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偶遇旧爱(1) 叶北北喜滋滋地提着刚出炉的蛋糕心花朵朵开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今天是她生日,纠结好几日,她终于下定决心从本就不多的工资里取出一部分钱给自己买一个漂亮的蛋糕。 她二十岁了。唯一和她相依为命的爷爷走了之后,她一个撑着撑着,好辛苦才撑到了现在。所以,二十岁生日,她小小犒赏一下自己,应该不过分吧? 弯着嘴角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叶北北一边脚步轻快地走着,一边眯着眼睛随意地欣赏着路边公园花坛里种的花。 视线不经意地从那些艳丽的花儿上滑过,落在了花坛边长椅上相依相偎的男女身上。 紧紧相拥,四唇相贴,他们正在热情拥吻。 这不经意的一眼,却叫叶北北猛地一愣,美丽的心情瞬间如烟消散。 那个正满脸春风荡漾的男人,有着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不敢置信的愤怒与窒闷猛地从心里爆发而出,沿着四肢百骸涌动。她死死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男女,浑身僵硬,脑袋轰隆隆作响。 陈希。 那个,与她相恋两年,说宝贝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的男人。 那个,一个月前,劈腿被她当成抓奸,随后恼羞成怒卷走了她所有钱财之后销声匿迹的男人。 而那正被他拥在怀里的妹子耳朵上,一对无比精致的白玉琉璃耳环迎着灿烂的阳光闪闪夺目。 叶北北狠狠咬唇,气得身子发抖。 那白玉琉璃耳环,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一个月前被陈希一起拿走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自压下了心下疯狂涌起的愤怒,叶北北看似很平静地朝公园走去。 此刻的她只有一个想法:爷爷还在的时候教过她武术,她一直很少有用武之地。现下这个背着她劈了他那狗腿又卷走她所有钱财的陈希……看起来很适合当第一位体验者。 谁让他销声匿迹得不够彻底被她碰着了,所以…… 受死吧贱人!! 温柔地放下手里提着的蛋糕,叶北北猛地提速冲到长椅前,一把提着陈希的衣领子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一声狰狞的问候响起,同时,叶北北狠狠地对着还未从美人销魂的香吻中回过神来的陈希凶猛地给了他垮下弟弟更是销魂的一脚。 陈希哀嚎声顿起,一把捂着剧痛的某处跪了下去,眼泪都飚出来了。 “你!你……是、是谁啊!神经病!希希你没事吧?”陈希身边的妹子吓得尖叫,连忙蹲下来扶住正在倒吸冷气的陈希。 愤怒地扫了陈希一眼,叶北北扭头看向那面色愤怒错愕的妹子,面色森冷地看着她:“把你的耳环摘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叶北北正死命压着心里的狂风暴雨。她怕自己一个激动把人打残废。 “你……你说什么……我、我不给!这是我的……”那妹子似乎被吓到了,但显然心下也很愤怒,因此结结巴巴地回击道。 “北……北……你……”却是终于反应过来,面色铁青的陈希。他看着叶北北,面上有尴尬,有愤怒,有痛楚,就是没有叶北北想象中的羞惭和后悔。 “别逼我把你的耳朵也扯下来,我不想见血。这耳环是我的,你最好,马、上、物归原主。”叶北北握紧拳头,没有看他。只是咬着牙冷厉地说道。 “我不给我不给!什么是你的东西?你是谁啊你?这是我男友送的……”那妹子瑟缩一下,随即缩到陈希身后愤怒尖叫。 叶北北几乎气笑了。 “你说的男友,是他陈希吧?你怎么不问问他,这耳环是从哪儿来的呢?” ------------ 第二章 偶遇旧爱(2) 陈希身子一僵,不敢看叶北北,他沉默了半天,这才讷讷地开口:“……北北……” 开了口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熟人都知道,叶北北身材娇小,长相甜美,性格随和好欺负,但若是触及她的底线惹火了她…… 她爷爷以前是开武馆的。 她可以徒手劈断一块砖头。 她几乎不会动手揍人,但一旦她出手揍人…… 蛋碎一地算很轻了。 思及此,陈希微微瑟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慌乱的视线一扫,却一下扫到了旁边被吓得呆了的新欢。 于是他骤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好不容易才泡到的新欢面前,怂得像颗被霜打过的烂白菜! 这怎么行! 顿时,硬着头皮挺起胸膛,他艰难颤抖着开口:“你……你不能怪我!我是不得已的……” 在叶北北越来越冷的目光下,陈希的声音渐渐消失。 冲动过后,肠子悔青。 他打不过她…… 他不想再听一次蛋碎的声音…… “钱什么的我都当捐给乞丐了,我只要这对耳环。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叶北北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她狠狠压住心里的抽痛窒闷,轻轻笑了,眸含嘲讽。 她竟然,曾经喜欢过这样的一个人…… 陈希一张脸又红又白又青,终于扭头看新欢妹子:“你……摘下来……” 对上新欢姑娘震惊愤怒又鄙夷的眼神,陈希颤了颤,一张皮厚如城墙的脸终于淡淡地臊了。 “以后,但愿再不相见。”叶北北轻轻地扔下这句话,紧紧地握着那对白玉琉璃耳环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 她走的太急、太乱,因此没有看见在她过了马路之后,一个人从陈希对面的长椅上起身走过来,猛地给了陈希一拳。 伴随着陈希的呼痛声和那妹子的尖叫声,那人不急不慢地朝着叶北北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叶北北提着蛋糕失魂落魄地走进了一家酒吧。 生日的喜悦烟消云散,这一刻,一个月前刚刚得知真相时的伤心愤怒又重新甚至加倍地涌上心头。 坐在嘈杂的小酒吧里,叶北北呆呆地看着手里提着的蛋糕,一边一杯一杯地灌下烈酒。 她安静地发着呆,腮边两条泪痕。耳边喧嚣吵闹的声音都没有进去她的耳朵,她只是想着想着,然后不停地告诉自己:你丫的少矫情,哭屁哭!人年轻的时候,总得爱上几个贱人积累人生经验嘛…… 直到朦胧的泪眼里突然晕晕眩眩地出现一个了看不清脸的男人,以为她不知道似的要轻轻地抽走她手中的酒杯。 “要喝酒?”她摇头晃脑地起身,直愣愣地看着那人,却又看不清楚。 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我又没有家……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她呆呆地说,又落下泪来。鼻尖红红的,努力忍着佯作坚强的样子看起来好生可怜。 那人似乎有些无奈,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听她边哭边笑地说着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话。 “陪我喝酒……来来!……今天是我生日啊……一个人过太凄惨了……你你是谁来着……嗝,不管是谁,快祝我生日快乐!”她突然一拍大腿,把酒瓶子递给他,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霸道的神色,逼着眼前人给自己说生日快乐。 男人接过酒瓶,顿了半晌,然后猛地喝了一口。他伸手,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抚上她的脸,揩去她腮边的眼泪,轻声道:“生日快乐。” ------------ 第三章 酒后乱性(1) 酒醉的人儿傻傻地吸了吸鼻子,酸楚又满足地笑了:“谢谢。” 话音未落,她突然脖子一歪,啪的一下一脑袋磕在了桌子上,叫也叫不醒了。 男人沉默地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抱起她,强忍着喝了酒之后的不适,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就在他准备送她回家的时候,叶北北“哇”的一声……吐了。 不止吐了自己一身,还吐了他一身。 男人沉默半天,转了个方向,搀扶着她进了酒吧对面的宾馆开了房。 手忙脚乱地替她换了干净的浴袍,随后自己整理了一番,男人下意识地在床的另一边躺了下去,完全不能喝酒的他此刻脑袋胀痛不已,想吐…… 谁料这时,叶北北却突然猛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眸子深深地盯着他看。 浴袍因为动作太大而微微敞开,隐隐露出了她雪白的胸/脯。 他心下猛地一跳,连忙移开眼睛,窘迫得发现自己竟然口干舌燥了起来。 对酒精过敏的脑袋纷乱不已,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让他连忙撑起身子要离去,但他刚动身就猛地被人一把拉住,那人还得寸进尺蹬了蹬脚,翻个身,趴在了他身上。 “我有点饿了……”叶北北蹙眉,脸上一片醉人的酡红。 “先起来,我带你去吃……”那人推推她,眼底却猛地燃起幽暗的火焰。 叶北北摇头,然后捧着他的脸就一把吻了上去。 “你看起来很好吃……” 他……他这是被调戏了? 男人瞬间僵硬,只觉得一股子汹涌的情潮迎面扑来,几乎将他湮灭。脑中的最后一丝清醒急欲崩塌,他艰难地把持住。 猛地推开身上的人起身,他微微喘着粗气,不敢看她:“你醉了……” 叶北北被推开,不满地嘟囔,但思绪却是清醒不少,迷茫的眼睛也恍惚开始出现焦距。 艾玛,眼前这个人的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薄薄的眼镜片之下,如刀凿雕琢出来一半的轮廓,深邃的眸子,挺直的鼻梁,薄而红艳的唇……这人怎么长得……有点像是他们学校的传说? 那个学校里最年轻、生得美貌无双却性格变态古怪的法律系天才教授傅玉靳。 “傅……傅教授!”这么一想,视线中的人影猛地就清晰起来了。叶北北猛地一把跳起来,慌慌张张乱手忙脚乱地立正站好,弯下腰鞠躬,“我我我……你看到的不是我……呜呜,对不起……” 叶北北快哭了,恨不得立刻变成老鼠打个洞遁走。 啊啊啊啊她都做了什么啊?!她她她刚刚居然觉得他秀色可餐餐餐!还对他霸女硬上弓弓弓! “……没事。”傅玉靳被她这么一声尖叫,也吓得清醒了不少。面色自若地揉着疼痛的脑袋坐了起来,他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压下不适。 “对不起……”叶北北还是低着头抖着身子,满心不安。 “真没事。”傅玉靳低下头,轻声嗯道。 谁想,这么一低头,竟就看到了自己的某处因为经过刚刚那番近身摩擦正雄走走气昂昂地立正起立,高唱国歌…… 傅玉靳微感窘迫,轻咳一声,淡淡的脸上蓦地浮现一抹嫣红。 叶北北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于是也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僵硬了,脑袋有些转不过来。教授羞涩脸红的样子好美丽…… 傅玉靳想离去,但又怕怕自己一动便无法再遏制体内的那股冲动。于是只好这么僵坐着,等待热情退却。 突然,叶北北身上松垮垮的浴袍一整个掉了下来。 叶北北一愣,傅玉靳也是一呆。 ------------ 第四章 酒后乱性(2) 两两相对间,一股无名的火热在两人的眼底涌动。 “教、教授……我……”叶北北有点哆嗦地开口,只觉得脑袋又晕成了一片浆糊。她叫他,却又不知道为何要叫,只是这么呆呆地看着他,连重新拉好浴袍都忘了。 傅玉靳受不了她那样无辜迷茫的注视,不知哪儿来一股冲动,他伸手,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然后……凭着最后一丝清醒,颤抖着大手企图给她穿衣服。 可是叶北北不让他穿。 她反而压倒他,胡乱地一口啃在了他的唇上。 “教授……我……难受……”身心,皆难受。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晕成浆糊的脑袋里竟然生出了那样一个想法: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听陈希提过,傅玉靳……貌似和陈希有点亲戚关系!是……是陈希的小舅公! 所以……上了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陈希的小舅母是长辈了! 这是多么邪恶猥琐而又高明的报复啊! 傅玉靳想要推开她,可理智在叶北北的小手生涩而主动地探进了他的衣服之后,瞬间崩塌了。 身体里的酒精和汹涌的情潮逼得他再也没法思考,脑袋里只剩下了本能的欲望与冲动……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要了她,可是…… 叶北北……你这个笨蛋。 叶北北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为什么喝醉酒醒来之后,她什么都记得?!不是很多人喝醉之前的事情都会忘记的么?为什么她不但记得,还连细节都印象深刻啊啊啊啊摔!! 一想起昨晚荒唐极点的事儿,叶北北无比懊悔窘迫,恨不得自己挖个洞自埋。 但这想法显然是消极而不利于构建社会和谐的。于是她积极地在脑袋里构思了无数种说辞,以便等会睁开眼看到傅玉靳的时候自己能够有个良好而优雅的反应。 比如,潇洒地走人,留下一句“教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昨晚的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比如,眼泪汪汪地装可怜:“教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扑倒你的……” 比如,纯爷们一样拍拍他的肩膀:“教授啊,我会对你负责的,你别害怕……” 最好是她睁开眼的时候,他还在睡,这样她就可以偷摸着溜走装失忆了…… ……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叶北北的脑袋里翻腾不已,甚至连傅玉靳会咬着手帕哭诉她的恶行这样可怕的想法都想到了。 只是,打断她的狗腿她也想不到,现实居然是这样的…… 她颤抖抖地睁开眼之后,看到的不是傅玉靳或者任何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美丽妇人面带欣慰地扶住她,轻声道:“你终于醒了丫头!可好些了?” 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环顾一圈,叶北北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古香古色的房间摆设,挽着古代发髻穿着古代衣服的美女…… 这他妹的是什么情况?! “你、你是……谁?”叶北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有种身在梦中的恍惚感。 “丫头你……不记得我了?”那穿着朴素但是遮不住美丽的女子惊讶瞪眼,连忙伸手往她的手腕上一搭。 叶北北呆呆点头,只觉得好似脑袋被一阵惊雷碾过。 “你……我是陵姨啊!”那美丽妇人蹙眉,半天才收回手严肃地说道。 叶北北呆呆地看着她,过了很久,在她复杂期盼的注视着无意识地嘿嘿笑一声,然后两眼一翻,昏了。 ------------ 第五章 穿越! 叶北北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拧得自己的胳膊满是青紫之后,终于默默地流着泪相信了自己在大逆不道地拉着教授嘿咻嘿咻之后,穿、越、了、这个铁铮铮血淋淋的现实。 她简直要疯,可铜镜里的自己这长发及腰的模样,却半点容不得她当鸵鸟装死。她昨儿还是一头清爽蓬乱的中短发呢! 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叶北北默默叹气。 居然会这么狗血地穿越!而且还是穿来这男尊女卑的封建古代! 简直坑爹啊啊啊啊! 叶北北刚要抱头惨叫,突然有人推开了房门。 “丫头,你怎的起来了?” 来人一袭锦绣紫衣,虽看着已经有些年纪了,但面容却是美若皎月。这女子,便是她刚刚醒来之际看到的,那个自称是陵姨的妇人。她端着一个银制雕花脸盆走了进来,见叶北北已经起身,不由得峨眉,面色有些关心也有些不赞同。 “你从马背摔下,受伤不轻,应当好好修养才是。” 叶北北回神,干笑几声:“我没事了……” 这倒是实话,她只有些宿醉之后的难受,并没有这什么陵姨说的从马背摔下来那么听起来很凄惨的感觉。 不过,从马背摔下来?那这个原本的“丫头”去哪儿了? “那也该好好休息,否则少爷担忧,病情又该加重了。这叶家不是安分地儿,此番你和靳儿出事,应当并非偶然。你自己还要多加小心。”陵姨扶着她回到床上,语气中有些肃然愤怒。 不是偶然是什么意思?那什么少爷和“金儿”又是谁啊她都不知道啊! 叶北北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举手打岔道:“那什么,请问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陵姨猛地一呆,然后眉角一抽才捂脸叹道:“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罢,又皱眉看着她:“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的夫君清域少爷也不记得了?” 叶北北觉得有一道雷重重地劈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夫君?!什么夫君?你你你你是说……我我嫁嫁嫁人了?!”次奥,她穿越的不止是个悲剧的古代女人,还是个已经嫁了人的古代女人? 叶北北捂着心口,只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昏过去。 “看来是真的不记得了……”那陵姨见她这般模样,黯然地叹了口气。然后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怕,没事的,清域少爷是个很好的人。” 叶北北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流着两泡泪点了点头。 事已至此,她就是再震惊再不愿接受,也得面对。不幸中的万幸,她还有失忆这个万能借口。什么事儿都可以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她那耸拉着肩膀,沮丧不已,好似落了水的小狗模样,惹得陵姨有些忍俊不禁:“你这一失忆倒是连性子都变得可爱多了。” 叶北北无语而悲愤地看着她。她现在哪儿可爱哪儿可爱啊!她现在是可怜啊!! “陵姨,那你能给我说说我什么夫君的事情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好糟糕……”其实她是想打听消息,然后想办法摆脱这个令人蛋疼的身份。 “好,好。那是自然的。不过你先不要着急,我去把靳儿带来。他与你一起受伤,竟也一样不记得事儿了。但我问过大夫,他们都说这是脑部撞击之后出现的正常现象,喝些药,假以时日便会好的。至于你们忘记的那些事儿,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的,也省得你们整日这么迷迷茫茫的。”陵姨叹口气,拍拍叶北北的肩膀,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留下叶北北一个人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呆在了床上。 与她一起受伤,一样记不得事儿?靳儿…… 她擦啊,难不成是……傅玉靳?!他和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叶北北激动了,猛地起身便想要去找他莫名其妙地穿到这么个陌生的时代,有个熟人一起总是比较安心的。 但是,这个不怎么熟的熟人是她的师长是长辈,却……刚与她滚了床单呃…… 关键的是,是她压倒的他! 叶北北猛地一哆嗦,连连后退重新坐回了床上。 若他也真的也穿来了,她又该怎么面对他? ------------ 第六章 疑似奸夫(1) 就在叶北北忐忑地咬着被子发着呆,心跳如雷地等待着陵姨回来之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影飞快地从外面闪了进来。 叶北北吓了一大跳,猛地抬头看去,却见一个书生模样的俊秀男人飞快地朝她扑来。 “北北你怎么样?他们说你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伤了,你要不要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那男人一把抱住叶北北,着急地上下打量着她,清俊的脸上挂满了担忧。 “别动手动脚的。你……谁啊?”叶北北嘴角一抽,下意识地一巴掌将那男人拍了出去,揉着脑袋问道。 他谁啊?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男人被叶北北的霹雳掌拍倒,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听到叶北北的话,一下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着叶北北的手抖得像是秋风中的枯叶。 “你……你……你竟连秋阳都不记得了吗?”他的脸色变得刷白,看起来悲痛欲绝。 “秋阳?谁啊?该不会是……我那什么夫君吧?”叶北北摇头,一想起自己有妇之夫的身份就很蛋疼。于是,看着眼前这个书生气男人的眼神也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你……你怎能忘了我?北北啊……”男人抽噎一声,身子一动又要朝叶北北扑来。 叶北北觉得自己遇到了个猥琐的娘炮,于是,她更加不耐烦了。 “给我好好说话!”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叶北北大吼一声。 那名唤秋阳的男人顿时傻了,眨着汪汪的泪眼委委屈屈地看着叶北北,满是控诉的意味。 叶北北额角一跳,压下心里的烦躁,挤出笑容看着他:“告诉我,你是谁?和我什么关系?” 那男人面色哀伤地看着她,眼底有着叶北北看不懂的绝望:“我是秋阳,不是你的夫君。可我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名唤秋阳的男人一愣,咬了咬牙,飞快地从一旁开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 “等我。” 他留下这两个轻轻的字,便消失了。 叶北北傻眼,没曾想看起来那么瘦弱的家伙会有这么迅速矫健的动作。 但她又不便下床去窗户那儿查看,因为,一个年轻的女子带着几个家丁,来势汹汹地闯进了她的房间。 叶北北好想仰天长啸。傅陵才离开那么一会儿啊,为什么她这儿就突然出现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啊! “哟,少夫人昏迷了十多天,这会儿终于醒了呀?”那年轻的女子很漂亮,瓜子脸上的五官很是精致。她闯进房间,看到了正坐在床上要被子的叶北北,脸色露出了一个惊讶又不屑的笑容。 叶北北很清晰地看出了来者脸上的不善。但此时,她不想知道她是谁,来这儿想干嘛,她只想快点打发她离去,一个人安静地呆会:“嗯。带着这么多人闯我房间做什么?” 那女子一愣,随即很快掩去眼中的惊讶,表面恭敬实则嘲讽地说:“奴婢奉芸夫人的命令来找李公子。” “什么李公子?”叶北北一愣,想起了刚刚那个男人,就是他吗? ------------ 第七章 疑似奸夫(2) 第七章疑似奸夫(2) “大少夫人还是不要再装傻了吧。李公子与您之间那点事儿,别人不知道奴婢们心里可清楚地很。方才,奴婢明明就看到李公子朝您这儿跑来了。少夫人还是快些交出李公子让奴才们请他回去吧,毕竟他可是小姐的未婚夫。大少爷整日卧病在床管不了自己的好友和夫人,但我们小姐可不是能忍受这种侮辱的主,您还是好自为之的好。”那女子冷傲鄙夷地说道。 叶北北来不及生气,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听这女人的意思,自己不止有个老公,还特么有个奸夫啊?!而且,这奸夫貌似还是自己老公的好友、老公妹妹的未婚夫?! 叶北北瞬间觉得自己穿越之后的人生,实在是一坨巨大的黑狗血啊! “少夫人不说话,那奴婢可就要冒犯了。”那女子见叶北北傻愣着不说话,不由得不耐烦地冷哼了一声,“来人啊,给我搜。” 那女子身后的家丁一得令便要朝叶北北的屋子里冲,叶北北终于回过神了。 她本来脾气很好,但绝不是忍气吞声之辈,而且眼前这女人恶劣的态度,实在是往她本来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上添了一把火。 于是,叶北北爆发了。 “住手!”爆吼一声,叶北北猛地起身,朝那女子走去。 “我告诉你,我没有见过你说的什么李公子。还有,我摔坏了脑袋失忆了,什么李公子什么芸夫人,对不起,记不得了。你们要找人,出去找。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这是我的屋子。” 所有人都愣了,那女子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北北,方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弱了下去。她惊诧地看着叶北北,不敢相信她竟然敢那么凶地阻止她。 以前的叶北北,可是个任人随便拿捏的受气包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脾气? 叶北北不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她心里特别烦躁,只想让这群人赶紧滚出去,不要再妨碍她想事情。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傅陵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这是怎么了?丫头,没事吧?”一进屋,看到这个场景,傅陵一愣,随即大步走上前来,扶住了叶北北。 叶北北摇摇头,指着面前脸色难看的女子道:“她是谁?” “她是你二娘芸夫人的贴身婢女,红缨。”傅陵说罢,扭头看那名唤红缨的女子,面色微冷,“红缨你这是做什么?大少夫人受了伤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你这样做,若是吓到她,害得她病情加重,老太爷那儿你怕是担待不起吧。” 那红缨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不甘地强辩道:“我只是奉了芸夫人的命令来请李公子回去陪小姐而已。” “找李公子找到我们少夫人这儿?简直笑话。”傅陵看起来很强势,那红缨,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忌惮她。 “哼,少夫人和李公子的那点事儿,你以为当真没人知道吗?”红缨冷笑,面色古怪地嘲笑一声。 ------------ 第八章 教授诱人(1) “无事生非,你知道后果。”傅陵眯眼,美颜一下子冰冷如霜。 “哼!”红缨窒了一下,随即重重地娇哼一声,扭着腰不甘不愿地离去了。 “都是些狗眼看低人的主儿,咱们不需要理会他们,你别放在心上。”看着红缨带着人离去,傅陵啐了一口,随即扬起笑容,安慰叶北北道。 “嗯……”叶北北点头,只觉得脑袋乱糟糟的,有好多的疑问。 可是陵姨却并没有给她发言的机会,直接将身后的男人推上前,指着他问叶北北道:“你看,这是陵姨的儿子傅玉靳,你可还记得?你们还有几位少爷是一起长大的,你私下总唤他玉哥哥。记得吗?” 叶北北下意识抬眼望去。方才太过生气,没有注意到一直沉默的他,此刻那么一看,却险些将叶北北的小心脏吓得跳出嘴巴来。 眼前这个身着古装的英俊男人有着一张她陌生又熟悉的脸他们以前并不熟,只是师生往来,可是昨晚,他们上了彼此,做尽了最亲密的事。 而此时,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平日里上课时经典的幽深严肃,叫人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竖。 这个“靳儿”,果然就是傅玉靳!! 叶北北深深地吸了口气,先前的怒火一消而散,此刻只留下那满心的窘迫与不知所措。 ……怎么面对?怎么办?!她还没有想好啊! 叶北北好想仰天长啸嚎几声给自己壮壮胆,可那什么陵姨疑惑而期待的眼神,却是硬生生地将她威武雄壮的吼声给压在了喉咙口,就是吐不出嘴巴来。 “北北,我是傅玉靳。我娘说我们一起出了意外失忆了。你……还好吗?”首先打破这一室尴尬的是傅玉靳。他看着叶北北,精致如玉的脸上浮现一丝从容关心又带点陌生的浅笑。 这一笑,竟恍若春暖花开冰山融化! 带些柔软的笑意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使得他原本稍显冷漠凌厉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暖意。他的唇薄厚适中,唇形极为漂亮,此时嘴角微微勾起,那弧度,竟莫名叫人觉得魅惑。唇角,一个浅浅小小的梨涡伴随他的笑容绽开,又叫看似冷漠淡然的他不由自主地多了一分稚气。 叶北北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傅玉靳。此刻被他醇厚清润的嗓音所吸引,傻傻地这么抬头一打量,却险些整个人烧起来。 啊啊啊他是个教授是个为人师表无私奉献严肃神圣的老师啊!怎么可以笑得这么美貌这么好看这么让人想要犯罪啊! 叶北北抱头,好想咆哮。 “北丫头?”看着叶北北那呆愣的样子,陵姨有些拍了拍她。莫不是突然看见熟人刺激到了记忆?还是,方才被红缨他们吓到了? “啊!啊、呃,哦。你、你好。”叶北北终于反应过来,飞快地低头,面上一片红红紫紫的尴尬。 “声音怎么有些干哑,是不是喉咙不舒服?”傅玉靳浅笑,低头看了看木柜上的陶瓷水壶,见里面是空的便接着说道,“没水了,我去厨房端些水来。” 陵姨伸手拦住他:“为娘去吧。你记不起东西来了,找不到小厨房,别迷路了。” 傅玉靳低头,盖住精光闪过的眸子,轻轻点头,勾唇:“谢谢娘亲。” ------------ 第九章 教授诱人(2) 叶北北从呆愣中回神,几乎跳起来:“我、我也去!”她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啊,她现在六神无主手足无措指不定会继续干出什么蠢事啊啊啊! “你伤没好,还是好好坐着吧。”陵姨干脆利落,一句话给她驳回,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叶北北无语凝噎。 于是空气中,便只剩下了她和他的呼吸。 叶北北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儿低着头,一边寻思着装个昏倒可不可行。 “叶北北。”突然,傅玉靳沉着身叫她。 “到!”叶北北刷的一声举起了手。半晌以后猛地反应过来,连忙红着脸放下了手。 叶北北恨得只想挠墙。 万恶的大学万恶的出勤点名啊……瞅瞅给她训练的!都根深蒂固成了下意识反应了! ……尼玛,糗不糗! 傅玉靳压下到口的轻笑,淡然严肃地看着她:“抬头说话。” 叶北北纠结半天,终于还是抬起了头,但依然不敢傅玉靳,只好呆呆地目视前方。 “你是……x大学生的叶北北?” “是、是啊……”糟糕!他认出她来了!本来还想说他是她选修课的老师,应该可能不会记得她,结果…… 他记性好的让人讨厌有没有! “我们,一起来……或者说,我们一起出现在这里的?” “应、应该是吧……”瞬间咬唇,细若蚊声。 “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是吧……”他们是只有两个人上的床啊没错。至于有没有别的倒霉蛋和他们一起穿过来,她想应该不会吧…… “……”沉默了一下,傅玉靳语气带了些疑惑,“那,我们怎么来的你还有印象吗?我明明在酒吧陪朋友聊天的,怎么一醒来突然就出现在这儿了……” 叶北北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然后猛地抬头盯着他:“你……教授不、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昨晚?什么事?”傅玉靳顿时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眼底有着深色。 “没、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叶北北一怔,连忙矢口否认。心悸之余不由得好庆幸自己总算精明一回。 看他的样子,似乎根本不记得他们开房嘿咻的事情啊…… 这么一想,她忽然就坦然了许多。轻轻地松了口气,叶北北只觉得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一片璀璨的光明。 他不记得,那么她也可以当做那件事没有发生吧,是吧?是吧?然后,没有那件事带来的尴尬,她就可以坦然地请他一起帮忙寻找回现代的方法了! “教授,我想我们大概是莫名穿越了……”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打好小算盘之后,叶北北露出无奈又忐忑的笑容,转移话题道。 她可不想被他问着问着然后露了馅! “我也这么想的。没想到会这样……”严肃地点点头,傅玉靳顿了顿,这才有些为难地蹙眉,“那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嗯嗯嗯。”叶北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既来则安吧。我想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得先摸清楚周围的状况再找机会想办法回去。然后,别叫我教授了,会叫人生疑。我们,也不再是师生关系,而是……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朋友。”傅玉靳剑眉微皱,突然想起那个傅陵的话,对叶北北说道。 叶北北愣了愣,然后继续点头,冲傅玉靳努力装作自然地笑了一下。 傅玉靳眼睛微眯,回她一个拘谨严肃却又意味深长的浅笑。 ------------ 第十章 蛋疼的处境(1) 就在此时,陵姨端着一个茶壶回来了,看了看屋里神色奇怪的两人,不由得眼含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傅玉靳扫她一眼,隐去脸上高深的神色,略带沮丧地摇了摇头。 叶北北也是心虚地摇头。 将茶壶放在床边的木柜上,再沏了一杯茶递给叶北北,陵姨神色复杂,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担心了娘。大夫不是说慢慢的会想起来的么,不急。”傅玉靳慢条斯理地说道,然后话题一转,“不过,娘还是先把这叶府的大致情况和我们说一说,可好?若北北再遇到方才那样的场景,也好有个对策。” 叶北北也是连忙点头。她性子急,实在无法忍受这云里雾里的情况,只想快些弄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尤其是她这个“少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不但看起来并不怎么有地位,还疑似不守妇道和妹妹的未婚夫有奸情啊! 她头都大了好几圈啊! 傅陵理解地点点头,酝酿了一下,刚想开口,房门外突然出现一个儒雅俊秀的中年男人,身形优雅地冲进来对着傅陵说道:“阿陵,清域那孩子的病又复发了!” 说罢,拉着傅陵就要走。 傅陵愣了一下,脸色一变,连忙随他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叶北北呵呵傅玉靳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叶北北却是一把跳起来:“我也去!” 凑热闹什么的最有爱了!而且,那什么“清域”,陵姨刚刚提到了,就是她现在名义上的丈夫啊! 他们说他“病又复发了?”什么意思?! “走吧。”傅玉靳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示意她跟上去。 “他……怎么看起来……”叶北北看着床上躺着,此刻正昏睡的男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床上的人瘦骨嶙峋,双颊凹陷,眼窝乌青,面色更是惨白毫无血色,看起来绝对是久病不愈,常年卧床。 明明五官极好,气质也佳,这人本该是个极为清俊英挺的翩翩公子,这会儿却被病魔折腾成了这般模样,好似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叫人惊诧。 “这便是你的夫君叶清域了。”傅陵和方才那个中年男人一起收拾好银针。听到叶北北的疑问,转过了身子,“清域少爷自小得了一种怪病,身子骨极差,一直只能躺着休息下不了床。这病十分诡异,就连宫廷御医都没有办法医治,已经折腾他二十多年了……这病总是容易就发作,一发作起来就折腾得人痛苦不堪。好在如今有你们骆叔在,他与我一样会些医术,我们两人合力,在他病发之时加以施针,才能暂时稳定他的情况……” 说罢,看了身侧的骆叔一眼,摇了摇头,神色忧心。看起来与这个叶清域感情很好。 “这……真的什么人都医不好他吗?”叶北北咋舌,不曾想自己这个老公居然是个长年命悬一线的药罐子!这,虽然她很希望自己没有这个“夫君”,但并不想看到这样一个原本应该风流潇洒的年轻人就这样逝去。 ------------ 第十一章 蛋疼的处境(2) 摇摇头,骆叔温雅的脸上有一丝严肃:“我们一直在想办法。”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了。” “他……?恕我直接,你们看起来与他似乎不止只有主仆之间的感情……”一直沉默不语的傅玉靳突然问道。 傅陵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神色有些黯然,叹道:“你这孩子,果真是不记得了……当年,若没有清域这孩子的母亲,玲珑夫人的相救,你我母子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少爷也是我自小看着长大,视为亲生孩子的。夫人去世得早,虽说我只是他的奶娘,但这孩子与你一样,都是将我当做娘亲的……至于你骆叔,自然是和我一样……” 傅玉靳点头,神色间却是明了了。 “那既然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为什么要娶北北?这,不是耽误了她么?” 叶北北一怔,也是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我们感情怎么样?为什么我会嫁给他啊?”明知道自己随时会挂掉也娶老婆,这样做也太不负责任了吧?还是说,原来的“叶北北”很爱很爱他,不顾他是个药罐子也要守着他? 可是,那个什么自称“秋阳”的李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并非这样。北北你和清域那孩子的亲事在你们八岁的时候就定了。那年冬天,清域少爷受了寒,险些熬不过来,当时还在世的太夫人听了一个有名的算命师傅的话,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了一个小姑娘回家给少爷当童养媳。后来少爷竟然真的熬了过来,虽然后来他的身子还是那样弱,没有起色。但总算是还活着…… 后来,少爷到了弱冠之年,太夫人觉得那小姑娘能冲喜,便让少爷正式将那小姑娘娶进了门。那小姑娘便是北北你了。可惜少爷身子骨实在差,不宜被人打扰,于是太夫人便安排少爷带着北北你还有我、靳儿和青牧等几个贴心人生活在这紫苑里。少爷需要一个人住房休息,便安排北北你另外独居。 但少爷是关心你的,你出事这几日,少爷每日都会问起你的情况,他担心你出事。”傅陵一点点解释道,神色有些复杂。 “咱们出去说吧,让他好好休息。”骆叔等她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 傅陵点点头,四人出了叶清域的房间,边往叶北北的房间走,边继续解释给两人听。 原来,他们竟然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大丰王朝。而他们现在所处的这所宅子是这大丰王朝三大巨富之一的叶家。 这叶家是大丰王朝了不得的豪门家族。家财万贯,旗下产业遍布全国各地不说,各种势力都极为庞大,上对庙堂下对江湖都多有涉及,是真真黑白通吃的厉害世家。就连这大丰王朝的皇室,也素来对叶家礼让三分。 这叶家居然是豪门!自己居然穿越成了一个豪门媳妇! 叶北北瞪大眼,不知自己该哭该笑。 ------------ 第十二章 蛋疼的处境(3) 傅陵没有发现叶北北的复杂心情,只是继续讲述。 她告诉叶北北和傅玉靳,自己的全名唤作傅陵,是这叶府大老爷叶阻的正妻裴玲珑裴大夫人的贴身奴婢。二十多年前,裴玲珑救了身受重伤又身怀六甲的她,她为报恩,便跟随在她身边侍奉她。 裴玲珑几年前已经过世,傅陵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与收留之情,不愿离开,便转向伺候大少爷叶清域夫妇。 傅陵有个儿子,年方二十四,名字叫做傅玉靳,长相也与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傅玉靳一模一样。这傅玉靳自小便在叶府长大,长大后签了几年卖身契成为了叶府的长工,干些粗活赚取银子,顺便照顾身子骨不大好的母亲傅陵。 而叶北北穿越过来后的身份是这叶府大房大夫人裴玲珑的儿媳妇,也就她儿子叶清域的正室,是这府中长房的大少奶奶。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原本的大少夫人和傅陵的儿子,所有的信息包括长相、年纪什么的竟都是和穿越过来的他们两个一模一样! “豪门少奶奶?听起来应该很尊贵嘛,那方才那什么红缨怎么那样对我?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尊重……哦对了,我的身份是童养媳,应该是出生不高,所以下人轻贱?”叶北北咬唇,回想着电视剧中的情形,自答了一番之后继续疑问道,“还有还有,那个红缨说的李公子又是谁?我和他什么关系啊,怎么感觉不对劲……” 莫名其妙地穿越也就算了,可是穿成这封建陈旧男尊女卑的古代里,一个疑似红杏出墙的豪门媳妇…… 叶北北一想就觉得好头疼。 “叶家家大业大,又是名门望族,自然很看重出生地位什么的,再加上少爷病重,老爷又对少爷不怎么理会,所以才有些找事儿的人……”说到这儿,傅陵叹了口气,拍了拍叶北北的肩膀,“不要理会他们就是。有什么事儿陵姨和骆叔都会护着你的。你玉哥哥也是。” 叶北北愣愣地点头,下意识看了傅玉靳一眼,突然不知为什么有点想笑。 玉哥哥……牙好酸的感觉。 “至于红缨,她是芸夫人的人,受主子影响才……芸夫人本是老爷的妾室,在大夫人,也就少爷的亲娘病逝之后,才被老爷扶正。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一直与夫人不好。所以,此刻她当了大房正室,难免会苛待大少爷。”傅陵接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可是芸夫人苛待我们,老爷,呃,也就是我的公公,不管吗?”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儿子,没道理坐视不管吧? “芸夫人擅长演戏,在老爷面前,自然是一副善良亲切的模样。再者,老爷沉迷于美色,耳根子软,芸夫人只要吹吹枕边风,他怕是连左右都要分不清了。清域那孩子又病弱,讨不得他欢心,久而久之,即便是亲儿子,也差不多就这么忽略过去了……” 听完这话,叶北北郁闷了一下。她这公公,看起来甚渣啊。 “那,那个李公子呢?他是怎么回事呢!”这问题很重要,叶北北可不希望沾染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她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男人对她来说,实在是麻烦。有个名义上的老公已经让她很困扰了,她不想再扯出什么其他人。 “李公子啊……”傅陵忽然奇怪地看了叶北北一眼,“你连他也不记得了……” ------------ 第十三章 蛋疼的处境(4) “嗯?”怎么看起来有内情啊! “不要听红缨他们乱嚼舌根。傲楚那孩子,就是李公子,他是三大世家的李家小少爷。与清域是多年好友。你与他也是知己,你很敬佩他的文采,时常说他是你的良师益友,你俩常常以文相会。但却被有心人看去,便传出了那样难听的话来……” 叶北北点点头,心下却怀疑傅陵没有说完。因为照之前那李傲楚的所作所为,他与以前这个叶北北之间,绝对不只是知己那么简单! 放在现代也就算了,在古代,人人都严守着”男女有别”这四个字,看个脚都要负起责任来。即便是要好的知己,也不可能毫不顾忌地抱他,还一副“你忘了我,于是我伤心欲绝”的模样…… 但叶北北没有再问,傅陵不说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也可能是她并不知道。毕竟这是很私密的事情,以前的叶北北不一定会告诉她。 “那我们平时都做些什么?除了芸夫人,这叶家的其他人又是如何的?若是遇到他们,我们又该怎么做?”傅玉靳又突然出声,脸色却是淡淡的,不知在想什么。 叶北北看了他一眼,也是看向傅陵。这个问题很关键,这是封建的古代,主仆尊卑分明,刑罚又重又没有人权。而叶家又是豪门贵族大家,想必家规一定很严,先问清楚禁忌什么的很重要。省得不小心犯了什么错凭白无故丢了小命。虽说她顶这个少奶奶的名位,但并不受重视,还是需要谨慎些。 而眼前这个傅陵,应该是他们暂时可以相信也是唯一可以相信的人。至于她身边这个一直不发一言,神情莫测的骆叔嘛…… 先观察观察再说。 至少,傅陵是傅玉靳的母亲,肯定是护着自己儿子的。而且,就单看她一点儿也不顾忌身份尊卑,拘泥于主仆身份,亲切地叫她这个“少夫人”为丫头,就能看出来她和自己的关系应该是比较亲昵的。 思及此,叶北北稍稍安心了些。 “平时?你是叶家的长工,听从你骆叔的吩咐做些府中的粗活就好。丫头你呢平日里喜欢看些古书,要不就是陪着少爷说说话、照顾他。至于叶家人如何……”傅陵突然一顿,带点嘲讽带点凝重,“叶家家业庞大,人员众多,人心复杂,你们记得多避让些,别起冲突就是。当家的老太爷还是心疼少爷的,但他那么多孙子孙女的,对大少爷也并非最是疼爱。加之他年龄已高管不得小辈太多事,所以……你们失忆的事情,现在府中人,应当大致都知道了,也许某些有心人会刻意为难。但这事儿急不来,详细的我慢慢地讲给你们听,现在你们注意些就是。大夫也说,不能太着急,循循渐进才有利于你们恢复记忆。” 听到这儿,叶北北微微抬眼,瞅向若有所思的傅玉靳,对上了他幽深如海的双眸。 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傅玉靳的目光烫到了一般,叶北北心一跳,连忙收回视线,冲着傅陵胡乱点了点头。 洁白的脸上莫名地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红。 ------------ 第十四章 花园偶遇(1) 翌日。 盘着双腿坐在靠着雕花木窗的软榻上,叶北北毫无形象地撩起精致长裙,任其散乱在榻上。 心满意足地将碟子中最后一块桂花糕一口吃掉,她眯着眼睛,意犹未尽地吮了吮手指头,这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哟嗬好饱啊。”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叶北北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向了窗外。 晴空万里,阳光正好。天气很美丽。 叶北北房间窗外的小路边,是一个花园。 这花园并不太大,以五个花瓣型的石砌花坛组成,看起来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花坛分别两两以铺满了鹅卵石的小道隔开,其中一条小道没入了花园另一边通往大道的林荫道中。 而在那花坛边缘,整齐地摆放着一些雅致精美的陶瓷花盆,花盆里妖艳绽放着一些不适合重在花坛里的娇贵花儿。花园的花心部分则是矗立着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它拔地而起,参天而立,看起似乎已经有了些年岁,古老而优雅。 时值春末夏初,花坛里的花朵正各自盛放,美不胜收。隐隐约约春风拂过,暗香盈动,娇艳欲滴。和着那暖阳春情,叫人见了身心愉悦,心情大好。 “哎呀心情真好!有钱人就是会享受啊……虽说这个少爷和我这个少夫人看起来不是很受重视,但该有的享受也没少多少嘛……”叶北北猛地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美景当前烦恼少,叶北北抛开脑袋里的乱七八糟的事儿,眯着眼睛细细地赏起花儿来。 突然,视线里突然有个人影由远及近而来。 那人身着一袭黑色衣裳,身姿挺拔,面如玉冠。他的头发规矩地以布带竖起,但额前却不羁地掉下一缕,衬得他斯文俊美中又多了几分潇洒不羁。此刻,他正挽着袖子,提着两桶水从叶北北的窗口走过。 明明是在做粗活,却是一副不疾不徐悠闲自在的样子。那模样,看着竟像闲庭漫步优雅贵公子,叫人移不开视线。 叶北北扶额叹息,傅教授啊……你根本是奴才身份公子样有木有!怕是这叶府中真正的公子少爷们,也没有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吧…… 啧啧。 “那啥,教授……”眼看傅玉靳就要走过去,一直坐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叶北北突然探出脑袋出声道。 傅玉靳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到她,面色淡淡地挑了挑眉道:“嗯?教授?不是玉靳或者……玉哥哥么?” 叶北北尴尬干笑,面上突然有些臊意:“……你从哪儿回来啊?” 她哪儿敢叫他玉靳或者玉哥哥啊?会有种以下犯上的犯罪感啊! “骆叔让我打水。”傅玉靳低头看了看手中盛满了水的大木桶,隐去眼底的笑意,正儿八经地答道。 骆叔就是昨天那个骆叔,他叫骆晟。是大房的管家,负责管理大房平日里生活的一切事物。听傅陵说,这个骆晟人比较严厉,但心肠是极好的。她说如果遇到什么事儿,也可以找骆晟帮忙。 ------------ 第十五章 花园偶遇(2) “哪边?花园那边?那是什么地方啊?”叶北北一边是为了转移话题,一边是真的有点好奇。 她恨不得立马就出去转转,好好看看这只有在古装电视剧中才能看到的场景。但傅陵却说她伤还没有好完全,得再好好休息几天才能下床出门。是以这会儿,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窗外的傅玉靳流着羡慕的口水。 明明傅玉靳和她受一样的伤了啊,凭什么他都可以打水干粗活了她还不能下床出房门! “那边?一堵墙。”傅玉靳挑眉道。看着她嘴角抽搐又尴尬又拼命掩饰尴尬的样子,他忍不住微微勾唇,轻笑道,“北北是想去欣赏一番?” 叶北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素来正儿八经严肃冷漠的他居然……疑似在和她开玩笑?! “教授……是、是在和我说笑?”叶北北像是看到天下红雨一般,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傅玉靳,结结巴巴地问道。 “看不出来?”傅玉靳反问。 “……真的是啊……”叶北北摸了摸鼻子,干笑几声。怎么也不能确定他这面无表情的样子是在和她说笑…… 傅玉靳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但还是用很有压迫感的语气说:“把头缩回去,少吹些风。” 叶北北眨眨眼,像被人突然戳了一下脑袋受了惊的乌龟,猛地将头缩回了窗子内。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挠了挠头。 “乖。”傅玉靳压抑许久的笑意终于有一丝泻了出来。 叶北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嘿嘿嘿地干笑,面上还有一丝灼热。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说完,傅玉靳突然猛地凑近窗子,低声道,“我晚上……再来和你交流今天的情况。” 叶北北呆了,然后脸猛地一红。 他……什么意思?明明面无表情很严肃啊,可是说出来的话,发出来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猥琐那么暧昧! 叶北北拧了自己的脸一把,想着自己怎么能这么心术不正,误会人家正正经经、辛勤耕耘的伟大园丁呢! 就在叶北北自我唾弃之时,傅玉靳已经提着水桶远去。 这时,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少夫人,您在吗?” “呃,呃在、在啊。进来吧!”叶北北连忙拍了拍脸颊,转回身子坐好。 闻言,门被推开,一个丫鬟打扮的清秀妹子走了进来。 “水墨见过少夫人。”名唤水墨的丫鬟朝着叶北北福了福身。 叶北北连忙让她起身不用多礼,问她有什么事。 “陵姨今个儿有事出了门,少爷让奴婢前来看看您,身子是否好些了。”水墨毕恭毕敬地说道。 “啊?哦,好多了好多了。回复你家少爷去吧,我这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请他不必太过操心。”叶北北回过神,愣了愣,然后连忙摇着手说道。 “是。”水墨福身,看向叶北北的眼神却有些奇怪。少夫人失忆之后好像变得活泼了…… 眼看水墨就要离去,叶北北突然想起了叶清域躺在床上的消瘦模样。自己醒后,他还没有见过自己,这会儿应该挺牵挂的吧…… 自己正好没事干,去看看他也行。而且,可以探探有没有可能让他给自己写封休书放自己自由什么的…… 想到这儿,叶北北连忙出声叫住水墨,扯出笑容道:“我、我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正好,与你一同去看看老呃,夫君吧,也、也省的他一直牵挂着。” ------------ 第十六章 病夫君(1) 水墨愣了愣,很快恢复表情,点点头道:“是。少夫人请。” 说罢,身子往后退了退,摆出恭请的样子。 叶北北冲她笑笑,然连忙从软榻上爬下来,穿上精致的绣花鞋,提起着那曳地的长裙,费劲地随着水墨朝叶清域的房间走去。 “北北,你咳、咳咳……真、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面对着床上躺着的“夫君”哀伤艰难的疑问,坐在床边的叶北北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敢说“是的我不记得你了”甚至是“好吧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曾认识你”这样的实话。更加不敢说“喂,要不你休了我吧”这类她酝酿了一路的话。 因为,她这夫君看着实在是…… 太虚弱了。 她怕一点头,他一个激动,马上就会呕血三升,然后咽气去下面报道。 “你、你别激动……” 叶北北突然觉得同情之余又有些佩服。这个人,长年卧床不能起,可是却没有半点轻生萎靡之意,反倒是目光清澈坚定,语气充满了生机。 “我知道了……你放心,为夫一定找人医好你。你一定会想起来的……”病美男叶清域费劲地抬起手,握住了叶北北放在床边的手,眸子里带着坚定和安慰。 叶北北正在发呆,哪想自己的小手突然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抓住,顿时头皮一麻,下意识地一把甩开了叶清域的手,腾地站了起来。 哪想叶清域却因为叶北北这一个大动作,一个大吸气,随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叶北北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凑近叶清域要帮他,可却又无从下手。 她好怕他会咳出血来然后挂掉呀呀呀!她不要当杀人凶手啊啊! 就在这时,房门猛地被打开,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来,一把推开床边的叶北北,动作迅速地扶起了床上犹在咳得欲仙欲死的叶清域,然后将一物喂进了叶清域的口中。 叶北北险些从床上摔下去,吓了一跳,不由得心中一火,猛地起身,一个箭步上前还之彼道,一把将那突然冲进来的人推了开,然后一个转身让浑身无力的叶清域倒在了自己怀里。 咽下那看似药丸的东西,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此刻正在喘气儿的叶清域和那被叶北北推开的人都是猛地一愣。 “你居然能把我推开?”那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叶北北。 叶清域也是脸带诧异。青牧是他的贴身侍卫,身体结实,武功高强。即便是刚刚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也断然不可能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北北推开,这北北……怎么力气变得这么大? 这两人却不知道叶北北是在爷爷的武馆中长大的,是武术高手,力量自然不比一般男人小。这青牧厉害是厉害,但方才太过担心主子的身子,一时不查,才着了北北的道儿。 “你推了我我才推你的。一人一次很公平。”叶北北闻言,认真又有些防备地看着那叫青牧的年轻男人说道。 她方才没有准备被推了一下吓到了,所以有些生气。但现在她推回来了,就不生气了。看这人面色臭臭的,该不会是还想要再推她一次吧? ------------ 第十七章 病夫君(2) 青牧却是没有任何反应,粗犷英挺,像是雕凿出来的石头一般的脸上冷冰冰的,带了点点讶异。但显然他不准备深究,只是冷冷地看着叶北北道:“把少爷放下让他躺着,你这样抱着他的脑袋是想捂死他吗?” 叶北北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怀里。却见自己方才匆忙中将叶清域的脑袋抱在了怀里,还顺便捂住了他的嘴巴。 此刻,他正脸色惨白、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 叶北北嘿嘿干笑一声,在青牧似乎有些鄙夷的目光中,连忙将几乎要休克的叶清域小心翼翼地放下,躺好。还贴心地为他掖了掖背角表示赎罪。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这么凶。”叶北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知理亏,又转头对床上终于有些缓过来的叶清域道歉,“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青牧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孤疑。 我?你?这个少夫人失忆之后怎么回事?她以前可是从不会以这样的口气说话的。以前她大多都是自称妾身,叫少爷为夫君…… 而且,最关键的是,以前的她柔弱羞怯,现在的她却是活泼大胆,甚至,力气也变大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几乎像是变了个人? 青牧这么想着,然后看向了叶清域。 也不知叶清域是否有察觉到这点,他只是艰难地喘着气,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安抚叶北北,断断续续道:“不、不要、要紧……你、你别生青牧的、的气……他太、太担心我……” “嗯嗯不会不会!”叶北北连连点头。然后挤出一个体贴的笑容,“那你……夫君要不……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叶清域却是突然伸手无力地抓住她的手,摇摇头:“陪、陪陪我吧……我、我好几日没有见到你了……” 他说着,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哀伤。 叶北北心里直呼要命,看来以前的这个叶北北和这个叶清域感情很好啊,那怎么办?!难倒她穿越成叶北北,不止要替她过人生,还要替她恋爱替她照顾丈夫替她过婚姻生活吗?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北北……你、你不愿意吗?”叶清域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看似难过的神色。 叶北北突然就心软了。叶清域不过是个病重之人…… 而且,自己有失忆这个借口啊,也不用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就当做……代替那个叶北北以朋友的身份照顾他,让他开心开心,这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再说,和他交流交流,说不定还有助于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思及此,叶北北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怎么会呢?你别激动,我留下来陪你。” 闻言,叶清域马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他费劲地扭头看向杵在边上不动的青牧,示意他先出去。 青牧颔首,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 第十八章 半夜偷相会(1) 叶北北从叶清域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夜幕已降时了。 点点碎碎的星星镶嵌在那幽蓝的天幕中,一轮弯弯的月牙高高挂在群星中间,如水的光芒倾泻而下,照得这大地明亮美丽,像是镀上了一层稀薄的白银。 随着水墨的脚步穿过回廊、步过小院,叶北北捂着涨涨的肚子回了房。 她陪着叶清域一个下午,听他说起了很多以往的事情,算是不小的收获。又在他的要求下陪他一起吃了晚饭,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到现在这肚子还有些发胀。 但是通过一个下午的接触,叶北北发现叶清域这个人并不像表现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瘦弱、斯文、彬彬有礼、君子谦谦、气质高雅,虽因为身子不好长年卧床,但却是心有玲珑,放眼外面的世界。这一点从他斯文优雅里带着自信与霸气的谈吐中能够很明显的看出来。 照理说他只是一个长年足不出户的药罐子,本该全心养病,不闻世事。但他却对整个叶府甚至是这大丰王朝的情况都很了解。当然,也可以解释说青牧或者陵姨等人会讲给他听,但叶北北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这个名义上的老公,那斯文谦和的外表下,还有着不一样的一面。 而且,他看似与她夫妻情深,但叶北北就是莫名地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到底哪儿不对劲呢?叶北北又说不上来。她性格有些迷糊迟钝,但第六感却非常准。是以她并不怀疑自己想多了。 想着想着便到了自己房间门口。 水墨伸手便欲推开她的房门,叶北北猛地想起这会儿傅玉靳说不定已经在她房间里了,于是连忙叫住了她:“我、我自己来吧,水墨,你下去吧。该是晚饭时间了,快去用膳,别饿着了。” 水墨一愣,看着叶北北的眼神很是奇怪。但她还是冲着叶北北笑着点了点头,低着头退了下去:“是,少夫人。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叶北北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去,这才有些心虚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接着紧紧关上了房门。 房里的油灯已经被下午打扫房间的丫鬟点上,此时整个房间呈现出一种昏暗油黄的复古感。习惯了明亮点灯的叶北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耸了耸肩,接受了这个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嘛。 “你回来了。”突然,一人低醇好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 叶北北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傅玉靳,连忙点点头朝着屏风走了过去。 “你这么早就来了,不会被发现么?”闪入屏风,果真见到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傅玉靳。 “不会。”没有说为什么,傅玉靳摇摇头。 “唔,那,我去搬个凳子过来。”叶北北想了想,转身出了屏风。 古代的男女之妨有多么严格她很清楚,尤其是这禁忌的夜晚,要是被有心人发现傅玉靳在她这个少奶奶的房里,这孤男寡女的,他们就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 有这屏风挡一下,还是比较安全的。 傅玉靳点点头,显然他也想到了。只是眼底沉沉的,带着一抹叶北北看不懂的幽深。 ------------ 第十九章 半夜偷相会(2) “大概就是这样了……”将一个下午所发生的事情和傅玉靳清楚地说了一遍,叶北北皱了皱鼻子,“我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叶清域看起来好像很弱,也很喜欢我……呃,或者说这个叶北北,但是就是不知道哪儿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来。” “嗯,没事,那就再看看吧,他也不一定有恶意。你自己小心些。”傅玉靳沉吟了一下,道。 “嗯嗯。”叶北北点点头,然后拘谨地咬了咬唇,道,“那教授,我们要一直在叶家呆着吗?” 要是一直在在这儿呆着,他们就得完全接受本来的“叶北北”和“傅玉靳”的人生。这是她所不乐意的。她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她想回现代,即便回不去,她也想要有自己独立而肆意的人生她不愿被困在这高墙大院中。 “这个问题我想过,我们暂时是离不开的。今日我就是去打听消息去了。叶家产业遍布全国各地,我们就是能逃出这叶家,也很容易会被抓回来的。我这个身份倒是没关系,你可是叶家少奶奶……而且,我们要是走了,必然会殃及傅陵和骆晟他们。怎么说,我们都不能殃及无辜。” 叶北北也很明白其中利害,顿时气馁了:“那,我们就要一直这样呆在叶家,替他们过他们的人生吗?” “等待时机吧。现在走不了,不代表以后也走不了。你相信我么?”傅玉靳突然定定地看着她问道。 叶北北愣愣答道:“信、信啊……” “那么,给我最多一年时间,我们一定可以彻底离开叶家。” “……好。”叶北北呆了呆,然后不自然地点点头。突然觉得,这样的傅玉靳……看起来很让人安心。 “嗯。”傅玉靳点点头,突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害怕吗?” 叶北北愣了愣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扑哧”一声轻轻地笑了,拍了拍胸膛道:“不怕。不就是一堆古人嘛,我不信我搞不定。” 傅玉靳深深地看着她,白玉般的脸上被昏黄的灯光镀上了一层暗黄色奶油般的光泽,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美丽的油画,叫人移不开眼。 叶北北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傅玉靳,顿时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是还有教授您在么,有什么事您会帮我的,对吧?” 说到这儿又不禁有些紧张,抬头不安地觑了傅玉靳一眼,道:“教授应该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偷偷走吧……” 傅玉靳面无表情,沉默不语。看着她的眼底有着一丝叶北北看不出来的揶揄。 见傅玉靳闷着声不说话,叶北北慌了,连忙拽了拽他的袖子,语无伦次:“不会吧?教授你不能这么想!更不能这么干啊!我、我会乖乖的,你不可以偷摸着找到回去的方法然后把我留在这里……呜,你是伟大的祖国园丁,不可以这么残忍地放弃我这颗乖巧又听话的小草……” 突然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她没有崩溃没有绝望,就是因为有他与她一起。虽然他们以前并不熟,但或许是因为他的老师身份,也或许是因为别的,总之发现自己与他一起穿越而来之后,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并接受了现实,因为潜意识里,他的存在让她安心。 如今突然发现他有可能会丢下她一个人离去,叶北北一下子就慌得不行了。完全忘记了傅玉靳刚刚才说过一年之内一定会带她一起离开叶家的。 傅玉靳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猛地凑近叶北北,他眯眼,弯起的唇角带着一丝坏意。 “那,只要这颗乖巧又听话的小草……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不丢下她。” ------------ 第二十章 半夜偷相会(3) 轰隆隆! 叶北北觉得自己猛地被一道惊雷给劈得里嫩外焦。 重重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淡淡的戏谑的人,简直傻了! 眼前这个人,真是她们学校那个以一丝不苟、严肃古板出名的傅教授?! 他调戏她,像个流氓痞子一样以坏坏的语调、坏坏的表情调戏她耶! 叶北北像是吞了一只大青蛙一样愣愣地看着傅玉靳,迟迟没法从震惊中回神。 像个流氓一样以坏坏的语调,坏坏的表情调戏了叶北北的傅玉靳见此,很淡定地拍了拍叶北北的脸:“回神了。” 叶北北这才像是被针扎到一般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尖叫:“你你你你真的是傅玉靳?!” 不,这不是真的!他不会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俯身了吧? “叶同学第一天认识我?”疑似被什么奇怪的东西俯了身的傅玉靳,很淡定很优雅地睨着她。 “……” 叶北北花了好久才接受了傅玉靳严肃冷漠的外表下,完全不一样的另一面。 “所以,你就是传说中的双重性格啊……”扶额叹息,叶北北纠结的同时,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与傅玉靳之间,有什么将两人隔得远远的东西破裂了来开。她发现自己现在再面对他时,那种肃然起敬、惶恐忐忑的紧张心情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简单的说就是,以前的傅玉靳在她心里是高高在上的老师,她对他就像是对待伟大的毛爷爷,只有仰望与尊敬。而现在,意外发现了傅玉靳的另一面之后,他在她心里就突然变成了和她一样平易近人,和他们一样会开玩笑会调侃人的凡人。 她一下子靠近了她,心里对他的定位,也瞬间不由自主地从长辈变成了朋友。 “不算。只是不喜欢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表现出来。冷漠严肃,可以帮我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看着叶北北那松了口气,明显少了尊敬和忐忑,多了惊讶和自然的样子,傅玉靳垂眸,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浅浅笑了。 很好很顺利。 “不熟悉的人?”叶北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很熟啊……” 傅玉靳看着她:“在这个世界里,还有谁比你和我熟?” 叶北北顿时悟了。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她看着眼前这个不一样的他,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要是让云朵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你,她一定会吓掉下巴。” “谁是云朵?” “我好朋友啊,她超级喜欢你的。咦,你认得我,怎么不认得她啊?我们都是一起上课的。”说到这儿,叶北北不由得有点疑惑。 “哦,那个总是和你一起出现的女孩啊。”傅玉靳挑眉,“你说,她喜欢我?一个严肃古板的老古董?” “哎呀她那是崇拜比较多吧……她说你长得像是小说中的男主角。”叶北北哈哈大笑,想起自己最好的朋友,很开心,但思及这辈子可能都再不能相见,又有些难受。 ------------ 第二十一章 秘密(1) “小说里的男主角?这形容倒是很新鲜。”傅玉靳看着她突然蔫掉的样子,眸子微闪,“等回去了,我一定找她问问,小说中的男主角会有我帅么。” “哟,没想到您还是个自恋狂!”叶北北骤然就乐了,眯着眼睛笑得没有形象。 “难倒我长得不好看?”傅玉靳皱眉,一副沉思的模样。 “好看。好看哈哈……”叶北北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但又怕被人听到,只好辛苦地憋着。 “笑了就好。”傅玉靳突然看着她低声道。 叶北北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收了收笑容,微红脸低头道:“谢谢你。” 他是故意不着痕迹地逗她开心,故意帮她消除心里的不安。 这个人,看似冷漠呆板,心思却是那样温柔细致。 “谢什么。我饿了,有吃的么?”傅玉靳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起身,优雅地伸了个懒腰。 “哦,有!”叶北北连忙点头,奔出屏风外,从桌子上拿来了一碟桂花糕递给他。 傅陵知道她喜欢吃小吃点心,便随时给她准备着放在桌子上。 “谢谢。我该回去了。有事就来找我,你休息吧。”傅玉靳接过碟子,不客气地吃了几块桂花糕,然后告辞。 “嗯。你怎么回去?”叶北北好奇地看着他。 “白天。窗户。花园。”傅玉靳只说了三个词。 叶北北明白了,冲着他点点头,然后走到软榻边,将白日里赏花的那扇窗户打开。 傅玉靳冲她浅浅一笑,然后飞快地从屏风中闪出,来到软榻边。 “走了。”他双手撑着窗户,就要往外跳。 “小心。”叶北北捂嘴偷笑。这样子的傅玉靳对她来说实在太新奇太好玩了!真不可思议,她上了他两年的课,可是直到刚刚才真正地认识了他这个人。 这有一种发现秘密的新鲜感,叫她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开心了起来。 傅玉靳刚刚嗯了一声要动作,却突然身子一僵,停止了动作。 “你果然在这儿。”窗外,一个男人陌生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了叶北北的心上。 被、被人发现了?! “骆叔。”随后响起的是傅玉靳带着严肃警惕的声音。 “进去。”原来是骆晟。他语气低低的,听不出来语气,只是飞快地推了傅玉靳一把,重新将他推回了房间。 然后,一道黑影从窗户外面闪进来,傅玉靳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丫头,把窗户关上。”骆晟转身对叶北北说。 叶北北下意识听话,上前关上了窗户。 “骆叔,你……”傅玉靳看了眼受到惊吓的叶北北,不由得微微蹙眉。 骆晟看起来四五十岁,虽已经上了些年龄,但却十分的斯文俊朗。他身上有种很儒雅很成熟的气质,看起来就像是一坛经过岁月沉淀的美酒,浓郁醇厚,从容淡定,波澜不惊。 “你们过来。”骆晟看了看傅玉靳又看了看叶北北,淡淡地挥了挥手。 叶北北终于回过神来。见那骆晟看起来没有什么恶意,这才暂时松了口气。 ------------ 第二十二章 秘密(2) 原来骆晟是来找傅玉靳去练武的。 像个书生一样斯文优雅的骆晟竟是傅玉靳的秘密老师,一直暗地里教他武功!不止如此,他还帮助傅玉靳秘密地投资开了一家酒楼。 叶北北和傅玉靳都震惊了。没想到原来的傅玉靳并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他很早就计划着好好发展一番事业,等有所成就了,就带着母亲离开是非纷杂的叶家,让她好好享福,安度晚年。 骆晟和傅陵是好朋友,知道从小看到大,亲如自己儿子的傅玉靳有此想法,大为赞赏。因为傅玉靳目前身系叶府的卖身契,不得自由,便偷偷暗中帮助他。 首先,便是教他武功。骆晟有一身除了叶北北和傅玉靳母子之外谁也不知道的高强武功。他决定将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传授给傅玉靳这不只是为了想要找到传人,也是希望傅玉靳能够足够强大,保护自己和母亲。 于是,他每晚都会趁着别人都睡了的时候,带着傅玉靳去后院外面的小树林里练武。 傅玉靳养伤的这几天骆晟都在观察他,见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想着去找他继续这每日一练,说不定可以让他想起些什么。 但去了傅玉靳房里却不见他人,他想了想,便来叶北北这儿找他。 “您怎么知道他会在我这儿啊?还有,为什么您都不会觉得我们那个……”叶北北很惊讶。这个骆晟怎么一点儿不惊讶?无论她和傅玉靳有没有发生什么,在古代来说,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共处一室不是非常不合礼数的吗?他难道不知道? 而且,他瞒着所有人教傅玉靳武功、助他开酒楼,却独独不瞒着她这个叶家大少夫人。这是为什么? “觉得什么?你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关系一直亲如兄妹,无话不说。我早已经习惯了。不过你现在好歹已经嫁给了少爷,虽说他并不介意,但还是要避避嫌才是。”骆晟温尔笑笑,眼底有着一抹别样的深意。 叶北北了然地点点头,没有看到傅玉靳若有所思的表情。 难怪他们做什么都不避讳自己。看来,以前的叶北北和傅玉靳关系相当好,只是不知道是真如骆晟说的,是亲如兄妹呢还是…… 想到这儿,叶北北突然脸一热。 肯定不是!要不以以前这个傅玉靳这样不认命、有抱负、胸怀大志的人,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给别人? 而且,以前的叶北北还疑似和那个李傲楚有奸情呢! “好了,闲话不多说了。玉靳,咱们走吧。”骆晟看了看外面的天似,拍拍傅玉靳肩膀,道。 傅玉靳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听到这个,叶北北眼睛发亮地举起了手,“骆叔,我也要去!” 骆晟奇怪地扫她一眼:“你不是一直都不肯学的吗?丫头根骨奇佳适合练武,我多少次说要教你你都不乐意……怎么失忆一下就愿意学了?” 还有这种事?! 叶北北一窒,然后连忙嘿嘿笑道:“那什么,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想学了嘛……而且,陵姨不是说我是起骑马的时候摔了下来才会受伤失忆的吗?我就想如果我有武功的话就不会这样了……还连累了傅、玉……玉哥哥为救我而受伤……” 说着,对上了傅玉靳微带戏谑一眼,脸微微一红。 玉哥哥,噗,她自己都觉得好恶心。 骆晟却是不再深究,只是点点头,笑了:“好。那你就和玉靳随我一起去吧。不过,你们千万小心,不要被别人发现,这是我们的秘密。若是泄露出去,恐有大祸。” 说道这儿,骆晟的面上闪过一抹深深的复杂。 傅玉靳若有所思,颔首答应。 叶北北也是连忙点点头,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儿。 古代的武功啊……什么轻功啊内功什么的,想想就很好玩啊! ------------ 第二十三章 变主动了(1) 叶北北头重脚轻地随着水墨朝叶清域的房间走去,边走边打呵欠。 水墨第三次回头看她,终是没忍住,好奇地开了口问道:“少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 叶北北擦去眼角的泪,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没睡好。” 其实是因为她昨晚跟着骆晟和傅玉靳去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功,又累又兴奋,所以才一夜没睡好,现在呵欠连连的。 “是。奴婢多嘴了。”水墨点点头。 “没事,你关心我嘛。别这样拘谨了,我以前很凶吗?你怎么看起来很怕我?”叶北北突然对以前的这个叶北北有点好奇。 她和她有着一样的名字,一样的长相,那性格呢?喜好呢?都一样吗? 水墨愣了愣,飞快地摇摇头:“自然不是。只是,以前的您比较害羞温柔,没有现在这么活泼……” 说到这儿,她突然低头,好似怕叶北北会责骂她:“奴婢话多了。” “啊?没事啊,继续说啊!那我不凶的话,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我不会打你骂你的,放心吧。”叶北北很不习惯水墨的惶恐和恭敬,她毕竟是个现代人,即使努力地扮演着现在这个叶北北,却还还是受不了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尊卑有别的生疏感。 水墨不好意思又惊奇地笑笑,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对叶北北的感激:“这是奴婢的本分。您是个好人,不会对奴婢多加责骂,奴婢十分感激。但是……” 说到这儿,她笑意微收,语气变轻:“并非所有的主子都像您一样好的。” 叶北北一愣,突然明白了水墨的意思。 这是在古代,对他们来说,尊卑分明是天经地义的,哪儿会有人人平等这样的意识呢。听水墨这话,想必她以前也是受过不少委屈的。 莫名地想叹气,叶北北抬头望天,突然忧伤了,她非常非常怀念二十一世纪。 他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就算真的回去了,现代的那个世界还会一样吗?她真希望,自己不过南柯一梦,醒来,一切如旧。 就在这分神之际,水墨好听的声音响起:“少夫人,到了。” 叶北北回神,牵起嘴角对她笑了笑,接过了她手中的药,走进了叶清域的房间。 “清域,喝药了。”她清了清嗓子,收拾好心情,朝着床上正看书的叶清域走去。她没叫他“夫君”,因为昨天她以失忆为由,说自己现下只能将他当朋友,没法子进入他妻子这个角色。 叶清域很谅解地答应了,并表示只要她自在就好,他不介意。 此时,叶清域抬起了头,看到叶北北,浅浅地笑了:“北北,你怎么又来了?你身子还没好完全,应当注意休息呢。” “好了好了都好了。我、我是觉得你天天一个人呆着,可能会感到无趣,所以便想来陪陪你。反正我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叶北北扯出笑容,说的有点心虚。 其实是因为大白天的她不能四处去找傅玉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又无聊的很,所以她才来这儿看看。加上她总觉得叶清域有点奇怪,所以也想来探探,兴许可以发现或者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能助他们早日离开叶家。 ------------ 第二十四章 变主动了(2) “这样啊……也好。多谢北北。”叶清域垂头笑了,眼中不知有什么一闪而过。他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边,接着吃力地撑着床想要坐起来。 “等等,我来帮你。”叶北北连忙将手中的药放在床边的雕花木柜上,扶着叶清域慢慢地坐起来,再将枕头立起来以便他能靠在上面,省些力气。 “好了。”叶北北冲他一笑,全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大大方方的样子,在眼前这个古代人的眼里又是另一个意思。 叶清域细长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沉了沉,但很快被他敛去。他轻咳地一声,然后漫不经心地笑着开口:“昨日就发现了,北北失忆之后,可是主动大方了许多。以往你总是很害羞,搀扶我一下都要脸红许久。没想北北现在主动去推青牧都神色自若呢。” 叶北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下一紧。他怕是还有未完的话吧? 果然,叶清域接着笑道:“我还是喜欢这样的北北,没那么害羞也没那么拘束了,看着快乐很多、活泼很多。” 叶北北蓦地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发现什么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又不可能。且不说叶清域只是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就是这时代里的其他人,再是怀疑她,也断不可能会猜到甚至知道她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事情。 想到这儿,叶北北连忙挤出笑容:“或许是以往太多拘束,现在失忆了,反倒没那么多顾忌了吧。” 古代的人对男女之防之严厉,是叶北北这个现代人不可想象的。她什么心理准备都没有便突然穿越来此,难免出错。尤其是男女之妨这一点上,她就是想注意也很难时刻做到毕竟她生活在开房的现代,朋友之间勾肩搭背是很正常的。即便心下有要注意的想法,但根深蒂固的习惯并不那么容易改变。还好她还有失忆这个完美的借口,否则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闻言,叶清域颔首,眼中意味深长:“这样活泼大方的北北看起来比以往更有精神。” 叶北北不自在地笑笑,视线扫到一边的放着的瓷碗,连忙将那瓷碗端了起来,对叶清域道:“不说这些了。先喝药吧,不然凉了该没药效了。” “又到了喝药的时候了……”叶清域轻轻叹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不要愁眉苦脸的,你看,我给你带甜甜的糖饴了。将它含在嘴里再喝药,一点儿不苦的。”看到他神色间隐隐有着抗拒,叶北北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包糖,打开,然后笑眯眯在叶清域的眼前晃了晃。 对于一个常年卧病的人,她是不忍心的。所以在吃着糖的时候便想到了他。吃药当三餐,他一定活得很辛苦。这让她想起爷爷在病逝之前那段卧床在塌的时间,那时的他熬得那样辛苦,而她看得那样难受。所以现在面对这样的叶清域,她不由自主地便多了些同情和怜惜。 叶清域突然抬头深深地看着她。半晌,才温柔笑了:“还是北北有办法。” “那当然!快喝吧!” 看着叶北北一扫方才的紧张不自在,露出得意灿烂的笑容,叶清域接过糖饴和药,先取出一块糖放在口中,再一口将瓷碗里的汤药饮尽。 放下瓷碗的那瞬间,他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双满含温柔的眸子。 接过叶北北递来的锦帕,擦去口边的药渣。叶清域深深地看了叶北北一眼,垂下了眼睑。 北北,你一定不知道……从前的“北北”永远不会这样没心没肺、单纯傻气。但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一如既往地…… 和谐。 ------------ 第二十五章 美人表妹(1) “苦不苦?”叶北北最怕中药了,看着叶清域豪气地一饮而尽,顿时觉得一阵牙酸。 “有北北的糖,一点儿也不苦。”叶清域重新睁开眼睛,对着叶北北温柔一笑。视线扫到门外晃动的人影,他一顿,眼底的笑意更是要溢出来。 叶北北不好意思地笑笑。叶清域这个人她有点捉摸不透,但她确实是同情、敬佩他的。她希望,他的捉摸不透,是善意的。这样,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水墨的声音响起:“水墨见过表小姐。” 紧接着,一个清脆温柔、灵动婉转的声音响起:“仙儿是来看看清域表哥的。他可在?” 水墨恭敬道:“回表小姐,少爷在房中。少夫人正在伺候他喝药。” “表嫂也在?她坠马受伤,仙儿忙于琐事未来得及前去看望,正好这会儿也顺道向表嫂配个不是。”温柔好听的女声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 屋子里,叶北北有些紧张地看向叶清域,轻轻问道:“这是谁啊?” 叶清域示意她不要紧张,眼中有一丝狭促:“表妹林仙儿,二娘的亲妹之女。北北紧张什么?她是个温柔娇小的姑娘,不会吃了你的。” “我、我那不是怕、怕唐突表妹,做出失礼的事儿么……”叶北北这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差点忘了,她现在是光明正大的失忆中,不认得就不认得嘛,用不得紧张。 叶清域意味深长地扫了叶北北一眼,然后转头出声道:“水墨,请仙儿表妹进、进来吧……咳、咳……” 说着,又咳嗽了几声。 闻声,门被推开,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人儿在丫鬟的搀扶下,迈着莲花碎步袅袅而来。 叶北北朝来人望去,瞬间眼睛一直,呆住了。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叶北北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妹子,能够将这几句经典演绎得无懈可击。 这个款款而来的表妹,当真是人若其名,美若仙人,娇弱秀雅,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这才是真真的古典美人儿啊!陵姨什么的和她相比,真是太现代了有木有! “仙儿见过清域表哥、表嫂。” 在叶北北发呆之际,美人表妹已经走至床边,略带羞怯地对着两人轻轻福了福身。 “不必多礼。表妹怎么来了?”叶清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见叶北北瞪着林仙儿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得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北北?这是表妹林仙儿,你还记得么?” 叶北北猛地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看美女看傻了。不由得面色一红,连忙尴尬地摇摇手,道:“对不住对不住,表妹生得太好看了,我、我一时陶醉……” 此话一出,叶清域一愣,随即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还带着一丝看好戏一般的神色:“傻北北。” 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与温柔,叫叶北北一抖,鸡皮疙瘩掉一袭。她奇怪地觑了觑他,做什么突然那么假那么腻歪啊?不过看到叶清域眼中都要滴出来的温柔之时,她连忙收回了视线。 她怕自己会吐。 ------------ 第二十六章 美人表妹(2) “表嫂说笑了,仙儿不敢当。据说表嫂受伤失忆了,不知现在身子可好些了没有?”美人表妹羞涩地笑笑,“妹妹日前忙于杂事,没有来得及去看望表嫂,还请表嫂原谅。” 叶北北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已经好多了,表妹不用介怀。” “多谢表嫂宽宏。”林仙儿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转身,素手纤纤,端起了贴身丫鬟手中的方形食案上放着的精致瓷碗,看向叶清域,“这是仙儿亲手做的银耳莲子羹,清域表哥喝点吧?” 她的双颊上晕出浅浅红霞,看起来不胜娇羞。 叶清域脸上还是那个恰好到处的笑容:“有劳仙儿表妹。北北,快接过表妹的心意。” 叶北北神经大条地点点头,“哦”了一声,朝端着瓷碗的林仙儿伸出了手。哪知林仙儿却对她羞涩笑笑,红着脸道:“不如,让仙儿喂表哥喝吧?表哥曾救过仙儿,仙儿想以此表表心意。不知……表嫂是否介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奇怪,但叶北北还是摇摇头,愣愣地耸了耸肩,道:“这有什么好介意的?来来,我这地儿让你做,比较方便。” 说罢,大大方方地起了身。有人帮她伺候叶清域,她正好得闲休息一下。 林仙儿好像呆了呆,随即连忙羞怯地朝叶北北道了个谢,含蓄优雅地在床边坐了下来,面带芙蓉,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点汤水,贴心地吹了吹,然后朝叶清域递去:“表哥,来。” 叶清域很错愕,又好气又好笑。他没想到叶北北居然这么干脆地将他送给了林仙儿。藏起眼中的冰冷和抗拒,他微带不适地摇摇头:“多谢表妹心意,但我刚喝完药,此刻觉得有点乏了,休息一会再喝吧。” 林仙儿的美眸一眨,闪过浓浓的失望:“那、那好吧……” “北北,送表妹出去吧。为夫想歇着了。” 叶清域话音刚落,突然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死丫头,仙儿姐姐是不是在药罐子这里?” 然后,水墨低低地开口了:“回清玲小姐,是的。” “哼!仙儿姐姐真是的!也不怕沾了晦气!”伴随着这不悦轻蔑的女声响起,叶清域的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生得清秀美丽但是却面带鄙夷的女子,趾高气昂地走了进来。 “这是谁啊这么嚣张?”叶北北有些惊讶,一个闪身凑到床前问叶清域。 “我二娘的女儿,我的……妹妹。叶清玲。”叶清域的语气中倒是没有不悦,反倒是带着一丝笑意、一丝狭促。 他倒是很期待,如今的叶北北会怎样面对叶清玲的刁难。 叶北北一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笑。明明这个大小姐看起来来者不善的样子啊…… “哟,原来不止我那可怜的药罐子哥哥在,某些个身份低贱、好不容易飞上了枝头却不知足,还背着人勾搭别人未婚夫的野乌鸦也在呐。仙儿姐姐,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你也不怕生病。”那女子飞快地走进来,一把将林仙儿拉起来,厌恶愤怒地看着叶北北冷笑道。 ------------ 第二十七章 冲突(1) “清玲,别这样……他可是你哥哥呢。”林仙儿面色微微尴尬,拽了拽叶清玲的袖子,低声劝道。 林仙儿冷哼一声:“什么哥哥,不过是个连床都没法子下的废物而已。” “你……你别这样!”林仙儿还想劝。 “我怎么样了?我实话实说而已!你赶紧跟我走,再在这儿多呆一刻,我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真是太恶心了!”李清玲抬起下巴,满脸嫌弃。 “她说恶心我们到她了……”叶北北扭头看叶清域,“可为什么是我比较想吐?” 叶清域目光淡淡的,眼底含着笑意:“为什么想吐?” “因为有人在放屁呀,好臭哟,熏得我恶心呢~”叶北北悠悠地眨眼,心下却有点火气上来了。 她素来随意和善,并不代表好欺负。这叶清玲对自己的哥哥嫂子都这样辱骂,实在太没素养了。被这样的人骂到跟前来了,没有不还嘴的道理。 “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说本小姐在放屁?!”叶清玲反应不慢,气得愤怒尖叫,一个箭步冲到叶北北面前就挥手朝她扇了过来。 叶北北没想到她说着说着就要动手,眼一沉,心里是真火了。 一个侧身闪过叶清玲扇来的巴掌,叶北北一个反手擒住叶清玲的手腕,用力地收紧。 “啊痛”叶清玲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痛苦地尖叫出声。 房中其他人都是一愣,倒是叶清玲的贴身婢女反应了过来,扑上来尖叫:“放开我家小姐!” “以后对人说话放尊重点,小妹妹。”看着叶清玲眼泪都要出来了,叶北北对她淡淡地笑笑,然后放开了手。 “你……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敢打我!”叶清玲吃痛,顿时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尖叫。 “打你?什么时候的事?”叶北北奇怪地看着她,“我只是阻止了你要打我。难不成知道你要打我,我还傻乎乎地站着让你打个痛快么?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傻子。” 叶清域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你你……你给我等着!”手腕还隐隐作痛,叶清玲有点被吓到,虽然心里愤怒却也不敢再对叶北北动手。恶狠狠地瞪了叶北北半天,还是拽着贴身丫鬟落荒而逃。 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欺软怕硬,遇到真的较真了的叶北北,也只好咬着锦帕泪眼汪汪地告状去了。 房中一下安静了。门口,水墨以无比复杂惊骇又加了点崇拜的目光注视着叶北北。房内,林仙儿面色尴尬,眼中隐隐带点几不可见的阴沉。 “表妹,你先回去吧。”一直没有出声的叶清域突然道,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意思。 林仙儿一愣,眉眼低垂,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告辞一声便转身朝大门走去。走过叶北北身边的时候,她侧头,深深地看了叶北北一眼,眼里阴霾乍现。 可叶北北是个缺心眼没有看到。 “清玲是我二娘的孩子,一直与我这异母大哥不亲。她一直被爹和二娘捧在手心里宠着,性子难免骄纵,说的话也不好听。你不要生气。”看着林仙儿离去,叶清域猛地就笑了。 如今的叶北北,倒真是没让他失望。 ------------ 第二十八章 冲突(2) “我还以为你要训我呢!这么一脸严肃的……”叶北北一愣,随即无语地看着他。 “训你做什么?你做的很好啊。”叶清域笑,目光含着深意,“那丫头是欠教训。都是二娘太宠着她了。你不知道吧,清冷可是二娘的命根子,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可宝贝了。所以才养成了这幅性子……” 叶北北顿时汗毛一竖。 他那二娘能交出叶清玲这么个骄纵蛮横的孩子,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相处的人,这万一心疼女儿受了委屈,打上门来…… 她可是这叶家大房真正掌握实权的人,对付她这个没地位又没靠山的“晚辈”,那借口一抓一大把啊! “我擦咧,她不会因为这个报复我吧?” “不会的。清玲这丫头也确实需要教育,你没做错。二娘心眼虽然小,但很爱面子,不会公然和你一个晚辈过不去的。”话虽如此,但此刻叶清域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却是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不会公然和我过不去,那还有可能私下报复吧?是吧?是吧?”叶北北抱头怪叫。虽然她有武功不怕,但是她很怕麻烦啊!而且,她还不知道要在叶家呆多久呢,得罪了名义上的婆婆,这日子想想都很不好过啊! 看来只能求助伟大的园丁傅大教授,让他想办法早些带她离开叶府了。在这之前嘛……干都干了,那二娘真要做些什么,她扛着就是。她这个人虽然迷糊,但鬼点子还是不少的,吃不了什么大亏。 “唔,北北……”叶清域忍住到口的笑声,正儿八经地拍拍她耸拉着的肩膀,“我还是叫陵姨安排个贴身护卫给你吧。” 叶北北一听,顿时哀嚎一声,泪流满面。都需要贴身护卫来保护她,这说明那二娘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货啊!瞧瞧她都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她还想默默无闻平平静静地过日子,顺便找找回去的办法啊混蛋! “这样,我叫骆叔安排一下,这段时间就让玉靳跟着你吧。府中的长工家丁都会有护院教他们武功。虽不见得有多厉害,但让玉靳保护你应该足够了。且,你俩从小一起长大,素来亲若兄妹。换了其他人我、我,咳……我也不怎么放心。”叶清域承认,如今这个一惊一乍的叶北北比原来的叶北北有趣太多了。他就是故意坏心地吓唬她,谁叫她耸拉着脑袋,懊恼不已的样子那么搞笑。 至于为什么调来傅玉靳做她的贴身侍卫…… 因为,他要确保,他和叶北北之间的“和谐”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叶北北闻言,顿时停住哀嚎,内心瞬间激动了。 让傅玉靳跟着她保护她?那他们就不用三更半夜像是偷情一样,那么辛苦地相会,交流穿越心得了!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 很好,叶北北眯眼,懊悔的心态瞬间就变得潇洒了。麻烦什么的,不是她一个人扛就好了,傅教授,伟大的园丁,有你一起穿,果真是极好的!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水墨的声音:“玉靳哥,李公子。” 叶北北抬头望去,却见傅玉靳带着那个疑似她奸夫的李傲楚还是李秋阳走了进来。 ------------ 第二十九章 疑团(1) “玉靳,你怎么来了?”房里的叶清域抬头看见傅玉靳,笑着招呼道。他与傅玉靳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因此感情很好。 “半路遇见李公子来看望少爷,我便带他过来了。”叶府比较大,李傲楚又是个出了名的路痴,每回来都要人带着才能走到目的地,今日他正好被他碰见,于是便被他拉着做了方向盘。 叶清域深知好友路痴严重,不由得好笑地看着双眼都黏在了叶北北身上的李傲楚,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招呼道:“秋阳可是想我了?” 李傲楚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叶清域,弯唇笑了:“是啊,来看看你还活着不。” “这是……?”叶北北心中好奇心大起,凑上去问叶清域道。 除了傅玉靳,她没和任何人说起那日李傲楚偷摸着找她的事儿。她本以为李傲楚和原先的叶北北会有私情,一定是因为他对叶清域的友情并不真实,所以才会连朋友妻都忍不住戏了。但此刻看来,这两人相处时对的自然和友好,却是一点儿不假。尤其是李傲楚,态度落落大方,自然随意。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心下有愧的感觉。 要么,就是他脸皮实在太厚,心思实在太深,演技实在太好,要么,就是那件事……其中有什么隐情。 大多数时候叶北北并不会对别人的秘密产生非知道不可的欲望,但现下,这个事儿与她本人有关,所以,她很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北失忆了,连你都忘了。”叶清域看了李傲楚一眼,笑着对他摇摇头,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他神色中隐隐的难过与哀伤。 叶北北觉得,不是叶清域眼睛有问题就是她眼睛有问题。 “北北……我是李傲楚,字秋阳,是清域和你的……好友。”李傲楚不理会叶清域的调侃,努力将心中的情绪藏起来,然后对着叶北北自我介绍道,“你把秋阳忘了,可要叫秋阳好一阵伤心了。” 他最后那句似真似假的话惹得叶清域眼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可怜的秋阳。不过想笑还不能表现出来,实在是一件忧伤的事情呐…… 傅玉靳淡淡地看着叶清域,心中暗自有了计较。这个人果真不简单。而北北和李傲楚… 没人注意到他的眼神在看向李傲楚之时,带着一丝阴郁,沉了沉。他有点后悔刚刚没带着李傲楚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多绕几圈冤路。 叶北北呵呵傻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恨不得直接问李傲楚你那天偷摸着找我干啥,我俩什么关系,好寻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可是,叶清域在这儿,她不能冒然问出口。她拿不准叶清域原本到底知不知道这事儿,也拿不准事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万一问得不对闹出什么事儿来…… 比如说叶清域一个激动,吐血挂掉什么的…… 她还是谨慎点好了。 “呵呵,实在抱歉啊李公子。”叶北北挠头,心里憋屈,冲着李傲楚假假地咧嘴,皮笑肉不笑。 至于李傲楚这家伙……不管以前到底如何,反正她现在是打定主意离他远远的,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红缨可是说了,他可是叶清玲的未婚夫,她怕麻烦,才不要卷进这些狗血又蛋疼的烂桃花里! ------------ 第三十章 疑团(2) “你以往都叫我秋阳。”李傲楚目光闪了闪,冲她温柔笑道。 “我不记得了。”叶北北很想翻白眼。 李傲楚不说话了,俊俏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委屈。 “我一定找人医好你。”叶清域插嘴道。 “嗯。那现在你俩聊吧,我先回去了。玉、玉哥哥,你随我来可好?我有事要你帮忙。”叶北北想了想,决定告辞先。继续在这儿呆着又什么都不能问,她会憋屈死。 “好。玉靳你送北北回去吧。对了,以后你就跟在北北身边,保护她进出吧。” “嗯。”傅玉靳也不怎么讲究规矩地点点头,直接带着叶北北闪过李傲楚复杂不舍的眼神,离去了。 三日后。 叶北北满心雀跃地走在出府的路上,水墨和傅玉靳沉默地跟在她身边。 在她再三保证自己的身子已经彻底、完全地好了之后,傅陵和叶清域终于同意让她出门逛逛了。一想起待会就能真正亲眼见识一下这古代人民真实的生活场景,她就开心得想要欢呼。 “水墨,这京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终于迈出了叶府的大门,叶北北摇头晃脑地开心极了,一边踮着脚左右乱敲,一边喜滋滋地询问水墨。 水墨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叶北北身边,已经习惯了她与原来的大少夫人的不同之处。也在叶北北的影响下,性情开朗不少。此刻见叶北北这兴奋又滑稽的模样,顿时忍俊不禁,掩嘴偷笑。 “嗯……少夫人,你以前很喜欢去琉璃斋看些书画宝贝儿什么的,还喜欢去城东的第一戏馆看戏……对了,你还喜欢去月下酒楼吃点心,听那儿的说书先生说故事。”笑归笑,水墨还是很尽责地回答了叶北北的问题。 “看书画宝贝?看戏?听故事?听起来都很不错啊……那我们今天先去哪个?”叶北北眼睛直发亮,炯炯有神地扭头看着傅玉靳。 等等,月下酒楼?那不就是……他在骆叔的帮助下秘密开的那个酒楼么? 傅玉靳表情淡淡的,藏起眼中的笑意:“你决定就好。” 叶北北不等他说完就猛点头:“好好好,那我们就先去月下酒楼瞅瞅。我最喜欢吃糕点了!而且……你懂的。” 她朝他神秘地眨眨眼,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 傅玉靳微微眯眼,含着笑意注视着她,眼里像是盛满了暗夜星辰。 叶北北突然觉得脸颊一热。 “那什么,其实吧……我还是觉得挺奇怪的。明明你家大少爷和我看起来都很没地位……连亲妹妹都不将我们当回事,那为什么平日里我们的生活不见半点拮据呢?书里不都这样写的么:家族里不受重视不被疼爱的孩子,都是过得连下人都不如什么的,而且还会被有些刁横的下人爬到头上来,受欺负什么的……” 叶北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地就想转移话题,朝着水墨看去。明明,傅玉靳根本没说什么,自己也没做什么,可是方才那种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感觉,突然就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臊意。 ------------ 第三十一章 上街 “少夫人,您忘了呀,虽然大老爷和芸夫人不待见你与少爷,但他们之上还有老太爷呢。老太爷还是看重长孙和长孙媳妇的,自然不许大老爷芸夫人太过亏待你们。何况大老爷并非讨厌少爷,只是没那么喜欢罢了。但终究,少爷还是他的儿子,他就是为了面子,也不会真正苛待他的。而芸夫人嘛,她虽厌恶大少爷与少夫人您,但有青牧在,她也不敢做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来的。 您不记得了吧,青牧,可是老太爷派下来保护大少爷的呢。而且,他的来历相当神秘,并非是我们叶家的下人,据传言是大有来头,一般人惹不起呢。他性子凶,武功又很是高强。外头那些坏心的人,也只敢在嘴上说说罢了,不敢真的冒犯您和少爷的。 有一次,二房的小少爷来找事儿,一下将少爷要喝的药全倒在了少爷身上,少爷被烫伤一大片肌肤。青牧知道了,竟然将那小少爷扒光了吊在了房梁上,整整吊了一日才放他下来。小少爷被吓坏了,他的母亲二房夫人心疼儿子,一状告到了老太爷那儿,可老太爷明理,反倒说青牧做得对。二房夫人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忍了下来。这事儿之后,就再没人敢真的对少爷动手了……” 水墨见叶北北一脸困惑,不由得细细说来。如今的她是真心地喜欢叶北北这个主子,自然也就说得详细。 叶北北这才真正明白了个中缘由,只是那青牧的来历倒是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难怪那日在叶清域的房中,他对她没有半点下人对主子的敬意,原来人家老爷可不是下人,是大头来头的! 不过,他对叶清域倒是尊敬关系得很,也不知道其中又有什么缘由。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芸夫人,也就是我的二娘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听起来并不好相处的样子……”叶北北想了想,边朝着月下酒楼走去,边继续问道。 虽然这都三天了这个二娘也还没有什么类似报复的动作,但她总觉得她是个定时炸弹,还是先摸摸清楚状况比较好。 “芸夫人啊……”水墨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嗯?”叶北北回头看她。傅玉靳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芸夫人并非好相与的主子,少夫人您上回打了清玲小姐,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您要小心些。”水墨面色有些凄楚,眼睛突然发红,“与奴婢相依为命的弟弟……就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清玲小姐,才被、被芸夫人下令给……打断了腿,最后熬不住去世的。” “什么?!”叶北北猛地停住脚步,震惊地回头看着水墨。 傅玉靳也是眼一沉。 水墨面色哀戚地低下头,没有在说话,透明的泪珠儿不由自主地从眼里滚落下来。看得出来与她的亡弟感情很好。 “少夫人,对、对不住。奴婢失态了!”半晌,水墨才连忙收起哀伤的心情,红着眼睛道歉。 ------------ 第三十二章 街上偶遇 “……不要紧。”叶北北心里非常愤怒,但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好轻轻拍了拍水墨的肩膀,安慰道,“以后就安心跟着我,我一定对你好。至于你弟弟……恶人,自有报应的。” 这就是残忍而现实的封建时代。对于贵族来说,奴仆的命就如草芥,可以随意地生杀予夺。她终于明白了那一日,水墨哀伤地说“并非所有的主子都像您这么好”,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了。 水墨擦去眼泪,感激地点点头:“少夫人是个好人,奴婢一定忠心地跟随少夫人。” “乖。”叶北北摸摸她的头,原先的好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她默默扭头,对上傅玉靳深邃的双眼,向他传递心情。 “好可怕,我想回去了。” 傅玉靳回她坚定而温暖的注视:“不怕,我在。” 叶北北一愣,诧异自己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但思及他眼中的含义,又莫名地安心了几分。 “走走走吃点心去,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深吸了口气,叶北北牵起笑容,勾着水墨朝前走去。 傅玉靳在后面,正要跟上去。视线却猛地瞥见了几个鬼祟的人影。 心下一凛,他不动声色、状似悠闲地跟紧叶北北。 还是来了。 叶北北三人随着酒楼小二的指引,上了二楼的窗边坐下。 “真漂亮的地方。”叶北北四处打量这古香古色的酒楼,不由得赞叹道。亲眼一见,才发现这酒楼比电视剧中的酒楼看起来更为古典、雅致。 趁着水墨回头和小二说话,傅玉靳飞快地凑到叶北北耳朵边,道:“多谢夸奖。” 说完,飞快地缩回脑袋,正襟危坐,面色淡淡的,一如之前。 叶北北顿时就乐了,低声道:“哟,您还真不客气。我又没夸你!” 傅玉靳眼里闪过笑意,也学她低声道:“夸月下就等于夸我,还有,客气是什么?” 叶北北更乐:“简直就是臭不要脸啊教授。” 傅玉靳正儿八经:“承让,承让。” 叶北北笑出声,只觉得方才心里的窒闷一下消散了开。 水墨转过身来:“少夫人,奴婢已经将您现在的口味与小二说了,他说一会儿就能上菜。” 叶北北绷住笑意,点点头:“你也快坐下吧。别那么拘谨了,我不习惯。” 水墨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突然从包间的门口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 “北北!” 叶北北闻言,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猛地看到了李傲楚那张充满着书卷气的俊脸。 不是吧?这货据说是她的奸夫啊,先不说到底两人有没有真的奸情,单单是叶清玲的未婚夫这样的身份就足以让她郁闷抗拒了。她一点儿也不想被叶清玲和芸夫人当成眼中钉和肉中刺,整日活在担惊受怕的忐忑中。 他现在这副看到她跟饿狼看到肉似的,激动不已的模样,是想要害死她就对了! 于是,叶北北决定自己聋了。 “阿靳,水墨,今天天气好好。”和傅玉靳混熟以后,叶北北终于决定叫傅玉靳为阿靳。玉靳、玉哥哥什么的,实在有点奇怪。 傅玉靳扫了门口一眼,眼底幽幽的:“嗯。天朗气清,确实舒服。” 傅玉靳配合叶北北,可水墨那个愣孩子却硬是扭过头,看向门外的男人,非常响亮非常开心地打了个招呼:“李公子!” “水墨姑娘!” 外表无比淡定,内心却有无数只草泥马狂奔而过的叶北北,默默地看着李傲楚一下子露出欢欣雀跃的表情,像只兔子一样蹦跶进来。 “水墨见过公子。”水墨起身行礼,清秀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嫣红。 “无须多礼无须多礼。”李傲楚轻轻摆手,冲水墨羞涩一笑。惹得水墨脸上红霞更深。完了,他回头,努力压着欢欣和激动地看向叶北北,“北北,好巧。竟在这儿遇到你。” 叶北北看着他强忍着眼中的深情,努力装作自然的模样,心中的疑惑像是潮水一样高涨了起来。 这货到底想干嘛? “李公子。”傅玉靳淡淡地冲李傲楚点点头。 叶北北知道自己是没法子装死了,只好龇牙假笑:“李公子啊……好巧。” 不管以前是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现在要撇干净,确保以后不会有关系。虽然她确实对以前的叶北北和李傲楚之间的事情很好奇,也很想八卦八卦,但好奇不代表接受,她可不想真的一并代替了原来的叶北北,接收老公还接收奸夫。 这太猥琐太邪恶了! “是好巧啊……”闻言,李傲楚的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落。但他还是连忙撑起笑容,勉强地看着叶北北,“叫我秋阳就好,你以前都这样叫我的。” “呵呵呵。”叶北北继续假笑。 傅玉靳定定地看着李傲楚,突然淡淡地出声:“李公子,玉靳有一件事情不明白,想请教公子。如若冒犯了公子,还请见谅。” “啊?哦,没事,你问。”李傲楚呆了呆。 “公子是少爷和夫人的好友,但为何……每次见到少夫人都一副,恕我直言,很深情很伤心的模样?莫非……” 叶北北恨不得抱住傅玉靳给他一个大大的赞美啊!教授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问的好啊! “这……”李傲楚愣了,面色有点尴尬,又有点被人看穿似的恼羞,“你、你何出此言呢?我、我与北北是好友,自然关心她……” 说着,他不由自主地看了叶北北一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哀伤。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啊,你不烦我都烦了,咱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你每次看到都要一副可怜兮兮的弃夫样!你说我们是好友,这样的表现很不正常啊哥们!”叶北北原本就只有米粒大小的耐心彻底耗光光。于是她想了想,彻底将话摊开了来,放在了李傲楚勉强。 她受不了猜来猜去这玩意儿,既然傅玉靳已经替她开了头,干脆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也好。 “这……你、你……我……”李傲楚看起来有点被叶北北这不耐烦的一面吓到,“我、我我表现的有那么……哪有!你们乱说什么,我……” 他涨红了清俊的脸,支支吾吾的,看着很着急,像是企图要否认,却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好好说话好么朋友?”叶北北叹口气,“你那天偷摸着来我房里找我做什么?” 今日偶遇,叶清域那个不能受刺激的老公不在,她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拷问“奸夫”了。 “咦?”一直云里雾里的水墨终于忍不住出声。 “我……没、没事啊……就是听说你受伤,看看你怎么样了而已。”李傲楚飞快地扫了水墨一眼,低下头道。 看来他在顾忌水墨啊,叶北北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先收兵:“哦,原来是这样。” 傅玉靳眼神一闪,也是露出明了的表情:“抱歉,我只是怕少夫人的名誉受损。那日……” 他扯唇,看似不经意地将红缨去叶北北大闹的事儿很不经意地讲了出来。顺便,还说了那日李清玲对叶北北的辱骂。 李傲楚听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他还是强笑了一下,对着叶北北道歉:“对不起……李小姐和秋阳的婚约,是家父的主意,秋阳一直……算了,还是很抱歉,给你带来了困扰。北北千万莫怪秋阳啊。” “哦,不会啦。”叶北北呵呵假笑。不怪你怪谁?都明明是你惹的祸害得我被人恨! “那就好,那,秋阳还有事,先、先告辞了……”李傲楚起身,有些愧疚地看了叶北北一眼,然后带着一脸的落寞转身。 “北北,我一定想办法医好你,一定。”走出包间门之际,他突然停下,猛地回头对叶北北说道。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叫人心惊的哀伤。 “哦。”叶北北一愣,再回神,他已经离去了。 叶北北无奈,戳了戳脸红发呆的水墨:“这李傲楚……在搞什么鬼?我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啊?这货看起来很不正常啊?” 是不是出门忘吃药了,所以老觉得自己喜欢好朋友的老婆? 傅玉靳瞅她一眼,似有深意。 水墨被叶北北的现代用词搞得有点恍惚,但经过这会儿,她终于消化了几人方才的对话,她这才发现,少夫人竟然要追问!于是,她慌张地低下头说道:“李公子是大少爷的好友,自然,也是少夫人的好、好友。” “喂,你的语气很失真啊知道不?快点从实交代吧?”叶北北翻个大白眼,水墨这忐忑的语气,听起来一点儿都没有说服力好么。 “奴婢说的是真的。”水墨吸气,试图让自己说得坚定。 “他和少夫人有不寻常的关系吧?”傅玉靳淡淡地举杯轻啜了一口茶,然后淡定地扫向水墨。 水墨惊愕地瞪大眼睛,然后惶恐地看了叶北北一眼,急急地拽了拽傅玉靳的袖子,低呼:“玉靳哥,你怎么敢这样说少夫人!” “为什么不敢?我又不介意。”叶北北一手托着腮,一手用筷子往嘴巴里送了一块鱼肉。 “她不介意,所以你快说吧。”傅玉靳淡淡的挑眉,同样开始吃菜。 ------------ 第三十三章 受惊的马 第三十三章 “……”水墨很无语很困惑很惊愕地看看叶北北,再看看傅玉靳,终于对这两人要死不死的淡定表情投降,喃喃自语道,“少夫人和玉靳哥好奇怪……” 哪儿奇怪呢,她又说不出来。总之就好像是…… 嗯,一种奇怪的默契。 “哪里奇怪?快说正经事。”叶北北轻敲水墨的脑袋,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水墨揉揉脑袋,有点忐忑,欲言又止。 “你还不照实说,我就将你送给二娘……” “别!奴婢说就是!”水墨惶恐,顿时毫不隐瞒地将以前的叶北北和李傲楚之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这些只是奴婢看到的,还有其他的,奴婢便不清楚了……”末了,她轻声嘀咕道,“毕竟奴婢也不是当事人……” 叶北北扶着额角揉了好半天,这才勉强咬着牙齿迸出一句话:“这货……脑袋被驴踢了吧?!” 傅玉靳以拳抵唇,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一笑,方才眼底淡淡的阴霾一下子消散了开。 “被驴踢了?”水墨惊呼,紧张不已,“李公子被驴踢了?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傅玉靳笑声更大,叶北北瞅着他淡笑却胜春花灿烂的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一下子淡了。转而换上的,是…… 由小及大,由轻及重的心跳声。 她蓦地低头,脑中却像是一朵朵花开,盛满了傅玉靳像是琉璃一般清冷,却惊艳的笑容。 教授啊,你这样笑……很要命啊亲! “以后见着他不用躲了,反正你也失忆了。不管以前如何,他现在就是个陌生人。若他还偷偷去骚扰你,你告诉我就是。”傅玉靳停下笑,转头看着叶北北。 “呃,嗯,哦好……”叶北北反应过来,胡乱点了点头,没空再去想方才心里,那阵奇怪的骚动。 “偷偷骚扰?怎么会?李公子是个很好很懂礼数的人,绝对不会做这样有损少奶奶名誉的事情的!”水墨很认真地反驳。 “对啦对啦,既然他这么好,要不我去和清域说说,把我们美丽可爱的小水墨许给他怎么样啊?”叶北北失笑,兴了调侃水墨之意。 水墨双颊一红,小女儿家羞涩地垂头娇嗔:“少夫人别拿奴婢开这等玩笑了。李公子是李家少爷,身份尊贵,哪是水墨这等身份卑微的奴婢可以匹配的……” 说到最后,话中便有了一丝浅浅的失落。 叶北北继续吃菜,毫不顾忌形象:“身份什么的算个毛,人人生而平等知道么。” 水墨愣了愣,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怎么可能平等呢?” 傅玉靳淡淡瞅她:“你是人,他也是人;你要吃饭,他也要吃饭;你要睡觉,他也要睡觉;你要如厕,他也要如厕,怎么就不平等呢?” 水墨彻底呆住了,眼睛直愣愣的,不转了。 叶北北一口饭险些喷出来。努力咽下笑声,她憋红了脸,给傅玉靳飞去一个“你会吓到她的”的眼神。 傅玉靳回她一个淡定的凝视:“吓吓更健康”。 吃完饭后,三人走出了月下酒楼,游荡在热闹的大街上。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叶北北心满意足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东瞧西望,很开心地看着水墨。 “去……”水墨话未完,突然,一辆马车从几人的不远处狂奔而来。 那马嘶号一声,如闪电一般冲过来,看着像是发了狂。 “小心!”人群中有人尖叫。 “走开走开!快走开啊!”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从马车中传出来。 叶北北下意识扭头,却见那马已经冲到眼前,眼看那有力的蹄子就要踏在她的脸上,留下到此一游游终生的印记了,突然,一个人猛地将她推了出去,然后她朝前扑倒,被一个过路人险险扶住。 叶北北惊骇不已地回头看去,却见水墨也同样跌了出去,而傅玉靳,正一拳打在那发了狂的马儿的脑袋上,马儿猛地蹄子一软,紧接着竟浑身一震,整个身子“彭”地一声趴倒在地。 身后的马车也是险险地停下来,一个面色惊慌的女子捂着磕肿了的额头,在同样一脸惨白的婢女搀扶下,颤巍巍地爬下马车,捂着胸口险些流出眼泪来。 “太可怕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丫鬟焦急询问。 “没、没事……”那女子很美,与林仙儿的娇美不同,她的美,带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温雅气质,看起来柔和端庄,叫人心生敬意。 “你没事吧?”傅玉靳却是没有看那马车一眼,连忙回头来看叶北北,剑眉微蹙,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 “……没事。”叶北北有点呼吸不顺。稳了稳心神,这才摇摇头,冲傅玉靳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就变成一坨肉泥了。” 还好有你。她说。 傅玉靳突然笑了,整个人放松下来:“你没事就好。”然后,挑眉看着叶北北身后的人道:“李公子,可以放开少夫人了。” 叶北北一怔,回头一看,却见到了李傲楚担忧又有点欣喜的表情。 像是被针扎到一般跳着脚推开李傲楚,叶北北嘴角抽搐,没想到方才扶住自己的居然是李傲楚。 李傲楚委委屈屈地看着叶北北,面目哀伤,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叶北北的眼里实在欠揍。 “少夫人你你你没事吧……”终于反应了过来的水墨,尖叫着扑向叶北北。 叶北北安抚她:“没事没事。”瞧这孩子吓得。 “哥。”突然,一个女声在几人身后响起。却是方才那个马车上优雅高贵的女子。 “灵儿,怎么是你?你没事吧?”李傲楚回身,见到那女子,惊讶低呼,连忙询问。 “没呢,就是受了点惊吓。还好……有这位公子相救,否则……”那名唤灵儿的女子冲着傅玉靳感激地笑笑,美眸中闪现一丝羞意。“哥你认识这位公子啊?” “呃,嗯,他叫傅玉靳,是叶府的……在叶府做事。多谢你救了我妹妹。”李傲楚对她介绍,完事后又对叶北北几人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李灵初。” “多写傅公子救命之恩。”李灵初大方地对着傅玉靳福身感激道,看起来并不介意傅玉靳下人的身份,反倒是笑意盈盈,眼波潋滟,看起来对他颇为欣赏。 “举手之劳而已。”傅玉靳淡淡回道。 “那马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和发疯了似的……”叶北北的注意力原本在美人儿妹妹身上,可是美人儿妹妹的注意力都在救命恩人傅玉靳身上。叶北北又不想对上李傲楚复杂哀伤的视线,只好将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匹被傅玉靳敲昏了的马身上。 “这个我也不知道。它之前一直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就发了狂。”美人就是微微皱眉,也是风情无限啊。 “大概受了什么刺激吧。”水墨一脸后怕地拍着胸口。 “时候不早了,少夫人该回府了,否则,少爷怕是要担心。”傅玉靳突然出声,看着叶北北,眸子深深的,似有别意。 叶北北一愣,随即连忙点点头,表示要回府了。 于是,三人在李家兄妹的依依不舍和盛情挽留下离去了。 “这段时间不要单独出门。”傅玉靳突然扭头对叶北北说道,脸上带着严肃和凝重。 “啊?怎么?”叶北北一愣。 “那匹马会失控,是人为的。我刚刚看到一个东西射在了马脑袋上,就在这马车向我们奔来之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银针之类的东西,太阳下会反光。”傅玉靳皱眉,心里有百分之九十确定了那些人的来历。 “什么!”水墨惊诧地尖叫。 “什么什么?!你说那些人是故意要……”叶北北蓦地瞪大眼睛,惊讶地低呼,“为什么?会是谁……难道?!” “应该是。出手的那几人跟了我们很久,其中一个,我在叶府见过,是大房的下人。” “你你是说……”水墨瞪大眼睛。 “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应该是想给你一个教训。”傅玉靳看着叶北北,平静无波的神色之下是幽深的怒火。 叶北北不可置信地摇头:“教训?刚刚没有你,我差点就变成一坨肉泥了好哇!这哪是教训,分明就是故意谋杀!” 水墨惊恐地点头,脸色苍白。看起来对芸夫人阴影很深。 傅玉靳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叶北北道:“所以,也许她不只是为了替女儿出气。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只是为了替女儿出气就下这样的杀手,应该不至于。 叶北北闻言,刷的一声看向水墨:“我以前得狠狠罪过她?” 水墨摇头:“少夫人你以前一直都很温雅善良,对芸夫人也很尊敬,处处避让……即便被欺负了,也不曾还过嘴,表露过不悦呢!” 所以这次她受伤醒来变成这样,她才那么不习惯嘛。 叶北北默默地看向傅玉靳。 “……不着急,慢慢来吧。”傅玉靳沉默了一下,道。 叶北北顿时泪流满面。她很着急啊好不好!她不想别马蹄踩扁变成肉泥啊好不好! “我保护你。”傅玉靳说得很轻,很淡,却莫名认真。 叶北北眨眨眼,咻的一下把眼泪吸了回去。 哎呦有他一起穿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有木有! ------------ 第三十四章 巫蛊栽赃 “这次‘意外’没有成功,那几个人又被我们认了出来,阿靳,你说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在门卫不冷不热的注目下跨进叶府的朱红大门,叶北北扭头低低地问傅玉靳。 “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傅玉靳答道。 叶北北垮了脸:“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明明连个屁都不知道。” 水墨也学着他们压着嗓子:“少夫人不要担心,奴婢会私下为您打探的。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知道了来龙去脉,也好有个对策。” “还是水墨心疼我。来蹭蹭~”叶北北亮了眼睛,拍了拍水墨的肩膀笑得谄媚。 傅玉靳失笑,凑过去用这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我也心疼你啊,怎么不见你来蹭我?” 叶北北噎住,满脸无奈地看着他。用这幅严肃淡漠的表情调戏人很有违和感好么! “您的内心怎么不和外表一样正直?”她觑他,回以调侃。 “都被外表长过去了,所以内心就没了。” “……”这样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很欠揍好么教授! “终于回来了,呀,好多人,怎么回事?”走在两人前面的水墨突然惊讶地出声。 叶北北抬头看去,原来他们已经快到紫苑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苑里聚集了好多人,噪杂不堪。 “怎么回事?”叶北北皱眉,透过拱形石门,看到院子内的情形,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去看看。”傅玉靳眼底幽深,笑意不再。 他隐约听到有人说什么“送官”…… 叶北北点头,踌躇了一下,还是跨步朝着院子走了去。 走进院子,这才看清楚了院中的情况。 红缨为首的几个下人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子口,来者不善。傅陵与骆晟站在院子中央,神色冷厉,身后一排紫苑的下人,俱是面带愤怒。 还有一个看起来装着道士装、面目阴柔的年轻男子站在中间,看起来表情淡淡的,带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傅陵,骆晟,这是芸夫人的命令,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们还是让开吧。”红缨冷笑,面色倨傲得意。 “发生什么事儿了?”叶北北走进院子,一下子所有的目光朝她刺来。水墨紧跟其上,但傅玉靳却眼中闪了一下,一个后退,闪到了石墙之后,没有进去。只是躲在石墙之后竖起耳朵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丫头,过来。”傅陵一见是她,连忙将她拉了过去。 “到底怎么了?他又是谁?”院中的气氛诡异,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只有那个道士装的男人一脸淡淡的笑容,平和安静。 看到叶北北进来,他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叶北北身上。 “他是夫人请来的清尘道长,说是查出紫苑有巫蛊之气,害得小姐回去后一病不起。现下来搜房呢!这不,说少夫人你的房里有人做法害小姐,要进去搜呢。”傅陵皱眉,冷冷地嘲讽道,“真是笑话,小姐生病就该去请大夫,怎么竟却请了个道士来,还污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深闺妇人做法害人,简直可笑。” 她美眸微眯,眉梢带着浓浓的怒气,显然气极了。 “什么?巫蛊?说我做法害叶清玲?”叶北北愣了,怎么也没想到出去逛个街回来就成了会巫蛊之术的恶毒女了。而且,巫蛊耶!这玩意她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过好么! “女施主息怒,贫道的卦象确实是这么显示的。”那清尘道长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他指着手中的东西,对着叶北北说道。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很奇怪。 “就凭你一人之言,我们就要乖乖打开大门让你进去搜房么?少夫人是主子,又是个妇道人家,闺房怎可让陌生男子随意进入?”傅陵以美眸瞪他。 “这是夫人的命令!”红缨跳出来,搬出主子的名字,大声嘲讽道,“至于到底有没有,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你们现在一个个这么挡着不让进,莫不就是做贼心虚,怕我们找出证据来?大少夫人,如果真的做了,这么挡着可也是没用的,您要再不让这些人让开,我们可是要强闯了!” 说到最后,语气很是强硬。 一个影子从院子外闪过。 “让他们进去吧。”一直没有说话的骆晟突然出声道,温雅的脸上带着一丝优雅浅笑,“省得有些人吵得没完没了。清者自清,少夫人没做过,就算有人要找茬,也无路可进。” “什么?”傅陵惊诧地看着他,眼神很不谅解,“你说什么呢?少夫人又没做这事儿为什么要接受检查!” “你们要搜,好,我让你们进去。但是,如果什么都没有搜到的话,陵姨,给我狠狠打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奴二十个巴掌。”叶北北扫了骆晟一眼,意会了他眼里的含义,随即眯上眼,猛地笑了。 “是。”傅陵眼一亮,点头。 “慢着!凭什么搜不到东西就打我?”红缨根本不将叶北北一行人放在眼里,她跟着自家主子嚣张惯了,根本没想到叶北北竟然突然这么来了一句说要打她,简直可笑,她真当自己是这叶家主子么?不过一个身份卑贱的童养媳而已,叫她一声少夫人已经是面子了,这下还蹬鼻子上眼了! “你不过一个奴才,对着主子口出侮辱甚至威胁,如此刁奴,不打如何服众?若真的在我房里搜到什么东西也就罢了,我自己也犯了错,自然没有立场教训你。但若没有,我不教训你,其余下人岂不是也要同你一样,不将主子放在眼里,反了天了么!”叶北北从不这样以身份高低来说人,可是这回面对着这红缨,她真是有些忍不住了。瞧她那嚣张傲慢样,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么!而且,若不趁此机会给她个教训,她怕是永远不会收敛,甚至变本加厉。 “我……你……”红缨愣住了,没想到叶北北竟然变得这样牙尖嘴利,而且气势凌人! “还有,对了,我是你主子,方才的话,不是与你商量,而是通知。”叶北北眯眼冷声道。今日街上的事情,她本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先忍下来的,可是没想到人家根本不给她机会。这一会功夫,又弄出了个什么巫蛊害人的罪名要扣到她的头上来。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呢,何况是她。那芸夫人既然不给她退路,那就别怪她凶猛反击。 “你们给我看着她,若她不见了,道长又没查到我房子有东西,你们俩就替她受罚。”指着傅陵身后的两个长工吩咐道,叶北北转身看向一直在看戏的清尘道长,道:“道长,请。” 红缨被两个长工看住,顿时不可置信地尖叫:“你们敢!” “怎么不敢,我们是下人,你也是。” “老实点带着吧你。” 三人的声音被丢在后面,叶北北带着清尘道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清尘道长,找到了吗?” “没有。” “什么会没有?!你不是算到了么?!” “四处都查过了,很仔细,可还是没有呢。贫道再算一卦,那邪恶之气现在又没了。真是好生奇怪。” “不可能!明明我……!明明你方才就说有的,莫非道长在戏耍我们?”红缨神色很难看,漂亮的脸蛋上染上一抹阴霾。 “无量天尊,贫道是世外人,不打诳语。方才所说都是按照卦象所显示,并无任何玩笑之意。”清尘道长摇头,阴柔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歉意,看起来好生无辜。 “那、那……”红缨被他专注的眼神瞧红了脸,再也说不出指责来。 “没有吧?”叶北北在一边翻了个大白眼,问那清尘。 清尘摇摇头,同样很歉意地看着她:“冒犯施主了。” 叶北北不受他那小鹿般的眼神影响,只是很傲娇地扭头吩咐傅陵:“陵姨,动手。” “是,少夫人。”傅陵闻言开心了,卷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你……你敢!”红缨这才真的慌了,没想到叶北北真的要打她。她会目中无人,态度嚣张,不过都是仗着自家主子大房主母的身份。但现下叶北北要教训她,完全不顾及她身后的芸夫人,她这才慌了,她根本没想到叶北北会真敢与芸夫人叫板! “笑话。动手。”叶北北气笑了。这姑娘真是狐假虎威太久了吧,所以才会到现在还一副叫嚣的模样。 “清尘道长……”红缨想逃,可是门口都是紫苑的仆人。她带来的人都被叶北北留在了房外。现在她出不去,只好慌忙地看向清尘道长,希望他相救。 “无量天尊,贫道爱莫能助,施主保重。”清尘道长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很客气很冷漠地施了个礼,慈悲一笑,转身就走。 不止红缨傻眼了,叶北北和傅陵也有点傻住。 “你……你不是出家人么?怎可见死不救!”红缨愤怒尖叫。 “第一,这是施主的家务事,贫道是外人,不该插手。第二,只是二十个巴掌,施主不会死的。”清尘顿脚,转过身子认真地解释道。 叶北北没忍住,乐了。这人还挺有意思的啊,叶北北顿时另眼看他。原以为他是芸夫人的人,和红缨他们一挂的,会出手阻止她教训红缨。没想到他不但不出手,反而还走的干脆。 “道长,我送你出去。”眼珠子一转,叶北北跟着清尘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心情大好的傅陵。 她知道陵姨被那红缨狐假虎威多番欺负,现在有机会讨点回来,总是喜事。 “道长为什么不帮她求情?”走出房间,叶北北问清尘。 “千里而来,还习惯么?”那清尘没有回答她,却是突然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 第三十五章 神秘道士 叶北北一怔,猛地停下脚步:“道长是什么意思?” 清尘没有说话,只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 “北北。”这时,傅玉靳从院子外头走进来。 清尘突然转过去看向他,随即再回头对叶北北说:“贫道还有事,先告辞了。对了,贫道住在城东天清观。欢迎施主来访。” 叶北北还未说什么,他已经衣袖翩翩,翻然离去了。看那身姿气质,倒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了。 “他说什么?”傅玉靳走上来。 “阿靳……”叶北北心中惊喜又纷乱。 “嗯?怎么了?” “这个道士……这人……方才问我,千里而来,还习惯么……” 傅玉靳猛地一怔:“他……” “你说,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如果他知道我们是……那回去的方法!”叶北北面露期盼,既激动又忐忑地拽住傅玉靳的衣袖。 她好想云朵,好想现代的一切,她好想回去! “……不急,我会去打探。”傅玉靳眼里也是亮光闪过。但他还是按下叶北北,安抚道。“先不要太激动,那人是好是坏我们还不知道。” 叶北北这才从激动中回神,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好,那我们找时间去探探……” “好。” 是夜,叶北北、傅玉靳、傅陵和骆晟关门而坐。 “真是煞费苦心。”叶北北看着傅玉靳手中的东西,愤怒地冷笑道。 那是一个巫蛊娃娃,做工看起来很粗糙,约莫就是一个人形女子模样,娃娃表情诡异,背面写着李清玲的名字,浑身扎着银针,看起来像只刺猬。 傅玉靳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手上的巫蛊娃娃,眉间透着一股子冰冷寒意。 “明知叶家最忌讳巫蛊之类恶毒巫术,还要用这样栽赃诬陷的方法害人,实在太过分了!”傅陵愤怒地拍桌子,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怒火,“今天要是没有靳儿,北北逃不了要被送官处决,他们这样做,分明就是要她的命!” “你先冷静,”骆晟安抚她,“我们想想对策,着急没用。” “要不是今天阿靳反应及时,先我们一步从窗户里进入房间拿走了这东西,我就真的要悲剧了。”愤怒过后就是后怕,叶北北郁闷地垂头。 “娘,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害北北?只是为了替女儿出气,不可能这么过激。”傅玉靳问傅陵,神情森冷。 “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傅陵冷笑,神色一下子变得尖锐,“叶府现在是老太爷当家,可是老太爷已经老了,近几年来身体也大不如前。等他一走,叶府势必要分家,而这叶家当家的位置,定然也会落在嫡长子身上。大房是嫡长子,少爷是嫡孙,北北你是嫡孙媳妇,为了光明正大地让小少爷得到当家的位置,他们当然要想方设法除了你和少爷……你失忆了,我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说起这些,以免吓到你。但没想她们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又出手相逼……” “什么?就是因为我是叶清域的媳妇所以就要杀我?!”叶北北忍不住瞪大眼睛惊叫,这也太悲剧了吧?她什么都没做很无辜啊! “当日,你会从马背上摔下来,也是他们做的手脚。”骆晟淡淡接上,神色冷肃。 “……次奥。”叶北北瞪大眼睛,忍无可忍爆了句只有傅玉靳听懂的粗口。 傅玉靳拍拍她脑袋:“她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人发现么?” “当然不怕,叶家那么多人,有点野心的都希望少爷和北北死,就算出事,她不留下证据,我们也不能如何。”傅陵恨恨地吸了口气,然后看向叶北北,“不过不要紧张,有我们在,定会护你们安全。只是,你们自己平时也要多注意,多多提防。这个叶家,除了我们几个人,谁都不能信。” 叶北北泪流满面,好想抱头狂吼。她现在就是个靶子,要随时小心省的被人射中啊擦!她招谁惹谁啊,怎么就穿到了这么个悲剧的孩子身上。 “那我今天揍了红缨……”这是叫板啊她会不会加倍报复啊擦!她没想到这二娘是个这么狠毒的货啊! “揍得很爽啊。没事,虽然私下龌龊,但都是一群爱面子的主儿,何况今天的事,确实是红缨落下了话柄,她就是心里再愤怒,这事儿她也不能公然讨回去。”说到这个,傅陵笑了。 “也是,不打白不打。”那女人时刻想置自己于死地,她今天叫傅陵揍了红缨一顿,也算给自己小小出了口气。怕什么,反正就是不打红缨,她也想弄死自己…… 思及此,叶北北顿时心安理得了。 傅玉靳看透了叶北北的想法,不仅有些失笑。 “对了,那这事儿叶清域哦不,夫君他知道么?”那货才是罪魁祸首啊,她要快点想办法让他休了自己,省的哪天真的陪他去了下面冤死自己。 “少爷自然知道,否则,他的身子怎么会弱成这般。”傅陵叹口气。 “他不是天生身体不好?”傅玉靳问。 “不是。是从小被人下药,后来发现已晚,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傅玉靳和叶北北都沉默了一下。 这个意思是,那些人,早在叶清域还小的时候就开始计划了。到现在……都二十多年了!好可怕!可是叶清域也好顽强……这样都死不了…… “那今天的事情他知道么?”叶北北揉额。 “今日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在熟睡,所以应当是不知的。我已经吩咐了其他下人,不许向他禀告此事。能不让他知道就不让他知道,他的情绪,不适合有大的波动。”骆晟沉吟,道。 叶北北仰天长啸,敢情她暂时还不能去求他一纸休书了! “总之,她不会就此罢休,你们多加小心。” “……”你妹,坑爹啊! 翌日。城东,天清观。 叶北北一身男装打扮,清秀儒雅。傅玉靳一身黑衣,淡漠冷峻。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外出游玩的兄弟。 他们今天是偷溜出来的,低调行事比较方便。毕竟莫名其妙去找道士还是比较奇怪的,而且,芸夫人还在虎视眈眈,随时想要弄死她呢。小心点比较好,省的被她发现什么,惹出乱子来。 “他说天清观……就是这儿了。”和傅玉靳对视一眼,叶北北有些犹豫,“我们要上去么?” “没事,走吧。总要弄个明白的。”傅玉靳拍拍她的肩。 “……也是,我可不想睡觉都不安稳。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挂掉了。”叶北北望他一眼,终于点点头,和他一起沿着石阶走了上去。 刚走到门口,观內突然走出一个长相可爱讨喜的童子,对着两人恭请道:“两位客人请,我家师傅已经在观內等候多时了。” 叶北北一愣,看向傅玉靳。 “请带路,有劳。”傅玉靳若有所思,只是不动声色地对那小童说道。 叶北北心里稍稍安心,傅玉靳的淡定自若给她很多安慰。 “来了,坐吧。” 房内,清尘懒懒地坐在主位上,正举杯啜饮。听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有抬,只是随意地招呼道,好似早知老友来拜访,早已候着。 “你知道我们今天会来?”就着身边的椅子坐下,叶北北沉默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闻言,清尘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狭长的眸子深深的,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贫道知道。” “你还知道我们不属于这里,是吧?”傅玉靳突然出声。 清尘忽而笑了,笑容淡淡的,竟带些不合他出家人身份的妖娆魅惑:“是啊。” 没有否认,反倒是承认得很爽快。 “为什么?”傅玉靳神色不动,只是挑眉问道。 “天机。”清尘勾唇,却不回答。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你也知道?”叶北北皱眉。 “不知。贫道只是算出,叶府出现了两个奇异的命格而已。”清尘啜一口茶,轻轻摇头。 “所以那天你来到叶府,只是为了找出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目的?”傅玉靳还是面无表情,眉眼都淡淡的,看起来很淡定。 “嗯,贫道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的命格,可以逆天而来,穿越时空而已。”清尘突然弯唇而笑,眸子深深地看着两人,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探究意味。 “看出什么了么?”叶北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说她已经相信眼前这个清尘可能真的有点本事,不是江湖神棍,但是他这什么都不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很考验她的耐心啊。 “唔……你们,挺好玩。”清尘笑道。 “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知道我们来自另外一个时空,那么,也一定知道让我们回去的办法了?”叶北北很着急,她没空和他玩这种迂回的游戏,她只想知道,她们要怎么才能回去。 “是啊。”出乎意料的,清尘又很干脆地点头了。 “……什么办法?”叶北北嘴角一抽,本已经准备和他磨了,没想他那么干脆地回答了。 “天机不可泄露。”清尘无辜地冲她微微一笑。 “……你会帮我们不?”叶北北好痛恨“天机不可泄露”这几个字。 “为什么要帮你们?”清尘眨眼,带点困惑和无辜。 “因为这是你的任务。”傅玉靳突然沉声道,眉眼间带着淡然和了然。 ------------ 第三十六章 凑合过日子 “哦?”清尘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微微正坐了起来,别有深意地看向傅玉靳。 “你的任务,不让我们的出现打乱历史的发展。我猜的对么?”傅玉靳突然露出浅笑。 清尘看着他,不说话。 “我们只想回去,并不想在这个世界里做些什么改变历史的事情。”叶北北发现自己的思维竟然一下子跟上了傅玉靳的。他方才这么一说,自己竟然有所顿悟一般,一下子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否则,你何必特地来叶府找出我们,又故意示意我们来这儿找你。你有话对我们说,而照你这道士的身份来看,说的应当也就是不准颠覆历史这类的话吧?”叶北北眼睛亮亮地说道。 “有意思。”清尘沉默了下,突然哈哈大笑,“好……很有意思!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 傅玉靳浅笑不说话。叶北北则是无语地看着他,心里腹诽这有什么好开心的,明明很好猜的说。 “不逗你们了。”清尘噙着笑,懒懒地扫了二人一眼,“言归正传,我有办法让你们回去,但需要机缘。” “什么机缘?”叶北北顿时眼睛一亮,眸子瞪大。 清尘歪头,以手指天:“天机。时机一到,贫道自然会告诉你们。但现下,我的卦象显示,时候未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傅玉靳淡淡挑眉,“我们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清尘高高抬眼,笑容神秘而淡然:“因为你们想要回去,而贫道,是唯一能帮你们的人。”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害我们?把我们卖掉或者什么其他的……”被傅玉靳这么一问,叶北北也顿时心生警惕。 “你们又没财,我害你们图什么?”清尘噎了一下,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 “那……还有色啊!你看阿靳看长的那么好看……万一你色心大起……”她自己倒是没事,可是傅玉靳长的那么秀色可餐,很容易叫人心生恶念的! “噗”,饶是清尘这般定力的人,都忍不住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傅玉靳默默扭头,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应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别说贫道是出家人,但看贫道男人的身份,少夫人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吧!贫道看着那么像是有龙阳之好么?!”清尘憋了口气,嘴角微抽地瞪着叶北北。果然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开放么?现在时代的女子,别说脑中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便是一身男装出门,也大多没有勇气吧。 “很像啊。”叶北北没多想,直接点头。清尘确实看着很阴柔很美丽很受啊…… 清尘又噎了口气。 傅玉靳嘴角抽了一下,暗自感叹:“腐女无处不在啊。” “总之,贫道不会害你们,信不信由你们啦。反正贫道的任务只是确保你们不会在这个世界里乱来,其他的,回去的办法什么的,随你们。信的话,贫道自然愿意出力帮你们,不信的话,无所谓。”清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阴柔的脸上出现一股子窒闷。 他哪里像是有龙阳之好?! “好,多谢。”傅玉靳却是骤然一笑,拍拍叶北北的肩膀,“走,该回去了。” “啊?哦。”叶北北茫然眨眼,怎么跳跃的怎么快?不过也没多问,乖乖听话地转身准备走人。 “对了,如果发现从那个时空里带过来的东西,记得第一时间找贫道。那东西,可能就是你们穿越时空的媒介。”就要出门之际,清尘没好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嗯。谢了。”傅玉靳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带着叶北北扬长而去。 清尘看着他们的背影,眯眼不语。 “阿靳,你说,那个神棍真的有办法让我们回去吗?”走在回叶府的大街上,叶北北纠结地挠了挠脑袋。 “不知道。”傅玉靳摇头,神色若有所思,“但除了赌一赌,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想回去,根本无从下手。” “这倒也是……”叶北北垮了脸,耸拉着肩膀,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还以为能回去了呢。我不喜欢这里,没事还有个芸夫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弄死我,这感觉很蛋疼啊……” “别沮丧,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这个清尘看起来是真有点能耐的,也算一线机会。至于那个女人,你打了她的贴身丫鬟,她没有立马发飙,应当是在想办法一次解决你呢。吃了这么哑巴亏,她迟早会出手。我们只需做好防备,等着她出手。只要她出手,就有机会找到她的破绽。”傅玉靳失笑,安慰她。“不怕,我们现在多少有些武功,你有自保的能力,我也会在旁护着你的。” “好吧,那个女人烦死了,不去想好了。对了,我总觉得那个道士有点奇怪。明明是个道士,却又长得阴柔美丽,看起来就像是个亦正亦邪的妖孽,很矛盾的感觉。” “是么。”傅玉靳突然看了她一眼,笑道,“这是赞美?” “啊,不是啦。再好看也没有教授你好看啦,哈哈哈。”叶北北一愣,突然生出调侃的心儿来。 “嗯,这还差不多。”傅玉靳一本正紧地点头。 “哈哈哈,你真的好自恋啦。”叶北北被他逗笑。 “过奖。”他谦虚地接受了。 “说真的,教授。要是咱们真的回不去了,你会怎么办?”叶北北挠头。 “真的回不去……那就只能在这儿好好呆着了吧。除了努力适应好好活下去,大概也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吧。”傅玉靳扫她一眼,沉吟道。 “那……不会接受不了么?毕竟这是古代,那么落后。而且,家人朋友都在现代啊……”叶北北失落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但是我也会想念我的朋友。” “总能习惯的。家人朋友的话,回不去没办法,只能想念了吧。”傅玉靳淡笑。 “也是……可是我觉得我肯定会很惶恐的,要是真的回不去。” “惶恐什么,不是还有我么。”傅玉靳笑了,突然扭头看着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若是真的回不去了,我看我们俩就凑合凑合结个婚,一起过日子怎么样?” “啊?”叶北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逗她,顿时乐了,“好啊好啊,那不就成了传说中的师生恋了?哎呦,传说耶哈哈哈!不过教授,我很多毛病啊,怕吓到你,然后你就逃跑了……” “我的包容能力无限,你吓不到我。要注意的是你,呐,我们这算是约好了吧?你可别到时候看上别的帅哥,丢下我一个人才好……”傅玉靳噙着狭促的笑,垂下眼睑,盖住了眼底的精光。 “嗯嗯嗯,那你也不可以被古代的美人儿勾走……”叶北北更乐了,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好。”傅玉靳也笑了,满心愉悦。 “不对,那要是你被古代美人儿勾走,我也看上了别的帅哥,咋办?”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互相成全,然后说一声祝福了。”他没说出口的是,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想的多余了。 “哈哈那还可以成为好基友对吧……”叶北北乐,只觉得两人这样开玩笑逗乐真好,完全不知道身边的傅玉靳在想什么。 “对……” 两人边说笑边走,一时间只顾彼此,忘记了看路,尤其是叶北北,一直笑得花枝乱颤,这不,一个不小心便撞上了路人。 “呀!”“路人”惊呼,眼看就要跌倒,却被眼疾手快的傅玉靳一把扶住,跌倒在他怀里。 “你怎么走路的啊?小姐你没事吧!”大概是“路人”身边的人,急匆匆指责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叶北北愣了一下,连忙弯腰道了个歉,然后起身不好意思地看向来人。 这么一看,没想被她撞到的这个人,竟然就是那日马车的主人,李傲楚的妹妹李灵初。 “没事啦绿儿,莫要如此大惊小怪。”李灵初对着自己的丫鬟说道。然后好似猛地发现了自己还倒在傅玉靳的怀里,不禁羞红了双颊,连忙直起身子,垂头含羞地向傅玉靳道谢,“多谢傅、傅大哥相助。” 傅玉靳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退回叶北北身边,眉眼淡淡的,黑衣俊脸,好生潇洒冷俏。 “李、李小姐?好巧哈哈,那个,不好意思啊,刚刚走路不小心,撞到你了。没事吧?”叶北北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李灵初美丽端庄,气质高贵,又平易近人,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 李灵初回神,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连忙扬起温柔大方的笑容,冲着叶北北摇摇头:“灵初没事的,是绿儿大惊小怪了,还请……咦,叶少夫人?啊,还请少夫人不要介怀。” 说着,眼露惊讶。大概是没想到方才撞到自己的“男人”竟然是叶家少夫人。 “嘿嘿,那个,出门在外,男装比较方便。”叶北北挠头,解释道。 “原来如此。”李灵初点头表示了然,笑容温柔,衬得她如花姣美的脸更是精致美丽。 “方才绿儿失礼了,请叶少夫人恕罪。”站在她身边的丫鬟绿儿也很快地福了福身,一脸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叶北北连忙摆手,心底称赞李灵初的大方得体,明明是她撞到她的,被她这样一说,反倒自己才是受害者似的……好会做人的女子,好玲珑的心思,连身边的丫鬟也教的那么懂事大方。 “我与绿儿出来闲逛,不知叶少夫人和傅大哥是……?” “啊,我们是……” “我们也是。少夫人闷在家中无聊,于是便要玉靳陪同出来逛逛。”叶北北话未完,傅玉靳却开口接了过去。 ------------ 第三十七章 异样情愫 叶北北一愣,随即连忙反应过来。他们今天出门去天清观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别人。 “恩恩,对的。”想到这儿,叶北北傻笑,连连附和。 “原来如此,叶少夫人穿着男装,灵初方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好在傅大哥在,灵初这才没有失礼。”李灵初点头,表示了然,只是眼睛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和羞怯扫过傅玉靳,面带飞霞。 傅玉靳淡淡的垂眸,好似完全没有看到。 李灵初的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呃,呵呵呵,穿男装出门,比较方便……”叶北北继续傻笑。 “这倒是的,那,灵初还有些事儿便先走了,先失陪了。”李灵初点头,有些不舍地告辞。 “好,李小姐慢走。”叶北北点头。 李灵初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微笑点头。转身之际,她的美眸划过面无表情的傅玉靳,眼底闪过一抹羞涩。 看着两人离去,叶北北猛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 “怎么了?”傅玉靳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扭头看她。 “笑得连都僵了……”叶北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傅玉靳失笑,冰山脸一下子崩裂,露出春风般的笑容。 “真二。”他忍不住抬手,顿了一下,还是揉了揉她的脑袋。 “嘿嘿。”叶北北干笑,胸口突然猛地跳了几下,脸蛋也有点发热。她下意识地转移话题,望向李灵初离去的背影,“这妹子真漂亮真有气质,是吧是吧?” 要死了,教授怎么突然那么温柔!脸上居然还带着类似“宠溺”的表情……打住!叶北北不准你亵渎人家教授! “嗯,”傅玉靳低头,露出浅笑,“是很漂亮。” 叶北北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一下子平静了。她觑他,突然想到了英雄救美这个词,不由得戳了戳他,故意调侃道:“话说,她对你很有好感的样子,一直目光羞涩地看着你呢,可以发展发展呢。” “不行。”傅玉靳却果断摇头。 “为什么?漂亮温柔又大方有对你有意思,多好的机会!” “因为,”傅玉靳突然低头对上叶北北的眼睛,弯唇,“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呀。” “嘎?”叶北北不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要猛地一跳。 “刚刚约定好,这会儿便忘了么?”傅玉靳做控诉状,“说好了要是回不去就在一起过日子的!” 叶北北反应过来,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咚咚咚地加速跳了起来。她咬唇,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我们也说好了彼此有喜欢的就做基友的嘛。” “我不会喜欢她或者任何一个女人。所以,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偷偷喜欢上别人呐。”傅玉靳似笑非笑,似真似假地说道。 “这么坚定?好吧,我尽量啦……有这么美丽的教授天天在身边养着我的眼睛,真要叫我喜欢上的男人,得有多么逆天的美貌啊。”叶北北不明白心下这丝甜甜的感觉从何而来。她以笑声掩饰心底的异样感觉,试图让轻松的玩笑冲淡它。 傅玉靳笑了,不再说话。 那笑,更添了一分妖艳和诱人。 叶北北一边在心里直呼要命,一边又无法自控地偷偷地用眼角瞄他。 突然对上了傅玉靳深邃的眼,他竟然没有移开,反倒是轻轻挑了挑本就微微上翘的眼角,瞳孔眼神更深,弄得像是墨,低调却更是诱人。他弯起漂亮的唇,朝她轻轻一笑,竟让她蓦地有一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般的旖旎惊喜感。 好好好好好勾人好诱人好可口啊啊啊啊啊!叶北北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胸口猛地哆嗦了几下。然后,她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了那个晚上的香艳场景…… 他覆在她身上,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的吻不停地落在她的身上,她眼睛迷蒙地望着他,脑子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带来的火热清朝。 真不可思议,他们明明不过阴差阳错,酒后乱性,一夜露水罢了,可她却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他的珍惜与温柔。 叶北北想着,面色更红,心,不住地哆嗦,被羞意和不知名的感觉充满。 她明明就喝醉了为什么还会那么清晰地记得那日的场景啊啊啊?!叶北北心里狂吼,可却无法开口说话。 她近乎傻愣地看着傅玉靳樱花色的唇,怎么也无法忘记,那晚,他便是用它,细细密密地吻过她身子的每一处,绽放出花朵,带起她阵阵战栗,让她忍不住出发羞人的声音,终至弃械投降,在他的身下软成了一滩春水。 傅玉靳对于叶北北的表现……很满意。 非常满意。 但他没有乘胜追击。因为,时候未到。他要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地住着她,一步一步,一点一点,蚕食她的心,她的……人。让她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他的陷阱,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心。 到最后,她会完完整整地被他拆吃入腹,彻底成为他的人。而他,会全部握紧,细细放好,珍藏一生。 他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是这一次,他会先一步紧紧地陪在她身边,不会再第二个陈希有出现的机会。 “想什么呢?”他弯唇,为计划的顺利进行而愉悦。但他还是转开了话题,尽管他很享受她这幅对着自己流口水的可爱模样。 “嘎?啊啊呃,没、没什么啦哈哈哈。”叶北北猛地反应过来,低头干笑,却怎么也挡不住心脏狂跳的节奏。 她竟然对他心跳加快!叶北北面色绯红,心里不住地说服自己,人皆爱美,她只是被教授的美色所迷,一时把持不住而已!换了其他人,一定都会和她一样的…… 嗯。她点头,似要支撑自己这一想法。 “又犯二。没什么怎么一直点头?”傅玉靳扭头嘲笑她,揶揄自然的语气终于让她缓下了那类似发情的情绪。 “偶尔犯二有助人身健康。”她深呼吸,压下心底的悸动,冲他做了个鬼脸。 他很美好,可不会是她的菜。 且不说他是陈希那个贱人的小舅舅,她的老师。单单就说她自己,她不想再触碰爱情这种累人的东西了。 并非恐惧,只是觉得何必呢? 何必作践自己,将一个人放在心里,把自己的心奉献出去,换取那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她很珍惜自己,所以不会再犯傻。 她看得很开,爱情并非生命中的必需品,它是珍贵的奢侈品。没有爱情,她不会死,所以,她不会再去奢望有谁能陪在她身边一生一死,不离不弃。 她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学会了看开和放下。 所以,就算傅玉靳很美好,她也只会欣赏赞美,却不会再有占有的欲望。 想到这儿,叶北北突然平静了。 欣赏美好的事物是每个人的权利,所以她对他产生喜悦赞美的心情,很平常嘛,心虚做什么! “走吧,二货小姐。”傅玉靳失笑,被她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打败。 “等等我啦,不二先生!”叶北北咧嘴大笑,追了上去。 现在这样就就很好,像家人、挚友一样在一起。以后回想起来,定然也是“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这般如阳光一般温暖的回忆。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日。 这日,叶北北陪着叶清域吃饭。 “北北,我只吃一块。”叶清域无比肉疼地看着叶北北吃掉最后一块红烧肉,清俊的脸上露出委屈,“我是病人耶,我需要吃肉补身子!” “补身子?呐。”叶北北心满意足地将最后一口红烧肉吞下肚子,笑眯眯地端起边上放着的补药,递给叶清域,“珍十全大补汤,比油腻腻的肉补多了。来,喝吧。” 看着那浓黑的汤药,叶清域露出痛苦的表情,别开头:“不喝。我要吃肉!” 叶北北没想过他会这般孩子气,顿时失笑出声:“喂你好幼稚……” 话没说完,一人打开门慢条斯理地走进了房间。却是刚刚突然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的青牧大老爷。 “少吃点。”他将叶北北拨到一边儿去,将一盘清蒸肉丝放在了叶清域前面。 叶北北惊讶地看着他:“喂大夫吩咐过他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这肉已经去油了。”青牧大老爷无比傲娇,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全部落在叶清域这个主子身上。 “还是青牧最好了。”叶清域见肉欣喜,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一把拿过盘子便开吃。 “喂喂你就这样惯着他……”叶北北阻止不了,只好翻个白眼,托着腮在边上看着了。“他最近好不容易好了点,能动甚至能下床了,你让他吃肉吃肉,等下又出什么事怎么办?” 虽然她不想和叶清域有夫妻关系,但她并不愿看到风华清俊的他就这样被病魔带走。这些日子接触以来,她虽然还是觉得他心思深沉,但他似乎并没有恶意,甚至对于她,是很宠溺、疼爱的。说他心思沉,但有时候的他又会像个纯真的孩子,幼稚可爱,还会卖萌,虽然可耻,却很有趣。 他身体很虚弱,懂事以来就几乎没有离开过床榻。而且,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的血亲家人。这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极为残酷的折磨。她忍不住同情他,怜惜他,于是也便多了些包容和关心。 ------------ 第三十八章 鸿门宴 “他不会有事,只要你少聒噪些。”青牧扭头,冰冷地扫她一眼。刚毅的俊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他凶我,清域。”叶北北瘪嘴,控诉,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青牧,乖。”叶清域的表现让叶北北十分满意。 “……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青牧冰冷的神色顿时缓和许多,也不再占着叶北北的位置,起身走了开。 叶北北眯眼,乐不可支。这个青牧只认叶清域为主子,对其他任何人都冷漠如冰,冻死人了。好在她发掘了叶清域的作用,没回青牧对她不客气,她便呼唤叶清域,叶清域几个字,就能将那座冰山融化。 “他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他对别人都好冷好冰的,为什么独独对你那么好啊,你说什么他都听耶!而且还很为你着想,明知道你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想尽办法也要让你如愿……”叶北北忍不住戳戳叶清域,好奇疑问。 青牧是叶老太爷派来保护叶清域的,那不是应该只是保镖么,为什么会在这些生活小事上面也对叶清域这般细心体贴?怕是原来的叶北北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么细致吧。 叶清域拿出锦帕擦了擦自己吃得油乎乎的嘴巴,听到叶北北的问题,眨了眨眼,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我救过他的命。他许诺要报恩。” 笑容比之方才,竟淡了许多。 但叶北北没有发现,只是继续问:“救过他?你?怎么救啊?你不是一直卧床么?” “也曾有身体稍好的时候出过门。”叶清域浅笑,一带而过。 “原来是这样。”叶北北耸肩,倒没有兴趣再继续追问了,转而问别的问题,“对了,你妹妹的病怎么样了你知道么?” 府中人都知道叶清玲是生病了,除了当日院子里的那几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关于那个巫蛊的事情。而叶清域会不知道,是因为大家刻意相瞒的。 叶北北和傅玉靳讨论过,应该是那个芸夫人为了谨慎,准备抓到证据之后再公诸天下。反之,若是除了意外,计谋没有得逞,也不会惊动其他人,落得个诬陷小辈的罪名。所以,就算是叶北北的人出去说,没有真凭实据,别人也不会信。就算是有证据那个巫蛊娃娃,她也大可以说这是叶北北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叶北北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二娘的脑袋真的很好,心思也非常缜密,这么光明正大的陷害她,虽然是失败了,却也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果然难缠。 “清玲啊,据说只是伤寒,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叶清域眨眼,意外的看向叶北北,“怎么关心起她来了?不计较上次她的无礼么?” 叶北北干笑:“不会啦,毕竟才只有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嘛。”她会说其实她只是想到了于是随口一问,并非有多关心么…… 不过叶清域的回答也证实了那日的巫蛊事件就是要栽赃嫁祸。 顿时,叶北北更加惆怅了,她连那个芸夫人的脸都没见过啊,现在整天被她嫁祸欺负什么的,真的很蛋疼很忧郁啊! 突然就有种想要找那货摊牌,把事情彻底解决掉的冲动,叶北北握拳,问叶清域:“突然想到,为什么我们都不用去想爹还有二娘请安呢?我醒来之后一次也没有见过他们耶……” 叶清域抬头,淡淡笑了,道:“感情不深,加之我身子不好,你又有照顾我的任务,便不用去了,见不到是正常的。你我总是呆在紫苑不怎么出去,而他们也很少踏进紫苑,自然见得少。我记得……大概好几个月才会见一次吧。” 叶北北瞧着他的笑带了点讽刺,但眼神却很平和,不由得咬咬唇,忍不住问:“你……不会伤心么?” “伤心?”叶清域挑眉。 “不说二娘,爹可是你的亲爹啊,这样对你不闻不问的……” 叶清域抬眼看她,眨了眨,忽而笑了,“傻北北。” 叶北北没笑,只是有些怜惜地看着他。人心都是肉长的,被自己的亲身父亲这般无视,想来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他和我,只是有血缘关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我一点儿不在乎。”叶清域本不想解释的,可是看着叶北北的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 他说的时候很平静,没有欲盖弥彰,没有强颜欢笑,表情淡淡的,柔和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真的不在乎?”叶北北皱眉,生怕他是藏着不愿说。这样会憋出病的。 “不在乎。”叶清域弯唇笑了。他早就不在乎了,父亲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仅此而已。他所在乎的,只有疼他爱他的母亲,还有陵姨骆叔他们。其余人,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外人。 “好吧……”叶北北耸肩,“挺好的。起码这样免了我日日去请安什么的,那些事儿麻烦死了。” 叶清域失笑:“还不快感谢我。” 叶北北觑他:“谢什么?谢你身体弱病怏怏么?” 叶清域还未说话,一阵疾风,青牧出现在她面前,颇带压迫地瞪着她。 叶北北咧嘴冲他笑,不以为意。 “她和我闹呢。”叶清域含笑看向青牧。 青牧沉着脸,却又不愿破坏叶清域的好心情,只好无可奈何地板着脸,退下。 叶北北嘿嘿嘿笑得得意,成功地让青牧的脸又黑了一分。 就在此时,傅陵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严肃。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走过来,并没有讲究礼数行礼什么的,反倒是很熟稔很亲切地走上前替叶清域把了把脉。 “很好。不要担心。”叶清域的面上露出柔软的笑容,宽慰傅陵道。那样子,很真,很亲切,看起来是真的很依赖傅陵。 “那就好。”傅陵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叶北北,“丫头……” 叶北北眨眼:“嗯,怎么了?” “跟陵姨出来,有事要说。”傅陵顿了一下,道。 “不能让我听?是不是说我坏话?”叶清域在一旁看似不经意地笑道。 “是啊,说你这孩子多么不乖。”傅陵笑了,拉着叶北北走出了院子。 “怎么了陵姨?有什么事?” 傅陵拉着叶北北往她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芸夫人派人来,说是清玲小姐的好友李家小姐李灵初要来府中做客几日,听闻李小姐与你曾有过几面之缘,便说让你过去一起喝个茶聊个天,也省的你每日呆在房子无视可做。” “李灵初?要我去?”叶北北的眉高高挑起。那个温柔大方的千金小姐,李傲楚的妹妹?她来叶府做客,为什么提出要她去相会呢?她和她不过见过两面,不熟啊。 “应该是鸿门宴,你千万小心。叶清玲不是个好相处的姑娘,又有表小姐林仙儿在……”傅陵皱眉,神色有些烦躁,叹息道,“若非清域那孩子是叶家血脉,我答应了玲珑夫人要护他在叶府周全生活,我早就带你们两个走了……这叶府里的人,实在复杂得惹人生厌。” 叶北北一愣,明白了傅陵的意思。这芸夫人等了那么多天,终于忍不住了。这会儿怕是要借着李灵初,对她出手了。 “不能不去吗?”她不想去啊,鸿门宴什么的,很容易吃死人的啊。 “不去,便会拂了李小姐的面子,落下话柄不好。”傅陵叹气,摸了摸她的头,怜惜道,“辛苦你了孩子。不过也不要害怕,玉靳会跟着你前去。而且,她即便是想为难你,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光明正大地出手的。我猜测,她是想借机摸摸你的底,毕竟你失忆醒来之后……反差有些大。我想红缨挨打这事儿出乎了她的意料,所以才对你起了怀疑与好奇。所以暂时你应该不会有危险,她是个谨慎的人,事事都设计周密,定要先搞清楚情况才会出手的。” 叶北北这才稍稍放心,暂时安全就好,她还没想好怎么和那芸夫人正面交手啊。 “那……走吧。阿靳呢?”叶北北想了想,还是瘪着嘴巴叹气道。 “在你房门口候着了。” “好吧……” 走几步,果然看到傅玉靳负手而立,身形颀长。 “你知道了吧?”叶北北走过去,瘪瘪嘴。 “嗯。”傅玉靳点头,看着她,“没事,换个衣服,走吧。” “……嗯。”叶北北哭丧着脸,但还是点了点头。逃避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所幸身边还有个傅玉靳在,让她安心了些。 她想过了,要是真的闹掰了,她就和傅玉靳闯出去,然后从此浪迹天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算以后要隐姓埋名过日子,她也认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叶北北拍拍自己的脸,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然后带着壮士一去不复发的豪气,进房换了件衣服,然后跟着芸夫人派来的丫鬟,朝着紫苑东侧的春水苑走去。 春水苑是大老爷、芸夫人和叶清玲所住的院子,比紫苑要豪华很多,大很多。阁楼长廊,山水庭院,很精致。 叶北北和傅玉靳随着那丫鬟穿过回廊,一路走到了春水苑后方的大花园里。 花园中有个八角亭,亭中坐着三个美丽的女孩:叶清玲,林仙儿,李灵初,她们的身后站着各自的丫鬟。 ------------ 第三十九章 反击第一炮 叶北北颇感意外,她还以为那个芸夫人也会在,没想到只有叶清玲那个嚣张霸道的小屁孩在,顿时便放松了一点点。另外两个,一个林仙儿,一个李灵初,看起来都是不错的姑娘,应该不会怎么为难她才是。所以,只要对付一个叶清玲,应该不会太难。面对她幼稚无礼的调戏,她只要当做没看见不去理会,便是最好的反击了。 思及此,叶北北扭头看了傅玉靳一眼,然后深吸了口气,走了上去。 傅玉靳面无表情,紧跟而上。 “哟,出来喝个茶都不带丫鬟带姘头,我那药罐子大哥还真是可怜。”果然,刚步上阶梯,叶清玲尖酸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叶北北脚步一顿,但随即压下骤然而起的暴怒,努力扬起笑容,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扭头对傅玉靳吩咐:“阿靳,你就在这儿等我吧。” 见傅玉靳点头,叶北北噙着笑容,扭着腰走进了亭子。 “李小姐,表妹。”她轻声打招呼,有礼而亲切。然后又仿佛没有看到叶清玲僵住的神情一般,径自在叶清玲的身边那个位置坐了下来,扭头甜笑,“清玲妹妹,听说你前几日生病了,现下身子可好些了?” 叶清玲被她这和气的笑容弄的惊疑不定,但还是扭头冷哼道:“没死,怕是要让某些居心叵测的贱人失望了。” 叶北北还是冲她笑笑,突然伸手握住她的双手,然后不着痕迹地收紧,一边放低了姿态:“没事了便好。不过,妹妹对我这般厌恶,嫂嫂真想知道是为什么呢?莫不是嫂嫂以前做了不好的事情,惹妹妹生气了?若真是那样,嫂嫂向妹妹道歉,妹妹不要再生气了,可好?” 叶北北是个练家子,力气自然不小。叶清玲顿时痛苦地尖叫出声:“你个贱人!你……好痛……放手!放手!” 一边叫一边甩手,叶北北见此,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放开手,抱歉地看着她:“弄痛你了么?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很想与妹妹冰释前嫌,好好相处,所以才激动了些……” 一边说,一边心里暗笑。电视剧看过那么多,怎么也能学点手段。这丫头焦躁嚣张,若不让她吃点苦头,往后定会变本加厉,少不得惹出什么祸事来。叶北北一般不喜欢对人用暴力,但她现在是被逼无奈,不得不这么做了。 这世界上有种人,恃强凌弱,你若一味的迁就、示弱,他不会因此就放过你,反而会得寸进尺。只有遇到比他更强悍的人,他才会害怕,才会消停,甚至是对这人产生敬意、对他臣服。 叶清玲就是这样的人。她自小被父母宠坏,性子骄傲蛮横,再加之她母亲对她偏颇的教育,便养成了“天大地大没有我大”的性格。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已经小小教训了她,可如今还是这般模样,根本没有半分收敛。叶北北不想被她得寸进尺,不想在叶府的生活举步维艰,那么只好选择反击。 而且,傅玉靳说过,要想对抗芸夫人,叶清玲是个很关键的人。她是芸夫人最疼爱的女儿,只要收服、或者说和她搞好关系,芸夫人那儿便会好办很多。 她不管叶府的争斗什么的,她只想安安全全地活下去。他们无权无势,干不过掌握大权的芸夫人,那么要想在有足够的能力干掉她之前,安全平安地活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暂时想办法自保。 而今日这情况,正好可以开始他们的第一步。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叶清玲飙泪咆哮,咬牙切齿地瞪着叶北北。 “妹妹,我真非故意……”叶北北低头,无辜地抽了抽鼻子,然后不着痕迹地对叶清玲冷冷一笑,笑容中带着浓浓的警告和寒意。 “你……”叶清玲猛地瑟缩了一下,有些被叶北北的冷笑给吓到。双手还在抽痛,可是却没有半点红了青了的痕迹,就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真的信叶北北弄伤了她。这个女人,不过失忆醒来,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可怕? 叶清玲很不甘心吃了这个哑亏,但此刻还在疼痛的手,却让她嚣张的气焰再也燃不起来了。她咬着牙,又惊又怕又怒,但最终还是咬牙,道:“……不是故意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哼。” “妹妹这是原谅嫂嫂的意识?”叶北北故作惊喜。 叶清玲青着脸,表情愤愤的,只是不说话。 “真是皆大欢喜。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呢。”一直充当观众的李灵初突然出声打圆场,声音若黄莺出谷,轻灵动人。 林仙儿表情淡淡的,没有说话。扫向叶北北的眼神里却藏着一丝震惊和锐利。 她怎么有办法让叶清玲这丫头示弱?! “嗯嗯,让两位见笑了。”叶北北轻笑,心里却在偷笑。哦也,成功的第一步! “无妨。”林仙儿淡淡应了一声,算是招呼。冷淡的样子让叶北北有点惊讶。她看起来和上回不大一样啊,上回明明温柔如水,娇柔羞涩,怎么今日有点冷的样子…… 不过叶北北没有多想,只当是林仙儿心情不好。 “不碍事的,少夫人,我们又见面了。”倒是李灵初对着叶北北亲切地笑了,很亲热地让自己的丫鬟替叶北北倒了杯茶。 “这是灵初的父亲从西域带回来的特产茶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请少夫人尝个鲜,聊表心意。” 叶北北心里对这个李灵初好感又增了一分,连忙笑笑,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赞美道:“很好喝很香,谢谢你。不用那么客气的,叫我北北就好了。我也叫你灵初,可好?” “自然是好的,北北喜欢便好。”李灵初笑着摆摆手,从善如流。然后,美眸穿过叶北北,停在了傅玉靳身上,眼睛一亮,“傅公子也来了!正好……绿儿。” “小姐。”她身后的丫鬟低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小盒。 “上回,若非傅公子及时出手相救,灵初怕是要受不轻的伤呢。灵初一直感念于心,此次拜访,便也花心思准备了一份礼物,聊表对傅公子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正好现下傅公子也在,还希望他能收下才好。” “哦?救过你?”叶清玲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李灵初转走,面上的愤怒竟被好奇代替。 叶北北不由得一愣,随即暗笑,看来这个叶清玲性子不好,但心性也不过只是个孩子。如果她猜的没错,她应该是从小被芸夫人灌输那些不好的事情,然后养成了习惯…… 或许,她的本质也没有那么坏,只是没有得到好的教育? 叶北北暗自寻思,倒也没有马上下结论,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李灵初,维持笑容。 “傅公子救过我的命,自当相谢。”李灵初笑笑,将那日的事情缓缓道来。然后看下叶北北,“知恩图报是应该的。何况灵初准备的礼物并不贵重,只是一番心意而已。” 叶北北一愣,知道李灵初这意思是要她把傅玉靳叫来。想了一下,也只好扭头唤了傅玉靳过来。 “傅大哥,还请千万收下这份小小的礼物才好。”李灵初起身,双手朝傅玉靳递上礼物,笑容明亮大方,双颊带着一丝艳丽的红晕。 “不过是顺手而已,玉靳不能收。”傅玉靳淡淡摇头,语气恭敬,态度有礼,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完全没有下人的气质,反倒是翩然磊落,自有一种大气高贵。 李灵初面颊粉红,霎是好看。她看着傅玉靳,却很坚持:“傅公子……收下吧。并非什么贵重的东西,你若不收,灵初这心里便要一直惦记着了。” 话已至此,叶北北只好示意傅玉靳收下。 “如此,多谢李小姐。”傅玉靳只好接过了那个檀木盒子。 “傅大哥客气了。”李灵初的美眸再三流连在傅玉靳的脸上,爱慕之色悄悄流转。 “那阿靳你先退下吧。”叶北北道。 傅玉靳看她一眼,点头,很快退下。 “灵初姐,你该不会对这个下人有意思吧?”傅玉靳刚刚在亭子口站定,一直臭着脸的叶清玲突然好奇地出声问道。 李灵初一愣,连忙飞快地扫了傅玉靳一眼,见他好似没有听到,这才脸颊微红地看着叶清玲,压低嗓子道:“你瞎说什么呢?” “那你还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叶清玲眨眼,然后突然嗤笑道,“没有事最好了,一个卑贱的下人,配不上姐姐这般金枝玉叶。何况,这下人……”还是某些水性杨花的女人的姘头,看着都很脏呢。 后面那半句话在看到身边的叶北北时,卡在了喉咙里,硬是没有讲出来。 叶清玲心里又闷又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会对这个贱人产生了恐惧感,但事实就是,她的眼神让她感到压迫。而且,她不想再让自己的手受痛…… 纵容心有不甘,也只好暂时收兵了。 李灵初却是飞快地喝止她:“不要这么说,傅大哥虽是下人,可是心里善良,气质不凡,将来定有一番作为的。” “是啊,清玲,不要这么说,傅大哥是表嫂的人,你怎能当着表嫂的面说这些呢。多不礼貌。”一直默不作声的林仙儿突然出声道。 叶北北一愣,林仙儿这话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很不舒服。让人感觉傅玉靳和她真有什么似的。 ------------ 第四十章 奔放的女子 “我说的实话……你是千金小姐,他不过一个下人,你难不成真会喜欢他么?”叶清玲飞快地扫叶北北一眼,还是不甘地呛了一句。而李灵初则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叶北北一眼。 林仙儿笑笑,不再说话,径自端茶请啜,动作娇柔优雅。 “傅大哥是个很好的人,灵初……灵初不介意他是下人。”李灵初收回眼神,突然低头,微红着脸道。 此话一出,竟是默认了自己喜欢傅玉靳! 叶北北一愣,心里莫名地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疼,却生气淡淡的不适。 她忽然扭头看了看亭子口的傅玉靳,对上他的眼,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飞快地回头,不再说话,心里竟隐隐有些虚。 “灵初姐姐,你真的喜欢他?”叶清冷惊讶地皱眉,漂亮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屑,还有一抹困惑。“为什么啊?虽说他救过你,可他,只是一个卑贱的奴才……” 李灵初红着脸不语,不敢看亭子口的傅玉靳,羞红的双颊却很好地回答了叶清玲的问题。 她喜欢他,无关任何其他。 叶北北惊愕地看着李灵初,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喜欢傅玉靳,而且,现下当着傅玉靳的面,竟也敢默认了! 不是说古代的妹子都很含蓄很羞涩的么?怎么现下这李灵初怎么这么大胆奔放? 再扭头看看傅玉靳,却见他好似没听见一般,淡淡地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他……怎么想的? “你怎么也得找个像你哥哥那样的男子吧,怎么竟会看上这么个……”叶清玲瘪瘪嘴,看着很不屑。 “我哥虽好,可你不也不喜欢他么?”李灵初看到傅玉靳没有反应,眼中闪过失落。但她很快用笑容掩饰了过去,转而调侃叶清玲。 这话一出,叶北北倒是很惊讶:“你哥不是清玲妹妹的未婚夫么?清玲怎么不喜欢他?” 她原本以为,叶清玲会这么敌视她,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李傲楚,难倒不是? 叶清玲愤愤地瞪她一眼:“就算我不喜欢,也不代表你可以勾引他!药罐、叶清域不在乎,我可不会像他一样孬,被人冠上这般肮脏的帽子。” “清玲和我哥是娃娃亲。”怕叶清玲说出更加难听的话,李灵初连忙接话解释道。 叶北北了然了。不管叶清玲喜不喜欢李傲楚,她敌视她都有他的原因。因为,她和李傲楚的那些传言,或多或少都一定会伤害到她这个李傲楚名义上的未婚妻。 “原来是这样。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李傲楚怎么想。我郑重声明,我和他不会有任何关系。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出口解释,虽然知道并不是有太大作用。 “……哼,你以为我会信么?”果然,叶清玲第一个翻白眼表示不屑。 “不说这些了,北北,傅大哥他……他可有喜欢的女子了?”李灵初连忙圆场,顺带打探心上人的消息。 “嘎?”叶北北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这个,我也不知道呢。” 她没想到李灵初看着这么温柔古典,端庄柔美,心里却是这么直接奔放……这是古代耶,这样子是很不矜持的吧?会影响名声的吧? 这姑娘思想很现代耶!叶北北在心里称赞道,不去想胸口那一丝古怪的窒闷感是怎么回事。 “姐姐你还来真的了!”叶清玲翻个白眼,漂亮的脸蛋上却藏不住困惑。大约在她眼里,李灵初是个完美的女神,看上傅玉靳这样身份低下的男人,实在太自贬身价,不可理喻了。 李灵初红着双颊,虽然看着很羞涩,但眼神却很坚定。 “灵初妹妹这么喜欢他,那,不如请表嫂将他暂借给姐姐几日好了。横竖姐姐也只在府中住几日,身边也得要有个熟悉府中的人伺候着,依仙儿看,这位傅公子就很适合呐。灵初姐姐喜欢他,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培养培养感情。若真能成了好事,也是积福了呢……表嫂怎么看,不会舍不得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林仙儿突然笑着开口。 叶北北一愣,没想到林仙儿竟会如此建议。这要她怎么回答?若说舍得,那么就要将傅玉靳放在李灵初身边,就算只有几天,这个想法也没由来的让她抗拒。可是若说不舍得,那不明摆着告诉人家自己和傅玉靳有什么么! 矛盾飞快地从心里升起,叶北北微张着嘴巴,却是说不出话来。 就在呆愣之际,突然亭子外传来一个声音:“自然是好的。” 叶北北回头,却见青牧搀扶着瘦弱不堪的叶清域缓缓步上台阶。 “表哥,你怎么来了?”林仙儿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迎上去,扶住了叶清域。 “表妹。”叶清域冲她一笑,惹得美人儿臻首微垂,双腮粉红。 叶清玲见此,却是皱起了眉,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但碍于叶北北在旁,倒是没有再说些难听的话。 “清域,你怎么来了?”叶北北站起身,看着林仙儿扶着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不由得觉得一阵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很久没有出房门了,这些天觉得好些了,便忍不住想、想出来溜达溜达……屋子里太闷……”此刻的叶清域面色微白,唇无血色,看起来很累很费劲。但他还是朝着李灵初打招呼道,“灵初妹妹。” 李灵初回以浅笑:“清域哥哥。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他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长大后虽不熟稔了,但还是照着儿时的习惯这么喊。 “嗯。”叶清域含笑点头。 “你应该好好休息的……”叶北北说着,想断水给他喝,却叫林仙儿抢先一步,端起茶水,递到他嘴边。 “表哥,来,喝点水润润喉,你看你,唇都干了。” 叶北北挑眉,终于知道方才那种怪异的违和感从哪儿来了。 这个美人表妹,对叶清域……很好。 很好很好,好到这儿那么多人,她的眼里只看到了叶清域。甚至,完全都没有避讳她这个叶清域名义上的正室夫人。 叶北北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林仙儿,喜欢叶清域。 于是,方才的疑惑都解开了。为什么她说的话会让自己莫名的不舒服,林仙儿分明就是对她有敌意,只不过她掩饰得很小心而已。 叶北北的脑袋又疼了,怎么又来一个……她一点儿也不想因为叶清域,这个有名无实的老公被人敌视好么! “多谢,我自己来。”叶清域接过茶杯,不着痕迹地避过了林仙儿的递喂。 林仙儿的面上掩饰不住地闪过失落。她僵着笑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低着头不再说话。 “我刚刚听到,灵初是想在叶府做客这几日,让玉靳贴身保护你?”放下茶杯,叶清域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他想了想,笑着开口问道。 “……灵初妹妹说,傅公子救过她,她想借机报答救命恩情,是以仙儿才向表嫂请求暂时割爱……”林仙儿这才抬头答道。 叶北北无语,心里更加有种膈应的感觉。割爱?多么叫人误会的词!好在她和叶清域不是什么恩爱夫妻,要真是,指不定要为此闹多少矛盾呢! 她不知道林仙儿到底是不是故意这么说,于是只好笑着扫她一眼,道:“割爱不敢当。只是这事儿毕竟不只是我的事,应当问问阿靳自己才是。我当尊重他的意愿。” “说的也是。那玉靳怎么看?”叶清域也点点头,半盒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玉靳啊玉靳,这下不能说做兄弟的不够意思了吧。 “玉靳听从少爷吩咐。”傅玉靳看了叶清域一眼,意味深长。 “好,那北北,就将玉靳这个贴身护卫借给灵初妹妹几日吧。”叶清域笑吟吟道,唇角弯起,带着一抹看戏般的戏谑。 “嗯。”傅玉靳没有看叶北北,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叶北北猛地一怔,完全没想到傅玉靳竟会答应! “多谢清域哥哥,多谢……傅大哥。”李灵初很意外很惊喜地笑了。面如芙蓉艳红,笑如阳光灿烂。眼里的羞涩与爱慕,化成水亮波光朝着傅玉靳望去。 傅玉靳没有说话,仍旧面无表情:“不谢,这是属下的职责。” 叶北北终于反应过来,她猛地发现,自己的心底竟然…… 一下子像是打翻了一瓶陈年老醋一般,又酸又涩,教她难忍。 怎么会…… 叶北北突然有些心慌。 不,一定是她已经将傅玉靳当成了自己人,也习惯了近日来和他形影不离,依赖着他。所以现下突然他要暂时去陪别人,她才会不习惯…… 她这么告诉自己,终于自我相信了,但心却依旧隐隐慌乱。 “好了,那你们几个继续。北北,你陪为夫回房吧,一会儿不见你,为夫又想念得紧了……”叶清域突然说道,面色温柔似水。 林仙儿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仍旧看着很勉强,眼神怨怼哀伤。 叶北北只是瞪着他,突然有种“这货就是为了让她膈应而来的吧”这样的感觉。 ------------ 第四十一章 你在吃醋 “北北?”叶清域轻轻唤她。 “走吧。灵初、表妹、清玲妹妹,你们继续玩,我先失陪了。”叶北北突然笑了,起身,对亭中几人告辞,然后亲密地搀扶起叶清域,“夫君,你慢些,来我扶着你。” “好。”叶清域笑得无比温柔。 “阿靳,你现在就留下吧。好好伺候李小姐。”经过傅玉靳身边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对傅玉靳淡淡地说道。然后亲密地扶着叶清域离去。 她为什么要生气啊她才不生气啊啊啊!他留下就留下和她什么关系呀呀哼! 叶北北想着,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面色很臭……很臭。 叶清域低笑,也不提醒,只是眼底含着一抹深意。 是夜。 叶北北坐在床上发呆。 水墨收拾好洗漱的东西,退了下去:“少夫人,奴婢下去了,您早些歇着吧。” “嗯。”叶北北无意识地点点头。 水墨乖乖退下,还贴心地帮叶北北关上了房门。 昏黄的油灯,晕染出橙黄迷蒙的光影。叶北北看着桌子上的油灯,仍旧发着呆。 脑袋空空的,沉沉的,什么都没有,却那油灯的烛光里,却隐隐浮现了一张精致冷漠的脸。 很熟悉的,傅玉靳的脸。 叶北北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自打下午将傅玉靳留在李灵初身边之后,她的心情就跌进了谷底,做什么都索然无味,做什么都不爽,做什么都不痛快。 “你笑什么笑!”烛光里,傅玉靳冲她眨眨眼,笑了。 笑容好美好俊好可口。 “笑个毛啊笑!有美人儿陪着很开心是不是?哼李灵初是很漂亮没错……可是你们才只有见过……算上今天才只有三面啊,这么快就喜欢上了?不知道是谁才刚刚和我说,若是真的回不去了,就咱们俩凑合凑合结个婚,一起过余下的日子……是谁是谁啊?说话当放屁么?一放完就不作数了?”叶北北拖着腮,等着烛光里的傅玉靳咕哝。可越咕哝心里却越不是滋味,甚至……竟然隐隐有些酸楚揪痛起来。 这感觉让她心慌意乱,她很想抗拒,却又无法忽视。 从离开清水苑的那一刻开始,这矛盾的感觉就萦绕在她的胸口,教她吐不出,咽不下。 就连晚饭时,那些精致美食都提不起她的兴趣。连叶清域难得牺牲形象扮鬼脸逗她,她都笑不出来。 “……你为什么把阿靳派给李小姐啊,你不是让他保护我的么?”最后,她终于忍不住问叶清域。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是,自己的语气竟带着一丝埋怨。 说完之后叶北北才反应过来,心中一跳,深怕叶清域听出来什么,然后一时激动喷血挂掉。 可叶清域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对她笑笑,解释给她听:“我瞧着灵初很喜欢玉靳。她是个很好的姑娘,知书达理,温雅大方,家世好,性子也好,是个不错的妻子人选。难得她对玉靳有好感,我自然要帮自己的兄弟一把了。玉靳虽是下人的身份,但他与我一起长大,又自小形影不离,早已情同手足了。我很希望他早日找到心爱之人,幸福快乐。” 叶北北一愣,瞪圆了眼睛,胸口的不悦越发沉重。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为他好,也许他并不喜欢李姑娘。”她张口半晌,终于说出这句话。 “我瞧他挺喜欢的啊,要不怎会答应陪伴呢?”叶清域反问她,无辜又认真。 叶北北窒住,没有再说话。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后来她匆匆回房,连晚上也没吃,一直发呆到现在。 她知道自己有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 她不敢去想。 总觉得,一想明白,就会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让一切都失控。 “怎么办……我到底怎么了啊!”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叶北北闭眼叹气。 “想我了呗。”突然,窗户外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话落,人影翩飞而近,优雅而迅速。 “……你、你怎么来了?”叶北北一扭头,便见到了傅玉靳那张清俊的脸。 心底的某一根弦突然就重重地动了一下,她只看了他一眼,便飞快地低下了头,心里隐隐发虚。 “怕某些人会惦记我,于是一下班就赶紧飞奔而来了。”傅玉靳勾唇浅笑,伸手关上窗户,然后朝她走过来,唇边带着一抹愉悦。 “你很开心?”叶北北觉得自己被他的愉悦开心刺激了一下,于是她忍不住酸酸的开口,“也对啦,有美女相陪自然开心……尤其那美女还对自己有意思呢,不春心荡漾都说不过去……” 说完就后悔了。 叶北北震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说出这样酸意浓浓的话。她何时……竟变成了这幅尖酸的模样? 人家傅玉靳又不是她的谁,他自然有权利谈恋爱陪别的姑娘!她怎么能摆出这样一幅怨妇的嘴脸呢?叶北北,你疯了吗? “捂嘴做什么?”傅玉靳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放下,笑吟吟地看着她,“继续说呐。” 叶北北看着他,突然就跳了起来:“你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啦,我要睡觉了!” 她暂时不想看见她,不要自己变得那么奇怪,这样陌生的自己让她害怕,让她惊恐,她不想自己变成这样。 傅玉靳却伸手抱住她,将她乱动的四肢禁锢住:“轻点,再这么大声就要有人来了。” 叶北北的心,猛地跳如擂鼓。她咬唇,飞快地推开他:“……知、知道了……放、放开我先!” 傅玉靳眸子一闪,听话地放开了她。 “你在生气?”他低头,轻轻问她。 叶北北不敢抬头,只是闷闷地说:“……没有。” “你明明就有。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没有啦!”叶北北突然觉得好暴躁,但她还是强自忍了下来。 “不信。”傅玉靳却不信,再三追问。 “……不要说我啦,我没事!”她终于忍不住抬头低吼,然后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飞快地起身站了起来,背对着他道,“说说你啊,美女相陪的感觉如何啊?” 话音未落,人已经转了过来,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难倒,你是在气我答应了保护李灵初?……你,在吃醋?”傅玉靳像是猛地想到什么似的,眯起眼睛看着叶北北。 叶北北心下一跳,连忙瞪大眼否认:“乱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还有我吃你的醋?听着都好笑好不好!” 傅玉靳看着她,不说话。眼神意味深长,带着一股子穿透人心的犀利。 “好吧,真可惜,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但他很快恢复正常,扯着带些痞气的笑道。 “……嗯哼,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啊?难不成……你真的看上李灵初了?”她努力告诉自己,她只是好奇,并非在意。 “你猜呢?”傅玉靳却反问她。 “我猜得到还会问你么?”她今晚脾气很暴躁,所以先生,请严肃一点! “你很在意?”他又问,眼中别有深意。 “在、在意个头!我是好奇啦,你这么做肯定有原因的,不是么?” “好吧好吧。我会答应陪她,当然有原因了。”傅玉靳笑,垂着眸子盖着眼中得逞的笑意,“我是觉得,咱们两个分头行动,也许会得到更多消息。李灵初是叶家的客人,又和叶家几个少爷小姐一同长大,应该知道得不少,从她那儿入手,应该能得到更多有用且真实的信息。而且,她来叶家做客,必须要四处溜达,应该有机会看一看整个叶府的情况才是。我们来了那么久,叶府情况的却只掌握了那么一点点。这对我们很不利。” “逛叶府,也可以我去啊。”叶北北不想承认,心里的郁闷因为傅玉靳这一番话消散了些。 “你在叶府处境危险,我不能让你冒险。叶府太大,要想让一个人莫名失踪,并不难。”傅玉靳这话说的很认真。 “可是……她很漂亮啊也很喜欢你,你、你也可以办事之余谈谈恋爱啦……”叶北北好唾弃自己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啊啊啊。 傅玉靳眼底一深,似笑非笑地扫过她不甚自然的脸:“那是她的事,我又不喜欢她。” “为、为什么不喜欢啊?我瞧着她挺好的。家世好,性格也不错,外貌也漂亮……更重要的是还喜欢你。”叶北北瞅他,这话却是说的真心实意了。 今日下午的事,便能看得出李灵初是个率直勇敢的姑娘。否则换了其他小姑娘,尤其是那些家教甚严的千金小姐,别说这么直接地承认心意,怕是被人多调侃几句,都要红着脸落荒而逃吧。 她自己就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所以也不喜欢扭扭捏捏很墨迹的人,李灵初这么直接,反倒是对了她的胃口。 “你好像很关注这个问题?”傅玉靳弯唇觑她,眼底藏着深深的笑意。 ------------ 第四十二章 教授的心上人 “呃,没有啊。你是我的老师,我、我关心你嘛!”叶北北连忙打哈哈,企图混蒙过关,也说服自己。 傅玉靳狭长的眸子微眯:“原来是这样啊……” 尾音拖得长长的,很故意很揶揄。半晌,才换上一副失望的表情,继续说道:“看来真是我想多了,还以为北北同学是在……” 叶北北心中紧张,不敢看他:“嗯?” “……八卦呢。”看着叶北北一下子松口气的样子,傅玉靳心中笑意满满。 “八卦是女生的必备属性啊。”某人松口气之后,活过来了。昂起脑袋理直气壮地说道。显然,她自己也相信了傅玉靳这般说法。 八卦。没错,她只是八卦而已。之所以之前会郁闷,是因为八卦之心没有得到满足,然后她早已认定傅玉靳和自己是一卦的,而傅玉靳突然做了那个决定,都没有和她商量,所以她才会不爽…… 嗯,没错就是这样。 傅玉靳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翘起二郎腿朝着叶北北的床倒了下去。 他就说嘛,这个过程,一定很有趣的。 他,十分享受。 “喂喂你干嘛?”叶北北傻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躺会啊,工作一天累死了。”傅玉靳眯着眼答道。 “好啦,只许躺一下下啊。”叶北北瞅着他半天,看着他俊脸上浮现出的微微疲态,终是妥协地撇了撇嘴。 “唔。”傅玉靳声音很轻,长长的睫毛在油灯的光影下,像是一把小扇子,在眼窝处投下迷蒙的影子。 “睫毛真长……”叶北北见了,顿时心里不平衡地咕哝,“大男人要那么长的睫毛做什么……还不如长给我好了……” 傅玉靳失笑,微微睁开眼:“你的也不短啊。” “没有你的长啊,家族基因真好。”叶北北郁闷地低头看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陈希的睫毛也很长……” 话未落,她慌张地闭了嘴,低着头不再说话,胸口紧了一下。 陈希。 很久没有想起这个人了,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释怀。可怎么这下突然想起来,心里还是那么不舒坦呢? 又想起傅玉靳和陈希的关系,叶北北心里闷闷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傅玉靳突然睁开眼看着她:“还忘不了他?” 叶北北一愣,半晌才开口:“……没有吧。他都那样对我,我不会那么贱的……”问完了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和他……?” “我是那个混小子的小舅舅,你不知道?”傅玉靳挑眉。 “这个我知道啊,”当初她还是想着要报复陈希,当他小舅妈才拖着傅玉靳上的床来着,“可是这不是我和他……唔,我以为你不知道的……” “你们一开始交往我就知道啊,那小子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傅玉靳轻笑,“怎么了?我这前男友的小舅舅的身份让你不自在了?” “那倒没有啦……只是觉得有点丢脸,还有……尴尬。”叶北北捂脸。 “是那臭小子伤害了你,你丢脸什么。该觉得丢脸觉得尴尬的应该是我这个小舅舅吧。” “耶?这么说好像也是啦……”叶北北有点迷糊,挠挠头,低低地笑了,“无所谓了,反正也已经过去了。” “那就好。”傅玉靳睫毛微颤,“为了这样的男人伤心,不值得。” 不值得你的全心全意,不值得你的倾心以待,不值得你的全盘信任。不值得你为了他哭泣、伤心。不值得你而为了他…… 再也看不见别的男人。 “……嗯。”叶北北低低地应了一声,但心情却控制不住地掉进了谷底。他说的,她都很清楚。可理智和感情,很多时候并不能统一。她明白陈希的薄情花心,恨他的绝情残忍,可是…… 他终究是她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男人,第一段恋情。即使现在的她不再爱他,可是……这终究是一段经历,一段回忆。 “这样闷闷不乐的皱着脸,很丑。”傅玉靳突然坐起身,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肉肉的,手感不错。” 叶北北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好顺着他的话自嘲:“对啦我就是肉嘟嘟的小猪崽啦。” “好啦小猪崽,别再把脸皱成菊花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你才是菊花!”叶北北气乐了,对着傅玉靳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咧嘴笑了,“快说。要是这个秘密不够劲爆我就咬你。” 傅玉靳笑:“你这是强盗逻辑,我好心哄你开心耶,还这么高的要求。” “强盗来了,帅哥,快从了本大爷吧!”叶北北乐了,拍着胸做出粗鲁的样子。 “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喜欢李灵初么?因为……”傅玉靳看着她,弯唇浅笑,昏黄灯光下柔和朦胧的脸,一下子变得更软。像是镀上了一层柔情春水,让他整个人都莫名柔软了下来。 “我这里,有人了。”他笑,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叶北北一怔,心中下意识一抽,愣愣地开口道:“谁啊?” “说了你也不知道。”傅玉靳扫她一眼,垂下眸子,“是个很有趣很爱笑的姑娘。” “家那儿的?”叶北北将心中莫名而来的苦涩情绪都扔到了一旁,独独留下了好奇。 “当然。”他知道她说的“家那儿的”是现代的意思。 “女朋友?可没听说你有女朋友啊。”她挠头,问道。 “还不是。我是可怜的暗恋呐,她早已名花有主了。”傅玉靳浅笑,眸子里带了点迷离。 “啊?”这么苦逼?叶北北瞪眼,有点不可思议,“那姑娘不喜欢你?” “不是。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傅玉靳摇头。 “她嫁人了?!”惊呼。 “……比喻啦。”傅玉靳失笑。敲了敲她的脑袋。很暧昧很宠溺的举动,可是叶北北从一开始的不自然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沉默了半晌,然后她才一脸同情地看向傅玉靳,“教授,你该相信,没有挖不到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 傅玉靳忍不住轻笑:“这不是我的作风。我觉得,她开心就好当然,我原本是这样想的。” “原本?后来呢?” “后来啊,看到她被那个男人伤害,当然就觉得自己应该出手了。那个男人给不了她的,我会给。”傅玉靳笑意微敛,目光看向远方,好淡然,却好坚定。 叶北北突然好羡慕那个女孩。 “那后来呢?后来你怎么做了?”叶北北压下到口的惆怅,扬起鼓励的笑容。“应该努力去把她追到手才是纯爷们嘛!” 傅玉靳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惜没来得及展现我的纯爷们性格,我就和你一起穿越了呐。” “噶?这么苦逼……”叶北北惊讶眨眼,随即皱眉,有些局促有些心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不要伤心,我们肯定能回去的,到时候你再努力去追,我给你加油打气。” 这一切都是她害得啊呜呜呜,要不是她喝酒买醉,要不是她酒后乱性扑倒了他,他就不会和她一起穿越了。也不会失去追女友的大好机会了…… 叶北北有些自责,更加惆怅了。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实在没法子说出来。她怎么说啊,说都是我拉着你滚了一夜床单,才害得你没法子趁虚而入,呸,是奋起直追么? 说了怎么面对啊,她会想要一头撞死的。 “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傅玉靳笑了,目光直直地看着叶北北。 “嗯嗯。”叶北北理解他的眼神为什么突然变得那般炙热,那么幽深。但他这么对她,还是教她不由得心下一悸。 真要命,教授的杀伤力太大了尼玛。 略带狼狈地移开视线,叶北北深吸了口气,深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安慰:“不要担心,我们一定可以回去。” 傅玉靳含笑看着她,并不说话。 叶北北看着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一定很想念那个女孩吧,可是却被她连累的穿越了时空,也许再也无法相见…… 想了想,她扯出笑容:“给我说说她的事吧,我猜,她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妹纸,对吧?” 回忆心爱之人的一切,应该是很愉悦的吧? 而她,想让他开心。 “算不上漂亮,但是很清秀,很可爱。”傅玉靳目光微闪,笑容明朗。 “好吧那肯定是性格很好……” “嗯,很……” 叶北北靠在榻上,直愣愣地地看着窗外风景,发呆。 昨天的事情让她到现在还有种晕晕眩眩的不真实感。只不过是要傅玉靳去保护李灵初几天,她竟然……那么反常。 现在想起来,她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那样。 “哎烦死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该怎么样就这样呗……”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她猛地拍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将脑中那些烦恼都踢出去,她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她刚准备下榻走走,突然,窗外出现一张温柔的笑脸。 ------------ 第四十三章 呆萌秋阳 笑脸的主人,拿着几朵娇艳欲滴的不知名花朵,一脸开心地站在窗外对着她傻笑。 “北北。” 叶北北差点被嘴里的桂花糕噎到。瞪圆了眼睛看着窗外的李傲楚,她无语:“你怎么又出现了?” 他不是李家公子么?怎么老是往叶家,关键是她这个已婚妇女这儿跑!难怪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出来! “好几日没见了,你还好么?正巧今日秋阳来看妹妹,所以便顺道过来看看你……”李傲楚不顾叶北北的无语,一把将手中的花递进了窗户,两眼弯弯的,像是明月晶亮,盛满了期待。 “……李公子,你这么光明正大地送花给我这个已婚妇人,不妥吧?你忘了我夫君是你好朋友么?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好吧?且不说我根本不喜欢你,就说我夫君可是你的好友啊,你这样做……不好吧?”叶北北扶额叹气。 本不想就这样突然地撕破脸把话说清楚,可是她实在对搞婚外情没有什么兴趣啊。她这个人很懒,若非叶清域身子不好,不能受刺激,她早就向叶清域讨一纸休书,和傅玉靳一起远走高飞,寻找回家的办法去了。 这个李傲楚一见她就像狼见到羊一样,满眼激动,脸上春花朵朵开,她实在招架不住啊。 “……北北……”李傲楚顿时既错愕又伤心,不由得整个人愣在了那,手一抖,手中的鲜花掉落在地上,花瓣跌碎开来。 他就这样站在窗前看着她,清澈的目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稀薄的水雾,化成了浓浓的哀伤与难过。 叶北北见此,不由得一叹,心里也有些不舒坦起来。 李傲楚是个还不错的人,她这样说是不是真的太绝情了?可是,她对他无意,真的不想给他什么假的念想,然后一直泥足深陷呐。 叶北北一直觉得,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应该狠下心来快速拒绝,否则怕对方受伤而拖拖拉拉,到最后只会给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没错的,但看到李傲楚苍白的脸,哀伤欲泣的样子,她还是一下子产生了罪恶感。 会不会,所有人都不知道,以前的叶北北是真的喜欢李傲楚的?会不会,以前他们真是私下有情?若真是这样,骤然发现以往的爱人竟然变了个人,不再爱自己,这样的打击确实很大…… 沉吟了半晌,叶北北终是叹口气,扭头丢下一句“站这别动,我出去找你”便起身下床走了出去。 继续瞎猜,还不如明明白白说清楚。也好过他独自苦苦猜测等待,凭白伤心。 绕过屋子,来到花园,果真见到李傲楚还是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甚至手还维持着方才递花给她的样子,直直地向前伸着。 叶北北瞪大眼,随即不由得有些发笑。 真是个……呆子。 “手放下啦,不累么?”走到他面前,叶北北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李傲楚僵硬的神色有了变化。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像是吓到一样连忙收回手。眼睛,却没有再看叶北北,只是很落寞很哀伤地落在了地上的花儿上。 仿佛那花就是他的爱人。可此刻,却已经摔碎。 “……你没事吧?”叶北北好想叹气。 李傲楚沉默许久,这才抬起一张布满了痛楚的俊秀脸蛋,哑着嗓子对叶北北道:“……对不起……叶、叶少夫人……秋阳、秋阳逾越了……” 说罢,便要带着一身狼狈离开。 叶北北及时拉住他。对上他重燃一丝光亮的眼,她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先别走,聊聊吧。关于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我失忆了,你忘了么?给我说说吧。我有知情权的,再说,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视线落在叶北北拽着他袖子的手上,李傲楚眼睛又稍稍亮了些。但神色依旧苍白。 好半晌,他才深吸了口气,轻轻点头,目光里温柔与哀伤一同乍现:“好。” 他怎么忘了,他的北北,是失忆了才会忘记他的。 叶北北带着李傲楚绕过花园,来到了花园后方,通往紫苑后门的一处假山。 这里是叶北北无意间发现的秘密圣地,因为这假山高大,被杂草和花丛淹没,又处在叶府最不起眼的小院落紫苑的后门处,不容易被别人看见。而假山中间有空间缝隙,能容三四人站着,堆着一些碎石,其中有一块比较大的石头,约莫有半人高,横在中间。而石面较为平滑,形成了一张天然的石凳。也可以勉强一下,当做石床。 虽说紫苑的下人对她没有恶意,甚至对她很好很恭谨,但叶北北就是不喜欢有人前后跟着,哪怕是水墨那个单纯的丫头也是一样。她终究是属于现代的人,还不能完全适应睡觉起床都要有人服侍的生活。所以发现这个地方之后,她很快就打探了一番,确定几乎没人会发现之后,才将这儿整理了一番,变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没事便窝在这石凳上打盹,想着做着自己的事情,得一方自由时间。 这地方只有傅玉靳知道,但现下,为了解决与李傲楚之间的问题,她只好将他带来了这里。否则,若是被有心人看去,免不了又要一番折腾。 “……北北,为什么来这儿?”跟着叶北北钻进假山,李傲楚终于忍不住发问。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但情绪还是不高。看得出方才叶北北的话是真的伤到了他的心了。 “来这儿好说话,免得被有心人看到又大做文章。”叶北北舒了口气,在石凳上做好。然后招呼李傲楚也坐下来。 李傲楚犹豫了一下,还是挨着叶北北做了下来,一张俊脸微微发红,像是染上了胭脂,落在他甚是斯文书卷气的脸上,竟霎时好看。 “你脸红什么?”叶北北忍不住笑了。 “没、没……”李傲楚像是如坐针毡,忐忑地扭来扭去,好像很不习惯坐这样的地方。 叶北北了然:“讲究一下吧,这石凳虽不如凳子平坦好坐,但还勉强可以做一下的。” 李傲楚愣了愣,紧张地摇手:“不是这样。秋阳并、并非嫌弃这石头……” 一扭头,却见叶北北就在自己身边,挨着自己做。顿时脸色更红,睫毛呼哧呼哧地眨着,看得出来甚是紧张。 叶北北这才迟迟地反应过来,原来这货竟然是在害羞?!就因为她和他做在同一块石头上?! 太、太纯情了吧? 他李傲楚那可是世家公子,富二代耶!虽说古代人含蓄,但是这些富家公子应该很小就上过风花雪月之地,怎么都有过经验吧?他怎么……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主动抱了她,也不见他脸红成这样啊…… 叶北北瞠目,有些哭笑不得。见他的脸越来越红,只好起身站了起来,在边上找了个小的石头坐了下来。 却并不知第一次见面李傲楚是太过担忧她的安危,才失控抱住了她。之后回家,可是足足脸红了一整晚,在房里一直转圈圈转了一晚上才消停下来。 但也因此更加坚定了要和叶北北在一起,对她“负责”的念头。 “好啦好啦,别这么紧张了。我又不会吃了你,说正事了。”叶北北出声打破尴尬。 确切地来说,是李傲楚一个人的尴尬。 “……”李傲楚局促地站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叶北北,在叶北北坚定地让他坐下之后,他才重新坐下,很尴尬地挠头,“对不起,秋阳、秋阳失礼了……” “没事。”叶北北无语,但又有些想笑。今天才发现这个李傲楚很……纯真啊。 “好了,咱们说正经事吧。”想了想,叶北北开始进入正题,“我叫你来这儿,是想问清楚咱们以前到底什么关系?你知道的,我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并不记得我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你这样……嗯,让我挺困扰,也挺好奇的。不如咱们就把话说开,我也好知道我该怎么做。可以吗?” 李傲楚愣了好久,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连忙点了点头:“秋阳也、也正有此意。” “好,那你说。我们俩怎么相遇的?水墨说,我们俩是我十五岁那年认识的,对么?在叶府。你来叶府做客,遇见不小心掉进湖里的我。你下去将我捞了上来,还为了救我给我做了人工呼吸,哦就是亲了我的意思。所以你……”叶北北说到这儿,李傲楚的脸又猛地炸红了。 “嗯……父亲说过,男人要有责任感,和哪个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就必要娶她为妻。不可在外头胡来……秋阳与北北……虽然那时是为了救北北,但秋阳……”李傲楚结结巴巴地说道,俊脸涨得通红。 “你是为了救我,又不是故意的。”叶北北皱眉,嘴角抽搐,做个人工呼吸还能一下子做出感情来了?“更何况我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抽了你巴掌耶,我这么恶劣你还?” 这些是那次在月下酒楼里,水墨说的。看李傲楚这反应,应该都是真的。 “你那是吓坏了,秋阳懂得的,又怎么会怪你?”李傲楚看了她一眼,眼底却是无比认真。“秋阳自然知道自己是为了救你才……可,秋阳、秋阳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眼便,便将北北,放在了心上……” ------------ 第四十四章 太深情 叶北北托着腮,叹了口气,果真是水墨说的那样。李傲楚骚年英雄救美,救了原来的叶北北之后,叶北北没有决定以身相许以报恩情,倒是救人的骚年英雄看上了恩将仇报的美人,日夜苦追…… 这是什么样诡异的剧情啊。她倒宁愿来个狗血点。 “可是你应该知道,那时候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吧?我是叶清域的未婚妻子,清域也是你的好朋友……”揉揉额角,叶北北道。 “这、这秋阳自然知道!有道是朋友之妻不可戏,秋阳是一介读书人,自然知道此等畜生之事不可为!所以,起初……秋阳在得知你与清域的关系之后,难过错愕不已,但还是决定斩断这不该有的情丝的……”说到这儿,李傲楚眉间闪过一丝痛苦,但还有一丝坚定。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在说假话。 “那你后来?”叶北北皱眉。她看着他也不像是那种会抢兄弟老婆的混账啊。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后来……”李傲楚瞄她一眼,咬了咬唇,“是清域知道秋阳对你……他将秋阳找去,竟然对秋阳说,让秋阳……若是北北喜欢便大胆去追……” “什么?”叶北北无比震惊。竟然是叶清域怂恿李傲楚去勾搭自己的未婚妻?!为什么?! “清域说,他与你自小一起长大,虽是名分上的未婚夫妻,但他对北北仅仅是兄妹之情,并非男女之爱……他说,北北你对他也是一样的。他不想,因为自己,便耽误了你的幸福。他说让我不要顾忌他的身份,尽管去追求心爱之人,也就是……北北你。秋阳很感激他告诉我这些……而秋阳,不想错过自己倾心喜欢的女子……所以……”李傲楚说着,俊脸又红了,还很害羞地瞅了叶北北一眼,再飞快地移开视线。 叶北北僵在那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那后来我们怎么又会成亲了?”叶北北揉着眉间,感觉好头疼。她总觉得中间好复杂。 “是清域那年病情加重,险些过不去。于是,当时还在的叶老夫人便要他娶你,以成亲来冲喜……她坚信当日那个道士的话,任何人都劝不了她……”李傲楚说道这儿,神色有些叹息、有些哀伤。 叶北北眨眨眼,脑袋里的混乱终于有了个头绪:“叶清域和你,都阻止不了这个事情的发生。于是我便和叶清域成亲了。但是就算是成亲了,叶清域还是只把我当妹妹,所以他对你说,不要顾忌我已婚的身份,那只是当时的权宜之计,他要你继续追求我,所以你才不顾及这些来找我……是这样吧?” “嗯。清域是个很好的人,他知道秋阳的心意,也希望北北真心幸福,所以才……”李傲楚说着,眼底充满了对叶清域的感激。 但叶北北就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叶清域和她相处的时候,明明表现得和她感情很好。虽然她看不出来,但感情到底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情,但是他真的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么?再怎么样,叶北北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真要出墙跟了他的好兄弟,那得要承担多么难听的流言啊…… 还是说,他真的为了叶北北和好兄弟的幸福,伟大到完全不在乎这些?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们却还没在一起……?”叶北北想了想,终究换了个话题问。既然李傲楚全心相信叶清域这么做的目的,那么就算她问了,也问不出其他的来。 “……”李傲楚目光又哀伤了起来,垂着脑袋,神色很复杂很难过。 “……我不喜欢你?”叶北北想了想,只好直接地问。 “……秋阳、秋阳很喜欢北北,只要北北肯给秋阳机会,秋阳一定会将北北视若掌心珍宝的!北北你说过,你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谁,但你愿意给秋阳机会,试着接受……但你失忆之后,便……秋阳很害怕,很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北北,不要这样对秋阳,秋阳真的……”李傲楚脸色痛苦,看着她的目光却好温柔好坚定。 叶北北一下子心里有些难受。这个李傲楚,喜欢了叶北北那么久,甚至不惜愿意担上抢好兄弟妻子的恶名,也要求的心上人的同心以待。不可谓不执着,不可谓不感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以前的叶北北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对你又是怎么样的一番感觉。但是……自从失忆之后,我便感觉自己好像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新的人,一个与过去毫无关系的新的人……所以,真的很抱歉,无法回报你的全心以待……”想了半晌,叶北北还是垂着头,将心底的这番话说了出来。 看得出李傲楚是个很深情的人,也是真心喜欢叶北北。可她,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叶北北,并非原来的那个,李傲楚喜欢的叶北北。她懂得了他的情深他的执着,可她受不起,也不能受。她不能用叶北北的身份去欺骗他,所以,唯有彻底拒绝。让他早日死心,这样,他才能早日放下,早日找到真正可以与他彼此心属的女子。 李傲楚是个好人,她希望,他幸福。 “不要说对不起!”李傲楚拧着眉,眼角眉梢全是伤心与痛苦,“秋阳不怕等。不管你是以前的北北还是现在的北北,秋阳都愿意等到你接受我的那一天!秋阳此生……早已许诺,非北北不娶,北北不要再说服秋阳放弃了。秋阳……秋阳死也不会放弃!” 叶北北一怔,嘴里有点发苦。曾经,要有个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后来,那个人自己打了自己嘴巴,也让她……彻底失望。 “那这么说吧,我们可以做朋友,很好的朋友,但永远不会成为爱人。我不是以前的叶北北,我已经变了。你就当……原来的她已经死了,而现在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有着一样名字的陌生人。”她终究还是狠下心,拒绝了眼前这个孩子一般纯真执着的男子。 他不是陈希,他是李傲楚,一个真正深情不悔、而她却永远不会去接受他的男人。 永远不会接受,因为一,她不属于这里,她不想要爱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徒增牵绊和伤感。二,她暂时没有爱上谁的打算,爱情很累人,除非到了逼不得已无法自控的地步,否则,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三,李傲楚很深情让她很感动,但,他对她来说,始终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对他无感,就算有,那也顶多只是同情和怜惜,并没有心动。 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该给他希望。所以对不起,别怪她狠心,说的这样绝情。 李傲楚瞪大眼睛,猛地踉跄了一下,嘴唇发白。 “是不是,秋阳哪里做错了……北北,不要这样……不要……”他嗓子干哑,眼睛一下子红了,却强忍着,小心翼翼地道着莫须有的歉。 叶北北的心一下子有些发软。任谁面对这样一个爱得卑微的男人,怕是都会不忍心吧。可是为了他好,她必须要坚决。 “秋阳。我们做朋友不好么?”她叹了口气,“你做的很好,可北北没有那个福分,得你这般珍惜。你值得更好的,会珍惜爱你的女子。” 这话实在太苍白太狗血,但叶北北还是忍不住说了。因为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李傲楚抬起通红的眼,看着她,不发一言。好半晌,才嘶哑着嗓子开口:“……北北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叶北北一愣,但却没有回答。就让他当做这是默认好了,这样,或许也能让他早点死心。 “是清域么?”他追问,清澈的眼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告诉我吧北北……也好让秋阳,有个彻底死心的理由……” “……不是。你别猜了,你并不认识。”看着他那样,叶北北终究不够狠心,还是选择了否认。虽然她要是回答是叶清域,是最好的。毕竟她本来就是叶清域的妻子,即便以前不喜欢叶清域,现在喜欢了,没很正常,他也没有不死心的理由。可是,她知道,若真的承认了,眼前这个如此深情的男子,怕是会崩溃吧。 为什么不能早些喜欢,却要偏偏等到他已经陷得很深了才喜欢叶清域?这不是故意耍他么……还不如是个他不认识的人呢,对他的伤害能小点吧? 叶北北看着他,心里默默叹气。这下能死心了吧? “……北北,你在骗我。”出乎叶北北的预料,李傲楚却是猛地抬眼,死死地盯着叶北北,道。 “噶?”叶北北愣了一下,心想这货怎么这么敏锐。 “你骗我,只是想要秋阳死心对不对?”李傲楚似哭似笑,“北北,秋阳太了解你了,你骗不了我……傻姑娘,秋阳如此爱你,又怎会因此就打退堂鼓?只要你心里没人的一天,秋阳就不会放弃!” 他说得无比决绝,无比坚定,竟然叫叶北北一下子反驳不出话来。 ------------ 第四十五章 表妹爱演戏 叶北北怔怔地看着李傲楚,惊诧于李傲楚的顽强不息。 明明看着就是个秀气斯文的书生,弱不禁风的,怎么性格竟是这般固执,好似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叶北北又开始头疼了。 “不要烦恼,秋阳不会逼你的。咱们从朋友开始好不好?我不会刻意去逼你接受我,我只想你……起码给秋阳一个最后一搏的机会……好不好?”李傲楚几乎恳求般看着叶北北。 叶北北所有的无奈情绪在那小狗般的眼神下,终于都渐渐软了下来。她扶额,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会将你当做朋友。别无其他,我希望,你别再浪费心思了。” “无论结果如何,秋阳无悔。秋阳只想遵循自己的心意,好好努力奋斗一番。若最后,你还是无法对秋阳上心,秋阳虽难过,却也再不会有遗憾。因为,为了我想要的、珍爱的,我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努力了,即便最后是失败,秋阳此生也不会留下遗憾……”李傲楚蓦地笑了,笑容中带着苦涩与酸楚,但却不改坚定。 叶北北无语凝噎,终于还是被他的固执打败。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怎么样?只好以后见着他躲远点,虽会伤心,也好过他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吧…… 叶北北蔫了吧唧地走在回房的路上,身后,李傲楚亦步亦趋地跟着。 就在两人路过叶北北房间外的那个花园之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院子里,坐着几个人,正在谈天说笑。 叶清域、李灵初、林仙儿,还有…… 傅玉靳。 叶北北下意识就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傅玉靳的目光一下子望过来,落在了她身上。 他依然是那副淡漠冷然的样子,可是此刻看着她的目光里,却带着一丝她陌生的犀利寒冷。 叶北北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那眼神看得心下一抖,自己竟然有种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的心虚感,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北北?没事吧?”身边李傲楚的视线一直都在叶北北身上,见此不由得轻声问道。 叶北北僵硬地摇摇头。 就在此时,其余人都一起看了过来。 “哥?你怎么和北北一起从那边过来啊,不是说来找清域哥哥么?”率先出声的是李灵初。她颇为意外地看了看叶北北和李傲楚走来的方向,有些讶异。 看她的态度,好像并不知道李傲楚和叶北北之间的绯闻,或者说知道,但根本没放在心上。 叶北北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见那林仙儿连忙拉了拉李灵初的衣袖,轻声道:“灵姐姐,不要误会你哥哥和表嫂啦,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肯定不会有不可见人的私情的,你千万不要听那些碎嘴的下人胡说呢!就算他们一起从那边过来,也不见得是有什么事情的,兴许是去赏花了呢!” 她的表情无比诚恳无比真挚无比无辜,好似真的很怕李灵初会误会什么。 李灵初却是有些迷茫。因为,李傲楚从不在家里说起叶北北的事情,怕会带来什么风言风语让家人受刺激。而李灵初也不是个八卦的人,从不在意这些道听途说的事情。她和叶清玲的感情不错,但是叶清玲很要面子,也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起北北和李傲楚的事情。所以李灵初看到两人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也没想到什么不好的地方去。 可现下经林仙儿这么若有所指地一说,她就是再是在情况外,也明白了。顿时不由得摇摇头,连忙拍了拍林仙儿,道:“仙儿妹妹你说什么呢?我哥和北北怎么会有私情啊,我才不会信呢。北北可是清域哥哥的夫人,这样说太过分了,有损北北闺誉的!而且,清域哥哥都在这呢!” “这是自然,仙儿也是怕姐姐被下人误导,误会了表嫂和李公子,这才提醒姐姐的。姐姐不会相信这些风言风语,那是最好了。”林仙儿看起来并不为意,只是睫毛一动,偷偷地扫了对面的叶清域一眼。 李灵初信不信她才不关心,她在乎的,是叶清域关不关心。 可叶清域依旧是笑意吟吟,并不见任何负面情绪。 “李公子只是来找夫君的,只是半路看到我在花园里溜达,便过来打个招呼。熟人打个招呼而已,若是这都能扣上有私情这样的帽子,那北北也是无话可说了。”叶北北这下是彻底回神了。回神的同时,却是终于确定了这个林仙儿孱弱娇柔的外表下,有一颗充满了对她的敌意的心这姑娘的手段太弱了,这挑拨的方法,宫斗剧里面都已经泛滥了啊啊亲!这是最低级的手段啊亲! 本不想与她多做计较的,毕竟她只是喜欢叶清域,并没有什么错而已。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面,这就缺德了。 其实原本也没什么事情的,可是被她刚刚那么反着来的一提醒,立马就变成有事了。这下她要是没有好好的理由去解释,为什么她和李傲楚这孤男寡女的,会从偏僻的后院花园里一同出来,怕是以后的处境就会非常的艰难了本就四处风言风语,现下被抓了个正着,虽没有当场抓奸,但也同样非常可疑啊,以古代女子名节重于生命的思想,叶家长辈肯定得让叶清域休了她…… 咦咦咦咦咦咦休了她休了?! 叶北北瞬间就后悔得肠子都请了!她怎么一下子嘴快就解释了啊,要是不解释,指不定这会儿她已经被休了啊!休了啊!那代表着她就自由了啊!虽然可能会被冠上“淫娃荡妇”这类难听的话,可是……那不会少块肉啊!她只要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地方就什么事都没了啊! 啊啊啊啊好蠢好蠢好蠢啊!怎么就没有把握住机会呢! 叶北北哭丧着脸,悔啊! “就是、是这样的!还请姑娘不要胡说,北北乃秋阳好友之妻,秋阳绝不会夺人所爱!”李傲楚也是拧着眉出声,坚定地说道。 叶北北说了谎,让他感觉有点心虚不安,但他很清楚现在的情况,于是出言声援道。他说的这话却并不算说谎的,他说自己不会夺人所爱,前提是叶清域喜欢叶北北。若是这样,他自然斩断心里的情丝,成全好友和她,绝不会做出有违兄弟道义的事情! 叶北北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想叹气又想笑。这个书呆子的脑袋什么构造的,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清域弯唇笑了,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这是当然的。北北和清域是好友,打个招呼而已,着实不必大惊小怪。” 这话虽没有对着林仙儿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相信他们,请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么。 林仙儿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但她还是微微垂头笑着说道:“表哥说的是呢,仙儿也这么觉得。仙儿只是怕那些下人碎嘴,毁了表嫂的闺誉。” 手指,狠狠地刺进手心,她却不觉得痛。 叶北北,叶清域是我的。他,永远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哪个刁钻的下人敢私下碎嘴说主子的是非,教训一顿就乖了,再不行就打一顿也可以。”叶北北很不想理会林仙儿,可却实在看不得她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于是走了上来,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严厉。 她不想与林仙儿为敌,她这样心思如海的敌人,比叶清玲那样单纯暴躁的丫头难搞的多。可她也知道,只要她一天是叶清域的老婆,她就一天会被林仙儿敌视 该死的男颜祸水啊擦!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刷刷地看向了叶北北,或震惊或困惑或含着笑意。 首先是傅玉靳。他看着她,目光淡淡的,深深的,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而那丝让叶北北莫名心虚的锐利,还是那方才那样,并没有消失。 几乎不用多想,叶北北就知道傅玉靳不高兴了。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嗯,北北说的对。”笑着附和的是叶清域。他点头,苍白俊朗的脸上浮现满满的笑意和温柔。 “仙儿记得,表嫂以往很善良很心软的,从不苛责下人……怎么如今……”林仙儿面上带着困惑,问完了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歉,“对不起,仙儿多嘴了。” 叶北北心里无奈,这美貌的表小姐好会演戏啊有木有!就是现在剧本里的手段太次了,还有待加强。 “北北现在也没有要苛责无辜的下人啊,她说的是乱说是非的下人嘛。有些恶奴确实很长舌心很坏,到处嚼舌根,散布不实的谣言,这样的人也确实不能惯着。”李灵初笑眯眯地插话,大家闺秀的良好修养展现得非常完美。她笑容明朗端庄,说的话也是从理性出发,“北北从来都是很心软很善良的人啦,她不会苛责没做错事的下人的。” 叶北北觉得自己更喜欢李灵初了。这姑娘真的很有气质很有内涵啊,绝壁是个好姑娘。 “那是自然的了。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惩罚他们,我是讲道理的文明人啦。”叶北北笑了,冲着李灵初点点头。 “秋阳一直都觉得北北是个很好的人。”李秋阳也连忙插嘴表达自己的立场。 ------------ 第四十六章 惊天发现  林仙儿艰难地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手指用力地绞着裙摆,着急地解释道:“仙儿只是觉得,表嫂比以前活泼了些而已,表嫂千万不要误会!” 叶北北眯眼,笑:“当然不会。” 林仙儿垂眼,盖住眼底的愤恨,感激地笑笑:“多谢表嫂谅解。” 叶北北还是笑,偷偷用眼角看向站在李灵初身后的傅玉靳,却见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灵动而笑的李灵初。 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泛开细细密密的酸涩感。 叶北北收回视线,只觉得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 傍晚。叶清域房中。 “喂,我说,林仙儿好像你喜欢呢……你知道不?”托着腮坐在叶清域的床边看他喝药,叶北北问道。 叶清域将汤药喝尽,接过青牧递过来的梅干放进嘴里,冲去口中的苦味之后,才一边用锦帕擦嘴一边笑着睨着叶北北:“北北这是在吃醋?” 笑容,却是微微变淡。 叶北北时常神经大条,倒是没有怎么看出来,刚想本能地嗤笑他,一想自己的身份好像又不行,只好临时变换表情,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稍稍婉转道:“怎么会呢,只是好奇嘛。” “哦?”叶清域垂眸笑了,却并不回答她,反倒是反问她道,“你应该有事要问我吧?” “咦,什么事?”叶北北一愣,有些迷茫。 “……关于秋阳啊。”叶清域有些无奈,他都准备好要回答了好么,她却直接把事儿给忘了,这丫头…… “今日的事,并非像你所说的,你们只是偶然遇到然后打了个招呼而已吧?” 意识到了叶北北犯迷糊了,叶清域索性满怀无奈地帮她把事儿挑开了。 “啊?呃,呵呵呵,那个,你知道……啊对啊,你根本什么都知道嘛!”叶北北先是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摆就要否认,可又猛地想到李傲楚说,是叶清域鼓励他去追叶北北的,顿时又硬生生拐了个方向,指着叶清域大叫。 “是啊。”叶清域忍俊不禁,从不见血色的苍白嘴唇边溢出轻笑。“我什么都知道啊,你不想问我么?” “想啊想啊,呃,我刚刚是忘了嘛……”叶北北有点尴尬地挠挠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问!若不是叶清域自己提出来,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呢,真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有些懊恼地唾弃了自己一口,叶北北收起笑容,摆出防备的姿态看着叶清域:“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叶清域无辜地眨眨眼:“要说的……那,没有啊。” “那你不是什么都知道,要我问你吗?”叶北北瞪他,皱眉,“耍我呢?” 不知道从哪里飘出来的青牧一把拎开叶北北,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你,一边去!”叶北北早已经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倒也没多惊讶,只是伸手想拨开他。 青牧依旧凶巴巴地瞪着她,不说话,也不让开。 叶北北只好继续更不满地瞪着叶清域。叶清域见此,只好苦笑一声,轻声吩咐青牧先下去。 “……都什么人啊,我又没想打人骂人,这么紧张做什么!”叶北北啐了一口,抹了抹脸蛋,有些无奈。 “他只是不喜欢看到别人对我不敬,你别在意。”叶清域笑笑,温和地解释道。 “……哼,继续。你刚刚什么意思?”叶北北扬了扬下巴。 “我方才的意思是,我确实没什么想说的,但如果你问我,我可以为你解答。”叶清域道,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难辨的笑意。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北北挑眉。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叶清域弯唇,颔首。 “好。”叶北北皱眉,叉腰,摆出审问犯人的气势,“那你说,我和你以前什么关系?我们成亲是不是只是为了你奶奶要给你冲喜?还有还有,你让李傲楚来追我,这说明你根本不喜欢我对不对?还有还有……” “北北。”叶清域突然打断她。 “干吗?”叶北北不爽挑眉,瞪他。 “一个一个问题问,好么?”叶清域温柔笑笑。 “……一个就一个。”叶北北瞪他,还是不甘不愿地咕哝一声,“呐,第一个,我们以前什么关系?就是说,我失忆之前。” “成亲之前是一起长大的未婚夫妻,成亲之后就是夫妻呀。”叶清域温柔地解答了。 “……你当我是白痴吗?我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叶北北翻了个白眼,这还需要他来告诉她么。 “啊,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很好呢。”叶清域不好意思地笑笑。 “……还装糊涂。”叶北北不满地咕哝,“算了,我直接问吧,你是不是鼓励李傲楚来追求我?” 叶清域顿了一下,突然垂眸道:“……是。” “为什么?因为你对我只有兄妹的感情,而李傲楚是你的好兄弟,于是你就想成亲他?”叶北北挑眉。 “你在生气?”叶清域突然抬头,有些局促地看着她,“对不起,我确实知道秋阳喜欢你这事儿,而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有的是兄妹之爱,并不是男女之情,所以才……我希望你幸福。” 最后,他轻轻地说道。 “我没生气,我只想搞清楚事实。”叶北北纠结地挠头,“真是这样啊,难怪呢。他看着也实在不是什么会背着朋友勾搭朋友妻的混账……照着他那单纯执着的性子,若是没有你的首肯,他大概会选择憋死自己也不会说出来吧……” 说到这儿,叶北北又想到了李傲楚那可怜巴巴又纯真无邪的眼神,顿时不由得一叹:“真是个呆子。” “……语气有些不对呐,北北……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叶清域突然抬头问叶北北。笑容染上一丝复杂。 “啊?”叶北北正在寻思着,既然叶清域并不喜欢她,那自己就可以向他求休书没关系了。正偷乐呢,突然听到叶清域这语气有些古怪的话,顿时笑容一僵,回过了神,“什么?喜欢谁?” “秋阳啊,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叶清域的笑容竟一下子变得有些勉强,染上了一丝黯然一丝哀伤。 “没啊,你干嘛这么问?还这样一副……好像老婆呃,夫人要出墙的怨夫样?”叶北北有些迷茫地眨眨眼,没怎么想就问道。 叶清域却是低下头,低声否认道:“……没有啊。” “喂,你怎么了?”叶北北觉得有些不对劲,探过身拍了拍他。 “……没、没事呢。”叶清域带些黯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我高兴呢……若你真的喜欢了秋阳,他定会好好呵护你,将你视若珍宝,细细疼爱,陪你去天涯海角,陪你放风筝玩游戏,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他轻轻说着,竟像是在说服自己什么似的。 叶北北心下突然觉得不对劲:“喂……你不是说,和我只有兄妹之情么……干、干吗这样啊……” 好像很舍不得她,为她喜欢上别人很难受似的。这像是兄妹之情?说笑呢? 叶清域没有说话,半晌才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笑得很是勉强:“是、是啊,当然是的……我不过是一个身患顽疾,一不小心就会死去的人。拖着这样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给不了别人的破烂身子,哪有什么资格……说爱呢……就算心里喜欢,也没有放开自己说爱的资格啊……” 叶北北惊讶地愣在了原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他……他他他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这样啊啊啊? 难道……难道他竟然是喜欢叶北北的?之所以会忍痛成全自己的老婆和好友,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体差,随时会挂掉,怕给不了老婆幸福?! 她的大爷啊,这……这不是吧?可是这样想起来……似乎又很合情合理啊! “你……你你……你你你……”叶北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本已经到了嘴边的“那你给我一封休书休了我好哇”硬是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最后,她还是咽了咽口水,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 “……是、是啊,像……哥哥对妹妹那样……”叶清域一愣,随即飞快地移开视线,低着头说道。可他那眼里的犹豫和难过却没有逃过叶北北的眼睛。 叶北北扶额,只觉得太阳穴一下子隐隐作痛。看来,不会有错了……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所爱的人幸福。”说到这儿,叶清域又坦然了些,重新抬起头,露出温柔的笑容,看着叶北北。 “……呃,”叶北北还是没想出来,自己应该要有什么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纠结半天也只憋出了这样的一句话,“那什么,你不要这么气馁啦,说不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好苍白好无力的话,可是起码算是安慰。 “谢谢北北。”叶清域藏起眼底的哀伤,重新笑得温柔似水。 ------------ 第四十七章 大骗子 叶北北感觉莫名地不自在,但本想继续问“我以前有喜欢的人么”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完全没有想到叶清域温雅的外表下,竟然是这样一颗隐忍深沉的心。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就不惜一切么?哪怕自己难受伤痛都没关系…… 哎,居然还是个忧伤的情种。这下她的休书要怎么办啊?她真的要和他说出来么?他会不会一下子承受不了然后因为情绪太激动而挂掉…… 叶北北真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又实在狠不下心。 要是叶清域和她真的只是兄妹之情也就罢了,如今,他明明就不是。为了叶北北的幸福,他可以下决心将自己心爱之人,亲手推给自己的好友……这说明,他肯定很爱叶北北啊! 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出要他休了她,她怕他一下子承受不了。哎…… “那,那你休息吧,我我先走了……”叶北北想的脑袋都疼了,只好先退走,再细细研究了。 “等一下,其实……我方才提起这个事儿,是想要告诉你,让你好好把握……秋阳的。秋阳是个很好的人,正直善良,对你也是真心真意。你不要在意我夫人这个身份,到了一定的时机,我一定放你走,成全你们……”叶清域却唤住她,温柔解释道,“方才一下子是有感所发才……你千万不要放心上。” “呃,嗯……不会啦。”叶北北愣愣点点头,心中直叹气。 真是个好男人。 “那就好。其实秋阳也好,还是玉靳也好,都没有关系的,你只要知道,你觉得幸福的,就是好的。”叶清域笑道,目光深深的,像是藏着很多很多话。 叶北北却是猛地一愣:“什么?阿靳?阿靳怎么了?” 叶清域一顿,然后笑了:“我能看出来,你更喜欢阿靳。” “啊?”叶北北瞪眼,惊叫,却不自知地有些结巴起来,“你、你说什、什么啦!又管他什么事啊……” “虽然阿靳不说,但我一直知道他对你有心。而你……”叶清域目光柔柔的,“我知道,你是喜欢他的。” “呃,你别胡说了,哪、哪有……”叶北北下意识就要否认。 “以前或许没有,但失忆醒来之后,你很依赖他。而且,你为了他答应陪伴灵初的事情,生气了,不是么?若非吃醋,你又何须生气?北北,我们一起长大,你瞒不过我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若喜欢就去努力,我支持你的。虽然秋阳也是我的好友,但玉靳同样是。无论是谁,只要能够给你幸福,我就安心。” “……你你……我……我才不是吃醋好哇!我、我没有生气……”叶北北反驳着,却越来越心虚,越来越心惊。 “傻北北,怕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吧……”叶清域笑得无奈,笑容中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惆怅。 “我……我不说了我饿了要吃饭去了!”愣了半晌,叶北北猛地看他一眼,然后慌乱地跳起来就冲了出去。 这一刻,有什么她一直努力压抑的东西,硬是被叶清域一言挑破了开来,教她一下子手足无措,慌乱不安。 “明明刚刚才吃完呐,又吃……怕是被我说准了,慌了吧……”看着叶北北落荒而逃的背影,叶清域微微坐起来,接过瞬间出现的青牧递来的茶杯,自言自语道。先前温柔忧伤的表情竟瞬间变得漫不经心,慵懒愉悦。 “这样做有用吗?”青牧低头看着他,淡淡问道。 “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叶清域勾唇,苍白的脸色竟渐渐红润起来。他轻啜茶水,懒懒地重新靠回枕头,好看的眼睛眯起,“我提醒她,让她看透自己的心,也算是做了好事了呀……虽说我是利用了他们,可你看,我对他们还是很好的嘛……呵。” 青牧扫他一眼,看着他愉悦的表情,眼底闪过一抹叹息:“为什么不干脆和他们说出来?不想伤害他们,说明是看重他们的。那,为什么还要苦苦瞒着,独自挣扎?” “不是独自,还有你陪我啊,不是么?”叶清域弯唇,目光幽深,含着浅浅的笑意,却又突兀地夹杂着一丝冷冽,“至于他们么……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可你信我。 青牧本想这么说的,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讲这话说出来。只是顿了顿,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老头子那里有什么情况?”叶清域轻啜茶水,眯着眼的模样,看着像是餍足了的猫咪,慵懒而魅惑。 “一切顺利。”青牧没有多说。但叶清域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好。”他笑,眼底冷光乍现,如刃犀利。 “你这样,让叶北北以为你喜欢她,你不怕……”想到什么,青牧又淡淡问道。 “她不会。”叶清域看向远方,“就算真的出了万一,她会。那,只能算她倒霉了。” 他的视线转回来,看向青牧,目光一下子便深:“没有谁,可以阻碍我想做的事。” 哪怕,那个人是叶北北,他名义上的…… 妻子。 ----- 叶北北逃回房间之后,发呆了很久很久。 直到水墨匆匆地推门进来,叫她:“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 叶北北这才眼珠子一动,慢悠悠地回过神来,看向她:“什么事?” “这、这……”水墨又急又气,直跺脚,“有流言说……说您和李公子……大白日的躲在花园隐蔽处……偷、偷情!” “啥?”叶北北所有的茫然都被水墨这句话给震没了。 “气死奴婢了,也不知是谁散播这般不实的流言,竟这般污蔑您!这要是传到老太爷的耳朵里,可是要不得了的!李公子以往确实对您有心,但那早就过去了,您现在是大少爷的夫人,那些人,分明就是想要借着这些陈年往事陷害您!”水墨气得小脸通红。 “……别生气了丫头。我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叶北北揉了揉脑袋,只觉得身心疲惫。她想来想去也只有林仙儿会这么干了。其他人要么就是没理由,要么就是没必要,只有她……因为嫉恨她是叶清域的妻子,便要用这般借刀杀人的办法,教她难受呢。 而且,李傲楚现在确实还依旧喜欢她,暗中追求她,虽然她对他无心,但只要两人有接触,接着以往的那些事儿,在有心人眼里,这就变成一个很好的契机。 傲楚兄啊,你可害死我了…… 叶北北扶额,只觉得脑袋又胀大了一圈。 “谁?”水墨瞪大眼睛,“奴婢去撕了她的嘴!” “不要这么暴躁,”叶北北本来有气的,但一下子被她逗没了,“多大点事啊,流言而已,过几日就没人记得了。反正下面的人也不敢传到上头去,芸夫人就第一个不会让的。”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平静,但事实就是这样,她越是生气越是不理智就越容易做错事情,让林仙儿称心如意——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遂了她的愿。 “芸夫人?为什么啊?她可是一直不喜欢您的,又怎么可能会帮您?”水墨很不解,连连追问。 “因为她很在乎清玲啊。清玲是自尊很强的人,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说她的未婚夫勾搭别的女人。就算她不喜欢他,她不会让自己丢这么大的脸。芸夫人在乎清玲的感受,自然也就不会让人把这些流言传出去了。至于我嘛,我算是顺带占了便宜吧。”叶北北耸肩,但也不得不庆幸叶清玲的要面子。否则,芸夫人还不借着这个机会弄死她。 “原来是这样……少夫人真聪明!”水墨这才松了口气,眉开眼笑道。 “那必须的。”叶北北开始得瑟了。 “恩恩!”水墨一副盲目崇拜偶像的模样。 叶北北失笑,但想起下午的事情,不由得心中又是一揪,脑袋又混沌了起来。 “……少夫人?少夫人?”水墨唤了叶北北好几声,叶北北才又是一怔,回过神来。 “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啊,没事啦……”叶北北摆手,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真的么?”水墨有些担忧。 “恩恩。你……你今日……有看到阿靳么?”叶北北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 “啊,玉靳哥?没有啊,他不是被少爷派去伺候啊不,保护李小姐了么?李小姐住在清水苑,玉靳哥应该也是在那吧。”水墨有些纳闷地摇摇头。 “嗯……也对啦……”叶北北愣了愣,连忙傻笑着点点头。 “不过下午的时候小雨看到玉靳哥了呢。她去清水苑找好朋友小鱼,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玉靳哥教李小姐雕木头呢!听说他还雕了一朵小花送给李小姐,李小姐很开心呢,脸都红了……”水墨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露出羡慕的表情,“啊听小鱼说,李小姐很喜欢玉靳哥,好像有嫁给他的意思呢!虽然说玉靳哥是长工的身份,但李小姐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真是个有眼光的姑娘,玉靳哥虽为下人,可是走出去一点儿也不必府中几个少爷差呢,而且玉靳哥人品也很好……所以,如果玉靳哥也喜欢李小姐,那倒也是美事一桩呢。” 叶北北惊愕地瞪了她很久:“……雕……木头?阿靳什么时候……会雕刻?”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以前也没见过玉靳哥雕呢,不过这兴许是他什么时候学的吧。” “……”叶北北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捂着闷闷酸酸的胸口,莫名地生起了闷气。 都雕刻小花送给人家了还说不喜欢!骗子!骗子!傅玉靳你这个大骗子! ------------ 第四十八章 窘迫的表白 夜晚,月明星稀,正适合偷偷摸摸地做些翻窗户,摸进少夫人房间这样的坏事。 傅玉靳来到叶北北窗户下,伸手想将那窗户推开,可却发现窗户被人从里面锁上了,怎么推也推不开。 “北北。”他轻声叫了一声。 “我睡觉了,你回去吧。”叶北北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傅玉靳挑眉,有些不解:“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这丫头怎么突然把他关在外面不让进,莫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请回吧。”叶北北把头缩进被子,很不爽很不耐地回道。 “……没事就好,那,我先回去了。明晚再来。”傅玉靳又好气又好笑。 看样子她在生气啊……不过,明明之前在生气的是他啊,怎么一下子就转换了?他的气儿还没消,还在因为她和李傲楚的亲密互动而不爽呢,她反倒是生起气来不让他进房了。 这世道……啧。 “明天后天都不用来,好好陪着人家李小姐吧。”叶北北很不想说出这样类似赌气的话,可嘴巴虽然长在她身上,这一刻却不受她控制。 他不是对她冷淡,对人家李灵初温柔上心,还给人雕木头小花么,现在还来找她做什么! “这样啊……那好吧。”傅玉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若有所思地弯唇笑了,眼里满是玩味。先前堵在心里的窒闷也一下子消了去。 说完,他很干脆地转身离去。 房里,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的某人更加愤怒了。 说走就走,说让他去陪李灵初就忙不迭答应了,简直……混账!混账!混账!他就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不会口是心非的女人不是好女人么?他他他…… 啊咧!气死她了! 叶北北啊呜一声狠狠地咬在了枕头上。 ----- 此后,一连四天,傅玉靳竟都真的没有再夜半前来。叶北北心里的闷气一点点积累,到了第四天,已经快要憋死她自己了。 明明口是心非,明明很想见到他,可因为他那说不来就不来了的态度,叶北北虽然心里闷得半死,但还是很有骨气地强撑着不去主动找他,甚至,连骆晟半夜来叫她去练武,都被她推了。 哼,她才不要去主动找他,才不! 叶北北托着腮,嘴里塞着美味的糕点,发着呆。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很糟糕。既傲娇又做作,简直叫她自己都无力吐槽了!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一想到傅玉靳笑容温柔地送着木头花给李灵初,李灵初羞怯而幸福地依偎在她怀里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满心酸涩,心里一股脑地生出闷气,然后硬生生地掐断脑海中,想要主动先去找傅玉靳的念头。 她矛盾矫情得连自己都唾弃自己,可她又没法不去想,傅玉靳和李灵初这两个人关系的发展。 她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她害怕。 害怕看到傅玉靳和李灵初幸福美满的场景,害怕看到傅玉靳……爱上李灵初。 这样的念头真的很糟糕。叶北北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花了四天的时间,她终于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她在意傅玉靳,在意到……早已超出了师生或是朋友之间的情意。 深深地叹了口气,叶北北咕噜一声咽下口中的东西,两眼直直地望着花园,直觉得心里的糟糕情绪快要爆发出来了。 明明就决定不要再轻易喜欢上谁的……怎么竟还是不受控制地对人家傅玉靳动了心呢? 他是她的老师啊是长辈啊!而且他还是前男友陈希的小舅舅啊!她当时是想报复一下陈希所以才拉着傅玉靳滚了床单没错,可那是喝醉了啊,她没真的想成为陈希的小舅妈啊啊啊啊啊! 从四天前叶清域戳破她一直想要掩藏,不愿去承认的事实之后,她终于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情。在得出自己爱上了傅玉靳这样的结论之后,她的内心一直在咆哮。 可一想到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情,她又没法否认自己对傅玉靳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经过几天时间的冷静,她终于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的结论。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 她怕傅玉靳只是把她当做学生,怕傅玉靳喜欢李灵初,怕自己表现出自己的心情,就会打破和他之间的平衡,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除了窝在房间里吃喝发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患得患失。 叶北北没想过有一天,她竟会为一个人,出现这样的情绪。 从前和陈希在一起的时候,就算陈希再受欢迎,女生缘再好,她都不曾这样不安过。 “……哎。”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惆怅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 窗外,乌云密布,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初夏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闷热,夹杂着压得低低的乌云,让人不由得心里生出些些烦躁。 “沉闷闷的,要下雨了吧,天气和我的心情一样糟糕。”叶北北嘟囔,舒出一口气,却无法抹去胸口的惆怅窒闷。 “为什么心情糟糕?”突然,房门口传来一个朗润的声音。 叶北北心下一喜,连忙扭头一看。看清来人的那瞬间,目光不由得悄悄黯了下来。 “骆叔,你怎么来了?”但她还是对骆晟挤出笑容。他是个很好的长辈,对她很好,她很尊敬他。 “经过,看到你房门开着,便打个招呼。”骆晟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冲叶北北笑笑。女主人的闺房,下人不可乱进,否则被有心人看去了,会传出闲言碎语。他并不想给叶北北带来这样的麻烦。 “哦,陵姨呢?”叶北北想了想,下了床朝门口走去。一个在门口一个在房内,这样聊天太诡异了。 “她在伺候清域那孩子喝药呢。你这几日怎么了?怎么神情这般憔悴?”骆晟温尔笑笑,目光慈祥,像个和蔼的慈父。 “没、没有啊……”叶北北下意识摸摸脸,有些心虚地摇头否认道。 “为了阿靳吧。”骆晟却像是看透了她,一语道破。 “啊你你你别胡说啦……和他他他有什么关系……”叶北北吓得差点跳起来,连连否认。却不知自己这样的反应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紧张什么,你们几个小孩子之间的事,还能瞒得过我这个老人家么。”骆晟失笑摇头,安慰似的拍拍叶北北的肩膀。 叶北北呆愣了很久,这才讷讷地红着脸问他:“……你……知道?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而且还一点儿也不……” 骆晟点头,笑了,目光长远:“一点儿也不惊讶是吗?我也年轻过呐。比较一下你和阿靳、清域之间的相处,并不难看出来,你心属阿靳那小子。” “啊?”叶北北抬头,面色通红,又有些担忧,“你你……不会觉得……呃,我可是叶清域的夫人……” “你们三个都是我自小看到大的,你嫁给清域,本就是权宜之计。何况,我瞧得出来,清域对你,也没有男女之情。既然如此,你喜欢阿靳又有什么不可以。”骆晟笑了,温润如水的笑容叫人心里生暖。 “骆叔早就看出来了?”叶北北低头,很尴尬,“我自己才刚刚发现呢……” “你这丫头,一向迟钝。”骆晟失笑。 “……喜欢又、又怎么样……我是如此,不代表人家也是。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喜欢上美丽大方的李小姐了呢……”叶北北咕哝,垂下肩膀,有些丧气,“何况,我始终是名义上的叶家少夫人,是有妇之夫,哪还有什么其他机会……” 除非就是叶清域休了她,可是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呢。 骆晟明白了叶北北这几日的烦恼所为何事,不由得高深莫测地一笑,道:“是不是,你自己看吧。” 说罢,指了指叶北北软榻边上的窗户,那窗户正斜对着骆晟。 看着骆晟含笑的目光,叶北北心下一抖,下意识转过了头去。 面色淡然,嘴角微微弯起的英俊男人,站在窗户外面,露出了肩膀和脑袋,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不做声响。 傅玉靳。 傅傅傅傅玉靳?! 叶北北突然脸色爆红,尖叫着向自个儿的大床跑去,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再也没有从被子里出来的勇气了。 她的大爷二爷太爷爷啊!谁能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啊啊啊啊!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窗户外面啊啊啊啊!她居然死蠢死蠢地当着人家的面表白了还表达了吃醋啊啊啊啊啊!这下她的脸要往哪儿搁啊啊啊啊坑爹啊! 叶北北只觉得内心有千万只神兽狂奔而过,将她的小心肝践踏成了一片泥坑。 她要挖个洞!埋掉自己!埋掉! “好好谈谈。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骆晟朗声笑了,然后对窗外的傅玉靳若有所指地笑笑,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还贴心地帮叶北北把大门关上,顺便带走了不远处端着茶水而来的水墨。 “北北那丫头说要休息,暂时不要打扰她了。来,陪骆叔一块去看看少爷吧。这茶刚好可以给他润喉。” ------------ 第四十九章 吻 傅玉靳还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 噙着再也无法掩藏的笑容,他利落地翻身而进,然后往窗外看了一圈,发现没人之后干脆利落地关上了窗户,锁好。 听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缩在被子里当乌龟的叶北北更慌了,整个人都要窘迫得疯掉了。 她的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傅玉靳会怎么办,除了躲起来当鸵鸟装死之外,她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化解眼前的尴尬。 “喂。”傅玉靳终于在床边坐下,好整以暇地调整好表情,然后戳了戳叶北北露在被子外面的腿。 卷成一个球的被团颤了颤,并不说话,打算偷摸着要把露在外面的脚也缩进被子里。 “鞋子还没脱,被子要弄脏了。”傅玉靳却是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还慢条斯理地脱去了她的鞋子。 被团企图挣扎,可是又不敢动,只好蹬了两下,更加往床里面缩了缩。 傅玉靳几乎笑出声来。他脱完她的鞋子,却不放开她的脚,反倒是在她的脚底若有似无地画起了圈圈,害得叶北北几乎尖叫出来。 “唔,不好奇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会出现在这里么?”他一边说,一边仍然在捉弄着她的脚,甚至因为不满意触感,竟然开始脱她的袜子。 叶北北的脸都快要冒烟了,脚底传来的痒痒感又让她几乎忍不住要笑叫出来。 被团扭了扭,动了动,似乎在抗议。 真顽强,傅玉靳想。然后他突然眯起眼睛笑了。 大手若有若无地从她的裤管里伸了进去,还一点点地,若有似无地往上爬。傅玉靳一边紧紧注视着正在颤抖的被团,一边用很淡然的口吻道:“好吧,其实是因为天气快下雨了,李小姐说要呆在房中不出来了,我便向她请了假,过来看看某个别扭的丫头,有没有被酸醋淹死……” 被团终于愤怒地动了一下,某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才没有吃醋我才没有!” 傅玉靳继续故作淡然:“哦?那她为什么一见我便气得躲进了被窝?” “你你你把手拿开!”叶北北羞愤啊,她怎么就没发现,傅玉靳这货还是个色鬼?尼玛这古代的裤子裤管那么大,倒是大大地便宜了他了! “什么手?”傅玉靳无辜地反问,大手却更加往上探了探。 “你你你你故意的!”叶北北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悲愤的怒吼,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挥开了被子。 “我是故意的。”见目的达到,傅玉靳终于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你……”怕自己会激动得心肌梗塞,叶北北连忙深吸了好口气,这才压下心里的不知所措,背对着傅玉靳道,“你过来做什么……我累了,想睡了,你先出去吧……” 除了赶他走,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虽然,这非她所愿。 “鸵鸟。”傅玉靳摇摇头,伸手将她拽过来,搂来了怀里。 叶北北顿时浑身僵硬,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他他他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呀呀呀呀—— “呼吸。”看着她瞪着眼睛憋着气的傻愣模样,傅玉靳很无奈,拍了拍她通红的小脸。 叶北北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吸了口气。 “你你你……” “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傅玉靳看着她,不许她逃避,硬是将她的脑袋掰回来,对着他。“方才,我可是什么都听见了呢。” 叶北北猛地闭了闭眼,他果然什么都听到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像是脑海中某一根弦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她一下子明白过来。 他方才什么都听到了,他已经知道她……喜欢他了,所以他不但没有离开装作不知道,反而还对她这样那样…… 叶北北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一下子哆嗦了起来。 “……傅、傅玉靳,我、我喜欢你!”她狠狠地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颤抖着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事已至此,再不该逃避了,她要坦白地对他说出来,为自己喜欢的人努力一次!叶北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会一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但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坦然了。于是,她没怎么想,便鼓起了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傅玉靳突然低低地笑了。好看的嘴角高高扬起,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细长的眸子里,妖艳的星光细碎地绽放开来。 “叶北北,我很高兴,听到这句话。” 他说,然后捧住她的脸,用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 “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他继续说,表情无比满足。他叹息着,不再等叶北北反应过来,便头一低,重重地吻上了她微张的唇。 微凉的唇带着温柔,细细密密地吮咬着她的。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抽出将她的发盘起的发簪,五指穿插进她浓密的黑发,扣着她,让她更加贴近自己。他满足地叹息着,加深吻的力度,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逼得还未反应过来的她与他共舞,共同享受这亲密时刻。 叶北北不知道他吻了她多久,她只知道,当自己的意识回笼之时,她已经被他牢牢压在身下,他好看的眼里,盛满了像是火焰一般的星芒。 “你……你先起来啦……”叶北北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反应过来的瞬间,脸颊再度臊红,燃起热气。 她看懂了他眼底的火焰是什么。那日,她哆嗦着将手主动探进他的衣服之时,他眼里燃起的光色,和现下的一模一样。 炙热,直接,狂烈,霸道,带着浓浓的,野兽般的占有意味。 那是,情\/欲。 叶北北一下子手足无措,整个人心里一阵阵火热的波浪翻滚而出。 她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羞涩。她不是没有和陈希接过吻,但从没有这样缠绵而激荡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乱了心跳。 傅玉靳炽热而直接地看着她,眼底有着涌动的强烈的欲望。过了半晌,才深吸了口气,一个翻身从她的身上起来,坐了起来。 “还是失控了,”傅玉靳的声音低哑干涩,微微带着喘息。他喃喃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遗憾。 叶北北坐起身,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觉得他这样的声音无比性感。 “我完蛋了……”她捂脸,带些甜蜜又带些羞窘地嘀咕道。 “怎么?”傅玉靳转过身子,目光里带着浓稠的欲望。 “我竟然觉得你这个样子……好性感……”叶北北捂脸,耳朵都红了。 低哑的轻笑从喉间滚出来,傅玉靳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说实话的孩子有糖吃。” “你好自恋!”叶北北忍不住红着脸乐了,拿眼角觑他,“不敢相信……我们现在竟然会……” “会什么?在一起吗?”傅玉靳低笑,吻了吻她的耳朵,“这可是我预谋了很久的。” “什么?”叶北北一愣,顿时从他的怀里挣脱出去,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早就暗恋我了吧?” 傅玉靳低笑,并不说话,只是嘴角弯弯地看着她,目光很深很远。 “快说啊!”叶北北所有的羞涩都被好奇和得意所代替了,“快说快说快说啦!” 一边嚷嚷还一便摇晃他。 嚷嚷完了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不对,你明明说过,你有很喜欢的女孩子的……她可爱有趣……而且,你明明还和李灵初很好啊,又陪着她又送她木雕小花,还为了她几天不来看我……” 越说,心情越是低落了下来。 叶北北低头,想对他发火,想质问他既然心上有人了,为什么此刻却要对她这般,想骂他混蛋,要他解释清楚……可是此刻,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慢慢地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叶北北面色茫然,方才的喜悦激动和羞涩无措,一下子都消失了。 她不知道,现在这样是什么情况呢?他不喜欢那个女孩子了么? 傅玉靳却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叶北北目光控诉,紧紧地瞪着他,抿着嘴巴不说话,脸蛋上隐隐有些气愤的情绪。 傅玉靳突然伸手弹向她洁白的额头:“那个人,是你啊。” 叶北北一怔,面色诧异,呆呆地瞪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很久但她一直不知道的那个女孩,是你。”傅玉靳似笑似叹地瞅着她,一双细长的眸子弯弯的,煞是好看。 叶北北几乎是跳起来的。 “你你你说的是真的?!”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她眼睛亮亮,脸上全是不敢置信的开心。 傅玉靳但笑不语,目光柔柔地看着她:“不问问李灵初是怎么回事吗?” 单根筋的叶北北终于脑袋一转,嘴又瘪了下去,收回挂在他脖子上的手,她忍住心里的狂喜,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觑他:“给你陈述事实的机会。若有隐瞒,杀无赦。” “这么凶残。”傅玉靳失笑,揉了揉她乱乱的头发,“你先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叶北北瞪他,脸色微红,戳他的胸膛,“你现在是犯人!坦白从宽,不许和大人我谈条件!” 她还没忘记他送木雕小花给李灵初的事儿呢!他别想转移话题哼哼哼。 “大人不亲,我就不说。”傅玉靳眸子弯弯,笑得有些无赖。 ------------ 第五十章 这是偷情吧? “你……!”叶北北气结,想恼又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僵在那里,瘪着嘴不说话。 傅玉靳也不着急,只是好整以暇地垂着眼睛看着她,笑意吟吟的。 半晌,气得面色通红的叶北北只好妥协,狠狠地一把拉过傅玉靳,重重地亲了上去,然后不甘不愿地抹了抹嘴,又委屈又妥协地哼道:“现在可以了吧?” 傅玉靳慢条斯理地伸出舌头,舔舔嘴角,这带些色\/情的动作让叶北北的脸一下子炸红,逃也似的转开视线。 傅玉靳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他伸手,重新搂住她,将她带回自己的怀抱里,然后低哑地开口:“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木雕小花是偶然间被她看到,然后主动要了去的。我不好拒绝,便给了她。对我来说,那没有任何意义。” 叶北北心里的不悦顿时消散了一半,但她还是有些介意,撅着嘴低着头道:“……我都不知道你会木雕……” 她知道这样真的很幼稚很无聊,但是,她是个性格非常纯粹的人,有一点疑惑瑕疵她都要弄清楚擦干净。所以,现在的她才会像个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斤斤计较着他的一切。 傅玉靳忍俊不禁:“我都没发现,你占有欲这么强。强到……连这样的干醋也吃?” 叶北北恼羞成怒:“是啦是啦,我就是这么幼稚这么难搞啦,你不要说好了!” “木雕,是我的兴趣。那日休息的时候,我没事干,在房间门口的台阶上雕东西,李灵初来我,便被她看到了。”傅玉靳一直在笑。他很开心,心房暖暖的,饱胀着,满足着,像是灵魂终于完整了。 他一直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那么久,现在,终于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将她拥入怀中,这样的温暖美丽的时候。而她脸上的醋意,口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在意,让他安心。 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一次,他没有错失她。他看到了她的心,她在乎他,如他在乎她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脏哆嗦,颤抖。他缱绻地看着她,像是看着渴求已久,而今终于得到的珍宝。 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没有选择将这些心情一字不漏地告诉她。因为…… 他想好好地享受一番……她的醋意。 “那……那你还为了她好几日不来找我!”心里的不悦又消失一半,但叶北北还是撅着嘴抱怨道。明明是自己叫他这几天不要来的,明明心里已经在偷乐了,明明心花已经朵朵开,可她还是做出一副怨妇脸,朝着他近似无理取闹地抱怨着——她爱死了他这幅“不管她怎么无理取闹,他都会用温柔笑容包容她”的样子。 他这样的表情,让她觉得自己被他深爱着。她的动心,她的情意,都并非独角戏——他同样对她倾心,同样为她动心。 这样的感觉,让她心里好满足。 傅玉靳好似知道叶北北的想法,没有说话,只是噙着笑定定地望着她。 叶北北被他那温静中夹杂着浓烈火焰的目光,看得脸蛋不受控制地渐渐变红。 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她握拳轻捶他:“快点,坦白从宽!” 她听到自己类似娇嗔的嗓音,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发出这样柔腻的声音,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咬着牙非要他一个答案。 傅玉靳突然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然后开口道:“是哪个小没良心的谁让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不准去找她的?” 叶北北身子一颤,抬头抱怨:“我说你就在做啊,这么听话……” “没办法,谁让某人迟迟都没有表态呐。不冷落你几天,你要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我等不及了,想要她开窍。” “……”叶北北被他的话噎到,只好鼓着脸瞪着他不说话。心里却偷偷地乐开了花。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半晌,她才想到什么似的,得意地高高挑起眉毛,星灿的眸子里满是开心和好奇,“我怎么都不知道?” “暂时不告诉你。”傅玉靳笑得有些邪气。 “快说快说快说!”她挠他,却被他的双臂收紧,禁锢在了怀里、 她气鼓鼓地瞪着他,眸子晶亮,似无奈似气恼又似妥协。 “坏人……哼,坏人!鄙视你!”她咕哝,依旧瞪着他,吐出舌头做鬼脸。 傅玉靳温柔中带着戏谑地看着她,但笑不语。 两人就这样以扭曲的姿势缠在一起,对视了半晌。终于,不由得齐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我们真二啦。”叶北北笑着捶他,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心里微微颤动,不敢相信这般梦一般的场景,竟然真的发生了。 到现在,她都还有一种如置梦中的感觉。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毫无保留地喜欢上傅玉靳,这个生活中和她那般遥远的人。他们本来会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可因为这一次奇异的时空旅行,他们的生活有了深层的交集——相知,相恋。 多么不可思议!可眼前的一切却又都是真的。 “二二更健康。”傅玉靳笑着搂紧她。 “我都不敢相信……我竟然会和我的老师在一起!”叶北北笑。 “不好吗?” “好,只是从前根本没想过罢了。” “北北。”傅玉靳突然止住笑,唤她。 “嗯?”叶北北傻乎乎地看他,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我们这是偷情吧?”微微皱眉,笑意满满的眼角染上一丝严肃。 “噗,”叶北北忍不住爆笑出声,“是啊,长工先生,我可是少奶奶啊,咱们俩这样……会不会被浸猪笼?” “会。”长工先生一本正经地点头,随即挑眉笑了,“没关系,我保护你。” “怎么保护?”少奶奶小姐继续乐。 “带你走。” “……走?怎么走?”少奶奶小姐好不容易停住笑,一边揉眼睛一边问。 “给我两个月时间,我带你走。”长工先生许诺。 “为什么是两个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北北深深地看着他,然后绽开大大的笑容,点头,“好。” 他的眼底,温柔涌动,还有什么东西坚定如铁。她相信他,毫无保留。所以不会多问。 这一刻,叶北北突然觉得,就算永远回不去了也没关系。无论在哪里,有他在,她就愿意。 ----- 翌日清晨,天未亮。某一个幽暗的房间里。 “过几日就是叶府三个月一次的家宴,你有什么计划吗?”幽暗的房间里,一身黑衣、看不清脸的男人负手而立,淡淡地问道。 “你猜?”另一个懒懒地倚在椅子上,一身白衣男人轻轻一笑。月光落在他的发间,好似给他镀上了一层稀薄的银片。 “还没到时候是吧?”黑衣男人转身。 “你着急了?”白衣男人轻笑,带些揶揄,“我都不急,怎么反倒是你比我还急?” “我不急,只是怕麻烦。”黑衣男人轻哼,“你这些破事太麻烦了。” “你今天看着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有发展了?”白衣男人呵呵轻笑,“所以着急了。” 黑衣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弯唇道:“不告诉你。” “小气。”白衣男人也不在意,只是举杯轻啜一口茶水,目光看向月光倾城的窗外。“不过,我也有些倦了。还是速战速决才好。一想到那些人的脸色,你知道么,我就无比期待。我要他们……全部付出代价。” 轻轻浅浅的话,温和优雅的语气,说的话,却是冷如寒冰。 “有什么计划?”黑衣男人笑了,在白衣男人对面坐下,一手托腮,优雅淡然。 “我要那个女人……一步一步地看着自己输掉一切。”白衣男人弯唇,纤长的指尖轻敲椅背,发生一声一声清脆的声音。 “明天是第一步?”黑衣男人也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嗯……”白衣男人点头,目光幽暗悠长,“就从……我这个长年卧床的药罐子,突然奇迹般地好了大半开始吧。” 他转头,月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勾勒出一张瘦弱清俊,带着愉悦笑意的脸。 这白衣男人竟是叶清域。 “他们会吓一跳。”黑衣男人低低地笑出声,显然为了脑海中的场景而愉悦。 “然后他们会慌、会乱、会害怕……最后,会胡乱出手。”叶清域很愉悦地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想,他们打死也想不到,看似最最无害的你,其实才是最有心机的黄雀吧。” “多谢夸奖。”叶清域眯眼,笑了,“若是没有你这大金主的资助,我这穷光蛋黄雀,也什么都做不了呐。” 黑衣男人也为自己倒一杯茶,轻饮了一口:“知道就好。有借有还就行。话说,青牧那儿怎么样了?” “真市侩。”叶清域笑着摇头道,“差不多了吧。那群愚蠢的家伙,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他们名下的产业已经大部分到了我手中。等到他们终于发现的时候,场面一定很好看。” 想到这儿,叶清域笑出声。 “老狐狸。”黑衣男人淡淡地评价他,然后突然也笑了起来,若有所指道,“还好我们不是敌人。” 有叶清域这样忍耐能力和伪装能力达到了变态境界的敌人,他一定会无比头疼。 “彼此彼此。”叶清域也笑了。 有他这样城府深似海,能力强悍的敌人,他也会很头疼。 “那,干了。”黑衣男人率先举杯。 “干。”叶清域大笑,愉快地将被子里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窗外,月光淡去,云层开始泛白,天,微微的亮了。 ------------ 第五十一章 玩火会自焚哟 一日后,叶清域房间。 “什么什么什么家宴?!”叶北北身体僵硬,瞪大眼睛惊叫,手中的蜜饯“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四处散落开来。 “别这么惊慌,瞧给你吓得。”傅陵失笑,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一边示意边上的小婢女将地上脏了的的蜜饯收拾掉。 “只是家宴而已,吃个饭就回来了。”靠在床上的叶清域见此,同样好笑地摇摇头。“不用担心的。” “可、可是……我我我这样就要……会很多人的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而且还有芸夫人……”叶北北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 终于要和那个芸夫人正面交锋了吗?她会慌张啦!好不容易才勾到美男老师谈恋爱,正是幸福美满的时候,她还不想死啊啊啊! “放心吧,全叶府的人都在,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对付你的。”从门外走进来的骆晟看很优雅地笑着提醒道。 “……不会对付,还是可以给我难堪什么的吧?是吧?是吧?”叶北北抱头,仰天长啸,泪流满面,“我不想当众下不了台啊很尴尬很羞愧的啊,还有还有,我要是丢脸,你们也会被我连累的吧?所以……” 她突然满怀希冀地看着叶清域:“我可以不去吗?” “不行。”叶清域笑吟吟地,一口否决,“家宴是叶府的传统,每个人必须到齐,否则就是有违家规,是要处罚的。北北也不想被藤条抽吧?” 藤条…… 叶北北颤巍巍地倒吸了口气,眼泪断了线:“呜,那些人肯定不会让我平安地吃完一顿饭的!” “傻丫头,”傅陵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何况,还有清域陪你一起呢,不要太担心。怎么说你们都是名义上的叶家嫡孙嫡孙媳,那些人就是心里再不屑,也断不会在老爷子面前做出什么事的。他们一个个的,想要当上这叶府当家,心里就是再不愿意,明面上,也得恭恭敬敬地讨好老爷子呢。老爷子刚正,不会放任你在他的眼皮底子下被人欺负的。而且,那些人也不会那么蠢。” “他也去?”叶北北一下子看向床上的叶清域,有些讶异地瞪眼,“怎么去啊,你不是不能怎么下床吗?” “老太爷是个极重规矩的人,虽然少爷身子不好,但每次家宴他都会叫人来抬他去的。”骆晟轻轻解释道。 “嗯,何况我近日感觉身子好些了,下床走走也不是什么难事。”叶清域点头,眼神微闪过一丝冷冽。他勾唇,扬起无比温柔的笑,安慰叶北北,“府中大家都知道你失忆的事情,所以明天,遇到什么事就说自己失忆了,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你的。还有,去的时候牢牢跟在我身边就好了,有什么事我会帮你的。” 叶北北一呆,下意识地躲过他深情的目光,然后愣愣地点点头。 她本欲张口,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到了口的“你自己也是箭靶子,保护好自己都不容易好哇”咽了下去。虽然这是事实,但听起来还是有点伤害男人的自尊心的。 “好了丫头,陵姨再给你说些细节,还有老太爷及几位老爷的脾性,还有府中的禁忌什么的,也省的你什么都不知道,犯了忌讳。”傅陵拍拍她,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开始给她讲些要注意的事情。 叶北北惆怅啊,但还是耸拉着肩膀将傅陵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逃避不是她的作风,既然始终要面对的,那也只好打起精神来去迎接了。虽然心里很不甘愿,但是活着么,不就是这样?——比起被藤条抽,她还是觉得去赴宴比较容易接受。 叶清域看着叶北北,目光淡淡的,眼底却藏着很深很深的……玩味。 明天的家宴,应该会很好玩吧。 ----- 是夜,长工先生又偷摸着翻进了少奶奶小姐的闺房。 “好烦。”缩在傅玉靳的怀里,叶北北咕哝着,脸上满是不情愿。 “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么?”傅玉靳放下手中的书册,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哪儿那么容易啊,你都不知道,我对那个芸夫人有多么抗拒!一想到明天就要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我就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好可怕的。”叶北北眼角抽了抽,瘪着嘴皱了皱鼻子。 “傻样,她又不会吃了你。”傅玉靳忍俊不禁。 “是不会,可是我就是感觉抗拒。她是个那么阴险的人耶,又是诬陷又想让我变成马蹄下的肉泥,可见心有多狠了。万一我不小心着了她的道,说不定就回不来见你了!”叶北北咬唇,胡乱猜测道。 傅玉靳的脸突然微微沉下来,一把掰过她的脑袋,重重地在她的额上弹了一下:“瞎说话,该打。” “哎呦好痛!”叶北北捂住额头,哀嚎一声,拧着眉毛哭丧着脸,控诉,“我哪里瞎说话了暴君先生?” “我不喜欢听到那些晦气的话。”傅玉靳目光淡淡的,却很认真。他用额头抵着她,薄唇里溢出一声叹息,“我不想听到一句,对你不好的话。嗯?” 叶北北这才意识到他说的“晦气的话”是指什么,顿时委屈全消了,心下颤了颤,泛开一阵如蜜般的甜味。 这个人,真的很在意她。 “我只是随口一说啦,这都认真。”她捏捏他的脸,好开心好甜蜜地扬起笑容,“我以后不说了。” 傅玉靳这才重新露出笑意,点点头,轻啄她的红唇:“这才乖。” 叶北北捂着被他亲到的地方傻笑,脸蛋红红的。 “又犯什么傻?”他觑她,被她两眼迷蒙的样子逗笑。 “没、没事啦!对了,李灵初和李傲楚今天走了吧?” “嗯。终于走了。”傅玉靳头都没抬。 叶北北喜欢他这样的语气,对李灵初完全毫不在乎,甚至有点当做麻烦的样子。她眯眼,搂住他:“那个,你在看什么书?” 她没有再问,她知道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这就够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傅玉靳懒懒抬眼。 “好奇一下啦。”难不成她要问“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淡定,和我独处,关键还是在床上耶,都没有冲动一下下的样子”吗? 虽然她真的有点好奇,可是这种话要她怎么问? 明明那日,他很激动很那什么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欲望,可是那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那样的情况了,每晚与她独处的时候,也总是捧着一本书看,仅仅只是抱着她,连亲吻都很少。简直就如老僧入定一般,无比坦然安详,连一点情绪起伏都看不见。 她觉得很好奇,也情不自禁地猜测他在想什么。 “一本杂书,还蛮有意思的。你要看吗?”傅玉靳侧头,笑问她。 “不了,看繁体字好费劲。”叶北北摇头,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闪过一抹狡黠。 突然一把搂住傅玉靳的脖子,她眯眼,凑上红唇,飞快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傅玉靳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腰,还未来得及推开她,就被某个玩心大起的家伙一把压倒。 “很好吃。”叶北北胡乱啃了几下,随即抬起脑袋,舔了舔唇道。 “下来,突然间的,抽什么风?”傅玉靳拍拍她的屁股,又好气又好笑。 屁股被打了一下,叶北北一下子有点脸红,但还是强忍着羞赧,小手胡乱摸着傅玉靳的胸膛,挑着眉奸笑道:“公子,从了奴家吧~奴家会温柔的!” 傅玉靳的目光顿时暗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目光如炬,又带着无比浓稠的幽暗,像是一潭沼泽,恍惚间就能将人溺毙其间。 “这是在……勾引我?”半晌,他眯眼,启唇,低低地问道,嘴角划出一个邪气的弧度。 “不是,是在蹂躏你。”叶北北摇头,笑得得意,伸出食指挑起他的下巴,做出流氓相。 “再不下去,别后悔。”叶北北没有看懂傅玉靳的眼睛里,这一瞬间升起的东西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猛地像是被那目光烫到了一般,瑟缩了一下。 “切,不好玩。”面色有些发烫,心跳,也有些失控。但她还是连忙从他的身上翻了下去,像是掩饰心慌一般抱怨道。 “玩火自焚,知道不。”傅玉靳慢条斯理地坐起身,勾唇笑道。 “……不玩了。”叶北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因为他这样一句话心生颤抖。 好囧,明明是想着闹他的,怎么反倒是自己被他弄得心慌意乱的?叶北北,你的出息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我也该走了。”傅玉靳拉过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低声道。 “嗷。”叶北北陶醉在他的温柔里,傻傻点了点头。 “嗯,盖好被子。”傅玉靳弹指灭掉房中的油灯——以防灯光太亮,出门的时候被人看见。然后起了身。 “嗷。”叶北北点头,跟着从床上下来,藏起心里的不舍。 糟糕,不过只是刚刚喜欢上他而已,怎么竟就有了种离不开他的感觉? “对了,明日宴会,我不能陪你去。你自己小心,记得跟着叶清域身后,别到处走。”站在窗户前,傅玉靳突然扭头吩咐道。 “嗷,好。”叶北北点头,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他离去。 看着傅玉靳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叶北北回身,刚欲关上窗户,却听闻一个若隐若现的哭声从不远处花园的方向传来。 哭声?叶北北愣了一下,微微皱眉,有点疑惑。这都大半夜了,怎么会有人在花园里哭? ------------ 第五十二章 半夜哭声 叶北北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只听得那哭声无比压抑,细细的,哀伤的,像是一个极为难过伤心的女人在哀泣。那断断续续的哭声中还似乎夹杂着一个…… 唔,男人的声音? 很轻很淡,但是似乎真的存在。 叶北北皱眉,有些犹豫地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她的耳朵非常好,听力比正常人都还要好些,所以才会听到这么细微的声音,而先前刚走的傅玉靳没有听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在那半夜哭泣扮鬼吓人…… 叶北北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终于确定,那声音,源自一男一女在……吵架?而那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无助哀伤…… 糟了,该不会是有混账采花贼在凌辱良家妇女吧?! 脑袋里猛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叶北北一愣,犹豫了片刻,还是飞快地关上窗户,回到床上拿起自己的外袍披在身上,咬了咬牙冲了出去,循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这叶府虽然是富贵之家,护院也多,但难保不会又漏网之鱼。若是真的偷溜进来一个武功高强的采花贼,那无辜受害的女子便太可怜了。 救人如救火,万一真的是,她或许还能阻止,若不是,也可以放心。 本想叫人一起,可这个当下,大家都已经入睡了,她有不错的武功在身,倒也不怕。 ----- 叶北北循着那哭声一路走过那花瓣型的花园,顺着那条出苑的小路出了紫苑,来到了紫苑和清水苑之间的小路上。 小路边,有一处精细地摆放着花盆的假山堆。那哭声,就是从假山的里面传出来的。这儿离叶北北的房间不算远,她听力又很好,所以并不费劲地就找到了这儿。 弯着身子摸索着走进假山,叶北北皱眉,越听越觉得这个刻意压低的哭声听着很耳熟。 这样有点像是在打探别人的隐私,不大好,可是叶北北觉得那个女声竟然很耳熟。对了,好像是……叶清玲? “你……你到底带不带我走?”女声在抽泣,如泣如诉,听着很伤心。 “我不能……我也不会这么做……”男人同样压低的声音轻轻的,好似有些无情,又好似诸多隐忍。 “我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了……邱幕如,你到底带不带我走?!我们明明彼此相爱,你难道真的要将我推给别的男人吗?你明明就爱我的,为什么不承认?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女声变得激动绝望,隐隐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你知不知道……我娘要向李家逼婚了,她要提早让我和李傲楚成亲了!你知不知道,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你以外的人?!” 和李傲楚成亲啊……果然是叶清玲在里面。 叶北北不由得顿时有点纠结,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留着还是该走了。从不曾见过叶清玲那个嚣张跋扈的丫头有这样的一面,看起来里面这个男人应该是她喜欢的人吧,而她不想嫁给李傲楚,所以让那个男人带她走? 要是不走,就是侵犯她的隐私权,要是走了……糟糕,她很想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耶! 叶北北犹豫,就在挣扎之时,那个男人说话了。 “玲儿……我不能这么做……我真的不能……”那个名唤邱幕如的男人依然拒绝着叶清玲的苦苦哀求,这让叶北北有些气怒地挑起了眉。 看起来是个懦弱的男人,连带自己的女人走的勇气都没有。叶北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有些为叶清玲打抱不平起来。 哼渣男! 没有多想,叶北北心里冷哼一声,然后故意大声叫道:“清玲,是你吗?” 她说着,继续往两人那处走了去。 一瞬间的寂静之后,男人如影子一般,飞快的从另一个方向跑了。留下了满是错愕的叶清玲。 叶北北更加来气,一边诅咒那个男人一边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满脸泪痕斑驳了精致脸蛋的叶清玲。 啧,难得这位大小姐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你……你……怎么是你!你为什么在、在这!”直到叶北北走到她面前,叶清玲才反应过来。她苍白这脸,仓皇失措,却又强自抬头,摆出高傲的姿态。 那个样子看得叶北北心中一叹,这丫头,怕是爱惨了那个叫邱幕如的男人吧,否则,以她这般高傲嚣张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低声下气地求那个男人带她走。直接手一指命令他滚才是她大小姐的作风嘛。 “出来散步,听到有人哭,就好奇来看看了。还以为是遇到采花贼犯案呢,没想到是发现了好玩的……秘密。”叶北北耸肩,有些不怀好意地在她边上的小石头上坐下,然后仰头看她,“那个跑得比兔子还快的男人,你喜欢他?” “你、你都听到了?”叶清玲顿时面色扭曲,露出愤怒而又惊慌的表情,声音都发颤了。 “嗯。”叶北北很堂而皇之地点了点头,最后还坏坏地眯着眼睛笑了,“是啊,都听到了。一字不漏。” “你、你想怎么样?”叶清玲看起来很慌张,但还是努力扬着脑袋做出高傲的样子,威胁叶北北道,“你、你如果敢告、告诉别人,本小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叶北北挑眉,突然生出了一股子恶作剧的念头。她双手抱胸,突然露出很邪恶的笑容:“嘴长在我身上,说不说是我的事儿。何况……你对我素来不好,一点儿也不将我当做你嫂子,那么,我为什么要替你隐瞒秘密?我可没什么伟大的情操,以德报怨这事儿我可做不来。” 她故意摆出冷冷的姿态,眼角瞥到叶清玲的美丽小脸蛋都变得铁青了。 “你敢!”叶清玲的叫声可以称得上歇斯底里了。 叶北北吓了一跳,继续冷笑:“叫得再大声点啊,告诉所有人你这叶家大小姐,大半夜的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这儿幽会呢。” 叶清玲猛地住嘴,脸蛋一下子变得惨白,眼底也浮现一抹几欲滴落的水亮。 瞧着她副倔强的样子,叶北北竟一下子没了作弄她的念头。 沉默半天,她无奈翻了个白眼,取笑她:“果然是傲慢惯了的大小姐么,连求人都不会?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嫂子,你好声说几句软话,我哪还能真的将此事说出去啊。” 这样倔强隐忍的叶清玲看起来可爱多了,她还是放过她吧,反正本来也只是想逗逗这个目中无人态度恶劣的大小姐。 叶清玲愣了愣,美丽的脸上闪过惊恐和愤怒。她咬咬牙,似乎思想斗争了很久,然后竟然很出乎叶北北意料的,真的低头弯下了腰:“请、请你不、不要说出去。” 叶北北一愣,她其实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曾想过叶清玲竟然真的会对她妥协。看起来,那个男人真的很重要,比她大小姐的尊严还要重要…… 看见叶北北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不说话,叶清玲急了,恨着脸厉声道:“我都已经示好了,你不要太过分!你要是不遵守诺言说出去,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北北回神,哭笑不得。对啦,这才是叶大小姐的正常样子啊。 看着一脸愤恨但却无法掩去焦急的叶清玲,她想了想,扬起嘴角,冲她一笑:“我不会说出去。只要你乖乖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叶清玲的面色变得铁青,她沉默了半晌,眼底闪过慌乱,但还是紧握拳头,咬着牙憋出了一个字:“……说。” “第一,把你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说说。他是谁啊?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喜欢你吗?为何不愿意带你走?”话音刚落,就看到叶清玲瞪大眼睛愤怒地看着自己,叶北北耸肩,跟着解释道,“你放心吧,只是纯属好奇,不会出去乱说的。何况,你不答应我我还是可以和别人说,一样啊。” 看着叶清玲那难看的脸色,叶北北心里偷笑,风水轮流转啊,小小欺负一下这位大小姐,还是很爽的嘛。 要是放在别的事情上,叶清玲一定早就气得跳起来抓花叶北北的脸了,可现在,事关邱幕如,除了忍气吞声,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一定会讨回来的。叶清玲恨恨地暗想,但即便再不愿,还是咬着牙回答了。 “他是……大房掌事,邱幕如。”深吸了口气,叶清玲开始讲,说到邱幕如的时候,她的脸色微微好转,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娇羞。 “啥?大房掌事?据我所知,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吧?”叶北北蓦地瞪大眼睛。我去了,叶清玲喜欢大叔? “他是大了我十五岁,可是那又怎么样?”叶清玲狠狠地瞪了叶北北一眼,眼底浮现过激的愤怒。 “没怎么样,只是觉得你好开放。”震惊过后,便有些了然了。叶北北耸肩,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开放?叶清玲有些不解,但见叶北北竟然没有露出鄙夷和不屑,她的情绪微微好了点。 深吸了口气,她开始咬着牙,不甘不愿地缓缓道来…… ------------ 第五十三章 所谓爱情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在我身边,照顾我,陪伴我,当我的夫子教我识字、念书。我一直依赖着他,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直以为那是亲情,直到十三岁那年,我被绑架,他奋不顾身救了我。我平安了,可他却跛了一条腿。从那时开始,我便发现自己对他并不只是亲情……仙儿姐姐告诉我,那是爱……我好开心,和他说,可他却因为自己的身份、年龄和腿,死都不肯接受我。 我知道爹娘是势利的人,断不会接受我和他在一起,但是怎么可以连尝试都不去尝试呢?于是我鼓起勇气跑去和娘说了这事,她如意料中的生气了,并严词骂了我一顿,告诉我死心,因为我和李家公子李傲楚从小便是指腹为婚。我其实也没抱希望,我这么做,只想告诉他,我有足够的勇气选择他,并且不会后悔。我不是玩玩而已,我非常的认真!可他还是不接受我,一直逃避……可是,我知道他是对我有情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事事顺着我,听我的话,放任我的无理取闹……甚至,连我生气的时候,没脑的说要他去死他也真的去做……” 说到这儿,叶清玲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崩塌,疯狂地涌了出来,湿了精致的脸蛋。她像是猛地失去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捂脸痛哭:“我只是气话啊,他却真的找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准备刺下去……还好我及时赶到,阻止了他。否则……看着他流血胸口,我差点疯了!今晚,是我以死相逼让他出来见我的,我偷听到我娘和邱叔的对话,她准备提早把我嫁给李傲楚,我不要!我不爱他!所以……” “所以你求邱幕如带你走,可他顾忌太多,就是不愿意。”听到这儿,叶北北完全收起了作弄她的心思,叹了口气。 她一直以为叶清玲就是个没教养没素质的高傲千金,从没想过,她这样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名门小姐,竟会有这样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决心。 对她的印象好转许多,叶北北忍不住伸手,把自己袖子里的锦帕拿出来递给她:“呐,别哭了。哭得像是花猫一样,丑死了。邱幕如要是看到,不被吓跑才怪。” 叶清玲盯着锦帕愣了愣,然后猛地抽噎了一声,一把夺过锦帕开始擦眼泪鼻涕,一边带着浓浓的哭音反驳:“他才不会!” 叶北北突然轻笑出声,拍了拍她的脑袋:“还会反驳就没事了。” “谁说本小姐有事!”叶清玲这才蓦地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狼狈,一瞬间,一种突如其来的尴尬让她脸红。她猛地起身,背过身去,用一贯嚣张高傲的语气说道,“你问完了吧?本小姐要走了。你最好记住你的话,要是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本小姐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兴许是印象改观了,叶北北觉得叶清玲这样的样子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反倒还有点…… 可怜? “谁说我问完了?”她扬唇,笑得不怀好意。 “你!”叶清玲猛地转身,面色气恼。 “稍安勿躁。我又没有恶意,也不会嘲笑你。”叶北北好整以暇地拍拍她的肩,“爱一个人没有什么错。有你这样全心全意不顾一切地喜欢他,是他的福分。”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这个世界那么大,人心那么复杂,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对自己倾心以待的人,是万分的福分。那个邱幕如是幸福的,虽然叶清玲脾气看起来不怎么好,但对他,却是真真正正的全心全意。 叶清玲呆住了。看着叶北北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撼。原本的愤怒和恨意全部变成了惊诧和……激动? “你……你……你真的、真的那么想?”半晌,她哑着嗓子开口,看着很激动,“你不觉得……不觉得我与他不相配么?我是大小姐,而他、而他是下人……所有人都说,我们不可以在一起,包括他!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过喜欢一个人,这样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比我大,比我老,地位比我低,甚至脚跛了,但是!我不在乎啊!我一点儿也不在乎……可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在乎,然后为了他们的在乎说我这样做事错的……” 叶北北一愣,然后有点失笑。看来那日的亭子里的时候,自己想的没错。这个丫头,怕只是受到了不正确的教育,本质却还是纯真的。 她点头,看着叶清玲的目光变得叹息,有芸夫人这样心肠的一个母亲,整日误导她,她也很可怜。 “不要去在意别人话。你幸不幸福,开不开心,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人一生,能遇到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彼此爱惜的人,是很难很难的。好不容易遇到了,就该好好珍惜才是。不管别人怎么看,至少我觉得,你的坚持是对的。虽然现在看起来,面前是困难重重,但是没有努力过就永远不会知道结果是什么。别伤心了,继续奋斗去吧。但是,前提是他也如你爱他一样爱你,否则,你也要学会,放下。否则,伤人伤己。” “真的……吗?”叶清玲的眼底有着不敢置信。一直以来她都是辛苦地独自支撑。就连邱幕如也从不曾给过她支持。他爱她,却不敢爱,更不敢说。如今,叶北北,这个她一直不曾给过好脸色的嫂子,竟然说自己支持她? “真的啦。骗你又不会有糖吃。”叶北北耸肩,“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叶清玲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讨厌叶北北了。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哥和我?我们曾经得罪过你,或者伤害过你么?” “……没有……”叶清玲猛地一怔,下意识摇头。 “那你干嘛每次见到我们都好像和我们有深仇大恨似的?”叶北北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孩子根本就是被芸夫人给洗脑了。 叶清玲窒住,眨了眨眼睛,脸上闪过困惑与迷茫。 “……我、我也不知道……”她皱眉,有些迷惑,“我……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我娘说……你们都是我的仇人……” 说到这儿,她猛地住嘴,有些不知所措。 “你娘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么?你自己辨别是非的能力呢?”叶北北翻了个白眼,心里叹了口气,“你娘讨厌我们,就要你也跟着讨厌我们,可是你扪心自问,你真的那么恨什么都没有对你做过的我们么?你娘和叶清域的娘争宠,彼此间落了仇恨,所以要诛连我和你哥这些小辈。那你呢?替你娘分担对我们的憎恨么?” 叶清玲愣住。 “唉算了,也就是这么好奇一问而已。你快回去吧,别再半夜扮作花猫了,会吓到人的,这夜深露重的。困死我了,我走了。”叶北北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准备转身。 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求个答案。提醒叶清玲这些,也只是想要让她看清自己,别再傻乎乎地被人牵着走。至于叶清玲到底会不会开窍,她是没什么把握的。毕竟她被她娘毒荼了那么多年,不可能马上就被她这几句话影响到。 “等等!” 就在叶北北马上要走出假山的时候,身后的叶清玲突然开口叫她。 “嗯?”叶北北转身,看向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笑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说出来,只不过是……逗你玩玩罢了,哈哈。” 叶清玲却没有生气,只是犹豫了半晌,还是下决心似的,丢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明天的家宴,能不喝酒就不喝。哼。” 叶北北一愣,有些迷茫。但随即想到…… 不要喝酒?!莫非……酒里有毒? 不会吧?叶北北倒吸一口气,那要下毒的对象,可是叶府全部的主子啊! 瞪圆了眼睛,叶北北拔腿就往叶清域的房间跑去。可是跑了几步,突然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半夜了,顿时只好硬生生地转回了自己的房间。 至于明天家宴的事情……只能明早再说了。 ----- 翌日,叶府主楼大厅。 这是叶北北第一次见到古代宴会的场景。她本以为会是一大群人分别坐在圆桌上吃饭,没想到却是以两人或者三人一张小桌子,分别坐在大厅两侧这样子的方式进行。而大厅的主位上,则是当家人叶老太爷的位置。 搀扶着叶清域慢慢地,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步进大厅,叶北北只觉得手心冒汗,亚历山大。 不是害怕这样的场景,而是……那些已经就座的人传来的目光,实在是……太复杂太不善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可叶北北就是觉得那些人眼里满满的都是莫测的恶意。这让她感觉到压抑,有些心慌,有些不适。 “放轻松,没事。”叶清域好似发现了她的僵硬,不动声色地握了握她的手,温柔安慰道。 “嗯。”叶北北僵硬地微笑,心里深吸了口气。不止那些人,身边的叶清域也让她感到亚历山大啊。她要扶着孱弱的他,所以两人靠的很近,原本也没什么,但是只要一想到叶清域对“叶北北”的深情,她就莫名地别扭。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 第五十四章 家宴风波 “清域,你们来了。”主位上的老太爷见到姗姗来迟的两人,沉沉地出言道。 “清域和北北来迟了,请爷爷和各位叔伯婶婶见谅。”叶清域带着叶北北在大堂中央站定,朝着主位上的叶老太爷行了个礼。 叶北北看着主位上虽已经年逾古稀,却依然高大威严的老者,心里有些讶异。她原本以为,叶家老太爷一定是个精明商人的模样,没想到他一个商业巨头,竟然有着退伍军人一般的犀利和气势。 “北北,快些向爷爷和各位叔伯婶婶行礼。”叶清域行了礼,发现身侧的叶北北居然在发呆,不由得温润地出言提醒道。完了向在座众人解释道,“请各位见谅,北北日前摔伤了,失去了记忆,所以还有些不习惯。” 叶北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了个礼:“对不起,我,呃,北北失礼了。” 座下众人都没有说话,大厅无比安静。 “无妨,伤势好些了没?”叶老太爷挥了挥手,淡淡地问了句。 “多写爷爷关心,北北已无大碍。”叶北北连忙恭敬地回道。 “嗯,清域呢,你看起来好很多了,都可以自己走过来了。”叶老太爷随意地应了一句,然后视线转到她身边的叶清域身上。他问他,目光却带着隐含的探究与深意。 这个问题一出,座下的企图众人都看向了叶清域。他们方才就是因此而震惊。叶清域不是个连下床都困难的废物么?怎么这会儿竟可以自己走来这主院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身体为什么竟然一下子好了那么多? 众人心里各有心思,但谁都很聪明地没有表现出来。 叶清域淡然笑笑,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爷爷,是爷爷鸿福齐天,荫庇着孙儿这破烂身子,孙儿才得以好转。再加上北北照顾周到,孙儿心情愉悦,有助病情恢复,这才能够下床走动了。当然,大夫们的医术高明,也是重要原因。” 叶老太爷盯着他半晌,随后才点点头:“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快能好完全?” 这话一出,在场其余人都紧张了起来。老爷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爷爷,孙儿觉得身子好了许多,应该再过不久就能好完全了。”叶清域恭敬垂头,温尔笑道。 “好。”叶老太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坐到位置上去吧。” “是。”叶清域带着叶北北一起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们的左手边,就坐着叶清域的爹,芸夫人和叶清玲。 见他们坐好,三人一下子看了过来。 叶阻淡淡地扫了儿子儿媳妇一眼,没有说话。 “来了呀。”芸夫人冲他们亲切一笑,却让叶北北感到不寒而栗。 叶清玲也没有说话,只是复杂地看着叶北北,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僵硬地转回了头。 叶北北若有所思地用余光看着芸夫人,有些惊诧她的年轻与漂亮。 早已经想到能让叶阻如此迷恋的女人一定很漂亮,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惊艳。明眸皓齿,肌肤赛雪,黑发如墨,身材玲珑,有着如花姿色,艳丽明媚,带着少妇的妩媚风韵,叫人移不开眼。 保养得真好,叶北北的脑袋里猛地闪过这个念头。 随即她就叹了口气,越美丽的东西越毒,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就在发呆之时,芸夫人突然转过头,对上了她的余光。 她冲她微微一笑,眸子里闪过淬了毒一般的美丽光芒。叶北北猛地一颤,连忙缩回脑袋,心里泪流满脸。这气势…… 简直就是雪姨翻版啊有木有!一个眼神就让人害怕,果然是狠角色! 叶北北下意识地往身边的叶清域缩了缩,心里狠狠地唾弃着自己的窝囊。 出息!被人一个眼神吓到,叶北北的你出息呢?被狗吃到肚子里变成狗粑粑了么! 叶清域发现了叶北北的小动作,眸子里闪过一抹深色。他低头,温柔地低声询问:“怎么了?” “没。那什么,一会儿记得啊,别喝酒。”叶北北咧嘴干笑,连忙转移话题,她才不要被人发现她被人家芸夫人一个眼神就吓到了呢!多丢脸! “嗯,记住了。”叶清域目光微闪,点了点头。她一大早就偷偷地告诉他让他别喝今天宴会上的酒,他问她为什么,她只说自己偷听到的。 显然她有什么事瞒着他,不过无所谓,基本情况,他比她了解得更清楚。 ----- 宴会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完全没有叶北北想得那么惊险。在座的众人虽各怀心思,但就如傅陵所说的,他们并没有蠢到在叶老爷子面前表现出来。就连芸夫人也没有再看向叶北北,径自优雅地吃喝,时不时和叶阻低头交耳几句。 这让叶北北放松不少,对眼前的美食也有了品尝的欲望。她小小舒了口气,然后开始伸筷子吃饭。 大厅里的气氛并不热闹,尽管厅中央歌声起,舞女妖娆舞动,但整个大厅就是有种严肃沉闷的感觉,叫人感到压抑。 这哪儿像是开心融洽的家宴啊,简直比鸿门宴的气氛还要诡异。 好在叶北北只是想了想,并不受这些影响,于是耸了耸肩,一个人埋头吃得很满足。她最喜欢这种没人打扰,任她吃喝的感觉了。 叶清域坐在她身边,眼底有着玩味的笑。 这丫头,真当她是来吃饭的么?没瞧见其他人都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么。 凤眸微微地扫过周围的人,叶清域眸子含笑。他们,是惊讶叶北北的无知和单根筋呢,还是惊讶他的身子好得那么快并且…… 突然抬手,亲密地帮叶北北擦去嘴角边上沾着的饭粒,叶清域不着痕迹地扫过某些人微微变得难看的脸色,心里笑得很开心。 并且,和叶北北夫妻感情那么好呢? 他是叶家嫡长孙,是这叶家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他若死了,那他的孩子……将会是在他之后,叶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如今他和叶北北夫妻恩爱,他的身子又奇迹般的好了大半。这些人……心里一定很恐慌吧。 叶清域愉快地想着,然后他突然看向了芸夫人。 那个美丽恶毒的女人,此刻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目光带点深沉,带点阴沉,但笑容依旧端庄美丽。 叶清域生疏有礼地冲她点点头,嘴角却勾起一个寒冰一般冷厉的笑容。他看着她,然后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啊你怎么喝了?”叶北北惊呼,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将芸夫人唇边突然乍现的笑容收入眼底,叶清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低头,笑了:“没事。” 当然没事,酒里的毒,对他这个从小各种毒药当饭吃的人来说,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叶清域依旧笑得温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再一次汩汩地流出鲜血,艳红的血,画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形象。 那是他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人人都说她是病死,只有他知道,她的离去,全是因为芸夫人那个恶毒的女人。她在他母亲的汤里下了所有人都发现不了的慢性毒药,最后,让她痛苦地窒息而死。 他亲眼目睹了她吩咐丫鬟下毒的场景。可惜,那时,母亲已经药石无救了。他没有来得及阻止芸夫人,也没有来得及救他的娘亲。 母亲死后,他那被美色所惑,早已对发妻没有任何感情的亲爹,飞快地将芸夫人扶了正,并将他赶出了清水苑,独给他小小紫苑过活。 他那时,不过一个八岁的孩子。年幼无知,且身中剧毒——很多人想他死,哪怕那时他才八岁,哪怕,那些想要他死的人,都是他有血缘关系的,名义上的亲人。 那时的他对付不了他们,无法给母亲报仇。所幸,傅陵和骆晟陪在他身边保护着他——傅陵曾为他母亲所救,从此候于左右。她是他的奶娘,也是除了母亲之外,最真心待他的人。而骆晟,起初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府,并留在他身边保护他。后来他才知道,骆晟留下来,是因为傅陵。尽管如此,骆晟对他也是极好的。 于是,那时年纪小小的他,只能听骆晟和傅陵的话,百般隐忍。甚至,为了放松那些人的警惕,他给自己下毒数十年——当时那些人给他下的毒,骆晟早就为他解开了。 他从未想过斯文优雅的骆晟,竟然可以妙手回春。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骆晟竟然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传说——妙手圣医。 于是,为了让那些人放松,为了让自己暂得安稳,他开始给自己下毒,要自己呈现一幅长病不起的病态模样。而他们,也如他所愿,暂时没有了对他的动作——因为,他一个药罐子,已经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若没有骆晟在,他想他早已被自己折磨至死了。可上天要他活着,活到了现在。活到了他终于可以报仇的时候。 他不会轻易地暗杀了芸夫人,他要一步一步,让她失去她所有珍爱的东西,然后……生不如死。 而那些对他下毒,想要他死的人,他也会让他们一个一个的,付出代价。 想到这儿,叶清域心里舒坦了许多。他弯唇,嘴角勾勒出一个愉悦而残忍的笑容。 ------------ 第五十五章 反击 “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猥琐。”叶北北突然出言打断他的思绪,叶清域蓦地回神。他眼神微闪,低头,笑容温柔。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吃饭的样子真像只小猪。” 叶北北还在为自己脱口而出的“猥琐”感到尴尬,蓦地听到叶清域这话,顿时不爽地挑眉:“你才是猪。” 叶清域低笑,猛地凑近她:“北北真好玩。” 叶北北一愣,有些尴尬地想要推开他:“我才不好玩。” 叶清域重新坐好,目光深深的,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不是叶北北以为的“深情温柔的爱意”,而是……时间到了。 “啊……”在优美的歌声中,突然,猛地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发出声音的那人竟然猛地栽倒在地,口出鲜血。 “天呐!”顿时尖叫声起伏,随即,更多的人口中喷出血箭,栽倒在地。 没有喝酒的舞女们见此,纷纷尖叫乱跑。大厅中瞬间乱成一团。 “混账,这是怎么回事?!”猛地喷出一口浓稠的血液,主位上的叶老爷子猛地以手撑在桌子上,勉强地支住了自己的身体。他怒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咆哮,一边冷静地吩咐身边的下人去叫府中的大夫。 “天呐!”叶北北已经吓傻了。没想到这酒里真的有毒! 就在这傻愣之际,二房还是三房的夫人捂着胸口,口角流血,愤怒地指着叶北北和叶清域大叫:“只有他们两个没事,一定是他们在酒里下了毒!” 叶北北这才猛地回神,回顾周围,顿时倒吸了口气。果然,除了她和叶清域两个,其他人竟都是口吐鲜血,中了毒! “我、我没中毒,是因为我没喝酒……”叶北北错愕地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叶清玲,有些心惊地皱了眉。她不是知道酒中有毒,还提醒了她么?为什么还喝下了毒?难倒……她是故意让她别喝,然后被众人怀疑吗? 不,不可能!昨晚的偶遇,根本不会在叶清玲的计算之内。那么她…… 蓦地对上了叶清玲同样错愕的眼神,叶北北心下顿时舒服了些。大概,叶清玲也没想到她的好意提醒反而更加害了她吧…… 叶北北苦笑,心想果真是流年不利啊。 “那是因为你知道酒里有毒!你才不喝的!”那女人恶毒愤怒地瞪着她,嘴角溢出的鲜血,和着她扭曲愤恨的容颜,看起来无比的骇人。 “可是清域也喝了酒……”叶北北下意识反驳,却突然猛地住嘴,错愕地看向了叶清域,“你没中毒?你明明喝了那酒……” “因为他事先吃了解药!”那女人更加愤恨地冷笑。其余人也因此愤怒痛恨地看着他们。 “畜生!畜生!”叶阻双目赤红,愤怒地再次吐了口血。 “清域……这儿的,可都是你的亲人啊……你怎么……下的了手……”芸夫人苍白着脸,红着眼睛,看似无比痛心,但心里却又是愤怒,又是得意。 原本是想等所有人都倒下之后,让人直接进来杀了他们,然后嫁祸给叶家的仇家,她可以直接彻底地解决这些人。没想到,二房却这么沉不住气,直接地坏了她的计划。不过这样也好,就算没法一次性解决所有人,但起码,可以除去最大的眼中钉。 “不是我。”叶清域突然淡淡地出声解释。 “真的不是你?”主位上的老太爷突然沉着声问道。 “不是我。”叶清域摇头,目光清明坚定。 “那你怎么解释你喝了酒却没有中毒?还有你夫人,也没事。”叶老太爷目光幽深,犀利,虽口吐鲜血,面色惨白,但气势上,竟一点儿没有中毒之人的狼狈。 芸夫人以及所有有心人顿时一怔,眼底变得阴沉。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都这样了他还相信叶清域? “因为我曾给他吃了百毒丸呐。”门口突然慢条斯理地走进来一人。声音清润,漫不经心。 叶北北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身道袍的阴柔道士——清尘噙着装模作样的,充满仙气的笑容走了进来。 叶北北眼睛一亮,刚想招呼,却被身侧的叶清域一把拉住,对她眨了眨眼睛。 叶北北一怔,蓦地明白了叶清域眼里的意思。顿时噤声,看着清尘一身仙风道骨地走进来,对着叶老太爷行礼道:“清尘见过叶老爷子。” “清尘道长,你怎么来了?”叶老爷子被下人扶着,一下子看向清尘,问道。 “贫道算出叶府众人今日有此一劫,便来了。”清尘笑着解释道,然后手一挥,将一个盒子递给旁边的小童,“这是解毒丸,依贫道看,众位还是先把身上的毒解了,再作详谈,如何?” 众人一听有解药,顿时连忙道谢:“多些道长。” 只有芸夫人一脸阴沉地看着清尘,目光似针。她没想到上回下人去请来的这个道士竟然和叶清域有交情,难怪上次的巫蛊计划会失败了。 待众人解了毒,这才各自虚弱地坐下来,纷纷请求老爷子给他们主持公道,抓出下毒的贼人,送官查办。 “方才,道长说清域之所以没有中毒,是因为吃了道长所赠的百毒丸?”叶老爷子没有理会众人愤怒的声音,只是想了想,淡淡地问清尘道。 “是。在下曾与大少爷有过一面之缘,见他身上竟缠绕多种剧毒,便曾以百毒丸解了他的毒。百毒丸是稀世珍品,吃了,便从此百毒不侵。”清尘解释道。 “清域的身上多种毒素缠绕?”叶老爷子震惊,瞪大虎眸,厉声道,“这怎么可能?” “大少爷之所以身子孱弱,便是因为那些慢性毒药。”清尘淡淡地说,嘴角带着一丝讽刺。 大厅里一下子静下来,叶老爷子面色蓦地变得凝重冷厉,显然,他意识到什么了。 半晌,他才睁开眼睛,看着叶清域:“你一直知道?” “不知。道长赠孙儿百毒丸那日,孙儿才知。孙儿近日身子大好,也是因为道长的百毒丸。”叶清域垂头,藏起眼底的嘲讽,恭敬地回答道。 叶老爷子猛地闭了闭眼,显然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自小身体孱弱的长孙,竟然是被人下了多种慢性毒药,折磨成这样的! 心里的愤怒几乎爆裂开来,他吸气,拳头上青筋暴起:“……爷爷一定帮你找出下毒之人,帮你报仇!没有人,可以对我孙儿如此!没有人!” 他怒吼,冷厉的视线缓缓地扫过底下面色难看的众人,眼里藏起深深的痛心和愧疚。是他忽视了这个孙儿,从不曾重视过身子病弱的他。才导致了他受此迫害! “多谢爷爷。”叶清域乖顺地道谢,满脸感动。眼底,却是深深的,深深的厌恶。 他有的是自己的办法,让那些人一个一个的,付出代价。所谓的血缘亲情,他早就不稀罕了 “爷爷,今日下毒之事绝对不是我和清域做的,北北敢发誓!若真是我们做的,定叫我们不得好死!”叶北北见情势逆转,连忙顺嘴插了一句,以求清白。 她是不知道公然给自己全家人下毒的家伙,在这个时代会受什么样的处罚啦,但是古代的某些刑罚比现代没人性的多,她可不想白白被冤枉然后蹲个大牢,判个死刑什么的。 那也太冤了! 所以别在那里讨论什么百毒丸千毒丸的啦,洗脱嫌疑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这一插嘴,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一下子在了她身上。 “就算清域没中毒是因为百毒丸,也不代表不是你们下的毒!他早就知道自己现在百毒不侵,所以才故意喝下毒酒,这也不无可能!”众人中,有人尖锐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其余一干人的附和。 “喂喂,那你们也没有证据说这毒是我们下的吧?我倒要问问你们,凭什么非要说我们是凶手?明明没有证据,却一个劲儿地误导英明神武的爷爷,企图让他相信我们就是凶手。你们,一个一个的,安的又是什么心?莫不是我和夫君妨碍了各位的利益,所以不顾血缘亲情,想要借刀杀人?”叶北北听得来气,顿时怒红了脸,厉声反击道。 说完,她再看向老太爷,一脸的委屈伤心,“爷爷,还望爷爷明察!北北和夫君,绝对不会做这等残害血亲的禽兽之事!夫君先前一直卧病在榻,北北又是深闺妇人,鲜少出紫苑,我们俩人又怎么可能有那个下毒的机会呢?而且,我们根本没有那个动机要害大家。我们夫妇一起与大家相安无事,更没有什么要争的东西,为何要冒如此大险去做这等恶事呢?恕北北多言,反倒是我们夫妇俩,才会被人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否则,夫君也不会身中多种毒药,一病二十多年了。毕竟,夫君是叶府的嫡孙,是未来叶家的继承人……” 她没有说完这话,不说完,反倒更加引人遐想。叶北北心里冷哼,面色愤怒中又装出点委屈。 演戏嘛,她是没演过,不过这不代表她就不会。他们这群人,就是非要把这屎盆子扣在她和叶清域身上,巴不得他们是不是?那好,她不但不会让他们如愿,还要把这屎盆子扣回去! ------------ 第五十六章 凶手是他? “一派胡言!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爹,您可千万听信她的狡辩之词!”一脸铁青的男人愤怒握拳,恶狠狠地瞪着叶北北。 “就是!分明就是在……” “对啊简直可恶……” “他们……” “够了!”一直皱着眉不说话的老太爷猛地拍桌,大厅一下子沉寂下来,那些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方才一直面色难看地反驳着叶北北话的人,顿时噤声,闭上了嘴。只是那脸色,却依然是怎么看怎么扭曲铁青。 叶北北也不再说话,只是站回叶清域的边上,和他交换了一个“没事”的眼神。 “道长,老夫想要请你卜一卦。”半晌,若有所思的老太爷抬头,看向一直在充当强势围观的局外人的清尘,出言道。 “老太爷是想要贫道帮您找出下毒的真凶?”清尘了然地一笑,然后突然指了指门口,“不用占卜,凶手来了。” 话音刚落,大厅门口传来声响。有三个人走了进来。 叶北北定睛一看,却见清尘坐下的两个童子一左一右地抬着一个浑身瘫软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看起来受了伤,嘴角溢出鲜血,面色惨白。他浑身僵硬,看起来是被点了穴道,此刻一动不能动,只是默默地,半盒着眼睛。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慌恐惧,反倒是看着很有些哀伤。 大厅中鸦雀无声,似乎人人都惊诧无比。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转折,下毒的凶手会突然出现。 “还望老太爷赎罪,贫道未经同意便将这凶手拿了下来。”清尘见此,转身朝着主位上的老太爷鞠躬道。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叶老太爷也是惊讶地挑了眉,目光沉沉的,指着那被抬着的人,“你说幕如是凶手?” “肯定是你乱说!邱、邱叔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你乱说你乱说——”蓦地,有人尖叫出声。 叶北北在听到叶老太爷说的“幕如”之时就有不好的预感,此刻见到叶清玲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捂着脑袋尖叫,终于心里咯噔一下,确定了这个疑似凶手的男人就是叶清玲喜欢的人,邱幕如。 怎么会是他? 叶北北心里诧异,朝叶清玲望去,却蓦地看道了她带着绝望的目光。 心里一下子有些了然,叶北北一顿,心中五味陈杂。叶清玲那丫头,肯定是早就知道了有人会在今天的酒里下毒,明知如此,她也喝下了毒酒,应该是受人指使的。 只是她大概万万没想到,芸夫人会让邱幕如去下毒,而邱幕如会被人抓到而已吧。 “好了先安静下来,看看怎么回事。”芸夫人一把拉过叶清玲,安抚道。她沉着脸,眼底闪过冰冷愤怒。 叶清玲强忍着泪水,咬着牙,惨白着连看着邱幕如。但邱幕如却始终淡淡地凝视着不知名的空虚之地,眼角眉梢,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还有一丝无力的绝望。 他不想看到她哭,可事到如今,他无能为力,只能选择不看。 “是这样的。贫道方才来到府中的时候,发现叶府东方隐约有黑气萦绕,掐指一算,发现那黑气乃是煞气。于是贫道一路随着那黑气而去,便发现了此人。贫道在他身上发现了装着毒药的纸包,便令手下小童将他抓了起来。”清尘优雅一笑,缓缓解释道。那笑意浅浅的温和样子,和着他那阴柔美丽的五官,看起来出乎意料的融洽。 可落在叶北北眼里,这货就是有一种混吃混喝的神棍感觉。 “原来是这样……”叶老太爷很快相信了清尘的话,不只是因为他拿到了证据,更加因为他深受皇帝器重,法力高强,且从不妄断事情。 相信之后便是暴怒。他猛地拍桌站了起来,虎眸怒瞪,脸色铁青:“邱幕如,老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企图置我们整个叶家为死地?” 邱幕如的眼睛动了动,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愧疚:“幕如愧对老爷子,幕如万死不辞。” 叶清玲蓦地捂嘴,眼睛通红。她悄悄地拽着芸夫人的袖子,求她救人,可被芸夫人严厉地推开了手。 这一切被叶北北看在眼里,不由得心里一叹。芸夫人肯定会拿邱幕如当替死鬼,哪怕邱幕如,是女儿心爱之人。 “怎么了?”身边的叶清域发现了她的走神,悄悄低头问道。 “没事。”叶北北叹了口气。 叶清域微笑,没有再问。淡淡的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了泫然欲泣,面色惨白的叶清玲。 她把自己的唇咬破了都不自知呢。 “老夫要知道原因!”叶老爷子怒声问道,“你五岁便被老夫带回叶家,老夫待你如亲子,你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老夫不相信你有屠了叶府满门的理由!你说,到底为何这么做?” “怕是受人指使吧?否则,他一个小小管家,怎么有那样大的胆子?”突然,某个细长的女声幸灾乐祸地说道。 邱幕如是大房的人,是大房的管家。这话分明就是直指大房而去了。暂时除不去叶清域夫妇不要紧,除了大房那心思如海的芸娘,也不失为收获。 “三弟媳的意思是,邱幕如会下毒,是我与夫人指使的了?”叶阻蓦地怒瞪那女人,面色气愤。 “三弟媳可不要血口喷人,虽说这邱幕如是我大房的下人,可我与相公怎么可能指使他做出这般禽兽之事?而且,若真是我们做的,为何我们自己也中了毒?”芸夫人冷笑,愤怒反驳。心里却游戏得意,好在她心思紧密,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也喝了那毒药,否则,真要被那三房的贱人得逞,败于今日了。 “谁知你们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好洗脱自己的嫌疑?”那三房的女人见此,唯有悻悻地闭了嘴。她知道,自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仍旧动不了芸娘这个阴险的女人。 “都给老夫闭嘴!”老太爷不耐,怒吼,“幕如,你说!” 邱幕如淡淡的开口,面色哀戚:“幕如对不起老爷子,已再无脸面苟活于世,但求一死以赎罪。” 他没有说理由,他不会说,也不能说。因为那个人,是她的娘亲,是生她养她的人。若他说了,那个女人会完蛋,而她……也会从此苦难。那个女人用她来要挟他做了那么坏事,他早已满身罪孽了。这样的他,配不上她。他无法和她在一起,保护她一生一世。唯一能做的,便是最后守护她一次。 叶北北有些复杂地看着那个此刻虽然狼狈不堪,但依旧不减温文尔雅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他不说,是因为叶清玲吧。所以宁可顶罪,用生命来保护那个女子。 拽了拽叶清域的手,她忍不住低声同他求情:“能不能求求老爷子,先别将他送官,把事情差个清楚再说?” “怎么?”叶清域挑眉,眼底却是一片深沉。 “之后再告诉你。你先帮我。”叶北北求他。 叶清域对她温柔宠溺地一笑,点头,然后突然抬头看老太爷,建议道:“爷爷,既然他不肯说,就先将他关进府中的大牢里,先不要送官吧。孙儿觉得,此事诸多疑点,虽已经有了人证物证,但是说不准真的还有个幕后主使。倒不如,先将他关起来府中,也方便审问。说不定也能很快将幕后主使也一同揪出来。否则,日日有这样一个恶毒之人在暗处看着众人,怕是会闹得府中人心惶惶呢。” 叶老爷子思考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然后挥手吩咐人将邱幕如带了下去。 感激地冲叶清域一笑,却蓦地看到叶清域和清尘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叶北北顿时一怔,他们俩怎么看着那么默契的样子,难不成,今天清尘的出现……并非巧合? ----- 事实证明,清尘会突然在叶府出现,真的不是巧合。 “你说,你只是来找我和阿靳的?所以,什么算到叶府有难,什么看到邱幕如身上有黑气,那都是假的?”叶北北嘴角抽搐,错愕又呆滞地看着正拿着鸡腿啃得欢快的奇葩道士,差点就一巴掌拍上去,大喊“妖孽退散”了! 这看到鸡腿眼睛发亮,瞬间没了形象的家伙,真的是清尘那个时刻优雅慵懒的妖孽么? 他是对鸡腿有着怎样的执着,才会看到鸡腿的瞬间霎时化身成饿死鬼啊? “嗯嗯。”清尘飞快地抹去嘴边的油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顺便还打了个饱嗝,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鸡骨头。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是个道士吧?”叶北北扶额,只觉得无比坑爹。他不是出家人么?不是应该六根清净关键是不喝酒不吃肉不近女色么? “我是啊。”吮了吮手指,再拿起桌子上的酒坛,豪饮几口。 “道士是出家人吧?不喝酒不吃肉的吧?”叶北北强烈怀疑,此刻的清尘绝壁是被某个贪吃鬼俯身了。 “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虽然我不是和尚是道士,不过意思是一样的啦。”忙着吃酒喝肉的某道士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他原来也这样?”叶北北默默地看向他身后站着的两个小童。 两个小童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叶北北满脸黑线,这是是还是不是? ------------ 第五十七章 求求你 “你说来找我们,又特地把我们两个叫来这凉亭,该不会只是为了爽快地喝酒吃肉吧?”一直坐在叶北北身边的傅玉靳淡淡地挑眉问道。 “当然不是。”清尘嘿嘿一笑,满足地放下酒杯,漂亮阴柔的脸上闪过陶醉。 “那是什么啊?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帮清域的。”叶北北咕哝一声,不满地瞪着故弄玄虚的清尘。 “不是啊,顺便而已。”清尘惋惜地放下已经空了的酒坛,接过小童递来的锦帕,擦了擦嘴,再擦了擦手,然后瞬间恢复成了一贯优雅妖孽的样子。 叶北北用看公交车变态的眼神看着他,不说话。 “你来找我们,是有发现了?”傅玉靳决定直接跳进重点。 “没。”清尘漫不经心地摇头,嘴角噙着一抹邪气的笑容,“贫道只是想念两位了,便来拜访一下。” “……麻烦您了大爷,说正经的好么?”叶北北猛地趴在桌上,已经彻底无力了。想抽他都没有力气了。 “无量天尊,贫道很正经啊。”清尘的表情无比无辜。 “走吧北北。”傅玉靳挑眉,然后果断起身,拉起了叶北北就要走。 “啧,真没耐心。”身后传来清尘的抱怨声。 两人重新转身,便看到他正托着腮,满脸无聊:“没耐心的人不好玩。小右,告诉他们吧。” “是。”穿绿衣服的小童幸灾乐祸地笑了,然后眯着眼睛对着傅玉靳和叶北北说道,“起身师傅来这儿找你们,是因为他两个月没有吃肉了。” 叶北北眼角一抽,差点控制不住一拳揍过去。 “师傅说,叶家是大户人家,来蹭吃最合适了。”另一个穿白色衣裳的小童淡淡地补充道。 “……别拉着我,我要打人!”叶北北扶额,仰天长啸。 傅玉靳的目光却骤然闪了闪:“你来这儿,是因为叶清域。” “何以见得?”清尘突然勾唇,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们是旧识吧?他请你来,借用你的身份,可以很轻松地解决今日这件事。”傅玉靳骤然淡淡地笑了,说得很淡,却很确定。 “果然聪明。”清尘弯唇,摊了摊手,承认得很爽快,“我们认识十五年了,不常来往,但那家伙总让青牧来我的道观捣乱,抢我千辛万苦炼制而成的丹药。” 所以虽然他们不怎么见面,但其实很熟很熟,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傅玉靳明白了,淡淡地笑了。 “什么什么你们真的认识!那你刚刚不承认!”叶北北在边上可是听得明白了,顿时指着清尘控诉。 “我也没否认啊。”清尘耸肩,表情无辜。 “你!”叶北北哭丧个脸看向傅玉靳,“阿靳,我可以揍他吗?” 傅玉靳失笑,摇头:“忍忍先,我还有事儿要问。” “好吧……”叶北北失望地耸拉下肩膀。 “真凶。佩服。”没头没脑的两个次,叶北北没听懂,傅玉靳却是明白了。清尘表面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深不可测,他大概是看出了他和叶北北之间的事儿吧。 “过奖。”傅玉靳弯唇笑了,很坦诚地接受了赞美。 “吃饱喝足了,贫道该告辞了。”清尘突然起身,要走。 “慢走。”傅玉靳挑眉道。 “喂,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他吗?怎么让他走了?”看着清尘的背影,叶北北皱眉问道。 “不用问了,都知道了。”傅玉靳笑了,趁四周无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清尘是个高深莫测的人,但目前来看,他是友非敌。这就够了。 ----- 叶北北躺在床上,傻乎乎地咧嘴笑着,脑袋里满是昨晚傅玉靳温柔又霸道的吻。 她脸蛋发红,目光发亮,样子很傻而不自知。 就在她心神荡漾之时,房门突然没人“碰”的一声推开,然后一个人飞快地冲了进来,紧接着关上了门。 “哇哇哇谁啊!”叶北北差点跳起来,猛地一看,却见到了叶清玲那张憔悴不堪的脸蛋。 “叶清玲?”她惊呼,瞪大眼,一个蹦弹,直接坐了起来。 叶北北怎么也没想到突然闯进她房间的人是叶清玲大小姐。哇这才是清晨耶,还很早耶,大家都还在睡觉耶!她大小姐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来找她啊?好吓人…… 猛地关上了门之后,叶清玲一直没有转过身子,就那样站在门口,背对着叶北北,纤细的身子微微发抖,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你怎么了?”叶北北挠了挠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问道。突然闯进来吓她一跳,然后又站在门边装死……搞毛啊? 大小姐的背影颤了颤,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抽泣声,纤细的肩膀在抖动。 叶北北一傻,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眨了眨眼睛:“喂,别哭了。来都来了,说说吧。” 因为邱幕如吧,真的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她。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想到来找她?她可是人微言轻的很,忙不了她什么呐。 叶清玲沉默了很久,终于慢悠悠地转过身子来,明明惨不忍睹却故作傲慢地拖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过来,在房中的扶手椅上坐下。 叶北北正坐起来,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在她边上坐下,给她倒了杯茶:“呐。你看起来……很糟糕。” 叶清玲顿了一下,还是默默地接过了那杯茶,轻轻啜了一口。 “找我什么事?”见那张原本娇艳美丽的脸蛋,此刻变得像是残败的花儿一样,苍白而狼狈,叶北北有些不忍,于是率先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她要不主动先问,这显然有求于人又拉不下面子的高傲大小姐得坐在她这儿坐一天吧? 果然,叶清玲嘴巴动了动,放下了杯子。但她那局促又强作傲慢的样子,实在看起来很扭曲。 叶北北无奈,只好继续问道:“是为了邱幕如?”这孩子,怕是从来没有开口求过人吧。也难为她为了邱幕如,愿意这样放下身段,去做自己从来不曾做过,或者说是从来不屑去做的事。 “我……求你,救救他!”果然,叶清玲咬了咬牙,猛地红了眼睛,一把握住了叶北北的手。她直直地看着她,虽强忍着眼泪,没有让它掉下来,但是眼底的无措和绝望,却那样明晃晃地落在了叶北北的眼里。 叶北北被吓了一跳,但没有立刻抽回手,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怎么救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虽有身份,却无实权啊。没人会听我的话,我救不了他呐。” 叶清玲脸色更加惨白了一分,她连连摇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朽木,明知生的机会不大,却也要死死抓住。 “……求求你!求求你!叶清域……他、他们都说爷爷开始重视他了!只要他和爷爷说,爷爷一定会放了幕如的!求求你……你是叶清域的妻子,他、他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他肯定会听你的话的……只要你和他说……求求你了……” 叶北北看着她,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这丫头,真是爱惨了那个邱幕如。 “就算你哥出动,也不一定能救出他啊。且不说爷爷素来不重视你哥,就算现在重视了,可是邱幕如企图下毒毒杀全叶府的人耶!这可是滔天大罪啊,很严重的……所以你明白吧?爷爷那么生气,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尤其是他们觉得邱幕如背后有人操控他……”说道这儿,叶北北飞快地扫了叶清玲一眼,“没有找出那个人,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只有背后指使他那么做的那个人被抓到,他才有机会脱险……” 所以,只要你把你那恶毒老妈供出来,大义灭亲一下,你男人就安全了。叶北北在心里总结道。 叶清玲猛地收回双手,怔了怔,面色惨白。半晌,她才像是找回了失去的力气一般,有些无措地开口:“……怎么……找?那个人……是、是谁,我们都不知道……” 她说着,眼光却不自知地微微闪烁。 叶北北肯定她知道自家老娘就是背后黑手,只是为人女儿,她没法子说出来而已。有些纠结地撑着脑袋看着叶清玲,叶北北更加同情了。她明白叶清玲怎么想的,亲情和爱情的选择题,怎么一下子就给她碰上了。真倒霉。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人缓步走了进来。 “或者,你可以找你娘帮你。”淡淡柔柔的嗓音,笑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叶北北吓了一跳,叶清玲更是脸色煞白,差点整个人跳起来。 “哇,今天怎么了,怎么大家都这么早来找我?”看清来人,叶北北望了望窗外的天,扶额叹道。 “今日起得早,我本想亲自叫你起床,陪我吃早饭的。”来人——叶清域优雅地笑了,看着叶北北的目光温暖而柔情。 “不过,似乎有人比我来的还早。”若有所指地看了僵在一边的叶清玲一眼,叶清域慢条斯理地走进来,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你、你方才听到了?”叶清玲突然咬着牙出声,看着叶清域的目光夹杂着惊慌失措。 ------------ 第五十八章 是小的定力差 “并非有心。”叶清域浅笑,却并没有否认。他看向叶清玲,目光幽深,笑容明朗温和,“其实,你可以自己和我说。虽然我们并不亲近,但我终究是你亲哥哥。” 叶清玲一怔,突然颤了颤,心里升上来一阵寒意。明明,叶清域的笑容那么温和斯文,为什么却让她感到了恐惧? 咬了咬牙,她没有说话。只是努力收好惊慌失措,苍白狼狈的脸上摆放着冷漠和倔强。 她讨厌叶清域。不仅仅是因为从小娘亲的教导,还因为……直觉。她的直觉告诉她,明明那么和善温柔的叶清域,深不可测,无法捉摸,这无端地让她害怕,从而抗拒接近。 “对啊你现在可以自己和你哥说了。”叶北北在一旁点头,松了口气。这样省了她好多事。 叶清玲复杂无措地看了叶清域一眼,低着头,咬着牙,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明明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但是要她再说一遍,这念头让她下意识抗拒——来求叶北北这一决定已经耗尽了她的自尊和勇气,如今,还要她再低下头求一直都厌恶抗拒的叶清域,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算了反正你也听到了。她可能不好意思,你直接说吧,能不能帮?”看着叶清玲憔悴的小脸上满是不知名的难看情绪,叶北北摇头,只好无奈地冲着叶清域道。 看着叶清玲这模样,实在让人不忍心。 叶清域弯唇,目光浅浅地掠过叶清玲,然后带着抱歉的语气开口:“事实上,我昨天晚上就去找过爷爷了,爷爷说要把邱幕如送官,除非找到幕后黑手。” 叶清玲猛地咬牙,目光收紧,眸子里浮现一丝苍凉的绝望。她终于哑着嗓子开口:“连你都救不了他……我还能指望谁……我……” 她说着,眸子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方才进门就说了,你娘可以救他。”叶清域道。 叶北北一愣,看向叶清域。方才没注意他进门的时候说了什么,现在明白了,但是他为什么这么说?难倒他指望叶清玲出卖芸夫人?虽然这样的办法是可行,对他们也很有好处,可是,叶清玲不会这么做吧?芸夫人再差,也是她的母亲,从小疼她的母亲。就算是为了心爱之人……她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吧? “……我、我娘?”叶清玲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目光也猛地闪了闪。 叶清域却好似完全没有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你娘。她去求爷爷,为邱幕如说情,应该比我有用。毕竟二娘经商能力很强,很受爷爷器重,爷爷一向疼她。若她提出来,爷爷说不定会答应对邱幕如另作处置。” 叶北北一愣,没想到叶清域指的是这个。顿时不由得暗自汗颜,果然是她想太多,把叶清域想的太复杂了么? 叶清玲也是狠狠一怔,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没用,娘不会救他。”她娘根本恨不得邱幕如死,她以为,邱幕如死了,她就能死心,乖乖嫁给李傲楚。她永远不会知道,除了邱幕如,她再也不会爱上谁。 “为什么?”叶清域藏好眼中的了然,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问道,“我记得,二娘最疼你了,怎么会对你喜欢的人见死不救?” 叶清玲双手倏地握紧,眼泪差点崩溃而出。但她努力忍住,然后想了想,猛地站了起来,“你们帮不了我我自己去救,我先走了。” 说完便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叶北北张大嘴巴,没想到那熊孩子就这么一阵风似的突然走了,这话还没说完呢。 “她,不会做傻事吧?”指了指犹在摇摆的房门,叶北北眨眨眼。 “不会吧?清玲从小娇惯,应当不会有自尽的勇气吧,我记得她最怕疼了。”叶清域微微皱眉,迟疑地摇摇头。 “……我是说,她该不会去劫牢房什么的吧?”叶北北扶额,心想她和他果真是没有所谓的默契啊。 “……不会吧……?” ----- 事实证明,叶清玲会! 这日,晚上,半夜,又是长工翻窗偷香时。 “什么?!你说,她真的雇了几个人跑去替她劫牢房?!”刷的一声站起来,叶北北瞪大眼,嘴巴张成一个鸡蛋,任由手中的糕点掉落在地,沾了灰。 “嗯,闹得鸡飞狗跳的。这会儿应该在老太爷那儿挨训吧。”带来消息的傅玉靳漫不经心地点头,专心地把玩着叶北北软乎乎的小手。 “我去了!那熊孩子……天呐!”叶北北还在惊呼,不敢置信地猛眨眼,满脸错愕。她不过玩笑之语,没想到竟然会一语成谶! “别乱动。”抓住她不安分乱挥的手,傅玉靳有些不满地咕哝一声,拉过犹在惊讶的叶北北,一把吻了上去。 “唔……”叶北北还想发表意见,可惜胎死喉咙中,被某人火辣辣的吻全部吞到了他的肚子里去。 一吻罢了,傅玉靳满足了。大拇指抚摸着叶北北嫣红的唇,笑得像是偷到了鸡吃的狐狸:“不错,甜的。” 末了,还做了评价。 叶北北的脸皮早已经被他训练得刀枪不入了,她眨了眨迷蒙地眼睛,戳了戳他的胸口,不满抱怨:“你又打断我。” “少夫人太过可口,小的没忍住。”他笑得不怀好意,带点痞气,带点孩子气。 “又贫嘴。”叶北北被他逗乐,缩进他的怀里,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他的怀抱好舒服。 “别对男人发出这种声音,会让人失控。”傅玉靳弯着眼睛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唇角勾起,染上一丝邪气。 叶北北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不由面色猛地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轻掐了他一下,嗔道:“我才没有!是你自己邪恶猥琐了!” “好,是小的定力差,少夫人息怒。”他低头,笑得纵容。 “嗯哼。”叶北北这才满意了,然后想到了叶清玲的事情,又有些叹息,“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你说老头儿会怎么处置她?” “不知道,大概少不了一顿责骂吧。不过,那个女人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傅玉靳漫不经心,显然对这些事情兴趣缺缺。 叶北北知道他说的“那个女人”是芸夫人,也不由得点点头,放心了些。 “话说,怎么才能让芸夫人伏法呢?其实那个邱幕如也挺无辜的。” “那个女人老奸巨猾,不容易对付。不然清域也不用忍那么多年。”说道芸夫人,傅玉靳声音变得淡漠。 “也是。哎,我就是觉得叶清玲那丫头也挺可怜的。有那么个老妈已经很可怜了,现在喜欢的男人还出了事……”叶北北耸肩,叹道。 “那个傲慢嚣张的丫头?”傅玉靳微微皱眉,不可置否,“不吃些苦头,她不会长大。” “也是啦,不过她对邱幕如真的很用心,甚至为了他,甘愿低下自己那高贵的脑袋,来求我耶!真不可思议。” “还算有一点点可取之处。” “嗯哼,我欣赏真情真性的人。”叶北北点头。 “像我一样的?”某人很臭不要脸的挑眉,指着自己问道。 “对啦对啦。”叶北北乐了,眯着眼大笑。 “你想帮她?”傅玉靳突然开口,噙着漫不经心的笑。 “她毕竟低头求我了,我不喜欢看到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那样太让人惆怅了。” “嗯,既然这是少夫人的意思,那,小的会帮她。”傅玉靳揉揉她的脑袋,看到她被揉的蓬乱的头发,愉悦地笑了。 “真的?!可是你怎么帮她?”叶北北惊喜地瞪眼,好奇道。 “暂时……秘密。”傅玉靳笑,眼底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幽深。 他会忙她,成全她和邱幕如。至于用什么方式,可就不一定了。 ----- “真想光明正大地和你一起。”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幽暗的天幕,叶北北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每天这样偷情似的相见,让她心里有些不安。这不安,在送他走的时候,尤为浓烈。 “傻样,很快的。”傅玉靳站在窗外,伸手揉揉她脑袋,然后看了看四周,“我走了,快睡。” “嗷。”叶北北无奈点头,看着他的身影闪入黑夜里,然后伸手关上了窗户,回床睡觉去了。 站在不远处的树丛间停下,傅玉靳转身看了看叶北北的房间,然后转了个方向,以轻松飞速而去。 “喂,起床啦。”直直地推门走进叶清域的房间,他缓步至床边,朝着隆起的被褥一脚飞了过去。 “大半夜的,你好粗鲁。”咕哝声传来,下一秒,被窝里的人已经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挡下了他的攻击。 “青牧那小子呢?” “去办事儿了。刚走。”叶清域咕哝一声,揉了揉眼睛。 “好哀怨的语气。”傅玉靳失笑。 “言归正传,你大半夜的找我干嘛?” “起床,跟我去个地方。”傅玉靳不以为然地笑笑。 “哪儿?”叶清域优雅地打了个呵欠。 “一个能让那个女人原形毕露的地方。”傅玉靳挑眉,声音中带着冷厉和愉悦。 ------------ 第五十九章 叶清玲失踪了 “……你知道整个事儿了?”叶清域顿了一下,抬头问道。 “嗯。”傅玉靳颔首。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蓦地,叶清域低低地笑了。 “嗯哼。你等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样的机会么。”傅玉靳扫他一眼,满是了然。 “现在就去?我本想明天再说的。”叶清域勾唇一笑,觑向傅玉靳,“看来你比我还急。是她……同情那丫头了?” 傅玉靳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她心软。所以,该做的只管做,但是放过他们两个吧。” 叶清域顿了一下,伸了个懒腰,弯唇笑了:“好。就当我……给自己积点阴德吧。” 傅玉靳弯唇,利落地转身:“你确实很需要那玩意儿。走吧。” “好。”叶清域笑,利落起身,披上外衣,和傅玉靳一同消失在黑夜里。 ----- “你到底对清玲做了什么?你把我的清玲还来……” 叶北北满脸错愕地看着床前那双眼通红,泪流满脸,被丫鬟搀扶着的芸夫人,有种再次穿越了的感觉。 这是什么情况?芸夫人怎么会大清早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还一副伤心欲绝的控诉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陵姨……?”半晌才反应过来,叶北北无比迷惘地看向床边一脸冰冷的傅陵。 “北北,清玲可是你的妹妹啊……你……你快说你到底把她怎么了啊!你把她还给我,我求求你……”芸夫人洁白的脸上泪珠子滴滴滚落,像是雨打芙蓉,依旧美不胜收。只是她那哀怨又伤心的话,着实让叶北北迷茫。 “芸、二娘……在说什么?”叶北北一头雾水,再看芸夫人那一副控诉她干了什么奸恶之事,却说不明白事情原委的苦主样子,不由得有些烦躁。 “清玲小姐今儿个早上不见了,府中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有人看到她昨天早上来紫苑了,后来就带了人意图去劫牢房,被人拦下之后关在了房间里。直到今早,丫鬟发现她不见了。所以,某些人便要污蔑是少夫人撺掇清玲小姐去劫牢房,最后计划失败,便抓走清玲小姐,意图杀人灭口。”傅陵皮笑肉不笑,冷哼道,“不知道这荒谬的说法是哪儿来的,一个大活人会跑会跳的,不会是自己走的么?还说少夫人撺掇她去劫狱,真是可笑。我们少夫人和邱幕如可是素不相识,倒是你们小姐,可是邱幕如感情甚好,她要劫狱,和我们少夫人有什么关系?还有,这紫苑你们要搜的都已经搜了,有找到什么么?既然没有,难不成我们少夫人还能把她吃到肚子里不成?” 叶北北讶异地看着傅陵,没想到素来和善温柔的她对待芸夫人时,那般不客气,完全不顾忌她的身份。不过一想到叶清域的母亲是芸夫人害死的,便也就明白了。傅陵是个爱憎分明的忠义女子,面对害死了她救命恩人的女人,没直接杀上去砍几刀为恩人报仇,就已经很冷静了。 不过更让叶北北讶异的是,叶清玲竟然失踪了?而且,就在昨晚? “大胆傅陵!这是你对主子说话的态度吗?竟敢如此以下犯上!”芸夫人身边的红缨见此,凌厉地瞪着傅陵,大声指责道。 “哟还没习惯我这态度么?”傅陵冷笑,鄙夷地看了几人一眼,“她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我的。” 对于芸夫人这种人,她连装都懒得装。早就撕破脸了,倒也省了假惺惺地表示友好,然后私底下恶心死自己。 芸夫人只是泪水连连地看着叶北北,目光哀戚,哽咽着:“北北,二娘求求你了,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对二娘报复,不要害清玲好不好……求求你了……” 叶北北瞪大眼睛,不明白她这闹得到底是哪一出,又为何要一口咬定就是她害得叶清玲。 “……二娘,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害得清玲?昨晚,清玲是来找过我,但是她只是来求我让我和夫君说说,希望他能去求爷爷放了邱幕如。我说我无能为力,她就走了,我也一直在房间没出去过。后来便听说了她去劫狱却失败了,北北也是惊讶不已。但这只是能说明邱幕如对她很重要,并不能说明是北北要她做了什么。如今她一个大活人好端端地消失了,您不赶紧去找,却又在这儿指控我对她下了毒手……北北斗胆问一句,您有证据么?可别是血口喷人。北北虽然是小辈,但也有自尊,您是长辈,也可别因为一时心急,失了长辈的风度和理智。”她倒想知道,她到底想要搞什么鬼。想要诬赖她,好啊,拿出证据来。 “她怎么可能来求你……清玲那孩子,被我和老爷宠坏了,素来对你和清域不好,还曾多次出言欺辱你们……她怎么可能来求你?北北,我知道你恨清玲,可是……也不该真的下手伤害她啊……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说要证据,我们当然是有证据才会来找这儿……” “这就是证据。”在芸夫人的示意下,红缨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然后摔在了叶北北放在的木桌上。 叶北北一看,竟是一根梅花形状的木簪。而那木簪是某一日,傅玉靳送给她的。那是他亲手雕刻的,所以她无比珍惜,每日都会佩戴它。可是怎么突然落到了芸夫人的手里? “这梅簪确实是我的,但是为什么会在你们手里?”叶北北的脸色开始不好。她心里已经有数,这簪子大概是什么是被偷过去的,但是他们居然拿傅玉靳送给她的东西开刀,这让她心里一阵怒火直窜而上。 “这是在大小姐的房间里发现的。定是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这东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红缨冷笑。 “你也说了,这有可能是不小心遗落的,那么,有人偷走了它,再拿它污蔑人,这也不无可能。”傅陵同样冷笑,只是眼底染上了愤怒。 “北北,二娘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大,只要你把清玲的下落告诉我……否则,公公他们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你也不想把闹得不可收拾吧……”芸夫人擦去腮边的泪,一脸恳求地看着叶北北。 若非早知她的本性,叶北北觉得自己真的会被她精湛的演技给蒙过去。这女人真的很厉害,演技真的超棒,可是她想不通的是,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啊?污蔑她伤害了叶清玲,最多最多,也只能除掉她这个名不副实的少奶奶而已,要知道,这对叶清域没有什么影响的,老婆没了完全可以再取的嘛…… 等等!那如果叶清域坚持要保护她,不让她有事,从而和老爷子干上呢? 叶北北皱眉,心里不停地翻滚,难不成,芸夫人是看出了叶清域对她的在乎,所以拿她向叶清域开刀?可是,她完全可以找好点的理由啊,不必拿自己疼爱的女儿开刀,而且还是在这样证据并不充分的情况下…… 除非……叶清玲的事情是意外,并不是她策划的,而她只是要借此事情,煽风点火一番,顺道除去眼中钉……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女人太可怕了!叶清玲失踪,是早上刚刚被发现的,她是怎么想到要借机生事的?又是怎么做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她的簪子,然后将自己的计谋合理化的? 思及此,叶北北有些胆战心惊。若真的是她猜的这样,那么芸夫人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招,她接下来肯定还有后招——以她缜密的心思来说,绝对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让她和叶清域有一丝的可能性翻身。 等等!她刚刚说,老太爷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那么……想必叶清域也马上要来了吧?这芸夫人,是要趁热打铁,以最快的速度将事情板上钉钉,挑起叶清域和叶老爷子的矛盾——这矛盾一旦开始,那么,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她都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另一半,只要她再往中间加加火,扇扇风,便可轻易成功。 真是好聪明好果断的手段。 可是,叶清玲失踪,她不但没有立刻派人寻找,反而将之变成了她翻身的一张底牌,真叫人寒心。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都利用到底,这个女人……真不知道该说她心狠还是聪明! 叶北北压下愤怒,脑袋飞快地转动。她得快点想想,该怎么办,才能阻止事情的发生。她不能让芸夫人这个恶毒的女人得逞。 “少夫人,沉默可解决不了问题,您还是快些招了吧。”红缨恶意地提醒道。心里记恨着那日叶北北叫傅陵赏给她的那一顿好打。 一个冷厉的眼神扫过去,傅陵的气势一瞬间有点吓人:“你一个奴才,敢逼供主子?” 红缨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她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但心里骤升的惶恐却让她如何都无法开口反驳。她就是想不通,傅陵不过一个平凡的女人,地位与她一样也是个伺候人的丫鬟,怎么就每每让她感到害怕呢。 这时候,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叶北北默不作声,看着芸夫人,没有忽略她蓦地微微弯起的唇角。 “北北……二娘求求你……你快告诉我清玲在哪儿吧……”她又开始掉泪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心生怜惜。 北北没有说话,只是沉着气儿,看向了出现在了房门口的来人。 ------------ 第六十章 意料之外的失败 “二娘,在这之前,劳烦您先和我们走一趟吧。”叶清域缓步而来,笑容温雅,带着冷冷的嘲讽。 身后,是一身黑衣,玉颜冰冷的傅玉靳。他的手里,像是提了样东西似的,提着一脸惨白的林仙儿。 叶北北蓦地放下了心,对上傅玉靳看似淡漠实则关心的眼睛,她心里一暖,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他们来了,应该是芸夫人的计划失败了吧。 扫过芸夫人蓦地变得灰暗的脸色,叶北北心情顿时大好。 “姨娘……”林仙儿的模样像是斗败的公鸡,狼狈而不甘。傅玉靳嫌弃什么似的丢开她,她连忙跑到芸夫人身边,委委屈屈地流下了泪,“仙儿……走到半路就被他拦、拦下来了……” 芸夫人原本楚楚可怜的表情一下子收了起来,变得凌厉起来。显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但她显然道行不低,虽不再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但面上的神色却依旧无辜善良。 “你说什么呢仙儿?”她皱眉,露出疑惑,状似不解地看着林仙儿,表情甚是无辜。 “就、就是姨娘你方才来紫苑之前,让我去带老爷子各位叔伯来紫苑看戏……我、我走一半……”林仙儿的话在芸夫人越来越阴狠的瞪视中销声匿迹。她哆嗦了一下,突然觉得一向疼爱自己的姨娘表情好可怕。 “你糊涂了吧?姨娘什么时候让你做这样的事情了?”芸夫人疑惑地浅笑,但看向林仙儿的目光却阴狠冰冷。 “我……我……姨娘……”林仙儿看起来有点懵,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又像是被吓到了。 “不管您有没有让表妹去请爷爷,二娘,您都得先跟清域到爷爷那里走一趟了。”叶清域扬着淡淡的笑,恭敬地摆出了请的姿态。 “……公公找我?”芸夫人的眼睛眯了一下,但看起来还是很淡定。 “是。爷爷说,有些事情要您解释一下。比如……那日家宴上的,毒酒和……邱幕如所招供的……一切。”叶清域笑得很温雅很和煦,但说的话,却让一直不动声色的芸夫人脸色一下变了。 叶北北也有点诧异,这意思是……叶老爷子已经知道那日毒酒是芸夫人主使的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发生了?她不由得看向傅陵和傅玉靳,却见他们母子表情淡淡的,丝毫不惊讶。 难不成……他们都早早就知道了? 再看向芸夫人,叶北北摸着下巴,被她那阴沉扭曲的脸色看得心里一爽。你丫也有吃瘪的时候! “姨娘……姨娘,怎么办?我们完了……我们完了……”听到叶清域的话,再扭头看着芸夫人那脸色,林仙儿瑟瑟发抖,竟一下子忍不住惊恐地尖叫出来。 叶北北被吓了一跳,然后无语地看着她那副鬼叫的样子,蛋疼了。这位美丽的表小姐心里素质不行啊,先前的柔弱娇羞和心机呢?怎么遇到一点事儿就通通泡汤了……亏她还觉得她可以去后宫斗一下,这也太逊了吧…… 傅玉靳看着叶北北那副面露鄙夷和失望的样子,差点笑出来。这丫头,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二娘,请吧。”叶清域勾唇轻笑,目光冰冷如寒刃。 芸夫人目光阴鸷,双手紧握,目光微闪,显然在想对策。今日这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计划会出问题,明明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啊!而且,她想不通,为什么叶清域这小子,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反击翻身的能力?是她忽略了什么么? “再想也是徒劳,芸夫人,您还是快请吧。想知道为什么报应会来得那么快么?”傅陵冰冷而愉悦地开口,唇角微微弯起,画出了报复的快感一般的弧度,“因为,时候到了。” “我想知道,你们怎么会……”半晌,芸夫人才低低地开口,语气满是不甘。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是清玲!是你们带走了清玲,然后……” “你太低估了她和邱幕如之间的感情。”叶清域笑得如春风和煦,他凑近芸夫人,透过这张美丽的皮囊,看着她那颗像是淬了毒一般黑暗的心脏,唇边吐出的话是那般的愉悦,“自己悉心栽培,最最疼爱的女儿,却为了一个身份低贱,出生卑微的男人背叛了你,这样的滋味,可好?” 芸夫人蓦地瞪大眼,眼中迸射出恶毒的怨恨,还有不敢置信的心慌:“不可能!清玲不会那么做的!我那么疼她……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不可能……” 叶北北也是怔住了。听这意思是,叶清域抓走了叶清玲,然后逼供或者引诱她,供出了芸夫人。他真的那么做了?也对……这是最有效的办法。可是…… 这样一来,叶清玲会永远活在自己对母亲的歉疚中吧…… 而芸夫人,被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背叛,这种心里打击……会比任何外在的伤害更加尖锐…… 叶北北突然从背后窜上一丝寒意。这样的温柔低笑却目光冰冷的叶清域,看起来好陌生却也好真实。 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像是一把利刃,为了报杀母之仇,一直忍气吞声,藏在剑鞘中,直到自己羽翼渐丰,终于拔剑而出,以绝对狠戾的姿态反戈一击,让对手死无葬身之地。 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了他身边的傅玉靳,还有傅陵。 叶北北只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窒闷感渐渐控制了她的心脏。 他们淡定甚至带些愉悦的表情告诉她,对于叶清域的所作所为,他们早就知道了。甚至,他们都是这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么,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傻乎乎地在一边看着这出戏,给他们当着愚蠢的观众?别人也就算了,那……他呢? 茫然的目光落在傅玉靳的身上,叶北北眨了眨眼睛。那他呢?他也什么都知道,却独独瞒着她么? 他们不是在一起,不是相知相爱,无话不说么?那么,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不出心底骤升的酸涩感是什么,叶北北只知道,这一刻,她什么喜悦感都没有,只有难过。 无尽的难过。让她想哭的难过。 傅玉靳一直注视着叶北北,乍看她突然露出的伤心茫然,他心下一紧,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丫头,在想什么?怎么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 “所以,芸夫人被老爷子下令送官了?”叶北北撑着脑袋,透过竹窗的缝隙,看着窗外的黄昏光影。她侧着身,没有看傅玉靳,也没有问他今晚为什么来的那么早。 “嗯。找到了很多证据,她脱身不得。”傅玉靳皱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叶北北茫然空洞的表情,将她搂进怀里,“你怎么了?感觉有些不对劲。” “……没事啊。”叶北北乖乖地缩进他的怀里,但面上,还是呆呆的,似乎在费力的思考着什么。 “你有事。”傅玉靳心里的不对劲感越来越浓,他掰过她的脑袋,对上她的眼睛,“告诉我,嗯?” 叶北北咬了咬唇,还是别过头,道:“真的没事。”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真的出了问题。她想自己好好先想想,理理清楚。 “你有事。”傅玉靳皱眉,大手抚上她的脸,“情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和坦诚,所以,不要对我隐瞒什么,嗯?” “……”叶北北犹豫了一下,有些踌躇地看了看他。 “我听着,乖。”他亲吻她的发顶,给她鼓励。 “……你永远不会对我有隐瞒么?”半晌,叶北北才低着头,犹豫地开口道。 “只要你问,小的知无不言。”傅玉靳低笑,凑近她,举着三根指头保证道。 叶北北被他逗得有点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只好舔了舔唇,有些局促地坐直身子,低着头道:“……那,那我问了?” “嗯,问吧。”傅玉靳点头。心里猜测着她到底因为什么事情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叶北北有些紧张,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叶清域的计划?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看你们的表情都很了然,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玉靳恍然大悟,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是知道。” 叶北北抬头,飞快地扫她一眼,咬咬牙:“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为什么?” 傅玉靳低笑,双臂收紧,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多少有点算计人的意思。你太单纯,我并不希望你为这些事所烦。而且,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并不怎么讨厌叶清玲那丫头。相反的,你甚至有些同情怜惜她,不是么?我不想让你为了她担心,纠结。你知道,清域的事儿一定要做的,为他娘报仇什么的,而叶清玲是一个很好的媒介。他们为了报仇,不可能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的。所以……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会让你不安。” 叶北北傻乎乎地看着他,眼睛眨了眨,然后一下子红了鼻尖,泪珠滚滚而落。 ------------ 第六十一章 我的心上有人了 傅玉靳吓了一跳,连忙捧住她的脸,揩去她腮边滚落的泪:“对不起,是我不好。不哭好不好?” 叶北北抽了抽鼻子,然后粗鲁地抬手,用袖子抹去眼泪:“……我没哭……” 傅玉靳一下子就笑了,满眼宠溺地伸手,让她看清自己手上的湿痕,低低地调侃:“那这是什么?鼻涕么?” “你才鼻涕!”叶北北被逗笑。然后突然捂脸,哀嚎,“啊啊啊我发现我变得好矫情……” 傅玉靳失笑出声:“我不介意。” 叶北北有种好羞愧的感觉:“都怪你,我原本是个有话直说,直来直往的糙汉子,遇到你之后就变成了一个矫情又傲娇的娘们……” 傅玉靳终于忍不住,从喉咙中滚出闷笑:“真高兴,我有可以把汉子变成妹子的能力。” 叶北北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捂脸,有些难为情地不去看他:“……喂,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傅玉靳蓦地有些心疼,他点头,勾勾她的鼻子:“骗你又没糖吃。” 他为她着想,想为她避开不愉快,却忘了身处在这陌生的时代,她对他有多么依赖,而她又是多么缺少安全感。 “那以后什么都要告诉我。”她诧异自己说这话的语气竟然近乎撒娇。 “好。”他答应,目光宠溺。 “那,你刚刚还没说完,叶清玲和邱幕如怎么样了?” “他们走了。”傅玉靳耸肩。 “啊?走了?”叶北北诧异地瞪大眼睛,没想到会是这样,“怎么走了?为什么能走?” “这是我和叶清域之间交换的条件。”傅玉靳笑,解释道,“我帮他逼供邱幕如,让他说出芸夫人藏起来的证据在哪,还让他做人证,指正芸夫人。而他则答应我,放过叶清玲和邱幕如,并让他们从此远走高飞。” “你……”叶北北一下子眸子盛满了星光,她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她。 “开心感动的话,亲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唇,傅玉靳目光暖暖。 “吧唧”,叶北北狠狠地亲了傅玉靳一口:“谢谢。” “又不是成全你和我私奔,你开心什么?”傅玉靳无奈地笑了。 “能成全一对相爱的人,功德无量啊。”叶北北开心眯眼,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然后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瞪圆了眼睛,“不对,你方才说……你逼供邱幕如找证据?!不是叶清玲么?” “骗那女人的。总不能让她太好过。”看着叶北北猛点头的样子,傅玉靳好笑地弯唇,“本想逼供叶清玲的,但是,我怕少夫人责骂小的,然后小的会失宠。所以就改去逼供邱幕如啦。为了心爱之人的安危,他不得不说。” 先前是觉得自己无法与叶清玲匹配,觉得她值得更好的人,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逼迫自己否则爱她的心意,可真的等到叶清玲身陷囹圄,那不顾一切的在乎便再也无法压抑,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傅玉靳不得不承认,尽管邱幕如被芸夫人左右着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但他并没有辜负叶清玲的全心全意。 叶北北猛地扑倒了他,胡乱地印下了数个激动的吻,然后才脸蛋红红地道谢:“谢谢你,阿靳。” 知道如果叶清玲为了救自己心爱的人,而背叛自己的母亲,她会自责一辈子。而她叶北北会因此对叶清玲的事儿感到遗憾,所以便换了个方式去完成这件事。傅玉靳,真的真的很为她着想。 虽然心爱的男人邱幕如出卖了自己的母亲,但叶清玲那么爱邱幕如,又知道邱幕如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才妥协的,那么她虽然会觉得愧对母亲,但因为毕竟不是自己亲口出卖的,相对而言心里应该会好受很多。所以,这件事不会变成难解的心结,困扰叶清玲一辈子。所以,她和邱幕如就有机会好好在一起。 而她叶北北,会为了他们的幸福而开心。 “这样不够,要这样……”尾音消失在两人重新贴在一起的唇畔。傅玉靳开始了甜蜜的反攻。 屋里,春火隐隐有着燎原之势,一室荡漾。而窗外,却蓦地有个人影面露震惊和得意地一闪而过。 夜幕降临,天黑了,隐隐带些低沉的风雨之气。 ------- 翌日。风和日丽,天气明媚,紫苑,叶北北房前的小院子里。 看着面前一脸难掩喜悦的李傲楚,叶北北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放下了已经递到了嘴边的桂花糕,嘿嘿干笑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不是前几日刚带着妹妹回家么,怎么屁股都没坐热又往叶家跑了? “这个送给你。”李傲楚将手中的小红盒子往叶北北面前一放,有些腼腆害羞地说道,“你知道的,清玲小姐并不喜欢秋阳,为了邱先生,不惜放弃叶家小姐的身份离开叶家。所以老太爷便和秋阳的父亲提出了要解除婚约,秋阳今日便是来交换彼此信物的。也……顺便来看看北北。” 叶北北没敢看不远处站着的傅玉靳是什么表情,只是硬着头皮,眼珠子滴流地往下看去,落在了那精致的绸缎红盒子上,嘴角微抽地问道:“这是啥?” “打开看看?”李傲楚羞涩又期待地看着叶北北。 叶北北僵硬了一下,飞快地回头看了傅玉靳一眼,却见他目光含笑,又带些压迫地看着她,好像在说“喂小姐,你已经有男人了,不许你再勾搭其他野男人”。 叶北北心里有些想笑,随即看向李傲楚:“无功不受禄,这礼物我不能收。” 李傲楚飞快地摇摇头,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爱意:“只是小小心意,请北北千万要收下。” 说罢,打开了盒子的盖子。 只见一只通体碧透,色泽莹润,流光溢彩的碧玉琉璃雕凤镯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阳光折射下,镯身泛起妖娆而明媚的光波,蜿蜒流转开来,如水波流动,清丽婉约中带着点点妩媚,美不胜收。 “这这这好漂亮!可是我不能收……”闪闪亮亮的精致小玩意儿对大多数女人都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吸引,叶北北是平凡妹子,自然也不例外。她瞪圆眼睛,眸底闪闪发亮,只觉得险些被那精致的镯子闪瞎了自己的钛合金狗眼。 果然是富家子弟啊有木有!出手就是阔绰大方啊有木有!可惜她不能要嘤嘤,好心痛好惋惜嘤嘤…… 事实上,叶北北无比的心水那只碧玉镯子,但她很清楚,就是再喜欢她也不能收。因为收了就要拿自己去还的! “你喜欢就好,收下吧。秋阳第一次见到这镯子,就想到了你。它的清丽婉约,妩媚姣美,就和秋阳眼底的北北……一样。”见叶北北很惊艳的看着这镯子,李傲楚开心极了,激动得微微涨红了双颊,看起来甚是可爱。 “呃,它是很漂亮没错……”叶北北咬牙,有些开不了口。要死啊,这家伙那么纯真无辜的样子,她怎么忍心开口打击他啊! 李傲楚眼巴巴地看着她,俊秀斯文的脸蛋上满是希冀。仿佛在说“既然喜欢,就快收下然后带上它吧”! “那什么……”叶北北一边为不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浓的压迫感而感到好笑,一边又迟疑地看着李傲楚,心里飞快地想着该怎么说才能将伤害减到最小。 “嗯?”某单纯公子正因为自己解除了婚约,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追求心上人而激动不已,眼睛闪闪发亮。 “……李公子,对不起,这镯子很美,但我不能收。”憋着气儿想了半天,叶北北还是决定直言拒绝。 她也想委婉,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李傲楚并非轻言放弃的人,她若不坚决一点,怕是他还会继续陷下去。这样的结果无非就是越陷越深,直至无法自拔。她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因为李傲楚是个不错的人,执着,真诚,纯善,美好。她希望,他早日放开“叶北北”,找到真正的属于他的爱人。 “……北北?”李傲楚抬头,有点呆滞,眼神有点受伤。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对不起,不能接受你的好。”她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尤其是在感情上。因为拖得越久,越是害人害已,所以傲楚先生,抱歉啦。 李傲楚似乎呆住了。表情僵硬,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来不及藏起的受伤与痛楚。 “喂,你还……好吧?”她有些担心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怕他打击过大想不开。 “……没、没事。”半晌,李傲楚才猛地回身,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朝叶北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面色苍白地微微抖着唇道,“秋阳……没事。” “真的很抱歉。”叶北北始终觉得对他抱着歉意,虽然自己做的是对的,但终究有些怜惜这个纯真如孩童一般的男子。那种怜惜,不是爱情,是类似亲情和友情一样的东西。他对她的好,那么真心诚意,那么赤诚那么直接,给她很温暖的感觉,让她感动也让她开心。但她所能给他的,并不是他想要的。 “你……是在同秋阳开玩笑?”李傲楚不愿意去相信。他爱她那么久,要他如何一时接受她心上已经有了其他人? “……不是的。我真的,有了心仪的男子。我也是……这几日刚刚发现的。原来我的心上……早就放了人,而我自己却不自知。”叶北北低头,有些歉意。 ------------ 第六十二章 诡异面具人 李傲楚愣了好半天,好长时间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还是努力地展现自己的风度,努力扬起下垂的嘴角:“……不要说对不起,起码……秋阳已经努力过了……” “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子。”叶北北叹气,知道这样的话很无力很苍白,可是除了这些,说什么都没法变成他所希冀的安慰。 “我能知道,那个幸运的男子是谁吗?”李傲楚低着头,看着桌上的红绸盒子,突然问道。 叶北北一愣,犹豫了半晌,扭头朝不远处站着的傅玉靳看了过去。 见她没有说话,李傲楚抬起了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的便是负手而立,潇洒淡然的傅玉靳。 “是他……”李傲楚的语气里有种恍然大悟的意味。他怔怔地看着傅玉靳,蓦地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叶北北看着他,静默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面颊上浮现了一丝女儿家的羞赧。 “我早该知道的……你与玉靳兄自幼一起长大,素来依赖他……我早该知道的……”李傲楚顿了一下,随即满目哀伤地囔囔自语道。 “真的很抱歉,你没事吧?”叶北北看他那样,有些叹息,有些担忧。 “……没事,没事!”李傲楚蓦地起身,挤出苍凉痛楚的笑,“你能幸福最重要。无论那幸福是不是……秋阳所给。” 他说到这儿,目光落在了红绸盒子上。 “这碧玉琉璃镯,还是请北北收下吧……它已经没有最初的意义,但它仍旧最是与你相配。便当做……便当做秋阳对北北的……如同好友一样的祝福吧。所以收下,可好?” 他看着叶北北的目光,近似哀求。 叶北北心里泛起一阵不忍,终是点了点头,接过了盒子,轻轻扬唇,低声道:“多谢秋阳,这礼物,我非常喜欢。” “嗯。”李傲楚起身,踉跄了一步,然后定定地望了叶北北一眼,像是要把她刻在心里一般。最后,他转身,带着一身萧索的落寞,飞快地离去。 “北北,再见面的时候,还是朋友吧?”他道,没有等叶北北回答便离开了。 “当然是了!”叶北北冲他的背影大喊,有些唏嘘,有些叹息。 “看来我们来的很是时候呐,看了好戏一场。”突然,院子的另一边石拱门口传来一个晴朗温润的声音, 叶北北一怔,看过去,却见叶清域清瘦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大树下。他身边,是石头一般硬邦邦,没有表情的青牧。 “呃,你怎么来了?”叶北北起身,扫了不远处站着充当保镖的傅玉靳一眼,见他神色安好淡然才干笑着看向了叶清域。 “只是想来看看你在做什么,却意外看见了方才那一幕,北北不会介意吧?”叶清域慢条斯理地走进来,阳光洒在他清俊的脸上,勾勒出温柔的倒影。 青牧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如同空气静默。 “啊,当然不会了!”叶北北摇头,有些尴尬,“那什么,他……你说,他没事吧?不会想不开什么的……” 她有些担心,看李傲楚那深情的样子,真怕他受打击然后从河边蹦下去。 “不会,放心吧。”叶清域笑了,目光温暖,却隐隐带着些什么东西,“秋阳虽然执着,但并非死心眼,而且他性子宽厚,一定会想明白的。” “那就好……”叶北北眼角扫了傅玉靳一眼,突然有些忐忑,也有些窃喜。她怎么忘了,叶清域也喜欢“叶北北”啊!而且,方才他应该也听到她示意自己喜欢傅玉靳了吧?呃呃,看他表情似乎挺正常的,看来抗打能力不错,能不能趁这个时候干脆问他要一纸休书啊?她怕错过了这次机会,自己又会顾忌着他身子不好的事儿,无法开口…… 她如今已经和傅玉靳在一起了,她想让他光明正大地陪在她身边,而不是每日都像是偷情一般,半夜相见。这样太委屈他,而她不愿让他受委屈。 “你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叶清域突然若有所思地看向叶北北,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勉强。 青牧也望过来,冰冷的眼神看着叶北北,似乎在警告她,又好像要把她冻成冰棍。 “呃,”叶北北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毕竟这货不像李傲楚,只是个普通追求者,他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呃,就这么直接说“我爱上傅玉靳了,你休了我吧”是不是太诡异也太嚣张了?毕竟他完全没有做错什么,反而对她很好,甚至为了她的幸福不顾自己…… 叶北北越想越觉得说不出口,不能把人家的对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任取任求啊! “嗯?”叶清域看着她,刚想继续说话,却突然猛地弯腰咳嗽起来。 “啊啊没有啦,我是说今天天气真好!你有没有怎么样?”她连忙和青牧一同扶住他,帮他拍背。目光却偷偷看向已经走到边上来的傅玉靳,颇为抱歉和无奈地眨了眨眼。 傅玉靳淡淡挑眉,倒是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还带点……高深莫测? 叶北北有些迷糊,看了看犹在咳嗽的叶清域,又看了看表情淡然的傅玉靳,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没事,死不了。”傅玉靳探手搭上叶清域的脉,然后似笑非笑地勾唇道。 叶清域终于停下咳嗽,微微抬头,和傅玉靳交换了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偷偷弯唇,笑得奸诈。 傅玉靳几不可见地挑眉,有些无奈,只是偷偷朝他翻了个白眼。而一边的青牧见此,则是淡淡地沉了脸,似乎有些不悦。 叶北北迷茫地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虽然没有看出什么来,但就是觉得一阵古怪。 他们三个大男人……眉眼眼去的这是…… 她还没死呢!叶北北鼓着脸儿,刚想说话,却被一声惊叫声打破。 “少爷!少夫人——快来人啊——陵姨、陵姨被人抓走了——” 院子里的四人顿时一怔,不约而同地看向来人。 “什么意思?”傅玉靳猛地皱眉,面色一沉。 “方才、方才奴婢和陵姨在厨房忙活,突然、突然冲进了五个衣着怪异的人……抓走了陵姨……奴婢想叫人来帮忙,可被打晕在地……隐约中看到骆叔追了过去……醒来、醒来他们都不在了……”水墨显然吓坏了,小脸煞白,边说边颤抖,显然是之前的情况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悚。 “什么?!怎么会?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走陵姨?”叶北北惊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傅陵是她来到这儿之后,第一个对她好的人,也一直对她视若己出,她很喜欢她也很依赖她。所以一听到她出事了,不由得整个心都吊了起来,心里既震惊又着急。 “先不要着急,陵姨被抓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又是什么样的特征?”叶清域也是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眼中一下子布满寒冰,他对青牧示意了一下之后就开始细问水墨,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冷厉。 青牧颔首,飞速地闪身离去,应当是追查傅陵的下落去了。 “你把当时看见的都细细说来。”傅玉靳也是沉着脸,点头道。 叶北北看了他一眼,对上了他阴郁着急的眼神,心里明白,傅玉靳对傅陵的在意不会比她少。傅陵一直是个好母亲,很疼爱傅玉靳,即便心里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并非真正的“傅玉靳”,但他心里,早已将傅陵视为母亲,此刻听到她出事,自然没法不着急。 “奴婢、奴婢只听到一声‘圣主,您可让属下等好找啊’,然后大门被一脚踢碎……真的是踢碎!那木门竟然直接碎成了碎片!好可怕……”尽管被叶北北揽着肩坐到了一边的石凳上,叶北北拍着她的肩安慰,水墨说到这儿,还是忍不住颤抖,“然后那些人就进来了!五个男人,穿着……穿着好奇怪的衣服……” “怎么个奇怪法?”傅玉靳眉头紧锁,沉思。 “他们……他们穿着颜色好艳好红色的袍子……真的好红,就像是……血一样!对,血!然后,他们都带着诡异的铁色面具……面具、面具很扭曲很丑,很吓人……像是鬼一样!他们都拿着红色的绣着牡丹花的伞……那伞很漂亮很漂亮,可是他们好像把它当成了武器……”水墨惊恐地瞪眼,显然心有余悸,“然后他们就说要陵姨跟他们走,可是陵姨说不要,然后他们就要抓陵姨……陵姨要逃,和他们打了起来……然后,奴婢想要叫人帮忙,就被打昏了……只来得及看到骆叔赶来,和他们打了起来……” “不怕不怕,”叶北北拍拍水墨的肩,满是焦急和担忧,“你们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么?为什么要抓走陵姨啊?” 还圣主,还红衣鬼面具嘞,搞得和武侠小说中的邪教一样。 “我娘没有提过什么?”傅玉靳眉头锁得紧紧的,面无表情地问叶清域。他的目光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 第六十三章 接二连三的意外 “没有。”叶清域摇头,“陵姨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她的来历。她从不隐瞒我和娘亲什么,除了来到叶府之前的事情。每回我问起,她都是笑着说自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后来,我知道了她曾是江湖中人——因为她会武功,而且不低。还有因为她才留在叶府的骆叔,是江湖上有名的圣医。但骆叔也很少说起以前的事情,所以我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你是他儿子,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么?” 傅玉靳摇头,目光紧紧的:“我失忆之后,便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娘也没有和我说过什么。我只是隐约从骆叔口中知道,她有着不平凡的过去。但具体是什么,骆叔不说,说都已经过去的事了,让我别问。” “你们……说什么啊?”叶北北震惊地摇头,“陵姨……难不成真的是所谓的江湖中人?” 天呐!这个世界真的有江湖和武林么?她还以为只有宅斗呢…… “现在看来,应该是的。”叶清域轻轻点头,面色严肃,“方才水墨说,那些红衣人称呼陵姨为‘圣主’,而自称‘属下’,想来他们以前是认识的,而且,陵姨的身份不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陵姨要躲着他们,还一躲便是二十多年。” “他们本来就认识,陵姨的身份又好像是挺高的,那么……那些人应该不会伤害她吧?”叶北北反应过来,充满希冀地问。 傅玉靳沉默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旧识,不代表他们之间没有仇怨。否则傅陵为何又要一躲那么多年?而那些红衣人又直接对傅陵出手,抓走了她?还有骆叔也着急地追了上去…… “我去找她。”叶清域猛地转身就要走,显然他也想到了这点。 “等等!”叶北北连忙拉住他,“你去哪儿找啊?我们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叶清域面色沉重,很是难看,让人感受到浓浓的焦急和担忧:“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你先冷静,青牧已经去打探消息了。”傅玉靳也摇头看着他,“相信我,我的担心不比你少。” 他知道叶清域的母亲早逝,一直都是傅陵陪他长大的。在叶清域心里,傅陵是第二个娘亲。她失踪了,他会愤怒焦急,可以理解。傅陵也是他傅玉靳的娘,他也为她的失踪焦急担忧,但光是这样,解决不了事情,他们得冷静。 “……我知道。”叶清域深吸了口气,他只是彻底怕了那种失去重要的人的感觉。傅陵是他亲如生母一般的人,是他心底最柔软的深处呆着的,不多的人之一。他不能再失去自己在乎的人了。 傅玉靳拍拍他的肩膀,神色肃穆:“现在只有骆叔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带着娘亲回来了,他武功那么高强,不会有事的。” “是啊是啊,不要担心。”叶北北也是连忙安慰道。不只是安慰叶清域也是安慰傅玉靳,更是安慰自己。 失去傅陵,他们几个都会伤心欲绝,所以上帝啊,拜托让陵姨快点平安回来吧!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少奶奶——不好了——”就当大家都是情绪低沉焦急之时,又是一声惊慌失措的尖叫声由远及近地划破长空而来。 叶北北心下一紧,和傅玉靳对视一眼,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今日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地有事情发生,接二连三地有尖叫传来…… “怎么回事?说!”饶是素来冷静温和如叶清域,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忍不住按了按眉角,低着声音朝着尖叫而来的下人冷喝道。 “回、回大少爷……老太爷、老太爷突然倒下——此刻、怕是要!怕是要——” “什么?!”叶清域皱眉,猛地超前迈了一步,“你说爷爷怎么了?” “方才,老太爷喝了药准备入睡,哪想却突然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竟咳出了血!等到大夫来到,他已经、已经……夏大夫说,他怕是、怕是……没。没时间了……所以,老爷夫人让小的过来请您过去……” 叶清域皱眉,本就还未好完全的身子晃了晃,神色越发地凝重了。 傅玉靳突然伸手拍他的肩,示意他道:“快去吧。娘亲这儿有我在。” 叶清域扭头,对上他的眼睛,看到了其中隐含的意思,随即深吸了口气,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要担心,你快去看看爷爷吧。陵姨这儿有什么事儿,我们一定马上派人告诉你。”叶北北也冲他点点头,神色不安。前几日家宴上,老太爷还是生龙活虎的,怎么才过几日便突然病发要撑不下去了?虽说他一直身子骨不好,有些大小毛病,但怎么会突然就发作了呢?而且看这样子还很严重,说是有性命之虞……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她心下隐隐揪起,只觉得天空一下子盛满了阴霾,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叶清域冲他们点点头,便随着那下人大步走了去。 傅玉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叶北北,心里的警钟一下一下的敲响。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 两日后。夜晚,叶北北闺房。 “吃点东西。”叶北北担忧地看着眉头紧锁的傅玉靳,将手中的磁碟递给他。 “我没什么胃口。”傅玉靳摇头,轻轻地拉过叶北北,将她圈在怀中,以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借此以平复自己焦急烦躁的心情。 “你不要这么担心了,陵姨一定没事的。”叶北北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心里一阵阵的难受。都两天了傅陵还没有消息,这让他们心如火燎,情绪很糟糕。 “……都已经两日了,骆叔也没有回来,我担心他们出事。”傅玉靳忍不住低低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 叶北北伸手揉揉他的脸:“不要往坏的地方想。说不准,那些人并没有伤害陵姨的意思,他们可能是请她去有事什么的,只是一时耽搁了而已……” “我没事,只是……有些诧异自己竟然会这么担心。”傅玉靳顿了顿,突然露出一个似苦又似甜的笑容。 “她是个很好的长辈,你是真的把她当成老妈了吧?”叶北北了然地点头,她想傅玉靳应该和她一样,虽然明知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但是在傅陵的照顾下,将原本的“叶北北”和“傅玉靳”对傅陵的感情都继承了下来吧。也可以说,他们终于把真的将自己代入,成为了“叶北北”和“傅玉靳”,所以对这个世界里的一切的感情也深刻化了。 “她和我妈非常像。”傅玉靳点头,淡淡地笑了,牵过叶北北的手,用大手包住,“我没和你说过吧?我妈和傅,我还是叫她娘吧,习惯了。” “嗯。”叶北北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示意他继续说。 “我妈和她长的不像,但是性格、生活习惯都非常相似。我从小就是很依赖妈妈的小孩,所以来这里之后……”傅玉靳说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他以拳抵唇,微微轻咳了一声,“我真的把她当成了那个我或许再也看不见了的妈妈。不只是因为她和我妈很像,也因为这个身份的共鸣吧。我总觉得,我们并非只是穿越而已,我们来到这里,更像是要接替原来的主人公的人生。你没发现么?我们对原来的我们的一切,接受得都很快。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但我想,上天这么安排,自由道理吧。我也以为自己才来这么久,并不会像清域那般对娘亲的失踪,感到那么的焦急如焚,但是事实上,我心里同样甚至比他还要着急担心……” 叶北北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直到他说完了,她才直起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我明白你的感觉。就像我不忍心伤害李傲楚和叶清域一样。明明我自己,和他们只不过认识那么一点点时间,我也不是什么太高尚的人,会为了不怎么熟悉的陌生人,为了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委屈自己和自己的爱人。可是我就是对他们感到心软、抱歉,好像自己真的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情谊,让我不忍心说出伤害他们的话……我明白你的感受,所以明白你的担忧,但是担忧归担忧,不能不吃饭,要不然,你饿瘦了……抱不动我了,我会生气!” 傅玉靳骤然失笑,低低地用额头撞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以为你会说,我饿瘦了,你会心疼。没想到不是软语安慰,是凶恶威胁呀……” 见他脸色终于好些了,叶北北心情也好了些,她点头,凑上去亲了他一口:“我可不要一只连女朋友都抱不动的排骨。” 傅玉靳目光柔柔地看着她,然后突然一个弯腰,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了个大圈:“排骨?这样还是么?嗯?” 叶北北吓得一把挂住他的脖子,惊喜地叫出了声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公主抱吧哈哈哈哈——” 傅玉靳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一个倾身将自己的身子压了上去。目光幽暗地看着她,不说话。 “喂,你、你干嘛这样看我……”叶北北被傅玉靳看得脸色莫名一红,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 傅玉靳不说话,只是目光紧紧地锁着她的脸,幽暗的眸底浮现翻涌的暗潮,渐渐凝聚了起来。然后越来越汹涌,越来越澎湃。 ------------ 第六十四章 擦枪走火 叶北北的小心脏被那炙热的目光看得一颤,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灼热感从她的胸口开始蔓延,沿着血脉蜿蜒而上,烫的她四肢发软,浑身无力,脑袋晕乎乎的。 “我想吻你。”他突然开口,清润的嗓子变得低哑,染上了诱人和性感。 叶北北的脸猛地又是一红,她不明白,他们在一起之后,也没少接吻,她早就已经习惯那种亲密无间,相濡以沫的感觉,不会羞涩了。怎么现下,突然又生出了第一次接吻之时,那种羞涩期待的赧意。 “你……你……”你想吻就吻啊!我这不是乖乖躺着任你所为么!叶北北想要这么说来着,可惜话到口中,便结巴了起来,还怯怯的,弱弱的,被他染上了说不出来的沙哑…… 叶北北想捂脸,还未有动作,便被傅玉靳猛地一个低头,含住了双唇。 叶北北猛地一声喘息,只觉得自己的脸蛋一下子轰地一声烧了起来。她眯着眼,微微颤抖着,感受着他滚烫的舌撬开自己的唇,霸道又温柔地逼迫着自己和他一同缠绵起舞。 她迷蒙地睁着眼睛看着上方的他。看着他一贯清冷的俊容染上淡淡的潮红,素来深沉淡然的眸中升起浓烈的火焰,心里一圈圈地荡开不由自主的颤抖,感到了极致的满足。 他这一切的反应,都是因为她。他为了她,情潮涌动。他,渴望她。渴望到无法自控,渴望到逼出了最真实最火热的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她激动,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被他全心疼爱,被他渴望的感觉让她无比的快乐而满足。 她看着他,突然伸手抱住他宽厚的背,两只小手忍不住轻抚着他。 傅玉靳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一点点的被焚烧成灰烬。他努力控制着,企图离开她的唇,可是唇下那甜美芬芳的她让他该死的着迷。他用力地吻着她,大手在她不自知的爱抚下,再也忍不住地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软。 叶北北瞪大眼睛,猛地发出一声娇喘。 傅玉靳蓦地抬头,离开她的唇,然后双眼紧紧地看着身下脸蛋嫣红,无比姣美的她,目光像是烈焰燃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拽入其中,燃烧殆尽。 他就这样用炙热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大手却一下一下地,隔着柔软的衣裳揉捏着她的浑圆。 叶北北那样的眼神看得心下激荡,像是着迷了一般望着他深邃的眼神移不开视线。他手中的举动让她羞赧,但更多的,却是心窝里一圈一圈荡开的酥麻快感。 “别、别这样看我……”她羞怯地娇嗔,意图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太过火辣炽热,让她渐渐地不敢直视了。 傅玉靳猛地擒住她的手,目光幽暗,声音低哑:“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让看?” 叶北北只觉得自己心下猛地一颤,一股热流从她的四肢百骸翻涌而出,她偏头不看他,轻轻咬唇:“怕、怕羞……” 她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那股带着期待与颤抖的羞意,那样直接地让她感受到她对他的,与他对她一样的渴求。 傅玉靳的喉咙里蓦地滚出几声低哑性感的笑声。他猛地抬手,一把扯开她的腰带、衣裳以及……肚兜,然后大手重新霸道地抚上那微微颤抖的柔软。 “我想要你,想得发痛了。”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慢条斯理地揉搓着手中的浑圆,哑着嗓子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叶北北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她嚅嗫着,细若蚊声地回道:“……好。” 虽然羞赧,但她不想去否认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也想要他,想要拥有他,想要和他紧密结合,真正地在一起。就像、就像那一晚一样…… 真正的、最亲密地在一起。 傅玉靳险些就要把持不住。她的回答、她的赞同几乎让他发疯。他多想不顾一切地抱紧她,将自己深埋在她温暖紧致的体内,与她身心合一,带她共赴极乐。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深吸了口气,狠狠地用亲了她一口,然后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叶北北愣住了,朦胧的眸子一下子清明起来。她眨眨眼,不自知地舔了舔红润的唇,有些错愕有些受伤地看着他:“……怎、怎么了?” 他不满意她么?莫非是嫌她太小?叶北北有些尴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傅玉靳飞快地移开视线,怕自己再看她一眼就要化身为狼扑上去一口吃掉她。 “再多看你一眼,我一定忍不住。”他低头,看着自己蠢蠢欲动,已经几乎无法克制的下半身,苦笑道。 叶北北蓦地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心下的不安和受伤一下子散去。她低头,突然有些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只好顿了顿,几不可闻地开口道:“不用忍啊……” 她又没让他忍,也并不介意他对她……因为,不只是他想要她,她也想要他呐。但是她仅仅只有过一次经验,而且那次还是酒醉的情况下发生的,所以她虽然心里这么嘀咕,却还是没有勇气大声说出来。 毕竟,主动求欢什么的,还是第一次,总是有点难度的。她得磨练磨练自己,好把美味可口的他吃掉再吃掉…… 叶北北乱七八糟地想着,愣愣的,脑袋中又闪过那日酒醉之后的旖旎场景,更加心慌意乱了。 啊她记得他虽然瘦,但是身材很棒,精瘦白皙,肌理分明,看起来无比秀色可餐…… 叶北北的声音很轻,但房中寂静,傅玉靳的耳力又不差,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身子骤然一僵,缓缓转过身看着一脸通红,傻愣着发呆的她,一下子轻笑出来。 “我不想委屈你。就算知道我们是穿越而来的,我也不想委屈你。”他低头,轻抚她的脸,认真的叹息道。 叶北北回过神,愣了愣,一下子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 因为她目前还是叶清域的夫人,即便是名义上的,即便不是真的,他也不想就这样要了她。因为,不管真相如何,在别人或者世俗的眼里,她若顶着叶清域夫人的名号和他发生关系,她便会被扣上红杏出墙的罪名。即便这罪名她并不在意,但他却不愿这般委屈她。这个人真的真的,很珍惜她。 叶北北猛地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春水。 “阿靳,我爱你。”她猛地凑近他,搂住他,不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被人如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里珍惜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也是。”他笑了,犹带些情欲的嗓音沙哑而性感。他回抱住她,双手轻抚她的背,笑叹道,“看来,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我得快些让叶清域写下休书,带你走了。” 叶北北下意识低头看了看他高高隆起的某处,顿时脸一红,有些担心地问道:“它……呃,会不会憋坏?” 傅玉靳失笑,好看的双眸眯起:“唔,憋多了也许就坏了。” 叶北北捶他:“很……难受吗?”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傅玉靳苦笑,都是自己惹的祸,没办法,只能受着了。 “唔。”叶北北低头应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怕她继续问出这类让他更加冲动的问题,他连忙转移话题:“也不知叶清域那儿怎么样了。叶老太爷一直昏迷不醒,他也一直守在那儿,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是啊是啊,感觉府中气氛好低沉,我有些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情况……”叶北北果然被拐走了放向,不再研究傅玉靳的“弟弟”了,这让傅玉靳暗自松了口气。 “没事,我在呢。不过最近还是要小心些,我没猜错的话,老太爷的昏迷,不是意外。”说到这儿,傅玉靳表情一下子淡了。他目光深深的,含着警惕。 “我也觉得应该是某些人等不及了。”叶北北点头,她心里也这么想。只是不管是谁,这心可真够狠的,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为了所谓的当家位置,竟能做出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从前只以为电视剧或者小说中才有这些情景,没想到穿越过来之后,竟真实地发生在了身边。 “总之,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傅玉靳收紧搂着她的双臂,低头轻轻地吻了她一口。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诡异的香气从门外传来。 傅玉靳刚闻到那香气,便觉得头一昏,眼睛黑了黑。 心里猛地揪紧,他猛地反应过来就要起身,哪想身子却一点儿不受控制地一软,朝叶北北倒去。 “阿靳……”他看向叶北北,惊怒地发现她也同他一样,浑身软绵绵地栽倒在了床上! “北……北……”傅玉靳心里大惊,心知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儿。可是,为什么?他和叶北北都有武功,没道理会这么轻易被人暗算了去。那么这香,到底是怎么回事?用这香的人,又想要干什么? 傅玉靳靠在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撑起自己,但是完全没有用。手脚都像是绑了千斤重的铁块,他挣扎几番,终是栽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 第六十五章 抓奸在床 翌日清晨。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傅玉靳一下子知道了那迷香是怎么一回事。 抓奸,在床。 那给他们下迷香的人,目的就是要将他和叶北北抓奸在床。 “造孽啊……好个不知廉耻的淫妇!竟然勾搭府中的长工做出此等肮脏之事……真是丢尽了我叶府的脸!” “是啊是啊……真是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文文静静的,却敢做出此等败坏门风,有违伦常的丑事……” 傅玉靳没有理会身前那些或面带得意、或面带愤怒、或面带厌恶的人,只是扭头寻找着叶北北的下落——他怕她被这样的场景吓到。 好在,她就在他的身边。凌乱的衣着,凌乱的头发,被五花大绑着她看起来有些狼狈,有些惊惧,也有些茫然。但是对上了他的眼睛之后,她瑟缩了一下,很快反应了过来。 脸色因为惊吓而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叶北北呆愣地看着傅玉靳,吸了吸鼻子,努力地说服自己从害怕中镇定下来。 傅玉靳看着她,幽深的眼底充满着冰冷的怒气,还有浓稠的歉疚。 显然,今日的事情就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他们暗中相会的事情,然后用迷香迷倒了他们,再带着人过来抓奸。 而他们,虽然没有真的发生关系,可是夜半相会,共处一室是事实。所以,是他给了他们有机可乘的机会——想到这儿,傅玉靳暗自咬牙,心里的懊恼自责一股脑儿涌起。是他太大意了,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落得了此番下场。 叶北北看着傅玉靳那阴暗凛冽的脸色,一下子便猜到了他的想法——她觉得很神奇,她明明就不是一个很善于看别人脸色,很会猜人心事的人,可是和他在一起之后,她发现自己总能从他的脸色里读出他的心情。 不要自责,这是精心设计的圈套,不怪你!叶北北咬着唇,皱着眉,用眼神示意他。 傅玉靳看着她,心下一紧,一阵刺心的难受涌了起来。他算好了这些叶家人会有动作,只是没算到他们的动作竟然会出乎意料的快,完全不顾及芸夫人刚刚倒台,府中正草木皆兵,直接不顾一切地出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死到临头了还敢眉来眼去!果真是不要脸极了!”耳旁又传来这些叶家人的怒喝、冷讽,他依旧没有看他们,只是低下头,想着脱困的办法。 “大伯,她可是您的儿媳妇!现在爷爷病重,也只能靠您做决定了,您说,该怎么处置这对奸夫淫妇呢?”一个年轻的、不怀好意的男声响起。 叶北北下意识看过去,却见她的公公,叶清域的老爹叶阻一脸愤恨和厌恶地瞪着她,冷声道:“……做出此等荒唐淫秽的事,自然要按照习俗将这对狗男女浸猪笼!” “好!难得大哥这么明事理,大义灭亲!”众人纷纷附和,一致的幸灾乐祸。 “但是,这毕竟是我叶清域个人的丑事,更是叶府的丑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处罚之事断不可大肆喧哗。”蓦地,门口走进来一个清瘦的身影,声音冰冷,“依清域看来,倒不如先将他们收押进府中大牢,明日再找个隐蔽的大湖或是海岸,再将他们浸这猪笼,施行惩罚。不知道各位叔伯以为如何?” 叶北北猛地抬头看他,却见他瞥来愤怒冰冷的一眼。她一怔,有些诧异他眼里竟然没有……伤心? 他不是深爱着“叶北北”么? 傅玉靳也是默默地看向叶清域,目光深深的,没有表示什么,只是飞快地捕捉到他扫来的一眼,心下一顿,安定了几分。 “哼,清域堂哥该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包庇他们吧?”有人反对。 “你会包庇一个给你戴了绿帽的女人?”叶清域冷笑,看起来确实是愤怒极致,“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叶府的名声。若你们不在乎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那清域无妨,随你们吧。” 大堂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来人啊,先将这对狗男女压下去关进大牢!待明日找好了地点,再做处置!”半晌,叶阻才淡淡地扫了叶清域一眼,吩咐下人道。 叶北北没有挣扎,很顺从地被人带了下去。她没有说一句话,因为那些人也从来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淡定,是因为傅玉靳陪着她么? 她目光看向傅玉靳,却见他神色不若方才的阴沉,此刻正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心,又安定了几分。 他不会让她死的,虽然此刻希望渺茫,她依然这么想着。就算会死,也有他相随。能与心爱之人同生共死,也是一种浪漫。 说不准还会因此穿回现代? 想到这儿,叶北北的心颤了颤,看向傅玉靳,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只要和他相守相随,去哪儿又有什么关系? ----- “怕不怕?”收紧双臂,将叶北北紧紧地搂在怀里,傅玉靳低声问道。一双明亮的眸子却紧紧地盯着四周,眸底满是戒备。 “不怕,就是有点冷。”叶北北摇头,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拉过他另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握着,“你手好冰。” “我没事。”傅玉靳吻了吻她的发,神色看似松懈。 “没想到叶府的大牢也这么像样,和我在电视剧看的一模一样呢,就是阴冷了点……”叶北北咕哝,眼睛四处扫荡。 傅玉靳失笑:“这种时候还注意这个的,只有你了。” “我好奇嘛,而已担心也没用啊。他们也不会因为我担心就放过我们。”叶北北皱了皱鼻子,满是无奈,“我还是想不明白,他们如果想要把叶清域弄下台,为什么却找我们俩开刀呢?如果想要借此激怒叶清域,那也太傻了吧?哪个男人会为了个红杏出墙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和自己的爷爷翻脸啊。而且,老爷子现在重病,昏迷不醒,他们没道理这么做啊……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芸夫人的事情让其余那些有野心的人,发现了叶清域一直在韬光养晦,他们震惊之余,又很害怕。所以狗急跳墙,先下手为强。又在此时碰巧发现了我们俩半夜相会,所以便决定从你下手了。因为,发现了你我有私情,对于叶清域来说,可是个巨大的精神打击。这样的情况下,再谨慎再厉害的人,也会自己因为伤心愤怒而乱了自己的针脚。那些人要想除去叶清域,在这个时候来说,可比平时容易多了。只不过可惜,这都是不过只是那些人的自以为是罢了。”傅玉靳勾唇,笑容如冰凛冽。就在芸夫人倒下之时,他和叶清域就猜到那些人会因此狗急跳墙,只是低估了他们的急迫,才被抢占了先机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那些人是自以为是?所以,叶清域不会上当?可是叶清域不是确实对她?发现了她和傅玉靳有私情,肯定会生气的吧?难倒是因为他早看出来她喜欢傅玉靳了,所以就算此刻知道了,也不生气? 叶北北茫然了。 “他们太低看清域了。而且……他们根本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傅玉靳冷冷弯唇,目光微闪。 “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叶北北挑眉,捏了捏他的手背。 “一会儿就能出去了。出去了再细细同你说。”傅玉靳只是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抚她道。 “好嘛……要不从实招来,我就生气三天不理你……”叶北北不满咕哝,话未说完,阴森寒冷的牢房外就传来哈哈大笑声。 “出去?哈哈哈,难不成你是在指望叶清域?死心吧,他现在,可是自顾不暇呢。”一个人在牢房门口出现,平凡的模样看起来很普通。只是那圆滚滚的身材,圆滚滚的脑袋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敦厚老实。他脸上那一双黑豆般的小眼睛看起来颇有喜感,只是此刻其中浮现的得意阴冷,生生地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坏人的阴险味道。 “四叔?”叶北北惊诧地瞪眼,稍稍从傅玉靳的怀里坐起来。完全没想到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那个叶府中最默默无闻,最朴素淡泊的四老爷叶弘。 “没想到吧?”叶弘的黑豆眼里闪着得意的精光,他抚摸着自己短短的胡须,笑得得意,“我忍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哈哈哈哈……” “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抒发愉悦心情的吧?”傅玉靳淡淡地出声讽刺道。 叶弘一窒,随即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你以为,在除了叶清域之后,我会放过你吗?谁知道,你肚子是不是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喂喂,你没看到我和他在一起么?怎么可能有叶清域的孩子?”看他的神色不对,叶北北瞪大眼,连忙反驳道,往傅玉靳的怀里缩了缩。 她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杀机,这黑豆眼该不会是想杀了他们了吧?! ------------ 第六十六章 分离 “这是你的姘头,那个可是你的夫君。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至今还没和叶清域圆房么?简直可笑!叶清域最近的身子可是大好,下人也说了,你们可是感情甚笃啊……”叶弘的黑豆眼里闪着精光。 “我说没有,你也不会信对吧?”叶北北无奈极了,她真是没和叶清域做过什么啊,连牵手都几乎没有好不好!真是无辜死了…… “你说呢?”他笑得阴冷,吩咐贴身随从开了牢门,那随从手握一只酒杯走了进来。看那样子,那酒定是有毒,而叶弘,分明就是要杀了他们。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这么说的。 “喂喂,就算你现在不来我们明天也要死啊,你干嘛这么急啊?”叶北北瞪眼大叫。 “什么叫做夜长梦多,知道么?”叶弘狞笑,黑豆眼里闪过阴毒的光芒。 生死之际,叶北北的心猛地颤了颤,她下意识地往傅玉靳的怀里缩了缩,看着叶弘,目光一瞬间愤怒不已,要不是昨晚的迷药至今药效都没去,导致她身子虚软无力,她早就跳起来给这黑豆眼一拳了 “你对叶清域做了什么?”傅玉靳脸色不好地出声。 他说他已经除了叶清域……难不成……? “他和你们,喝了一样的毒酒。你不知道吧?为了对付他身上的百毒丸,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弄来这毒呢。”他扬起脖子笑得痛快,总算露出了平时总是藏在肥肉中的脖颈。 趁此机会,傅玉靳冷冷一眯眼,手腕一动,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叶弘的脖颈刺了进去。 “你——”猛地突出眼睛,捂住自己的脖子,叶弘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那随从见此,猛地从身后拿出一把刀来,刺向了傅玉靳。 叶北北一惊,飞速地拔下自己的发簪,刺向了那人。这也是巧了,胡乱中正好刺中了他的穴位,叫那随从一下定在了那里。 还未褪去药效的麻药让傅玉靳愤怒而无力。使劲给了那随从一掌,打得他昏了过去,他才费劲地扶起同样被麻药软倒的叶北北,拨开她的头发,低声问:“没事吧?” “没事。”叶北北摇头,微喘着气儿,“你刚刚那什么东西?” “淬了麻药的暗器,防身用的。没想到这会儿用上了。”傅玉靳苦笑,看了看外面,然后走到那叶弘身边,将他身上的钥匙拿了下来,“走。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这麻药只能让他昏迷半个时辰。” 他没想到叶清域也出了事,这下,只能靠他们自救了。 “嗯。”叶北北重重点头,在傅玉靳弯腰在叶弘身上找钥匙的时候,飞快地伸手将一物拿起来,收入袖中。 “走。”傅玉靳起身,两人彼此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地牢。好在这麻药是昨日下的,现在身上虽还有药效,但走路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只是两人身上的武功还暂时无法恢复,所以走得比较惊险。 两人摸着路,悄悄地避开仆人,一路从小道藏藏掖掖地摸了出去。谁料,马上就可以出叶府的那一瞬间,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快!快跑!”此刻,麻药的药效更加散了些,虽身子还是虚软,使不上武功,但好歹已经可以跑了。傅玉靳拉着叶北北,用着全部的力气飞快地穿梭在小巷中。身后,一群叶府的家仆紧追不舍。 “不、不行了……阿靳……阿靳……你自己走……快走!”叶北北不比傅玉靳身体好,药效散的没有那么快。此刻,本就虚软的身子在经过这一路狂奔之后,早已几近虚脱。猛地,她甩开傅玉靳的手,苍白的脸上,却是坚定的目光。 “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傅玉靳一怔,不敢置信地低吼,然后一把扶起她,死死地搂住她的腰,坚定地带着她往前走去,“不许说这样的话。你看,我们马上就能脱离叶家,马上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不许你放弃……” 傅玉靳顾不得身子的虚软和沉重,他屏着气,飞快地说完,不让叶北北看出他的疲累和焦急。 “……这样,我们两个人都走不掉的……你先走好不好?我在叶府等你……好不好?”叶北北看着他,不蓦地眨了眨眼,红了眼圈。同时,在他背后的手腕,飞快地一动。 “你——”傅玉靳的眼睛蓦地瞪大,素来冷静淡雅的脸上迸射出愤怒和痛心,他的嗓音,第一次染上了颤抖,甚至是……祈求。“北北……不要……” “阿靳,我们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乖乖的,等着日后我们再重逢,那时候,我一定要披上嫁衣,光明正大地嫁给你。”叶北北深吸了口气,颤巍巍地说完,然后努力牵起嘴角,冲他展颜一笑。 收回手,藏起方才随手从叶弘身上拔下来的麻针,她用着最后的力气将傅玉靳藏在边上的一个破竹箩筐内,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小巷,朝着反方向跑去。 “快!在那里!”追兵们看见了叶北北的身影,飞快地追了过去。 “北北——”傅玉靳红了眼睛,提着最后一口气,不顾一切地企图用真气逆行,冲开这麻药带来的麻醉药效。 他管不得这是要命的做法了,他绝对不可以让叶北北一个人回去。叶清域也出了事,她若回去了,就必定是死路一条!他怎么能,怎么能让她自己回去,去受死呢? 强自提起的那一口真气,逆行而起的气儿疯狂地从全身的筋脉中崩裂开来,傅玉靳面色一青,狠狠咬住了牙,倒吸了口气。 撕心裂肺的痛楚在他的全身蔓延开来,他身子猛地一抽搐,直接整个人从那破箩筐内翻滚了出来。他忍住那剧烈的痛楚,强自起身,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再也忍不住地全身颤抖起来,他终是口中喷出血雾,栽倒在地。 北北…… 他目光死死地看着小巷的出口,最后终究是眼前一黑,在那断肠一般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过了一会儿。 “没找到那死人,倒是捡到了一个半死人。自提真气搞得险些全身筋脉尽断,真是……蠢得有意思。”一个书生打扮却梳着女子简单发髻,面带刀疤却五官清秀的女子,在昏倒的傅玉靳边上站定。 伸脚轻轻踹了踹地上的傅玉靳,她拧着眉看着他被血污染红的脸沉思半晌,然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弯腰扶起了他,带走。 “早知道应该把小大带出来,让他扛着这半死人走可比我自个儿这么扶着省力多了。”伴随着刀疤女子的自言自语,小巷中最终只剩下了一滩艳红的血渍。 ----- 叶北北托着腮,撑着脑袋,思绪有些散乱。 她又被抓回叶府了,又回到了这阴暗森冷的牢房里。本以为一回来就要受死,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至今也没有人来管她。好像她逃狱根本就是一场幻觉似的,没人在意。就连傅玉靳的消失也没能引起什么注视——叶北北觉得无比诡异,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到被她丢在巷子里的傅玉靳,她禁不住又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那根银针,眼里浮现雾气。 若不是情非得已,她怎么会舍得和他分开。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安不安全…… 突然,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叶北北心里一紧,目光死死地盯着牢门,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终于要来了么…… 这一刻,叶北北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惊慌,她只是有一种无比茫然的不真实感。昨晚,她还和傅玉靳一起耳鬓厮磨,相依相偎,甜蜜不已。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两人却一下子沦为了阶下囚。而且,不过几个时辰,她又变成了一个人,和傅玉靳分开两地。甚是等一会儿,他们就要阴阳相隔了…… 多么戏剧多么狗血?她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来得及有。 那脚步声渐渐地近了,最终在牢房门口停了下来。 叶北北咬牙,脑袋里浮现了傅玉靳的面无表情,傅玉靳的冷淡优雅,傅玉靳的笑,傅玉靳的怒…… 满满的,都是他。 她突然想到,若是带着满脑子的阿靳离去,会不会下辈子,她依旧会记得他? “还不走,准备在这儿变成老鼠生一窝老鼠崽么?”正当叶北北乱七八糟地发呆之时,门口的人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 刻薄又冷淡的声音,叫叶北北一听,猛地抬起了头,满眼不可置信。 “青牧……你……他们居然要你来弄死我?”叶北北下意识觉得荒谬,傻愣愣地看着许久不见的青牧,瞪大了眼睛。 青牧的额角一抽,猛地转身:“我是来放你出去的!快点跟我走!少爷还在等你!” 声音怎么听怎么不耐烦。 叶北北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惊喜道:“什么什么什么?清域没事吗?” “你以为那些人当真有那个本事么?不自量力罢了。”青牧冷笑。 ------------ 第六十七章 心机 “太好了!”叶北北觉得自己一下子活了过来,猛地蹦了起来。下一刻却猛地腿一软,扑倒在地。 青牧转身,就看到她满身狼狈地以狗吃屎状扑倒在地。 他满脸黑线:“干什么?” “我……迷药药效还没过……现在,腿软酸疼,走不了……”闷闷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叫青牧又是嘴角一抽。 犹豫了半天,青牧还是满脸不耐地走进去,一把将叶北北扛在了肩上,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要……吐了……”叶府的大牢里,最终只是剩下了叶北北这一声虚弱的抗议。 ----- “你真的没事!”叶北北满脸激动,看着床上神色苍白的叶清域眨了眨眼,惊喜道。 “北北。我没事,他们在我的食物里下毒,好在及时带着我去找清尘,他帮我解了毒,我便没事了。你不要害怕,他们……已经消停了。如今,这叶家是我做主了,你放心吧。”叶清域脸色不好,但看的出来精神不错。看到叶北北,他眯眼,弯唇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太好了!”叶北北瞪大眼睛,很想问他为什么一瞬间竟能将这局面整个翻转了过来,但是现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对了!你能派人帮我去找阿靳回来么?他中了麻药,如今、如今还在一处小巷子里……” 脑袋里浮现的又是傅玉靳皱着眉不敢置信的模样,叶北北顾不得自己的身子还虚软,她猛地起身,恳求地看着叶清域。 叶清域的笑意猛地收了起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叶北北,叫人看不懂其中含义。房中的气氛一下子有些不对起来。 “我……呃,你……”见此,叶北北才猛地想起之前的事情,顿时笑意一僵,愧疚又不安地看着他,“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可是阿靳……对不起,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我并非有意这般伤害你的……” 叶清域不说话,神色微僵,却是微微垂眼,盖住眸子里几欲泻出的笑意。 小小逗她一下,并不算过分吧? “求求你了!清域!我……我怕他出事……”叶北北咬牙,深知自己不该这般厚颜去求被自己狠狠伤害的叶清域,但她实在担心傅玉靳,他如今身中麻药无法动弹,她很怕他出意外。 “他一个大男人,又没人再追杀他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叶清域目光淡淡的,突然出声道。话中并无任何起伏,叶北北一点儿都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我……我就是担心他……”叶北北皱眉,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外面,然后蓦地起身,就要往外冲去,“我、我自己去好了……” “你就要这样走掉?连一个完整的解释都没有?”叶清域的声音蓦地沉了下来,似乎还带着浓浓的受伤和痛楚。 叶北北一怔,随即顿住脚步。她背对着他,僵硬地回答:“对不起,等我找回阿靳。一定好好和你道歉……让你这般丢脸是我的错,我真的很抱歉……” 任何一个男人,被老婆戴绿帽子都是很无法接受的吧?而且,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人揭发开来……她真的很过意不去。可是她现在很担心傅玉靳,心里总是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让她坐立不安,只想快点找回他才能安心。 叶清域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阿靳,只是难过你对我隐瞒,让我在那般狼狈不堪的境地发现事实……” 叶北北咬咬唇,转过身子看向他,整个人几乎被心底的愧疚感淹没:“我一直想说,只是怕伤害你……你身子不好,我不知道你是否会……”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愿意,用任何代价去换取我的一纸休书,和他光明正大地相守相依?”叶清域沉默许久,才突然问道。 叶北北一呆,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不是。如果你要我的命,那我换到了休书又有啥用?” 叶清域沉默了半晌,突然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从他的嘴边溢出来:“说得好。” “喂你……没事吧?”他该不会是生气伤心过度,傻掉了吧? 叶清域猛地抬头,清俊的脸上竟然满是揶揄的笑容:“看来,他果真遵守诺言,什么都还没有告诉你呢。” 叶北北傻了,只觉得满心的茫然:“你……你说什么呢?” “青牧。”叶清域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冲着门口叫了一声。青牧瞬间出现,他笑吟吟地吩咐道,“去把玉靳找回来。” 青牧颔首,身子如风飘走。 “你……”这一刻,叶北北深深地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愤怒感。 “不要着急,我已经叫青牧去找玉靳了。事到如今,我想也是时候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叶清域却是懒洋洋地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淡定。 “……你和阿靳,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叶北北的脑袋好半天才运转过来。她皱眉,有些气愤地瞪着笑容愉快的叶清域。 “嗯哼。”叶清域懒懒点头,突然正襟危坐,“叶府如今已是我当家,而你和阿靳也已经确定关系了。所以,我不想,也不需要再对你隐瞒了。我会如实告诉你,只要你想知道的,而我知道的。” 叶北北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自己应该要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只知道,自己的额角正在一跳一跳的,让她满心烦躁:“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问你啊?” 叶清域轻轻笑开了:“难怪他说,你这幅咬牙切齿偏又生不起真气儿来的模样,叫人百看不厌。” “他?阿靳?”叶北北皱眉,心下一紧,隐隐有些抽痛。阿靳到底有多少事……瞒着她?他明明说过,再不会瞒着她的…… 叶清域颔首,似笑非笑:“这么说吧。当日你们受伤醒来之后,不是失忆了么。那时的玉靳,防备可真强,和原来的他一点儿不像。我不明白他为何竟然对我起疑,处处防备,当然我那时也不知道他在防备什么。直到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我装病的事儿还有……一切其他的秘密。于是我便只能和他坦白了,反正失忆之前他也是知道我的事儿的,所以我也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是他毕竟失忆了,我不能确保他是不是还是以前的,与我一同长大,有着兄弟情意的他。于是,我和他做了一个交易。那个交易嘛……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叶北北瞪眼,咬了咬唇,有些不解。 “我在他的言语之间,发现了他对你的在乎。”叶清域抬头,笑得有些玩味,“这才知道,他竟那么在意你。而他会对我防备,也是因为你是我名义上的夫人……所以,我要他帮我守住秘密,并帮我做一些事儿,好让我尽快报母仇。” “那你答应了他什么?”叶北北咽下口中的惊诧和酸涩,没想到傅玉靳竟然瞒着她那么多的事情…… “我答应他,事成之后放你走,成全你们。”叶清域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满脸错愕和复杂的叶北北一眼。 叶北北一愣,没有再说话,只是闷闷地闭了嘴,神色有些茫然。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们一点儿也不告诉你,为什么一直瞒着你呢?”看着她那神色,叶清域了然地说道。 叶北北看他一眼,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叶清域弯唇:“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为什么?”叶北北咬唇。 “他的理由是,你素来迟钝,若不是真的发现自己心有所属,无可奈何了,绝不会投降,诚实地承认自己的心意。他怕早早让你知道了,你便会逃得远远的,将自己的心锁起来,让他无法下手。”叶清域说到这儿,有些揶揄地笑了,“而那时,傲楚也心仪你,他虽心里不乐意,但心里知道,李傲楚的直接和热情会让一直不愿思考情爱的你,开始思考关于情爱之事。玉靳啊就是只狡猾的黄雀,想要等傲楚那只蝉开启你这只螳螂的情感意识之后,再从中获利呢。他啊,心思深着呢。” 叶北北瞪圆了眼睛,想愤怒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她不得不承认阿靳……确实很了解她。若一开始就知道他喜欢她的心意,她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掐死所以发展的可能。因为,那时的她刚被陈希所伤,还未放下,而对于爱情,她深感恐惧。尤其,傅玉靳又是陈希的小舅舅…… “那若我喜欢上李傲楚了呢?他不就白费力气了!”叶北北呛道,心里又甜又酸又涩,五味陈杂。 “他说他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叶清域挑眉。 叶北北仿佛看到了傅玉靳说着这话之时,那淡然清雅的脸上,忽然闪过的霸道和自信。 心里的火气儿,顿时弱了。他这么做,都是想要让她爱上他呐……仅仅只是为了让她喜欢上自己,便这样步步算计。他是那样认真地想要得到她的心么…… 叶北北猛地叹了口气,心中说不出来的滋味。 叶清域失笑摇头,笑容倏地变的意味深长:“至于我么……在所有事了结之前,我私心其实并不想让你那么快发现自己喜欢别人了。因为,我需要一个和我恩爱情深的夫人来……制造假象。” 叶北北正在惊骇中,因为他这话顿时反应了过来:“假象?所以……你其实并不是喜欢我的?” ------------ 第六十八章 腹黑奸诈老狐狸 “喜欢你?”叶清域一下子挑眉,语气满是戏谑,“没有啊。我要是喜欢你怎么会放任傲楚去追求你?” 叶北北一愣,没来得及感到尴尬,突然脑袋就转过了弯。她眯眼,突然语气不爽地看着叶清域:“你故意表现成喜欢我的样子,是有目的吧?” 这只奸诈的狐狸,分明做什么都算计好了!她居然被他耍的团团转!最可恶的是,傅玉靳竟然是他的帮凶! “还是北北聪明。”叶清域的笑意蓦地一敛,语气一正,目光变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我深爱的人。” 叶北北一愣,满是气愤的心情一下子被好奇所代替,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妈啊不会是林仙儿吧?我瞧她……那副德行,你该不会……” “不是。”叶清域失笑,摇头,表情有些嘲讽有些清高,“她?还配不上。” “那是谁?”叶北北歪头,心里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东西。所以,她选择了先淡定下来,把全部的东西先问清楚,然后再慢慢消化。要不,她估计自个儿现在就能给梗死。 叶清域突然盯了她一眼,面色微淡,然后微微低头,嘴角却是高高上扬的:“在我说出他之前,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我……我和他……其实,并不容于世。” 只是那笑容里,竟微微带了些冷然和愤懑。 叶北北脑袋一亮,下意识出声:“哇该不会是青牧吧?你喜欢的是青牧?” 这下,轮到叶清域傻眼了。他神色僵住,猛地盯着叶北北,不说话。 看着他那表情,叶北北就了然了。虽然心里震惊,但其实又有一种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毕竟,他身边一直只有青牧,他也来只和青牧最为贴近。尤其是青牧与他之间的相处,看起来分明默契得叫人诧异。 她刚开始就有些奇怪了,但他们的神色举止都太过自然,所以那时她并未多想。直到刚刚,叶清域说自己和喜欢的那个人是不容于世的,她一下子便想到了青牧身上。 “你怎么会……猜到?”叶清域觉得自己问得好艰难,不禁笑容发苦,“你不会觉得,这样很……” “很什么?恶心?奇怪?”叶北北挑眉,摸着下巴心里有些激动,耽美小说看那么多,身边却没有遇到一个基佬,这会儿终于被她碰着了!虽然,这货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还为了自己的男人利用了她,但是!她还是好激动嗷嗷—— 叶清域的眼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语气也有些冷硬愤懑:“我不过爱上一个人,他恰好是同性而已,这又有何不可?为何世俗多偏见?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高兴如何便如何,与他人无关。” “哎呦你别误会,我还没说完呢。”叶北北看他认真了,顿时安抚道,“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就猜到是青牧了么?因为你们俩实在很配啊!你不说,平日里只觉得你俩默契十足,心意相通,你如今说了,这还不是同心同意,两厢情愿是什么?只要相爱,有什么不可以啊?甭管别人怎么说,你俩相爱是你俩的事,又不会让别人吃不到饭,睡不了觉。自己活得开心便好了。所以你别敌视我啊,我是双手赞成你们的。” 叶清域一僵,目光深深地看着叶北北好半晌,然后才重新缓缓地露出笑容:“世上除了玉靳,竟还有能懂我之人。你们俩,不愧为一对儿。” 废话,因为我们是从基佬横行,耽美泛滥的现代穿来的嘛。叶北北在心里得意。 “不过,你拿我当挡箭牌这事儿,之前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却说了?”叶北北突然想叹气,明明她才是那个被隐瞒被利用的受害者啊,为什么却反过来安慰起了凶手? “因为先前,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帮我。”叶清域笑得坦然,很淡定,一点儿不尴尬不羞愧。 “那你现在干嘛又突然全部对我坦白?这么辛苦利用我,不怕我生气恨你,把你的秘密说出去?还害得我以为你对我也有意思,迟迟不忍心伤害你,心里纠结个半死……真是的!”叶北北啐了一口,满脸郁卒。偏偏却又很神奇地生不起起来。 “我那时,无法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又与我成了亲,是我的夫人。若你当真对我有心,我告诉你了,岂不是要伤了你的心?而现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心系阿靳,且对我很好,不会害我。而且,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不愿再瞒着你了。”叶清域无辜地耸肩,眸子里闪着欠揍的笑意。 其实你是怕我要是喜欢你,会一时嫉妒从中捣乱吧?叶北北蓦地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可算知道这货的肚子有多黑了!看着病弱斯文,其实根本就是只老奸巨猾的大狐狸! “所以我和阿靳在一起了,反倒也是成全了你了。你们现在是好了,没我的事儿了,哼,我要走了!”说到这儿,叶北北横眉,有些不爽地撅嘴,转身就要走。 他们一个一个的是很好了,个个心想事成,就只有她,像个蠢蛋一样被玩的团团转! “等等。事实上,北北……”叶清域突然露出了一个无比诚恳,但在叶北北眼里无比阴险的笑容,“我还想请你帮一个忙。” 叶北北顿时防备地看着他:“我不想帮。”她现在变得一点儿都不相信他! “别这样,怎么说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做不成夫妻,但好歹也是兄妹啊。再说,我还好心成全你和玉靳耶!你就帮我我,嗯?”叶清域说得好诚恳好诚恳,叫人不忍心拒绝。“……”叶北北使劲捶了捶胸口,恨死了自己这软趴趴的心肠。 “北北……”某人还在含泪请求。 “……好啦!你、你先说说看啦!”叶北北啐了一口,郁闷地妥协。 “再给我两个月,继续当我的夫人。两个月后,我会亲手送上休书,成全你和玉靳。”叶清域换上大大的笑脸。 “……为什么?你不是说叶家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么?干嘛还要我继续假扮你的夫人?”叶北北皱眉,不解。 “因为,他还不肯接受我。我想让你与我演一场戏,刺激刺激他……我知道他对我也是有心的,只是他……一直不愿正视。”叶清域蓦地苦笑,有些叹息却又无比坚定,“我答应你,只要两个月就好。除了想逼他接受我,我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将所有的事情布置好,然后带他离开叶府,从此远离这些纷乱杂事。” 叶清域的目光看向窗外广阔的天,一下子变得绵长而情深。 叶北北一怔,随即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呼:“你是说,你要放弃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这偌大的叶家,和青牧浪迹天涯?” “这叶家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费劲心思夺得这叶家当家的位置,不过是为母亲和我自己报仇而已。如今,我的仇已报,我可以再无任何牵挂地和他一起,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安静隐居,细看这春光斜阳了。” 叶北北蓦地跳了起来,重重点头:“好,我答应。但是你说话算话,两个月后……” 与心爱的人一同隐居山水间,多美好的场景。她如何能抗拒成全他们……叶清域根本是吃定她的心软了,真是太奸诈了! “那时,我们可以和你们当邻居啊。若你们不想隐居,我也可以把叶家旗下的部分财产归到玉靳名下,让你们生活无虞。”叶清域眯眼,弯唇,点头。 叶北北猛地瞪眼,嘴角上扬,在没有了犹豫:“好!” 世外桃源啊隐居啊什么的,想想就无比洒脱无比美好啊!虽然还有点气叶清域利用自己,但是一想到这样美好的远景……原谅一下下也不是不可以啦…… ----- “你说什么?”叶北北腾地站起来,面色瞬间煞白。 “我将那附近的巷子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傅玉靳。”青牧冷硬地重复道,眉头微微拧起,似乎也有些困惑。 “怎么会?北北,你是不是记错了地方?”叶清域也是隆起眉,面色严肃地说道。 “没有……我确信就是那里……”叶北北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高高吊了起来,她深呼吸,握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告诉自己要冷静。 “……地点应该没错。”青牧沉默了一下,扫了叶北北一眼,还是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我在几个破竹箩筐堆积的地方,发现了一滩血迹……照着那血迹的干涸程度对比起来,应该是傅玉靳留下的没错。” “什么?血?!阿靳没有受伤,怎么会流血?他只是中了麻药而已……怎么会流血?”叶北北的心,因为青牧这一句话剧烈地哆嗦起来。她猛地倒退一步,脑袋里仿佛惊雷乍起,一片混沌嘈杂。 她根本不敢去想,傅玉靳流血还失踪的原因…… “北北,先不要急,冷静下来!”见叶北北的脸色惨白,满脸惊恐的样子,叶清域伸手拍拍她的肩,连忙安抚道。 “陵姨……陵姨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是不是那些人!是不是他们打伤了阿靳还带走了他?一定是……一定是!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叶北北只要一想到傅玉靳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的模样,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几乎要碎了。都是她,不该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的! ------------ 第六十九章 你,做我的情人 “北北!”叶清域起身,伸手拦下她,神色严肃,“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找?” 叶北北猛地呆住,狠狠咬唇,眼中水雾浮现:“那我……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若是他……若是他……” 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儿,她要怎么办? 叶北北心中慌得不行,几乎六神无主了。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傅玉靳了,她的心里就剧烈抽痛。 “你先冷静下来。听着,我会派人去找阿靳和陵姨的!他们不见了我也心急,所以相信我,我一定找到他们!青牧找不到阿靳,说不准是阿靳自己走了,不一定是被人抓走了。你乖乖地呆在府中哪儿也别去,说不准,阿靳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叶北北一怔,方才惊慌失措的感觉一下子被希望代替。对啊,说不准,阿靳是自己走了呢?说不准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 可三日后,傅玉靳依旧不见踪影。 叶北北几乎急疯了,若不是叶清域阻拦,她怕是早就已经冲出叶府,四处寻找傅玉靳了。 而那厢,整整昏迷了三日的傅玉靳终于在一阵酸痛中悠悠醒来了。 “哟,终于醒了呀。”一个陌生清脆的女声在他的前方响起,懒洋洋的,听起来似乎刚刚睡醒不久。 傅玉靳心下一凛,这不是叶北北的声音。费劲地睁开眼睛,他先是眯着眼睛适应了阳光,随即才缓缓地将视线朝着那声音的来源之处转去。 一个女人。一个穿着书生装的女人。一个正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颗苹果啃得欢快的女人。一个……长相清秀美丽,却硬生生地被一条狰狞的刀疤划破了姣美的女人。 “你是……谁……”他费劲地开口,用着全部的力量撑着自己缓缓地坐了起来。尽管全身仍旧隐隐作痛,但明显,之前那种撕心裂肺,无法承受的感觉已经没有了。难倒,是这女人救了他? “你的救命恩人。”那女人懒洋洋地一手托腮,挑了挑眉道。 傅玉靳眼睛一深,不受控制地喘了口气儿,然后艰难地弯腰道谢:“多谢姑娘相救。” “嗯。你是该好好谢我。为了救你可花了我不少的好药。”女子深感赞同地点点头,说的很认真,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玉靳,看得傅玉靳心里莫名地直发毛。 傅玉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无语地捂着胸口,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床:“在下傅玉靳,是城西叶府中人,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会铭记在心。若是以后有事,尽可来找玉靳,玉靳定好好报答。如此,先告辞了。” “你,不许走。”就在他成功地站起来之际,那刀疤女子却猛地起身走过来,一把将他重新推回床上,力道竟然大的不可思议。那么轻轻一推,直接叫傅玉靳整个人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床上。 身上本来就还在到处疼,这么猛地一砸,险些叫傅玉靳痛得眼泪崩飞。 猛地倒吸了口气,傅玉靳脸色惨白,有些上火地瞪着那女子,开始觉得也许这救命恩人并非他想象得那么友善了。 “嘿,别这样看着我。我从小力气大,刚刚只是不小心。”那女子见此,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话虽如此,却看不出来半点不好意思。 傅玉靳有些气闷地看着她,决定看在她救了他全身差点断掉的筋脉之事上,维持该有的风度。他咬牙,硬是撑着一口气,重新从床上坐起来。 “姑娘为什么不让我走?我还有急事,实在耽搁不得。还请姑娘答应在下离去吧。待玉靳办完了事,一定重新回来好好答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一想到被抓回叶府的叶北北,傅玉靳整个心都揪了起来。他不敢想象,叶北北回到叶府之后是什么情况,他只知道,他必须回去,与她生死与共。 思及此,心底越发焦急,连带着动作也更急了。他不顾身上的痛楚,硬是咬着牙起了身,下了床,朝那女子抱了拳就要走。 “我说了你不许走。”背后,女声蓦地变冷,傅玉靳还未来得及皱眉,已经叫人猛地一指点了穴道,浑身无法动弹。 傅玉靳的眼底蓦地浮上寒冰,他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长出翅膀回到叶府,可是这怪女人却就是不让她走……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心里的不耐烦骤升,他勉强忍住到口的怒火,沉着脸开口,语气变得冰冷:“姑娘到底想干什么?不妨直说好了。” 女子将他扛到床上,放好,然后懒懒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做了下来,撑着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继续啃苹果。 傅玉靳只觉得自个儿脑门上的青筋正在突突地跳着。他咬牙,只觉得忍无可忍了,第一次在不熟的人面前表现出了那么大的情绪起伏:“姑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女子不理会他,只是径自盯着他的脸,打量了好半晌才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纤纤手指朝他一指,然后随便嚼了几下嘴里的苹果,咽下,以不可反驳的语气命令道:“决定了,就是你了,做我的情人吧。” 傅玉靳满是震惊地傻了半天,最后差点哈哈大笑出来。他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虽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显写着“你脑子有病吧”几个大字。 “很好,这次还不气死他。”刀疤怪女子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傅玉靳的嘲讽,径自眯眼,边自言自语边笑。然后目光重新回到傅玉靳的脸上,摸着下巴嘿嘿直笑,“这张脸长的可不比那个自恋鬼差。” 傅玉靳差点气得背过去,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真的是有病吧?是吧? 终于再也忍不住,他大声怒吼出声:“你到底要干什么啊?快点放我走,我已经有妻子了!她有危险,等着我去救!” 那女子吃完了苹果,正要倒茶喝,听到这话,顿时刷的一声转过身子,满脸不悦地逼近他:“你有妻子了?” 傅玉靳气得半死,只想快点飞去叶府看看叶北北如何了,顿时狠狠点头。在他心里,叶北北已经是他老婆了,他不算说谎。 那奇怪的女子看了他半天,面色冷冷的,很不开心的样子。半天她挑挑眉,神色终于缓下来:“那又如何?你现在在我手里,你能救你,自然也能重新断了你全身的筋脉。哼,我说了你是我的情人了你就是,再废话,别怪我下杀手。” 傅玉靳简直要气疯了,他怎么就遇到这么个神经病!他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此刻,就算他破口大骂,这诡异的刀疤女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冷静!他深吸了口气,逼迫自己沉下心来。 “好……可是我要知道原因。”他刚刚好像听到她说什么气死谁,她要他这个陌生人来当情人,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他如今这个情况,想要脱困,无法强行离去,那么只能智取了。 “你生得好看,符合我的要求,仅此而已。你不需要问那么多,等我的目的达到,自会放了你。到时候随你干嘛去,所以你最好乖点,别再让我生气。”女子又恢复成了先前懒懒的模样,脸上满是漫不经心。 傅玉靳突然有种要自我毁容的欲望。这都什么事儿啊!简直荒谬! “要我假扮你的情人一段时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之前,我要去救我的妻子。否则,我宁可陪她去死。”傅玉靳深知自己暂时是没法脱困的,只好想了想,冷硬地提出条件。 他岂是任人宰割之人。 女子似乎是有些意外,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正经地坐了起来,但语气却带着一丝嘲讽,一丝冷意:“陪她去死?威胁我?我可不吃这招。我身上,有的是控制你乖乖听话的药。不过我比较懒,你最好别逼我给你下药。虽然我比较喜欢识时务,主动听话的人,但本质上,我也不怎么讨厌强迫人家——你知道的,那也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而已。” 傅玉靳猛地眯眼,牙关一动,就要狠狠地咬舌。 若叶北北不在了,他自然不会独活。她已经是他的心,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失去了她,他虽生犹死。 女子如闪电般闪过来,阻止了他的动作,脸上有收不去的困惑和讶异。显然她以为他刚刚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他会真的这么做。 傅玉靳的眸子有些发红,一眨不眨地瞪着她,心里的焦急担忧全部涌上了眸子,再也藏不住:“我不是威胁你。” “你真的……会为了她去死?”那女子似乎有些震撼,神色古怪。 “她死了,我不会独活。”他淡淡地答道,冷硬地提出条件,“只要你让我确认她如今平安无事,我就心甘情愿帮你,假装你的情人几日,如何?” 女子眨眨眼,歪着头想了很久,然后突然若有所思地笑了,点了点头:“……好。”末了接着补充道,“不过,不是几日,是一个月。你得跟着我去参加武林大会,然后和我假装爱侣,我要气死那个没眼光的混蛋……” 傅玉靳没有说话,只是额角重重地一抽,表示无奈。 ------------ 第七十章 重逢 托着腮坐在窗前,叶北北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天,面色憔悴不堪。 已经第三天了。傅玉靳,已经失踪三天了。叶清域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不管是傅陵还是傅玉靳,都没有任何消息…… 她几乎绝望。可是心里又不断地告诉自己,没有消息也可以理解为他还活着。他一直没有回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回不来…… 她要等他,等他回来。不管多久。 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绝望,可如火焚一般的焦急却日益加深,几乎要淹没她整个人了。 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傅玉靳送她的木簪子,她忍不住一阵阵鼻酸。无助而惶恐。 “阿靳,你到底在哪里……”她无意识地轻声低喃,眼眶红红的,几乎要掉下泪来。 “傅玉靳是吧?他在我那儿呢。”突然,一个懒散清脆的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 叶北北吓了一跳,猛地朝后退了一步,差点尖叫出来。 “你……是谁?”惊吓过后,看清楚了说话人的模样,顿时瞪大了眼,有些惊诧。这是女人吧……?是吧?虽说一身秀气的男装,但是面容美丽,声音清脆,应该是女人吧? 不过她样貌生得那么美丽,怎么脸上有一条那么深的刀疤…… “傅玉靳在我那。”冷落挑眉,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重复了一句,有些不耐烦了。 就不该答应傅玉靳来救他妻子的!结果在牢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瞧着女的,明明就吃好的住好的啊,哪里有身陷险境的模样啊?若不是直接抓来一个丫鬟问了一嘴,她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呢!真是她的大好浪费时间! 用力捏了捏手中傅玉靳给他的叶北北的画像,画像瞬间变成了粉末飘散开来,冷落心里很不爽。 “什么?阿靳在你那?可,你……是谁?”叶北北猛地怔住,连手中的簪子掉落都没有发现。她几乎狂喜地看着冷落,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直到痛呼出声,“我……会痛!会痛!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看见叶北北的举动,冷落微微挑眉,目光稍稍变柔,语气变回一贯的慵懒,答道:“你不是做梦。我在一条小巷子里捡到了半死不活的他,就带他回去了。他现在醒了,就让我来叶府看看你怎么样了。” 叶北北一下从激动中回神,着急地瞪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半死不活……他、他怎么了?!” “乱提自身真气,企图将体内的麻药药效冲开,差点弄得全身筋脉尽断。”冷落懒懒答道,东瞧西瞧的,心不在焉。 叶北北一下子明白了傅玉靳受伤的理由。同时,忍不住狠狠咬牙,心里一阵尖锐的痛楚蔓延开来。 他是为了赶回去救她才会弄成那样的……若不是幸好眼前这古怪的女人路过,顺手救了他,他这会儿已经…… 猛地一个哆嗦,叶北北不敢再想下去。一阵凌厉的后怕如狂风一样拍打在她的心上,泛起一阵阵刺痛。 “喂,别发呆了。跟我走吧。”听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冷落挑眉,心知定是那被她抓来问话的丫鬟醒了,叫了人来。她扭头,却见叶北北脸色惨白地兀自发着呆,不由得有些不耐地开口叫道。 她可不打算和不相干的人缠缠绵绵,浪费时间。 叶北北瞬间回神,连忙咬咬唇,道歉道:“抱歉,我分心了。那个,你说阿靳受了伤,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没有跟你一起过来,是不是伤势还很……严重?” 冷落被她的问题问得更加不耐,没好气地扫她一眼:“只是躺着需要休息,死不了的。现在,你要不要跟我去见他?” “我去!”想也不想地答道,叶北北目含激动,重重点头,下了软榻就要转身朝门口跑去。 “北北要去哪儿?”还没有跑到房门口,叶清域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呃——你怎么来了?”叶北北愣住,猛地停下脚步,问道。 “燕儿说有个刺客要来抓你,我听到便立马过来了,你没事吧——”叶清域含笑地看着她,说到刺客的时候,视线直直地朝依旧优哉游哉地趴在窗边,一脸漫不经心的冷落忘了过去。看清冷落的脸,他微微愣了愣,似乎也是有点讶异。 “不是刺客啦,你们都误会了!这位姑娘是阿靳的救命恩人!她就了阿靳,这会儿来是来通知我的!”叶北北一想到傅玉靳安全无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大半。而那剩下的一大半——她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她依旧为此牵肠挂肚。 “原来是这样。”叶清域目光微动,眯上眼点了点头。唇畔弯起好看的笑容,对着冷落点了点头,表示打招呼。 冷落懒懒扫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似乎是懒得和人客套。看起来有些无礼,但叶清域并未在意,只是目光带着打探,看着她,眼神若有所思。 这奇诡的女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像谁呢…… “清域,我要去找阿靳。”叶北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叶清域回神,笑着点头:“当然可以。等你带阿靳回来,咱们好好吃个饭。” “他不会跟你回来。”叶北北刚要点头说好,一直不说话的冷落慵懒而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什么?为什么?”叶北北猛地皱眉,有些诧异,有些不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答应当我的情夫,而我,答应过来救你。”冷落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叶北北整个人像是被巨雷劈到,一下子呆住了。 连叶清域也微微皱眉,有些诧异地看着冷落:“姑娘你……” “我只是带你过去见他一面,好让他安心。你快跟我走吧,我没什么耐心。”冷落挑眉,懒懒催促道,微微转过身,看着就要离去。 “我……你……为什么?”叶北北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她咽下到口的惊怒,对冷落的印象一下子从应该感恩戴德的救命恩人变成了携恩求报,别有目的的坏人。 “什么为什么?我救了他,要他以身相许有什么奇怪的?虽说他心里有你,不过我不介意。”冷落耸肩,嘴角扬起一抹理所当然的霸道笑意。她侧头,目光却是更加不耐了,“你到底走不走?” 叶北北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的纷乱,告诉自己傅玉靳绝对不会答应这种荒谬的条件,然后看向叶清域:“清域,我去去就回。” 叶清域蓦地勾唇,目光别有所指:“如果玉靳暂时回不来,你会记得回来吧?” 叶北北一怔,咬了咬牙,很想说“他到哪儿我就去哪儿”,可是一想到之前已经答应了叶清域要帮他的忙,而且,她需要他的一纸休书,以便光明正大地和傅玉靳在一起…… “……我会回来的。我答应帮你的,不是么。”最终,她握拳回答,然后在叶清域笑意盎然的注视下,跟着浑身充满着诡异的冷落走了。 “跟着她们,保护北北。”看着两人走远,叶清域蓦地扭头吩咐隐在暗处的暗卫。 “是,主子。”一个身影闪过,朝着两人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 “我出去转转,半个时辰之后回来,你们尽情叙旧。叙完了我就会带阿福走。”将叶北北带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栈房间里,冷落扫了床上面色激动的傅玉靳一眼,懒洋洋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闪身出门了。出门前,从桌子上抓走了两个苹果两根香蕉,淡定地揣在了衣袖里。 叶北北完全忽略了她,双眼径自地黏在了正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的傅玉靳身上。她看着他,愣愣的,然后突然眨了眨眼,眼圈一下子红了。 “北北!你没事……”那厢,傅玉靳也是猛地坐起来,不顾全身的疼痛就跳下床,踉跄地朝叶北北跑来。 叶北北这才如梦初醒,红着眼圈一下子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双手猛地勾下他的脖子,一把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毫无血色的唇上。 “唔。”傅玉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叶北北柔软的唇,生涩颤抖着贴着自己,细细密密地啄着他,带着无法言喻的庆幸和激动。 然后,傅玉靳的脸上突然一阵湿热。 他一愣,心里一下子激荡起来。这几天,怕是把她吓坏了。他忍不住,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反客为主,狠狠地窜进她的口中,用霸道而真实的柔软接触给她最直接的安抚。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虽无比的激情无比的热烈,却没有任何欲望的成分。有的,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在死里逃生之后,庆幸对方还安然无恙地活着之时,下意识爆发出来的最强烈的情感。 自己爱的人,在经历生死之境之后,他或她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时候对上苍对彼此的感激,会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浓烈。 好半晌,情绪稍稍平复的两人才微微放开彼此。傅玉靳紧紧地看着叶北北,眨去眼底的湿热,刚想说话,却蓦地脸色一白,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 ------------ 第七十一章 分开一个月 叶北北立马从这失而复得的激动中回神,眼疾手快地一把搀扶住傅玉靳的手臂,脸色紧张:“阿靳你怎么了?” 傅玉靳嘴角牵起安抚的笑,拍拍叶北北的手臂,示意她扶自己去床上坐着。叶北北连忙照着做,神情又一下子恢复到先前的不安。 看他这虚弱的样子,她的心就不住地抽疼。 “我没事,只是那日伤到了筋脉,大概还未完全长好吧,时不时地会抽一下,慢慢养着几日,就会好完全了。”在床上坐好,费力地喘了口气,傅玉靳拉起叶北北的手,亲了一口,笑容那样温柔快慰。 “真的没事吗?”叶北北闻言,这才松了口,眼底水光浮动,“你吓死我了。” “你也吓死我了。”傅玉靳身上的疼终于缓过劲儿来,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亲昵地在她的脸蛋上映下一吻。 “你……我都知道了,你这伤……你怎么那么笨啊?明知道会这样还!”叶北北忍不住要翻旧账,她真的很气他这样自残的行为! “对不起,可那时你被抓走,我以为你会……我怕极了,怕失去你。那时候我才知道,我以为的喜欢你,我以为的爱你,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多的太多。那一刻的我没有任何理智,唯独想着我要要去把你找回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傅玉靳有些歉意地亲了亲她的手背,垂着眸子,忍不住,细细说来那时的心情。 他从来就不是个多言的人,即便是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习惯将自己的心这般一层一层剥开,完全没有任何遮掩地放在她的面前。此刻会这般反常,实在是先前以为要失去她之时,那种几乎肝胆俱裂的惊惧感让他心有余悸。 不是想要解释什么,不是想要她原谅别再生气,只是想要将那一刻最真实的情绪说给她听,也说给自己听。告诉自己,告诉她,她是那样重要。未来日子里,他会加倍珍惜。 叶北北一下子又红了眼眶,忍不住湿了眸底。她低头,深深吸了口气:“我没事。我被抓回去之后,关进了叶府的家牢里。我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是青牧将我带了出去……我这才知道,叶清域早就有动作了,计划好一切了,他没来得及来救我们,是因为中了叶弘特地为他准备的毒药,昏迷了。后来青牧带他去清尘道长那儿解了毒,他便回来了。然后叶弘一干人等都被收拾了,叶家成了他当家,我也没事了……我让青牧去找你,他却说没找到你,只看到了一滩血迹……我那时吓坏了!我以为你……” 说到这里,叶北北眨眨眼,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一声掉下来。她怎么也不会忘记,没有他消息的那三天里,她有多么煎熬,多么难受。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牵肠挂肚,那是她第一次这样鲜明地感觉到这几个词的含义,那样不安惶恐的情绪几乎逼疯什么也做不了的她。 傅玉靳猛地伸手将她搂紧在自己的怀里,吻着她的头发,任自己眸子里的疯狂情潮一股脑地涌起,几乎滴落下来。 “我没事,乖,没事。你也说了我们命大,不会有事的。你看,我这不是被人救了,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么?” 叶北北狠狠点头,吸了吸鼻子,然后突然想到了冷落。 猛地从傅玉靳的怀里抬起头,胡乱擦去眼泪,她有些郁闷地看着他:“那个女的,到底是谁?” 傅玉靳看着她那鼻尖红红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好笑:“她说她叫冷落,是她救了我。怎么了?” “她说你要当他情人,不会跟我回叶府了。是真的么?”说到这里,叶北北眉一竖,咬着唇,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 傅玉靳一愣,随即微微眯眼,那怪女人又要干什么?但这么想着,还是揉着她的脑袋回答道:“嗯。” “嗯?”叶北北瞪大眼,叉腰,终于忍不住开始冒火。 “听我说完。”傅玉靳瞧着她那样,笑了。这样生气勃勃,才是她该有的样子。朝气蓬勃,叫人移不开视线。 叶北北气嘟嘟地看着他,有点想哭。他怎么可以这样?因为人家救了她就要以身相许么?他又不是女人又不是古代的女人!这明摆着是个借口! 傅玉靳忍不住逗她:“吃醋了?” 叶北北瘪嘴,扫他一眼,扭头不说话。 “好啦,不逗你了。”傅玉靳不忍看到她不开心,顿时改口,将整个事儿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真的要陪她去什么武林大会么?虽然只有一个月,但是……”叶北北听完,吸了吸鼻子,心里是安了,但一想到要和他分开一个月,便有些不开心,“我不想和你分开那么久。”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傅玉靳歪头,想了想,握住她的手。 “不行……”叶北北摇头,叹了口气,“我也答应清域了,要帮他……” 傅玉靳听完,终于皱起了眉头,也有些郁闷了:“那该怎么办?” 叶北北也是苦着脸,不说话,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心里就难受得慌。她才刚刚找回他,怎么舍得再一次的分离。 “啧,你跟我走,她回叶家就是了。各管各事不就结了?反正横竖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做些自己的事情不也很好?整天腻腻歪歪,说好听的可能会一直缠绵情深,说不好听的,别到时候彼此腻了,互相嫌弃。”突然,房顶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清脆声音。 傅玉靳和叶北北下意识往上望去,顿时只见到屋顶上,瓦片被掀开,一个拳头大小的洞露了出来。 而某个说要出去溜达溜达的人,此刻正趴在屋顶上,一只眼睛半个脸蛋显现在那洞里。显然看戏看得很愉快。 “你……”傅玉靳脸黑了,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和冷落计较什么了。他反正已经明白,这货就是奇葩一大朵,除了忽略之外,没有别的办法能让自己不被气死。 叶北北也是很无语,但倒是没有说什么,除去她要带走傅玉靳,还让他做自己情人这事儿带来的不愉快,这个冷落无端地对她对的口味。怪异另类,不受世俗所累,活得恣意潇洒,她其实不讨厌她。甚至,有些喜欢和羡慕。 “我们才不会相看两厌!”叶北北仰头看向冷落,很严肃地郑重声明。 “来日方长,这可不好说。”冷落却懒懒地一翻身,从那个洞口挪开,一束阳光射进屋里来,煞是好看。“我游走天下,见过不少你们这样的人。起初是那般相爱,恨不得生死相随,永生永世在一起。可没过几年,便腻了。变心他人的事儿也并不少见。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屋顶上响起瓦片被足踏过的声音,冷落的声音已经远远飘去。 这下却是真的走了。 叶北北回头看像傅玉靳,有点郁闷:“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傅玉靳顿时在心里暗骂,连忙一把抱住她,安抚开始胡思乱想的叶北北:“别听她乱说。我不喜欢许下那些没用的誓言,说些漂亮的话哄你。但我会用一生证明给你看,我会证明,这世上,有一心一意,永生永世的情意。就看……娘子大人愿不愿意给小的那个机会去证明了?” 叶北北心底发甜,顿时抛开了那些不安,笑着亲了她一口:“好,我给。不过……你若是日后……” “但凭您老处置。”傅玉靳笑道。 “嗯哼,你说的。” “嗯。”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真的要分开一个月么……”叶北北一想到这事儿就什么愉快的心情都没有了。 傅玉靳的眉眼沉了沉,思考了半晌。然后才抬起眸子,很认真地看着叶北北:“暂时分开也好。” “可我不想分开……”叶北北咬牙,心里很是不愿。才短短三天没见,她就那般想他。若是一个月不见,可不得折磨死自己。 “乖,只是一个月而已。我们眼下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答应了人家,不可食言。这是理由一,理由二是,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打听打听我娘的消息。”傅玉靳揉揉她的脑袋,解释道。 “陵姨?”叶北北抬头。 “嗯。冷落要我陪她去武林大会。我娘不是有可能是江湖中人么?正好武林大会上,所有江湖中人云集,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 “也是哦!”叶北北眼睛一亮,猛地点点头。 “正好你和我去也不方便。既是武林大会,一定很多人,很乱,你若跟着我去了,我难免分心牵挂。”傅玉靳接着说道。 “你觉得我会托你后腿?我自己也会武功啊!”叶北北顿时不悦了。 “不是托我后腿,是会扰乱我的思绪。你什么都不动地往那儿一坐,可就让我……”傅玉靳勾唇,嘴角挂上一抹邪笑,“想入非非了。” ------------ 第七十二章 情人的责任 叶北北蓦地脸一红,嗔他一口:“贫嘴,该打。” 他抓住她的手,亲了一口,笑容坏坏的:“你舍得么?” 她又好气又好笑:“教授最近越来越坏了。” “我也只会在你面前坏,怎么,不喜欢?”傅玉靳挑眉。 叶北北笑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缩进他的怀里:“那我一个月见不到你,会很想你的。” 傅玉靳目光更柔:“很快就过去了,都说小别胜新婚,到时候我们有的是时间腻歪。” 叶北北沉默很久,最后才闷闷地点头:“……那好吧……”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严肃地嘱咐道,“你打听归打听,注意安全。不许再让自己受伤!如果一个月后,你比现在瘦了,甚至是少了一根头发,我都和你没完。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自己都不可以伤害自己,知道不?” 傅玉靳失笑,连忙点点头,做出一个清朝小太监下跪之前拂袖子的举动:“喳。” 叶北北被他逗笑,终于“扑哧”一声乐了,摸了摸他的脑袋:“小靳子乖。” 傅玉靳看着她笑,目光里泛起恰水柔情。 其实,他还有一个理由没和她说。那就是,他要趁此机会,填充自己的实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只有这样,他才能亲手保护好她,再不会受人制肘,任人宰割。虽然叶弘他们已经倒了,到没了叶家这些人,以后说不准还会有别人。而他,不会再让她受任何惊吓和伤害。 他会用自己的所有,为她打造一片安宁的天空,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让她从此快乐开心。 ----- 叶北北依依不舍地回到叶府,叶清域正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回来,唇角弯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回来了。玉靳怎么样?”他起身迎向她,朝她身后忘了忘,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暂时不能回来……”叶北北说得有气无力,还是满心不舍。 听叶北北说了来龙去脉之后,叶清域这才重新扬起嘴角。拍了拍她的手,他眯着眼,略带神秘地安慰道:“一个月么,很快的。而且,说不准……根本不用一个月。” “什么意思?”叶北北随口接道,懒懒抬头,有些蔫蔫的。 “你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什么东西,递到了叶北北面前,叶清域在心里感叹自己果然是个大好人。 叶北北随手接过,扫了一眼,然后猛地瞪大眼睛,满是激动地惊叫了出来:“武林大会的邀请卡?!” “轻点,别撕坏了。坏了你可就见不着玉靳了。”叶清域失笑,有些纵容地看着她。这丫头就像是他的妹妹,他先前虽利用她,但也是迫不得已。撇开那些不说,他是真心将她当做家人的。所以能让她开心,今年倒也无妨抽空去一趟,将她也带上。 叶北北连忙放下那精致的织锦请柬,将它细细捋好,然后满眼激动地看向叶清域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啊?叶家不是生意人么?怎么武林盟主还会亲自下帖请你去观会呢?” 总感觉所谓的江湖和他们这些商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叶清域挑眉,好笑地看着她,给她解释道:“叶家生意做得那么大,自然不可能只是纯粹的涉及商业。本来,江湖和庙堂以及商界,都是相成相辅的,不可能分得一清二楚。当今武林上的各大门虽是武林中的门派,可是门下弟子也是要吃喝的。所以旗下多少都会开些经营的铺子,这样一来,他们其中很多门派便和我叶家便有商业往来。而叶家家大业大,也不能没有几个会武功的江湖中人守着,否则,岂不是人人都能欺到头上?” 叶北北听了,猛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你啊,这会儿满脑袋都是玉靳吧,哪还有空去想这些?”叶清域给她倒了杯茶,取笑道。 “嘿嘿。”叶北北挠头,干笑不已。 “武林大会每三年举行一次,按例都会给我们叶家、秋阳他们李家,还有三大商业世家另外一家的程家送上请柬,希望我们能以贵宾的身份前去观会。其实也就是走走场子,去看看、玩玩。一般若是当家人有事在身,也就推了不去了。我本没多少兴致,打算推了的,没想到玉靳真的被那冷姑娘拐去了武林大会。” “清域……清域哥哥……”叶北北顿时眼睛一转,像只小狗一样巴了上去,眼睛湿漉漉的,无比谄媚。 叶清域差点笑出声,他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然后才压下到口的笑意,摸狗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你这么乖的份上,今年我就去一次吧。” 叶北北眼睛发亮,只差没有激动地贴上去蹭他了。 “不过你要记得,答应帮我的忙,不可以含糊啊……”眼角瞥了眼院子外头的某个身影,叶清域弯唇,眯上眼叮嘱道。 “嗯嗯嗯,那必须的!”叶北北嘿嘿直笑,聪明地点点头,拿起一块糕点凑上去喂到他嘴边,然后故意放大声音,“来,清域哥哥,吃块糕点!” 叶清域很配合地吃下,眼角看着院子外的某人脸色因此而微微发臭,顿时满眼笑意。 青牧啊青牧,快快从了本公子吧…… ------ 那厢,傅玉靳拖着时不时还会抽痛一下的身子,跟着冷落起了程,一路做苦工似的朝着武林大会举办的业城赶了过去。 日光明媚,天气很好,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林荫小道上。 咬着牙,僵着身子,艰辛地往前挪动,傅玉靳满脸豆大的冷汗,神色惨白,强自忍受着身上穿来的剧痛。 但尽管如此,他只是咬着牙忍受着,并未开口要求冷落停下。 要是出口,这怪女人会走得更快……不知道为什么,傅玉靳就是有这种预感。所以,未免自己受更多罪,他还是忍忍吧。横竖这后遗症发作一会儿,也就好了。 冷落一袭月牙色书生长衫,墨发以一根玉簪完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背着手静静地走在这小道上,面色懒懒的,举动也是懒懒的。她不是没有发现身后傅玉靳的情况,只是选择忽略而已。 这小道的边上就是一个不小的湖泊。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煞是美丽。和着那微微弗莱的微风,叫人心情大好。 “跳进去。”冷落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傅玉靳,一手指着那湖泊说道。神色慵懒淡然得好像在说今日天气真好。 “什么?”傅玉靳猛地一怔,抬头看着冷落,不敢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痛然后导致了幻觉。 “我让你跳进去。现在。”冷落的语气无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否的命令。 “已、经、入、秋、了。”傅玉靳僵着身子,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额角突突的跳动。他有一种想要直接掐死她然后就地挖个坑埋掉的冲动。 “只是入秋又不是入冬了。”冷落挑挑眉,看天。 “……为什么?我是答应帮你忙,可并不是你的仆从,无需事事听你命令吧。”傅玉靳面色猛地一抽,好勉强好勉强地维持住了最后的一丝淡然高雅的风度。 可是!他真的好想掐死她再挖个坑就地埋了…… 因为心绪的起伏,情绪愤怒,身上传来的痛楚更加浓烈了。每一寸的筋脉都似乎在被谁剧烈拉扯,带着如火焚般的痛楚,一波一波不间歇地朝他袭来,几乎要将他苦苦撑着的最后一丝意志彻底击垮。 冷落挑眉,轻哼了一声,然后嘴角浮现一个邪恶的弧度,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大湖扔了下去,扑通一声溅起水花。她双手抱胸,冲他笑得无比恶劣,“现在,有理由了。傅公子,你可是我的情人,怎么也该奋不顾身地下水去,将我珍爱的簪子找回来吧?而且……你也不想被我一脚踹进去吧?” 傅玉靳几乎一口气闷死自己。望着涟漪泛起的湖面,他有一种遇到了被克到的感觉。他从来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人,但是眼下,虎落平阳被犬欺,他身子还没好,根本没法和她动手。除了照做,基本上没有什么别的出路了。他要是不主动下去,这怪女人一定会动脚将他踢下去。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陷入那么狼狈的境地,傅玉靳心里随气,还是咬了咬牙,整个人朝着湖里蹦了进去。 入秋的湖水已经被秋风染上了萧瑟的冰冷。他猛地倒吸了口气,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气从他的四肢百骸冲了进来,全身的筋脉顿时如针扎一般,又痛又麻。 傅玉靳猛地咬牙,忍住。脸色很不好地看向岸上的冷落,重重瞪了她,然后一个埋头潜入了湖底帮她找簪子。 冷得半死之后,他终于找到了那根让他心酸的簪子,哗啦一下钻出了水面,费劲地爬上了岸,将那簪子丢给了靠在树下啃苹果的冷落,然后一个翻身躺在了岸边的草地上不动了。 他需要好好地为自己默哀一下。可以遇见,未来的一个月里,这样无理的折腾不会少…… ------------ 第七十三章 遇袭 “把衣服烘干,然后继续上路。”冷落也不问他怎么样了,只是丢掉苹果核,拍拍手站了起来。然后拿着簪子重新将自己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 傅玉靳不再挣扎了。反正冷落这怪女人在他的心里已经变成了一朵大大的奇葩,他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啊,他心里幽幽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如今的狼狈感到忧伤。 他默默运用内力将衣服烘干,然后默默地起身,面无表情地跟上,思绪却飘得老远。 冷落也不再说话,只是径自赶着路。 等到傅玉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他的内力怎么突然能用了?明明,经脉受损还没好,照理说一运内力就会痛才是的。傅玉靳猛地怔住,看着前方的冷落,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 他记得,跳进湖里之后,最初那一瞬的剧痛之后,接下来身子除了冷就没有什么痛的感觉了。而且上岸之后,也没有再有任何不适,甚至连运功用内力烘干衣服都没有关系了…… 突然想起来,先前有几次这后遗症发作的时候,她也曾用冷水泼过他…… 所以……她是故意的?她是在帮他? 他没有开口问,只是有些深思地看着冷落纤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怪女人,也许并不是那么表面看起来那么让人讨厌? “你听过傅陵吗?”微微沉思了一下,他侧头,忍不住开口问前方的她。 冷落连头都没有回过来,只是漫不经心地重复一句:“谁?” “傅陵。”傅玉靳微微皱眉,还是强调道。其他的暂且不管,找到傅陵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儿。 “没听过。”懒懒地答道,很干脆。 “那骆晟呢?”傅玉靳眼底微沉。冷落应该是个江湖中人,她又说自己长年行走天涯,如果傅陵真的身份不低,她不会不知道。那么只有三种解释:一是冷落见识不够或者傅陵名声不大,所以冷落不知道。二是冷落出于什么原因说了谎。三就是傅陵,根本就不叫傅陵。所以冷落认不出她的假名。 照目前来看,三种情况都有可能。 “骆晟?圣医骆晟?”猛地停下脚步,冷落微微侧头,语气依旧懒洋洋的,“他不是二十多年前退出江湖,从此没再出现过么?怎么,你认识他?” “我需要找到他。”傅玉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挑眉说了这么句话。 “哟,人海茫茫,去找一个失踪二十多年的人?”冷落蓦地大笑出声,嘴角满是嘲讽,“脑子没坏了吧?” 傅玉靳忍不住瞪她一眼,不再说话。 看这冷落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他再问也是浪费时间。而且,问多了总归容易出错,且,防人之心不可无。 冷落也无所谓,慢悠悠地啃着苹果往前走去。 ----- 是夜,两人找到了一个破庙准备将就一晚。只可惜,这才刚刚铺好干草准备躺下,一群黑衣人就猛地挥刀冲了进来,叫傅玉靳顿时嘴角一抽。 他就说啊,今天下午右眼皮怎么跳个没完。 “找你的?”他皱眉看向冷落。 “啊,是吧。”冷落不确定地挑眉,却看着一点儿也不讶异。 “受死吧冷落!”那黑衣人中有人大叫。 “果然是找我的。”冷落蓦地笑了,确定地点点头。 “他们到底是啊……”傅玉靳已经没力气再接她的话了,只好拧着眉看着身侧面色依旧慵懒的冷落,手起刀落,挡下黑衣人凌厉的攻击。 “要我受死……那,大概是仇人吧。”冷落轻松地用轻功躲避着杀手的攻击,回答道。 “……”傅玉靳决定不再和她说话。将所有的气儿都撒在了那些杀手身上,打得好不痛快。 没想到骆晟随便教他的武功都这么厉害。又一掌将一个黑衣人打飞出去,傅玉靳心里有点感慨。看来骆晟和他娘真的不是什么一般人。 “喂小心!”猛地扫到冷落险险地避开冷厉一箭,傅玉靳猛地皱眉,提醒道。 “居然还有暗手,真是看得起我啊。”冷落也是微微皱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冷箭射来的方向。然后一个点足再次躲过一箭。 “……你别告诉我,你不会武功!”傅玉靳总算发现了,这货看起来根本不会武功啊,除了一个劲儿的用顶级轻功飞来飞去,避开攻击,根本没见她出手。 “我是不会啊,要不你当我这是在跳舞呢?”冷落耸肩,懒洋洋地回了一嘴。 傅玉靳压下脑袋上快要爆掉的青筋,只觉得头大如斗:“你到底得罪谁了?非让人下如此血本杀你!” 眼前这杀手越来越多,根本就和车轮战似的,还有一群躲在暗处放冷箭,简直防不胜防。他武功虽然不错,但不是顶级啊,这么多人,耗都能耗死他们。 傅玉靳突然深深地觉得,自己当时被她救,就是个天大的悲剧啊。 “不知道,得罪的人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冷落也是有些忧郁,微微叹气。 傅玉靳已经不想说话了,一个劲儿地挥刀防备。 不行了! 不久,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这尼玛一个人对千军万马,也太惨无人道了! 视线扫过冷落,发现她也已经收了些伤,此刻也微有些狼狈。显然也有些体力不支了。 “你的毒呢?你不是会施毒么?”猛地想起这个茬儿,傅玉靳突然大声提醒道。 冷落无奈地扫他一眼:“我会,可是他们一个个地吃了避毒散,我就是下了也是浪费。”说到这儿,不由得面色微寒,露出冷笑,“为了杀我可真是下了血本。避毒散世间稀有,却硬是让你们一个个地都服下了,哎,你们主子对你们真好。” 末了,还这么感叹了一句。 傅玉靳忍不住心里爆了句粗口,心知这下不好了,但除了奋力一拼,也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受死吧!”眼看那狰狞的刀就要刺进冷落的腰间,他蓦地叹口气,飞速地挡开自己眼前的人,冲了上去,一把推开了她。 于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傅玉靳只觉得后腰猛地一阵剧痛,一股湿热的液体飞溅而出。 他猛地一僵,然后碰的一下跪倒在地,捂着剧痛的伤口,眼前一阵晕眩。 “喂你——”冷落怔住,好像有些诧异他竟会奋不顾身救她。 傅玉靳抽抽嘴角,在心里叹气。可算是把她救了他的命这个人情给还了。没了救命之恩这帽子扣着,他终于可以反抗她肆无忌惮的恶趣味折磨了…… 就在此时,几只冷箭蓦地朝她飞来,眼看就要将冷落设成刺猬。 蓦地,门外如闪电般飞进一物,如闪电般击落了那几支箭。 “谁?”黑衣人大惊,朝门口看去。 “你爷爷。”来人声音醇厚清润,十分好听。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一丝寒意。听起来有点玩世不恭的味道。 伴随着那声音落下,一个身着艳丽红衣,手执一把玉骨扇的俊美男人走了进来。 这男人生的十分英俊美丽。剑眉入鬓,肤白胜雪。他的眸子狭长,眼尾上挑,带着一股子妖娆风骚的意味。直挺的鼻子下是一张艳丽的红唇,那色泽形状,竟是比女子的还要诱人。若非他喉间明显的喉结,以及那颀长挺拔,只有男人才有的骨架,傅玉靳真要以为他是个女扮男装的英气姑娘了。 他浑身充满着一股子妖娆魅惑的气质,看起来亦正亦邪,不辨雌雄。但其中又毫不突兀地夹着一丝磊落潇洒之意,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闲看风云的不羁傲然。 “你还是来了!”冷落见到他,呆愣愤怒的脸色却是蓦地变好,她弯唇,眯起眼睛,似有星光迸射而出。 “落妹妹也别误会,你花哥哥我,只是恰好路过。”红衣男人花酒间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被他盖过去。他眸子微闪,不再看冷落,只是专心地收拾起破庙中的黑衣人。 “随你怎么说。”冷落看起来很开心,不甚在意地挂着笑容。但突然又是想到什么似的,笑容微敛,目光闪了闪,视线不再追着那花酒间看,反倒是连忙弯下腰扶起还在淌血的傅玉靳,“你没事吧阿福?” 傅玉靳已经习惯了她叫他阿福。照她的话来说是,阿傅不如阿福顺口。虽然很土很难听,但傅玉靳懒得和她争辩。 “没事……”傅玉靳痛得直冒冷汗,心里又郁闷,所以不想说话,只是深吸了口气,微微动了动想要坐起来。 “别动,先吃这个。”冷落却是扶住他,喂她吃了颗药丸,然后无比温柔地对他一笑,“我帮你包扎伤口,你先躺好。” 傅玉靳蓦地觉得一阵恶寒。目光却看向了那解决了最后一个黑衣人,正往这儿走来的红衣男人,心知冷落要气的,应该就是这哥们没错了。 傅玉靳心里叹口气,便不再说话,由着她把他翻来覆去,包扎着伤口。 “落妹妹,这位是?”花酒间走过来,低头看见跪坐在地上的傅玉靳,眸子一闪,笑吟吟问道。 “他叫傅玉靳,是我……我喜欢的人。”冷落突然微微垂头,面色微红,看似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才深吸了口气,看向傅玉靳,指着花酒间介绍道,“他是花酒间,他家与我家是世交。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 第七十四章 猥琐小插曲 花酒间的神色一下子微妙起来。他玩味地看了冷落一眼,藏起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转头看向傅玉靳,笑得既优雅又妖娆:“原来是未来的妹夫……幸会。” 傅玉靳觉得他很可怜,被冷落这个诡异的女人算计。所以忍不住对花酒间多了份同情。他冲他淡淡地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别的,只是眼底莫名地带上了同情:“花公子,幸会。” 花酒间被傅玉靳眼底意味深长,带着同情意味的目光看得眼底一深。看向冷落的目光变得复杂无奈起来。 看来这个傅玉靳……啧,这丫头,怎么就是不肯死心。 神色一下子变得微妙,眼底的冰冷顷刻褪去,换上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无奈。花酒间想了想,决定先走一步。 “我瞧你们暂时应该安全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辞了。落妹妹,你好好照顾傅公子,咱们武林大会上见。”他轻摇玉扇,笑容风流,朗声告辞。 正忙着处理傅玉靳伤口的冷落脸色未变,只是很随意地点了点头,连胜答道:“嗯嗯,好的,回见。” 花酒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眸子里暗了暗,闪过一抹不知名的精光,然后点头,和傅玉靳致意之后便点足离去了。 傅玉靳唇无血色,心情郁闷,但看着花酒间的离去之后,冷落一下子变得气闷不痛快的样子,顿时爽快了一些。 这怪女人也有今天啊…… “我要你假扮我的情人,为的就是气他。”傅玉靳本没打算开口,他从来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即便感觉冷落和花酒间身上都一股子神秘怪异,来历也看着不似寻常人,但他也没打算问。 只是没想到他没问,冷落倒是主动开口了。语气闷闷的,似乎很郁卒很懊恼,一点儿没了先前的慵懒悠闲。 “嗯,所以?”傅玉靳懒懒地掀了掀眼皮,随意地接道。她都开口了,他也不介意听一下。事实上,方才花酒间那诡异多变的武功招式让他心下有些震惊。他能看得出来,花酒间是一个绝顶高手。武功之高,甚至在骆晟之上。 还有冷落,没想到原来在感情方面,这姑娘居然会表现出这么正常的一面。也会为了心上人的态度而感到不开心,露出这等挫败忧郁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明明按着平日里性子看起来,她应该会直接冲上去霸王硬上弓才是…… “所以,下次再遇到他,你,使劲儿往我身上贴!我要气死那个眼睛长在臀部的笨蛋!”倏地起身,冷落握拳,发誓迟早要花间酒抱着醋坛子酸死自己!她一定会追到花间酒那个骚包!然后到时候让他日日后悔没有早些正视她的情意! 傅玉靳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这几日以来被她欺负折磨之下所积累的悲催怒气都散得一干二净了。 “你很喜欢他?”忍不住想要多找找心理平衡,傅玉靳觑她一眼,挑眉问道。伤口疼得要死,转移一下注意力也是很好的。 “我喜欢他好多年了。”冷落在他边上坐下,托着腮扫了他一眼,又恢复先前的懒样。只是语气怎么听怎么哀怨。 傅玉靳挑眉,意外她竟然没有半点羞涩的样子。 “可他就是不接受我。总说把我当妹妹!哼,当妹妹怎么会一直偷摸地跟在我身后,还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出手救我?他那就是死鸭子嘴硬!胆小鬼,不敢承认自己也喜欢我罢了。”冷落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犯了个白眼。 “你看起来很习惯了……”傅玉靳默默地吐出一句。 “废话,十几年了,都是这个样子。换谁都得习惯。”冷落瘪嘴冷哼。 傅玉靳不再说话,心想那个花酒间如果真的喜欢她,为什么不敢承认。何苦这样两个人你追我我追你的一番折腾。 “喂,我问你,你和那个叶北北,是谁先喜欢谁的?”冷落想了想,心里特别不爽,于是决定从傅玉靳身上找找平衡。 傅玉靳扫她一眼,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顿时带些狭促地微微勾唇道:“我。” 冷落恶狠狠瞪他,心里果断更加不平衡了!人家小爱侣之间都是男方主动的,凭啥到了她这儿就是她主动,还整日被花酒间那个骚包拒绝啊! 傅玉靳失笑,心里却蓦地想到了叶北北。 那丫头,此刻在干吗呢?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在脑海里勾勒着他的轮廓,细细念想? 这么一想,思念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前几天他一直刻意回避,不去想她,生怕一想便控制不住念头回去找她。如今这么不经意地一想,压抑数天的思念顿时倾泻出来。 他默默叹了口气,开始闭上眼养神,但,却再也挥不去脑海中巧笑倩兮的她了。 -----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比较平安无事了。傅玉靳的伤也在冷落时不时恶意捉弄一下的医治下好了大半。说来神奇,他那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是也不浅,可是这才没几天呢,竟然痊愈了。而且,连他之前筋脉险断留下的后遗症也一并地消失了。 傅玉靳心知那是冷落那些药的缘故,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医术竟这么高明。 思及此,便多了几分好奇。又想起那日身姿风流妖娆,气质妖媚不凡,武功诡谲奇高的花酒间。傅玉靳总有一种穿越到了武侠小说里的感觉。 这两个奇怪的家伙,看起来倒是有那么点高人都有的怪异。 两人一起走走停停,朝着业城赶去。十多日相处下来,傅玉靳也完全习惯了冷落时不时抽风的诡异性格,不再会被她气得想要吐血,反而还时不时能拿花酒间那事儿噎回她一下,平衡一下自个儿的心理。 估计是想着那日傅玉靳救了她的事儿,冷落倒也不再如最初那般时不时地捉弄他了,只是偶尔还是嘴巴恶毒损几句,或者想起花酒间讨了气儿的时候,会酸几句傅玉靳和叶北北找找平衡。 总的来说,两人这一路,倒也还和谐。只除了徒步赶路累了点,慢了点。还有,偶尔出现的小小插曲…… “为什么不雇辆马车?”某日,傅玉靳伤口发作的时候,很无奈地问冷落。她如果没钱的话他身上有啊,别再这么折磨他了。 “因为马车不能上山。”冷落笑眯眯回答,然后身子一拐,拐上了路边的小山。 傅玉靳差点爆发,但后来意外发现,她竟是一路寻找一些奇形怪状的药材,便也消了气儿了。毕竟他身子能好的那么快,有一大半是因为她的药。 伤口大致好了之后,他也不再说什么,跟在她后头慢悠悠地晃荡着朝业城走去。但傅玉靳也并非什么都不做的,他在冷落的默认下和他原来开的月下酒楼的掌柜张奇取得了联系,做了些事儿。 这日,两人终于到了业城边上的一个小镇。这小镇名唤千石镇,是通往业城必要的一个小镇,因此虽业城城中心还需要不少距离,但相当发达,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傅玉靳负手而立,慢悠悠地跟在冷落的身后穿梭在人群中。直到他发现自己已经在这条街上来回走了五遍,终于无奈开口道:“如果你等人,我们可以找个地儿坐下来慢慢等。” 前方的冷落头也没回,只是懒懒地说道:“我等的不是人。” 傅玉靳好奇挑眉:“那你这是在抽风还是又在耍我?” 脚步一顿,冷落扭头冲他诡笑:“耍你玩啊。” 傅玉靳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恶趣味,懒得再理她,径自扭头,找了个路边小摊坐了下来,唤来小二点了碗阳春面。 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冷落见此,也不恼,只是慢吞吞地踱过来,在他边上坐下,慢吞吞地笑着说道:“我建议你,还是别吃的好。” 傅玉靳正要吃,一听这话顿时手僵在了半空中,扭头看她,淡然的脸上闪过无奈:“又下毒了?” “如果我的鼻子没出问题的话。”冷落依旧慢吞吞地冲他诡笑,笑得傅玉靳只想仰天长叹。 这些天来,虽然不再有杀手出现,追着他们要讨命。可吃饭睡觉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毒来。第一回中招被冷落轻而易举地救了之后,傅玉靳就时刻保持警戒。而也是那时,傅玉靳才发现冷落的医术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这便是他们这一路上的平静中稍稍不平静的猥琐小插曲了。 “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事啊?”傅玉靳好想丢下这个移动人靶子,自己走自己的!整天被人在饭菜里下毒,他就快饿死了…… “问她。”冷落嘿嘿笑着回答,却是猛地出手,一根银针刷的一下朝某个方向飞射出去,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 “醉姐姐,玩了十多天了,还不累么?”她看着某一处,以手撑着脑袋,慵懒地勾唇而笑。 傅玉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那银针竟然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两根指头夹住。那女子,生得极为妖艳美丽,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诱人风情,宛如一朵摄人魂魄的妖花,美丽盛放在人群中。 此刻,她正媚眼朝冷落飞来,扭着腰娇嗔着走来:“人家还没玩够啦小落儿!” ------------ 第七十五章 魔教圣主 “醉姐姐,你再玩下去,我们家阿福就要饿死了。”冷落懒懒地托腮,看着那女子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弯着唇懒洋洋的说道。 “哟,怎么?心疼了?”那女子掩嘴娇笑,扫了傅玉靳一眼,媚眼如丝,笑容邪佞,却藏着一丝诡谲。 傅玉靳见此,也不说话。他只是没想到这整日给他下毒的女人竟然和冷落认识,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看起来好像挺友好的样子…… “是啊。反正你家公子也不要我,我只能乖乖地另找目标了。阿福生得不比你家公子差,对我又好,我自然心疼他。”冷落掩嘴,笑得无辜而真诚。 那红衣女子醉姬见此,也不恼,依旧笑得妩媚撩人:“这话有理。照你这么整日跟在他身边半步不离的,看来我家公子是真的要失宠了……”说到这儿,她扭头看傅玉靳,笑容妖媚勾人,“阿福公子是吧?被落妹妹看上,可是你的福气呀,你,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她说着,语气中却藏着一丝明显的冰冷。 傅玉靳听出来了,也不做声,只是淡淡扫她一眼,配合冷落:“自然。” “这样也好。落妹妹你有俊美新欢了,我家公子屁股头后也跟了个新人……真和谐,原本姐姐我还怕落妹妹会伤心呢,这下可不用担心了。”醉姬见此,娇笑着起身,“既是如此,那姐姐我可就先走了。妹妹,有空来找姐姐玩儿呀!我在……那边不远的来福客栈哟。” 她丢下这句话,便干脆地扭着腰离去。 “新人……”她一走,冷落蓦地眯眼,脸蛋一下子沉了下来,再次化为正常的姑娘家。 “就是她天天给我下毒?”傅玉靳望了望醉姬远去的方向,眯上眼,神色若有所思。顿了顿,又道,“她是花酒间的人吧?” 冷落蓦地扭头看他,憋着嘴愤恨地用筷子戳着桌面:“她是他的下属,是个奇怪的家伙。以往总在我耳边撺掇着我去追求花酒间。看起来好像是要撮合我和他,但面对花酒间对我的无视,她又不为所动……这回会给你下毒,也是因为不满你跟在我身边,觉得我背叛了花酒间吧。哼,就是个没事爱看戏的讨厌家伙!” “……那也该给你下毒啊!”傅玉靳嘴角抽搐,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吧? “都说了她是个奇怪的家伙。大概她觉得,没了你我就会回心转意吧。”冷落垂头丧气,心情看着极为不快。 “……那你不去吗?她说花公子身边出现了别人呢。”傅玉靳挑眉,一边心说你也是个奇怪的家伙,所谓物以类聚好么,所以别说得好像自己多正常似的。一边心里寻思着这个什么醉姬存的什么心思。 “……不去!爱干嘛干嘛去吧!我再也受不了!我才不要在乎他,因为他一点儿消息就毛毛躁躁地赶去了!我爱他那么多年,一直跟在他身后打转,希望他有一天能够看见我,接受我……可是,我也会累呐!我不知道醉姬的出现是为什么,是不是受了他的指使,我没力气去猜了,也不想再热着一张老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了!混账玩意儿,爱咋咋地!老娘不管了!”冷落蓦地起身,整个人像是崩溃了似的握着拳头怒吼了一通。 然后,在傅玉靳诧异的眼神里,气势扑哧一下漏光,蔫儿吧唧地一屁股重新坐回凳子上。 “阿福,我得去看看……会一会那个不要命跟在他身后的姑娘……”她垂头丧气,双手撑着脑袋,“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末了,猛地抬头,面色势在必得。 傅玉靳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精神分裂发作,差点噎住,却又不自觉地有点想笑。 “醉姬喜欢花公子?”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开导开导她比较好,省的她哪天被自己逼疯。 “没有,她有喜欢的男人。”冷落不知道他想干嘛,还是随意答道。 “那么,她放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不陪,整日出现在你身边……第一是吃饱了撑的,第二是别有目的,你觉得她是哪个?” “废话。”大白眼飞过来。 “别有目的,什么样的目的呢?难不成仅仅是过来看看我这个新欢生得如何模样?那也不需要一直跟着我们十几日吧?我倒觉得……”傅玉靳嘴角微弯,“醉姬姑娘的出现,倒更像是受了某些人的指示,跟在你身后保护你……至于给我下毒么,若非心知自家公子的心意,又何必与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动气,要下狠手除去我呢?” 冷落难得地呆了半晌,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一把跳起来,满眼激动地看着傅玉靳:“你是说……” “我猜的。”傅玉靳挑眉,说的却不是假话。他确实是猜的,但他想,事实应该八九不离十。那日在破庙中,花酒间见到他之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和敌意,他可没看漏。那时他就猜到,这个花酒间对冷落,也许并非全然无情。只是不知为什么不愿意或者说,不能承认罢了。 其实那时一个眼神也不足以证明什么,但刚刚醉姬的出现和她一系列动作啊眼神什么的,让他更加确定了。 这个醉姬对他抱有敌意,他看得很清晰。如果不是为了自家主子花酒间,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什么的原因。 “阿福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马上就回——”冷落再也坐不住了,蹦起来就冲着方才醉姬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要去找花酒间那个家伙问个清楚——这次,他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出门! 傅玉靳看着她心急火燎而去的模样,不由得弯唇轻轻笑了。果真是当局者迷,亏她喜欢花酒间十几年,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清楚,还以为醉姬的所作所为只是出于不知名的恶趣味。真是…… 情商真低。 傅玉靳重新唤来小二换了碗面,然后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希望冷落能顺利解决花酒间,那他就可以说拜拜退场了——那样,他就能全力去打探傅陵的下落了。 终于顺利地吃完一碗面,傅玉靳拿出锦帕擦擦嘴巴,然后起身,在附近找了个茶楼,喝着茶等着冷落的归来。 “你听说了没啊?这次武林大会魔教也会出现呢!据说这一次,魔教那个神秘的圣主也会出现呢!” “什么什么?这是真的吗?等等,圣主?什么圣主啊?魔教不是只有教主吗?” “哎呦你有不知,魔教除了教主之外,还有一位象征魔教的圣主!圣主是这任教主的独生女儿,相当于咱们朝廷上的皇帝和公主!只是我听说这圣主比教主还要神秘,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消息了,说是在闭关,可闭关哪有一闭那么多年的……之前大家都在说这位圣主早就已经死了,只是没想到前不久竟然又出现了,实在是很奇怪……” “魔教中人素来异于常人,奇奇怪怪的事儿自然不少……” 旁边桌上坐着的几个侠士打扮的年轻男子口中所议论的东西,一不小心钻进了傅玉靳的耳朵里。 他没怎么听明白他们说的话,但“圣主”两个字他却听得很清晰。 猛地一怔,傅玉靳想起来那日水墨说,绑走傅陵的那些人也称呼傅陵为“圣主”,难倒……! 再也坐不住,傅玉靳猛地起身,大步走到那几个人边上,出口询问:“请问,各位方才所说的圣主,你们可知他是男是女,叫什么名字?” 那几个人看他一脸着急,也不墨迹,友好地回答道:“这圣主是魔教教主的女儿,自然是个姑娘。至于名字嘛,这在下便不知了。” “那,你们可知魔教教主叫什么名字?”傅玉靳怔了一下,没想到傅陵竟然有可能是魔教教主的女儿! “这个是知道的,叫傅逆行。”那人虽然奇怪,还是答道,但此刻神色已经变得有些奇怪,“阁下莫不是和魔教又什么关系?” 傅玉靳回过神,摇头:“自然不是。在下只是好奇,因为前不久在一处地方,听到有人大叫‘圣主’,方才又听各位兄台说‘圣主’是魔教教主女儿的称呼,所以才一时好奇,想知道那日听到的是不是就是魔教教主的女儿。” 他压住心下的震惊,用无比淡然诚恳的语气说道。 那几个年轻人顿时相信了,面色又恢复了先前的和善。其中一个爽朗笑道:“原来竟是如此啊。那么看来,兄台那日听到的应该就是那位圣主吧,江湖中也只有魔教有圣主,不曾听过别的什么门派啊什么的还有叫圣主的。” “说不准只是那人名唤圣主而已……”有人笑着反驳。 “也有理有理啊……”其余几人笑了。 “说得对,只是那日我看到的那人,一身红衣,还带着诡异面具呢,可吓人了!”傅玉靳眯眼,附和。 “啊,红衣铁面,这可不知道了。没听过魔教中人有做这等打扮的……” “是这样啊,多谢各位了。在下知道了,就先告辞了。”傅玉靳心里又浮上疑惑。红衣铁面,不是魔教中人?那傅陵,到底是不是就是那位圣主呢? “兄台慢走。”几人嬉笑着和傅玉靳告辞。 傅玉靳抱了抱拳,起身离开茶楼。脑袋里有些茫然,有些纷乱。这一刻,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郁闷感。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他孤身一人站在路边,微微叹气,对叶北北的思念再次泛滥开来。 北北你说,我娘亲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圣主? ------------ 第七十六章 想我没? 就在傅玉靳沉思之际,突然猛地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 他下意识回神,转身的同时问道:“怎么,搞定你家花公子没?” “什么花公子?”身后传来清脆含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丝激动。 傅玉靳僵硬了一下,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回过头。 “阿靳,想我没?”身后,落入眼底的是红着眼冲着他巧笑倩兮的叶北北。叶北北身后,叶清域和青牧一笑一默地看着他。 “……北北?”傅玉靳死死瞪着她,一动不动,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还没回答我,想我没?”叶北北猛地吸了吸鼻子,猛地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使劲蹭了蹭。 怀里温热的感觉太过强烈,傅玉靳一下子回过神,猛地回搂住突然出现的叶北北,力道大得可怕。他从不知道上天会对他这么好,他才刚刚想着叶北北,叶北北就在真的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无时不刻不在想。”他紧紧搂着她,直到再三确认了她是真实存在的,这才哑着嗓音,回到道。 “真乖。”叶北北好想哭,也差点哭出来了。她没想过才分开不到一个月,她就会这样思念他。但她很辛苦地忍住了,她想笑给他看。 “你们怎么来了?”傅玉靳花了好半天才平复下激动,然后微微松开怀抱,大手摸了摸她的脸,看向她身后面带揶揄的叶清域。 “我就说吧,这种情况下,他这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一定会崩裂。”叶清域噙着狭促的笑,走上前来。 “就你聪明。”叶北北回过身,紧紧挽着傅玉靳的手臂,对叶清域吐了吐舌头。 “你们怎么会来?我还当我出现幻觉了呢。”傅玉靳只觉得心房涨得满满的,心情一下子飞上了云端。这一刻,他数日的思念一下子有了宣泄的出口。 “还不是这丫头,每天想你念你千百回。我瞧着她可怜,便带着请柬带她来了。”叶清域摇头,笑容清俊优雅。 “请柬?”傅玉靳挑眉。 “武林大会的请柬啦。”叶北北此刻心情极好。 “走吧,找个地方坐着慢慢说,你不能站太久。”青牧冲傅玉靳点点头,突然对叶清域道。 “是是是。”叶清域垂头笑了,笑容竟然无比温柔。 傅玉靳挑眉,看样子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两人发展不少啊。 “青牧终于开窍了。嘿嘿嘿。他们俩会在一起我功劳可大了。”叶北北一下子凑过来对他咬耳朵,笑得三八兮兮,又满是得意。 “嗯,我的北北最棒了。”他被她弄得满是笑意,胡乱揉揉她的脑袋,然后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几人朝方才刚刚出来的茶楼走去。 “我还在等冷落回来,咱们现在这茶楼里坐坐吧。” “冷落?对哦,她去哪儿了?”叶北北点点头。 “去追夫了……”他噙着笑,怎么也看不厌她脸上,傻兮兮又满是幸福的笑容。 “追夫?呀呀呀我要听——”叶北北激动了,八卦什么的就是能在振奋人心啊!她也有好多叶清域的八卦要和他分享呢—— “要不,咱们也分开几日吧。”跟在两人身后的叶清域突然脚步一顿,侧头看了看青牧。 青牧神色不变,问道:“为什么?” “小别胜新婚啊。你看他们俩分开才几日啊,这会儿腻歪的!若是我们俩也分开几日,再见面的时候,说不准你就会一时激动,乖乖地趴下让我办了……”叶清域偷偷伸手,趁着没人,轻佻地捏了捏青牧的腰。 “……”青牧的万年棺材脸终于微变,无奈地斜了某个正在一本正经耍流氓的人,露出了淡淡的赧意。 ----- “路上累不累?”几人在茶楼坐下,傅玉靳牵着叶北北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 “不累,可好玩了。”叶北北难掩兴奋。 “她啊,就像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土包子,什么都想瞧,什么都想看。”叶清域摇头,取笑叶北北。 傅玉靳也是弯唇,露出宠溺的笑容:“你们坐马车来的吧?走了几日?” “才六日呢。我们坐马车快。倒是你,比我们早走十来天呢,怎么才走到这儿?我还以为要到了业城,要花好多功夫才能找到你呢。没想到今天在路上竟然就看到你了!” “我们走路。冷落总是边走边四处寻找一些药材,所以耽搁了。”傅玉靳没有说自己受伤的事儿,怕叶北北担心。 “嘿嘿,说到她,你们这一路怎么样啊?她没有欺负你吧?” “喂,玉靳一个大男人的,你这么问太伤人自尊了吧?”叶清域摇头,失笑。 “嘿嘿嘿,顺口嘛。”叶北北傻笑,挠头。 傅玉靳失笑,没有说他真的被冷落欺负好多回。 “那既然碰上了,接下来咱们就一起上路吧,反正都是要去武林大会。那个冷姑娘应该也不会反对吧。”叶北北不想再和傅玉靳分开了。 “我会和她说的。”傅玉靳点头,将叶北北的手握得更紧,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傅陵可能是魔教中人的消息说出来。 之所以有些犹豫,是因为还没确定,怕弄错了让她和叶清域白白担心。 “对了,玉靳,今早青牧手下来报,说是看到骆叔在这儿出现过。”叶清域接过青牧递来的茶杯,轻啜了一口,然后脸色稍稍严肃,说道。 “什么?”傅玉靳一怔。 “骆叔在这里,那么陵姨也说不准会在这里。而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有可能也是冲着武林大会去的。” “……其实,你对魔教有什么了解?”傅玉靳沉默了一下,没想到叶清域他们已经有些进展了。既然是这样,他也没必要隐瞒自己知道的了,说不准两方消息交换一下,还能得到一些其他的信息。 “魔教?”叶清域闻言,微微皱眉,放下茶杯,“怎么突然问起魔教?我只知道,魔教一直非常神秘,武功诡秘,作风亦正亦邪,手段较为狠戾,所以不被容于武林大道,被人称为魔教,视为异类。” “我娘有可能是魔教中人……”傅玉靳的手顿了一下,将刚刚听到的消息细细说来。 “什么?”叶清域震惊了,叶北北更是惊叫出声,就连一直装死的青牧也是讶异地看了傅玉靳一眼。 “也不确定,那些人说当然抓走娘亲的红衣铁面具人,并不是魔教中人的打扮……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知道的有限。”傅玉靳微微皱眉。 “嗯,有可能。青牧,叫你的人多查查这个魔教。”叶清域沉思了半晌,然后扭头对青牧说。 青牧点点头。 “你不要担心,既然已经有了线索,我们一定能很快找到陵姨的。”叶北北拍拍傅玉靳的手安慰道,然后突然又露出傻笑,“魔教耶,我想到了东方不败……陵姨太帅了!” 傅玉靳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的关注点总是在很奇怪的地方。 就在此时,突然,窗口如闪电般飘进一人,硬是挤在了叶北北的座位上。动作之快,竟然叫在场四人包括青牧,都来不及反应。 “哟嗬,好多人。奴家见过傅公子,见过各位。”来人嗓音柔媚,长相妖艳魅惑,便是先前已经走了的醉姬。 “醉姬姑娘。”傅玉靳微微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哎呦别用这幅不欢迎的表情看着奴家嘛。奴家可是很友好地来传话的!”醉姬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朝傅玉靳几人一个一个飞去媚眼。在看到傅玉靳边上紧紧贴着傅玉靳的叶北北之时,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抹精光。 “哟,这位漂亮的小妹妹是谁啊?傅公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落妹妹才刚走没一会儿呢,你身边怎么竟就出现了这般美丽可爱的新人?”她如闪电般闪身,来到叶北北的身边,轻轻以指尖勾起叶北北的下巴,娇笑道。 “她是谁啊?”叶北北倒是没有不悦,只是眨巴着眼睛用无比钦慕的眼神打量着醉姬,“好漂亮好妖媚啊……” 叶北北平生最喜欢看这种天然妖娆魅惑型的美人儿了,此刻见到醉姬这等极品,顿时什么也没听进去,只顾得啧啧赞叹了。 醉姬一愣,随即笑容如花,一个旋身在叶北北身边坐了下来,亲热地牵起了她的手:“妹妹可真会说话。” “她是醉姬,冷落的朋友。”傅玉靳见此,不动声色地轻轻拉过叶北北,面无表情地看着醉姬挑眉道,“你说你来传话的,可以说了。” 他不知道这个醉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但照着她之前时不时给他下个毒的做法,还是多防着点好。 “哟,这么着急做什么……”醉姬的美眸瞥向傅玉靳拉着叶北北的手,似笑非笑地牵起嘴角,妖娆旋转着起了身,“落妹妹要奴家来带傅公子前去和她集合呢。” “集合?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傅玉靳微微眯眼。 醉姬却呵呵笑了,凤眸微挑,唇畔的笑容妩媚而暧昧:“因为,她正忙着将我家公子拆吃入腹呢……” ------------ 第七十七章 飞花楼与飞花令 这话说的够直白的,未经人事的叶北北不由得脸色一红。 傅玉靳和叶清域以及青牧三个大男人虽然没有脸红,却是各自微微皱眉的皱眉,轻咳的轻咳,沉默的沉默,反应各异,似乎都被醉姬的奔放给吓了一跳。 “嘻嘻,走吧傅公子,奴家还要交差呢。”醉姬见此,笑得开心。 “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傅玉靳却是顿了顿,扭头看叶清域。 “马车。我们刚到这儿,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叶清域回答道。 “不知花公子为在下准备的地方,够不够四个人住?”傅玉靳顿了一下,重新看向醉姬。 醉姬依旧笑得妖娆从容,凤眸一眯,唇角一弯,答道:“既是傅公子的朋友,怎么也是住的下的。” 于是,一行人便随醉姬去了花酒间所包下的来福客栈,住了下来。 -----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冷落才高调地挽着花酒间走出了房间,来到叶北北几人的饭桌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哟,这么快就来了?”见到傅玉靳身边的叶北北,冷落挑眉,扯开一个笑容,打招呼道,“我们见过。”说完又扭头对花酒间挤眉弄眼,“她是阿福的心上人,所以你不需要再吃醋了。” 瞅着她这幅春风满面的样子,叶北北心里发笑,这姑娘的手一直紧紧挽着身边这个妖孽型美男不放,毫不顾忌旁人眼观,当真是性子直率得很。 “你们好,我是叶北北,这是……”叶北北觉得两人很好玩,便不等傅玉靳开口,便主动打招呼。她介绍完自己,又指了指一边的叶清域和青牧,“这是我哥哥叶清域,这位是他的好友,青牧。” 她没有说出青牧和叶清域之间的关系,只是轻描淡写而过。而之所以称叶清域为哥哥,也是真心的想法。 “相逢即是有缘,各位有礼,在下花酒间。这段时日,多谢傅公子照顾这丫头了。”花酒间冲着几人点点头,说到冷落的时候,唇畔的笑意染上了无奈还有宠溺。 对于冷落的态度,明显与之前在破庙里看到的那种若即若离,看似亲热却实则疏离的感觉不一样了。 “无妨。”傅玉靳扫了一眼满脸喜悦的冷落,挑眉道。看来正如醉姬所说,冷落终于是把花酒间这块儿追了十几年的老肉给啃下肚了,这会儿自己也可以解脱了吧。思及此,便顺口提了出来,“既然冷姑娘你已经成功了,那在下明日便要与朋友先走一步了。祝两位幸福。” 没有说成功什么了,但在场众人都是心照不宣,叶北北更是眼儿弯弯地笑了。 “咦?”冷落却是微愣,然后似笑非笑地正坐起来,“为什么?反正你们也是去武林大会,我们也是啊,一起上路也多个照应。” 是啊是啊,叶北北没有说出来,但是扭头看着傅玉靳,显然也挺想和冷落花酒间一起上路的。她觉得他们俩看起来很好玩啊! “实不相瞒,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傅玉靳微顿,然后抬手揉了揉额角,显然有些烦恼。 “什么事?找那个叫傅陵的女人么?”冷落为自己沏茶,冲傅玉靳懒懒一笑。 “嗯。”傅玉靳微愣,随即想起来之前问过她傅陵的事儿,这才点点头。 “是啦……我们还要打探陵姨的下落呢。”叶北北也明白了傅玉靳的想法,顿时有些沮丧地垂了肩膀。他们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陵姨,这让她一想起这事儿就满心不舒服。 也不知道陵姨现在怎么样了。 “她是你的什么人?娘亲么?”冷落举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慵懒,往花酒间身上蹭了蹭。 “嗯。”傅玉靳点头,却没有多说,“所以,咱们今晚就此别过吧。明早我们会早些起床,上路。” 这也是叶清域的意思,他们吃饭之前商量过了。 “这……”冷落还要说话,却被一直沉默着喝茶的叶清域举手打断。 “玉靳,等等。” 傅玉靳微微挑眉,看向他:“怎么?” “找陵姨这事儿,兴许花公子能帮帮我们。”他慢条斯理地放下酒杯,看着花酒间,脸上的笑容清朗而别有深意。 傅玉靳的目光里闪过一抹深思,扭头看向花酒间。 一直安静喝茶的花酒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落在了自个儿的身上,不由得微微一顿,唇畔勾起一个颇感兴趣的笑容:“叶公子何出此言?” “是啊,你怎么知道他能帮你们?我都不知道。”冷落在一边点头,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没有说服力。 “这个。”叶清域笑容依旧,伸手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块令牌。 古铜色的令牌,上面以小篆写了三个字:飞花令。 “这是什么啊?”叶北北好奇,伸脖子瞅了瞅。 傅玉靳也是微微皱眉,深思地看着那令牌。他来自现代,穿越之后又一直呆在叶府,对这个时代的什么武林江湖的,一点儿也不了解。但饶是如此,见到这令牌,再结合以往看武侠电视剧的经验,他想,这令牌应该是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而且,这东西为花酒间所有。还有,这花酒间很有身份。 “飞花令。飞花楼的信物。带着此令,可以找飞花楼楼主帮忙,任何忙。”一直努力将自己变成空气的青牧突然淡淡地开口,目光深深地看着花酒间。 花酒间微愣,随即勾起一个妖娆的笑,狐狸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波光流转而过,有些无奈地笑道:“第七个。” “什么飞花楼飞花令,第七个又是什么?”叶北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飞花楼是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飞花楼是他们楼主的信物。”叶清域笑吟吟为她解答。 “老头子留在外面的第七个飞花令,没想到居然在京都叶家。”花酒间看了眼叶清域,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无奈有些感叹,言辞间还有对某人的复杂感慨。 “什么?这就是当年花伯伯受伤流落之时,发出去给几个恩人的几个飞花令之一么?”冷落却是一下子拿过那飞花令,挑着眉笑着说道。末了,还斜眼看了叶清域一眼,“不过……就算有飞花令,你又是怎么认出来他的?” “江湖传言听得比较多而已。听闻飞花楼楼主,生得俊美异常,素来穿一身妖娆红衣,手执一把玉骨扇,身姿风流。又听得飞花楼与医谷交好,医谷少主总是时不时出现在其身后。而医谷少主,我记得没错的话,姓冷。”叶清域笑得温润好看,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看来,在下猜对了。” “这些传闻,若非与我飞花楼或是医谷有交情,一般的人也是难以知道的。”花酒间倒也没有否认,依旧噙着魅惑人心的笑,但看向叶清域的眸子却暗暗闪过一抹深思。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飞花楼与医谷都是隐迹江湖的神秘组织,一般人都只知有其存在,具体的却根本不知道什么,就连江湖上流传的那些看似很真的东西,也有一大半都是假的。他们飞花楼与医谷听着名号大,其实都只是一群喜爱安静,讨厌俗世纷乱的人。 “骆晟,算是我半个师傅。”叶清域摊手,也不隐瞒地解释道,“这些都是他告诉清域的。” “圣医骆晟?!……这便难怪了,”花酒间的目光闪过讶异,“骆叔与家父,昔年是拜把兄弟。只是他二十年前突然退出江湖,不见人影,家父寻他许久却不曾找到。没想到他竟然在贵府住了下来,一呆便是二十几年。这真是……” 诡异。骆晟是江湖中人,叶家是商贾之家,虽也和江湖中人有往来,更多的是倾向于庙堂之上的。素来和江湖大家嫌少有交情,骆晟,怎么竟会去了叶家?难怪他老爹出马,都没有找到他。 “骆晟与花伯伯曾是好友?”冷落微带讶异,“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时候你都没出生,自然不知道。”花酒间轻敲她的脑袋。 “骆叔将这个飞花令交给我,他说有朝一日遇到了难事,便去找飞花楼楼主,他说,飞花楼的楼主姓花,见到此令便会帮我。我原本想到了武林大会再想办法找你,没想到缘分使然,竟在这儿就偶遇了。”叶清域缓缓说来,说到最后有些严肃,“陵姨于我,如亲身母亲,还望花兄能助我一把,清域将不甚感激。” “既然是骆叔叔给你的飞花令,便是为了家父,我也定然帮忙。”花酒间沉吟了一下,泛开妖冶笑容,很爽快地应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你口中的陵姨,到底是什么人呢?” “连我都不知道她真实身份,只知道她是江湖中人,而之前被人抓走了。她是我娘,骆叔是为了我娘,才留在叶府的。”一直安静听着的傅玉靳开口道。叶清域曾和他提过飞花楼的事儿,也说过要是实在没办法了就去找飞花楼楼主帮忙。只是因为飞花楼素来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青牧的人也不曾找到过它的所在,于是他们只好一直靠着自己人的力量去寻找傅陵。只是实在巧合,没想到这花酒间就是飞花楼的现任楼主,而这冷落,竟然是和飞花楼同样神秘的,医谷的传人。 真是缘分。 “你说……骆叔是为了你娘留在叶府的?”花酒间一愣,随即整个人直起了身子。他笑容不减,但是眼底却有些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沉吟了好半晌,他才眼睛一亮,摇着头开口,“你方才说,你娘叫什么?” ------------ 第七十八章 往事如花 “傅陵,我娘叫傅陵。”傅玉靳见此,眼睛微亮地答道。 “嗯……那你娘是怎么失踪的?你说她是被人抓走的?”花酒间摸着下巴,表情有些微妙。 “那日……”这回回答的是一直没机会说话的叶北北。 “是了……就是了!”花酒间听完,顿时亮亮地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缓缓地扫过傅玉靳几人,最后回答道,“你娘,原名不叫傅陵,应该叫……傅月息。她啊,来头可大了呢……” “来头很大?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说过?不过傅月息,感觉好像在哪听过似的……”冷落懒洋洋的样子不见,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 “她是……魔教圣主,对么?”傅玉靳沉默了一下,抬眼猜测道。 “你知道?”花酒间很意外的挑眉。 其他人除了已经猜到几分的叶清域和青牧,全傻了——好吧其实就是叶北北一个人彻底傻了。 “我猜的。”傅玉靳将白日在茶楼里听到的一一说来,“我开始并不确定,但你方才这么说我便心知差不多了……只是,那些红衣铁面人是怎么回事?” “那五个人,可是魔教的五大堂主,和教主圣主以及几位长老一样行踪诡秘,平常人哪儿能知道他们。”花酒间摇着头笑道。 “那你怎么知道?”叶北北好奇。 “他这飞花楼干的可是杀人勾当,雇主和目标都是满天下,哪儿能有不知道的呢?”冷落懒洋洋地撑着脑袋回答道。 “但如果陵姨真的是魔教圣主……那,那些堂主为什么要抓走陵姨?”叶清域想了想,问道。 “啊,这要从二十年前那场轰动武林的旧事讲起了……”花酒间笑吟吟地准备回答,却被冷落兴奋地打断。 “我想起来了!傅月息啊,傅月息啊!那个为了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义无反顾地和魔教教主断了父女关系,孤身陪着心上人浪迹天涯的传奇女子啊!” “继续说继续说。”叶北北催促。 “她选择和父亲决断,和心上人私奔,之后就没消息了啊。”冷落想了想,摊手。 “……那她为什么会来到叶府啊?还有阿靳的爹是谁啊?骆叔又为什么会跟着她来到叶府……为什么啊?”叶北北纠结。 “因为,那个她不顾一切也要跟随的男人,最终负了她。”叶清域突然皱着眉,沉着脸说道。 “什么?!”叶北北虽然心里有些猜到了,但还是惊讶。陵姨那般美好的女人,哪个眼睛长在屁股上的混蛋会这么做? “很多年前有一日,我不小心听到陵姨和骆叔的对话,骆叔问她是不是已经忘了那个男的什么的……”叶清域看了眼傅玉靳,答道。 “骆叔是喜欢陵姨,才会深情相随吧?”叶北北一愣,随即低下头,有些叹息地说道。骆叔对陵姨的情意,很浅显。只是没想到当中这么复杂。 “圣医骆晟是曾爱慕傅月息,他们俩是险些要成亲的未婚夫妻。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这婚约才……原以为骆叔叔是因为死心而离开了江湖,没想到最终还是为了守候心爱之人……”花酒间笑意犹在,只是多了几分复杂和感慨,还有一丝敬佩。 真是爱到了极致,才能这样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地守候吧。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叶北北惊愕地喃喃道。骤然有些心疼傅陵和骆晟。一个是爱错了人,从此孤身在外,有家不能回。一个是爱得无悔,明知对方心上有人也要默默守护,一守便是二十年。两人竟就这样错过,多叫人心疼惋惜。 “那,他们为什么抓走我娘?还有我爹,是谁?”傅玉靳一直沉默,这时候才出声问道。 “这些年来,魔教教主傅逆行一直在找心爱的女儿。只是父女俩都倔,谁也不愿先低头。这回,是傅逆行生了病,却又不愿让女儿知道,底下几个忠心耿耿的人才出面将圣主强硬带了回去的。你们放心吧,他们不会伤害你娘的,底下这些人即便是对她不满,也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他们太衷心,不会不顾你外公的感受。至于你外公,虽然气你娘,但他始终疼爱她。这么多年了,也许早就不气了,只是还没有放下面子而已。”花酒间顿了顿,安慰道。“至于你爹……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据说当时是一个白道家族的弟子。” 难怪水墨说,那几个人对傅陵一点儿也不客气,但又称她为圣主,也没出手伤她。想来是觉得她不孝,为傅逆行打抱不平呢。 “这就好……”听到傅陵不会有危险,叶清域顿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搞半天都是自家人啊。”叶北北也是猛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胸。 “既然没有危险,娘亲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络我们?而且,连骆叔也不见踪影。”傅玉靳高兴归高兴,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我也不知道。”花酒间也是微微皱眉,有些猜不到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叶北北的话还没说完,大厅外面猛地一声巨响,整个房门被人用力踹开,几个黑衣红袍的冲了进来,将几人包围了起来。 这阵势,分明就是来者不善。 在场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起来。叶北北一愣,下意识地往傅玉靳身边缩了缩。而其他几人,虽然该笑的依然在笑,该沉默的依然在沉默,该慵懒的依然在慵懒,神色都没怎么变,但身上的气势,却是个个都已经微微凛然了起来,显然都各自在防备。 “请问诸位找谁?可有什么事么?”叶清域好脾气地询问道,笑容温和,眸子里却暗含冷然。 “属下见过少主子!属下是教中风堂分堂主刘威,听闻少主子在此,便特意带人来恭迎少主子回教,和教主以及圣主团聚。”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男人,冲着傅玉靳冷冷一笑。他话是这么说,但神色动作未变,根本不见一点点的尊敬。 看来,傅陵出事了。甚至是,傅逆行也出事了。 傅玉靳心底暗惊,和叶清域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然后眼睛微眯地看着那刘威:“我若不去,又当如何?” “属下可是一番好心要成全少主和娘亲以及外公团聚,您若不去,那属下也只好以下犯上一回,请您过去了。”那刘威冷笑,挥了挥手,包围他们的人一下子更上前来了几步,整个大厅中的气氛看起来剑拔弩张,那一旁服侍的店小二已经吓得浑身哆嗦,躲在了柜台之后。 “他们人多,我们打不过。”叶清域状似低声地和傅玉靳咬耳朵。 “是啊,去看看你娘亲和外公,也好。你不是很想他们么?”花酒间也是微微一笑,学着叶清域的样子凑过来说道。 “我也想看看魔教总部长什么样。”冷落也懒懒地点头,面带兴奋。 只有叶北北一个人迷茫地来回看看这几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过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默默为自己的反射弧略长叹了口气,拽了拽傅玉靳的袖子:“跟他们走吧,真要打起来怕是会受伤。” 才怪!青牧和花酒间的武功都高的离谱,傅玉靳和她的武功也不算差,真打起来,不一定会输。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救傅陵和傅逆行,不跟他们去根本没机会。 “……好,我们跟你们走。”傅玉靳状似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道。 “不是你们,是少主你。”那刘威却突然说道。 “不行!我们不去他也不去!”叶北北顿时皱眉。 “就是,我们都是他的朋友,知道他全部的秘密,为什么不能跟着去拜访他的母亲和外公啊?”冷落也是挑眉,不悦地说道。 刘威听到这儿,脸色阴暗了一下。 “好,各位请。”也对,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全部带走,也省的出什么不必要的幺蛾子。 在起身出客栈的时候,傅玉靳低声对一边的花酒间和冷落道了声谢,他们完全可以不趟这趟浑水的:“多谢了。” “既然有缘,就是兄弟。谢什么?”花酒间勾起妖娆的笑,说的话却是那般的潇洒。他从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人,看谁顺眼就帮一把,看谁不顺眼就是那人死在自己脚下,也不会管。很巧的,他正好看他们几个挺舒服。 “就是。”冷落也是没所谓的懒懒一笑,“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还。” 傅玉靳也勾唇笑了,面朝前方,拉着叶北北的手在那些人的包围下走了上去。他喜欢这种不求回报没有理由却可以出生入死的交情。纯真直接而且真挚。 就在这时,叶清域蓦地碰了他一下。傅玉靳迅速扭头,却看见叶清域目光深深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魔教侍卫,若有所思。 傅玉靳顺着那目光看去,却见那侍卫放在身侧的手,食指和小拇指比成了一个六的形状。 那是…… 猛地对上叶清域微带惊喜的目光,傅玉靳微微勾唇,心里渐渐安了不少。 那是骆晟和他们两个之间的暗号,在教他们练武的时候,告诉过他们。 有骆晟在,起码他们能够掌握大致情况,这样,也好商量对策。 ------------ 第七十九章 牢中相见 几个人被蒙着眼睛带来了魔教总部。 等到终于可以拿下绑着眼睛的布带之时,他们被人“啪”地一声推进了铁制的大牢,关在了里面。 叶北北和傅玉靳走在最后,直接被人用力推了进来,整个人跌倒在一堆臭烘烘的干草堆里。 “我……我去!”在叶清域的连忙搀扶下,叶北北手忙脚乱地从潮湿的干草堆里爬起来,然后一下子爆发了。凶狠地扭头看向了牢房外的一干人,她瞪着眼睛暴怒吼道,“你们大爷的!老子是个姑娘,不知道下手轻点么?啊?怜香惜玉不知道么?从小书读到狗肚子里了是不是?” 整个牢房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北北的身上。只不过傅玉靳叶清域等牢房内的人,目光似惊诧和想笑的,而牢房外的人,目光似震惊和愤怒的。 他们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指着鼻子骂! 那刘威错愕震惊之后,顿时怒了,要不是牢门已经锁住,他肯定会冲进来给叶北北一顿胖揍。 “臭婆娘!你想找死!明日,本座一定第一个成全你!……哼,你们都给我老实呆着,死之前好好聊聊天吧!”他不再伪装,直接露出真面目,愤怒地丢下一句怒喝,然后挥手带着自己的手下走了。 傅玉靳猛地看向伪装成魔教侍卫的骆晟,但见他偷偷地比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顿时心下稍安。 “好了,来。”那些人身影彻底消失之后,傅玉靳一直沉着的脸顿时换上了笑意。他上前,拉了拉叶北北。 “什么玩意儿啊这都是……”叶北北的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这会儿回过神,回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不由得有些尴尬,满脸窘迫地推了推傅玉靳,然后在花酒间冷落边上坐了下来,头低低的,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叶姑娘看着娇小和善……其实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花酒间唇畔的笑意几乎溢出来,忍着笑,他语气一本正经地揶揄道。 “是啊是啊,简直生猛。”冷落却是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伸手赞赏地拍了叶北北的肩膀。 叶北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就是一时生气……” “我们家北北可是只深藏不露的母老虎。”叶清域也是忍着笑道。 “你才母老虎!”叶北北瞪他,皱眉抗议道。 “你不是母老虎,是公老虎。”青牧竟然也破天荒地出声调侃道。虽然这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不见丝毫的揶揄。 “……”叶北北猛地噎了一下,眼睛一眯,转身和傅玉靳告状,“阿靳,他们都嘲笑我。” “嗯我以后帮你欺负回来。”傅玉靳强忍着笑,揉了揉叶北北的脑袋。 “好到时候要加倍!”叶北北开心了,皱皱鼻子得意地一笑。 在场几个人都忍俊不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照这情况来看,应该是魔教中有人叛变,为了斩草除根,所以才把你也抓了来。”愉悦地气氛过后,便是阴暗潮湿的牢里传来的浓重的压抑感。叶清域笑意微敛,开始步入正题。 “等骆叔的指示吧。我们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想动手也不知道从哪儿入手。”傅玉靳微微皱眉,在叶北北身边坐下,沉吟半晌道。 “嗯。别轻举妄动先,还要救你娘亲和外公,首先我们得知道他们在哪。”花酒间颔首,漫不经心地点头,看起来轻松得很,一点儿也不以这铁笼为惧。 “……靳……靳儿?”阴暗森冷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个细微虚弱,带着疑惑却又无比激动的嗓音。 傅玉靳猛地一怔,如闪电般刷的一声转过身子靠近了背后的那面石墙。 这分明就是傅陵的声音! 叶北北几人也是一怔,猛地安静下来,朝着傅玉靳这边凑了过来。 “阿靳……是阿靳吗?是……阿靳……”虚弱的呢喃,带着颤抖,带着激动,透过那灰白色的石墙清晰地传过来。 “娘!娘亲!是不是你?娘……”傅玉靳心下一紧,整个人趴到了石墙上,大手猛地拍了几下。 “阿靳!是我……是娘……”那边傅陵的声音颤抖着,最后几乎哽咽起来,看得出很激动。 傅玉靳眼底猛地一沉,闪过一抹慌乱。傅陵的声音很低,听起来整个人都很虚弱。隔着石墙他看不到她,不知道他们那儿出了什么情况。 “我来。”像是知道了傅玉靳的想法,花酒间挑眉,拉开身边的几人,让傅玉靳吩咐石墙那头的傅陵离墙远点,然后直接暴力而快捷地将石墙轰出了一个人脑袋般的大洞。他不敢轰地大了,怕伤到那边的傅陵。 “谢了。”傅玉靳拍了拍花酒间的肩,然后凑近了石洞。 透过石洞,几人清晰地看到了隔壁牢房的场景。 一样是阴暗潮湿的阴森房间,只有一盏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地闪动。而傅陵,此刻正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地趴在牢房中的干草堆上,目光含泪地望着石洞这边的几人。而她身边,躺着一个看起来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过去的男人,他浑身血迹,看起来收了很严重的伤。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但看身形,这应该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 “娘……你怎么样了?”傅玉靳的声音在颤抖。他死死地看着那厢狼狈虚弱的傅陵,眼底泛起震怒。 “没、没事……我没事……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们会来的……”傅陵猛地深吸了口气,颤抖着说道,想要爬起来,却硬是无力地倒地。 “陵姨……你怎么了?”叶北北捂嘴,几乎要哭了。 “没事……他们给我……下、下了软筋散……”傅陵弯唇,费力地解释道。 “伯母不止中了软筋散,还被费去了一身武功。”花酒间却是微微皱眉,低着声音道,“此刻筋脉受损,随时有性命之忧。” “什么?”叶清域蓦地瞪大眼睛,一贯斯文的表情不再,变得苍白。 “救她。”青牧连忙扶住他,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一边微皱眉头的冷落身上。 一听这话,叶北北几人都直直地看向了她。他们怎么忘了,冷落可是医谷的少主呢,他一定能救她! “快让她吃下这个黑的。还有她身边那个人,再不吃下白的这个,就要死了。”冷落很干脆利落地点头,从袖子里弹出一黑一白两颗药丸,递给傅玉靳。 傅玉靳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谢,这等恩情已经不是一句谢谢所能报的了。飞快地接下了药丸透过小石洞递给了傅陵,他沉着声道:“娘,快吃下黑的这颗药丸。然后让你身边这个人吃下白的这颗。否则他……” 那厢的傅陵一怔,然后面色泛起浓重的痛苦,连忙接过傅玉靳递来的药丸,自己飞快地吞下黑的那颗,再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男人,将白的那颗喂进了他的嘴里。 “他们暂时没有大碍了,但是我们必须快些出去。他们需要好好调理。”冷落见此,道。 叶北北和叶清域都是猛地松了口气。傅玉靳也是心下微微一松。 “他……靳儿,他是你的……外公……”傅陵低着头,眸子含着深深的愧疚和痛楚,轻声对傅玉靳说道。 虽然心里早已猜到,但傅玉靳还是心下揪紧了一下:“外公……他,怎么了?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陵闻言,却蓦地眼睛一红,滚滚热泪从眼眶中溢出。她满含痛苦与自责地轻抚着地上傅逆行的脸,心里钻心似的疼痛着,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众人都不说话,这一刻,牢房中本就压抑的气氛浓稠得让人几乎窒息。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啊……”傅陵狠狠咬着牙,几乎崩溃似的伏在傅逆行的身上嚎啕大哭。“是我太任性,害了爹爹……是我……是我不孝……” “娘……”傅玉靳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拧紧了。他看着失声痛哭的傅陵,眼眶猛地泛热。 叶北北咬着牙,眼睛红红的,忍着眼泪,抱着傅玉靳的腰,给他安慰。 “我……”好半晌,傅陵才终于忍下心底翻滚的情绪,抬手擦干了眼泪,呼出一口气,有些尴尬地别开头,“让各位见笑了……” “不怕,娘。他们都是我的好友。”傅玉靳见此,微微松了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娘?” 傅陵忍着心中的懊悔与自责,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着伤心,缓缓说来…… ------------ 第八十章 情深而无悔 原来,那日傅陵被五大堂主带回魔教,是因为傅逆行生了病,而傅逆行日夜思念出走二十多年的女儿,病情一直没有好转。五大堂主是他的生死兄弟,见此,便自作主张出门寻找傅陵,决意将她带回魔教解一下傅逆行对女儿的牵挂与思念。 傅陵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对素来疼爱自己的父亲有着很深的愧疚,所以当时哪怕日子再艰苦,她也一直不敢回去找父亲。因为她无法原谅自己,竟然会为了那样一个辜负她背弃她的男人,让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伤心,还与父亲断绝父女关系。那日被五大堂主强行带回去,她虽深感无颜见父亲,但心里却是无比激动高兴的。她一直挂念傅逆行,只是深感愧疚,所以才一直不敢回家见他而已。 哪想刚回到魔教总坛,五大堂主和身后的她竟都着了别人的暗算,被下了药性最强烈的软筋散生生废去了武功,关入了大牢。被关进大牢之后,傅陵才发现,那些反叛之人趁着她的父亲病重,五大堂主又全部出门找寻自己的下落,将她爹也废去了武功,关在了大牢里。之所以一直没杀他,是因为还没得到傅家的家传武功秘籍“飞燕红雪”。 说到这儿,傅陵又是满心的伤心自责,她又一次伤害了心爱的父亲。因为,那些人是以她为诱饵,最终成功的。 至于什么是“飞燕红雪”呢? 这“飞燕红雪”是历代教主才能练的武功,非常的厉害,可以说天下无敌。所以那反叛之人发誓不得到它不罢休!但无论那些人怎么折磨傅逆行和傅陵,两人都不肯说出这“飞燕红雪”的下落,所以他们才一直苟活到了现在。也是因为这样,那些人才将主意打到了傅玉靳身上。他们知道,傅玉靳是傅陵的宝贝儿子,也是傅逆行一直心心念念挂念的外孙子,若拿他的性命威胁他们,他们一定会说出这“飞燕红雪”的下落。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些事。 “混账!”听完傅陵的叙述,叶北北顿时就暴发了。猛地起身背过身子狠狠骂了一句,一拳打向了铁牢门,脸色愤怒至极。 “娘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傅玉靳沉默了一下,然后抬眼问道,眼底的愤怒已经如火焚天。 “……怕是几个长老中的人吧。我还不确定是谁,但除了这几个人和五大堂主,没有谁能号令教众。五大堂主现在也已经被废去了武功,现在也被关了起来,所以不会是他们……”傅陵吃了那黑色药丸,现在已经好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那么虚弱费劲了。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露出如刀刃一般锋利的憎恨愤怒。她猛地抬头看着傅玉靳,神色第一次那般的严肃凝重:“靳儿,你可知……你是这魔教的少主,是下一代魔教教主!你的身上肩负着的责任,很沉。我以往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一直希望你能平平凡凡地做个普通人,远离这些江湖纷争,过得幸福。可是如今,你外公遭人背叛迫害,落得如此地步,而你现在又身在此处……为娘,为娘要你发誓,一定努力逃出去,然后将那些背叛者杀光,一个不留!为你外公和为娘……报仇!” 傅玉靳猛地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拳头捏紧,答应道:“……是。” “……乖。”傅陵这才松了口气,目光不忍而愧疚地看着傅玉靳,看着有话想说却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那,现在要做的就是找机会逃出去。”叶清域扭头,走到铁门前,四处查看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向花酒间和冷落,“你们有办法么?” “出这牢门不是难事儿。但外面的魔教教众……不好对付。”毕竟带带着受伤的傅陵和傅逆行呢,而且一人之力难敌众人之拳,他们几个武功再高,带着两个伤者和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叶清域也是很难突围成功的。 “有没有暗道什么的?”冷落皱眉。 “有,但是在教主的院子里……这会儿,那儿应该人很多吧。”傅陵微微叹气。 “……先等等吧。我总觉得,骆叔很快就会来。”傅玉靳突然出声。 几个人想了想,也是点点头,各自坐了下来。 ----- 如傅玉靳料想的,骆晟果然在两个时辰之后来了。 “骆叔!”听到铁门外传来的轻微声响,傅玉靳猛地一睁眼,眼底一亮,看了过去。 “走。”飞快地将牢房打开,易容成了一张平凡的脸的骆晟猛地低声道,然后一个闪身来到隔壁的牢房,同样将牢房打开。 “外面的守卫已经被我迷昏,快跟着我出去。”骆晟抱着身子虚弱的傅陵走了出来,傅玉靳则是背起了傅逆行。 “可是外面一定还有很多教众,我们怎么安全出去?”叶北北猫着腰紧跟着傅玉靳,低着声问骆晟道。 “这几日我一直在这里勘察地形,终于被我发现了一条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隐秘的秘密通道,是通往不远处的一个湖泊的。因为出口是湖泊,所以没有几个人守着。我们可以从那儿出去,不过时间要快!”骆晟一边回答,一边飞快地往前走,带着几人穿梭在黑暗天幕中。 怀中傅陵正在微微颤抖,眼角滚落一颗颗热烫的泪珠,湿了骆晟的衣襟。明明就那么危险,他却还是为了她,孤身一人闯了进来…… “傻子……”她忍不住轻声呢喃,为他的执着而心疼。 见此,骆晟眼底一深,闪过无悔与心疼。他飞快地走着,低头在她的发上亲了一下,哑着嗓子道:“我不傻。” 明知九死一生也要来,他不是傻,而是没法子看到她消失。他早已经将她刻在心里铭记在骨头上,失去了他,他会生不如死。对他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每天能看到她开心的笑。哪怕,哪怕她并不爱自己,他们之间,只能永远是朋友,也没关系。 他挣扎过,也想要过放手,可是这都大半辈子了,他依然没有办法对她放手。他不奢求别的,只希望她好好的,开心地活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那么,此生足矣。 傅陵不再说话,心底却尖锐地疼着,可其中,又泛起一片片的甜。 有些事,她早已无法再自欺欺人了。 ----- 因为骆晟事先打点好了一切,一行人很成功地从那条小秘道里逃出了魔教总坛,在附近的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你娘和你外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要好好休养。”冷落从门外走进来,对着傅玉靳点了点头,然后往一边坐着的花酒间身上一坐,懒洋洋地命令道,“相公大人,帮为妻我捏捏肩膀吧,施针一个时辰,现在肩膀都酸了。” “真好意思,我们都没还成婚呢。”花酒间笑着抗议,手却轻柔地爬上了她的肩,轻轻按了起来。 “谢谢什么的就不说了,以后有事,来找我,能做的,拼死也会做到。”傅玉靳见此,沉着声许诺道。 “嗯嗯我也是我也是!”叶北北举手。 “还有我叶家。”叶清域也是重重点头。 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们却没有任何条件地出手相助,这份恩情,他们都会永远记得。 “不会跟你们客气的,着什么急啊。”冷落无所谓地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笑了。 “就是。”花酒间也是噙着笑瞥了几人一眼,弯唇道。 傅玉靳捏捏眉心,终于露出了这两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骆叔呢?”叶北北也是有些疲惫地笑了,往门外看了看。 “在隔壁房间陪着你婆婆呢。”冷落耸肩,然后突然笑了,“真没想到,圣医骆晟,竟然是这样深情的一个人。” “嗯嗯,真希望陵姨也可以喜欢骆叔……”叶北北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女人。在场几个男人都笑了。 “那些人发现人不见了,会追来吧?”青牧突然出言道。 “嗯,不过没事,骆叔说他已经在这客栈外布下了难解的阵法,一般人进不来。”叶清域点头,答道。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如何?”花酒间挑眉道。 “……完成之前对我娘的承诺,找出那几个叛徒,杀了。”傅玉靳眼睛沉了沉,说道。 “可我们还不知道那几个叛徒是谁啊?”叶北北有些纠结。 “骆叔已经查出来了。”傅玉靳起了身,然后扭头看向花酒间和青牧,“趁着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有没有兴趣陪我去放个火杀个人?” 花酒间挑眉,然后一挥袖子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妖娆一笑:“杀人放火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青牧也是不发一言地起身,目光里杀气迸现。敢整出这些幺蛾子让叶清域伤心,他早就想杀了他们了。 “那走吧。”傅玉靳弯唇,然后转身看向叶北北,“你乖乖的呆在这儿,等我回来。” “嗯。”叶北北心里虽然很想要跟着他们去,但心知自己武功并不如他们几人,怕给他们拖后腿,于是只好很识趣地点点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你们注意安全。要是少了根头发,我就不理你了。” “嗯嗯,说得对。”冷落附和。 “小心。”叶清域也是冲他们点点头。 “嗯。”傅玉靳轻笑,然后和花酒间、青牧消失在了黑夜里。 ------------ 第八十一章 心头大事落了地 翌日清晨,天刚亮,出门去杀人放火做坏事的三人便回来了。只是……傅玉靳是被青牧和花酒间抬着回来的。 “阿靳……”看着傅玉靳满是是血地被抬进来,叶北北双腿一软,面色煞白,几乎差点站不住就要倒下。 “玉靳怎么了?”叶清域刷的一声站起来,面色惊诧而凝重。青牧和花酒间都在,别说两人武功高深莫测,就算是他们没有刺杀成功,也不至于让傅玉靳落得如此下场啊…… 花酒间和青牧抬着傅玉靳走进大厅,然后将他放在了边上的桌子上,面色十分严肃。 “他到底怎么了……”叶北北颤抖着,慌张地看向花酒间和青牧,唇无血色,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花酒间一反常态,神情严肃。青牧更是面若冰霜,比以往更冷更硬了。 “……他……睡着了。”冷落走上前替傅玉靳把了把脉,然后猛地嘴角一抽,顿了好半晌之后,才语气怪异地出声道。 “什么?”叶北北和叶清域都是傻了一下,满脸扭曲。 “扑哧”一声,花酒间再也忍不住,辛苦伪装成的严肃面具一下子崩裂开来。他笑得不可思议,又有些无奈与委屈。 “你们家傅玉靳大少爷,让他去杀人呢,这刚见我杀了个人,居然两眼一翻,直接给晕了!” “哼。”青牧也是不耐地啧了一声,咬牙切齿地以表示不满,“就让我们两个辛苦奋斗,他却睡得开心。真是……” 累死他了好么! “啊?”叶北北傻眼,苍白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是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呆滞,怎么看怎么扭曲。 “这是什么?晕……杀?”冷落嘴角抽搐,想笑却笑不出来,表情同样扭曲。见过晕血的,没见过晕杀人的…… “这……”叶清域终于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一张俊颜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显然也是错愕无比。 “……”等到叶北北彻底回过神的时候,傅玉靳已经醒了。然后“晕杀人”的某人顶着一张无比淡定的脸,躲在客栈茅房里躲了一个时辰之后,叶北北才终于憋着狂笑将他死拉活拽将他哄了出来。并以“我们都是崇尚和平的现代人,杀人这种惊悚的事情,第一次见到肯定会害怕”这样的理由再三安慰,大老爷严重受伤的自尊心才得到了些微的治愈,终于不再满脸青灰。 ----- “所以,魔教反叛的那几个人都解决了,象征教主的扳指也拿了回来。那些残余的叛党也被阿靳他们收拾了,陵姨你可以放心了。”小心地将汤药喂进傅陵的嘴巴里,看着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叶北北心下很是欢喜。 “太好了……”傅陵目光慈爱地看着叶北北,喝下汤药,然后轻轻地回答道。 “嗯嗯,等你和教主身子好一些,我们就陪你们回魔教,这下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了。”叶北北点头,笑得轻松。总算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 傅陵点点头,目光悠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陵姨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叶北北见此,有些担忧。 “没,没事。”傅陵回神,笑着摇头。 “那就好。”叶北北放下瓷碗,拿锦帕擦去傅陵嘴角的药渣。 傅陵含笑地看着她,目光有些深意。 “丫头……”她突然开口。 “嗯?”叶北北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你和清域还好吗?”傅陵突然道,笑容暖暖的。 叶北北一怔,突然想起来傅陵还根本不知道她和傅玉靳之间的事情啊。顿时有些不安,她一直知道傅陵对叶清域的疼爱不比对傅玉靳的少,如今要是知道傅玉靳竟然和叶清域名义上的妻子在一起…… “还、还好。”叶北北蓦地别开眼,有些心虚地胡乱点了点头。 “还、还好。”叶北北犹豫了一下,然后微微别开眼,有些心虚地胡乱点了点头。 “怎么?”傅陵拿着锦帕擦了擦嘴唇,别有深意地看了叶北北一眼,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啊……”叶北北一愣,然后连连摇头。她不敢现在和傅陵说,怕她一时激动,影响到身子。这事儿要坦白,怎么也得找个时间先和傅玉靳、叶清域商量一下。 傅陵却是盯着叶北北不说话。 叶北北心慌不已,忍不住忐忑小心地偷偷扭头,瞥了傅陵一眼。 这一看,却见她正噙着类似了然的笑,眼底微带着一丝神秘和揶揄的意味。叶北北猛地一愣,不能确定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顿时愣了愣,心里更加忐忑了。 傅陵瞧着她那张口欲言,又忐忑不安的样子,心中暗笑,这丫头在亲人面前伪装骗人的技巧还是那么差劲。一紧张就眼神乱飞,神情不安,教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在说谎。想了想,心中叹了口气,不忍再逗她了,反正横竖这事儿也要挑白的。她现下主动提了,也省的这几个晚辈整日因为这事儿在她面前犹豫,无法开口。 “好啦好啦,快别乱看别处了。”傅陵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叶北北的手,好笑地看着她惊疑不定的样子,坦白道,“你和靳儿那点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这话不亚于一个惊雷,突然间轰隆隆地劈在了叶北北的脑袋上,让叶北北在惊骇之余,完全手足无措了。 “陵姨……您、您知道了……你……我们……我……”叶北北整个人几乎是蹦了起来,深怕傅陵会生气骂她。她现在这身子,可一点儿也激动不得啊! “好了好了,镇定点。你这丫头,怎么每次做了坏事被人发现,都这么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你是真的干了那事儿么?”傅陵忍俊不禁,但还是摆出说教的脸色,说道。 叶北北一愣,然后面色猛地升起微红,有些不安地扫她一眼,解释道:“哪有,我明明只有对家人才会这样啊……” 傅陵失笑摇头,她当然知道。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心里也早就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她的秉性,她很了解。 “陵姨……”叶北北花了好半晌才终于勉强平复了充满了震惊的小心脏,然后犹豫了半晌,才有些不安地扫了傅陵一眼,问道,“你真的……知道我和阿靳?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陵觑她一眼,伸手拿起床边的矮柜子上放着的磁碟,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冲淡嘴里的药味,然后回答道:“还在叶府的时候。” 有一晚她来了兴致,做了些精致的糕点,给叶北北送了去。却在门口听见了自家儿子和叶北北的对话。那时非常震惊生气,险些冲进去质问两人怎么能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情,叫叶清域伤心呢!但身边的骆晟拉住了她,告诉她先不要着急,不妨再观察观察,因为说不定他们这样发展,并非会伤害到叶清域。 她最终冷静下来,也在日后的观察中确认了这一点。 “这么早?!”叶北北惊诧,咬了咬唇,“那你……怎么没有……” “没有早点问你们?”傅陵接过她的话,扫她一眼,“我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会主动过来和我坦白。” 叶北北又是一愣,听她这话的意思…… “陵姨不生气吗?” 傅陵困难地稍稍支起身子,然后微微弯了弯苍白的唇,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孩子,虽然只有靳儿是我亲生的,但我心里,早已将你和清域视为亲生孩子。你和清域虽然已经成亲了……但我知道你们素来都是以礼相待……亲如兄妹。我开始是有些生气的,但不是气你,是气靳儿。他竟然背着清域与你……我以为他背叛了清域,但后来才知道清域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的事儿。虽然愕然,却也不再生气了。你啊,无论和谁在一起,其实陵姨都不介意。只要你们三个都觉得幸福快乐,没有为了私心彼此伤害,我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陵姨……”叶北北蓦地觉得眼眶发热。她自小失去了父母,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从不曾这样直接地体会到母爱。傅陵的包容和爱惜,让她险些忍不住落泪。这样来自真心疼爱的感动,如海浪朝她袭来,教她无比感激。 “好啦,起初我担心清域那孩子的感受,毕竟你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我怕他是真心喜爱你的,你们这样做会伤害他,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既然现在知道他对你也只是兄妹之情,那么,你和靳儿在一起,我也是乐见其成的。”傅陵拍拍她的手,慈爱温和,“茫茫人海中,能找到真心相对的人并且不错过,实在太难了……我瞧得出你和靳儿之间的真心实意,那便够了。我只愿,你们能好好的彼此珍惜。” “嗯!”叶北北吸了吸鼻子,硬是憋住眼泪,重重点了点头!“陵姨,我们会,一定会!” “那就好了……”傅陵笑得慈爱。目光柔柔的,包含了最真心的疼爱与祝福。 “那,陵姨,你和骆叔……怎么样了?”为了不让眼底感动的眼泪掉下来破坏气氛,叶北北连忙擦了擦眼睛转移了话题。心头有一件事儿放了下来,这种感觉很轻松很快乐。 “什么、什么怎么样?”傅陵却是一愣,随即蓦地有些不自在别开眼,面上猛地浮现一团淡淡的红晕。 叶北北瞪大眼,没想到傅陵一谈到骆晟,竟然就害羞了!天呐!这说明她是喜欢骆晟的吧?是吧是吧? “就是你和骆叔怎么样了啊,陵姨,骆叔人又好,生得又俊,又对你深情无悔,你是不是考虑考虑接受他啊?他等了你大半辈子,这次又不顾一切地冒险去救你,这样的好男人,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啦!你要好好珍惜啊!”叶北北心里偷笑,嘴上却说得一本正经。 ------------ 第八十二章 那个负心汉是谁? “……你、你乱讲什么呢……小孩子没个正经的,去去去,找靳儿玩去,别在我这里管我这个老太婆的闲事儿!”傅陵脸色的红晕更深,挥手就要赶叶北北走。 “嘿嘿嘿,正好快要吃晚饭了,我去找他!”叶北北贼笑着蹦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到坏坏地挤眉弄眼道,“陵姨,把握机会啊——” “这丫头!”傅陵轻嗔,苍白的脸上染了红晕之后,显得气色好多了。看着叶北北蹦跳着出去,然后关上了门,她微微松下身子,轻轻吐出一口气,脑袋里浮现了骆晟斯文儒雅一如当年的脸。 她还记得,那时正值青葱年华的他,第一次拿着他们两家定亲的信物过来找她之时,脸上的腼腆和羞涩。 只可惜年轻时候的她不懂事,爱上了一个完全不值得爱的男人,还为那个人,硬是以伤害骆晟为代价,与之私奔走了。后来,那个人在玩弄她之后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妻,绝望的她几乎崩溃,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对自己许诺了一生一世,让自己不惜放弃一切也要相随的人,竟然薄情如斯! 她想过死,被自她出事之后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骆晟救了下来。然后他告诉她,她怀孕了。 她本已万念俱灰,可因着肚子里无辜的生命,硬是咬牙活了下来。从此傅玉靳成了她活着唯一的意义。直到她某次受伤被叶清域的娘,裴玲珑所救,来到了叶府。她终于获得了新生,开始面对重新的一切,学会遗忘过去,以照顾好年幼的傅玉靳和裴玲珑母子为目标,勇敢坚强地活了下来。 而这个过程,骆晟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曾离去,他甚至为了她放弃所有,选择了偷偷隐退江湖,以一个下人的身份陪着她在叶府呆了下来。她曾千方百计赶他走,不论是用软用硬,用哭用闹,他都不为所动。始终如一地坚定地表示,她在哪他就在哪。 最后她的羞愧,她的懊悔,她的尴尬愧疚终是妥协在了他几近偏执的执着之下。 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未娶,对于所有示好的女人都视若无睹。她知道,他在等她。可她不敢去看,不敢去想。她这一生,最不该负的人,就是他。可她却曾经那样伤害过他。她没有资格没有脸面,再去接受他不求回报的好。 直到今日。 被他的大手牢牢抱着,走出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之时,她完全无法再遏制心口几乎崩裂开来的情潮。所有的愤恨不安,愧疚心痛,懊悔自责,都在他温润的眸子里飞灰湮灭。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了安心依赖和……眷恋。 那一刻她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心——很早很早之前,她就将他放在了心上,只是从来不去看。 走过一番生死,她蓦地看透了许多,人生在世,她是何其有幸,竟能遇到这样一个对她一直不离不弃的人。她若再逃避,便是对他的亵渎。 想到这里,傅陵心里泛开又酸又甜的滋味。微微咬唇,目光看向门外,她知道,他一直在那里。 “阿晟……”她犹豫半晌,终是出声叫道,就像他多次要求的那样,叫他阿晟。 房门轻轻地被人推开,儒雅俊秀的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走进来,轻轻地在她床边坐下,然后用微微哆嗦的手将她搂在了怀里。 “陵儿,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的唇贴在她耳边,声音微微颤动。 他唤她陵儿,因为现在的她,不再是曾经年少无知的傅月息,而是,只属于他的傅陵。 傅陵的泪几乎是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她紧紧地会抱着他。没有说对不起,没有说我爱你,只是默默无声,用尽了全力,抱得骆晟几乎都痛了。 从此以后,她会用加倍的爱去回赠他的倾心守候,去弥补曾给他带来的伤害与漫长的等待。 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要彻彻底底地放开过去,与那段少不更事的日子,一刀两断。 ----- 这日午饭过后,身子已经好了大半的傅陵叫来了傅玉靳、叶北北和叶清域三人。 “什么?我们也要去武林大会?”叶北北惊呼,啪地一下放下手中的糕点,瞪大眼睛,满是兴奋。 “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回魔教么?”傅玉靳有些不解地看着傅陵。他起初想去武林大会,只是为了找到她而已。如今她人已经在这里了,他们还去武林大会做什么?他对那个可不感兴趣。 “因为……”傅陵抬眼,视线缓缓地扫过房中的迷茫不解的三人,面色微微闪过一抹说不上来的叹息。她伸手,从怀里拿出一物,递给傅玉靳,“为娘想要你把这个,交给一个人。” “这是……哇,好漂亮的玉佩!”叶北北接过那物,眼睛顿时闪闪发亮。 这块玉佩色泽莹润,乳白无瑕,晶莹剔透,玉面上刻着精雕细琢的复古花纹,非常美丽。 “这是?”叶清域的视线也落在了那玉佩上。 “娘是要我把这个玉佩交给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的爹吧?”傅玉靳却是微微挑了挑眉,略带冷意地撇嘴道。 “什么?”叶北北一惊,连忙将玉佩放在一边的桌上,面露嫌弃,“这是那个负心汉的东西?好脏好脏!” 叶清域本是表情微妙的,但不由得被叶北北这自然反应逗笑:“陵姨都不嫌脏,你嫌什么?” “我替我心爱的陵姨嫌啊!”叶北北叉腰,说得很溜很理直气壮。 “你这丫头啊……”傅陵也笑了。摇摇头,脸上方才的复杂和凝重也顿时淡去了不少。 “娘,他到底是谁?你又为什么要让我去?”傅玉靳爱怜地揉揉叶北北的脑袋,傅陵已经知道他们的事儿了,所以他也不用再在傅陵面前和叶北北保持距离了。 “从前不敢让你去见他,也不愿意你去见他,那是因为我当时,还没有办法去面对那一段回忆……我恨他,恨到不愿意让你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那样薄情无情的父亲。我也想着,要让他永远无法看到自己的儿子,我要让他后悔一辈子!直到现在……”傅陵说到这儿,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门外扫了一眼,面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直到现在,我终于坦然了。那些事儿,都已经彻底过去。我也想明白了,你有权利直到自己的父亲是谁,也有权力选择是不是和他相认……过去,是我连带着剥夺了你的自由。所以,我决定让你去见他。而这块玉佩……” 傅陵的视线落在了玉佩上面,她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那是他送给我的。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留着它,不是因为念旧情,而是一直用来提醒自己不可以再相信男人,不可以再傻一次……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了。所以,你帮我物归原主吧,算是一个彻底的结束。从此以后,一切恩怨,都断的一干二净了。当然,如果你真的不想去,那为娘也不勉强你。” 叶北北满眼愤怒与心疼地看着傅陵,握紧双拳,刷的一声扭头看向傅玉靳:“去!一定去!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她看得出来,如今的傅陵虽然已经彻底放下了那件事,但那时受的伤害却是非常大的。大到她背负了恨意二十多年也没有放下。那说明,那时的她一定很爱很爱那个男人,她倒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陵姨深爱至此,也怨恨至今! 傅玉靳沉吟了半晌,扭头看叶清域:“你怎么看?” 叶清域微愣,然后弯唇笑了,笑容含着浅浅的感动。明明这是他们母子的事情,可陵姨将他叫了来,傅玉靳也问他的意见,这是打心底将他当成亲人的意思啊。 “我也同意北北去看看。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了,去凑个热闹也不错。我本来就答应北北带她去玩的了。而且……”叶清域突然眯眼,唇畔的笑容一下子泛起冷意,“负心汉什么的,怎么也不能让他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啊。” 傅玉靳也挑眉,弯唇笑了:“嗯,说的是。” “别太过分。”瞧着这两人的表情,傅陵微微直起身子,眼含笑意。她哪儿会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只是不能太出格,否则容易出事,那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嘿嘿嘿,太好了!陵姨你放心养身子,我们几个,一定好好地帮你报个仇!”叶北北仰头大笑,开心极了。 “把握分寸。”傅陵忍俊不禁摇摇头,心里虽然不再有报复那个人的念头,但也不忍心否决这几个孩子想要疼惜她的心情。至于报仇么……报就报吧,那个人几乎毁了她的一生,小小报复一下出口恶气也很合理嘛……反正他对她来说,已经完全无所谓了。 嗯,而且她相信,玉靳和清域会有分寸的。 “知道了。”傅玉靳目光亮亮地颔首,然后拿起那玉佩收入袖子,歪着头看向傅陵,笑容里带着一丝冷意,“娘还没说,那个人是谁?” ------------ 第八十三章 一家人 “他叫……楼锋。是现在英雄门的门主。”说出这个名字,傅陵的心绪再无任何起伏。 英雄门,是如今白道上的第一门派,弟子遍布天下,素来以公正仁义为名。 “好。”傅玉靳挑眉,没想到还是个大头来头的家伙。那么……玩起来就更有意思了。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敲响,冷落的声音传了过来。 “嘿各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傅教主醒了。快过去看看吧!” 房中几人顿时一怔,傅陵更是傻住,然后激动不已地红了眼眶,挣扎着就要下床。 “娘,慢点!我背你去!”傅玉靳连忙拦住她,然后背起她,朝着傅逆行的房间快速走了过去。 叶北北和叶清域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 “爹……”坐在傅逆行的床边,傅陵眼睛红得可怕,滚烫的热泪在眼中打滚,却就是不敢滴落下来。 她这样一个不孝的女儿,哪有颜面再见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哪有那个脸哭呢…… 傅逆行已经醒来,虽然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但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躺在床上,看着虽然已经是不惑之年,但俊容依旧,只是更添了些沧桑与霸道。他和傅陵生得极为相像,只是傅陵是女儿家,气质多谢姣美可人,而傅逆行的轮廓则是比较刚毅深邃,气质霸道强悍,倒是与傅玉靳颇有点相似。 “月……月儿……”看着多年未见的女儿,刚毅如他,也忍不住眼眶微红,悄悄红了眼睛。什么也来不及问,他的心里只有一圈圈的激动飞荡开来。多年未见,他却无时不刻在挂念着不知身在河池的地方,如今终于得以重新团圆,他心底猛地泛起一阵酸涩,酸的他的心都几乎疼了。 傅陵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打湿了自己的手背。她咬着牙,慌张无措,心底又疼得厉害。愧疚与自责一股脑地朝她涌来,几乎就要湮灭她整个人。 “月儿……傻丫头,怎、怎么不看看爹爹?”即使多年未见,傅逆行也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在想什么。她的个性和他很像,尤其是倔强起来,同样是固执到死。自己虽然日夜心疼女儿,思念女儿,但二十多年来,始终没有拉下脸面先去找她,而她也是一样的。哪怕是心底再愧疚,再思念…… “女儿……女儿不孝,没脸再见爹爹……”双手紧紧地抓紧床上的被褥一角,傅陵咬着唇,哽咽着说道。 “傻孩子……爹爹不怪你了,早就不怪你了……”傅逆行眼眶微红,猛地要起身,却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又无力地栽倒在地。 傅陵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抬头,伸手扶住他,帮他躺好:“爹爹不要乱动,你的伤……还没好……” “爹爹听、听你的就是……”傅逆行躺好,费力地喘了口气,然后眼眶湿润地笑了。他看着多年未见,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心里百感交集,“我的月儿,还是一样美丽可爱,就和你娘一模一样……” “爹……”傅陵蓦地咬牙,泪水再也忍不住,彻底决堤,奔涌而出。她猛地弯腰抱住傅逆行,呜咽出声,“对不起……爹爹……对不起……”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藏在心底二十多年的“对不起”。 “傻孩子……爹爹不怪你……不怪你啊……”傅逆行眨去眼底的湿热,大手慈爱地拍了拍傅陵颤抖的背,同样道歉道,“爹爹也有不对……爹爹不该气怒之下赶你出门……更不该多年来一直没有去找你……让你吃苦了,孩子。” 他的月息丫头,是他心爱的妻子留给他最美丽的礼物。可他做了什么?竟然因为一时之气,任由她流落在外,不闻不理二十多年……妻子在天上看见了,又该是何等的心疼!生死走过,他这才彻底看透,放下了一直以来那些无谓的固执,希望、希望没有太晚…… 傅陵飞快地摇头,心底既酸楚又揪疼着:“没有,没有,我知道的……” 她知道的,她这个父亲素来内敛,不轻易说爱。可那不是不爱,而是爱的深沉,反而说不出口。他多年来没有找她,只是一时拉不下脸,这点,她又何尝不是? “好啦好啦……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爱哭鼻子……要叫人笑话了。”视线猛地扫到床边其余的几个人,傅逆行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激荡,拍了拍傅陵的背,取笑道。 傅陵这才想起来傅玉靳几个孩子都在房内呢,顿时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怀抱,重新坐好。为了掩饰尴尬,她连忙拉过傅玉靳,对着傅逆行道:“靳儿,快叫外公。” “靳儿见过外公。”其实傅逆行对傅玉靳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毕竟这才第一次见面。但是看傅陵那那样,应当是和傅逆行感情非常深的,而傅逆行之前也想必是非常疼爱傅陵的。他说不出自己对傅逆行有多的亲热之感,但并不讨厌。所以为了傅陵,他乖乖走近床边,对傅逆行行了个礼。 傅逆行显然怔了一下,他没想到,傅陵的儿子,自己的外孙,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你的……儿子?”他紧紧地盯着傅玉靳,双手微微颤抖,激动得几乎无法自持。 “是。爹,他叫傅玉靳,是我的儿子,你的外孙。”傅陵连忙点头,眸子依旧湿热。 “好……好……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傅逆行双眼更红,猛地闭了闭眼,道。 娘子啊,你可看到了?这是我们的外孙呢……这么大了,这么大了! “外公。”傅玉靳淡淡地凑近,轻笑着地叫了一声。 “好孩子……好……好啊!”傅逆行眨了眨眼,然后连声大笑,显然是激动过后,抑制不住的开心。 “还有北北和清域,你们也来见过外公。”傅陵见父亲高兴,也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叫来一边候着的叶清域和叶北北,对着傅逆行互相介绍道,“爹,这是北北,是靳儿的未婚媳妇,也就是你的未来外孙媳妇。这是清域,我恩人的儿子,更是我的义子,是个很好的孩子,我视他如亲生。” “外公外公,我是北北。”叶北北扬起甜美乖巧的笑凑过去。 “外公,我是清域。”叶清域藏起眼底涌起的感动,也同样露出真心的笑容,问候道。傅陵的一句“视若亲生”让他明白,自己又重新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好!好……”傅逆行哈哈大笑,一个一个看过来,最后笑着感慨道,“没想到这一回劫难之后,竟让我一下子得到了两个好外孙儿,一个孙媳妇!这难受得值啊!值啊!” 大家都很乐呵,然后一家人坐在房里,聊到了天黑。 终于到了晚饭之际,冷落过来叫人了,房中几人才退了出去,留下傅逆行好好休息。 但在临走之前,傅逆行却把傅玉靳留了下来,给了他一样东西。 “外公,这不是象征教主的……”傅玉靳看着手中的玉扳指,微微皱眉道。 “是,外公想把这教主之位传给你,你意下如何?”傅逆行慈爱地看着他,表情却是严肃的,“我现在全身武功已被废,无法再管理魔教。可整个魔教都是外公多年来的心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消散……你本就是魔教的继承人,现在这情况,我也只能把它早点交给你了。告诉外公,你愿意吗?” 傅玉靳一怔,有些犹豫地沉思了半晌,然后才低下头:“……是。靳儿愿意。” 他其实是不愿意的,因为他并没有什么野心,只想带着叶北北安心快乐地生活。但是这魔教是他现在的身份上无法推卸的责任,他除了硬着头皮顶着,也没什么其他办法了。他不想让傅陵再为这些事儿操心。何况花酒间说过,他们这个魔教,只是行事作风我行我素了些,任性不羁了些,并不是小说电影中的那样无恶不作,嗜血好杀戮。教众也是一些性子古怪比较离经叛道,但心地并不坏的人,他们不被容于那些自视甚高的所谓武林正义之辈,是魔教教主收容了他们,并成立了魔教。而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他若不接手,只怕他们要散掉,无家可归了。 “乖孩子。”傅逆行安慰极了。看着傅玉靳手里的扳指,他又说道,“这个扳指,除了是魔教的权力象征之外,其实还藏有‘飞燕红雪’。” “什么?”傅玉靳挑眉,颇为压抑,“那本武功秘籍?” “是的。”傅逆行点头,笑了,“谁都不知道它其实就藏在这扳指里。你记得,将它浸泡在冰水中半个时辰之后,再放在烛火之上烤半个小时,秘籍里的内容就会随着烛光浮现,倒映在房中的墙壁上。” “……原来是这样。”好神奇!傅玉靳挑眉,有些惊诧地看着手中的扳指。 “好好练练,这武功对你大有好处,也小心些,别落在外人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傅逆行拍拍他的手,说得语重心长。 “好。”傅玉靳若有所思地点头,答应。 ------------ 第八十四章 唯恐天下不乱 “你们也去?那正好。我们本来打算一会儿就告辞了。既然你们也是要去的,那就等等你们,大家一起上路吧,也热闹些。”听傅玉靳说了要去武林大会的事情,冷落啃着苹果,笑着站了起来。 “嗯嗯嗯,人多才好玩!”叶北北是最兴奋的一个,现下什么烦心事儿都已经解决了,只等着去传说中的武林大会看热闹了,简直是太叫人振奋了! “你啊先这么激动,武林大会就是一些江湖人士为了夺得武林盟主的位置,聚众斗殴打架而已,没什么好玩的。”花酒间好笑地看着叶北北,摇摇头。 “哎呦你不懂啦!”叶北北两眼放光地摇头,他当然不会了解她这种来自现代的妹子,对金庸古龙武侠小说中武林大会的向往啦! “对对对,只有你们家阿靳懂。”冷落在一旁调侃附和。 “这倒还真是。”傅玉靳挑眉,微带笑意地来了一句,然后回头和叶北北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知道的小眼神儿。 “你们小两口真不含蓄。”叶清域放下手中的茶杯,失笑摇头。 “嘿嘿嘿,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叶北北满心雀跃,怎么也压不下心底的兴奋。 “明早就出发吧。还有三日就是武林大会了,咱们明天出发,可以提前一天半到那儿,到处玩玩什么的。”花酒间想了想,说道。 “好耶!”叶北北举手欢呼。 “嗯。”傅玉靳笑着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朝冷落和花酒间看了一眼,“你们对楼锋了解多少?” “楼锋?英雄门门主?”花酒间的剑眉顿时高高挑起,似乎有些诧异,“怎么突然问他?你认识?” 傅玉靳沉默了一下,然后面色平静无波地勾了勾唇:“当年负了我娘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什么?”冷落惊诧,瞪大眼睛,愣了半晌之后才扶额说道,“居然是他?难怪我不知道了。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个英雄门下默默无闻的小弟子呢!不过这人好像并不是什么善茬,颇有心计。他这门主之位是五年前突然坐上去的,据我所知,夺位的手段似乎……很不光明。” “嗯,他的师傅,就是原来的英雄门门主二十年前传位给了他的大师兄许岩,五年前,许岩出了意外死了,没有传位给自己的弟子反倒是把门主之位传给了他,因为……”说到这里,花酒间突然顿了顿,扫了傅玉靳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他杀了许岩?”傅玉靳却是淡淡地挑眉。 “什么?”叶北北瞪眼,傅玉靳的爹……竟会是那样一个利欲熏心、狼心狗肺的人么?! “……嗯。”花酒间微顿,扫了傅玉靳一眼,然后点头,“是从飞花楼买的‘百日亡’,一种无味无色,只有飞花楼有的慢性剧毒,这药普天之下,只有冷落有解药。我原先不知道他买去这药作何用,知道后来许岩死了,我才知道。” “这……”叶清域也是皱了皱眉。 “放心吧,那个许岩也不是什么好人。和楼锋一样,也是道貌盎然、欺世盗名之辈。”冷落双手环胸,凉凉地吹了口气,冷哼道。 “啊?”叶北北错愕,然后扶额叹道,“这些人,不都自诩为正义的化身么?怎么私下里却这样的肮脏龌龊!”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黑与白。这些人,不过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而已。”冷落冷哼,看得出来她对那些所谓的武林白道家族非常不屑。 花酒间点头,神色微妙:“这也是我们飞花楼和医谷,还有你们魔教不愿与之为伍的原因。现在这个武林中几大家族里,不能说完全没有真正正直善良的侠义之辈,但却是少之极少了。太多的人,都被虚无的名利迷了眼,忘了良知与道义,生得什么模样了。” 叶北北哑言,心里的兴奋一下子减少了大半。 “与其虚伪辛苦地装出好人的模样,还不如潇洒恣意的活着。世间之大,本就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你,赞同你。做自己想做的,无愧于心,足矣。”傅玉靳这时抬起头,唇角弯出一个笑容。 “宁做真小人,不做伪君子。”叶清域也是点点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英雄所见略同。”花酒间眯着眼大笑。他喜欢豁达真性情的人,该恨就恨,该爱就爱,该自私就自私,该无私就无私,不会虚假地藏着掖着,带上伪善的面具,私下做着肮脏的事情。 “好了你们,跑题了吧?”还是冷落及时将这跑飞出去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哈哈,那,你问我们他的事,是准备打击报复?”花酒间爽朗一笑,回到正题。 “嗯,他害得我娘痛苦多年,总要还一些回来的。”傅玉靳点头,若有所指弯着唇地回到道。 “就是,不能那么便宜负心汉,凭啥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还能当上门主,逍遥自在啊!”叶北北叉腰,狠狠点头。 “好,要杀了他吗?”花酒间点头,说着要杀人,神色却是魅惑极了,语气更是懒懒的,好似再问今儿晚饭吃什么。 “我们可以帮忙下手。”冷落的眼里也闪过一抹兴奋,搓着手道。 傅玉靳有点想笑,这对准夫妻真是……“嫉恶如仇”? “不用,我娘不会想要看到我手上沾上亲生父亲的血。” “我们好像忘了那家伙是阿福的老爹?”冷落身上一僵,干笑着凑近花酒间。虽说楼锋这个人确实很渣很可恶,但……终归是傅玉靳的老爹,他们俩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要砍了他老爹……总觉得哪儿不好的样子。 “好像是。”花酒间也是有些尴尬地点头。 “他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不杀他,只是不想弄脏我自己还有你们的手。”傅玉靳却是伸手拍拍花酒间的肩膀,毫不在意地笑笑,“何况,要报复一个人,生不如死才是最狠的吧。” “对!要他失去最心爱的东西,然后一辈子痛苦懊悔!哈哈哈哈!”叶北北连忙颔首赞同,挥着拳头道。 “瞧见了吧,这两个比你们俩还无良多了。”叶清域哈哈大笑。 ----- 翌日,傅玉靳一行人踏上了前往业城的路,而傅陵和傅逆行则是在骆晟的陪伴下,回魔教养伤,顺便整理叛徒余党去了。 千石镇离业城不远,一行人慢悠悠地晃荡了一日半就到了。几个人在武林大会举行的地点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然后各自洗了个澡之后,便来到了客栈大厅里,准备吃饭。 刚坐下,耳边就传来了邻桌三五个侠士打扮的年轻人的声音。 “师兄,你说这次武林大会谁能胜出,当上武林盟主啊?” “这还用说么笨蛋,当然是掌门师兄啦!我们华棱派可是大派,华飞七十二剑独步天下,掌门师兄又深得师伯真传,自然能打败各门各派,当上史上最年轻的武林盟主!” “就你会拍马屁,掌门师兄又不在这里,你拍了人家也不知道。掌门师兄自然厉害,可是别的门派的几位当家人也不是好对付的,尤其是那英雄门的门主楼锋,听说他对武林盟主的位置可是势在必得呢!” 听到这里,傅玉靳和叶清域、花酒间对视了一眼,眼底纷纷闪过精光。 势在必得?那最好了!打击报复什么的最怕人家什么都不在乎了。 叶北北也是和冷落互相奸笑一番,脸上表情丰富。 就在这时,又听得那几人中有人说道:“楼锋自从五年前丧妻之后,一直没有再娶。直到前不久才迎娶了现任武林盟主上官方那寡居多年的独身女儿上官研。现下,身为现任盟主的女婿,自然身价要比以往更加不凡些。他的势在必得多半是依仗着上官盟主呢,毕竟上官盟主在武林中的地位如山崇高,大家都敬着他的面子,自然也得让着那楼锋三分。” “我听说,是那个上官研对楼锋一见倾心,非要嫁给他不可呢。楼锋实在不能负了美人恩,才答应迎娶的。” “这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明明都已经是个中年大叔了……脸生得再好看,那又什么用?咱们江湖中人可不是靠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吃饭的。” 这人酸溜溜的一番话顿时让其他人纷纷发出了讥讽的笑。 叶北北也是偷偷笑了出来,瞅着傅玉靳摸着下巴笑:“能生出这么俊美的儿子,那楼锋,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只是……不知道那个上官研,要是突然发现自己这容貌好看的丈夫其实只是一个虚伪的薄情郎,还会不会让自己的老爹帮他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呢?” “我也想知道,”叶清域眼底一亮,扭头看向青牧,低声吩咐道,“叫你的人去四处传播一下……唔,就关于楼门主近年来的那些桃花好了。” 青牧竟也微微弯起唇角,利落地点头出了门。 “真好,背后插坏人刀子的勾当什么的,我最喜欢了!”冷落也低头嘿嘿嘿地直笑,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眼底泛着阴险的光芒,“那么,我就负责在武林大会之前的宴席上,那些精致可口的饭菜里……放点好东西吧。” “那我的话……”花酒间也是微微一笑,“就只能在新的武林盟主产生的同时,辛苦上官盟主被人自家这乘龙快婿请来的人暗算一次了。” “很好!但是在这之前害得让他们翁婿俩产生点矛盾吧?什么矛盾比较好呢……”叶北北兴奋地嘿嘿直笑,对于这几人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表示了强烈的赞同。 ------------ 第八十五章 绝对一击 “翁婿要产生的矛盾,自然那个上官研是关键了。据我所知,上官方非常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几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从不让她受一丝委屈。而上官研,据说非常喜欢楼锋,上官方这才答应将她下嫁给他成为继室。”花酒间眼底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呵呵笑了声。 “好!虽然那个上官研是无辜的,但是……反正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只能卑鄙无耻地利用她一下下了……不过,早点帮她发现楼锋的真面目,其实也是好事……”叶北北扶着下巴,思考道,“但是,我们具体要怎么做呢?” “等一下!你们几个把抢着事情都做了,我做什么?”傅玉靳终于逮到机会插话了,顿时有些好笑地看着众人,无奈道。明明他才是最应该积极的那个人吧?怎么这几个家伙比他还迫不及待? “放心,少不了你这个主要人物的啦!”冷落胡乱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坏坏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物在他面前晃了晃,“呐,你的任务就是,用那个玉佩把楼锋引出来,给我往他茶水里下药的机会。反正,你也要解决那个玉佩的不是么?” “这是什么?你准备干嘛?”叶北北好奇地看着冷落手中的那个小瓷瓶,满眼期待。 “嘿嘿,阿福把他引出来,随便什么客栈什么的,然后……我要让他尝尝我这强效合欢散的滋味,嘿嘿嘿,北北你就去怡红院请个姑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清域呢……你就……啊,去请上官研过来看戏吧!嘿嘿嘿,我要让这个楼锋的真面目彻底暴露在上官研面前!到时候楼锋恼羞成怒之下,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呢!这样一来,我看那宝贝女儿的上官方还会不会帮楼锋!”冷落眼睛亮亮地搓着手说道。 “喂,那我呢?”花酒间抗议。 “如果这个玉佩楼锋见了害怕不出来,那就由你直接把他打昏弄过来吧。我们这儿武功最好的就属你了。”冷落贼兮兮地看着花酒间。 花酒间无奈一笑,最后还是点头了。 “可是这样子的话,那个上官研不是很可怜?任何一个女人都受不了吧?看到自家丈夫和别的女人那什么……抓奸在床感觉有点太狠了,毕竟上官研是无辜的啊……”叶北北突然举手问道,她是想要利用上官研,但是不是这样啊,这样是利用加伤害了,总觉得有些过分,上官研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抓奸……在床?”冷落突然瞪大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叶北北嘴角抽搐,“谁告诉你要让上官研抓奸在床的……” “什么?不是么?”叶北北同样错愕,“那你说什么合欢散,还什么找个花娘……难道不是要给楼锋下春药然后让上官研来捉奸么?” 合欢散什么的,在武侠小说里不都是春药的名字么…… 傅玉靳也是同样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冷落。他听来也是这样啊。 “……谁告诉你们我这合欢散是春药了!这不是春药!只是一种吃了会让人不由自主说出实话的药而已!之所以叫合欢是因为名字好听……而已!”冷落额角抽搐,无力地翻了好几个白眼,“我只是想让上官研过来,然后听到楼锋把自己干过的坏事儿都说出来让她听到而已!还抓奸在床呢……你们太龌龊了!” “……”叶北北无语了,这都是什么事儿…… “那你要北北找花娘?”叶清域哭笑不得地摇头,他也以为是啊! “找花娘是为了掩饰我们的身份啊!你们想想,被人摆了这么狠的一道却就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这感觉多么让人难受啊!至于为什么找花娘,因为她们比较可靠啊,而且青楼都是龙蛇混杂之地,消息传播的也是最快的。再者,他想要查出点什么,也是很不容易的。”冷落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忧伤,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脑袋好使么?为什么他们几个都会想到那些地方去! “……我看行,不过,你想和他见上一面么?毕竟他……”花酒间默默地扭头看向傅玉靳,没有说他也和他们想的一样…… “不用,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和他扯上任何的关系。”傅玉靳毫无所谓的摆摆手,表示不在意,随即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而且,被人算计却就是不知那人是谁的感觉,不是很适合他么?” “他一定会气死的!”叶北北顿时哈哈大笑,觉得身心俱爽。 ----- 接下一天,叶北北几人都各干各的事儿去了。计划竟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武林大会的前一日,突然不知为何,江湖上流传开来好些关于英雄门门主楼锋的丑闻,说他多年来,薄情负心,玩弄了好些无辜女人,然后他还杀了自己的师兄才当上门主的位置,还有他为人看似正义直爽,其实阴险狡诈…… 诸如此类的负面流言,如狂风一般席卷而过,一下子落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楼锋震惊又愤怒,却对这些飓风般突然狂啸而来的消息手足无措,怎么也没法查出它们的来源。 现任武林盟主,也就是楼锋的岳父大人听闻此类消息,将楼锋叫去好一顿问,但楼锋概不承认,反倒说自己遭人陷害。上官方示意他将此事尽快解决,因为想当上武林盟主,不只要有高深的武功,还需要良好的名声,受人敬重的品行,这些流言会严重影响到他竞选武林盟主的位置。 楼锋气怒,下令严查这些消息的来源,发话要将那背后捣鬼之人严惩不贷,请大家不要轻易相信。 “这一定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想要陷害楼某!”面对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那些江湖人士,他义正言辞地发出声明。 而就在这日午饭之后,有人打探到消息,说楼锋接到一封神秘的信,鬼鬼祟祟地出门赴了约。至于是什么信,他去见得是什么人,却不知道了。但他的行迹却是有些可疑,于是负面流言更加负面了些,有人说他是偷摸着去见小情人,有人说他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有人说他是去处理以前的桃花债,还有人说他是找到了散播那些流言的人…… 流言更甚,但那时的楼锋却是还不知道的,因为,他拿着那封信去赴约了。 信中的人说,要楼锋独身前去一聚,否则就要抖出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言语之间还暗指这些突如其来的流言和自己有着关系。 楼锋震惊愤怒,思考再三,还是独身前去赴约了。不只是因为信中人的话,还因为和信一起被送来的那块儿玉佩——那是他不得不去的理由,他决不允许以前的人事有任何威胁他现在、将来的机会。至于为什么独身前去,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要求,还因为他自己并不惧怕什么,毕竟他武功极为高强,没有几个人能轻易暗算伤害他。 可就是这一去,一切都让他措手不及地发生了…… ----- 来到客栈的时候,楼锋只看到一个打扮妖娆轻佻的女子坐在房中,冲他微微娇笑着抛了个媚眼。 “楼门主,您可算来了!” “你是谁?为什么有这个玉佩?你找我来有何用意?”楼锋不动声色地拿出那玉佩,开门见山地问道。 “奴家是谁并不重要。奴家之所以会坐在这儿,是受人所托,来看看多年未见的故人,过得好不好,然后把玉佩归还,仅此而已。”那女子娇笑一声,伸手递了杯茶给楼锋。 楼锋自然不敢轻易喝下别人的东西,那女子却说,又怕自己光明正大出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用这样的方式请他来。 “既然如此,玉佩已经送到,人你也见到了,楼某就先行告辞了。请姑娘代为转告那位故人,往事不可追,还是朝前看的好。”楼锋自然不信的,他以内力在四周探测了一番,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存在。这让他稍稍安心,但一时间又摸不准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便决定先离开。反正他已经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样子,到时候顺藤摸瓜就能查出她的来历,以及想要做些什么。 哪想,他刚起身,却蓦地闻到一阵花香,然后竟然就此失去了意识! 怎么可能?! 失去意识的那瞬间,他的心猛地揪紧,不敢置信地想道。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以自己的身手居然会轻易中了别人的招儿,而且,竟然还无意识地随着那女人的问题回答,将自己多年来所做的那些肮脏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那些事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传了开来,最让他气得要吐血的是,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妻子上官研居然就在门外!她全部听到了! 他的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人也已经回到了家里。 “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上官研痛彻心扉,不敢置信的质问楼锋,不曾想自己一直深爱的夫君竟然曾经做过那么多的坏事!这让素来家教正义侠义的她有些无法承受。 “这不是……”楼锋从床上坐起来,脸色铁青,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他只是咆哮道,“是有人陷害我!” “那人只是陷害你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没有陷害你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上官研满脸泪痕冲他吼道。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摔在了她清丽美艳的脸蛋上。上官研一下子哑了,瞪大着眼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看着楼锋,神色苍白。 ------------ 第八十六章 大结局 “研儿……”楼锋愣了,连忙就要弯腰扶她,却被上官研的失声痛哭给打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扭头哭泣着离去。 虽然最后,上官研还是因为他是她丈夫,以及他跪着苦苦哀求要她相信他已经痛改前非,而选择了暂时隐瞒此事,再慢慢思考该如何解决。但上官研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还是让那日晚上突然前来的上官方对他产生了不满与愤怒,言辞间透露出对他的失望。 但楼锋还是相信上官方会帮他坐上盟主之位,因为上官研答应他帮他——她太爱他,爱到选择了用私心蒙蔽了自己的良知。虽然她因此而痛苦,但他却赢了关键的一环。只要上官研不告诉上官方那些事,上官方再怎么不满他,也会助他的。 可是正稍稍放下心来的楼锋没有想到,那日晚上,一个新的流言又如狂风一般传开了…… 据说,楼锋因为打妻子而与上官方闹了不愉快,上官方还扬言明日的武林大会将不再支持他做武林盟主……这个消息是英雄门内部传出来的,所以可信度一下子骤升…… 而楼锋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流言早已满天飞,任他如何都无法杜绝了。 楼锋气得几乎吐血,心里猜测可能是傅月息来报仇了,但明明,傅月息二十多年就已经死了,那日她跳崖寻死,他明明亲眼所见。——他自然不知道,后来骆晟将傅月息救了回来,从此以后傅月息死了,只有傅陵还活着。 这事儿越发的悬乎,楼锋越发的不安,但此刻武林大会在即,他就算在愤怒,却也只能先去比武,将武林盟主的位置夺下来先。 带着这样的情绪,他参加了武林大会。而且竟然比想象得还要容易的拿到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原本以为要好一番较量的对手们,居然一个个的都轻易落败了! 成功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让他郁闷气愤之极的心情稍稍好了些,他刚要得意地发表致辞,哪想各个门派中的才俊们却一致口吐鲜血。这时,上官方的老部下冲进来,红着眼睛杀气迸发地朝楼锋袭来,质问他怎么能派人暗杀上官方,这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太快了! 一时间,流言如飞,大家都说,原来楼锋为了保障自己的盟主位置,早早在大家的伙食中下了慢性毒药,害得他们无法将武功发挥到极致,从而落败。而上官方,是因为上官方听信了那些流言,又因为楼锋动手打心爱的女儿,因此产生不满,不想再支持楼锋当武林盟主,楼锋才起了杀心,要在他出面之前解决他。 动机鲜明,虽没有证据,但这一切说来却是非常合理,所以在场的武林同道们一下子就相信了! 楼锋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被群起而攻之逐出了武林大会,从此只是一个四处流浪的罪人,再不是英雄门的门主了!上官研也在上官方的强烈要求下,忍着心痛与之和离。 楼锋心知自己是此番是糟了人设计,愿意在大家面前写血书证明自己的清白,但迟了,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他只能满心悲愤地仰天长啸,痛哭报应啊—— 而到了这里,叶北北这一行一直默默隐藏在背后以及围观人群中的家伙,终于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心情倍儿好! “这样的惩罚有没有太重?”叶北北看着人群中满身狼狈落魄的楼锋,摸了摸下巴。 “哪儿重?命还在,手脚都健全,一身高强武功也没废,足以自保。只是最心爱的地位和名望没了,然后以后在江湖中的地位尴尬了点,萧瑟了点嘛……”冷落没心没肺地挑挑眉,还有些惋惜,“我还没玩够呢——” “哈哈哈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啦——”叶北北故作扭捏地捂嘴笑,搞笑的姿态逗笑了其他几个人。 “他现在心里应该恨死我们了,可惜……”叶清域也满脸愉悦地露出笑容,“大概一辈子都得在寻找我们是谁的过程中渡过了。” 换了是他,他也会恨不得将那背后阴他的人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去解恨,但是不巧的是,他们几个做得隐蔽,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就连那个唯一知道他们长什么样的花娘,也早已在他们的重金之下离开了此地,去了千里之外的小镇。就算楼锋要找,也找不到他们。换句话说,他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没法子报仇——他们几个身后的飞花楼、医谷以及魔教,可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地儿。 “这种被人阴了却不知道凶手是谁的感觉,一定很销魂。”花酒间也是豪迈地哈哈大笑,一想到这个就开心。 “嗯,任务完成,回家!”傅玉靳也是满眼愉悦。终于将傅陵的仇报了,他的心头无比舒坦。 “啊……这就回家啊?”叶北北一听这个,就蔫了下来,有些可怜兮兮地抽了抽鼻子,“我还没玩够呢……” “总要先回去和娘交差。”傅玉靳揉揉她的脑袋。“等交完差我们再出来玩。游山玩水什么的……” “真的么?那好,我们马上走!”叶北北眼睛亮亮,拉着傅玉靳就要回家。 “你啊……”叶清域笑了,扭头看了看青牧,道,“正好,你们回魔教,我们也要回叶家了。这些日子,那儿的事儿也应该解决得差不多了。等我们回去解决完了事儿,再来找你们一同游山玩水去。” “好,我们等你们啊!”叶北北连忙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冷落和花酒间,“那你们呢?” “我们啊……”花酒间扫了冷落一眼,然后微微无奈地笑了,指了指她,道,“她要逼我回家,见家长。” “先把名分定下来嘛,省的你又跑掉。”冷落耸肩,坦率地承认自己就是那么迫不及待。 “好,那客气的话不多说,以后有事,只管来找我们,一句话,生死奉上。”傅玉靳拍拍花酒间的肩膀,干脆利落地挑眉道。 “是啊是啊,要是见完家长没事了,可以来找我们啊,一起去玩啊……”叶北北嘿嘿直笑,一想到要自由自在地浪迹天涯,顿时乐得眼睛都眯成缝了。 这是她一直的梦想啊,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手牵手,走过千山万水。如今居然真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实现,叫她如何不开心! “好。那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花酒间也是颔首道,然后拉着冷落的手潇洒地挥了挥手,率先离去了。 “这个接着,医谷和飞花楼随时欢迎你们。”冷落没有回头,只是丢过来一物,朗声笑了。 叶北北接住那物,一看,竟然是一张小而精致的地图,那上面赫然显示了素来神秘的飞花楼和医谷的所在地点。 “哈哈好的——”叶北北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我们也走了,等叶家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来找你们。”叶清域也是对着两人点点头,目光温暖如太阳。 “好。”傅玉靳点头,看了看他身后的青牧,“你们路上小心。” “嗯。”青牧点头,和叶清域并着肩离去,消失在阳光下的人群中。 “都走了,那我们也回去吧,说不准还能撺掇外公给骆叔和陵姨办个婚礼呢——”叶北北收回视线,搂住傅玉靳的胳膊,喜滋滋地笑道。 经历了楼锋这事儿,她更加觉得骆晟的伟大和难得,所谓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陵姨这么幸运遇到了,她真心地希望他们能永远幸福下去。 “只惦记娘和骆叔的?”傅玉靳却是一手勾住她的腰,带着她朝前走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婚礼也拖得很久了?” “咦?对哟!”叶北北愣神,然后惊叫,“我们也还没成亲——” “敢情你这是忘了我们还没成亲了?”傅玉靳嘴角一抽。 “嘿嘿,嘿嘿,那什么,不是啦。一时没想到而已……”叶北北干笑声渐渐被人群淹没。 “那可不行,回去就成亲——” “这么快啊?要等等冷落和清域他们吧?”她还想要有伴郎伴娘耶! “嗯哼……这个嘛……” 一双人影并肩而立,终是消失在热闹的大街上。 ----- 半个月之后某一天,叶北北终于穿上了艳红的嫁衣嫁给了行动迅速的傅玉靳。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迫不及待想要为自己这个“地下情夫”正名了。 叶清域和青牧早三天便到了,叶家的事情完美解决,叶清域将当家人的位置传给了叶家旁系一个优秀正直又能力出众的年轻人,然后自己带着心爱之人——青牧双双投奔来了魔教,给叶北北和傅玉靳贺喜来了。 值得一说的是,清尘也跟着来喝了一杯喜酒。但他同时也带了一个坏消息来。 “你是说,我们是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叶北北看着他手中的东西,瞪圆了眼睛。 “是的。还记得当日贫道说过,让你们找找穿越时空之时身边的媒介物么?你们没找到,我倒是帮你们找到了。”清尘有些遗憾地看着两人,指了指手中的已经破碎的耳环,“当我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属于你们的,只是很可惜,它们破碎了。所以不再具有任何力量,能带你们回去。我很遗憾,不过这亦是天意。” 叶北北盯着他许久,没想到他说的媒介竟然就是那日,她从陈希的新女友手中抢过来的,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回不去便回不去了吧,也许你说的对,这就是天意。”很久之后,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但眉眼之间却只是带了一点点的失落,并没有伤心和难过。 “还有我呢,我陪你。”傅玉靳搂了搂她的肩,低声道。 “嗯。在这里,我也有爱人有朋友有家人啊!就当……新生了吧。”叶北北重重点头,冲着傅玉靳嫣然一笑。她知道他心里和她一样的遗憾,但人生,本就处处充满了遗憾,这样,才会有惊喜,有希望。 而且,只要他陪着,她在哪儿都一样。 何况,她也舍不得离开傅陵冷落他们。这些难得的亲情和友情,教她的人生变得无比圆满。 “嗯。”傅玉靳揉揉她的脑袋,笑得温柔。 “你们看开就好。”清尘耸肩,眼底暗含赞赏,然后捧着两坛喜酒走了。说是要云游四海去传道去。 让叶北北有些失落,傅玉靳有些愤怒的是,花酒间和冷落的请柬早已发出去,但直到婚礼结束也没出现的两人,却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突然出现,生生破坏了两人之间火辣辣的气氛。叫傅玉靳气得脸都黑了。 翌日,新婚的两人决定潇洒地丢开一切,去四处游玩度蜜月去。某两只虽然没有婚礼但也要度蜜月的家伙硬是凑了过来。还有某对破坏了人家洞房夜的家伙,也表示要一起去将未来的蜜月先度了! 好在叶北北和傅玉靳并不介意,六人一起高高兴兴地上了路,一路欢声笑语地朝着天涯而去…… “喂喂,你们快点啦!” “你慢点才是——蹦那么快是把自己当猴子么?” “讨厌你才是猴子——” “嗯,对,他们是猴子北北不是……” “啊哈哈对……” 人生在世,得如此良友爱侣,夫复何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