼卖艺,她一舞惊天,一夜间,无数达官富人为之疯狂。” 苏雪转过身,拒绝听她的叙述,微抬起脚,正准备回到独孤宸的身边,可是身后的声音却让她的脚迈不出去。 “当年,孤臣傲的父亲孤墨然与先帝孤寒洛一齐看上了她。苏怜雪,你难道就不好奇,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苏雪抬起的脚轻轻放下,身形顿住。待她慢慢转回身时,郭春宜的已经再次开口:“苏怜雪,你与孤臣傲上过床吧!” 苏雪有些迟顿的点了点头,她此记得脑袋有些不太清明,仿佛被人灌满了浆糊一般,所有的思考能力全部丧失,只能任由郭春宜摆布。 郭春宜见她神色恍惚,脸上浮起恶毒笑容,一字一字的说:“苏怜雪,你其实应该怀疑过的吧?你与孤臣傲之间,是**。” **二字,她咬字特别的重,苏雪整个人一下子懵了,脚步不稳,趔趄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郭春宜却再接再励道:“**与杀人,谁更肮脏,谁更可耻。苏怜雪,你真脏。” “不!”苏雪怔忡半晌,才哑然惊呼:“你说谎!” 她怎么可能?怎么会?如果真的是那样,为何苏锦州不阻止?如果是那样,为何孤臣傲要娶她?她是骗子,她是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你的身世,苏锦州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当初极力阻止你嫁给孤臣傲,就是因为他知道,你与他之间有血缘亲情,一旦结合,背伦逆德,将遭天遣。” “你胡说。”苏雪依然坚守,可是郭春宜却是步步紧逼,那双苍老染霜的眸子,沉稳得像是不见底的深潭,勾引着她跳入深潭。 “苏怜雪,你的母亲是人人践踏的妓女,而你是与亲人**的淫妇。你的手是脏的,你的心是脏的,你的身体也是脏的。” “不是的。你胡说。”苏雪的声音渐渐变弱,她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垂头低泣着,此时她的脑中唯一展现的便是孤臣傲与自己纠缠的身形。耳边不断的传出孤臣傲那一声声羞辱谩骂。 “贱人,与你娘一样的**。” “淫妇,婊子!” “——”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雪捂住耳朵,将头缩进了双膝间。 郭春宜却低下身,附在她身边,轻声低语:“孤臣傲进入你身体时,你爽了吗?**的感觉是不是比偷情更能让你得到满足。”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雪声声低泣,语音不详,字字重复。 郭春宜继续道:“他的动作一定是粗暴的对不对?他甚至弄伤了你,一次又一次。他打过你,用鞭子鞭打你的洁白如玉的身体,他用不堪的语言辱骂你,他还一次次的骗你,伤你,甚至将你送给别的男人。苏怜雪,你只是他的玩物,是他发泄**的工具。这样的你,活着本就是一种恶心。” 她恶毒的话不断的传入苏雪的耳膜中,她从最初的震憾以及挣扎中,慢慢抬起头,迷蒙的双眼闪着未落下的泪珠,看了看郭春宜,然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还在重复这句话。 郭春宜不屑,声音却渐渐转柔:“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屈辱而肮脏的活着。”她递给她一把短刀,轻声道:“拿着它,轻轻割开你手腕上的血脉,不会很疼,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血液是红色的,很美,它可以洗涤你肮脏的灵魂。” 苏雪接过她手中的短刀,刀鞘已被扔在一旁,那锋利刀刃闪过一道白光,苏雪眯了眯眼睛,然后突然用力的将短刀扔了出去。 “我没有错。我不能死。”要郭过过。 郭春宜愣住,静静看了苏雪半晌,见她眼中迷离如雾般散去,那双本就清明的瞳色亦发清明,忽然,她仰天大笑起来:“苏怜雪,你说你没有错,那你可知道,孤臣傲是你的什么人?” 苏雪手撑着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道:“他是孤臣傲,仅此而已。” 郭春宜再次愣住,她看着苏雪的表情变得古怪至极,眼神带着极端的不可思议:“你是苏怜雪?” “是的,我是苏怜雪。”苏雪很认真的重复。 “陆霓裳是你的母亲。”郭春宜的声音扬高。 苏雪继续点头,吐字清晰:“是的,她是我的母亲。” 郭春宜发出极古怪的笑声,扬了扬眉道:“可是,你的父亲是孤陵轩。论辈份,孤臣傲应该是你的爷爷。你们曾经上过床。” 苏雪忽然不说话了。原来她的父亲不是孤臣傲的父亲,而是孤陵轩啊。那个,她曾有过两面之缘的男子。记忆中,她对他的印象是极为模糊的,仿佛天边的云彩一样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郭春宜继续道:“我是受了你父亲的命令来取你性命的。因为你的存在,玷污了他伟大而圣洁的明君之路。所以,打从你出生开始,他就想方设法的弄死你。苏怜雪,连你的亲生父亲都觉得你是肮脏的,你怎么还有脸存活于世。”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空旷的荒原中,却是每一声都刺入人的心底,独孤宸很想走过去,将眼前的这个丑陋的怪物杀死,可是他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无法动弹一步。他的内心远比苏雪还要焦灼。 苏怜雪曾经跟孤臣傲上过床,这种事情。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练过摄魂术,知道幻觉是怎么一回事。此时此刻,他的眼前不断回放着,苏雪被孤臣傲压在身下的场景。 耳边是苏怜雪低哑而绝望的求救声:“独孤宸,救我。独孤宸,救救我。”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可是他的脚迈不开,他的眼睛挪不开。苏雪乌黑的长发被汗水打湿,洁白如玉的少女身体散发出慑人心魂的体香,视觉上的冲击,令他渐渐失掉心房。他不停的问自己:“那个男人是谁?他凭什么拥有这样迷人的身体?苏怜雪是他的,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珍惜她的人。”他恨,真的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占有她。 就在独孤臣陷入自己的幻觉中时,苏怜雪突然从使力的推开附在自己身上的郭宜春,那双皎洁如月的眸子瞪得大大的,唇角被自己咬破,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用力的开口道:“那就如何?就算孤凌轩真的是我的父亲,他没有抱过我,没有抚摸过我的头,甚至没有叫过我的名字。我为什么要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选择死掉?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死掉?” 她顿了顿,咬了咬继续道:“如果,我就这样死掉,那些爱我的人,一定会很失望。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的活得坦荡,干净,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脏。孤臣傲是哥哥也好,是爷爷也好。我遇上他的时候,他只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妾。我们是夫妻,行闺房之乐,有什么错?” 苏雪说完这句话,声音有些哑,她急急咳了数声,她刚从阴暗的情绪中挣脱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恹恹的。 郭春宜看着这样儿狼狈不堪的苏雪,心知自己的催眠失败了。这是她对人进行深度催眠以来,第一次催眠失败。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孩,到底有着怎样坚定强大的意志力,竟然可以冲破层层暗示,打破她的催眠术。这让她感到好奇。 就在郭春宜沉思的当口,苏雪已经迈着步子往独孤宸的方向走过去,没几步的距离,苏雪却走的极艰难,当她终于走到时,才发现,独孤宸的思想,已经完全被郭春宜控制。 郭春宜此时终于开始注意到一直被忽略的独孤宸,转眼瞅了苏雪一眼,道:“既然,你不肯自杀解脱,那么,让你在乎的人动手,也不错。他武功高,绝对会在瞬间取你性命,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 ------------ 他杀了她 (.) 她的话,苏雪仿佛没有听见,她看着沉浸在幻觉中的独孤宸,有些无力叹了口气。八戒中文网.但是,很快,她便伸出手,踮起脚跟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用力地喊道:“独孤宸,我喜欢你啊?” 独孤宸一怔,耳边的声音不停的旋转着,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模糊。她是谁?谁在说喜欢他?他在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一个人是喜欢他的? 苏雪的力气这時已经用尽,扶着独孤宸的身体一点点往地上倒去。刚才似乎耗尽太多精神力了,她此刻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手脚虚软无力。 独孤宸猛然惊醒,环顾四周,然后弯下腰将苏雪抱了起来,转头看着郭春宜,说:“你再对她胡说八道,我便杀了你。” 他回过头,打算抱着苏雪离开,刚走了没几步,郭春宜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了。 “你都看到了吧?三皇子。”郭春宜淡淡的开口,脸上的笑容淡漠而又讥哨。 苏雪勾住独孤宸的脖子,沉声道:“不要听她说话,独孤宸,不要停下来,别听她说话。” 独孤宸点了点头,随即抬起脚,继续往前走。 郭宜春的声音跟了上来,她就这样站在他们的身后,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兰贵妃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子,她曾经抱过你,吻过你的额头,一次次的叫你的小名:阿宸很乖,阿宸很可爱。” 郭宜春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飞来,如春雨般洒进独孤宸的心田,他虽然还在往前走,可是脚步越来越越慢。那段,很久远的记忆,他曾经一次次的逼自己回忆,也回忆不起来的画面,此刻却突然清晰起来。 他早已经记不得,的模样。 “记忆中的那一天,应该下着雨。春雨绵绵,微风习习,窗外的梨花开满了枝头,清香扑鼻,可是,她却在哭。从一开始的低泣到后来的哀嚎。你已经离开了皇宫,去了另一个叫天音阁的地方。你练一种很奇特的武功,你母亲抱住你父皇的大腿,求他让你回来。” 郭宜春的声音很轻,仿佛催人入眠一样,苏雪强打着精神,用力去掐独孤宸的手背,大声提醒:“别听他说话。不要听。她都是骗你的。”个着宜还。 独孤宸的脚步已经停下来,苏雪不费力便从他身上下来,她挣了挣,转过身走到郭宜春的跟前,表情冷冷的看着她,咬牙低问:“你很缺钱吗?三千两黄金是吗?我可以给你更多,所以,请不要再说话了。” 郭宜春抬眉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异常的讽刺,她笑了笑,继续用那种飘然的声音道:“她闹得实在不像话,独孤星很生气,他命人给她灌酒。两个太监按住她的双手双脚,有一种被掺了‘回春’的酒就这样被被灌进了你母亲的腹中。‘回春’发作,肝肠寸断,兰贵妃倒在地上,她美丽的五官,因为疼痛而移了位,变成了古怪而可怕的妖怪,她没有马上死去--------”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郭宜春的叙述。 苏雪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冰冷如刀般看过去,冷声道:“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郭宜春被打了一巴掌,有些闷,那双爬满了皱纹的脸上,瞬间扭曲而狰狞,声音亦如魔鬼:“苏怜雪,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苏雪清冷地看着她,冰冷的眸中读不出任何情绪,她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是的,我打你了。” 郭宜春扬了扬唇,忽然整个人倒在地上,大叫一声:“阿宸,快来救娘。”她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身体缩成了一团。 苏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人已经被独孤宸推倒在地,他蹲下身跪在郭宜春旁边,哑哑的声音掩不住那浓浓的担心:“娘,你怎么了?” 苏雪瞪大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过半百的老男人,然后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独孤宸,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扬声道:“独孤宸,你清醒一下,她不是。” 独孤宸却听不见苏雪的声音,他的眼神专注在郭宜春的身上,看着她不断的抽搐着身体,她的嘴里满是鲜红的血液,五官扭曲成可怕的怪物。她是自己的母亲,那死亡的那一天,他一直憎恨自己不在她的身边。 慢慢的,独孤宸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很轻,很柔。 “我家阿宸最乖了。” 郭春宜勾唇,朝着苏雪所在的方向笑了笑,然后用力拉下独孤宸的头,苍老的唇印在他的额头,低低道:“娘就要死了,你要好好活着,要为娘报仇。” 她的手臂慢慢抬起,指向了苏雪所在的方向,再一次重复:“阿宸,要为娘报仇啊?” 独孤宸瞬着郭春宜手指的方向,慢慢站了起来。他眼神呆滞地看着苏雪,苏雪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过,dkZ。 苏雪根本来不及躲,只觉得胸口如火灼过,喉咙一痛,整个人便倒了一下去。她咬了咬牙,满嘴血腥,看着独孤宸,一字一字的说:“独孤宸,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独孤宸怔怔的看着她,表情麻木,眼神空洞。郭宜春温和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再一次传进他的脑海,那声音空灵飘缈,仿佛来自他的心灵深处:“你得不到的。阿宸,从始至终,伤你最深的都是你最在乎,也是你最亲的人。你的父亲,你的哥哥,你的弟弟,还有你曾经爱过的人。” “阿宸,活着本就是一种痛苦,她还没有死,你不如送她一程吧?”郭宜春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神怜悯的看着已经濒临绝望的苏雪。 苏雪嘴里全是血,每说一个字,都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来,但是她不能停,也不敢停:“独孤宸,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刚才那一掌,独孤宸明显有所保留,这说明,他应该还存有一丝清明。她不能这样放弃,郭春宜的催眠术并不是坚不可摧,只要心向光明,就会战胜一切。 独孤宸呆呆的看着她,耳边的声音与心底的声音在一起。 “阿宸,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你所喜欢的终将离你而去。阿宸,你得不到。永远也得不到。” “独孤宸,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 忽然,独孤宸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不停说喜欢他的苏雪,一只手慢慢按住她的脖子,低低的问:“你真的喜欢我?” 苏雪点了点头,喉咙被他掐紧,眼神却越发的坚定。 独孤宸嘴角绽开一抹笑,眼睛眨了眨,道:“那你敢不敢和我一起死?”说话间,手指再次用了用力,他整个人仿佛陷进了一个莫名的世界,眼神向往而梦幻。 苏雪看着这样的独孤宸,所有的坚持与思考都变得无力,她一直以为,只要坚定意志就不会被催眠,却忘了,独孤宸本身就有精神病。精神脆弱如纸,几乎是一捅即破,这样的人一旦被催眠,病情便会加重。 苏雪的眼睛慢慢变成了一片死灰,她已完全绝望。独孤宸笑容渐渐扩大,成了这荒原中唯一盛开的花朵。 郭宜春笑容亦在眼前,狰狞而可怕,与独孤宸的梦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闭了闭眼睛,神情渐渐安详,仿若睡去。 独孤宸的手还在她的喉间,没有松,也没有紧。他的手仿佛僵硬,目光清冷如霜,表情惨白如纸。苏雪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皮下面,微微的颤动着。 她的嘴角依然有不断的血溢出来。可是,她的神情却是那样安详,安详地令独孤宸不忍转眼。 “阿宸,你在等什么?她活着这样痛苦,你为什么不让她解脱。”适時的,郭宜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独孤宸眯了眯了眼睛,眉头微拧,脑中快速的闪过几段影像,模糊的,不清的。 独孤宸的犹豫,令郭春宜感到惊慌,她沉着声音再一次催眠道:“阿宸,握紧你的手,用力的握紧你的手,对,就这样,紧紧的握住她,握住她的幸福。” 催眠一般的声音,令独孤宸的心防再一次被打破,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按紧了苏雪的脖子,苏雪惨白的脸瞬间胀红起来,原本安详的神情已变得扭曲起来。 她没有反抗,因为,她已无力反抗。 她的世界越来越暗,渐渐已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朦胧中,只看到一双幽黑的眸子,沉痛地看着她。 “南明,你可还记得篱渊?” 篱渊是谁?她为什么要记得他?苏雪伸了伸手,胡乱的挥在空中,想要摸索着什么。 独孤宸的力量仿佛用尽,他松开了手指,整个人瘫坐在一旁,声音哽咽道:“娘,她不能死。她死了,就不会有人喜欢阿宸了。” “她死了,就再也不会有人说喜欢阿宸了。” 独孤宸开始哭,仿佛受了委屈跑回家哭诉的孩子一般,毫无顾忌的哭了出来。苏雪的意识已经很模糊,她听到了哭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恍惚间,感觉到有人走近,她睁了睁眼睛,却只看到一片红,耳边仿佛听到那人在说话。 “别让他死了,先将他的舌头割下来,切成肉丝,煮给他吃。” 很熟悉的声音,带给苏雪无边的安宁与宽慰,苏雪定了定神,终于安心的睡了过去。 PS:圈知道,这一章出来,肯定会有人骂圈后妈,但是没办法啊。圈心情不好,提前虐了。。。。。 妃常蛋疼:懒妾不好欺_他杀了她更新完毕! ------------ 她也很难过 苏雪再一次醒来,是在一间铺满香气的房间里,精致而柔软的棉被让苏雪忍不住想翻个身,她动了动,想翻身,却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她慢慢张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张英俊而熟悉的脸。 “醒了?” 苏雪想说话,可是噪子有些干,张了张唇,声音破碎般从喉间发出。 孤臣傲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扶着她慢慢喝下去。待过了一会,苏雪才借由着他的身体靠坐起来。 她微微沉思了片刻,轻声道:“独孤宸呢?” 孤臣傲摸了摸她头发,微微轻笑:“他很好,你别想太多。等你伤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苏雪眨了眨眼睛,仰着脸看着他,她原本清澈的眸子里,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惊、惧、痛、惑,每一种情绪的捕捉都让孤臣傲感到难以抑止的痛。 他恍然有些明白过来,昔年那个单纯得有些痴傻的苏怜雪,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按了按她的肩,半强迫性的让她躺下。 “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 苏雪摇了摇头:“我已经睡很久了。王爷,这里是哪里?”她睡不着,因为实在昏睡太久,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是她却清楚,那必定是段漫长的时光。 孤臣傲看着她,目光沉静,却又透着坦然,一字一字道:“是京城,端王府别院。”头着渊去。 “哦。”苏雪轻哼一声,然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的呼吸沉着而又急促,像是极力逃避着什么。 孤臣傲静静看了她一会,欲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有些不忍。终化成一道无声的叹息,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日,苏雪都没有再见到孤臣傲,别院里的佣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她不认识他们,他们亦不认识她。众星捧月,仆从环绕,没有过多的交流,只余刻意的讨好。 苏雪不惊不喜,任由着他们争先恐后的讨好谄媚。她唯一想的是快一点好起来,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苏雪的伤好了大半,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平日她也会在园子里散步,夏日炎炎,阳光如火般灼热,苏雪常常会在烈日下一站就是大半天。夜晚经常是整夜不眠。 孤臣傲听完下属对这几日苏雪反常的汇报后,微作沉思状,随即道:“随她高兴吧!” 待下属退下,孤臣傲将脸埋进自己的双掌间,黑暗沉寂的书房,只余下他越渐粗重的喘息,暗如低泣。 他还是起身去了别院,待他的人来到苏雪的窗前,他站在那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奕奕,如同她流产那次,他看着她夜夜不寐,游荡整座端王府的心情一样,身体被一种剧烈的痛苦占据,记忆刻骨,却无力回想。 月影稀疏,那具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苏雪其实早已发现,她的睡眠早就已经被彻彻底底的破坏,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她都无法沉睡。 有时候,好不容易睡下了,外面只要有一点点异动,她又会立刻惊醒,她的人仿佛紧绷的一道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不可否认,那日荒漠中,郭春宜说的每一句话都刻进了她的心田。她做不到不在乎,即使这副身体的主人是苏怜雪的,她依然在乎,在乎到永远也不可能原谅那个人。 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步下床,来到窗前,望着那道黑影,低低地开口:“孤臣傲,我想离开这里。” 窗外的孤臣傲,身体一颤,声音亦是颤抖:“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 苏雪低下头,开始了长久的沉默,她没有开窗,他亦没有推窗,黑暗中的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他们看不到彼此的脸庞,却又清楚的看到了彼此的内心。 很久之后,苏雪再次开口:“我很想独孤宸,我想去找他。”这是苏雪沉思许久后,想到的唯一借口。那日她醒来,记忆懵懂时,孤臣傲曾承诺带她去见他,后来她伤逝好转,却迟迟不见了孤臣傲兑现承诺,那时,她就已经明白,独孤宸只怕不在这里。 窗外,亦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夹杂着孤臣傲沉重的叹息,他在原地转了两圈。暗影浮动,苏雪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睛,却不料,揉出了满手湿意。忽然间,泪如雨下,手背放进嘴里,死死的咬住,才不让哭声溢出喉。。 孤臣傲始终没有说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然后一转身,踏步离开了。离开苏雪的院子,孤臣傲来到了马厩,他挑了一匹马,简单嘱咐了府里的护卫,然后策马一直向皇宫的方向奔去。 夜已子时,白日繁华拥挤的街道,此时显得稀松而寂寞,孤臣傲扬着手中的马鞭一步飞奔,寂夜里,他一身红袍如墨,风声吹碎了马蹄声,染红了他双目。他坚持了很多年的信仰,在这一时刻,渐渐崩塌。 约是一柱香的时间,他的马终于停在皇城门外,一辆黑色的马车拦在了前面。马车前站着一道墨青色的人影,柔白的月光落在那人的脸上,似乎带着暖暖的笑。 他皱眉冷喝:“让开!” 南明渊摇了摇头,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孤臣傲看着他,目光如火灼一般,他没有下马,只是扬起手中的马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冷声道:“有些事情,我希望听他亲口说。” “说完之后呢?”南明渊立即出声反问。 孤臣傲顿住,南明渊继续开口:“桐城之战,不是偶然。不管我怀着怎样的目的,司徒谨攻打周国的计划不会改变。他筹备十余年,绝不会因为桐城的失败而停下脚步。” “你到底想说什么?”孤臣傲并非真的不懂,而是他不甘心。 “将军义薄云天,心怀天下。应该明白,今日你若踏入这道门,他必对你起疑。放眼整个周国,能与司徒谨一战的人只有你孤臣傲。”南明渊看着他,不紧不慢的一字一字说道。他的眼神是那般的诚恳,诚恳到孤臣傲有些看不透。 他高举的马鞭慢慢放下,南明渊的话正是他之前的思虑。不管宫中那位做过什么,都无法改变他身为人臣的责任。眼下的周国,内忧外患,若此时他再与孤凌轩产生间隙,夜阑与天照两国的联军攻来,以那人的猜忌之心,必然不肯将兵权交给他。 这里面层层关系,他本就想的透彻。所以,他不改去见苏怜雪。他害怕她向他提出要求,而不管她提出怎样的要求,他都无法满足。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喉间的哽咽,看着南明渊,沉声道:“她在别院,你去找她吧。”守不住的,总归是要放手的。她在他那里,不会快乐。他说完这句,慢慢掉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夜风中,南明渊清晰地听到那坚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如同一个末路英雄的呜咽声。他抬起头,望了一眼半空中的明月,忽尔轻叹,忽尔自嘲。 停在身后的马车,此时微颤,掀起淡青的车帘掀开,走出一白衣青年,那青年相貌英俊斐然,跳下马车走至他的身旁。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之后,青年才淡淡开口:“当初她执意嫁他,想必早已知道真相。我只当她顾及世俗眼光,却没想到她是那样的勇敢。” 他口中的她,不是苏雪。而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苏怜雪。那日她大婚,他拦轿抢婚,问她敢不敢跟他走。她拒绝得那样干脆利落,他恨她的无情决绝,于是两年不去找她。再相见,她已不再是她。 南明渊没有接话,正所谓命运弄人,当初,若没有苏怜雪的决绝,他又怎么会遇到他的小苏子? 苏焕然见南明渊不说话,心中悲痛,却又无可奈何。抬了抬脚,向前迈了一步道:“你若不敢见她,那就让我去接她回来。” 南明渊吸了口气,眼睛慢慢移到苏焕然的身上,低缓的开口:“她远比你我想象中来得坚强。我不怕见她,唯一怕的是那些伤口。”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低声:“因为,你会痛。” 他说完这句,转身钻入马车内,对还站在地上的苏焕然道:“你送我去端王府别院吧!” 他说完这句话,闭目靠在车内假寐。有关苏雪的身世,他原本是打算瞒她一辈子的。她与世无争,对于自己的身世,从未有过好奇。她不在意,他自然不会主动告予。当年的苏怜雪如果不曾发现自己的身世,又怎么会走向那样一个极端的结局? 三郎说的对,他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有那些伤害的存在。他捏紧了拳头,暗自发誓,从这一刻起,他一定不会再让人伤害她。他的小苏子,只有他才可以欺负。 他牙关咬得很紧,一丝丝血腥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孤凌轩的名字,被他牢牢的刻进心里。他不会原谅,永远也不会原谅。 马车停下,他再次睁开眼,那双温吞的眸子如同往日一样盛满了温暖,他甚至轻扬了下唇角,露出如春风般的微笑。 他跳下马车,端王府别院的家人早已经侯在门外,苏雪亦在其中。她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纱衣,苍白无血色的绝美容颜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稍稍变得生动。如水一般的眸子,有些委屈而埋怨地看着他。 他一步步走近,她却始终站在原地。 明明只是很短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重山,万重水。 他抬起手,想去拭她的泪。她微侧头避开,他只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的轻叹:“哭什么,有我呢!” 她闻言,仰起头,眼中的泪意越来越多,声音亦是抽得厉害,断断续续地说:“老爷,你说过,你说过的。你明明说过的。你说你会,一直保护我。” 她并不是真的怨他,她只是太难过,难过到想要找一个人来发泄一下心里的怨气。这个人不能是孤臣傲,只能是南明渊。 她的任性,她的委屈,她的怒与怨,只能对着南明渊才能表达,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可以这样纵容她。(. ) ------------ 往事如烟 南明渊的手指僵硬了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在她的发间来回的轻揉,然后轻声道:“对不起,是老爷做的不够好。” 他的声音很轻,细弱如蝇,却如阵阵暖风渐入人的心田,那一瞬间,苏雪突然很想要拥抱,如同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想要父母的怀抱寻求一些许温暖。 速不及妨的,南明渊的身体被苏雪紧紧的抱住,呜咽的哭声从他胸口的位置低低的传来。 他的身体僵了僵,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心跳如雷般,又如江水滔滔。他用力的回抱她,恨不得能将眼前之人揉进自己的骨血。 他用了近千年的時光追逐,终于成为她灵魂受伤時的港湾。 “不要哭,老爷给你报仇。”他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内心的激荡与痛苦交替着,无法言说的喜悦,还有那无能为力的痛灼之感 苏雪哀哀地哭了一会,才慢慢仰起头看着也,不紧不慢的说:“他要杀我” 泪意朦胧的双眼扑闪了几下睫毛,泪珠又一次的滑落,不管她如何努力的忘记,都忘不掉那日的情景。 “老爷,你能帮我找到他吗?”紧跟着,她又问了他第二个问题。 南明渊无法回答,那日他不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后来才得知。她以为她会问他孤陵轩的事,却没想,真正令她伤心的依然是独孤宸。 他拦腰抱起了她,然后一步步向马车所在的方向走去。 苏雪看了一眼马车前坐着的苏焕然,略微低了低头,不知为何,她此刻很怕见到南明渊以外的人。她感到很自卑,为着孤陵轩对她的态度,又或许是因为自己与孤臣傲的那段过去。 她始终认为自己没有错,可是内心里却不愿碰及那些事。 马车缓缓地沿着街道而行,再次停下,苏雪便又回到了南明王在京城的豪华别院。 依然是当初他们一起睡过的卧房,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用睡在外间,他抱着她坐在床上,半跪着替她脱了鞋,轻哄道:“先睡一觉好不好?” 苏雪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老爷,你也睡觉?” 南明渊看了她一眼,然后亦脱了鞋钻了进去。 苏雪转过身与他面对面侧躺着,她的手指慢慢来到他的鼻梁上,轻声说:“那天,我梦见了南明和你。” 南明渊心中一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苏雪没有说话,眼睛里泪意再次涌了上来。那些模糊不清的片段,应是戏台上的故事。她吸了吸鼻子,道:“改天,请我看那部戏的下半场。” 南明渊没有同意,亦没有拒绝。他只是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一些。 苏雪挣了挣,她有太多的话要说,人多時她说不出口,现在屋里只有他们两个,她便可以轻易地将这些说予他听。 “老爷,帮我找独孤宸好不好?他伤了我,一定很难过。”即使到了这一刻,她最在意的还是独孤宸。 南明渊叹了口气,低声道:“他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独孤宸离开京城時曾找到了他,并将那日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在那次催眠中,他的精神上受的伤非常严重。以往昼夜交替的两种人格混乱起来。两种人格惨烈争夺着身体的主控权。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的疯掉。 趁着他还清醒,他决定远走漠北,永远也不回来。 这些事,他原就没打算隐瞒,只好一点一点的说给她听。 “小苏子,有時候我们在乎一个人,并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苏雪沉默了半晌,低吟道:“希望他可以少一些痛苦,多一些快乐。” 被自己亲生父亲嫌恶的痛楚,她也算亲身经历了,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以往她安慰独孤宸的话是多么的伤人。即便转世重生,对这副身体的血亲依然抱有幻想。帝裳在子。 “老爷,你应该知道他和我娘的故事?”苏雪翻了个身,突然背对着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僵硬挺直的背脊泄露了她内心真实的在乎与紧张,南明渊叹了口气,哄道:“明天再说好不好,现在我们睡觉。” 沉默,如同这黑色的夜空一样沉默着。 苏雪闭着眼睛,很努力的让她睡去,她已经太久没有安稳的睡过觉了。只是,她越努力便越睡不着。她的睡眠,已经彻底被摧毁。 徒劳过后,她只好再一次开口:“我睡不着,你就当讲一段别人的故事。我,不难过的。” 苏雪睡不着,南明渊又如何能睡着,他再一次长长的吐了口气,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有关陆霓裳的故事,岂是这一夜长谈便能讲完的。 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美艳天下的女子,最后的结局实在太过令人唏嘘悲叹。她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波折磨难。而与苏雪有关的那一段故事,无疑是阴暗潮湿的一段记忆,连陆霓裳自己都不愿提及的一块伤疤。 南明渊沉默着,他在思索着,应该用怎样的言语说那一段过往,可是几次欲开口,都有些不忍。 “我,不难过的。”苏雪再一次说。 南明渊低低看了她一眼,用手捏了捏她鼻子道:“她是一个好女人。”陆霓裳的一生中经历过太多男人,而真正能在她心里占据一位位置的大约有四个,而她真心爱过的却只有两个男人。 第一个是苏焕然的父亲,年少時的初恋,她为他生下苏焕然,倾尽家财,不远万里来京城寻他。不料再相见時,苏锦州却已娶了别人。无权无势的陆霓裳如何与官家小姐抗争? 于是,唯有认命。 苏焕然三岁時,大病了一场,陆霓裳没钱医治,便将自己卖了。一千两的价格在当時轰动京城。她的美艳与她飘逸的舞姿,为她赚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美誉。 帝王亦是心动,想要去会一会这位天下第一美人。于是,带着与自己关系最好的端王孤墨然前去拜访。这一见惊天动地一般,那位多情的帝王立即便爱上了拥有着倾世容颜的陆霓裳。 可是,碍于宫规,他无法正大光明的封她为妃,于是,孤墨然替陆霓裳赎了身,在王府后面建了一栋小院,用来安置陆霓裳。 陆霓裳满心的以为自己一眼相中的男子亦爱上了自己,却没想到,数月后,皇宫通向端王府的地道被打通了,陆霓裳的第二次恋爱,就这样被粉碎了。 皇帝每日穿梭在皇宫与端王府之间,他对陆霓裳的痴迷越来越深,以致有了要违背祖制封她为妃的念头。就在他为爱痴迷的時候,陆霓裳与孤墨然之间一直努力压抑的那点情愫由于一件事情的发生,猛然爆发开来。 南明渊讲到这里,微微停顿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道:“当時还是太子的孤陵轩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发现了他父皇的秘密,于是,他沿着那条地道,通向了陆霓裳的寝室。” 那一夜的事对陆霓裳来说,无疑是场噩梦的开端。那段日子皇帝去西陵狩猎祭祖,太子称病不去。7g。 孤墨然不在,皇帝也不在。陆霓裳被孤立在那一方院落里,叫破了噪门也没有人来救她。而苏怜雪就是这样怀上的。 陆霓裳怀孕后,终日惶惶不安,而这時候,皇帝陛下却努力为迎娶她进宫而作着各种安排。每日与陆霓裳相处的孤墨然发现了她的秘密。他心底对这个女子亦是深爱,只是爱而不得。 陆霓裳在皇帝不在京城的日子怀上的孩子,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经过反复的追问,陆霓裳终于将太子强迫自己的事情说了。孤墨然大惊,以他对皇帝的了解,他亦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挑开,太子的地位虽有可能被动摇,但陆霓裳的命亦是无法保全。 得知真相的那一晚,孤墨然一整宿都没睡,第二天,他劝陆霓裳拿掉孩子。陆霓裳同意了,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想到孤陵轩,她就觉得无比的恶心。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皇上的突然造访让一切计划变成了空。他雷廷大怒,逼问陆霓裳孩子的父亲是谁?起初陆霓裳不说,后来逼急了,就将孤陵轩强暴她的事情说了。 皇上怒不可遏,回宫打算质问自己的儿子。而陆霓裳所居住的院落被重兵层层围住。这件事情被捅出后的结果与孤墨然所料不差。皇帝欲处死陆霓裳将这件事情压住。 他去找他,求他开恩。处死陆霓裳,皇帝自然也是不舍,可是,为了皇室的颜面,父子君臣之纲。他不得不这么做。孤墨然绝望的回到家中,想到自己深爱的女子马上就要被处死,之前一直拼命压制的情绪如火山爆发一般袭上他的胸口。 他要救她,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救她。普华寺离端王府很近,他与寺中的住持交情匪浅。他在那里挖了一条地道,直接通向自己的府上。 在一个夜晚,孤墨然带着陆霓裳跑了。 当時的孤墨然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深深伤害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他要出走的那天,她跪地求他多想想自己的孩子,想一想这家中数十口的人命。 孤墨然拒绝去想,他的心完全被陆霓裳占据,连一丝一毫的空隙也留不出来给自己的家人。他带着陆霓裳跑了,留给端王妃的是一个大大的烂摊子。 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她不得不去找了正被关在常陵阁思过的太子,那一次见面,他们说了什么,虽没有人知道,却不难猜到。因为三日后,皇帝暴毙,孤陵轩登基。 一年后,苏锦州出使天照国,带回两个孩子。一个是苏焕然,另一个便是尚在襁褓中的苏怜雪。 而有关陆霓裳与孤墨然在天照国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已经是是另外一段故事了。南明渊不打算说。也不愿意说给苏雪听。 故事就这样说完了,苏雪闭着眼睛一动也没有动,她仿佛睡着了一般,连呼吸亦是均匀有致的。 南明渊慢慢躺下来,勾住她的腰。“睡。明天带你去见你父亲。” ps;再停更下去,圈实在没脸见大家了。纵然身体依然泪流着,好在,鼻血已经有五天没有袭击圈了。烧也退了,腰也没那么疼了,唯有的还是咳嗽,简直要了命了。前天还觉得咳嗽好些了,结果今天北京冷空气下降,咳嗽似乎又回到了半月前的状态。泪流死了,这段時间圈瘦了四斤肉,由原来的八十,变成了七十六。蛋疼死,当下之急,是要补肉。圈想补到九十斤的水准,因为九十斤的圈是最漂亮的。 至于这个文,圈是也怕太久不写,文笔退步,故事不连贯了。加上这些天断断续续有了些存稿,本打算下月一号发的。但是,今晚实在咳得睡不着,爬起来更一章。 ------------ 求婚(一更) &bp;&bp;&bp;&bp;打从苏锦州被孤陵轩的人带走,南明渊便开始利用手中可以利用的力量去营救,去胁迫,去逼那位九五之尊放人。他几世积累,在这一场营救中,他已暴露了太多的实力,殿上的那个人,今后只怕很难再容得下他。眼下,他虽在京城,受人尊重,却早已经失了自由。 &bp;&bp;&bp;&bp;苏焕然调往兰州的任命早就下了,一直没去,只不过是想再见苏雪一面。他亦是害怕,今后恐怕再难相见。而这一切,渐渐睡去的苏雪又怎么会知道? &bp;&bp;&bp;&bp;第二天醒来,苏雪梳洗整齐了去见苏锦州。半年多的時间没见,记忆中的模样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苏雪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儒雅之气的中年男人。以前的亲近,在今日却像是隔了一层膜一般。她很不高兴的发现,自己的内心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bp;&bp;&bp;&bp;如果当年这个人没有辜负陆霓裳该有多好?有关陆霓裳在天照国的故事,即使南明渊没说,苏雪亦能猜到七八分。她在天照国的皇宫住过,亲眼见识过那个男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般的孤独与痛恨。他恨她不像她心中的女子,同時更恨自己当年没有及時察觉到自己的心。 &bp;&bp;&bp;&bp;他爱她,可是,他知晓的太晚。 &bp;&bp;&bp;&bp;苏雪的一步步走过去,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那双永远清澈的眸子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bp;&bp;&bp;&bp;苏锦州看着她朝自己走来,眼前却是一阵恍惚,仿佛二十几年前,那个女人一次次的问他:“锦州,娶了她,你幸福吗?” &bp;&bp;&bp;&bp;他不敢看她含泪的水眸,亦不敢去接她的话。他的人生离了她,又怎么会幸福? &bp;&bp;&bp;&bp;苏锦州难堪的转过眼,陆霓裳却笑了:“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是不会幸福的。锦州,你知道吗?你的不幸,将是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bp;&bp;&bp;&bp;许多年后,他在异国他乡再次见到她。她看他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柔情,她所有的爱与温柔都给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一个男人为她舍弃了一世的荣华尊贵。 &bp;&bp;&bp;&bp;而他,却因一時的权势之压,舍弃了自己人生中唯一的幸福。他错了,错得离谱。所以才会在后来的日子里,替她将苏怜雪养大。只因,她所有的不幸,都是从自己这里开始。 &bp;&bp;&bp;&bp;孤墨然死后,她曾托人捎信给他,信中只有一句话:“我已获得人生中最大的喜悦,勿念。” &bp;&bp;&bp;&bp;半个月后他听到她离世的消息。死因不明,死期不明,亦不知葬在何处。而孤墨然的遗赅早被孤臣傲寻回,葬在了端王妃的墓旁。 &bp;&bp;&bp;&bp;从当年的舞惊天下,到后来的客死异乡,不过是七年的時光。可是,她的七年却斑斓了四个男人的一生。 &bp;&bp;&bp;&bp;苏雪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爹,便没有再开口说话,苏锦州伸出手拉她坐在自己身旁,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玉镯,替苏雪戴上。 &bp;&bp;&bp;&bp;“这是当年,托我卖掉的。”那時候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苦,一家四口人住在一起,吃喝住行,都需要用到钱。孤墨然在一大户人家当护院,挣得钱还不够苏怜雪请奶妈的。陆霓裳月子没做好,初冬時,感染了伤寒,一病不起。他去看她,她苍白着脸将自己手上的玉镯退了下来,求他瞒着孤墨然卖掉。 &bp;&bp;&bp;&bp;他哪里舍得卖,便自己留了下来。藏在胸口这么多年,一直舍不得还给苏雪。 &bp;&bp;&bp;&bp;“这是皇家的东西,当年圣祖皇帝赏给孤臣傲祖母的宝贝。” &bp;&bp;&bp;&bp;苏雪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间突然多出来的玉镯,突然用力的将它拔了出来。她转过头看着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南明渊道:“老爷,我不想要皇家的东西。你帮我还给他?” &bp;&bp;&bp;&bp;很淡然的一句话,却令苏锦州变了颜色,他担心的看着苏雪,问:“雪儿,他待你再不好,终究也是你的父亲。” &bp;&bp;&bp;&bp;苏雪笑了笑,说:“我的父亲一直是你啊。”她说完这句话,忽然转头再次看了一眼南明渊。将手中的镯子递给他。 &bp;&bp;&bp;&bp;生人她过。南明渊接过玉镯,眼睛始终盯着苏雪的笑脸。他同苏锦州一样担心现在的苏雪,她的神情太过淡然,淡然他觉得她只是虚无飘缈的幻象。 &bp;&bp;&bp;&bp;苏雪朝着南明渊扬了扬嘴角与眉毛,然后拉着他的手,在苏锦州的面前直直的跪了下来。 &bp;&bp;&bp;&bp;南明渊心中一震,似乎猜到了什么,眼中难掩狂喜的看着苏雪。苏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爹,他与我,如鱼之水,不可或缺。而我与他,亦是如此。今日,我在您的面前,与他立执手之契,无论他贫困、患病或者残疾,我都是他的妻子,终其一生只爱他、信他、敬他。” &bp;&bp;&bp;&bp;这一大段的话,苏雪想了整整一夜,她与南明渊的故事,需要有这样一个结局。陆霓裳的故事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怜取眼前人。心之向往,意之所为。 &bp;&bp;&bp;&bp;苏锦州彻底的呆愣住。他活了近五十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南明渊的人品他自是不用怀疑,只是自古哪有女孩子家先提亲求婚的道理。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bp;&bp;&bp;&bp;南明渊亦是怔住,他虽然猜到了苏雪的意途,却没有猜到她竟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向他表明心迹。他握住苏雪的那只手,手心里全是汗。 &bp;&bp;&bp;&bp;“苏大人,我愿意用我生生世世的幸福抵押,换取她这一生的现世安稳。” &bp;&bp;&bp;&bp;苏锦州望着跪在自己脚下的男女,他们的是那样坚定着彼此的爱,即使他不点头又能改变什么?更何况,他又以什么身份来反对他们的爱情。 &bp;&bp;&bp;&bp;“还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选个黄道吉日,将婚事办了。”苏锦州气急败坏的说,苏雪与南明渊相视一笑,一同站了起来。 &bp;&bp;&bp;&bp;苏雪与南明渊的婚事就这样定来了,之后的日子显得有些忙乱,苏锦州选的黄道吉日是七月初八,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十四天的時间准备。 &bp;&bp;&bp;&bp;南明渊每天早出晚归,仿佛有忙不完的事。苏雪亦不轻松,红嬷嬷开始教导她一些结婚的礼节,以及作为南明王妃必须要学会的礼仪。两个人虽然同住一屋,可是相处的時间却变得极少。苏雪总是睡到半夜,南明渊才一身酒气的进来,她变得极浅眠,屋里只要有一点响动,她便会惊醒。 &bp;&bp;&bp;&bp;所以,她很清楚的听到喝醉了的南明渊嘴里一直念的人不是苏雪,而是南明。 &bp;&bp;&bp;&bp;南明是谁? &bp;&bp;&bp;&bp;只是戏文中的那个公主?为什么老爷会对戏中的女主角那么的念念不忘?为什么,老爷的名字只比南明多了一个渊字?还有明镜说过的那部南明志里,到底记载了老爷怎样的过去? &bp;&bp;&bp;&bp;当一个人越来越在意一个人時,就会变得多疑而敏感,苏雪的多疑是诚实而坦然的。她是跑去问了红嬷嬷,红嬷嬷当极然力的否认他家王爷的人生里曾经出现过女人。不,不是女人,是任何雌姓物种。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家王爷是还是个处。 &bp;&bp;&bp;&bp;苏雪尴尬万分,而此時,正好刚赶到京城与南明渊会合的三郎走了过来,他笑意不明的看着她说:“有关南明的故事,你应该问我才对。” &bp;&bp;&bp;&bp;苏雪看着已经不再作风尘小倌装扮的三郎,有些疑惑的问:“你知道南明是谁?” &bp;&bp;&bp;&bp;三郎笑了笑,道:“我六岁時便能默下整部南明通史,又怎么会不知道南明是谁?” &bp;&bp;&bp;&bp;南明通史?一个地方,为何要出一本书史,有关南明的记录不是应该在《南明志》里吗? &bp;&bp;&bp;&bp;苏雪疑惑之际,三郎又道:“一千三百年前,南明是一座城,是一个朝代,亦是一位公主的名字。” &bp;&bp;&bp;&bp;苏雪知道南明城,那里是南明渊的家乡。那个叫南明的公主苏雪也猜到了,唯一猜不到的是,那竟然是一千三百年前的故事。 &bp;&bp;&bp;&bp;三郎看着兀自发呆的苏雪,好笑的提醒道:“你莫不是要站在这里听我讲故事?” &bp;&bp;&bp;&bp;苏雪立即摇头,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已经不想知道那个故事了。”c7g。 &bp;&bp;&bp;&bp;苏雪退却了,可是并不代表三郎就要放过她,他突然拦住她,脸上的笑容隐去,变成了彻骨的寒冷:“为什么不想听了?是因为你害怕了。害怕知道,你在他心中不过是个替代品。” &bp;&bp;&bp;&bp;苏抬起头望着他,她的眼里并没有被人戳中心事的难堪与恼怒,相反,她显得很平静:“谢先生,我有自己的眼睛,有自己的耳朵,有自己的判断。” &bp;&bp;&bp;&bp;“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帮你?那時候的你,应该不认识他才对,可是他却对你百般纵容照顾。当初独孤宸对你下了绝杀令,连孤臣傲都不敢留你。只有他愿意收留你,不惜动用整个武林的力量与天音阁抗争。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bp;&bp;&bp;&bp;苏雪背过身,她的脚步却迈得很艰难,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与南明渊无亲无故,为何要在相识之初那样的照顾她?纵然她相信他的情意不假,却不得不去猜疑情意里到底隐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过去。 &bp;&bp;&bp;&bp;P;那个不好意思啊,圈又消失了。实在被家里人逼着去住院了。无语极了。出院后,被严加看管,我只要一碰电脑,就像是犯了大罪一样。纠结,好在我明天得恢复上班了,哈哈。我从老姐家搬回自己租的房子里鸟。。。从今天起恢复更新,每天一万字不打折。。。 ------------ 大婚(二更) 怀疑就像是罪恶的种子,你越想铲除,它便生长得越茂盛。 苏雪恐惧这样的怀疑,她不只一次的想开口问南明渊,可是每一次刚张开口,南明渊便困顿的打着哈欠,他最近似乎实在太累了。 婚期越来越近,而南明渊却越来越难看见,她不懂。为什么明明就要结婚的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了呢。直到那一天,孤臣傲带着他的士兵到来这里。 那本是个黄道吉日,七月初八,大吉,宜嫁娶。苏雪穿着鲜红的凤冠霞披,胭脂的香气浓到苏雪自己也觉得刺鼻,别院里人来人往,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迎亲的轿子从别院的后门抬进来。 因为没有娘家,花轿会从别院出发,绕南城一周再从南明别院的正门抬入。苏雪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因为这里婚俗,她已经三天没有见到南明渊了。 苏焕然受命去了兰州,连她的婚礼也赶不及参加,便被朝庭强制出了京城。苏大娘人在南明,苏雪怕她劳累,便没通知她赶过来。对苏雪来说,结婚不过是两个人的事情,古代没有登记,所以婚礼不过是给对方的一个承诺。 大红的花轿抬进后院时,苏雪早等得有些头晕了,她喜婆的搀扶下上了轿,一路的吹吹打打,令她许久不见晴的心情突然转好起来。很快她就要成为南明渊的妻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了一个依附,一份牵挂。 花轿沿着南城转了一圈,慢慢沿着原路返回,返回的路上,苏雪听到了震耳的鞭炮声,那是迎亲的鞭炮,她偷偷掀起轿帘,看了一眼繁杂热闹的大街。 轿子停下时,吹打声亦歇了。苏雪心跳如雷一般,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新郎抱她下轿。这是一段沉闷而枯寂的过程。或许只是几秒钟的时光,又或者是半个钟头的停顿。苏雪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她主动揭起了轿门帘,抬眼看了一眼四周被制服的轿夫与迎亲的群众。 带着疑惑、紧张、不安与恐惧,她慢慢步下了轿,没有一个人拦她,她这一路走过来畅通无阻。院子依然是那个院子,院里的人依然是她认识的那些人。只是,他们再也不会朝着她微笑问安。苏雪看到黑压压的一群跪在正院的中央,分成两列,形成一条奇特的道路让一身喜袍加身的苏雪穿过。 道路的尽头,是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雄姿英发,气宇轩昂,即使不用回头,苏雪也知道他是谁。 她没有继续向前走,他似乎感应到什么,慢慢转过头来。那一双犀利如鹰的眸子里,此记得满眼都是红色的血丝,他看着她,满眼都是陌生的寒冷。 苏雪的心凉到了谷底,她惊怔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冰冷的唇慢慢开启,字字诛心:“南明渊通敌叛国,窝藏朝庭重犯,意图谋反,罪不可赦,已被就地处死。” 他的眼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过苏雪,苏雪怔在原地,脑子里乱轰轰的。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思考,她只能静静的立在那里,或许回望着孤臣傲,或许没有。 孤臣傲不得不接着说:“所有女眷全部归入妓户,发配军营,慰劳边疆战士。” 苏雪努力让自己消化孤臣傲这句话的意思,花了近半个时辰,她才反应过来,微微移动了脚步,这时候,别院的所有家丁全被被押走了,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苏雪与孤臣傲对视着。 “他的尸体呢?”她终于询问,脸上慢慢扬起一抹淡如云烟的笑。 孤臣傲摇了摇头说:“他跑了。” 苏雪轻‘哦’了一声,再听到南明渊还活着的消息时,心情突然放松下来。 “你没有话要说吗?”孤臣傲问。 苏雪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她有些无措的抓了抓头发,刚碰到头发,才发现自己头上还顶着沉重凤冠,她将头上的凤冠摘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然后,低声问孤臣傲:“宫里那个人,只是让我去当军妓,而不是要我的命?” 孤臣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苏雪自讨没趣的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说:“好奇怪,鼻子有些酸酸的。”她仰了仰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孤臣傲看着她,突然发出一声暗哑的嘶吼,他一把握住苏雪的肩,沉痛的眸子紧紧的定在她的脸上,一字一字的重复:“苏怜雪,南明渊他跑了,他丢下你一个人跑了。”什么婚礼,不过是他金蝉出壳的计谋。什么狗屁爱情,原来不过是他野心的一个借口。 苏雪挣开孤臣傲的双手,她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变化,她看着孤臣傲,有些抱怨的说:“我知道他丢下我跑了,可是,我很想安慰自己说,他是有苦衷的。”她顿了顿,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再次开口时,声音又恢复了淡然:“是这样的,老爷是有苦衷的。我一直相信他,他怎么会丢下我先跑了呢。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来不及跟我说再见。”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那笑容在孤臣傲的眼里,锐利得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在这把利刃下,他所有的卑劣都无处遁形。 “接下来,你要送我去哪里?”苏雪看着孤臣傲问。她的语气是那样的淡然,仿佛只是在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玩?” 孤臣傲没有立即回答,苏雪紧接着又问:“是大理寺的地牢,还是军营,又或是皇宫。”她说到这里,咽了咽口水,有些恐慌的看着孤臣傲问:“他不会真的要处死我吧?” 孤臣傲说:“他不会。”他拉起她的手,带着她走出了南明渊在京城的别院,奢华别致的大宅里此时终于空了。苏雪穿着一身红,走在街上特别的惹人注目。被雪院傲。 苏雪没有被关进牢里,亦没有被送进军营,她在一间很小,但是布置很温馨的小院里住了下来。院子里有一个中年女仆,既聋又哑。苏雪每天的生活都是沉闷的,孤臣傲有时候会来看她,每一次来都会给苏雪带一些书。都是一些史书,苏雪要求看的。 从一千三百年前的南明王朝读起,苏雪想从这一千三百年里寻找有关南明渊的身影。不管是正史,还是地方的传记,南明渊这个名字竟然整整流传了近千年。 每隔一百年都会有一个叫南明渊的男子出现在南明,他作为南明的王出现在那里,造福着那里的百姓。他追求自己的爱情,一次比一次惨烈,他爱的女子似乎永远都不会爱他。 苏雪日复一日的寻找更多有关南明渊的记载,她迫切的想知道,她爱的那个男子,身上到底藏着怎样惊人的秘密。他为什么总在南明出现,他与那个叫篱渊的男子是什么关系? 读完整部南明通史,才知道南明原来是一个消失的王朝,伟大而英明的南明王统一了这片大陆,建立了南明王朝,由于深爱自己的王后,他一生不曾纳妃,膝下只有一位公主。他精心为公主挑选的驸马篱渊其实是南明王朝的储君。 可是,公主不爱温文尔雅的篱渊公子,她喜欢的是金戈铁马的英雄。就像自己幼年时,每一次目睹自己父王出征,天子剑高高举在上空,撕杀的口号响彻云空。那是每个少女梦一般的情怀,她倾慕自己的父王,渴望寻找像南明王一样的英雄。直到,她遇到那个叫司南的将军。 他是那样的英武,健壮的身体,冷酷的气质无一不在吸引着渴望惊天动地爱情的南明,她逃出宫去找自己的心上人未果,却被南明王捉回来逼着与篱渊拜堂成亲。 三年的平淡如水的婚姻,在公主再一次见到司南时而变得再也无法忍受。她背着篱渊与司南在一起约会,甚至开始为司南守贞。她拒绝篱渊亲近自己,并为司南生下一个孩子。。 像所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一样,她毫不留情的伤害着自己的丈夫,并在南明王有意传位给篱渊时,写下惊世的休书,与篱渊解除夫妻关系。篱渊离宫时,问南明:“可曾对他有过一刻心动。” 南明摇了摇头:“自始至终只爱司南。” 之后的故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南明王病重,坚持不改召,传位篱渊。司南带兵逼宫,南明王崩。南明公主逼问司南可曾有过真心。司南回:仇人之女,岂能真心待之。那一刻南明心痛如刀绞,一把火,点燃了南明宫。在司南的惊惧中立下了生生世世的誓言:“我与你永生永世不得相爱,若违此誓,必受锥心之痛,万箭穿心之苦。” 司南继位后南明王朝出现分裂,各地打着除贼的口号,纷纷自立,这也是后来一千多年的三国鼎立局面的开端。 南明渊这个名字是在南明灭亡四百年后出现在南明的,他在南明经商,建立越来越多的商号,他为人乐善好施,越来越多的人投靠他。可是,第一个南明渊仅仅活了三十六年。他爱上了一位妓女,可是那位妓女不爱他,她爱的是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书生。 她用一生的积蓄为书生换取进京赶考的路资,可是那位书生却有去无回,那个妓女在无望的等待中终于等到书生变心另娶的消息,她在周围的一片嘲笑声中猝然死去。南明渊在她死后,雇人进京将当时已任户部侍郎的书生刺死,后认罪伏法,被判了死刑。 此后约一百年,又一个叫南明渊的男子来到南明定居,他依然经商,依然得富有,他经商方面的才能似乎与生俱来,不到五年的时候,便成为天底下最有钱的人。这个叫南明渊的男子在自己三十岁那年,将所有家财送人,闭门开始读书,并在三十二岁那年高中状元,入翰林修史。那一年朝堂并不平静,据传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私通侍卫,被打入冷宫,当晚,那名妃子便猝死冷宫之中。 一个月后,案件水落石出。妃子是皇后派人陷害,南明渊上折请求处置皇后一族,却被拒绝。后来皇后一族挖出他与那位宠妃的过往,将私通的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他不辨解,只是看着皇上,留下一句,“你当初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待她。”作为自己那一生的绝响。 之后的一百年,依然出现一个叫南明渊的男子,他依然爱上了一个对自己无意的女子,那个女子依然为爱惨死,而他的生命似乎永远只为她一人绽放。 苏雪越往下看越惊心,每一百年的记载里,都有一个女人出现,那个女人的离去将会带走南明渊余下的人生。她不敢照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那生生世世的穿心之痛,似乎只是昨天发生过的故事。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又看了多少有关南明渊的往事。 她是带着前世记忆穿越的人,所以,她很容易就想到了这一千年的时光里,有关南明渊的那些记录里,其实真的只是同一个男子。南明志里,有关南明渊心爱之人的记载里,每一百年的记录里,都会留下此女死于心疾发作的文字。 心疾,是的,记得在地府时,判官爷爷就曾说过,她的每一世都很短暂,每一世都死于心痛。而当时的判官并没有说,她死后不久,有个叫南明渊的男子会因她的死亡而丧命。 南明。南明渊。 原来,他早就在自己名字前覆上她的姓名,作为这生生世世的纠缠。 苏雪合上所有的书本,慢慢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从来不知道,她与南明渊的纠缠居然比孤臣傲还要久远。她无法想象带着每一世记忆的南明渊的究竟是怎么渡过的那一千三百年的岁月。又是如何又接受他生生世世深爱的女人,永远都不会爱上他,这样的一个结局。 她抬头望了一眼夜空,明月皎洁无瑕,她禁不住想问:“老爷,你在大婚之日独自逃走,是为了报复吗?” 明月不会告诉她答案,而在离她所住的院落不远的另一栋宅院里,有个人拥有苏雪想要的答案。(. ) ------------ 和亲(三更) 夜,很黑。 昏暗的石室四周被明黄的火把照亮,一位身穿红色喜袍的男子盘腿而坐,一双温和淡漠的眸子里,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亮。 “南明渊,你若再不松口,朕也只能送她去军营了。”低沉的男音来自站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他有一双细长的凤眸,一身湖蓝色的宽袖长衫,头发用金冠高高束起,英俊的五官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沉寂而失色。相反,却随着年纪的增长,更加的深邃。 南明渊动了动,他仰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身分无比尊贵的男子,有些好奇的问:“都说虎毒不食子,难道你对她竟没有一点骨肉亲情?” 站在南明渊面前的男子呵呵笑了起来,他原本英俊的五官因为发笑,变得不再那么赏心悦目。 “自古成大事者,怎么能贪恋儿女情长。”他说到这里,目光似是不屑地看着南明渊道:“你明明已经逃走,却又为了她回来。南明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朕吗?” 南明渊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输。”他将双腿放下,脸上的笑容依旧淡淡。 “陛下,输的其实是您。”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那日大婚起,他便被一直关在这间石屋中,没有梳洗,没有更衣,他的身上已经有了股酸臭味。 可是,孤陵轩却无法在南明渊身上找到一丝狼狈不堪,他永远都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世间所有的事都不能真正的入他的眼。 “朕会送她去边疆军营,朕会像司徒谨对付陆霓裳一样,让她成为万人骑的妓女。南明渊,别告诉我,你不在乎!”孤陵轩的声音突然变得恶毒,仿佛他嘴里的女子,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自己的仇人。 南明渊的瞳孔缩了缩,他自然是在乎的。 他微微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就送她去军营吧!”他难掩痛苦的说:“我没有藏宝图,也不认识什么南明王朝的皇帝。陛下,你真的找错人了。” 狭小的空间,阻碍了南明渊的活动,由于是真的痛苦,他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孤陵轩在一旁看着他,希望可以从他的眼神举止中得出些新的结论。可是,却一无所获。 孤陵轩说:“我只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南明渊面对着墙壁,脑门抵在墙上,喉咙痛得他说不出任何话来,许久许久,他才咬着牙齿,嘣出三个字:“不、后、悔。” 孤陵轩气哼哼地离开了石屋,只留下南明渊一个人面对着冰冷的石墙发呆。他想念她的小苏子,后悔不听三郎的劝提前做准备。他只是想给她一个庄重而盛大的婚礼,他只是想向所有人见证她成为南明王妃的过程。 离开这座石牢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可是离开前他要安全的送走苏雪。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会让他真的成为这个国家的叛贼。除了南明,他将不再有立身之所,他需要不断的战争,需要踩着无数人的尸骨攀爬上权利的顶峰。 苏雪一次次的说服自己,老爷是有苦衷的。她每天都在对月祈祷,愿天保佑南明渊平平安安,幸福到老。在这间僻静的院子里,她找不到人说话,唯一能做的就是自言自语。夏去冬来,转眼冬天已过去大半,苏雪发现院中的那颗梨树上的叶子越来越少。她对那个中年的女仆说:“喂,你说他过得好不好?” 女仆依然顾我的扫着院中的树叶,她听不到苏雪的话。苏雪有些无趣的转进了屋,刚进屋没多久,孤臣傲便来了。 他一身戎装焕发,头戴头盔,见到苏雪,一句客套话也没说,开门见山的说:“我要出征了,你多保重。” 苏雪朝他点了点头,说:“愿你荣归故里。” 孤臣傲苦涩的笑了起来:“这次我的敌人是司徒谨。”周国的战神王爷,虽然从未败过,但是他从来没有与司徒谨正面交过手。他不知道自己此去,到底能不能活着回来。 “苏怜雪,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 苏雪毫不犹豫的说:“我会。”她想,她应该会很难过。她顿了顿,踮起脚跟,伸手去整理他的着装,轻声叮嘱:“我的将军,我相信你是不败的。” 孤臣傲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神专注而深情的凝望着她,许久才慢慢转身,一步步踏出了苏雪的视线。那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苏雪走不出的这座小院,所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太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京城迎来第二场雪时,苏雪终于走出了那座小院,她在御林侍卫的牵引下,走进了皇宫,见到了她血缘上的父亲。这是她第三次面对孤陵轩,前两次都只是匆匆一瞥。而这一次,她非常大胆的将头抬了起来,目光凝然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 “苏怜雪,你知道我为何要召你入宫吗?”依然是低沉而充满了威严的噪音,可是此刻听来,苏雪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敬畏。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平静,脸上慢慢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低着头,轻声回道:“我不知道。” 孤陵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苏怜雪的身边,他抬起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审查着她的那张脸。与陆霓裳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美得令人窒息的容颜。为什么她不像陆霓裳那样骄傲?明明一样的脸,可是他却无法从她的身上找到任何有关陆霓裳的记忆。 这才是他厌恶她的真正原因。但凡,她有一点像陆霓裳,他也不会这般对她。 他猛然松开手,苏雪无法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孤陵轩甩了甩袖子,背过手道:“你是南明渊未过门的妻子,按理说应该送到军营慰劳战士,但是司徒谨发来国书,请求两国停战和亲。” 苏雪没有说话,但是她已经明白她以后的命运是什么了。。 孤陵轩接着说:“南明渊已经死了,你也没必要为他守节。” 苏雪就这样在周国的皇宫住了下来,她现在的身份是孤陵轩的义女,这个国家的公主。远在边关为了周国江山奋力拼杀的孤臣傲绝没有想到,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就这样被送到了自己的敌人身边。 战争还在继续,苏雪并不觉得自己的和亲可以为两国换来和平。她与天照国的那位君主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却深知他是天底下最疯狂的野心家。 和亲的队伍更像是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子,苏雪坐在马车内,听着车轮压过官路的声音,她自始至终都沉默的。没有人真的将她当成公主来尊敬。她倒也不在意这些,与那些士兵们吃一样的饭食。 他们走得很急,路上很少耽搁,所以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已到了周国的边界。随行的官员开始与天照国的使臣接洽谈判。苏雪不知道他们谈妥了什么,只知道她被天照国的使臣接走了。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被安排在皇宫,而是被安置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座庄园里。苏雪在庄园里的生活是自在的,这里的仆人对她很尊敬,苏雪所有的要求都会得到满足。她慢慢安心下来,开始向园子时的仆人打听南明渊的消息。她依然无法相信南明渊死了。 她并没有被限制行动,所以,她有时候会在仆人的拥护下上街买一些饰品或小吃回来。她会在酒楼用餐,打听南明渊的下落。可惜,她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令人失望的。 南明渊死了。这是周国皇室的官方消息,与此同时,苏焕然与三郎在兰州率军叛国,孤臣傲已经被调往兰州镇压兰州起义军。周国与天照国开始和谈,夜阑国内部发生政变,独孤月自杀,现在继承皇位的是独孤月的弟弟独孤宸。 独孤宸这个名字令苏雪短暂的失神,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独孤宸也会当上皇帝。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离苏雪太过遥远。随着和谈的顺利进行,苏雪开始恐慌自己现在的处境。脸你发得。 司徒谨班师回朝那天,苏雪被仆人摇醒,精心装扮了一翻,然后站在城门前最显眼的位置迎接他的回归。他其实已不再年轻,苏雪从他的两鬓看到了少许白发。她忽然忆起他与陆霓裳的故事,才发觉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年纪其实可以当自己的父亲了。 他没有穿龙袍,亦没有着军装,而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蓝布长衫,头发半披着,脸颊上还有未褪色的刀疤。他看到她,爽朗的大笑起来,指着自己脸上的疤道:“这可是孤将军留给朕的纪念品。” 苏雪看着他的笑容,慢慢的也笑了。 他不顾众人的惊讶,跳下马,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徒跳上马背一路奔回了庄园,苏雪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对自己,她仅有的记忆里,他似乎是不喜欢自己的。 待他们回到了房间,苏雪开始紧张,她的手心渐渐渗出汗。司徒谨似未察觉,低声附在她耳旁问:“要不要先洗个澡。” 苏雪立即摇头,她从他的怀中挣脱,后退了几步,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司徒谨闻言怔了怔,随后又笑了起来:“男人喜欢的是美色。”说完,他一脸垂涎的盯着苏雪看。 苏雪脸红了红,道:“你喜欢的人是我娘,我知道。” 她话刚说完,司徒谨的脸色变了变,原本还算愉悦的神色突然变得厉然,苏雪缩了缩脖子道:“我知道南明渊还活着。我知道,他定是与你做了交易。我还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我。” 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的话后,局促的站在一旁等待司徒谨的答案。 司徒谨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哈哈大笑:“你果然有些意思。”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了。” 说着,他突然解下自己上衣的扣子,慢慢朝着苏雪走过去。(. ) ------------ 宠妃(四更) 苏雪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白,她似乎是没有料到事情的发展竟是这样。眼下这座庄园明明就是南明别院的建筑风格,她进庄园后,园子里很多仆人都曾经是南明王府里的旧人。这一切都似乎向她说明一个问题,她依旧在南明渊的保护范围内。 司徒谨明明就不喜欢自己,他断不会为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放弃他好不容易打下的城池。苏雪那个并不灵活的小脑瓜子此刻已经被恐慌占据。她虽没有什么古人的贞节观念,可是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曾经与自己的母亲有过一段过去,她的身体与心理本能的开始排斥。 司徒谨越走越近,苏雪并没有后退与躲避,她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屏住所有的呼吸,颤抖的长睫毛出卖了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司徒谨逼近她,轻声问:“你为什么不躲?” 苏雪睁开眼睛,那双被恐惧侵袭的眸子里竟然依然清澈见底,她抿唇想了想,说:“我躲不掉的。”这里是天照国,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天照国的王,试问她究竟可以逃到哪里。 司徒谨的手慢慢攀上她的肩,来到光洁的脖劲处,戏谑道:“你不怕我对你做那种事?” 苏雪立即诚实的点头,说:“我怕。” “那你还不躲?” 苏雪摇了摇头,说:“我躲不掉。” 司徒谨收回手,突然觉得这样的对话无聊透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转换成苏雪熟悉的冷酷,他看着她说:“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苏怜雪,我是与南明渊有过约定,他用三年内乱,换我三年攻城掠地。但是,我只答应将你接出周国,并没有答应他不动你。” 三年内乱,换他三年攻城掠地。这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叛国了。苏雪一阵惊颤,一时间很难消化这个讯息。她呆愣了许久才慢慢反应过来问:“他现在人在哪里?”时徒得可。 司徒谨道:“我也不知道,我只道现在兰州已经乱了,很快就是桐城和颖州。苏怜雪,他为了救你,不得不转变自己之前的战略,用三年内乱换取你一时的平安。” 苏雪低头不语,她当然知道南明渊之前的战略计划,借由三国之乱扩充自己的兵力,以抗击联军之名发展地方势力,从而冲击朝廷。 可是,如今,他竟然走上了卖国的道路,只是因为她。而她,却在最初的那几日怀疑他先丢下自己跑了。如果没有那一本本南明志的记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究竟是用一种怎样的心情一直爱着自己。 “说来,这南明渊也真是个痴情种。”司徒谨轻蔑的笑着,在他的眼里,儿女情长的南明渊是不足为惧的。 “不。”司徒谨轻蔑的口气令苏雪激动起来,她抬起来,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掷地有声的说道:“你根本就不懂,你是九五之尊,受万民儆仰,看似将天下掌握在手中。可是那只是虚幻的表象,真实的你,其实什么都不懂。” 她顿了顿,接着说:“陛下,你不懂爱,所以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陆霓裳在遭受了那么多的非人折磨后依然选择生,却在得知孤墨然死讯的那一瞬间跳下望月台。这世间除了死亡,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将相爱的两个人分开。” “是吗?”司徒谨沉思了片刻,接着道:“那如果,我要将你关一辈子呢!” 苏雪直视他,无比认真的说:“我们的心还是会在一起。” 司徒谨眼前一阵恍惚,眼前的女子与十五年前的那个女子渐渐重叠,他将她关在深宫内苑,不管他怎么讨好,她对他从来都不屑一顾。 “你关住的人是我的躯体,我的心依然和他在一起。”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惹怒他,他常常粗暴的对她,看着她在自己身下求饶。 苏雪的话刚刚说话,司徒谨已经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扔在了柔软的床上,他发狠的去撕她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撕扯着,布料被撕裂的声音清晰的落入苏雪的耳中,她连挣扎都不曾,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她与她,到底还是不同的。记忆中的陆霓裳在他身下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她总是不断的挣扎怒骂。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过她,或许爱过,可是,在她不断的反抗与伤害中,帝王的爱情早已经被消磨殆尽。他将她送到了军营,亲手埋葬了他与她之间所有的可能。 司徒谨忽然泄气:“你不是爱他吗?” 苏雪认真的答道:“我是爱他没错,可是,他既然肯把我交给你,就应该会料到你会对我做的事。”她微微轻叹了一声说:“这世上,只有老爷是真正的了解我。” 对苏雪来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她对男女之事并没有太多的**,在与南明渊同睡一张床的日子里,他们都没有对彼此的身体有过更深一层的探索。南明渊对她的爱,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迷恋。而苏雪对他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的依赖。 他们都不是那种特别看中贞操的人,苏雪坐起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困扰或尴尬。她当着他的面慢慢将抽出一条棉被将自己盖住。清冷的目光放肆而无保留地打量着司徒谨:“虽然我很不喜欢与您发生关系,但是,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我也不会反抗。”对上他迷惑的目光,苏雪一字字的解释道:“因为反抗会受伤,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受伤更能令他心疼的事情。” “你就这样肯定他爱你?”苏雪口中的爱情,让司徒谨嫉恨了。 “是。我比任何时候都肯定他对我的爱。”苏雪万分肯定的说。 司徒谨却再次轻蔑地笑了:“很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司徒谨没有再对苏雪做任何出轨的动作,但是他也没有离开过苏雪的房间。第二间,天照国京城的百姓们开始传播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宠幸一位民间女子,并且在外筑造金屋藏娇。 庄园里的家丁依然有很多熟面孔,苏雪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慢慢变了,不再那么的尊敬,但是服侍自己仍然尽心尽力。他们从不多话,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少做,同样他们也不多事,不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多做。 司徒谨几乎每晚都来,他国事繁重,有时候会把公事带进她的房间。他掌着灯批阅奏折,苏雪便一个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原本被摧毁的睡眠,在司徒谨批阅奏章的灯光中开始一点一点的复苏。她越来越能睡,有时候早上醒来,司徒谨已经离去了。 他会给她宫里的小玩意,有新奇的,也有大街上常见的。知道她爱吃李记的包子,有时候会带上一些给她,苏雪一点也不客气的全部接收。他对她的好,就像是一个长者对晚辈那样关怀之至。苏雪享受这样的宠爱似乎很心安理得,可是这样的心安理得在司徒谨决定接她入宫时,变得有那么一点不太自在。 “可不可以不要进宫?”苏雪啃着肉包子,陪着小心的征求意见。 司徒谨大笔一挥,将最后一份奏章批阅完,他转过身冲着苏雪摇头道:“我说了,我要封你当皇贵妃。哪有住在外面的皇贵妃。” 苏雪不满的嘟着嘴,嘴里的肉包子一下子索然无味起来。 “你不是说他不会在乎吗?”见苏雪难得露出为难的神色,司徒谨的心情突然大好。 苏雪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那我进宫后,你能不能少宠我一些?” “我宠你令你为难了吗?怕自己动摇决心爱上我?”虽然只是试探,可是,司徒谨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些许期待。 苏雪摇了摇头,很诚实很坦然的说:“那倒没有。我只是害怕你后宫的妃子,书上说后妃猛于虎。我这么受宠,很有可能吃饭会被毒死,出门会被刺死,游个园,会突然掉池塘里淹死。总之,后宫很危险。”。 司徒谨看着一脸认真的苏雪,随后暴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他伸出手捏了捏苏雪的脸蛋,语气宠溺的说:“苏怜雪,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长胖了不少。” 苏雪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感慨:“这是因为生活水平提高了啊!” “猪,是你好吃懒做。”司徒谨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个小胖猪,就那样生生的撞进自己的怀里。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可是他从来没有办法将她想象成她的模样。 她与她的区别是那样明显。 苏雪扁了扁嘴,道:“我是你的宠妃,我这么胖你也有责任。” 司徒谨看着一脸淡然安静的苏雪,忽然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明明有时候看起来很聪明睿智,有时候又笨得可爱。 没心没肺的样子,哪里像是与爱人分隔两地,被困囚笼。她明明就是乐不思蜀,像是来天照国度假散心一样。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长肉,真他妈邪了门了。 司徒谨越想就越替南明渊不值,据探子回报,南明渊从孤陵轩的地牢里逃出来后,大病了一场,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刮跑。他再次转眼看一眼明显增胖不少的苏雪,脸上的笑容突然像是抹了蜜一般甜。(. ) ------------ 最无情的人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苏雪还是进了宫。司徒谨并没有赐她独立居住的宫殿,所以她只能住在皇帝的寝宫——长明宫。 这是苏雪第二次住进长明宫,所以,很不意外的,她看到了熟人。于是她很自然的打招呼。 “嗨,小太监,你还活着啊!”她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被唤到名字的人脸色顿时像猪肝一样难看,咬牙切齿的跪下来行礼,“托娘娘洪福,还没死成。” 苏雪就是再迟顿也知道对方生气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诅咒你的意思。”她想了想,又说:“我很喜欢你,你还活着,我很欢喜。” 说罢她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竟是如此这般的通透。吕枫本来很生气,可是对上这样一双通透的眸子,他突然什么气也生不出来了。 除了睡觉,司徒谨并不常在长明宫,他很忙,有很多军国大事要处理。听说他又开台计划着对周国用兵了,有时候干脆就歇在御书房。 苏雪依然很受宠,她在长明宫的日子是惬意的,吕枫并没有改变多少。他会陪着她胡闹,和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宫廷秘闻。有时候会提醒她要提防哪位妃嫔。 每当这时候,苏雪就直直的盯着吕枫看,然后用一种很讶异的眼神看着他:“我真奇怪,你怎么可以活这么久。”。 吕枫愣了愣,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轻叹了一声。 苏雪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说:“是陛下告诉我的。”知晓吕枫的真实身份,是司徒谨的提醒,当初她百般不愿进宫,只不过是怕失去南明渊的消息。司徒谨看着她说,你怕什么,南明渊没少在我宫里按排探子。后徒会可。 于是,苏雪就进宫了。 吕枫这时候已经有些笑不出了,自己伪装了这么长时间,原来那个人早就知道了啊!他突然有些挫败,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变得灰暗了:“那他怎么不杀我?” 苏雪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出声安慰道:“你别太灰心,最起码你把我骗住了啊!” 吕枫咬牙:“你懂什么,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怎么可以轻易的暴露身份?”他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显得很激动。 苏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她向来不会安慰别人,吕枫恨地看了苏雪一眼,然后扭头跑了。 苏雪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有些讷讷的想:“南明渊怎么会派这么笨的人来当卧底呢?” 晚上吃饭时,司徒谨难得出现在餐厅,苏雪其实不是很想见到他,但是看到了,总免不了要行个礼问个安什么的。司徒谨的心情不错,吃完饭,说是要带她去御花园转转。 这时已是初冬,百花凋零,哪里有花可赏。天照国的冬天格外的冷,司徒谨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与她说这天下的形势。 “南明渊已夺取了兰州、颖州、还有上水。桐城也已经归降,苏怜雪,孤臣傲的大军已经在兰州城下与苏焕然对阵十天了。” 他不是第一次与她说这些军国大事,他知道她想听,所以从不吝说与她听。 苏雪很想把手从司徒谨的掌心抽出来。她怕手心的汗湿泄露自己内心太多的紧张与恐慌。她低垂着头,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兰州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苏焕然守不住它,南明渊就输了。苏怜雪,你希望他们谁赢?”司徒谨拉着她在一处小亭子里坐下,他非常好奇她的回答。 苏雪几乎是想也不用想的说:“当然是哥哥赢啊!”她不觉得这个问题值得司徒谨兴奋,她喜欢南明渊,想一辈子和南明渊在一起。所以,她很自然的希望南明渊安全。至于孤臣傲,已经不是她可以担心的了。他有自己的妻儿为她担忧。 苏雪的答案司徒谨并不意外,他唯一意外的是她毫不犹豫的态度。他情不自禁的问道:“朕听说你以前很喜欢孤将军。” “恩,我以前很喜欢他。”提到那段过往,苏雪显得有些难堪,她其实很不想再去回忆她与孤臣傲的那段过去。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苏雪不愿提起的,只有孤陵轩。可是提到孤臣傲,就不得不想起孤陵轩。 “你恨他?” 苏雪立即摇头:“我没有恨他。”她想了想,说:“他恨我。因为我娘令他娘伤心了。他恨我,也恨他自己喜欢我。” 她明亮眸子此时已变得黯然,那些过去对苏雪来说,是一道很难愈合的伤口,如今这些伤口被人重新撕开,虽不像当初那样痛彻心扉,却依然很难豁达面对。 司徒谨突然有些心疼,他叹了口气:“每个人都会有不想提起的往事,苏怜雪,以后,你不想说的事,可以选择不用回答。” 苏雪惊讶地看着他,暮色笼罩下的他,显得比平日亲和了许多。 忽然,她觉得一直被他紧握的那只手,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抗拒。 那晚之后,司徒谨又是很长一段时间不在长明宫出现,苏雪有时候会忘了长明宫是帝王的寝宫。她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像她想象的糟糕。她依然可以听到很多有关南明渊的消息,司徒谨并不打算隔绝她与南明渊之间这唯一的联系。 时光流逝,转眼一个月又过去了。 苏雪终于再一次看见了司徒谨。他一身铁甲还没来得及卸下,便一把将她抱住:“朕出兵辽城,孤臣傲不得不分兵救辽,是朕替你将兰州守住了。” 苏雪被抱得呼吸困难,挣脱不得。耳边是司徒谨如雷一般的心跳声,剧烈而又颤抖。 许久之后,司徒谨才将她放开,他低下头吻了吻苏雪的头发,低声道:“你知道吗?朕很开心,因为你在这长明宫中等着朕。” 苏雪轻轻的推开他,脸上没有任何南明渊获胜的喜悦。她静静地看着他,嘴唇颤了颤,问:“陛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司徒谨神色大变,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苏怜雪,眼里的平静渐渐被风暴占据。活了近四十年,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问他这个问题。 “陛下,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雪的目光始终如一的平静,她抬起头就这样直直地望向他。仿佛在说:“卸下吧,你的包袱。” 他的眼神从不可名状地激烈变为平和,他伸出手捏了捏苏雪脸上被自己养出来的肉,微笑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哦。”得到司徒谨肯定的回答,苏雪并不见高兴。她微微垂下头,惴惴不安的问:“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少喜欢我一些?” 司徒谨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以后会努力对你坏,会努力让你憎恨我。” “那就好。”苏雪长长的松了口气。她拍开司徒谨的手,忽然又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那我要不要搬到冷宫去住?” 司徒谨的心脏很疼,这种疼比当年陆霓裳的死更让他难以忍受。陆霓裳带给他的痛太多了,所以,他早已经麻木。而苏雪带给他的一直是详和与安宁,这突如其来的痛简直是要淹没他所有的理智。 “苏怜雪,如果我不再攻打周国。你可不可以与我做个交易?”这个问题问出来,司徒谨已经后悔。他希望苏怜雪拒绝,可是又期待她的答案。矛盾绞痛着他的心,他只能这样看着她,悲哀而痛苦地看着她。 苏雪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我不能骗你,也不会骗自己。” 交易?这个词怎么可以用在感情上呢?苏雪一直很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她想了想,又走上前拉了拉司徒谨的手,小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心太小。” “你应该恨我。” 苏雪眨了眨眼睛,似是困惑。 司徒谨说:“是我害死了你的母亲。”有关陆霓裳的过去,原本是他永远也不愿提及的伤痛。他初遇她时,只有十六岁,被她的风华绝代吸引。少年的情愫如罂粟一般疯狂在体内滋长。 他怀着最大的热情向她表白,却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她比他年长了十岁,有疼爱自己的丈夫,还有一双儿女。 “说起来,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司徒谨将一身笨重的铁甲脱掉,拉着苏雪坐了下来。 司徒谨口中的故事,与苏雪听到的版本其实是有些出入的。司徒谨放大了自己当年得不到的痛苦,同时也放大了陆霓裳对他的无情。 “那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我没有经验,所以我做了很糟糕的选择。”最后,他说:“如今,我已经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了。这些都是你教会我的。” 他默默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的答案。他没有再用朕这个自称,而是用了寻常人所说的我。其实,苏雪如果愿意发现,司徒谨与她的相处里,很少用朕这个字。 苏雪担然的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他所预料的恨或是怨。就连一点点的惊讶都不曾有过。她抿了抿唇,淡淡的问:“你想得到什么?” 司徒谨怔住。 苏雪再一次追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不懂,如果是他想要她的心,那他应该早就明白,她的心早就给了南明渊。如果。他要的是她的人,她人已在他的寝宫。他可以用当初对付陆霓裳的所有手段来对付她,她深知自己的软弱,绝不会比陆霓裳坚强。 也许,很快她就会哭着求饶。苏雪是世上最没有骨气的人了。 司徒谨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她,她眸中的清澈与无辜终于变成了无情的色彩,他到这一刻才是真的明白。 “苏怜雪,原来,你才是天底下最无情的那个人。” (. ) ------------ 苦肉计 苏雪没有反驳,多情也好,无情也罢。苏雪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欺骗谁。她望着此时的司徒谨,她很难喜欢这样一个人。 喜欢有很多种,可是她连一种都没有。 她站了起来,小声道:“我看,我还是搬到冷宫去住吧!” 司徒谨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声道:“你哪也别想去。”说完,头也不回的逃走了。这是他第一次作了逃兵,不是不可以逼她,而是他竟然不忍心。 司徒谨走后,房间一下子恢复了安静,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守在门外。苏雪不发话,他们是不会进来的。她呆立了片刻,然后拉开门,唤吕枫进来。 “你能帮我带封信给他吗?”她问。 吕枫看着她,不用问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最初他没有回答。 苏雪有些失望的说:“哦,我知道了。” 她转过身,想进内室休息,吕枫一把拉住她:“你写吧!” 苏雪眼睛一亮:“真的可以?” 吕枫点了点头。还这么时。 苏雪雀跃起来,拉着他一起磨墨。这时代的字,她认是认得,写却不大会。一些写不出来的字,她只好不耻下问,问身边的吕枫。 吕枫看她的目光充满了疑惑与探索,在一一解答了她所有的疑问后,他开始问自己:“天下第一才子苏锦州的女儿,怎么会连字都写不好呢?” 只怕说出去,没有人肯信吧! 苏雪涂涂写写,一共写了十多张纸,中间还画了两幅插图。写完后,她把信交给吕枫,拜托道:“如果有回信,也别忘了给我。” 吕枫接过信,很厚的一沓纸,对她点了点头。 此时天色已晚,苏雪正要传晚膳,突然屋外响起一声:“雪妃娘娘听旨。” 两人惧是一惊,互相看了一眼,随后转出门外接旨。 传旨的是司徒谨的贴身总管洪太监,苏雪与他不算陌生,她安安静静地跪下来,双手缩进了袖中,微微的颤动。 “雪妃娘娘,陛下今夜翻了您的牌子,你准备准备,承受君恩吧!”尖细的噪音如一根刺血的刺,苏雪跪在那里,心想戚戚的想:是不是要说一句谢主隆恩? 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感激的话也吐不出来。 长明宫本就是司徒谨的寝宫,以往他也常常与她同处一室,同床也曾有过。他从来没有这样正式的降旨以显示对她的恩宠。 苏雪很不情愿的发现,司徒谨对她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这道旨,她不想接。只有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娘娘,接旨啊!”洪太监扬声提醒。 苏雪不动。 “怎么?娘娘想抗旨?”他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语气厉然。 苏雪不说话。 洪太监又急又躁,对这么一个陛下捧在手心里宠的人,他又无法恶言相向,只好一跺脚,转过身回御书房复命。 司徒谨此时已换上平日的便服,坐在御书房内看近一个月的折子。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洪太监跪地,连说了两声自己该死的话。 司徒谨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吧,朕恕你无罪。” “陛下,雪妃娘娘不肯接旨。”他将他之前给他的手谕递了上去,司徒谨接过,拉开看了一眼,有些心烦的扔在一旁。 “她人呢?” “回陛下,还在院子里跪着。”。 “好,很好。”骨气吗?司徒谨气得指尖都在打颤,冷声道:“那就让她一直跪着,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时已是冬季,天昭国的冬天格外的冷,寒风入骨。苏雪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她的心。这是她第一次对皇权产生了畏惧心态。 有好几次苏雪都想投降了,人在屋檐下,她怎么能斗得过手握生杀大权的九王之尊呢。他不过是想要她的身体,她给他就是了。本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犯不着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如果南明渊知道了,一定会笑她傻,也一定会因为她受的苦而心疼。 可是,司徒谨对她动了情,她若真依了他,只怕他会越陷越深,到最后自己的结局只怕会像自己母亲一样。司徒谨骨子里有一种毁灭一切的狠厉,越得不到的东西,就会越想毁掉。眼下,他对她,不过是移情作用。 他自己当然不会承认,苏雪却看的非常透白。一个人会不会伤害自己,其实从他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当初她初遇独孤宸时,她就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害她。 而司徒谨不同,他看她的眼神隐藏了太多的侵略性,似乎想将她整个人吞下腹一样。这样的眼神,令人生畏。 所以,苏雪依然直直的跪在长明宫,天空似乎飘起了白色的雪花,这是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长明宫内升起了火红的灯笼,昏暗的灯火下,苏雪眼里只能看到那一抹白。 她不停的对自己说:只要再坚持一会就好了。 御书房内,阴沉而冷傲的君王手里握着的一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信。这是司徒谨第一次看到苏雪的字,圆圆的,胖胖的,还有笨笨的。都说观字如观人,司徒谨忍不住会心的一笑。 吕枫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自己家主子的笑容:“这封信怎么处理?” 司徒谨一字字将信看完,信的内容很简单,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老爷,天照国的皇帝说他爱上我了,怎么办? 信中画了两幅画,一颗光秃秃的树,另一幅画是一颗长满了叶子的小树。 司徒谨参不透这两幅画的意思,只好问自己的属下:“你能明白画的意思吗?” 吕枫立即摇头:“属下不知。” 司徒谨叹了口气,将信折好,重新递给吕枫,道:“替她递了吧!” “是。”吕枫接过信,正欲退下,却被司徒谨叫住。 吕枫恭敬的转过身,低垂着脑袋行礼:“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司徒谨问:“你整日待在她身边,这样欺骗她,会不会有罪恶感?” 这个问题很深奥,吕枫一时间摸不准这位君王的意图,沉默了半晌,觉得当着司徒谨的面说谎实在不理智,于是坦然道:“臣自懂事之日起,除了对陛下,就没对人说过真话。臣说过的谎比臣吃过的盐还多,从不曾有过罪恶感。”说谎对他来说,就像吃饭那么简单。 不同的任务,扮演不同的角色,以及人物性格。他是南明渊安置在天照国皇宫的探子,同时,他也是司徒谨派到南明的间谍。他忠诚于司徒谨,是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世家公子,有幸被当今天子挑中。成为他放到外面的一双眼睛。 吕枫微微停顿了一下,说:“可是,臣不想骗雪妃娘娘。”早在苏怜雪第一次出现在长明宫里,他就不喜欢骗她。 他说完这句,垂手侧立,静静等待司徒谨的怒火与责罚。 司徒谨没有发火,也没有罚他。相反,他听到吕枫的答案,反而松了口气。 “朕也是。看着她,总是有莫名其妙的罪恶感。不想欺骗她,也不忍心欺辱她。”说到这里,司徒谨的声音已经透露出太多烦恼。 吕枫暗自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陛下,下雪了。雪妃娘娘还在院子里跪着。” 这一声提醒打断帝王的烦恼,同时也让吕枫看明白了司徒谨的感情。 他爱上她了。 吕枫吃惊过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世上,谁能拒绝那般纯白的美好。 吕枫的提醒令司徒谨自责起来,他披上风衣,连一刻也不曾耽搁地朝着长明宫的方向步去。 洪公公支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身后跟了一群宫女太监。御书房离长明宫本就不远,不一会司徒谨就看到她。 长明宫的门没关,她笔直地跪在那里,身上覆了一层白白的雪。 “苏怜雪!”走近时,他低低唤了她一声。 她没有答话,他心却如刀绞一般。弯下身子去抱她,她浑身冰凉,眼珠子转了转,许久才有些委屈的抱怨说:“舌头都冻僵了。” 她眼里慢慢升起了雾气,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似怨似泣。司徒谨抱起她,一路往屋里跑去。 “快,快去准备热水。”洪公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指挥着手下人去替苏雪准备洗澡水。 苏雪进了屋才开始发抖,她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她的双手双脚全部没了知觉,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动弹。 司徒谨看着,心疼得恨不得掐死她一了白了。 “你这是苦肉计,对不对?”他伸手去按她的小腿肚,帮她恢复知觉。 苏雪眨了眨眼睛,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有没有跟你说,这招对我不管用?” 苏雪依然眨眼。 司徒谨气得扬起手,想要打她。她不躲,只是抬起头,露出泪痕未干的小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司徒谨垂下手,心情烦燥的在屋内走来走去。 “对不起。” 许久过后,空气中终于传来她低声的道歉。司徒谨所有的气闷,亦是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ps:泪流,起晚了。先只更一章吧。剩下一章晚上下班回来更。预计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 ) ------------ 他的信 “傻瓜。”司徒谨摸了摸她的头,低低的叹:“是朕错了,不该逼你。” 苏雪仰头,眉睫轻颤,看着那张轮廓分明兼霸气十足的脸,轻声问:“你是不是不快乐?” 司徒谨一怔,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你既无心,又何必知道得太多。” 苏雪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平息,她慢慢将目光移开,专注自己的已经冻僵的手脚。 这时候,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初雪在一堆人拥送下,跳进了洗澡桶里,从脚底到胸口的暖流令苏雪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她闭着眼睛,坦然接受宫女们的服侍。 渐渐的,她睡着了。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好吃好喝好睡。司徒谨从宫女手中接过她时,差一点就摇醒她,问她是不是上天派下来惩罚他的。 苏雪的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踏实。再一次醒来,天已转亮。司徒谨已经不在,她伸了伸懒腰,一群宫女跑了过来。 衣服,袜子,鞋子,还有暖手套。一切的一切,都不用苏雪开口,自有人打理好这一切。苏雪是这个皇宫里最受宠的妃子。这一点,似乎并不曾改变。。 司徒谨与她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既不亲近又不疏远的暧昧关系,他常常来,带来南明渊最新的消息。还有时局的变化。 所以,即使她没有出宫,也知道南明渊又夺取了四座城池,孤臣傲被孤陵轩派去守崇州。天照不断地对周国的边境用兵,周国内乱外患,孤陵轩急火攻心,大病了一场。 整个冬天就这样过去了。苏雪在新年之初,听到了独孤宸大婚的消息。据说新皇后是夜阑国某位大臣的女儿,与独孤宸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夜阑国皇帝大婚,司徒谨自然要送礼。苏雪作了一幅龙凤呈祥的画夹在天照国的贺礼中送了过去。时光一点点的飞逝着,冬去春来,长明宫中的梨树一夜间全白了。 苏雪收到了南明渊的第一封信。 吕枫把信交给她的时候,苏雪差一点抱着他跳起来。 她拿着他的信,一字一字的看,信很短,苏雪一眼就看完了。 “老爷最近爱上吃肉,体重增长了四斤。三郎说我这是中年发福,小苏子可不计嫌弃我。” 苏雪写了十多张纸,南明渊就只回这么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对苏雪信中提到的怎么办更是一字未提,拿着信反复看了又看,脸上表情又惊又喜。 回信的时候,苏雪依然拉着吕枫,把他当活字典用。啰里啰嗦写了十几页纸,交给吕枫道:“帮我把这信带给他。” 吕枫自然把信先交给司徒谨过目,司徒谨看了两遍,信中所述都是一些日常的生活小事,比如她一天吃几碗饭,见了谁,做了什么。依旧画了两幅画,还是两颗树,与上次所画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司徒谨参不透这画中的意思,沉吟片刻,便将信还给吕枫道:“送了吧。” 吕枫得令退下。 日子就这么在无惊无险中悄然度过,立夏时节,南明渊的第二封信到了。依然寥寥数语,苏雪却异常兴奋。 孤天出中。“被三郎及从将领逼着每天骑马射箭,苦不堪言,肤色黑了许多,身子板也壮了,城中不少美女投怀送抱,小苏子,你若是不乖,老爷就背着你偷吃。哈哈。” 苏雪立即回了信,半个月后南明渊的信又到了。 “前日刚夺下燕阳,班师回朝时,路过桐城。于是进城买了份报纸。小苏子,你的字那么丑,当初写文章时,一定花了许多时间吧!苏大人我已派人救出,他与苏夫人已隐居山野村庄。天下已无人可威胁到你我。” 这个夏天南明渊的信陆续送来,苏雪一封封的回,每一封信中都会画上两颗树。 苏雪的信总是又厚又长,而南明渊总是寥寥数语。 每一封信司徒谨都认认真真的读过数遍,他实在无法从那些字里行间里寻找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浓意蜜意。苏雪写:“天照国的皇宫很大,宫女很漂亮,太监长得也很秀气。他们对我都很好,可是我不欢喜。御膳房的厨子不如咱们南明王府的。不过,我每天都吃得很饱。陛下有数日没来,听说是新纳了宠妃进宫,连着好几日都没早朝,现在宫女们都在传我是不是失宠了?老爷,听说冷宫里没有暖炉,眼看就入秋了,这天照国的秋日好比南明的冬天。老爷,他不宠我了,我很快就要被打入冷宫,每日与寒风相伴,我想我会被冻死。” 南明渊的回信是这样的:“昨天焕然找我商讨军事,我说你又长胖了,他骂你是猪,只知道吃和睡。小苏子,听说猪都是笨死的,没有冻死一说,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诸如此类的信,来来回回有二十封左右。司徒谨将这些信誊抄了一份。有时国事不忙时就会拿出来看。她与南明渊的世界,他憋尽了全力想要插足,却始终找不到入口。 苏雪的世界被一封封信塞满了,给南明渊写信,等南明渊回信成了她每日最大的快乐。司徒谨的心思似乎已经完全被那个新纳的妃子占据。她忘了他有多久不曾回过长明宫了,她对得宠或失宠并无太深的概念。 唯一提醒她这一切的是,长明宫里人对她的态度。 她渐渐发现自己睁开眼睛时并没有太多人围上来献殷勤了,她的饭菜也没有以前那么丰盛了。还有那些宫女太监们看她的眼神也不若以往恭敬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苏雪来说,都是很小的事。她不在乎,不关注。 她忘了去记的日子,那些宫女太监却一直记着。终于有一天,苏雪早上起床,发现没有热水擦脸了,其中有个宫女说:“娘娘,陛下已经有三个月不曾回长明宫了。” 苏雪这才恍然发现,她似乎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司徒谨了。 “这与我没有热水洗脸有关系吗?”苏雪回过神,有些困惑地看着那位年长的宫女。 那位宫女叹了口气:“娘娘,陛下已经下旨,让您搬出长明宫。”这旨意是昨傍晚就下了,那时苏雪正在睡觉,怎么叫也叫不醒。所以只好让她多住了一晚。 苏雪呆愣了片刻,随即想到这长明宫本就是司徒谨的寝宫,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妃子,搬出去很正常。于是微微一笑:“那我搬去哪住?” 那宫女讥哨的看着她,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冷宫。” 苏雪眨了眨眼睛,忽然低头骂了自己一句:“乌鸦嘴啊!” “娘娘收收拾拾,就请搬去冷宫吧!”那位宫女毫不客气的说。苏雪觉得她变脸的功夫好神奇,昨天待自己还好言好语,热心肚肠,今天却冷若冰霜,铁面无情了。 苏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却没看到那抹熟悉的人,拉了位小太监问:“小枫子呢?” “谁?”那位太监似是没听清楚苏雪问谁。 苏雪重复一遍问:“吕枫。吕公公去哪了?” 那太监颤抖着声音道:“昨下午冲撞了雪妃娘娘的凤驾,被陛下下令杖毙了。”他口中的雪妃自然不会是指苏雪。 苏雪怔住,她转眼看了满院子的人,每个人都专注中自己的工作,没有活可做的,也都低垂着头站在某处等待主子的传唤。似乎谁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中间有个伙伴离他们而去了。 人情冷漠竟是这样彻骨。苏雪笑了笑,一件行李也没带,便走出了长明宫。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走出长明宫。冷宫的方向她并不知晓,好在有领路的小太监在前面引路。 这一路平坦无阻并没有遇到太多人,她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浅浅的笑容。她没有回头,对这座住了大半年的宫殿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舍与挂念。 如果,她肯回头,或许她就不会在冷宫重遇她。也就没有了后来的恨。 司徒谨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了长明宫,走出了他的眼睛所能望到的视界。他的旁边站着一位紫衣少年,清俊风流,眉眼含笑。 “陛下既舍不得,为何不把她留下?” 司徒谨苦笑:“她若不走,林雪怎么搬进来?”林雪是他新纳的妃子,他微服出巡时带回来的女子。他很宠她,宠到众臣怨声哉道,百姓议论纷纷。 吕枫不语,司徒谨的用意,他已经懂了。他唯一不能理解的是,他从小敬若神明的王者,为何会如些忌惮独孤宸。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差距究竟有多大? 当年庆阳宫发生的事,被司徒谨与独孤擎天封锁,所有在场的人都被灭了口。在天照国的人民心中,他们的王是永远不败的。 对于独孤宸,吕枫唯一听说过的,就是桐城那一战,独孤宸以一敌万,威慑天照夜阑两国联军,无人敢进,将数万之众挡在桐城门外。 传说,他是夜阑国新登基的皇帝,是灭了独孤全族的冷血皇帝。 传说,他杀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练成了绝世神功,摄魂铃出,抵得过十万大军。 传说,他冷心冷情,坚无可摧。 传说,他本身已是传说。 (. ) ------------ 冷宫 有皇宫的地方,就有冷宫。 冷宫是皇帝用来安置犯了错,并且不再受宠的妃子。这样的地方在前世的文学作品与影视剧里,被塑造得凄冷阴森,鬼哭狼嚎。 苏雪走进风华宫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其实是座冷宫,传说中的蜘蛛网,蟑螂,以及扑鼻的灰尘与发霉的家具都没有出现。相反,这是一间位置偏僻,环境安逸的二开门式的东西小院。 苏雪的房间在院子的最南边,不是很大,打扫得很干净。屋的家具虽说有些旧,倒也能用。她缩了缩手,对带她前来的太监道谢:“谢谢,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那太监扫了她一眼,眼神阴冷。 苏雪被他那一眼看得毛骨悚然,心有惴惴。 他似是有话要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苏雪看着穿外冷冷清清的小院,慢吞吞的爬上了床。 冷宫的生活与苏雪想象的差不多,空寂无聊,连个说话谈心的人都没有。她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终于想到要尊亲睦邻,打算去隔壁串串门子了。 最主要的是,随着天气的转冷,就算是躺在床上,她冷得直打颤。 别的妃子住进来时,多多少少有两个近身伺候的下人,苏雪却是连一个宫女太监都带进来。什么都得自己来,自己去饭堂取饭,自己去申请加厚棉被。她还写了冷宫冬季取暖方案申请书,正打算联合这里的住户签字。 联名签字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有一位姓谢的妃子主动将这活揽了去,拍着胸脯保证道:“苏怜雪,这事包我身上。” 苏雪连忙道谢:“那真是太麻烦你了。” 谢妃的工作效率很高,不到半天,就将签名征集齐了,交到了苏雪的手中。 “剩下就看你的了。听说陛下先前最宠你,希望能念些旧情,给咱们改善一下生活环境。” 苏雪愣愣地看着申请书下的签名,一共六个人的名字,加上苏雪,一共是七位。 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是熟悉的。 她的手慢慢摸上去,华琳这两个字有些烫手,她险些就忘了。 “华琳。”她低声呢喃,眼中一片萧索:“她怎么会在这里?” 谢妃冷笑了一声:“她怎么可能不在这里?华家意图谋反,满门被诛,圣上不杀她,已是念了旧情。” 旧情?苏雪心中一片茫然,他对她何曾有过旧情,往日的那些宠,明明只是一种宣泄与暴虐。 “她在哪?” 谢妃见她一脸的凄迷之色,心中猜测着她们二人的关系,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也懒得思考了。都已经住进这里了,往日的那些猜忌揣摩也不再有用武之地了。她指了指前面的位置,说:“你往前走,走到头拐进去,最里面的有座小院,她就住在那里。” 苏雪听她的指示,一直走到头,右拐进去,果然看到一座独立的小院,门外有两个太监值守在两侧。 苏雪走过去,立即被拦住:“你是何人?” 苏雪解释:“我是刚搬进来的雪妃,想来看看华琳姐姐。” “等着。”其中一位太监冷睨了他一眼,便推门进去通报了。不一会,那太监出来,对苏雪道:“娘娘今天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苏雪呆住,她手里还拿着她的亲笔签名,是刚刚谢妃从她这里拿出来的。 她挠了挠头,憨傻的笑道:“那我明天再来。” 那太监冷哼一声:“娘娘明天也没空。” 苏雪就是太不通人情也知道是华琳不想见自己。至于她为什么不愿见自己,却是想不出来。将冷宫的取暖申请递交上去后,苏雪回到自己冷冰冰的房间里,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于是,只好再次来到华妃的院子外面守着。 这一守就是一下午,太阳落山了,她才怏怏的离去。 回去的路上路过谢妃的门口,被她拖了进去。 “姐妹们无聊,三缺一,便宜你了。”ufvz。 一边说着一边把苏雪按在了麻将桌前。 “雪妹会打牌吗?”谢妃问。 天头那太。苏雪点头,她前世生病在家无聊时,常常有佣人陪她打麻将消遣。不过倒是从未赌过钱财,都是娱乐打磨时光。 “那就好。”谢妃笑了起来,站起来介绍另外两位牌友:“这位是如夫人,这是宋妃娘娘。大家住在一起就是缘份,也不讲究品级高下。” 苏雪冻得手都僵硬了,哪里还有兴致玩麻将啊,正要拒绝,那位如夫人却扭头看向她,笑得意味深长:“雪妹和华姐姐是旧相识?” 苏雪点了点头,“她帮过我。” 宋妃瞪了如夫人一眼,转头警告苏雪道:“你可别去招惹她,她与我们的身份不同。小心惹祸上身。” 单从华妃所住的院子,苏雪也看出来她与众不同。可是,这份与众不同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如果,司徒谨对她有情,为何要将她囚困在此?还有,她为什么不肯见她? 似乎看出苏雪的疑惑,宋妃解释道:“这里除了小谢,没有人能进她那座院子。” 苏雪惊讶地抬头看向谢妃,谢妃立即摆手道:“我可不敢违她的意,若是带你进去,她以后只怕连我也不肯见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打牌吧!”如夫人催道。 苏雪还想问,可是见大家都低头码牌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只好也低下头陪着玩起了麻将。玩了几圈,如夫人第一个不耐烦起来:“喂,姓苏的,你是不是出老千啊!怎么每把都是你糊?” 苏雪一阵紧张,自摸的二筒扔了出去,没敢再糊。小声解释道:“我没出老千。” “切。”如夫人甩手一张二筒,苏雪忍着没再糊。 转了一圈过来,苏雪又自摸二筒,她低着头思索了很久,在一阵阵催促下,非常欠揍的说:“怎么办,命中注定我要糊啊。”二筒亮出来,清一色的筒子。 如夫人气道:“还敢说你没出老千!” “我真的没出老千,我从小玩麻将就没输过。” “我不信。”如夫人说。 “我也不信。”谢妃一脸你就是出老千的表情。 “哪有人从来不输的。”宋妃表示很怀疑。 苏雪百口莫辨,只好将赢的银子全部还了回去。 “以后你们还是找别人陪你玩吧。我玩麻将真的从来不输的。”她低低叹了口气,站起来要走。 宋妃一把将她拉住,看着她说:“明天早上会有御膳房的人来给她送饭,你若真想见她,不如求求送饭的宫女。” 苏雪眼睛一亮,急忙道了谢,便回自己屋了。 半夜照常被冻醒睡不着,便坐起来,披着被子跑到窗户前看月亮。 看了一会,又觉得乏了,重新躺回床上补眠,却又睡不着。 如此反复了一会,外面的人终于烦了,推开她的房门,走了进来。 “苏怜雪,你到底搞什么鬼。” 苏雪吓了一跳,棉被没抓紧一下子掉在地上,冻得她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陛下?”她惊讶的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司徒谨冷哼起来:“看到朕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得意?” 苏雪怔了怔,忽然眼睛亮了起来:“我正想去找你呢?”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眼睛眯起来讨好地看着他。 听到苏雪说要找他,司徒谨的心情蓦地变好起来,他走进屋看着冷冰冰的室内摆设,眉头皱了皱:“怎么这么冷。” 苏雪点头如小鸡啄米:“是啊。我都快冻死了。” 司徒谨说:“明天朕让他们给你生暖炉。” 想到明天终于不再挨冻了,苏雪高兴起来,拉着司徒谨进了内室,眼巴巴地看着他问:“华琳姐姐也在这里,可是她不肯见我怎么办?” 华琳?司徒谨脸色一沉,他怎么把她给忘了。他眼神微闪,拉住苏雪冰冷的小手问:“你见过她了?” 苏雪摇了摇头:“她不肯见我。” “那就不要见。”司徒谨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拉着苏雪站了起来,说:“朕看这里环境恶劣,你还是搬回长明宫吧!” “不要。”苏雪甩开他的手,非常干脆的拒绝。 “你不是怕冷吗?”司徒谨的声音很沉,脸上的表情很拘谨。眉眼间全是对苏雪的不满与指责。 苏雪往后退了几步,她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懂明明在他们关系还不错的时候,突然让她住进冷宫来。她不懂他明明有了新欢,为何还要半夜来冷宫看她。她不懂,他对华贵妃的态度。她不懂,他为何要又要突然让她搬离这里。 “我是怕冷,可是我想离华琳姐姐近一点。”她说,眼底的神色转为倔强。 司徒谨突然感到恐慌,他千算万算,竟然忘了华琳在这里。她不能让她见到那个女人,永远也不能让她见到那个女人。 “苏怜雪,我再说一次,跟朕回长明宫,如果你还想让华妃活着的话。”这是威胁也是警告。 苏雪不打算接受这样的威胁,他越是不让她见华琳,她就越要见。她生平第一次这样任性,不接受任何外在的阻力胁迫,只想要听从自己心的声音。 她的直觉告诉她,华琳出事了。而且与眼前之人有关。 ------------ 绝食 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人力无法阻止的。虽然苏雪被司徒强制性地带出了冷宫,但是他依然无法阻止她想要与华琳相见的决心。 从冷宫出来,苏雪并没有被安排进长明宫,而是被安排在离长明宫相对较远的凤仪院住了下来,在那里,她被限制了自由,司徒谨亦不来看她。 她给南明渊写信,一封又一封的写。可是那些信一封也寄不出去,没有了吕枫,她发现自己是这样的孤独与格格不入。 这里的取暖措施做的很好,她再也不用担心半夜会被冻醒,可是她常常整夜整夜的失眠,这时候她会爬起来磨墨,在空白的纸上写:“老爷,我该怎么办?” 她不需要答案,这种发问似乎是毫无意义的。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慢慢的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的生活。她对任环境总是能适应良好,她开始细微的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虚假的笑容里寻找一些可利用的线索。有好几次,她主动与一位宫女聊起了天,她试图着像书中的女主角那样去收买人心,可是每次谈话进行到一半,她便放弃了。 她变得很焦燥,同时内心又更加的坚固。 她出不去,可是皇宫里的热闹与喜庆却瞒不过她,宫人们说,是陛下在宫里大摆宴席招待夜阑国的皇帝。 夜阑国的皇帝? 她有多久不曾听到独孤宸的名字了?她望向此时应该群臣汇聚的清风殿,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远到她自己也摸不着边际了。 从那日后,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与那人见面,她想她会用一生的时间为他祈祷,但是她很害怕与他见面。可是,她此时被困深宫,有一个故友等着自己去救,她私念一起,动了她从未动过的心思。 她需要见到他,必须要见到他。 这个难眠的夜里,她的墨落在暗黄色的宣纸上:“老爷,没有人告诉我这究竟是对还是错?”一直以来她都是随波逐流,静静地等待着南明渊为她付出。她从未主动争取过,或是为别人做过什么。 华琳的事,只是给了她一个契机,她内心深处早就想为南明渊、为苏焕然做点什么了。 她的体内有独孤宸的血,他受伤,她亦会痛。那她受伤流血时,他究竟能不能感知到呢?这是一次冒险,她的手颤抖,血从袖子里慢慢的流进瓷白色的酒杯里。 她大声的叫起来,宫人们惊慌得推开门,然后看到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着脸的苏雪。他们大惊失色,失声惊叫起来:“娘娘!您的手!” 苏雪疼得全身都在痉挛,牙关咬得死紧,酝酿了许久,才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们告诉他,如果见不到贵妃,我也不会让他再有机会见到我。” 司徒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在宴上,他原本一直微笑的俊脸顿时变得很难看,低声问报信的宫人:“请御医了吗?|” 宫人答:“请了,可是娘娘不肯配合治疗。” 司徒谨气极,手中的杯盏被他用的捏碎,铁青着脸道:“那就把她绑起来,朕倒要看看,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宴会上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随着酒杯碎裂的命运而变得尴尬起来,贵宾席上一身洁白的独孤宸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目光挪开。 司徒谨亦很快回过神来,他歉意地向大家解释原由,群臣纷纷附声撞杯,尴尬的气氛很快恢复正常,所有人都在笑,唯独那纯白如雪的男人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 凤仪院中,苏雪被人按在床上,四肢分别绑在了床头与床尾,她左手腕的伤口得到了很好的处理,原本就割的不深 ,所以很快就止了血。整个治疗包扎的过程都是压抑的,她难得露出这般冷漠的神色,这让一直伺候在她左右的宫人们无法适应。 原来一直安静乖巧的人突然有一天变得固执而冷漠,这比一开始就去伺候一个脾气古怪的人更加令人难以忍受。这个夜晚,清风殿彻夜狂欢,司徒谨没有来,独孤宸亦没有来。 与我动到。第二天,苏雪开始绝食。不管宫人们怎么强迫她就是不张口,药喂进嘴里,她立马吐出来。她拒绝吃所有东西,并且拒绝开口说任何话。 司徒谨在招待独孤宸的同时,必须要分出一半的心思花在苏雪身上。独孤宸一天不走,他就一日无法安心。他知道他为何而来,也一直在等他主动开口。 可是,直到第四天,独孤宸依然没有开口。司徒谨作为一个皇帝,总不好开口说:“朕把雪贵妃送给你,还望你不要嫌弃。”这样的话吗? 他一直等他主动提,甚至主动让林雪出现在他的面前,林雪与苏雪有五分相似,也是淡漠懒散的性子,独孤宸追着她问了几个问题,但兴趣缺缺了。 司徒谨开始怀疑有关独孤宸神功大成,记忆全失的消息有可能是敌人故意放出来混淆他的判断的。 苏雪的绝食运动进行了四天,她依然被绑在床上,不说话,不吃饭,不喝水。她的嘴唇裂开,眼眶微陷,手腕上的伤口因为她不肯吃药而愈合缓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这是苏雪人生中的第一场战争,她没有任何的武器,f。 绝食到第五天的时候,她已经无法保持清醒,意识渐渐模糊。可是即便是这样,宫人们依然无法撬开她的嘴。没有办法让她吃下任何食物。哪怕是口水,也灌不进去。 司徒谨终于来了,带着他前所未所的愤怒来了。他用砸坏了她寝宫内所有可以砸的东西,愤怒的咆哮谩骂以及诅咒。苏雪勉强睁开眼看他,视线已不能集中,可是嘴角却勾成一道极浅的弧,像是无声的嘲笑。 “苏怜雪,你是朕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他愤怒的看向她。 苏雪却在这时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的牙关依然咬得死紧,她在索要她的承诺。 “你先吃药,朕以后再也不锁着你。这皇宫,你想见谁都可以。”他终于向她妥协。苏雪终于松开口。 “快,喂她吃药。”司徒谨见状,立即大声命令端着药跪在苏雪床头的宫女。 那位宫女打了哆嗦往前移了几步,爬到床上开始一点点地将药水灌进苏雪的口中。另外两个宫人开始替她松绑,经过五天的绝食,苏雪终于为自己迎得了自由,她以为自己在与司徒谨的对决中取得了一场胜利,却不知道,一个帝王的妥协往往是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与此同时,独孤宸站在夜阑国的皇城外,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一轮弯月。月如皎白无瑕,仿佛那人的明眸。他不记得她的名字,甚至忘记她的容貌。惟记得那一双清澈的眼睛,认真而专注的看着自己,一遍遍地说:“我喜欢你!” 每一次午夜梦回都是遇见的那双眼睛,还有那执着而深情的“我喜欢你!” 周国的皇帝告诉他:她是他献给天照国皇帝的礼物。 所以他不远千里的来了,他来带走她。即使这样会做破坏两国的和平,他也要带走他的爱人。因为他的心太空了,空得他无法忍受。 月渐渐被乌云遮住,不再那么皎洁,他的心亦跟着紧张起来。 他等的人回来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恭敬地跪在他的脚下:“主人,他今晚没在长明宫,去了凤仪院。” 凤仪院吗?他的眼睛动了动看着身下的女子,冷漠的脸孔微微动了动:“你见到她了?” “他守得很严,属下无法靠近。”她顿了顿,道:“不过,那里灯光通明,有太医出入,应该是有人生病或是受伤。” “她果然在这里。”独孤宸弯下腰扶她起来,眼里闪过淡淡的惊喜:“小喜,她一定是知道我在这里,故意让自己受伤。她是想回到我身边的,对不对?” 小喜难得有这样情绪起伏的独孤宸,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她一直等你救她。” 独孤宸弯了弯眉,像孩子一样笑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救她。”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她,他想知道那个填满自己整颗心的女子到底是怎样一副模样。 他兴致所至,小喜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人已经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小喜只能一路跟在他的身后,陪着他去冒险。她对他已没了别的奢求,只要他开心,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满足。 独孤宸一路奔过去,杀了几个太监宫女逼问出凤仪院的位置,便一路向凤仪院的方向走去。他所走之处,尸血横流,完全是兴起所起,杀人总是一件令人血液沸腾的事情。 当独孤宸一脚蹋开凤仪院大门的时候,司徒谨就知道,自己恐怕留不住苏雪了。 “我知道你会找到这里,可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司徒谨看着越来越近的独孤宸,语气前所未有的落漠。 而独孤宸的目光一直盯着昏睡在床上的苏雪,他看着她缠了层层白纱的手腕,一时间又有些拿不定她究竟是不是她? 因为他无法看到她的眼睛。 ------------ 再见独孤宸 这个夜晚是影响苏雪一生的夜晚,她用绝食自残的方式将独孤宸引到了这里,为的不过是要救一个人出去,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独孤宸的时候,她一直想救的人,恰恰因为自己的任性死了。 司徒谨没有与独孤宸做正面的冲突,他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便微笑着走出了凤仪院。孤陵轩的这步横,下得太不高明,即使她再喜欢苏怜雪,也不会为她改奕自己侵蚀周国的计划。夜阑国的国力与兵力是三国中最弱的,狐孤宸不过是个空有武力的疯子,由他当皇帝,夜阑国早晚会完蛋。 所以,苏怜雪到最后还是会属于他。逞一时之气,于国于民都是不明智的,司徒谨比任何人都懂得帝王之道,他的使命是完成天下一统。天下只有一个,女人却到处都是。他不伤心,他一点也不伤心。 他命令侍卫们清理宫中清理尸体,而自己却独自一个人去了凤华宫,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华琳。他的弱,他的无奈,他内心所有阴暗怯懦的一面,只有她是真的明白。 可是,他忘了,早在他决定去见苏雪的时候,就已经下了令要清洗风华宫。 所以,当他站在凤华宫中时,他一个人也没有看到,那个独立的小院里,他再也看不到那张满是疤痕的脸孔。那双永远用不屑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忽然恐慌起来,大声喝道:“人呢?住在这里的人呢?” 值守在这里的侍卫立即冲了进来,吓得趴在地上剧烈的颤抖着:“回陛下,今日未时,洪公公领着您的手谕,将这里的人全部带走了。” “带走了?”司徒谨低低的笑起来。是啊,他想起来了,他自己下的命令,要苏怜雪这辈子都机会再见到华琳。 洪公公跟了自己二十多年,自然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华琳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人可以倾诉的对象终于被自己杀死了。 孤家寡人,他终于做到了。 这样很好。他终于可以放手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他越笑越大声,抬起脚毫无留念的离开了风华宫。趴在地上的那个侍卫却早就吓破了胆。 苏雪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独孤宸去救华琳,可是她还没开口,独孤宸就递给了她一封信。是司徒谨留给她的信。 苏雪手指颤了颤,不详的预感觉涌上心头,她拿信的那只手颤得厉害。待她慢慢拆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色更是吓得惨白,开头的第一句话就是:“华琳死了,她原本可以好好的活着,你让朕很失望,所以为了报复你的对朕所做的伤害,华琳必须死。恨朕吧,尽情的恨朕,朕静候你的报复。朕知道,以你的冷血无情,定不会令朕失望。” 后面还有很长的一大段有关华琳如何被杀死的描术,苏雪完全看不下去了。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痉挛,最好眼珠子一白,整个人晕了过去。 独孤宸看着晕厥过去的苏雪,有些紧张的抱起她,问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小喜:“她怎么不问我过得怎么样?我们应该很久没见面了才对。” 小喜从他的背后走出来,看着独孤宸怀中那张既熟愁又有些陌生的绝世容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独孤宸,她只有伸出双臂从他的身后搂住他,轻轻的说:“她身体还很虚弱,神智还不清醒。”uof。 独孤宸接受了这个说法,看向苏雪的眼睛重新变得温柔起来。 他来天照国的目的已经达成,所以,自然而然的他准备与自己的使臣一起回国,为了让苏雪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他连一天的功夫都不想耽搁。所以苏雪再一次醒过来时,是在回夜阑国的马车上。 她睁了睁眼睛,先看到的是一身红装的小喜,她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所以她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她来。是皱着眉努力的回想了片刻,幼年小喜的形象才在自己脑海里清晰起来。 “小喜?”她问。 小喜点了点头,说:“从一开始,我就是主人派到你身边保护你的。” 上候起独。“哦,是吗?”苏雪觉得小喜根本没有起到保护的作用,这些年,她一直努力的挣扎在这片大陆上。她认识了一些人,也伤害了一些人。她似乎一直都在做错事情。 小喜已经有将近四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苏怜雪,她在丞相府的时候,苏怜雪一身傲骨,美艳得令所有人都自惭形愧,后来她随她进了端王府,她看到的是被仇恨折磨得日渐憔悴的苏怜雪。她那时很小,除了练剑什么也不会,她帮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后来,她被关进地牢,整整半年,她不曾见过她。再见面时,她冷漠疏离,却又天真懒散。她说她是她养的宠物,可是,她却把她弄丢了。 她也许只是一时兴趣的想收一个小宠物,可是她却找了整整一年,直到她遇到自己以前的主人。他说他永远都不会丢下自己的宠物。所以,她的心里应该只有独孤宸一个人。他所喜欢的,她都会为他争取。 苏雪不知道小喜的心思,她与她太久没见,原本就不算亲密的关系,此时更加的冷漠疏离。她揉了揉眼角,想坐起来,小喜伸阻止了。 “你身体还没恢复,再躺一会,我去叫御医过来。”说完她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苏雪有些恍惚。不一会,独孤宸与御医一起进来,苏雪先是抬眼看了一眼独孤宸,随即便任由御医为自己换药把脉。夜阑国的国都离天照国很远,他们一路走走停停,大半个回到了怀宁。 这一路,苏雪与独孤宸很少交谈。准确的说,苏雪很少能见到独孤宸,每次见面都是在自己换药的时候,她有很多话要问,可是他的目光却从不在自己身上。 他似乎是在与自己赌气,每次离开总是臭着一张脸。这样孩子气表现令苏雪有些惊讶,他的行为举止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不管是白天的独孤宸还是晚上的独孤宸,苏雪都无法将眼前的这个男子与他们联系起来。 直到她住进了独孤宸的寝宫,看到他后宫中的女人。小喜才在一旁解释道:“他性格多变难以捉摸,这些女人是他意识到自己是一国之君是娶进宫的。你别太在意,他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的。” 这是小喜第一次主动向她说有关独孤宸的事情,她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在意的。”微顿了片刻,问:“他一直都这样吗?” 小喜摇了摇头:“我是在东林遇见他的,当时他正在练功走火入魔,把我当成了你。”她拉她在床边坐下,继续说:“他那时候情绪特别不稳,有时候早上还跟你嘻皮笑脸,中午就提刀要砍你。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疯子,有一次他举刀向我砍来,我很害怕,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他问我为什么不逃,我说,我相信主人不会真的伤害我。他当时看我的目光很奇怪,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我说我喜欢他,他就很高兴,说他没有真的想杀我,只是吓吓我而已。” 苏雪忽然想到那日荒漠里的情形,自己如催眠般一次次的重复着我喜欢你,原来他都听进去了。 “他后来待我极好,许是将我当成了你。可是随着我们相处的时间变长,他发现我看她的眼神与他记忆中的是不同的。于是,他开始到处找你。他杀了自己所有的亲人,当皇帝也只是为了找你。他有时候很安静,有时候也会很残暴,但是你不要怕,他永远不会伤害你。” 小喜说了这么许多,无非是想让苏雪试着主动向独孤宸迈出一步,她不是不知道苏雪心里属意的对象是南明渊,可是这个真相,谁又敢向独孤宸坦白呢。 他心里认定了那个在自己睡梦中不断重复着我喜欢你的女子理所当然是爱着自己的。 苏雪缩回了被小喜一直握着的手,轻声问:“你爱他对不对?” 小喜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苏雪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微微沉默了一会,嘴角扯出僵硬而难看的笑容:“我是他的人。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除此之外呢?”苏雪望进她的眼底,声音依然淡淡的:“你不想独占他吗?” “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就足够了。”小喜的语气虽然是理所当然的肯定,可是苏雪还是听出一丝丝的难过,她抬了抬头,像很久以前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 “傻瓜,爱一个人是不需要这样委屈的。”她轻轻的叹息,忽然有些后悔利用独孤宸逃出了天照国的皇宫。 一个全新的,性格多变令人难以捉摸的独孤宸,苏雪忽然没有信心让他主动放自己离开,去找南明渊了。 自己果然毫无用处啊!想要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好,反而连累了很多人。想到华琳,胸口忍不住又是一痛。 “老爷,如果你在就好了。” 思念如潮水一般,她怎么也无法抑止住这份思念,去迎合现在的独孤宸。 ------------ 臣妾明白 独孤宸一连多日都忙着国事,不搭理苏雪,就连小喜都觉得他似乎又切换了一种全新人格了。谁也没有办法去期待一个疯子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举动。因为,她同宫里所有人一样,每天都战战兢,严守以待。 这几日的苏雪也看到了小喜在这个宫中的地位,那绝对是比那位有名无实的皇后娘娘还要高贵,由于苏雪是独孤宸从天照国带的新宠,他们的君王的这一行为严重损害了两国的邦交,战争是所有平民百姓所厌恶的。 因此,苏雪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尊重,当然他们也不曾难为她。小喜时常会来陪她,与她说一些独孤宸的近状,好的,坏的,她全部不曾隐瞒。 所以当,一个月后,独孤宸再次出现的时候,苏雪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了解。他斥走了所有人,寝宫里只剩下她与他。 他看着她,眼神无辜而愤怒:“为什么,这么多天,你都不来找我?” 他发出孩子气的埋怨,苏雪看着看着,突然很想哭。她不想忍,所以任由眼泪掉下来,他慌了手脚跑过来一把搂住她,有些焦急的哄道:“不要哭,我真是坏死了。” 苏雪任由他抱着,手脚皆是冰凉,她几乎是用尽了一生的勇气,才开口道:“我不找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那个抱住自己的胸膛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她没有主动推开,而他是先松开了她,他脸上孩子气的埋怨消失殆尽,变成一种令人彻骨的寒,他眼里的色彩完全淡去,盯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问:“你是谁?” 他果然不认识她了。苏雪苦笑起来:“我是苏雪,而你是苏宸。我们是结义的兄妹。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兄妹?他脑里模糊一片,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她只是自己结义的妹妹?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一样的眼神,一样能潜进人心里的声音,为什么只是兄妹? 怎么可能? 头好疼! “啊!”他大吼了一声,整个人像风一样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小喜走了进来,她的脸色很白,眼睛冷冷的看着苏雪,然后一把抓住她的受过伤的手,拉着她走出了寝宫。她走得极快,苏雪只能跟着小跑。待跑了一段时间,她终于知道小喜想让她看什么了。 惨叫,鲜血,以及人残缺的肢体。 那个原本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在拼命杀戳,他的武功已经高到只要用内力发出尖锐的吼叫就能杀人的地步了。他慢慢回过头,脸上狰狞而嗜血的笑容是苏雪从未见过的。 那一记得,她不仅手脚冰冷,连心也一起冷了。 她离他很远,桔子树成功的阻档了他的视线,他完全没有看到自己,而是尽情地享受着自己掠杀的盛宴。 “苏怜雪,你都看到了。”小喜冷冷的看着她。 苏雪整个人完全的怔住,她怎么也想象不到。当初那个一心要与他浪亦天涯的少年竟然会成为一个杀人狂魔。即使是那个阁主,也不曾真的伤害过她。 “这就是摄魂术。若要成就此功,必须亲手杀死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他不肯杀你,所以只能放任自己入魔。” 苏雪惊颤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有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南明渊什么也没有告诉她,他自己也从未说过,摄魂术的最高境界竟然是要手刃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才可以练成此功。 杀戳还在继续,她眼里全是鲜红色的血液,耳边是地狱恶鬼般的哀嚎。她眼神涣散的看着这一切,挣脱小喜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小喜吃了一惊,一把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苏雪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我要阻止他。” “你疯了!他这时候根本就丧心病狂,谁也不认。” “可是,他在做错事。”苏雪一脸的惊惧与沉痛:“他做错了事,我要拉他回来。” “他疯就算了,你也跟着疯!”小喜气急:“你若这时候出去,只有找死。” “那就让他杀死我,杀了我,他就恢复正常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疯疯颠颠。”苏雪突然变得平静。 小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般:“你怎么会这么呆?他若真杀了你,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苏雪固执的要继续往前走,她听不进任何话,眼前的一切太让人震惊了,既然是因她而起,她有义务要阻止。” 小喜眼看她油烟不进,豁了命地要去送死,气得抬手朝她脑后劈了过去,苏雪后脑勺一痛,大喊了一句:“住手!”便人事不知了 独孤宸正杀得过瘾,听到熟愁的声音响起,想也没想的就朝着她奔过来,待看清楚倒下的人是苏雪后,立即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小喜吃惊得看着他,他怎么会认识她们?他不是应该处于发狂阶段,六亲不认的吗? 独孤宸见小喜不说话,一把从她手中夺过苏雪,冷漠的嘴角勾成一个嗜血的弧度:“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说不喜欢我的话!” 他满身是血的抱起苏雪,看也没看小喜一眼,便走回了寝宫。 小喜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用这样一种方式逼自己喜欢的人接受自己,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她突然第一次为苏雪担心起来。 苏雪很快醒来,独孤宸自己换好了衣服,他乖乖的端坐在她的床前,苍白的脸孔露出一些倦,看着她的目光深情而又委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苏雪根本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看似纯白如雪的男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你醒了?”他的声音有一丝丝的小紧张。 苏雪叹了口气,支撑着床沿坐起来,伸出手去拉他的手,问:“你记得刚才你在哪里吗?”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恢复平静,他朝她点了点头,语气认真的说:“我知道,我又去杀人了。” 还好,他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为什么要杀人?”她问他,眸光尽是对他行为的不满。 独孤宸嘿嘿的笑起来:“我很生气,我一生气就想看到红色的血。这让我觉得兴奋。” “你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杀人吗?”她又问他,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 独孤宸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摇了摇头,说:“我做不到。”那个时候,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虽然事后,他对那时的记忆无比深刻,可是处在狂燥边缘的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他知道他得疯狂的,身体内住着很多久,他们经常一起吵架,有时候他会赢,有时候他会输。输了,他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苏雪头很疼,她看着他无比专注的眸子,确定他并不是在撒谎后。低着头想了一会,说:“我说我不喜欢你,因为我讨厌你身上的血腥味。” 他紧张万分的将胳膊抬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不解的说:“我刚才洗过澡了。” “这跟你洗不洗澡没关系。”苏雪试着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全部都说不出来,她实在没有办法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说什么人生大道理。 “那跟什么有关系。”他皱了皱眉,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苏雪叹了口气,说:“跟我的心情有关系。你杀了人,我心情就会不好。我心情若不好,就不会喜欢你了。” “这样啊!”独孤宸嘿嘿笑了起来:“那以后,你心情不好,我就不来找你。” 这孩子气的回答差一点令苏雪失笑,但是此刻她无论如何也是笑不出来的。 她有些头疼这种性格的独孤宸,她努力想着各种说辞来说动他克制自己的欲望,可是她不管她说什么,他总是能找到理由反驳。最后,苏雪只能一生气,蒙着被子睡觉了。 “你生气了!” “对,我很生气。” “你生气会做什么?也和我一样去杀人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雪冷哼道:“我生气就会不理你。你找我说话我也不会理你。现在,我就很生气,非常生气,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你说任何话,我都不会理你了。” “哦。”独孤宸漫不经心的应道,似乎对苏雪理不理自己,并没有放心上。 他脱了衣服,挨着她躺下来,口干舌燥的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运动来热身?” 苏雪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将被子铺在地上,很自然的躺下来。 “地上很舒服吗?”他看着苏雪睡到了地上,有些不高兴的问。 苏雪转过头背对着他,继续自己无声的抵抗。 不一会,感觉身后一热,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我陪你一起睡地毯。” 苏雪推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抱着被子回到了床上。 独孤宸终于有些不高兴了。 “你想惹我生气吗?” 苏雪躺在床上不理他,继续闭着眼睛睡觉。 独孤宸气得直跳脚,恨不得掐死她。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直直的朝着苏雪的身上扑过去。 他要把她压在身下,狠狠的教训一顿。这个念头一起,瞬间如魔鬼的种子一样迅速的生根发芽。 好去后这。苏雪冷冷地推开他,那种清澈如水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 他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不是应该就要这样结合的吗?” 苏雪一把推开他抱着被子走出了内宫,在外宫的躺椅上躺了下来。她想过了,如果独孤宸真的下定了决心要与她做这种事,她也不会打算反抗。就这样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也可以,只要他不再杀人,只要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即使南明渊恨她,她也决定要留下来陪他。 可是,心里倒底还是不甘的。她和南明渊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总是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真的不想去怨恨,f。 没一会,独孤宸追了出来,一把拉住正躺在椅子上的苏雪,毫不怜惜地就往床上掼。 苏雪仰着头看他,那双梦中见过无数次的眼睛毫无温度的盯着他看,他忽然心虚起来,低着噪门说:“我以后努力控制,你不要不理我。” 苏雪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挪了挪地方示意独孤宸躺过来。她的声音低低地,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仿佛就像在问你有没有喝水一样简单:“阿宸,你真的很想和我做那种亲密的事情吗?” 独孤宸毫不犹豫的说:“当然,这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证明。” “好吧。”苏雪伸出手,勾住他的腰,将头缩进他的怀中:“只要你不杀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会试着努力去喜欢。比现在的喜欢还要更多的喜欢。” 独孤宸呵呵笑起来,说:“那很好啊,我也很喜欢雪儿,听到你的声音我就觉得高兴。”他抱住她,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笑得像个天真烂漫的大孩子。 苏雪缩在他的怀里,拼命的做思想准备,可是等了半天,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均匀,依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嘴角勾起浅浅的微笑,慢慢沉睡过去。 这一夜,苏雪睡得还算踏实,只是醒来的方式实在无法让人踏实了。 苏雪是被痛醒的,被人狠狠的从床上踢了下去,屁股狠狠的与地面做了一次亲密接触。她困顿地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一脸冰霜之色的男子。 “阿宸!”她很惊讶地看着他。 独孤宸冷着脸走过来,冷声喝道:“闭嘴!” 苏雪只好乖乖闭嘴。 他紧接着又说:“朕不像昨晚的那个傻子好骗。” 啥?苏雪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独孤宸冷笑:“朕虽然喜欢你,但君臣有别。你必须要懂这宫里的规矩,回头朕让皇后指导你。他是大的,你只能作小,所以见到她时,记得行礼请安。以后见到朕也查行跪礼,懂不懂?” 苏雪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好科幻,很难快速的反应过来。 “后宫佳丽三千,朕必须要雨露均沾,你千万别想独占君宠。” 苏雪迅速的点头,脑子仿佛被驴踢了。 看到苏雪点头,独孤宸表示很欣慰,很温柔地扶她起来,细声细语道:“你也别怨朕,谁让朕是皇帝呢!朕不管有多少女人,心里的人始终是你。” 苏雪张了张唇,觉得这一幕太狗血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可悲。他变成这样,她有逃不开的责任,于是只好很配合的说:“臣妾,明白。” ------------ 有病,得治 苏雪的一语臣妾明白,令独孤宸很欣慰,他容光满面的去上早朝了,苏雪把小喜拉进来,问:“他经常这样?” 小喜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他每天早上都这样,等下了朝就好了。” 苏雪泪流满面,觉得自己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这是病,得治。” “谁敢啊!”小喜叹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可是,他无法掌握自己的情绪,前段时间伤寒,传了御医来把脉,开了副药,他嫌苦不喝。宫里的一位太监就说了一句良药苦口,结果被他一掌劈死了。” 苏雪目瞪口呆,想到自己昨晚跟她对抗时的情景,心想他若一时气急,还不一把掌结果了自己啊。 越想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得替他把病治好。虽然是有打算一辈子守在他身边,可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愿的。她沉思了片刻道:“你能帮我寄封信给南明王吗?” “你想干什么?”小喜立即紧张起来:“他的武功,就是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也很难阻挡他的去路,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夜阑国的皇帝。” 苏雪知道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是想让老爷帮我找一个人,她或许可以帮到阿宸。” “谁?”小喜狐疑。 “明镜。” “没听说过。”小喜冷淡起来。 苏雪解释说:“她是我以前的师傅,医术非常高明。我应该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他的。” 小喜低着头,有些犹豫:“你确定你不会离开他?” 苏雪举起手说:“我发誓在他恢复正常之前,我绝对不会走。” “好吧。” 小喜终于同意了,苏雪拿起笔开始给南明渊写信,将自己这些天的所有遭遇全部写在了纸上,包括华琳的死。还有独孤宸的病。她要让他帮她找到明镜,并且表示独孤宸若不能恢复正常,那她这一生都不会离开。 小喜看了信,表示很满意。答应了会想方设法替她送信。 在给南明渊写了信后,她的心踏实了许多,仿佛在外面漂泊的游子,忽然有了根一样。她安静的待在独孤宸的寝宫里等待南明渊的回应。 独孤宸依然性格错乱,有时候是冷血无情的帝王,有时候又天真无邪的大男孩子,有时候又成了多情的浪子。生活在鸡飞狗跳与她七上八下中进行着。 独孤宸对男女情事的欲望极浅,有好几次嚷着要脱光她的衣服跟她做合体运动,可是通常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常常楼着她真的就是纯睡眠。对此,她亦问了小喜。起然大很。 小喜自称是独孤宸的人,可是竟然也没能跟他做过全套,而后宫里他取回来的一堆佳丽个个都是独守空闺。 “这是因为练摄魂术的原因,摄魂术越往上练,欲望越少。”独孤星当年就是想培养出一个无情无爱的杀人机器来维护皇室的统治。 苏雪这辈子很难去恨什么人,可是,在看到独孤宸变成这样后,她很难不去恨那个叫独孤星的父亲。比她恨自己的父亲孤陵轩还要强烈的恨。 信发出去后的第十天,苏雪收到了明镜的暗号,她易容成宫女进了宫。她不知道南明渊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她又理所当然的觉得没有什么是南明渊做不到的。 明镜入宫的事情,她不打算瞒着小喜,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聊了一整天,直到独孤宸回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明镜,眼神凌厉的射过去,问:“她是谁?” 苏雪拉着明镜到他的面前,很自然的说:“她是明镜。” 独孤宸皱眉,有些不悦的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苏雪笑眯眯的说:“当然是我请她来的啊,我觉得你现在现的状态不太稳定,她可以帮助你。” 独孤宸看着苏雪,一双细长的眸子若有所思的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苏雪表面虽然平静,但是内心很紧张,她很害怕独孤宸会发怒,像劈死小太监那样劈死明镜。 明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面容很沉静,眼光毫不躲避的注视着独孤宸的眼睛,嘴角的笑容冷淡得似乎没有任何笑意。 她伸出一只手,很客套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明镜,以后将是你的专属大夫。” 大夫?独孤宸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瞳孔一下子收紧,怒气冲冲的扑向苏雪:“苏怜雪,你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 他用力的摇晃她的双肩,苏雪被她摇得一阵头晕,小喜不敢过来劝,明镜又似乎在一旁看戏。她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似乎心情越来越好。 她发现情况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虽然她并不是什么专业的心理医生,但作为医学院毕业的优等生,她确实涉足过精神科,并且有自己的独到的见解。只是,从未有过实践。 独孤宸恰好给了她验收自己学习成果的机会,她对此很感激苏雪。 独孤宸摇了一会苏雪,可能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松开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独自生着闷气。他此时很狂燥,想杀人,可是想到苏雪在这里,又不敢太放肆。 他很怕她讨厌他,只要一想到她会讨厌自己,就觉得很难受。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可以一直这样子,不要变来变去的。 看着已经自己平息怒火的独孤宸,明镜慢慢的开口说:“其实你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不对?” “不。”他疯狂的大叫起来,说:“我完全做不到。” “不,你能做到。”明镜否掉他的答案。 独孤宸很烦燥的大吼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要出去。 苏雪想到白天明镜跟他说的话,从袖子里拿出早就藏好的短刀,对准自己的胳膊,大声道:“阿宸,你今天出这道门试试。” 独孤宸往前迈了两步,小喜适时的大叫起来:“小姐,你冷静下来。”uof。 小喜的叫声成功的止住了独孤宸的脚步,他害怕的转过身,心跳差一点停止:“雪儿,你要干什么?” 苏雪看着他,念明镜教给她的台词:“我不想看到你杀人,可是我又没办法阻止你。所以,我只能杀了我自己。” 独孤宸大惊,说话连喉咙都打结了:“你冷静一下。雪儿,你千万要冷静。” “我为什么要冷静?你怎么不冷静!你别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不知道这些天,你去过屠宰场。” “可那些都是犯人,谢丞相说那些人都是判了刑的罪人,他们死有余辜。”杀人有瘾,他戒不掉。朝中大臣们建了个屠宰场,将那些判了死刑的罪人送到他面前。他们本就是该死的人,杀他们没有错。 “你在狡辨。阿宸,不管他们是不是该死,你都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他杀人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欲望。 苏雪手中的刀又往手臂上靠近了几分,独孤宸吓得三魂少了七魄,立即承认道:“是,你说的都对。以后我不这样了还不行吗?你先把刀放下。” 苏雪趁机提出条件:“那你必须听明镜的话,她让你做什么,你必须要做到。” “如果是我,我肯定配合。可是其他几个,我没办法控制。”他多重人格,彼此独立互不干涉,他没有办法控制他们的行为思想。 苏雪转头看了一眼明镜,明镜笑了笑,说:“就是因为你比较好说话,所以我才决定帮助你学会控制他们。” 独孤宸闻言,眼睛一亮:“可以吗?”谁不想永远的控制这个身体,换来换去的麻烦死,特别是看到早上的那个面瘫脸欺负雪儿时,他都心疼死了,可是就是帮不上忙。 明镜不动声色的笑:“我需要你的信任与配合。” “好,只要你能帮助我把他们都赶出去,我什么都听你了。” “他们是你的一部分,我赶不出去,但是我可以让你学会控制他们的思想,让他们听你的话。” 独孤宸有些怀疑,但是注意到苏雪手上的刀,只好用力的点了点头。 “现在你可以把刀丢了吧!” 苏雪闻言很快速的把刀扔在了地上,独孤宸跑过来捡起,拿在手中掂了掂,只见那一把半斤重的短刀转眼间成了一堆粉。 明镜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早前就听人脑补过他的武功之高,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看特技电影。 她走到苏雪面前,低着头道:“我需要替他催眠,找到他的主人格。” 苏雪点了点头,拉着独孤宸的手,轻手声道:“你来这里,一会明镜会让你做一些事情,你照着她的指示做好不好?” 独孤宸很怀疑的看着她,可是苏雪的目光如终如一的坦然。他喜欢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注视着,所以她并没有拒绝。 明镜让他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平躺下来,闭上眼睛睡觉。她的很声音很轻很柔,像回忆里妈妈的摇篮曲。她问他,他很认真的答了。她又问他是男是女。他觉得这问题很多余,但还是很配合的回答了。她又问他年龄,问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菜。 很多很多个问题,问得他头都晕了。最后她还问了什么,他记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答她。总之,他慢慢的睡着了。再一次醒来,他发现自己根本讲不了话了。那个一心想浪迹江湖笨蛋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他恐慌极了,心里忍不住把那个叫明镜的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那个笨蛋只出现了一小会,面瘫皇帝就出场了。然后陆续是其他人,他们都很乖巧的回答那个女人的问题。他心里纳闷急了。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你可以起来了。” ------------ 记忆催眠 独孤宸皱了皱鼻子,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又可以支配这副身体了。 年为很个。他有很多话要问,可是她明显不想跟他多话。朝着苏雪摆了摆手,便拉着小喜的手走出去了。 苏雪微笑着走上来,关心的问:“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独孤宸想了想,说:“没有,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苏雪没有多问,她打了个哈欠,走进内室,爬上床打算休息。独孤宸紧接着爬上床,苏雪以前总是沾床就睡着,但这一次,她突然起了聊天的兴趣。 她问他很多朝堂上的事情,如何处理公务,如何奖罚大臣。他对治国是一点也不懂,那个面瘫也是不懂装懂,朝堂上的事情,全由谢丞相说了算。他是三代老臣,治国比他有经验。 苏雪笑道:“万事开头难,明天你把公务,还有丞相请到这里来,咱们自己试着处理公务,不懂的,就问他。” “那多麻烦。”独孤宸不大乐意。 苏雪安抚道:“由我陪你,你还不乐意!” 独孤宸哼了哼,翻过身,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这个祸国殃民。” 苏雪差一点失笑,想当初自己第一次与他见面时,他就说让她去祸他的国家,殃的民族。世事难料,那时的她一追求平静富足的生活,又何曾想过这些。 她往身上靠了靠,用手圈住他的腰。 独孤宸嘴角扬了扬,慢慢进入了梦里。这一夜,他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可是第二天醒来,却是一个也记不起来了。 苏雪拍了拍他的脸颊,呵呵的笑:“你是谁?” 他睁开眼睛,然后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那个面瘫怎么回事?” 苏雪笑眯眯道:“他睡过头了。” 苏雪没有说谎,那个平常总是早起的君这次真的睡过头了。他急得地他的身体内大骂,独孤宸心情好得不得了,笑容满面的去上早朝了。 回来时,果然带了一些奏章,还有一位年长的官员,苏雪猜测他便是独孤宸常挂嘴边的谢丞相了。 谢丞相是三朝老臣,虽对独孤宸登基非常不满,但是对国家对百姓还是忠心不二的。虽然很反对后宫女子干政,但是想到自己年老体衰,而当今的圣上又是个糊涂蛋,他肯听教导,也就听之任之了。 苏雪半点都没有要干涉朝政的意思,她只是很安静的坐在独孤宸的旁边,监督着他的工作。每当独孤宸表现出一丝不耐烦时,苏雪就会扭过头,不再看他。 他怕她生气,所以总算还是很配合。 一日下来,谢相对苏雪有了很好的印象。 待所有公务处理完,明镜便开始自己的治疗,为了能永远控制这副身体,独孤宸表现得很积极。 他在一日日的进步,虽然这进步是极缓慢的,但是,他渐渐已不再总缠着他,那个像孩子一样单纯的独孤宸渐渐有了责任感。他会为了某个地方发大水而担忧,为会了国库空虚的银两而头疼。 他的生活日渐丰富起来,不再空虚得他想杀人。也不再空得只找一个人来填满。 苏雪一天天地看着他的心智渐渐成熟,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苏雪已经很少再能见到其他人,他的性格渐渐被固定成这样的独孤宸。 与她以前认识的那两个独孤宸都不一样的独孤宸。 冬去秋来,转眼苏雪陪在独孤宸的身边已经整整两年,这两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周国在天照国与南明渊的双重击下,已经彻底的分裂。孤陵轩大病了一场后,身体日渐憔悴,于上个月初三驾崩,由太子孤君然登基,孤臣傲辅政。 “看来,南明渊应该很快就能攻进帝都了。”独孤宸有些伤感,国家到处都在征兵,夜阑国很快就要加入战局了。一旦司徒谨比南明渊先一步攻入帝都,这三国分裂的局面只怕就要结束了。 夜阑国弱,也不知道能抵挡多久。 苏雪靠在独孤宸的怀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月。南明渊的名字,她似乎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了。 这两年,他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没有托人给她捎来一个字。他也许是恨她,恨她轻易地把一生许给了别人。 明镜说,南明渊没有恨她,他只是太忙了。而且周国战乱,夜阑国的皇宫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现在,周国就是亡了,独孤宸的病情也稳定了,苏雪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走了。 她去问了明镜,想跟她一起走。 明镜看着她,说:“你若想走,就偷偷的走,千万别搞什么正面道别。” “那个,他现在很好啊,他对我的依恋好像淡了,上个月,我只见过他四次。”雪挠了挠头,觉得这样偷偷摸摸走的,不太地道。 “他那是国事繁忙,你之所以为这样认真国事,全是这些是你希望的。”明镜真想敲开她脑袋瓜子看看里面倒底装了些什么,怎么有时候精明得要死,有时候有呆令人的指呢! 苏雪想了想说:“可是,他不是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吗?而且,那些人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再出现过了。他是一位好皇帝。” 明镜冷笑道:“一年前他遣散了后宫,你可有看到再纳妃子?” 苏雪摇头。自从一年前,她提议让他还那些女人自由之身,他便将后宫的妃嫔全部遣散出了宫。那些人,他原本就没有碰过,出了宫也能寻个好人家嫁了。 明镜道:“那是因为他心里面已经有了你了。他不跟你提婚事,是因为他觉得你会永远都在他身边。” “可是,我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我是有过要永远陪在他身边的想法。可是,我只要想到这样做,会让老爷痛苦,我就难受。他追逐了我一千年的时光,这一世我若再不好好对他,我的心就比死了还要难受。” “那就你听随你心底的声音,离开他。” “可是,你说他会发狂。”如果他重新变成那个疯颠的独孤宸,那她与明镜这两年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 明镜沉思了片刻,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我有个方法可以试一试,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 “什么方法?” 明镜看着她,眼里透着某种坚定与果敢,慢慢吐出两个字:“催眠。” 苏雪眨了眨眼睛,她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明镜解释道:“我可以试着用催眠术,将他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忆全部封印。不过,这种催眠术,并不是永远也解不开的,或许某一天,因为某件事物的刺激,他又会重新想起。但是现阶段,若想阻止他发狂杀人,这是唯一的方法。” 苏雪有些犹豫。 明镜继续道:“而且,他在忘记你之后,也有可能爱上别的女子。一旦他爱上别的女子,即使她恢复了有关你的那部分记忆,除了最一开始的激动外,也会慢慢想通的。你要明白,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 明镜的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苏雪低头想了想,觉得自己既然不能给独孤宸想要的幸福,不如让他彻底忘了自己。虽然这种没有经过对方同意,就擅改别人记忆的行为有些不道德。可是,她也想自私一回,为了南明渊自私这么一回。 “你让我再想一想。” 苏雪这一想,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南明渊在大峡谷与孤臣傲的大军相遇,惨败。只要苏焕然带着少数士兵冲出了包围,而南明渊与三郎下落不明。 明镜急燥起来:“苏怜雪,你若还拿不定主意,我只能一个人先走了。” “不,明镜。我听你的。” 催眠的过程异常的顺利,她和明镜踏出房门的时候,小喜就在门外面站着。 她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在月色的映照下诡异的阴森:“苏怜雪,你终于还是决定要离开他!” 苏雪看着这样的小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曾经承诺过,要一直守着他,可是她做不到。 明镜先开了口:“我封了他的记忆,他醒来后,会像往常一样上朝下朝。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小喜去接明镜的话,而是用一种极冷漠的目光看着苏雪。她的嘴角的笑容渐渐成了一种讥讽,她自始至终都在看苏雪,一字一字的问:“你还是要走?” 苏雪肯定的点了点头。 “为了南明渊?” 苏雪再次点了点头。 “好吧。”她忽然笑出了声,让出一条道说:“你走吧。一会等主人醒了,或许你就走不掉了。” 她的话令苏雪惊讶的抬起头,而小喜似乎并无意解释什么。 苏雪不好再问,跟在明镜的身后,慢慢走出了宫。 因为有独孤宸的令牌,所以值守宫门的侍卫都没有抬她们,她与明镜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皇宫。宫门外,有一加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明镜拉着登上马车,苏雪就呆了。 车上那个一脸温和笑意,手持折扇的家伙,不是南明渊又是谁!uof。 p;呃。。赶着半夜发文,所以没来得及检查错字啥的,那个,明天会统一检查更改,后天编辑才能审核出来,莫怪哈。圈在太困了。 ------------ 合二为一 马蹄在苏雪的惊讶中响起来,车厢的晃动减少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南明渊摇着扇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苏子,你见到老爷,怎么不行礼啊!” 苏雪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手,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开场白实在有够糟糕。 南明渊丝毫没有在意,车内的烛火淡淡,衬得他的笑容格外的柔和。他伸出手,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总之,不是来看你的。” 苏雪呵呵傻乐起来。 明镜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发现车内除了他们三人,再也没有旁人后,心思一沉:“他呢?” 关于明镜与三郎之间的纠葛,南明渊自然是比谁都清楚。他伸手将她苏雪拉到自己怀中坐下,有些无奈的说:“他还是不愿见你。” 明镜闷不作声,背靠着车壁一角,感到浑身都很疲惫。 南明渊劝道:“你与他此生再无可能,何不好好找个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 “安安稳稳?”明镜睁开眼睛,目光里一片荒凉:“谢氏满门因他而诛,还有我们明家三十七口,死的死散的散。你让我如何安安稳稳的过下半生。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恨。可是,我再恨,也明白,能替谢明两家报仇血恨的,只有他。” 这是苏雪第一次听到明镜又如此激进的口气说话,她一直以为明镜的声音应该是永远没有起伏的。她与他朝夕相处了两年,从来不知道她内心里竟然隐藏了如此深的仇恨。 “明镜,你的仇人是谁?”苏雪淡淡的开口,她忽然很想帮她。 明镜没有说话,那个人的名字,她不想说出来。因为,她只要想到,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苏雪在南明渊的怀里蹭了蹭,南明渊叹了口气,说:“他是杀华琳的凶手。” 司徒谨! 苏雪惊讶朝着明镜看过去,失声叫了一声,说:“那个人,我也讨厌。”也许比讨厌还要更多一点。 她从来没有试着去恨过什么人,她一直觉得仇恨是一种自己不放过自己的事情,昔日孤臣傲恨她时,一日都不得开心。她与他也在那解不开的仇恨里渐行渐远。 所以,她不愿意去恨。可是有一个人,可恨可恶到了极点了。就是淡漠如苏雪,也没有办法试着去原谅,除却母亲的死,还他对华琳的狠。 她想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这个人。 南明渊伸手又打了苏雪的脑袋瓜子,责备道:“一切有我,你若要多想。” 苏雪缩了缩头,没有再说话。马车就这样缓缓行驶在黑色的街上,不急又不慢,苏雪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他在大峡谷吃了败仗,本应该是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从怀宁到南明的路很长,南明渊有足够的时间把这两年多的故事讲完。 天色在渐行渐远的马啼声中慢慢亮了,独孤宸觉得自己的这一觉睡得太沉了,他揉了揉眼睛,本能想去身边的那个人,结果却扑了个空。 他有些不适宜的睁开眼睛,结果只看到小喜安安静静地跪在自己的床头。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一脸严肃的小喜,非常奇怪地问:“你怎么跪在地上了?” “主人,属下做错了事,还请主人责罚。” 独孤宸愣了,伸出手摸了摸小喜的额头:“没发烧啊!爱妃是想逗朕开心吗?” 爱妃?小喜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趁着她发愣之际,独孤宸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呵呵的笑道:“快快伺侯朕起床吧! 小喜她立即爬起来,让侍候在外的宫女们进来,而自己却跑了出去,她实在太震惊了。她连做梦都不敢梦的事情一下子降临到自己头上,小喜有种被石头砸中了后脑勺的晕弦感。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也太不真实。她不敢接受这一切,可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一切。无论是出自私心,还是为了那人好,她必须要接受这一切。 苏怜雪临走前送给她的一份大礼,她只能接下来。哪怕日后忆起来,自己会万动不复,也甘之如饴。 苏雪的马车已经驶出了怀宁城,她并不知道明镜给独孤宸下了催眠暗示,醒来后会爱上第一眼看到的女子。所以,她在给南明渊的叙述中仅仅只提到了,她与明镜催眠了独孤宸的记忆。 南明渊摸了摸苏雪圆润润的脸颊,非常不爽的说:“你又胖了。”这两年多,他消瘦的厉害。她倒好,体重不减反增,是该夸她心态好,能吃能醒,还是要悲哀自己她的心中的份量不够重呢。 苏雪对自己的体重也有些郁闷,她似乎是很容易就胖的体质啊。她在天照国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吃,怎么就长了那么多肉呢!而且在夜阑国的时候,自己每天都劳心劳神,居然没瘦下来。难道非得要像在桐城那样,天天喝粥,啃硬馒头才能瘦下来? 苏雪郁闷的扁了扁嘴,非常不满的说:“你嫌弃我!” 南明渊捏了捏了她肉嘟嘟的脸颊,笑道:“以后,喂养你的工作,都由我亲自接手。没我的允许,不许长肉。” 苏雪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满看着他,心想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怎么,你不服?” 苏雪急急的点头:“老爷,你搞强权。” “我是老爷,你婢女。自然是老爷说了算。”南明渊哼哼,心里就是不爽,她竟敢私自长这么多肥肉出来。 苏雪吸了吸鼻子,摸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南明渊的话也是有那么些道理的。 “好吧!我尽量。”唉,这种事情真的好难控制的,老爷的要求越来越古怪了。 从怀宁到南明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一路上也没有着急赶路,马是缓缓的行驶在官道上,六个昼夜的交替,苏雪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南明。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苏雪对南明有了更深的认识,有关南明王的那段历史,她从那段斑驳的城墙中找寻到了更加久远的过去。 她与南明渊的故事始于这里,终一天,也会在这里落根,长生新的枝桠。 回到永违的南明王府,苏雪惊讶地发现这里一切都没有变,她认识的人,她住过的屋。以及她所看到的一切景物。她的鼻子忽然就有些酸了,仿佛飘泊多年的浪子终于回到了出生的家乡。这是苏雪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归属感。 他依然牵着她去澜渊池沐浴,男女不同的浴室。她知道他就在隔壁,她躺在浴池中,充满香气的草药充斥着她的鼻子。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再发作过心疾。 有时候半夜醒来,她都可不可思议的抚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每跳动一下,她觉得是神奇的,原来只要爱上这个人,心就再也不会痛了。 她慢慢从浴池里坐起来,然后穿上衣服,迈着轻巧的步子推开了隔壁的门。南明渊还躲在池子里 ,他仰着头,靠在池边的浴枕上,眼睛紧紧的闭着。 她放缓了脚步声,慢慢的挪过来。清澈的池水将他的身体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的面前。他与上一次坦诚相见时,瘦了许多。骨节分明可见,眼底有深褐色的眼圈,就连眉角都有了些许细小的皱纹。 她觉得有些疼,不只是心疼,而是五脏六腑一起疼了。她在想,他收到她从夜阑国皇宫写给他的信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她写出这句话时,心底的疼痛蔓延至每个毛孔,她差一点咬碎了牙齿。 作出这个决定的她都痛苦如此,那么看到她写这句话的他,当时应该比他更痛吧! 她低了低头,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细细的吻:“对不起,我错了。”她此生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将自己最爱的人推出自己的心门之外。 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还来不及将吻结束的苏雪。她的吻还停留在他的额头,他手忽然用力向前伸展,然后再紧紧的交叉着。 苏雪‘呀’了一声,整个人来不及做任何回应,便跌落在池中。她刚换上的衣服被水浸湿,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裹缚首自己的身体。他的目光似水又似火,仿佛汹涌澎湃的江水,又犹如艳阳下的烈火。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整整有十分钟之久。苏雪不是未知人事的少女,她能感觉到他身体内的火焰迅速的升腾,她没有躲,甚至主动地攀上他的肩。 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她,问:“我和他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敌人,小苏子。你站在谁的一边?” 他在看她,不容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逃避。苏雪被他灼然凌厉的目光看的发怵,但心底却是通透无比的。他在逼她的承诺。 苏雪亦在看着他,眼神不躲不闪。眼前的这个男是自己心之所属。在这个世界上,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懂她爱她的人了。 她定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字地说:“我是你的。” 她是很喜欢独孤宸没有错,如果可以,她希望他与独孤宸两人之间可以和睦相处。她也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她做到。 可是,她不想他再为她放弃什么了。她爱他,理所应当是站在他这边的。 她的答案完全出乎南明渊的意料,他以为以她的单纯淡然,一定会反问:“难道不能好好相处吗?这样你打我,我打你,打来打去不是很累吗?” 她依然在看他,清澈的眸中透出点点笑意:“南明渊,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扑通一下掉进池里。原本躺在池子里的男人一下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无视她喝了几口他的洗澡水。 后过手是。南明渊咧嘴笑了笑,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下去。 呜呜。苏雪翻了翻白眼珠子,双手大池子里拍打了几下,便渐渐安静下来。他的吻同上一次一样,生涩而紧张。她甚至能听到他如雷一般的心跳。 他的身体慢慢附上她的,双手从她的背后一点点的往搂。她主动的往她身上靠了,两个人这样面对着面紧紧相贴地坐了起来。他喘息就在自己耳边,苏雪的手慢慢下滑,在他的身上轻轻的点火。 她清晰得感觉到他身体僵硬而直接的反应,他学着她的动作,慢慢往下移。两个对性事一向不热衷的人,就这样彼此她探索着对方的身体。 仿佛一次长途旅行一样,他们的心灵通过这次旅行得到了很好的释放。 探索结束后,他抱起她,将她放倒在浴室的榻榻上,狭窄的榻榻上只容下苏雪一人的身体,他不得不借力于双臂,一点一点的将重量交付给她。 苏雪鼓励地冲着他笑,慢慢托起她的腰挤身进去,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y。 “可以吗?”他问。 她借力坐起来,用自己的吻作为自己的回答。她听到他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他迅猛而急切的冲了进来。 他的动作再难维持平日的温和,激烈而又猛烈。苏雪只能用手紧紧的搂住他,才能勉强撑着不从榻榻上摔下来。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嘴角的笑容梦幻而又真实。 从开始到结束,他一直闭着眼睛。 他怕自己一睁开眼睛,就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次幻想。这样的幻想以前经历过太多次,到后来,他已经不再对她的身体感兴趣。他原本,只要她愿意依赖自己就好。 可是,他何其有幸,这一世,他遇到苏雪。她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他。 “小苏子,老爷一直爱你。”他抱着她来到池边,小心而温柔地替她清洗。 苏雪整个身体都是红的,眼睛眯成了条细细的绑,脸色绯红的任由南明渊对自己上下其手。她的心胀得满满,原来相爱的两个人做这种事情的感觉是这个样子的。 苏雪一直以为自己是少欲而冷感的,直到此后她才发现,需要对方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就足够了。 待清理都结束了,南明渊替她穿上自己的内衫,而自己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外袍。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好一会,苏雪才扑哧一声笑出来:“真的要这个样子出去吗?” 南明渊很正经的说:“自然。” 苏雪缩了缩头,讨价还价:“难道不能你先出去,帮我取一套衣服,我再跟你一起正大光明的走出去。” “那怎么成!”南明渊非常不爽的用折子敲打她的头:“我得让府里所有的人知道咱俩刚才的事。” “呃。”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南明渊似乎嫌口味还不够重,趁着苏雪胡思乱想之际,一把抱住她。 苏雪惊叫了一声,他作势往门外跑。她现在明显是重量级的人物,南明渊瘦瘦弱,抱她肯定不轻松。苏雪怕他受累,连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动作给他造成压力。 出了澜渊池的门,南明渊坦然迎接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眼神,他眼里传达的信息很明确,苏雪以后就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了,他们必须要尊敬他一样尊敬她。 苏雪躲在他的怀里,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待回到房间,苏雪很害羞的往被子里拱了拱,南明渊积攒了几辈子的火,一发不可收拾,看着苏雪像小猪似的拱来拱去,他二话没说的扑上去。 苏雪立即停止了自己所有的动作,认真感知着南明渊为她的身体带来的种种异样。 “下来一次,不要紧吗?”虽然很想做,但是她永不经情事,刚才在浴室里自己又没控制好节奏,虽说没有受伤,但还是怕伤到她。 苏雪摇了摇头,极认真的说:“我没事的。” 她的保证就像是催化剂,南明渊精神一振,扑上去将她搂在怀里,又啃又咬。他极力压制着自己,帮助她做好迎接的准备。待她的身体终于准备好,苏雪朝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南明渊慢慢分开她的双腿,想把自己身体最重要的部分溶入她的体内,化成她的骨血,令她永生永世都忘不了自己。 正当一切准备就绪时,房门被豁然推开,紧接着是一声大叫。 “王爷,大白天做这种事情,你怎么不锁门啊!” 罗致和从最初的两秒钟的惊讶里回过神来,看到自家比黑炭还要黑的脸,罗致和决定先发制人。 “自自己找个地方上吊去。没死成,就别来找我。” 任何人在这种时候被打断了好事,相信都不会有什么好脾气。南明渊也不例外,要不是眼前这人跟了自己十多来,他早就掐死扔到狗窝里算了。 感受到自家王爷因欲求不满而喷发出来的杀气,罗致和不得不干笑两声道:“这次确实是有很要紧的事。”打死他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来撞破奸情的。自家王爷这个老处男刚才在浴室里的事,他可听说了好几个版本了。 最新最全面版本当然要出自他这个八卦之王的口才有成就感嘛。 “有话快说,说完快滚。” 苏雪把头埋在被窝里,听着南明渊与罗大管家的对话,身体红得像烤红的鸭子,恨不得被子里有个洞,可以钻到地底下去。 罗致和有些扭捏的看着南明渊,只是南明渊丝毫没打算理他。他愤愤不平,一怒之下脱口而出:“孤臣傲的使节团到了。” p:唉。本想更一万字的。可是能力有限,只完成了一半。明天继续努力。。 ------------ 美色误国 妃常蛋疼 懒妾不好欺 美色误国 木鱼哥 南明渊很纠结,内心将孤臣傲的全家上下都问候了一遍。他一定是故意的,必须是故意的。 苏雪从被子里伸出头来,她听到孤臣傲的名字,还是有点小高兴的。回来的路上,南明渊都跟她说了,他说他和孤臣傲不打了,他们要合作起来一起对抗司徒谨。 这说起来有点像前世那个国共联合抗日一样。先抵卸外敌嘛,苏雪表示很理解,所以伸了伸脑袋,很有贤内助风范的说:“老爷,你还是先去忙公务吧!” 南明渊更纠结了,他的小苏子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滴贤惠啊! 苏雪见南明渊没动静,抬头向罗致和看过去,只见他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里发出极强烈的八卦之光。她忍不住缩了缩头,低低地劝:“老爷,那个,不能美色误国啊!”唉,这句话为什么从她嘴里有那么一点点心虚呢!她不是天下第一美吗?还是公认的,为什么会这么心虚呢! 南明渊哀怨了,不就是没去接城门口去接她的前夫吗?为什么要把话题上升到误国这样的高度呢!呃。果然是她的小苏子太贤惠了。 苏雪见南明渊还没动静,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家老爷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将误国大业进行到底了。再看罗致和,那张脸上除了浓浓的八卦之彩也没有别的神彩了。 苏雪也哀怨了。纠结着将脑袋缩进了棉被里。老爷可能是欲求不满太久了,她要理解。要理解。 久久得不到南明渊回复的罗致和非常敬业的追问:“王爷,咱们这样把孤臣傲的使节团丢在城外不管,会影响和谈大业的,对不对?” 他们和朝廷打了三年的仗,虽占据了半壁江山,可是只要与孤臣傲的大军相遇,就很难得胜。这种局面在他们攻下洛阳后就已形成。洛阳以北的地区,他们很难进入。加上之前大峡谷那一战的惨败,三郎决定要与朝廷和谈停战,共同对抗外敌。 他们派了使臣与朝廷的人接触,将南明渊和谈的意愿说清楚讲明白,孤君然初登基,他性情温顺,加上这几年内忧外患,周国的国力大大的被削弱,他深知即使平了南明渊的叛乱,只拍也抵挡不了天照国的铁骑。 如果和叛军共同抗击天照国的侵略的话,说不定日后还有所转机。何况他还有个优势,那就是南明渊的部队里,没有能与孤臣傲相抗衡的大将。 这世界上能与孤臣傲一战的人,只有天照国的皇帝。想清楚了这点,孤君然欣然同意与南明渊和谈。双方都想将战线拉长,赶走不有善的客人再慢慢折腾家里这点事。 只是,孤君然想的绝对谢三变深远。他虽已猜到和谈是缓兵拖延之计,却没有料到这其实是一石三鸟的毒计。等他日后反应过来,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罗致和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跟自家王爷讲这些大道理,真的好有大贤臣的风范。于是一脸期待的等着南明渊的回复。 南明渊瞪他眼,非常不爽他的敬业态度。 “知道了,我随后就去。”最终还是妥协了,虽然很不情愿,但这次和谈对他们太过重要,怠慢不得。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罗致和偷偷看了一眼躲在被子里,缩成鸵鸟状的苏雪,真的非常想八卦一下。。 “王爷,那个,之前你们在浴室到底……” “你可以滚了!”南明渊气恼,觉得自己的威严扫地了。 罗致和缩了缩脖子,非常哀怨的退了出去。走前非常够意思的帮他把门关上了。 南明渊看着他走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些是么缩。 “不要懒惰。”他喝了她一句,她缩了缩脑袋,乖乖任他替摆弄自己,她一向配合,让抬腿就抬腿,让伸胳膊就伸胳膊。 待衣服都穿戴妥当,南明渊拉开房门,苏雪本想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出去,结果,刚动了这念头,便被三四个婢女给押住,硬拖着她坐在梳妆台前。 苏雪转过头去看南明渊,他似乎并不打算解释,昂着头假装看星星看月亮。 苏雪气闷不已,但是她一向不会发脾气,只好任由那些婢女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头发也被她们狠狠地折腾了一番。对着镜子,她可以看出来,那是一个贵妇式的发髻。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他的用意了。 他是想把她正式介绍给大众,和谈的使团到来,王府免不了要设宴,他是想正式向大家确立她的身份。明明可以直接解释给她听,6q。 好无聊啊! 半个时辰后,苏雪终于被收拾得妥妥当当,他这才走进来,合起手中的折扇托着她的下巴,眼光挑衅的说:“如果,再瘦一点就好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嫌弃她胖,也太不拿她当回事了吧!她气鼓鼓地瞪着他,他笑容一贯的温和淡然。折扇收拢,伸手与她相握,她一路紧随,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 “今天的宴会,他也在。” 快到宴厅门口时,他突然甩出这句。手也慢慢松开,苏雪主动的勾住他的手指,踮起脚跟吻了他一下,胭红的唇印醒目的落在他的颊上。 “这样,你或许可以放心了。” 他伸手摸了摸脸颊,手指上沾染了一抹红。微微笑起来:“这样太失礼了,小苏子,在这里,我们是主人。不能失礼于客。”他拿出丝绢,一点一点的擦去唇印。 然后挽着她走进了宾客喧闹的宴会大厅。 苏雪几乎是一进门就看见了孤臣傲,他穿了一件藏红色的金锈长袍,金冠束发,星眸气势凌人,轮廓分明的五官更添了几许军人特有的戾气。他坐在那里,仿若一支拉满弓的箭,蓄势待发又紧张慌乱。 他看到她进来,也只是淡淡的一瞥,随即目光投放到宴会的主人南明渊身上。他从客座上站起,端着酒杯走过来。 “作为主人,却迟到这么久,是不是该罚?”他的声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洪钟有力,咄咄逼人。 南明渊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仰头吞下。他没有把杯子还给她,而是顺势将苏雪拉近了几步,用平静而淡漠地看着他,语气不失骄傲,说:“这是我妻子,苏怜雪。你要不要也敬她一杯?” ps:本以为世界末日,可以不用更新的。结果,地球到现在都没有毁灭,这一章是利用上班时间偷偷摸摸码的,错字神马的,回头再改。 另外,圈表示一下忏悔,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开了新文,所以这段时间一头载进那个新文的情绪里了。那是新马甲写的。因为不想坑你们,所以书名就不在这里说了。。让圈始终保持一种蛋疼的神秘感吧。 另外,这个马甲也在编辑的压力下开了个新坑叫《丞相不好推》春节前应该不会上架,争取每日一更。。如果懒妾等得不耐烦了,可以去看一眼,抽风欢乐系的。讲滴一个一身正气的警察穿到古代成为一名忠君爱国的丞相,然后偏偏遇到一位一心想谋反的不良王爷,两人滚了几年床单的狗血故事。呃。。。。好了,就这些了。闪。。 明天有更新,不晃点。。又一次失恋了,所以,以后周末的时间再也不用应付男盆友了。纠结。。 ------------ 扑倒了再说 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倾斜,靠在南明渊的怀中,嘴角的笑容很甜,甜到令孤臣傲不忍直视。 其实今天在这里看到她,他是吃惊的。 他原以为她还在夜阑,在独孤宸的身边。 这个世界上,能从独孤宸手里抢走苏怜雪的,也只有南明渊一人。 虽然很不甘,亦有些不舍,可是苏雪眼里的幸福,渐渐也传染了许多给他,他从南明渊的手中接过杯子,倒了杯酒递她,缓声道:“你要幸福!” 苏雪理所当然的接了过来,看着孤臣傲的眼睛眨了眨,那些笑意慢慢收敛,变得有些慎重,诚恳地说:“你也要幸福。” 南明渊的手在这时握住她的,她抬眉看着他,低头喝下孤臣傲的酒,很自然再将酒杯还给他,很自然的问:“熊宝宝还好吗?” 每一次见面,她都很关心这个问题,不仅仅为了自己那未圆的梦,也是为了孤臣傲的幸福。不幸的家庭如果有个孩子,或许会不一样许多。 她是真的希望孤臣傲可以爱那个孩子,这样他会活得开心许多。 在苏雪的眼中,这三年的时光,南明渊瘦了许多,而孤臣傲却老了许多。他依然英俊,却已不再年轻,她的目光落在他两鬓的白发上,心就有些疼。 “他很好。”在提到熊宝宝的时候,孤臣傲的眉角不自觉得露出几丝欣慰:“他都长这么高了。”他用手比了比,那张刀刻秀的容颜显得温和了许多。 苏雪笑了笑,便由南明渊拉着她坐到了主人的席位上,这一场宴会,开场的早,结束得晚。两方人马,齐聚在一堂,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但彼此间也是敌人。 苏雪听不懂那些高深的话题,她一直都在笑,微笑成了她脸上唯一的表情,像尊木偶没有生命,但是,又进退的非常适宜。 她隐隐明白,自己今后要陪在南明渊身边,走了一条怎样艰辛的道路。这一条首路并不是她选的,但是她却愿意陪着他一起走过。 一切都结束后,苏雪累得不行。整个人趴在床上懒得洗漱,南明渊见状,无奈得笑了笑:“小懒虫。” 苏雪没有应话,脑袋在被子里钻了钻。只听到南明渊似乎出去了,但很快又回来了。 “快起来!”他把被子掀开,强制性地将苏雪拉了起来:“洗洗再睡。” 苏雪懒懒得睁开眼睛,看着南明渊蹲在地上拖自己的鞋子,她有些迷糊的问:“老爷?” “有那么不愿意吗?不就是和他吃了顿饭嘛!”南明渊抱怨道,语气难掩醋意,但动作却很流畅。 苏雪伺侯过很多次南明渊洗脚,所以除了最开始有些反应不过来外,之后就淡定了。夫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才对。她现在都爬上老爷的床了,早就不是什么贴身婢女了。 呵呵,原来自己飞上枝头变成了小凤凰。苏雪呵呵乐了起来。 南明渊伺侯完苏雪,又自己简单梳洗了一番,之后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爬上床了。手脚有些不老实的乱摸。 苏雪又累又困,反对得也不是很激烈,有些半拒半迎的意思,南明渊来了精神,压着她做了一回。15898386 站里以能这。千年老处男精神不是一般的好,虽然他的动作很温柔,节奏也很舒缓,但是苏雪真的很累,所以,很不给面子的睡着了。 和自己喜欢的人做~~爱做的事,本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是做到自己爱的人睡着了,这实在太伤面子了。做到一半,草草了事。南明渊脸色很黑,苏雪睡得很香,睡梦中还很体贴的说:“老公,你真棒!”之类的安慰词。 第二天醒来,南明渊的脸色有点臭臭的,苏雪很自觉得反醒自己昨天见孤臣傲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舍,伤心或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有,果断没有。 这么说,老爷生气是为了公事,自己没有责任。 想到这里,苏雪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真是个好妻子,万事以夫为尊。 早餐过后,南明渊被罗致和叫去处理公事,苏雪便跟在明镜身边学习医术。虽然老爷那方面的能力完全不需要担心不举的问题,但是学点医术,总会很一些。 现在到处正是乱世,南明渊又得经常冲锋陷阵,搞不好会受伤。她想亲自照顾他。 明镜的医术是极好的,虽比不上柳轻舟的起死回生,但在刀伤枪杀这方面,实践出很多有效的法子。 苏雪学得很认真,午饭的时候南明渊派人传话来说午饭不在一起吃了。她完全放在心上的说:“他忙自己的就好,不用管我!” 称职的小厮原话转达,南明渊立即就纠结了。不用管她!她中午另有安排?旧情人在身边,真的很不让人省心。南明渊真想找个理由把孤臣傲赶走。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以苏雪的个性,肯定不会背着自己和孤臣傲来往。但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是不吃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吃了九世的醋,每一世都被她伤得恨不能死在她前头。对孤臣傲这个人,他明明是恨之入骨的,可是,每一次见面,他都若无其事的装大度。 他很清楚,不管日后他与孤臣傲谁胜谁负,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将对方赶尽杀绝,他会留孤臣傲一条生路,同时孤臣傲也不会杀死自己。 不为别的,只为了苏雪的那份用心。 苏雪一点也不知道南明渊心里的打算,她其实想得很简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已经是南明渊的妻子了,那么理所当然的要站在南明渊这边了。 在她的心中,已经开始慢慢将孤臣傲当成敌人看待了,虽然每一次这么想的时候,就很难过。但是,有些事情,她不希望南明渊为自己让步。 帝王业,那是她一点也不期待的包袱,但若是南明渊给她的,她就愿意去背负。 南明渊的心思,苏雪一点也没猜到。 而苏雪的心想,南明渊却不忍去猜,因为那个人一向只对自己残忍,也许她从未发现这一点。她一切的理所当然的檙法,都只是一种自我的伤害能力。 就像昨夜那场性事,她原本可以不必配合的。如果她说累,说不想要,他又怎么会忍心逼她。结果在做的过程中睡着,这样的做法除了让他没面子外,还有微微的心寒。 不管之前他在夜阑和天照遭遇过什么,她都不曾亏欠他什么。当初他和司徒谨做交易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如果司徒谨看上自己的小苏子怎么办的心理准备。14HTA。 后来,她自己通过独孤宸得救,写信要与自己绝裂,他是难过了一段时间,但那并非不可以挽回的局面。他知道自己有一天终会迎回她。 而她呢?在做下要留在独孤宸身边的这个决定时,难道不是在伤害她自己的心?南明渊一向自私,从不委屈自己。 但是,苏雪看似没心没肺,却一直在委屈自己。 而这,并不是他爱她的最终目的。 晚上办完公事回卧室时,苏雪已经睡下了。床脚的一端还有一盆早已经冷掉的洗脚水,应该是她睡着前打的。 “小呆瓜。”就着那盆冷的洗脚水,南明渊快速得洗了洗,然后就上床了。 紧紧搂着身边的人,一夜无梦。 一连着好几天,南明渊都有忙不完的公事,赴不完的宴会。除了那次为孤臣傲洗臣,南明渊再也没有带着苏雪出席过这种宴会。 虽然有宴会就少不了美女歌舞,南明渊从来不避讳这些。 有时回到家,苏雪也会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沾染着些许脂粉气。但她一点也没多想,每天依旧好吃好睡。 南明渊看着好捉急,因为苏雪虽然不吃醋胡闹,但是也不主动提那档子事。作为一个开了荤的老男人,美女在怀却吃不上嘴,实在太考验耐力了。 自己主动提吧,又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特别特别的饥渴。不提吧。每天都水深火热里走好几回。 这样一直过了大半个月,南明渊要随军出征,离开南明。这是南明和朝庭的第一次合作,目的是为了镇守雅安。 雅安是司徒谨夺取周国帝都必须要攻克的城池,离周国的帝都很近,易守难攻。如果雅安失守,那么余下的几个城池都是平原,帝都指日可取。可以说,雅安是帝教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 雅安在,周国在,雅安失,周国亡。 这两军的第一次合作,任务很艰巨,南明出兵四万,周国出兵十万。两军共同镇实雅安。 苏雪在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激动,她低垂着脑袋,很不高兴这么快就要分开的事实,扯了扯南明渊的袖子:“我就不能去吗?最近和明镜学了很我包扎的技巧,保证不给你添乱。” 南明渊笑笑:“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苏雪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留在这里也挺好的,最起码不会因为自己而误了正事。苏雪觉得自己特别有做红颜祸水的潜力,但是骨子里特别的贤惠。 “好吧,你快去快去。” “你就没别的话要对我说。”憋了半个多月了,南明渊实在憋出病来了。 “你要活着回来。”苏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南明渊彻底的被惹毛了,果然期待小呆瓜开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再也不要顾及她什么感受了,扑倒了再说。 ------------ 龙套的爱情 一夜过后。 南明渊神神清气爽得伺候苏雪穿衣洗漱。 苏雪咬着床单,内心极想睡个懒觉。可是今天是离别的日子,不去送他,好像真的很说不过去。 别别扭扭地爬起来,腰酸背痛,腿抽筋。 所以说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禁欲系的老处男……他破了处…… 苏雪欲哭无泪,只能任由南明渊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吃她的豆腐。 “一会送行时,孤臣傲也在。”穿戴完衣服后,南明渊神色自若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