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梨雪染,红妆多悲凉(1) 我抬眼望向身侧不远的史官,幽幽而问,“尉迟将军可是回朝来了?” 史官听我一说,忙跪于地上毕恭毕敬的道:“将军已经回朝,如今正往御书房行去。” 他要见阿轩?顿时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只是觉得不好。豁然站起,来不及告诉身边不远处站着的贴身宫女水月便往外冲去。水月见到我如此,脸上带着一份惊恐,一声声的喊着,“娘娘,您要小心啊。” 我虽然身形笨拙,但是还不到那种走不了路的时候,于是出了门便往御书房跑去。路上人行依旧懒散,殊不知天似乎就要变了。三个月前七哥派兵攻打北朝,阿轩让尉迟翰林去应敌。他本是七哥派来的尖细,这个我十年前便知晓。然而,我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熟知,必败的战争竟然有险胜一招,这绝对不对。 “娘娘,快,快上銮驾。”水月喘着粗气跑过来,身后正跟着一副銮驾。 我转过身,扶着隆起的腹部笨拙的坐了上去。来不及坐稳便喊道,“快,快去御书房。” 抬着銮驾的内侍一路飞奔,虽然心里不明为何却不敢有丝毫的提议。我是北国的皇后,封号共有六个字,共封三次,称为“贤德顺婉静絮皇后”。北国撒都的皇宫里没有别的嫔妃,独孤轩只有我一个。 记得上次与阿轩一起出宫游玩,正巧遇见一个婆婆劝自家姑娘去相亲。听那婆婆的话,似乎对方还是个贵族。 那姑娘听自己的娘一说,长眉一挑道:“若是能像皇上和皇后娘娘一样幸福最好了,阿妈,你就别给我相亲了。我自己可以有个办法找到夫君,嫁个贵族做个小妾不如找个放羊的牧人过一生一世的好。” 我同阿轩同时听见她说的话,相似一笑间有着说不尽的幸福。 北儿拉着我的手,大眼睛一眨眨的望着我,“母后,你与父皇幸福么?” 我笑了笑,“北儿认为呢?” 北儿点了点头,深意的望了一眼我隆起的腹部,“北儿想,母后是幸福的吧!” 我想起北儿说的话,心里竟然有些害怕起来。我的幸福,我应该守候着,如今我不能任由人再次破坏。 銮驾猛然一震,我身体顺着便要滚落下来。水月惊叫一声,身影一扑便垫在了下面。原本抬着銮驾的内侍惊恐了,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吭,战战兢兢的样子让我实在不忍再说些严重的话。他们不是故意的,我知晓。 “还好没有摔着,要不动了胎气怎么办?”水月将我扶住,然后忧心重重的说了句。 我轻叹一声,“算了,快扶着我去御书房。” 独孤轩的御书房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宫殿,与我住的东宫离的不远。殿后则是阿轩休息的地方,偶尔我来时他会在那里小睡。 御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径直走进去正见尉迟韩林站在里面。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铠甲,样式是北国的铁骑。我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谁知他根本不以为意,望着我的眼中带着浓厚的戏弄。 “母后,你怎么来了?”一个身影欢快的扑入我的怀中。 低下头一看,迎目满是北儿的笑容,纯洁的如同一朵开在高寒处的雪莲一样。我对着他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你不在太傅那里跑御书房来做什么?” 北儿咯咯的笑了,眼里透出不经意的惊喜,稚嫩的声音慢悠悠的回答道:“尉迟将军在路上遇见我,于是让我端一杯茶来给父皇喝。” 我一听,心里猛然一震。望向独孤轩,他正将手里的茶盏放回到桌上,眼睛已经抬起来望向了这边。我一把推开北儿,冲上去便将茶盏打翻在地。他喝了,他竟然毫无防备的给喝了。我心里砰砰直跳,生怕我猜想的是对的。 独孤轩疑惑的望着我将这些动作做完,少顷才问,“絮儿,怎么了?”他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温柔,如同十年里每一次给我说的态度一样。丝毫没有改变,也没有一丝声音带着颤抖或许是呻吟。 我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然而却没有敢说出来。只是此刻抱着一丝的侥幸,希望的猜测的是错的。那茶盏落到地上,碎裂了一地,里面的茶水犹如泼洒在白纸上的墨一般隐透地面里。我见并没有毒,于是安心的向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我狠狠的瞪了尉迟韩林一眼,眼神里无不是警告他不要有所动作。 谁知,桌子另一边的独孤轩却呻吟了一声,“絮儿……”他的手紧紧的抓住胸口,原本耸立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再回头,竟然望见一缕殷红的血从他嘴角流出。我疯狂了,心里恨不得立刻杀了尉迟韩林给阿轩报仇。可是现在却不能,我高呼一声,“水月,快去叫太医。”望着独孤轩皱起的眉头,我心里揪起的疼。强忍住我的泪意,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左手。“阿轩,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抛弃我们的对么?” 跟随而入的水月见了这样一幕竟然有些愣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我咬了咬牙,又高声唤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一边应着一边跑出了御书房。 北儿望见独孤轩如此,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顿时滑出颗颗泪珠,飞跑到阿轩的身旁,小手拉着阿轩的衣角,“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独孤轩怎么会不明白,伸出右手摸了摸北儿的头,“父皇没事,只是受伤了。太医治疗一下,我们再一起去狩猎。”紧锁的眉头让我看的泪水狂涌,他是在忍,忍着,强忍着。我想他一定很痛,也很不甘。 北儿听独孤轩这样说,微微忍住了哭意,受惊小鹿般的眼睛探寻的望着我。 我强忍住泪水,尽量弯起嘴角组合一个笑容。可是无论怎么去拉扯,可依旧笑不出来。我拉着独孤轩的手,一遍遍的擦拭我的脸庞。一声声的轻唤“阿轩”两个字。我想告诉他,让他支持住,也想要安慰他,告诉他没事。可是话语如同一团荆棘一样哽在了喉咙,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 独孤轩缓缓缩回右手,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他的手心满是细密的汗。沾在手背上被风一吹便凉了,直接凉到了我的心里。褐色的眼眸紧紧的盯着我,“絮儿,不要哭……我没事。”他嘴角挂着笑容,眼里满是不舍。那里,复杂的隐忍着。我明白,他心里一定有很多话想要给我说。 而此时,尉迟韩林动了一下。我望见独孤轩的眼瞳忽然变大了,那双褐色的眼睛缓缓的闭上,头沉重的歪倒在了书案之上。他的手再也没力气支持着,由我的脸颊上滑落。 尉迟韩林身影错动,伸手抓着我的衣服后襟,一把亮光闪闪的匕首架在了我的颈间。我回过头,望见他那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此时我竟然再也哭不出来,冷冷的望着他,再回头紧紧盯着独孤轩。他一动不动,甚至连北儿的呼唤他都没有回答。心里原本支撑着的那根柱子轰然倒塌了,一切都破碎了,我守护了十年的幸福。如今,就在我的眼前一点点的消逝,而我却无能为力。尉迟韩林的匕首很锋利,带着一丝的寒气。我笑了,如今我还能怎样?躲了那么久,依旧躲不过。 北儿的哭啼声传的老远,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父皇”两个字。那双清澈的眼瞳中如今满是恐惧,害怕的只知道哭。他还那么小,在这个没有争斗的后宫中活的是那样的自在,那样单纯的成长到现在。现在,忽然遮蔽一切的林荫没有了,今后的风雨便只能靠他一个人走过。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么? “请皇后娘娘上路。”尉迟韩林用那种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心底一惊,看来我是必死无疑了。我不舍的望了一眼北儿,又望了一眼趴在书案上的阿轩。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阴谋的。是我害死了阿轩,是我太过于优柔寡断,是我太信任七哥,以为他最终会放过我。 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手轻抚上我的腹部。腹中的孩儿似乎感觉到了一般,微微的动了两下。阿轩曾经给他取过名字,叫“絮凝”,独孤絮凝。十年来,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是幸福的凝结。然而今天,我守护了十年的幸福,轰然间倒塌了,连碎片都化成了尘,被无情的风一吹而散。 我拉过尉迟韩林手中的匕首,向着自己的喉咙划过去。然尉迟韩林似乎并不想让我死的那么痛快,反手扣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牵制住。我暗自心惊,他果然够狠心,竟然想要折磨我。我苦涩一笑,眼睛里的泪水转了一圈被我隐忍而回。再看北儿,只感觉心痛。我的孩子,母亲也不舍得离开,只是,不得不去了。 我用力咬了下舌根,一股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嘴角一股温热流出,一切都将结束了。耳边传着北儿的哭啼声,其他的似乎都安静了。尉迟韩林一掌打向了我的后颈,脑海更是沉沉的,也许,这次我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阿轩,我不负你,如今便随你而去。嫁给你是我今生的幸福,我没办法给你我完全的爱,但是却有能力跟你一起去死。许是欠你的太多,来生再还吧! …… 给读者的话: 谢谢各位亲们捧场,么么…… ------------ 第二章 梨雪染,红妆多悲凉(2) 周围一片黑暗,似乎根本没有一点的光亮。忽然,一道白色的光透过来,耳边绕着北儿歇斯底里的哭喊,一声接着一声喊着“母后”两个字。我身子很沉,就像是沉入沼泽的一段浮木一般,一点点的往下深陷,一阵阵的恐惧袭来。最终,便是什么都听不见了,看不见了,安静了,永远的沉静了。 北儿,母亲对不起你,不能够看着你成人了。我心底暗叹,总是带着不舍,然而更加不舍的则是我的孩儿。我腹中的骨肉,独孤轩的骨肉。可是,若让我落入尉迟韩林手里受折磨,不如现在就死去。 针刺的感觉让我有些皱眉,只感觉心疼的震慑着灵魂。难道,我死了依旧不让我安乐么?而是让我受尽鞭尸之苦才给予安宁?可惜,即使疼痛,即使鞭尸我依旧不可能再看见我的样貌。死了就是死了,该抛弃的也就只能抛弃了。 一阵婴儿的哭啼声打乱我平静的心绪,只感觉有种无法言喻的欢喜。一阵刺痛传来,耳边重新回到了吵闹。我苦笑一声,死了都不给于安宁。一道明亮的光照射进来,犹如一个漆黑的山洞忽然有了出口。我一步步的走过去,步子很慢,心里在不停的犹豫。哭声便是由光亮处传来,我能听得出那是我的孩子。 我心底暗暗痛惜,可怜我们母女这次恐怕要一起共度黄泉。还未出生,便跟随母亲我一起离去。作为母亲,我是对不起她,亏欠与她。 “凝儿,母亲在这,不要怕。母亲带着你共赴黄泉寻找你的父亲,天下苍茫,却无法阻挡我们团聚。幽冥深深,毅然无法让我们相隔。”我唤着,可是却听不到我自己喊出的声音,一句句发至内心的话犹如沉入深海一般毫无涟漪。 我缓缓的走出,走出了漆黑的山洞。洞外的天很亮,刺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一片白芒根本没有见到我的凝儿。太医说过,凝儿是个女孩子,是个小公主。凝脂碧玉,浮华绝代。阿轩说过,凝儿一定会长的很漂亮,很美,绝色倾城。那时候我还对他笑着说,哪里会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腹部,褐色的眼眸中满是溺爱之色,“她母亲就长的倾国倾城,父亲又英俊潇洒,所以她定然是个最美的公主。”我嘴角弯起,心里却十分的甜蜜。然而,一切忽然间成为了泡影,阿轩的脸一点点的破碎了,碎成了一片细沙。 “阿轩,阿轩……”心痛的让我无法呼吸,然而脑子里却闪现出阿轩死前的样子。对啊,阿轩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曾经你闯过千军万马孤身入境便是将我救出离国的后宫,为了我在七哥叛乱之时再次犯险进入敌国都城无非是将我带回。你许是知道我心里一直有他,可是却从来不介意。我想过,帮你生下一个孩子,来还你所有的情,可是如今你却又是因为我而死。我该怎么还?该怎么还?我咬了咬唇,现在我就去找我们的女儿,带着他去幽冥地府中找你。 再次努力的睁开眼睛,一声欣喜的呼唤让我不禁眉头皱起。耳边,他不听的重复着一句话,“醒了,醒了,絮儿醒了。太医,太医快来看。” 这声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忽然间,一切都明白了。我想要握紧拳头,然而却没有力气。于是只能重新将眼睛闭上,情愿躲起来不去看他一眼。他还是未能放下一切,所以才施计杀了独孤轩。心底一片冰凉,再也不愿升起丝毫的温度。为什么,不能让我了结自己的生命,而如今我们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彼此? 他似乎明白了,伸出手抚摸了我的眉间。“絮儿,你恨我也好,但我毅然选择这样做,不后悔。” 一只有着粗糙老茧的手拿起我的手腕,放在了一块冰凉的瓷枕上。手指拂上脉搏处,静了片刻便有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回皇上话,因产下公主有些气虚。且昏迷数月心智迷钝,这些老臣开几幅药条理下就好。只是,只是……”说到这里,老太医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且说无妨。” 老太医松开了我的手,衣服稀疏的声音似乎他跪倒了地上。只听那苍老的声音说,“因娘娘曾经咬舌自尽,所以,恐怕,恐怕今后无法再开口说话了。” 他听后似乎在想些什么一般,少顷才道:“有办法治好么?” “臣无能,只能看娘娘的洪福,不能治愈,只能自愈。” 那老者说的有些战战兢兢,然而却如此轻易的判下我的刑。虽然如此,我心里却有些开心,至少我生下了凝儿,为他还保留了一丝的血脉。 凝儿,娘该怎么做?这个人杀了你的父亲,杀了我的丈夫,如今又将你和我困在这里。娘怕,怕自己没有能力帮你父亲报仇,可是我更怕,怕他杀了你和你哥哥。 “只能自愈……”他轻声重复了一遍,声音拉的很长,犹如吹过耳边的清风一般。 我的眉头不自觉的拧起,只感觉心里的愤怒在一下下的冲击着。强势,且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阿轩的样子,那栗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眸。耳边,北儿一声声的唤着“母后”,嘶声竭力的哭喊着,还有……他,跟着她掉落悬崖的样子。舌根处传来的疼痛让我清醒了不少,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最好的能杀他的时机。若是他死了,我同凝儿便能活下去,留下独孤轩的血脉,重新与北儿相聚。 偷偷的伸出手,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摸上了盘绕的发丝之间。悄悄的将赤金琉璃彩云凤舞簪拔了下来,握在手心里紧紧的,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将它插入他的心窝。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仔细的盘算着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他似乎在想些什么,如同青山远黛的眉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在我的记忆中,他似乎从来都是谈笑风生,连谋夺江山毅然如此。如今,难道就是因为太医的那句“只能自愈”而紧锁眉头么?许是感觉我在看着他,他忽然回过头来,深邃明亮的眼睛恰巧与我撞在了一起。还是那个样子,十年的时间似乎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留下的只有一抹深邃。见我清醒他的脸上爬过一丝让人很难察觉的喜悦,转即便唤了我一声“絮儿”。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恨恨的盯着他。手心里满是细密的汗,凤舞簪子锋利的尖锐似乎割破了我的手心。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根发簪,阿轩送的。北国皇后的信物,上面镶嵌着一块深紫色的琉璃玉,晶莹剔透形如凤目流转。 他转身坐在我的床边,缓缓的探出手拂上我的脸颊。“絮儿,你是我的。” 我皱起眉头,他的手很暖却让我感觉到排斥。手里的簪子缓缓的往上移,此时没有选择,只能一击必中。 他收回那温暖的手,眼睛重新变回了那种毫无波澜的深邃。“絮儿,我会想办法将北儿接回来。虽然他是北国的皇子还是他的孩子,但他也是我的侄儿。” 提起北儿我心里揪起了下,眼前似乎又回到了当时,北儿的呼喊和阿轩那样不舍的眼神。我猛然坐起,用尽力气将手里的发簪插入他的身体里。锋利的割开了他身上穿着的丝绸白衣,刺入那片我曾经依靠过的胸膛。鲜血染红了那片白,不知是我手上的血还是他由心口流出的血。望见那一片红,手竟然抖了起来,松开发簪却迷茫了……是他,是他设计杀了独孤轩,是他设计让我失去了我要守护的幸福。十年了,他还不放过我。可是我的心竟然痛了,竟然痛了。他是他啊,我怎么能这样对他? 他与我,如今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前的种种浮现在了眼前,我与他在镜湖山庄的种种,然而却头痛欲裂。 周围响起一声声的惊呼,立刻有胆大的宫女上来将我按住。我笑了,然而却根本听不到笑声。我没有反抗,任由那宫女压制着。脸贴在床头的缎面枕头上,一片冰凉。 (很高兴亲能够看到第二个章节,在这里先谢一下。) 给读者的话: 桑桑很努力的码字,偶尔会有爆发。在大家支持下,偶会回报大家一个精彩的故事! ------------ 第三章 梨雪染,红妆多悲凉(3) “下去,都下去。”声音冰冷的让人不容置疑,整个屋子重新静了下来。那老太医原本想要上来看看他的伤势,可是步子刚刚迈开便又缩了回去。刻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片惊恐,若是他出了些事情那自己的性命也必然丢了。制住我的宫女松开了手,恭顺的站到了一旁。脸上的惊讶之色完全露在外面,望着我的眼里满是厌恶。不忿之间,还是缓步倒退出了门。 待宫女退下后,他一只手捂住了胸口,另一只手则是撑着身子坐在床边。他望着我,然后将胸口上的那支凤舞簪拔了下来。温热的血喷出,落在了我的脸上,犹如一滴滴的泪水一般缓缓的流淌下来。那张白皙的脸此时变的更加苍白,然而他却依旧挂着一丝苦笑。声音沙哑,却没有丝毫责怪我的意思,“絮儿,不要哭。” 此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流下泪来,倔强的咬了咬唇,死死的盯着他。很显然,即使我拼尽全力依然没有办法将他杀死。我在最后一刻还是有些退缩,没有将整个发簪插入他的胸膛。他,毕竟是他啊! 他缓缓的探出手,我则是敏感的向后躲去。他眼中被刺痛了一下,然而依旧探过来用那带有温暖的指腹想要将我脸上的血与泪擦拭干净。“无论你怎么恨我,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们分别了十几年,我忍受了十几年,日日夜夜见不到你的日子你知道有多难熬么?”他停止了动作,将手掌摊开,一道道的血痕在上面很是刺眼。他低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然后接着道:“你出嫁的那天我就发过誓,我一定要把你夺回来。” 我不敢相信的望着他,心里满是恐惧。为什么?这个地方,让我伤痕累累,他还是毅然决绝的将我拉回来。我的逃避,无疑是给他修整的时间,连累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背负着一段有一段的人情债。债好还,情难清。 如今他却告诉我给我造成所有伤害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一个人而已。曾经,他是多么的疼爱我,可是如今…… 他淡淡一笑,“好好休息,如同在山庄里一样。”他站起来,望了我良久才道:“昭月我会让奶娘看着,你先养好身体再来照看她。” 我望着他转身,望着他走出房门,望着那太医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离开。斜靠在床头,深深的感觉到疲惫狂袭。手上的血已经开始结痂,微微一动都会被扯裂开来。他口中说的昭月应该就是凝儿,如今我并不担心凝儿过的不好。从我醒过来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凝儿已经出生,而且被照顾的很好。他虽然杀了阿轩,但是却不会伤害我的孩子。评论的便是那一句他会把北儿接回来,如今,我只能等。 “夫人,药煎好了,可以服用了。” 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宫女,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她穿着一身的粉装,眉目清秀略带瘦弱。我细细的盯着她看,竟然将她吓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我张了张口,想要唤出她的名字,然而口里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我笑了,果然是迷了心智,如今我已经有口难言了,竟然还记不住这个教训。细细又看了一遍才发现她与她只是长得很像而已,并不是她还活着。 她见我苦笑愣愣的望着,眼里清澈且带着迷惑不解。手里端着的药甚至都有些洒出,惹得旁边的两个宫女怒目相向。 “还不赶快放下退出去,打扰了夫人休息。” 两个宫女之中比较高的宫女似乎并不喜欢我,从我醒过来她脸上就一直带着一层冰霜,且每次望我的眼神中都写着厌恶。的确,她们是这燕国宫中的女人,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可如今我来了,且又这样不明不白的。若是有心的宫女,大概都不会喜欢我。于是她才忙喝退了那个粉衣丫头,冷冷的口气听起来很不舒服。 我望着那粉衣小宫女诺诺的退出房门,一点点的将那两扇开着的木门合拢。比起身边两个看似伺候我实则监视的人来说,我情愿一个刚刚见过一面的小宫女来服侍。即使她看起来笨拙,可是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总会让我有种可以放心的感觉。 一直未曾说话的宫女此时才走到桌边将那药碗端了起来,然后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她缓缓的将药碗端给我,放到了我的唇边。 我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药碗,苦涩的味道让我的心缓缓的裂开。手缓缓的抬起,接过来却没有想喝的意思。我抬眼望了下这宫女,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麻木的样子,似乎就是那种每过一天便是一天,没有希望,犹如一潭死水。许是过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她的这个样子吧! 药的味道很苦,苦到心里,然后留下那抹久久不会散去的味道。我缓缓的闭上眼睛,实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去面对。如今我很疲惫,总想要一睡不醒。可是,我还不能。凝儿出生了,可我还没有看过她一眼。还有北儿,他独自一人在北国,会不会害怕,现在会不会哭喊着找我?我的心,总是悬着放不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来了。身上穿着的依旧是白衣,一片雪白让我看着不禁就流下泪来。记得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的一身白裳。可是十年前与如今,他与我都变了身份,他不再是他,而我毅然不在是我。记得母亲曾经说过,我儿时学会说话第一声喊得不是“娘亲”也不是“爹爹”而是“七哥”。许是他不知道,他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我将他视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是他却硬生生的毁灭了我所拥有的一切。阿轩,我是否对不起你?即使我恨他,可是却杀不了他。阿轩,我欠你的太多,欠他的也多,还有许多是欠他的,我这辈子就是来欠债的吧! ------------ 第四章 梨雪染,红妆多悲凉(4) 见我盯着他的衣服看,他便坐到我的床侧,将我的手放入他的手心。温暖顺着指尖渡入我的心窝,身上也渐渐暖了一些。“你的手还是那么的冰,似乎从来没有暖过。” 我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倔强的将手抽了回来。 他望了我一眼,然后目光定格在了一边的小桌之上。那里放着药碗,里面装着的是我喝了不到三口的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转而望向我,“为何不好好的吃药?” 我扫了他一眼,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然而他却笑了,眼里满是关切,“絮儿,昭月还要你来照顾,所以你只能有快些好起来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提起昭月,我心里猛然一疼。我想要看看凝儿,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抬起头,张开口想要说,“让我看看凝儿。”然而我只能开口却吐不出一个音节,屋内依旧安静的只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 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望了身边站着的两个宫女一眼,“告诉奶娘,让她把昭月抱来。”他的侧脸在灯光下依旧带着冷漠,只是回眸间会多了一份温柔。他疼我,了解我,知道我,而我呢?我不懂他,不了解他,猜不透他,结果无非是我们此时的尴尬局面。 “是,奴婢这就去。”答话的是那个一直都不喜欢我的宫女,而另一个似乎一直都没有开过口。 我望着那离去宫女的背影,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凝儿,应该不会过得不好。他给她取名,给她找奶娘,而如今又敢让我见凝儿,一定是因为凝儿很好。 “你不用担心北儿,他不会有事的。虽然孤独烨登基,但是他还需要一张王牌。并且,他曾经答应过我会善待北儿。他答应我,在稳固了朝政后便将北儿送过来。”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如同一根针一样刺入我的心里。 我听他这样提起北儿,心里竟然疼起来。一阵阵的抽搐,疼的让我难以呼吸。他还如此轻描淡写的同我谈论北儿,若不是他,阿轩不会死,不会离开我和北儿。若不是他,北儿不会由皇子沦落成为一个阶下囚,他还不到十二岁,如今却要独自一人面对一切。我握紧了我的手,让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清醒过来。北儿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是却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再有所动作。他,我看不透,毅然不了解。 “你不用担心昭月,我会让人好好照顾她。而你,只需要好好休养便是。”他嘴角挂着一丝的笑容,很淡很坦然,犹如当年一样。只是,我们却不再是当年那种亲密。 我抬眼望着他,在熟悉的外表下却觉得我们之间那么的陌生。或许是他在改变,又或者改变的是我自己。 他见我用那种眼神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恢复如常,就像带了一张没有感情的面具。帝王无情,这句话好像说的似乎很对。 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屋里的沉默直到一声婴儿的哭啼才打破开来,我的心就像一个结了一层冰的湖,在这一声哭之后缓缓的溶解。一切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潸然而落。我从来没有如此脆弱过,这次却不知为何。 七哥见我如此,伸出手将我脸上的泪水擦拭掉。那指腹上的温度灼热了我的面颊,心里也一样烙上一个抹不去的印迹。 他是七哥,或者天生就注定我们有这样的命运。无论我多么的恨他,可是依旧很难真的下手,真的决绝如斯,真的忘却以往旧事。他为我做的一切,为慕容家的算计,为天下谋和的政策,一切似乎都有一个足够的理由让我放过这段仇恨。 “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北儿接回来,七哥知道你的心在记挂他。北国动乱,不只是七哥的原因,主要是内廷有人想要谋权。” 北国内廷有人谋权?我忽然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谋权的人一定是他,独孤晔,阿轩的弟弟,亲弟弟。我心底痛的厉害,没想到皇位依旧是让人最想预谋的东西。或许他不知道,阿轩早已经有意将皇位传给他。他如此着急,怕我生下的是个男孩么?又或者,他懈怠的是北儿?若是真的怕北儿登基那他便是天下的一个傻子,他知道北儿不是阿轩的孩子,我更不可能让他继承北国大统。 宫女将孩子递给我,一个黄色的襁褓。说来或者就是母女间的感应,我刚刚抱入怀中哭声便停止了。 “独孤晔怕我再次插手北国事宜,所以北儿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我已经有了打算,所以你安心在这宫里等着。”七哥缓缓的道,声音很平静,这话似乎他想了很久才开口。 我低垂着眸望着怀里抱着的凝儿,见她的小脸红扑扑的。七哥的话,我犹如没有听见一般。有些事情不可勉强,换北儿出独孤晔的掌控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凝儿虽小却很可爱,睁着眼睛好奇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她的瞳孔与独孤轩一样是褐色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点点的泪珠,应该是刚刚哭啼留下来的。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由她身上传过来的乳香味让我知道她的确很好。仰起头望向他,见他正巧望着这边。对于凝儿,许是他真的有些想要补过吧! 我将手里的凝儿递给那一旁站着的奶娘,比划着让宫女拿了纸笔给我。笔是玉质的,入手冰凉。一道凉气窜入我的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瞧见了,伸出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手心里温热的气息让我身体暖了一暖。我记得儿时学写字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一笔一划的教我。想起儿时,手不禁抖了一下,墨滴落在纸上犹如伤心一般扩散开来。我将手抽了过来,望了墨迹良久,只觉得心里疼的无法呼吸。一阵阵,如同着了迷。他在身侧,萧然退后一步,我则深呼吸一口气写道:“七哥,求你帮我好好照顾凝儿。” 七哥点头,嘴角勾起一层浅浅的笑容。“我会的。”他的回答很认真,很沉重。 我将那写了字的纸团成一团扔了出去,落入屋内的地板上打了个旋。然后躺下身子,闭上了眼睛。 七哥似乎让所有人都退下了,稀疏脚步声缓缓的离去,直到一点声音都没有后七哥缓缓的坐到我的床边,他的手很温暖的放在我的手面上,我们之间依旧保持沉默。许是太久不言语,彼此都感觉到陌生。我们两个,他是燕国的帝王,而我则是北国以前的皇后。如今,我身在这里又算的了什么?尴尬的身份,尴尬的位置,尴尬的局面。 我的眼前回动着那一双双的眼睛,有的清澈,有的深邃,有的是褐色,有的则是冰冷的陌生。许久,这些人也是在我的身边,然而一切都成了过往。现在,我又被命运的齿轮转动到了这个偌大的离宫之中。离,是否注定着分离? 他许是感觉我睡着了便起身离开,走路不带一点的声音。记得十二年前的冬天,那种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我的心都跟着揪起,记得我答应父亲出嫁,那一双透彻的眼睛中的愤恨,那种眼神我尤记如新。我们之间的牵绊,许是正是四姐说的,我是他抱回来的,和他有了数不清的牵扯。 离宫,过了这整整十一年我再次回到了这里。这个地点,是当初我进宫时所住的罗湖宫。如今,成了困我的琴音小筑。一切由此开始,是否一切也会由此结束?我猜不透,根本猜不透。 十一年前他便是无法释怀,无法放弃,可最终我仍旧跟着阿轩离开。即使如此,我毅然天真的以为,他是疼我的,会让我过的很平稳。因这个幼稚的想法让我没有说出尉迟韩林是个奸细,从而让阿轩就这样的离开。阿轩的死,是我害的……我心里沉沉的,犹如掉入沼泽无法呼吸一般。 许是因为我背负的罪孽太多,所以上天都不愿收留我。欠他们太多,所以上天让我慢慢的还。可是这样的债,即使还了依旧挽回不了过去,过去的就是过去的,根本改变不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没事给桑桑砸砸砖,投投票哦!金砖越砸越发,投票越投越漂……o(n_n)o哈哈~ ------------ 第五章 无言处,歌晓苑光荧(1) 第二日,我是被歌声吵醒的。至于是谁开口唱的我还很是迷糊,总是感觉这样的声音带着一份亲切与熟悉。顺着歌声寻去,在后院中找到了那个小宫女,熟悉的眼睛,熟悉的样子,连那一点点的神态都极为熟悉。 发现我在看着她,歌声嘎然而止。碧色的宫衣带着一份飘零的感觉托向了地面,双膝跪着,仰着头静静的望着我。 她不开口,我毅然不能言语。此时的后院似乎就是两个哑巴在互相传递信息,不同的是其中的一个刚刚还开口唱歌,歌声美妙动耳。 一阵风吹来,将凌乱的发丝扰的更乱。不知过了多久,我总是这样凌乱着。从昨日到今日,也许再到明日。 她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将我手放入那温暖的掌心,拉着缓缓的朝寝殿走。一路上,仍旧是一句话未说。她仰起头望了望我,样子像极了那个从小陪着我长大的少女,然而那少女的生命始终是停在了少女阶段,而且是他让她停留的。 我们之间的沉默许是因为都不懂对方,也许也因为猜测的太多,甚至感觉所有的猜测都是真实的。她,应该是她的妹妹吧!记得看到僩兮的时候,她的眼眸中总是很迅速的闪过一丝悲伤,静静的悲伤。 进入寝殿,她熟练的想要帮我梳洗,而我却陌生的拒绝。许是太久没有梳洗,整个人竟然想要一直这样疯疯癫癫下去。如此的日子,与疯癫混沌有什么不同?我随意的洗了下脸,然后便找了一张椅子坐着。 夏日的天气总是很闷热,即使是清晨也好不了多少。记得以往这个时候大部分会同阿轩搬往避暑的山庄,北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迁往那办理。长久以来,只有此次,因为临盆在即而留在了撒都的宫中。许,这就是命运,或许这又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我随意的从屋内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读,心情却怎么都无法投入进去。书还是环施水阁的书,人却已不是以往的人。懵懂的少年时代早已经离去了,在被人保护的这十年间竟然又傻乎乎的变回了以前。如今的我早已不是那个十五岁的丫头,已经是二十六岁女人,且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正待我愣神之间,他却来了。我再也无法开口唤他,即使是想要骂都吐不出一个字。他的步子很轻,仍是一身白衣。墨黑的头发高高挽起,带着一个冥玉的冠。长眉而耸,目如星辰,怎么看都是那个我曾经百般依赖的人,可如今却不是了。 安逸了那么多年,我竟然开始看透世事。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却依旧执着那一份恨。而他,毅然是被一份执着困着,越搅越乱,越扯越紧。 见我在看书,他反而笑了。我猜想许是这些已经被他猜透,所以才会在这里放上这样一本《鲁班奥妙》。这本书,是环施水阁之中我最常翻看的,他知道。 一抹绿色的影子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碟上好的茶,水月茶雾的气息在屋内蔓延。他接过来,对着她笑了笑,“瑟依,你下去吧!让我和你主子单独谈谈。” 瑟依没有说话,只是担心的望向我。那双眼睛,像极了瑟兮。我对着她笑了笑,让她放心。她的性格与瑟兮一样,总是那么的善良单纯。许是认为,他将她们给了我便只忠于我一个,即使他也可以违抗。 见到我们两人的样子,他笑了笑,其中有着一抹的自嘲。 我继续翻看我的书,忽然想起当时阿轩做的轮椅毅然出自这套《鲁班奥妙》。那时我的双目前一片漆黑,是阿轩给我做出了第一把轮椅。很舒适,用皮毛包裹出了垫子,靠背,扶手。后来,我回到了北国,阿轩依旧还留着。在北国东宫里,偶尔还打趣的推着我逛花园。如今,许是都被独孤烨给拆了吧!一个连兄长都不能容忍的人,怎么可能容忍旧物在自己的眼前晃?想着想着,嘴角竟然不自觉的挂上了微笑。 他眼里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变为深邃,“絮儿,可是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做。” 我从书中抬起头,斜看了他一眼,少顷才缓缓的摇头拒绝。如今,我没什么想要他帮我做的,即使有也不是他能帮的了的。我想要阿轩活过来,他能么?他不能,这是一件谁也办不到的事情。既然不能,我何必再与他有任何的交集?低下眸继续看我的书,随手翻到下一页。巧的是,那竟然是一张弩,巧妙的可以藏在袖中。小巧,凌厉。忽然间想起,若是北儿能有这样一套袖箭岂不是可以有些能力自保? “你想做出来?”他说。 我点了点头…… “那我帮你把材料送来。” 我又点了点头…… “是不是送给北儿的?” 我再次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说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整个过程,我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若是不见还好,我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并非是向他求取,这些也并非是他对我的施舍,而是我们之间的交易。虽然我并没有东西用来与他交换,可是我仍旧得到了我想要的。 “娘娘,您不能进去,娘娘……” 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门豁然被推开,紧接着我便望见门口处的那团黄色的身影。明黄为底,金丝绣成的展翅凤凰,高贵华丽,带着不容置疑。十年未见,苏已歌身上的稚气如今已经换做了内敛的典雅。那双明亮的眼睛此时便是盯着我,冰冰冷冷的样子让我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冬天。 给读者的话: 很感谢大家对桑桑的支持,o(n_n)o谢谢 ------------ 第六章 无言处,歌晓苑光荧(2) 当年我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丝毫不留情面。那恨我入骨的眼神,如今我依旧难忘。 此时我不再是慕容家的八小姐,而她毅然不再是那个天真小丫头。世间的一切,还真的是让人难以揣摩。她堂堂曲国公主,竟然为了所谓的爱情到慕容家屈身为奴。望着她现在的样子,我想要大大的笑出声来,然而只是弯了嘴角却没有笑声。她是来报仇的吧,或许原本来这里不是,而现在见到我,却是了。 她先是愣住了,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我看到她的身体有些颤抖,眼睛盯着我,恨意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的呈现着。“你怎么在这里?”她声音沙哑,显然是因为太过于激动的原因。 我则是笑了,缓缓的摇了摇头。既然我知道身在离宫,那早就料到有今天。 “说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有些歇斯底里,声音都有些裂了。那是吼,怒吼,她的恨丝毫不加掩饰。 我抬起头,笑着望着她。此时虽然穿着明黄的宫装,带着皇后的宝冠却再也没有初进来的皇后气势。她不仅恨,还带着怕。怕什么,怕真实如同她心里所想的那样? “你说啊,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纠缠下去?你不是走了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她忽然冲上来,双手紧紧的扣住我的肩膀,用尽力气的摇晃着。眼睛通红,恨不得滴出血来。 我想要推开她,可是却根本没有办法。我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被她这样一晃竟然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她沙哑的喊着,“慕容轻絮,你为什么?为什么?”她恨极了,甚至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抬起手便给了我一个耳光,力量大的让我直接从贵妃塌上摔落到地上。然而在我眩晕的时候,她竟然毫不放弃,抓着我的衣襟甩手又是一个耳光。“我要打死你,你死了他的心便回来了。” 我只感觉口中腥气弥漫,温热的液体由嘴角流出。她这两个耳光打的不轻,比我当年下手要狠的多。望了她一眼,见她又抬起了手。我咬了咬牙,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对着她的手便咬了下去。我用尽力气与苏已歌厮打在一起,咬着她的手腕不放,而她则是紧紧的扯着我的头发。我不愿意被她打死,因为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嫔妃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各种惊呼的声音传来,不大的屋子吵作一团。直到一个人将门一脚踢开,白色的衣服照亮了所有。 “都住手。”他冷喝一声,冰冷的将屋内所有的声音都冻结。目光幽深的扫过所有人,最终将目光停在我与苏已歌的身上。 他快步冲过来,“絮儿……” 我松开口,然而措不及防的被苏已歌又刮了个耳光。“啪”的一声,极是刺耳。 “我要打死你,要打死你。” 他一把将她扯开,甩手将她推倒别处。用力似乎有些大,苏已歌脚步不稳的跌坐在地上,头刚巧撞上了桌角。殷红的血顺着额头流下,染红了她的眼睛。他揽起我的腰身,横抱着将我放在了床上才转过身对着那群女人说:“都闹够了么?” 苏已歌愣住了,发疯似的笑了起来。“慕容轻影,你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苏已歌,你若再敢说一个字朕便杀了你。”他脸上满是怒气,目光如同一把冰冷的刀一般,他的低吼如同兽在宣告自己的威势。 如此气势,苏已歌吓住了,只是自嘲般的傻笑。良久她才笨拙的站起来,随意擦拭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迹。“我看你能保护她多久。”说完,脚步踉跄的离开了。她离开,那些嫔妃自然跟着。 他望着苏已歌离去的背影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站着。过了一会儿,他望了望我,叹息了一声走了。 他走后便没有回来,东西是由几个内侍太监送进来的。我也没问,甚至连一点他的消息都不打听。欣然接受那一堆堆的木料,一把把锋利的箭头,一团团精细的铜丝,一盒子齐全的工具。工具盒上刻着一朵曼陀罗,是慕容山庄的标记,儿时便是用这个做出的梅花错。 我开始埋头苦干,寻找以前做东西的性质。可惜,无论如何去找却依旧找不回当时的感觉。许是心态的不同,当时是乐趣,如今却是沾染了血腥。 夏日的风很是让人烦躁,无论怎样去躲避仍旧是热的人血液燃烧。我终于在十天后可以离开那个由侍卫把守的门,由这个同琴音小筑一模一样的宫殿中走出去。引来的水则是罗湖中的水,琴音小筑则是在原来的罗湖宫旧址上建造的。 瑟依搀扶着我出了殿门,踩着一条小船向湖心划去。炎炎烈日照在头顶,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映出如同金辉般的影子。湖边杨柳,随着摇摆舞姿,让我想起那个跳着陌上行的影子。曾几何时,我毅然是在湖边遇见了他,从此便是一路的坎坷。事到如今,湖不再是以前的湖,人毅然早已散去。 船很慢,湖面的水汽可以清晰的由风送过来。这十几天里,除了瑟依我没有见到那个经常说话的高个子宫女。从第一次见她到她消失,我甚至对她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印象。 瑟依静静的望着我,清澈且与她相似的眼睛中透着关切。我笑了笑,虽然笑的很疲惫。开了开口,模糊的喊了一声:“瑟依……”声音很轻,发音混沌,我甚至不清楚自己喊的是“瑟兮”还是“瑟依”。 她听见了,眼里闪过一丝欢愉。沉沉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我单纯的笑了笑。 我毅然对着她笑了笑,心里更是欣慰。其实她有一副好嗓子,唱的歌更是优美。只是,从来不与人前开口,少言寡语,甚至连现在都不怎么说话。跟着我这样久了,也不感觉到一丝的寂寞。 她依旧踩着船,只是没发现一艘画舫由远处使来。罗湖中的莲花开的正盛,处处飘荡着淡淡的香味。我望了一眼,只是感觉这个地方的确挺吸引人。那画舫的样子,看着应该是宫里品节不低的嫔妃。我没打算打扰她,然而她却想要来打扰我。 给读者的话: 《宫囚》这本书我写了有一年的时间,很努力的在写,用心去刻画每一个角色,每一个章节。我希望大家会喜欢! ------------ 第七章 无言处,歌晓苑光荧(3) 画舫一路行来,恰巧撞上我们的小舟。这舟不大,且身子很轻。在画舫的面前,一层层的波浪让它摇摆不定。我身子随着不稳而晃动,此时瑟依才发现身边的画舫。亮晶晶的眼睛惊讶的望着那船上的一人,瞳孔缓缓的变大,甚至身体都有些发抖。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是他的嫔妃。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让我想起许久不见的后宫。得宠便是升天,失宠无非是凄凉二字。 此时的我心里依旧很矛盾,只是觉得生活很疲惫。肩上的担子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甚至有种想要解脱。可是如今我却不能,我要将凝儿带大,要将北儿从撒都带回。只有他们两人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定的去做剩下的事情。杀了七哥,再与他一起死。还了朴兰璟的债,还了独孤轩的债,下辈子再还七哥的债。想想我的一生,无非是欠了他们的,而且一生弥补都难以偿还。想到这,不由得自嘲的笑了起来。 “娘娘问你话呢!还笑?” 刺耳的声音将我唤回,抬起头,望着那个所谓的娘娘。这样的女子,后宫之中不知道掩埋了多少。一招枝头凤凰,不慎一日便涅槃消失。她的长相很精致,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小巧秀气的脸庞,配上那双大眼睛灵动的逼人。果然是佳人一个,可性格似乎却不怎么好。 我笑着指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瑟依,用手式告诉她们我们不能言语。甚至我连自己的耳朵都隐藏了起来,明白的说我们是两个又聋又哑的宫婢。 “原来是两个哑巴……”那佳人细细的说了句,转眸向自己身侧的宫人道:“问下她们乘的船是谁做的?” 总算是知道她的意思了,原来是瞧中了我们所乘坐的小船。这船是以前慕容府的东西,不大却很奇特。出自《鲁班奥妙》,那时我刚刚十岁,七哥十三岁。当时我便开始在环施水阁中偷偷看书,学会了不少东西,其中更是喜欢自己动手来做一些小玩意。这木舟做工巧妙,舟之中有一个齿轮,用脚踩踏板的时候便会很自然的向前走。方向是由一个操纵杆来控制,轻巧简便。 记得做出这船的时候还同七哥试验了许多次,每次要么是困在镜湖里等待家人,要么就是七哥下水将我推回岸边。没想到我们所喜欢的东西竟然也被他的嫔妃瞧中了,不知是巧合还是讽刺。 “你们的船是谁做的?快回话。”那佳人身侧的宫婢显然底气十足,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直直的瞧着天,让人只能瞅见她的下巴。 我低下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旧,因为这几日做袖箭的关系便只穿了一件舒适的棉布衣。再看水里的倒影,今日的打扮似乎真的过于朴素了。头发随意的挽起,松松垮垮的插着一根发簪。皮肤起色一般,只是带着一份忧郁。 见我不答话,那宫婢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对着身侧的内侍便吩咐道:“把她们两个赶下船去,这船娘娘要了。” 只听两声呼应,我再回过神时便有人从画舫上跳了下来。那两个内侍似乎功夫不弱,且很是忠诚。一人一手便将我和瑟依提起来,只感觉身子一轻便落入水中。 入水的冰凉让我神思转回,接着便是大口大口的水向我的肺中灌。我开了口,想要叫僩兮与瑟兮旧我,可惜却只能喊出一个字“救”。 眼前整片的绿色,忽然让我想起数年前那个蓝色的身影。当时,我们毅然是在这水里相遇,他那一头如同松墨的头发,清澈见底的眼眸,那矫健的身手与那一抹许久未能再见的笑容,放荡不羁,悠闲自得。 只觉得一道碧色身影向我划过来,接着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扯住她。我心里惊骇,原来我还是怕死的,还是怕死的。 瑟依将我拉出水面,我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她会囚水,这点和瑟兮一样。我咳了两下,被她拉着往画舫游去。 许是知道刚刚差点出了人命,那画舫却安静了下来。一道梯子由甲板放下,让我们顺利的登上去。 “小姐,你没事吧!”瑟依说,声音很轻,很悦耳。她一脸的担心,恐怕我有个三长两短。那双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层层的雾水,豆粒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我向她笑了笑,咬了半天舌才吐出一个字“没”。说话仍旧很吃力,甚至连字都吐不清。她听了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对着我笑了笑。 “娘娘,她们竟然会说话。”刚刚的宫婢再次不合时宜的开口。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如此竟然将她吓了个踉跄。可退后一想,似乎自己的主子才有这权利,如斯却又上前一步,只是再也不敢瞪回来。 那佳人听她这样一说,眉头皱了皱,“你们既然会说话,那为什么要欺骗本宫?” 瑟依忙跪与地上道:“安妃娘娘,难道您忘记奴婢了么?”声音凄楚婉转,犹如静谷流溪。每个音节都敲在了我的心里,很是让人触动。 她缓缓的抬起头,倔强的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纯净的眼中竟然有一丝的恨意。我从来没想过如此单纯的瑟依也会恨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后宫的嫔妃。许是这里实在太过于复杂,女人间的战争永无止境,竟然牵扯了一个又一个。 佳人瞧了一眼瑟依,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的惊讶,“你不是应该在浣衣局么?”她向后退了一步,踩着长长的粉色长裙上差点摔倒。 瑟依咬了咬牙却没有说话,她安静的跪着,似乎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安妃深吸了一口气,掩饰了一下自己刚刚的失态。“既然出来了,那就好好干。不要再用一些手段来迷惑皇上,否则下次本宫也保不了你的命。” 我有些不解,但却没有问。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知道的多并非是好的。瑟依站起来走到我的身侧,然后指了指罗湖的岸边。 安妃见了反而笑了笑,“既然遇见了,那就留在本宫身边吧!本宫很喜欢你们的小船,所以会安排你们一个轻松的活做。” 瑟依原本想要开口拒绝,可是我却拉了她一把。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开口的好,她之所以要将我们留在自己身边无非是对她不放心。若是现在开口拒绝,说不定她会立刻下杀手解决了我们。 见到我的小动作,安妃好奇的望了过来,见我年龄似乎有些大,于是随口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 我微微有些发愣,至于哪个宫我还真的不太清楚。于是只能呆滞的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指了一指湖的另一面。 她先是若有所思,接着便道:“既然也是浣衣局的,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 第八章 无言处,歌晓苑光荧(4) 我心里有些玩味的点了点头,嘴角染上了一抹无害的微笑。瑟依望着我,愣愣的站在那里。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眼睛顿时恢复了清澈。这个丫头,总是藏不住心事。我扯着她,她的手心发烫,而我的则是指尖冰凉。碰触在一起,似乎被灼了一般。 安妃先是往前走了几部,随后又停了下来,“你认识字么?” 她眼里的神色告诉我说“不认识”比较好,后宫里无非喜欢那些能够保守住秘密的人。否则,真的不可重用。于是,我摇了摇头。 “既然不识字,那你便没事跟着我做贴身女官如何?”她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随即又问道瑟依,“你呢?可是识字?” 瑟依虽然单纯却很聪慧,于是忙摇了摇头。 安妃轻笑一声,似乎认定了她在说谎。虽然防着,但是却依旧愿意将她留在自己的身前。“既然这样,你就与她做个伴吧!” 瑟依点了点头,然后便拉着我退到了一边。安妃走到画舫的船舱前又一次回过头来,声音柔和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仰头,见她盯着我,可见是在问我话。于是我指了指罗湖岸边的杨柳,口中含糊不清的吐出一个字“絮”。 她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随即一笑,“原来你叫绿儿。” 我不想狡辩,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则是没有继续说话,转身进了船舱。望望这画舫,的确不少的人,可惜都是陌生面孔。瑟依仍旧有些不安,拉着我偷偷的靠近了船舱。我不解,但是却看见她偷偷向我打手势让我听。 细细听去,里面竟然有个男子在说话。的确是男子,不是那种内侍的尖细声音。这是后宫,何处有男人再? “你要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不要放过任何机会给本尊传递信息。” 安妃一笑,接着道:“这里都是主公的人,难道还怕会出现问题么?” 那男子轻声一笑,“慕容轻影狡猾无比,你还是小心点的好。刚刚带上船的两个人,晚上找个机会除掉,或者送入宫中来。” 宫中?难道还有另一个皇宫不成?我一愣,脚上却感觉有一丝冰冰凉的。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蛇,冰凉的正想往我身上窜。我甩了一下,然而身形却不稳起来,另一只脚踩上那湿漉漉的裙子,整个人朝着身后倒去。那里,正是通往船舱的门。 “咣当”一声,我沉重的摔在了地板之上。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感觉一阵阵的冷风回绕。手臂因为着地时撞上了船板,如今已经麻的使不上力气。 良久的沉默,吓的我不敢动分毫。瑟依站在门前,愣了半响才冲过来将我扶起。她不敢再开口,只是打着手势告诉我,“小姐,你还好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站起来,始终背对着安妃与那个男子,望都不敢望一眼。这个时候,若是真的看见对方的脸,许我们就真的没命了。甩了甩手臂,还好没有脱臼。刚想同瑟依出去时,身后忽然被人扣住了肩膀。 冰冷的男生在我耳边说道:“既然进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他的声音邪魅无比,让我实在想不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强忍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比划了一下告诉他我不能说话。 原以为他自少要考虑一下,谁知他却轻笑了一声,“你这伎俩,在本尊面前无用。” 我的心沉了,实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原本上这画舫不是因为安妃么?为何将我们扯入这样复杂的事情之中? 谁知,他却开口解开了我心里的疑惑,“你们划船时见到本尊踏上这画舫,那就不能活着。”他语气很轻,甚至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蝼蚁。 瑟依愣住了,此时不得不开口,“求你放过我家小姐吧!她刚刚死了夫君,被卖入宫里为奴。如今因为伤了舌头而不能说话,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那男子用力掰着我面向他,我忙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的脸孔。他伸出手掐着我的下巴,粗暴的捏开我的嘴,看了一会儿说:“果然是不好治愈,伤了舌根。只是这伤,看起来似乎是她自己咬的。” 的确是我自己咬的,当时我真的就想那么走了,可是如今却不能。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坦然面对。我忽然睁开眼,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确很邪魅,长眉如剑,目光阴沉,嘴角间的笑容总是让人觉得邪气凛然。身穿赤红色长袍,黑色的腰带,袍角一处有朵白芍。年龄看起来不大,似乎十八九岁的样子。 见我打量他,他反而笑的更灿烂,“是否想要看杀自己的人什么样子?即使变了厉鬼也要找本尊报仇?” 我摇了摇头,我选择看他无非是想要让他放我和瑟依一命。因为我们,还不能死。她是瑟兮的妹妹,所以我要代替瑟兮照顾她。我咬了咬牙,从怀中拿出锦盒递给他。 他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只觉得他的眼睛亮了一亮,随即嘴角便挂上了深意的笑容。“你这什么意思?以为送我这个我便能放了你们么?” ------------ 第九章 无言处,歌晓苑光荧(5)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盒子,又指了指我同瑟依。这个动作很简单,但是需要他聪慧才能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他未让我失望,眼里闪过一丝的惊讶,举着盒子说:“这个是你们两人做的?”我点了点头,然后向着画舫边走去。他立刻拔出长剑架在我的脖颈之间,“若是想逃,我现在便杀了你。” 那盒子乃是一个比较精巧的机关盒子,虽然简单却也需要很多工序才能完成。若非能工巧匠绝对是做不出来的,恐怕他也知晓。我推开他的剑,然后走到画舫边寻见那条被拉扯在画舫一侧的小舟。指了一指,然后又指了一指我与瑟依。 这次连安妃似乎也明白了,喃喃的道:“这只船也是你们做的?” 我点了点头,随即蹲下身子将衣服的一角扯出来,湿漉漉的衣服在地上写着一行字“我会鲁班奥妙”。我的字行云流水,甚至有些七哥的影子。然而此时,他们并没有认出来。许是被“鲁班奥妙”四个字惊呆了。 《鲁班奥妙》失传了几百年,一共三册。第一册是天工奇物,第二册是兵器,第三册则是机关术。这三册均为慕容府所收藏,当年慕容家的祖先要镜湖的老宅归隐无非也有环施水阁的原因。历代久远,许是大多数人都将这些销声匿迹的神术给忘记了吧! “你们会几册?”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眼里已经被震撼的无法再继续掩饰自己的情绪。声音带着急迫,似乎想要快些知道答案。 我抬起头,站起身来,缓缓的伸出三根手指。 只感觉他的呼吸似乎又急促了一点,然而却极力的压制下去。安妃却有些不解,可依旧没有开口言语。 画舫上很静,静的只能听见罗湖水拍打船岸的声音。良久他才动手,收回他的软剑回腰间。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随后另一只手一把扯过瑟依,“你们跟我走,待回宫后再请宫主定夺。” 我松了口气,向瑟依投过一瞥让她安心。既然还活着,那便是一个最有利的筹码。静下心,任由他提着我们掠过罗湖。回头向身后望去,没有见到一丝侍卫的身影。他是失算还是真的算尽所有都认为我不可能逃的出这离宫? 邪魅男子提着我与瑟依两人竟然还能使用水上漂的功夫,可见他内力深厚且轻功非凡。我不由得好奇的望向他的步法,忽然感觉心里一道冰冷。他的轻功,竟然是当日墨香所用的梯云纵…… 正在我愣神之际他已经带着我与瑟依出了宫墙,即使出了却依旧没有停留,脚步飞快的向着皇宫不远的山上跑去。不知道一共走了多久,他才停下来,打量我们许久突然出手将两颗药丸投入我们的口中。 那药丸的味道很苦,但却是入口即化。只感觉一道苦味顺着喉管滑落,丝毫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你究竟给我们吃了什么?”瑟依死死的瞪着他,一手则是卡着自己的喉咙。 邪魅男子笑了笑,“蛊毒,若是想要活下去就乖乖的跟着我走。” 瑟依似乎明白了,此时只有乖乖听话一条路。她拉着我的手,原本温暖的手心此时与我的指尖一样冰凉。而面对“蛊毒”,我早已习以为常。这破烂的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下过毒,又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解了毒。一次又一次,不是仍在这里好好的活着么? 见我不怕,邪魅的男子反而扬起一道欣赏的笑意,“没想到,你如此冷静。” 回他一笑,只想告诉他我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他似乎不以为意,只是拉着我们两人走了一条小路往更深处。 天色渐晚,山上的夜风也凉了不少。原本是湿漉漉的衣服,如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吹干。夏日穿的原本就不多,如今在这荒郊野外总被蚊子叮。虎落平阳被犬欺,而我却是掳来深山被蚊叮。身上痒的难受,一个接着一个的包。我一边抓一边感觉到头十分沉重,总感觉身上的力气在渐渐的消失。一个踉跄,瑟依忙扶住我,一脸的担心。我强忍着,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如今刚刚离宫,若是猜的没错宫里早已闹腾的天翻地覆了,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到我已经出了宫,并且现在是如此的情景。 “小姐,你没事吧!” 我扯了扯衣袖,露出皮肤上的红包给她看。原本只是想给她看一下,谁知她微微一愣,随即便喊了一声前面走着的邪魅男子:“喂,你停一下,我们小姐被毒虫咬了。” 邪魅男子听见也似乎并不以为意,转过头来说道:“什么喂?本尊有名字,叫孟少凡。”他走过来,粗鲁的拉过我的手臂,借着天地间最后一缕阳光看了看,“只不过被蚊子叮了几口,哪里那么娇弱?”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甚是不满。 我瞪了他一眼,用力将手臂抽回来,谁知因用力过大却向后倒去。他嗤嗤笑着看着我,任由我摔倒在地上。“我说你还真有大家小姐的样子,根本不像个木匠。” 谁说大家闺秀就不能当木匠了?难道有人说木匠家里便不能出大家闺秀?我忽然感觉这人很傻,思想总是有些不靠边。从地上爬起来,我不再理他,只是一路低着头往前走。瑟依上来询问我是否受伤我也没理,只感觉若在继续这样磨蹭天亮也不一定能走出这后山。原本我可以安安分分的,可是如今却是这番田地。我实在不解,为何命运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与我。叹息一声,我心里似乎也想通了一些。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发愁便可以解决,也不是抱怨便会消失不见。而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静静等待,或者是用尽办法来挽回,来扳回局面。我慕容轻絮向来都是不服输,只是蚊子叮了而已,忍忍也就过了。 谁知,一指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手中一个小瓶。瓷瓶很精细,手更细腻。 抬起头,对上的便是孟少凡的那双邪魅的眼睛。怎么,知道自己错了想要讨好我? ------------ 第十章 无言处,歌晓苑光荧(6) “拿着,涂在身上被叮的地方,可以止痒消肿。”他往我手里一塞,连让我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 既然有了药膏,不用岂不是浪费。我忙打开小瓷瓶,取出那药膏涂抹了一些。药膏清凉,带着芬芳。淡淡的香味很不错,让人闻起来心里都通透了些。 一路向里走,瑟依同孟少凡则是争吵了一路。看起来他似乎很稳重,可是有时候说话还是像个不太懂事的孩子。同瑟依一边走一边闹,直到月挂梢头才停下来。我因是低着头,竟然直直撞上前面走的瑟依的肩膀。 “小姐,到了。” 到了?我抬起头见面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虽然看起来也有点不普通。这山洞外面满是绿色的藤蔓,月光之下隐隐约约的。 孟少凡得意的望了一眼我们,拉开洞口前的藤蔓,接着走进去在洞角处寻见一个火把点燃。“进来,跟着我,不要乱动。” 瑟依扶着我,两个人相依着进了洞。洞内有些水迹,而且周围满是苔藓。火把的光亮只能照见周围十步以内,模糊的能分辨出这里是个天然洞穴,后来又有人做了些修整。看来,则是他们的秘密根据地。 一路走进去,直到进入深处才发现有一间间的石室,一张玉床,一套套石头做的家具。这里,不像是人住的,倒像是死人睡的。 瑟依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温暖。“小姐,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阴深深的?” 孟少凡将手里的火把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回过头来,“这是先朝的墓穴,不过已经荒废了很久。今天晚上就先住在这里,明天我们再走。” 瑟依乖巧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夜里,除此以外似乎真的没有地方落脚。只是,我们乃是女子,而他又是个男人,如此一张玉床怎么休息?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就这么一张床么?” 孟少凡冷哼一声,“带着女人真麻烦,你们睡床,本尊去洞口守着。”说罢便向洞口走去,身上的红衣在这昏暗的洞里显得尤为刺目。 其实孟少凡也不坏,甚至很是细心。只是他的口毒,总是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与瑟依收拾了一下便躺倒在玉床上休息,这是我离开离宫的第一夜,今后的路似乎还很长。我很想回去,但至少在我有能力自保的时候。 此时的离宫,虽然离我们不远,但想来不会如同我们此时一般的安宁。我的消失,早已打乱了那处的平静。 这废弃的墓里总是有一阵阵的阴风刮过来,刚刚出去的孟少凡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他手里抱着一堆材,随意的堆在地上。“墓里阴冷,生个火驱寒。” 其实夏日里的确不用生火驱寒,可是这墓里总让人感觉到奇怪。冰冷的犹如深秋,丝毫没有夏日的炎暑。他升了火,于是就靠在一边的幕墙上休息。 瑟依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瞧了我一会儿才开口,“小姐,你不睡么?” 我转过来与她面对面,见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忙捂住她的嘴,“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孟少凡冷哼一声,“现在你们都是残宫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本尊的面说?” 瑟依许是明白过来,想了想回了一句,“女人的私事也要告诉你么?没见过你这样不知廉耻的。” 我只感觉洞内的温度忽然升高,好奇的向孟少凡望去。他一根根的将手里的木材扔入火堆,似乎那木材有仇似的,如今逃了许久终于被抓回来施行“焚身”。 我偷偷拉了拉瑟依,告诉她不要这样总是说话不考虑后宫。若是遇见一个凶狠的男人,我们许是早已经被杀了。瑟依瞧了瞧靠着墙壁的孟少凡,转了转身便闭上了眼睛。 弃墓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篝火燃烧的声音。如此时刻,似乎又回到了当时被阿轩带着回北国的日子。那双褐色的眸子,含着无数的温柔。曾经,我们毅然是逃离,一起数人,而如今却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两个生死不明,其他的全都死了,其中,包括了他。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只感觉头顶的火光影子动了动,然而却有个黑色的影子阴刻在那里的石顶之上。我吓的豁然坐起,拉着瑟依便离开了玉床。 瑟依似乎刚刚才睡着,被我重新叫起来有些迷糊。“怎么了?宫里来人救我们了?”想到这,她便开口嚷嚷着,“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我顿时感觉这丫头不是单纯而是单蠢,很明显的忘记了靠在一旁正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她的孟少凡。 “就那么想要回到慕容轻影的离宫?”孟少凡站起来,用手拍了两下衣角。“告诉你,既然把你们带出来了,那就别想回去。别忘记,你们身上的蛊毒。” 我实在是很无奈,只能尽量的靠着火堆。孟少凡不解,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瑟依的一声尖叫打断。 只感觉耳边有种沙沙的声音,这声音让我不寒而栗,很明显是我最怕的蛇。孟少凡皱了皱眉头,腰间软剑拔出,“不过是几条蛇而已,看你们怕成这个样子。” 我不理他,哪里有女人不怕这些东西的。瑟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找的什么地方,这么多蛇,要是不小心就被咬死了。” 孟少凡不以为意,几剑便将蛇给斩成了数段。腥味浓郁,看来这地方的确不能继续待了。“既然你们不觉得累,那就跟我一起赶路。” 瑟依原本还想说几句,可是一看见那腥红的血与成段的蛇尸便再也说不出来了。如今,只能继续跟着孟少凡走。 洞外的天比洞内要热了许多,明月当空也不至于看不见路。我们一路向前走,许是找到歇脚的地方才能休息。瑟依拉着我的手,温暖的手心暖着我冰凉的指尖。我仰起头看了看明月,月圆如盘,可如今我却是家破人亡,子散女离。何时,我慕容轻絮也变成了这样矫情,连如此的波折都过不去?我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跟上了孟少凡。 ------------ 第11章 夏凄凉,孤寂一人晓(1) 【慕容轻影】 离宫安静了,然而却灯火辉煌。慕容轻影坐在冰冷的龙椅上,手无力的撑着额头。周围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连呼吸压抑着。明黄色的大殿内处处都闪着光,灯火更是燃烧的热烈。只是这样的夏日,众人却感觉到一丝的寒冷。 “你是说你只是在湖上看见的那艘船,没有见到人?”他丝毫未动,连眼睛都没睁开。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寒冰做的刀一样,割着殿内所有人的心。 安妃的腿已经麻了,按说她在这宫里还是很受宠的,可是今天皇上似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从游湖回来后便在自己宫里好好的呆着,两个时辰前皇上来了。那时候天还亮着,太阳正在缓缓的落向西山。这么早就来她宫里,她还真的有些受宠若惊。皇上宠她,但不是最宠的。宫里的嫔妃无数,受宠的也就那么几个。她不奢望独承一宠,占有一席之地已经让她满足不已。她的目的很简单,无非是传递离宫里的信息。战战兢兢的过每一天,不留下任何让人可以抓到的把柄。可是没想到的是,今天不同。当她打扮好接驾后便一直跪在这里,他没让她起来,她也不敢自己私自起来。 跪了不知道多久,然而皇上却只是问今天小舟上的两个宫女。那两个女人是很重要,可不过是两个木匠。宫里并没有大兴土木,而皇上也没有开凿陵墓,如今却追着这两个女人不放。她自然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被孟少凡尊者带回了残宫。可是这个不能说,说了便是死路一条。于是,她又咬了咬牙,“臣妾,臣妾真的没有见到。当时在湖面上只有这艘小船,臣妾看着奇怪便让人绑在了画舫上。至于两个宫女,臣妾未曾见到。许是,许是掉入罗湖了吧!”她的声音尽量压的很低,台上坐着的男人让她有一种压力。恐惧由心底而生,让人真的很难抵抗他的话。可是她还是保持了一丝清醒,无论如何不能说出那两人的下落。 慕容轻影望着台下的人,犀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粉色的衣裙,黑色长发挽成的发髻上带着点点的装饰。可是无论怎样,他心里都看着不舒服。“你是说,两个宫女?” 安妃点了点头,恭顺的说了声:“是,是两个宫女。” 慕容轻影笑了,拔出腰间长剑便冲下了台子,一瞬间将剑刃冰冷的架在安妃的颈间:“朕从来没说是两个宫女,你没见过怎么知晓的?”他提高了声音,手里的剑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是她害的絮儿下落不明。他费尽心力才将她抢回离宫,可是才过了几个月便不见了。 安妃豁然惊醒,忽然感觉到死到临头的恐惧。他是没说,他一直问的都是船上的人,可是她却说漏了嘴。眼前的男人何等精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骗?她咬了咬牙,看来自己是活不过今日了。一股腥涩在口中弥漫开,剧痛随之而来。 慕容轻影望着眼前的女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服毒,如此做无非是不想让他知道她的下落。他算计了一切,怎么可能再让她离开他?长剑轻挑,连着废除安妃身上数处穴道,封住毒药蔓延。高声唤来太医,“救活她,问出她的下落。”他声音冰冷,丝毫不带半点的怜惜。 望着如此的男人,周围的宫女怕了。她们的君王,何时成为如此冷漠的人?安妃虽然不算最为得宠的嫔妃,可好歹也入宫了数年。可如今,却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夜依旧蔓延,寂寞紧跟而来。慕容轻影不明白,为何她总是要离开。十一年前,她告诉他,“我已经决定,入宫嫁给朴兰硕来换取慕容府的苟延残喘。”而他为了她不惜动用了慕容家最后的底牌,若是赢了便能得到所有,若是输了那赔上的就是整个家族。可她,还是跟着独孤轩去了北国。 辗转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放不下。若是可以,他死也不愿她当初入宫。可一切是否已经晚了?慕容轻影抬起手中的剑,用白色的丝绢擦拭掉上面的血迹。一定还不晚,他已经除去了他们之间的所有障碍,她一定还要回来。除了离宫,她已经无处可去。何况,她还放心不下她的孩子。他的孩子,还有他的孩子。 一阵风吹来,原本紧闭的窗子被哗啦一声吹开。凉风灌入,扰乱了他那头黑色如墨般的发丝。幽深的眼眸望着打开的窗子,外面一片漆黑,似乎月光早在不知不觉间被那厚重的乌云遮盖的严严实实。他走过去,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微笑。“要下雨了吧” “回皇上话,外面的确天不好。刚刚司天监送来消息说雨期似乎要提前来了,需做好准备预防。前几日的星相比较混乱,主战星偏移出轨迹,向着曲国靠拢。”身后的席公公接口道。他跟随了三个皇帝,一直都是在这离宫之中,而他说忠的只有眼前的这一个。 慕容轻影抬起手挥了两下,“先下去吧!给朕传尉迟过来。”他依旧俯身而立,站在窗前任由窗外的风吹打他的脸庞。英俊的面孔上如今竟然有了一丝的疲惫,幽深的眸子中闪出一片无奈。“絮儿你说,七哥真的做错了么?”他自言自语道,似乎又在问什么人。然而整个大殿,除了他以外再无一个人影。他苦笑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的决定何时有过错的?絮儿原本就属于他,只是当初他没有能力保护她而已。如今,他得到了天下,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能保护她,能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如此,她不能就这样销声匿迹的离开,她属于他,不能离开。 脚步声很轻,走的甚至有些战战兢兢。尉迟韩林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感觉到寒冷,感觉到恐怖到颤抖的地步。窗边的人没有动,依旧那么站着。窗外此时已经开始下雨,雨点击打在琉璃的瓦片上发出滴答的声音。他不敢说话,更不敢大声出气。望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他单膝跪下,夏日的地板上依旧是冰凉的。“皇上,臣……来了。” ------------ 第12章 夏凄凉,孤寂一人晓(2) 又一阵风灌入,湿润的气息拍打在他的脸上。他伸出手,白皙的手指间骨节清晰。细长,笔直,看起来十分好看。随意擦拭了下,幽深的双瞳顿时变回了冷漠。转过身,望着身穿铠甲的尉迟翰林。“你再去一次北国,一定要将北儿接回来。” 尉迟韩林缓缓的抬起头,“可是皇上,独孤烨不会同意将皇子交给我们的。他刚登基不久,还需要用独孤煦北来牵制我们。” 慕容轻影眯起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尉迟韩林看。看的尉迟韩林心里发毛了,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自在。“告诉他,朕愿意用大皇子同他交换。” “皇上……”此时,尉迟韩林惊讶了,大皇子与对方交换,那岂不是等于自己国家给北国送去了一个质子?何况,独孤煦北虽然是北国先皇留下的孩子,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根本不是独孤轩所生。他的父亲,是离国最后一个皇帝,朴兰璟。 慕容轻影望着他,这件事他考虑了很久。无论怎么样他都不想让自己的手里的筹码被别人握着,若是北儿一直在离国,他相信她有一天会孤身犯险。“按照我说的做,让皇后准备一下。你可以告诉独孤烨,筱儿是朕和皇后的孩子,是曲国苏已贤的外甥。在他皇位坐稳当以后,他再将筱儿送回来。” “皇上,臣怕皇后不会愿意将大皇子送到北国。”尉迟韩林低下头,这是他最怕说出口的一句话。皇上的决定,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改变的。可是皇后,又岂是他能招惹的? 慕容轻影沉默了,目光幽深的望向了窗外。“她会同意的,朕跟她说。” 尉迟韩林站起身,弓着退了出去,只是心里却有了长长的叹息。他过不了慕容轻絮那一关,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让这四个帝王都沉迷其中。十年了,自己的主上竟然还放不下。如今,却要用自己的儿子来换回她的孩子,且那孩子的父亲还是他…… 殿外的雨依旧下着,只是由倾盆之势变为淅淅沥沥。慕容轻影目光幽深,刚刚尉迟韩林离开时的表情他不是没有看见,而是看的分明。十年,他将他埋在独孤轩那里不止十年。当初,他并没有想过利用尉迟韩林来将独孤轩害死,只是他实在忍不了了,只能选择这样的一条路。絮儿,你是恨七哥的吧!可是你可曾想过七哥也恨,恨当初让你进宫,更恨你遇见了朴兰璟,恨你愿意简单的跟着独孤轩离开。他握紧了拳头,骨节泛白的突出。黑色的长发被由窗外的风撩起,一丝丝,撩拨着他的心。 “皇上,用膳的时间到了。”席公公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望着愣神的慕容轻影小心翼翼的说。声音很轻,沙哑中显出他的苍老。他的确老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一层层的皱纹。只是那一双眼睛,还带着精光。 “将御膳送入凤吟宫,朕去那里看皇后。”他目光依旧望向窗外,吩咐的声音甚是冷淡。许是,只是为了目的,而非真的想要去那里。 席公公应了一声,卑微的退了出去。如今的皇上,自从见到她以后就变了一个样。身为奴才,他不是不懂。恐怕慕容家的八小姐是皇上今生最在乎的人,只是他们之间注定不会那么简单。 慕容轻影转过身,望了一眼周围,此时才发现自己并非在龙鸣宫内。这里是安妃所住的地方,庆安宫。想起安妃,他心里便升起一阵怒气。他只想将她放在自己的身边,只是想要随时可以见到她。可是为什么,她总是会小无声息的便离开了。让他找不到她,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今,他只能走这样的一步,用自己的皇子将那个孩子换回来。将朴兰璟的孩子换回来,由此才能让她自己乖乖的回到离宫。可是安妃,这个女人竟然隐瞒着,情愿自尽都不告诉他一点消息。他与她,难道真的隔阂了那么多的东西? 他大步走出殿门,身侧的内侍忙将手里的油纸伞撑开。慕容轻影侧过头看了看他,由他手中接过纸伞,“你们不用跟着了,朕自己过去。” 内侍微微欠了欠身子,低着头,连抬起来看一眼都不敢。 慕容轻影手拿纸伞,望了一眼淅淅沥沥的雨,举步迈出了殿前回廊。地上此时已经积了水,潮湿的感觉顺着脚底往上翻腾。风吹过,细雨打湿了他的头发。清凉的感觉,似乎驱散了些他心中的烦闷。随即,他将雨伞丢到一旁,任由那淅淅沥沥的雨打湿他的脸庞。 这水,像极了镜湖的水。想起镜湖,他心里又是一痛。脚步快速的迈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是宫里的罗湖,然而他忽然间又停了下来。罗湖又怎样,终究不是镜湖。嘴角轻轻弯起,挂上一丝让人感觉冷漠的笑容。他望了一眼相反的方向,握了握拳还是走了过去。 凤吟宫中的内侍正在忙碌,大殿里焚烧犹如浅兰的冥香,黄色的布幔遮挡着巨大的圆柱,一层层的,看起来似乎在疲惫一般。 高高的凤椅之上苏已歌哭了,眼泪顺着眼角一颗颗的滑落下来。她穿着黄色绣凤的宫装,头顶带着沉重的赤金凤冠,只是那额头却绑着一条白色的绷带。美丽的眼里噙着愤恨,娇红的唇被咬出一道白色的痕。是慕容轻絮,又是因为她,所以他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北国将她的孩子换回来。 苏已歌心里一阵阵的痛,筱儿是自己与他生下的唯一的孩子。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她紧紧的握着拳头,锋利的指甲刺入手心,疼痛的感觉让她稍微舒服了一些。外面的雨似乎又下大了,噼里啪啦打在屋顶的声音让她心里一团乱。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让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去北国做质子,一定不行,她绝不同意。 “母后,母后……” ------------ 第13章 夏凄凉,孤寂一人晓(3) 稚嫩的声音由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孩子口中发出,他长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高高的鼻子下的嘴像极了苏已歌。头发被玉色的发冠挽起,露出宽广的额头。他一只手抓着苏已歌的裙角,一遍一遍的唤着“母后”两个字。 苏已歌回过神,望见他心里一痛,泪水瞬间就涌出了眼眶。“筱儿,母后,母后保不住你啊!”她伸出手,紧紧的将孩子拥入怀中。眼睛里的泪水如同殿外的大雨一般,一滴滴的落下来。 筱儿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乖巧的伸出小手为母亲擦拭眼泪,“母后不哭,要是头疼的话,儿臣给你揉揉。”说着便要伸出小手帮苏已歌揉额角,七八岁的孩子,许是还停留在痛的话就会哭的概念之上,完全不知其实有很多时候痛不一定会哭,哭也并非是因为痛。 “母后不疼,母后只是难过。”苏已歌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望着眼前的孩子,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是皇后,而他是燕国的大皇子。如今,为了救那个女人的孩子,他竟忍心将亲生骨肉送入北国狼虎之地。他,怎么可以如此的残忍? 听苏已歌如此说,筱儿随即笑了起来,“既然母后心情不好,那儿臣给您说说笑话。今日在书房,二皇弟将太傅的郴州砚给打翻了,太傅生气正带着他去朝霞宫找惠妃娘娘去了。儿臣猜想,这次二皇弟肯定要受到父皇的重罚了。” 苏已歌手一紧,快速的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筱儿,你刚刚说什么?” 筱儿不懂自己的母亲为何如此,平时母亲总是喜欢听二皇弟的一些事情。一般在听说二皇弟犯错的时候总会露出笑容。而今,怎么会露出如此表情?然而他虽然不解,却还是很乖的重复了一便:“儿臣再说,今日二皇弟犯错,恐怕父皇要重罚了。” 苏已歌心中一动,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她,她刚刚为什么没有想到呢?皇上并非只有筱儿一个儿子,还有惠妃生的慕容赢煜不是?若是能将二皇子送去北国,那筱儿便可以留在宫中。惠妃没有了二皇子,看看她还如何同自己斗。想到如此,苏已歌竟然笑了,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望着自己的母后,筱儿沉默了。今日的母后似乎与往日不同,总是感觉怪怪的。虽然他年龄小,可是却也听说了一些事情。母后额头上的伤是父皇弄的,而且是为了那个新建的宫殿里的一个女人。难道,自己的父皇又要纳妃了么?然而,这些似乎并不是他能管的。他虽然生为皇子,却要过的处处小心。母后曾说过,宫里的没有朋友,只有敌人。他要学会治理天下,将来代替父皇管理燕国。 “娘娘,皇上过来了。”粉衣宫女轻步走来低声禀报,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了苏已歌的沉思。 此话一出,苏已歌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原本清亮的眼睛竟然闪出一丝的恐惧。他来了,他来了,若是他不同意怎么办?她一把将筱儿搂入怀中,紧紧的,恨不得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告诉他,不要让他来。本宫,本宫不想见他。”此时的她似乎将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一般,只觉得他的到来便是要分开他们母子。她不能,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慕容轻影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粘在身上,虽然是夏天,可是雨水却依旧有些冰凉。他迈入凤吟宫,望见高座上相拥的两母子。此时,他心里竟然软了,可是想想慕容轻絮却不得不这样做。 筱儿不明白自己的母后为什么会拒绝见自己的父皇,平时母后不是天天盼着父皇来的么?如今,父皇来了,她却又要拒绝见他。好奇的目光瞥向门前,被一身湿漉漉的慕容轻影吓了一跳。身体微微一抖,忙撑开苏已歌的怀抱。战战兢兢的跑到慕容轻影的面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父皇。” 慕容轻影苦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呈现出一种无奈,他许是冷漠无情,可面对自己的儿子,他却不能无情。想想未来筱儿所要遭受的一切他也会心痛,也会难过,可是别无选择。筱儿要继承的是慕容家的江山,是燕国的未来。既然是储君,那就要走常人不能走的路,隐忍常人不能隐忍的事情。他的肩膀上,要担负的何止是一个燕国,那是更重的一种责任,是稳住江山千年不换主的责任。责任?他又笑了,也许这一切都是借口,是他的借口。 “父皇。”慕容赢筱抬着头望着眼前的父亲,从懂事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的爹跟别人的不同。他喊的不是“爹爹”而是“父皇”,他居住的地方跟爹的不同,那是东宫,与母后也隔着老远的距离。此时的父皇,似乎更让他迷惑,那嘴角的笑容让他感觉很不自在。他似乎在盯着自己看,又似乎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听见儿子呼唤,慕容轻影蹲下身子,一把将慕容赢筱抱了起来。如今的筱儿已经八岁了,样子上已经有了几分他的影子,只是眉眼间的稚气还是没有减去一分。他抬眼望了望呆坐在凤位上的苏已歌,还是她保护的太好,太严密了。宫里那么多的女人,竟然也没有一个能伤害筱儿一分的。身为公主,她也许是见惯了厮杀争斗,可是却不曾想想在那样环境中活下来的才能走的更久。 “父皇,若不先换套衣服吧!雨水淋湿了,母后说会着凉的。”慕容赢筱轻声道,一脸的乖巧让人看着都心疼。 慕容轻影回过神,对着自己的儿子笑了笑,“筱儿,父皇将你送到北国学习你可愿意?”他开口道,语气很清淡。 “不……”然而,即使如此还是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吼。苏已歌回过神,踉跄的冲过来,一把将筱儿由慕容轻影怀中抢过去。“不,我绝对不会让筱儿去做质子。”她眼中透着坚决,似乎夹杂着一分失望,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松展。字字都像是带着血丝一般,声音大的喊破了嗓子。 给读者的话: 大家喜欢就收藏下哦!(*^__^*)嘻嘻…… ------------ 第14章 夏凄凉,孤寂一人晓(4) 慕容轻影笑了,嘴角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就觉得苦,那种感觉,似乎是一碗苦涩却又无法不喝下去的药汁,一饮而尽后等来的也许还是死亡。他缓缓的抬起头,望着苏已歌,双手有些生涩的扶住了她的肩膀,“筱儿的未来是必要去磨练的,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朕要让他成为一个真真正正慕容家少主,而非一个只知道在母亲羽翼下成活的皇子。已歌……”他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似乎在用尽力气让自己说下去一般,良久他才看见苏已歌的心痛,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松开那双颤抖的肩膀,俯首望向大殿内的高座。“若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他就只能是皇子,燕国的大任不能放在他的肩膀上。他太瘦弱,瘦弱的抗不起。” “不,筱儿抗的起,筱儿是燕国的皇子,我会教他,让他成为燕国未来的国君。”苏已歌疯狂了,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让她感觉到害怕。以前,她是多么盼望着他能来凤鸣宫看她,可是如今她却不想见到他。他来,是为了夺走自己的儿子,来换回那个女人的孽种。她笑了,笑的不知不觉中眼泪都流了下来,“是因为她对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竭斯底里的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她慕容轻絮总是要压我一头?如今,我是这燕国的皇后,她在北国毅然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回来?”泪水疯狂的涌出,身体渐渐的没有了力气,将筱儿一把松开,整个人缓缓的瘫倒在地上。 慕容轻影望着她,心里却升起了一丝的愧疚。是因为絮儿么?他想,然而却缓缓的摇了摇头,“朕只是想要筱儿懂得隐忍,懂得保护自己。身为慕容家的子孙,这点他必须拥有。” “可是你为什么不让赢煜去?为什么偏偏是赢筱?”苏已歌只觉得无力,在慕容轻影的面前,她总是不能左右任何事情。虽然,她贵为皇后,后宫之主,然而却根本不能让她觉得他是属于她的。在他的眼里,她是他的妻子,可却不是他的爱人。他爱的,是她……泪水再次涌出,让她心里一片绞痛。虽然,她一直不愿相信,可这分明就是事实。后宫之中的女人,只有她知道,身处皇后之位,无论他多么的宠爱别人也不会动摇她分毫。可是如今,她回来了,她还能继续呆在这凤鸣宫之中多久? 大殿内沉默了,风透过缝隙窜入,灯火缓缓摇曳。外面打了一个巨大的响雷,闪电照亮了凤鸣宫内每个角落,只是一瞬间,然而却让慕容轻影觉得很久。他等待着,等待着沉默过去。也许,苏已歌会想明白,会让慕容赢筱去北国做质子。 “母后……”赢筱诺诺的唤了一声,小小的身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母后。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后与父皇如此争吵过,以前母后总是高高在上,父皇更是谦谦有礼。可是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望着苏已歌哭泣的双眼,他小小的心里也开始了担心。难道,父皇真的不要自己了么?他抬起头,望向慕容轻影,没有表情的脸上根本瞧不出一点想法,他缓缓的低下头,细声的问了一句,“父皇,您是不想要筱儿了么?”泪水在眼中不停的打转,他咬着下唇,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他是燕国的大皇子,父皇不喜欢他哭。 白色的身影一震,心里也猛然揪痛了一下。慕容轻影低下头,将抱着苏已歌的赢筱抱起来,“父皇不是不要筱儿,父皇要筱儿去北国学习。学习怎么做一个君王,学习怎么才能在皇室生活下去。筱儿,你是慕容家的儿孙,只能肩负重任。” 赢筱似乎明白了一些,只是诺诺的接着问,“那煜皇弟呢?” 这话问的似乎很天真,然而却让慕容轻影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要告诉儿子只因为他是苏已歌和他的儿子,而赢煜的身份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只有他,才能将独孤煦北换过来? 苏已歌见他沉默了,竟然笑了出来,笑声响亮的充斥着整个大殿,“是啊,那赢煜呢?他也是皇子,为何不让他去?” 屋外又是一个响雷,吓的赢筱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噼里啪啦的雨滴砸下来,让慕容轻影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舒了口气,“若是你想让赢煜登基,朕不介意。” 声音轻渺的就像风一样,然而每个字都重重的敲击在苏已歌的心上。赢煜继位,那岂不是就证明她要被废?即使不被废除,那以后也是要与惠妃那个女人平起平坐?梁玉媛,她只不过是一个三品侍郎的女儿,怎么能和她比? 又是一阵沉默,苏已歌一句话说不出,然而慕容轻影却笑了。“既然你舍不得,那就只能让筱儿去北国做质子。这样做,并不是不好。” 苏已歌低下头,沉重的点了一下,“请皇上答应我,筱儿一定会平安无事。” “他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会让他活的好好的。独孤晔目前还没胆子碰筱儿,除非他的北国想要被朕踏平。”他将筱儿放回地上,随即扶着苏已歌站起来,随即用指腹轻轻将她脸上挂着的泪水擦拭干净。“若是你放心不下可以随时去看他,独孤晔谅他也不敢对你们母子出手。你皇兄和朕,何时需让他三分?” 苏已歌轻轻的再次点头,缓缓的伸出手将他的手剥离。“臣妾知道,皇上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臣妾能做的,无非是稳定后宫,希望皇上能永远记得今日答应臣妾的。” “君无戏言,朕答应你的一定做到。此时朕就回书房,立筱儿为太子,让你不在胡思乱想。”他轻笑一声,心里顿时觉得释怀了许多。 苏已歌笑了笑,“那臣妾就不送了。” 他微微一愣,没想过这个永远只盼着自己来的女人如今却如此急切的想要自己离开。他,真的伤害到她了么?愣愣的望着苏已歌,只觉得那双灵动的双眸如今堆积满了哀伤,那神色,好比那日见到的絮儿。他,做的真的不对么? 屋外的雨继续下着,屋内的气氛却是让人压抑的喘息不过来。慕容轻影伸出手轻轻的扶过苏已歌的脸颊,口中喃喃的说道:“对不起。”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凤鸣宫。那白色的身影走的很快,似乎迫不及待,又似乎在逃离。 ------------ 第15章 夏凄凉,孤寂一人晓(5) “对不起”这三个字让苏已歌愣住了,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暖意。泪水悄悄的流了下来,嘴角却挂起了一丝笑容。他,似乎变了,可是为什么会变呢?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却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他心里似乎还在想刚刚的那双眸子。苏已歌的样子,由癫狂到冷静,再到溢满哀伤。慕容轻影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一滴滴的落在他的脸上,缓缓的滑落。身上的白衣紧紧的贴着,可却依旧不想动分毫。手紧紧握成了拳,狠狠的砸向了身边的梨花树。 “咔嚓”一声树木应声而断,茂密的叶子纷纷落下,滑入泥土中沾满了泥泞。 “皇上,昭月公主似乎染了风寒。太医已经赶过去了,奴才特地来向皇上禀报一声。”席公公望着冰冷的主子,苍老的脸上拂上了一层担忧。 慕容轻影缓缓转过身,“摆架映湖阁。” 席公公应了一声,忙用雨伞遮挡住雨水。 慕容轻影望了他一眼,“朕先过去,你去御书房将朕的玉玺取来。” 席公公虽然有些惊讶,可依旧换了方向。大势已定,看来皇上已经说服了皇后,如今大皇子定然是要离开去北国做质子。他轻叹了口气,这果然是一段孽情。 映湖阁在离宫后花园之中,在梨花林的深处开阔的一片土地,建造出一栋三层的小楼。楼中此时很多身影正在焦急的忙碌之中,婴儿的哭啼声传的远远的。 僩兮紧张的望着摇篮里的婴儿,如今已经三个月,可是体质却异常的弱。当日慕容轻絮产下昭月是直接由腹中取出,太医已经确诊因母亲的昏迷,所以昭月的身体要比一般的孩子弱的多。今日就是因为天气忽然变冷,如此便染了风寒。听着孩子的哭声,她心里更是急切。刚刚去琴音小筑回报的宫女说竟然未能见到小姐,这究竟是又发生了何事? “皇上驾到……” 僩兮猛然一惊,随即忙走到门前迎接。谁知,恰巧看见慕容轻影一身湿漉漉的走了进来。她忙跪下唤了一声:“皇上。” 慕容轻影快步走到里面,只是随口说了句,“都起来吧!”他心里很是急切,生怕自己走慢了一般。 僩兮站起身跟随着他走到摇篮边,“今天变了天,所以小公主便受了凉,现在似乎有些发热。” 慕容轻影望着摇篮里的女婴,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探手去摸孩子的额头,然而却因为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雨水不得不收回。“太医还没到么?”他问,声音低沉的让人听了感觉到有些诧异。这哪里是他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憔悴了太多。 僩兮瞧了一眼如此的慕容轻影,缓缓的答道:“已经去请了,大概在路上。因为下着雨,所以慢了一些。”停了一下又接着说,“皇上,不如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否则这样一身湿漉漉的定然会带着一丝寒气的。” 慕容轻影转过头望着她,“去给朕取来一套衣服,就上惠妃那里拿吧!” 僩兮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吩咐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然而却依旧有风吹来。慕容轻影望了一圈,“将窗子的缝隙挡着,莫要再让昭月受凉。”他回过头看着摇篮里的小女婴,她长的很像她的母亲,眉眼间透着那抹让他熟悉的灵气。皮肤白皙,细嫩,可惜因为感染风寒让粉色的脸颊变的有些透红。他笑了,她是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像她呢! 心里忽然一痛,可惜,不是他的女儿。有时候,他在想,若是当初她没有走上那条路;若是当初他的父母没有认她做自己的女儿;若是当初……他们之间,相隔太多,太多,多的让他筋疲力尽的去清扫依旧是两人相隔甚远……那距离,让他恐惧,唯恐一辈子再也走不到她的身边。 雨继续下着,似乎打湿了慕容轻影的心。望着眼前的女婴,他心里竟然忍不住担忧起来。她这样小,又这样薄弱,他究竟该怎样才能将她养大?絮儿,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昭月么?说离开便就离开,让我根本找不到你的一丝行踪。他的心犹如一颗沉重的石头压在上面,喘息间都带着无比向往的味道。 宫女内侍忙开始了忙活,只是会时不时偷偷的瞧一眼如今的皇上。平日里,何尝见过皇上如此的急切。难道,真的如同宫里所传言的那样,琴音小筑里住着的是皇上以前的爱人,这孩子也是皇上的?可是,为何皇上登基这么久才将她接回来,且刚刚到没多久便生下了小公主呢?然而,这些哪里是她们做奴才的能明白的,身为奴才只能听命行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走出大殿,殿外的雨开始渐渐的停歇下来,只是风还在是无忌惮的刮着。一丝丝墨黑的长发被扬起,带着一滴滴反射着光的水珠。他静立在那,似乎在等待奇迹出现一般…… ------------ 第16章 残阳怡,可晓是旧人(1) 雨滴不停的打在头顶的瓦砾上,滴滴答答的,有时急促有时缓慢,时不时还有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划过。风透过已经破烂的窗棂中窜入,挑唆的篝火阵阵不安,光忽明忽暗。静悄悄的一切,耳边剩下的只有瑟依的呼吸声。她靠着柱子坐在我的身旁,显然已经睡的沉了。 我望了一圈周围,斜靠在墙壁上的观音像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金衣,这庙少说也荒废了一些日子了。只是没有想过,这山里还会有这样的庙宇让我们落脚。身上的衣服差不多都干了,有几处还有些潮湿。 “你还不睡么?”孟少凡低声说,眼睛依旧闭着。身体斜倚在柱子上,看似根本不像与我说话,那一句只是他在梦呓。 “睡不着。”我简单的吐出这三个字,总是感觉不太清晰。 他睁开眼睛,用一根树枝挑了一下跳动的篝火。随着他的动作,光线微微明亮一些,温暖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舒适。我瞪着眼睛望着他,总是感觉他身上有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神韵。“明天还要赶路。”他声音很轻,却有着提醒的味道。瞟了我一眼,带着一份掩饰的漫不经心。将手里的树枝放在身边,另一只手则是一动不动的按在身边的剑上。 我微微动了一下肩膀,让整个身体靠向身后的柱子。灯火摇曳下的孟少凡似乎给人一种冰冷,甚至连我们都有些不自觉的去防备。我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他才会如此的紧张,似乎根本不会在夜间放松一般。 “在看什么?想逃么?”他说,眼睛冷冽,手也微微的紧了紧。 “不想。”我回答了两个字,然后闭上了眼睛。身上那道目光又盯了我一会儿,探测出我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才收回。我不禁又松了口气,至少我还是如此敏锐的。 良久,他又说:“你们逃也没用。” 我自然知晓他话里的意思,他身怀武功,而我只要想逃必定要带着瑟依。何况,我现在也不能逃。逃离了这里,一样会被关在另一个地方。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到了哪里都逃不出七哥的眼睛。既然如此,何必自找烦恼再回那离宫之中。虽然前途未知,但至少现在没有人能拿着凝儿和北儿来威胁我。想到这里,嘴角竟然挂上了一丝笑。 “你笑什么?” 孟少凡的声音再次响起,吓的我忙睁开眼睛。他依旧闭着眼睛,似乎根本没有看过我。那他为何会知道我在笑? “只是猜测而已,离开皇宫看你轻松了不少。所以,你不想逃。”他清淡的说,显得根本不在意。 我没理他,再次闭上眼睛休息。朦胧之间,只觉得身上盖了一件披风,然后便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则是第二天的上午,且是自然醒来。睁开双眼瞧见自己仍在庙里,身边却不见了瑟依与孟少凡。身上盖着一件长衫,正是孟少凡的。 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是否他们就在附近时门被推开了,然后便听见瑟依的声音,语气里满是抱怨:“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的,什么都要听你的才行?” “我说往哪就往哪,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孟少凡显然有些不耐烦的样子,进来后先是见我醒着微微一愣,随即便走到我身边将我身上的长袍一把扯了过去。“既然醒了,那就上路吧!” 瑟依狠狠的瞪了孟少凡一眼,“你就不会客气点么?我们又不是你的仆人,用不着这样呼来喝去的。”说着,伸出手将我扶起来。 我顺势站起然而身体却一沉,腿上的麻木感顺着直往心头窜,一个不稳又重新坐回到了地上。瑟依被我一拉也顺势摔倒下来,还好手扶着我身后的柱子才勉强站稳。 见我们这样,孟少凡冷哼一声,“不是仆人,但却是俘虏。”扫视我一眼后重新恢复到那种冷冰冰的神色,“腿麻了就再多休息一会儿,今天中午之前赶路。” 我不说话,只是感觉这个人实在变脸变的太快。他的脾气让我根本摸不透,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 瑟依听他这样说则是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摊,“干粮呢?总不能让我家小姐饿着吧!” 孟少凡抬眼看了看她,随即道:“没有干粮,一会儿我去打两只兔子来。” 瑟依微微一笑,“出门连干粮都不带,一看就是个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我看不用打野兔,刚刚来送信的鸽子就不错,要不我们烤着来吃怎么样?” 我看她似乎打定主意不让孟少凡下台,于是偷偷的伸手拉了拉她的裙角,示意她适可而止。这点,瑟依与瑟兮不同,瑟兮总是喜欢做一些让所有人都开心的事情,不会因为小孩子脾气而去随意碰触别人的底线。 果然,孟少凡剑眉微微一挑,目光如同一道利剑般在瑟依身上划过一道。庙中顿时感觉到有些寒冷,“我说会打野兔就无需你再多言,小心惹怒了我割了你的舌头。” 瑟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再轻轻拉扯了她一下,“坐下,我腿麻。” 孟少凡望了我一眼,脸色微和。“我出去下,你们老实在这呆着。”说完,手里拿着剑,将那件原本在我身上披着的长袍随手扔到一边的供案之上便离开了。 瑟依身体有些发软的坐到我身边,转过头来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我看,良久才道:“小姐,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点了点头,轻轻的按了按麻木的双腿。 “小姐,你说他该不会真的杀了我们吧!”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看来孟少凡吓到她了,至少让她心里留下了恐惧。虽然孟少凡看起来冷漠且带着点江湖血腥的味道,但是还算是一个少年侠俊,如此天骄之子自然不会说杀人就杀人。刚刚无非是被气急,且想要吓唬一下瑟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于是我笑了笑,回答她:“不会。” 听我这样回答,瑟依算是松了口气。“我也就是说说,只不过生气而已。昨夜我们赶路被雨淋着,今天好不容易天晴了,他却接到一只信鸽。看完纸条直接就让我们向回走,那样岂不是昨夜白淋了雨,白遭罪了?” 给读者的话: 收藏下哦,多多支持,砸金砖,投推荐哦! ------------ 第17章 残阳怡,可晓是旧人(2) 向回走?难道他打算改变路线?或许宫里已经查出了我们的下落,如今正在四处追捕?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真的如此昨夜的雨应该早已把我们的痕迹冲的干干净净,宫里的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轻易判断出我们被谁掳走了。唯一的就是,他有事情又不能扔下我们不管,所以打算先将我们安置,然后等他事情办妥之后再带我们离开。 瑟依轻轻的敲击着我的腿,然后叹了口气,“小姐,奴婢想不明白,若是要赶路寻个马车岂不是很好?” 我笑了笑,瑟依果然是天真的可爱。马车一瞧便知是赶路,步行反而不易被察觉。我伸出手,将她的刘海轻轻扶开。那双漆黑的眼睛就那么愣愣的望着我,透着一份惊讶,带着一份认真的说:“小姐,你真美,怪不得皇上会对你那么好。” 听她如此说,我的笑容竟然僵硬在脸上。手无力的滑落下来,心里的疼痛一阵盖过一阵。见我如此,瑟依慌了神,一遍接着一遍的唤着“小姐”二字。可是如今,我却不想解释,只是开口吃力的说:“我一个人,静一静。” 瑟依不再说话而是站起了身子,“我去给小姐打些水喝。”说完离开了破庙,出门后顺带关上了门。 我静静的一个人靠在那破旧的柱子上,眼前不断的浮现出一张张的面孔。挣扎在这个无法突破的牢笼之中,我甚至有些筋疲力尽。如今,是离开了,可那冰冷的牢笼依旧困着我的孩子。容貌么?我的手指轻轻抚过脸颊,苦涩的笑了笑,若说美女他身为帝王身边怎么可能少的了?即使没有,只要一句话又何尝得不到?我与他,许正是那心里的一个结,只要一天不解开,他便一天不会放过我。 不知等了多久,门被推开了,孟少凡手里拎着两只野兔走了进来。犀利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微微皱了皱眉头,“那个丫头呢?怎么就剩下了你一个人?” 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地上的两只野兔发呆。那兔子全身上下都是一身的白毛,伤口没有一个,应该是直接被抓住并没有受伤。我抬眼望向他,见他一身浅蓝色的袍子没有一丝的灰尘,脚上一双锦布的鞋子上也没有沾上一点泥泞。昨夜刚下的雨,外面的地应该很潮湿才对。由此看,孟少凡的轻功岂不是很高?, 正想着,瑟依由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瓷碗,然而却刷洗的很是干净。里面装着满满的一碗清水,边走边笑着说:“小姐,这破庙还不算太糟糕,没想到厨房里还剩下几个完整的碗。” “既然回来了就老实在这呆着,我去将这兔子处理下。”他拎起两只兔子就走,根本没在意瑟依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待到他走到门口瑟依才开口说:“后院有口井,井水还算清澈。” 孟少凡回过头望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便离开了。 我轻轻笑了笑,望着瑟依微微发呆的样子。这个丫头,此时应该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孟少凡,不知是否会感觉到。 吃了两只烤的野兔我们便开始了赶路,走的是昨夜来时的那一条,因为下雨路面比较潮湿,走一段时间就要停下来休息。即使如此,我依旧感觉比昨天赶路要累。 还好孟少凡并没有打算把我们送回宫中,走到半路则是向北走,又走了一段路程竟然重新回到京城之中。一路尾随,孟少凡停在了一家酒楼面前,我抬头望了一眼,竟然是一家楚馆。心里顿时一寒,难道,他要将我们安置在这里? 我想,也许这地方就是他们在京城里的联络点吧!只是我不知道孟少凡究竟要去做什么事,如此来去匆匆。 谁知孟少凡竟然没有这样做,也并没有留下的意思。那楚馆准备了一辆马车,看起来很是豪华。一般来说他应该不会选择马车才是,难道为了不让我们如此劳累才选择用马车的?坐在车上,我的心一直无法平复下来。 不停的赶路有两个月才换做走路,显然计算一下路程便知道我们已经在两国边界处。浓密的林子遮蔽了一切的阳光,地面上有着厚厚的叶子,踩上去的时候软软的。 不知我们走了几座山,终于走到了一个山坳之中。那里的路很是崎岖,若是没有孟少凡带路的话恐怕我们是会迷路的。跟随他一路向深处走去,直到出现两个人把守的门前才停下来。 很显然,这两个守卫是认识孟少凡的。其中一个态度很是恭敬的道:“请尊者出示令牌,小的也好去宫内禀报。” 孟少凡由怀内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令牌,然后递给那两个守门人道:“不用了,我自己去见宫主。” 只见那两人接过令牌反手扣在了身后的黑色巨门之上,只听见一声机簧转动的声音,那巨门缓缓的打开。里面是一条幽深的通道,虽然有些昏暗,但是却已经能看清道路平整宽广。见门被打开,那守门人将令牌重新拿了下来,双手奉给了孟少凡。 孟少凡微微一笑,举步走入通道。我忙拉着瑟依紧跟其后,生怕里面有机关什么被我们不小心间触动了。这地方极其隐秘,且看规模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听守门人说宫主,我开始想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忽然间,想起数年前燕国与曲国边界崛起的一个名叫残阳宫的组织,莫非这里就是那残阳宫? 这个宫殿似乎很大,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才走到主殿。一路上都是亭台楼阁,有着一种仙境的感觉。仙雾飘渺,若隐若现。我仔细的去观察这个地方有何奇特,竟然发现在这谷中的宫殿暗藏八卦格局,恐怕建造如此庞大的宫殿的人也不简单。虽然有些心惊,但是还算是能够接受。机关也不少,只是比着《鲁班奥妙》中的记载算是粗劣一些。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人,可我总感觉有一双双的眼睛在盯着我。 ------------ 第18章 残阳怡,可晓是旧人(3) 瑟依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道:“小姐,我害怕。”我回过头对她温和的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道:“总是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砍似地,可是我瞅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一个人。” 我笑了笑,“那是你看不见他们。” “看不见?难道是鬼魂?”她猛然一惊,连带着脚步也停了下来。 孟少凡回过头,很不自在的瞪了瑟依一眼,“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做哑巴!” 瑟依努努嘴,显然不愿意听孟少凡的教训。手拉着我,犹如在观光一般的慢悠悠跟着。我毅然觉得他们两人实在可笑,显然年岁不小却依旧像两个孩子。 通过一条拱桥,我向桥下望了望,那里不是河而是一条望不见底的鸿沟。云雾缭绕,想来很深。过了桥便到了大殿前面,大殿的建造很是宏伟,巨大的殿柱上画刻着繁琐的图案。我忽然觉得,这些图案有些眼熟。闭上眼睛微微一想竟然是真的见过,不是在哪个建筑上,而是在一个人的身上,灰色的祭祀长裙,绣满了这种繁琐的图案。这里难道同她有关?我心中一寒,微微一抖竟然差点摔倒。随即苦笑了一下,世上那里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十年前墨香便同他一起坠崖,生死未卜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建造这里。 想起他,我的心又痛了一下。若是还活着他为何不让我知道?也许,真的是死了,死在了那万丈的悬崖下面。 “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向宫主回报下你们的用处。不要随意走动,否则触动机关我可是不管。”孟少凡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袍,谨慎的又嘱咐了一遍。 我回过神来,委婉的向他点了点头。瑟依没有说话,愣神一般的站在我身旁。 孟少凡见我们如此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才转身入内,走路带着一阵清凉的风。 既来之则安之,我细细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里分明就是一个未被人发现的山谷,只是地理比较特殊,没想到谷中竟然有一条横贯的深涯。深呼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梨花香味。梨花,没想到这里的主人也喜欢梨花。 “小姐,你说这宫里的女人都是这样美么?”瑟依愣愣的说,声音小的犹如在自言自语。眼神空荡荡的,一直瞧着对面的楼阁之间。 我顺着望过去,那里的确有几个正在聊天的女子。那些女子身穿白衣,头发轻挽,眉目清明,看起来有种不属反间的出尘味道。谈笑之间,举止优雅,瞧着竟比那些自幼生在闺中的大家小姐还要优雅几分。我刚刚只顾着瞧这里的环境,竟将这些人给无视了。如此的美人,即使在宫里也瞅不到。 再瞧瑟依,她分明有自己的心思。原本明亮的眼睛竟然黯淡了几分,轻咬嘴唇,小脸上也没有了一丝笑容。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碍。” 正说着两个白衣女子端着一个碧玉的茶盘走了过来,脚步轻盈显然是练习过功夫的。忽然间,我又想起了墨香。墨香不也是如此美丽的绝色佳人么? 两个女子走过我们面前径直进入了大殿之中,一阵香风缭绕了过来。那香气袭人,带着一种薄荷般的清凉。总是觉得闻见之后身体有种迷恋,不由得多吸了两口。可是刚刚吸取却又觉得不对,我忙屏住呼吸,生怕因此中了毒。 这地方太过于诡异,恐怕处处都不会那么简单。刚想要提醒瑟依,谁知旁边的她已经开始全身发软的倚在了我的身上。 我忙一把扶住她,见她脸色微微有些泛青,毅然是中毒的症状。中毒,这该怎么办? “小姐,我觉得全身无力有些头昏。”她的手微微扶了下额头,然而却无力的垂落下来。嘴角开启,话音却弱的犹如大病初醒。 我心里一凉,在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恐怕只有孟少凡能救她。可是,如今孟少凡正在大殿里,定是在见什么重要的人。弄个不好,我们恐怕就没命了。然而,不闯进去,瑟依一定活不了。她若是死了,我怎么向瑟兮交代? 咬了咬牙,我仍旧是下定了决心。于是,我将瑟依放在地上,站起来将头发扰乱了几丝向着大殿的门就冲了过去。 那门看起来厚重却暗藏机活,我一推轰隆一声便开了。我快步冲入,一眼就瞧见了在椅子上坐着喝茶的孟少凡。因为救命要紧,我自然是不能任由时间耽搁过去。于是,不管不顾的跑过去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救,瑟依……” 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然而却不知孟少凡的脸色都变了。他似乎有些恼怒,似乎又带着责备的瞟向刚刚送茶来的两个白衣女子。可眼底时不时的瞅向高台,带着询问。 “出了什么事?” 寂静的大殿因为我的闯入似乎变的更加静,由我进入的那一瞬间便只有我吐出的那三个字。然而,我一直没敢瞧高台上那人一眼,也许是心底的恐惧。这地方,若是我真的知道点什么恐怕就一辈子也别想离开了。这样如同我在离宫中有什么区别? 孟少凡一把将我推开,我脚步一个踉跄。他毕恭毕敬的向着高台行了一礼,“她就是属下带回来的能工巧匠,精通鲁班秘术。”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那人才说。“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我心里一惊,但却又不能不抬头让他看我的样子。他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但是语气却有一分熟悉。可想过我认识的所有人,似乎根本找不出来有人能有这样的声音。想了想,也许真的是巧合。于是,我抬起头来瞧他。 那一瞬间只觉得全身战栗,那一瞬间只觉得心头的湖被巨石狠狠的扰乱,那一瞬间我的灵魂似乎开始了凌乱,那一瞬间我的眼角竟然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沧海桑田,我竟然与他这样相见…… ------------ 第19章 残阳怡,可晓是旧人(4) 大殿里静悄悄的,孟少凡安静的站在我的身边,台上的人一句话不说的盯着我看。而我,心里此时已经乱了。他带着面具,头发满是银白,看起来应该很大的年纪了,只是身影像极了那个人,他的影子在我的心底埋藏了十一年还多。我们之间,许久未见,可是我却依旧经常梦见他的影子。落崖的那一瞬间,也许就是永别。 “下去吧,好好的对待她。” 良久以后他开口说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带着一丝的疲惫。 我很想问,他是否是他。可是在我听见他说话的那一瞬间,我肯定了,他不是他,他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虽然语气和身影都很像,可是他却不是他。 孟少凡应了一声“是”然后拉着我便出了大殿,我回过头又望了他一眼,转而苦笑起来。他怎么可能是他呢,若真的是他,他一定不会只是说这样两句轻描淡写的话。我们之间的纠葛,太深,他毅然恨的我太深。他想必,是要我死的吧! 心头如同针扎一般的痛,痛的有些让我站不稳脚步。孟少凡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底的波澜,然后忽然间想起了瑟依。忙拉着他就去安放瑟依的地方,希望还来得及。 孟少凡也不说话,只是任由我扯着走。当见到瑟依的样子嘴角只是留下一丝的苦笑,“无碍,只是轻微的中毒。”说罢便从衣服内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我,“给她吃一颗,以后若是你们中毒都可以服用。” 我迟疑的接了过来,然后打开瓶子倒出一颗白色药丸给瑟依服下。见我做完这一切孟少凡忽然间抓住我的手腕,眉头紧锁,任由我挣扎也无法逃脱。 “你似乎根本没事,要说那两个丫头下毒恐怕不只是对付瑟依一个,为什么她中了毒你却没事呢?”他由一次用指腹探了下我的脉搏,良久才松开,“你身上可是有什么辟毒之物?”他的目光如同镜子一般,一遍遍的在我身上探寻。 我忙摇了摇头生怕他误会,谁知他的手犹如闪电般的探向我的脖颈。要杀我么?我吓的忙躲开,谁知仍旧躲不过去。只觉得颈间一痛,随即在他手上就有一块东西闪出了光。那光刺痛了我的眼睛,让我不禁哭了出来。 那是我初始入宫的时候他送我的金牌,金牌下面缀着一颗樱桃大的明珠。那是阿轩送的夜明珠,我戴在身上有十一年了。原本我以为这金牌再也不会见到了,谁知却在七哥建造的院子里找了出来。于是,我顺势戴在了身上。这金牌,毕竟是他留下的。虽然从未想过让北儿认他为父,但是也要留下一件东西给北儿才对。十一年过去了,也许他已经死了十一年,该忘记的也要忘记了。我不再去恨,似乎一瞬间想通了一般。包括七哥,现在也不再恨他。我只是想要带着我的两个孩子好好的生活,过平凡的生活。 见我愣神半响,孟少凡轻咳了一声,“这夜明珠看来不是凡品,只是这金牌似乎是皇家之物,你是什么地方得来的?” 我心里一惊,恐怕他有所察觉了。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知道我又是怎样的下场。于是我忙道:“拾的。” “拾的?”他眉毛一挑,嘴角笑容浓浓的,可是眼里却根本没有一丝相信的意思。他手微微用力,将夜明珠扯了下来,随即递给了我,“既然是拾的,那就我留着玩吧!夜明珠还给你,你可以继续戴着。这是一颗辟毒的珠子,恐怕天下只有这一颗。”他看我的目光有着探测,似乎想要由我脸上看出点什么一般。 我故作惊讶,然后接过珠子攥在手里。阿轩的珠子,我要留给凝儿。逝者已逝,我唯一能做的也许就只有这些了。 见我没用什么表情,他笑了笑,“你在这里等着,等瑟依醒过来后我派人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宫里处处机关,莫要乱走乱碰。” 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他的话。他见没有什么异样,脸上带着凝重重新回了大殿。直到他背影消失,大殿的门重新合拢的时候我终于有些力竭了,重重的坐到了瑟依的身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看着她与瑟兮相似的面庞。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以前的样子许是再也不吭能出现了吧! 正想着大殿的门忽然间又打开了,那两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走了出来。眼睛时不时的瞟向了我,脸色不是很好看,带着几分敌意。 我心里一寒,看来这地方也是个多事之地。若是可以,带有机会一定要离开。 那两个女子轻步走来,身上的香味若有若无。走到我身边停了下来,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们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不过是个妇人而已,宫主竟然要以上宾接待。真是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魅力,竟然勾引住了孟尊者。”其中一个轻轻的弯下腰,用那尖锐的手指将我的下巴托起。声音里带着不满,眼里却闪过一丝的阴狠。 我没有反抗,在这里我和瑟依两个人,我武功弱的可怜,而她则是昏迷未醒,只能向着她们示弱。 “我说也是,不知道是这脸蛋漂亮还是床上功夫好。可惜我们的孟尊者,竟然会被这样一个普通的女人迷惑了。”她手指轻轻扶在我的脸颊上,猛然用指甲划了一道。 我右脸上一痛,看来是被划破了。 见我不说话,第一个女子轻笑了一声,“怎么不说话?难道只会对男人用娇儿软语么?” 我咬了咬牙,张开了嘴,让她们看我的舌根。 如此第二个女子竟然微微愣住,随即笑了起来,“姐姐,莫要再逗她了,一个半哑巴,又是一个妇人量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那女子收回了手,对着说话的女子笑道:“妹妹说的是,走吧,想来柳护法已经回来了呢!咱们不如去找柳护法,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她才是。”说着站了起来,对着我的目光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看来,这事情还是未能结束。那柳护法应该是女子,或许与孟少凡的关系匪浅。 那两个女子相视一笑便离开了,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雾中。如此的仙境,然而却依旧无法让人平静的生活。我今生,恐怕只有如此的命运了。 ------------ 第20章 残阳怡,可晓是旧人(5) “小姐,你没事吧!” 瑟依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轻轻用手扯了扯我的手臂。忽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疼,手顺着拂上我的脸颊,“小姐,你的脸被划伤了,是孟少凡干的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或者是因为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不是,刚刚被……机关划的。”我忙掩饰道,唯恐她知道了又多生事端。这地方我们初来,自然是处处示弱比较好。何况,她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即使知道了也无能为力。难道,还想要让她拼着性命去替我讨个公道么? 瑟依一听眼里带着些许的不相信,然而或许知道问了我也不会说便再也不提。伸手由怀里掏出雪白的手帕替我擦拭起来,“小姐,你总是这样,如此漂亮的一张脸若是留下疤痕该怎么办?” 我苦笑一声没有回答她,许是正因为这张脸所以才会害死了那么多的人。我慕容轻絮何德何能? 正说着,有一位身穿青袍的侍者走了过来,他面目含笑,彬彬有礼的道:“请两位匠师跟着在下走,刚刚宫主已经吩咐将满月阁给予两位居住,若是有和需要直需告诉在下就行。” 瑟依询问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我扶起来,“那就请带路吧!” 那侍者点了点头,很是聪慧的走在我们前面十几步,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我们一路跟随着他走,细心观察着周围的一切。道路崎岖,弯道特别的多,若是不知道路的人应该很容易在这里迷路。 走了有两柱香的时间我们方才停下来,面前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亭台翘脚十分好看。周围种满了星光草,取有众星捧月的意境。原本就是雾气缭绕,如此感觉竟然是像仙境的楼阁,看起来十分好看。 “两位匠师就先住在这里,在下去谴人来服侍。若有事情,直接让人告知一声便可。小的叫牧归。”他笑着说,然后便推开了门。而人则是站在门边,一步也没往里进。 也许是男女有别,所以才如此的客气。 瑟依笑眯眯的说:“谢谢牧归大哥了,我来服侍我家小姐就行了。不用谴人过来了,若是有需要我便去寻你。” 牧归似乎得到了什么安排似地,忙点头道:“那小的就先告退了,一会儿谴来两个人给姑娘差遣。”说完便离开了这满月阁,只是留下我与瑟依两人。 我心里暗自惊叹,看来这宫主是想要取得我们的信任。若想他人信你,需先信他人。果然,很不简单。 独自一人在外,我心里却依旧挂念着我的孩子。若不是因为我,恐怕他们如今正是最为尊贵的公主与皇子。然而我这个不合格的母亲不仅未能给他们安逸的生活,反而却处处连累着他们。只是,我一直在想,何时我才会真的脱离出这种如同戏剧般的命运,真正的去潇洒的活上一回。 我住进他们所安排的地方,安下心来等待着。这里的环境很是优美,特别是半晚时分。残阳缓缓的落到山的另一面,那个时候,整个天空都是一种胭脂的颜色,十分漂亮。倘若不是因为自己是俘虏,或许我真的想要带着孩子在这里隐居。 暗暗叹息一声,只能道“可惜”二字。 “小姐,今日那大殿里究竟是什么人?”瑟依呐呐的问道,一双眼睛充满了好奇。 听她问起,我心中却是一阵揪着的痛。想起白日在那殿里遇见的人,我实在不敢说我认识,或者说是陌生。虽然他带着面具,可我依旧有种熟悉的感觉。然而,只是熟悉,只是那一抹身影的熟悉。他是满头银发,声音苍老,若是顺势推断一定是个老者。可是他呢?他同我年纪相仿,有着如同黑缎般的发,万万不是那个样子。 沧海桑田,十年前的种种仿若昨日夜梦般清晰的在我脑海中。记得当初我们相遇的时候我才刚满十四岁,对于慕容府外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每当天气好的时候,我总会去镜湖边练习舞蹈。我喜欢跳舞,特别是将慕容家的绝学轻功陌上行融入进去以后,每每跳上一段便会有着轻盈如蝶的感觉。 那日天气晴朗无云,他犹如一个风流公子般出现,然那双眼睛却是无比的透彻。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那样而爱上一个人,或者说是结识了一个永远都忘记不了的人。 他夸我跳的好,而开口便是轻薄般的调戏。我生气的将他推入湖中,谁知他却是装作不识水性。想起当时自己太过于单纯,竟然真的相信了他。或许是少年心性,我便答应了他的邀请,同他一起去了曲国边界浙州。 若说何时真正爱上他,也许便是独孤轩的那颗毒药吧!若是没有那颗毒药,恐怕我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感动。后来,我被当时还是皇上的朴兰硕召入宫中为妃,他则是送给我免死的金牌。他怕我死掉,所以违抗了自己的皇兄将我保护的严严实实。可是,即使如此,他却怕失去我。留个我的金牌,或者更多的是想要让我看见金牌的时候想起他吧! 命数多变,梅林的那一次莫名其妙的争吵让我恨了他多年。如今想想,我却是无法再欺骗自己。为他生下北儿,我心甘情愿。 “小姐……” 瑟依轻轻的又唤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对着她笑了笑。 “小姐,你在大殿里究竟看见什么了?那里面究竟是何人?” 我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也未问。” 听我这样说,她有些失落。对着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以为是个什么惊天地的人物呢,结果小姐也不知道。” 望着瑟依,我总是会想起当初我的样子。单纯虽然好,可却是个致命的弱点。世间无常,变化多端,人心叵测,不能轻易相信。或者你无害人之心,可却不能说没有人想要害你。我轻轻叹息了一声,即使我现在说了她也未必相信,只能亲身经历才能明白。 ------------ 第21章 凉萧舞,轻风无人伴(1) 【朴兰璟】 大殿里烟雾缭绕,朴兰璟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刚刚,就在刚刚,他又一次见到了她。手轻轻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的脸庞。皮肤白皙光滑,剑眉入鬓,眼眸如星可是却有满头不协调的银丝。嘴角轻轻的扬起,流露出的尽然是苦涩。 静悄悄的殿内,只有他一个人。回想她冲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心似乎都停了,只想着这也许是梦境,她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如今,她的确在他的面前,只是头发凌乱,眼神惊慌,说话也变得那么不清晰。 “救,瑟依……”只是这样的三个字,她却说的很吃力。 她多久没有开口了?他不知道,只觉得心里疼的让他有些难以呼吸。他望着她,静静的望着。先前孟少凡已经回禀了,说是带回来两个精通鲁班奥妙的女匠师,他心里还想起了她。想起她开启梅花连环锁时的情景,十多年她的影子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可是,刚刚,她闯入,却是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拿着面具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甚至让自己都觉得不真实。太多的巧合,又让他见到了她。 他很想过去将她抱入怀中,告诉她他还是多么的想她,爱她。可是,他却不能。因为在她的心里,她是恨他的,恨他夺走了她的清白。他叹息一声,“难道,我今生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么?”声音中带着无奈,然而却根本不显得苍老。他按着额头,感觉自己真的是想的太多。她怎么可能原谅自己?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躲了那么多年,而今再次遇见她依旧不可能原谅自己。自己犯下的过错,要用一辈子,对,就是一辈子来偿还。 于是,他告诉孟少凡,让孟少凡好好的照顾她。对她如同上宾,住在离他不远的星月阁里。他望着手里的面具,这张面具跟随了他有十一年。当初,他同墨香掉下悬崖,墨香便再也不让他以真面目示人。也许,正是这张面具,所以她当时才没有认出他来。若是认出,她会怎么做?会不会恨的杀他?也许,会吧…… “可是有什么消息?” 一个声音由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的担心。 他回过头,望向那个陪伴他多年的脸庞,绝色的面容,美丽的眼睛,可惜却在左边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疤痕。“没什么,只是探听到慕容轻影曾经暗中见过北国使者。原因大概过几天就知道了,你不在屋里休息怎么出来了?”他回答的很清晰,将自己心里的情绪隐藏的很好。这么多年,他总算学会了一点,隐藏自己。即使面对她,他也一样隐藏自己。这个女人对他总是有着说不尽的恩情,可是却经常做出让他不解的事情。所以,他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否则又会引出一堆他所不愿见到的…… 墨香轻轻一笑,“只是来看看,正巧见你在愣神。”她走到他身边,在不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身体看起来很是虚弱。走这样的几步路都有些喘息,手似乎想要端起一杯茶,可却不小心将茶盏整个打翻在地。青瓷的茶杯如同一朵凋谢的花一般在黑色的地板上散开,水迹泼落缓缓的浸入地板。墨香望了一眼,嘴角的笑容依旧。这已经是第多少次了她记不得,但是她却记得自己再也没有安稳的端起来过。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做过很多事情,可是如今她却再也不能做任何事情。端起茶杯,这样简单的事情,如今她便做不来。 他忙站起来,将面具戴上,恢复到苍老的声音道:“来人,还不快给圣女换上一杯茶。”他变的很快,一瞬间便从朴兰璟变成了残阳。脱下面具,他是那个灭了国家的君主,带上便是这个宫众数千的残阳宫主。两个身份,不同,完全不同。可正是这两个身份,让世人认为前者早已经消失了,消失在人世间。 殿后忙走出一身绿色衣裙的侍女,将手里的托盘奉上。他摆了摆手,“退下吧!”然后接过茶盏放到墨香的嘴边,“喝点茶水,也许会好一些。”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的疲惫。 墨香笑了笑,美丽的眸子一动一动的,顺从的喝了两口道:“都十多年了还是不见一点好,看来撑不了多久了。”她眼中闪过不舍,然而却带着一份满足。十一年前,她同他一起跳下悬崖,用尽力气将他救活。他一夜白头,她却失去了武功成为一个连端起茶盏都难做到的废人。可是,他却没有放弃她,带着她回到她秘密建立的宫殿,担当起了新一代的宫主。对她更是好的入微,只是从来没有爱过她。想到这里,她的心微微一痛,“你还是爱着慕容轻絮对么?”问出这句话,让她自己都有些难以接受。可是,她知道,不问出来她死都难以瞑目。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总在一个人的时候愣神。那个神情,她根本忘不了。 朴兰璟微微一愣,将茶盏放下,随即坐在她的身侧一句话不说。她经常会问起这个问题,而他每次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的沉默,也许可以让她平静一会儿,可是,内心却想要告诉她,其实他爱的一直都只是慕容轻絮一个人。从来,从来都没有变过。 墨香苦笑了一下,“朴兰璟,你这辈子也许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刚刚北国回来的探子说她咬舌自尽了。”她原本不想告诉他的,可是却不想看他依旧困在那段感情之中。纠缠了十一年,她也跟着他痛了十一年。如今,她清楚,只有他知道她死了他才会渐渐的将他忘记。也许,偶尔有一天他会发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在,是她,是她墨香。 “咬舌自尽?”他喃喃重复了一遍,怪不得觉得她说话吃力,原来竟然是自尽过。恐怕未能死去而是被救了,被她七哥救了。他心中一痛,望向墨香,良久还是未能开口问明原因。他不想要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于是便道:“让回你话的人来见我,我有话要问。” “还不死心么?”墨香苦笑,看来他还是不死心。她跟他这样久,可依旧难赢慕容轻絮。即使,慕容轻絮死了,那时恐怕他的心也死了,她依旧是输。 ------------ 第22章 凉萧舞,轻风无人伴(2) 他未答话,只是站起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椅子里坐下。身体似乎变的沉重,双眼满是疲惫的沧桑。 墨香站起来,唤来侍者扶着她下去。还是老样子,每次朴兰璟这样便是在想慕容轻絮。她嘴角挂着苦笑,一个慕容轻絮而已,为何总是有那么多的人为她痛心,为她不顾一切?“告诉孟少凡,让他帮我去离宫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消息。” 身边的侍者先是一愣,随即忙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按说宫里的圣女已经很久未曾管理过宫外的事物了,如今却不知为何要探听离宫的消息。她心里有些迷惑,但却依旧需要按照圣女的话去做。宫内的人都知道,宫主与圣女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是从来没有见他们亲密过。对于圣女的话,宫主向来是不会同她背道而驰的,而今天却要亲自过问北国回来的探子。跟随圣女这样久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探子的作用,是为了监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朴兰璟依旧独自一人坐着等待,传话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吧!虽然时间不会太长,可是他却心急如焚。他很想知道,知道她为何会自寻短见。在他的印象中,她是骄傲的,是坚强的,是无坚不摧的,即使遭受伤害换取的无非是一簇簇的冷漠绽放,冷的让他发指。 静悄悄的殿里只留下他的呼吸,他的手悄然拂上面具,冰凉的铁质感觉让他心里清醒了不少,繁琐的花纹刻画出一张她永远不会认识的面孔。她不知道他是谁,他不会让她知道。他怕,怕她知道的那一刻他会再次失去她。这样远远的望着,保护着她他已经心满意足。 “宫主,撒都的探子来了。” 侍者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禀报了一声。这是宫主第一次召见撒都的探子,而这探子通常都是圣女来管理的。他望着坐在高台上的宫主,似乎刚刚的回禀他并没有听见。于是,他打算再次开口,“宫主……” 话未出口,他便抬手制止了,依旧用那苍老的声音说道:“让他进来,安书,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陆安书应了一声,偷偷的抬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冰冷的面具后的表情他一丝都瞧不见,只是眼里流露出一份急切。他心里一动,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以往的宫主从来不会流露出表情,更不会让人看出任何的不同。面具后的脸,即使他跟随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见过。以往,有人好奇,可是见过的人似乎都死了。不是宫主处死的,出手的而是圣女。 陆安书退着出了殿门,让站在殿外的探子进去。他立身殿旁,望着周围的一切。这宫里表面平静,其实却暗藏杀机互相争斗。只是宫主的武功深不可测,根本让人无法摸透,虽然私底下斗争不断,却无人窥视宫主的位置。 殿门开了又合,朴兰璟手里攥着一杯清茶。这茶是镜湖的水月茶雾,是她最喜欢的一种茶。只是,他却不能给她送去。他怕,怕她看穿了他。青瓷的茶盏映着碧绿的叶子,水光映出一张银色冰冷的面具。 探子跪着,有些因紧张而颤抖。声音也变得有些不清晰,局促的问了一声安,然后等着自己宫主问话。 朴兰璟透过面具望着他,这人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却很高大。有着一丝北国人的样子,声音憨厚看起来是经过很久的训练的。越是老实的人越适合做探子,让人防不胜防。他微微轻笑,“北国最近可是有什么动作?” 探子微微一愣,忙道:“北国的俊武帝薨,胞弟独孤晔继位称号长恒帝。” 朴兰璟握紧的茶盏微微发出一声轻细的声音,里面的茶水带着一层层的波纹散开。“那独孤轩的皇后呢?” 探子微微一愣,圣女也问了同样的问题。皇后,一直是他在探听的人,任何消息圣女都不会放过。只是却不知向来不过问北国事宜的宫主为何也会关心起这位皇后,看样子似乎一不小心自己的命都会丢掉。他想了想答道:“小的力薄,因为宫廷动荡,所以先前放进去的探子下落不明,小的只是听说皇后亲眼看见俊武帝暴毙受不了打击当场咬舌自尽了。”他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 只听见“啪”的一声,接着便是水滴落的声音。“去查明,看看俊武帝为何会忽然暴毙。” 探子如同大赦一般的站起来,退着出了大殿。殿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很难喘息,朴兰璟的手里依旧攥着破碎的茶盏。锋利的瓷片割伤了皮肤,流出红色的血液。他的心在痛,痛的让他无法不用这样的方式来解除一些疼痛。 咬舌自尽,为的竟然是独孤轩。他想起那双褐色的眸子,想起独孤轩曾经为了她闯入离国,将她带回北国的那一瞬,他却是与墨香选择跳下悬崖。而如今,她却……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没死,为何?是慕容轻影?可是,既然是慕容轻影,那她怎么可能会被孟少凡轻易的虏离宫?他的心思有些乱了,乱的让他一声声的沉重呼吸。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很想知道,很想问她,可是却不能。 忽然间,他想起来那个孩子。他与她的孩子,若是独孤轩暴毙,那他们的孩子呢?此时,他似乎有些后悔了,后悔放那个探子离开的太早。然而,再一想心又静了一些,那孩子恐怕不会有事。慕容轻影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即使杀独孤轩,恐怕也会想办法推脱到独孤晔的身上。孩子,一定还是好好的。 他松开了手,露出手心里一道道被划开的伤口,有些触目惊心,但是却让他心里平静。既然机缘巧合让她被虏到他的身边,那他绝不会让她再次离开。他定了定神,唤来陆安书帮他包扎上伤口。 陆安书进来时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那种压抑让他有些难以抗拒。望见宫主滴血的手,他的心更是一惊。恐怕,刚刚同探子说的话并不是很让人愉快。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然后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宫主,那探子已经离开了。” 朴兰璟“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摊开的手上血迹满布,“安书,你注意一下星月阁里住着的人,恐怕她们并不是孟少凡说的那么简单。” ------------ 第23章 凉萧舞,轻风无人伴(3) 陆安书应了一声“是”,恭顺的开始用绷带包扎伤口。通常,他身上带着的绷带并没有用处,这还是第一次给自己的主子包扎。所以,他的手有些抖,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想了良久他才说出心里的疑惑,“宫主,可否让人监视一下孟尊者?” 朴兰璟的手指微微一动,随即道:“不用了,你意会错了。” 陆安书不再说话,跟随宫主这些年,他早已经知道了宫主的脾气。他随和却带着一种让人臣服的霸气,聪慧却不狡诈。宫外传说宫主滥杀,可是他知道宫主很少动手杀人。一般,都是圣女做主。开始他还真的认为那两个女子有些特殊,唯恐是孟少凡起了异心。宫里的人,没有哪个可以说是一辈子忠心,只是表面过的去而已。听主子说是自己会意错了,他松了口气,看来孟少凡在宫主的心里还是很信任的。那,为何要去监视那两个女子?他疑惑了,然而却不敢问。 包扎好伤口陆安书便退下了,朴兰璟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向着住的地方走去。由他住的残阳殿刚好可以看见星月阁,也许还能看见她。他摸了一下脸上的面具,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意。若是能认出来,恐怕在她闯入的那一瞬便认出来了吧!想起她面对他时流下的泪,他心如绞痛,即使不是原来的样子,依旧牵扯出她的伤痛,所以她才会愣愣的望着自己哭,哭的他心里一阵阵的愧疚。 残阳殿犹如名字一样,在这样黄昏的时候望着残阳如血,映照着整个大殿。殿里处处绘制着残阳图案,一片通红,犹如火焰般的灼烧着。楼顶正是一处空旷的眺望台,原本就是五层的楼,在整个残阳宫里最高的地方。落日时分,也就是这里才能看见残阳。残阳,之所以叫做残阳无非是在告诉自己,许多事情早已经一去不返了。 此时,朴兰璟便是在这高台之上望着不远处。那里种满了星光草,中间是一处阁楼。草丛之中有着一处石桌,此时牵系着他心的那个人正在那里坐着,独自一人似乎在想些什么。他心里一动,她是否在想她的孩子,或许在想独孤轩,也许,也许还会想起他。 慕容轻絮坐在石桌旁,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她似乎总是在漂泊,由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由一个人的阶下囚变成另一个人的阶下囚,被困着,永远没有自由。她想起了当初在镜湖的日子,悠闲自得,每天都是很开心,同七哥,同爹娘,同瑟兮僩兮。可如今,见不到爹娘,而七哥……她心里一痛,她如今却不想见七哥。七哥不再是七哥,僩兮不再是僩兮,瑟兮早已离她而去。 风吹过来,带着一片花香。这种味道香香甜甜的,似乎是梨花。她站起身,顺着梨花的香味走。出了星月阁的地界,来到不远处的另一处阁楼。这阁楼耸立在漫天的梨花海洋之中,很高,大概有五层。残阳如血,洒落在雪白的梨花上染出一片殷红。难道,这里的主人也喜欢梨花么?她原本是喜欢梅花的,可是十多年前再也没有种植过梅花。取而代之的却是梨花,雪白的梨花。 她一路向深处走去,总感觉这地方有着那么一丝的熟悉。然而,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踏入梨花林,处处飘香,跟着便是一道紧随的目光。周围一片冷意,分明是有人动了杀念。慕容轻絮忙停下脚步,看来这林子里有人。莫非,这是个禁地?心里一紧,竟然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一个人影由身后闪出,她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眼前的男人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他身穿一套玄色长衣,头发披散着,几片梨花花瓣隐约的留在了他的发间。他脸色略显苍白,双眸却透着冷意。背后背着一把插入剑鞘的剑,用布裹着。“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说。 她有些愣住了,刚刚那杀气显然就是他散发出来的。既然有杀气,为何他却不动手?慕容轻絮静静的望着他,见他只是同自己一样的盯着看。良久,她才缓过神来,举步便要往前走。 “这里,下次不要再来了。”他开口说,目光却跳过她望向了她的身后。 慕容轻絮加快脚步路过他的身侧,他竟然依旧站着未动。她回过头望了一眼,这处处雪白,然而却不能再来。身在屋檐下,她不得不去示弱来迎合。此时的她,早已过了那好奇的年纪。林中若隐若现,似乎有一座宫殿。一个身影高高站在顶端,目光幽深的望着这里。她能感觉到,但却不知道对方是谁。心里微微沉寂,转身离开了这里。 朴兰璟依旧站在残阳殿的高处,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看的清清楚楚。黑影闪动,直到他的身侧才停了下来。双膝一曲单跪与他的面前,声音依旧冷的让人发指。“主子,她已经离开了。” “嗯……”他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想解释。他也想过,不是不想见,而是怕见,怕她看出任何的端倪,猜出他是谁。残阳殿,往往擅自闯入都是一个“死”字,唯独她,他更是下不了狠心,事先安排了只要她离开。 残阳的最后一道光也隐遁在了山后,整个山谷陇上了一层夜幕的颜色。他依旧站着,穿着蓝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支洁白的玉箫。隔壁的星月阁院内早已空了,那个独坐的女子早被丫鬟扶着进了阁中。 正在此时,一个身影慌忙的跑到了残阳殿内,一口气连着上了五层楼。陆安书觉得即使他身上有些功夫,可是这样依旧感觉到累。他喘着粗气,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一块锦布。“主子,离宫的新消息。” 提起离宫,朴兰璟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因为脸上的面具而未被人瞧见。他转过头,拿过那份锦布。“你去帮我将圣女请过来。” 陆安书不明白,他只是知道发生了大事。然而,这并不是他所能知道的。锦布虽然经过他的手,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看过。作为一个跟随着,知道的越少活的时间就越长。此时,听见主子用如此冷漠的声音说话,他身体竟然有些发抖。然而,他却依旧站起来,匆匆忙忙的离开去寻找圣女。 给读者的话: 今天有加更哦!大家多多支持桑桑哦!明天会爆发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现在就去码字存稿哦! ------------ 第24章 凉萧舞,轻风无人伴(4) 朴兰璟收回心绪,他暗中查探了十年,无非是要躲开他。可是如今,他却依旧找上了门。他没想过夺回江山,更不想回到那座看起来表面光鲜的离宫之中。那里困着他,也困过她。他曾经想过,带着她离开,可是却没有机会。想起她,他便又一次望向一边的星月阁。此时,她在他的身边,可是却不能相见。既然他追过来,那他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他要她好好的生活,就在这残阳宫内。这是他欠她,他想要弥补。 墨香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高高在楼顶愣神的朴兰璟。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他愣神了,以往似乎并没有那么明显。那一抹修长的身影似乎让她心里泛起一丝不安,这样的感觉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有。十年前她有过,那时他一心扑在慕容轻絮的身上,垂落之间由堂堂的王爷变成了北国的一个落魄乞丐。然而,又是一番潮起,她终于在最后妥协的带着慕容轻絮到离国,助他登上皇位后默默离去。他的心不在她这,墨香很明白,明白的犹如残阳殿外的这片梨花一样白。她微微叹息,无论如何她总是无法得到他的爱,即使是怜爱,就像那个诅咒,那个当年师姐用生命化成的诅咒。 “你不是爱他么?那我就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他的爱。” 沙哑的声音,带血的脸庞,一双幽深的瞳。墨香身子一震,似乎墨音就站在她的面前。“不,我不要。”她癫狂般的嘶吼出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的天。墨音的幻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一片白花花的梨树林。望见周围的一切,她幽幽叹息了一声,她的师姐当初恐怕是被伤透了心,所以才会那么的恨她。可是,她却觉得她完全跟她不同。至少师姐爱的那个人与朴兰璟不同,而她更是同慕容轻絮不同。低下头,脚下依旧是那片落花成泥的土地,而她依旧是常站在这里等待着他的回头,哪怕他会忽然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即使如此,她毅然心满意足。 朴兰璟听见了,转身由残阳殿的楼顶飘落下来。身影如仙,就像一只飘飘然而落的花瓣,轻柔的看不出一点涟漪。他望着眼前的人,目光落在左脸那道细长的疤痕上,双手扶住墨香的肩膀,“墨香,不要怕,不要怕。” 墨香愣愣的抬起头,双目无神,良久才有了一道清明。她脸色渐渐苍白,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我,恐怕不行了。”说罢,嘴角一丝血痕缓缓流下,双目无力而闭。 朴兰璟愣住了,他没想到墨香的身体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双手忙按在墨香穴位之上,盘膝而坐,将真气一道道输入她的体内。仰头高呼,“去叫白然……” 一道黑影闪出,单膝跪下应了一声是,随即便消失在茫茫花海之中。 白然赶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见到朴兰璟依旧在强撑着他便有些不忍。圣女的身体是弱,可是自己却不能给她调理好。若说整个残阳宫里,圣女最在乎的是谁,估计只有宫主一人。但是,每次她昏倒都会让宫主损伤一部分内力,这样,何必?若是按照他的办法,想恢复也不是不可,但是圣女就是不同意。她不愿意离开,不愿意离开残阳宫回到曲国就医。 墨香的脸色依旧苍白,朴兰璟缓缓的抽回自己贴在她背上的手。望了望身边的白然,他深深的松了口气。“交给你了,如果不行就带她回去。” 白然点了点头,由腰间拔出针囊开始施针。尖细的针插入墨香那白皙的皮肤内,一点点的深入进入。白然望着,见墨香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一些血色。“条理半个月应该就无大碍了。”他说,然后抱起墨香。“在下送圣女回去,宫主也休息吧!” 朴兰璟略微的点了点头,然而依旧坐在地上。他望着白然,望着白然将墨香抱走。墨香的伤势,似乎不能再拖了……夜无声无息,整片梨花林笼罩在银色的月光里。朴兰璟坐着,想着刚刚陆安书送来的消息。 慕容轻影离宫,带着慕容家二十八死士。十年前,正是他带着二十八死士追赶他们才选择跳下悬崖,十年后,他又带着二十八死士向着残阳宫来。他是为了寻她,寻她回去。 朴兰璟叹息一声,过了这么多年,他为何还是放不下呢?自己呢?他自问,自己也放不下吧!自从那日镜湖相见,他心里便只有她,即使在他生死之间的那一瞬,他想的还是她。她过得好不好,是否是她愿意过的生活。然而今日,她就在他的面前,他想要留下她,可是慕容轻影来了,他还能保护着她不被带走么? ------------ 第25章 凉萧舞,轻风无人伴(5) 一阵风吹来,片片花瓣飞舞,轻轻落在了那头银色的长发之间。他累了,仰面躺在了地上。明月的光淡淡的将他笼罩着,银白色的头发比月华更美,那张面具反着金属的冷色,永远不带任何表情,也不会出现任何表情。坚硬的,不会软弱。紧闭的双目微微抖动了一下睫毛,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空听力滑雪,渐习伤人泪。 缓缓将面具拿下来,放在自己的眼前望着。苍凉感由心底而生,他见到了她,可是却不能以真面目相视。他怕的,怕她还在恨他。虽然过了十年,可恨有可能不会减少。她是个倔强的人,认定了便很难改变。所以,应该还在恨他吧! 梨花飞入梦,晓是旧人来。镜湖仙足舞,轻风无人伴。 月光清冷,云丝缓缓缠绕。天空犹如深紫色的水晶,星星稀疏的挂在上面。此时残阳宫山底,一队快马停了下来。二十九个身影,二十八个黑衣,只有领头人身穿一套雪白长袍,银色的滚边在月光下闪着迷离的光。他,正是由宫里连夜赶路到这里的慕容轻影。此时,他仰望着这座山,眉头紧紧的锁起。他在宫中测查了三天,然后才得知安妃的一切。残阳宫的细作,偷偷报讯的人。他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还是疏忽了。枕边的人都是细作,那其他的人他还能相信几个? “末萧,你先潜入,看看絮儿是否真的在这里。”他沉声道,心里似乎在压制着什么怒火一般。 二十八骑之中出来一人,伸手将背后的长剑解下来,“是。”他说话简单,一双眼睛带着凛凛寒气。手握长剑,指骨突起,轻扬缰绳,如风离去。 风凛冽的刮过单末萧的耳边,带着一种让人寒冷的味道。他手握缰绳,然而心里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十年前他看着自己的主子逼的她心冷断肠,十年后,他又看着她死心死灰的被他带回离宫。 十年浮华,她洗尽身上戾气,留下的无非是一种让人再也舍弃不了的怜惜。她黯然伤神,经常独自一人望着那片罗湖。眼前,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当初那个雪后的天,她那惊慌的一刻,他出身前来救她,她冷静的望着他离去。 单末萧叹了口气,许是他永远都无法成为她的依靠,她毅然不会讲出自己心里的话。月色如洗般的照在他的脸上,长发飞舞,冷酷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与忧伤。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睛望向高耸的山脉,一刹那间,眸子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机,“出来……不要躲躲藏藏。” 暗中的人由路边的沟壑里冲了出来,身穿黑色的常服,胸前则是一副残阳图。“你是什么人?为何夜里来我们残阳宫?” 单末萧冷冷的扫过他们,“我并不知道这里是残阳宫,听说山上有千年灵芝,所以今夜前来索取。” 对方冷哼一声,显然不在意他的回答。手中刀光一亮,“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长剑如冬日冰消,所到之处一阵寒冷。他飞身下马,墨发随着动作飞扬而起,冷冽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手起剑落剩下的无非是再也没有呼吸的尸体。血液顺着银白色的剑刃流下,落在地上染出一片红云。他轻轻擦拭,将剑收回鞘中。脱下一件地上尸体的衣服,简单的换上,头发用黑色的缎带束着,只是眉宇间仍有那么一抹除不去的杀气。 顺着山道而行,他只是缓步的走着。若是以前,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上残阳宫,然后不顾一切的带着她回到自己主子的身边。可是如今,他心里似乎不情愿。不知是因为不想看见她不愿意的眼神还是不想让自己心里有种违背的情愫,他极力的控制着,然而却不知情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萌发,直到如今,他才醒悟,或许在那日雪后,他便再也忘不掉了吧! 单末萧嘴角不自觉的勾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原本在他那张冰冷的脸上很难有笑容,然而今夜他却自己笑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似乎连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仰头望天,她在宫里的日子他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如今,她离开了,主子却要让自己将她带回来。而自己呢?他扪心自问,似乎很难做到吧! 给读者的话: 今天爆发哦,大家多多支持,给几个金砖哦! ------------ 第26章 梨飞雪,听风心怀故(1) 沉睡之中,我似乎觉得有一个很是熟悉的人在看着我。朦胧间,他轻轻拂过我的脸颊,一滴若有若无的液体滴落在右脸的伤痕之上。微微的刺痛,让我强忍着疲惫睁开眼睛。空荡荡的屋子,瑟依均匀的呼吸声,一切似乎都是梦境一般。然而,一股若有若无的梨花香却留在这样不真实的屋子里。 我摸了摸脸颊,的确有些湿润,难道是我自己哭了?我苦笑一声,“慕容轻絮,你就这样矫情么?无非是破相而已,用不着这样悲伤吧!” 既然醒来,那就再无睡意。我走出房间,到屋外的大厅里。这是星月阁的最高层,有一处可以眺望景色的天台。夜风习习,吹着我只穿了纱衣的身体果然有些寒意。正想要回屋拿一件衣服披上,然而眼睛却看向了不远处的残阳殿。 回到星月阁,我问过牧归派来的侍女,她们很是亲和的告诉我那里是残阳殿宫主住的地方,名叫残阳宫。 我问过,那殿外的梨花可是因为宫主喜欢才摘种的,她们摇了摇头,似乎并不知道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片片梨花香随着空洞的月光飘来,让我心神缓缓凝聚。很久没有像是这样轻松的日子了,虽然身为阶下囚,可是却过的如此的随意。 又是一阵凉风,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正想回去休息,一个身影却落在了我的面前。我愣了愣,心底不由叹息。他总是在我即将燃起希望的时候出现,从而将我的梦打成无数的碎片,即使想要聚集粘补也不可能。我望着他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睛,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虽然知道无用但却很想说,“我不想回去,只想在这里静静的待一段日子。” 他望着我,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看,良久才道:“你受伤了。” 我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痕迹,“很明显么?不过是刮伤而已。” 他转过身,“既然想要留下那就留下吧!主子那里,我会照实说的。”说完便要离开,见如此我忙叫住他“单末萧……” 他身影一顿,“主子在山脚,你不要担心。” 我点了点头,望着他飞身离开。身影如犀利的鹰一般落入楼下的星光草中,荡漾起一层层的迷离萤火…… 回到屋内,瑟依依旧在沉睡。若说周围无人监视我根本不相信,只是这宫里给了我足够的自由。相信不久,七哥会来,残阳宫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同七哥做一笔交易。天下莫非王土,而他则是主宰一切的王。我要回去,回去带着我的孩子一起逃离才行。如今的我,即使在这里一样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带着心事,我缓缓的睡去。 “小姐,小姐,该起了……” 我被瑟依摇晃着喊醒,随即睁开眼睛便瞧见她满脸的欣喜。见我盯着她瞧,她腼腆的笑了笑,“刚刚夏爽和冬雨告诉我,说是宫主吩咐今天要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小姐,我们要走了,不用再继续被困在这地方了。” 走?我心底升起一丝疑惑,按说应该是要谈条件才是,为何要带着我们走?瑟依见我愣神,拉着我便开始为我梳洗。 “小姐,听夏爽和冬雨说宫主要带着我们去曲国,她们的圣女病重,所以去曲国医治。”瑟依一边帮我净面一边道,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不经意而过的羞涩与期待。 “孟,也去?”我问。 她笑了笑,“那是当然,听说宫里的高手都一起去保护圣女安全。曲国,我还从来没去过呢!小姐,你去过么?” 我摇了摇头,心里的疑团越来越浓。若是医治也不必要带着我们两个外人,同时,昨夜七哥刚来,今日就要走岂不是有些仓促。一切太巧,也太过于慌张。虽然我心里带着疑惑,可是却不能不接受他们的安排。 出了门,孟少凡似乎早已在门外等候了。一个堂堂的尊者等我们两个俘虏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可一切虽然奇怪却没有人提出来。 他见我与瑟依出来,身上基本上没有带什么东西,日常所用的包袱都没有一个。眉头微皱,正要开口身侧的一个身穿绿色纱裙的女子却走了过来。 给读者的话: 今天爆发哦!大家多顶顶啊! ------------ 第27章 梨飞雪,听风心怀故(2) “怎么,两位姐姐还客气什么?既然是给你们准备的衣物,为何不带在路上用?”她身姿轻盈,面目如同一块美玉雕琢出来的一般,双瞳漆黑似墨,一点朱唇恰好搭配的天衣无缝。说话间贝齿轻启,半露出一点银白,含笑凝望让人心里泛出点点涟漪。果然是个绝色佳人,全身上下难以找出半分不足。见我细细打量她,她故作羞态,娇嗔道:“姐姐,你若再这样瞧着翩翩,翩翩可是会害怕的。” 我将目光移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夸她道:“倾国倾城……” 她咯咯一笑,完全不见小女儿形态,此时样子转变竟然让我有种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柳眉微挑,目光如炬般落在我身上,“姐姐才是倾国倾城,如此大的年纪仍旧是迷倒不少的人呢!”她幽幽的道,转而将目光放在身侧的孟少凡身上,“梦尊者,你说是么?” 孟少凡眉头更加纠结,眼睛冷冷的瞪了穿绿纱裙的女子一眼,“柳护法,你话太多了。” 女子嫣然一笑,目光顿时冰冷刺骨的朝着我望过来,“还站着做什么,快去收拾行装好上路。” 瑟依听见,脸色一变,正要上前说两句被我拉住。我转身回了星月楼内,安静的走到二楼收拾起衣物来。 “小姐,那个柳护法也太欺负人了。瞧她的样子,喜怒无常,一点礼数都不懂。” 我笑着望了眼瑟依,这个丫头想法太简单。柳翩翩,想也知道她与孟少凡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而我们,夹杂其中更是能少一事是一事,何必跟她争强斗胜。拍了拍瑟依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恐怕她不记得当初两位穿白衣女子的话,我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当我们收拾好行装再出门的时候,楼下便只剩下柳翩翩一个人。她面带微笑,可眼睛里若隐若现的敌意仍是让我看的明白。这个女人,我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虽然她很聪明,可是却有些盲目。 “准备好了么?”她说,眼睛不住的瞟向我。 我点了点头,然后同瑟依一起走到她的身边。她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则是让人发指的冰冷。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掉入了冰窖。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上路吧!”她一路当前走在我们前面,步子不快不慢与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若是旁人见到,些许很轻易的就误认为我与瑟依是她的婢女。既然她的想法是这样,我们为何不谦卑一些呢! 顺着道路向前走,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走到了一片巨大的树林之中。这地方看起来阴深深的,第一眼就让人有种危险勿进的警觉。 柳翩翩回过头,蔑视的望了我们一眼,“注意自己安全,林中毒蛇毒虫可是多的去了,不小心被咬会肠穿肚烂的。” 瑟依身体微微一抖,眼睛直直的盯着柳翩翩身后。我警觉的朝着那里望去,只见一条全身碧绿通透的蛇盘绕在她的肩膀。很显然,这是她用于防身的。可是我与瑟依,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她轻轻一笑,眼瞳里冒着一种幸灾乐祸,“梦尊者似乎忘记了你们,所以只给了我一条碧绿儿……”她走过来,伸出手勾住我的下巴接着说道:“既然只有一条,那你们便自求多福吧!”说完,转身便向前走去。 瑟依很是不服气,大声喊住她,“喂,你这女人也忒过于歹毒了,我们家小姐何时惹到你了?为何想要将我们小姐带到这里害死?” 柳翩翩回过头假装惊恐的望着瑟依,如同瀑布般的黑发顺着她的转身流淌下肩膀,“害死你们家小姐?小丫头,若是我想杀她何须带到这里?” 瑟依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我则是轻笑着望着柳翩翩。这个女人,脸面多变心思慎密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若是一直以这样的性子下去,孟少凡估计连正眼都不会给她。再看瑟依,天真烂漫,总是带着一份活气,孟少凡踏入江湖多年正少了这样的伴侣。 “你笑什么?”柳翩翩向着我狠狠的瞪过来,语气变的很是冰冷。 我实在不解,她为何对我的敌意那么浓厚。于是我定定的望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笑容收敛起来,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上下看了我一遍,然后收回目光略过沉思,“走吧,时间不早了,该赶路了。” 仰望天空,只见斑驳的光影透过树丛照下来。地面上带着潮湿,露珠时不时会再次润染。这样的地方,无非是看起来十分隐蔽,其实则是一个经过人修整的林子。道路崎岖,然而却不是不能通行。 跟着柳翩翩一路向深处走去,偶尔会瞧见树木上栖息的蛇,或许在叶子间若隐若现的毒虫。我脚步有些发软,只感觉命运波折,一拨又一拨,毫无停息之意。 瑟依似乎因为柳翩翩而显得闷闷不乐,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更是走的缓慢。她伸出手扶着我,可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望着不远处柳翩翩玲珑的背影,她禁不住会偶尔叹息。我心里苦笑,这小丫头跟她姐姐完全不同。 想起瑟兮,我心又沉重了几分。她那么深爱着七哥,可终究还是未能如愿跟随他一起走到今天。红尘万丈,世间的不如意太多,苦的只是被情所困的痴男怨女。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应该早已化作一团黄土,魂魄也应早有了归宿。只是希望她的来生,莫要再如此痴迷了。 想着想着,瑟依忽然停下了步子。我缓缓朝前望去,正见一辆看起来很是普通的马车。孟少凡身穿浅蓝长袍,墨黑的头发散落在背后,手里拿着马鞭随意的坐在车夫的位置。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到了。 “尊者,她们已经来了。”柳翩翩轻声细语,听不出她语气有什么不同。 瑟依瞧着孟少凡,脸上微微染上一层粉色的红润。“孟少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开口问道,直呼孟少凡的名讳。 柳翩翩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悦。正要开口说两句时,孟少凡却笑了笑,“只是去曲国,你们坐在车上,我来赶车。” 我没说话,更是不去看柳翩翩和孟少凡一眼。径直走到车边,停住脚步在想我该如何登上车。身侧的孟少凡跳下车来,伸手微微一拂我便被他掺起,脚下用力便坐到了车上。打开车门,里面扑面而来一股异香,香味浓郁却让我昏昏欲睡。我微微有些昏眩,耳边只听见瑟依一声呼唤便失去了知觉。这究竟,是谁要害我? ------------ 第28章 梨飞雪,听风心怀故(3) 不知过了多久,我幽幽转醒,眼前亮的如同那次失明后的感觉。我伸出手轻轻揉擦了一下,然后便有人给我递过来一个水杯。我虽然口渴,但却不敢喝。于是,我摇了摇头,开始努力看清周围的一切。 这地方是个不大的屋子,里面的摆设看起来很有讲究。书画,琴棋皆有,檀香缭绕,家具是上好的紫檀木。 “小姐,喝口水吧!”一个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杯再次递到我的面前。 我望向说话的人,这个丫头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裙子,腰间一抹青绿色衬托,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长相秀气,眼睛灵动,只是有些偏瘦。头发梳成两个丫髻,年岁约有十四五。 见我盯着她看,她笑了笑,瓜子脸颊上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小姐,这水里没有毒。” 我微微错愕,这丫头似乎有些太伶俐了。但是她既然说了,我却不能不喝这水。于是,我接过茶杯喝了两口。 她瞧着,接着说道:“尊者说小姐赶路会觉得辛苦,所以在车内洒了安神香。所以小姐,你不必害怕,那香是无毒的。” 我的确感觉睡的饱饱的,精神也很不错。但是听她话的意思似乎是怕我舟车劳顿,而我却不这样想。之所以下迷香,应该是怕我们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既然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那就可以放松一些警惕,以免我们逃跑。费劲心思,还不是想要困住我们。 小丫头见我不说话,忙将茶杯放回到桌上,转过身微微一福,“奴婢是宫主派来服侍小姐的,名叫舒夏。” 我点了点头,没打算与一个丫头在这里周旋。下了床,自己穿上鞋子走到桌边。手支着额头细细的想想,究竟该怎么样才能不被人摆布。 舒夏很是安分的站在桌旁,细白的手指轻轻绕着一块雪白的手帕。我盯着瞧了瞧,约莫这小丫头紧张的时候便会有这样的小动作。心里暗喜,若真如此,以后便容易看出她的心思了。我站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打开。舒夏见到,忙跟了上来。 门外是另一番景色,远处岱山横溢,一朵朵云丝缭绕其中。近前花香四溢,朵朵雪白梨花摇曳而起。这个院子不是特别大,然而却在里面种满了梨花。我一向认为梨花只在春天开放,然而却不知这已经是夏季却毅然灿烂。残阳宫内有不奇怪,那里地处谷里气候有异。这显然是一处普通的院落,为何也会有?走到近前,豁然发现,这一朵朵的梨花是用白色丝绢手工制作而成,花蕊处一点黄色毅然是绒缎裁剪。巧夺天工,竟然同真的无异,阵阵花香,应该是熏染了梨花的香精。我心里感叹,好大的手笔…… 正想着,舒夏便开了口,“这是宫主的别院,所以才会以梨花做景。” 我回过头,望着她问,“你们……宫主……很喜欢……梨花么?” 舒夏点了点头,“残阳宫内以往都是种植梅花,后来宫主来了才改种梨花。圣女知道一句话未说,经常独自走到梨花林里发呆。” 这话有些奇怪,既然是残阳宫,为何宫主是后来才到的?我见她似乎也想对我透露些什么,于是便接着问,“你们圣女是……得了……什么病?”我说话显然有些吃力,但是我仍旧想知道。 舒夏没有听的不耐烦,反而是脸上闪过一丝惋惜,“听说圣女当日不小心摔下山崖,所以全身经脉有些破损,骨骼有些裂痕。白然医师说,只要到曲国便可有救。” “为何?”我心里更加疑惑,完全不了解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舒夏似乎也不太清楚,缓缓了摇了摇头,“这点奴婢也不知,只是听说要用千年玄冰床。这床是曲国祭祀禁地里才有的,所以只能来曲国医治。” 提起曲国祭祀,我忽然想起那张完美的脸孔。美丽倾城的墨香,不知她与他现在生活的可幸福。心里微微有些酸楚,似乎是羡慕,又似乎是嫉妒。 舒夏轻轻咳了一声,然后道:“小姐,外面闷热,不如进屋里奴婢给你打扇吧!” 我摇了摇头,望着眼前的梨花发呆。这个圣女,还有这个白然医师似乎对曲国很了解。难道,她是墨香?而这个白然医师是他?我忽然间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眼前的梨花似乎变成了他们的脸庞。一个在愤怒的望着我,一个则是温柔的望着她。脚下踉跄向后退去,站立不稳忽然就摔倒在地。恰巧,身后便是那圆形石桌,我的头瞬间磕在了那石头的凳子上。温热的血顺着流下来,我伸出手摸了一下,眼前一片殷红。 给读者的话: 今天爆发了下,四更……现在去码字,明天的文文! ------------ 第29章 梨飞雪,听风心怀故(4) “小姐,小姐……”舒夏似乎也被如此变故吓到,小脸变的有些惨白,“我去找白然医师过来,小姐你别乱动。”她扶着我,先将我安置在屋内,然后便拿出锦帕给我,“先用锦帕擦拭一下。”说完,飞快的跑出了房间。 我用丝巾按着额头上的伤,而心里依旧乱如麻。我有点期待,但是又有些惶恐。白然他是否真的是他?若是,我该怎么面对,若不是……心里忽然有些失落,随即脑子清明了一些,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巧合?自嘲的笑了笑,望向门边等着舒夏回来。 屋里的香气淡淡的环绕着,我的额头虽然有些伤却不碍事。我仔细的算了一下屋内的装饰,这家人显然不能用富有两个字来表述,很多字画都是名家手笔。其中,以曲国霍白冉的居多。霍白冉,现在是曲国丞相,一字可值千金。这里,拿着这样名贵的字画来装饰屋子,可见主人的品味和地位。 正想着,忽然见到一副墨荷图。秋天凄凉,残荷潦倒,凄美的有一种似曾相识。这图,我见过一副相似的,正是当初送给七哥的那一副,那是苏已贤亲笔所画,也正是因为买画而认识的苏已贤。如今在他曲国内,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拥有那么多霍白冉的墨宝。 “白然医师,快来看小姐,她刚刚摔破了额头。”舒夏的声音带着一份焦急,这份担心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见她还是有心的人。 我抬眼向门口望去,见舒夏领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个头比较高,跟七哥差不多,舒夏与他站齐方到他的胸前。他背着一个简单的药箱,墨发盘起,眉目间透着书卷气息,眼睛透彻,似乎能瞧出别人的心思。英挺的鼻子下有一张薄唇,唇线微翘,带着一种倦怠的笑容。可说,他是一个美男子,若是在大街上行走定然会有很多情窦初开的少女回头。 “我只是一个大夫,你不用费那么多心思。”他看着我开口道,眼中尽是坦然。 我心里疑惑,他为何会这样说,然而却点头对着他笑了笑,“有劳了……” 他轻笑一声,“身为医师,这是应该的。”说着便大步走到我面前,弯下腰身为我检查额头的伤势。 舒夏紧紧跟在一旁,小嘴微微抿起,满是担忧,“白然医师,小姐可是会留下疤痕?” 他站直身子,然后坐在我一旁的凳子上,熟练的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给舒夏。“无碍,一会儿去寻些白酒,给她清洗下,然后上药包扎便可。至于疤痕,如果忌嘴应该就不会留下,少吃刺激性食物,多吃清淡蔬果。” 舒夏松了口气,忙给他倒了一杯水,“不用开药方抓药么?” 他笑着打量了一下舒夏,然后摇了摇头,“不用,只是皮外伤,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舒夏,我记得你以前似乎没有这样紧张过一个人,此时为何会这样慌乱不堪?” 舒夏偷偷瞟了我一眼,然后才说,“只是感觉小姐与我投缘,一个人孤身在外所以才会更加费心。何况,小姐的舌头也受过伤,说话也不是很清晰,有什么事情我总怕自己做不好,照顾不好她。” 白然望了望我,然后将目光定格在舒夏的脸上,“她很好伺候,你不用担心。” 舒夏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望了望我,最后轻轻笑了起来。屋里似乎因为她这样一笑变得轻松,而我也深深的舒了口气。 “舒夏,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如果有事就去找我。”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医药箱,然后很自然的转身离开了我的屋子。 舒夏送他至门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转而回过身来,对着我笑着道,“小姐等我一会儿,我去拿些酒来。” 我点了点头,她便笑着去了。屋里又剩下我一个人,只是有些无趣。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根本不觉得疼痛。 舒夏回来很快,手里拿着一个瓷瓶。她小心翼翼的用棉花沾了酒帮我擦拭,一边擦一边还轻轻的吹着。凉凉的感觉在额头散开,我只是看她认真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瑟依。此时,不知道她如何了,是否与我一样被他们软禁了起来。 “小姐,疼么?” 似乎看见我脸上的神色,舒夏轻声问。她将手拿开,我则是摇了摇头,“瑟依……好么?” 她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听说还没醒过来,所以不能来见小姐。等醒了,那你们就能住在一起了。”她回答的很自然,看起来不像在骗我。而我也明白,那迷香似乎药性很强,如果说还未醒来应该是真的。瑟依的体质与我不同,我以前曾经中毒,身上带着阿轩留下的夜明珠,自然醒来比较早。 见我没有继续问什么她便笑了起来,“小姐,那瑟依姑娘的脾气似乎不小。听柳护法说,那张嘴厉害的像似刀子。”说着,捂着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瑟依性格自然是话多天真,若是以后她与舒夏相处想来也不难。只是,原本被掳来残阳宫是因为我们通晓鲁班秘诀,可是现在却不见半点让我们施展的事情。我心里盘算,莫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柳翩翩,喜欢,孟少凡?” 舒夏微微一愣,随即带着笑容的脸重新恢复成原样,眉宇间带着一份纠结。看来,这话还是问对了。她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熟练的给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小姐,孟尊者和柳护法是青梅竹马,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她语气莞尔,似乎带着一种叹息。 我瞧着她,试探的问道:“柳翩翩和你很好?” 舒夏回过神,笑了笑,“其实柳护法人很好,只是脾气坏了点。梦尊者的性格就像冰块,对人爱理不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宫里人都有些叹息。” 我轻笑一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舒夏静静的站在我的身侧,屋内安静的就像刚开始醒来的时候。一阵风刮过,梨花香味涌动而来。 ------------ 第30章 梨飞雪,听风心怀故(5) 似乎有些压抑,舒夏轻声叹了口气。我让她坐下,这次想要长聊。知己知彼并无坏处,能了解一些说不定日后就能救我和瑟依的命。残阳宫在三国的江湖中有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可知里面也不简单。只要人多的地方,自然有勾心斗角,虽然不一定和宫里嫔妃一样,但是也不会太简单。 舒夏似乎对我没什么忌惮,所以说话也很随意。我们两个人边喝茶边聊天,基本上都是她在说一些残阳宫的琐事。可是这些琐事显然对于我很重要,特别是柳翩翩和孟少凡的一切。对于瑟依以后,这是必须要了解的。 舒夏年龄不大,知道的却很多,似乎是有人授意,她除了关于残阳宫宫主和圣女的事情不提及,其他的都告诉我一二。 例如柳翩翩和孟少凡是师兄妹,还有残阳宫里面的格局。一共是两个尊者,四个护法,宫婢和奴仆无数。残阳宫内,没有一个人不会功夫。 说到这里,我瞧向她,“你,也会?” 舒夏笑了笑,“自然是会一些,只是奴婢学艺不精。” 我忽然想起孟少凡的轻功,那正是当初墨香也使用过的梯云纵。我费尽力气开口,终于将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孟少凡的师傅是谁?” 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奴婢不知道,宫里似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孟尊者的功夫是从何处学来。奴婢来宫里不过几年,想必老宫婢才知道这个。” 舒夏不说,也许真的是不知道。我喝了口茶,不再多问一些什么。正巧这个时候,门外出现一道湖蓝色身影,舒夏瞧见脱口喊道,“拂冬……” 湖蓝色身影应了一声,“舒夏姐姐,我正是过来找你的呢!” 舒夏站起身,然后走过去拉着他走过来,“这个是我们家小姐……” 拂冬对着我躬身一福,“小姐,奴婢是服侍瑟依小姐的婢女,瑟依小姐刚刚苏醒,所以奴婢来给小姐报讯通传一声。” 瑟依醒了?我心里算是放下一块石头,只要瑟依醒过来,那我就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虽然,通常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在想,她一个人在说。我皱了皱眉,这个残阳宫太过于奇怪,只是将我们困在这里,没有任何动作。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如今只能有等这一条路可以走。我要静静的看着,等待他们后面要做什么。 我站起来,舒夏忙搀扶着我跟着拂冬往外走。瑟依的院子在我所住的小院西面一些,一路上满是盛开娇艳的花卉。曲廊直接连接两个院子,廊下挂着一排宫灯,虽然是白日,可依旧让人赏心悦目。 瑟依的院子与我不同,她住的地方是个二进的院子,前面是一个大厅,后面则是休息的地方。院内的装饰很简单,有些像普通的农家小院。淡淡的檀香味由后面散发,经过清风而让人闻起来更心旷神怡。 我心里更加好奇这个地方的主人,他似乎对于香味十分敏感,且出手大方,什么样的东西似乎在此看见都不会感觉到奇怪。这院子的构思更是巧妙,融合各种风格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不伦不类。 见到我来,瑟依深深的松了口气,随后便开始抱怨,“小姐,我说我也要去,她就是不许。这不,还让你亲自跑过来看我。” 我笑了笑,“无碍……” 她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臂,“小姐,这是什么地方,我刚醒过来就发现我在这里,周围就只有那个丫头。”她低声说,伸手偷偷指了指拂冬。“我们是不是还是被人软禁着?” 我点了点头,“莫要着急……” 瑟依偷偷看了看我身后跟随的舒夏和拂冬,然后轻咳了一声,“小姐,你肚子饿么?我去给你做些吃食……” 话音刚落,舒夏就走上前来,“瑟依姑娘刚刚苏醒,吃食就由奴婢去做吧!” 拂冬似乎明白瑟依想要单独与我说话,于是也接话道:“奴婢同舒夏一起去,小姐想吃些什么,奴婢好按照小姐的喜好来做。” 瑟依看着她们微微一笑:“我们家小姐喜欢吃清淡的,先煮一些粥,然后做些甜点就行!” 拂冬和舒夏对视一眼,然后笑着离开了房间,临出门还顺手将门带上。这样,更是给了我们一个谈话的空间。 “小姐,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是那个柳翩翩给你打了么?”见到再无外人,瑟依张口就问,眉头紧锁面上透着着急。 我摇了摇头,“自己撞的。” 瑟依听了我的解释似乎并不相信,小嘴微微一撇,“小姐你不用替那个柳翩翩说话,她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放过你。我瞧着,她就是嫉妒小姐的美貌,所以才这样暗施毒手。” 见她心里认定了是柳翩翩我毅懒得与她说,只是问一些她这里的情况。然而,这里与我所住的地方没什么不同,而拂冬似乎比舒夏来的谨慎。瑟依原本就是性情单纯,所以也未能发觉出什么。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也许正是某家大户的后院,想要离开就要知道周围的环境,有没有暗中的把守。通常后院住的都是府里的女眷,特别是未出嫁的小姐。看来,有人真的有心思,想要将我们与外隔绝。我嘲笑般的笑了笑,即使不是这样的格局恐怕自己也是无能为力。残阳宫的功夫不是我这样的三脚猫所能敌的,要不也不会这么轻易便被孟少凡给抓来了。 暗下决心,先是看看这残阳宫到底想要做什么,然后再决定我的去留。七哥已经知道我身在何处,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寻来。我心里有些不安,若是真的来了,我是否真的可以坦然的跟着他回去?或者我心里是不情愿的吧!那个宫里,实在不是什么适合我的地方。 然而这里呢?我想到这,忽然愣住。难道,我真的想要留下来?这里真的适合我?忽然想起他们的宫主,那种熟悉让我竟然可以同他的影子混搅在一起,可是去知道并不是他,他没那么的苍老。虽然如此,我仍旧有些好奇,好奇面具后的脸孔是什么样子。 ------------ 第31章 碧蓝天,策马却夕阳(1) 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月,这两个院子似乎就成为了我与瑟依的活动点。一个月内,除了白然来帮我换过一次药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人踏足这里。舒夏与拂冬将我们服侍的很好,可我心里却总是不安。 还好,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一直持续下去。一个月后的某天清晨,我终于见到了孟少凡。说起来,这宫里我认识的人并不多,而孟少凡却让我有着一分的信任。 在孟少凡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瑟依顿时愣住了,可我却没有。我知道,他来一定是有事情。否则,不会轻易与我们接触。 “宫主说你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所以今天让我带着你们出去逛逛。”他扫视了一眼瑟依,且隐藏着一种疑惑。 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过却知道这里我们似乎是待不了了。于是,忙于瑟依收拾了几件东西准备跟着他离开。 见到我们准备的包袱,孟少凡笑了笑,“不用,只是出去逛逛而已。” 瑟依抬眼瞧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来问我,“小姐,那咱们还要带这些东西么?” 我想了想,虽然这些东西是有用处但却不算很珍贵,于是我摇了摇头。瑟依将包袱放下,走过来搀扶着我跟随孟少凡出了那院子。院子向南一路走去,直到走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出了后院。前面的房子与后面显然不同,后面诗意透彻,前面则是严正浩然。这样的宅子,只有官宦家才会有。如此,对于主人我更是好奇。 走出大门,我特意回过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上面虬龙笔书“宰相府”三个大字。这字体,正是苏已贤的,我见过所以印象深刻。而宰相府三个字,更是让我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残阳宫竟然与霍白冉有牵连,而且看样子知交甚深。 “小姐,他在叫你呢!”瑟依偷偷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然后低声提醒道。 我回过神,见孟少凡一直盯着我看,“嗯?” 孟少凡笑了笑,眼中透着玩味,“没事,只是想问一下你是否会骑马。” 我自然会,可是这跟我们出去有什么关系?难道,曲国都城可以随便骑着马在街上狂奔?可是这话我不会说,自然也不会告诉他我会骑马。于是,我摇了摇头,缓缓的低下眼睛不去看他。 他轻笑了两声,然后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马车牵过来。“既然不会骑马,那就坐车吧!” 上了车,在缓缓的摇晃中离开了宰相府的大门。孟少凡骑着马走在前面,瑟依时不时偷偷撩开车帘向外看。我则是静静的,静静的感觉一共走了多远。 颠簸了一阵,喧闹了一阵,清净了一阵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开了车门,瑟依扶着我下了车。我望了一圈四周,这是一个寺庙,由山下直到山上满是大殿与房屋。檀香味道浓郁,人影晃动,看来香火不错。 “寺庙?你带我们家小姐来这里做什么?”瑟依开口就问,似乎她也感觉到奇怪。 “这是曲国圣殿,都城里最繁华的地方。”他开口回答,有意无意的扫过我的脸庞瞧我的表情。 我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 瑟依瞧了瞧他,然后拉着我向那巍峨的圣殿走去。这里的确繁华热闹,一路上小贩不少,吆喝叫卖声处处都是。 “小姐,你瞧这风筝,颜色多漂亮。”瑟依拉着我,手里举着一个风筝让我看。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太过招摇。然而,她却没有同意,低声在我耳边道:“小姐,你猜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圣殿是曲国祭祀居住的地方,每天都有圣殿的信徒来朝拜。带我们来这里,是不是想要试探什么?” 我很惊讶,连她都想到了。然而,这惊讶只是一瞬间,随即我目光便被一道白色身影所吸引。那身影,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七哥。看来,七哥早已经到了。 孟少凡见我瞧向远处,嘴角笑意浓厚,“可是遇见熟人了?” 我瞪他一眼,不语的向前走去。七哥远远的看着,白衣被阳光映照的朦胧一片。他原本就是俊美异常,周围时不时会有女子停下来偷偷打量。 孟少凡轻笑一声,“果然是俊朗非凡。” 瑟依停下脚步,故意用身体挡着我的目光,“小姐,你是不是有些累了?”她搀扶着我,然后想要拉我去前面。“咱们去圣殿里坐坐,说不定还可以遇见曲国祭祀呢!奴婢听说曲国祭祀可通天神,天下间没有不知道的事情,不如咱们也去问问?” 我甩开她的手,这个傻丫头,他们不是在试探,而是在引诱。我们的身份,孟少凡也许已经知道了。如此做,肯定是已经设好了埋伏,七哥在这里出现绝对不是偶然。我看向孟少凡,他依旧是老样子,根本不在意我的目光。 即使我不想回去,即使我是自愿逃开他,可是,我不想让他受伤,更不想让他因为我而陷入困境。 我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孟少凡一眼,一句话不说拉着瑟依就向来时所坐的马车跑去。瑟依不明白我为何如此,一路上还有些奇怪,不住回头看向七哥。“不要回头……”我提醒她道,哪知她却不明事宜蠢的一把甩开我的手。 “小姐,他是皇上啊,他亲自来救你回去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躲他?”她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漆黑的瞳孔中,我似乎看到了陌生,她对我的陌生。一抹失望,是对我失望。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若是说世界上我想要保护的人,其中便有她一个。可是,她却不相信我。我低下头,思考着该怎么告诉她。可笑的是,我从来没发现这个丫头竟然如此的冲动。她一掌推向我,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一道白影飞来,我被七哥接住,他紧紧的将我护入怀中。看向那个打我一掌的瑟依,声音冰冷的就像刚从地狱中出来一般。“末萧,一个不留。” 给读者的话: 先谢谢大家的支持哦!很感谢! ------------ 第32章 碧蓝天,策马却夕阳(2) 刹那间,我总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瑟依,我那么护着她,可是她却对我动手。胸中一口甜腥涌上来,眼皮开始变的沉重。 吃力的望着眼前的人,瑟依的样貌竟然变幻了。我细细瞧着,她一点点的脱落掉瑟依的样子,面皮下的另一张脸则是我一直防备的柳翩翩。我累了,争斗总是在我身边不休止。我被利用,利用我引诱七哥来这里。是我,害了七哥。 柳翩翩笑着望着我,眼睛里满是鄙夷,“你以为你骗的了所有人么?以为残阳宫里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慕容轻絮,你将我们看的太简单了。” 望向孟少凡,此时他已经拔出了长剑,剑尖直指,嘴角有着一抹冷酷的笑。“翩翩,还和他们狡辩什么?燕国国君若是死在我的剑下,我看孟少凡以后怎么凌驾于我之上。” 柳翩翩妖娆的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少君你自然比你哥哥要狠的多。否则,圣女也不会派你来做这个任务。” 我脑中一片混乱,这个人不是孟少凡,难道孟少凡是双生子?而柳翩翩,她说圣女,可我从来没见过。那白然呢?他是好还是坏?曲国与燕国不是连亲么?为何苏已贤要对七哥动手?我咬了咬牙,拉扯着七哥让他将我放下,口中只是说出一个字,“走……” 七哥点了点头,抱着我向后退去。单末萧带领的死士站成一排挡在我们前面,样子就像一尊尊雕像。没有感情,也没有留恋。 “絮儿,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伤势不重,但是不要乱动。七哥,一定会将他们杀掉,为你报仇。”他将我放置在树下,然后飞身站到了面对柳翩翩死士的前面。君临天下的气势,修长的身影,他早已不再是那个看起来书生气息的七哥了,他是燕国的君主,是皇位的主人。 柳翩翩与孟少君身后涌动出一批身穿浅蓝布衣的剑客,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残阳宫的人。那个圣女,果然算计的精妙,知晓七哥的任何一个脾气。若是我们执意逃走,他们未必能拦下,可若是对战他们却有几分胜算。 剑气回荡,鲜血四溅,黑影与蓝影间闪动着照亮一切的白光。七哥长发飞扬,手中谪仙剑招招攻向敌人的要害。我笑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七哥。只要是惹怒了他,绝不会留下活口。刹那间,圣殿的门前变成了修罗的角斗场…… “跟我走……” 一个声音由我身后响起,我猛然回头,瞧见的则是与孟少君一样的脸庞。我吃力的唤出他的名字,“孟少凡?” 他点头,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我带离了那里。我心里叹息,不知七哥发现我不在以后会是怎样的怒急。我不想回去,可也不要做人质。等我的伤势好了以后,我会偷偷的离开那里。 孟少凡带着我骑上了一匹马,他那蓝色的衣裳和身上的味道像极了一个人。我总在想,他如今在哪? “圣女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你只能跟着我走。”他说,声音平淡毫无波澜。 我很奇怪,为何他不是同柳翩翩和孟少君一样要杀我。如果他拿着我做人质,那七哥说不定真的会束手就擒。 “宫主的命令,我只听宫主的,圣女的任务与我无关。” “分裂?”我开口,一丝腥血跟随着吐了出来。孟少凡的蓝衣上被我的血沟壑出一朵灿烂的花,盛开的曼珠沙华。 他摇头,“只是意见不合。” 策马奔腾,沿着一条我从来没见过的路,走向一个我从来不曾去过的地方。圣女与七哥,是否是有天大的仇恨,而残阳宫的宫主似乎又没有。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不是我所知道的,就像人的心。 夕阳西下,马儿终于停了下来。我仰头望天,没想过在这样的时候天还是依旧碧蓝。孟少凡抱着我进入了一座小木屋,这里被林子所遮掩,周围毫无人烟。这样一个地方,即使七哥也不容易找到吧!何况,这还是在曲国,有那个残阳宫的圣女在中间阻挠。 找到也罢,寻来也好,我的命似乎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孟少凡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瓷瓶,熟练的倒出一颗雪白的药丸塞入我的口中。“吃了这药你就会好起来,旁边的屋里有吃的,饿了自己动手。” “宫主是谁?”我脑海里闪过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他似乎让我感觉到熟悉又陌生。 孟少凡望着我,良久才开口,“只是一个不爱杀生的人。” 他的回答,让我陷入更深的漩涡。不爱杀生,那为何圣女的性格却是相反? 似乎瞧出我的疑惑,他又开口道:“残阳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好好养伤,等好了你可以自己离开。” “这算是放了我么?”我问,眼睛丝毫不离他的脸。 他依旧毫无表情,“残阳宫没能力同一个国为敌,何况这个国还是燕国。”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虽然,你可以换取很多,但是我们却不会用哪种方法。世间有很多东西不是我们该拥有的,更不是我们该去破坏的。慕容轻絮,你可曾想过,仇恨一辈子换取的结果也许正是自己的痛苦。” 仇恨一辈子结果也许正是自己的痛苦?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我是仇恨,恨了很多的人。他,他,他……可是,恨又如何,我虽然被仇恨奴役却没有能力去解除仇恨。对于他,我永远只是恨在心里,对七哥,我根本下不了手,对独孤晔,我有心无力杀不了他。恨,也许是世界上最为无用的东西。而我,则是在用它做一个借口吧! 回过神时,孟少凡早已经离开了。那药丸的效果很好,虽然胸中气闷却无大碍。我站起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似乎在一个山上,四周都是清脆的竹子。落叶铺在地上,踩上去软软的。 我居住的是三间小竹屋,简单的座落在这片竹海之中。屋子旁边有一块菜地,里面有着新鲜的蔬菜。屋后有一处果园,成熟的桃子正挂在枝头。若是来年三月,恐怕也是处处桃花香吧!只是林子不大,所以才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孟少凡留下了一匹马,正是他骑来的那一匹。马身上有行礼,打开里面则是银两。看来,这次我是真的自由了。 ------------ 第33章 碧蓝天,策马却夕阳(3) 考虑再三,我决定留下来,就在这里生活。自食其力,种菜做饭,银子应该够我不贴一段时间的。等我伤势好了,我可以去山下找个集市买些布料,回到这里做女红来换取银两。这样的日子,正是以前想过却从来没有做到的。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会努力的去做,我曾经有过很多决定,然而这次是无比的认真。 末夏的竹林透着一道道的光,早晨地上会有一层湿润的露水。我梳洗了一下,算算日子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除了某天夜里的狂风暴雨,生活算是比我想中的平淡无奇。这样的日子,若是有凝儿,有北儿我便更加欢愉。可惜,千里之外还隔着一道宫墙。想要见他们,只能再次投身牢笼。 收拾了一下针织,我骑着马下山。前几日在山下的小城里找到一户高价收女红的人家,说是女儿要做嫁衣,所以便答应帮忙。给的钱算是比平日卖秀活的高很多,但却有一条,需要在他们家里做工。 我考虑了一晚上,觉得还是可行。既然决定过普通百姓的生活,那就要按照普通百姓来过日子。于是,我准备去接下那一份工,得到工钱后多买一些白米,这样就可以准备在过冬的时候吃。 下山的路我已经摸索的很熟悉了,除了养伤的一段时间,我每隔三天便会去山下一趟。去的目的不是别的,只是偶尔在茶楼里听一些见闻。居住深山也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准备。 城里的早市已经开始了,我骑着马慢悠悠的走到那户人家门前。他们家姓薛,深红的大门上挂着金色的“薛府”两个字。 昨日我来过,所以前门的小厮还是记得我的。见我过来,其中一个青衣小厮笑着上前来牵我的马。“穆嫂子,夫人正让我们等着你呢!你的马交给我们就成,我们给你放后院马房里去。” 我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他,然后问了一句,“在哪里上工?” 另一个青衣小厮上前来说,“跟着我走就是了,去小姐旁边的后院。” 我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他一路向院内走去。薛府还算不小,居住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书香门第。可是出手大方,感觉又不同于一般的书香世家。亭台楼阁间种植着花卉,偶尔可见两处景致不错的地方。我暗地里记熟了路,这样可以方便以后的行走。 薛家小姐居住的地方是一座绣楼,楼内时不时会传出琴声。大家闺秀,通常都是知晓琴棋书画的。 我同另两个来帮工的嫂子一起在绣楼旁的小院子里做工,一个是长相看起来很是温柔娴淑的苏嫂子,她丈夫是一个秀才,在这里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私塾。另一个则是个寡妇,夫家姓陈,为人很是豪爽,但是针线活却做得很不错。 薛府里的一切都没什么特别,至少让我感觉还算安全。也许,那么多日寻不见我谁也不会想到我成为了一个秀娘。若是真的有一天北儿和凝儿跟着我生活,我也算是有能力让他们饱餐。想到这,我的心情便好了起来,或许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七哥,他总会有相通的时候。 “我说穆家嫂子,你一个人傻笑个什么,说出来给苏嫂子和我听听呗。”陈嫂子手里拿着针线,眼睛则是偷偷瞄我两眼。 我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这次挣的钱不少,估摸可以买很多米回去。” 苏嫂子一听咯咯笑了起来,“穆家嫂子,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这薛家给的工钱可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高,以前都是一两银子,这次竟然是十两,明显的翻出十倍来。不过,他们好像要求也很高,咱们是先绣底层衣服,听说外层要绣金凤来着。那可是皇后贵妃穿的,会不会是薛家小姐要入宫了?” 入宫?我忽然心里惊了一下,手上的针不知怎么的就给刺入了食指。一阵连心的痛,小小的血珠渗出。忽然间,我猛然回头,可门外并没有一个人影。难道,刚刚是我错觉?在刺伤自己的那一瞬间,我明显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穆家嫂子,瞧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陈嫂子忙拿过我的手瞧了起来,“还好,没什么。咱们做针线的偶尔扎一下手指是经常有的事,过会儿就好了。” 我勉强笑了笑,将心事埋藏起来。也许正是我太过于多心,这里是曲国,即使入宫也是嫁给苏已贤。“怪不得给的工钱那么高呢!” “那是,要是进宫当了皇妃,薛家还不是腾达了?听我们家那口子说,这叫一人升天鸡犬得道。”苏嫂子笑呵呵的说,手里时不时穿过一根红线。 我笑了起来,“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管他是什么的,总之以后薛家说不定就是皇亲国戚。”苏嫂子很认真的说,眉眼间也带着笑容。 “不过说起来咱们的皇上也真是可怜,这么个年纪才开始纳后妃。”陈嫂子低着眼睛看手里的秀活,有些叹息的说。 苏嫂子一听,放下了手里正绣着的隐红绣边,“听说咱们皇上十几年前遇见过一个喜欢的姑娘,可惜却没有能够在一起。所以,直到今天才决定娶一个妃子进宫。”说着,她抬起头细细的打量起我,“穆家嫂子,说起来那个薛姑娘跟你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 我又是一愣,然后忙笑道:“怎么可能……”那位薛姑娘我并没有见过,只是听说她貌美如花且知书达理,有一手让很多人都惊讶的书法。苏已贤,想必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想起他便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浙洲,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也许我一生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陈嫂子见苏嫂子这样说也开始盯着我看,良久才开口道:“穆家嫂子,你怎么长的这样标志呢!总感觉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看你的样貌,还有你的手那么白皙细嫩,怎么瞧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别说,那薛小姐长的还真不如你呢!” 我怕她们说话被人听去,这样会惹来不少的麻烦,于是忙岔开。“人家都说皇上三宫六院,只是曲帝有些特殊,今日既然决定纳妃那肯定是遇见了自己喜欢的了。” 苏嫂子继续绣她的钩边,“其实,我们家的原本在京城里有个亲戚,好像是皇上身边的一个跟随。他说,皇上喜欢的是一个离国的女子,只是可惜那女子嫁入了离国的皇宫。现在,离国早被燕国取代了,哪里还会找的到哦!” 我听的心里又是一惊,低着头绣我手里的活。那朵朵荷花的花瓣就像夏日盛开在镜湖里的一样,一朵一朵,带着娇羞。 给读者的话: 大家喜欢就收藏下哦,桑桑的收藏低迷的让偶受伤…… ------------ 第34章 碧蓝天,策马却夕阳(4) 苏嫂子叹了口气,“听说当日皇上微服私访去了浙洲,卖画的时候认识的姑娘。还听说,皇上每日都拿着一块龙形玉佩发呆呢!” “那这样说可是真的喜欢那姑娘了,只是不知道长相如何。我猜,肯定长的比墨香大祭司还要漂亮。”陈嫂子发出感慨,手里的针如同扎入我心里一般。 我放下秀活,径自倒了杯水喝下,“不要乱说了,让薛家的人听见我们的活就丢了。” 如此一提醒,两个嫂子自然不再说这个话题。于是,又开始说一些听到的其他事情。苏嫂子说:“说起墨香大祭司那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不过,现在觉得还是穆家嫂子漂亮一些。” “可惜,十年前墨香大祭司便没了踪影。现在的司乐大祭司可没有墨香祭祀漂亮,以前去圣殿还能见到祭祀一面,现在连她影子都瞧不着。”陈嫂子似乎有些抱怨。 “司乐大祭司好像在闭关,若不是皇上召见很少出面的。墨香大祭司可不同,通常还会治病派药。”苏嫂子说着,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重新拿起秀活开始绣起来,这套嫁衣以荷花为题,每一朵荷花都要绣够九瓣,所以比较麻烦一些。 喝了口水,苏嫂子继续说,“我听说其实当年墨香祭祀也是抢来的位置,她对我们好正是因为内心愧疚。” “怎么讲?”陈嫂子似乎很好奇,瞪大了眼睛打算听苏嫂子说下去。 苏嫂子轻咳一声,“据说当年她害死了自己的师姐墨音,所以才得到的大祭司之位。”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听说过一次。现在想象,也许真的有可能也说不定。”说着,陈嫂子看向我,“穆家嫂子,你不是我们曲国人吧!” 我点了点头,继续忙活着自己的秀活。 陈嫂子也倒了杯水,“你是哪国人?” 我是哪国人?我忽然感觉有些迷惑,我是燕国人么?可是我在北国待了十年。我是北国人么?我出生却是在离国。“我也不知道……”混乱间我竟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嫂子一听愣了一愣,“哪国人都不知道,穆家嫂子你是不是受过伤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啊!” 我抬起头看她,“是受过伤,很严重的伤,所以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苏嫂子一副同情我的样子。 陈嫂子也透出一股子关心,“没关系,穆家嫂子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我能帮忙的一定帮。” 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道谢,“谢谢两位姐姐……”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走进来。见到我们三个人手里都在忙活则开口说道:“三位秀娘,你们辛苦了。小女出嫁日子因为已经定了下来,所以不得不让你们赶制出来。” 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满脸的书卷气质。他口中说是小女,应该就是那位即将入宫的薛小姐。 苏嫂子听他这样一说笑呵呵的道:“薛老爷哪里的话,我们尽力就是。不过,听说薛小姐是进宫做皇妃,嫁衣不是应该由宫里准备的么?” 薛老爷一听脸上露出为难,“按照理应该是,可惜当今皇上说想要看看各位嫔妃的心思,所以便让自家准备嫁衣。小女曾经与当今圣上有过一面之缘,所以才想要以荷花为题绣出嫁衣。各位秀娘,老夫在此拜托了。同小女进宫的并非一人,是否能够获得龙宠也就看嫁衣是否别出心裁了。” 原来是这样,我想了想说,“薛老爷,你不妨可以打听一下皇上的喜好,这样便可以投其所好来刺绣。” 薛老爷望了望我,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良久才迟迟移开,“听说皇上独自爱荷花,所以小女才会想到这个题目。” “恐怕别的嫔妃也会用这个题目,脱颖而出有些困难!”我说。 “嫂子这样说可是有什么想法?”他急切的问道。 我假装沉思,“我听说皇上当年曾经执笔画过一副残荷图,不如咱们就绣残荷怎样?” “残荷?”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嫁衣绣残荷,那岂不是不太吉祥?” 我笑了笑,“我只是提议,做主的当然是老爷和小姐。你们说绣什么,我们就绣什么。” “就绣残荷。” 一个声音由门前响起,声音清甜犹如黄莺出谷。我朝着门前望去,微微有些诧异。她长的确实与我有两三分的相似,眉宇间带着一分相同的气质。见我望她,她毅然在望着我,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若是我没猜错,她应该就是薛小姐。 果然,她入门便向薛老爷行了一礼,“爹爹,女儿认为的确可以按照她的想法去做。所以,爹爹便依女儿这一次吧!” 薛老爷似乎很疼爱这个女儿,“你说怎样就怎样,爹我还有事情,你来给她们说就是了。我去前院,找你母亲问下嫁妆准备的如何了。” 薛小姐送薛老爷出门,然后回过头来望着我道:“你认为除了残荷还要做些什么为好?” 我看她问的认真,眼睛清澈可人,于是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再做一套男装,第二日的时候你可以穿男装做男人的打扮。” “男装?”她狐疑的看着我,然后转过头对着苏嫂子和陈嫂子道:“两位嫂子要不去厨房看看,那里正在准备午膳,你们可以随意选些自己爱吃的。我们薛府请三位来,如今算是怠慢了。” 这话显然是要支开她们,于是苏嫂子很明白的望了我一眼,然后拉着陈嫂子站了起来,“小姐一说我还真的有些饿了,陈嫂子咱们就去看看,等会儿回来给穆家嫂子也带些。” 给读者的话: 大家多多给桑桑加油 ------------ 第35章 碧蓝天,策马却夕阳(5) 陈嫂子点了点头,看了我一眼便跟着苏嫂子出了门。 薛家小姐见到如此才继续问,“你就是她,对么?” 我自然猜到她说的“她”指的是什么,于是摇了摇头,“只是知道一些而已,希望你不要把我是谁张扬出去,如果你喜欢苏已贤,那就按照我说的做。他是我丈夫的发小,所以我了解一些你不知道的。” 薛家小姐一听,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你是静絮皇后?” 没想到她却能猜出我是谁,于是我笑了笑,“我的夫君已经离开了尘世,世间再无静絮皇后这个人了。” 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见到你第一眼我便猜出他喜欢的是你,所以满天下寻找和你有些相像的女人。我遇见他时,只是一面,所以才会有今天入宫。嫁衣,恐怕也就是想要找到一个和你心思相似的人而已。”说完她定定的望着我,眼里有着一种诉不清的失落。 这样的女孩子,也许现在还真的不了解人是否会有仇恨,敌视,争斗不休。我拉着她坐到我身侧,“苏已贤的心里我是柳絮,是他的兄弟。那块凤佩我画出图样,你找人打造一块相似的,说是无意间在庙宇有个老和尚送你的便可。其实,找个平凡的人嫁了比入宫要好上千倍百倍。” 她望着我,似乎不太明白。 我叹了口气,心里不知道为何对她却有一种倾诉。她的样子,很像当年的我。“我十六岁进宫,当时是离国朴兰硕的妃子,赐号‘笯’,辗转后,朴兰璟继位,我便被他册封为璟絮皇后。后宫的争斗,我看的太多,你的性格只能稳稳当当的过每一天。不要想着害人,也不要被人所害。” “那你为何后来又去了北国?”她好奇的问。 “离国被我七哥所取代,独孤轩带领北国二十六骑潜入离国带我回到北国。从此,我便在北国生活了十年,而这十年也是我感觉最为幸福的十年。独孤轩一生之中,只有我一个皇后,再无其他嫔妃。”我苦笑,心里酸涩的让我不愿意继续回想。于是,我望着她,“我帮你,但是你要保守秘密。死也不能说,除非你是想要让他不会再看你一眼。苏已贤的性格一般都会隐藏的很深,你想要瞒着她就要让自己相信你没有骗他。所以,你要忘记我的存在,把我说的当成是你自己。” 她点了点头,咬了咬粉色的唇,“好,我不会说。” 这个女孩子,让我有一种安定。她太像十几年前的我,也许,只有命运不会像我一般曲折。 德文帝十三年九月初九,天气爽朗,阳光很好。清晨早起的时候,可以瞧见院内留下的一抹朝露。京城外不远的小城,名为度日城,不大却在今日格外的热闹。无非比的,只是因为曲帝今日要在这里纳娶一位嫔妃。 后妃的娘家是城里有名的大户,姓氏薛,小姐年龄十八岁,正是最好的年纪。性格温柔娴淑,才情广义,特别是有一手漂亮的书法。德文帝喜好文墨,两人算是志同道合。 迎娶的马车浩浩荡荡的由西方而来,红色的纱幔照亮了小城。曲乐声传的很远,喜庆热闹的气氛引的所有人都出来观看。老百姓从来没瞧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不由得羡慕起薛家的富贵。 皇妃,虽然不是正宫皇后,可却依旧让不少姑娘向往。一个个偷偷的看着那隆重的迎娶队伍,心里七上八下的思念个不停。 我站在最后面,瞧着长长的车队过去才拉着马匹离开。赶制嫁衣不容易,昨夜让薛小姐试衣服的时候还有一些地方要修改。我同苏嫂子和陈嫂子一起连夜赶工,总算是在迎亲梳妆前把一切做的妥当。大红色的面料,枯萎的金色残荷,每一处景致都是由我记忆里的那幅画来完成。同时,我教过薛小姐画过,若是苏已贤问起也不会穿帮。 龙凤玉佩里面的凤佩也已经打造完成,今日早晨上装的时候我特意系在了薛小姐的身上。她的装扮很简单,不是那种出嫁时的浓妆。淡淡的感觉,像极了一朵出尘的荷花。满身的红色华服,带着一抹新嫁娘的娇羞。这样的女子,其实是很容易让男人着迷的。 苏已贤的性格温和,但是他毕竟是君王。没一个君王都不喜欢被人左右,也不喜欢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下面耍心思。生活在宫里的他们,有着比谁都了解后宫的资质。我给薛家小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切忌嫉妒,隐忍度日,洗尽光华……”这句话正是我在宫里这么多年所想到的,没一个光华毕露的嫔妃都没有好的下场。后妃的争夺,来源与嫉妒,只要隐忍不发,这样才会得到他的注意。安生的走每一步,早晚会登上那个九凤的宝座。 离开喧闹的街道,我骑上马离开了城里。怀里揣着沉重的银子,这够我用一段时间的。几百两,怎么想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忽然间,我被自己搞的有些迷糊,这些东西,以前似乎从来没想过为它而奔波。如今,看来我真是成为了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衣食住行,无非是我生活平淡的证明。我摸了一下颈间,那里正是一块金牌同一颗明珠,也许世间的人会在很久以后忘却他们,可是我却记得。他们是我孩子的父亲,即使今生到了末尾我也不会忘记。 慢悠悠的回到山上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策马奔腾在竹林之间,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能过多久。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加更一章哦,大家多支持,多顶顶哦! ------------ 第36章 曲宫折,残荷夜未央(1) 【慕容轻影】 幽暗的大殿只有一支支烛火在摇曳,暗香缓缓的缭绕着,雕花的铜镜前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挺拔的身躯微微有些错愕,似乎在想自己今日究竟该怎么做。思绪里,一张面孔缓缓的展现出来,迷离而梦幻…… “今天你纳妃,可看起来似乎并不那么开心。” 一个声音由他身后慵懒的缓缓响起,他并不惊讶,似乎早知道那里有人一般。 红色的身躯转过来,背对着铜镜看向身后的人。脸上书卷的气息中隐含这一股君临天下的果断霸气,“只是为了堵上那群庸臣的嘴罢了。”他淡淡的说,声音略带一丝无奈。 不远处的一张龙椅上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漆黑如墨的缎发,幽深如同深渊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听说这次共纳了三个嫔妃,有没有你喜欢的?”年轻男子似乎在故意条框他一般,说的话字字都打击着他的心。 红衣的男子随手拿出一块碧绿的玉佩,玉佩成为龙形,望着普通的玉佩,他发呆良久。殿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僵持,而后他缓缓的重新收回怀中。抬起眼眸,看着那白衣男子,“慕容轻影,朕想你来这里不是为了给朕送来大婚贺礼的吧!” 慕容轻影笑了笑,笑容就像四月的风一般,“苏已贤,朕来这里无非是想要让你不要插手,这是我同他之间的事情。” 这话让苏已贤微微皱眉,细眼瞧去,慕容轻影似乎还是那副样子。想想也是,他心思许是他们几人中最让人猜不透的。于是,他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若是朕帮他,那便像独孤轩的下场一样?” 慕容轻影望着眼前俊俏书生般的苏已贤,心里沉思了一下,“独孤轩不再是独孤轩,而你苏已贤依旧是苏已贤。朕的皇后是你的亲妹妹,你忍心看着苏已歌他们母子再不能相聚?” “那也是你的孩子……”苏已贤怒吼,声音大的在殿堂里回荡。然而,一刹那间他便又平静下来,不是因为那句话,而是话里的意思。他望着慕容轻影,“你这是在威胁朕。” 慕容轻影笑了,“你同独孤轩是好友,自然知道他还活着。只是,朕与朴兰璟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朕不希望你干涉。即使,他现在在你们曲国。” “你……”忽然间,苏已贤觉得自己很愚蠢,为何当初会答应苏已歌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明明猜到,他的心里根本放不下自己的妹妹,可惜依旧答应了。那是苏已歌苦苦哀求的结果,也是他太过于宠爱她所以才会让她陷入今天的局面之中。母子再不相见,他自然不会蠢的认为他会杀死自己的孩子,他杀的只有他的妹妹苏已歌一人。 大殿里陷入了沉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夜正在缓缓降临,此时门外的内侍心里焦急万分。薛妃娘娘的轿子已经到了内宫门前,可是皇上这里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一声清脆的鸟啼打破了殿内的沉寂,慕容轻影朝着那金丝鸟笼望过去,心里总是有着另一番滋味。若是她能在离宫里好好的,他也不会千里迢迢的在曲国寻她。只是,朴兰璟一直都在躲藏,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找不到她在哪里。眼前的男人,他的心思他已经猜到了。所以,他不能告诉他此行真正的目的。若是苏已贤知道她在这,也许会变得更加复杂。 “朕答应你,可是你不能太暴露。”很显然,苏已贤在妥协。面对这个心智如同恶魔一般的男人,他自知很难胜过他。既然会输,不如就答应他。让他与朴兰璟斗个你死我活,最好能够被朴兰璟杀了。若是他死了,三国间才算是真正的太平。 殿里依旧静悄悄的,良久慕容轻影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望向苏已贤,眼睛里透着无比的霸道,“告诉你,朕要的东西没人能够抢走。” 苏已贤微微一愣,望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脸庞。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才瞬间变换成另外一个人。他心中一紧,莫非是因为她? 慕容轻影似乎也觉得自己不该在苏已贤面前表露太多,于是收敛回那种占有的感觉,轻声一笑,“春宵一刻值千金,朕走了,不用送了。” 苏已贤摆了摆手,“去吧!希望你不要把朕的曲国也闹腾的天翻地覆,记住这里是曲国,不是你的燕国。” 白色的身影飞身跳出窗外,犹如夜中的一道流星般消失在曲国皇宫之内。苏已贤缓步走到大殿门前,伸手拉开厚重的门。“摆架,去雪晴宫……” ------------ 第37章 曲宫折,残荷夜未央(2) 初秋的天忽然间让门前的内侍觉得温暖,看来今夜皇上是想通了,所以才不会让薛妃娘娘等待的太久。第一次大婚,怎样都要去看看才是。他微微屈身“喏”了一声,随后高高呼喝,“摆架雪晴宫……” 悠长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禁宫之内,长长的拖出一阵阵的回声。 苏已贤望了望已经变成深紫的天空,同是一片天,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又或者在做些什么。也许,正在离国皇宫里轻摇小扇休息吧!他知道,她又生下一个女儿,对于这个女儿,慕容轻影是百般的疼爱,只是不知道孩子的眼睛是否像独孤轩。褐色的眼眸,加上她的样貌,一定很漂亮。 想着想着,苏已贤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脚步轻快,向着内宫的雪晴宫便走了过去。龙撵紧紧的跟随在后,不敢丝毫有逾越。 苏已贤已经离开的大殿屋顶之上,一个身穿浅蓝衣袍的男子坐在那里。刚刚的一切,他看的清清楚楚也听的清清楚楚。金属的面具在夜色中朦胧的月光下依旧散发着寒冷,他静静的想着,想着刚刚慕容轻影与苏已贤的对话。 “慕容轻影,看来我们之间依旧没有结束。”他低声自言自语,翻身站起向着远方飞去。蓝色的身影,犹如谪仙,让人看不清晰…… 曲国雪晴宫…… 苏已贤似乎有些犹豫了,面对满目的喜色他却感觉自己有些孤寂。身上的红袍,金色的锦绣蟠龙,这是他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虽然他并不像慕容轻影一般只喜欢雪白,但却很少穿着如此艳丽的颜色。 红色的袍,衬托他俊美的容颜,只是容颜虽美却带着一份若因而现的哀伤。他踏出一步,望着红纱笼络的雪晴宫门,犹豫了…… “皇上,时间不早了……” 身后的内侍轻声提醒,显然是怕皇上再次犹豫不决。 苏已贤回过头望着他,“梁齐,你也认为朕要快些进去看她么?” 梁齐有些犯难了,君心难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即使猜出来也不能说出来。伴君伴虎,这是后一句。 苏已贤见他不说话,轻声笑了笑,“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吧!”他心里有些不舒畅,至少感觉自己现在是有些被胁迫。他是曲国的君上,而此时却身不由己。虽然,雪晴宫里面的那个女人是他见过的,可是他却没想过要娶她。这一辈子,他想娶的只有一个人。十年前她成为了离国的妃子,后来成为了离国的皇后。原本,他也想要将她夺过来,可惜她却选择了他的好友北皇。独孤轩,虽然你失去所有,但你曾经拥有了她十年,足够了吧! 见苏已贤停下来,梁齐又犯难了。若是今夜皇上改变主意他该怎么办?若是皇上真的一辈子不愿意碰这些嫔妃他又该怎么办?外界已经开始盛传,说皇上有断袖之癖。而他知道,皇上只不过是心里有人,有一个他一直放不下的人。 停了一会儿,苏已贤拉了一下身上的红色喜服,“去开门……” 梁齐一愣,随即欢喜了起来。他应了一声,忙跑着去开了雪晴宫的大门。站在门边,扯着嗓子通报道:“皇上驾到……”声音清脆,带着一份无法掩盖的喜悦。 苏已贤笑了起来,大步踏入了雪晴宫。宫里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宫女内侍安分的跪在两边。中央一处,一身红色嫁衣的薛妃娇小玲珑的跪着。深深的低着头,露出珠帘之后若隐若现的容颜。 一刹那间,他愣住了。这样的感觉,像极了她。 苏已贤快步走过去,将薛妃扶起来。眼睛仔细的盯着她看,若隐若现,真的很像。可惜,却不是。他心里有种失落,然而此时却不能表露出来。 薛凝儿偷偷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此时发现他更加适合穿红色的长袍。书生面庞,陪着这身绚丽的颜色竟然显得很妖娆。妖娆,她心里一紧,一个男人竟然让她感觉妖娆。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曲国的帝王。一时间,她有些恐慌,只是怕被他看出了心思。 苏已贤拉着她,一句话不说便向后殿走去。此时,他只是例行公事,就像每日都批阅奏章一般。 后殿的光比前殿要显得亮很多,特别是照在薛凝儿身上那套嫁衣之上。金色丝线绣出的残荷,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苏已贤的目光。 他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看着她身上的嫁衣。眉头微微拧结,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在想着。这幅画,只有几个人知道,也只有几个人看到过。而此时,竟然穿在他新纳娶的嫔妃身上。绣工一流,看起来很是传神。眼前忽然闪现出那张脸孔,那张夜夜都会出现在他梦里的脸孔。她告诉他,“我叫柳絮,离国人。” 他知道,她是女子。在他第一眼瞧见她的时候他便知道,在她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淡淡的,很让他喜欢。同样的,耳朵上的两个小小的耳洞更是证明了她女子的身份。只是她的见识,她的言辞他都不能抗拒,这样的女子,若能娶为皇后,那他夫复何求? 薛凝儿心中有些忐忑,难道他看出什么了不成?然而想想,她又安定下来。她曾经告诉过自己,一定不能透露。于是,她只是乖巧的站在那里,让苏已贤静静的欣赏。 ------------ 第38章 曲宫折,残荷夜未央(3) 殿里有些安静,剩下的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声。 苏已贤忽然愣住,抬起头看向薛凝儿的脸庞,目光一瞬间又一次定格在她的腰间。那一块像极了凤佩的挂饰,真的很像。此时,他犹豫了,不知道是否要开口问出原因。记得,这样的玉佩他有一块相似的,雕刻成龙,每日他都会戴在身上。或许,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玉质不是很好,可却割舍不下。 终于,他还是无法安奈住自己的好奇,抬着头仔细的盯着她看,“为何会想出这样的嫁衣?” 薛凝儿松了口气,可心里依旧跳的厉害。他只是问嫁衣,并没有问玉佩。她心里有些怕,但是却又有些期待。于是,她莺声细语的缓缓回答道:“是臣妾去年在晨阳湖中瞧见的景色,一见之下印象至深,如今尚如同在眼前一般。于是,臣妾愚蠢的认为,如此美丽的景色自然不能独享,所以便想起绣制在嫁衣之上,让皇上也瞧一瞧。” 苏已贤心里有些动了,晨阳湖正是他当初画残荷图的地方。也许,真的是巧合。他轻笑了一声,上前拉着薛凝儿。那双眉目,与她极像,若不是因此他不会纳她为妃,更不会让她第一个入宫。 走至椒房中的桌边,苏已贤将她按着坐下来。手不经意的扯过挂与她腰侧的玉佩,目光带着一丝好奇,“这玉佩好精致……” 薛凝儿心里一紧,似乎带着一份紧张。然而此时,若不回答他一定会起疑。于是,她缓缓的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份娇羞。“这个……这个……” “你不用怕朕,朕同你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苏已贤紧紧的盯着她的反应,心里有着一份期待。这个女人,似乎真的隐藏了什么。可是,她似乎又不会那么轻易的便说出来。他需要耐心,慢慢的问,慢慢的探寻。 “这玉佩是一位老尼赠与的,当时老尼说臣妾能够加入皇家,一招飞上枝头变凤凰。如今,臣妾果然嫁给了皇上,所以臣妾认为定然是这玉佩的牵引。所以,便戴在身上寸步不离。”她偷偷的打量起苏已贤,可心里却依旧紧张。那张俊美的脸上让她看不出神色,只是觉得美丽的让她砰然而心动。也许,当初即使没有见过在今日她也会喜欢上他的。他的样子,天下不会有哪个女子不心动。然而她呢?忽然间,她想起了慕容轻絮,她为何不喜欢他?能得到他的爱,不就是天下最甜蜜的幸福么? “是么?”苏已贤有些犹豫了,眼前的人与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可是一刹那间似乎又一摸一样。他随意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然而却感觉意犹未尽。于是,他又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下。酒香入澈心扉,眼前缓缓的模糊起来。 薛凝儿坐在他身边,深怕有些地方做的不对惹怒了他。虽然他表面温和,可依旧给她一种压力。这是帝王气势,所以她才觉得战战兢兢。 忽然间,苏已贤愣住了,口中很艰难的喊了一声,“絮儿……” 她也愣住了,他心里果然是她。可是如今,她却不能打破这个局面。她不能问,也不能说。苏已贤忽然站起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口中呢喃不清,“絮儿,你可知道我忘不了你。原以为,我可以挥剑斩情丝,可是如今却相思入骨。絮儿,我告诉你,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 “皇上,你醉了。”薛凝儿轻声提醒,心里却是一股苦的滋味。 苏已贤笑了,一把将她抱起来。“我没有醉,我没有醉。”他抱着她,缓步走到大床边。满目的红,似乎有些痛了她的心。薛凝儿似乎明白了,他心里很小,很难让自己也住进去。然而,即使如此,她依旧想要留在他身边。即使,以一个替代品的身份。 苏已贤望着眼前的人,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他口中呢喃的喊了一声,“絮儿,你终于是我的了。”他缓缓的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椒房殿中香气四溢,罗汉雕花大床上,纱帐如水。红纱落在他身上,犹如芙蓉花开,朵朵倾城倾国色,开了他一身,却只是衬出他的妖娆容颜。 离京城不远的另一个小城,名叫晨阳。晨阳地处山区之中,城镇不大确是薛妃的娘家。远处的群山之中有一片竹林,青竹成海,竹屋成舟。 此时,月亮有些西斜,山下有着二十一骑骏马。为首一人,黑马白衣,目光深邃的望着眼前的竹海。 “这就是她现在住的地方?”他细眯眼睛,似乎有些自言自语。 身后死士带着萧杀,望着自己主子的样子一个个不敢多言半句。原本是二十八人,此时已经有八人入山探查。而如今看来,这山似乎不像表面的那么平静。慕容轻絮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批绝世高手,与他们这些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人竟然斗的不相上下。 “末萧,你说她会跟我一起回去么?”慕容轻影有些迷糊了,白皙的脸庞上带着一份担忧。剑眉微拧,眼睛迷离。 此时看去,单末萧竟然一时间觉得自己的主子又回到了当年。记得第一次见到慕容轻影,他才十二岁。如今,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变化似乎总是一瞬间,且让你根本摸不着。望着自己的主子,他也犹豫了。关于她,他不想多说一句。 “主子,他们回来了……” 一个死士提醒了一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虽然他不明白,但是在他们这群从小便跟随着慕容轻影长大的死士来说,单末萧是最让他们佩服的,功夫,也是他们之间最高的,同时也是主子最为信任的。 慕容轻影回过头,正见两个身影疾驶而出。转眼间,身影落至他的面前,单膝跪地头深深的低着。 “可有什么发现?” 其中一人答道,“依旧是守卫丛丛,只是不与我们交手。” “可查清是什么人了么?是不是他手下的?” 死士似乎有些犯难,然而依旧实话说了出来,“他们不防范我们,而是在防范另一拨人。看样子,那些人是要杀小姐的。” “动杀机?”慕容轻影伸手缕了一下缰绳,骑下马儿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主子,咱们是攻上去还是按兵不动?”死士偷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月色将眼前的主子身上渡了一层银色的光。 慕容轻影抬起手,示意他们退下去。“你们在山下守着,我去找一个人。” 单末萧似乎有些担心,骑下马儿向前踏了两步。“主子,你一个人去么?” 慕容轻影回过头看了看他,“自然,他似乎早猜到我会来,所以在等我一个人过去。” “主子,这样不妥,不如末萧陪你一起去吧!”单末萧由背后拿出长剑,一脸的认真。这次,不是儿戏,他明白。 慕容轻影笑了笑,“不必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带着他们在这等候,若有人露出杀机一律格杀勿论。” 单末萧低下头,应了一声,“是”,待慕容轻影想要离去时,他又一次开口,“主子,一切当心。” 慕容轻影点了点头,拉了一下手中缰绳,坐下黑马犹如流星般飞奔而起。白色身影,稳坐其上,自然瞧出他的功夫如何。 给读者的话: 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哦,放入亲的书架里面,那样桑桑就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桑桑的书了!顺手给桑桑砸个金砖嘛 ------------ 第39章 曲宫折,残荷夜未央(4) 青竹之上,一个蓝色身影就那么悠然的站着。细而脆弱的竹尖微微有些弯曲,然而却没有一丝要断裂的意思。身影负手而立,眼睛只是盯着由山下而来的那条路。道路之上,黑马白衣他瞧得分明。他三千白发由一条浅蓝色的丝带挽就,嘴角一丝弧度扬起,眼睛幽深的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全身上下总有一种若有若无出尘的气质,就像堕入凡尘的仙人沾染到世间的俗事。 道路上慕容轻影策马飞奔,只感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缓缓仰起头,正对上一双他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轻身而起,脚点马背飞跃至上,身影如同一直冲入云霄的白色大鸟,刹那间翻身而落,稳稳的站立在青竹尖之上。青竹弯弯,落下一片翠绿的叶子,就像风吹后的竹叶飘零,缓缓而落,轻轻而停。 蓝色身影笑了笑,温和的向他打了一声招呼,“好久不见……” 慕容轻影望着他,此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跳过对方的肩膀,他甚至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那所竹屋。他想要见她,可是却一直不能得偿所愿。目光缩回来,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没想到你还没有死。”他声音冰冷,眼神犀利如刀,此时顿时化身为一个邪恶的魔君,样貌英挺却满身杀戮。 朴兰璟仰起头望了望天,“这是天意,让我还活着。”他无奈的道,似乎这句话后面隐藏了十几年的思念,一瞬间便会泛滥成灾。他压抑着,所以心里总是会纠纠的疼。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自然知道他有目的才会在此出现。然而,他亦然不是? 朴兰璟笑了笑,“不想怎样,只是想要告诉你让你放手。她想要的,不是你所能给的。”他望过来,那双眼睛就像墨蓝色的宝石。这是朴兰家的标志,凡是武功到了一定程度便会随心变化出瞳色,以前他从来没出现过,无非是这两年才缓缓展现出来。可见,他的功夫已经不弱于朴兰家的先祖。 “笑话……”慕容轻影笑了起来,“朕给不了难到你就能给的了?”他丝毫不惧,慕容家与朴兰家一直都是死敌,自从慕容家的江山被朴兰家所夺,又从他再将天下由朴兰璟手中夺回。恩怨情仇,缠绕了两个家族上百年。 “我也一样给不了,可是我却可以阻止你来破坏。”朴兰璟望着他,眼里却带着一丝忧伤。苦笑一声,“慕容轻影,你要的江山我已经给你了,为何你还苦苦纠缠不清?” 听到这句话,慕容轻影竟然笑了,“朴兰璟你仍旧是那么的天真,朕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既然如此,那请你拔剑吧!”他正色道,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慕容轻影缓缓的由腰间抽出长剑,长剑如蛇,直直的指着朴兰璟,“一决高下吧!” 一刹那间,整个竹林里莫名刮起风来。风声摇曳着青竹,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竹林顶端的两个身影,衣裳被风吹起。 朴兰璟缓缓的抽出长剑,白发飞舞如同堕落人间的仙。慕容轻影望着他,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已经换做了一个人。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皇帝,毅然不是那个多情少年。此时的他,为了保护自己想要的,可以拔出自己的佩剑,可以向着曾经将自己败的体无完肤的人宣战。 “朴兰璟,你变了。”慕容轻影说。 “你仍然没变。”朴兰璟回道。 剑光闪起,月光似乎在一刹那间变得寒冷。白色的身影与蓝色的身影交错着,每一剑都刺向对方致命的地方。竹叶飘零,整个打斗不像是杀戮,竟然像是堕落的仙在舞瑶池的步子。朴兰璟犹如谪仙一般,长剑直刺慕容轻影的胸前。 慕容轻影目光一寒,心里惊叹不已,“没想到你武功竟然变得这么高。”回剑格挡,只听一声“叮”,两人身影极速后退,就像两只盘旋的大鸟。 稳住身形,朴兰璟收起长剑轻笑一声,“你已经输了,所以请你离开。” 慕容轻影收起长剑,低头望了一眼胸前的划伤。白色的衣服透出里面银白色的寝衣,若是再入深三分,他也许已经重伤。此时,他有些不明白,不明白朴兰璟为何会手下留情。 朴兰璟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只是收起长剑指了指不远处的竹屋,“我为的,无非是不想让血沾染了这一块她喜欢的地方。慕容轻影,若是你不相信,你可以来看看,看她每日的生活,看她是否是真的喜欢。”星目一闪,正盯着慕容轻影。 慕容轻影有些迷惑了,难道自己所能给她的真的没有他能给的多?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此时才明白,也许自己并不是天下间最为聪明的。眼前的男人,在这十年里似乎经历了很多,变的比十年前更为厉害。此时,他似乎才是他真正的敌人,也有资格做他的敌人。“既然你说了,那朕便看看,你能给的朕为何给不了……”说罢,他身形一纵由青竹顶端飞身落下。青竹下黑马快速奔来,带着一路的竹叶飞舞。 望着慕容轻影落在马背上离开,朴兰璟心里也沉思了。这个男人似乎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他需要做的是另一份准备。 ------------ 第40章 曲宫折,残荷夜未央(5) 月色高挂,清风穿过竹林。朴兰璟依旧站在竹林的顶端,静静的等候着。不知过了多久,东边升起一团赤红的阳光,光芒洒在竹林间,美的让人窒息。不远处的竹屋门缓缓的打开,一个女子的身影由里面走出来。 朴兰璟的心忽然停了两拍,她还是老样子,没变。 女子穿着普通的棉布衣,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瓷盆。即使装扮简单,可那张绝美的脸依旧让人看了便忘不了。望了望天空,她笑了笑。“又是一个好天气。” 她走到屋后的小溪边,用白色瓷盆洗了脸。清凉的水让她心里更是一阵愉快,今天她是要下山。山下有一个纺织店的老板说今天会进一批苏锦,所以她打算拿着前两天薛家给的工钱去买一些。刺绣过后,也许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当然,她还要顺便买一些米,家里的米缸里是应该存一些了。 用白色的瓷盆打满了水,她便回到屋前的小菜圃之中。水清清亮亮的洒落着,折射出出晨的阳光显得格外的美丽。 收拾好一切,女子伸了个懒腰。伸手扯开那头浓密如瀑布般的长发,脸上洋溢的是清爽的笑容。 朴兰璟看着有些愣住,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这个笑容。简单,清爽的样子让他一见就再也忘不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应该给她这样的生活,让她一辈子都有这样的笑挂在脸上。可惜,一切都是命运使然。他当初不能为她做到,如今他便想要极力去补偿。 她轻轻迈出了步子,跳了两步曾经最喜欢的舞蹈。转而,又停了下来。“看来是生疏了。”她喃喃自语,心里响起一声叹息。 许久未曾跳过,今日跳起来却感觉和以前在不相同。她苦笑了一下,“都过了那么久,早已不同了。慕容轻絮,为何你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他?” 回过神,再看慕容轻絮。她用一把木梳将头发挽起,然后在发间插了一支简单的发钗。走到偏房,她将那匹马儿牵出。轻轻在马儿身上拍了两下,翻身便骑了上去。“阿彻,走吧!我们下山。”她调皮的举了举手,脸上满是开心。 马儿嘶鸣了一声,飞奔着朝下山的路跑去…… 朴兰璟望着,身影飞起,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每次她下山他都会跟着,为她处理一些不该有的琐事。她的样貌,引得太多人的侧目。所以,他始终无法放心下来。 今日,他早已安排好了绸缎庄给她准备上好的苏锦。他也相信,她会喜欢。所以,今天一早她才会选择下山。 下山的路,昨夜便被清扫干净了。慕容轻影想必也已经隐藏了起来,他是在赌,赌慕容轻影的自信与骄傲。想来,一会儿他便会遇见他。让他亲眼目睹她的样子,她开心的样子。 此时的天空已经完全明亮起来,慕容轻絮骑着马走过山上的小路来到小城之中。今天她是要来买苏锦的,很久以前她很喜欢白色的苏锦。记得儿时第一次见苏锦便是在七哥的身上,白色的,有着一片片暗隐的花纹。从此,她便记了下来。当时她还笑着给七哥说,“七哥,你穿白色最好看。”可惜一晃之下过去了那么多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策马来到绸缎铺,此时才清晨,还未有客人上门。慕容轻絮下了马,大步走了进去。店里打扫的很干净,看来很早便起来收拾了。 “老板在么?”她问了一句,然后开始看店里的布匹。店面不是很大,但是规格却很齐全。里面的布料各种各样的都有,只是没有摆放这次她特意来买的苏锦。 店里的掌柜望了她一眼,然后笑着答道,“在,小的这就让人去找老板过来。”说着,他叫了声在干活的小二,“阿牛,你去把老板叫来。就说,穆姑娘来了。” 慕容轻絮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这店她上次来过,老板不错,感觉是个厚道人。同时,就是那时候老板说最近几天会来一批苏锦。 掌柜上了一杯清茶给她,然后笑眯眯的说道:“穆姑娘来的可真早啊!是不是打算拿了布便去圣殿祭司会看看呢?听说今天很热闹,很多人都会去分殿。” “不了,只是想要去买些米和种子回去。”慕容轻絮笑着回答,心里却有些不安。圣殿,上次她便是在圣殿被孟少凡救走,同时七哥也是在圣殿被人埋伏。想到这里,她手猛然一抖,茶杯随着便滚落下桌子来。 掌柜快一步上来,一把接住了茶杯。 慕容轻絮望见,警惕之心应由而起。这掌柜会武功,难道她被发现了行踪?想着,慌忙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掌柜一见,心知被她猜出来。忙喊了一声,“穆姑娘,您的苏锦还看么?” 慕容轻絮回过头,望着掌柜说道,“过些天再来看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 掌柜一瞧忙上前要去拉着她,然而,慕容轻絮自然不会让她得偿所愿。转眼间,脚下使出陌上行步伐,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精灵一般退出了店门。 再回首,眼前只感觉一道白芒。他由阳光中走来,全身上下满是温暖的色彩。慕容轻絮心里一紧,愣愣的站在那里等着他过来。 慕容轻影就这样平静的望着她,原本他是没打算出来的,可是他却忍不住。忍不住不见她,忍不住不去问她是否真的就像朴兰璟说的那样。他就那么站着,看着眼前的轻絮惊慌失措的样子。 “七哥……”慕容轻絮轻唤道,可心里却感觉很沉很沉。看来,她还是没有躲过,如今七哥已经寻来,她该怎么做?跟着他回去,还是直接死在这里? 慕容轻影望着眼前的轻絮有些愣住了,甚至在看见慕容轻絮眼里闪过的那抹必死的目光时心里更是有些混乱。她想过死,难道她真的情愿死也不愿意跟着自己走?“单末萧说你不愿意回去。” 轻絮错愕的抬起头,望着眼前这双幽深的眼睛,白色的长袍此时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刺眼。七哥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告诉她也许她可以继续留下来? “告诉我,絮儿……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继续留下来。”慕容轻影没有语气的说着这句话,似乎在问,似乎又不想知道答案。也许,他自己也有些害怕,怕那个答案是他不想知道的。 望着眼前的人,慕容轻絮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她开了口,可是却只能吐出这一个字。一阵香风吹来,带着无数的花瓣飘落。 一刹那间,慕容轻絮只感觉眼前忽然变了样子。这里的街道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听着梵歌遥遥传来,她望过去,慕容轻影也一样望过去。这样的情景,看来是有人来了。 慕容轻影望了一眼周围,这地方他早已经带了二十八死士,即使面对千军万马他一样有自信能闯出去。 街道的尽头出现一顶白色的纱帘轿子,四个身穿白衣带着面具的女子抬着。她们所走的,不是地面而是空中。交错的身影,随风而舞的丝带就像仙女一般。如此仙子卓越,飘渺凌波,可见她们的功夫不是一般尔尔。 转眼间,轿子飞过来,直接落在了慕容轻影与慕容轻絮中间的地上。四个女子分别站在四角,白衣飘飘更是出尘。风轻轻撩动着那层轿帘,里面幽幽的传出一个声音,一个让慕容轻絮有些错愕的声音。 “慕容轻絮,我们很久没见了。” 给读者的话: 大家多多收藏哦!点击低迷,收藏昨天一个都没有,我心里寒啊!看来,注定扑街! ------------ 第41章 墨闻香,落身风韵阁(1) “慕容轻絮,我们很久没见了。” 听见这个声音,我顿时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她果然没有死,而且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纱帘的白色轿子就那么静静的停在那里,可让我觉得里面有一双眼睛充满了仇恨在盯着我。她与我之间,从来没有和平过,即使表面无澜内地也是波涛汹涌。既来之则安之,何况我身边还有七哥。想起这些,我不禁向七哥望去,白色的衣袍给我内心的不安一丝安慰。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面带微笑来伪装我刚刚的惊慌失措,“墨香,我们的确很久没见了。大概,有十年了吧!” 轿子里的人显然有些不安,比起刚刚的淡定她的心肯定已经乱了。呼吸有些沉重,可依旧开口说道:“不是十年,是十年零一百六十七天。” 我静静的站着,等待她后面的话。很显然这次她的出现无非是告诉我一个信息,他还没有死。我的心里有着一种期盼,他是否在附近,就在我身边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没有死,这一切都是好的。 果然,墨香又一次开口,“慕容轻絮,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回燕国?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我笑了笑,“这是我的选择,你无权来管我去哪里。” 轿帘被风吹开,只觉得一个白色身影向着我扑过来。我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原来,她是来杀我的。 七哥长剑出鞘,一片银光将我包围。 墨香转身飞舞,落回轿中。“你看到了么?现在我要杀你。” 我望着那轿子,声音很是平静,“我知道,可是你杀不了我。” 七哥收起长剑,伸手一招便由周围跳出二十八死士。“你带来的人,若是只有四个那便不用再回去了。朕,留下。”他眼睛里冒出的是无比锋利的霸气,一刹那间我甚至觉得他正是世间最为锋利的人。以往儒雅的七哥,此时已经一去不回。 我觉得自己有些失落,有些担心。若是现在的七哥,我应该去以怎样的身份来面对? “你以为,我只会带这四个丫头来么?你太小看我了,既然我知道她在这里便打算将她的命留下。除了他,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阻拦我。”说着,手轻轻一拍,数道身影疾驶而出。 我瞧去,见到其中竟然有两张我熟悉的面孔,柳翩翩和孟少凡?仔细一想,并不是,那长与孟少凡一摸一样的脸孔并不是真正的孟少凡,他是孟少君,孟少凡的弟弟。此时,我甚至有些清晰起来。她的身份,似乎在这一刻变得不再神秘。她是残阳宫里的人,只是残阳宫中是什么职位我却不能猜测。 一个念头忽然闪入脑海,她是残阳宫的人,那他呢?我瞪大了眼睛望着那顶轿子,快冲过去一把拉开了轿帘,“你,你是残阳宫的圣女?” 她还是那么的美,唯一的缺憾便是左边脸颊上的那一道细细的伤痕。美丽的眼眸望着我的时候带着一份恨意,很浓,很深。听我这样问,她反而笑了,“你认为呢?” 你认为呢?我忽然间觉得天旋地转,果然是,果然是。我仰望天空,竭斯底里的喊道,“你出来,你出来……” 七哥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边,眼中满是冷漠嗜血,“杀……” 只是一个字,然而却重有千斤。周围开始了腥风血雨般的战斗,而我则是无力的跪在地上。太阳依旧刺眼,可是更是刺痛了我的心。他在,就在附近,可是为什么他却没有告诉过我?我以为,一切都是好心人在帮我,结果却是他。 望着眼前开始的战斗,我竟然说不出一句话。七哥紧紧的护着我,不让那些人碰到我分毫。我推开七哥,冲入那群正与死士战斗的残阳宫教众之内。墨香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瞬间由轿中飞出,身影如仙却是收割我性命的修罗。 刹那间,只感觉脖颈间有一股寒意。我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可是却很想笑。此时,也许会真的死去,但是我却没有任何的留恋。可怜的,只是我那两个不能见最后一面的孩子。 “絮儿……” 我听见七哥焦急的呼喊,回过头,正见一个蓝色身影由我身后冲出。再回首,恰巧听见一声呻吟,看着墨香整个人倒飞出去。 他出现了,还是淡蓝色的衣襟。只是,脸上带着冰冷的面具,头发满是霜雪般的银白。白发,面具,他是残阳宫的宫主?我见过他,可是他为何不认我?心里疼的让我开不了口,一切似乎都安静了。 我望着他,他缓缓的摘下面具露出那张我经常梦到的脸庞。“璟少……”不知道究竟是多么的吃力,我才喊出这两个字。日日夜夜之中,我喊过很多次,可是却从来没有出过声。 他没有笑,同我就像是陌生人一般。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目光一个个投向了我们。我心里有些不安,望向他目光所望之处。 墨香捂着胸口,嘴角挂着笑,一丝血在那里显得特别扎眼。“你,你竟然为了她打伤我。” 他脸上带着愧疚,开了开口始终没说一个字。 ------------ 第42章 墨闻香,落身风韵阁(2) 墨香笑了起来,笑声让我心底发寒。那双美丽的眼睛中透着痛楚,透着失望,透着哀伤。她望向我,似乎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慕容轻絮,为何是你,为何总是你?你为何要在这里出现,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许她是真正的绝望了。此时,七哥笑了笑,我见他手指勾动了两下。“墨香,小心。” 只见一个黑影向着墨香便扑了过去。他闪身上前,与那黑影便是对碰一掌。两个人似乎有些势均力敌,身影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他稳住身形,转过身望着七哥,“慕容轻影,何必呢!” 七哥笑了笑,眼里满是杀意,“既然她要杀絮儿,我绝对不能让她继续活着。” 听了这句话,墨香竟然又笑了,一把推开扶着她的朴兰璟,“那你就杀,杀了我,让我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近乎于歇斯底里。 我忽然觉得,我能感受她心里有多痛。“墨香……”我喊了她一声,然而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墨香回过头看着我,眼里竟然流出了泪水,“慕容轻絮,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嫉妒你……” “墨香……”朴兰璟喊了一声,声音低沉的有些内疚。 墨香笑了笑,“怎么,怕我说么?” 我望着她,她毅然望着我,“慕容轻絮,你恨他,可他却从来都忘不了你!你想过么?他为什么愿意做那么多?一个帝王,为什么在被这个人抢夺了皇位以后隐姓埋名的离开?因为这个男人……”她手指着七哥,嘴唇都有些颤抖,“因为这个男人是你七哥……” 墨香的话说的很是犀利,一字字似乎都在勾着我的心。我望向朴兰璟,心里百味混杂。然而此时,七哥却笑了起来,“朕的皇位,不需要抢夺,原本就应该属于朕。他们朴兰氏强占那么多年,也该是朕取回来的时候了。”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可你抢夺的是他的,是你该亏欠他的。”墨香狠狠的瞪着七哥,眼里恨不得滴出血来。 朴兰璟笑了笑,“皇位我从来都不在乎,你喜欢你拿去便是。”说到这里,他眼睛忽然变得尖锐起来,“不过,慕容轻影,你想带走轻絮,要问我是否同意。残阳宫虽然敌不过你们燕国,但是留下你却不费功夫。” 他的话似乎是一种警告,我不知道为何偏偏要留下我。也许,在知道是他之前我会愿意留下,而此刻我只想离开。阳光照着他满头的银丝,还有那一张经常在夜里出现在我面前的脸庞。他和以前的他不再一样,此时他像是一个堕落与尘世间的谪仙,眼睛里没有任何可以让人看透的波澜,剩下的唯一便是沧桑。 “絮儿一定要跟朕回去。”七哥长剑一扫,似乎在宣告他的圣旨一般。 朴兰璟望了望我,然后第一次开口同我说话,“你愿意跟着他回去么?如果不愿意,即使是死我也会守护你过你想要过的生活。” 我有些不知所措,而且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是说恨意,也许在这十年里早已磨灭的一干二净,可是,他却欺骗了我。即使不恨他,可依旧不想与他有牵连。我看向七哥,平静的告诉七哥我的想法,“七哥,我愿意跟你回去。” 一双双眼睛似乎都带着不可思议,而朴兰璟更是失落的望着我,“是真的么?” 我点头,“是真的,我要回去,看我的孩子。北儿,还有凝儿……” 七哥大笑起来,似乎在像所有人宣告他的胜利一般,眼睛微微眯起看朴兰璟,“听到了么?絮儿说要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走……”朴兰璟最后望了我一眼,拉着墨香便要离开。然而此时,我心里却只想早些离开这里,即使回到那个我最不喜欢的离宫。 七哥笑望他们离去,伸出手招了招已经停手的二十八死士,“我们回去……”他声音不大,里面包含的喜悦我听的清清楚楚。 我心里惋惜,也许命运就是如此。有时候,不是我应该去怎么样,而是命运让我去如何!望了最后一眼,闭上眼睛想了最后一次这段平静的生活。睁开眼眸的那一瞬间,我决定忘却一切。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便是与七哥长久的对抗。 二十八死士果然是燕国最为精锐的势力,对于七哥更是忠诚的无话可说。七哥说离开,他们便寻来了马车。我很是顺从的登上去,坐在里面静静的上路。记得来时,我同瑟依在一起,回去的时候没想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马车一路上走的很慢,七哥对我照顾的也很好,半个月后我们到达了山阴城。这里是曲国与燕国边境的城市,也是重要的军事重地。而就在这里,我们停了下来,七哥拉着我下车,脸上带着一种担忧。我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想了一下便能猜到也许是苏已贤有了什么动作。毕竟,我们身在曲国,二十八死士虽好却难以抵挡千军万马。苏已贤若是真的想要将我们留下,许只有拼死冲出一条路可走。 下车以后,我们直接住到了一个别院之内。七哥不说我也不问,但是周围二十八死士的表情让我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也许很复杂。 落脚的第二天,我便见到了苏已贤。他还是老样子,温文儒雅,只是眼神与以往所见不同。想起他刚刚大婚不久,也许正是另一种转变。苏已贤穿着红色的衣服,显得他的容颜很是妖娆。我不解,他为何会突然间选择这样一个颜色。 给读者的话: 今天努力码字,更新一万字!大家多多支持!桑桑先谢谢! ------------ 第43章 墨闻香,落身风韵阁(3) 我走入大厅的时候,七哥与他正在说话。见我出来,七哥只是笑了笑,而他则是站起来仔仔细细的瞧了我一遍。 “怎么,多年不见不认识了么?”我故作不知道他的心思,更是一口柳絮的语气。 他笑了笑,“是多年不见,絮儿还是老样子。” 我笑着坐到椅子上,“十年已过,我已经老了。相比当初,你的变化倒是很多。”我眼睛瞟向他的衣裳,然后又看他的眼睛。 他坐到椅子里,伸手端了一杯茶,“是变了很多,忽然间觉得自己很适合这个颜色。” 我随意的笑了笑,“听说你已经大婚了,那不久以后小皇子也许就会出生了呢!” “你知道朕大婚?”他眼睛一挑,望着我问,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我点头,然后看向七哥,“是七哥告诉我的,我被残阳宫抓起来那么久,当然不会知道。” 苏已贤眼睛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笑着对七哥说,“残阳宫里的圣女毕竟是由圣殿出去的,所以,朕不便插手。” 七哥冷哼一声,“不是不便,而是想要借用他们牵制朕吧!” 苏已贤笑了笑,“若是燕皇这样想朕也没办法,朕是局外人,不参与这些……”说完,他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既然絮儿已经决定跟你回去,那朕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朕想以后若是有机会请让昭月公主来曲国一见。毕竟,她是故人之后,朕也有些牵挂。” 我笑了笑,“会有机会的。” 七哥不语,只是打量着苏已贤。 苏已贤站起来,然后向着我们告辞,“边防军队朕已经下令放行,明日你们便可以离开了。” 七哥站起来送他出门,“既然这样,朕谢过了。” 送走了苏已贤,我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这个别院内装饰一流,看起来是七哥早已置办好的。晚饭后,我仍旧没有出门。夜间,忽然听见有打斗声。我只闻到一股香气,心道不好,随即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时,我已经明白自己中了迷香,只是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虽然已经清醒,但是我依旧闭着眼睛。耳朵竖起来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没有人在方才睁开。 这屋子很空荡,而且很是破旧。我就靠着一根柱子躺着,身上盖着一件破长衫。双手被绑着,双脚上也有绳索拴着,看起来绑我的人似乎不是那么友好。我扯了一下绑着我的绳子,手腕部分已经被磨破了皮。还好,我瞧了一圈见到不远处地上有一个小小的瓷片,虽然不大却足够我解开绳索了。 我缓缓挪动到那里,然后用脚夹起来,最后传递到手中开始缓缓的割。瓷片虽然没有刀子锋利,但是割断绳索却还算可以。只是,恰巧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我忙闭上眼睛,假装还没有醒过来。 只听外面一阵笑声,声音很是娇媚,一听便知道是女人。 那女人身后似乎还跟着别人,她笑过之后便开口说道,“的确是好货色,只是不知道是否好调教。” “春姨放心,一定好调教,只要天天看紧了便跑不了。”另一个男声开口,说话的语气似乎在讨论一个宠物一般。 我心里有些发凉,这该不会是在说我吧!果然,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我虽然闭着眼睛可依旧能感觉他们在打量我。 那妖娆的声音笑呵呵的说,“是不错,这脸蛋长得可真漂亮。一百两,你要是愿意我就买下了。” 随即那男声开口便道,“这可不行,这样好的货色我可是从来没见过。春姨,你怎么说也要给个好价钱才是。” 那妖娆声音尖声一笑,“我说胡三,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样漂亮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看她身上的打扮可不是普通人家。你要是不愿意一百两就卖,那你就带走,我风韵阁可绝不会留你半步。” 风韵阁?我心里此时才算通透,看来我是进了妓院了。可笑,没想到竟然会沦落到这里。不知道是谁在害我,竟然连七哥都没有防范住。 那叫胡三的男人似乎急于脱手,所以迟疑了一下忙一口答应了下来,“一百两就一百两,不过春姨要注意千万不能让她给跑了。” 春姨一声娇笑,“这个自然,小三子带着他去拿钱。” 只听几个脚步声响起,随即屋里又静了下来。 眼前忽然有些昏暗,我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忽然感觉脚上疼痛了一下,让我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下巴一瞬间被人抓住,“睁开眼睛,老娘早知道你醒了。” 我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这人一身桃红色缎子长裙,头发挽起,斜着插上一朵牡丹。她面容看起来年岁不小,有细细的皱纹在他眼角。虽然如此,她依旧有着让人倾倒的风韵。我轻声咳了一下,喊了一声,“春姨。” 听我喊她,她似乎很开心,脸上笑意浓厚,眼睛里却没有。“你既然知道了,还是好好配合比较好。春姨我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想象的,怎么样?”她手指微微用力,掐的我下巴很疼。 我皱着眉,“接客办不到,但是我却能帮你赚更多的钱。” “你以为你是谁?到了这里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姑娘,你认为自己有资格与我谈条件么?”她开口就说,手猛然松开。 我觉得下巴一轻,“春姨,你要知道,我虽然被人掳来却是身份不明。若是我不情愿留下,我宁可自尽。”我眼神坚定,丝毫不带一点的波澜。 她冷哼一声,“来到这里的姑娘,哪一个刚开始不是寻死腻活的?你以为,我会怕么?” “你自然不怕,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想要赚钱不是一定要去接客一说。春姨身在欢场那么多年,可曾听过入幕之宾?”我抬眼望着她,打算先是稳定她,然后想办法逃出去。此时,虽然我功夫不怎么样,而且感觉似乎被人封了穴道,但是过些日子想必逃出去也不难。 “入幕之宾?”她眯着眼睛打量我,然后蹲下身子与我面对面。“你是什么意思?” ------------ 第44章 墨闻香,落身风韵阁(4) 我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一点。“春姨是做这行的老行家,想必也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吧!” 听了我的话,她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眼睛忽然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入幕之宾只能看不能拥有?那不就是和卖艺一个摸样么?”说完她便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的招数呢!没想到只是不愿意接客的借口而已。” 我摇了摇头,“入幕之宾,一日一人。如果他不能拿出我看得上的东西,那就不可能成为入幕之宾。这样,他们还不会大把的花银子么?银子是可以随处见到的,但是有些东西可不是银子能买到的。价钱,更不是一个数字那么简单。”我一口气说完,尽量让她的脑子混沌起来,那样我便可以达到我的目的。 果然,听我这样一说,春姨一副打量的神色,瞧了半天才开口,“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笑了笑,“什么人很重要么?如果我说我是慕容轻絮,你也不会将我放回去。” “那是,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三国都不管的宿州。你来这里,就别想回去。”春姨一副高傲的姿态,似乎她就是这里的主宰。 “既然如此,何必要问呢!” 她回过头,对着我笑了笑,“即使你真的是慕容轻絮我也不怕,宿州这地方不是其他的地方。告诉你,除非有人愿意出高价将你买回去,否则你别想逃出风韵阁。” 我望着她,见她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宿州,三不管地带,马贼土匪的天堂。各种行业都有,鱼龙混杂,人也分成三六九等。如果,真的想要离开这里,或许找人帮我通讯恐怕很难。此时,只能靠自己才行。我下定决心,对着春姨说道:“你放心,我是不会逃的。” 春姨娇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所以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得,我现在叫人进来帮你松绑,你从今夜开始就是我们风韵阁的花魁。” 花魁,如今我竟然真的流落在青楼之间。 说着,春姨唤来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丫头。小丫头跑过来帮我松绑,男人则是用一双滴流的眼睛在我身上乱转。春姨望着那小丫头扶着我起身,笑着问道:“进我们风韵阁要有花名,你叫什么?” 我想了想,半响才说出一个名字,“柳絮……风吹柳而飘絮。” 春姨一笑,“好名字,有诗意。”说完,手一指我身边的丫头,“湘红,你带着你们小姐去换衣服,顺便告诉她我们风韵阁的规矩。” 那叫湘红的丫头诺诺的应了一声,然后扶着我向外走去。出了门才知道,我被关的地方竟然是这风韵阁后院中的柴房。这里看起来的确不小,而且建筑风格很有特色。金色描边,这样的建筑只有皇宫才可以用,没想到宿州竟然是这个样子。 一条小溪由院内穿插而过,这院子里假山耸立,奇花异草更是随处可见。若说我见过的消金窟之中,这地方算是第一。后院诗情画意,前面的楼阁更是富丽堂皇。一个舞台在大厅中央,红纱朦胧,瞧着韵味独特。分别两边有楼梯通往楼上,铺着厚厚的地摊。 湘红扶着我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不大,但是有两个屋子。外屋算是一个小厅,里面则是一个卧房。湘红扶着我坐到小厅里的桌子边,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瞧着她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女孩子,只是可惜沦落在这样的地方。想起这点,我自己又何尝不是?我叹息一声,喝了口茶。“湘红,你也坐下休息吧!我不像别人一样需要人伺候,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湘红有些惊讶,随即忙摇头,“小姐不要这样说,被春姨听见要挨打的。” “那个女人很凶么?”我问。 湘红有些发抖,然后揉了揉手臂,“只要不犯错春姨是不会责罚的,但是要犯错的话春姨会按照规矩处罚。” 我拉过她的手臂,见上面有一条条新旧伤痕,“这都是她打的么?” 湘红的眼睛有些躲闪,然而还是诺诺的点头承认,“是,不过如果听话就不会这样受罚。小姐你跟我们这些下人不一样,小姐长得这么漂亮,春姨是不会舍得惩罚你的。” 我望了一眼我将要住的屋子,“这屋子以前有人住过么?” 她点头,“以前是斯琴小姐住的屋子,前几个月斯琴小姐被郑公子赎身从良了。” “既然这样,你帮我去买些新的棉被回来,我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开口吩咐,也算是经由她的口告诉老鸨我并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果然,湘红有些惊讶却没有反驳,直接躬身退了出去。我站起来,忙走到窗子边。这地方建筑的很奇怪,我住的这间屋子外面竟然是一个湖。由二楼看去,碧波一片,景色怡人。我抽了口凉气,如果想要跳窗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看来只有走正门或者后门两条路。 正在沉思中,门被推开了,春姨带着湘红走了进来。“果然是大家小姐,东西一会儿给你送来。不过,柳絮,你可以告诉我你能什么时候开始接客么?” 我回过头,走到桌边坐下,“春姨可以先去放出消息,最好将消息放大。三天后,你在舞台中央搭上一个纱帐,帮我选一把古琴。” “你会弹琴?”春姨问。 我点头,“略懂一些。” 她笑了笑,“弹琴的姑娘我们风韵阁不缺少,你要是想弹,那就要看你的真本事。湘红,你去拿把琴来,我听听看。” 湘红偷偷望了我一眼,随即便出门去拿琴。 我笑了,“想必来风韵阁的客人不是听琴只是慕名而来,春姨何必较真呢!” 她坐到我面前,“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也不能用太烂的琴技丢了我们风韵阁的人。别看我们风韵阁在宿州之中,可三国内的达官贵人我们可是没少接待。商家富豪,更是多不胜数。你不弹给我听,我怎么能确定你有这个本事?如果没有,还不如改换别的好。” “这个自然,不过春姨要知道,既然我敢开口自然是有把握的。”我笑着回答她,虽然我喜欢跳舞,但是却不是不学无术。慕容家从小便是琴棋书画一起学习,琴谱更是在环施水阁中寻找到很多。记得七哥年少时也喜欢谱曲,我隐约还记得一些。这些,即使是那些王公贵族也是没听过的。物以稀为贵,若是只有我一人会弹奏肯定就是一枝独秀了。 春姨笑了笑,“虽然你这样说,可我依旧想要先听听你的天籁之音。” 我点头,“既然如此,那一会儿春姨就仔细的听了哦!” ------------ 第45章 墨闻香,落身风韵阁(5) 恰巧这时湘红回来了,手里抱着一把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六弦古琴。这屋里原本就有琴架,刚巧放在上面。 我坐到琴架之后,让湘红点上一炉檀香。静下心来,开始缓缓的波动琴弦。心里略感命运捉弄,实在是有些不甘。我弹奏的是一曲七哥在十六岁时谱出的曲子,当时送给的是一位苏州的花魁娘子。我扮成小厮跟着七哥混入青楼,那花魁娘子琴技不错,弹出的特别有韵味。随后,我便向七哥要了曲谱,可是却没有在人前弹奏过。 琴音缭绕,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年纪。七哥比我大四岁,那年我才十二岁。记得进入苏州最大青楼的时候,我抱着特别好奇的心态跟着七哥进去。当时七哥一袭白衣,十六岁的脸上带着跟他年龄不符的成熟。 当时的老鸨一见七哥就眉开眼笑的样子,满心想要让七哥掏钱往那里面砸。而七哥,只是浅浅的喝一杯水酒,跟着几个朋友一起听那花魁娘子弹曲子。 我无聊就在那青楼里乱转,没想到竟然被人发现是女孩子。那龟奴不知道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变得迷糊起来。醒过来时,躺在七哥的怀中,他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担心的样子,我永远都忘不了。而那青楼,更是因为如此被七哥一把火烧的干净。 一曲已毕,我缓缓的由自己的记忆中脱离出来。如今,不可能再有七哥来帮我,也不会因为我有人将这风韵阁一把火烧的干净。也许,我一辈子就是要困在各个牢笼之中。 屋里静悄悄的,春姨紧紧的闭着眼睛,眼角处有着一些湿润的痕迹。再瞧湘红,她更是哭的有些哽咽。我笑了笑,唤了一声,“春姨……” 春姨睁开眼睛,忙用手里的帕子擦拭了一下眼角。随即,她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柳絮,你这琴音一定会让人留恋。三天后,你就是我们风韵阁的花魁。每日按你说的,只接一个客人。”说着,她站了起来,出了门。 湘红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随手将门关了起来。回过头时眼角还带着泪痕,“小姐,你这曲子是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过呢?” 我笑了笑,眼睛透过窗子望向别处。“这是我哥哥谱的曲子,我也就是尝试弹了一下。” 湘红抽泣了一下鼻子,“小姐,你这曲子听起来特别悲伤。感觉有些苦涩,你……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湘红,你年龄还小。你看我的年纪,觉得多大了?” 湘红上下看了我一遍,“小姐的打扮看起来像是嫁过人的,可是您的面容看起来并不大,湘红瞧着,像是双十年华。” “我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一个几个月大的女儿。”提起孩子,我心里一痛。如今沦落在这里,我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们?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沦落青楼会怎么想? “小姐,湘红真的看不出您的年纪。既然小姐有两个孩子,为什么还会到这种地方来呢?”她好奇的问,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看。 我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此时此刻,望见窗外的湖心里才觉得平静一些。“我原本正在回家的路上,然后一醒过来便到了这里。这是宿州,离我的家很远很远。” “小姐,你是不是得罪了你丈夫的夫人?我们这里也有几个被莫名其妙卖进来的,只是我瞧着小姐似乎不像是小妾倒是很像是夫人。”湘红幽幽的道,话里带着一丝的惋惜。 她想的太简单,我闭上眼睛。如果像她说的,那送我来这里的人便是苏已歌了。苏已歌,我忽然有一种战栗的感觉。豁然间,似乎想清楚了很多事情。能够瞒过七哥动作,也许真的就只有苏已歌一人。 “湘红,那些小妾后来被找回去了么?”我问。 湘红摇了摇头,“都是一些可怜的人,即使当时那些男人再怎么喜欢也不会用心来找。一个小妾而已,丢了可以再纳娶别的。男人,通常都是喜新厌旧的。” 我心里有些沉,看来等待别人发现我被卖到这里是不太可能。如今,我更是要努力自己逃出去。 三天后的风韵阁可以说是十分的火爆,我偷偷从门缝看了一眼楼下。围着中央舞台摆放了一张张的桌子,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如此看来,春姨放出的话还是挺有效果的。 湘红由楼下走上来,然后停在门前,“小姐,春姨说时间不早了,您该出去了。” 我瞧了瞧身上穿着的红色纱裙,这样艳丽的衣服我穿的极少,可是这次春姨准备的只有这个。打开门,将手里的古琴递给湘红,脸上带上一层薄薄的红色面纱。 “小姐,你怎么戴着面纱啊!” “不要多言,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我说留下哪一样东西,你就留下哪一样。”我开口嘱咐,带着一份安定自己心的意思。 湘红应声扶着我下楼,楼下一刹那间安静了下来。片片花瓣轻轻飞舞,落在我的身上,头上,面前。 望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我竟然有些想笑。何曾想过,我慕容轻絮竟然成为了宿州一家青楼里的花魁。 一路走下楼梯,缓步登上那高高的舞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撑下去。我的人生,也许正是因为此刻再次变换。竹林里那种安定的生活,一去今生再也不会回来了。 进入纱帐,我坐到小桌之后。湘红将琴放在我面前,我拨弄琴弦,弹奏一曲曾经在环施水阁学的曲谱。那曲子是慕容家的收藏,云逸飘渺,极似仙乐。阁内静悄悄的,只有那柄不是特别好的古琴在流淌一个个音符。 一曲结束,阁内依旧静悄悄的。我看了一眼纱帐之外,似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其中。我琴技不高,但却胜在曲子的意境。正在我想要站起身时,一个人却先站了起来,他轻拍手掌,掌声在静悄悄的大厅里回荡。 “好,林乐先生的‘洛神凌波’被姑娘如此弹奏果然是绕梁三日。犹如洛神在前,凌波如水。”他开口道,虽然隔着纱帐,我依旧感觉他眼睛炽热的望着我。 这人是谁?竟然听得出这曲子的名字。我心里顿感惊奇,没想到宿州果然是卧虎长龙。 给读者的话: 今天第四更,大家多多支持! ------------ 第46章 弄弦声,沉浮碧水间(1) 林乐的“洛神凌波”这曲谱是环施水阁的收藏,当初我练习的时候七哥曾经说过,当世听过这曲子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对着那双炽热的眼睛,我忽然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这男子年岁并不大,能听过这曲子显然是有些牵强。难道,他是猜出的名字? “想必大家也都听到了,咱们柳絮姑娘的琴技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现在,请大家拿出自己准备的心意,如果让咱们姑娘瞧上的话就可以成为今日的入幕之宾。”春姨手摇羽扇站在台前,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下面的人。 “这个自然,春姨说的规矩我们都懂。只是……”那人奸笑一声继续说道:“柳絮姑娘蒙面出现,是不是真的那么国色天香我们可是没瞧见。若是给了东西,见到的人却只是一般货色,那该怎么办?” 春姨一声娇笑,“郑公子的话岂不是再说我春姨没有眼光?瞧瞧我这风韵阁,是一般货色能来的地方么?”她手环圈一指,另一只手斜插着腰,粉色的绢帕显得很是刺目。“花魁娘子可是招牌,若是一般货色您们可以随便将我这楼给砸了。” 我瞧向那郑公子,这人外表一般,身上穿着名贵的苏锦。面色有些黄,一瞧便是空虚的身子。这人的眼睛滴溜的转,听见春姨这样说便笑了起来,“瞧春姨说的,我只是好奇罢了。这样说,那这位柳絮姑娘比我十七姨太太斯琴怎么样?” 春姨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对着台下娇笑道:“各位公子,想要见咱们柳絮姑娘可是要先过我这一关。若是你们的东西让她瞧不上那就只能等下次,咱们姑娘身体不好,每次只见一位客人。” 台下又是一阵闹腾,随即只见一个人站了起来。“我这里有颗夜明珠,不知道春姨可否看的上眼。” 春姨一瞧,脸上满是笑容。偷偷回过头望了望纱帐,见其中没有动静便道:“李公子夜明珠虽好,但是却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的头家。咱们要好好比比,最为难得的那一件才能做这入幕之宾。” 这话如同洒入火中的油,台下男人纷纷拿出自己携带的奇珍。我一个个瞧去,心里有些惊讶。宿州听说并不是繁华地区,没想到这里奇珍异宝竟然比都城的达官贵人还多。其中有几件看起来成色丝毫不比内宫的差,可见宿州地区富人不少。 春姨脸上笑开了花,一双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偷偷向后退了两步到我的纱帐边,“我说絮儿,你到底是瞧上了哪件了?” 我心里有底,于是道:“春姨不要着急,你没瞧见刚开始说话的那位公子身边的小厮已经不见了么?等那小厮回来,你就将小厮的东西拿上来便是。” 春姨一听,面露难色,“絮儿,你怎么能确定那公子能拿出好东西来?” 我轻笑一声,“他腰间有块玉佩,是蟒蛇吞云,这玉佩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寒玉雕琢,佩玉下面有一颗黑色的珍珠,拇指大小更是百年难得出现一颗。这样富贵的人,不可能没有好东西拿出来。我原本瞧他并不是为了入幕之宾而来,所以没有准备东西。而如今听见我的琴音,想必心有疑惑,所以一定会压住全场来解他心中疑惑。” 春姨听我这样说,脸上乐开了花,“还是你想的透彻,那我就再等等。”于是,她走到台下,庄模式样的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然而,我却一直望着那位听出我琴谱的男人。他身穿一套黑色的长袍,红色的火焰花纹在上面似乎燃烧着一般。他面如冠玉,鼻子有些高,眼睛炽热的望着我的纱帐,似乎感觉出我在看他嘴角也微微上扬。头发看起来是褐色,带着一个白玉的发冠。手里一把折扇,轻轻摇摆,十足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等待了一会儿,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小厮手里捧着一个玉盒走到他的身边,他微微点头示意,那小厮将玉盒打开。 一刹那间,玉盒内竟然放出一道刺眼的光芒。那男子手伸入其中,将一件全身金灿的东西取了出来。眼眸微眯,轻声道:“七宝玲珑塔……这个,够么?”说着,将塔扔出,春姨忙伸手接住。 那塔全身为纯金打造,随风舞动着一个个小小的铃铛。精美的花纹,镶嵌着各色的宝石,整个塔可以说是金器里面的极品。曾经我听说过有这样东西,只是从来没见过而已。 春姨接过那玲珑塔,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我说司徒公子,你的东西我春姨瞧着是不错,只是我们柳絮姑娘是否看得上眼我可是不晓得。” 那男子一笑,“她自然会喜欢。” 我低声吩咐湘红,“去将塔取过来,请这位公子入纱帐。” 湘红应了一声出了纱帐,走到春姨身边低语了几声。春姨一笑,随即将塔放到她的手中。待湘红退回幕后,春姨娇笑着宣布道:“今日的入幕之宾便是咱们的司徒公子,有请司徒公子入纱帐。” 司徒一摇轻扇,举步上了舞台。湘红由帐内拉开纱帘请他进入,然后规矩的站到了一旁。他用扇子挑着纱帘,眼睛眯起打量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瞧起来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猜测他是在等我开口先说话,然而,我却不能。纱帐内一片沉寂,丝毫听不见一点声音。我望着他,他毅然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我举起面前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他笑着走到我面前,随意的坐到我的对面。“你不好奇么?为什么本公子愿意用七宝玲珑塔来换与你相见。” 给读者的话: 给大家推荐一本书哦!好友姒舞的《帅哥,一夜多少钱》大家可以去收藏看看! ------------ 第47章 弄弦声,沉浮碧水间(2) 我自然不会好奇,出得起那么大的手笔一定是有目的。没有的话,他也不会这样刻意来问。 湘红见他坐下,忙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望了湘红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我,目光最终落到我面前的琴上。“这琴算不算什么好货色,不如本公子送你一台如何?” 我仍旧看着他,不言也不语。 他见我这样,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其实我很好奇,好奇你怎么会弹奏‘洛神凌波’这首曲子。若是我没记错,这曲子已经失传了很多年,而曲谱则是收藏在镜湖慕容家里。难道……”他放慢语速,“难道你是慕容家的人?” 我看了一眼湘红,然后挥了挥手让她出去。湘红自然是懂得我的意思,躬身退出,临离开前还仔细的看了司徒一眼。 “看来你果然是慕容家的人。”他笑着说,眼睛一直盯在我的脸上。 “是不是慕容家的人已经无所谓了,现在我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我道,轻轻拉下了面纱。 司徒眼睛一亮,沉思良久才道,“若是我没猜错,你就是慕容轻絮。” “何以见得?” 他探寻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表情,“难道,不是么?” 我自然不能让他看出我在盘算什么,虽然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离开这里,可是却没想过会这样快。看来我慕容轻絮还是有很大名声的,竟然连宿州都有人知晓。我细细的抿茶,一手随意的拨弄七宝玲珑塔上挂着的金铃。铃声清脆,犹如溪水琳琅。“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此话怎讲?”司徒手中折扇一拍,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若说是,我怎么可能在这里?若说不是,我又明明是。世间的事,果然是让人难以琢磨。司徒公子,你能听出‘洛神凌波’这首曲子恐怕也不简单。”我眼眸一挑,算是给他一个讯息。 司徒一笑,“你是想要让我帮你赎身带你离开这里?” 我点头,“这个自然,若是你能将我带离这里,我一定会厚报。” “厚报倒是不用,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传说慕容轻絮十五岁入宫,后来成为北国皇后。俊武帝驾崩以后,静絮皇后不知所踪,只是我不明白,不明白……”他笑着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轻笑一声,拿过桌上的酒壶自斟自酌了一杯,“不明白为何一国之后如今却身在青楼对么?”酒水辛辣,带着一股芬芳,这是梨花酿,我最喜欢的一种水酒。 “我只是好奇而已。”他缓缓道。 “若是你带我出去,我便告诉你。同时,你可以向燕国放出消息,说我在你手中。相信我七哥一定会满足你的条件,换我回去。” 司徒轻声一笑,眼睛带着一抹戏弄,“看着慕容家的小姐流落青楼可是一件快事,我何必来趟这池浑水。慕容轻絮,本公子虽然好奇,可却不可能为你散播消息。今日起,本公子每日都会来看看你,做你的入幕之宾。”说完,他邪恶一笑,眼睛也变得深不可测。 我心中一凉,看来我是太轻信人了。眼前的人原来并不是能帮我的人,说不定还同我们慕容家有什么纠葛。我定了定神,脸上带笑,“既然你不愿帮忙,那我们就不用多说什么了。”我倒出一杯酒递给他,“喝了这杯酒,想必公子也累了,那就请离开吧!”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有趣,有趣……”说着,打开折扇轻摇了两下,风度尽显犹如一个经常窜入花丛的花花公子。走出纱帐的那一瞬间,他回过头,用折扇指着我道:“你等着,明日本公子会再来。” 我心里虽然有气,但却不能表露,“那我恭候大驾……” 他大笑离开,似乎是在故意赌气一般。我瞪着他离去后才让湘红进来,此时看来要从长计议了。既然他不会帮我散播消息,那自然也会从中阻碍不让我在这里的消息流露出去。可我,除了等人来救实在是难以脱身。我仔细瞧过这风韵阁的布局,虽然表面是青楼,可是暗地里隐藏的人却不少。我心里盘算,也许并非一个想要逃走的姑娘,我毅然不是第一个。所以,想要离开只能慢慢的筹谋。 回到房里,我推开窗子开始考虑今后的路该怎么走。那个司徒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与我们慕容家到底是什么纠葛一定要弄清楚。若是一般的小仇怨倒没什么,就怕他会坏了我的事情。如此一个阻碍,我不能让他这样舒服的在我面前晃悠。 忽然间,一个想法露了出来。我回过头望向湘红,面对这个丫头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信任她,可是眼前除了她我更不能轻易去信任别人。我由脖颈上取下那块贴身带着的金牌,递给她道:“这个,你帮我送出去。最好是送到燕国,如果能送往燕国皇宫更好。湘红,这一路很长,不知道你能否帮我。” 湘红瞧着那金牌,脸上露出难色,“小姐,这个我不能帮你。” 我心里一沉,“为何?” 她看了看周围,将开着的门小心翼翼的关上,“小姐你不知,在宿州只能进不能出的规矩。想要离开要有宿州的通文,宿州通文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随意弄到的。” 我将金牌收回,心里更是感觉这地方的诡异。看来想要离开,果然是难如登天。我坐到桌边,心里有些沉重。这究竟是谁,想要让我一辈子困在这里。 湘红见我脸色不好,忙给我倒了杯茶。“小姐,想要通文也不是没有办法。” 见有希望,我忙拉住湘红问道:“快说。” 给读者的话: 大家多多支持桑桑!给桑桑留言哦! ------------ 第48章 弄弦声,沉浮碧水间(3) 湘红笑了笑,“宿州除了几个大家族可以自由出入以外,司徒家与郑家都可以发放通州文书。小姐今晚见到的司徒公子便是司徒家的二少爷,若是他能帮忙那自然能够出去。” 我心里感觉这条路行不通,于是摇头道:“他不会帮我,我们只有想别的办法。” 湘红想了一下,接着道:“那姑娘可以找郑公子帮忙,他同样可以签发通州文书。” “就是为斯琴赎身的那位?他会帮忙么?”我问,脑海里闪现出那个所谓的郑公子,表象看来他是比司徒要容易对付,可此人有些好色,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可郑公子却是个厉害角色。”湘红缓缓的道。 “这点我倒是没有看出来。”我缓缓的跟她说。 湘红笑了笑,“小姐,你刚来宿州不久自然不知道。若是你呆上一段时日的话,你才会知道宿州的天与外面的不同。” 宿州的天与外面不同?我望着湘红,心里不停的盘算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也许,我真的是太轻看宿州这个地方,能在三国中独立的地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我由此开始用另一种心态来看湘红,她在宿州日子不短,若是能帮我自然比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强上许多。只是,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毕竟我们相交不深,也互不了解。 “小姐,湘红知道你并不想留在这里。若是有一天小姐能离开,湘红希望小姐能带上我。因为这地方,湘红实在不想待下去。”她诺诺的开口,听起来像是在请求。 我故作镇定,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可有理由?” 她脸上闪过一丝难色,目光开始有些飘渺,“小姐不知,湘红年纪现在还小,若是再过两年春姨会让湘红接客的。所以,湘红不想继续留下来,这里的姑娘若不是绝色天香,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通常青楼女子不过是两条路可走,一个是继续留在青楼里养老,一个则是从良。难道,这里只能被赎身不能自己选择从良么?”我问。 湘红一听,立刻跪倒在我的面前,“小姐不知,宿州毫无从良一说。凡是做了红衣的姑娘,在没有恩客以后便会被送往山寨。而山寨的日子,更是惨不忍睹。小姐,我不想那样,更不想接客。”说着,眼睛中竟然流出泪来,脸上的慌张似乎已经走到了那一步一样。 我拉她起来,慢慢的对她道:“你不用这样紧张,如果你帮我,我们自然有办法逃出去。但是逃出去以后,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过今后的日子。”我望着她,仔细看她的面庞,很认真的道:“湘红,如果我们逃不出去怎么办?” 湘红一愣,随即有些失落,“也许,就是命吧!湘红命不好,不到十岁就被卖到这里,如今想逃都逃不出去。不过小姐,你不能一直在这,一定会有人帮你赎身带你离开的。” 我笑了笑,“赎身也没用,我的身份特殊,不会有人愿意惹上麻烦。若是能逃出去也罢,若是真的无望不如自我了断的好。只是湘红,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帮我收拾,不要让我做无主孤魂。我叫慕容轻絮,是北朝的静絮皇后,是燕国国君慕容轻影的妹妹。若是有一天你能离开或者有人能帮你带信,那就帮我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听见我说,湘红瞪大眼睛望着我,小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良久,她似乎才反应过来,伸出手颤抖的指着我,“你是……你是……你是传说中的慕容轻絮?” 我点头,用手握住她的手指,“是不是很意外?” 湘红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坐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犹豫间放下茶杯,“传说中慕容轻絮是妖孽,是祸国妖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轻笑,“妖孽?”望了她的样子,不觉感觉可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更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湘红,你不知道,琉璃颠簸的日子,我过了不知道多久。由一个地方,辗转到另一个地方。而我的夫君,更是因为我才失去了他的皇位,甚至他的性命。我是妖孽,不是祸国妖孽,而是一个带来灾难的妖孽。” 湘红定定的望着我,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一定很苦吧!” 苦?我心里有些颤抖,也许已经不是苦这一个字能形容的了。在心里满是伤痕的时候,牵扯任何一处都会觉得痛,那时候,苦早已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情愫了。现在的日子,我只能靠自己,其他人也许再也不能依靠了。 夜晚无声的降临,朝阳轻悄悄的升起。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间司徒夜夜都会来,听曲谈天,就像寻常的嫖客与花魁一般。虽然我们之间彼此知道对方心思里并不是这样简单,可仍旧去尽力的符合他。这个男人的思想里面,我终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另一方面,我的名声越来越大,传遍整个宿州。 宿州城,洛神赋,红衣仙,琴音渺,柳絮翻飞自不知,红尘堕落无情时。 听到这首儿歌时,我嘴角挂上了一抹笑,看来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情而已。这日,湘红脸上带笑的推门进来,见我依旧愣神的望着窗外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听见她的笑声,我回过头问道:“可是有眉目了?” “小姐,郑公子安排今夜就离开。”湘红有些激动,眼睛亮亮的,脸上也尽是喜色。 “今晚?”我不确信,然而心里却感觉有些仓促。 “是今晚……”湘红说着,忙开始收拾东西,“小姐,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着的,湘红帮你收拾。” 我摇了摇头,“都是些寻常的物件而已,若是能出去,我们可以重新置办。”我望了一圈这屋子,“只是,我们要是离开,恐怕这屋子也不能继续留着了。临行前,一把火烧了吧!” “烧了?”湘红停下手里的活,瞪大眼睛看着我,“这……” “若是让人知道我们逃了,也许更是多生事端。所以,烧了反而比较好。”我回答她,心里却认为这屋子必须毁掉。事情若是闹大了也好,即使逃不出去也一样会有消息传出去。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人找到这里。 湘红点头,算是赞同我的说法。于是,她又重新开始收拾行装。我静静的望着她,如今算是孤掷一投,若是成功也算罢了,如果不成功也许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春姨幕后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主导,可想必不是简单角色。 给读者的话: 今天更的有点晚了,因为桑桑在整理一些文文的文档。所以比较晚,给大家道个歉了! ------------ 第49章 弄弦声,沉浮碧水间(4) 夜幕降临,我抱着我的琴坐在那帐幕之中。今夜是最后一夜,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去理会。司徒如同往常一样前来,悠闲的坐在台下,拿出的东西更是让春姨满面笑容的迎他入账。我望着他,因心中愉悦也算是给他一个好脸色。 他不以为意,只是取笑我道:“怎么,柳絮姑娘你想通了么?愿意在这风韵阁中了此残生?”他眼睛细眯而起,似乎在留意我的表情变化。 我轻笑道,“这个你就猜错了,了此残生是因为残生,而我的人生并不是。司徒公子,你每日挥金无数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取笑我,所以才在你那卑微的心灵中取得一丝安慰么?”我自己倒了一杯水酒,悠闲的抿了一口。 司徒听我说他不气反笑,“你还是如此尖牙利齿,本公子倒是要瞧瞧你能撑多久。”他夺过我手中酒杯,将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懒得理他,拿过另一个酒杯倒了一杯水酒,“你不用每日都来,我该在的会在。散尽千金,你却什么也得不到,有意思么?” 他伸出手,示意我给他倒酒。我将酒壶放到桌上,摊手示意他自己来。他笑了笑,不以为意的给自己倒了一杯,“你的说法倒是为我想是的,其实你想的是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会如意的,因为有我在。” 我笑了笑,“如意不如意是我的事情,司徒公子似乎有些管的太多了。”我望了望台下,见人已经不少,于是我唤了一声,“湘红,司徒公子醉了,我们先回房吧!” 湘红走进来,望了司徒一眼,欠了欠身子等待与我一起回去。我站起身,最后留给司徒一个笑容。谁知,走到他身边之时,他竟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 我回过头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你等着,明日我就为你赎身,让你做我的妾室。” 我缩回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明日之事明日再说,做你妾室,那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他笑了起来,拿起酒壶又喝了几口。“我想要的人,还没要不到的。” 我走出纱帐,临行前留下一句话,“我,就是你要不到的。” 回到房间,我开始准备离开前最后的检查。若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恐怕会后患无穷。正在我查看的时候,却传来了三声敲门声。我心里一阵激动,来的可真快。 湘红忙去开门,然而门一开却如同木头一般的僵在那里。 我看着她不太对劲,开口便问,“湘红,是谁来了?” 湘红没有回答,门则是半掩着。我走过去,提高警惕。刚走到门前,门豁然打开,一张熟悉的脸庞展露在我的面前。我望着他,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那是一双最容易让我沦陷的眸子,他一身浅蓝色的长袍,银色的头发随意的用一条水蓝色的发带束在身后。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他,然而如今却这个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泪水悄悄的流了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强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对他微笑着说:“怎么,是来看我走投无路的落魄么?” 他站在门外,定定的望着我唤了一声:“絮儿……”然而只是两个字却哽咽的再也吐不出别的话来,眼眸的疼痛让我心缓缓的纠结。 “不要喊我的名字……”我开口冷冷的道,用这样的冷漠去平静我心里的波澜,用这样的冷漠去掩饰我的无助,用这样的冷漠去极力的告诉他我很坚强。 他身体微微颤抖,半天才笑了出来,“我带你离开。”他伸出手,想要拉我。我敏感的闪开,望着他的笑脸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对待。 “你还在恨我么?”他缓缓的说,眼里似乎痛的让人很难去忘却这样的神情。满头的银发,加上这样的神情更加显得沧桑无处。 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说是恨也许早已烟消云散。而如今,我是觉得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才是。我与他,纠缠了那么多年,究竟该如何去了却这一切?望着那双带着疼惜的眼睛,我心里开始模糊,开始不知所措。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不再恨他,可是这句话我却很难说出口。也许,我们之间就是这样,永远都难以了解对方在想些什么。 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闪出来,银光寒扫,刺目的鲜红由那一片浅蓝上绽开。妖艳的颜色,刺目的红,就像一朵正在缓缓舒展的曼珠沙华。 他眉间皱起,显然是疼的,可嘴角紧紧的锁着,不出一点声音。细长的剑露出胸前,他伸手握住。低眸望了一眼,豁然再次抬起眼睛看着我,嘴角轻启,低低的又唤了一声:“絮儿……” 我有些疯狂了,似乎被那殷红的颜色刺激到内心最深的痛楚。我尖叫一声,顺着那柄银色的长剑望过去。 细而纤长的手指紧紧的握着,白色的衣角不染半片尘埃。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冷冷的抽回长剑。剑尖上带着一抹寒色,还有一滴滴缓缓滴落的血。他由怀中掏出一方白色的锦帕,悠然的擦拭掉上面的血迹。长剑回笼,再次安静的回到他的腰间,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一般。若玉面庞就像雕琢而出的狐仙,不带笑容却依旧绝色倾城。 “絮儿……跟七哥回去。”他开口说道,似乎在命令。也许,这就是他最后的底线。 我扶着朴兰璟,他身上的血依旧缓缓的流出体外,染红那件我最喜欢的浅蓝衣襟。我望着眼前陌生的七哥,虽然同样是白色的长袍,墨黑的头发,深不可测的眸子,可却让我感觉到陌生。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要杀他? 给读者的话: 看见叮宝的留言桑桑心里很温暖……真的,特别感动,内流满面…… ------------ 第50章 弄弦声,沉浮碧水间(5) 踉跄着向后退去,一步步的退到了离他较远的距离。我咬着唇,倔强的摇了摇头,“不,我不要回去。”七哥向前走了两步,我吓的扶着他向后退去。“不要,七哥……”我的声音似乎在哀求,哀求七哥不要再来伤害他。心里一阵阵的狂跳,然而却有些无奈的疲惫。我瞧着七哥,手一直握着。如果他真的要杀他我该怎么办?该如何来抵挡? “絮儿……跟七哥回去。”他再次开口道,语气有些不耐烦。眉宇间透着一丝冰冷,目光深邃的滑过我的脸庞落在他的脸上,“你该知道,我的做法。”那绝美的面庞上似乎镀上了一层浅浅月华,光芒四射中却又包含冰冷。 我有些害怕,这样的七哥我从来没有见过。 朴兰璟却咳了一声,一丝血由他嘴角流了下来。他轻轻擦拭了一下,缓缓的开口道:“慕容轻影,你不要总是逼她。我愿意死,但有要求,只是希望你能放过她。”他目光坦然,对死亡丝毫不惧。 我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望着他,怎么能这样?我轻轻的笑了,虽然如此但我心里却流过了一丝暖流。或者,我们彼此都不想让对方丧命,可命运如何却不掌控在我们手中。 七哥冷笑,眼睛中带着一种蔑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么?”他朝着身后招了招手,眨眼间便出现了那二十八个黑色身影。“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孤身前来,一个人都没带还敢来宿州。” 我心里有些寒了,那黑色的二十八死士是无坚不摧的。望着为首的单末萧,冰冷的脸孔似乎预告着今日朴兰璟会必死无疑。我笑了,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也许,命运就是这样,总是在一些时候让所有人都再次不期而遇。 死士身上的杀气弥漫在整个屋子内,然而,我却不再害怕。七哥不会伤害我,我死不了。可是我却比死还难受,或者有时候的有些事情应该去坦然面对,而不是以在逃避。 “絮儿,你不用在意我,离开这里过你想要过的生活。”朴兰璟忍着疼痛,缓缓的在我耳边轻声说。他口中吐出的气息让我的心微微安定,然而那言语间却更加让我有了保护他的决心。十年前他为我倾尽所有,十年后我只想保住他的命。 七哥望着,眉头再次不悦的锁起来。他挥了挥手,似乎在抉择现在这一刻便是朴兰璟的死期。 我咬了咬牙,双膝重重的跪倒在地上,眼睛沉静的望着七哥,“七哥,放过他,放过他我就跟你回去。” “絮儿……”朴兰璟再次唤了一声,伸手想要拉我起来。 我倔强的闪开他的手,只是一语不发的望着七哥。 七哥白色的身影似乎有些颤抖,深邃的眼睛掀起一层波澜。他望着我,手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屋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很难喘息,沉默一散而开。窗外的风吹进来,带着一种湖里特有的潮湿味道。秋天的风已经开始有些凉,让我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为了他,你竟然愿意跪下来求我?”七哥沉声道,手指着已经有些虚弱的朴兰璟。眼睛锋利的望着我,似乎要将我看穿一般。 我紧紧的咬着唇,缓缓的低下了头,哽咽的声音就像不是由我喉咙里发出来的一般,“七哥,他毕竟,毕竟是北儿的父亲。我不想让北儿以后知道后恨我,恨我这个狠心的母亲。” “所以,你就这样来伤害我?”他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眼睛中带着一闪而过的光。那抹光,就像当初,当初他质问我为何选择进宫一样。 “七哥……”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一滴滴落到地板上,烙出一个个圆圆的水花印。 “絮儿……”朴兰璟伸手要拉我起来,“你不用求他,我这条命还不该死在他手里。”他眼神淡然,让我有一丝错觉。转而,他朝着我微微一笑。除了那白发三千,不曾与以往有任何改变。 我仰头看他,那双眼睛依旧透明。也许十多年来,他未曾变过,只是我在变而已。他缓缓的拔出长剑,抬起来指着七哥。 七哥笑了,笑声回荡在屋内。“絮儿,七哥今日不会放他离开这里。而你,必须要跟七哥回去。”霸道的话语,傲视天下的气息,一切犹如他现在的身份一般。燕国的王,掌控一切的君王……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他,七哥的变化让我有些过于陌生。他是我的七哥,可是总让我失去我想要的东西。若不是因为他同独孤晔算计,阿轩就不会死。而现在,他竟然又要再造杀戮。难道,在他眼中,所有人的性命都是不值得一提么? 我心里有点害怕,怕他真的会做出刚刚说的那些。我缓缓的站了起来,由怀中拿出一把我早已准备好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就那么架在我自己的脖颈之上,划开了一道我的肌肤,留下了一点点的血液。然而,我不觉得疼痛只是冷静的望着七哥,再次请求般的唤了一声,“七哥……”也许,我死了,七哥就不会再多杀一人。阿轩的死,我可以不怪他,然而却不能看着他杀了朴兰璟。 见我如此,七哥似乎疼痛了,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常见的情绪。许久以前他就开始学会隐藏自己,而如今却又乱了一切。他仰天长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一切似乎都静了下来,只有那笑声,一层层的拨开我的心,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鲜血淋漓…… “絮儿……为了他,你竟然拿着匕首用你自己的命来威胁七哥……”他开口,眼里满是诉不清的愤怒。冰冷的脸庞,俊美的模样,曾经儿时我便是同他撒娇。兄弟姐妹中,只有他最疼我。可现在呢?我有些模糊,有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当年就是错的,如今更是错上加错。 “我……”望见这样的七哥,我的心在纠结。“我……”开口只是说出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字,什么也解释不出。 七哥眼眸闪过寒光,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我疾驶过来,我手上一麻,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到地上。我望向在七哥身后的单末萧,他依旧是那副冷酷的面孔,一句话不说的望着我。我有些崩溃了,对着他歇斯底里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 第51章 别时易,相见遥无期(1)  【朴兰璟】 “为什么……为什么……” 歇斯底里的喊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朴兰璟听在耳中却痛在心里,那种痛,就像是用一根根带着倒钩的针缓缓的挑着他的心一般。他的右手紧紧的握着长剑,此时只有这个才能做最后的一击。冰冷的剑光照着他的眼睛,瞳色似乎也变得冰冷起来。 来时,他没有带任何人,孤身前来,回去恐怕会更难。他轻轻抬起左手,缓缓的擦拭掉慕容轻絮脸上的泪水,温热的泪水似乎瞬间灼伤了他的手,他极力的镇定却依旧颤抖。虽然身负重伤,依然想要开口劝劝她,“絮儿……不要哭,不要向任何人低头。”声音尽显温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心痛的样子,似乎让任何人都觉得他的心一定受着煎熬。 慕容轻絮的脸庞仍旧是光滑细腻,那种温热的感觉他十分的留恋。多少年过去了,这是他再一次碰触她,她没有敏感的闪开,只是缓缓的回过头。浸满泪水的眼睛显得多么的明亮,清澈的犹如一块黑色的美玉。她的唇娇艳欲滴,缓缓的开启就像裂口的樱桃一般,声音带着哽咽,那是她哭了的缘故。“你怕死么?”她问,声音清冷。 怕死么?此时她问这样一句话却让朴兰璟有些彷徨。也许,他不怕死,但是他却有些惋惜,惋惜这是他们两人最后一见。忽然间,他笑了,笑声显得多么的放荡不羁。“怕再也见不到你,死……有何惧?”十年前他跳下万丈悬崖,他只是在想今生他们再也见不到了,而如今他跟随她那么久,再次见到她,心里也许惋惜,但却无憾。“絮儿,你还恨我么?”他缓缓开口,问出心里束缚着他多年的问题。问罢,他却又笑了,此时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么?也许,她救他只是不想让北儿失去父亲,也许,她只是在为北儿想,也许,她仍旧是那个不肯放下仇恨的执着女人。这点,不正是让他爱的无法自拔的原因么? 慕容轻絮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望着慕容轻影。绝色倾城的脸庞有些苍白,似乎因为眼前的人让她过度的伤心才会如此,声音就像呜咽,睫毛微微的抖动着:“七哥,我跟你回去。”几个简单的字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身体有些站立不稳。 朴兰璟拉着她,手紧紧的握着那冰凉的手指。“絮儿,你不用这样,我死也不想你放弃你要过的生活。”他缓缓望向另一面的慕容轻影,嘴角挂上一丝蔑视的笑容,“慕容轻影,你太自私,太不了解絮儿,她想要的,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给的了她。” 慕容轻絮回过头来,望着那蓝色衣襟胸前的一片殷红。那红就像是开在碧蓝湖水上的红莲一般妖娆,刹那间盛开又在刹那间凋零。一时之间,慕容轻絮竟然傻傻愣住了。 “难道,你就能给的了么?”慕容轻影怒吼道,眼睛里充满了杀气。眼前的这个男人,若不是他的出现,絮儿会一直都伴随着他,可是如今却不。他望着这个身穿浅蓝衣服的男人,那头银色的头发似乎更加刺痛他。手缓缓的抬起,指着他,“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 身后的二十八死士犹如在弓上的箭一般,霎时窜入房内。慕容轻絮狠狠咬了下唇,嘴角流出一丝红色的鲜血。她缓缓的抬起头,豁然点起脚尖,闭上眼睛轻轻吻上了朴兰璟的唇。血的腥味,似乎一下蔓延到朴兰璟整个心扉之中。 屋内一切似乎再次静下来,慕容轻影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这样的一幕。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也是他最想要逃避的。一刹那间,杀气笼罩而出。他抽出长剑,似乎想要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也许碎尸万段依旧解除不了他心里的痛恨。 朴兰璟的手缓缓的松开,长剑叮铃一声落到了地上。慕容轻絮缓缓睁开眼睛,对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笑了笑,这样的笑容倾城倾国,是所有人见到最美的笑容。那种感觉,似乎能将万丈的冰川融化,将一切风浪而起的硝烟战火泯灭。她趴在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声的说道:“其实,我很早以前已经原谅你了,好好活下去。希望有天你能带着北儿离开皇宫,让他过普通人的生活。” 朴兰璟愣住了,此时此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样的感觉,像是她在与他诀别。只感觉胸前被她用力推了一把,他的身体倒着向后飞去。她的面孔离他越来越远,只是笑容印在脑海间。他身体飞出窗外,垂直的向下落。银白色的头发飞舞而起,浅蓝色的衣袍映着那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孔,他淡淡的笑了,就像堕下九天的仙一般。 溅起的水花,冰冷的湖水,一切似乎是梦幻。犹如那天,他第一次与她见面的那天。他被她推入湖中,他却戏耍了她。那样明媚的笑容,那双眼睛,那段让他一辈子再也忘不掉的舞姿。一切的一切占满了他的心,从此再也放不进其他人。他挣扎着,由那湖中缓缓游到岸边。她知道他熟悉水性,知道那窗外是一片湖。二八死士的包围,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他望了一眼那扇依旧开着的窗子,心里回荡着她告诉他的最后一句话。他似乎在立誓一般,仰望天空,“我朴兰璟早晚有一天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声音随风飘入窗内,让她松了沉沉的一口气。 慕容轻絮回过头,嘴角挂着一丝松散的笑容,“七哥,我跟你回去。”她的目光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双瞳只见尽是寒色。地上斑斓的血痕如同秋风吹过的红色蔷薇,落的尽是艳丽的残红。 给读者的话: 大家多多给桑桑留言哦!玩笑一句,不留言的让苏已歌找你去…… ------------ 第52章 别时易,相见遥无期(2)  慕容轻影心里叹息了一声,虽然有些不甘心,可却没办法再去阻截朴兰璟。眼前的慕容轻絮似乎已经变了一个样子,口说愿意同他回去,可眼里却满是陌生。他的心有些痛,甚至有些懊悔,是否真的是因为自己,所以才会让絮儿变成这个样子。缓缓的抬起手,轻轻的挥了一挥,“回宫……” 二十八死士分开站立两旁,单末萧冷静的望着慕容轻絮,眉头微微皱起,心里不住的担心。她愿意回去,可是看起来似乎在这一刻丢失了灵魂。 慕容轻絮缓缓的走到慕容轻影的面前停下来,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空灵的样子,就像一只少了魂魄的仙子。每走一步,似乎都在预示着她即将变换,由天界堕落凡间,转身化成一个嗜血滩涂的魔。“一把火烧了这里。” 慕容轻影有些错愕,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一般。也许,多年前的慕容轻絮无论如何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如今,说的却是这样的轻描淡写。他回过头,望了单末萧一眼,“按照絮儿说的做。” 单末萧点头,算是应了。 “还有这个丫头,我要一并带走。”慕容轻絮手缓缓抬起,指着被点了穴道的湘红道。 白皙的手迅速的落在湘红的身上,穴道立时解开。“将她也带回去。”慕容轻影冷冷的道,根本不在乎这个丫头。也许,在他心里,只要慕容轻絮愿意跟他回去,颠覆所有他都毫无怨言。离别多年,他再也不想苦苦等待。他想她,想她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的身边。 湘红一脸的惊恐,眼里满是不解。她望着慕容轻絮,快步走过去搀扶着,虽然有些害怕,可依旧缓缓的问道:“小姐,他们是什么人?” 慕容轻絮望了一眼慕容轻影,转过头又望了一眼二十八死士,“他们是燕国的国君,还有二十八死士。” 平静的声音就像针一样扎入了慕容轻影的心,燕国的国君,不再是“七哥”了么?他苦笑一声,对着单末萧使了个眼色。 单末萧挥了挥手,二十八死士立刻闪身离开。他站立到门外,望着慕容轻絮同湘红离开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些叹息,似乎又有些坚持。 慕容轻影回过身,白色的衣袍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他望了一眼楼下的那处舞台,还有那层层叠叠的纱幔。那里的事情,在来前已经打听的很清楚。目光缓缓的移到前面的轻絮身上,她就在这里做了一个多月的花魁。这个消息,无论如何不能让人传出去。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冰冷的如同万丈高山上的寒雪,“交给你处理,一个不留。” “属下知道。”单末萧对着他行了一礼,闪身便离开了他的视线。黑色的身影几个跳跃便到了楼下的宾客之间,手里长剑光芒四射,飞溅的血液染红的所有一切。 轻絮的目光停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湘红瞪大了眼睛,惊讶的张开嘴说不出话。慕容轻影由后面跟上来,白色的衣裳纤尘不染。“絮儿,走吧!” 慕容轻絮点头,缓缓的迈开了步子。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这里也不再是她记忆里的那一部分。当所有的一切都在大火中泯灭时,她也一样再次重生。宫廷的斗争,总是不间断,总是让她不得不去面对。看着前面走着的白色身影,也许他永远也想不清楚他做的这一切是断了她所有的后路,将她逼上了一个绝境。 出了风韵阁的门,慕容轻絮眼睛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拐角处。一望之下,她竟然有些愣神。只见郑家少爷正与一众人远远的观望这里,他身边的那个人有着慕容轻絮熟悉的面孔,正是曲国皇帝苏已贤。刹那间,慕容轻絮似乎明白了,郑家少爷所说的来接她的人也许就是苏已贤。 宿州独立,可权势依旧在三个帝王手中。而郑家,也就是曲国的代表。一切,似乎都明白了,那慕容轻影的出现也一样不让她再迷惑。 一辆马车缓缓的停到风韵阁门前,马车上坐着一名身穿黑衣的死士。慕容轻絮望了慕容轻影一眼,见后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她示意湘红,让湘红搀扶着自己上车。 车内装饰豪华,完全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淡无奇。青铜瑞兽香炉,上等沁泡紫檀香,鹅黄色纱帐软榻,青瓷镶白茶具。一切都表示着皇家的气派,皇家的奢靡。湘红望着,似乎有些呆了,“小姐,这些东西可都不是凡品!” 慕容轻絮朝她笑了笑,“燕国强势,这些只不过是一角而已。” 湘红扶着轻絮坐到软榻之上,然后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此时,慕容轻影也登上了马车。缓缓的摇摆两下,车开始向着燕国的路上行去。 不远处,朴兰璟由躲藏的阴影中站了出来。身上浅蓝色的衣襟有着一层淡淡的红,胸前一处深色更是表明他受了伤。望着远去的马车,朴兰璟似乎心里有些失落,更是多了一份无奈。同慕容轻影斗了这些年,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胜过。其实,他要的很简单,就是一点点的自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 “朕就知道你放不下他,也知道你一定会来宿州。” 一个声音缓缓的响起,朴兰璟豁然回头。望见眼前人,眉眼前多了一份苦涩的无奈。“你也来了。” 苏已贤笑了笑,温润如同一个世事未深的书生。“朕自然会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苏已贤,你可曾想过帮我?” 苏已贤一愣,从来没想过朴兰璟会说话这样的直接。随即,脸色恢复如初,“自然,可惜他手里有太多筹码。我们两个联手,依旧同他难分高下。” 这点朴兰璟是知道的,例如他自己的儿子现在便是被慕容轻影所掌控。虽然是三国,可真正最强的无非是崛起十年的燕国。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妹妹如今正是燕国的皇后,说的好听是一国之母,其实他们心中明白无非是个人质的代名词。 朴兰璟叹息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见一个熟悉的人由街道另一边走了过来。那人一双褐色眼眸,样子与独孤轩有七层相似。 “主子,司徒带着北帝来了。”郑冥羽缓缓的提醒,声音压的甚至有些低沉。他同司徒斗了很多年,所以才有了宿州的表面两分的天下。 “独孤晔?他来做什么?”苏已贤喃喃自语,似乎有些怀疑。 ------------ 第53章 别时易,相见遥无期(3)  朴兰璟微微握拳,“是来抓絮儿的,可惜他也迟了一步。”说完,他转过头,看着郑冥羽问道:“慕容轻影的眼线是谁?” 郑冥羽望了望苏已贤,见主子并没有开口,犹豫了一刻才缓缓的答道:“是宿州的土匪……” 这个答案,朴兰璟并不意外。以慕容轻影的行事,这是最为妥当的。土匪表面是不参与争斗,而且宿州也没有他们的势力,实际整个宿州都是由他们在掌控。各个出去的要道,任何一个人的行踪,任何一条消息,没有土匪不知道的。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何到今日慕容轻影才出现在宿州。难道,就是为了用絮儿引自己出来,将自己斩草除根?想到这里,朴兰璟竟然笑了,“他在怕。” “怕?”苏已贤有些疑惑,随即惊讶的望着朴兰璟,心情豁然开朗起来。“是,他是在怕。担惊受怕了十年,夜不能安寝。” 火光由内到外窜出,风吹更旺。蛇一样的火苗,舔舐着风韵阁的每一处地方。楼外大街之上开始喧闹起来,惊叫声充斥着整个宿州城。风华绝代,艳名广播的风韵阁在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全部被烧死,没有一个活口逃出来。 辞别了苏已贤,朴兰璟一个人开始上路。刚刚的谈话他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种协议,共同应对慕容轻影这个敌人。虽然如此,可他心中依旧有些担心。想要将慕容轻絮由慕容轻影手中救回来无非是要有一个时机,连同北儿,和独孤轩的女儿一起带出来。偌大个离宫,守卫森严,想要办到难如登天。即使这样,他却依旧想要尝试一番。 胸口的伤势开始疼痛起来,他停下脚步,撕开衣襟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恰巧这时,一阵风吹过,一片片的花瓣由空中缓缓落下。一顶白色的纱轿由远处飞来,四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一步步的抬着,脚不染尘,所使的正是残阳宫内最高的轻功身法。 朴兰璟心底有些失落,即使是孟少凡依旧不能为他阻挡多久。她太过于敏感,特别是关于慕容轻絮的一切。 白色的纱轿缓缓的停下来,正落在朴兰璟的面前。墨香挑开纱帘,由里面走了出来。望见朴兰璟的脸庞,她眼睛里带着一丝的妒恨,而瞧见那一片被染红的衣襟眼神顿时化成了关切。“你受伤了?” “无碍……”朴兰璟淡淡的回答,丝毫没有任何的感情。 墨香有些失落,然而瞬间便消失在她那张绝色的脸庞之上。手抬起,对着身后的四位白色衣裙的女子招了招,“快拿药来。” 带着面具的四位女子中的一位快步走上来,由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药瓶。墨香接过,倔强的走近朴兰璟,伸手缓缓的倒出一颗药丸递到他的面前。细白的手掌配上这颗药丸就像手心里的一颗红色的痣,她缓缓的抬着头盯着朴兰璟,语气带着一丝的命令,“吃了它……” 朴兰璟伸手将她的手合拢,然后缓缓的推开,“不用,只是小伤。” 墨香有些生气,绝色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怨恨,她摊开手掌,再次伸到他的嘴边,“吃了它……” 场面似乎有些僵持,所有人连呼吸都是悄悄的。朴兰璟叹息一声,无奈之下只能将药丸拿起放入口中。“只是小伤,没必要那么大惊小怪的。” “小伤?”墨香轻笑了两声,他以为她不知道么?那伤势是慕容轻影的软剑刺过胸膛留下的,由后背穿过胸前。细长的口子,却深不可测。为了慕容轻絮,他竟然说的那么的淡然。似乎这样的伤势是在别人的身上,而他丝毫的不觉得疼痛。可是,他从来未曾想过,她会痛,会代替他痛。“值得么?” “值得……” 墨香不再说话,只是让身后的白衣侍婢搀扶着他。也许以前她还不曾那么确信,而如今她却不得不去相信这一切。无论她对他多么好,无论她做的多么完美,无论她付出的多么多,他依旧不会爱她,就像墨音当初的诅咒一般。“先找个客栈住下休息吧!” “你安排吧!”朴兰璟有些疲惫,甚至有些脱力。 两人之间似乎再也没有别的话题,只是一步步的朝着不远处的客栈走去。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有各自不同的观点。他没有告诉过她慕容轻絮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而她毅然没有说过她有多么嫉妒那个女人。 新月如钩,枯叶飘零,寒雾萌生。幽幽的道路上传出一阵阵的马蹄声,夹杂其中的是一辆偌大的马车。 慕容轻絮躺在车中,辗转反侧依旧难眠。此时她的心里带着一份担忧,他是否已经逃出去,是否安全离开的宿州。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会不会先给自己治疗?马车颠簸,一直向着远处行去。连夜赶路,慕容轻影只是依靠在车厢壁上眯起眼睛假寐。 慕容轻絮再次翻了个身,随手拉了一下头下的软枕。谁知,此时慕容轻影却开了口。“睡不着么?” 轻絮心里有些彷徨,可却不想理他。于是依旧紧闭着眼睛,假装正在熟睡。 慕容轻影心里明白,望着那张脸庞,再次缓缓的闭上眼睛。 宿州的一家客栈,墨香翻了个身依旧难以入眠。思来想去,她仍是决定出门看看。于是,她起身,为自己找了一件披风。 秋夜已经有些冷意,她轻轻的搓了下手。仰头望天,新月如同弯钩。这客栈不大,但是却雅致。虽然没有亭台楼阁,可却有一处不错的花园游廊。月光细细而洒,染便了整个院子。温和的颜色,让她的心也暖了许多。很多年前,她毅然是像现在一样赏月。可惜的是,如今同她一起赏月的人早已不在人世间。 “为什么不去睡?” 墨香错愕的回过头,正见朴兰璟斜依着栏杆。双眼清澈,却让她看不透心事。她收回目光,随意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是想起墨音了么?”他缓缓的道,眼睛却不看她一眼。 墨香有些惊讶,她一直认为他不会想到她心里想的事情,猜也不会猜出她的想法。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可以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于是,她缓缓的道:“也许她是对的。” 等了半响,竟然没有人回应。墨香回过头,原本的栏杆处早已空了。那个与他说话的朴兰璟就像梦幻一般,似乎从来不曾出现。她叹了口气,站起身,将尘土拍打了一下转身回了房间。 梦回阑珊,那人依旧在。墨香依靠床头而坐,脑海中满是墨音的影子。也许,十多年来她从来都没忘却过。 给读者的话: 今天的加更,大家多多支持哦 ------------ 第54章 别时易,相见遥无期(4)  十六年前深秋的夜里,曲国圣殿的后院之中坐着两个少女。墨黑色的头发,白皙精致的脸庞。一个少女抬头望着天空,呆呆的看了半响才说:“师姐,你说圣殿外面的月亮是个什么样子?” 被少女唤作师姐的少女回过头来,长长的睫毛被月光照出一道影子在眼帘之上,她轻轻一笑,酒窝浅浅的露了出来。“傻丫头,当然是一个样。”她的声音很柔和,就像溪谷里吹动的风一般,轻轻的,拂过你的面颊。 第一个说话的少女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师姐,明亮的眼睛清澈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师姐,那师傅为什么说外面的天和圣殿里的不一样呢?”记得师父常告诉她们,外面的天空和圣殿里的不一样。在圣殿里,所有人都会照顾她们,可是在外面却不是这样。有可能会遇见坏人,会将自己的小命都送掉。难道,外面的世界真的就那么恐怖? 酒窝少女想了想,“墨香,那是因为人心不一样。”她望向天空的月亮,眼里闪过一抹的无奈。良久,她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墨香似乎有些不明白,宫里的人也有很多,可是为何却不坏呢?刚想开口问遍看见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酒窝少女见到站起来,沉声问道,“发生何事,这样匆忙慌张?” 那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侍女,见到墨香与酒窝少女先是一愣,随即忙开口说道:“大祭司中毒了,请两位月女过去呢!” “师傅中毒了?”墨香一惊,随即忙拉扯着身边的酒窝少女喊道:“墨音师姐,我好怕,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 墨音脸上虽然闪过惊讶,可却一闪而逝,拉着墨香不再多言便朝着大祭司的圣宫走去。因为脚步很快,跟着的墨香走起来甚至有些不稳。小小的年纪,她咬紧牙一直跟着。墨音似乎知道她在忍耐,松开了她的手,“我先过去,墨香你快些。”说完,施展轻功朝着圣宫飞去。 墨香见到师姐如此焦急自然不能落下自己,心里挂念着师傅也一样施展出了轻功。那轻功就像一只舒展羽毛的仙鹤,飞身朝着圣宫行去。月光之下,只留下一道美丽的灰色弧影。 那是墨香最后一次与墨音一起在夜里观月,也正是那个夜里圣殿的仙灵大祭司被毒死,而她们两个则被推上了争夺大祭司之位的斗争之中。 第一年曲国圣殿大乱,玉王造反,她遇见了还是玥王的朴兰璟 第二年曲国刚刚就任的大祭司因为没有玉玺而被质疑,身为月女的墨香手举着玉玺出现在圣殿的祭祀典礼上。 第三年曲国苏已贤成为皇上,对于墨香祭祀是一种感激。或许,没有墨香就不会有登上皇位的苏已贤。 漫漫长夜,墨香轻叹一口气。这些往事她似乎记得更加清晰,就像昨天刚刚发生过一样。正是那年,她抱着仙灵留下的玉玺遇见了朴兰璟,也正是那年她才知道仙灵是被墨音毒害的。不为其他,只是一个“情”字。她争夺的只是身为大祭司后的那点自由,或者不能够跟他白首,但却可以有机会偶然相逢。 屋外的风透过打开的窗子窜进来,墨香轻轻拉扯了一下身上的棉被。转眼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她仍旧记得当时墨音说的话。“你会爱上他,爱的无法自拔。就像我爱他一样,可是你永远都不会得到他的爱。他的心,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的确,当时她不懂得爱,也不明白为何墨音愿意用一切来赌这个必输的局。 如同诅咒一般,跟随自己十多年。从懵懂的少女到现在,她与他经历了那么多,可他仍旧不会将心里的位置腾出一点给她。如今,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墨音为何在当年选择背叛师傅,选择帮助玉王造反。一切都是因为她爱那个男人,想要脱离圣殿。然而,爱与不爱本是一念间,即使她爱到骨髓仍旧换不回他的一点怜惜。帮助玉王造反,想要掌控圣殿内至高无上的权利,无非是为最终离开而做的准备。可惜事态如同命运,玉王造反失败,墨音则是被墨香亲手刺死。那一把剑,锋利无比的剑,无情的刺入墨音的心脏。温热的血泼到墨香的脸上,如今她甚至感觉依旧有那种炽热的温度。 墨音没有说过自己错,甚至在死前也不认为自己错了。何曾她疼爱的师妹也成了一个绝色的少女,赢走了她爱的那个人的心。可是,她不明白,他爱她,她为何却去爱别人。他那么的优秀,那么的温柔,可她的心却那么的冰冷,不为情动。或者,只是不为他而动。可笑,自己的爱付出过,也一样努力过,最终也只是一人化作尘泥罢了。只是这一切的惋惜,墨香都不明白,墨音也从未说出口。江山易主,平常不过,圣殿依旧屹立在曲国万民的心头。她成为了大祭司,但依旧没有说过自己爱过谁。虽然,她很努力的帮助朴兰璟,帮他做一切。就像师姐爱的那个人为自己做一切一样,纠纠缠缠却凌乱不堪。 “师姐,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墨香缓缓的自言自语道,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当年的少女并不知什么是爱,而如今的她却爱得如此刻骨铭心。 “圣女,孟少凡来了。”门外有人轻声禀报道。 墨香抬起头望了过去,缓缓的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见来人正是柳翩翩。“他知道了?” “嗯。”柳翩翩沉沉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墨香的回答。 墨香走出门,随手将门带上,然后同柳翩翩一起走到亮着等的朴兰璟的房间。站在门外,只听见里面有人低声谈话。 “既然留不住,那就让他走,总不能我们还要分神看着他。” “就怕圣女不愿意,他可是圣女的门生。” 朴兰璟有些沉思,墨香的门生一般他都不会过问,可是这次却不同。那门生不顾一切的将消息透露出去,让慕容轻影知道了他要孤身前来宿州。这样的叛徒,不能留。然而,看在墨香的脸面上,他决定让他自行离开,可即使这样似乎也很难。 给读者的话: 谢谢大家支持,偶就不废话了,多多码字,多多努力! ------------ 第55章 别时易,相见遥无期(5)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让屋子里变得更加安静,随即便是墨香柔柔的声音,“是我……” 朴兰璟点头,孟少凡站起身来去开门。 门外的墨香虽然只听了两句,但是聪慧如她也猜出了个大概。所以,一入门先是看了一眼朴兰璟的神色,随即便道:“既然是叛徒,无论是谁的门生杀了便是。这样的人若是留在残阳宫,那我们岂不是随时都睡在刀尖上?” 朴兰璟蓦然愣住,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有时候就是这样,事实往往会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墨香随意的走过来,近到桌前坐下。孟少凡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她阖目啜茶似乎陶醉在一片茶香之中。然朴兰璟却不这样认为,这茶只是普通的龙井,水毅是普通的井水。等待片刻,墨香缓缓睁开眼睛,就像假寐之后初醒一般,深邃的瞳缓缓的移到孟少凡身上,“你们先出去,我与宫主有话要讲。” 孟少凡讯问似地望向朴兰璟,后者则是一副随她的样子。于是,他倒退出门,将深秋月夜挡在门外。 “你可以说了。”朴兰璟缓缓道,声音清冷中带着一点温柔。 墨香沉思,眼睛紧紧盯着手里的茶杯。少顷,她缓缓抬眼,瞳中映出朴兰璟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慕容轻絮又是什么?”她声音低沉,就像自演自问。 朴兰璟的心忽然被撞了一下,灯影交错,墨香的半面脸颊如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一道细细的疤痕此时显得竟然那么刺目,绝色倾城的容颜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碰触。他心里有些矛盾,这个问题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然此时却要他回答,必须回答。 “我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她,慕容轻絮,在你心里又是什么?”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知己,是恩人。然絮儿她,是我今生唯一爱的人。我欠她太多,所以不得不去偿还。”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似乎说出这几句话很吃力一般。 墨香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是刚刚舒展开的蝴蝶翅膀一般颤抖了两下,再次睁开时似乎变得平静了许多。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我早知道会这样,只是你心里难道没有我一点的位置么?我们经历过的,你和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十年来……” “正是因为这十年,我原本以为能够忘记她,可是即使我无情斩断情丝,思念却越来越深。我忘不掉她,整个心被她填的满当当的。墨香,我们之间也许永远都跨越不过那一道无形的鸿沟。”朴兰璟打断墨香的话有些激动的道。 墨香的眼睛闪过一丝泪光,心里痛的让她无法呼吸。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这样的结果她原本便是早就知道的。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人,他的心太小,所以根本没有她的位置。她极力忍着可眼泪依旧潸潸落下,轻笑一声,倔强的用衣袖擦拭掉泪水,“你已经想好了么?” 朴兰璟有些错愕,然随即便明白墨香话里的意思。于是,他很是慎重的道:“已经决定与苏已贤连手,我要去离宫,和朴兰璟做一个最后的了断。” 墨香带着水润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很早以前我便知道你迟早要面对他,所以我在残阳宫内秘密训练了一批死士。如果我说,我帮你,你是否会接受?” “墨香……”朴兰璟唤了一声,随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屋子里变得沉默起来,一只漂亮的小蛾飞入,轻轻拍打着翅膀落入灯火的光晕中。忽然间,屋内亮了一些,小蛾的翅膀燃烧殆尽方才恢复了初始。他脸上浮出一抹浅笑,温和而又纯澈,仿佛落在睡莲上的一抹浮光,轻轻叹了口气,“我就像这飞蛾,你即使不让我去我也一定会跟过去。认识你这么久,你不会不了解我吧!”她笑了笑,灯影在她脸上显得她格外的美丽。 朴兰璟有些沉默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若说绝色也许她比慕容轻絮更漂亮。少有的倾国之姿,性格坚韧聪慧,若是男人也许多少都会对她有些倾慕。可是他,心里满满都是慕容轻絮,或许,没有慕容轻絮的话他也一样会喜欢上眼前的女人。可惜,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站起身,俊朗的脸上扬起一丝无奈的微笑,“谢谢……”两字简单,却无比沉重。或许将来他会死在慕容轻影的手中,可他依旧想要去,不惜一切的代价,带着慕容轻絮离开,离开那个困住她的牢笼。相伴而行,浪迹天涯…… 墨香笑了笑,眼睛似乎也明亮了起来。她是想要帮他,心甘情愿的帮他,但是她却怕他拒绝。其实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这点自己最清楚不过,可是他越是骄傲她便越想帮他。虽然,她不喜欢慕容轻絮,认为那个女人不配跟他在一起。可是,为了他,她愿意勉强自己,愿意帮他将慕容轻絮救回来。 “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时机一到定然能给慕容轻影一个措手不及。”朴兰璟抬眼往来,满目都是坚信。 墨香轻轻歪了歪头,用手缕缕散下来的头发。“我相信你可以……”她的话不多,然而却给了他足够的信任。他是优秀的,最优秀的。 朴兰璟笑了,似乎已经看见了未来一般。她说过,她已经原谅了自己。此时他心里的那块石头似乎一瞬间被击打成碎末,风一吹便烟消云散了。他走到窗边,透过镂空的窗棂看外面的月亮。 月光清华,照了他满身,盈了她满目。 墨香微微低下了头,眼里悄悄流出了一滴泪水。她的心里一下下的疼,疼得她似乎都很难顺畅的呼吸。 “墨香,你说外面会赢么?” 听见他说话,墨香偷偷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转而抬起头来望着那个满身月华的背影。“会的,一定会。” 大雨滂沱,细细密密的泼洒整个离宫,雨滴就像一颗颗透明的琉璃珠一样在地上滚动。鲜艳的红瓦,青玉色墙壁,朱红色大门瞬间加深了一道颜色。禁宫门前侍卫穿着竹叶斗篷,二十八死士护着马车踏着一路的水迹往前冲去,一骑骏马首当其冲,马上的人手里拿着一块夺目的令牌。 “开城门……”清冷的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将这深秋的雨渲染的更加冰冷。 守卫一瞧,顾不得行礼,直接开始叩打九钉朱红门。门缓缓打开,二十八死士护卫着马车缓缓而入。车帘轻轻撩起一个缝隙,一切尽是收入我的眼底。离别多时,这日又回来了。我向后瞧去,看着那朱红九钉大门再次缓缓的合起。又出不去了,这个牢笼再次将我封闭的紧紧的。 大雨被风刮入车内打湿了我的脸庞,湿润的眼睛再未流下泪水之前便已经是点点滴滴的水珠。湘红看着我,轻轻碰触了一下我冰凉的手,“小姐,莫要伤心。奴婢觉得,皇上对你很好,特别的好。我瞧着,他似乎是真的打心眼里疼你。” 我苦笑一下,用身上带着的锦帕擦拭掉水渍。“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冰凉的指腹碰触我的脸,似乎连心都一起冰封冻结。许是入宫门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再是以前的慕容轻絮,我面对的毅然不再是我以前的七哥。从此,他慕容轻影在我心里只是这燕国的王,这离宫的主人。后宫佳丽三千的丈夫,一个困着我牢笼的熟悉人。 湘红低头沉思,稚嫩的脸上带着深深的不解。她手托着腮,抬眼瞧着我良久,“小姐,湘红想不明白。” 我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想不明白的事情以后多着呢,我们之间的纠缠早已经注定了。即使是我,一样想不明白。” 听我如此说,湘红忽然笑了起来,“小姐,你不是有儿女么?现在入宫,那你不就可以见到你的孩子了么?其实想想,这也不算很坏。” 是啊,也许心里最大的安慰便是可以见到北儿和凝儿。世间的事情我早没了什么牵挂,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们。我迟迟未回便是知道他虽然不喜他们的父亲,但绝不会伤害他们分毫。而如今,既然我回来了,那就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作为母亲,下次当我离开时我毫不犹豫的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个皇宫,不适合我,也不适合他们。 马车转了几个方向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一把漂亮的白色涂墨鲤鱼伞映入我的视线。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道:“请夫人下车。” 我没有答话,也许是根本不想理她。沉默的下了车,一把推开了她好心好意撑着的雨伞。雨水瞬间泼湿了我的衣服,冰凉的感觉却让我感觉有着一丝温热。比着这雨,我的心更冷,身也更冷。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56章 日月辉,倾城乱宫闱(1)  大雨滂沱,细细密密的泼洒整个离宫,雨滴就像一颗颗透明的琉璃珠一样在地上滚动。鲜艳的红瓦,青玉色墙壁,朱红色大门瞬间加深了一道颜色。禁宫门前侍卫穿着竹叶斗篷,二十八死士护着马车踏着一路的水迹往前冲去,一骑骏马首当其冲,马上的人手里拿着一块夺目的令牌。 “开城门……”清冷的声音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将这深秋的雨渲染的更加冰冷。 守卫一瞧,顾不得行礼,直接开始叩打九钉朱红门。门缓缓打开,二十八死士护卫着马车缓缓而入。车帘轻轻撩起一个缝隙,一切尽是收入我的眼底。离别多时,这日又回来了。我向后瞧去,看着那朱红九钉大门再次缓缓的合起。又出不去了,这个牢笼再次将我封闭的紧紧的。 大雨被风刮入车内打湿了我的脸庞,湿润的眼睛再未流下泪水之前便已经是点点滴滴的水珠。湘红看着我,轻轻碰触了一下我冰凉的手,“小姐,莫要伤心。奴婢觉得,皇上对你很好,特别的好。我瞧着,他似乎是真的打心眼里疼你。” 我苦笑一下,用身上带着的锦帕擦拭掉水渍。“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冰凉的指腹碰触我的脸,似乎连心都一起冰封冻结。许是入宫门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不再是以前的慕容轻絮,我面对的毅然不再是我以前的七哥。从此,他慕容轻影在我心里只是这燕国的王,这离宫的主人。后宫佳丽三千的丈夫,一个困着我牢笼的熟悉人。 湘红低头沉思,稚嫩的脸上带着深深的不解。她手托着腮,抬眼瞧着我良久,“小姐,湘红想不明白。” 我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想不明白的事情以后多着呢,我们之间的纠缠早已经注定了。即使是我,一样想不明白。” 听我如此说,湘红忽然笑了起来,“小姐,你不是有儿女么?现在入宫,那你不就可以见到你的孩子了么?其实想想,这也不算很坏。” 是啊,也许心里最大的安慰便是可以见到北儿和凝儿。世间的事情我早没了什么牵挂,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们。我迟迟未回便是知道他虽然不喜他们的父亲,但绝不会伤害他们分毫。而如今,既然我回来了,那就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作为母亲,下次当我离开时我毫不犹豫的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个皇宫,不适合我,也不适合他们。 马车转了几个方向缓缓的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一把漂亮的白色涂墨鲤鱼伞映入我的视线。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道:“请夫人下车。” 我没有答话,也许是根本不想理她。沉默的下了车,一把推开了她好心好意撑着的雨伞。雨水瞬间泼湿了我的衣服,冰凉的感觉却让我感觉有着一丝温热。比着这雨,我的心更冷,身也更冷。 或许她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踉跄退步的同时雨伞飞起,落到青石的地上,溅起一层清澈的水花。伞上的鲤鱼就像活过来一般,在水中变得更加灵动。我瞥了一眼说话的宫女,普通的宫女服装,普通的样貌。可我心知肚明,越是这样普通的角色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因生在慕容家,虽然武功被废却练就一双慧眼,有功夫底子的人即使再怎么隐藏也减不去那一身的气息。而这个宫女,自然是慕容家的死士,许比僩兮更加中心与七哥。 七哥……从这一刻起他就是燕皇慕容轻影,与我不再是兄妹情深。 自从上次离开到如今的回来已经过了有四个月,眼看秋天快要过去,再过些日子便入了冬。七哥似乎怕我再次逃离所以先是派人守住这琴音小筑,那婢女看似普通却身怀武功,恐怕我稍微有些异常举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我脾气恶劣一些或许是好的,告诉她我不好惹。 湘红淋着雨扶着我往内殿走,一路上还不停的瞧那个站在一旁的宫女。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紧紧的贴着,让她有些不太适应。“小姐,进去后换件衣服吧!” 我瞧了她湿透的身体,嘴角沟壑出一抹笑容,“不是针对你,只是心情不好。”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其实湘红明白,所有人都没有小姐心里苦。那天的那个男人,是小姐的爱人吧!”她低声款款的说道。 我心里一紧,似乎被她说出了隐藏最深的痛楚。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再缓缓的平和下来,“也许是吧……”我回答她。 湘红豁然抬起头,眼睛一片明亮,雨水打湿的脸庞就像带着露水的梨花,“小姐,你为什么不跟他走?” 为什么不跟他走?这也许是我想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或许,根本就走不了。七哥视他如同死敌,若是跟着他走了,我们难道真的要让凝儿成为人质么?他或许能做到,可我却不行。 走进屋子,我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这里还是老样子,同我离开之前一摸一样,丝毫未变。湿漉漉的衣服被我踢开,我光着脚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柔软的寝衣穿上。湘红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从来没见到过如此的我。愣了片刻才缓缓的道:“小姐,你身上似乎有一层玉色的光,看起来可真漂亮。” 我没在意她的话,缓缓的系上衣襟,抬眼对着她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拘谨。” 湘红低下头,脸上带着一抹红晕。我背过身去,找了一件以前的衣服扔给她。“穿这个吧!”说完,我径直躺倒一边的床上。眼睛盯着床顶看了半天,在想以后我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个宫里生活下去。或许,除了我的孩子,其他所有人都是敌人,我是孤军奋战。心里长叹一口气,命运总是这样与我开玩笑,总是将我抛入这女人的战场之中。红墙之内,虽无硝烟却是不死不休的决斗。 给读者的话: 谢谢你的留言,偶看见了呢!不知道你名字,只能称呼为3G网友!ZYL0704,你的留言我也看见了哦!回 ------------ 第57章 日月辉,倾城乱宫闱(2)  换了衣服的湘红款款走到我的身边,见我只是睁着眼睛望床顶。嘴唇轻咬了一下,想了想才说:“小姐,你以前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么?” 我坐起身,将棉枕靠在背后,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这里还是风韵阁?” “当然是这里。”她想也不想便回答道。 “对我来说,也许是风韵阁更好一些。”我幽幽的道,甚至感觉自己内心有一处藏匿很深的凄凉。 湘红识趣的不在多嘴,一个人悄悄的出了房间。我叹息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半月的颠沛流离,舟车劳顿已经让我的身体疲惫不堪。若是想要做些什么,首先便是养足了精神。可惜,苏已歌似乎并不让我有充足的准备。我还未睡着,她便寻上门来了。 一声“皇后娘娘驾到……”响彻了整个琴音小筑,原本下着的倾盆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她来的很急,或许雨刚停就迫不及待的来见我。 湘红虽然不懂得宫里的规矩但也不是愚笨的丫头,听见那内侍传音早已经后在门口。轻叩房门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小姐,皇后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拉开门,歪着头笑看她,“你说怎么办?” 她一跺脚,一副焦急的样子,“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开玩笑?”我笑了起来,声音就像铜铃一般传出去。“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她要来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我还有帐没找她算清楚呢!” 湘红小嘴一张,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姐,皇后欠你钱么?” 我扑哧一笑,还未开口便听见湘红背后传出一个流水般的清韵的声音,只是话语间透着说不清的怒气。 “本宫怎么可能会欠她钱?” 我抬起眼睛,懒懒的望过去,只见苏已歌身后带着大批的宫女内侍,身穿一套黄色金线织凤袍,头戴一顶九凤冠款款走来,这气势比起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又强势了几分。 “你是没欠我的钱,不过苏已歌你对我做过什么你我都清楚。”我清冷的说道,丝毫不再给她留一点的颜面。 她见我如此强势似乎心里有些发寒,“你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瞧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奴才,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她应是明白我的意思,怒喝一声,“你们都出去。” 那群宫女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各个带着狐疑的神色缓缓退出了琴音小筑。我则是让湘红扶着我回到屋内,安静的坐到桌边喝茶。 苏已歌跟进来,脸带怒容的坐到我对面。一把将我手里的茶壶夺了过去,狠狠的摔到地上。瓷片碎裂的声音就像刀片一样割着我的耳膜,一片片犹如残败的梨花落的到处都是。“说,你为什么回来。” 我单手托着腮,斜睨着她,用一种戏谑的语气反问道:“你说呢?” 她似乎更加的恼火,白皙的脸颊上染上一层怒气的殷红,“慕容轻絮,你为何总是纠缠不休?”她有些嘶吼,声音都有些破了。我对着她笑了笑,带着一种戏谑的表情看她,她脸上的怒气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转而用那双锋利的眸子瞪着我。轻咬朱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慕容轻絮,你说吧!说你的条件。”她缓缓的道,声音近似哀求。 “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要的无非是你的皇后之位,而我要的则是出宫。带着我的孩子出宫,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我微微仰起头,低垂着眼睛望她,手握成拳头,指甲割的手心生疼。 苏已歌安静下来,脸上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刚刚那个恨我入骨的女人根本就不存在。屋里静悄悄的,我们都在想着今后的对策,良久她才缓缓开口,“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向我保证,永不回来。” 我轻笑,“这个自然。” 她站起身,细细的瞅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便要离开。 “不喝杯茶再走么?”我问。 她回过头,眼里的神色让我瞧不真切,只听声音有些幽怨,“我没有你那么闲情逸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说完,甩了下脑袋便离开了。门开的老大,都不顺手帮我关上。 我自然不会相信她能帮我什么,而且所谓的保证或者是别的承诺我全部都不相信。宫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再狠毒的誓言,再好听的话都是不能相信的。如果相信了,那么便是被她们害的尸骨无存。我不想结局那么惨,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看起来很顺利的交易无非就是让对方陷入一个比较笼统的困局,自我安慰也好,或者是迷惑敌人视线也罢,总之她明白我也明白。 湘红不懂那么多,只是在一旁用一种很是崇拜的眼光瞧着我。我对着她笑了笑,“傻丫头,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要是真的单纯那就准备好自己以后死在这里吧!” “小姐,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湘红刚瞧着你同皇后谈的似乎很顺利,而且她不是也答应了你的条件么?”湘红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地上被苏已歌摔碎的瓷壶。 我笑了笑,声音就像穿过风的铜铃,“你太容易相信别人,若是她想放过我不会将我卖道风韵阁。七哥的心思,她摸不透,所以唯一能让她安枕的就只有我死了。别看她现在这样柔顺,其实心里最想让我死的就是她。” “湘红不明白。”她手里拿着丝帕将一片片瓷片拾起来,然后小心的兜着。回过脸来看着我,“湘红以前虽然在风韵阁也见到花魁娘子斗法,可是没想到宫里比那里要厉害的多。” “宫里当然比那里要厉害百倍,风韵阁的嫖客不止一个,而宫里的皇上却只有一个。一个男人,那么多的女人,想风平浪静根本就不可能。” 湘红沉默了,似乎在想我说的话。我趴在桌子上,今夜过后我就要开始想办法,将凝儿接到我身边来 ------------ 第58章 日月辉,倾城乱宫闱(3)  次日的一清早我便起了床,似乎很久没有起过这样早,所以眼睛依旧是有些犯困。昨夜无梦,竟然睡得无比安稳。也许,正是熟悉的床铺,熟悉的感觉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惜,身边却少了阿轩的拥护,十年的拥护,忽然间有一天不见了。如今昨夜睡得就像阿轩依旧在,仍旧对我呵护备至。 我洗漱之后便直接出了琴音小筑,自然这宫里负责监视我的宫女也远远的跟了上来。我没有理会,因为她们也是奉命行事。 凝儿的映湖阁在罗湖的另一面,临水而建显得很是诗情画意。小楼高高的矗立在湖边,前沿是一个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幽幽曲曲的直通到楼脚下面。门前是两颗长的很好的海棠花树,此时因为是秋季并没有开那嫣红的海棠花。 我走在石子铺就的小路上,一路想着几个月没见,不知凝儿是否还认识我这个娘。殊不知刚走到那映湖阁门前便被拦了下来,门前的两个侍卫,身上穿着冰冷的铠甲,脸上更是冷漠的表情,清冷的目光洒在我身上让我有种寒意。银甲军,正是七哥手下最威猛的队伍。通常会在边关镇守,宫里很是少见。然银甲军各个武功不凡,只听命七哥一人。他们与慕容家二十八死士不同,是在陵墓里训练出的队伍,更是七哥手持天下的重要兵器。 “我只想进去看看我的女儿。”我有些恳求的说道。 那两人相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请夫人回去吧,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我心底叹息,看来还是要去求他。在这个宫里,他是天,而我只是卑微囚犯。此时,不求他,我甚至连见自己女儿一面都不能。 “小姐。”正在我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我回过头正见僩兮遥遥走来,脸上的表情有着深深的关切,样子还是与往常一样没什么分别。丹凤眸中透深切,勾唇浅笑为故人。只是瞧起来,她略微有些成熟了。我懒懒的笑了笑,道:“凝儿,还好吧!” 她走到我面前,双手提起裙摆,缓缓屈身跪倒地面上。“公主一切都好,现在已经开始咿呀学语了。”她脸上带着一种倦怠的笑容,似乎有些话难以出口。 我抬手让她起来,“你不必这样,虽然是宫里,可我不是什么后妃娘娘,而你是我姐妹,并不用这样跟我行礼。你帮我带凝儿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如今你跪着不是让我更加为难么?” 僩兮缓缓站起,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我心里有些乱,然却不好开口问她。她低着头,有些倦怠留在身上,“小姐,小公主现在不在阁楼里。” “不在?”我被她的话惊倒,“不在这映湖阁在哪?” “小姐莫慌,小公主只是昨夜被皇上抱走了而已。如若奴婢没猜错的话,现在应该在龙鸣宫。”僩兮小心翼翼的说,眼睛不住的打量我的神色。 难道她有事瞒着我?我总感觉她有些闪烁其词。“僩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僩兮豁然抬头,眼睛不经意的瞥向别处,“没……小姐,这么久没回来了,不如先去看小少爷吧! “北儿?” 僩兮点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所宫殿,“皇上前些日子已经将北儿少爷接回来,如今正住在东宫里。”她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有着什么话不敢说出来。 我知道问她不如自己亲自去看,于是忙向着东宫方向走去。僩兮见到,举步跟了上来。焦急的样子更证明她心中有事,我止住自己的步伐,让她与我并肩而行。“僩兮,七哥为何要将北儿接回来?”我原以为北儿如今还在北国,被独孤晔当做人质看着。可没想到七哥速度这样快,短短几月已经将北儿救回。怪不得,怪不得在我们从宿州回来的路上七哥会一个人离开,原是为了安顿已经进宫的北儿。 僩兮摇了摇头,压低的声音有些沉,“奴婢不知,只是知道皇后为这件事曾与皇上争执过。然最后,大皇子仍是被当做人质送去了北国,最后将北儿小少爷换了回来。” 我没想到是这样,脚下不注意竟然差点被台阶绊倒。僩兮忙扶住我,让我稍微休息一下。沉思半响,我毅然转身。“回去,今日不去东宫了。” “为何小姐?” “不为什么,只是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然后开始顺着来时的路向琴音小筑走去。 琴音小筑虽然与所有宫殿都相隔开,可却也算是皇宫的一角。远远的,我便瞧见湘红焦急的在门口等着。见我回来,脸上露出轻松。她小步跑了过来,接过僩兮的手搀扶着我。“小姐,你可回来了。咱们的殿里人都坐满了,一个个都在等着小姐呢!” “等我?”我疑惑的问道。 琴音小筑以前便是我闺阁住处,如今原模原样的搬入了皇宫。可却有一个前殿,大厅里面空间很大,有些像凤鸣宫的主殿。装饰华丽,雍容典雅。 入了大殿先是闻到一股香气,浓烈的味道让我有些不太适应。许久未能闻这些个花粉味,如今连鼻子都有些较贵了。“阿嚏”我掩着鼻子打了个喷嚏,将大殿里低低沉沉的议论给压了下去。 那些女子回过头来,见我一身随意的装束有些不解。然却有人已经站起来,对着我先是行了一个宫里。双膝跪地,礼节不低于她们对苏已歌。 然一个个虽然跪下却又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称呼,原本是有人见过我,可宫里并非所有人都见过。七哥很久没有纳入新妃,留下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我一个个扫过去,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不让她们起来,也不和她们打招呼。这些女人,除了勾心斗角其他一无是处。就这样,大殿里一时间竟然变得鸦雀无声。各个低着头,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给读者的话: 给大家推荐本书!《一旨封妃二旨封后》挺不错,大家可以去看看! ------------ 第59章 日月辉,倾城乱宫闱(4)  我一个个扫过去,发现无非是宫里比较年轻的女子,看穿戴可以推断品级不高。“宫里又选秀了么?”我淡淡的问。 她们听见我问,一个个互相看了看,然后沉思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我笑笑道:“不用那么拘束,我又不是这宫里的人,如今只算是一个普通的人质而已。你们都起来吧!不用拿着对付苏已歌的那套来对付我。” 她们听见这番话无不是一脸的诧异,或许她们所听说的并不是这样的事实,而是认为我原本就是七哥最为重视的人。 我抬了抬手,让湘红扶着她们中领头的一个站起来,然后抬眼细细瞧了她一番,“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是苏已歌选入宫中的吧!” 一个个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瞪大的眼睛瞧着我。似乎是领头人的那位女子想了想才缓缓的说道:“夫人猜的丝毫不差,臣妾们正是皇上出巡以后皇后娘娘选入宫中充实后宫之位的。”她说着,眼睛偷偷的打量我。我勾唇轻轻一笑,她看的呆了一呆,随即低下头看自己的绣鞋。 “这么说来,七哥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对么?” 她们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失落,或许进宫时一步登天的梦想如今变得遥远且不现实。一个身穿才人宫装站了出来,对着我恭敬一礼。她的长相让我眼前一亮,一套浅碧色宫装衬托着她的脸庞就像刚刚展开的玉兰花一般。墨色头发挽起,插着几只简单的玉簪子。眼睛清明,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臣妾是吴相之女,名叫吴子兰。夫人说的很对,臣妾们全是生于三品以上官宦之家。皇后说后宫空虚,所以便招臣妾入宫侍奉。”她的声音就像幽谷里的清泉,让人听起来很是舒服。 我或许在听她说明的那一刻便明白了,苏已歌要么是利用她们作为人质,给自己儿子铺平道路,要么就是想要借刀杀人让后宫乱起来,她是皇后,永远都是渔翁得利的那一个。我冷笑一声,让大殿里变得更加安静,这些女人不知道听说了什么,集体来这里也不知道内心都想些什么。若是对付我的话,苏已歌也太小瞧我了,可是对付别人或者作为人质定然是充裕的。我摊了摊手,示意让她们离开。 湘红见我这样,忙上去送客。只言道:“小姐累了,有事情下次再说吧!” 我露出脸上的倦怠,昨夜虽然养神却依旧感觉很累。或许这半个月的颠簸对我来说是身心疲惫,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很难恢复如常。我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不见到孩子永远都不可能轻松。我想知道,北儿是否还好,凝儿是否安全。想起北儿亲眼瞧着阿轩离去,他那颗幼小的心该怎么样来承受?而凝儿,自从我生下她以来见到的次数却寥寥可数。 见到我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大殿之内,她们也算是识趣,于是各自行礼退出了大殿。本就是名门闺秀,这些礼仪还是知晓的。 湘红将她们送出门口,见到我已经斜靠在椅子上假寐。于是她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小姐,刚刚一早去了哪里?”她试探的问,眼睛里带着一份关切。 “只是到处转转。”我不想解释太多,所以便说了句应付过去。 湘红原本就是个很聪慧的丫头,混迹青楼的她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随便知道的。于是,她便笑了笑退了下去。 我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想着该如何让七哥来见我。若是我先去找七哥,实在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然我却可以确定一点,必须要让七哥来见我。我拖着下巴,斜靠在椅子上细细的想,七哥何时会来。 忽然,我想起了一个人来。于是,我跑出大殿,对着外面的空院子便喊:“单末萧,你出来,单末萧……” 院子空荡荡的,许久才见到他由几棵树后走出来。还是老样子,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黑色的头发如同瀑布般顺畅由一根同样黑金发冠紧紧束着,额前一根缎带,隐隐约约绣着复杂而精美的花纹。他走到我面前,静静的站着就像一把插在冰雪中的古剑让我隐隐有一种寒意。清冷的面庞,英气逼人的剑眉,还有那双清冷如辉的眸子。他不爱说话,从我认识他以来很少见到他开口。或许,正是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七哥才是如此的信任,更是把我也交到了他的手中。他给我的感觉带着熟悉,然而却十分的冷漠。我说不清楚自己对他是信任还是怀疑,然而心里却有点期盼是信任。或者,值得我信任他也就是值得托付的。如果他帮我的话,我便又会迈出一大步来。 “你告诉他,如果不把凝儿给我送来,我明天就选择自尽。”我威胁般的说,丝毫不看他的脸色。 院子里很静,一阵风吹过将几片已经落了的海棠花瓣卷起,起了又落,仍旧是一片落红凄凉。他目光一直望着那几片花瓣,身上竟然有些寂寞的感觉。我一时间望着,有些错愕了,甚至觉得眼前站着的并不是死士,也不是单末萧,此时则是成为了一个惜花怜花的书生。静了片刻,他缓缓转过头来,定定望着我,“絮儿,你可曾想过你不适合这里?” 我一愣竟然感觉他似乎不再是以前的他一般,我认识的单末萧从来不会这样优柔寡断。此时,他正是给我这种感觉,优柔寡断的感觉。死士,是不应该这样的,如果有一天死士对别人有的异样情愫,那就是面临着死,或者是主人赐死,又或者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人杀死。我很敏感,可是我却感觉一时间或许是我想错了。经历如此多的风霜,恐怕不会再像当初异样单纯。我冷笑一声,“是七哥让你来试探的么?告诉七哥,我既然回来就会老实的待在这里。除非……”我故意拖长了音,然他并没有开口问,“除非是有人想要我走,不愿意我在这里。” 给读者的话: 给大家推荐一本书《强宠为妃:迫嫁枕边换换换》 ------------ 第60章 日月辉,倾城乱宫闱(5) “只是到处转转。”我不想解释太多,所以便说了句应付过去。 湘红原本就是个很聪慧的丫头,混迹青楼的她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随便知道的。于是,她便笑了笑退了下去。 我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想着该如何让七哥来见我。若是我先去找七哥,实在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然我却可以确定一点,必须要让七哥来见我。我拖着下巴,斜靠在椅子上细细的想,七哥何时会来。 忽然,我想起了一个人来。于是,我跑出大殿,对着外面的空院子便喊:“单末萧,你出来,单末萧……” 院子空荡荡的,许久才见到他由几棵树后走出来。还是老样子,一身黑色的紧身衣,黑色的头发如同瀑布般顺畅由一根同样黑金发冠紧紧束着,额前一根缎带,隐隐约约绣着复杂而精美的花纹。他走到我面前,静静的站着就像一把插在冰雪中的古剑让我隐隐有一种寒意。清冷的面庞,英气逼人的剑眉,还有那双清冷如辉的眸子。他不爱说话,从我认识他以来很少见到他开口。或许,正是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七哥才是如此的信任,更是把我也交到了他的手中。他给我的感觉带着熟悉,然而却十分的冷漠。我说不清楚自己对他是信任还是怀疑,然而心里却有点期盼是信任。或者,值得我信任他也就是值得托付的。如果他帮我的话,我便又会迈出一大步来。 “你告诉他,如果不把凝儿给我送来,我明天就选择自尽。”我威胁般的说,丝毫不看他的脸色。 院子里很静,一阵风吹过将几片已经落了的海棠花瓣卷起,起了又落,仍旧是一片落红凄凉。他目光一直望着那几片花瓣,身上竟然有些寂寞的感觉。我一时间望着,有些错愕了,甚至觉得眼前站着的并不是死士,也不是单末萧,此时则是成为了一个惜花怜花的书生。静了片刻,他缓缓转过头来,定定望着我,“絮儿,你可曾想过你不适合这里?” 我一愣竟然感觉他似乎不再是以前的他一般,我认识的单末萧从来不会这样优柔寡断。此时,他正是给我这种感觉,优柔寡断的感觉。死士,是不应该这样的,如果有一天死士对别人有的异样情愫,那就是面临着死,或者是主人赐死,又或者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人杀死。我很敏感,可是我却感觉一时间或许是我想错了。经历如此多的风霜,恐怕不会再像当初异样单纯。我冷笑一声,“是七哥让你来试探的么?告诉七哥,我既然回来就会老实的待在这里。除非……”我故意拖长了音,然他并没有开口问,“除非是有人想要我走,不愿意我在这里。” 单末萧勾起唇轻笑了一声,然笑的十分无奈。我不知道他为何笑,可却在笑容中看见了一抹苦涩。“如果你想离开,我可以帮你。”他说,字字清晰,眼神更是坚定的望着我。 我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听错了,然还未回味过来单末萧便离开了院子。黑色的背影翻越墙壁,留下的是一身的寂寞。剑客,或许就是这样的吧我想。看看原本他站着的位置,豁然觉得单末萧或许不再是以前的单末萧。如今,十年过去了,许许多多都变了,变的让人摸不透,看不清。我叹息一声,回身走到大殿内。湘红一直远远的看着我,脸上带着一层不解。我有些疲惫,甚至感觉到累的不想动。静静的回了房间,等待七哥过来。我们兄妹间的牵扯,是时候要说开了。 七哥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我独自坐在琴音小筑的湖边望着湖面。秋风起,湖水波澜,一层层的就像思绪,散开了却留不下什么痕迹。 “你想见北儿?但是现在不行。”七哥负手站在湖边,湖水映着他俊美的容貌,近在咫尺却不真实。 我将目光收回来,仰着头看着七哥,脸上丝毫没有那种以往的单纯。我在告诉他长大了,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小丫头,“如果不让我见北儿我就绝食,直到我死。”我忽然觉得我们之间是一个死结,根本解不开…… 七哥皱了皱入鬓的眉,如同画中狐仙的脸上敛去了笑容,看起来他似乎很不喜欢我与他这样说话。“絮儿,你不能这样任性。”他声音很轻,就像在告诉自己的妹妹不能如此任性。然眼中根本没有那种关切,看不透的双瞳就像深不可测的潭水,幽深黑暗。 “任性?”我心里气愤极了,“唰”的一声由椅子上站起来,“你觉得我只是任性?你觉得我是在于你说笑么?”我的声音有些破裂,听起来有些嘶哑。 七哥常常带笑的脸变得有些寒冷,一股君临天下的感觉由此而生。“总之不会让你现在见北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如同命令一般的告知我,让我的心狠狠的摔落。 我心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七哥果然不再是七哥,或许从来都不曾是。我回来,除了想让朴兰璟离开以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便是我的孩子。可惜,这句话让我心碎落一地,他不让我见他们,连北儿都不让见一面。豁然间,我心如死灰,“那我就死给你看。”我声音很轻,就像在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七哥望着我,嘴唇轻轻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那我便让你的孩子跟你陪葬。”说完毅然转身再也不看我一眼。傲然挺立的身姿,白衣晃出一团朦胧的影子。或许再看这样的他,依旧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样子。 瞧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我恍然觉悟,即使他的背影依旧如此,可人心却早已变了样子。七哥跟我之间再无兄妹之意,剩下的或许就是纠缠。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我便是他囚在宫内的一个囚犯,奢侈奢靡,纸醉迷金,却不是那个从小便被他看着长大的妹妹。由北国到这里,再由这里到曲国,辗转流离却依旧逃不出。就像一个枷锁,沉重的压着我,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 一股伤痛由心底而生,我惋惜,惋惜昔日情意,惋惜我的人生错变,惋惜我没有同着朴兰璟一起跳下楼去。转过头,望着那碧波的湖水,或许我会连累我的孩子,可现在死了正是我们最后的解脱。 我缓缓走到湖边,对着那湖中的身影笑了笑。笑声悲切,就像杜鹃哭啼。记得我与璟少初遇便是在湖边,此时恐怕我再次落在湖水里却没有他在那里等我了。 我身子一跃,飞身跳下湖去。闭上双眸,只等待睁开时便已经到了奈何桥边。孟婆一张菊花般的笑颜,捧着一碗清汤道:“姑娘,前世已经过去,喝了这碗汤走向来生吧!”我一饮而尽,忘却一切,忘记今生的所有。来生,或许不用再次被纠缠,命运也会让我远离皇宫。宫囚,或许正是因为那个字,“笯”,一辈子困在笼中。 然一切并非如此,只觉得自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我怒目而睁,望着七哥飞身掠过湖面,轻点的湖水荡漾出一层层的波纹。他说:“絮儿,你不能死,七哥不会让你死。”他抱着我落回地面,犹如狐仙的脸上带着一抹狐狸般的笑容。仍旧是这样的面容,只是我却知晓他带着的无非是一张让谁都看不透的面具。 我笑了,刚刚站稳便抬手甩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带着我对他的恼怒,带着我心里的愤恨。此时我或许心中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要发泄一番。 “啪”的一声,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慕容轻影,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七哥。”我对着他喊。 他原是可以躲过去的可却没有,他望着我,嘴角依旧带着邪魅笑容。手轻轻抚上面颊,“我早知道你会恨我,可我却不怕。絮儿,你知道七哥最疼你,七哥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即使七哥死,你也要跟着我进同一所墓穴。” 同一所墓穴,我心彻底成灰。如今的我还算什么?为了我阿轩失去了北国和他的性命,为了我,朴兰璟背井离乡放弃皇位组建残阳宫。我算是什么?妖孽?我笑了,或许正是妖孽,一个让世人都知晓的妖孽。无意间沉浮了两个国家,三个帝王。 碧天蓝湖,宫阙层层,困了多少青春…… 我回到我的居室之中,黄昏时分发生的一切仍旧是一幕幕的在我面前回荡。我与七哥之间的纠缠或许越来越乱了,想起我的孩子,我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同一所墓穴,这代表着我即使死了都难以摆脱。 “夫人,尉迟夫人带着小公主来了。”湘红轻叩了两下门,低声在门外禀报。午膳未用,她似乎感觉到我心里不痛快。 听见凝儿来了,我的痛楚减轻了两份。于是擦拭掉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走到镜前小小梳弄了一下便开了门。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61章 宫阙重,两厢凤鸣啾(1) 我打开门,手都感觉有些颤抖。我原以为见不到凝儿了,至少在七哥同意之前。我心里砰砰直跳,数月未见不知凝儿如今已经长成个什么样子。她像阿轩,有一双褐色的眼眸。头发是否也是褐色?鼻子是否是高高的? 心里打着鼓,缓缓的拉开了门。一道光透过来,门外回廊上点燃的宫灯此时似乎特别的亮堂。僩兮抱着凝儿站在门外,我一眼就瞧见了那双褐色的眸子。和阿轩一样,同样的颜色,头发是黑色的,扎着一个小小的公主发髻。她皮肤很白,这点很像我,鼻子小巧可爱,嘴巴嘟嘟的撅起似乎有什么不开心。虽然如此,我却安心了。把凝儿给僩兮抚养我最为放心,僩兮跟随我那么多年,一定会将凝儿照顾的妥妥当当。 “凝儿……”我轻声唤道。 她抬起头好奇的望着我,然后小手紧紧的搂着僩兮的脖子。 僩兮清婉一笑,“小公主,这是你母后啊!” 凝儿瞪着眼睛好奇的望着我,许久诺诺的伸出手来摸我的脸。那小手温温润润的,抚摸在我的脸颊上却暖入了我的心里。“凝儿……”我伸出手来,想要接过她抱入怀中。然凝儿一惊却将小手缩了回去,那双同阿轩一摸一样的眼睛惊恐的盯着我瞧。小手搂着僩兮的脖子,似乎很怕我一般。 我愣住了,怎么也没想过凝儿会对我这样。我有些着急,伸出手想要立刻抱她入怀,告诉她我是她的母亲,她的亲生母亲。 然我刚碰触她的身体,她那娇小的身子便颤抖起来,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小手抱紧了僩兮,头也缩入了僩兮的怀中。这个样子,明显是怕急了。我心里一颤,难道凝儿在这里过的不好么?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酸楚,若不是因为我的话凝儿现在则是北国的小公主,阿轩疼爱着,宫里人宠着,那该是如何快乐。可如今…… 见到我脸色不好,僩兮一边哄着凝儿一边劝我道:“小姐,小公主只是许久未见你,所以有些怕生。” 我抬眼望着她,“是真的么?” 僩兮勉强的笑了笑,“是真的,当然是真的。” 虽然她一口咬定是因为许久未见所以认生,可我怎么瞧都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宫里的女人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凝儿还小,即使有七哥护着也不一定周全。小小的年纪不能言语,但是那小鹿一般的眼睛却透出她的心思。一只小鹿在这样一个处处才狼虎豹的地方成长,渐渐的就会变得有些胆怯。 我心中很疼,然却不能当着僩兮的面说出来。我有些惋惜,当初离开的时候应该为凝儿想想。我苦楚的笑笑,低声唤着,“凝儿,我是母亲。来,母亲抱抱。” 凝儿瞪着我,眼睛里带着一份质疑,随即她想了想便摇了摇头,小手依旧紧紧的抓着僩兮。此时僩兮脸上显出一份尴尬,而我也知道她这是对我的不信任。或许我这个母亲的确有些失职,那么久离她而去从未关心过她。僩兮许是感觉我的悲伤,清和的笑了笑:“小姐,过些日子就好了,只是小公主跟奴婢比较久,所以有些认生。” “若真是认生便好了,就怕她心里有些什么。”我喃喃的道,有些失落的情绪夹杂其中。 一时间因为我的话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或许僩兮不说只是怕我担心,又或许宫里的那些事情她不说我也是心知肚明。没有母亲在身边,即使在受宠的小公主也一样会饱受欺凌。凝儿年龄小,有苦说不出。 我转身回房,静静的坐在床边,僩兮跟着我进来坐在我的身旁。她将凝儿放在床上,或许想要继续努力着让凝儿与我亲近些。还好,她的苦心没有白费。凝儿似乎很喜欢梨花香,对着我床边挂着的香囊不住的伸手去抓。我将香囊取下来,然后笑着递给她,“凝儿乖,以后想要什么就告诉娘,娘会全部给你。” 凝儿仰着头看着我,眼睛很是漂亮。似乎她在问,我说的是否是真的。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娘说的都是真的。” 她听罢,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浅浅的酒窝显出来。一双小手拉住我的手,似乎在表示她相信我。我心里一阵温暖,感激的看向僩兮。虽然不知道凝儿过的如何,可这样我已经很满足。 僩兮瞧见我望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姐也是知道的,这里是宫里,跟别处不同。” 我点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七哥是不是同意让凝儿同我一起住?” 话刚出口便感觉有些傻了,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却还是问了。僩兮有些为难,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良久,僩兮才缓缓的道:“皇上没有开口,只是说可以偶尔抱着小公主来看小姐。” 我自然知道七哥不会那么轻易便将凝儿归还与我,但还是抱着一丝的幻想,如今得到答案也不是特别的失落。望着那小小的样子,那双同阿轩一样的眼睛,我心里有些沉闷。或许我该同所有女人一样去为自己的夫君报仇,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面对的人是我的七哥,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七哥,无论如何我都下不了手去置他死地。虽然,虽然他总是对我做出最大的伤害,可我却不能…… “僩兮,凝儿跟着你我很放心。七哥当初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凝儿,当时我就猜想他会交给你。” 僩兮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眼睛望着凝儿,脸上带着怜惜。 我轻轻叹息一声,“我们就像姐妹,你会好好的对待她的。只是,我这母亲太……” “小姐,奴婢听说残阳宫造反了。”僩兮轻声道,声音压的低的有些沙哑。 我如同被人从梦中惊醒,诧异的望着僩兮,以为自己听错了,焦急的问道:“你说什么?” 僩兮将凝儿往床里推了一推,眼睛望着床上那锦缎的被子,“奴婢听说残阳宫造反,离国旧部大臣似有所动。恐怕,天下又要乱了。”她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或者皇上心里也是知道的,朴兰璟不可能放手。小姐,当初或者是你错了,可如今僩兮觉得,主公或许也错了。”她缓缓的道,似乎在心底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我低下头,缓缓的整理着思绪。造反的这些其实我已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那么的快,如果朴兰璟想要有所作为定然会引起燕国内乱。他毕竟是曾经离国的主人,虽然朝代更替,可却不代表没有残余势力。以前似乎是因为厌倦,而如今却不同,他要正式与七哥为敌,正面与七哥交锋。 沧海桑田,无论如何依旧躲不过这场风雨。我与我的孩子,似乎早已注定成为这兵荒马乱中的一枚棋子,或许被七哥所用,又或许被其他人所使…… 正在我有些不知前途的时候,七哥再次来到了琴音小筑。他就站在门边,一双狐狸般皎洁的眼睛直直望着与我玩耍的凝儿。忽然我觉得有人注视,望过去他才收敛了目光。僩兮似乎也发觉了什么,回过头一见忙跪倒在地上。 “皇上圣安。”她礼仪的呼道,双手平摊在地扣了一首。 我很少见到僩兮这样,以前总感觉她不该如此卑微。可如今,面临七哥的样子着实让我清醒过来,过去的与现在的在不相同。我不能总沉迷在自己的想象与推测中。 七哥抬了抬手,“起来吧!朕只是刚刚去了映湖阁,听说你抱着昭月来了这里,所以便来瞧瞧。” 僩兮站起身,然后微微低着头,“奴婢只是想要让小姐见见小公主。” 七哥嘴唇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朕知道,你先退下去吧!” 僩兮点头,然后偷偷瞥了我一眼,我朝她笑了笑她才安心的退出房门。房内因为僩兮的离开一时间变得很安静,我依旧坐在床边,七哥则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凝儿在我床上玩耍。他的眼睛很少能让人读懂,而此时我却能看见他对凝儿的疼爱。 凝儿忽然回过头,瞧见七哥便露出甜甜的笑。小手伸着,一直朝七哥爬。七哥走到床边,一把将凝儿抱起来。脸上笑意浓厚,看着十分轻松。“昭月,今天开心么?” 凝儿似乎对他很熟悉,而且特别喜欢七哥。伸出小手摸了摸七哥的脸,咯咯的笑了起来。七哥抱着她坐到桌边,理也不理我。 见到这样的光景,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凝儿会怕生,恐怕就是七哥过于宠爱惹来的祸。女人嫉妒心很强,无论是苏已歌还是七哥其他的嫔妃恐怕都会对凝而不利。可七哥的疼爱却是真实的,这点我能看的出来。如此一来,我坐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 良久,七哥一直在同凝儿玩耍,瞧都不再瞧我一眼。我也赌气的不理他,直接躺倒在床上休息。 不知道何时,我似乎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屋里点燃着一炉花香,梨花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淡淡的却不浓烈。窗子半开着,透出一抹光来。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的十分好,所以此时精神十足。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62章 宫阙重,两厢凤鸣啾(2)  “僩兮,凝儿跟着你我很放心。七哥当初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凝儿,当时我就猜想他会交给你。” 僩兮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眼睛望着凝儿,脸上带着怜惜。 我轻轻叹息一声,“我们就像姐妹,你会好好的对待她的。只是,我这母亲太……” “小姐,奴婢听说残阳宫造反了。”僩兮轻声道,声音压的低的有些沙哑。 我如同被人从梦中惊醒,诧异的望着僩兮,以为自己听错了,焦急的问道:“你说什么?” 僩兮将凝儿往床里推了一推,眼睛望着床上那锦缎的被子,“奴婢听说残阳宫造反,离国旧部大臣似有所动。恐怕,天下又要乱了。”她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或者皇上心里也是知道的,朴兰璟不可能放手。小姐,当初或者是你错了,可如今僩兮觉得,主公或许也错了。”她缓缓的道,似乎在心底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我低下头,缓缓的整理着思绪。造反的这些其实我已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那么的快,如果朴兰璟想要有所作为定然会引起燕国内乱。他毕竟是曾经离国的主人,虽然朝代更替,可却不代表没有残余势力。以前似乎是因为厌倦,而如今却不同,他要正式与七哥为敌,正面与七哥交锋。 沧海桑田,无论如何依旧躲不过这场风雨。我与我的孩子,似乎早已注定成为这兵荒马乱中的一枚棋子,或许被七哥所用,又或许被其他人所使…… 正在我有些不知前途的时候,七哥再次来到了琴音小筑。他就站在门边,一双狐狸般皎洁的眼睛直直望着与我玩耍的凝儿。忽然我觉得有人注视,望过去他才收敛了目光。僩兮似乎也发觉了什么,回过头一见忙跪倒在地上。 “皇上圣安。”她礼仪的呼道,双手平摊在地扣了一首。 我很少见到僩兮这样,以前总感觉她不该如此卑微。可如今,面临七哥的样子着实让我清醒过来,过去的与现在的在不相同。我不能总沉迷在自己的想象与推测中。 七哥抬了抬手,“起来吧!朕只是刚刚去了映湖阁,听说你抱着昭月来了这里,所以便来瞧瞧。” 僩兮站起身,然后微微低着头,“奴婢只是想要让小姐见见小公主。” 七哥嘴唇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朕知道,你先退下去吧!” 僩兮点头,然后偷偷瞥了我一眼,我朝她笑了笑她才安心的退出房门。房内因为僩兮的离开一时间变得很安静,我依旧坐在床边,七哥则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凝儿在我床上玩耍。他的眼睛很少能让人读懂,而此时我却能看见他对凝儿的疼爱。 凝儿忽然回过头,瞧见七哥便露出甜甜的笑。小手伸着,一直朝七哥爬。七哥走到床边,一把将凝儿抱起来。脸上笑意浓厚,看着十分轻松。“昭月,今天开心么?” 凝儿似乎对他很熟悉,而且特别喜欢七哥。伸出小手摸了摸七哥的脸,咯咯的笑了起来。七哥抱着她坐到桌边,理也不理我。 见到这样的光景,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凝儿会怕生,恐怕就是七哥过于宠爱惹来的祸。女人嫉妒心很强,无论是苏已歌还是七哥其他的嫔妃恐怕都会对凝而不利。可七哥的疼爱却是真实的,这点我能看的出来。如此一来,我坐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 良久,七哥一直在同凝儿玩耍,瞧都不再瞧我一眼。我也赌气的不理他,直接躺倒在床上休息。 不知道何时,我似乎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屋里点燃着一炉花香,梨花味充满了整个房间,淡淡的却不浓烈。窗子半开着,透出一抹光来。我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的十分好,所以此时精神十足。 听见屋内响声湘红忙推门进来,见我精神很好便笑着道:“昨夜皇上走的时候说小姐已经睡下了,所以奴婢便没有来打扰。今天看来,小姐的确休息的很好。” 我笑了笑,“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她笑着回答。 午时了?我摸了摸腹部,怪不得觉得有些饿了。于是我对湘红道:“可有准备午膳么?” 湘红点头,“早已经准备了,就等着小姐起身传膳了。” 我梳洗了一下,然后到餐厅吃了点东西。最近胃口总是不太好,昨夜见到凝儿心情开朗了一些,所以吃的东西也多了一些。湘红站在一边看着,脸上挂满了笑容。 我放下筷子,仔细瞧着她,“湘红,你多在宫里走动走动,打听一下宫外的情况。” 湘红低着头,应了一声“是”。 我站起身算是已经吃好了,离开餐厅便到院子里走了一圈。琴音小筑门前仍旧有人把守,还是那几个七哥派来的死士。虽然宫女打扮,可却看起来丝毫没有娇柔的感觉。我出了门,开始向着东宫行去。昨天没有问到北儿的情况,今天特别想要看看他。 数月未见,从阿轩离开以后我们也便分离。或者他早已为我已经死了,跟着他的父皇一起死在了北国。十二岁的他,不知道现在是个怎样的心情。我带着一份愧疚,若不是有我这样一个母后他或许不会成为今日的阶下囚。 东宫守卫森严,我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被人拦了下来。那人一身银色铠甲,有着一双十分刁滑的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之后,便开口询问,“你是何人?竟然胆敢擅闯东宫。”他口气很强硬,看来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物。 我笑了笑,“我是宫里新进的秀女,不知道这里是东宫,只是随便走走看看而已。” 听我自称秀女,他的态度立刻转变了。“原来是秀女,这里是东宫,皇上有旨一般人不得进入。” “那如果是里面囚禁人的母亲呢?”我试探性的问道。 他脸色一变,原本爬上脸庞的笑容立刻收敛了去,“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是东宫,太子殿下不在国内,我们奉命看着。哪里囚禁什么人,奴才奉劝小主子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以免皇后娘娘知道了给予重罚。” “皇后?你是说苏已歌么?她也来过?”我问道。 他听见我直呼苏已歌的名字更是惊讶,再次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微微向后退了两步,警惕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冷冷一笑,“我自然就是里面囚禁的北国太子的母亲,怎么,还不打算放行么?” 他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你是她?” 给读者的话: 大家冬至快乐哦!嘻嘻……谢谢对桑桑的支持哦! ------------ 第63章 宫阙重,两厢凤鸣啾(3)  “七哥说我可以见北儿,还不快放我进去?”我怒喝,气势上又增加了几分。 谁知那侍卫十分圆滑,只是对着身后的人招呼了一声,“去禀告皇上,看看是否真的同意夫人进去。” 我心里暗道不好,若是被七哥知晓定然下次一样会见不到北儿。于是,我望向身后的那两个远远跟着我的死士,回过头对着那侍卫道:“七哥派的人在后面,一直跟着我进去。我不会将人带出来,所以你尽管放心。若是再纠缠到七哥那里,小心我让七哥摘了你的脑袋。”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刁滑的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对着身后的人招手叫回。“既然有人跟着,那奴才就让夫人进去。可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希望夫人能够理解。” 我轻笑一声,“这个自然,我会让人送些东西来打赏众位。”说罢我便举步前往东宫大门,心里砰砰直跳。北儿,我终于能见到你了,虽然不能将你带出来可却能知道你是不是还好。 一阵风过,忽然数道黑影闪出。一字排开,恰巧挡住了我的去路。看他们身上穿着便知道,这是七哥安排的死士。原来,他还是不放心,不仅有侍卫还有死士伴随。 “夫人,请不要为难在下。”死士中站出一人,挡在我的面前。微微屈身,表示他对我的尊重。 我冷声笑了笑,“既然你们挡着,那看样子今日我是进不去了。”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夫人明白的,在下无非是奉命行事。想要进入东宫,除非主上亲自来。或者,夫人可以请人将在下一众人全部杀掉,踩着在下尸体走过去。” 我心里明白,这都是七哥的安排。慕容家死士的规矩,只听家主一人的命令。无论生死,都摆脱不了慕容家的束缚。眼前的死士自然是从小接受训练,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捍卫着慕容家世世代代。如今天下便是慕容家的,所以便是捍卫着天下。我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准备离开。今日之行看来又是没有收获,想要见北儿一面竟然如此的难。 一路有些郁结的走着,我心里一直在盘算各种各样的情况。七哥为何不让我见北儿,是否北儿受伤,又或者北儿知道些什么。 一阵哭声引起我的注意,看周围正是御花园的中心。这里比较冷清,秋天时节很少有人来,而哭声毅然是从那林子里传来的。我顺着哭声向林子深处走去,心里有些好奇。哭声带着稚嫩,似乎是一个孩子受尽了委屈。 御花园中原是有一片很茂密的梅林,当年朴兰璟继位以后便全部将梅树拔除换成了梨树。此时正是秋季,梨子成熟的季节,硕果累累的挂在枝头。哭声便是由这林子中传出,我想要再靠近些却被七哥派来跟随我的两个宫女拦了下来。 “夫人,奴婢认为夫人还是不要靠近的好。”那名宫女低着头,眼睛不敢看我一眼。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原本就讨厌她们跟着,如今还妄想管制我。“滚开……” 她面露委屈,轻咬着唇重新退了下去。我心里此时竟然有些不忍,毕竟她们也是好意。宫里阴谋叵测的人太多,说不定那哭声就是陷阱。瞧这两人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就像当年的僩兮和瑟兮。只是,心不向着我,不跟我一条路也难免有隔阂。叹息一声,如今的日子就是囚犯,只是比较奢华一些而已。 人面沧桑数十年,偶然回首,却见铅华绝代疲惫时。宫里佳丽三千,恩宠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女人不过是这后宫里囚禁的玩物,君王冷眼旁观,看着她们你争我夺,勾心斗角,成王败寇,一切都是当做乐趣罢了。可惜那些不知名的女子,一个个前仆后继,走上的则是红颜未老恩先断的旧路,来来回回留下的也许就是一串让后人耻笑的脚印。可想想,后人又如何?依旧是走的这条路,或许可怜的她们连脚印都未能留下便洒灰于枯井了。 哭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几个人低声的劝慰。我细细的听着,偷偷的躲在了一旁。不远处一个男孩子正在地上跪着,请求几个看起来犹如嫔妃的女子。那些女子个个都是面带难色,似乎不忍对这孩子,却又是有心无力。 “二皇子,请你不要这样。”身穿青色宫装的女子伸手将男孩子拉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的不忍,“你也知道,我们只是地位低下的嫔妃,皇后下的命令我们是改变不了的。” 二皇子?我心里一愣,原来这个男孩子就是七哥的儿子慕容赢煜。看他样子的确与七哥有几分相似,年纪虽然比北儿小却也有七八岁了。如今竟然跪着求眼前的两位嫔妃,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德妃娘娘,赢煜求你了,求你带我去冷宫,让我见见母妃吧!”慕容赢煜带着哭腔恳求,眼睛透明的让人想起多年前的北儿。如今不知道北儿又是如何,可怜的孩子,他只是想要见见母亲罢了。 “二皇子,你知道我与王淑仪已经自身难保,那巫蛊之事岂是我们现在能出面的。若是现在去见你母亲,皇后定然会抓住把柄,将我们一网打尽。”德妃缓缓的道,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穿着米色宫装的女子。 我想,那应该就是王淑仪。 果然,王淑仪听见德妃这样说,忙开口道:“二皇子请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可以暗中帮助你母亲,然却不能带你去冷宫。宫里新进那么多的秀女,恐怕皇后便是要大肆整顿后宫嫔妃以正宫纪。” 二皇子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呆呆的坐到地上,“既然两位娘娘不愿帮忙,那赢煜也就不为难了。”他淡淡的说,声音很小。 德妃与王淑仪互望了一眼,“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二皇子,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救你母亲只有你可以。”说罢,两人便朝着南边离开了。 ------------ 第64章 宫阙重,两厢凤鸣啾(4)  梨树林中的孩子依旧坐着,眼泪不住的往下落。我瞧着有些心疼,似乎感觉此时的北儿就如同他一般。不知不觉,我竟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见到我的鞋子,他豁然抬起头,要说这个孩子哪里最像七哥恐怕就是他的轮廓。“你,你是谁?”他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我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我是来帮你的人。” 他有些惊讶,然更多的却是不相信,失落的样子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没有人能帮我,皇后下令将母妃关入冷宫,父皇是不会插手的。连德妃娘娘和王淑仪都不能让我见母妃一面,你怎么可能救得出母妃?”说罢他抬起头,对着我苦涩的笑了笑,“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个孩子的表现很出乎我的预料,心智根本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或许生在皇家成熟的会比一般的孩子要早,且要懂得什么是隐忍,什么是韬光养晦。“你不用谢我,待我帮你见到你母妃的时候再谢不迟。” 他抬头望着我,小身子站的笔直,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你,你真的能帮我见到母妃?”他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喃喃的问道。 我轻笑,“除了七哥能阻拦以外,其他无人能阻止我慕容轻絮做任何事情。” 听见我自报家门,他此时更是惊讶无比,少顷他似乎才明白过来,双膝一曲便跪在了我的面前,“姑母,赢煜求您,求您救救母妃。” 我笑着拉他起来,这个孩子总让我心底生出一丝怜惜。或许我与他母妃一样身不由己,都难以见自己的骨肉一面。十年来,我从来没有离开北儿半步,然十年后却有一道东宫门将我们相隔。我轻叹一声,缓缓道:“起来吧!我说帮你自然会帮你,只是帮你简单帮我自己却很难。” 他仰起头,盯着我看了半天,“姑母,我知道一条路可以进入东宫。”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我斜目瞧了一眼身后,示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个孩子很聪明,忙打住话题接着道:“只不过那条路已经被父皇给封了。”说着,还惋惜的低下了头。 我摸了摸他墨色的头发,苦涩的笑了笑,“你知道你母妃被关的地方么?” 他点头,“孩儿知道,只是孩儿很难进去。门前有两个内侍把守,看的紧紧的。” “前面带路吧!想必你很久未见你母妃了吧!要不要先去我住的地方,给你母妃准备些东西带去。”我轻声问。 他仰起头,对着我浅浅一笑,“谢谢姑母。” 我带着他一起往琴音小筑走去,路上难免会遇上三三两两的嫔妃。我不喜欢应付这些,所以便让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给打发了。 回到琴音小筑,先是让湘红准备了一些吃食,然后准备了一些衣物。随即,我让湘红带着四个宫女跟我出门,去的地方便是这离宫的西南角,冷宫所在之地。 离宫的西南角正是冷宫的地方,慕容赢煜的母亲惠妃被关的地方名为恩泽殿。所谓恩泽,其实就是保住了她的那一条命而已。宫里的女人,许多都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何来真正恩泽一说。 我同赢煜一起走,顺着御花园往西南方向去。身边有湘红陪伴,后面跟着四个捧着衣物等的宫女,然后则是那两个七哥派来明保护的死士。如此一行人,也算是庞大,自然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正值上午暖时,无趣的嫔妃三三两两出来散步。偶尔闲聊两句,或者是看那些御花园中的花比较娇艳便顺带采摘回去。而此时,我的动作却被她们瞧见,虽然好奇却不敢上前来问。偷偷私下议论纷纷,猜测云云。 我不在意她们的目光,也不在意这件事传到苏已歌的耳中。苏已歌的行事或许别人不知晓,但我还是了解几分。她不会遵守与我的约定,我自然要给自己另一条路走。如今,宫内生有皇子的嫔妃只有惠妃一人,所以她极力打压,甚至将其关入冷宫。而我认为,能与她抗衡的仍旧是惠妃。 惠妃职位数四妃之一,虽然没有贵妃尊贵却也不能让人小看。拉拢惠妃,让惠妃在七哥面前有一席说话之地,我给予她的帮助,她也一样能够帮助我。何况,眼前这个孩子也并不是那么简单,他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所以便拿来跟我交换。 北儿,母亲的良苦用心,无非是为了见你一面。 行至冷宫门前,早已感觉到那一份萧索。宫里隐隐约约有哭闹的声音传出来,其中夹杂着对别人的咒骂。从很久以前,这里便是那些犯错嫔妃所待的地方,虽然七哥继位不久,可苏已歌却从来没闲着。或许,她的目的便是将所有有威胁的人都送进这里。七哥不管后宫事,一切都是她一个人说的算。然即使如此,她仍旧不放心。或者该怨的人是七哥,因为他从来未能给苏已歌一份安定,一份安全。 我叹息一声,领着人推门而入。刚踏入门槛便被人一把拦了下来,两个身穿蓝色内侍服的太监面目严肃的望着我,“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擅闯冷宫。” 我轻声一笑,回过头瞧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那两名死士。她们跟了我数日,早已摸到我的一些脾气。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就给那两个内侍一个人一个耳光。下手很重,内侍脸上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流出一丝鲜红的血。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即使是贵妃娘娘也不能擅入冷宫,你们竟然还敢打人。”他们不服,狗仗人势的叫嚷着。 我微微皱眉,贵妃都不得擅入,那看来能进这里的只有苏已歌一人而已。“接着打……”我淡淡的道,打狗给主人瞧,打了他们无非等于做给苏已歌看罢了。 那两个死士还算是给我面子,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的打了起来。冷宫内似乎听见了喊叫声,几个穿着宫装的女人走了出来。一两个指着那太监嘻嘻直笑,目光呆懈,似乎已经疯了。还有几个看装扮还算干净,一个个带着一份幽怨的表情,显然是认命了。 “说,惠妃被关在什么地方。”我缓缓的问,眼睛不住的看这些可怜的女人。明明例子就在眼前,可仍旧有很多人前仆后继的进入这宫内。恩宠,说的容易,宠爱说的简单,宠何不宠只是王者的一念之间。爱,更是难以言表,帝王情短,没有爱字一说。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他来。他毅然是帝王,可却与他们不同。或许,我命运是好的,能够得到他那颗完整的心。 ------------ 第65章 宫阙重,两厢凤鸣啾(5)  “惠妃娘娘……在……在西厢屋里。”一个内侍终于服软,结结巴巴的回话道。 “前面带路。”我冷冷的道,声音轻却很有分量。 “是……是……奴才这就带路,这就带路。”那两个内侍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身体摇晃着往西边走去。 宫门萧索几重重,凤鸣何时君恩同。舞春秋动歌诸侯,朱门了然梦成空。可怜一世凄凉终,秋未去时心早冬。深锁青春断白头,恩泽殿内海蜃楼。 西厢房门前是一颗早已枯萎的海棠树,安静的静静守在那里。我走到房门之前,透过半开的隔窗门向内看。屋内装饰简单,挂着灰色的纱帐,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在一般。赢煜紧紧跟着我,探头向里望着。 “姑母,母妃呢?” 我没有回答,踏步走了进去。这西厢房虽然清静,可却不像无人居住。深入其中,转过大厅便是一个偏房。房内桌前坐着一个宫装女子,肃静清婉,手捧一本诗集正认真的看着。我猜想,她大概就是慕容赢煜的母亲惠妃了吧! 果不其然,赢煜一瞧见她,泪水簌簌而下,呢喃的唤了一声,“母妃……” 惠妃听见赢煜的呼唤,错愕了一下,缓缓回过头来。她原是一位大家闺秀,生于书香门第,秀丽可人大方得体。然,那双清丽柔和的眼睛望见赢煜时却震撼了,一刹那间便留下了清澈的泪水。“煜儿……” “母妃……”赢煜飞快跑到她面前,扑入他的怀中低声哭了起来。 惠妃瞧着他,用手摸着他那头墨色头发,“煜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缓缓的问,抬起眼睛望向我。 此时我才细细的打量她,果然是纳兰家的小姐,那份出尘若兰的气质便是无人能及。墨发随意挽起,用一根简单的玉钗装饰。眉宇间带着一份哀愁,眼睛清澈且柔和,鼻子高跷嘴唇粉嫩。虽然年岁看起来不小,可却愈发有一种让人亲近的韵味。我看着她,只是淡淡的笑,不语,也不问。 “是姑母……”赢煜缓缓的答道,声音因为哭泣而显得略微沙哑。 此时,我才对着惠妃淡淡一笑,然依旧不语。 惠妃听见他说,又见我笑忙站了起来,对着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原来是夫人带煜儿来的,妾身不知当如何感谢,只能给夫人叩首了。”说着便跪下对着我扣了一首,然后抬着头望着我,等待我开口。 我走过去,拉她起身,“你先起来,我们同是失去儿子的母亲,所以我才会帮你。” 她缓缓起身,眼睛中透着了解。声音轻柔却带着惋惜的道:“小太子殿下被困东宫,任谁也是进不去的。或许比起夫人来,妾身还算是幸运的吧!” 我笑了笑,随意在这房内找了张凳子坐下。“惠妃,你是被苏已歌关进来的吧!” 她点了点头,随即苦涩的笑笑,“其实被谁关入这恩泽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从来未曾问过一句。” 我知道她说的是七哥,也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苦。“不过,你也已经看透了不是么?”去轻声道,声音轻的似乎是在跟自己说一般。 她惊讶的望着我,“夫人,妾身不该说如此的话,让夫人也跟着妾身难过。” “我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心。你与我不同,你是得不到,而我是甩不开。”我淡淡的说,心里对她竟然没有一丝的防备。瞧着她穿着灰色的宫装,打扮的也如此简单。在冷宫里的日子让她应该瘦了不少,气质犹在却多了一层浮尘。“湘红,帮惠妃娘娘梳洗一下。” “这个不必了吧!夫人知道,这里是冷宫,妾身是戴罪之身……”她忙道,举动间带着一份局促。 我笑笑,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谁告诉你进入冷宫便不能出去了?今天我就带你出去,看看谁敢拦着。” 话音未落,只听背后一声冷哼,“本宫敢拦着,惠妃已经是被打入冷宫之人,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看她。来人,将这两个擅离职守的太监给本宫拉出去打……” 我早知道她会来,只是没想到竟然那么慢。我等了那么久,如今她才姗姗而来。虽然来了,可却没有什么作用了。该见到的人我已经见到,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了。我回过头,对着苏已歌淡淡一笑,“苏已歌,我说会让惠妃出这冷宫,你信么?” “妾身叩见皇后娘娘……”惠妃屈膝跪与地上,深深的低着头,连看苏已歌一眼都不敢。看来,她是被苏已歌给吓怕了。 赢煜见到母妃行礼忙跟着跪倒在地,“赢煜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圣安。” 苏已歌冷哼一声,脸上挂着得意的神情。“慕容轻絮,本宫劝你好好的待在你的琴音小筑中,不要管宫里的事情。”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依旧坐在凳子上,抬着眼挂着笑的望着她。 苏已歌眼中闪过一丝的怒火,“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她压着声音沉声道,愤恨的目光一直盯着我。 “我想要惠妃离开冷宫。”我淡淡的回她。 “不可能。”她厉声回绝,丝毫没有考虑过是否要答应。 “我会做到的,你相信么?”我勾唇笑着道,眼睛向她身后望去。 她以为身后有人,猛然回过头,然那里依旧是门庭清静根本没有一人在。再次回过头愤怒的看着我,“慕容轻絮,这里是离宫,不是你的北国。” “但是这宫里的主人是七哥,不是么?” “皇上向来不过问后宫事宜,一切都有本宫主管。”她缓缓的道,眼睛瞟向惠妃母子,“原本就是戴罪之身,你何必趟这浑水?” “不过问?那是我来之前,现在已经不同了。苏已歌,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该将我扔到那种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么?我只是不想让七哥现在就废了你。”我声音轻飘,似乎在说一件根本和我没关系的事情。 苏已歌听着,脸上的表情复杂。随即,她深吸一口气,“皇上曾经答应过本宫,后宫大小适宜都由本宫说了算。” “那是曾经,如今已经不同了。苏已歌,你虽然是曲国帝姬,可已经下嫁燕国。此时,你不过是人质罢了。皇后,不过是一个好听的名头而已。”我苦笑,似乎也在告诉自己现在的状况。 苏已歌愣住,没想到我会丝毫不给她颜面。然我却不这样认为,我想要立威,想要行事必须要压制苏已歌一头。虽然,她也是个可悲的女人。“湘红,扶着惠妃娘娘出去。占时先住在我的琴音小筑,等七哥来了再说。” 湘红应声答是,随即扶着惠妃同我一起出了恩泽殿西厢的门。外面的天依旧,正是午时时分。看来,七哥午膳过后应该就会来吧! 给读者的话: 谢谢大家的支持,偶给大家回留言的时候偶尔会发不上去。但是大家的留言桑桑都看见了,每条都读。∩_∩ ------------ 第66章 清冷寒,东宫月如钩(1)  身后的苏已歌发出一声暴戾的怒吼,声音一层层的回击在清冷的恩泽殿内。惠妃缓缓回头,雀雀的看了一眼。我被湘红扶着,带着惠妃母子出了恩泽殿向琴音小筑走去。路上议论纷纷,似乎这件事已经传遍整个后宫。内宫事情,总是像烽火一样,微微有些风吹草动便会谣传纷纷。 路上的嫔妃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来问些什么,也不敢在我面前有丝毫的不满。或许,这内宫天下已经变了,不再是他苏已歌一人的了。我想要立足,目的已经达到。 回到琴音小筑,我屏退了左右侍女,剩下的只有我与惠妃母子两人。湘红门前守着,生怕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这是一个秘密,是我为何会不顾一切想要救出惠妃的目的。宫廷之中,纳兰家族还是很有实力的。若是苏已歌没有那么多的估计,恐怕也不会先将惠妃送进冷宫以防万一。 “开门见山的说吧!我救你出冷宫只有一个目的,让你帮我。”我缓缓的道,声音很轻,很柔和。 惠妃似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谦卑的低下了头,“夫人请讲,妾身只要能做到一定会帮夫人。” “你明白,我不属于这个离宫。自从十五岁进宫以来,辗转反侧不知道离去多少回,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我的孩子,北国太子独孤煦北仍旧被困东宫,你帮我,帮我将北儿救出来。”我直接明了的道,根本不避讳什么。 惠妃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一般,少顷她缓缓的抬起头望着我,眼里充满了同命相连的同情,“我知道,知道夫人心里着急,可东宫乃是皇上下令不得涉入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嫔妃,恐怕,帮不了夫人。”她深深叹息,眼帘也垂落了下去。 去轻笑,“你已经帮我了,只要你能牵制苏已歌,我就有办法救出北儿。天下如今开始战乱,无非是因我而起。七哥不会将我放出,而苏已歌却不那么认为。待苏已歌觉得我是她最大的威胁时,不用我来动作她自然会想办法将我送出去。惠妃,你有最大的筹码,那就是能与太子抗衡的赢煜。” 惠妃听我如此说,眼睛中闪过一道光芒,然随后忙摇头,“不行,”她一把将赢煜搂入怀中,“妾身只想煜儿能平安长大,不愿让煜儿涉足这皇位之争。” “皇位之争?即使你使出全力也不可能得到。七哥早已经答应了苏已歌,皇位只会传给太子赢筱。”我笑着道,眼睛紧紧的盯着惠妃脸上的变化。 她有些惊讶,抬起头愣愣的望着我,“既然如此,那为何夫人还让我参与其中?” 我笑着望向赢煜,“若是你愿意与苏已歌争一把那赢煜或许还能活下去,若是你连争都不争,那赢煜不出三年便会被苏已歌莫名其妙的给杀了。” “夫人,莫要吓唬妾身。”她有些惶恐,眼神不定。 “你认为你不去争,不牵制她她会给你活路么?冷宫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你还没有想明白?”我勾唇一笑,看着她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庞。 “那夫人,我该怎么办?” “只要你能够牵制她,无论你怎么做都可以。我相信,你是纳兰府的小姐,不止是会琴棋书画这些……”我幽幽的道,声音轻的连我自己都听不真切。 赢煜听见,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姑母,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只要母妃能牵制皇后,那我就能活下去?” 我点头,然后笑着对他道,“赢煜,你知道东宫的密道对么?告诉姑母好么?” 他很乖巧的点头,“当时太子仍旧在宫里,皇后娘娘不允许太子与煜儿来往,所以无意间我们便发现了那条密道。密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造的,由藏书阁一直通往东宫的后寝宫之中。” 由藏书阁通往东宫,那定然是建造离宫时留下的。宫里的人往往都会留用一些密道备用,以备不时之需可救自己一命。这条密道,恐怕就是当初留下来保命的。任由乱党再怎么去想也不会想到有通往藏书阁的密道,且不会在那种地方派重兵把守。 我沉思了一下,望向赢煜问道:“煜儿,告诉姑母,那密道怎么进?” “姑母,今晚煜儿带您去。”他答道,似乎那进入的地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我点头,转而望向一旁的惠妃,“若是按照煜儿所说,带太子回来应该也不会伤害煜儿分毫。毕竟,他们之间有感情。若不是,也不会让煜儿知晓那密道所在。” 惠妃听见,对着我轻轻一笑,“这点夫人说的极对,煜儿和太子从小便在一起接受皇子教育。最近几年在一起由太傅教授学问,如今算算也有四五年了。皇上自私单薄,所以宫里的孩子不多。且因为皇上认为男儿便该独立,所以太子与煜儿也无伴读可言。” “我从来没有见过赢筱,只是心里难免对他有些愧疚。毕竟,若不是因为北儿,恐怕七哥不会讲赢筱送北国作为人质。”我叹息一声道。 惠妃似乎也知道这件事,跟着我叹息了一声。“时间情爱纠缠,或许不止我们眼见的这些。如今入宫这些年,我早已看透了。” 我苦涩的对她笑了笑,“如今天下人都认为我慕容轻絮是妖孽,迷惑三个帝王。其实都不知道,我也有我的苦衷。这宫里,我是一日都不想待。” “夫人,你看破红尘他人却不一定,或许皇上就是沉迷最深的一个。他与你,可都是姓氏慕容,可如今……”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有所顾忌我的感受。 我轻笑了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潇洒一些,“你们就先住在我这里,等会儿我们一起用午膳。七哥的消息灵通,宫里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他。” 惠妃点头,然后带着慕容赢煜对我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间。屋内的梨花香淡淡的,留下的却只是我一人独享。寂寞的感觉,思念的涌动,似乎在那么一瞬间全部袭来。我支着额头,我真的是太累了。 午膳的时候七哥果然还是来了,虽然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晚一些。那时我刚同惠妃母子用过膳,正在校园里品茗喝茶。 给读者的话: 谢谢大家支持,圣诞节快乐哦!!希望大家美梦成真! ------------ 第67章 清冷寒,东宫月如钩(2) “我从来没有见过赢筱,只是心里难免对他有些愧疚。毕竟,若不是因为北儿,恐怕七哥不会讲赢筱送北国作为人质。”我叹息一声道。 惠妃似乎也知道这件事,跟着我叹息了一声。“时间情爱纠缠,或许不止我们眼见的这些。如今入宫这些年,我早已看透了。” 我苦涩的对她笑了笑,“如今天下人都认为我慕容轻絮是妖孽,迷惑三个帝王。其实都不知道,我也有我的苦衷。这宫里,我是一日都不想待。” “夫人,你看破红尘他人却不一定,或许皇上就是沉迷最深的一个。他与你,可都是姓氏慕容,可如今……”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是有所顾忌我的感受。 我轻笑了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潇洒一些,“你们就先住在我这里,等会儿我们一起用午膳。七哥的消息灵通,宫里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他。” 惠妃点头,然后带着慕容赢煜对我行了一礼便退出了房间。屋内的梨花香淡淡的,留下的却只是我一人独享。寂寞的感觉,思念的涌动,似乎在那么一瞬间全部袭来。我支着额头,我真的是太累了。 午膳的时候七哥果然还是来了,虽然来的比我想象的要晚一些。那时我刚同惠妃母子用过膳,正在校园里品茗喝茶。 院内已经是深秋的景色,看来过不多久便会入冬了。七哥来的匆匆忙忙的,我甚至可以看出他脸上带着一份不常有的失措。我心里暗自揣摩,或者与朴兰璟的战斗再过些日子便要正式开始了。 他依旧是穿着那身白衣,银色的绣制蟠龙在衣服的边角处若隐若现。头发高高被玉冠束着,留下的头发就像瀑布一般。见到我望着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恢复如常。或者,他是在隐藏最近几日的狼狈。即使是丝毫的狼狈,我依旧看的清楚,七哥是变了,不再是那样的处变不惊。 我一见他,在他未开口之前先是对着他笑了笑,“七哥,你怎么现在来了?我们刚用过午膳,你用过了么?” 惠妃原本是背对着七哥坐的,然听见我这样一说,脸上闪过一丝的紧张和一丝的不安。忙拉着身边的赢煜站起来,转过身跪与地上,低着头,对七哥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七哥眼睛瞥过他们,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神色透露而出,毫无语气的道:“起来吧!” 惠妃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赢煜也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旁。我发现,他们似乎很怕七哥,夫妻间成为如今这副样子恐怕两人心中都不好受。而对于赢煜来说,自己的父亲则是严厉的,是没有对自己关怀过的。 七哥大步走过来,坐到我的对面。“絮儿,惠妃母子的事情皇后已经给朕说过了。” “那又如何?”我抬眼瞅着他,脸上挂着一层嘲笑。 他微微有些错愕,然却不怒,“朕原本是不管后宫事宜的,可如今……”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惠妃母子。然后脸上挂上一丝和蔼的笑容,“你们也坐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谨。” 惠妃欠了欠身子,然后小心翼翼拉着赢煜坐到石桌边剩下的两个凳子上。“谢皇上。”惠妃诺诺答谢,声音小的就像清扫过树叶的风。 湘红此时端来茶水,给七哥上了一杯绿茶。院内一时间再次静了下来,似乎原本就是如此和谐的在一起品茗。我没有什么可问的,七哥也没什么可说的。 一只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金丝雀落到梨树枝头上,扑着翅膀啼叫了两声。我循着声音望去,心里有些失落。这金丝雀,无论怎么飞仍旧在这皇宫之内,可见这是还它自由它却困了自己永久。 “七哥……” “絮儿……” 我刚想开口,没想到七哥也正巧言语。我闭上嘴巴,打算让他先说。然,他却笑着摇了摇头,“絮儿,你先说吧!” 我对他笑了笑,“七哥,惠妃不用在住冷宫了。就住我这里,跟我做个伴也好。”我说话很简单,语气也很随意。 七哥勾起嘴唇露出一抹微笑,他的样貌原本就是俊朗异常,此时加上如此的一身装扮更加让人炫目。“你喜欢就好。”他声音温和,透出对我的疼爱。 惠妃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抬着头惊讶的望了七哥一眼。然只是一眼,她便重新恢复成初始坦然的样子。 我心里暗笑,看来很少有女人能不被七哥所迷。惠妃即使再淡漠,一样在心底深深的爱着七哥。我瞧着七哥,竟然为他可惜。不惜眼前人,总是留恋过去。过去便是过去了,不可能回来。“七哥近日在忙些什么?为何絮儿瞧起来七哥的样子甚是疲惫?”我故意问这个,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让七哥疲惫的,无非就是残阳宫的叛军。说是叛军,不如说是两君之间的较量。一个是早已经成为江湖残阳宫宫主的朴兰璟,一个则是由江湖重新走进皇宫的慕容轻影。我笑着摇了摇头,看来命运终究不会放过这样的戏码,让两个当今世上最为优秀的男人展开巅峰的对决。孰胜孰败,无非也是在史记上留下一笔而已。 七哥收敛起原本挂着的笑容,声音缓和的道:“无碍,只是一些琐事而已。”他瞥我一眼,随即嘴角再次勾起。“今日只是过来看看,顺便来告诉你。以后若想要做些什么,无妨先让人告诉我一声。后宫之事,七哥向来不插手。” “这算是暗示么?暗示我不要总和苏已歌过不去?”我抬眼望着他道,嘴唇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七哥装作一副头痛的样子,将我的手放入他的手心拍了两下,“絮儿,过些日子七哥要出趟远门。你,照顾好自己。” “七哥尽管放心,苏已歌想要杀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除非,她想要引起滔天怒火。或者是,自取灭亡。”我说的很是无情,让七哥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然后摊了摊,“既然七哥没事了,那就走吧!我与惠妃无聊,一会儿出门去逛逛。” 七哥站起来,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白色的长袍在阳光之下显得纤尘不染,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就像一道瀑布。正是这样的背影之中,我却看出了一丝寂寞,当真是高处不胜寒…… “夫人……”惠妃轻声细语的唤我,眼睛不住的盯着我瞧。“妾身不明白,为何皇上对夫人如此着迷。直到刚刚,妾身才看得出……” “看得出什么?”我转眸看她,瞧她脸上的神色很不自然。 她雀雀的笑了笑,“夫人虽然是绝色女子,可天下却不一定没有胜得过夫人的。皇上与夫人自小在一起长大,即像兄妹却更似青梅,两小无猜的情感恐怕也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而且,妾身看出皇上对于夫人有一种怕,害怕失去,害怕夫人有任何的闪失。单单是这种怕,夫人在宫里的地位便是最高的。” 我笑了笑,她其实是想说七哥对我的不伦之情,可碍于面子不敢说出来罢了。虽然如此,但不会没人看得出来。七哥如此执着,早晚会有流言传出。我摇了摇头,打算休息一下。待到晚上,我要夜探东宫。 我期待的夜色在我早已不耐烦的时候才缓缓而来,月色皎洁,形状就像一道弯钩。月不满,人不团圆。我心里暗自思量,若有可能一定要尽快将北儿带离出东宫那个牢笼。那里锁住了他,也锁住了我的心。 推开房门,悄悄的走了出来。赢煜似乎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小脚不停的踱着似乎有点冷。深秋之夜,的确是寒冷了些。我对他笑了笑,轻声提醒他是否要去拿一件披风。他看了看我,然后摇了摇头,“还是先带姑母去比较好。” 我点头,然后跟着他一起溜出了琴音小筑。原本看守我的两名死士此时估计睡的正香,我让湘红在她们的饭菜里下了一些迷药。若是没人叫醒,也许一觉会睡到明日午时。 清清洒洒的月色照在脚下的石子路上,我每走出一步似乎都有一把小锤敲击我的心。空洞的感觉,寂静的让人发指。不对,我心里忽然惊了一下。“为何,这宫里没有侍卫?” 赢煜听见,立刻停下了脚步,“对啊!平日侍卫那么多,巡逻一直不断,可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我心里感觉不好,忙拉着赢煜便走向了别处。拐了几个弯,最后选择回去。身后一个身影缓缓的跟着,脚步轻盈,让人很难分辨的出。 送赢煜回房,我叮嘱道:“明日晚上我们再去,今天好好休息。” 很显然,赢煜是个懂事的孩子,且很是聪慧。他乖巧的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我身后跟着的影子,随后合拢上门便再也不出一声。 此时我方才回过头,望着单末萧那张冰冷的脸庞。“是七哥对么?”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68章 清冷寒,东宫月如钩(3)  我期待的夜色在我早已不耐烦的时候才缓缓而来,月色皎洁,形状就像一道弯钩。月不满,人不团圆。我心里暗自思量,若有可能一定要尽快将北儿带离出东宫那个牢笼。那里锁住了他,也锁住了我的心。 推开房门,悄悄的走了出来。赢煜似乎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小脚不停的踱着似乎有点冷。深秋之夜,的确是寒冷了些。我对他笑了笑,轻声提醒他是否要去拿一件披风。他看了看我,然后摇了摇头,“还是先带姑母去比较好。” 我点头,然后跟着他一起溜出了琴音小筑。原本看守我的两名死士此时估计睡的正香,我让湘红在她们的饭菜里下了一些迷药。若是没人叫醒,也许一觉会睡到明日午时。 清清洒洒的月色照在脚下的石子路上,我每走出一步似乎都有一把小锤敲击我的心。空洞的感觉,寂静的让人发指。不对,我心里忽然惊了一下。“为何,这宫里没有侍卫?” 赢煜听见,立刻停下了脚步,“对啊!平日侍卫那么多,巡逻一直不断,可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我心里感觉不好,忙拉着赢煜便走向了别处。拐了几个弯,最后选择回去。身后一个身影缓缓的跟着,脚步轻盈,让人很难分辨的出。 送赢煜回房,我叮嘱道:“明日晚上我们再去,今天好好休息。” 很显然,赢煜是个懂事的孩子,且很是聪慧。他乖巧的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我身后跟着的影子,随后合拢上门便再也不出一声。 此时我方才回过头,望着单末萧那张冰冷的脸庞。“是七哥对么?” 月光清冷的洒落在他的身上,额头那玄色缎带泛着幽幽的光芒。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背上依旧是那把未出鞘的宝剑。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刚刚回归的战神。不得不说,他有一种锋利的感觉,可以斩天劈地。 “你既然知道,何必问我。”良久他才幽幽的道,眼眸轻抬,带着一丝的不满。 我收敛起脸上经常挂着的微笑,正色的看着他,“你会帮我对么?” 他有些愣住,随即眼睛看向了别处。毫无焦距的瞳孔,映着月光的清冷仿佛就像染上了冰霜。“你早知道答案,何必再问。”我顿时被他答的说不出话来,见到我愣了半天不说话他反而却勾唇笑了。“怎么,就这么两个问题?” 我顿时郁结,有些赌气的道:“你早知道答案,何必问我?” 月色如钩洒下的银辉却像照在雪堆里的太阳一般,渐渐的融化了单末萧脸上的冷色。他浅浅勾起唇,露出少有的笑容,眼眸中没有了杀气,取而代之的则是玩虐。我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单末萧,似乎认为以往的他才是假的,此时的他才是真实的。 他微微斜着头,眼睛弯着望我,“我知道,所以我不问。”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们两个就那么相视站着。有时候,或许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我看着单末萧,发现如今能信任的人竟然有他。我心底暗惊,他是七哥的死士,自然是知道背叛七哥的下场。 云朵漂浮,遮住了那抹似乎比太阳更烈的月光。一阵风缓缓吹过,拂动了他散下的墨黑长发。 “你会后悔么?”我喃喃的道,似乎在问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沧海桑田,或许后悔两个字早已经在我心底深埋。后悔当初的任性,后悔不该进入这是非的后宫,后悔当初没有同璟少一起跳下悬崖,后悔没有告诉阿轩身边的奸细就是尉迟韩林,更后悔没有早一些死去,让我不用看见今日的是是非非。 他清冷的望着我,漆黑的瞳孔里映着一个淡淡的影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很少见到的笑容。不语,转身,离去…… 答案,我已经有了。单末萧跟随七哥那么多年,如今已经决定离弃七哥。或者,一个死士不该如此,我很难明白他为了什么。然而刚刚的那一个笑容,我似乎明白了,他打开了那道束缚他的枷锁,决定随心所欲一回。 “明天晚上,带我入东宫。”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然并没有让他的脚步停顿一下。他那孤寂的落寞影子就像他的心一样,让人难以接近,可是隐藏在黑色之中的却是一颗火热的心。我笑了,望着他离去而笑。 云朵缓缓的散开,一道月光清辉而落。我站了一会儿,望了一会儿天空。此时此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争夺天下,岂是说说那么容易。 一盘棋,究竟如何布局。我无奈的笑了笑,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去想天下谁主沉浮。其实,无论是七哥还是朴兰璟恐怕都不会想过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过程,无非是争夺的那个过程。 逃避了十余年,终究还是要走上这一条争夺天下的路。当年的他离去,拱手相让皇位。如今,两人再次争锋,恐怕不只是相让那么简单。 次日的清晨起了浓厚的雾,出了门只见白茫茫的一片。院内海棠隐隐约约,似乎别有一番秋日风味。 惠妃如今住的便是我这琴音小筑的偏方,二皇子赢煜同他母亲是住隔壁的。清晨一早,赢煜便起床来向我请安。 我懒懒的坐在大殿里舒适的软椅上,让身侧的湘红将那个乖巧的孩子扶起来。他恭顺的站起,然后望着我。 惠妃坐在我的右手边,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我笑了笑,“这些礼节是宫里的,来这琴音小筑就免了吧!何况,我是你的姑母却不是皇后。你是皇子,不该给我行礼请安的……” 赢煜望着我笑了笑,然后又望向他的母亲。我装过头同他一样望着惠妃,惠妃原本就是大家闺秀,有着一些嫔妃没有气度与风范。如今虽然是寄住我这里,可穿戴上七哥已经让人送了过来。打扮过后,更是显得高贵典雅。 ------------ 第69章 清冷寒,东宫月如钩(4) 月光清冷的洒落在他的身上,额头那玄色缎带泛着幽幽的光芒。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背上依旧是那把未出鞘的宝剑。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刚刚回归的战神。不得不说,他有一种锋利的感觉,可以斩天劈地。 “你既然知道,何必问我。”良久他才幽幽的道,眼眸轻抬,带着一丝的不满。 我收敛起脸上经常挂着的微笑,正色的看着他,“你会帮我对么?” 他有些愣住,随即眼睛看向了别处。毫无焦距的瞳孔,映着月光的清冷仿佛就像染上了冰霜。“你早知道答案,何必再问。”我顿时被他答的说不出话来,见到我愣了半天不说话他反而却勾唇笑了。“怎么,就这么两个问题?” 我顿时郁结,有些赌气的道:“你早知道答案,何必问我?” 月色如钩洒下的银辉却像照在雪堆里的太阳一般,渐渐的融化了单末萧脸上的冷色。他浅浅勾起唇,露出少有的笑容,眼眸中没有了杀气,取而代之的则是玩虐。我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单末萧,似乎认为以往的他才是假的,此时的他才是真实的。 他微微斜着头,眼睛弯着望我,“我知道,所以我不问。”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们两个就那么相视站着。有时候,或许一切就是这么简单。我看着单末萧,发现如今能信任的人竟然有他。我心底暗惊,他是七哥的死士,自然是知道背叛七哥的下场。 云朵漂浮,遮住了那抹似乎比太阳更烈的月光。一阵风缓缓吹过,拂动了他散下的墨黑长发。 “你会后悔么?”我喃喃的道,似乎在问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沧海桑田,或许后悔两个字早已经在我心底深埋。后悔当初的任性,后悔不该进入这是非的后宫,后悔当初没有同璟少一起跳下悬崖,后悔没有告诉阿轩身边的奸细就是尉迟韩林,更后悔没有早一些死去,让我不用看见今日的是是非非。 他清冷的望着我,漆黑的瞳孔里映着一个淡淡的影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很少见到的笑容。不语,转身,离去…… 答案,我已经有了。单末萧跟随七哥那么多年,如今已经决定离弃七哥。或者,一个死士不该如此,我很难明白他为了什么。然而刚刚的那一个笑容,我似乎明白了,他打开了那道束缚他的枷锁,决定随心所欲一回。 “明天晚上,带我入东宫。”我对着他的背影喊道,然并没有让他的脚步停顿一下。他那孤寂的落寞影子就像他的心一样,让人难以接近,可是隐藏在黑色之中的却是一颗火热的心。我笑了,望着他离去而笑。 云朵缓缓的散开,一道月光清辉而落。我站了一会儿,望了一会儿天空。此时此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争夺天下,岂是说说那么容易。 一盘棋,究竟如何布局。我无奈的笑了笑,如今自身难保,还有心思去想天下谁主沉浮。其实,无论是七哥还是朴兰璟恐怕都不会想过他们要的究竟是什么。过程,无非是争夺的那个过程。 逃避了十余年,终究还是要走上这一条争夺天下的路。当年的他离去,拱手相让皇位。如今,两人再次争锋,恐怕不只是相让那么简单。 次日的清晨起了浓厚的雾,出了门只见白茫茫的一片。院内海棠隐隐约约,似乎别有一番秋日风味。 惠妃如今住的便是我这琴音小筑的偏方,二皇子赢煜同他母亲是住隔壁的。清晨一早,赢煜便起床来向我请安。 我懒懒的坐在大殿里舒适的软椅上,让身侧的湘红将那个乖巧的孩子扶起来。他恭顺的站起,然后望着我。 惠妃坐在我的右手边,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我笑了笑,“这些礼节是宫里的,来这琴音小筑就免了吧!何况,我是你的姑母却不是皇后。你是皇子,不该给我行礼请安。” 赢煜望着我笑了笑,然后又望向他的母亲。我装过头同他一样望着惠妃,惠妃原本就是大家闺秀,有着一些嫔妃没有气度与风范。如今虽然是寄住我这里,可穿戴上七哥已经让人送了过来。打扮过后,更是显得高贵典雅。 她对着赢煜招了招手,然后莞尔一笑道:“只是小孩子的想法而已,这代表着对夫人的恭敬。既然夫人不喜欢这些俗套,以后煜儿就别做了。” “孩儿知道了。”赢煜低声道,还对着我偷偷的笑了笑。 其实这个孩子很聪明,自然知道我喜欢的是什么,讨厌的又是什么。正巧这个时候,殿外的宫女走了进来。 “夫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要传膳么?” “传吧!” 湘红听见,对着那宫女吩咐道:“传膳到偏厅,小姐要同惠妃娘娘和二皇子一同用膳。” 我抬眼看了看她,她果然还是懂的一些我的心思。留惠妃在这里,自然要将惠妃当做自己人看待。而对于慕容赢煜,我只能说要好好的疼爱这个孩子,不能让他那么早就死在苏已歌的手里。 皇位的争夺,似乎是皇家里的潜规则,无论是哪个皇子一出生便注定了要同自己的兄弟争斗。或许,真正的就像七哥那样,自己打下江山,自己坐上皇位,慕容府里的其他弟兄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自然不会越矩。 我们一起走向偏厅,刚出门却瞧见远远的来了一队人。我细细一看,这两人我认识,正是当初赢煜求的德妃和王淑仪。 德妃一行似乎也瞧见了我们,脸上立时露出亲和的笑容,张口便客套起来,“听说惠妃姐姐出了恩泽殿搬入了这里,所以今天一早我便同淑仪妹妹来向夫人请安,瞧瞧姐姐是否还好。”说着脸上表情又变了变,露出一种为难来,幽幽叹了口气道:“煜儿这孩子来找我让我帮忙,可惜妹妹能力太微弱,所以不能帮。如今见到姐姐没事,心里这块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以后有夫人在,恐怕姐姐不会再受到那种冤屈。”说完,偷偷瞥了我一眼。 我淡淡一笑,随口道,“不知道两位娘娘是不是用过早膳了,若是没用,那就一同用些吧!” 听见我这样说,德妃与王淑仪对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又望向了惠妃。 惠妃嘴唇浅浅露出一抹微笑,“刚巧人多也热闹些。”说罢又看向我来。 我心底暗笑,这些女人都是心里明白的人,恐怕这宫里每个女人都不会简单。如今我来宫里,虽然低调行事,可似乎依旧传的沸沸扬扬。于是,我点了点头,“一起吧!”说罢便吩咐起湘红,“让她们多准备两双碗筷。” 湘红扫了她们一眼,然后便下去准备了。我望着院里已经飘散的雾,然后又望了望天,有雾的日子总是会有好天气。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而且我也十分的期待。 用膳的时候我顺便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也打听了下宫里的局势。这宫里的确很复杂,可总算是还平静。虽然嫔妃不少,掌权的却只有苏已歌一人。我要是想要去随心所欲的做些什么,除非将苏已歌搬到。苏已歌背后有大皇子慕容赢筱,又是曲国苏已贤的妹妹,似乎真的不太好对付。然而,她却有个弱点,太爱七哥…… 下午的时候,阳光很好,我在院子里弄了一张贵妃椅斜靠着打盹。不远处,那两个七哥派来的宫女小心翼翼的盯着。经过昨夜,恐怕她们更是小心翼翼。我勾了勾唇角,两个不经世事的死士而已,越是如此就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迷迷糊糊的我睡了一下午,而那两个宫女则是盯了一下午。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今夜恐怕不会如此。 好不容易等到夕阳西下,我决定在今夜一定要见到北儿,无论有多难也要见上一面。至少,见到他我心里会安下心来。 夜月如钩,我披上一件纯黑色的斗篷,连头一起笼罩在斗篷之下。刚偷偷的走出房间,两个人影便从院子角落跟了过来。我拉了拉斗篷,轻轻咳了一声。接着一道风吹过,两声呻吟便从新恢复成寂静。 单末萧就像一把刚刚归鞘的宝剑一般站立在海棠树下,声音依旧清冷,“跟我来。” 我点头,扯着斗篷跟着他走。那藏书阁的密道他是知道的,恐怕我与赢煜之间的对话他也听得很清楚。若说宫内谁的武功最好,也许就是他了,深不可测,更是不敢猜测有多么的妖孽。 一路走过,没有任何的守卫。宫内一般都是严令防守,巡逻队伍不断,想要这样轻松的混到这里除非是对巡逻路线与时间十分的清楚。七哥信任他,所以他会知道一点也不奇怪。 藏书阁的位置是在东宫的南侧,距离不远也不尽。因为不是重要的地方,所以一般没什么守卫。我们偷偷的溜了进去,在书架之间徘徊。单末萧由手中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了周围小小的一片。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70章 清冷寒,东宫月如钩(5)  “是谁?” 言语间露出警惕,但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我听见声音,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声音随即开始哽咽,“北儿,是母亲。”我忙由密道中走出,走入那一团亮光的屋内。 北儿一愣,随即便哭了出来,飞扑入我的怀中,“母后,北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母后了。” 我心里一阵酸苦,摸着北儿的头发道:“母后对不起北儿,对不起你父皇。若不是我,你父皇不会被奸人害死。” 听见我如此说,北儿泪眼抬起望我,带着哭腔道:“母后,父皇没死,父皇还没死。” 我身体微微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母后,父皇没死。”他擦拭掉脸上挂着的泪水,很是认真的又说了一遍。 独孤轩没死?我忽然间就像被天雷击中一般,没死,那……忽然,我觉得十分的恐惧,若是阿轩没死,那他究竟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自古成王败寇,他被独孤晔囚禁,江山旁落又会是怎样的折磨?或许别的还没什么,伤的正是他的那颗心。他那么信任独孤晔,将他这兄弟看做最亲的人,早已经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可是如今最亲人的背叛他该会受到多大的打击?我不忍继续想下去,“北儿,母后知道了,母后会想办法的。” 北儿点头,乖巧的笑了笑,“北儿也曾想过,若是有天能回去一定要将父皇救出来。”他说的坚毅,似乎这个决定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 我回过头望了一眼单末萧,他依旧冷冷的站在那里,那双清冷的瞳没有任何神色的望着我与北儿。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想看看他其他的表情。 见我望他,他斜过眼去,望向了不远的柱子。 “母后,你是要来带我离开的么?”北儿缓缓的说道,眼里满是期盼。 我一刹那间似乎有种冲动,现在就带着北儿走,可是我心里却知道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莫说凝儿还没在我身边,单单宫里的禁军我们都不可能那么容易的逃出去。七哥人尚在宫内,想走只能等待他离开。借助苏已歌,让我们远走高飞。 “北儿……”我开口,可剩下的话却哽咽在喉咙说不出。 北儿苦笑一声,紧紧的抱着我,头依靠在我的胸前,“北儿知道母后为难,母后也一定会带着北儿离开,更会替父皇报仇。北儿可以等,可以等着。” 我心里听见这番话暖暖的,手扶着他那头如同黑色锦缎般的头发道,“母后答应你,等母后些日子,母后一定带你离开。” 正在北儿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单末萧忽然走了过来,沉声道:“有人,先躲躲。”说着,伸手将我拉住,飞身上了宫殿之上的横梁。 门外开始有了脚步声,随即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与单末萧对视一眼,他眼里似乎也透出了不解。苏已歌,没想到她此时会来这里。这是东宫,若是没有七哥允许应该不让任何人靠近,可是她却来了。 北儿听见她的声音似乎有些惊慌,然只是一刹那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他快速走到书桌后,拿起一本书就装作很认真的读了起来。门被人用力的推开,刮入一阵清冷的风,苏已歌带着一众宫女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见到北儿脸上挂着一层如刀般的笑,开口就道:“早听闻北国前太子在东宫软禁,如今想要见上一次还真的很难。”苏已歌声音尖锐,眼睛更是带着浓烈的恨意。 她恨北儿我很清楚,若不是因为北儿恐怕她的孩子如今还在这宫里。东宫原本的主人,现在被当做质子送去了北国,而北国的前太子却滑稽的住在这里。 北儿目光淡然,由书后抬起来望着她,“你深夜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事?想必堂堂燕国皇后不会是来特意探望我这个人质的吧!” 听见北儿如此回答,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数月未见他却长大了不少。以前的北儿在独孤轩与我的庇护下活的太单纯,如今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人心不可测。 苏已歌轻声一笑,“你母后现在也在这宫内,若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本宫可以想法让你和你母亲离开这里。” 北儿微微地垂下眼眸,随即嘴角挂上一丝笑容,“你说,我听听看。” 苏已歌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时间竟然愣住,少顷她才回过神来,缓缓的道,“本宫只让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北儿低声问道,眉头微微皱起。 我心里暗自猜测,苏已歌让做的事情恐怕不会简单。她身为皇后已经是大权在握,如今让北儿帮她恐怕就是她力不能及的了。 果然,苏已歌轻轻趴在北儿的耳边细语了几句,随即便笑着望北儿的表情。 北儿眉头拧在一起,眼睛里满是挣扎。我心里感觉不好,这事情似乎应该很难。 “本宫过两日再来向你要答案,皇上最近会出宫亲临战场剿灭叛军,这段日子是你唯一的机会。” 北儿抬起眼望着她,缓缓的道,“让我考虑一下。” “好。”苏已歌回答的很干脆,然后嘴角带着笑意离开了。 待她离去的远了,单末萧伸手拉住我飞身落回地面。北儿面带难色,似乎有话想说,看了看单末萧又看了看我。 我朝他点头,“说吧,他值得信任。” “她的条件就是,有人会来东宫,让我杀了他。若是能杀死,她便帮我离开这里。让我和母后一起离开。”他的言语间有着一种试探,那双同朴兰璟像极的眼睛中带着对我的询问。似乎,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需要的则是我的肯定。 这个条件似乎有些让人迷惑,我犹豫间问道,“她可是告诉你是什么人了么?” 北儿点头,“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他不会防备我,所以让我偷袭他。” 满头白发的男人?我心猛然震了一下,苏已歌要让北儿杀了朴兰璟?“不行。”我怒吼而出,声音都在颤抖。一把握紧了拳头,指甲锋利的刺入手心,苏已歌好狠,父子相残,她竟然想要让北儿杀了他的亲生父亲。 北儿似乎有些疑惑,缓缓的低下头道:“儿子也感觉有些奇怪,所以我没有立刻答应她的条件。” 听见北儿如此说,我稍稍安下心来,“北儿,若是真的看见那个人,你就跟他走。母亲不用你管,在宫外等着母亲便是。” 北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孩儿明白。”那双像极了朴兰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的不舍,轻咬了下唇,“时候不早了,母亲快走吧!” 我点头,再次将他拥入怀中,“北儿,等母亲。” 再次回到密道之中,我心里就像压上了一块石头。苏已歌的话久久在我耳边回响,七哥要御驾亲征,朴兰璟要入宫救人。若是真的,恐怕苏已歌就快要行动了。我要与她比速度,看看究竟谁的动作快。 ------------ 第71章 倾天下,江山两君夺(1)  【慕容轻影】 燕国都城之内最大的建筑便是燕国有名的皇宫,取名是个不吉利的字眼“离”。此时,中央前殿的议政殿安静的有种压抑的感觉,一个雕刻有九条蟠龙的柱子上缓缓淌着殷红的血,殿内台阶之上,慕容轻影单手支着额头斜靠着黄金龙椅。眼睛带着一丝的冷漠望着地上跪着的人,转而又望了一眼那带血的柱子。嘴唇勾起,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既然你要以死明鉴,那朕就成全了你。” “皇上……”地上跪着的大臣一瞬间愣住,不敢相信般的望着眼前坐在皇位上的男人。他有些木讷,然后转而变成绝望,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或许说的正是此时的他。额头留着血,滴在那地板之上就像一朵朵展开在黑夜中的曼珠沙华。“臣,谢皇上……”他呐呐的道,按着地的双手有些颤抖,双目愣愣的盯着那双同他额头相平齐的脚。“临死之前,老臣还是要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些颤音。“御驾亲征之事老臣求皇上三思而行,乱党之判不同于北国之战。老臣认为,皇上龙体为重,派遣尉迟将军扫荡即可,万万不能受到奸臣挑唆而御驾亲临之置身于险境之中。” “南宫大人此话诧异,皇上御驾亲征自然会高涨我军气势。只是一群叛党而已,皇上英明神武自然可所向披靡。南宫大人话里的意思便是谁支持皇上御驾亲征便是奸臣,难道满朝文武都是奸臣只有你南宫大人一人忠心耿耿么?”右侧一位大人站了出来,脸上带着一层装出来的愤怒。 慕容轻影轻瞥了他一眼,嘴角浅浅勾出一个笑容,声音低沉的道:“苏大人不必这样激动,你们是怎样的心思朕一清二楚。南宫大人,既然你以死明鉴不让朕御驾亲征,朕也就成全你,让你死的有些价值。回去收拾行装,明日跟随朕一起到军营之中。朕要让你看看,这江山是朕打下来的,朕便有能力将它守住。” “皇上……”南宫大人一脸的震惊,似乎一时间很难明白究竟皇上要做些什么。他一把年纪,如今却又要他跟随一起上战场,恐怕去到也是死路一条。既然要他死,为何不干脆利落些?可目光遇见慕容轻影的双眸时,他心底似乎又有了另一个想法。眼前的皇上虽然年轻,但心思慎密,手段更是让人猜摸不透。那双一望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告诉他一个信息,皇上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杀另一个人。 一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抬头望着慕容轻影良久才扣了一首,“老臣,遵旨。” 慕容轻影嘴角勾起,目光中掠过一丝欣赏。“既然无事,那就退朝吧!” 殿中大臣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即忙跪下高呼万岁送皇上离开。 慕容轻影淡漠的扫过所有人,眼中带着一抹稍纵即逝的杀气。或许这些人表面上是对他忠心耿耿,其实则是内怀鬼胎。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群人里不乏有前朝旧部。就像当年,他夺取皇位之时,朝中无非也有他的暗棋。每走一步都会有一个圈套,步步谨慎,步步小心才有了今天。 或许,这朝里是要大换血了,该杀则杀,该留则留。既然有了这次机会,他为何不利用一下?说起来,他应该谢谢朴兰璟才是。 秋日天高,一望无际,碧蓝的天空飘着云朵。燕国离宫罗湖边有一处水阁,唤名琴音小筑。此时慕容轻影刚刚下朝,独自一人走到小筑院外。内院的海棠开的正盛,红色的海棠花被秋风吹拂而落。 望了一眼,慕容轻影收敛的原本挂着的笑容,双眸间闪过一丝不舍。若说他信心十足,或许只有他一人知晓。当今天下,只有那个人能与他匹敌,无论是谋略还是武功,他们两人都是不相上下。上次他赢,那是因为他抓住了他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同时也是他自己的弱点。 院内传出一阵笑声,慕容轻影抬眼望去,瞧见的正是一张绝色笑颜。他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感觉很久很久没再见过慕容轻絮这样笑过。笑的那么轻松,那么自在。 他轻轻退开,随即走到离小筑不远的小树林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唤了一声,“末萧……” 一道黑影飞出,正落在他的身后。阳光之下,一白一黑形成鲜明对比。一个面带笑容让人望一眼便感觉温暖,一个全身萧杀瞧一目自觉生寒。 “主公……”单末萧沉声道,“请吩咐。”简短几个字,这通常都是他的性格。 慕容轻影缓缓转身,用那瞧不透的墨瞳望着他,“帮我照顾好絮儿,明日我便出发了。” 沉寂在两个人之间化开,就像湖面中荡起的一层波纹一样。良久,波纹散去,重新恢复成镜子般的面。 单末萧单膝跪地,深深的低下了头,让人瞧不见的双眸此时正是包含了愧疚。他声音有些沙哑,答的似乎更是吃力,“属下知道。” 慕容轻影缓缓的摆了摆手,仰头望着那漂浮着云朵的天空,单末萧缓缓站起,望着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末萧,只有把絮儿交给你我才会放心。”慕容轻影淡淡的说。 单末萧转过身,背对着他,“属下知道。”说完之后,再也不等待什么,飞身消失在了树丛之间。 琴音小筑院内,海棠依旧人却早已不在。单末萧独自坐在海棠树上,一片片落红洒在他的肩膀。额头黑色的缎带闪着隐隐光芒,眉宇间透着深深愁锁。明日,他便不再是慕容家最忠心的死士,他要背叛,背叛那个最信任他的主公。十多年来,他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任何决定,然而近日不同,他认为他错了,不该将慕容轻絮困在这深宫里。 红墙内外相隔,江山乱世娇娥。重叠宫内深锁,度过秋日蹉跎 给读者的话: 今天加更!最近天气好冷,亲们注意身体! ------------ 第72章 倾天下,江山两君夺(2) “臣,谢皇上……”他呐呐的道,按着地的双手有些颤抖,双目愣愣的盯着那双同他额头相平齐的脚。“临死之前,老臣还是要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些颤音。“御驾亲征之事老臣求皇上三思而行,乱党之判不同于北国之战。老臣认为,皇上龙体为重,派遣尉迟将军扫荡即可,万万不能受到奸臣挑唆而御驾亲临之置身于险境之中。” “南宫大人此话诧异,皇上御驾亲征自然会高涨我军气势。只是一群叛党而已,皇上英明神武自然可所向披靡。南宫大人话里的意思便是谁支持皇上御驾亲征便是奸臣,难道满朝文武都是奸臣只有你南宫大人一人忠心耿耿么?”右侧一位大人站了出来,脸上带着一层装出来的愤怒。 慕容轻影轻瞥了他一眼,嘴角浅浅勾出一个笑容,声音低沉的道:“苏大人不必这样激动,你们是怎样的心思朕一清二楚。南宫大人,既然你以死明鉴不让朕御驾亲征,朕也就成全你,让你死的有些价值。回去收拾行装,明日跟随朕一起到军营之中。朕要让你看看,这江山是朕打下来的,朕便有能力将它守住。” “皇上……”南宫大人一脸的震惊,似乎一时间很难明白究竟皇上要做些什么。他一把年纪,如今却又要他跟随一起上战场,恐怕去到也是死路一条。既然要他死,为何不干脆利落些?可目光遇见慕容轻影的双眸时,他心底似乎又有了另一个想法。眼前的皇上虽然年轻,但心思慎密,手段更是让人猜摸不透。那双一望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告诉他一个信息,皇上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杀另一个人。 一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抬头望着慕容轻影良久才扣了一首,“老臣,遵旨。” 慕容轻影嘴角勾起,目光中掠过一丝欣赏。“既然无事,那就退朝吧!” 殿中大臣互相对望了一眼,随即忙跪下高呼万岁送皇上离开。 慕容轻影淡漠的扫过所有人,眼中带着一抹稍纵即逝的杀气。或许这些人表面上是对他忠心耿耿,其实则是内怀鬼胎。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群人里不乏有前朝旧部。就像当年,他夺取皇位之时,朝中无非也有他的暗棋。每走一步都会有一个圈套,步步谨慎,步步小心才有了今天。 或许,这朝里是要大换血了,该杀则杀,该留则留。既然有了这次机会,他为何不利用一下?说起来,他应该谢谢朴兰璟才是。 秋日天高,一望无际,碧蓝的天空飘着云朵。燕国离宫罗湖边有一处水阁,唤名琴音小筑。此时慕容轻影刚刚下朝,独自一人走到小筑院外。内院的海棠开的正盛,红色的海棠花被秋风吹拂而落。 望了一眼,慕容轻影收敛的原本挂着的笑容,双眸间闪过一丝不舍。若说他信心十足,或许只有他一人知晓。当今天下,只有那个人能与他匹敌,无论是谋略还是武功,他们两人都是不相上下。上次他赢,那是因为他抓住了他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同时也是他自己的弱点。 院内传出一阵笑声,慕容轻影抬眼望去,瞧见的正是一张绝色笑颜。他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感觉很久很久没再见过慕容轻絮这样笑过。笑的那么轻松,那么自在。 他轻轻退开,随即走到离小筑不远的小树林停下了脚步,对着身后唤了一声,“末萧……” 一道黑影飞出,正落在他的身后。阳光之下,一白一黑形成鲜明对比。一个面带笑容让人望一眼便感觉温暖,一个全身萧杀瞧一目自觉生寒。 “主公……”单末萧沉声道,“请吩咐。”简短几个字,这通常都是他的性格。 慕容轻影缓缓转身,用那瞧不透的墨瞳望着他,“帮我照顾好絮儿,明日我便出发了。” 沉寂在两个人之间化开,就像湖面中荡起的一层波纹一样。良久,波纹散去,重新恢复成镜子般的面。 单末萧单膝跪地,深深的低下了头,让人瞧不见的双眸此时正是包含了愧疚。他声音有些沙哑,答的似乎更是吃力,“属下知道。” 慕容轻影缓缓的摆了摆手,仰头望着那漂浮着云朵的天空,单末萧缓缓站起,望着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末萧,只有把絮儿交给你我才会放心。”慕容轻影淡淡的说。 单末萧转过身,背对着他,“属下知道。”说完之后,再也不等待什么,飞身消失在了树丛之间。 琴音小筑院内,海棠依旧人却早已不在。单末萧独自坐在海棠树上,一片片落红洒在他的肩膀。额头黑色的缎带闪着隐隐光芒,眉宇间透着深深愁锁。明日,他便不再是慕容家最忠心的死士,他要背叛,背叛那个最信任他的主公。十多年来,他不知道为他做了多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任何决定,然而近日不同,他认为他错了,不该将慕容轻絮困在这深宫里。 红墙内外相隔,江山乱世娇娥。重叠宫内深锁,度过秋日蹉跎。 琴音小筑的一间房间内,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望着院内的海棠树上的人影。一袭黑衣,黑色如缎的头发,隐隐透着光芒的护额,背后一把寒意凛然的宝剑,腰间挂着一把不长的短刃弯刀。慕容轻絮望着那落红飞舞,静悄悄的落在单末萧的肩头。那深锁的眉宇告诉她他在做最后的决绝,最后该如何对慕容轻影决绝。 燕国玄宁十年深秋,玄宁帝慕容轻影率领银甲军十万行至浙洲剿灭叛军。 行军的路很远,这点慕容轻影很清楚。率军打仗粮草先行,这点慕容轻影更清楚。一众所有,他唯一能信任的却只有南宫一人。议政殿之上的那段话,慕容轻影不是没听进去,只是他不能如南宫所说的那样退缩。 敌人,那个敌人是他十年前便种下的。这辈子,或许只有当他们两人真正对决一次才能算是结束。 骑在黑色的骏马之上,慕容轻影依旧是那身连尘都不染的白衣。黑色长发用玉冠束着,双瞳严肃的望着前方。刚刚探马来报,前方十里发现敌人踪迹。十里处,那正是刚入山的缺口。发现敌人踪迹,恐怕对方已经知道了这次行军的主要路线。 浙洲地区,山多,水多,树林多。大面积行军比较困难,然而走过浙洲边远地区便是一处平原。只要行过这段山路,那就是银甲军发挥的地方。 慕容轻影微微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恐怕不容易。” “主公,要不在下前去探探?”二十八死士中的一个站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慕容轻影回过头望了他一眼,随即说道:“你是接替单末萧的徐遇安?” 对方不解,然依旧恭敬的回答道:“正是。” “那你就去吧!让朕瞧瞧你的功夫如何,比着单末萧又差多少。”慕容轻影随口道,眼睛深深的打量了徐遇安一眼。嘴角勾起,不经意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还是没有调教好,行事过于鲁莽,有勇无谋。 徐遇安一听,脸上顿时挂上一层笑容。原本他只是死士里普通的一个,如今单末萧留在宫中他才有机会做慕容轻影的贴身死士。若是能够立功,那便再也不用去做那些普通死士。慕容家的死士分为三等,贴身,护卫,前锋。而他,则是第二等前锋。待遇自然不如第一等的贴身,机会只有一次,他只能好好把握住。 一骑快马绝尘而去,慕容轻影淡漠的望着。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如果继续行军恐怕会多生变故,敌暗我明不是明智之举。 “传令下去,安营扎寨。”他缓缓道出,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的威仪。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远远的天空燃烧起一片嫣红。距离燕国军队十里之处,正巧有另一个军队驻扎在这里。 此军便是残阳宫率领的叛军,江湖中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回朝军。所谓回朝,暗喻的也许就是朴兰璟本人。 白色的帐篷一个接着一个,炊烟袅袅,看起来很是平静。军营左边便是一片老树林,树此时林中正有一个身影骑着快马而来。 一骑彪马,一身黑衣,胸前一朵曼陀花,这正是慕容家死士的标志。只见他背后是一把锋利的长刀,满面萧杀,双瞳里却带着一份热烈。徐遇安望了望前面,一把拉住了缰绳停了下来。轻点马背飞身跳上一旁的树上,挽手摸刀,眼睛望向远处。 但瞧不远外的树林中,正有两人秘密商议。一个则是翩翩公子,另一个则是少有的绝色女子。徐遇安瞧着,仔细分辨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愿能有可用的消息。 青鸟啼叫,绝色女子先是微微低头,随即忽然望向男子。惊愕的质问道:“天女可是知晓?” 男子背对身子,只是冷笑一声,“天女自然知晓,既然让你这样做你就这样做,不要多问。知道的多,不一定对你有好处。”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73章 倾天下,江山两君夺(3)  “需要快点回去告诉主公,恐怕这次反贼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徐遇安自言自语道。说着,跳下隐蔽的那棵树,飞快的回到停马的位置。麻利的翻身上了马背,扬鞭而去。 此时夕阳西下,留下的最后一道光染红了西面的天空。徐遇安隐藏身形的那棵树的树尖微微动了一下,就像被风吹过一般。一个蓝色身影如同谪仙飘落而下,头发雪白,脸孔却是那么的年轻。嘴唇勾起望着徐遇安离开的背影浅浅一笑,回眸再看夕阳,叹息一声道:“恐怕要和他比速度了。” 十里之外,此时慕容轻影正坐在白色的大帐之内,眼前地上跪着刚刚探报回来的徐遇安。他手指着额头,紧闭着双目,轻启嘴角问道:“你说的可是事实?” 徐遇安深吸一口气,坚信的回答道:“属下所说句句属实。” “铁质饕餮面具,那就是说冥殿已经参与其中了?”慕容轻影睁开眼睛,用那双深邃犀利的瞳望着地上的人。此人虽然是慕容家死士,可他却不能完全相信。急于立功的人,证明他们的忠诚都有一定的底线。 “回主公,属下认为冥殿应该也是有目的的。而且,听他们的对话,冥殿似乎也算是朋友。”徐遇安认真的道,眼睛不住的打量慕容轻影的神色。 “是么?”慕容轻影轻轻一笑,眼睛瞥了他一眼,随后伸出手摆了摆,“你先退下,让朕好好想想。” “是……”徐遇安应了一声,恭敬的站起来倒退出去。 大帐之内此时只剩下了慕容轻影一人,他望着扔在飘动的门帘,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朋友?”他喃喃自语道,“恐怕没那么简单。”他斜靠在椅子上,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冥殿,江湖上的神秘组织。成立于十多年前,做的是收钱换命的生意。若是冥殿牵扯在其中的话,想来这场战更加有意思了。想到这里,慕容轻影笑了笑,缓缓的将眼睛闭起。 深秋月夜带着一丝的寒意,不如冬却依旧冻人心骨。燕国与曲国接壤的浙州正处在一个紧张的时刻,叛军回朝军以残阳宫为主,讨伐当今燕皇慕容轻影。转眼一个月,浙州已被残阳宫占领。如今,回朝军正驻扎在浙州外十里通往燕国都城的管道上。 同是一条官道,回朝军驻扎营地外十里便是另外一方的军队。慕容轻影亲自率领铁甲军御驾亲征,威风凛凛前来剿灭残阳宫叛军。 云层缓缓被风吹动,遮挡住那轮明月。 “你说叛军今天晚上不会偷袭吧!”士兵甲打了个哈欠说道。 士兵乙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军营帐篷,“应该不会,今日刚刚驻扎,恐怕对方也不知道我们的虚实。” “说的也是,这次皇上御驾亲征,要是识相点早该投降了。”士兵甲坐到地上,将手里的长矛放到了一边。 “你也听说了?”士兵乙问。 士兵甲笑了笑,“天下人谁不知道咱们的皇上用兵如神且骁勇善战,恐怕世间无人是他的敌手。” 士兵乙听着,嘴角也笑了,“要是我这次能立功的话,说不定会得到皇上的赏识呢!”说着,眼睛望了周围一圈。恰在此时,一群黑影窜出。“什么人?”他大吼一声站起。 然,黑影速度之快让人张目结舌。转眼之间,消失无影无踪。 士兵甲回过头,瞧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你是想要立功想傻了吧!哪里有什么人,一定是你看花了眼睛。” 士兵乙揉了揉眼睛,似乎自言自语般道:“也许真的是我看花眼了吧!” 营地不远处,几道黑影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在树林之中。领头一人黑巾蒙面,背上带着一把锋利的长刀。一阵风吹过,遮挡住月光的云朵缓缓的飘开。他望了一眼对面站着的十个人,眼睛一个个的扫了过去。低而沙哑的声音就像地狱中传来一般,“今夜只是打探,切莫让对方发现。子时已过,各回营地。” “是……” 众人检查了一下蒙面,随后一起出发。轻功施展,犹如鬼魅。林间鸟儿受不了如此杀气,飞腾开来。 徐遇安摸了摸背上的长刀,心里一直感觉不安。今夜的行动是慕容轻影让他做的第一件事,调查对方营地里是否真的有冥殿人马。冥殿,那是江湖上杀手出生之地。传言,没有冥殿不敢接得活,也没有冥殿杀不了的人。若是真的在对方阵营见到冥殿的人,徐遇安心里没底,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还有命回来。 望了一眼天空上的明月,徐遇安咬了咬牙飞身冲向了对方的营地。 回朝军阵营中央的一所大帐之中,墨香脸上依旧带着一层白纱。望着对面正在看兵书的朴兰璟,她心里总是有点不是滋味。若是有一天,他能为了自己站出来该是如何的幸福,可惜,在那双眼睛里从来都没有墨香的存在,永远都是慕容轻絮一个人的影子。 江山图就像一幅画般展现开来,朴兰璟脑中不停的构思,究竟该如何才能让慕容轻影自己送上门来。 恰巧此时,帐内烛火忽然暗了一下。他抬起头,快速感应了一下帐外的情景。回头再看墨香,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一般。朴兰璟微微一笑,递给墨香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冥殿的安排的确不错,不过我们不能一直按照他们说的行事。” 墨香眼角瞥了一下帐外的一个模糊的影子,眼睛微微眯起缓声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朴兰璟冷声一笑,“明日夜里,偷袭……” 帐外影子微微一动,墨香看的清清楚楚,“那我去安排,你早点歇息。” 朴兰璟点头,将目光继续放回书上。墨香站起身来,又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帐篷。 此时帐篷之外,一道黑影快速的离开。墨香望着,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慕容轻影派来的探子也太掉以轻心了,以为他们真的不知道他在外面偷听么?她望了一眼周围,轻轻拍了拍手,一个白色身影由帐篷右侧缓缓走出。墨香看了她一眼,低声吩咐道:“跟上去,看看一共多少人。” 白色身影点头,轻点脚尖飞身跟了过去。 墨香望着,抬头望了望天空。刚刚在那死士来之前朴兰璟给她说的一番话似乎仍旧在耳边回荡,柳翩翩是冥殿的人,且身负使命。或者,她应该去试探一下,又或者她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 第74章 倾天下,江山两君夺(4)  秋日的风清清冷冷,吹动墨香背后那头瀑布般的长发。灰色暗花的长裙飘动着,月色照着她那蒙着白纱的脸庞。她缓缓的低下头,幽幽叹息了一声。如此一看,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昙花般。一双幽眸,让人一瞧便想将她疼到骨子里。她原本是倔强的,可如今却是如此脆弱不堪。 “你还是老样子。” 一个声音由背后响起,地上缓缓拉出一个修长的影子。 墨香转过脸来,望着那身白袍的白然。“你不是也一样?” “我只是不放心你。”白然说道。 “所以你就当了我们的军医。” “你懂的。”白然定定望着她,月光下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耀眼的光。 墨香不说话,仰起头望了望那一抹月色。是的,她懂,可是她却放不下。“如果墨音没死呢?” “那结果依旧是现在这样。”白然道,然后收回了定格在墨香脸上的目光。“当年的事情你早该放下了,就像现在你也该放下他一样。” “我早放下了当年的事情,只是最近夜里总是梦见师姐与我小时候的事情。曲国的圣殿还是老样子,可是人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些人。”墨香缓缓的道,似乎在暗示白然什么一般。 白然笑了笑,“这是早晚的事情,皇上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他依靠圣殿登上皇位,不可能让别人也依靠圣殿来夺走他的皇位。” “他一直都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所以师父才会给我留话让我帮他一把。若是当年师姐辅助玉王坐稳皇位,今天你或许陪伴的就是师姐。”墨香道。 一阵风吹过,白然身上的袍子动了一动,“墨音她太过强求,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结果……” 墨香笑了,笑声就像风吹过风铃一般,笑罢才幽幽的道:“你是在告诉我世事莫强求么?可惜,我沉迷尘世间,只是为他留守。这么多年,或许早已经习惯了。” 白然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 墨香笑看着他,“你呢?” “虽然我说世事莫强求,可我自己不也是俗世人,对于得不到的也想要得到。只是,我没有勇气罢了,连去争取的勇气都没有。或者,有一天我想通了,我便会努力去争取。”白然认真的说,说给墨香听,也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世间的事情总是很难说清楚,墨香自己心里也明白。男女情爱,勉强不来。就像墨音与白然,白然与她,她与朴兰璟,朴兰璟与慕容轻絮。兜兜转转,其实是一个无法轮回的圈。多少人都追求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其实迷失的却是自己。得不到永远是好的,所以慕容轻影才会那么执着。 其实,她最不明白的就是慕容轻絮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朴兰璟为了她可以抛弃江山,慕容轻影为了她算计了一切,天下君主似乎都为她一人着迷。她得魅力,或者是女人无法了解的,又或者原本就是命运使然,她天生就是祸国的妖孽。人说,天才百年难处,妖孽千年一现。这一时代,天才出现了许多,所以妖孽也一样重生。 大帐内,朴兰璟眉头深锁的站在那指挥战役的沙盘之前。眼前的一切,虽然早已布局缜密,可依旧不知道慕容轻影会不会上当却很难说。 “是慕容家的死士,似乎是为了查看我们这里是否有冥殿的人在。”墨香挑帘入帐,缓缓走到朴兰璟身边道。 “是么?”朴兰璟道:“看来慕容轻影也是在试探,若是他有心的话,我们应该很难发现慕容家的死士。他们之中,有个高手在。而这次,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你说的,是那个头戴黑色缎带护额,背后背着长剑的那个?” 朴兰璟微微一笑,“是的,但是,我在想他在哪……” 沙盘清晰,犹如江山就在眼前。朴兰璟手指轻弹,一颗透明的珠子正落在一个阵营之中。一团火缓缓的燃烧,仿佛能将一切燃烧殆尽。“墨香,去安排,马上出发烧了朴兰璟的粮草。我要时间,离开这里。” “你真的决定了么?”墨香低着头问。 朴兰璟回过头望着她,“墨香,我一直认为你是最懂我的人。” 墨香抬起头,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所以,你决定让谁来代替你先瞒着?” “孟少凡……” 墨香点头,然后转身向帐外走去,“你是对的,现在或者只有他可以做到。”挑帘而出,仰头望月。心里暗叹,他还是走了这一步。随后,她轻轻拍了拍手。 身后一个身穿白纱面带面具的女子走了出来,屈膝跪于地上。“请圣女吩咐。” “带领十二月使,马上出发去燕国军营,烧了他们的粮草。”墨香不紧不慢的说道,似乎在谈论今日风月不错一般。 白纱女子低着头,“属下遵命。”缓缓抬起头,金属的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寒冷。丑陋的样子,就像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去吧!”墨香抬了抬手,眼睛微微眯起望了望天空上的明月。看来,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白纱女子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件事显然是刚刚决定的,夜探敌军军营一定要小心行事。慕容家的死士显然不是刚刚所看的那么简单,若被发现恐怕她们的命就会留在那里。白纱女子叹息一声,自能听天由命了。 恰在此时,慕容轻影正在大帐内听徐遇安的汇报。眼睛眯起,透出一缕让人看不清的光芒。纤长白皙的手轻轻转动着拇指上所带的玉扳指,目光游离在地上跪着的徐遇安脸上。 “主公,属下之中有人探听到朴兰璟明夜会派人夜袭。同时,属下也得知冥殿果然是同残阳宫有联系。”徐遇安低声道,眼睛望着面前的地面。大帐内安静异常,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虽然跟随自家主子很多年,可以说从小便是一起长大,然而当他面对他时心里总是有些紧张,感觉主子身上有种难以亲近的寒冷。他缓缓抬头,偷偷瞄了朴兰璟一眼,心中暗想,或者这就是帝王本质。 给读者的话: 谢谢大家支持,桑桑也会努力更新! ------------ 第75章 倾天下,江山两君夺(5) “我只是不放心你。”白然说道。 “所以你就当了我们的军医。” “你懂的。”白然定定望着她,月光下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耀眼的光。 墨香不说话,仰起头望了望那一抹月色。是的,她懂,可是她却放不下。“如果墨音没死呢?” “那结果依旧是现在这样。”白然道,然后收回了定格在墨香脸上的目光。“当年的事情你早该放下了,就像现在你也该放下他一样。” “我早放下了当年的事情,只是最近夜里总是梦见师姐与我小时候的事情。曲国的圣殿还是老样子,可是人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些人。”墨香缓缓的道,似乎在暗示白然什么一般。 白然笑了笑,“这是早晚的事情,皇上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他依靠圣殿登上皇位,不可能让别人也依靠圣殿来夺走他的皇位。” “他一直都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所以师父才会给我留话让我帮他一把。若是当年师姐辅助玉王坐稳皇位,今天你或许陪伴的就是师姐。”墨香道。 一阵风吹过,白然身上的袍子动了一动,“墨音她太过强求,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结果……” 墨香笑了,笑声就像风吹过风铃一般,笑罢才幽幽的道:“你是在告诉我世事莫强求么?可惜,我沉迷尘世间,只是为他留守。这么多年,或许早已经习惯了。” 白然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 墨香笑看着他,“你呢?” “虽然我说世事莫强求,可我自己不也是俗世人,对于得不到的也想要得到。只是,我没有勇气罢了,连去争取的勇气都没有。或者,有一天我想通了,我便会努力去争取。”白然认真的说,说给墨香听,也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世间的事情总是很难说清楚,墨香自己心里也明白。男女情爱,勉强不来。就像墨音与白然,白然与她,她与朴兰璟,朴兰璟与慕容轻絮。兜兜转转,其实是一个无法轮回的圈。多少人都追求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其实迷失的却是自己。得不到永远是好的,所以慕容轻影才会那么执着。 其实,她最不明白的就是慕容轻絮身上究竟有什么魅力。朴兰璟为了她可以抛弃江山,慕容轻影为了她算计了一切,天下君主似乎都为她一人着迷。她得魅力,或者是女人无法了解的,又或者原本就是命运使然,她天生就是祸国的妖孽。人说,天才百年难处,妖孽千年一现。这一时代,天才出现了许多,所以妖孽也一样重生。 大帐内,朴兰璟眉头深锁的站在那指挥战役的沙盘之前。眼前的一切,虽然早已布局缜密,可依旧不知道慕容轻影会不会上当却很难说。 “是慕容家的死士,似乎是为了查看我们这里是否有冥殿的人在。”墨香挑帘入帐,缓缓走到朴兰璟身边道。 “是么?”朴兰璟道:“看来慕容轻影也是在试探,若是他有心的话,我们应该很难发现慕容家的死士。他们之中,有个高手在。而这次,那个人却没有出现。” “你说的,是那个头戴黑色缎带护额,背后背着长剑的那个?” 朴兰璟微微一笑,“是的,但是,我在想他在哪……” 沙盘清晰,犹如江山就在眼前。朴兰璟手指轻弹,一颗透明的珠子正落在一个阵营之中。一团火缓缓的燃烧,仿佛能将一切燃烧殆尽。“墨香,去安排,马上出发烧了朴兰璟的粮草。我要时间,离开这里。” “你真的决定了么?”墨香低着头问。 朴兰璟回过头望着她,“墨香,我一直认为你是最懂我的人。” 墨香抬起头,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所以,你决定让谁来代替你先瞒着?” “孟少凡……” 墨香点头,然后转身向帐外走去,“你是对的,现在或者只有他可以做到。”挑帘而出,仰头望月。心里暗叹,他还是走了这一步。随后,她轻轻拍了拍手。 身后一个身穿白纱面带面具的女子走了出来,屈膝跪于地上。“请圣女吩咐。” “带领十二月使,马上出发去燕国军营,烧了他们的粮草。”墨香不紧不慢的说道,似乎在谈论今日风月不错一般。 白纱女子低着头,“属下遵命。”缓缓抬起头,金属的面具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寒冷。丑陋的样子,就像地狱里走出的修罗。 “去吧!”墨香抬了抬手,眼睛微微眯起望了望天空上的明月。看来,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白纱女子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件事显然是刚刚决定的,夜探敌军军营一定要小心行事。慕容家的死士显然不是刚刚所看的那么简单,若被发现恐怕她们的命就会留在那里。白纱女子叹息一声,自能听天由命了。 恰在此时,慕容轻影正在大帐内听徐遇安的汇报。眼睛眯起,透出一缕让人看不清的光芒。纤长白皙的手轻轻转动着拇指上所带的玉扳指,目光游离在地上跪着的徐遇安脸上。 “主公,属下之中有人探听到朴兰璟明夜会派人夜袭。同时,属下也得知冥殿果然是同残阳宫有联系。”徐遇安低声道,眼睛望着面前的地面。大帐内安静异常,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虽然跟随自家主子很多年,可以说从小便是一起长大,然而当他面对他时心里总是有些紧张,感觉主子身上有种难以亲近的寒冷。他缓缓抬头,偷偷瞄了朴兰璟一眼,心中暗想,或者这就是帝王本质。 帐内烛火跳动了两下,慕容轻影转动玉扳指的手停了下来。眯起的眼睛懒懒的睁开,面无表情,望着徐遇安。声音低沉,且不带任何语气,“你是说,他偷听到了朴兰璟的讲话?” “是。”徐遇安答道。 慕容轻影嘴唇一勾,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随即,脸色一沉道:“徐遇安,现在传令下去,立刻去粮仓防守,今夜恐怕不太平。” “主公,可是朴兰璟说是明晚。”徐遇安不解的问道。 “若是以你们的功夫可以偷听见他说的话,恐怕只有是他故意让你们听见的。如今,他只会同我比速度,不是今晚,而是今夜。” 徐遇安有些不太明白,然而却不敢再多问什么。他站起身,躬身对着慕容轻影行了一礼。正声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慕容轻影眯着眼睛,望着他走出营帐。待营帐中无人以后,他缓缓的唤了一声,“出来吧!” 营帐屏风后走出一人,此人正是许久未出现的尉迟翰林。他单膝跪于地上,头微微低垂,“臣的事情已经办妥,请皇上下令。” 慕容轻影眼睛透着深邃,让人看不真切,“刚刚的话你听见了?” 尉迟翰林答道:“臣听见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办?” “臣,知道……”尉迟翰林抬起头,望着高高在上的那个男人。他知道,现在要比的就是速度。若是今夜偷袭,敌军定然不会有所防备。行军打仗,在于一个字“奇”。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只有这样才能占尽上风所向披靡。 秋天的深夜带着浓厚的寒冷,雾气开始由树林中缓缓的飘散。尉迟翰林刚刚走出营帐,聚齐了银甲军中的两千精锐。这次便是奇袭,两千精锐在黎明前分成两翼包围敌营。他望了望被云遮盖起的月亮,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这次的仗,他认为不会那么轻易就赢。 此时,银甲军由军营后出发,绕道直接行至十里外的敌军军营。而正面树林里,此时却出现了数到白色身影。她们身体娇小玲珑,一瞧便知是女人。脸上带着铁质面具,夜间瞧去犹如修罗。 只见此群人分别打了几个手势,各自散开了去。领头人飞身潜入不远的军营之内,身影诡异,就像无形的魂魄一般。 “什么人?” 忽然有人高吼一声,宁静的军营顿时沸腾起来。 军营粮草存放处一道道寒光射出,黑衣死士与白衣面具女子互相打斗起来。军营内,士兵举着火把开始层层包围过来。领头白衣女子一瞧,忽然觉得不好,吹了一声口哨便开始撤退。然而,包围圈哪里由得她们来去自由。士兵虽然没什么功夫,可在人数众多。转眼间,圈子越缩越小。黑衣死士配合默契,将所有女子围在其中。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徐遇安沉声问道,手里的刀直指圈内。 白衣女子相互望了一眼,手里忽然洒出一层银色粉末。风吹过,飘散开,周围士兵顿时开始痛苦的喊叫起来。 “扯……”领头女子手握匕首,开始向外冲去。 然死士哪里容得她们轻易冲出,徐遇安大吼一声,“屏气……”随后飞身扑上,长刀与那匕首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 白衣女子似乎知道今夜的计划已经失败,性命是否保得住就看此刻。于是,个个拿出最为狠辣的手段应敌。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76章 千里行,孤身闯琼楼(1) (猫扑中文 ) 毒粉飘散区域很大,死士的动作开始渐渐迟钝下来。白衣女子一个个冲出了包围圈,身轻如燕向着树林飞去。 徐遇安心道不好,看来对方似乎要逃。手里长刀用力猛的划过,从上向下劈落下来。白衣女子闪身躲开,然刀锋依旧划过她的面具。铁质的面具从中分开,缓缓的摔落在了地上,露出面具后那张美丽的面孔。徐遇安一瞧,心底竟然有些惊讶。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今日下午见到的那个冥殿卧底。 错愕一瞬间,柳翩翩用力点地,手握匕首犹如飞箭一般向着徐遇安刺去。徐遇安用力格挡,身体向后飞出。趁此机会,柳翩翩回头对着徐遇安微微一笑,转身朝着树林飞去。 正在此时,一个白色身影飞出,抬手一掌打了过来。柳翩翩哪里想到还会有人出手,措手不及正被人一掌打在胸前。身影如同一影翩鸿般落下,沉重的摔在军营的土地之上。 柳翩翩抬眼望去,只见慕容轻影嘴角挂笑缓缓落在地上。白衣飘飘,纤尘不染,双眸深邃,面容就像那画里走出的狐仙。柳翩翩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美丽的男子,然而,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带着让人不可接近的寒冷。 “你就是他派来的人么?”慕容轻影缓缓的问。 柳翩翩眉头微微一皱,一口血吐了出来。鲜红的血滴在白衣之上,就像在雪里盛开的红梅一般。“不是……不……”她吃力的说道,一双啼血眼眸死死的瞪着地面。这是一个计谋,一个让她前来送死的计谋。 慕容轻影微微一笑,然笑容中却不带丝毫温暖。“我会让你说的。”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徐遇安,“她交给你了。” 徐遇安点头应了一声,随手召唤两个死士将柳翩翩抬了下去。眼里透着一种不忍,然而却即刻隐藏。这样的女子,他不该动心思。否则,死的便是自己。 慕容轻影轻声一笑,眼睛深邃的望向刚刚从云后露出的月亮。朴兰璟,你想的果然被我猜到了。不知,我想的你是否猜得到?过了今夜,胜负便知…… 秋夜的风寒冷异常,树林中雾气一点点的飘散到军营里。初晨的启明星异常的亮,天空的月亮缓缓低垂。十里之外,此时正是杀声一片。鲜红的血,冲天的火光,一切就像一个早已存在的修罗浴场。 不远树林中的一棵树上,朴兰璟冷冷的望着自己军营中的战斗。银白色的头发,犹如倾泻的月光一般。此时乃是最重要的一刻,过了今晚,胜负便知…… 【朴兰璟】 启明星落,初晨的光开始扩散到整个大地。天空明净如洗,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浙州外的树林边,腥气浓厚,地面殷红。 朴兰璟一头雪白的头发披在身后,双目冷冷望着军营的方向。昨夜一战,死伤无数,好在赢的是他们。营地里,士兵正在打扫战场。朴兰璟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虽然有人逃走,但也已溃不成军。 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的朝着这里走来,脏乱的战场却没有让她的白衣染上一丝纤尘。墨香依旧带着白色的面纱,一双美丽的眼睛深情的望着朴兰璟。在她心里,一直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是终究没有得到过。莞尔一笑,眼睛微微弯曲起来,声音轻柔的就像拂过湖面的清风,她站在朴兰璟的身旁,目光随着他望向营地战场。“你今夜就要走么?不再多留几天观察下?” “不用……”朴兰璟沉声道,扶手背后,眼神坚定,“我已经决定今夜启程,墨香你无需多言。” “我怕……”墨香缓缓低下头,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那是一双很漂亮的脚,深秋季节毅然光着。光滑细腻的脚裸上带着一根红线,上面串着几个精致的银铃。然,那铃铛却是哑的。从那一年开始,就未能再响过。 周围似乎在一瞬间安静下来,鸟儿在树林深处鸣叫。朴兰璟望向东方,“絮儿,你要等着我来救你。”他低声在心中说道,眼里透着无尽的柔情。 忽然间,树林中的鸟儿慌乱飞起。朴兰璟眉头微皱,阂目倾听,“墨香,林中三人朝着我们这里过来。杀气浓厚,来者不善。” 墨香抬起头,轻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走……” 朴兰璟轻点脚尖,身体前倾,飞身而离不忘回头道:“交给你了……” 墨香望着他离去背影黯然神伤,他永远相信她可以将他的背后守的天衣无缝,然却从不相信他会给他幸福的爱情。 林中深处,三个带着铁质饕餮面具的人正以绝对的速度向着这里赶来。身上一套漆黑的劲装,手握一把锋利的宽背刃刀,杀气浓厚将路过的鸟儿吓得展翅乱飞。 眨眼间,三人已到树林边缘,瞧见墨香一人背对而站则缓缓停下。其中领头的中间那人一手紧紧握刀,另一手做了个杀的手势。 另两人默契点头,犹如恶狼般飞扑过来。墨香回眸一瞥,眼中露出嗜血寒光。杀气笼罩,一刹那似乎能将周围冰冻起来。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一把长剑,犹如灵蛇吐信般朝着那两人之外的领头人攻了过来。 领头人一见,心中大叹不好,闪身就想要避开。然他哪里是墨香的对手,长剑横扫,冰冷的撕裂了他身上的劲装,割裂了他的肌肤。一滴血残留剑上,随着舞动飞出,落于地面溅起殷红。 墨香只是冷漠瞧了一眼,翻身飞回,犹如祥燕回巢,身姿灵巧。 那两人一时错愕,竟然愣在当场。领头人瞧见,心底不由骂了一声,果然是两个阿斗。随后一声怒喝,“还不快上。” 此时那两人才算回神来,手举长刀包围而至。领头人用手在身上点了两下,封穴止血。一双眼睛透着深深恨意,握刀的手指骨突显。 墨香脚下步子轻盈,就像穿于花丛中的蝴蝶一般,黑发在背后轻轻摇曳。白裙飞舞,美丽如仙。然两个人的围斗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化解,何况还要注意一旁虎视眈眈的领头人。 刹那间,刀光剑影,映照寒光无数。忽然其中一人手里飞出一把匕首,墨香未曾想到翻身躲闪脚步也乱了起来,破绽立现。领头人一瞧,正是好时机,飞身便扑了上去。长刀凌烈带出阵阵风声,眼看便要砍在墨香的腰间。 墨香回眸瞪向扑过来的领头人,眼睛里露出一抹轻蔑。脚下用力,身形立即拔地而起,这便是她的成名绝技“梯云纵”。自从白然帮她恢复武功以来,她很少亲自动手,如今的功夫虽然不如从前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伤得了她的。 只瞧她身轻如燕,就像飞升的仙女一般,白色纱裙被风扬起如同一朵展开的曼陀罗华。她身形逆转头下脚上落下,就一丈处,突然双脚一沉,上身借力抬起,全身微缩,剑如长虹,横扫半圈……。 剑气就像席卷的风刃,瞬间割裂围攻三人的喉咙。面具后的脸上显出一丝惊讶,瞪大的眼睛无比恐惧,手指着墨香,喉咙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似乎想要说什么一般,然却根本没办法说的出口。 三人缓缓的倒了下去,墨香稳稳的落了下来。她望着几人脸上的面具,脸色十分不好看。冥殿的人看来是要先下手为强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终究的目的是什么。甩手将剑收起,轻点脚尖飞身回到营中。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骑快马由浙州外十里的残阳宫军营出发,抽鞭速行朝着树林深处奔去。昨日下午慕容轻影的军队因受重创而向后退至湘洲整顿,明日残阳宫回朝军毅拔营追击。此一役,燕国铁甲军损失惨重,大将尉迟翰林负伤而回。 朴兰璟单枪匹马直奔燕国都城,避官道而行山路。浙州到燕国都城有数千里,日夜兼程仍需月余。眨眼间过了一个月,燕国都城某处出现一位白头之人。此人面色如玉,俊逸非凡,缥缈如仙,走在街上引来无数女子注目。 寻得一家客栈,随便住了下来。此时客栈中正在议论一件事情,他阂目喝茶,细细倾听。 只听一人惊讶的说道:“这是真的?皇上果然喜欢自己的妹妹?” “当然,这可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另一人神神秘秘的道,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 “那不是**么?”开始说话那人惊呼,引得客栈内目光不约而同向着这边望过来。 “嘘……别乱说,当心有人听见。” “我曾听说慕容轻絮是前朝妃子,后来摇身一变成了康建帝的皇后。好多人都传说她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看来皇上是被她给迷住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喃喃的道。 此话一出,引出众多人诸多的话题,什么狐狸精魅惑君上,又是何女妖倾倒故国。朴兰璟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舆论看来是有人故意散播出来的。恐怕,絮儿不知得罪了何人,竟然想要用名誉来让百姓恨她。若真得逞,她的命恐怕也难保。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猫扑中文 ------------ 第77章 千里行,孤身闯琼楼(2)  翌日天刚蒙蒙亮,一骑快马由浙州外十里的残阳宫军营出发,抽鞭速行朝着树林深处奔去。昨日下午慕容轻影的军队因受重创而向后退至湘洲整顿,明日残阳宫回朝军毅拔营追击。此一役,燕国铁甲军损失惨重,大将尉迟翰林负伤而回。 朴兰璟单枪匹马直奔燕国都城,避官道而行山路。浙州到燕国都城有数千里,日夜兼程仍需月余。眨眼间过了一个月,燕国都城某处出现一位白头之人。此人面色如玉,俊逸非凡,缥缈如仙,走在街上引来无数女子注目。 寻得一家客栈,随便住了下来。此时客栈中正在议论一件事情,他阂目喝茶,细细倾听。 只听一人惊讶的说道:“这是真的?皇上果然喜欢自己的妹妹?” “当然,这可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另一人神神秘秘的道,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分。 “那不是乱伦么?”开始说话那人惊呼,引得客栈内目光不约而同向着这边望过来。 “嘘……别乱说,当心有人听见。” “我曾听说慕容轻絮是前朝妃子,后来摇身一变成了康建帝的皇后。好多人都传说她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看来皇上是被她给迷住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喃喃的道。 此话一出,引出众多人诸多的话题,什么狐狸精魅惑君上,又是何女妖倾倒故国。朴兰璟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舆论看来是有人故意散播出来的。恐怕,絮儿不知得罪了何人,竟然想要用名誉来让百姓恨她。若真得逞,她的命恐怕也难保。 不知不觉中朴兰璟的手紧紧的抓着桌上的长剑,骨节清晰地凸出。眼眸如同锋利的刀一般,客栈内温度顿时下降。原本滔滔不绝的众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闭上了嘴巴! “小二,带我去上房。”朴兰璟冷冷的道,站起来还不忘扫视了一眼大厅里的人们。 小二何时见过这般人物,腿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喉咙滚动咽了口唾沫应道:“客官,请随小的来。”说着,便转身走到楼梯前开始带路。 朴兰璟随着上去,心里不停的在暗道,一定要快,否则絮儿会有危险。 然此时,城中最大的离宫里,慕容轻絮正在收拾行装。天黑之后,她便会永远离开这个宫廷,所以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期盼着天黑。 将收拾好的行装放在桌上,慕容轻絮走到窗边。打开窗子,望着再也熟悉不过的场景。今日一别,恐怕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地方。 一个月前,离宫…… 夙夜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黑暗,明月当空却洒下化不开的寒冷。所有一切都静悄悄的,寂寞就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在缓缓刺入心底。 凤鸣宫中此时更是寂静的让人害怕,苏已歌独自坐在冰冷的凤椅之上。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无力的用手指着额头。灯烛燃烧着,蜡油如同泪水般一滴滴的流下来。即使殿里看起来温暖,可苏已歌却觉得寒冷无比。 今日清晨到现在没有一个嫔妃来向她请安,即使是她的传召依旧没有人来。难道,她真的斗不过那个女人?想起慕容轻絮的脸,她恨的咬了咬牙。 “来人……” 声音回荡在殿里,就像一个石头扔入已经结冰的水面中一样。渐渐的,石头沉下,水面再次恢复平静。 苏已歌的呼吸沉重了,心里那团怒火恨不得将她一下子烧成灰烬。她抬手拿起身边小案上的茶盏,用力摔在了地面上,瓷片摔在地上的声音就像刀子划开织锦一般。苏已歌提高了声音再次喊道:“来人……” 门外小宫女听见呼喊有些胆怯的踏入殿内,最近这些日子皇后的脾气似乎变得更加暴躁了。偷偷打量一眼那个依靠在凤椅上的女人,诺诺的道:“奴婢在。” “你没听见本宫喊话么?命还想要么?”苏已歌开口便骂道,手紧紧的握着凤椅上的扶手。 小宫女一听,双腿一软忙跪于地上,“奴婢知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请娘娘饶了奴婢吧!”边说边不停的对着苏已歌叩头。 “过来……”苏已歌深吸一口气,眯着双眼盯着地上跪着的宫女,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让人有些恐惧的微笑。缓缓抬起手,勾了勾手指,“过来……” 小宫女一瞧,按在地上的手不停颤抖,说话似乎也有些不清晰起来,“奴婢,奴婢不过去。”她诺诺的道,心里的恐惧让她有些快要承受不住了。她可是不想死,至少不想这么快就死。刚入宫才几天,她还没有见到过传说中的皇上呢! 苏已歌一听,更加愤怒,直接站起来快步走到小宫女面前,抬脚便踢了过去。小宫女身子不稳,被她踢出老远。“没用的东西,真的想死么?” “奴婢,奴婢不敢……”小宫女忍着痛,从新跪好。 苏已歌瞧着就来气,就是因为这群奴才没用,所以如今才会让慕容轻絮一人做大。她是皇后,而她不过是一个好无名份的女人。然而,如今的离宫似乎早被她掌控了一般,所有嫔妃没一个愿意听她的。 殿内从新恢复冷清,苏已歌疯狂般的大笑了起来……笑罢猛然变换成毫无表情的一张面孔,自言自语道:“本宫为何要怕她?本宫是皇后,本宫才是这个后宫最有权力的女人。” “娘娘,是否要传膳?”一个宫女从殿外走进来,见到地面的狼藉没有丝毫惊讶,再看一旁跪着颤抖的小宫女,嘴角却勾起了一层浅浅笑容。缓缓走到苏已歌面前,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娘娘何必又动气?她新进宫不久,还不懂得规矩,娘娘一句话拉下去罚便是了。” 苏已歌回过头来,望着眼前的宫女道:“蝶衣你说的没错,”她微微一笑,握紧了拳头,“所以,任她再怎么厉害也一样要乖乖的待在这。想要夺走属于我的东西?妄想……”慕容轻絮,你以为团结起后宫所有的嫔妃就能和我对抗么?太天真了…… 蝶衣点头附和,心里自然知道那位主子的厉害。后宫之中她不是没见过厉害的角色,可是如今这位,身份特殊,且手段更是高明。苏已歌在后宫十年,后位从来没有人能够危及到,可是如今……她偷偷的望了苏已歌一眼,如今恐怕那位想要皇后的位置毅然是手到擒来那么简单。 夜色浓厚,云如丝般绕着月。离宫罗湖边的琴音小筑内,此时正是灯火通明且热闹的时候。皇妹慕容轻絮今日设宴,款待后宫所有嫔妃秀女。 自从皇上离开皇宫前去剿灭叛军以来,慕容轻絮夜夜设宴,日日笙歌。原本零散的后宫嫔妃,如今竟然团结一致。 琴音小筑的大殿之内,慕容轻絮面带微笑的与各位嫔妃聊天。望着眼前的这番景致,她忽然想要替苏已歌悲哀一下。掌控后宫十余年,然而如今却是孤身奋战。后妃无数,却无一人与她同气连枝。要知道,凡是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争斗,然而凡是有共同利益的地方也会有合作。 慕容轻絮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眼睛弯弯,嘴角上扬,美丽的样子让坐在一旁的惠妃看的微微一愣。怪不得皇上对她念念不忘,即使冒着被人知晓她身世的风险也要将她夺回宫中。如此美丽的女子,天下应该没有第二个。想想自己,若是没有她的帮助,恐怕如今仍旧在冷宫里过日子。 或者是感觉到了惠妃的目光,慕容轻絮的笑容缓缓的收敛起来,端起一杯水酒一饮而尽。目光斜睨着身边不远处坐着的惠妃,声音轻柔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 第78章 千里行,孤身闯琼楼(3)  惠妃一愣,忙将目光从她脸上收了回来,虽然她得语气很轻柔,可她依旧有些害怕。或者,她与生俱来就有着那种鄙夷天下的气势,无形无影间都会流露出来。她缓缓低下头,恭顺的回答道:“只是看夫人的笑容,实在是美的让人吃惊,所以看呆了。” “是么?”慕容轻絮轻笑两声,笑声就像在风里的铜铃。“若是你总是羡慕别人的话,那你仍旧不是苏已歌的对手。她要的,可不只是皇后的位置而已。” “这个,玉媛明白。”惠妃低下头,显然是对自己的冒失有点后悔。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如今能够真的保护她们这群无权无势嫔妃的人也只有慕容轻絮。苏已歌不是不狠,也不是没有手段,只是不敢。若是说在后宫里谁对苏已歌的威胁最大,并不是哪个宠妃,也非哪个生了皇子的妃嫔,而是眼前的这个名义上的皇妹。或许,以前都不知道,可现在所有人都隐隐猜到了原因。苏已歌怕她,可是却不敢动她,因为她才是皇上心里最爱的人。有了皇上的爱就等于拥有了一切,即使没有名分,没有地位也一样不可小觑。 “明白就好……”慕容轻絮点了点头,芊芊玉手挡在嘴前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这里就交给你了,告诉她们,明日继续。”说罢便站起来,打算离开这大殿回卧房去。 恰在这时,殿外忽然亮起了灯光。一声尖细的声音高高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原本笙歌曼舞的大殿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向着慕容轻絮投去了一个寻求的目光。慕容轻絮微微一笑,懒懒的伸了个腰。“我乏了,去休息了,姐妹们招呼好皇后娘娘。”说罢头也不回便要离开。 “你是在逃避本宫还是真的乏了?”苏已歌身着一身艳红宫装,头戴南珠凤冠踏入殿内。嘴角挂笑,眼里却满是冰冷。 慕容轻絮回过头来,脸上挂着淡淡笑容,“逃?”她喃喃的道,“这个字用的可真好。” 苏已歌脸色一沉,目光更加犀利,一个个扫过在场的所有嫔妃,“怎么,你们也要像她一样不懂规矩么?” 此时嫔妃似乎才缓过神来,忙站起身向她行礼。苏已歌满意的笑了笑,似乎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这个。 慕容轻絮冷眼望着,嘴角的笑容依旧浅浅挂在脸上。苏已歌的意思她很明白,无非想要告诉她,她才是这后宫里的主人,是皇后。而自己,无非是个没有名分的人而已。虽然没有名分,可却依旧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对于这个后宫,她从来都没有一点好的回忆。想到这里,慕容轻絮笑了起来,缓缓摇头转身便走丝毫不理会身后苏已歌的咆哮。 月光清明,洒落在窗外。夜又一次降临,她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每逢深夜,她都会离开琴音小筑,同单末萧一起去看东宫里被困的北儿。三天前,就在她决定与苏已歌对抗的时候,她已经布好了局。她让惠妃找了娘家父亲,散播了慕容轻影与她乱伦的谣言。如今,恐怕已经传入了不少人的耳中。既然苏已歌下不了手对付她,那她就给她制造机会来对付自己。只有苏已歌才能将她赶出这个皇宫,即使是赶出也一样是种解脱。 一个人影犹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屋内,慕容轻絮斜睨着镜子中的影子,黯然的烛火噗噗的跳了两下。“你来了。”她淡淡的道。 “时间不早了。”单末萧道。原本犹如冰封的双眸忽然间化开,眼前的慕容轻絮犹如月华,即使看一眼都要用一辈子忘却。那种忧伤似乎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无比想要怜惜。他心底暗道,或者当初自己便是因为这个才被吸引的吧!原本他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她,可是如今日夜在她身边的人正是自己。或者,她心里从来没有他的位置,可是为她做到这些他却已经很满足。喜欢,不一定要像主子一样拥有,付出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慕容轻絮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同走出了屋子。院内的月光如同洗过一般,清凉的让慕容轻絮心里感觉无比舒适。如今她已经开始渐渐掌控宫里的形势,不用太久她便可以逼着苏已歌送她离开。或者,这是一部险棋,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然而,她却愿意走这一部,并且非走不可。月色光华洒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单末萧的背影拉得修长。有一个问题,她曾经问过他很多次,并且一直在揣摩他为何要不顾一切的来帮自己。可惜,他从来未曾正面回答过,至此她仍有些不解。 深夜寂静无声,东宫仍旧是灯火通明。门前侍卫把守森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份萧杀肃穆。若是从正面进入,没有慕容轻影的手谕根本就不可能。偌大个东宫殿无非是个豪华的囚笼,将独孤煦北囚禁其中。 此时独孤煦北手拿着书坐在书房里,眼睛时不时望向不远的墙壁。一阵风吹过,灯烛跳动了两下,墙壁后的暗门被缓缓的推开。北儿放下手中的书,望着从暗门里走出的人,嘴角上扬眼睛弯起,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慕容轻絮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沉默的单末萧。 “母亲。”北儿放下手中的书,直接扑入慕容轻絮怀中。 “准备好了么?”她轻轻摸了摸北儿的头,眼里满是疼爱。 “嗯。”北儿点了点头,然后笑着道:“已经按照母亲说的去做了,这几日一直在装作精神不好。” “过几天北儿你先离开,剩下的母亲会安排。”慕容轻絮轻声道。 “母亲不同我一起走么?”北儿瞪大眼睛望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缓缓摇了摇头,“你先在宫外等我,我要带着你妹妹一起走。” “孩儿知道了,会乖乖的在宫外等着。”他缓缓的低下头,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慕容轻絮欣慰的笑了笑,“北儿已经长大了,所以了解母后的安排。三天后的夜里他会来接你,你跟着他走便是。” “那母亲不来么?” “我还有事情安排,所以便不过来了。你要相信他,在宫外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孩儿知道了,不过母后,宫中危险,您要小心变故。”北儿提醒道,眼里带着一丝的不舍。 “我懂得。”慕容轻絮缓缓的吐出这三个字,望着北儿的眼睛中终究带着一份怜惜。这个孩子,如今经历那么多已经长大了。然而,这种长大是她并不想看到的。 给读者的话: 加更的,大家多多给桑桑顶顶 ------------ 第79章 千里行,孤身闯琼楼(4)  离开东宫以后,慕容轻絮忽然止住了脚步。密道出口赫然就是宫里比较偏僻的书阁,站在丛书间,她缓缓转过身对着身后跟随的单末萧道:“帮我做件事。” 单末萧将密道关起来,抬头望着她,“讲。” “苏已歌动作太慢,而我却等不及了。你明日夜里替我送个布偶到她宫里,偷偷藏在她的枕头下面行么?” 单末萧惊恐的望着她,这是巫蛊之术,宫里禁用的。可是她如今却连这个都要用上了,难道,这里真的就那么令她讨厌,那么想要脱离么? “行么?”慕容轻絮又问了一遍。 单末萧收回目光,微微低了低头,“行。” 他说话总是这样的简单,然而一个字却是一个沉重的承诺。就像当初他决定帮助自己一样,那该是何种勇气才会让他这个从小便接受死士训练的人才能做到的。慕容轻絮心底很感激,可是却很难接受他的那个心意。忘却所有,十年间她所想要的,所想拥有的无非就是带着孩子悠然自乐的生活。 一阵清风吹过来,拂动了慕容轻絮的长发。她微微一笑,用手拢了拢。今夜她便可以抱着凝儿离开这个皇宫,一个月的辛苦终于逼迫苏已歌就范。能用的,她都用的,能利用的她也已经用尽。终于,皇天不负有心,苏已歌终于放弃了,亲自答应会送自己离开。或者,这样的结局对自己好也对她好。 想想自己做的,的确是将苏已歌打入了绝境。在这个离宫里,虽然没有绝对的团结,可即便是联手也不是她一个人能抵抗的。燕国的朝廷势力与后宫紧紧挂钩,只要利用的好,即使她是皇后也别想要随心所欲。而她做的,就是帮助这些有权利而不会用的女人想通这点而已。 如今惠妃已经在后宫与苏已歌分庭抗拒,大大消弱了苏已歌的权利。虽然嫔妃间争斗往往都会有,可是如今这次的斗争却是无声无息。先是夜夜笙歌不去朝拜,随后用巫蛊术陷害大皇子,让苏已歌产生保护欲望,最后则是利用朝内的威信来对苏已歌施压。不用另寻借口,只要推举二皇子当选太子之位便可。 慕容轻絮洒然一笑,原本就是空穴来风让她自危罢了。然而,她却真的上当愿意同自己妥协却不去选择相信七哥。若是真的想要将太子位夺过来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她知道,更不会那么大意的将奏折落到她的手里。女人,原来真的会为了自己的孩子而盲目的看不清格局。 “该走了。”单末萧从阴影中走出来,全身萧杀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下面。 慕容轻絮点头,用手轻轻抚摸着一旁放着的黑色斗篷。今夜便是离开的日子,苏已歌已经买通了朱雀门的守卫,子时她便可以带着凝儿离开这里,永远不用再回来。此时,她似乎都能想到出宫后的日子,一定十分的愉快自在。 “子时已经快到了,尉迟夫人也已经准备妥了一切。”单末萧催促道,耸立的剑眉微微有些皱起。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总是有着一种不安。这是一个死士的直觉,似乎映照着今晚可能并不会顺利。 “我知道了。”慕容轻絮说,然后一把将那黑色的斗篷披在了身上。屋内的灯烛噼啪一声熄灭了,只有清冷的月光由窗外照射进来。她拿起包袱,同单末萧一起出了门。 琴音小筑依水而建,而映湖阁恰巧是在小筑的另一面。若是想要快些且无声无息的便到映湖阁内,除了划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罗湖水层层叠叠,慕容轻絮焦急的站在船头。手里的包袱抓得紧紧的,脸上却带着一抹不经意流露出的喜悦。月色明亮,天空无云,正是一个好的天气。 映湖阁外,僩兮抱着凝儿正在等着。远处的小船一点点的靠近过来,僩兮抱着怀里的小女孩嘴角却挂着一丝笑容。她早已经知道今夜是个怎么样的日子,也知道自家小姐会离开。虽然以后可能再也无法相见,可她仍旧为小姐开心。眺望整个皇宫,总是冷冷清清的。她将怀中的女婴抱的紧紧的,轻轻用面颊贴了贴孩子的额头。抱养了数月,如今即将分离她的确有些不舍。可是……若不让她同小姐离开,恐怕小姐今生都不会开心。僩兮无奈的笑了笑,缓缓的摇了摇头,“希望你跟随母亲离开后也会乖乖的,若是僩兮今后还能苟活一定会想尽办法再见你的。” 风卷残云,月躲羞,几时梦醒多忧愁…… 转眼间,船划到映湖阁后院。慕容轻絮跳上岸,一把接过僩兮怀中的小人儿。“僩兮……谢谢你。”她笑着说道,眼里满是感激。 “小姐,今日一别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僩兮……僩兮……”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眼里的泪水如同珠子般滑落,“僩兮是舍不得小姐的。” 慕容轻絮缓缓探出手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水,眼中瞬间升起一团雾气,“僩兮,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如今你帮我,恐怕七哥回来一定会惩罚你。”她缓缓低下头,双腿一弯跪倒在地上。“如今,我同凝儿谢谢你。” 僩兮一瞧,满脸惊慌,忙跪到在慕容轻絮面前,“小姐,你这是在折煞奴婢啊!” 慕容轻絮笑了笑,“不是折煞,是真心的想要谢谢你。谢你照顾我那么多年,谢你帮我照顾凝儿,谢你冒死来帮我。这一切,难道还不能抵得过我这骄傲的双膝么?即使是金子铸成,如今也该为你弯下来了。” 僩兮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勉强笑着将慕容轻絮搀扶起来。“小姐,快走吧,时间不早了。” 慕容轻絮仰头望了望天,深深的叹了口气,“那,希望我们会后会有期。”说罢,从新登上小船,缓缓的离去了。 碧波湖水清,明月出开萌。照华一日散,挽留不住卿…… 给读者的话: 大家多多支持哦! ------------ 第80章 千里行,孤身闯琼楼(5)  离宫朱雀门外此时已经暗藏多个身影,目标无非是主子下达的一个命令。尾随子时外出车辆,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将车内人全部杀死。铁质的饕餮面具在夜色下犹如鬼魅,让人一瞧便生出恐惧。玄色夜行衣将每个人紧紧包围,腰间弯刀更是收藏的妥妥当当。这单生意,可是个大数目,只要做成了一定会得到奖赏。 子时将至,门内守卫已经开始换班。一辆车缓缓的行使出来,赶车的人一件黑色斗篷遮挡,可却难以挡住满身的萧杀之气。 上面有过交代,让放行。侍卫虽然疑惑可依旧是远远的站开让路,直至马车行出宫门才小声议论。 “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晚出宫。”侍卫甲低声道。 “不要多说,我们装作没看见就是了。小心点,宫里哪个主子咱们都得罪不起。”另一个侍卫道。 “你说的是,可是那埋伏在外的人似乎已经跟上去了。”侍卫甲手指着由黑暗中出现的人影,嘴张得大大的,“鬼……”说着,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另一个比较稳重的侍卫一听忙望了过去,只见数到身影紧紧尾随马车,一个个身穿夜行衣,脸上统一带着一个丑陋的饕餮面具。饕餮面具,他似乎听人提起过。豁然想起,心里满是惊讶,“是冥殿。” 地上摔倒的人刚爬了起来,一听这三个字再次瞪大了眼睛。“你说的可是杀手云集的冥殿?看来,那马车里的人似乎要死了。”他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比较稳重的侍卫转过头来,眉头微微皱了皱。心中暗道,这可说不定,刚刚驾车过去的人他见过,正是二十八近身死士中的单末萧。传言他功夫深不可测,比皇上还要高上几分。由他保护,鹿死谁手还未知。 京城内的客栈内,朴兰璟满头月华般的白发被风轻轻吹动着。他站在窗前,望着不远的那条通往皇宫的大道,心中忧郁是该何时去宫里救她出来。 “咕咕……咕咕” 朴兰璟抬眼望去,恰瞧一只白色信鸽飞了过来。他脚尖轻点,飞身上了屋顶一把将其抓住。信鸽乖乖的在他手中,任由他将脚上捆绑的信筒拿了下来。信筒入手,他松开信鸽任其自由,转身回到屋内坐到桌前。 打开信笺,一行字落入眼帘。“离宫格局变,暗中查探,无所寻之人。” 烛火跳动,屋内忽明忽暗。朴兰璟手紧紧握拳,宫里没有她,那她人去了何处?不行,他要亲自前往,去看个究竟。想到此,他一把拿起桌上的长剑,飞身跳出窗外,脚尖连点由屋顶向宫内飞去。心中着急,然却没有注意到有一辆马车正缓缓的朝着这里行驶过来。马车后面隐隐跟随数名武功高手,各个带着铁质的饕餮面具,如同幽冥收割性命的修罗一般。 身影落错,单末萧抬起头向后看了看。刚刚过去的那个身影他瞬间就感觉到了,功夫恐怕不在他之下。若说天下谁能如此,恐怕只有一人,正是现在应该在叛军军营指挥大局的朴兰璟。他有些不解,为何他会出现在此。难道,身后派出跟随马车的人是他的?缓缓摇了摇头,绝不可能。杀气外露,明显不是保护而是打算随时动手暗害。恐怕,派人来的是想要杀了慕容轻絮,而非是想要保护她好好活着。 “驾”马鞭一扬,单末萧低沉一吼。 一声马嘶打破夜里的宁静,扬蹄飞箭般朝着远处奔去。身后跟随人影互望一眼,转而其中一人以轻功跟随,另几人分头散开。 另一面,离宫的宫内一个身影一个宫殿接着一个宫殿的寻找。然,无论何处都未能找到那个让他牵挂的身影。正在犹豫间,忽然感觉有人正在盯着他。懵然回头,恰见地上站着一名女子。 朴兰璟飞身而下,探手游龙一把掐住对方咽喉。“说,絮儿究竟被他藏在了哪里?” 僩兮原本就是十分惊讶,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如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底下眼眸,望了一眼掐住自己喉咙的手。朴兰璟有所察觉,微微松了下手劲。“说,你应该知道。” “小姐,已经走了。”僩兮缓缓道,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脸庞。他还是老样子,十年的时间并没有改变他多少。若不是满身的气质与那头银发,她甚至很难察觉他究竟何处变了。 朴兰璟收回手,转而对着她胸前就是一掌。僩兮不妨,被打倒在地,口中腥甜吐出一口血来。“这是在救你,若是他问的话,你就告诉他絮儿是被我带走的。” 僩兮明了,缓缓点头。“小姐刚刚出宫,应该还未走远。” 刚刚出宫?朴兰璟被这四字惊住,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几乎所有人都在休息。豁然想起擦肩而过的马车,莫非絮儿就在其中?想罢,转头对着僩兮道了一声谢,飞身便从新上了屋顶。犹如流星飞云,踏空而离。 他不曾忘过她,他只想让她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往事尘烟,他不能再去抓住什么,然而今时今日,他只能用尽心力来抓住。何时,他朴兰璟也变成命运的走卒?他不会,不会让一切都那么坦然发生,也不会让她一直陷下去。 天空一片酱紫,星辰弱弱闪着光。飞出人影犹如惊鸿,一片蓝色的流尾。 银白色的头发映着月华,他急速追赶,为的只是将她救下。那铁质的面具,饕餮面具,代表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杀戮一片,他不相信她会活下来。然而,他却又在祈祷。那么多次她可大难不死,这次希望也能逃出生天。他可以没有她在身边陪伴,可以失去江山,可以放弃身份,然,他却不能让她死。她死了,他的心也就化作了尘,再也不可能修复…… 想到这,他脚下再次用力,身影就像流星般飞了过去。天空依旧,可曾想过世间真情? 给读者的话: 大家多多支持哦!给桑加油吧! ------------ 第81章 忘川河,前尘冰封度(1)  说句实话我总感觉这次单末萧有些着急了,马车走的很快,并且越来越颠簸起来。坐在车内,我只能紧紧的抱着凝儿,尽量让她舒适些。谁知,马车忽然撞到一个比较大的石头,我整个人被甩的撞上了车壁。怀里的凝儿“哇”的一声就哭了,看样子是吓的不轻。 “凝儿乖,凝儿不哭,母亲在。”我一句句的安抚,尽量哄她睡着。 她那挂着泪水的小脸上带着疑惑,寻找了一圈才将目光从新放回我的脸上。小手缓缓的抓着,不满的挣扎了几下。我抱着她,将脸贴在她的脸上。还好,在出发前我经常同她在一起,所以在她心里对我应该并不陌生。过了一会儿,她再次闭上眼睛,不多时便睡着了。 此时,我方才腾出手来挑开车帘,对着单末萧道:“怎么回事?” 单末萧依旧背对着我,头也不回的说:“有人跟踪,所以不能去北儿停留的地方。” “知道是什么人么?”我问。 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不知道,只是感觉功夫不弱。” 我叹了口气,“苏已歌派来的人,虽然功夫不弱却应该不算难对付。”想了想接着道,“找个地方解决了吧,然后我们便回去接北儿一起离开。” “我也是这样想的,过了这条山路会有一个小镇。我们在路上将他们解决掉,到了小镇从新雇一辆马车掉头走官道回来。到那个时候,他们及时想追也应该很难追上我们。” “这个办法不错,应该可行。”我赞同的道,然后从新老实的坐回车内。 单末萧沉声喊了一声“驾”,随后便听见外面扬鞭的声音。马儿嘶鸣,拉着马车飞奔起来。我在车内尽量抱紧凝儿,及时颠簸更甚也不让她感觉到难受。 不知行了多久,忽然马车停了下来。我偷偷掀起车帘,只瞧见单末萧飞身而起,恰巧落在一颗树上。随后,数到人影追了过来。马匹分散,人开始朝我们汇聚过来。 此时,单末萧则是开始了动作,手中长剑出鞘,寒光凛冽,一朝横扫飞扑便将一个人身上割了条老长的口子。 我定神一瞧,那些人我从未见过,脸上带着铁质的饕餮面具让人看了便生出一种寒意。人数不少,似乎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 那些人极有默契,一人受伤另一人立刻补上。脸上的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是慎人,犹如那些从饿鬼道中爬出的鬼魅一般。黑色的衣服笼罩全身,每一个动作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如此拼命的打法,我是第一次瞧见。 苏已歌对我恨之入骨,这个我明白,所以她用尽办法也想将我杀掉。这次看来,她是下了血本…… 我紧紧的将凝儿抱在怀里,即使我死也不能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车外如同风雨阵阵,树林里飞叶无数,单末萧双目冰冷,犹如冰天雪地里的一个无情之神。刺客拼命的攻向他,他那手里的长剑如同死神利刃,一个个划过那些鲜活生命的喉,割走他们所剩下的日子。 “先杀车里的人。” 不知是哪个人提起这句话,那些刺客一同放弃了对单末萧的围攻。飞身朝着马车这里扑过来,我心里一阵寒凉,看来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愣神之间,一把锋利的长刀已经朝着我砍了过来。我狼狈侧身,刀锋贴着我的脸颊砍了过去。对方似乎没想到我会武功,错愕的愣了一下。我趁机朝他胸前踢了一脚,顺势滚到马车的另一边。 谁知,恰在这时,另一个刺客却也扑了过来。手里的刀泛着寒光,深深的冰了我的双眼。我紧紧将凝儿护在怀中,用后背来面对他的刀锋。 此时单末萧如同黑色巨鹰,双脚用力一蹬,以树为媒滑了过来。长剑犹如一条灵蛇般的吐着信子,朝着那人面门便攻了过去。为了自救,那人不得不收回砍向我的刀。 “叮”的一声,两兵相撞,擦出一道火花来。 “好险……”我轻拍胸脯,心里一阵狂跳。若是再差一步,恐怕我的命就留在这片树林中了。 单末萧回头望了我一眼,“快走。” 我点头,然后将凝儿用布绑在胸前,快速爬到驾车的位置,一把拉起缰绳。我用力喊了一声“驾”。马儿嘶鸣一声,扬起蹄子便朝着前面跑去。 单末萧剑如风,行如雨,一把将刺客全部笼罩在剑光之内。他身影如风,徘徊周围。那些刺客似乎被他弄得有些恼怒了,刹那间一个个眼睛通红犹如修罗恶鬼。 只瞧那些刺客似乎有了改变,攻击变得更加凌厉起来。单末萧长剑舞的飞快,然似乎越来越难以困住他们。 马车顺着树林直往深处跑,我拉扯了一下却根本不管用。颠簸的路程,我只能尽量稳住自己不要被甩出去。凝儿撕心裂肺般的哭,让我的心如同揪起来似的。 然即使如此,仍旧感觉车上一沉。我回头,恰见一个刺客在车顶上盘旋。随后,单末萧似乎也赶了过来,直接与他在车顶上打了起来。我心底一阵寒,恐怕这些人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所以才会突然功力大涨。 正出神,一道寒光照了过来,我只感觉眼前一晃,抬手便去阻挡。割肉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一名刺客手里的刀刃上留下一抹殷红血痕,他脸上那饕餮的面具冰冷无情,好似一瞬间他真的成为了一头嗜血的饕餮一般。 他抬手便将刀朝着我的面门砍了过来,我惊慌向后退去。此时,单末萧一掌击退与他打斗的刺客,翻个跟头落到我面前,抬手一剑刺入那人胸口。那人一双通红眼睛恨恨的盯着他,反手一刀划在了他的身上。 “单末萧……”我呼喊了一声。 他眉头微皱,一脚将那人尸体踢开。“我没事……” 我刚想再说什么,一个黑影又扑了上来,单末萧沉哼一声,长剑再次舞动了起来。 给读者的话: 今天有事,更的晚了!先给大家说声元旦快乐! ------------ 第82章 忘川河,前尘冰封度(2) 那些人极有默契,一人受伤另一人立刻补上。脸上的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是慎人,犹如那些从饿鬼道中爬出的鬼魅一般。黑色的衣服笼罩全身,每一个动作都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如此拼命的打法,我是第一次瞧见。 苏已歌对我恨之入骨,这个我明白,所以她用尽办法也想将我杀掉。这次看来,她是下了血本…… 我紧紧的将凝儿抱在怀里,即使我死也不能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车外如同风雨阵阵,树林里飞叶无数,单末萧双目冰冷,犹如冰天雪地里的一个无情之神。刺客拼命的攻向他,他那手里的长剑如同死神利刃,一个个划过那些鲜活生命的喉,割走他们所剩下的日子。 “先杀车里的人。” 不知是哪个人提起这句话,那些刺客一同放弃了对单末萧的围攻。飞身朝着马车这里扑过来,我心里一阵寒凉,看来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愣神之间,一把锋利的长刀已经朝着我砍了过来。我狼狈侧身,刀锋贴着我的脸颊砍了过去。对方似乎没想到我会武功,错愕的愣了一下。我趁机朝他胸前踢了一脚,顺势滚到马车的另一边。 谁知,恰在这时,另一个刺客却也扑了过来。手里的刀泛着寒光,深深的冰了我的双眼。我紧紧将凝儿护在怀中,用后背来面对他的刀锋。 此时单末萧如同黑色巨鹰,双脚用力一蹬,以树为媒滑了过来。长剑犹如一条灵蛇般的吐着信子,朝着那人面门便攻了过去。为了自救,那人不得不收回砍向我的刀。 “叮”的一声,两兵相撞,擦出一道火花来。 “好险……”我轻拍胸脯,心里一阵狂跳。若是再差一步,恐怕我的命就留在这片树林中了。 单末萧回头望了我一眼,“快走。” 我点头,然后将凝儿用布绑在胸前,快速爬到驾车的位置,一把拉起缰绳。我用力喊了一声“驾”。马儿嘶鸣一声,扬起蹄子便朝着前面跑去。 单末萧剑如风,行如雨,一把将刺客全部笼罩在剑光之内。他身影如风,徘徊周围。那些刺客似乎被他弄得有些恼怒了,刹那间一个个眼睛通红犹如修罗恶鬼。 只瞧那些刺客似乎有了改变,攻击变得更加凌厉起来。单末萧长剑舞的飞快,然似乎越来越难以困住他们。 马车顺着树林直往深处跑,我拉扯了一下却根本不管用。颠簸的路程,我只能尽量稳住自己不要被甩出去。凝儿撕心裂肺般的哭,让我的心如同揪起来似的。 然即使如此,仍旧感觉车上一沉。我回头,恰见一个刺客在车顶上盘旋。随后,单末萧似乎也赶了过来,直接与他在车顶上打了起来。我心底一阵寒,恐怕这些人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所以才会突然功力大涨。 正出神,一道寒光照了过来,我只感觉眼前一晃,抬手便去阻挡。割肉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叫了一声。一名刺客手里的刀刃上留下一抹殷红血痕,他脸上那饕餮的面具冰冷无情,好似一瞬间他真的成为了一头嗜血的饕餮一般。 他抬手便将刀朝着我的面门砍了过来,我惊慌向后退去。此时,单末萧一掌击退与他打斗的刺客,翻个跟头落到我面前,抬手一剑刺入那人胸口。那人一双通红眼睛恨恨的盯着他,反手一刀划在了他的身上。 “单末萧……”我呼喊了一声。 他眉头微皱,一脚将那人尸体踢开。“我没事……” 我刚想再说什么,一个黑影又扑了上来,单末萧沉哼一声,长剑再次舞动了起来。 恰在这时,原本被我们抛到后面的刺客已经全部追了上来。我心里一阵紧张,总感觉这次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活下来。我望着那群冰冷面具,倘若我慕容轻絮大难不死还活着的话,苏已歌我一定要将你们全部铲除一个不留。 众人围困,只能以死相搏。 我抱紧凝儿,死死的盯着那群人。然而,他们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像饥饿很久的狼,一次次的扑上来。 马车一路狂颠的跑着,车上单末萧已经受了伤。虽然他武功极高,可依旧难以对付那么多人。我心底开始渐渐的绝望,望着怀里哭喊不停的凝儿,若是能活的话,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来换她的。 打斗扔在继续,对方丝毫没有疲惫的意思。单末萧一人敌众已经开始累了,动作也渐渐的迟缓了下来。 忽然,只感觉对方眼睛一亮,一把飞镖朝着我飞了过来。单末萧长剑格挡,然却依旧有一支透过了剑网插入他的手臂之上。 我尖叫一声,用身体紧紧护着宁儿。对方似乎看准了这点,不住的朝着我们偷袭。单末萧倒挂飞起,头朝下而落,脸色一沉,用力一掌劈在车顶上。只听见几声碎裂声,车厢顿时四面散落。刺客不防有这样变化,一个个飞快的离开了马车。然,只是一时,那刺客再次汇聚之上。 看来,他们的确是想要我的命。正望着,又是一波飞镖散开。单末萧一人不挡,恰有一支正中拉车的马儿身上。 一声痛苦嘶鸣,马儿飞快扬蹄奔跑。原本山路就不平整,如此一来更加颠簸起来。我一手紧紧抱着凝儿,一手用力的拉着缰绳。然而,那马儿受惊根本停不下来。 单末萧一群人仍旧在身后的马车上打着,车板之上已经有了很多血迹,恐怕两方伤势都不轻。 刺客似乎感觉这次行动有些太过于艰难,然而却打算赌一把。数个刺客一起围攻单末萧,另一个刺客却朝着我扑了过来。我紧紧将凝儿护在怀中,用背来挡他的刀。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只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悲伤。我回过头,恰见单末萧拿剑的右手被砍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染红了我的眼睛。 他轻吭一声,对着我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愣住了,泪眼模糊的朝着他笑了笑。然而,对方正寻找他的空隙,如此一见正是偷袭时刻。数把长刀一起起落,而他却不再阻挡。也许,是绝望了吧。 恰在这时,一抹蓝色身影映入我的眼睛。他白发三千由一条蓝色锦带束着,手里长剑流动着寒光,眼睛里更是一种杀戮。他一剑将所有刺客逼开,回头望了我一眼。 “璟……”我喃喃唤了一声,心里似乎也有了些底气。 “悬崖……悬崖……”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我回过头,恰见前方的一片空地,然空地后便是万丈的悬崖。我心底一寒,果然是命运作弄。这地方,十年前我便来过,正是朴兰璟与墨香一起跳崖的地方。然而没想到,十年后我也会从这里跳下去。 “让马车停下来!”单末萧大吼,眼睛似乎都红了。 我用力拉缰绳,可是马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恐怕刚刚的那伤让它疼得厉害,所以不停的跑来发泄心中怒火。 朴兰璟脸色一沉,手里长剑舞动的飞快。然而那些刺客似乎不要命了一般,一个个攻击的更加凌厉。我忽然有些佩服苏已歌,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这群人。 马车离悬崖越来越近,那些刺客也越来越难以摆脱。朴兰璟无奈,只能渐渐的往我身边退过来以防那些人对我偷袭。 然而,此时已经不再是刺客的问题,而是我们已经要冲向悬崖。刺客纠缠不休,似乎想要同归于尽。 我望了一眼单末萧,一把将凝儿递给他。“你先走,带着凝儿走。” 单末萧眼神一凝,露出一抹疼痛,转而望了一眼朴兰璟便将凝儿抱入怀中。长剑如飘落雪花,带着寒气袭卷过对面刺客。脚下用力一点,身影如同鹰击长空般飞离了马车。 我心里微微安定一些,如今只能听天由命。朴兰璟伸手拉住我,“走,我带你走。” 他的手很暖,然而却不可能带我飞下去。马车速度太快,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正在这时,刺客再次扑到他的面前。他只能松开我的手与刺客缠斗,恰在这时马儿一声鸣叫,我手里抓着的缰绳顿时将我甩了出去。只感觉身体悬空而起,耳边风声吹过。再看马儿已经停崖边,而我却飞向了悬崖。 “絮儿……”朴兰璟大喊一声,飞身向我扑了过来。身后的刺客趁机出刀,他背上顿时被砍了几条长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蓝色衣襟,就像蓝天上漂浮出的几朵烟霞。那么刺目,然却又那么的炫丽。 我身体向下坠落而去,而他却向着我扑过来。一手将我拉起,在空中转身将我护在怀中。然悬崖峭壁哪里会有借力的地方,他如此做必然是与我一起赴死罢了。我对他笑了笑,“帮我照顾北儿,他的住处单末萧知道。宫里深如海,我不想让他再次卷入任何纷争。璟,你答应我,好好的活着。” 他脸色一僵,唤了一声,“絮儿……” 我尽力露出我认为最美的笑容,随后一掌打向他的胸前。他被我用力打了出去,而我则是加速的坠落。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83章 忘川河,前尘冰封度(3) 十年前,恐怕墨香也是像我如此的心态,只想要他活着。所以,她十年来一直缠卧病榻。这次,恐怕我没她那么幸运还活着,如果死了,或许也是解脱。如果我能苟活,我到一定不会放过苏已歌。 “絮儿……”他撕心裂肺的喊着,悬崖内处处回荡着他那伤心欲绝的声音。 我紧紧的闭上了双眼,静静等来即将来临的一切。耳边风声呼呼而过,然我心里却是他对我的最后呼唤。璟,来生再见了! 河水冰凉刺骨,涌入我张开的口内。我的肺部快要炸开了,只感觉全身渐渐失去了力气。这次果然是要死了,眼前一黑便再无只觉……我的孩子,母亲先走了! “你们都给我听着,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你们平常待得菜市场。”公公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缓缓的踱步到我们的面前。手里的拂尘一甩,眼睛斜扫了我们一遍。“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若是惹到主子不高兴别说你们刚是秀女,就是低级的才人到高级的贵妃都会受到严惩。” “是……”我们轻轻屈身应道。 我偷偷看了一眼周围,这地方我第一次来,然而却感觉有点熟悉。一阵疼痛传入脑海,我咬牙忍了过去。不知为何,自从看见这宫门以来就开始头疼。 “快点,跟我走吧!”公公扫了我们一眼,然后扭着身子朝宫门内走去。 我低着头,一步步的跟上。谁知,正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一不小心,我摔倒在地,只感觉头昏的厉害,转而便不省人事了。 “絮儿……” 耳边似乎有一个人在喊我,声音一阵阵的回荡在脑海里。头痛欲裂,就像里面有一颗种子要发芽一般。我用力睁开眼睛,然而刚刚的那些片段似乎又一下子消失殆尽。人家说,前生的事情偶尔会在今生留下残影,莫非刚刚的那句呼喊就是前生留下的?我揉着头,尽量不去想这些。每每一想就会很疼,疼的让人有些受不了。 “又是一个狐媚子,以为自己晕倒了皇上就能看她么?不过是异想天开,皇上怎么可能为了她这个小秀女就来这储秀宫呢!” “嘘……别说了,她好像醒了。” 我有些迷糊,然而她们的话却依旧听在了耳朵里。没想到这宫里是那么的复杂,还没有册封,刚刚前来选秀便有了这样的光景。我装作没听见,愣愣的坐了起来。 她们一瞧我坐起来忙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虚假伪善的笑容。 “你醒啦!”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子穿着一件水红色长裙,头发梳成一个漂亮光滑的发髻。 我点了点了头,然后望了周围一圈,“敢问姐姐,这里是哪里?” 后说话的女子身材瘦小,一身淡黄色的上衣,下身是条浅绿色裙子。她面目和善,瞧起来比第一个说话的女子要顺眼的多。先是对我笑了笑,随后便答:“这里是储秀宫,刚刚妹妹晕倒了,所以沈公公让人将妹妹扶回来休息。” “哦!”我应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此时的头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疼,虽然有些沉重,但是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轻松起来。 正在这时,恰有两名宫女端着东西走了进来。我抬眼望了一下,只瞧见两名宫女年岁不大,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皮肤雪白,一个则是明目朱唇。 “几位小主子,奴婢是雪雁,是来伺候小主子的。”皮肤雪白的宫女先向我们行了一礼,很规矩的样子。 “奴婢是初九,也是来伺候小主子的。”那个明目朱唇的宫女接着说,声音有些小,很显然有些但却。瞧起来,她应该是刚进宫不久。 我暗自打量起她们两个,冥尊说过他会派遣人来帮我。我想恐怕派遣一个妃嫔是不可能,重要人物更是天方夜谭,想要混入宫里且让人不知不觉便只有宫女这一条路。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宫女是不是,若是倒好,若不是恐怕还要再等一些日子。 “小主子可以沐浴更衣,这里是沈公公发放的衣物。”雪雁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随后转过身接过初九手里的托盘继续道:“这是宫里的首饰,小主们可以挑选几样自己喜欢的佩戴。” 我听罢缓缓的走了过去,将一支金钗拿在手里端详。果然是宫中内务的手艺,精细且新颖。这支发钗是先有金丝缠绕,再用镶嵌技术来将宝石潜入其中。虽然用料不多,可瞧起来却是赏心悦目。特别是钗头那朵芍药,犹如真的一般。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便夺走了我手里的金钗。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只瞧她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这支钗我要了。” “那就给你吧!”我笑了笑说道。 她抬眼望了望我,“那就谢了。”说着便将钗带到了她的头上。 “还没问过妹妹叫什么呢!”正说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那个瘦小的女子。 我向她笑了笑,“我叫白默涵。” “我是秋玲裳,她是罗雨晴。”瘦小女子介绍道,随后瞥了一眼那托盘内的首饰。 我自动的让开些位置,“你先挑选吧!” 她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笑容来,“妹妹没有中意的么?” 我笑了笑,“只是长幼有序,既然你们称我妹妹,那就姐姐先挑吧!” 她似乎很满意我这样的答话,然后开始说起自己的家世来,“我爹是户部尚书,这次皇上选秀,所以我才进宫来的。” “那罗姐姐呢?”我开口问道。 罗雨晴似乎一直都很傲慢,她长相虽然不错却也说不上很漂亮。只是那一身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大家的小姐,“我爹是右相。” 怪不得如此盛气凌人的模样,原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女。 “你爹呢?”罗雨晴问道,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爹?我笑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我爹是谁。救我的是师傅,而派我来的也是师傅。然而我却有一个身份,为了让我成功混入宫中,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扮演着偏远县令的女儿白默涵。于是我故作谦卑的道:“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已,不像两位姐姐是大家小姐。” 她们似乎对我的回答特别满意,于是连对我的态度也和善了一些。“没关系,等姐姐被宠幸以后,一定不会忘记妹妹的。” 我淡淡的笑了笑,“妹妹入宫只是为了不让父亲为难,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哪里会看得上妹妹。只要我在这宫里能平安度日就好,其他的妹妹都不会去想。” 听见我这样说,罗雨晴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你说的倒也是,皇上肯定会选择大家闺秀。想这宫中的四个皇妃娘娘不都是出自大家?恐怕让你们进宫也是为了应景罢了。” 身边的另一个秋玲裳则是勾唇浅浅的一笑,“妹妹不要这样说,黄心难测,说不定妹妹也会得到好的归宿呢!” 我笑了笑缓缓的道,“听天由命吧!” 正说着,那两个宫女却开了口。 雪雁先是行了一礼:“三位小主子快些装扮吧!待会儿嬷嬷会来教导宫中礼仪的。” 罗雨晴先是望了她一眼,随后便道:“知道了,马上就好。”说罢,选了一套衣服便离开了。 我与秋玲裳相视一眼,随后各自选了一件统一宫装便开始准备换衣服。 储秀宫似乎是一个专门给秀女住的宫殿,宫殿里分为一个个的房间。每个房间有一个小客厅,三间卧室。我刚醒来的时候,罗雨晴与秋玲裳恰巧因为公公安排而在我房间里盯着我。所以,才会让我听见她们的谈话。罗雨晴离开以后,秋玲裳与雪雁初九也离开了,我迅速的换好了衣服,随意的装扮了一下。宫里复杂,处处应该低调行事。 来到小客厅内,她们还未出来。我先是打量了一下我住的地方,只瞧见这屋子虽然不算大却也是装饰奢华。普通秀女居住而已,竟然也显示出了皇家气派。 出了门,外面则是一个院子。院子围城一个圈,旁边都是同我们一样的房间。恐怕里面住着的也是一样三个人。房间共有六个,那就是一共十八人住在这个院子内。这次选秀共有三十二人,另外的十四人应该是住在旁边的院子。 “小主已经收拾好了么?”一个声音又身侧响起,我回头一看正是初九。 我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随便弄了下而已。” 初九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很是漂亮。“其实小主子长得很漂亮,若是皇上瞧见一定会喜欢的。” “哪里,只是普通姿色罢了。初九,听说后宫至今仍旧没有皇后是因为皇上心中有所爱对么?”我顺口问了一句。 初九摇了摇头,缓缓的道:“奴婢刚入宫不久,并不知道这些。” “小主子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以免惹祸上身。”一个声音由背后传出来,我转过身一瞧雪雁正拿着东西由屋内走出。 “为什么?”我问。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84章 忘川河,前尘冰封度(4) 十年前,恐怕墨香也是像我如此的心态,只想要他活着。所以,她十年来一直缠卧病榻。这次,恐怕我没她那么幸运还活着,如果死了,或许也是解脱。如果我能苟活,我到一定不会放过苏已歌。 “絮儿……”他撕心裂肺的喊着,悬崖内处处回荡着他那伤心欲绝的声音。 我紧紧的闭上了双眼,静静等来即将来临的一切。耳边风声呼呼而过,然我心里却是他对我的最后呼唤。璟,来生再见了! 河水冰凉刺骨,涌入我张开的口内。我的肺部快要炸开了,只感觉全身渐渐失去了力气。这次果然是要死了,眼前一黑便再无只觉……我的孩子,母亲先走了! “你们都给我听着,这里可是皇宫,不是你们平常待得菜市场。”公公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缓缓的踱步到我们的面前。手里的拂尘一甩,眼睛斜扫了我们一遍。“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若是惹到主子不高兴别说你们刚是秀女,就是低级的才人到高级的贵妃都会受到严惩。” “是……”我们轻轻屈身应道。 我偷偷看了一眼周围,这地方我第一次来,然而却感觉有点熟悉。一阵疼痛传入脑海,我咬牙忍了过去。不知为何,自从看见这宫门以来就开始头疼。 “快点,跟我走吧!”公公扫了我们一眼,然后扭着身子朝宫门内走去。 我低着头,一步步的跟上。谁知,正被人从背后推了一下。一不小心,我摔倒在地,只感觉头昏的厉害,转而便不省人事了。 “絮儿……” 耳边似乎有一个人在喊我,声音一阵阵的回荡在脑海里。头痛欲裂,就像里面有一颗种子要发芽一般。我用力睁开眼睛,然而刚刚的那些片段似乎又一下子消失殆尽。人家说,前生的事情偶尔会在今生留下残影,莫非刚刚的那句呼喊就是前生留下的?我揉着头,尽量不去想这些。每每一想就会很疼,疼的让人有些受不了。 “又是一个狐媚子,以为自己晕倒了皇上就能看她么?不过是异想天开,皇上怎么可能为了她这个小秀女就来这储秀宫呢!” “嘘……别说了,她好像醒了。” 我有些迷糊,然而她们的话却依旧听在了耳朵里。没想到这宫里是那么的复杂,还没有册封,刚刚前来选秀便有了这样的光景。我装作没听见,愣愣的坐了起来。 她们一瞧我坐起来忙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虚假伪善的笑容。 “你醒啦!”先前说话的那个女子穿着一件水红色长裙,头发梳成一个漂亮光滑的发髻。 我点了点了头,然后望了周围一圈,“敢问姐姐,这里是哪里?” 后说话的女子身材瘦小,一身淡黄色的上衣,下身是条浅绿色裙子。她面目和善,瞧起来比第一个说话的女子要顺眼的多。先是对我笑了笑,随后便答:“这里是储秀宫,刚刚妹妹晕倒了,所以沈公公让人将妹妹扶回来休息。” “哦!”我应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此时的头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疼,虽然有些沉重,但是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轻松起来。 正在这时,恰有两名宫女端着东西走了进来。我抬眼望了一下,只瞧见两名宫女年岁不大,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一个皮肤雪白,一个则是明目朱唇。 “几位小主子,奴婢是雪雁,是来伺候小主子的。”皮肤雪白的宫女先向我们行了一礼,很规矩的样子。 “奴婢是初九,也是来伺候小主子的。”那个明目朱唇的宫女接着说,声音有些小,很显然有些但却。瞧起来,她应该是刚进宫不久。 我暗自打量起她们两个,冥尊说过他会派遣人来帮我。我想恐怕派遣一个妃嫔是不可能,重要人物更是天方夜谭,想要混入宫里且让人不知不觉便只有宫女这一条路。不知道眼前的这两个宫女是不是,若是倒好,若不是恐怕还要再等一些日子。 “小主子可以沐浴更衣,这里是沈公公发放的衣物。”雪雁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随后转过身接过初九手里的托盘继续道:“这是宫里的首饰,小主们可以挑选几样自己喜欢的佩戴。” 我听罢缓缓的走了过去,将一支金钗拿在手里端详。果然是宫中内务的手艺,精细且新颖。这支发钗是先有金丝缠绕,再用镶嵌技术来将宝石潜入其中。虽然用料不多,可瞧起来却是赏心悦目。特别是钗头那朵芍药,犹如真的一般。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便夺走了我手里的金钗。我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只瞧她一脸盛气凌人的样子,“这支钗我要了。” “那就给你吧!”我笑了笑说道。 她抬眼望了望我,“那就谢了。”说着便将钗带到了她的头上。 “还没问过妹妹叫什么呢!”正说着,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那个瘦小的女子。 我向她笑了笑,“我叫白默涵。” “我是秋玲裳,她是罗雨晴。”瘦小女子介绍道,随后瞥了一眼那托盘内的首饰。 我自动的让开些位置,“你先挑选吧!” 她眼睛一弯,露出一个笑容来,“妹妹没有中意的么?” 我笑了笑,“只是长幼有序,既然你们称我妹妹,那就姐姐先挑吧!” 她似乎很满意我这样的答话,然后开始说起自己的家世来,“我爹是户部尚书,这次皇上选秀,所以我才进宫来的。” “那罗姐姐呢?”我开口问道。 罗雨晴似乎一直都很傲慢,她长相虽然不错却也说不上很漂亮。只是那一身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大家的小姐,“我爹是右相。” 怪不得如此盛气凌人的模样,原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女。 “你爹呢?”罗雨晴问道,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爹?我笑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我爹是谁。救我的是师傅,而派我来的也是师傅。然而我却有一个身份,为了让我成功混入宫中,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扮演着偏远县令的女儿白默涵。于是我故作谦卑的道:“我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已,不像两位姐姐是大家小姐。” 她们似乎对我的回答特别满意,于是连对我的态度也和善了一些。“没关系,等姐姐被宠幸以后,一定不会忘记妹妹的。” 我淡淡的笑了笑,“妹妹入宫只是为了不让父亲为难,皇上乃是一国之君哪里会看得上妹妹。只要我在这宫里能平安度日就好,其他的妹妹都不会去想。” 听见我这样说,罗雨晴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你说的倒也是,皇上肯定会选择大家闺秀。想这宫中的四个皇妃娘娘不都是出自大家?恐怕让你们进宫也是为了应景罢了。” 身边的另一个秋玲裳则是勾唇浅浅的一笑,“妹妹不要这样说,黄心难测,说不定妹妹也会得到好的归宿呢!” 我笑了笑缓缓的道,“听天由命吧!” 正说着,那两个宫女却开了口。 雪雁先是行了一礼:“三位小主子快些装扮吧!待会儿嬷嬷会来教导宫中礼仪的。” 罗雨晴先是望了她一眼,随后便道:“知道了,马上就好。”说罢,选了一套衣服便离开了。 我与秋玲裳相视一眼,随后各自选了一件统一宫装便开始准备换衣服。 储秀宫似乎是一个专门给秀女住的宫殿,宫殿里分为一个个的房间。每个房间有一个小客厅,三间卧室。我刚醒来的时候,罗雨晴与秋玲裳恰巧因为公公安排而在我房间里盯着我。所以,才会让我听见她们的谈话。罗雨晴离开以后,秋玲裳与雪雁初九也离开了,我迅速的换好了衣服,随意的装扮了一下。宫里复杂,处处应该低调行事。 来到小客厅内,她们还未出来。我先是打量了一下我住的地方,只瞧见这屋子虽然不算大却也是装饰奢华。普通秀女居住而已,竟然也显示出了皇家气派。 出了门,外面则是一个院子。院子围城一个圈,旁边都是同我们一样的房间。恐怕里面住着的也是一样三个人。房间共有六个,那就是一共十八人住在这个院子内。这次选秀共有三十二人,另外的十四人应该是住在旁边的院子。 “小主已经收拾好了么?”一个声音又身侧响起,我回头一看正是初九。 我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随便弄了下而已。” 初九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很是漂亮。“其实小主子长得很漂亮,若是皇上瞧见一定会喜欢的。” “哪里,只是普通姿色罢了。初九,听说后宫至今仍旧没有皇后是因为皇上心中有所爱对么?”我顺口问了一句。 初九摇了摇头,缓缓的道:“奴婢刚入宫不久,并不知道这些。” “小主子还是不要多问的好,以免惹祸上身。”一个声音由背后传出来,我转过身一瞧雪雁正拿着东西由屋内走出。 “为什么?”我问。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85章 忘川河,前尘冰封度(5)  我忙跪于地上,“都是奴婢不好……” 那宫女愣愣的,转而回过头去看薛妃。呆呆的唤了一声:“娘娘……” 薛妃温和一笑,“不碍事的……”谁知她抬眸望了我一眼,忽然惊讶的愣住了。眉头一皱,带着无比的疑惑,“慕容轻絮?” 我抬起头望着她,心里满是疑惑,慕容轻絮是谁? 她一把将我拉起来,“你是慕容轻絮?”她道,转而一笑,接着说道:“不对,她不可能来曲国皇宫做秀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发现她似乎很矛盾,然而我却不能问慕容轻絮是谁。于是我毕恭毕敬的道:“回娘娘话,奴婢是白默涵,云州桥县县令的女儿。” “白默涵?”她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一刹那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良久,她才笑了笑,“也是,她怎么可能会是秀女?或许,真的是命运吧!”说罢,随手脱下一只翡翠玉镯递给我。“既然玉佩碎了,那本宫就将这个送给你吧!” 我有些不明白她的心思了,究竟是为何要对我如此特殊? “你不用多想,该你明白的你自然会明白。”她淡淡的道,原本光亮的眸子一瞬间似乎灰暗了一些。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手镯,然后恭恭敬敬的道谢:“谢娘娘赏赐。” 她转过身,对着一旁愣神的宫女道:“我也乏了,先回去吧!” 宫女回过神,忙搀扶住她,时不时还会回过头来看我。我心里毛毛的,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所以才会那么引人注目。可知,在这深宫里,越是如此敌人越多。 薛妃离开后,连教习钱嬷嬷似乎也对我有几分客气。如此,我更是不解。 “默涵,你认得薛妃娘娘?”休息时分,秋玲裳便走到我身边问。 “不认识。”我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娘娘怎么对你那么特殊?”罗雨晴眼里透出一抹不友好,脸色似乎也不太善意。 “我不知道,她似乎把我当成了另外的一个人。”我解释道,至少要尽力让她们取消心里的敌意。 秋玲裳拉起我的手笑了笑,“妹妹,若是你有朝一日被封为妃也不要忘记姐姐啊!虽然外面认识的不久,可我却真的想要和你做姐妹。这宫里每个人都是孤孤单单的,我们做个伴也好啊!” 我点了点头,“嗯,只要我有一口吃的也不会忘记姐姐的。” 正聊着,忽然有人走了进来。我们抬头一看,是一个蓝装宫女。她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眼睛一个个扫过我们的脸庞。“你们谁是白默涵?” 找我的?我心里一惊,不会出什么事吧!我走上前一步,轻声的问道:“敢问是谁要找我?” 那宫女眼睛一瞪,“跟着我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跟着她走?宫里处处都是陷阱,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我跟着她走,有可能连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何况,我还有目的,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或者失踪没了人影。“一会儿钱嬷嬷可能还会找我,所以默涵不能跟着你走。” “不走?”她眉头一挑,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真的不去?” “麻烦你转告下找我的人,我不能去。” “那好,我会帮你转告的。”说罢,她转身便离开了,头都不回。 走的那么轻易,我心里却感觉到不安。果然,她出去没多会儿这储秀宫便来人了。尖细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朵,心也随着开始砰砰跳了起来。 “钱妃娘娘驾到……” 钱妃,皇上后宫的妃嫔之一。当今只有薛妃能与她一较高下,可是恐怕薛妃不会来帮我。正面的冲突她不可能做,更不会为了我一个小小的秀女来做。何况,她虽然对我特别,但是眼里却显示出一丝嫉妒。嫉妒,可以让一个女人变得与往常不同,甚至发狂。 我忙出了门,同秋玲裳和罗雨晴一起去接驾。虽然是妃嫔,可比我们这秀女要有权势的多。若是说的好听点她与我们是姐妹,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她们是主子我们是仆人。 我一直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瞧起来恭顺一些。然后偷偷瞥了一眼这钱妃,不看则已,一瞧之下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她的模样虽然与薛妃不同,可是长相却有一点点相似。特别是与我,竟然相似多处。难道,皇上所喜欢的就是我这模样?所以,薛妃瞧见我的时候有着惊讶,而钱妃向来不怎么关心下面的人,这次来肯定也是这个原因。 原想低调,这次恐怕是不可能了。我只愿她们不要这么急着对付我,让我也有个喘息的机会,至少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抬起头来。”她冷冷的道,甚至有点极力去压制自己的情绪。 我原本不想抬头,然而却似乎根本没办法躲过去。我缓缓的抬起来,淡漠的望着一切。她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随后嘴角勾起了一层笑。这笑容很冷,让我有点害怕。 “你就是白默涵?”她抬手指着我,眼睛微微眯起。 我低下头,“回娘娘话,奴婢就是白默涵。” “好大的胆子,本宫传你你还推迟?”她摸着手指上的护甲,眼睛不再瞧我。 我心里一惊,果然…… “说话,没听见么?”她再次开口,似乎根本不想给我开口的机会。 “回娘娘话,奴婢不知道是娘娘传召。”我低声说道。 “不知道?”她提高了声音,“即使不知道也要罚,按照后宫规矩,你就去浣衣局几天吧!”她冷冷的道,似乎早已经想好了这个惩罚。 “我不去。”我一口拒绝道,若是我去了,恐怕我不可能活着出来。一个浣衣局的宫女,恐怕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若是秀女,死了也会呈报上去。 她听我拒绝,冷笑一声,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那眼神,充满了恨,也充满了嫉妒。我似乎一刹那间明白了一些,当今圣上恐怕喜欢的就是薛妃口中的那个女子,而我则是与她长得十分相像。我心底有些冷,如今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接近皇上了,这次任务不会那么顺利。 给读者的话: 呵呵,今天更新有点晚了,给宝宝去洗澡了! ------------ 第86章 暗无天,夜深无眠梦(1)  她似乎正在等着我的拒绝,或者原本就想要一个更好的结果直接将我弄死。那双眼睛里透着杀意,让我一瞧便明白。 “是么?你不愿意?”她笑了笑,直接走到我的面前,一手将我的下巴勾了起来。“果然是一副美人像……”她盯着我,锋利的护甲不住的在我脸上游走。“只可惜,这脸上有一道疤痕。” 疤痕?我心里一阵迷惑,一刹那间只觉得头痛欲裂。这疤痕,这疤痕是何时弄的?我仔细的去想,然而却根本想不起半点有关疤痕的事情。我伸出手,想要摸一下。然只听头上一声尖叫,钱妃身体往后一斜,踉跄摔倒在地。她一脸的惊恐,手指着我,似乎是我做了什么事情一般。 一刹那间,惊叫声连连,我顿时感觉不好,这次又上当了。我抬起头,望了一眼周围。此处都是敌人,没有一个可以值得我去信任。 钱妃带来的宫女忙上前将她扶起来,一双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看。 师傅说过,宫里每个人变脸都比翻书还快。的确,此时钱妃已经变成了一张愤怒的脸庞。她眼睛一瞪,眉头一皱,“大胆白默涵,竟然对本宫不敬,想死是么?” “我没有……”我狡辩道,然而自己也知道不可能有用。 她上前一步,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就像被人刮了一层薄皮一般。“你……” “一个小小的秀女而已,竟然敢自称我。”她眼睛一瞪,似乎很是得意。 “你分明就是无事生非。”我愤怒的道,根本不打算继续跟她客气。 她不理会,直接招手叫人,“来人啊!将这个丫头给本宫拉下去打五十大板,然后关入暴室里让她好好反省。” 我心里一惊,暴室?那是关押犯错宫女的地方,我好歹也是秀女,她即使想要惩罚也不能将我关进那里。我眼睛一瞪,狠狠扫过正要上来拿我的人,“你们谁敢?” 一刹那间,周围忽然静了,连钱妃都愣住了。那些上前来的内饰宫女更是吓的不敢再近前一步,一个个盯着我看,似乎我忽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 “我是秀女,即使惩罚也不能将我关进暴室,那里是犯错宫女才被关押的地方。”我高声道,打算跟她死扛到底。 听见我的话,她才回过神来,“是么?那就不将你关到那里!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宫拉下去打。” 我死死盯着她,你等着,若是我能翻身第一件事就是找你报今日之仇。 宫女一个个上前拉我,我一把将他们甩开。“我自己会走。”这顿板子是躲不过了,只希望我能熬过去。若是就此丧命,不知师傅会不会替我报仇。 “慢着,就在这里打。也好让这些秀女们瞧瞧,顶撞本宫的下场就像她这样。”钱妃忽然开口说道,似乎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我。 我心里恨,然而却根本不能发作。 内侍原本正打算跟着我出院子,如今却一溜烟的跑去拿刑具。我被两个宫女死死抓着,看着那些内侍搬着长条凳子和木板走过来。 “狠狠的打,让她们好好瞧瞧。”钱妃笑着说道,眼睛里放出恨意的光芒。身边的宫女忙给她搬来了座椅,让她坐着看我挨板子。 我死死瞪着她,心里不住的想有朝一日绝对要报仇。我白默涵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我不相信在这宫里我就活不下去。 板子沉重的打在我的腿根,疼痛直接让我头上冒出了汗珠。我忍着,一声不吭的扛着。只感觉天旋地转,就像在火海中翻滚一般。 不知道我是怎么扛过去的,只感觉五十板子以后我的腿完全没了知觉。钱妃笑着望着我,眼里满是得意。“你们都给我记住,现在你们只是秀女,而且,被不被宠幸也要看皇上的意思。即使被宠幸,也不一定会册封妃嫔。所以,最好不要坏了什么规矩,她就是最好的例子。”接着,她忽然转向一边,望着站在一旁的钱嬷嬷道:“钱嬷嬷,给沈公公说下,白默涵受伤,近三个月都要修养。” 我忽然感觉心里一紧,这分明就是阻拦皇上见我。三个月,三个月的变化不知道有多少,恐怕三个月后我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钱嬷嬷面露难色,偷偷看了我一眼。然而,她只是个小小的嬷嬷而已。于是,她只能恭顺的道:“奴婢知道。” 钱妃满意一笑,甩了下长袖,“摆驾回宫。” 宫人一个个跟着她出了院门,院子里只留下身为秀女的我们。 我咬了咬牙,感觉全身都疼。雪雁与初九忙跑过来将我扶起来,周围的秀女议论纷纷。秋玲裳一脸担心,罗雨晴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果然,宫里没有什么人能够全心信任。我被搀扶着进了屋子,然后趴在了自己的床上。 雪雁帮我取来了药,初九正在帮我换衣服。腿根疼的让我头上不停冒汗,只感觉这下面的两条腿似乎已经不再是我的一般。五十板子,每一下都打的很用力,一下比一下疼。 “让你经常多话,让你出风头。”雪雁叨叨着,然后一点点的帮我上药。 “我也不想。”我倔强的说,“是她们来找我的。”她手一抖,药棉刚巧落在我的伤上面。我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疼,你轻点。” 初九一脸的担心,“刚可没听见小主叫疼。” “她那是强忍着,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倔脾气。”雪雁说道。“我早说过,宫里的事情不要多说,尽量什么都不要问。” “我没问。”我说。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露头,这三个月就好好的养伤。三个月后,你就出宫吧!” 出宫?绝不可能。然而我却不再说话,只感觉说一句话都疼的厉害。雪雁帮我一点点的擦拭,初九在一旁打着下手。正忙活着,忽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抬眼一看,正是秋玲裳。 ------------ 第87章 暗无天,夜深无眠梦(2)  “妹妹,你一定很疼吧!”她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让我看着一刹那间有着一丝的感动。 我勉强笑了笑,“还好。” 秋玲裳似乎松了口气,“这三个月恐怕妹妹是出了不了屋子了,那一个月后的殿前册封妹妹岂不是会错过去?” 的确,她说的很对。进宫来为的就是接近苏已贤,可是连册封都没有那留在宫里也只能做个普通宫女。宫女分为三六九等,若是服侍人倒也好,可是就怕被分配到冷宫或者是浣衣局等粗重活的地方。 见我不语,她叹息一声,“妹妹,姐姐只希望你能好起来。这里是我从家里拿来的金疮药,妹妹拿着用吧!”说着,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雪雁。 “谢谢姐姐……”我轻声道谢。 她坐到我的床边,然后望了一眼我的伤处,“很严重,都有些浸出血了。” 的确,这次打挨的很重,若是不好好的治疗下恐怕以后会留下病根。初九听见她这样说,诺诺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能请太医。”我沉声道。 “可以请。”雪雁说。 我看向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她看了看秋玲裳,然后回过头对着我说道:“要是想要留住命,你就乖乖听话。” “我原本就已经惹得钱妃注目,若是再叫太医岂不是明摆着给她为敌?”我缓缓的说道,她在宫里那么多年,难道不知晓这个到底? “我知道你想的是要忍过去,但是你可曾想过你与那个人长得有多么的相像?如果避免皇上见到你,她只有杀掉你这一条路可走。我相像,她会冒这个险。” “你知道皇上喜欢的人是谁?”秋玲裳开口便问,眼睛似乎也发出一抹亮光。 雪雁迟疑了一下,最终轻轻咬了咬嘴唇。“我入宫十年了,虽然一直在这储秀宫里当差,但是却也听说了很多宫里的事情。据说皇上一直喜欢一个女子,以至于十多年未曾娶后纳妃。至于喜欢的人是谁,恐怕就是今日薛妃娘娘说的那位慕容轻絮,而薛妃娘娘恐怕就是因为那个女子帮了她一把才会有今天的地位。当初进宫的三个妃子,只有容妃娘娘如今算是平平淡淡,而薛妃与钱妃则是明争暗斗的不可开交。” “那容妃呢?”我问。 “只是听说她为人和善,不喜欢与人争斗。所以,宫里人都挺喜欢她。”雪雁很是认真的给我解释。 我望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她的背后一定有故事。至于容妃,是真的不与争斗还是背后挑拨捅刀坐收渔翁之利谁也不晓得。 “那你为何说妹妹要请太医才能活命,难道默涵真的与慕容轻絮长的一模一样?”秋玲裳焦急的问道,似乎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绕多时。 我也是这样想的,从薛妃的惊讶,钱妃的陷害,我似乎都知道了一点。后宫里得宠的妃嫔,恐怕与那位都有一些相似之处。看来,还未见到正主我便已经备受瞩目了。只是不晓得,他会不会也知道这个消息。若是知道,或许对我的任务还有一些好处,能尽快接近他,完成师傅的命令。 雪雁望着我说道,“请太医一定会让宫里有人知道你受了伤,太医院也会留下备案。如果你死了,太医院难以撇清关系。即使钱妃想要害你,估计也会先考虑到这一层。虽然在宫内她很有权势,可是毕竟这个后宫不是她说了算。”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无非是想要将我的事情传出去。我忽然打了个寒颤,看来还未册封我便已经陷入了漩涡。后宫的复杂,的确不是我所想象的。 “那我去请太医来一趟。”初九满脸的关心,说罢便要去请太医。 我吃力的拉住她的手,对她勉强笑一笑,“不用那么着急,听雪雁继续说。” 雪雁打开手里的小盒子,“虽然受伤会错过册封,但是不代表不会被皇上看中。你的模样就是你受宠的最大筹码,所以要先打听好薛妃当年为何被皇上一眼看中。听说,皇上一直宠爱她是有一点原因。这个,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 “那该怎么打听?”秋玲裳忙问。 “不太容易,至今未曾听说过是什么办法。恐怕,只有皇上身边的公公与薛妃的贴身宫女才知道。然而,两个人对主子忠心耿耿,应该很难吐口。”她一点点的给我们分析,让我一瞬间明白了很多。 我仔细的观察她,总感觉她似乎不简单。宫里生活十年,她为何要这样帮我?我只是秀女,即使与那个慕容轻絮长相相似也不一定要帮我这些。宫里风云变幻无常,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只要我不被宠幸,不受皇上宠爱,她一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钱妃手段凌厉,恐怕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这点要让秋小主帮忙。” 听见提起自己,秋玲裳很是意外,忙问道:“帮什么忙?” 屋里安静了,雪雁站起来将门关起来。她那双眼睛闪着聪慧的精光,似乎一瞬间变作为另一个人一般。 “小主去问罗小主,她一定知道薛妃的办法。” “你能确定?”秋玲裳说道。 雪雁点头,“她乃是右相之女,恐怕进宫便是为了得宠。历朝历代,后宫与朝堂都是有联系的。想要站住后宫的脚,朝堂便要有人。想要站住朝堂,后宫便要有关系。所以,罗相一定做了完全准备。我们查不到的,他恐怕早已经查出来了。” 这点我也已经想到了,只是越来越觉得雪雁有些问题。此女心机似乎不像常人,跟初九正是两个不同的类型。初九单纯善良,而她……若是真的有目的,也一定是个不为人知的目的。难道,她想要借助我的力量去勾引皇上?不可能,这点她应该清楚。即使我当她的跳板,她一样不可能得到苏已贤的宠爱。因为那个男人的心里似乎只装得下慕容轻絮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一时的替代品,包括我。 给读者的话: 最近挺忙的,更新也挺吃力了。没存稿的日子真难啊!桑桑码字最慢了,常言道慢工出细活,估计我也就是如此。 ------------ 第88章 暗无天,夜深无眠梦(3)  屋里静了许久,似乎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宫里不比别处,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也许你想帮人,但是也要考虑那个人是否值得帮。或者,帮了她是不是养虎为患。知恩图报,这四个字宫里不合用。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问问。”秋玲裳有些犹豫,然而还是答应下来。或者,她有自己的目的也说不定。然而,即使如此我也应该感谢她。 雪雁望了我一眼,随后安排初九道:“你去请太医来一趟,就说小主挨了打,需要看看。” 初九点头,忙跑了出去。 秋玲裳瞧见,说道:“那我也先回去了,妹妹你多多休息。” 我点头,然后对她笑了笑,“姐姐放心,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也朝着我笑笑,“那我先去探听一下。” “你可以说实话了。”我淡淡的说道,“为何要帮我。” 雪雁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果然聪明,竟然懂得顺从。” 我冷笑一声,“说罢!” 她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先知,奴婢便是鬼仆。” 她喊我先知,这是在冥殿的封号。她自称鬼仆,难道她就是派来帮我的内线?然而,我还是不能相信,这样一个聪慧的女人,为何选择帮助我而不是自己来做这件事。“有何东西能证明?” 她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铁质令牌,上面是一个让我无比熟悉的饕餮头像。果然是师傅派来接应我的,而且是个埋藏在宫里数年的棋子。这次任务,不得失败,所以只能用尽力气将它完成。 “宫里当真是你说的那般?”我犹豫的问。 她点头,“我在宫里数年,的确见到不少事情。先知,若是你想受宠一定要有手段。宫里的嫔妃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被人摆布,同样也没有任何一个是心甘情愿被人踩在脚下。” “这点我知道。”我趴在床上,脑子飞快的转着。苏已贤一定有弱点,而弱点便是那个女人。“你帮我联系冥将,让她调查下慕容轻絮最擅长的东西是什么。” “先知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有了办法。”雪雁奉承道。 我脸色一冷,“既然我与她那么相似,不如就以她的样子出现。后宫无数,想要站在顶端便要有一定的能力。慕容轻絮是强敌,但是也一样是筹码。” “我今晚就去办。”雪雁一口答应下来,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有点怪。 正在这时,门再次被推开了。初九站在门外,一脸的失落。她抬眼望着我,说话的声音小的让我听的不真切。 “你说什么?”雪雁严厉的问道。 “太医不肯来。”初九重复了一遍。 我此时才听清她说的话,太医不肯来,是怕还是受人指使?恐怕都有吧! “不行,无论如何都要将太医叫来。”雪雁沉声道,“你在这里看着小主,我去叫。”说罢,抬腿便要走。 “小主子,初九没用。”雪雁走后,初九诺诺的说了一句。 我对她笑了笑,“无碍,只是没请来太医而已。宫里人向来拜高踩低,不来也正常。我现在是个小秀女,而且得罪了钱妃。他们为了自保,所以肯定不会来。不过,即使不来也会有一些记录。钱妃想让我消失,没那么容易。”我看着这个单纯的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什么防备之心。 “小主子等着,初九一定会帮小主子得到皇上的宠爱。”她信誓旦旦的说道,眼里满是坚信。 我瞧着忽然感觉有些感动,“你个傻丫头,哪里会那么容易。” “初九觉得与小主有缘,所以看见便喜欢。”她淡淡的说,嘴角弯起笑了笑。 我趴在床上,眼睛望着床头,“初九,你愿意跟着我么?” “初九愿意跟着小主子。”她一口答应下来,显然是早有这个打算。 这宫里虽然处处都是居心叵测的人,然而也并不全是。初九就像一个妹妹一般,天真烂漫。一刹那间,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脑海,如同妹妹却又不同。我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就像火在不停的烧一般。我闭上眼睛,天旋地转。忽然间,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坐着一个蓝衣的老者。他手指放在我的手腕上,正在为我诊脉。如此一瞧,他应该是太医。 “小主子怎么样?”雪雁在一旁,初九则是眼睛红红的望着我。 太医沉声“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看我,“醒来了就是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说罢收回了手,“我开一个方子,一会儿让储秀宫小太监去上御药房取药。” “嗯……太医慢走。”雪雁送太医出门。 初九走过来,眼睛还是红红的样子,“小主子,你没事吧!可把奴婢吓坏了,说着说着你就昏过去了。” 我笑了笑,“还好,老毛病了。自从我懂事起就经常会这样,头疼昏倒。” “没事就好,初九先去给小主子做点东西吃。小主子,你等着。”她喃喃道,然后望着我退出了房间。 初九离开后我趴在床上,开始想我以后的路怎么去走。宫里的日子会很无聊,除了勾心斗角不会有别的来打发时间。正想着,院外又传来了那种尖细的声音。 “薛妃娘娘驾到。” 她又来?今天不是刚刚回去么?现在又来,难道是因为我受罚的原因? 门又一次被推开,我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然而却被一个声音制止。 “妹妹不用起身,免礼了。”薛妃依旧是一脸和善,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瞅着我。她微微一笑,走到我的面前,“听说你受罚,所以特地前来看看。” 来看我?一个嫔妃来看一个秀女,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合理。我对着她笑了笑,“无碍,让薛妃娘娘担心了。” 她坐到我的床边,摆了摆手让跟随而来的人退了出去。待所有人都推下以后,她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果我能送你出宫,你愿意离开这里么?” ------------ 第89章 暗无天,夜深无眠梦(4) 初九走过来,眼睛还是红红的样子,“小主子,你没事吧!可把奴婢吓坏了,说着说着你就昏过去了。” 我笑了笑,“还好,老毛病了。自从我懂事起就经常会这样,头疼昏倒。” “没事就好,初九先去给小主子做点东西吃。小主子,你等着。”她喃喃道,然后望着我退出了房间。 初九离开后我趴在床上,开始想我以后的路怎么去走。宫里的日子会很无聊,除了勾心斗角不会有别的来打发时间。正想着,院外又传来了那种尖细的声音。 “薛妃娘娘驾到。” 她又来?今天不是刚刚回去么?现在又来,难道是因为我受罚的原因? 门又一次被推开,我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然而却被一个声音制止。 “妹妹不用起身,免礼了。”薛妃依旧是一脸和善,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直勾勾的瞅着我。她微微一笑,走到我的面前,“听说你受罚,所以特地前来看看。” 来看我?一个嫔妃来看一个秀女,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合理。我对着她笑了笑,“无碍,让薛妃娘娘担心了。” 她坐到我的床边,摆了摆手让跟随而来的人退了出去。待所有人都推下以后,她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果本宫能送你出宫,你愿意离开这里么?” 想要送我离开?果然,我已经成为了她的威胁。于是,我不说话,只是等着她说,看看她究竟想要干点什么。 见我不语,她掩饰般的笑了笑,“本宫只是问一下,因为钱妃的手段本宫比谁都要了解。你已经成为她必除之人,所以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心里暗笑,虽然钱妃想要除去我,但是你恐怕也不想让我留在这里。如今来,恐怕就是想让我自己退缩。若是我走了,你可以继续在宫里受宠,且出走这件事完全可以推在钱妃身上,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若是我不走,你恐怕也想在我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他日我受宠也不会正面与你为敌,你即可拉拢人心又可以顺手推我和钱妃争斗。 然而此时我却不能直接拒绝她,于是,我便对她笑了笑,“让我考虑一下。” 她点了点头,“若是愿意走,十天后的玄武门会有人接应你。” “嗯。”我应了一声,然后不再说话。 她事情已经说过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心思,于是便与我寒颤两句离开了。 我再次趴在床上发呆,果然我是一个威胁,威胁到宫里的所有人。只希望雪舞的动作能够快一些,如此我才能好好办这件事。 因为受伤的缘故,我没有继续参加嬷嬷的规矩训练。在房间里,我就趴在床上养伤,顺便看了一些雪舞给我弄来的资料。转眼间一个月快要到了,原本春天也渐渐开始转热,逐渐迈向夏季。 我虽然受伤严重,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养好了一些伤。如今恰巧,一个月的殿前册封快来了。受伤期间,没有人来打扰我,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看我的结果。册封已过,便是注定了结局。储秀宫开始热闹起来,每一个人都在猜测皇上会最先宠幸谁。我则是在想,如何才能参加册封。错过这个机会,恐怕很难再继续留在宫里。 打听了许久,终于知道了慕容轻絮的一些事情,包括还为我找到了一本图谱。据说,这图谱上所化正是当年她跳的那支“陌上行”。我看了很多遍,但是每次看都会头疼欲裂,所以只好作罢。 正想着,忽然一个计谋在我脑海里产生。如果我是逃跑的秀女呢?皇上一般都会有时间来审问一下,毕竟这是丑事,不可外扬。我想了下,决定冒这个险。 转眼间一个月的册封便到了,所有人都在傍晚去大殿等候。我一个人留在储秀宫,雪雁在这里陪着我。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买通苏已贤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同时放出了要逃走的信息。我等的就是有人来抓我,同样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我失败了,顺利让我走脱的话,一定要再找机会回来。 夜色有些凉,虽然入夏却还是带着点凉。月儿高挂,就像一个玩玩的钩子。我没有收拾行装,独自一人前往玄武门。 雪雁在我走后去了大殿,去找那位被买通的小太监。 我走到玄武门,见正有一亮马车在那里等着。薛妃果然神通广大,连这事情都能够买通。我笑着走过去,穿着一套不起眼的男装。 “是白姑娘么?” 我刚走过去那马车夫便开口问,我瞧他很年轻,而且没有胡须,显然是个宫里的内侍。我应了一声,“你是?” 他忙打开车帘,“我是来送姑娘出宫的。” 我望了望天,然后缓缓的道:“我是来告诉你,我不打算走。”算算时间,雪舞他们也应该到了。 “娘娘说,无论如何也要送姑娘出宫。”说罢,他便想要伸出手来抓我。 “你想干什么?”我忙躲开,看来他是受到了命令,打算将我强制带出宫去。 果然他的脸色一沉,立刻向我冲了过来。我忙闪身,“你别过来。” “如果你不跟我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风刃映着月光,冷的似乎照亮了他有些狰狞的脸庞。 话音刚落便听见远处传来大批的脚步声,随后远方出现了一团光亮。我望着,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 “抓起来。”一个男声说道。 顷刻间,忽然冲过来一群身穿盔甲的侍卫。手里钢刀映着月亮,团团将我们围了起来。一个红衣男子头戴金冠的走了过来,面如书生却带着一股帝王霸气。 我抬起头,淡淡的望着他,那样的面庞一瞬间让我感觉到有些熟悉。 他一眼便望见了我,一刹那间愣在当场。“絮儿……” 我头开始有些疼了,又是这两个字。总是会这样,听见就觉得有些难受,总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很重要却又被我忘记了一般。 “絮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大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我开了开口,有些吃力的喊了一声,“苏已贤。”随后,头疼厉害,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很多。琉璃珠的帘子,丝绸苏绣的床帐。身上盖着的是蜀绣缎面被子,头下枕着的是雕刻镂空牡丹玉枕。这样富贵华丽,让我都有些炫目了。 “絮儿,你醒了?” “我不叫絮儿,我叫白默涵。”我解释道,然后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样子儒雅,有种书卷气息。他的眼睛带着一种温柔,鼻梁高挺,看起来很好看。这就是皇上吧!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模样,风度翩翩,气质非凡。 听见我说话,他似乎回过一些神来,然后勾起唇浅浅笑了笑,“默涵,你叫白默涵?” 我点头,“我的确是叫白默涵,是云县的县丞白树清的女儿。” “云县?”他喃喃重复了一句。 我点了下头,“是啊!” 他望着我,似乎有些不懂,“那你不是进宫选秀么?为什么要逃跑?” 我眼里闪过一丝的愧疚,然后故作有些委屈的道:“我怕死。” “死?”他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死?” “奴婢,得罪了钱妃娘娘,所以深怕娘娘会为难奴婢。原本奴婢便是出身寒微,所以想要离开宫中,回家养老。” “有朕在,你不用担心。”他望着我笑道,似乎我说的这件事是个笑话一般。 我没有望着他,低下头望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蜀绣缎面被子。“如果没有皇上在呢?” 屋里顿时沉默了下来,他望着我,而我却连头也不敢抬。“不会,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么?”我故作傻乎乎的问道。 他浅浅一笑,“自然。”转而,他眼睛一眯,“宫里向来严谨,你初来宫中怎么会有人愿意冒着杀头危险来将你送出去?” “是奴婢请求了薛妃娘娘,娘娘见奴婢可怜,所以便帮了奴婢一把。” “薛妃?”他轻语道,转而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深意的笑,“你休息吧,朕先回去了。” 我望着他离开,然后开始想我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如今终于见到了苏已贤,那我该怎么去调查那件事? 翌日清晨,我还未睡醒便被人叫了起来。一阵折腾后,我竟然穿上了那种华丽的宫服。这套宫服是一套淡蓝色宫装,头上戴着六支凤尾金钗,满是华丽,就像一名已经册封的宫妃。我有些不解,明明昨日刚刚见到他,没想今日却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刚装扮结束,随后便有人前来传旨。 “秀女白默涵接旨……” 身边宫女忙搀扶着我跪下接旨。 “白氏端庄贤淑,温婉大方,特进封一品夫人,赐号‘絮’,赐居承乾宫。” 我接下那明黄色绸缎,随后望了一眼前来传旨的公公。忽然感觉同苏已贤一般让我有点熟悉的感觉,我心里疑惑却无人能解。接过圣旨,身侧宫女便扶着我站了起来。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90章 暗无天,夜深无眠梦(5)  “奴婢,得罪了钱妃娘娘,所以深怕娘娘会为难奴婢。原本奴婢便是出身寒微,所以想要离开宫中,回家养老。” “有朕在,你不用担心。”他望着我笑道,似乎我说的这件事是个笑话一般。 我没有望着他,低下头望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蜀绣缎面被子。“如果没有皇上在呢?” 屋里顿时沉默了下来,他望着我,而我却连头也不敢抬。“不会,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么?”我故作傻乎乎的问道。 他浅浅一笑,“自然。”转而,他眼睛一眯,“宫里向来严谨,你初来宫中怎么会有人愿意冒着杀头危险来将你送出去?” “是奴婢请求了薛妃娘娘,娘娘见奴婢可怜,所以便帮了奴婢一把。” “薛妃?”他轻语道,转而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深意的笑,“你休息吧,朕先回去了。” 我望着他离开,然后开始想我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如今终于见到了苏已贤,那我该怎么去调查那件事? 翌日清晨,我还未睡醒便被人叫了起来。一阵折腾后,我竟然穿上了那种华丽的宫服。这套宫服是一套淡蓝色宫装,头上戴着六支凤尾金钗,满是华丽,就像一名已经册封的宫妃。我有些不解,明明昨日刚刚见到他,没想今日却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刚装扮结束,随后便有人前来传旨。 “秀女白默涵接旨……” 身边宫女忙搀扶着我跪下接旨。 “白氏端庄贤淑,温婉大方,特进封一品夫人,赐号‘絮’,赐居承乾宫。” 我接下那明黄色绸缎,随后望了一眼前来传旨的公公。忽然感觉同苏已贤一般让我有点熟悉的感觉,我心里疑惑却无人能解。接过圣旨,身侧宫女便扶着我站了起来。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身侧两个宫女开始向我道贺。 那公公一瞧我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开始奉承:“夫人果然是好福气,恐怕日后皇上定会对夫人恩宠有加。”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便打发了他回去。我心里有事,虽然一切顺利却依旧难以让我安定。正在出神,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抬眼一瞧,却是雪雁。 “冥将有何指示?”我开口便问。 雪雁点头,“冥将传讯,御书房中应该能寻到蛛丝马迹。先知,你要想办法进入御书房。” “殿中武功高强者无数,为何不能直接进去探查?” “御书房有无数暗哨,殿中高手每次进去都会被发现,从而引得暗哨出杀手。”雪雁说道,眼睛开始瞥向我的脸。“若是先知去,恐怕会容易一些。” “那暗哨呢?”我问道。 雪雁眼神一凝,“奴婢这便无法了,只是想要小主想办法去看看。若不是如此,恐怕圣者也不会让先知入宫里来。”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我心里开始有点明白为何。转而,正在说话,门外再次传来尖细的声音。雪雁脸色一沉,转而站在我的身侧。 “夫人,皇上旨意,今夜留宿承乾宫。” 话音未落,一个蓝色身影便走了进来。身后跟随大队随从,各各手里都拿着托盘。盘中珍宝无数,可见隆恩。 今夜侍寝?我心里不知为何却打了个冷颤,我真的愿意侍寝?虽然入宫便是为了接近他,而取得他的信任必走这一步。 夜幕渐渐降临,我独自一人坐在宫里等着。灯烛缓缓燃烧,偶尔会发出一丝噼啪的响声。屋内很安静,而我心里却十分的杂乱。 他一身红色长袍,头戴一个玉冠,散落下黑色的头发披在在肩旁。面如玉,五官似精细雕琢,那儒雅气质让人倾慕。见我望着他先是浅浅一笑,“为何这样瞧着朕?” 我轻轻揉了揉额头,“妾身与皇上是不是哪里见过?” 他眉头一触,似乎想起了点什么,然而一刹那间又笑了笑,“怎么会,默涵不是前些日子刚进宫么?” 我脑海里忽然有点什么不太对,随后又传来了一阵刺痛。我笑了笑,“是没有见过。” 他伸出手缓缓摸了摸我的脸颊,眼里透着无比的温柔。“絮儿,你如今是我的了。” 我忽然感觉不适,一把将他推了开去。他不妨,被我一把推倒在地上。眉头一皱,甚是不解。 此时,我才恍然醒悟,心觉不好,肯定是闯祸了。 ------------ 第91章 苦相思,挥剑斩不去(1)  苦相思,挥剑斩不去 【苏已贤】 承乾宫的地上,苏已贤单手撑着地坐着,望着在不远床上的白默涵,他沉默了。无论是长相还是别的,她都和慕容轻絮一模一样。其实,此时他心里有个疑惑,为何她变成了白默涵,同时又会来到自己的宫中。慕容轻絮,不是应该在燕国皇宫内么? 白默涵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眼,心里砰砰直跳。他是君王,可自己刚刚却一把将他推开了。若是他怪罪自己的话,她该怎么办? 无声的殿内似乎渐渐的有些压抑起来,两个人互相望着,各自怀着心思。 “你真的叫白默涵?”苏已贤良久才开口问道。 白默涵点头,“奴婢真的叫白默涵。”她瞪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定定的望着苏已贤。眼前的男人虽然儒雅却含着帝王气质,若是自己欺骗恐怕会瞬间被戳穿。她是叫白默涵,这点没错,因为这个名字是师父给她取的。然而,她却不是云县县丞的女儿,那县令姓白,可却是冥殿里的一个暗哨。 苏已贤缓缓的低下头,心里反复的琢磨着。眼前的人的确是慕容轻絮不假,这点他能确定,然而,她却一口咬定自己叫白默涵。白默涵,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难道,她真的忘记了一切?忽然间,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么? 白默涵歪着头瞧着苏已贤,似乎觉得他很奇怪,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疑惑。难道,自己隐藏的不好已经被他发现了?然而想想,似乎又不太像。若是他已经发现了自己,为何还封自己为夫人? 苏已贤站起来,笑着重新走回到床边。伸手便抚上了白默涵的脸颊,“你脸上的这道疤痕是怎么弄的?”他记得上次见到她时她的右脸颊便有一道细细疤痕,然而顾忌慕容轻影在场便没有开口问。如今,他想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这个疤痕的由来。记得她醒来的时候曾说过自己是因为得罪的钱妃,他听罢便去调查。最终,结果却让他有些意外。 钱妃嚣张跋扈,薛妃暗藏心机他是知道的,可却没想过竟然两个人都想要将她除去。还好,他得到了一些风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因为这条疤痕引起。他望着眼前的人,外表与以往一模一样,然而这躯体下的灵魂似乎却又有点变了。 以往的慕容轻絮望着自己的眼神总是那种随意的,对自己的态度也是朋友间的关怀。而此时的白默涵却不同,她闪烁的眼睛间隐藏着一抹的好奇,带着一份试探。试探自己什么?究竟又想知道什么? 白默涵听见他这样问,一刹那间愣住了。“我不知道。”她老实的回答道,眼睛偷瞥了一眼苏已贤的表情。其实,受伤这一个月来,她的确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如今,仍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她愣愣的想要摸摸自己的脸颊,正巧碰到了苏已贤手。 “不知道?”苏已贤将她的手抓住,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说道。 白默涵点了点头,“的确是没有一点印象,根本想不起来。”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感觉头脑一阵混沌,转而便是一阵疼痛。 “头痛么?”苏已贤关心的问道。 白默涵应了一声,“老毛病了,总是感觉很疼。” 苏已贤伸手将她头上的发钗取下来,墨黑的头发就像一条瀑布一般滑落下来。他的手指轻轻摸索她的头顶,忽然脸色一变。心底似乎有了些答案,转而再看白默涵。果然,她便是他日夜思念的慕容轻絮。只是,他不知究竟是何人,竟然用了这种方法封了她的记忆。忽然间,他心里有些警惕,故作笑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朕说,或者想做什么也可以对朕讲。” 白默涵揉了揉太阳穴,眼睛似乎也有些沉重起来。于是笑了笑,“就是平日无聊想要找些书看,不如你让我进你的御书房吧!”她原本想着要用很久的时间,没想到竟然顺利的出乎意料。她才进宫一个多月,没想到竟然可以得到苏已的册封,并且还能顺利的提出要求。 苏已贤心里似乎有点明白了,她果然是冲着自己御书房来的。想了想,他点了点头。“朕允许你去。只是,里面的东西不许带出来。” 白默涵微微一笑,“谢谢皇上。” 苏已贤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庞。缓缓靠近她,唇越来越近,呼吸都能碰触她的脸。白默涵眉头一皱,脑海里似乎映出了一双眸子,清亮且透彻。她尖叫一声,头似乎都快炸开了。疼痛的感觉,就像火烧一般。 苏已贤伸出手,快速的点了她的穴道。只见她皱着眉头,立即昏睡了过去。“来人,叫暗影过来一趟。” 望着床上昏睡的人,他心底一阵寒。如今,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会用这个办法。 没过多久,一个黑色身影进入了大殿。单膝一曲跪在地上,“主子,有何事情需要奴才去办?” 苏已贤望了他一眼,儒雅的样貌隐藏不住他此时心底的愤怒。眉头微皱,眼神凌厉,“暗影,你来看看。” 暗影站起身,转而走到床边。伸出那骨节分明的手,用力按了一下白默涵的头顶。“金针封脑,三根,三寸,不容易取出。如今,只能有三个以上的绝世高手配合才能让她安然无恙。否则,动一根便会让她当场毙命。” “可能查出是何人所为?” 暗影望了一眼,“恐怕是她,” “她?”苏已贤有些沉默了,“没有其他人么?” “秘传之法,恐怕只有她会。” “霍冉白回来了么?”苏已贤望着暗影,似乎想起了些什么。 暗影摇头,“朴兰璟与慕容轻影在金洲相战,左相还在军营。” “帮我传召,让他快些回来,朕有事相问。” 暗影点头,闪身离去。苏已贤望着床上的白默涵,嘴角挂上了一丝无奈的笑容。虽然他也想要占有,可却不想违背她的意思。现在的她,不是她…… (宝宝可真难带,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只有晚上九点他睡觉以后才能闲下来码字,看来更新是要慢了。不过,本文不长,这个月估计就会结局。) ------------ 第92章 苦相思,挥剑斩不去(2)  殿内幽静,苏已贤望着躺在床上的慕容轻絮,心里总是有种难言的滋味。他淡淡一笑,伸出手摸了摸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庞。或者,她的确是自己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可是他却不能因为她的重要便要毁掉她的一切。慕容轻絮是喜欢自由自在的,从来不喜欢别人来安排她所走的路。当初浙州一见,他不正是因为她的性格而喜欢上她的么? 一声噼啪细响,慕容轻絮微微皱了皱眉头。苏已贤站起身,走到灯烛边轻轻的吹了口气。殿内暗下来,月光透过新换的窗纱照进来。已经到了夏日,月色似乎也更清凉了一些。他走至床边,悄悄的躺在了她的身侧。 翌日清晨,光缓缓的照亮了整个承乾宫,慕容轻絮微微抖动着她那长长的睫毛,昨夜她似乎一直在做梦,乱七八糟的事情,乱七八糟的人。梦里的事情,似乎曾经发生过一般让她无比的熟悉。 她伸出手揉了揉那双睡眼朦胧的眸,转脸一看惊叫一声坐了起来。“你,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朕为何不能躺在你的床上?”苏已贤睁开眼睛,满脸笑意的望着她。 她微微一愣,也是啊!自己是他的嫔妃,他为何不能躺在自己的床上?然而,再瞧他身上的衣服整齐,昨夜的事情似乎又回绕在心间。是自己先睡着的吧,可是自己怎么睡着的?头有些沉重,她伸出手揉了揉,“最近总感觉很累,不知道是不是病还没好。” 苏已贤望着她,“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不用了,你帮我找两个宫女来揉揉就好了。记得在储秀宫的时候,都是雪雁和初九伺候的。”她呐呐的说道。 苏已贤眉毛一挑,“是么?” 她微微低垂下眼眸,缓缓的点了点头,“我受伤的那一个月都是她们在照顾我,所以我早已习惯了她们在我身边。皇上,你能不能帮我把她们找来?” 苏已贤眼睛一眯,看来似乎有点眉目了。既然得到她的信任,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就是一个忠心的侍女。“可以。” 慕容轻絮听见他的许诺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他望着她笑,只感觉眼前的人似乎除了想法其他依旧是以前的样子。可是在他的心里,他却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那种感觉,似乎是心疼,又似乎是在恨。如果自己能够早一些认识她的话,如今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 “皇上,钱妃娘娘来了。” 正出神间,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苏已贤眉头皱了皱,这个时候来这里难道是为了看慕容轻絮?如果是,恐怕来的有些晚了,如果不是,那肯定便是另有事情要说。 “让她进来吧!”他淡淡的吩咐。 进门传话的太监应了一声退出了寝殿,眼睛还时不时偷偷瞥一眼苏已贤。昨天的事情他知道一些,可是却有些不解。一个小小的秀女,没想到竟然让皇上如此看重。殿前册封都没有,竟然也能一跃成为夫人。 夫人,那是比妃嫔更高的职位。 “皇上,臣妾来给皇上送朝服来了。” 一个声音由屋外传来,随后便有一个娇俏的身影走了进来。 慕容轻絮收敛起笑容,眼睛冷冷的望着进来的人。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来这里。如今自己被封了夫人,而她似乎并不害怕。一个月前就是她打了自己五十板子,害的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如今,昨天自己刚被册封,今天她竟然还要来耍威风。 “钱妃,你来的似乎有点早了。”她淡淡的开口,尽量压制住自己心底的恨意。 钱妃潺潺一笑,“妹妹说的似乎有些错了,皇上早朝才是大事,宠幸妹妹无非是小事一件罢了。姐姐我拿着朝服来接皇上,无非是不让皇上成为一名留恋温柔乡的昏君。任何事都没有上朝大,当然包括妹妹你。” “是么?那这样说,姐姐是为了皇上了?”她浅浅一笑,随后身手拉了一把苏已贤的衣袖。“可是皇上刚刚说过,他今天不上早朝。” 钱妃脸色一沉,眼眸间透出无比恨意。这个丫头似乎一开始就和自己反冲,没想到自己没能一下将她打死,现在竟然爬在了自己的头上。然而,此时心里又恨却不能发作。她故作一笑,“默涵妹妹说的是真的么?” 慕容轻絮微微一笑,将手轻轻放在了一直未开口的苏已贤手心。“不信,你可以问皇上。” 钱妃轻轻咬了咬唇,眼眸生气一层薄雾,“皇上,她说的是真的么?”她不相信,不相信只一个晚上皇上便忘记了与自己的情。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与慕容轻絮长得很像而已,他不会在一夜间就爱上她的。自己动手打伤了她,他也未曾责备一句,然而今天…… 苏已贤望了一眼钱妃,随后又看了一眼慕容轻絮。开了口说道…… ------------ 第93章 苦相思,挥剑斩不去(3)  “今天朕不用早朝。”苏已贤淡淡的说道。的确,他是不用早朝,而且最近都不会去上早朝。相比那些不重要的政务,眼前弄清楚慕容轻絮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比较重要。若说别的恐怕还早,但是说她已经被人利用这是肯定。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在这几个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数月前,他亲眼目睹慕容轻影带她回去…… 钱妃愣住了,那双眼睛里满是嫉妒与怨恨。一瞬间,她只是死死的盯着床上的女人。果然不简单,才一夜便将皇上迷惑的不愿早朝。狠狠咬了咬牙,“既然皇上不早朝,那臣妾就先退下了。”说罢,又瞪了慕容轻絮一眼方才离开。 苏已贤笑了笑,站起身来,“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 “你不留下?”她轻声问道,心里满是疑惑。刚刚他还说不早朝,可现在却说要离开。 苏已贤儒雅一笑,“朕听太医说你要好好休息,所以不想打扰。” 听了这话,她有些不解了。他不是应该非常喜欢自己才是么?为何自己被册封以后他却从来不碰自己,包括昨夜他也是和衣而睡。难道,他真的就像外界传言一般是个断袖?而那个他所喜欢的女人,其实应该是个男人? 苏已贤望着她发呆,转身轻轻的离开了承乾宫。 夏日炎热,景阳宫殿内的风轮缓缓的转动着,一个身影由阴影处走出来。一身黑色夜行衣将他完全包裹,黑色的面巾盖住了他的容貌,露出的只有那双犀利的眼睛。 “主子,奴才已经将消息传出,恐怕过不许久右相便会回来了。” “暗影,你做的很好。”苏已贤望着眼前的人道,“只是,我想尽快知道离宫前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害的慕容轻絮会流落到我的宫里。” 暗影眼睛一眯,似乎在极力想些什么。一道光由他眼中闪过,随后他便缓缓的开了口,“奴才记得数月前有一密报,说朴兰璟去了燕国都城,夜探离宫。” “朴兰璟?”他有些不明白了,然而眉头却缓缓的纠结在了一起。若真的是朴兰璟,那恐怕封住她记忆的只有墨香。金针封脑,那是圣殿里的秘传之技。当年,墨香便会,然而从她以后却没有再传下来。她离开圣殿,跟随了朴兰璟,他没说过什么,毕竟这是巩固了他的皇权。圣殿虽然是国教,然而却不再掌管玉玺。他没有开口挽留,只是顺意将墨香的徒弟接替了大祭司之位。如今的圣殿自是不如从前地位高,然而国民的心中却还是老样子。 可这一次,他不解了,为何朴兰璟会让墨香封了慕容轻絮的记忆?最让人疑惑的是,他竟然能下了这个狠心。金针封脑,对人伤害极大,不是万不得已不会有人使用这个。朴兰璟不再爱慕容轻絮了么?想到这里,苏已贤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主子,还有一件事。”暗影见苏已贤脸色不停变换再次开口。 “说。” “在燕国都城发现冥殿杀手的行踪,并且数量不少,似乎为了刺杀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并且,杀手同歌颜长公主有过接触。”暗影缓缓的说道,犀利的眼睛似乎开始有些疑惑。这些情报他是数月前知道的,恐怕当初没有在意的事情便是如今困惑的答案。 苏已贤一愣,脑海里原本乱作一团的思绪似乎有点清晰起来。是苏已歌,自己的亲妹妹。恐怕,冥殿插手了这件事,所以才会让人有机可乘。朴兰璟应该是恰巧赶上,可惜没有将慕容轻絮完好救出。“现在朴兰璟身在何处?” “金州,恐怕正要与慕容轻影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好严重的几个字。他心底有些不安,好奇的成分更多。嘴角一勾,这样的场景不多见,他可是不想错过。“准备快马,我们去金州。让霍冉白在那里等着,与朕随时保持联系。”金针封脑,需三个以上顶尖高手保护才能安全取出。当世,朴兰璟算是一个,慕容轻影算是一个,暗影应该也算是一个,加上自己便是四个。墨香乃是圣殿嫡传大祭司,恐怕加上霍冉白的帮助应该可以让慕容轻絮完好恢复。这一次,只能合作,别无他选。 “是。”暗影应了一声,随后再次消失在阴影之中。 ------------ 第94章 苦相思,挥剑斩不去(4) 此时,千里之外的金州正是一个紧张的时刻。两军已经僵持有半个月了,可却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先下手。或者,彼此对于取胜都没有完全的把握。燕国铁甲军的军营内,慕容轻影满脸愁容。数月前正是他与朴兰璟即将决一死战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慕容轻絮不知所踪,连带东宫的独孤煦北也一样不明不白的不见了。 当夜恰是大雪封山,湖州地区满是曲折道路。他急于将叛军扫荡干净,下达了最让他懊悔的一个命令。 千里崖下,一线天处,一路铁甲军精英原为偷袭叛军,熟知却被崖顶落下的石头搞得全军覆没。他知道,那是朴兰璟的陷阱。只是,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一招兵败便会失去数百里的疆土,为此他一泄千里直至如今的金州之战前无一场胜仗。 军心不稳,一个个都暗自认为大燕国似乎又要易主了。他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原本皎洁如同狐仙的脸庞似乎也憔悴了不少,一身白衣也带着几条不明显的皱痕。 军帐之内,尉迟翰林只是在一旁站着。皇上未开口,他自是不敢多言。 “翰林,你说朕是否是错了?”慕容轻影无力的道。 “皇上没错。”尉迟翰林恭敬的回答了一声。 “如果你是朕,你该怎么做?”慕容轻影睁开眼睛,探寻般的望向尉迟翰林。 听见这样的问话,尉迟翰林心中一惊,双膝一曲跪于地上。“皇上,臣从未想过。” “朕恕你无罪,你告诉朕,朕是否真的是错了?”慕容轻影望着他,有些颓废的从椅子里站起来。他已经三天三夜未合眼,心里不断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三天前,他得知消息,北儿和凝儿都在朴兰璟的手里。既然孩子都在他那,那絮儿不用说也能猜到已经被他救走。如今,天下已经一分为二,而絮儿却也离开了他的皇宫。他呢?放眼望去,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一开始就走错了那一步,所以到如今才会满盘皆输? “皇上,虽然臣不明白皇上为何这次那么心。数日前有人传来的消息,据说冥殿派出数十名杀手前去刺杀,且受命宫中一位地位非凡的娘娘。所刺杀之人掉下悬崖,留下侍卫带着女儿离开。依臣推断,夫人并未死。”尉迟翰林缓缓道来。 慕容轻影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想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宫内高位的嫔妃并不多,且一直被苏已歌压制着。刺杀絮儿动用冥殿傻手,然并未成功。的确,只要未死便有可能或者。冥殿素来不走空,这次倒是一个例外。 “上次派人跟踪,可寻到了冥殿消息?”慕容轻影 “三天前皇上让人故作疏忽放掉柳翩翩,臣派人跟随,如今算算应该快回来了。”尉迟翰林答道。 慕容轻影走到他的面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若是回来了,你立刻告诉我那冥殿所在之地。虽然朕向来不问江湖事,可慕容家毕竟与江湖有着联系。朕的几位兄弟,每一个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如今,号召江湖之人,铲除冥殿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此庞大的杀手组织,恐怕不止朕一个人不能安稳。” “皇上说的甚是,臣这就去办。”尉迟翰林单膝行了一礼,随后便站起身离开了营帐。 慕容轻影从新回到椅子边坐下,他是有些累了。从听说絮儿离宫后他便再也没睡一个安稳觉,如今似乎已经猜出了点头绪,可絮儿依旧是下落不明。朴兰璟趁着这个机会对他穷追猛打,直到现在。 金州,已经离都城不远了。过了临江便是都城附近的舒城,只怕到时候即使有着千军万马前来勤王也来不及了吧! 他抬起手,揉了揉额头。既然他也没有救回她,那为何还要继续跟他斗?慕容轻影叹息一声,果然是自己错了。若是他当时想清楚的话,他不会帮独孤烨篡位谋权。前些日子北方传来消息,北朝军队调度频繁,且有小股军队骚扰燕国边界。若是解决了这里,他定然不会放过独孤烨。他已经安排妥当,时机一到便会将筱儿接回来。如今,且看朴兰璟是怎么想的。他早上已经派人去传了话,今夜子时红枫林中相见。是该了断的时候了,谁也不能躲避的了断。输赢,只在今夜。 山岗之上,骑在马上的苏已贤一身红衣随风飘扬。嘴角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望着山下的军营他心里竟然乐了。从来没有想过,慕容轻影也会有今天这样窘迫的局面。被困葫芦谷,这次恐怕只有背水一战才行。 既然如此,那他该不该说慕容轻絮的事情?昨天深宫再次传来消息,慕容轻絮的病情似乎更加严重了,稍微有点不舒服便会昏倒,且昏倒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已经开始担心了,担心这一来一回不知道是否能赶得及。 “主子,宫里已经传来了消息。暗影已经开始护着夫人赶来了,恐怕过不了几日便会到达。”身后的随从手里拿着一只雪白的信鸽,这正是刚刚传来的消息。 苏已贤眉头皱了两下,不管别的,先将慕容轻絮脑中的金针取出来才是正事。想罢,他双腿夹击马腹,手里缰绳扬起,胯下马儿嘶鸣一声,朝着那片营地便冲了过去。 军营内的巡逻似乎发现了他,立刻吹起了号角。一个个训练有素,顿时便结成防守阵型。银甲映着日光,闪的让人炫目。 马儿扬起前蹄,丝毫不差的停在了军营木栏之前。苏已贤眼神清冷的望了一眼营地,一言不发。 “什么人,竟然擅闯军营。”一位听到响动的副将走了出来,手里长枪直指苏已贤。 身后随从慢了一步,恰在此时刚巧赶到,“大胆,这乃是我们曲国君主。” “曲国国君?可有凭证?”那副将手里长枪收了回去,然却没有打算让开道路。 苏已贤淡然一笑,“让慕容轻影出来一见,朕有事相告。” 听见直呼皇上的名讳,那副将似乎有些相信了。正打算去请示,身后便有人开了口。 “原来是曲君驾临,有失远迎,怠慢了。” 副将回头,只见一身白衣的慕容轻影站在不远处。一张绝美脸庞,一身孤傲之气,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笑容,眼睛微微眯起望着苏已贤。 苏已贤翻身下马,直径朝着他走了过去。士兵两边散开,露出一条无阻碍的道路。 “这个时候来,不是当说客的吧!”慕容轻影轻轻一笑,似乎在试探什么一般。 苏已贤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朕还未见他。” “那有什么事会让曲君亲自跑一趟?” “是因为絮儿。”苏已贤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声音压的低沉。 慕容轻影神色一动,脸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深邃的眸子似乎一刹那间变得清澈,满目都是关心与疑惑,“絮儿在何处?” “在朕的皇宫……” 慕容轻影眉头一皱,“跟我来。”说罢,大步朝着营帐走去。 苏已贤随后跟上,似乎也明白如今慕容轻影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怕,那个人隐藏的十分好。还好是自己先来说明,若是今后被慕容轻影查出来,苏已歌命都有可能赔上。 营帐内装饰十分简单,一张简单的床榻,几盏宫灯,一个巨大的行军沙盘。正对门处是一张长条桌子,桌子后面则是一张雕刻精美的龙椅。正桌旁边则是两排座椅,每两把中间是一张小茶几。苏已贤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只是静等慕容轻影问话。 慕容轻影直径走到桌后,沉沉坐入椅中。眼睛瞥了苏已贤一眼,“为何絮儿会在你那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以后再说,我只想问一句话,也同样想要你一个承诺。”苏已贤说道。 慕容轻影眉头拧起,“你说。” “已歌可还好?”他缓缓的问,眼睛直直盯着慕容轻影的脸庞,生怕会错过什么表情。 “还好。”慕容轻影望着他,认真的答道。 苏已贤眉头松开了些,“那你答应我,无论是否能医治好絮儿你都不能动我妹妹分毫。” “难道,絮儿跟苏已歌有关?”他开口便问,心里开始细细想着数月前的消息。的确,宫里守卫深严,若是没有苏已歌的帮助,恐怕就是单末萧都不能将她带出宫。原来,一切都是她,都是她设计的。然而,此时出了事,恰巧是他哥哥出面。为了弄清楚絮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能不答应这个要求。他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狠狠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我很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匆匆忙忙的便将我带出了宫。我原是想要去御书房查看,结果还未去便被暗影给揪了出来。这个皇宫里的人很奇怪,特别是那些隐藏在每个角落里的暗卫。苏已贤虽然离开了,可他们却没有走。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95章 苦相思,挥剑斩不去(5) 此时,千里之外的金州正是一个紧张的时刻。两军已经僵持有半个月了,可却没有任何一方愿意先下手。或者,彼此对于取胜都没有完全的把握。燕国铁甲军的军营内,慕容轻影满脸愁容。数月前正是他与朴兰璟即将决一死战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慕容轻絮不知所踪,连带东宫的独孤煦北也一样不明不白的不见了。 当夜恰是大雪封山,湖州地区满是曲折道路。他急于将叛军扫荡干净,下达了最让他懊悔的一个命令。 千里崖下,一线天处,一路铁甲军精英原为偷袭叛军,熟知却被崖顶落下的石头搞得全军覆没。他知道,那是朴兰璟的陷阱。只是,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一招兵败便会失去数百里的疆土,为此他一泄千里直至如今的金州之战前无一场胜仗。 军心不稳,一个个都暗自认为大燕国似乎又要易主了。他闭着双目,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原本皎洁如同狐仙的脸庞似乎也憔悴了不少,一身白衣也带着几条不明显的皱痕。 军帐之内,尉迟翰林只是在一旁站着。皇上未开口,他自是不敢多言。 “翰林,你说朕是否是错了?”慕容轻影无力的道。 “皇上没错。”尉迟翰林恭敬的回答了一声。 “如果你是朕,你该怎么做?”慕容轻影睁开眼睛,探寻般的望向尉迟翰林。 听见这样的问话,尉迟翰林心中一惊,双膝一曲跪于地上。“皇上,臣从未想过。” “朕恕你无罪,你告诉朕,朕是否真的是错了?”慕容轻影望着他,有些颓废的从椅子里站起来。他已经三天三夜未合眼,心里不断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三天前,他得知消息,北儿和凝儿都在朴兰璟的手里。既然孩子都在他那,那絮儿不用说也能猜到已经被他救走。如今,天下已经一分为二,而絮儿却也离开了他的皇宫。他呢?放眼望去,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自己一开始就走错了那一步,所以到如今才会满盘皆输? “皇上,虽然臣不明白皇上为何这次那么心。数日前有人传来的消息,据说冥殿派出数十名杀手前去刺杀,且受命宫中一位地位非凡的娘娘。所刺杀之人掉下悬崖,留下侍卫带着女儿离开。依臣推断,夫人并未死。”尉迟翰林缓缓道来。 慕容轻影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想这个消息是否可靠。宫内高位的嫔妃并不多,且一直被苏已歌压制着。刺杀絮儿动用冥殿傻手,然并未成功。的确,只要未死便有可能或者。冥殿素来不走空,这次倒是一个例外。 “上次派人跟踪,可寻到了冥殿消息?”慕容轻影 “三天前皇上让人故作疏忽放掉柳翩翩,臣派人跟随,如今算算应该快回来了。”尉迟翰林答道。 慕容轻影走到他的面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若是回来了,你立刻告诉我那冥殿所在之地。虽然朕向来不问江湖事,可慕容家毕竟与江湖有着联系。朕的几位兄弟,每一个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如今,号召江湖之人,铲除冥殿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如此庞大的杀手组织,恐怕不止朕一个人不能安稳。” “皇上说的甚是,臣这就去办。”尉迟翰林单膝行了一礼,随后便站起身离开了营帐。 慕容轻影从新回到椅子边坐下,他是有些累了。从听说絮儿离宫后他便再也没睡一个安稳觉,如今似乎已经猜出了点头绪,可絮儿依旧是下落不明。朴兰璟趁着这个机会对他穷追猛打,直到现在。 金州,已经离都城不远了。过了临江便是都城附近的舒城,只怕到时候即使有着千军万马前来勤王也来不及了吧! 他抬起手,揉了揉额头。既然他也没有救回她,那为何还要继续跟他斗?慕容轻影叹息一声,果然是自己错了。若是他当时想清楚的话,他不会帮独孤烨篡位谋权。前些日子北方传来消息,北朝军队调度频繁,且有小股军队骚扰燕国边界。若是解决了这里,他定然不会放过独孤烨。他已经安排妥当,时机一到便会将筱儿接回来。如今,且看朴兰璟是怎么想的。他早上已经派人去传了话,今夜子时红枫林中相见。是该了断的时候了,谁也不能躲避的了断。输赢,只在今夜。 山岗之上,骑在马上的苏已贤一身红衣随风飘扬。嘴角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望着山下的军营他心里竟然乐了。从来没有想过,慕容轻影也会有今天这样窘迫的局面。被困葫芦谷,这次恐怕只有背水一战才行。 既然如此,那他该不该说慕容轻絮的事情?昨天深宫再次传来消息,慕容轻絮的病情似乎更加严重了,稍微有点不舒服便会昏倒,且昏倒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已经开始担心了,担心这一来一回不知道是否能赶得及。 “主子,宫里已经传来了消息。暗影已经开始护着夫人赶来了,恐怕过不了几日便会到达。”身后的随从手里拿着一只雪白的信鸽,这正是刚刚传来的消息。 苏已贤眉头皱了两下,不管别的,先将慕容轻絮脑中的金针取出来才是正事。想罢,他双腿夹击马腹,手里缰绳扬起,胯下马儿嘶鸣一声,朝着那片营地便冲了过去。 军营内的巡逻似乎发现了他,立刻吹起了号角。一个个训练有素,顿时便结成防守阵型。银甲映着日光,闪的让人炫目。 马儿扬起前蹄,丝毫不差的停在了军营木栏之前。苏已贤眼神清冷的望了一眼营地,一言不发。 “什么人,竟然擅闯军营。”一位听到响动的副将走了出来,手里长枪直指苏已贤。 身后随从慢了一步,恰在此时刚巧赶到,“大胆,这乃是我们曲国君主。” “曲国国君?可有凭证?”那副将手里长枪收了回去,然却没有打算让开道路。 苏已贤淡然一笑,“让慕容轻影出来一见,朕有事相告。” 听见直呼皇上的名讳,那副将似乎有些相信了。正打算去请示,身后便有人开了口。 “原来是曲君驾临,有失远迎,怠慢了。” 副将回头,只见一身白衣的慕容轻影站在不远处。一张绝美脸庞,一身孤傲之气,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笑容,眼睛微微眯起望着苏已贤。 苏已贤翻身下马,直径朝着他走了过去。士兵两边散开,露出一条无阻碍的道路。 “这个时候来,不是当说客的吧!”慕容轻影轻轻一笑,似乎在试探什么一般。 苏已贤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缓缓摇了摇头,“不是,朕还未见他。” “那有什么事会让曲君亲自跑一趟?” “是因为絮儿。”苏已贤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声音压的低沉。 慕容轻影神色一动,脸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深邃的眸子似乎一刹那间变得清澈,满目都是关心与疑惑,“絮儿在何处?” “在朕的皇宫……” 慕容轻影眉头一皱,“跟我来。”说罢,大步朝着营帐走去。 苏已贤随后跟上,似乎也明白如今慕容轻影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怕,那个人隐藏的十分好。还好是自己先来说明,若是今后被慕容轻影查出来,苏已歌命都有可能赔上。 营帐内装饰十分简单,一张简单的床榻,几盏宫灯,一个巨大的行军沙盘。正对门处是一张长条桌子,桌子后面则是一张雕刻精美的龙椅。正桌旁边则是两排座椅,每两把中间是一张小茶几。苏已贤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只是静等慕容轻影问话。 慕容轻影直径走到桌后,沉沉坐入椅中。眼睛瞥了苏已贤一眼,“为何絮儿会在你那里?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以后再说,我只想问一句话,也同样想要你一个承诺。”苏已贤说道。 慕容轻影眉头拧起,“你说。” “已歌可还好?”他缓缓的问,眼睛直直盯着慕容轻影的脸庞,生怕会错过什么表情。 “还好。”慕容轻影望着他,认真的答道。 苏已贤眉头松开了些,“那你答应我,无论是否能医治好絮儿你都不能动我妹妹分毫。” “难道,絮儿跟苏已歌有关?”他开口便问,心里开始细细想着数月前的消息。的确,宫里守卫深严,若是没有苏已歌的帮助,恐怕就是单末萧都不能将她带出宫。原来,一切都是她,都是她设计的。然而,此时出了事,恰巧是他哥哥出面。为了弄清楚絮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能不答应这个要求。他手紧紧握着椅子扶手,狠狠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我很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匆匆忙忙的便将我带出了宫。我原是想要去御书房查看,结果还未去便被暗影给揪了出来。这个皇宫里的人很奇怪,特别是那些隐藏在每个角落里的暗卫。苏已贤虽然离开了,可他们却没有走。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96章 两不忘,孽缘仍如是(1)  我很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匆匆忙忙的便将我带出了宫。我原是想要去御书房查看,结果还未去便被暗影给揪了出来。这个皇宫里的人很奇怪,特别是那些隐藏在每个角落里的暗卫。苏已贤虽然离开了,可他们却没有走。 那天刚踏入御书房,才翻找了几样东西便被人将门一把推开。我有些紧张,可还是硬着头皮面对。师傅交代,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样东西。当年的秘密,就在锦盒之中。 暗影话不多,可人却是很利索。伸出双指一点,我便被他封起了穴道。冷面如霜,声音带着寒意,“请跟在下走一趟。” “去哪?”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随后眯了眯眼睛。“去到你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一口拒绝,只想逃离这里。可是穴道被封,自然是全身无力。 “那得罪夫人了。”他走到我身边,一把将我扛起来,大步走出御书房的门。 我望着地上的青石地板,看着他的脚后跟落下抬起,任由他像是抗包袱一般的带着我走。一路上,我用尽力气呼救,可根本没有一个人肯理我。余光之中,我看见了雪雁和初九,她们脸上满是为难之色,然却无力将我救出魔爪。 一路出了宫,直接上了一辆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这样匆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问过,可他的嘴封的死死的,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赶路数天,天气闷热,马车里也十分的狭小。我坐在里面,总是浑浑噩噩的睡觉。再次醒来,便已经到了这个荒荒凉凉的地方。 我揉了揉肩膀,让自己的身子舒适一点。“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暗影回过头,只是回答了两个字:“金州。” “金州?燕国地界?”我心里一阵疑惑,为何将我带到这里? 他望了我一眼,似乎在试探我一般,“你不记得这里?” “当然不记得,我根本没来过。”我望着他道,很奇怪他怎么会问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 他不在说话,赶着马车继续前行。夏日闷热,我整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了。虽然车内放了一些凉茶,可依旧闷心。记得前些日子听说燕国正在内乱,而且行军恰巧是在金州地界。我实在不解,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把我扔在战场上自生自灭,以免祸国殃民?可我也并非是那祸国的美人,苏已贤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我。 又行了一段路程,他一把拉住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我向马车前面看去,正是一条大路,通往一个军营。 军营?难道军营里有什么人?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问道,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他回过头,“带你见一个人。” “我认识么?” “认识……” 认识?燕国内乱,我认识谁?我仔细的想了想,可却根本想不出。我从小生活在冥殿,跟外界从来没什么联系。师傅这次派我出山为的就是查出那年的事情,将东西找出来。可现在,事情没办成却被揪来了这里。我心里有些不安,难道,我被发现了目的? ------------ 第97章 两不忘,孽缘仍如是(2)  暗影没有说话,带着我大步向里走去。这营帐整齐,暗藏规律。走到栅栏前,他扬手拿出一块令牌,亮了一下守卫便让开了路。 我自然是奇怪的,不解暗影跟着军营有什么联系。两方对决,根本与曲国没有半点关系。我心底有些疑惑,可却没有落下步子的跟了上去。 “小姐?”一个女声响了起来,我一眼望去,自觉十分熟悉?她分明是个我不认识的少妇,可看见我的眼神却是十分的震惊。 我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她张了张口,“小姐,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小姐,是在喊我么?我望向暗影,他并没有停下步子,径直朝着营帐走了过去。我打算快步跟上,那少妇却一把拉住了我。 “小姐,我是瑟依啊!”她焦急的道。 “瑟依?”我呐呐咀嚼着这个名字,可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认识你么?” 听我这样一说,她眼里顿时升起了一团雾气,“小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一直认为少凡他是骗我的,相信小姐不会不记得瑟依。可是小姐,小姐……”说着说着,她便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让我更加迷惑了。我真的认识她?我看向暗影,他已经走入了最大的那个营帐之中。我心里一急,忙向前跑去。 “小姐,你等等我。”身后那少妇忙跟了上来。 我刚走到营帐前,还未伸手那帘子便被挑开了。一张让我无比熟悉的绝美脸庞就在我的面前,我的头一阵阵的疼,就像有火在脑海里烧一般。她是谁?为何会让我心里有种惧怕的感觉? “慕容轻絮,你果然还没死。我原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结果却是真的。”她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 我揉了揉头,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瞧见我的动作,她眼睛一眯,“果然。”随后忽然伸出手来,对着我就是一个横劈。我脖颈处一阵麻木,眼前一黑便昏倒了。 朦胧之间,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冉白,可有方法?”这是苏已贤的声音,看来他就在我身边。 随后一个陌生声音响起,“君上,恕臣直言,只有三层把握。” “要我说,她死了最好。”那个女声响起,便是打昏我的女人。 难道,他们要杀我?我眼皮沉重,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我静静的听他们说话,一直在想若真的杀我的话,那我该如何逃出去。很显然,这里功夫属我最差,我只有智取一条路可走。忽然想起昏倒前那女人喊的名字,慕容轻絮,她也将我当成了慕容轻絮?我跟她,真的很像么? “墨香,朕别的不说,只想将她救活。金针封脑乃是圣殿不传之技,除了你,当今世上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 “哼,想要取出金针至少三个以上的当世高手。而且这次,三根金针入脑,且封存记忆并且从新灌输,若无六个绝顶高手万万不能动任何一根金针。圣殿秘法上说这乃是九转还魂,不仅要用千年龙魄来续命,还要一朵百年冰莲冻住她全身血脉。苏已贤,你不会不知道这两样东西的难得吧!”墨香一口气说道,似乎认定了那是必死无疑。 金针封脑,她们在说我么?我心里似乎开始有些疑惑了,若是真的在说我的话,是谁要封了我的记忆?难道,是师傅?可师傅的目的在哪?单单是让我去探查当年的事情是否有些小题大做?相信,不是我也早晚会有人查到。 正在犹豫间,苏已贤再次开看口。“墨香,这两样东西我来找。还有,朴兰璟可回来了?” 朴兰璟?听见这个名字,我心里一阵的疼。耳边似乎再次响起那声经常梦见的呼唤,我皱了皱眉头,用力的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白,我正在一张床上躺着。营帐里忽然安静了,一双双眼睛朝着我望了过来。 我被望的很不舒服,诺诺的看向苏已贤,“这里是哪,我怎么了?” 墨香一声冷哼,她身边的男子却走过来拿起了我的手腕。指腹贴着我的脉搏处,传来一丝温度。“还好,没什么大碍。” 苏已贤点头,随后吩咐暗影道,“你去接应,顺便去找一趟慕容轻影,告诉他絮儿已经在金州。”说罢他转过脸来望向我,“我们却别院住,这里不适合你休息。” 我坐起来,“为什么?” 苏已贤望了一眼冉白,解释道:“你被人施术,所以我必须将你的记忆找回来。” 我似乎有点了解了,也知道了该怎么做。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顶,虽然摸不出来可却很想知道我究竟被封存了什么样的记忆。耳边的那声呼喊,梦里的那歇斯底里的声音,我在想,我与他之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好,我跟你走。”我下了床,然后准备跟着他走。 刚开始叫我的少妇忙追了过来,“小姐,奴婢跟你一起去,也好照顾小姐的起居。” 我记得她叫瑟依,她刚刚自己说过这个名字。我对她微微一笑,“好。”如果她曾经服侍过我,那恐怕也知道不少我的事情。包括我调查出的慕容轻絮的资料,如今恐怕正是我以往自己的事情。我是慕容轻絮,而非白默涵。如果真的如此,那师傅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那他们为何都说我是? 由军营出发,直接进了金州城内。城外是两军对垒的战场,城内却是安乐生活的乐园。显然,外面的硝烟弥漫血染黄土并没有给这里带来什么负面影响。街上的人该如何还是如何,根本不怕金州失守。 我们住的是一套别院,很雅致的小院子。虽然不是很大,可却是个不错的居住地方。我安心在这里住下,虽然在疑惑中度过每一刻,可却已经坦然。逼出金针是有风险,可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总感觉自己有未完成的事情,如今让我恢复记忆我便是有机会去完成。 夏天的落日很美,透过窗子望着让我情不自禁的想起未来。若是我没死,真的要好好享受下每日的时光。江河山川,每一处都去逛逛。 ------------ 第98章 两不忘,孽缘仍如是(3) 苏已贤似乎很忙碌,回到别院以后便出了门。我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听瑟依给我讲一些以前的事情。例如我们曾经一起被孟少凡绑架到残阳宫,然后又遇见了种种意外的事情。我问了她为何会嫁给孟少凡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正是我学不来的。相信,他们之间的故事一定很温馨。 入夜以后,苏已贤回来了,身后还跟随了一群侍卫。最后,一个白衣的男子走了出来。我望了他一眼,很陌生。 “絮儿。”他喊了一声。 我有些不明白,我认得他么?所有人我都有种熟悉的感觉,可对他却没有。“你是谁?” 他眼睛很漂亮,然在听见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疼了一下。我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看来他是真的认识我。我揉了揉头,可我却根本想不起他来。 “絮儿,我是你七哥啊!”他缓缓的道,眼里满是失落。 “七哥?”我呐呐的学了一句。听过汇报,慕容轻絮乃是慕容家的八小姐。而她的七哥正是如今燕朝的皇上。一国之君,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我心底有些好奇,很想知道以前的我与他是怎么相处的。 他苦涩一笑,“果然是什么都忘了。” “嗯。”我点头。 “告诉我,是谁封了你的记忆。”他冷冷的一字字的说道。 我有些害怕,心里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该说出来。如果我不是慕容轻絮,这一切只是一个阴谋的话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傻乎乎的出卖师傅? 苏已贤听见这话,摇了摇头,“慕容轻影,你糊涂了。” 的确,这话说的很在理。他的确糊涂了,以为我还是那个听他话的妹妹么?我忘记了一切,正如他们猜忌我一样,我也在猜他们的心思。如今,除非我真的恢复记忆,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慕容轻影乃是个聪明人,被苏已贤一点便明白过来。他上下看我一眼,似乎想要将我洞穿。“絮儿,我是你七哥。七哥来了,你可以跟七哥回燕国。七哥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我望向苏已贤,我虽然是一个还不明确身份的人,可我毕竟是他的妃子。想到这里,我心里升起了一层暖意。没想过这个男人的爱竟然是这样的无私,即使知道我是慕容轻絮也没有硬将我留在他的皇宫。 苏已贤轻咳一声,“慕容轻影,你不用着急,等朴兰璟来了再一同商议。” 慕容轻影猛然回过头来,一双眼睛满是寒意,“朕何必要等他来?我燕国高手无数,一定会将絮儿治好。” 怎么,他想将我带走么? 正想着,忽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在无数个梦里喊着“絮儿”这两个字。听见他的声音,我的心跳的无比的快。我望过去,只见他走了进来。 “我不会让你带絮儿回去,除非我死了。”他一身出尘气质,犹如逍遥仙人。 慕容轻影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邪魅一笑,“絮儿会跟我回去的。”那样子,就像一只狡猾的狐,脱化人形便要惑乱众生。 一刹那间,屋里的气氛十分奇怪。我感觉十分的压抑,总觉得有股巨大的风在周围盘旋。一个谪仙之姿,一个帝王气势。苏已贤悠然自得的望着这两个人,嘴角弧度刚好形成一个优雅的笑容,那种感觉让人瞧着迷惑。他究竟是想要平息,还是想要让这里更乱些? 原本我只是认为他们之间有着解不开的矛盾,然而如今却让我深信,他们之间是化不开的仇恨。我头开始疼了,比以往的那些更加痛苦。眉头不禁皱起来,咬着唇以免发出呻吟。此时我却很想师傅,在冥殿每每头疼都会有师傅帮我治疗。可现在,这里离冥殿有很远的距离,恐怕根本不可能有师傅来。 “不好,似乎金针松动了。”暗影焦急的道。 我捂着头,感觉里面似乎有什么在灼烧。眼前一段段乱七八糟的画面,似曾以前就发生在我的身上。 苏已贤一看,伸手便阻拦住争锋相对的两个人。“若是再不动手,恐怕她会死在你们面前。” 慕容轻影转身一望,我却看着眼前一片花…… 只感觉熟悉的怀抱将我护着,随后便听见他说道:“絮儿不怕,有我在。” 我有些受不了疼痛,抱着头只想快些结束自己的性命。背后一阵暖流进入我的身体,随后三个人走过来将我团团围住。我席地而坐,四周乃是我认识的四个高手。暗影,瑟依的夫君孟少凡,七哥和他。 暖流缓缓的在我身体里流动,脑海里似乎也清明了一些。 门外走入一人,带着一股香风。墨香身侧便是霍冉白,两人似乎是赶路过来。见到这样的情景,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脸明了的表情。 霍冉白大步走到我面前,手里银针飞舞,连将我几个大穴封死。暖流汇聚,直接冲向我的天灵。 再连续使用数根银针,只感觉头顶一阵麻木。一点点的暖流似乎在努力推动着什么一般,总感觉那些凌乱的画面在渐渐的清晰起来。 我想起了很多,想起初见朴兰璟的那天,天气很好,我在镜湖边起舞。想起了阿轩,那个一直守护我的男人。想起了痛,七哥杀了阿轩的那种痛。想起了我的孩子,北儿和凝儿。转眼间,我缓缓的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墨香一手按着我的头顶,脸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再看周围的四人,此时已经有些疲惫了。 霍冉白分明就是残阳宫的白然,我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苏已贤的左相。手里银针一根根刺过我的穴位,头顶的疼痛似乎再次开始剧烈起来。那股暖流源源不断的进入我的身体,一点点的护着我的头顶处。 一阵风吹过,梵音渺渺而来。我心里一震,师傅来了。 恰在这时,外面已经传来打斗之声,数个巨大的影子被扔了进来。血淋淋一片,一看竟是守护着院子的曲国侍卫。 苏已贤脸色一变,我身侧四人的身体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我呻吟一声,只感觉头快炸开了般。 “不要动,这里由我来解决。”苏已贤沉声道,一双眼睛透出一种犀利,全身被霸气笼罩起来,刹那间换做了一个人一般。“影卫可在。”他喝了一声,随后将袖中的扇子拿了出来。 我望着他,自然知道他的功夫并不算好。如今,我们这里的四个最厉害的高手便在我的身边。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则是弱点。 “不要想别的,静下心来。”头顶白然淡淡的提醒道。 墨香则是冷哼一声,“你想害死我们么?什么都不要想。” 我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可是却依旧睁着眼睛望向门外。铃声缓缓的响起来,数十个带着饕餮面具的灰衣人飞入院子。一个一身血红色长裙的女子飘然落地,脸上带着我无比熟悉的金色面具。那面具刚巧遮住她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无比寒冷的眸子,带着淡笑的唇和渐渐的下巴。我知道她,是冥殿的天女,正是我的师傅。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没想到,我还没死吧!”师傅缓缓的开了口,声音好听的就像玉铃铛。 白然的手抖了一下,我感觉心里一阵闷气,头顶一阵痛,一口血噗的便被我吐了出来。殷红的血洒在地上,就像一幅青山杜鹃般。 苏已贤脸色变了,墨香似乎也沉下了脸。包括身后的朴兰璟,手似乎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难道,师傅与他们有着什么? “不要分心。”墨香吃力的道,随后加大了力度。 我感觉头顶一股强大的吸力,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恰在这时,师傅虹影一闪冲到了我的面前。芊芊细手柔弱的推向墨香,那种感觉,让人有种心悸。 苏已贤一瞧不好,反手便用扇子遮挡。然他哪里是师傅的对手,只瞧见师傅由掌变爪一把将扇子抓入手中,腰肢一扭,反手一掌打在了墨香的悲伤。 头顶墨香呻吟一声,接着便是一声轻喝。我只感觉头顶疼痛的让我有种死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肉在一点点被剥离出去一般。 “出。” 一声闷吭,我脑海一片清明,一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清晰起来。凌乱的片段也恢复如初,我知道了,气氛的望着自己的师傅。数月来,她都在算计,一切原来都是假象。 师傅冷声一笑,“你们已经大伤元气,这次,我一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墨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即抬眼冷冷望着师傅。“你真的认为你能做到么?” 师傅瞥她一眼,勾唇露出一个魅惑般的笑容,“师妹,多年没见你的功夫没想到竟然落后那么多。早知如此,我也不用费尽心思算计了。不过如今也好,仇人都在这里,不用我再去一个个的找了。” “虽然我受了重伤,可你别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墨香开口道。 “他们?”她扫过正席地而坐的我们,“费尽大半真气,分明已是败局。” ****喜欢*没有广告*的的读者请猛戳(***** ------------ 第99章 两不忘,孽缘仍如是(4) 苏已贤似乎很忙碌,回到别院以后便出了门。我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听瑟依给我讲一些以前的事情。例如我们曾经一起被孟少凡绑架到残阳宫,然后又遇见了种种意外的事情。我问了她为何会嫁给孟少凡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这样的笑容,正是我学不来的。相信,他们之间的故事一定很温馨。 入夜以后,苏已贤回来了,身后还跟随了一群侍卫。最后,一个白衣的男子走了出来。我望了他一眼,很陌生。 “絮儿。”他喊了一声。 我有些不明白,我认得他么?所有人我都有种熟悉的感觉,可对他却没有。“你是谁?” 他眼睛很漂亮,然在听见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却疼了一下。我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看来他是真的认识我。我揉了揉头,可我却根本想不起他来。 “絮儿,我是你七哥啊!”他缓缓的道,眼里满是失落。 “七哥?”我呐呐的学了一句。听过汇报,慕容轻絮乃是慕容家的八小姐。而她的七哥正是如今燕朝的皇上。一国之君,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我心底有些好奇,很想知道以前的我与他是怎么相处的。 他苦涩一笑,“果然是什么都忘了。” “嗯。”我点头。 “告诉我,是谁封了你的记忆。”他冷冷的一字字的说道。 我有些害怕,心里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该说出来。如果我不是慕容轻絮,这一切只是一个阴谋的话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傻乎乎的出卖师傅? 苏已贤听见这话,摇了摇头,“慕容轻影,你糊涂了。” 的确,这话说的很在理。他的确糊涂了,以为我还是那个听他话的妹妹么?我忘记了一切,正如他们猜忌我一样,我也在猜他们的心思。如今,除非我真的恢复记忆,否则我什么都不会说。 慕容轻影乃是个聪明人,被苏已贤一点便明白过来。他上下看我一眼,似乎想要将我洞穿。“絮儿,我是你七哥。七哥来了,你可以跟七哥回燕国。七哥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我望向苏已贤,我虽然是一个还不明确身份的人,可我毕竟是他的妃子。想到这里,我心里升起了一层暖意。没想过这个男人的爱竟然是这样的无私,即使知道我是慕容轻絮也没有硬将我留在他的皇宫。 苏已贤轻咳一声,“慕容轻影,你不用着急,等朴兰璟来了再一同商议。” 慕容轻影猛然回过头来,一双眼睛满是寒意,“朕何必要等他来?我燕国高手无数,一定会将絮儿治好。” 怎么,他想将我带走么? 正想着,忽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在无数个梦里喊着“絮儿”这两个字。听见他的声音,我的心跳的无比的快。我望过去,只见他走了进来。 “我不会让你带絮儿回去,除非我死了。”他一身出尘气质,犹如逍遥仙人。 慕容轻影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邪魅一笑,“絮儿会跟我回去的。”那样子,就像一只狡猾的狐,脱化人形便要惑乱众生。 一刹那间,屋里的气氛十分奇怪。我感觉十分的压抑,总觉得有股巨大的风在周围盘旋。一个谪仙之姿,一个帝王气势。苏已贤悠然自得的望着这两个人,嘴角弧度刚好形成一个优雅的笑容,那种感觉让人瞧着迷惑。他究竟是想要平息,还是想要让这里更乱些? 原本我只是认为他们之间有着解不开的矛盾,然而如今却让我深信,他们之间是化不开的仇恨。我头开始疼了,比以往的那些更加痛苦。眉头不禁皱起来,咬着唇以免发出**。此时我却很想师傅,在冥殿每每头疼都会有师傅帮我治疗。可现在,这里离冥殿有很远的距离,恐怕根本不可能有师傅来。 “不好,似乎金针松动了。”暗影焦急的道。 我捂着头,感觉里面似乎有什么在灼烧。眼前一段段乱七八糟的画面,似曾以前就发生在我的身上。 苏已贤一看,伸手便阻拦住争锋相对的两个人。“若是再不动手,恐怕她会死在你们面前。” 慕容轻影转身一望,我却看着眼前一片花…… 只感觉熟悉的怀抱将我护着,随后便听见他说道:“絮儿不怕,有我在。” 我有些受不了疼痛,抱着头只想快些结束自己的性命。背后一阵暖流进入我的身体,随后三个人走过来将我团团围住。我席地而坐,四周乃是我认识的四个高手。暗影,瑟依的夫君孟少凡,七哥和他。 暖流缓缓的在我身体里流动,脑海里似乎也清明了一些。 门外走入一人,带着一股香风。墨香身侧便是霍冉白,两人似乎是赶路过来。见到这样的情景,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脸明了的表情。 霍冉白大步走到我面前,手里银针飞舞,连将我几个大穴封死。暖流汇聚,直接冲向我的天灵。 再连续使用数根银针,只感觉头顶一阵麻木。一点点的暖流似乎在努力推动着什么一般,总感觉那些凌乱的画面在渐渐的清晰起来。 我想起了很多,想起初见朴兰璟的那天,天气很好,我在镜湖边起舞。想起了阿轩,那个一直守护我的男人。想起了痛,七哥杀了阿轩的那种痛。想起了我的孩子,北儿和凝儿。转眼间,我缓缓的看清了周围的一切。墨香一手按着我的头顶,脸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再看周围的四人,此时已经有些疲惫了。 霍冉白分明就是残阳宫的白然,我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苏已贤的左相。手里银针一根根刺过我的穴位,头顶的疼痛似乎再次开始剧烈起来。那股暖流源源不断的进入我的身体,一点点的护着我的头顶处。 一阵风吹过,梵音渺渺而来。我心里一震,师傅来了。 恰在这时,外面已经传来打斗之声,数个巨大的影子被扔了进来。血淋淋一片,一看竟是守护着院子的曲国侍卫。 苏已贤脸色一变,我身侧四人的身体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我**一声,只感觉头快炸开了般。 “不要动,这里由我来解决。”苏已贤沉声道,一双眼睛透出一种犀利,全身被霸气笼罩起来,刹那间换做了一个人一般。“影卫可在。”他喝了一声,随后将袖中的扇子拿了出来。 我望着他,自然知道他的功夫并不算好。如今,我们这里的四个最厉害的高手便在我的身边。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则是弱点。 “不要想别的,静下心来。”头顶白然淡淡的提醒道。 墨香则是冷哼一声,“你想害死我们么?什么都不要想。” 我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可是却依旧睁着眼睛望向门外。铃声缓缓的响起来,数十个带着饕餮面具的灰衣人飞入院子。一个一身血红色长裙的女子飘然落地,脸上带着我无比熟悉的金色面具。那面具刚巧遮住她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无比寒冷的眸子,带着淡笑的唇和渐渐的下巴。我知道她,是冥殿的天女,正是我的师傅。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没想到,我还没死吧!”师傅缓缓的开了口,声音好听的就像玉铃铛。 白然的手抖了一下,我感觉心里一阵闷气,头顶一阵痛,一口血噗的便被我吐了出来。殷红的血洒在地上,就像一幅青山杜鹃般。 苏已贤脸色变了,墨香似乎也沉下了脸。包括身后的朴兰璟,手似乎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难道,师傅与他们有着什么? “不要分心。”墨香吃力的道,随后加大了力度。 我感觉头顶一股强大的吸力,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恰在这时,师傅虹影一闪冲到了我的面前。芊芊细手柔弱的推向墨香,那种感觉,让人有种心悸。 苏已贤一瞧不好,反手便用扇子遮挡。然他哪里是师傅的对手,只瞧见师傅由掌变爪一把将扇子抓入手中,腰肢一扭,反手一掌打在了墨香的悲伤。 头顶墨香**一声,接着便是一声轻喝。我只感觉头顶疼痛的让我有种死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肉在一点点被剥离出去一般。 “出。” 一声闷吭,我脑海一片清明,一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清晰起来。凌乱的片段也恢复如初,我知道了,气氛的望着自己的师傅。数月来,她都在算计,一切原来都是假象。 师傅冷声一笑,“你们已经大伤元气,这次,我一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墨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即抬眼冷冷望着师傅。“你真的认为你能做到么?” 师傅瞥她一眼,勾唇露出一个魅惑般的笑容,“师妹,多年没见你的功夫没想到竟然落后那么多。早知如此,我也不用费尽心思算计了。不过如今也好,仇人都在这里,不用我再去一个个的找了。” “虽然我受了重伤,可你别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墨香开口道。 “他们?”她扫过正席地而坐的我们,“费尽大半真气,分明已是败局。” ------------ 第100章 两不忘,孽缘仍如是(5)  “不要分心。”墨香吃力的道,随后加大了力度。 我感觉头顶一股强大的吸力,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恰在这时,师傅虹影一闪冲到了我的面前。芊芊细手柔弱的推向墨香,那种感觉,让人有种心悸。 苏已贤一瞧不好,反手便用扇子遮挡。然他哪里是师傅的对手,只瞧见师傅由掌变爪一把将扇子抓入手中,腰肢一扭,反手一掌打在了墨香的悲伤。 头顶墨香呻吟一声,接着便是一声轻喝。我只感觉头顶疼痛的让我有种死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肉在一点点被剥离出去一般。 “出。” 一声闷吭,我脑海一片清明,一切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清晰起来。凌乱的片段也恢复如初,我知道了,气氛的望着自己的师傅。数月来,她都在算计,一切原来都是假象。 师傅冷声一笑,“你们已经大伤元气,这次,我一定要你们有来无回。” 墨香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随即抬眼冷冷望着师傅。“你真的认为你能做到么?” 师傅瞥她一眼,勾唇露出一个魅惑般的笑容,“师妹,多年没见你的功夫没想到竟然落后那么多。早知如此,我也不用费尽心思算计了。不过如今也好,仇人都在这里,不用我再去一个个的找了。” “虽然我受了重伤,可你别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什么身份。”墨香开口道。 “他们?”她扫过正席地而坐的我们,“费尽大半真气,分明已是败局。” 我站起来,心里从来没那么气愤过。“没想到,你救我却是为了利用我。” 师傅咯咯一笑,声音就像玉铃铛一般。“我的傻徒儿,师傅自然是有打算才会救你。” “从何时开始。”我冷冷的问道。 她望了一眼我的脸庞,然后笑了笑道:“自从翩翩汇报了你的存在,为师便已经想好了这步棋。” “果然深谋远虑。”我不禁感叹,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后便急于证明。“那派来追杀我的人呢?” “自然是为师安排的。”她笑着道,“只是,为师也同样收了别人钱财。一箭双雕之事,为师为何不做?” 一刹那间,我什么都明白了。恰在这时,七哥他们已经站了起来。然而一瞧便知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打斗,恐怕连一半的二流杀手都抵不过。 “死士何在。”七哥怒喝一声,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抹寒光。 的确,虽然我们没有了最顶尖的高手,但还有七哥的死士不是? “死士?”师傅一笑,似乎听见了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随后轻轻拍了拍手掌,“翩翩,你们可以进来了。” 一队黑色衣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柳翩翩和一个陌生男子。七个一见,脸色大变。我似乎猜出来了,死士背叛,如今我们只能孤军奋战。 或许,所有人都没想过会有如今的一天。我们数个人,为了将金针逼出费尽心血。墨香受伤,霍冉白有些乏力。而朴兰璟与七哥四人更是失去了大半的真气,恐怕再想有力气动手也难。两方僵持,师傅似乎将我们当成了老鼠一般玩弄,她果然可怕。 ------------ 第101章 游离欢,洒脱评天涯(1)  在这样一面倒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被动的挨打。而此时墨香一脸的坦然,似乎早已经明白这天迟早会到来。既然来了,所以也看的透了。 我有些虚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不足。朴兰璟走到我身侧扶着我,一双眼睛里包含着淡淡的温柔。他对我一笑,抬起头道:“墨音,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你何必如此。” 听见他的话,墨音似乎有些癫狂了,仰头长笑良久,“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是这么多年。你可晓得我这么多年过的究竟是怎么样的日子?”她伸出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也好,让你们瞧瞧。”说罢,一把将面具扯了下来。 我望着金质面具后面的脸孔长大了嘴巴,那是一张已经很难让人联想到究竟受过什么样的虐待才会留下这样的疤痕。一条条弯弯曲曲的伤疤,一条接着一条,一根覆盖着另外一根。我同她在一起数月,从来未见过她的样貌。看她的身姿,再看她那优美的下巴,让我的感觉便是她乃是绝色之姿。谁知,金色面具后面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张面孔。 “看见了么,看见了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连自己都有些不敢面对。“当年,墨香的一剑虽然没有将我刺死,可龟仙洞里的毒虫却毁了我的容貌。”她摸着自己不平整的脸庞,一双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既然是我,那你就放了他们。”墨香站出来,缓缓的道。 谁知,听见这话,墨音却笑了,“你以为,我费尽心思为的是什么?”她挑起眉毛,眼光瞥向霍冉白。 “我可以死,但是你要放了香儿。”他说道,似乎根本不怕再次激怒墨音。 我开始有点明白了,这三人之间似乎有说不清的纠葛。 “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墨音吼道,“你们在这的所有人,全部都得死。”她抬手一指,身后的人立即冲了上来。 十数死士,加上冥殿里的高手。我们根本没有一搏之力,恐怕只有逃走一条路可行。朴兰璟拉着我,与我对视一眼,然后忽然喝道,“走。” 说罢,拉着我便往外逃。这屋子原本就是个独立院子,他一掌劈开窗口,拉着我跳了出去。行到院子内,我们再次向外逃。若是论轻功,他的确不弱。身后随即跟着七哥,然后是被暗影夹带的苏已贤,孟少凡与瑟依,墨香与霍冉白。苏已贤的十几个暗卫殿后,给我们足够逃跑的时间。 然而,我们根本就很难逃出去。刚刚突破院子的包围便已经有另一波杀手在等着我们,数量在我们的数倍之上。原本就是消耗了许多真气,现在又被重重围困失去先机。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璟少,你怕死么?”我问了一句。 朴兰璟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们不会死。”说罢,袖口中出现一根玉笛,他用力吹了一声。远远传来一阵吵杂,似乎有大批的人马冲了过来。 残阳宫内高手早已埋伏在附近,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虽然人数不少,可依旧很难抵挡冥殿。 打斗一触即发,我们一次次穿过刀光剑影。在暗卫与残阳宫同冥殿战斗的如火如荼,力量之上却是势均力敌。 恰在这时,天空不知为何飞出一群黑色的毒蜂。每一个都拼了命的朝着我们的人马飞去,毒性之巨,数量之多,凡是被蜇到便是痛苦的尖叫,直至死亡。 此时,朴兰璟一把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淡蓝色衣襟,然后将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絮儿,如果有来生,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我望着他,心里一阵的暖,“如果有来生,我们便定下数个轮回。” “小心。” 一声惊吼,随后一个白色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只瞧那红色的血染白了那雪色的衣,就像一幅白雪红梅般。 七哥用手抓住胸前的刀,脸色惨白一片。 “七哥。”我唤道,然他只是对我一笑。开了口,始终没力气吐出一个字。 正在这时,再次冲入一批人来。来人一身玄色劲身衣,头戴一条黑色缎带。单末萧望了一眼场中,眉头微微一皱。身上寒气凛然,似乎能将周围所有一切都冻起来。 “杀。”他一声怒喝,随后身后的数十黑色身影便冲入了战场。 这是慕容家的死士,虽然不属于二十八护卫,可依旧身手矫捷。单末萧此时来,恐怕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 恰在这时,对方一个带着玄铁饕餮面具的灰衣男子冲入了战场。我望着他,心里不禁开始猜测单末萧是否能够敌得过。他乃是冥殿中的冥将,正是师傅墨音的心腹。功夫高深莫测,杀人于无形无影。 借着他们颤抖的时候,我们将七哥扶到一边。霍冉白忙对七哥施针,迅速做了急救。我望着七哥,泪水一滴滴的滑落。 “絮儿……”他轻唤一声,“七哥没事。” 他总是这样说,这么多年,他从来不说他的想法。我很难猜透,也很难知晓。霍冉白检查了一下,然后眉头缓缓的拧在一起。 “怎么样?”我问。 他摇了摇头,“不太乐观。” 我心里一沉,刹那间感觉疼从心生。 “要快点解决这些人,然后进屋拔刀。” 我望了一眼身边的朴兰璟,然后又望了一眼正与墨香打斗的墨音。“师傅的死穴是她最爱的人,你知道是谁么?” 霍冉白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他站起来,对着我道:“照顾好燕皇。”说罢,他转脸对着朴兰璟使了一个颜色。 朴兰璟会意,一掌打向了他的后背。他整个人被打的飞了出去,方向正是墨音所在的地方。正与墨香打斗的墨音望见了他,一刹那间愣了一下。墨香趁机攻上,抬手一掌劈向墨音胸前。恰在此时她反应过来,抬手一掌便迎了上来。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弧度,“找死。” ------------ 第102章 游离欢,洒脱评天涯(大结局)  墨香原本就已经损失大半元气,如今哪里接的了墨音的一掌。一掌之下,口吐鲜血飞了出去,而此时霍冉白立刻冲了过去。“墨音,停手吧!” 墨音一愣,似乎在想些什么。恰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犹如鬼魅一般飘到她的身后,抬手一掌打在了她的后背。 她一口血喷了出来,回过头望着单末萧的眼睛似乎能滴出血来。 单末萧一脸冰冷,丝毫不在乎她的眼神,“你已经被我封了穴道,想要强制运气只有死路一条。你已经输了,不要再纠缠。” “果然是慕容家的死士,功夫的确高深莫测。”她惨笑道,眼睛中带着浓浓的恨意望向霍冉白,“没想到,十几年前你帮她,十几年后你仍旧帮她。” 霍冉白眼睛暗淡了一下,“墨音,我辜负你,来生再还。” “师姐,你罢手吧!”墨香一手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眼里含着一抹水雾。 墨音笑了起来,“收手?自从那天开始,我再也不可能收手。霍冉白,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喜欢过我?” 霍冉白缓缓低下头,“山野之间何尝没有那种神仙眷侣的喜欢,可惜,我们仍是世俗之人。墨音,今生你我无缘。当年你杀害大祭司,夺走玉玺,帮助玉王谋反都是死罪。如今,你既然活下来为何还要回来?” 墨音眼睛似乎有些涣散,“我只是想来问你一句话,想知道我究竟是怎样的结局。若是能将你们杀死便罢,若是不能我也可以了却残生。”说罢,牙一咬,一口血流了出来。 “不好,她冲破了穴道。”单末萧一愣,抬手封穴已晚,只瞧见她身影一闪便到了墨香面前。 “师傅不是我杀的,我根本没有杀她。她是服毒而死,为的便是让你继承大祭司之位。因为,你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向外吐血。“墨香,其实师姐从来没有背叛过师傅。而玉王谋反,并不是真的。当初,先帝遗诏,玉王继位……” “师姐……”墨香喊道,然而已经晚了。只见墨音最后望了霍冉白一眼,那里面含有无数的深情。或者,她最终要的还是再见他一面吧。 墨音一死,冥殿的人自然一哄而散。我扶着七哥,朴兰璟不停的向他体内输真气。他原本所剩下的真气就不多,此时脸色惨白,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 霍冉白走到墨音面前,将她的眼睛缓缓的合上,随后将她抱起来走入了屋内。而此时,单末萧忙走到我身侧,一把将七哥抱起来进了屋。他依旧是那么的少言寡语,从来不给任何人解释。 经过这次打斗,院子里满是残血。我跟着单末萧进了屋子,霍冉白似乎已经调节好了情绪。我总以为七哥是最为能隐藏的人,可霍冉白似乎比七哥更强。也许,他是真的看透了。 墨音去了别的房间休息,我被瑟依扶着出了屋子。救助七哥,我帮不上一点忙。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数天之后,七哥终于被救醒了。然而整个人似乎都有了变化,看起来总感觉有些与以往不同。 单末萧将北儿和凝儿都接了回来,我对他很是感激。数月未曾见到我的孩子,我紧紧的将他们搂入怀中。如今,我经历的这番生死,似乎才更加明白我该做的就是将我的孩子抚养成人。 又在金州疗养了数日后,七哥便要回去了。临行之前,他只是望了我一眼,随后说了一句,“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我有些不太明白,七哥的执着似乎也没了。七哥走后,我则是与北儿凝儿启程前往北国。瑟依没有离开,愿意跟我一起去。她去,孟少凡自然也跟着一起走。得知阿轩没死,我只想去看看他如何。七哥放手,我也算是真正的有了自由。告别的苏已贤,我独自一人上了路。经过那一战之后,朴兰璟退了兵,七哥从新统一了燕国的江山。虽然有人说过,这是一个交换,可我却认为,七哥并不是只为了江山。恐怕,他自己也已经看的明白。 此时已经到了秋天,虽然凉爽却不免有了寒意。北国原本就比较冷,还好我居住多年早已习惯。 找到阿轩的前朝旧部,在见到独孤烨以后我说明了我的来意。其实,这北国江山原本就是他们独孤家的,我没兴趣,也不想让我的北儿与他们有过多的牵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北儿变得有些沉默,似乎也明白了我内心的想法。孩子大了,已经很懂事了。 独孤烨没有拒绝我要见阿轩的请求,只是派了一个人带着我去了皇宫里的别院。 “娘子,你真好。” 刚入门我便听见那个我无比熟悉的声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否该踏入进去。 院内,阿轩正与一个女子面对面的坐着。女子剥了一颗核桃塞入他的口中,他咀嚼着,面带微笑。北儿牵着我的手颤抖了一下,我低头望了他一眼。他眼神深邃,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院子内。 阿轩变了,不再是那个劲歌铁马的男人。此时的他普通,单纯,只是过着简单的生活。 “母亲,我们走吧!”北儿仰头笑着对我说。 我点头,扯着他离开了北国的皇宫。这里,我们曾经生活了十年,然而如今却已经不再是我的家。 天地苍茫,一片落阳。我望着,竟然不知此事要去何处。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慕容轻絮的安身之所。处处孤独,片片寂寞…… “你游荡了十年,现在让我们一起游荡剩下的数十年。”一个声音由我背后响起,我缓缓回过头,只瞧他缓缓的走到我面前,白发三千以一条蓝色丝带挽救,俊美容颜挂着放荡不羁的笑容。蓝色衣袍如昔,身影毅同往日。 “怎么,不愿意么?”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望着他只有一滴泪水滑落。原来,我还有他在。今后天涯,只愿与君行…… (结局) (原本计划写30字的,现在缩减到20。这本书点击很差,可能是不太适合3G。桑桑认为,这是给读者的一个交代。是陌上行的一个后续,虽然结尾有些仓促。明天过年,也是2011年的最后一天。桑桑要走了,也是最后在3G发的一本书。在这里,有不舍……最后,谢谢大家对桑桑的支持,也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