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楔子一 胡小海有点蛋蛋忧伤,因为他的毕业论文今年要是再交不上,就得再留校一年。 神马?你说留级也没啥大不了?是啊是啊,反正现在就业率这么低,出去也是混,在学校也是混,当然还是选后者了。 但素!这已经是胡小海第二年没能毕业了!第!二!年! 要是今年再过不了,明年就是最后期限,到时候收拾包袱滚蛋!几年大学生涯白读!钱白花! 他要如何面对江东父老……不,前提是他还能活着见到江东父老。——老妈一定会扒了自己的皮。 为了今年能成功毕业,胡小海已经提前一年就在导师面前转悠,不断的示好。只是面瘫导师完全不给力啊,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完全当看不到啊。 当然,其实从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完全能理解的,因为——他们是考古系啊! 这个世界上会对死人感兴趣,对活人不感兴趣的,除了法医,可能就数考古系了。 他曾经看过一位学长研究古木乃伊,那发光的眼神,麻蛋他对着自己的女朋友可能都没有这么兴奋过! 所以综上所述,导师对自己完全无感,也是正常的。如果有一天他有了兴趣,自己就该倒霉了——因为一定飞天了!还被盗墓的给挖了出来! 胡小海囧囧有神的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抖了抖肩膀,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来。 “对了小海。”导师突然从重重书堆后抬头,面无表情道:“有件事忘记告诉你。” “什么事?”胡小海正帮他倒茶,因为走神,他顺手放了两勺糖进去庶子难为全文阅读。 “教研部接了个事,前几天分给考古系的老师们了。说是去一个地方探查地形,可能有大型陵墓。” 古代人真多事啊,在地底到处打洞,一打还是一大片,地震起来真的大丈夫? 胡小海走着神将茶递给导师,“导师你要去吗?” “本来是要去,但突然有事走不开。”导师道:“所以我给他们推荐了你。” “……”麻蛋神马情况?他的毕业论文还没搞定啊! 导师将茶杯放在手边,脸色从面无表情转变为一滴滴严肃,“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经费学校会分配,你不用担心。”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导师你是故意的!明明就是你觉得那里不可能有大型陵墓,你不想去才打发我去! 作为跟了导师这么久的好学生,他坚定的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导师又道:“这个经验能让你在平日考核里加分。” “好,我去。”没骨气的胡小海瞬间就妥协了。 ——骨气是神马?可以吃吗? 于是胡小海转身就往外跑,准备去收拾包袱,刚出办公室大门,就听里头传来喷水声。 紧接着桌椅乒乓,大概是桌上的书掉了下来,哗啦了一地。 “咦?”胡小海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什么囧事,赶紧撒丫子滚了。 收拾好行李,一周后他们启程前往所谓的大型陵墓考察地。 一队一共有十五个人,机械设备有专门的车拖着,有几个教授级别的指点江山,其余都是和胡小海差不多大来开眼界的学生。 胡小海在这里头算是年纪最大的,他的事没几个人不知道,好在考古系的学生大多比较闷,对活人不感兴趣,所以也没什么是非。 等到了目的地,几人下车扎营。胡小海也觉得这里不太像什么大型陵墓地,光看这地形,山丘,又没有古人喜欢的龙脉之气,前头还有大山挡着,风水一点都不好。 胡小海随意看了看,就觉得无趣,大概又是政府花钱找事,以表现自己有在做事什么的。 他在营地前坐下来,掏出手机看了看。大山里没信号倒也正常,于是玩起了“找你妹”小游戏。 这一天过得很快,又很慢。 说是来考察,听教授讲书差不多。 到了晚上,山风呼啸,有些像野兽在哭,树木悉索直响,胡小海和另外三个人一个帐篷,他们睡得早,胡小海却是无聊。 ——而且他没出息的想上厕所。 没人作陪,只好自己一个人去。拿了手电筒和手机,慢慢吞吞出了帐篷。 山谷里黑得啥也看不到,电筒的光只能照出脚下一圈的距离。 “你大爷的……不会有什么野兽冒出来吧?”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将手机收起来,捡了根树杈边捅来捅去边往前走。 也没打算走太远,就近解决一下就算完事最强弃少。 结果解决了小号,居然又萌生出了大号的感觉。 我勒个擦,肚子童鞋你要不要这么给力。他捂着肚子,看了看营地,距离不远,万一明天有人踩到就不太妙了。 踩狗屎是幸运,踩人屎恐怕要挨揍。 于是他只好捂着肚子快速往更深处钻去。 好不容易选定一个地方,他急急忙忙解开裤子往下蹲,然后屁股就被什么东西一桶。 “我擦!”他差点闹个狗啃屎,慌忙转身拿电筒往后一照,貌似是从草丛里伸出来的一截枯枝。 差点就被枯枝爆菊了算肿么回事。胡小海内心吐槽,一边往前挪了挪,正全力“运功”,脸上突然又一凉。 擦……又是什么? 他本没在意,却觉得那冰凉竟慢慢贴着脸滑了下来。 浑身鸡皮疙瘩猛地一冒! 他霎时扬起手电往上一照——一只树干粗的蛇吐着信子挂在树干上头,脑袋垂下来,正和自己眼对眼。 胡小海傻逼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要待着不动!不能让蛇受惊!但素!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你大爷的不是没信号的吗?! 苦逼而欢乐的“你终于做了别人的小白脸”一唱起来,蛇瞬间就攻击了!眼前东西一晃,脸上已一阵剧痛,胡小海意识到自己被咬的同时,一阵麻痹感传遍了全身。 浑身丧失所有知觉,所以连蛇是什么时候缠上身体的也不知道。当他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这是要被活活缠死然后被吃掉? 麻蛋现在丛林里的蛇都这么大野心了?这么大个人你是要吃一年半载吗!小心给其他蛇拉仇恨啊喂! 胡小海脑子里还在跑马灯,习惯性的不着调。但这不能怪他,他现在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发不了,唯一只能寄希望这毒毒不死自己,而这蛇力气不够缠不死自己。 而且……他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应该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大脑和心都不接受自己要死的事实,他动了动手指,想尝试感觉到还活着的感觉。 可什么感觉也没有了,眼前泛起迷雾,呼吸只出不进,而这窒息感还在加剧。蛇缠绕的速度很慢,但却是死亡在一点点靠近。 你大爷的……明天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被分尸了? 我是不是还没穿裤子…… 我是不是死在一堆屎上了? 我的毕业论文怎么办?我还没拿到毕业证,家里人怎么办? 我妈会哭死的。 我还没交女朋友…… ……以后再也不拉屎了…… 然后,胡小海的眼睛一翻,彻底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o^)/~~打滚求收么么哒! ------------ 3楔子二 胡小海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上轻了很多谋良缘。他脑子有一瞬的延迟,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既没有被大蛇缠死,似乎也没有被分尸。 他迅速地动了动手指和脚趾,发现大脑还能很好的驱使它们,这才长长呼出口气来。 而随着这口气的呼出,他的肺部瞬间被窒息填满了,冰凉的水流感包裹全身,他一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水底! 眼前能看到的事物有限,他似乎沉到底了,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有一点小小的光圈。 他的肺部显然已经无法承受重荷,针刺般的疼痛蔓延全身,让他一下张开口,喝进了大口的水。 恶! 胡小海手忙脚乱往上游,好在水里没有其他异味,不过想想也是,这大山里,山泉水应当是清澈的,没有被污染的! 可是…… 他们去的地方有水潭吗?自己怎么不记得? 好在胡小海平日爱好四处溜达,身体不错,运动技能也颇擅长,他硬生生逼迫自己浮上水面,头部离开水的一刹那,他几乎忘记该怎么呼吸。 一口气灌入肺部,却似乎卡在某处,不上不下让人几乎要一个白眼翻过去。 不过只是一瞬的挣扎,他四肢乱刨,倒是顺利呼吸了起来。 “呼哈……哈……哈……”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也没能仔细打量周围,慢慢朝最近的岸边游去。 一坐上岸,他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大脑因为缺氧十分晕乎,仰头看天,视野里的景色都变得一片惨白,又仿佛浮了一层雾,迷迷糊糊。 他将双腿弯起,双手架上膝盖,埋头深深做着呼吸动作,可没等这个动作结束,他突然愣住了。 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不断晃动涟漪的水面,倒影着一个陌生人的脸。 咦……? 胡小海第一反应是回头看了看。 没人。 他心里泛起一丝诧异,难道还有其他人溺水?于是他猛地站起来,爬在水面往下看。 ……水里并没有其他人。 被他这么一折腾,水面晃动得更厉害了,哗啦啦地拍打着鹅卵石面,沾湿了他已经湿透的鞋底。 鞋底…… 胡小海低头,目光所及处,是一双黑色的布鞋,白色的棉布长袜一直捆到了脚踝,浅绿色的麻布裤贴在身上难受得很,粗布腰带则随意扎着衣摆,衣服下端还缝着一些大大小小的补丁。 麻蛋谁给自己穿了一身绿啊? 他下意识伸手摸脑袋,好险!还好没有绿帽子……啊喂不对!自己什么时候换了衣服?这是什么装扮?难道是自己真的倒在了一堆屎上,有人帮自己换了衣服? 可是谁家带衣服会带这么一套……耶,也说不定啊,那群人都是考古呆子,对历史可是十分痴迷,万一有人有cosplay的爱好呢? ……那也不至于换了衣服还把自己丢水里吧? 难道这群生活智障已经分不清该先洗衣服还是连人带衣服一起洗? 胡小海安慰自己,大概是对方觉得这样更方便,却不小心让自己洗着洗着被冲走了重生农家小媳妇全文阅读。 他觉得自己还算找到了理由,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 水里的人是谁? ――其实早就应该想这个问题好吗!衣服什么的,应该是其次好吗! 胡小海觉得自己脑回路有点跟不上,有一种刚解决了一个问题,却又面对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而且似乎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他仰头想了想,又凑到水面端详。就算呲牙咧嘴一阵,那个人也做着和自己一样的表情。 胡小海深沉地沉思了起来――卧勒个大槽,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见鬼? 看陵墓神马的,果然不是好兆头。 难道自己鬼附身了?还是自己真的死了?又或者,看到的只是电磁场所造成的后续效应? 咯哒――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类似马蹄的声音。 胡小海想也没想的回头,就见后方山道的路口出现了许多人。 “少主!!”为首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哇一声嚎哭起来,然后提着衣摆朝自己汹涌地奔来。 胡小海被他那一声喊得头皮发麻,还没能站起身,已经被来人扑倒了! 别看这老头身子瘦弱,扑起人来劲忒大,可胡小海身后是水潭啊,他本就在水边,被这一扑,整个人往后倒,背磕在大片石头上生疼不说,脑袋还直杵杵的仰进了水里。 胡小海:“……”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少主!还好你没事!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能出事!”那老头还在哭喊,压根没发现自家口里的少主已经快活活溺死了。 胡小海费尽的想仰起脖子,可刚刚抬起一点,鼻孔一接触到空气就开始不由自主呼吸,水一并被自己倒吸进鼻腔,顿时…… “咳咳咳……咕噜噜……咳……咕噜噜噜……” 一直站在旁边看的众人:“……” 就在胡小海脑子里已奔过十万匹草泥马的时候,自己身上一轻,随即身体被一人拉了起来。 那人的手对比自己浑身的水,显得十分温暖干燥。但他很快将手收了回去,冰冷的眼神扫了胡小海一眼,道:“既然已经找到人了,马上启程回去。” 前头排列整齐的众将士顿时抱手高呼:“是!” 山风吹不动麻木的胡小海,只吹动他几根头发。 他看着抱着自己不断哭哭啼啼的白胡子老头,看着身旁穿着一身黑色锦衣的长发男人和……怎么看怎么像拍菊花残……不是,菊花台电影场景里的武将们,终于觉出一点点除开一切科学根据的其他味儿了。 你大爷的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穿越?!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存稿充足,每天晚上8点固定更新~虽然咱很勤劳(闭嘴)~但素不要霸王我!【指!】 ------------ 4第一章 迎客的厅堂里下摆着八把八仙椅,左右各四把,上位摆着两把红木做的太师椅,中间隔着同色的桌子,上头搁着一份青瓷盘装的茶点,白玉杯砌的清茶,茶香缭绕,模糊了搭在杯子旁骨节分明,十指纤长的手。 “原来这便是轩辕少主。”厅堂下,八仙椅里坐了个人。一身紫色华袍,翠玉腰带,头上的发冠嵌着金丝,雕着白玉,远远看着就是一副富贵逼人来的模样。 只是他此刻低眉顺目,半点没有富贵人的傲气,双手微微朝上座人一拱手,腆着脸笑:“在下一直想一睹少主尊荣,只是怕扰了少主休息,故此晚了,还请千万别见怪。” 上座人懒洋洋哼了一声,一手端起茶杯,啜饮一口,“贤老板客气了,我……咳咳,本少主不过乡野匹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不懂什么大道理,你……” 呲牙咧嘴一阵,后半截的话怎么也憋不出来。 和贤老板对坐的白胡子老头看出不妥,接着喝茶的功夫嘘咳一声,揽过话头,“贤老板人来就来吧,还带这些东西,这是何必呢?” 那贤老板立刻看向老头,笑得脸上横肉直抖,“诶,少主初来乍到,送点东西又有何妨?别说是一点,以后少主屋里大到摆设,小到随身物品,想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便是。” 那白胡子老头不置可否,只哈哈一笑,声如洪钟,半点看不出已近八十的年岁。 坐在上座的胡小海,哀哀地在心里叹气一声。 …… 接待完今天第十一批客人,玦王都府“头牌接客少爷”终于能回自己的后院去待着了。 他在石桌下坐着发呆,双目呆滞望着远天漂浮的白云,直到前头拱门钻过一个小厮,穿着鹅黄小棉褂子,踩着绸缎面的布鞋蹦跶着过来。他头上两边束着两只发髻,拿和衣服同色的发带束了,模样看上去只有九、十来岁,粉雕玉琢的,特别可爱。 他一进门就溜到胡小海身边,压低了声音报告消息,“贤老板出门就和下人去了扶柳巷,小的跟在后头听了一阵,他果然嘲笑少主呢!” 和在厅堂上的谦卑模样不同,出了王都府,那人就甩着袖子一副不屑的模样嘲道:“什么少主,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蠢样子,不过短短两句话都能说得错误百出,呵,明明咱们主公英明神武却偏偏生出如此蠢货来,我玦王都不幸啊。” 贤老板的小厮当然是迭声附和,又说什么若是没有玦王都三大家族撑着,玦王都还真悬了,有这么一个未来主公继承人,实在让人无法安心云云。 小厮将话一字不漏透给胡小海,胡小海闭上眼,满脸的淡定从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早已天翻地覆。 ——你大爷的混账东西!是老子想做这狗屁少主吗!是老子求着你来送东西吗! 若不是在接待第四批客人的时候猛然想去茅房,无意中偷听到墙后有人奚落的声音,他留了个心眼,嘱咐自己身边这个小厮挨个去探听消息,才发现这十一批客人里,除开最前面的三批客人自己不知道他们做何想,剩下的人没一个对自己说了实话。 “蠢货”“没见过世面”“真不知道主公如何有这样一个儿子”“别是搞错了吧”这一类的词是他整整一天里听得次数最多的。 胡小海抹了把脸,深吸口气,内心默念三遍:冷静冷静冷静。 小厮在旁边咬着手指盯人,转转眼珠,小声道:“若是少主不高兴,小的去把他们宰了吧问镜最新章节!” 胡小海:“……” 没有错!这个看起来刚齐腰高的小少年,虽然长得粉雕玉琢,呆头呆脑,但事实上,他却是自己的贴身护卫……之一。 据说自小就有专人训练,玦王都的皇室护卫队从来都选自有背景世家的人,这些人大部分出自武将之家,年纪轻却功夫奇好的人,一抓一大把。 “算了。”胡小海干巴巴笑:“他们又没说错什么,我确实什么都不懂……那个……你们真不是找错人吗?” 连胡小海自己都觉得这事简直和八点档狗血剧没有两样,玦王都上任主公过世之后,被发现留有遗嘱,而遗嘱里居然详细说明了他还有一个私生子就在某某山村之中。 这消息好比平地惊雷,让效忠主公的臣子们喜出望外。轩辕狼一生兢兢业业,膝下无子又去得早,原本轩辕王已经决定调派二皇子前来接手玦王都,现在突然发现原来玦王都是有少主的! 于是众臣子千里寻主,还真在一安静乡野中找到了这位少主,但令人失望的是,这位少主丝毫不知自己的家事背景,除了会放牛烧饭,其他什么也不会,大字不识一个也罢了,可那一身乡土气息无论众人怎么教导也改变不了。 就在众人另想他法时,这位少主不知是对这些陌生的东西太过惊恐还是什么,竟然一声不吭跑掉了,而之后的事,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胡小海接上的这段记忆来看,他是掉入河水里了。 到底是有多蠢的人,才会在逃跑途中掉进水里?胡小海对这位“少主”十分同情加无奈,同情是对他原本有安安稳稳的生活却被莫名打破,无奈则是……从此以后自己成了接班人! 麻蛋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胡小海在知道最初的经过后几度无语挠床,可就算把床挠穿了,他也找不到穿回去的办法,更找不到如何让这群人放过自己的办法。 比起坐在这里当什么乱七八糟的“少主”,他还不如去放牛啊喂! 可别说他是不识相,有这么好的身份不抢来坐着反倒想跑。其实一开始,他也想过干脆就混混这个少主当着呗,有人伺候有人养着,什么都不用愁,多好! 可素!! 这“少主”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啊! 若是什么当铺少爷,商家老板,那倒还好。对于考古系(成绩不佳)的胡小海来说,看个账本鉴别个古物还勉强算在专业范围里。 但这里是哪里啊喂?大中国历史上没有这么个地方啊喂!看男子穿着,似汉代又似唐朝,看女子打扮,似传统却又开放。 看周围器具,小到腰间配饰吃饭汤勺,大到花瓶桌子房子建筑——看上去哪个朝代的都有,哪个年代的东西都有混迹。 甚至这个时代还有烟!当然,只是清朝时期那种细细的长烟杆。 大中国的烟草是从外邦传入,最初的考据是来自明朝,可他在这里打听下来,却说是自□之初,便有烟叶这玩意儿了。 胡小海不怎么看小说,事实上他很懒,甚至连玩游戏也不太擅长。最喜欢的大概就是踩着拖鞋到处去溜溜,溜完回宿舍睡觉,开着笔记本看美剧日剧,其他的事……他真不怎么上心。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有些事在他那个年代还是清楚的,比如穿越,比如架空极品护花邪王。 合起来就四个字,架空穿越。 所以这是一个中国历史里并不存在的地方? 无奈于胡小海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众人的眼中已经够蠢了,所以他无法再问出更蠢的问题。 譬如今夕是何夕?这地方又是哪里?这里的世界观是如何的? 他如今从众人的说话里只能大致猜测——脚下的这个地方叫玦王都,但不过是轩辕国的一个都城而已,世世代代由皇室近亲镇守,说白一点,就相当于皇帝割给藩王的地盘,而自己的角色,就如同藩王之子,目前玦王都唯一的继承人。 搞清楚这些后,他尝试将看过的电视剧搬进这个世界里。一举一动尽量符合一位“古人”的样子。 可在别人眼里看来,他更加奇怪了。 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日子……真是够了嗷嗷嗷! 胡小海趴在桌上郁闷的抽了抽腿脚,身旁的小少年知道他时不时就会发发神经,倒也习惯了,只道:“少主可别再说这种话了,当年主公过世,留下的遗嘱里清清楚楚说明了您的藏身之地和身上标志。” 少年指指胡小海腰间玉佩,“这可是皇室之人才有的物品,若少主还不信,您左后背肩头的位置有一颗红痣。主公说了,那是你的胎记呢。” 胡小海不答话,他在知道这些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剥光了研究过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后背肩头的位置有一颗红痣,不大,看上去就像被稍微大一点的针锥过。 他还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清瘦,但因为常年做劳力活,骨骼结实,手臂有力;又因为身体常年在阳光下烤晒,所以是稍微偏黑一点的肤色,看上去像永远都洗不干净似的脏兮兮。 但!素! 就像所有故事里所说,天子骄子总是有和别人不同之处——他这张脸可长得是正经好。 剑眉飞扬,英气逼人,五官单独伶出来都挺一般,但组合在一起,就是有股特别的气质。轮廓虽显秀气,但中和了眉宇间的英挺让人看起来温和好相处。 胡小海猜测,若他一开始就生养于玦王都府中,恐怕跟着这些人一路学习起来,早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了。 可惜现在看起来,就纯粹是个好欺负的老好人。 正哀哀叹气,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就听外头突然有侍卫道:“王师到!” 胡小海一个激灵,下意识站了起来,就如同小时候做错事看到家长一般。 身旁少年立刻没了笑眯眯的样子,摆正了一张严肃脸,对着从拱门处现身的人低头行礼,嘴里称:“庄王师!” 一身华服的男人走进门里,并没看少年,深墨色的瞳孔直直锁住了站着的胡小海,“少主,听说您今日表现不好?” “……”没!有!错!胡小海不想做这个少主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最重大的原因,就是这个男人! 庄!夙!颜!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少主当然是别有味道(不是脏兮兮的味道!)让王师好好调教(养)一番,改善改善肌肤问题吧!(那必须肤若凝脂,雪白如玉!)2333333 ------------ 5第二章 好好一个男人叫什么“装素颜”?! 胡小海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超级娘炮——大红大紫的花衣裳,笑声银铃,眼线把眼睛足足画大一倍,两坨腮红高挂,兰花指轻捏羽扇,往嘴角一掩,声音尖细如太监,一跺脚一扭身:讨厌啦! 救命嗷嗷!! 不过好在,回应这个名字站出来的,是一个一身黑色锦衣,外罩深色长袍,全身素色,只腰带翠玉,黑发用精致发冠高高竖起,露出的脸俊朗非凡,半点没有娘炮影子。 他又好奇问了一遍,才知不是“装素颜”而是“庄夙颜”。 字与字的不同,即便谐音,还是让人看出千万差别。夙颜听着果然气派许多! 因为是王师,据说是都城专门辅佐主公的重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胡小海起初不敢怠慢,几乎对方说什么就听什么。 可即便这样,那人对自己依然永远不满。 他看向自己的眸子里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嫌弃,仿佛自己是个障碍,恨不得除之后快。 因着这个原由,他又脑补了一场夺位之战,难道他是绝对的反派?可这又说不通,不说玦王都只能由皇室近亲握权,并且是世代相传,外人绝不可能有插足机会,否则就是毫无疑问的篡位之争;而且就身旁小厮石榴(好好一骚年你叫什么石榴啊!)透露,这位王师曾经就是上任主公心腹,对玦王都只有绝对的效忠,并无其他之心。 “王师可是大好人,亏了他,在主公不在的这几年,玦王都还能好好的,三大世家也一直很尊敬他弦能变最新章节。” 石榴当时是一脸的崇拜之情,可落在胡小海眼里,真真不是滋味。 什么大好人…… 大好人会一天不下十次的对自己说:“你连这个也不认得?”或者“你连这个也不知道?”或者“你今日又搞砸了什么?” 你!大!爷!的! 挑战少主权威!你信不信老子分分钟抄你全家啊!! 但这个只能想想而已。 虽然一被这人遇到就没好事没好话,好像自己除了吃喝拉撒就没有其他功能了——事实上也许就是如此。 但是胡小海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还是毫不例外的被狠狠刺伤! 所以他决定反击!决定做一个“进击的少主”! 但事实上—— 十五天前,他想练字,好不容易写出一个自认为满意的“我”来,却被一众臣子以复杂的眼光看着。 白胡子老头最是忠心耿耿,笑眯眯点头,“这幅画真好看!敢问少主,这是画的何物?” “……”胡小海动了动喉咙,“我。” “……”白胡子老头眨巴眼,“少主不要说笑了,这怎么看也不像‘少主’啊。” 鼻子眼睛在哪里?别说鼻子眼睛,脸在哪里?? 胡小海冷静地放下笔,伸手指了指自己,“这不是画,这是字,是‘我’字。” “……”满屋寂静。 只有庄夙颜突然笑了一声。 那一声极轻,但听在胡小海耳里,不下于惊雷。 白胡子老头无奈道:“臣知道少主不识得字……唉,无妨,臣会派专人教导少主。” 胡小海疯了,指着那字道:“这不是‘我’字是个啥?!” “恕臣才疏学浅,当真不认识这个字……”白胡子老头拿过笔,道了声恕罪,手起笔落在纸上龙飞凤舞写出个字来。 胡小海好想咆哮——卧勒个大槽这才是画画吧!!这绝逼是在画画!! 可白胡子老头镇定道:“少主请看,这才是‘我’字。” “……”我你全家!!!!! 搞清楚这个世界和自己的世界虽然说话都听得懂,但在文字表达上完全差在抽象思维上了,他只得放弃练字,改为其他。 于是十天前,他装模作样拿起古博架上一只白玉雕的小猫,细细研究一番,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了一下关于玉的发展史。 当然,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和自己的不同,所以省略大部分,只说小部分,还挑拣了一些玉器的故事来说道。 结果……迎接他的又是众人复杂的目光。 胡小海呆滞道:“我……哪里说错了?” 满屋寂静,又是庄夙颜呵地笑了一声魔物娘手册全文阅读。 胡小海顿时崩溃,拿着那白玉猫不知该如何作为。就听白胡子老头慢慢道:“少主,你可知为何我玦王都叫玦王都?” “……”你大爷的!我哪里知道去! “玦是为玉,我玦王都是大陆上盛产玉器之都,少主所说的那些炼制玉器法都是其他地方最普通的方法,包括上色,雕刻,我玦王都最富有盛名的便是比其他都城都更了不起的炼制方法。就拿最普通的雕刻来说,若是出自我玦王都,价格都比其他地方翻上十倍去。” “……” 胡小海简直想咆哮!他哪里知道玦王都比其他地方还先进一点!你大爷的不知道合群是什么啊!你不怕拉仇恨的吗!垄断神马的最讨厌了啊啊!! 原本胡小海的历史知识也好不到哪里去,别说历史,其他专业课程也都稀疏得很。 这便找不到其他话来反驳,只得默默把东西放了回去。 而其他人,还当他说得那些玉器故事是自个儿编的,庄夙颜给了个台阶下,不冷不热道:“少主的想象力不错。” “……”想象你大爷!!想象你全家!! 于是拜这件事所赐,“少主”的课程除了认字,又多了一样背全轩辕国包括其下三座都城的历史。 他一看到那些书就傻了,堆起来可以买一箱香飘飘奶茶了有木有!他要万幸不用绕地球三圈吗!! 胡小海彻底疯了,若是学农业,好歹还能去种田;若是学技术,好歹还有一双巧手;若是学交际管理,好歹还有一张会说话的嘴皮子。 可他啥也不会。 放在这个不认识字,不认识国家文化,甚至不知道他们都种什么菜,养什么花的世界,还不如去放牛!! 所以当回想起之前种种,加上庄夙颜时不时表现出的“我对你从来就没有任何希望”的眼神…… 胡小海现在一看到庄夙颜,就像看到耗子的猫……错了,是看到猫的耗子…… 嘤嘤嘤,看到庄夙颜走过来,自己连脑子都不灵光了!! “昨日已让宇文先生帮您补习过了,为何今日还是做不好?”庄夙颜自顾自坐下来,衣袍撩起往膝盖上轻轻一搭,那一举一动简直犹如画中人! 硬朗的侧脸微微斜过来一点,眼神毫无波澜,说话也毫无感情起伏。只有微微下抿的嘴角和微蹙的眉头表明他心情并不是太好。 胡小海干巴巴坐下来,只答了两个字,“呵呵。” 庄夙颜手指微屈,轻放在石桌上,看着胡小海僵硬的脸,道:“少主可知,宇文先生对您抱有厚望。” “……知道。” 当然知道!宇文桦便是差点将自己溺死的,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旁,时不时提点,十分忠心耿耿并且十分热情的白胡子老头! 这名字取得可真好啊,让胡小海每次叫他,就只能想起自己的语文老师——虽然语文老师是女的。 “既知道,为何不认真一些?”庄夙颜道:“不过短短几句话,有何难说?” 难说的不是话,而是那装逼的语气和样子好么绝对狂暴! 胡小海哼唧一声。宇文桦前一夜就好好嘱咐过自己,对着哪家人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好几家大多都是“谦逊有礼”,这个好装啊,只要笑眯眯,不住点头,说话时将自己的位置放低便成了,可偏生对着贤老板,宇文桦的要求是“无论他说什么,都要不置可否,万不能表现得太亲近,也不能表现得太疏离”。 麻蛋这是个什么抽象东西!! 就好像让你对着一盘烤牛肉,要你表现出“它似乎很好吃,但也不是特别好吃,介于好吃和不好吃之间,但你又对它有着执着的念头”,这种抽象的东西麻烦去找影帝来演!!! 胡小海冷静的表示了自己不行,但是男人说自己“不行”是万万不对的!所以他很清晰地说,“我演不来。” 宇文倒是很冷静的接了下一句,“只要表现得不太感兴趣就成了。” “哦!”胡小海稍微有点感觉了。 宇文:“再懒洋洋一点。” “……这样?” “虽然懒洋洋了,但好像要睡着了,稍微不屑一点。” “……这样……?” “少主,你眼睛歪了。” “……” 综上所述,胡小海在对着贤老板时,一会儿懒洋洋,一会儿高岭之花,一会儿要打瞌睡,一会儿笑眯眯,一会儿茫然一片。 所以……其实也不怪贤老板出门后对自己的小厮说出“一脸蠢样”这种话了。 他自己都觉得好蠢好吗!! 庄夙颜见胡小海不吭声,又道:“明日还有最后三位贵客,之后你继续跟着宇文先生学习,不用再出现了。” 浓缩成一句,其实就是“你可以滚了。” 胡小海眯起眼,颇不爽道:“庄王师,我好歹也是少主,你对我这样的态度真的没问题吗?” 庄夙颜似乎发现什么惊奇之事,看着他道:“你居然看出来了?” 胡小海哼唧一声。 庄夙颜点头,“可我对你,只有这一种态度可用。” “……”信不信老子真的分分钟枪毙你啊! 来啊!拖出去赏一丈红!!! 胡小海脸色涨红,半天却没吭出一个字来。最后慢吞吞对着庄夙颜竖了根中指,“你、牛!” 庄夙颜挑眉,“这是何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直觉不是好东西。 “老子乡下混大的,你不懂的还多得是!” 庄夙颜起身,冷冷拍了拍自己衣摆,“说过多少次了,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少拿到人前来。若下次再被我看见,您的作业就要加倍了。” 胡小海顿时一拍桌子,嗷嗷叫着朝庄夙颜扑了过去,“老子和你同归于尽嗷嗷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香菇君的地雷,以及墨染君给咱专栏投的地雷~╭(╯3╰)╮ ------------ 6第三章 在庄夙颜心里,这个突然出现的少主不仅对玦王都没有半点作用,反而很碍事。 当然,这种心情他压根没想掩饰,否则胡小海也不会这么愤慨了。 “少主最强弃少。”庄夙颜见他伸手掐自己脖子,一个闪身轻轻避开,侧身时衣摆因为动作微微扬起,帅得无与伦比,手指则轻点在了扑个空的胡小海太阳穴上。 眼见庄夙颜皱眉,似乎又要开始说教,胡小海呼啦往后退,梗着脖子道:“我叫胡小海!不是什么少主!” 当然这句话他到目前为止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虽然这具身体他摆脱不了,但素他的意志不会屈服!他是胡、小、海!才不是什么轩辕……轩辕…… 麻蛋这具身体叫啥来的? “轩辕永逸。”庄夙颜收回手,冰冷道:“这才是您的名字。” 至于那什么胡小海,他可以理解为少主曾经用的名字,但从此以后,他只能是轩辕永逸。 永逸永逸……胡小海第n次在内心吐槽:是一劳永逸啊还是一死永逸啊?!这名字简直坑死人!他才不要叫这个! 庄夙颜看着他丰富多变的表情,淡漠道:“轩辕是皇族姓氏,您既已成为玦王都少主,胡小海这个名字便不能再用了,最好是彻底忘记。” 他说完拂袖就走,胡小海在后头郁闷,“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当初我掉进河里,你就该趁机干掉我。” 他后来知道,当时宇文桦他们已经顺着轩辕永逸逃跑的路线沿路找了两天两夜,最后在水潭上方发现了他失足跌落时落下的鞋子,这才赶忙顺着山道找了下来。那么巧,他穿到了这具身体上,否则,这轩辕永逸就真的永逸了。 ——不,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也确实永逸了不是吗。换内里没换壳子,但真正的轩辕永逸确实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穿进自己的身体里? 若真的如此,他也许能代替自己照顾好家里人,自己要是一直回不去,那帮他做点事,也就当是交换。 只是……这件事里能不能除开“少主”这个名头!他心甘情愿帮他养好他的牛,指不定还能发展为养殖专业户,从此走上改革开放新道路,养出最好的牛,牛中的战斗牛,进击的猛牛! 胡小海一想事情,脑子就容易脱离原本思路。明明是在埋怨(?)庄夙颜,却莫名其妙转到了其他方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还忘记了初衷。 庄夙颜皱眉看他,见他目光呆滞望着自己,那张和主公——轩辕狼颇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因为茫然带着一点水汽,额前碎发荡在眉眼前,显出几分温和。 “……”若不是因为这双眼睛让自己在最后一刻萌生罪恶感,你还能活到现在? 庄夙颜心里冷哼,转头就走,当然也就没有回答胡小海的话。 而胡小海却不知,在自己发愣走神的空档,已经错过了一个十分靠近真相的答案。 晚饭时间,石榴吃着石榴坐在屋里凳子上看人。 胡小海见他啃石榴啃得不亦乐乎,终于明白了他的名字是从何而来。不过有一点他还很奇怪,于是问:“不是说护卫队都是从有背景世家里选来的?什么样的武将之家会给你取这么个名字?” 石榴砸吧嘴,因他生性活泼又少根筋,胡小海又没有半点主子架子,所以看起来特别随便。 他道:“我爹姓石。” 胡小海觉得并不意外。 石榴继续:“家里排资论辈,刚巧轮到我这一辈都是水果。” “……”胡小海试探地问:“那你同辈的人都叫……?” 石榴开始数,“石梨,石杏,石菠,石橙……” 胡小海赶忙让他打住了,想了想,汗了一下黑塔利亚基情史。说起来石榴这名字还真算不错的了,若是叫石蕉什么的,不是很喜感? 不过胡小海也知道了一点:这国家的水果还挺丰富,梨子,橙子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菠萝呢。 想着,胡小海的思绪又开始飘远。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猕猴桃?如果有,那叫什么?石桃?但不是会和桃子重合么?难道叫石猴? 噗……这好像脱离了水果范畴啊,不知道和同辈人介绍自己的时候,要怎么解释一番? 胡小海不厚道的笑了。 石榴显然不能理解他的笑点,他吃完石榴,掏出手帕来仔细擦干净手,又看了看旁边的沙漏,道:“少主,时间到了。” 胡小海一愣,唉地叹气一声。欢乐时光结束,又到了苦逼的学习时间。 所以说活到老学到老还不足以表现自己目前的现状,应该是穿到老学到老…… 石榴站起身,推开屋门率先出去。 侍女早早在花园头点了花灯,用木杆子叉住了挂到树梢和假山上,假山下的水池子里有夜明珠,大大小小的不一,透过翠玉做的小片方台子,隐隐绰绰的,很是美妙。 玦王都不愧是盛产玉器的都城,这里什么都结合着玉石。 白玉砌成的阶梯,红漆木柱下方镶嵌着翠玉,到了晚上散发出点点荧光,远看去顺着长廊仿佛弯成小河岸。 屋里当然更是离不开玉石,白玉枕头,翡翠绿的杯子,镜子的边框是玉,梳子是玉,观赏玩物是玉,连泡澡时爬进木桶的垫脚凳也是玉。 玉筷子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最稀奇的是放在窗下的面盆。听说那是一整块上好的寒玉,来自这片大陆上最冷的地方——皓雪宫。 夏天倒入温水,也会即刻变得冰凉舒爽,若是冬天,便会变成和体温接近的温暖,据说是玦王都宝库里的收藏品之一。 虽然胡小海对面盆十分感兴趣,但如今接近深秋,不算太热也不算太冷,还无法试验面盆的方便。 所以此刻他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石榴身上。 小孩儿慢吞吞脱了小棉褂子,只剩里头白色里衣,随意拿腰带扎了,嘴里嘿哈一声,稳当扎了个马步,两手从腰侧平直伸出——怎么看怎么像清早公园里大爷们练的功夫。 胡小海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看上去十分滑稽的石榴身上移开,“石榴,你说我一点武功基础都没有,这一开始要练什么?” 没有错!他现在的课程已经从背历史,练字,认字,认识玦王都各大家族延伸到了武艺上。 据说庄夙颜并没有希望自己能突然变得骨骼清奇,一统江湖,只要能自保便可。 石榴当然也没想那么深远,做完热身运动,他踢了踢腿,摆出一个拳王格斗的造型,道:“王师让我稍微教你一两招防身的招数便好,所以现在,少主,来,打我。” 胡小海莫名就觉得这句话很欠揍,他虽知道石榴才不过自己一半年纪——当然只对这具身体而言。但石榴的表现远远让他和普通十岁孩子有所区别,所以他只犹豫了一秒钟,便嘿哈地出了手庶子难为全文阅读。 ——说真的胡小海,你不觉得自己很丢人么!! 胡小海气喘吁吁一圈,头昏眼花还没碰到石榴一根寒毛。 他把电视里教过的防狼招数都用出来了,除了博得石榴诧异地扬眉,其他什么也没得到。 “你!”胡小海伸手指石榴,快速道:“站在那儿别动!” 石榴歪了歪脑袋,“然后呢?” 胡小海一扬下巴,半眯眼,十分帅气道:“有种就站在那儿别动让我揍!” 石榴:“……” 虽然不懂“有种”是什么,但主子之命不可违抗,石榴终于站定不动,任由胡小海轻轻一拳碰到胸口。 “噢耶!”胡小海举起打中石榴的手,仿佛有无数人在对自己欢呼,他绕花园一圈,嘴里道:“wwe最新冠军诞生!没有错!他就是胡小海!他就是英雄!他就是……” 石榴眼看着有人从长廊拐角过来,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冠军胡小海”就撞进了那人怀里。 “……”庄夙颜带着几名随从,面无表情看着举着拳头仿佛要挥到自己面上来的人。 “少主?”后头随从惊讶,这是怎么了?少主好端端的要打王师吗? 胡小海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将自己的手拉下来,嘴角动了动,蹦出两字:“呵呵。” 庄夙颜:“……” 石榴:“……” 庄夙颜权当自己没看见,绕过僵硬的胡小海走进花园。 “练得如何?” 他刚和一帮臣子讨论完正事,路过这边,想起前日布置给石榴的任务,便绕过来看看。 石榴看了胡小海一眼,认真道:“少主打到我了。” “哦?” 庄夙颜微微有些惊讶。别看石榴年纪小,对比起同辈被挑选进护卫队里的人来说,可是少年奇才,武艺是相当不错。 这个看上去除了会赶牛,就会拔拔草的人,居然能打到他? “放水了?”庄夙颜问。 石榴不答。 这便算是默认。 不过就算是放水,能打中也算不错。 庄夙颜哪里知道自己刚才错过了如何“卑鄙”的手法。 他起了兴致,起身将外袍脱掉,挽起袖子,露出精干的胳膊,道:“既如此,臣来和少主切磋切磋。” 胡小海内心瞬间蹦出两字:卧槽泥马…… ——胡小海同学,这是四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永逸”其实是个好名字=w=给躺枪的童鞋道个歉╭(╯3╰)╮ p.s:感谢蚜虫君的地雷~还有在大神丢的手榴弹~么么哒!(你的新id笑死我了ww) ------------ 7第四章 庄夙颜一句话让胡小海傻了半天,随即他面无表情转身就走,双手在身侧摆得呼呼作响。 “我突然觉得头很晕。” 庄夙颜挑眉,“少主是不敢?” 胡小海毫不上当,边走边点头,“不敢。” 庄夙颜:“……” 庄夙颜忍不住想,这人真的是当初刚找到时那个胆小怕生的轩辕永逸?当然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除了知道轩辕永逸不怎么说话,一旦站在屋里的人超过三个以上,他就会习惯性缩到角落去,说话时眼睛绝对不会和人对上,若是对上了,也是一片茫然,仿佛听不懂人话。 轩辕国不小,乡野村落里有的人一辈子也没出过村,没见过什么陌生人,陌生和不安理所当然,但轩辕永逸显然比平常人更胆小怕事一些。回想起宇文桦刚说了一些关于他生父的事,这个男人就拨浪鼓似的摇头,坚决地认为定然是他们找错了。 而后无论宇文桦如何跟他摆事实,他固执的像后院养的大黄牛,讲不听说不动,除了说‘不是’仿佛就再没其他话说了。 他们一行人无奈,只得先将他半强迫地带上马车,准备送回都城再做其他打算。至于半路为何他能突破重围逃跑,又失足跌下水潭…… 庄夙颜收回自己的思绪,默默打量了一眼前头人清瘦却并不柔弱的身躯。总觉得,将他救上来之后,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又或许是因为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所以思想发生了一些转变。自己与他相处不到一个月,又能了解什么? 或许这人骨子里还是有轩辕家的血统的——不会对自己该负的责任视而不见。 若真是如此,那他的计划倒是要变一变。 “少主既不想切磋,那改日也无妨。”庄夙颜背起手,居然放了他一马。 胡小海耳朵竖起,纳闷地回头看他。这人怎的突然不找自己麻烦了?难道说……还有更可怕的事在等着自己?! 果不其然,庄夙颜接下来的话就让胡小海差点给跪了。 “臣刚收到消息,明日将来的三位客人决定一起邀约少主前去游湖,一是节省彼此时间,二也是希望能好好认识认识少主。” 胡小海苦了张脸魔武系统全文阅读。一个一个对付已经很艰难了,现在难度等级直接提升一个档次啊,三个一起?哦买噶,若是明日脑子当机当场卡壳,他能一直用“呵呵”面对一切吗? 求呵呵大神保佑,装傻充愣能过关。 仿佛知道胡小海在想什么,庄夙颜道:“明日臣会陪同少主一起,有什么事,臣自会提醒少主。” “什么?!”胡小海的脸变成大大的囧字,“你也……不是宇文先生陪我吗?” 今日明明就是宇文先生作陪! “明日要来的可是玦王都的三大家族,他们对玦王都的意义很大,对少主的意义也很大。既是贵客,臣自当亲自作陪。” “……”胡小海想了半天,一直到庄夙颜拿了外袍带着随从离开了,也没想到阻止他前来的办法。 事实上,这些日子庄夙颜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玦王都有很多事要忙,作为王师,他一没空,二没空,三还是没空。 胡小海有一堆东西要学习,身边跟的最久也最熟悉的就是白胡子老头宇文桦——当然还有贴身侍卫石榴。 而其他大臣,要么是他们认识他,他不认得他们;要么就只是从宇文桦口里听过一些名字,却没见过对应的长相。 宇文桦陪着自己已经成了习惯,如今突然换成让自己亚历山大的庄夙颜…… 石榴茫然地看着傻站了一会儿的少主突然跑去挠墙,一副不把墙挠穿誓不为人的样子。 “?”少主又开始神神叨叨了呢。 石榴很淡定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懂事的没有问一句多余的话。 翌日,庄夙颜在少主寝殿前厅等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等到了胡小海出现。 这个时间还很早,清晨的雾没有完全散开,镂空雕着青竹的窗下,胡小海打着哈欠,伸着手臂让侍女整理衣着。 白色交领长衫袖边是一圈蓝色海纹,腰带以白玉为边,中间是上好软缎绣着青白交错纹路,淡雅又不失庄重,下摆则有银丝勾嵌,一站到阳光下淡淡光缕贵气却不张扬。 黑发被系数盘了起来,玳瑁束冠,只额边垂下几缕发丝,衬得那俊朗眉眼风流倜傥。 庄夙颜在心里评判一番,只觉得这人若是再精神一点,可能会更好看。 胡小海却全然不知自己在被“宿敌”打量。没有错,庄夙颜一生黑已在他心里落下了根,他有些郁闷地看着桌边装饰——自己就算打滚耍赖一个多小时,这人居然还在这里等着。 他为何不先走?或者干脆让宇文先生来好了,这么敬业连让自己打他板子的借口都找不到。真是十分不愉快! 着装完毕,两人一起用了早膳。饭桌上一片安静,若换成平日,胡小海肯定要叨叨唠唠一番,可庄夙颜是极有教养的人,食不言寝不语,加上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直让胡小海身边气温再降几度。 跟着这人一整天,简直比受最苦难的刑罚还惨。没有错!这就是冷暴力!这就是冷虐待!这就是…… “少主?” 在胡小海愤愤咬着糕点心里乱跑火车的时候,庄夙颜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他。 “可是早膳不合胃口?” “……不是苍老师的职业生涯。” “那就不要这幅表情。”庄夙颜道:“用膳也是有礼仪的,你这样对坐在你对面的人很不礼貌。” “……”真是逮着机会就说教!王二婆她三表姑都没你这么神烦! ——王二婆她三表姑是谁?胡小海表示是自己随口胡诌的。 吃完饭,胡小海踩着凳子上了马车,庄夙颜与他身份有别,单独坐了后面一辆。 胡小海总算觉得自己扳回点面子——虽然这毫无意义。 马车里铺着上好的狐裘软垫,左右各放着几个精致蒲团,还有一只小茶桌。 胡小海坐在窗边撩开竹条帘子往外看,他来玦王都这么久,几乎没出过门,对外头的世界还是相当好奇的。 好吧,出门游湖什么的,虽然自己很可能再一次被人说蠢,好歹也能了解一下自己身处环境。乐观点想,若是日后想偷偷逃跑,总也能认得路。 街上小贩早已吆喝开来,集市上更是一片热闹喧哗。穿着红裙短袄的美丽少妇,或是梳着冲天辫嗷嗷大叫的小娃娃,这些和画在历史书上的世界那么相似,却又那么不同。 阳光从云端那头露脸,风卷起地上沙尘,车轮碾过细碎石子,赶车之人虽已十分小心,但胡小海依然被颠得受不了。 这和现代工具比起来真心弱爆了,试想想若是没有这些蒲团和软裘,自己的屁股可能已经撞得生疼。 摇晃了一会儿,胡小海就彻底失去了看街景的兴趣。他只觉脑子里有浆糊搅来搅去,下一刻就要吐了。 你大爷的,他还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是会晕车的——晕马车也算车! 好在目的地不是太远,马车一停,胡小海不等人扶就跳下马车直奔湖边杨柳树下。 庄夙颜沉稳下车,目光往旁边一扫,就看见胡小海蹲在树下干呕。 “呕……咳咳咳……呕恶……” 庄王师眼里闪过瞬间的嫌弃,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慢慢踱步过去,“少主晕车?” 胡小海胃里一边翻江倒海,一边想:这用得着问吗?你不会看吗?信不信老子分分钟吐你一脸! 即使是脑补yy,他也没胆子吐对方一脸,不过吐一身还是很爽的。这么想着,他突然转过了头来。 庄夙颜几乎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脚步就退出三步远。 他背着手,面容在蒙蒙光线下丰神俊朗,落落大方,三千青丝梳理得一丝不苟,微风吹起耳旁青丝,吹不动伟岸身躯,更显得他沉稳庄重,让人敬畏。 那目光明明与自己平视,不知为何,却显得居高临下。胡小海莫名其妙觉得自己矮了半截,转过头,倒也吐不出来了。 庄夙颜不动声色观察他一会儿,发现他没有其他意图,才慢慢绕过他往前走。 嘴里是漫不经心,毫无情绪起伏的短句,“一会儿去湖心凉亭,让人给您煮壶提神清茶。” “……”提神的不该是浓茶吗?没有浓茶咖啡也可以,不过还是不强求了。 胡小海默默吐槽一番,却觉得更寂寞了。 …… 据石榴热情介绍,胡小海才知这里已出了玦王都内城,此为外城逍遥湖,是玦王都三大美景之一小人物的英杰传。 石榴顺口说:“另外两大美景一是孤月山,二是桃花村。” 胡小海对玦王都aa级旅游景点毫不感兴趣,只环顾四周,见这逍遥湖确实挺美,湖面大如天镜,微风吹过泛起丝丝波澜,远处柳岸围绕,正前方只见半山隐隐绰绰,却不见陆地,大概这湖还通往更远的地方。 他这么想着,眼珠子一转,漫不经心地问:“这湖通往哪里?” “上游是轩辕国都了,下游连着轩辕国另外两都。”石榴尽责解释。 胡小海高兴了,也就是顺着湖水就能离开的意思? 正说着,几人已到了湖心凉亭。这湖面从远到近架了三座石桥,各自样貌不同,雕刻样式也有不同。正中间则有弯弯走廊,直通湖心亭。 这亭子不大,容不下超过十个人一起坐着闲聊。 中间是石桌石椅,旁边凭栏也有一圈椅子,只是人多了难免显得拥挤。 石榴一到了凉亭边,就招呼人来给少主煮茶,翠绿的夜光杯和同色的茶壶被规规矩矩拿出来摆上,又有侍女提着三层食盒往外摆点心。 胡小海一脸囧囧有神,这才刚吃过饭呐,合着有钱人就是有事没事一直吃是吧? 庄夙颜撩袍在一旁坐了,双目看着远方,享受着这一片安静。 胡小海看他几眼,“约的什么时间?” 庄夙颜不紧不慢,“午膳之后。” “……”麻蛋这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庄夙颜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早些来赏赏景色对少主也好,趁这时间,臣给你讲解一下三大家族。” “……”其实前半截是忽悠人的,后半截才是重点! 庄夙颜没等到回话声,转头朝胡小海看去,胡小海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双眼瞪如铜铃。 饶有兴趣一挑眉,庄夙颜看着他问:“似乎少主这些日子胆大了不少。” “……”这是火星人思维吗?话题到底是怎么跳过来的?老子是地球人啊,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何必强行交流! 强扭的瓜不甜你就放过爷吧!! 以上,只是胡小海内心的咆哮。 他眨眨眼,十分听话懂事地道:“有吗?” 庄夙颜点头。 胡小海回答两个字,“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在评论里只要打带着红腮(……)笑得趾高气昂的表情-->(* ̄∇ ̄*)(为毛作者有话说里就能打我也不知道)包括这个表情在内的所有评论会被吞掉。所以喜欢打表情的各位(没错蚜虫君就是乃233333)打低调一些的小表情就好~么么哒!【手机看不到表情的各位当我没说过233333】 ——明天会有双更~╭(╯3╰)╮ 【我是来抓虫的咳咳】 ------------ 8第五章 幸而庄夙颜并没有理会胡小海的“呵呵大法”,大约也是根本没想让胡小海拒绝,所以自顾自就说了起来。 这轩辕国下分三大都,第一都就是这玦王都,周边又有无数小镇村落。胡小海之前已经知道了,轩辕国皇室姓轩辕,料想其他二都的握权人也该是这个姓氏,指不定还是什么近亲血缘,不过这对胡小海来说没什么意义,反正他也都不认识。 该说是万幸,轩辕永逸自小在偏远村落长大,虽不知道他母亲是谁,也不知他为何被藏于深山,至少胡小海现在的便利就是——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只会被当做没见过大世面,没读过什么书的乡下人。 庄夙颜难得把事情讲得很细,可能就是怕他无法理解。他伸手将桌上两杯茶加一盘点心摆成一个小三角,指着它们道:“拿它们做比喻,这是柳家,这是东方家,这是夏家。” 他手指从杯沿盘子上轻点而过,见胡小海无意识地跟着看去,道:“这三大家族从玦王都建都起便一直追随历任主公,忠心不二已传承几代人,他们是玦王都最有利的后盾,也是掌握整个玦王都玉器命脉的世家。” 玦王都以玉为根基,繁华程度乃大陆最盛,又享有“天下第一都”的美名。这些功劳,三大家族功不可没,而对三大家族自己来说,彼此也是亦敌亦友,关系复杂,不是一言能语。 “柳家少爷如今和您一般大,正是跟着柳老爷学着慢慢继承家族的时候,他自小好奇心极重,知道您被接回来后便是第一个闹着要见见您的人至尊钱皇。到时候无论他问什么,少主能不回答,就不要回答,臣自有办法。”庄夙颜只简单做介绍,说完柳家又准备说下一个,却发现胡小海正盯着自己瞧。 他挑起眉,眼神里透出无声的询问。 胡小海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啃着,“第一位不需要我应付,我坐着摆谱就是,对不?” 庄夙颜想了想,觉得意思差不多,点点头。 胡小海弯起嘴角,“继续说。” “东方家的少爷略大一些,目前已接手家族事务,他性格温和,不常发怒,但有两个忌讳绝对不能踩。” 哟,还有雷区?胡小海略感兴趣,“是什么?” “第一个忌讳是绝对不能说他奇怪,第二个忌讳则是不能提他弟弟。” 这是什么和什么? 胡小海眨眨眼,脸上明显写着“不明白”三个字。 庄夙颜却没过多解释,“总之少主记得就行。” “至于夏家,他们家的关系更复杂一点。”庄夙颜道:“夏家老爷是三大家族里最爱美色之人,凡是被他看上眼的,都收进了夏家后院。所以,夏家是三大家族里子嗣最多的家族。” 胡小海一拍桌子,兴奋道:“家族纷争!遗产争夺!阴谋阳谋!兄弟反目!” 庄夙颜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家族只有长子能继承。” “……那长子死了呢?” “次子继承。” “这不就对了!”胡小海又拍桌子,“合谋搞死大哥!然后内讧!” “……”庄夙颜揉了揉额头,莫名觉得这清晨美景突然有些失色,“轩辕国家规家法乃是治理一切的基本,家管不好,何以治国,何以做大事?若是少主所说兄弟反目,这在轩辕国乃是重罪,可连带处理,夏家老爷,夫人,包括负责少爷们教育的先生,女婢,统统都要受罚。” 这也就意味着,若是真出了这种事,夏家将立刻家法处理家中一切事物,要确保在消息被传出之前,干净利落的解决掉家中纷争。 没有谁能得到什么便宜和好处,说得更严重些,可能连命都会没有。 富贵子弟家中家规向来严谨,譬如庄夙颜这般,极有礼仪教养。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会被灌输长子继承家业,其余兄弟必须辅佐长兄,绝不能有二心的思想。 这也是为什么,在轩辕王即将派二皇子接手玦王都时,因被众人发现主公尚有一子,连轩辕王都收回成命,取消了对二皇子的调派。 长子继承这四个字,简直像开天辟地,大陆初建时神仙烙印在凡人身上的疤痕,是绝对无法抹去,无法反抗,理所当然接受的法则。 庄夙颜发现自己跟胡小海说得有点过多了,他原本只打算简单介绍一下这三家。 当然也是因为胡小海太没有常识,什么都不知道。庄夙颜转回话题,“夏家长子因弟妹众多,性格沉稳能干,但也有一些怪癖,少主若是发现,就当没看见罢。” “……”所以这就是一场被提醒不要踩禁忌的介绍? 胡小海觉得自己连对方人都还没认识,就已经知道了一堆他们的雷点,自己都觉得很囧。况且人有好奇心啊,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越不让他踩,他心越痒痒空间基地军火商全文阅读! 之后庄夙颜又简单介绍了一下三大家族在玦王都的生意,以及和玦王都府平日的来往关系。 胡小海听得半打瞌睡,上午的时间倒也飞得快了,直到午饭后,远远地就听到有朗笑之声传来,胡小海回头,正午的阳光强了一些,打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某处浮起了巨大的鱼脊。 长廊上正走来三人,最前头的穿着一身青色短衫,外头套着深色锦袍,由玉带束了,腰侧挂着个翡翠葫芦,还别了把象牙骨扇,面目温和,那笑声便是由他发出来的。 他身后则跟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面如冠玉,明眸皓齿,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衬着淡眉显得格外出尘。 再往后的人穿着一身素白,只袖口衣摆和交领处有黑色勾纹,纹路清晰似龙爪野菊蓬勃汹涌,那人气息沉稳内敛,远远就让人感到一种压力。 待三人走近了,不等胡小海起身,先各自行礼。 “柳慕言,东方明珠,夏子龙拜见轩辕少主。” 胡小海:“……” 除了第一个人名,后面两位是怎么回事?东方明珠?他以为自己是塔么?虽然个头是挺高的,身材是挺修长的,那也没有468米那么高啊。 还有那个夏子龙……轩辕国有三国历史是怎么的?他要不要问这是不是他的表字? 好在内心虽然吐槽汹涌,但胡小海还没丧失神智,他也起身回礼,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麻蛋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少爷,掌握经济命脉的!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自己有木有?! “三位爷好,三位爷请上座。”心里这么想着,嘴上的门就不牢了。 柳慕言第一个愣住,也是第一个回神,哈哈笑起来,“少主和他们说的一样呢,真是很特别的人!” 恐怕他们口中的特别是指“蠢”吧? 胡小海记住了庄夙颜说过的话——柳家少爷能不搭理就不要搭理。 于是他满面笑容地回道:“呵呵。” 柳慕言更是来劲了,蹭过来往胡小海身边一坐,左右打量他,“哎呀别说,少主和轩辕主公长得还真像!尤其这眉眼!听说你之前是放牛的?家里有多少牛?两千头有没有?” 两千头牛?那自己就不是放牛娃而是放牛地主了好吧。 胡小海嘴角抽了抽,知道了庄夙颜让自己尽量不要搭话的缘由,“呵呵。” 柳慕言仿佛有自言自语第一神功,完全忽视了呵呵大法,继续道:“你肩膀真有红痣?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现实?你第一眼看到庄王师的时候在想什么?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啊,你早饭吃了什么?” “……”胡小海突然觉得柳慕言更适合去当狗仔队记者。 庄夙颜招来人,为三位少爷沏了新茶,不急不慢地打断他,“柳少爷,听说今日柳老爷带着夫人一起外出了?” “啊……”柳慕言一听这个就拖拉下肩膀,“爹和娘亲出游去了,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出游去孤月山赏枫叶,去年他还留了人手帮我,今年一个没留。” 简言之,考验这位大少爷的办事能力的时候到了。 旁边夏子龙见他扁起嘴巴,伸手递了块糕点过去,嘴里哄:“不用担心,你能做得很好谋凤最新章节。” 柳慕言接过糕点,应了一声,但比起刚才兴致少了许多。 胡小海暗赞还是庄夙颜有办法,一句话就让这小子蔫了。 再转头,见东方明珠(塔)——没办法,胡小海心里一过这名字,简直像强迫症一样的要念全名!对方正端着茶杯,一手托腮,那精致绝美的脸庞正对着自己,眼睛也直直看着自己。 胡小海想起庄夙颜的两大禁忌之一:不能说他奇怪。 可现在看来,这人真的好奇怪!看着自己干什么?自己脸上有东西? 东方明珠(塔)见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低低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你长得真好看。” “……” 肿么有种被调戏了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就是皮肤不太好。” “……” “我这里藏有五月花在霜重之时结下的露水,用皓雪宫千年不化的冰冻着,要用时才弄化一点取出来擦脸,可美白洁面,让肌肤肤若凝脂,手感极佳。”东方明珠(塔)推销的脸不红气不喘,“你要么?” “……”胡小海有些艰难地开口,“东方少爷,我有一个问题。” 其余三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胡小海弱弱道:“千年不化的冰……你是怎么把它弄化的?” 东方:“……” 夏子龙挑起眉,“原来如此,我以前听你说起就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原来问题在这里。” 东方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招手叫来自己的侍从,冷着脸道:“我屋里那些千年不化的冰是哪里买来的?” “是皓雪宫……” “恩?”东方挑起眉,极轻淡的疑问却让人觉得他隐隐有发怒征兆。 不是说他不常发怒,性格温和吗?胡小海疑惑地看了庄夙颜一眼。 庄夙颜面色不变,就听那小厮颤巍巍抖了抖,道:“是在皓雪宫……的边界处,和一老道买的。” 哦……被骗了啊。 胡小海觉得挺正常,不过堂堂三大世家的少爷被这么拙劣的话给骗了,还真是拉不下面子啊。 果然东方眼里闪过危险情绪,伸手摸了摸脸,“我用了这么些天,你们居然一个都不说实话!” “少爷,即便不是最好的冰雪,但也不是差的东西,少爷自己用着一定也很清楚,肤质不是比平日更细滑了吗?” 这小厮显然是说惯了,夸奖的话张口就来,不用思考。 胡小海正觉得这简直像电视购物里的主持人说辞,东方脸色却多云转晴,转头对胡小海道:“你也听到了,虽不是皓雪宫千年冰山,但效果也是很好的。你要吗?” “……” 这真的是三大世家的少爷?真不是搞传销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之第一更~╭(╯3╰)╮ ------------ 9第六章 就目前看来,柳家少爷是个话唠外加求知欲特别旺盛,东方家少爷是个伪娘(?)以及疑似传销组织小头目,对向别人宣传一切美容产品十分热情。 而夏家少爷么…… 虽然庄夙颜说夏家少爷也有一些怪癖,看见了就当看不见就行。可目前看来,他还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大概因为那两人太“出色”了,所以掩藏了这位少爷的光芒? 胡小海听着东方明珠(塔)不停向自己推荐保养肌肤秘笈,扫一眼柳慕言和庄夙颜小声商讨什么,最后将目光落到一直不吭声的夏子龙身上,决定默默观察一番。 午后阳光不错,不冷不热,温度适宜。水将湖面水汽托得远了点,让人心里渐渐安静下来,就算是东方喋喋不休,倒也没搅了胡小海的好兴致。 他的目光随着夏子龙亲手给柳慕言倒茶的动作看去,心里默默报了个数――这已经是第五杯茶了。 按理说,这三人都是习惯别人伺候自己的,哪里会主动伺候别人?可看这夏子龙好似并不介意,柳慕言又是个听话的,一见茶满了就道谢,然后咕噜喝下去,茶杯一空,夏子龙又给添上大牌爹地,盛宠宝贝儿。 期间端糕点,拿帕子帮柳慕言擦手指,还时不时低声嘱咐他慢点吃,别呛着。 柳慕言一边嗯嗯点头,一边跟庄夙颜叽叽咕咕,庄夙颜神色一直不变,哪怕是看见夏子龙伸手帮柳慕言理了理头发,拂了拂衣襟,他都没有多看一眼。 胡小海总算觉出不对了。 若说是夏子龙不介意照顾人,可这里还坐了三个大活人呢,自己的茶杯空了,也不见他来满上,更别说旁边的东方明珠(塔),夏子龙仿佛直接无视他了,从头到尾没多看他一眼。 胡小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起来。柳慕言和东方明珠(塔)有哪里不一样呢? ――当然,不一样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东方长得更俊美,柳慕言样貌秀气温和,还有一股子孩子气。 柳慕言是这三人里头年纪最小的,夏子龙则最长;就身高来说三人是阶梯型,柳慕言是最下方的的那一个,东方中间,夏子龙最高。柳慕言的头顶大概只到夏子龙胸口偏上的位置。 除开这些…… 胡小海暂时没发现还有什么不同,以至于让夏子龙如此区别待遇。 东方此刻终于停了说话,端起茶杯优雅地啜饮一口,目光在胡小海疑惑的神色和柳慕言上扫了扫,了解地轻笑起来。 他压低声音,吐气如丝,拂上胡小海耳后,酥、痒一片。 “少主有所不知,夏子龙有个怪癖,对年纪小又可爱的男孩没有任何抵抗力。” “……”胡小海不解地转头看他。 两双眼睛对上,东方的桃花眼仿佛一汪春池,黑发发丝落于脸侧,衬得那鹅蛋脸白皙里透着浅粉,樱唇微启,从胡小海的角度,能看到雪白整齐的牙齿。 “夏子龙弟弟妹妹多,他是家中老大,自小习惯了带孩子。”东方眨眨眼,朝桌对面两人瞟去一眼,戏谑:“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变成了一种怪癖,他自己从未察觉,身边的人却都知道。不过嘛,他这个习惯只针对长得可爱的小男孩,或者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的少年郎。他家的妹妹,可没见他如此宝贝过。” 胡小海张了张口,半天没说出话来,脑子里只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卧勒个大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正太控? 胡小海恍然大悟,再看向夏子龙的眼光里立马带了些复杂情绪―― 啧啧,好好一个七尺男儿,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看这伟岸身躯,英姿飒爽,指不定还有八块腹肌!可居然……是个正太控? 这世界太崩溃了。 他转开头,疑惑看东方,“为什么他好像不怎么理你?” 正太控就算了,东方长得这么美,除开他神经病一样的推销热情,单看这人,还是十分吸引视线十分养眼的。可为什么夏子龙好像不太待见东方? 东方明珠(塔)低低笑了起来,拿月白广袖往脸前一遮――胡小海落了一地鸡皮。 “他这个莽夫,自然是嫉妒我的美貌。”东方轻轻一撩黑发,无比自傲道:“以前就跟他说用我家的胭桃瓣儿泡水洗脸,对美肤有好效果。他不听,结果后来越发比不上我,自然不高兴。” 说着,东方还叹气一声,伸手托着腮边一副苦恼模样:“人都说红颜祸水多薄命,连一起长大的好哥儿们都嫉妒我了,真是让人伤心重生二三事。” “……”胡小海镇定地喝了口茶,余光瞧见庄夙颜朝自己看了过来,嘴巴一咧蹦出两字:“呵呵。” 庄夙颜对自家少主有几斤几两很是清楚,让他去谈正事肯定是不成的。所以他单独和柳慕言谈完一轮,这才得了空查看少主情况。 今日虽说是三家少爷前来拜见,其实也就闲聊增进一下感情,互相认识认识。除了柳慕言是有正经事和庄夙颜商量,其他两位却是没什么事的。 所以东方一个劲的推销并且不断找机会赞美自己,夏子龙则一个劲的守着柳慕言,亭里的气氛略怪异。 胡小海心里大概对三人有了个底之后,疑问就蹦出来了。 按道理说,三大家族明明应该是最先来见轩辕永逸才对,为何反而是最后才轮到他们? 而且三家还商量好了似的一起上……是有意的?还是只是凑巧? 庄夙颜不说,他也没法问。况且问与不问,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意义,瞧王师这模样,说穿了就是个摄政王级别,自己这个啥都不懂的小少主,除了乖乖听着吩咐,关键时候摆摆谱呵呵两声,还有啥用? 反正他对这个少主也不执着,更没想过夺权。就这样被养着也没啥不好,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等哪日寻着机会能溜了,再逃跑也不迟。 “今日少主做东,请三位少爷去豪客酒楼好好吃一顿,往后少主还需要三位多多照顾。”庄夙颜说得挺官腔,另外三人倒也附和。 胡小海在心里翻个白眼,反正说与不说,不是看自己,而是看这个王师。 他见庄夙颜看了自己一眼,便开口,“在下还有许多不懂之处,三位多多包涵。” 庄夙颜眉头一皱,“少主,您身份尊贵,如何能用在下二字?宇文先生教你的自称,又忘了?” 你大爷的…… 胡小海眉头一抽,这三位不是以后的“衣食父母”么?不是要让他们多关照么?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自谦么? 身旁东方明珠捂嘴笑,“少主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们了。” 胡小海又是一身鸡皮,很想将一杯茶狠狠泼他脸上然后掀桌子咆哮一句:男人说话哪儿有女人插嘴的份!! 虽然想乖乖更改,可看着庄夙颜皱眉不赞同的样子,心里的逆反情绪倒冉冉上升。 他嘴巴一撇,端着茶笑得吊儿郎当,“这么说有何不可?轩辕初来乍到,懂得东西不多,三位少爷乃是名门世家,接受的教育我也不能比,自谦权当交个朋友,哥们儿有做得不好的,只管说。” 东方愣了愣,有些新奇地盯着胡小海打量。 连一直扁嘴巴的柳慕言和夏子龙也饶有兴趣地看他。 庄夙颜动了动眉头,见胡小海以喝茶为遮挡,朝自己抛了个得意眼神。心里一动。 这人……故意的? 后半句话倒是说得不错,什么时候学会拉拢人心这一招了?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了这人。 庄夙颜大方站起,朝胡小海一拱手――这还是胡小海和他相处这么久,头一次见他实行一个臣子该有的作为。 “少主赤诚之心,是臣莽撞了喜上顽夫最新章节。还请少主勿要往心里去。” 胡小海手一抖,见他这幅样子,居然让自己有些惴惴。之前的得意心思一下不翼而飞,庄夙颜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似乎都会超出自己所想。 大起大落久了,他觉得心脏有点不好。只好呵呵一声,道:“王师怎么这么说呢,王师说得都是对的。” 他严肃点头。 庄夙颜看了他一眼,眼底滑过一丝不明情绪。 转过头,伸手道:“三位这便请吧,少主如此有想法,今日这餐定当让诸位满意。” “……咦?”胡小海敏锐地察觉了一点危险。 这话怎么这么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节奏? 等晚膳吃上了,胡小海发现,自己猜对了。庄夙颜根本是铁了心要让自己丢人现眼! 夜色深蓝,照在大地上覆盖了白日的浮躁,热闹的内城街道上灯笼早早就挂上了。星星点点,仿佛倒影着星空。 豪客酒楼正是人山人海的时候,但是上好的包间已被庄夙颜早早定下了,此时三楼顶上,门一关,隔绝了外头的热闹喧哗,显出几分安静来。 胡小海瞪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盘,有些说不上话。 东方还在一旁笑:“没想到少主擅歌,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请务必让我等欣赏欣赏。” 柳慕言一脸好奇,黑秋秋的眼睛泛着水光,夏子龙也跟着一起朝他看来。 胡小海差点捏断手里筷子。 麻蛋庄夙颜肯定是故意的!必须是故意的!他还没跟宇文先生学到琴棋书画歌舞演义上来呢! 他一定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才故意这么说! 而庄夙颜当然是故意的,小少主胆子大了居然敢反咬自己一口,竟然如此得意,那便让众人看看究竟有何本事。 他想的其实也很简单,放牛娃不可能不会唱山野中的歌谣,胡小海随便唱唱也就敷衍过去了,但这些公子哥儿是听惯上好温婉小曲的,听那些粗野山歌恐怕会被惊到。 他心情甚好,目光悠然落在胡小海铁青的脸色上,沉稳的眸底竟闪过一丝逗趣笑意。 胡小海则豁出去了,反正也躲不过,不如干脆吓他们一跳! 快节奏的歌没有背景音听起来像念经,慢节奏的抒情歌太温柔了不合适创造惊喜,儿歌太幼稚了只会平添笑话。 反正都是要被笑话的,还不如先吓一吓再笑话。 于是他站起身,清了清喉咙,放开嗓门嚎了起来――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啊!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呀呼嗨嗨一个呀嗨!呀呼嗨哟嗨,一个嗨!嘿嘿!呀呼嗨嗨一个呀嗨!” 所有人:“……” 庄夙颜突然噗地一声,把之前就含在嘴里的茶喷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完成\(^o^)/~ 话说这几章里的伏笔都挺多,会随着剧情慢慢开展的,不用急着想清楚是为什么~>/< ------------ 10第七章 柳慕言张大了嘴看胡小海,直到胡小海唱完三遍撩袍坐下来,才喃喃道:“这是什么曲?” 胡小海往嘴里塞了只鸭翅膀,一边啃一边道:“名曲。” “名曲?”柳慕言更呆了,“为何我从未听过……那个解放区是什么?政/府又是什么?共、产党又是何人?” 东方倒是很能脑补,闻言插话道:“依我看这曲子挺直白的,怕是从什么芙蓉柳巷里传出来的吧?” 连一向冷眼冷心的庄夙颜都忍不住问,“何以见得?” 东方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顿时虚荣心大盛,拿筷子轻点了点杯沿,道:“你们看,这曲里的词可是很直白的,里头说到了‘好喜欢’‘爱’这个词吧?依我看,政/府是个人,共、产党也是个人,他们争抢的当然是同时爱上的谁,这是一场三角恋呢!” 柳慕言听得连连点头,“那解放区呢?” “唔……大概是他们相识的地方吧。” 胡小海一头黑线看着柳慕言和夏子龙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东方明珠显然很高兴,转头看他,“我说得可对?” “……”尼玛太对了,真的,政/府爱人民,共、产党也特么太爱人民了! 真是一场旷世三角恋!必须点个赞!! 见胡小海盯着自己一脸复杂表情,东方自动将它理解为“真是学识渊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于是东方理解地点头,“少主不用多说,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什么? 只是东方不再看胡小海的表情,兀自吃起饭来,还轻轻哼起了小曲。 柳慕言近乎崇拜地看向胡小海,“真是好曲!明明是情爱间的复杂争夺,偏生曲子如此激烈高昂,竟带出了别的韵味建隋大业!” “……”胡小海觉得从刚才开始自己就在失语阶段。 不过庄夙颜并没有这么轻易就信了东方的胡乱解释,他微微扬起眉头,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一脸呆滞的胡小海。 “少主果然擅长音律,宇文先生若是知道了,定然高兴得很。” 胡小海回神,抬眸就对上庄夙颜意义不明的神情。后脖子竟是寒了一下。 艾玛……他有不祥预感,通常庄夙颜这样盯着自己看的时候,都是自己要倒霉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庄夙颜下句话就是,“回去之后,便让宇文先生为少主请最好的音律师父。” 继历史,练字,识别轩辕家厉害关系,扩大交际圈,学武等等之后……音律终于摆了上台面。 所以下棋画画跳舞插花可能也不远了。 胡小海已经麻木了,挑起几根翡翠金丝——凉拌胡萝卜,干巴巴地嚼了下去。 等到晚膳结束,出乎意料的,东方和柳慕言似乎很喜欢新任少主。这倒是出了庄夙颜原本的预料,他不紧不慢跟在后头,看着前头三个年轻人说说笑笑,心里有些困惑。 轩辕永逸这个人,越接触越有些看不透。说他蠢吧,他却在拉拢人心上颇有手段;可若说他聪明,他连字都不认得,最近宇文桦拿来的字帖上,这位少主写得一□刨字,简直让人惨不忍睹。 再说历史,轩辕王城和王都,皇室礼仪等等事情,他学得不仅慢,而且还老记不住。就连防身的武艺,那打得也是一手绵软掌。 这人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还算听话,不捣乱不惹事,比较明白事理,也懂得拿捏分寸。其他的…… 庄夙颜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将少主今天的表现打了个中下分。能和三大家族成功交上朋友,勉强算是他运气。 胡小海却不知道自己又被注释了无数标签,他还在对所谓的“三大家族”感到无比惊奇。 先不说柳慕言看起来丝毫没有接班人的架子,看起来也懵懂单纯,东方完全是个怪人,夏子龙不声不响的,也看不出他想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混乱。虽然不怎么看小说电视,但宫斗宅斗该知道的还是清楚。他以前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无间道,那里头,涉黑生意利益人性什么都占齐了,要说到利益,三大家族是做生意的吧?还是很厉害的生意。 按常理推论,这里头的继承人大少爷们,应该都是人精啊?就算不是人精,那也不可能这么好说话,这么好相处…… 嗯……当然其中大半原因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但……还是觉得哪里很微妙。 他又偷偷去看东方明珠,对方正拿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往脸上抹来擦去。 见胡小海看自己,他凑过去将东西往前递了递,“要么?” “……”好特么习惯性的台词! 胡小海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看。 那是一团软绵绵的类似棉花球的东西,外围包着红色的锦缎,刺绣十分精美,表面覆了金丝花纹,看起来像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而那棉花球的东西,似乎有点湿漉漉的,下头是个小凹槽,仔细看能发现,凹槽本身似乎是什么玉石做的,黑漆漆的,对着头顶的灯笼里头泛着一点水迹。 “擦脸用的高手在花都最新章节。”见胡小海茫然,东方嘚瑟道:“吃完饭嘴巴不是油腻腻的么?我嫌丝帕擦不干净,习惯带点玉泉水在身上,不擦脸的话还可以擦擦手。” 胡小海纠结地看着那类似“湿纸巾”用途的东西,问:“你发明的?” “算吧。”东方想了想,又从小荷包里掏出一样小东西,“这个送你,当见面礼。” 见面礼? 若是没记错,胡小海记得之前所有来拜见的达官贵人的礼物早早就收进库房了。里头当然有三大家族的见面礼,虽然自己没去看,但想必不会是多差的东西。 他低头看手心里,是一枚白玉戒指,看上去十分普通,也没有精致的雕刻。 东方明珠显然是个爱显摆的,身上不是带金就是镶银,身上带的小物件也无比美轮美奂,这东西看上去莫名就显得素了,不太像是东方的风格。 东方将擦脸的收起来,理了理衣袖,慢吞吞道:“这是以前有人送我的,看上去是戒指,但其实是个小机关。不过我没什么用,送给少主比较实在。” 机关? 胡小海好奇起来,将那东西翻来覆去研究,边问:“谁送你的?” “……一个人渣。” 胡小海的手顿时停住了。 若自己没记错,自己是轩辕少主来的吧……虽然之前说过彼此是好哥们儿,没必要多规矩,但是…… 这也太没规矩了摔!人渣送的东西转手给自己算肿么回事情!自己是垃圾桶吗! 但看东方的脸色,仿佛提起了不太开心的事。胡小海一时间也没想出该回答什么来。 “啊,是这个。”旁边柳慕言似乎知道内情,尽责地解释道:“这是东方之前的恋人送的,那人手巧,什么东西到了手里都能变得很有趣。” 柳慕言说完顿了顿,飞快地总结:“不过他把东方甩了。” 胡小海:“……” 夏子龙不紧不慢地帮柳慕言拂了拂落到身前的头发,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胡小海内心奔腾,尼玛这种话就这么说出来真的不要紧么?他看错柳慕言了啊喂!还以为他是单纯的小兔子,这么看起来完全是天然大毒舌啊!说起伤人的话来一戳一个准不带走样的啊! “其实那人也不怎么好,除了会点手艺就没其他什么了。” 胡小海紧张地去看东方,生怕他会突然发难。 不过东方倒是平静得很,目光遥遥看着远处,一字一顿,“说得好。” 胡小海:“……” 被东方和柳慕言划拉到兄弟范围里的某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深入了“敌人”内部。 东方的感情世界显然和他人一样“神秘”,而且似乎还只分享给自己最亲近的人。胡小海完全没有以此为荣的想法,相反,他觉得自己有点崩溃。 在听了一路的“虐恋情深”后,胡小海愣愣地道:“所以他是……男人?” “重点不是这个!”东方皱眉头,在月色下,他的面容比谪仙也不差几分。 不英雄无敌之亡灵暴君!重点是这个! 胡小海一脸黑线地看着柳慕言叽叽咕咕安慰东方的“情伤”,他去看夏子龙,希望得到哪怕一点点“他们不正常”的思想传递。 可夏子龙依然是不声不响的样子,只是拉着柳慕言的手不放。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是个正太控! 胡小海茫然地转头去找庄夙颜,他现在突然觉得,只有那个冷心冷眼的男人才是正常人! 但他回头,却看见庄夙颜跟在远一些的地方,身边跟着三两随从,正低头看夜市摊子上卖的小玩意儿。 灯笼的暖色光芒下,那人冷硬的线条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 庄夙颜正低头漫不经心看东西,其实也并没有真的看进心里,实际上他脑子里在想其他的事。 正这时就感觉衣袖被人扯了扯,转头看去,发现自家少主正一脸崩溃地盯着自己看。 庄夙颜挑眉,“怎么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胡小海脑补得太过分,已经自己被自己吓到了。 “轩辕国是不是……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 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但庄夙颜何等聪明,只看了一眼前头东方三人,心里就一片明白清楚。 “少主误会了。” 胡小海猛地松了口气。天啊,刚才他还以为这个世界的性别问题是错乱的!不……也不是这个意思…… 就好像网上常说的“性别不同怎么相爱”。若轩辕国真是这种思想,那他要怎么活?他可没喜欢过男人! 庄夙颜带着他慢慢往前走,“东方少爷的性向不是秘密,他只喜欢男人。” “那他家怎么办?”胡小海微微吃惊,“他是长子,也是继承人啊。” “这有什么关系?”庄夙颜看他,“长子和继承人是他出生就定好了的,和他是什么样的人毫无关系。” 绝对的世袭制啊。胡小海明白了,“也就是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有影响?” “不会。” 胡小海偷偷看一眼柳慕言和夏子龙,“那……他们俩也是吗?” “我不清楚。”庄夙颜也跟着看了那二人一眼,道:“目前只有东方少爷是大家都知道的。” 胡小海哦了一声,还没再问什么,那头柳慕言丢开夏子龙蹬蹬跑过来了。 “少主。”柳慕言看着胡小海,眼里一片亮晶晶水汪汪,看着就招人疼。 “怎么了?”胡小海看了那头夏子龙一眼,被丢下的夏子龙略微不满,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被东方拉着叽叽咕咕。 柳慕言小心翼翼看了庄夙颜一眼,庄夙颜立刻理解地道:“我先去前头看看,两位少爷慢聊。” 待庄夙颜一走远,柳慕言立刻压低声音拉着胡小海的袖子,可怜巴巴道:“少主你要救我!” “……啊?”胡小海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 11第八章 胡小海在柳慕言未开口之前,已先行脑补了无数剧情。 被家人迫害,有口难言?爱上青楼女子想要私奔?未婚先孕私定终身?其实他是私生子! 柳慕言茫然地看胡小海双眼闪闪发光,他捏着手指小声道:“我怕蛇。” “……”胡小海冷静道:“哦。” 柳慕言急了,“少主不愿意帮忙吗?你之前才说,我们是好哥们儿!” 胡小海自以为了解地点头,“你卧房有蛇?我让人帮你去抓。” “不是啊!”柳慕言眨着水汪汪地眼睛,“三个月后是蛇王祭祀,我……我想告假……” 蛇王祭祀?那是什么玩意儿?虽然不太明白,但胡小海自认为“告假”二字还是听得懂的。于是他从容点头,“好吧,我答应了。” 柳慕言几乎要尖叫,捂着嘴张大了眼,“可以吗?真的可以吗?不用……不跟王师商量?” 告个假需要跟王师商量?胡小海想了想,“祭祀……是什么活动吧?” 虽然专业课成绩十分差劲不着调,但祭祀是许多古人都有的传统行为,在胡小海看来,这和某种活动也没什么区别。既然是活动,告假应该也很正常? 虽说自己是皇亲,但和皇室还是有所差别。只要不是什么皇帝登基大典,或者建国祭祀,应该都没什么大问题吧? 胡小海想得挺简单,兀自点头,“少主我准了。” 柳慕言差点扑上去,兴高采烈道:“那,那我用什么借口?” “病假吧。”胡小海觉得这是最常用的招数,翘课逃导师追捕都差不多是这个节奏。 “什、什么病?” 看起来柳慕言是个好孩子,大概从来没做过这等事,紧张的肩膀都在抖,但那双充满冒险精神的眼睛又泽泽生辉,让人觉得――这孩子内心戏好复杂。 ――胡小海你也差不多!! “这个祭祀大吗?”胡小海问。 柳慕言点头,“当然,你不知道?哦……对的,你不知道。” 于是他热情地介绍起来,“要说起这个,就要从我们的祖先说起了!话说我们的祖先乃是这片大陆最高贵的蛇王……” “你等一下种田钱途无量!!”胡小海立即叫停,以一种‘虽然你说得是人话为何我就是听不懂’的表情道:“你们祖先是……啥?” “什么我们祖先。”柳慕言不赞同地摇头,“是‘我们’祖先。” 他在“我们”上咬重音,胡小海点头,“对的,你们。” “……” 柳慕言伸手指自己鼻子,又指胡小海,“是我,你,我们!少主你当然也是蛇王后人,而且还是皇族,是更加高贵的!” 胡小海冷静地将他的手往旁边刨了刨,让他指向身后的树干,“我很好奇,蛇的后人是怎么长出脚的。” 蛇王是变种蜥蜴吗? 柳慕言唉一声,“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王师没让你背历史吗?” 有啊,不过我还没背。胡小海在心里回答。 “这片大陆在混沌初开时,只有一只巨大的蛇。那蛇通晓灵性,生存于天地间,因为孤独,后诞生许多小蛇,遍布陆地。” 胡小海想象那副画面,整个人都凌乱了。 感情那蛇还是雌雄同体!――也有可能是巨大蚯蚓嗷嗷!! 柳慕言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继续,“蛇王会说话,它诞下的子嗣也会说话,不过能力高低各有不同。再后来天地巨变,蛇王与海蛟抢夺地盘,海蛟最后落败,带着手下潜进了大海,从此再没出现过。蛇王占领整片大陆,又点了几名能化形的蛇分管陆地,划分领土,再后来蛇王消失,野书里也有说它其实是陷入地下沉睡了。其余的蛇都有灵性,逐渐化形为人,繁衍后代,再后来人们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胡小海抖了抖嘴角,“所以,祖先是蛇?” “恩。”柳慕言点头。 “那蛇王祭祀是……” “每四年有一次大祭祀,是感谢蛇王将我们带于地上,幸福生活。” 胡小海侧头看他,“你们就没想过,为何自己没有尾巴?也不能变化蛇形?” 尼玛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穿越到架空时代,后来又以为自己穿越到皇室纷争里,现在才发现这原来是玄幻剧? 别是还能进化成仙侠吧?突然出现一个人对自己说什么“我看你骨骼清奇,不如随我修道”…… 再或者后续发展为屠龙斩蛇?原来蛇王不怀好意,一直酝酿硕大阴谋,每年要一千童男童女祭祀,最后他成了救世主,带着庄夙颜、石榴拿着剑器宇轩昂前去斩妖除魔…… 一想到庄夙颜那张冷脸将会迸发出对自己强烈的崇拜和仰慕,胡小海几乎要脚踩石凳仰天大笑三声! 柳慕言莫名其妙看着胡小海诡异颤动的嘴角,拿手指戳了戳他,“少主?” “嗯?” “我……” “你们在说什么?”东方明珠和夏子龙此时走了过来,柳慕言瞬时闭口不言了。 “哦,他说他……”胡小海本要开口,却见柳慕言轻轻跟自己摇头,只得将话半路转了道:“……想拉屎了。” “……” 夏子龙有点诧异地看向柳慕言,似乎无法想象可爱少年郎的嘴里会说出这等低俗的话植祖全文阅读。 柳慕言当场就红了脸,可又不能反驳,只得捂着肚子,“肚……疼。” 夏子龙不愧是正太控,立刻拉了他就跟几人告辞。 那头庄夙颜见状也走了回来,见柳慕言可怜兮兮,欲言又止,无可奈何的被拉走,转头看向身边人。 胡小海眨巴眼,脑子里又想起刚才脑补的盛况,只觉得心情愉悦,于是慢吞吞仰起头,对着天轻轻吹起口哨。 庄夙颜眯了眯眼,眼下倒不和他计较,转头看东方,“东方少爷,今日不早了,是否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啊……”东方歪头,黑发从肩头倾斜而下,嘴角勾起一个蛊惑地弧度。 别说,他不发神经的时候,还正经勾人――虽然对一个男人来讲,勾人神马的……好奇特。 胡小海强迫自己提高适应能力,还没开口跟人说再见,就见东方直直看着自己,“可否让少主送我回去?” 庄夙颜不动声色,“若是少主答应……” 胡小海心里叹气,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但若在这里拒绝了,二人本也没有多稳固的情义,之前虽说做朋友,却也大半算是餐桌上的客套话。 若要和这三人真的走得近了,只有多花时间接触。 大概庄夙颜想得也一样,所以并未阻止,只是征询般地看向胡小海。 胡小海笑眯眯,“当然可以。” 东方高兴了,走过来挽住胡小海胳膊。胡小海又起了鸡皮,但月光下看这张脸,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温柔阴影,还真是让人不忍推开。 于是胡小海让自己略微僵硬的身子微微放松,朝庄夙颜道:“王师就请先回去吧。” 庄夙颜的目光在东方挽着少主的手臂上扫过,点头,“臣留两个人跟着少主。” 胡小海自觉很大牌地扬起下颚,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于是很快只余两个侍卫远远跟在后头,檐廊下挂着的灯笼被秋风调皮一撞,晃晃悠悠,连带二人靠在一起的影子也晃晃悠悠。 走了很长一截,东方也没开口,胡小海更不知道要说什么,又不认得路,只得跟着走。 再过一会儿,东方长长叹出口气来。 胡小海眼珠子转了转,“是想……前任了?” “前任?”东方转头,白皙的鹅蛋脸被月光洒了层淡淡银霜。他个头和轩辕永逸差不多,甚至还要再高那么一滴滴,这个角度看起来,纤毫毕现,却也更显他五官精致,毫无瑕疵。 不知为何,胡小海脑子里却没出现半点和美人相关的词句,倒是有一个抹这个抹那个,只求皮肤晶莹雪白,细腻滑嫩的东方,手里捏着东西朝自己看过来,问“你要吗?” “……”胡小海觉得自己脑子一定被驴踢了。 “前任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位。” “哦。”东方转头看向路前方,“他不叫前任,他叫……” 东方为难地眨巴眼,“我忘了谋良缘全文阅读。” “……”胡小海以为他是因为对方伤自己太深,所以故意忘却,倒起了几分怜悯之心,劝慰,“天下何处无芳草。” 东方点头,“说得对。” 胡小海看看他,觉得似乎又不是那么伤感,正想着该说什么才好,东方却偷偷摸摸靠近过来。 “我都愁了一路了,没想出办法来,不如你帮我想?” 胡小海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你身后那个侍卫啊!别往后看!跟在你右侧的那个,哎呀,他长得好帅啊,我没想到有什么理由跟他搭话呢。” 胡小海:“……” 只用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已不足以形容胡小海的心情了,他凌乱了半天,回神:“你就是为了这个让我送你回去?” “那可不。”东方一脸‘废话’的表情,“这两人在庄夙颜身边跟了很久了,要留下来保护你,肯定会留他们。你右边那个,我早打听过了,叫邢凡来着,很合我胃口呢!” 什么叫很合你胃口!麻蛋不要用一脸要吃人的表情看人啊! 之前的温柔表情霎时迸裂,胡小海简直要看到身后影子里伸出一只硕大的狐狸尾巴。 这哪里是蛇王后裔,根本是狐狸精正宗传人啊! “少主,你说我们是好哥儿们的。”东方打友情牌。 胡小海内心道:我和你不熟啊!! “少主?” 胡小海干巴巴笑:“这个,你问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东方眼珠子转一圈,“不如你把他借我玩儿几天?” 你大爷的什么叫玩儿几天啊!! 胡小海不可抑制地脑补起各种□道具,蜡烛鞭子捆绑工具,卧槽不要那么重口味!! “不……不太好吧?”胡小海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僵硬道:“他他他他是王师的人,不是我的人,我不好做决定。” “啊……也是。”东方想起这茬,遗憾地叹了口气。 胡小海刚要觉得自己过了一关,还没能松口气转移话题,就听东方幽幽道:“少主,我们是好哥们儿,你得帮我。不然……我就要少主了。” ……什么叫就要少主了!好像我姓轩辕啊!轩辕啊!你这是大逆不道啊喂!! “其实少主也挺好的,皮肤黝黑,有男子气概,虽然瘦了点。”东方扣着胡小海的手指收紧,笑得格外不怀好意,“少主若是不帮我,王师也不会帮你的。” 等等,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好像这人刚才透露了什么真相! 胡小海这一刻终于明白过来,这三人对自己的好果然只是表面的,那看上去温和好亲近的都是表象,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反对陪着自己玩哥们儿游戏。 三大世家的人果然不可能好忽悠!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妖孽露了点点邪恶本性了哦呵呵呵。嘛,这三大世家的人当然是有各自缘由的,但是不是坏人尚且不能下定论~大家慢慢看就好~~>< ------------ 12第九章 胡小海咧开嘴,“我不是……很明白。” 东方明珠依然挽着他的手,毫不在意地道:“你不明白很正常,你若是明白了,那庄王师倒是小看你了。” 胡小海眼珠子转转转,“那……你能解释到我明白为止吗?” “呵呵。”东方笑起来,上挑的凤目弯成月牙,饶有兴趣道:“其实我是真挺喜欢你的,起先他们说你是蠢货,我看来也像,什么都不懂又特别傻,不过嘛……” 他说着,歪头看了看胡小海,总结,“虽然傻,但很实诚,长得也不错。” 胡小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说得最后一句才是真相。 “远离王都的人我从没见过,是不是乡下野夫都和你差不多?” 胡小海深深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就算他真的不聪明,放在21世纪好歹也是个考古系研究生,虽然从可怕的高中地狱里解放以后自己就完全堕落了,但也不至于被人小看到这种地步。 可话又说回来,这个世界和自己所处的世界差别太大,穿越文里的金手指自己一个没有,别说没有,甚至以前能用的知识放到这里都成了笑话。 就好像让学做菜的去拉小提琴,开飞机的去搞建筑,扫大街的去做证劵交易。 他没有职业歧视的意思,可这明显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自己也只有无奈的份。 所以被当做笨蛋,也只能忍了全能奇才。好在自己肚量大,心宽,这算是自己不是优点里的优点,倒也挺能想开,不往心里去。 可此时他知道,现在忽略掉东方的提醒,自己一定就会错过什么,甚至变成真正的蠢蛋。 “其他人我不知道。”胡小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自从我被带进玦王都,要学的东西一大堆,一时间我也弄不清楚很多事,不如……你跟我说说?” 东方拿自己的手指在腰间环佩上绕啊绕,想了一会儿才道:“你要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胡小海凌乱了,这能选的么? “如果我想听……真话呢?” 东方不在意地道:“真话就是,我们三人今天是专程被王师请来的,原本照你现在的程度,我们根本不用来见你。日后你会不会成为继承人,还两说。” 胡小海惊讶,“王师让你们来见我做什么?” “看看你的斤两有多重……当然,这其中闹得最欢腾的就是柳慕言那小子了,他好奇心旺盛……相信我,在他眼里,你可不是什么少主,只是研究对象。” “……”胡小海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笑得甜甜地柳慕言,背地里却长出小恶魔的尖牙和双角,还有一条黑黑尖尖的恶魔尾巴。 一想起不久前柳慕言才跟自己可怜兮兮要告假,胡小海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怕蛇……难不成根本是有意捉弄自己的?! “三大世家和玦王都的发展密切相关,你也看到了,就算主公已过世两年,玦王都也安然无恙,既没受边关战争影响,也没有其他都城敢来进犯。若不是都城不能无主,轩辕王也不会派二皇子来接手。谁知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时候就出现了。” 胡小海听明白了,在轩辕国王上的心目中,有这三大世家镇守,和有没有主公那是一样一样的。只是规矩不能没了,否则玦王都可能自此就没了主公也说不一定。 这么看来,自己这个少主还真是多余的,有没有问题都不大。若出现的是一个英明少主,潇洒倜傥,一开口就镇得无人敢说个不字,大概受到的待遇也会不同。 偏生这具身体是个乡下野地里的放牛娃,不识字不会说话,不懂皇室礼仪什么也不知道。这在他们眼里看来,除了天上突然掉个馅儿饼被砸中外,根本毫无用处。 况且有了新主公,玦王都的经济发展等等都有可能被改变。所谓一朝皇帝一朝臣,三大世家包括之前来的那些贵族,大概也是为了探探口风,把握一下自己后续该如何作为。 可就如今看来,王师可以把一切都决断好,自己自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所以东方嘴里的“原本我们根本不用来见你”果然是有道理的,料想这个放牛娃也不会懂什么礼数,按照宇文桦的说法,之前的轩辕永逸还怕见生人得很,压根就可以跳过这一环。 胡小海心里不是滋味,“那假话呢?” 东方莞尔一笑,“假话还用我说么?自然是少主英明神武,三大世家为您马首是瞻,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说便是。今日咱们三家邀约您,自然也是为了增加感情。” 听了真话再听假话,果然是假话好听一些,但也……更不是滋味一些。 胡小海将手从东方指下抽出来,理了理衣袖,有些狼狈道:“你为何要跟我说真话?王师的意思?” “王师……”东方叩了叩下巴,“王师也许觉得你知道和不知道都无所谓吧,至于我为何要说……”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狡黠道:“一来是因为你这人挺好玩儿,若是一直瞒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没趣了,我比较好奇你知道之后,会想怎么做;第二嘛,若是你帮我借到邢凡,我还能告诉你更多的事,怎么样?” 胡小海皱眉,“这么重要的事,用一个男人跟你换就行了?” 东方一愣,哈哈笑起来,“说你有趣你还真是有趣建隋大业全文阅读。这算多重要的事?在我们眼里,这都不是秘密,只有你看得这么重要罢了。” 东方笑得直颤,大概是胡小海的严肃让他觉得挺可乐,等到终于笑完,抹了把眼睛,道:“这么说吧,我三大世家就算在这玦王都横着走,也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你不能,庄王师……也没有总随了他心愿的时候。” 三大世家富可敌国,就算没有军队,拿钱也能活活砸死一队人。 胡小海眯了眯眼,站住脚步转身朝远处的人招手。 两名护卫立刻走上前,其中一个长得高大俊逸,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银色软甲,腰间佩剑,显得沉稳内敛又极有风度。 胡小海看了他几眼,“你叫邢凡?” 邢凡低头,“是。” 胡小海又去看东方,见那人眼珠子都要落到邢凡身上了,嘴角弯起的弧度似狡黠又似志在必得。 他内心默默衡量一会儿,慢吞吞笑起来,“你。” 他指了指左边那人,“护送东方少爷回去,本少主突然想起有一些事要去做,邢凡,你跟我回去。” 邢凡点头应是,左边那人立刻走到东方身边,一副护卫模样。 “送到家就赶紧回来吧。”胡小海懒洋洋拂了拂袖口,“一会儿王师要人,交不出来就不好了。本少主可不想又听他唠叨。” 那人快速应了,便对东方明珠做了个请的手势。 东方眯起眼,表情看不出喜怒,“这便是少主的答案。” 胡小海笑眯眯,“本少主之前只是个放牛娃,别的不会,赶牛还是有一些手腕的。有些牛是固执了一些,但若有新鲜的草料可喂,它们也不会想饿着自己……东方少爷,若是哪日想找上好草料了,再来寻本少主不迟。” 东方嘴角抽了抽,目光落到邢凡身上,邢凡似有些惊讶,微微抬眸看向胡小海。 东方一跺脚,转身走了。 路上月光摇晃,胡小海走得吊儿郎当。广袖在身边摇来摆去,秋风一过,脖子里钻进凉风让他打了个喷嚏。 “少主,可是冷了?”邢凡低低问。 胡小海摇头,哼了一声,“你是真心关心我,还是假意问候?” 邢凡似乎不解,“少主这是何意?” 胡小海皱了皱眉鼻子,“算了,问你又是何必,你也不过听命而已。”他顿了顿,似漫不经心道:“庄王师,你认为如何?” “王师是大陆上最受崇敬的王师,他幼年就跟随主公,英明神武又体恤百姓……” 胡小海皱了皱鼻子,“他?体恤百姓?用什么体恤?眼白吗?” 邢凡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胡小海是指庄夙颜一天到晚都冷着脸,看人似不太在意的样子,就好似在翻白眼校园全能高手。 邢凡笑了笑,“少主误会了,王师天生便是那个样子。看起来虽然高傲了点,但心里都清楚明白,也从未对谁不公平。” 胡小海不打算跟他讨论这个了,反正这玦王都的人都拿那人当英雄。他想起东方,恐怕也就三大世家的人对庄夙颜还能有点别的话提。 “邢凡,别说本少主不关照你。” 邢凡低头,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那只东方明珠塔对你有意思。” “……”东方明珠塔是说……东方少爷? “他喜欢男人,听说不是秘密?” 邢凡点头。 “他现在喜欢你,小心菊花开苞。” 邢凡被他粗鲁的说辞震惊了,但同时又觉好笑,扬起笑容道:“谢少主关心。” 说这话时,二人已回了王都府门口。庄夙颜刚巧从前院经过,身后跟着三两侍女,提着花灯,照亮他衣摆下一侧紫金花纹和云纹靴。 见人进院,庄夙颜停了脚步,“回来了?”他看了看邢凡,皱眉,“还有一个呢?” “送东方少爷回去,还没回来。” 庄夙颜有些惊讶,“少主没送东方少爷到家?” “没有。”胡小海径直绕过他往里走。 庄夙颜皱眉,一把拉住他经过的手腕,往怀里轻轻一带,胡小海几乎无法反抗地倒了过去。 温暖气息喷在耳后,庄夙颜表情高深莫测,“怎么回事?莫不是少主说错话,惹对方生气了?” “你应该问,是不是他惹我生气了。” “哦?”庄夙颜的目光像刀片似地刮过怀里人的脸庞,“他惹少主生气了?” 胡小海哼地挣开,抖了抖衣襟,道:“你跟老子过来,老子有话问你。”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庄夙颜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远处,这才回头,声音没有起伏波澜,“发生了什么?” 邢凡低头老实回答,“属下跟得远,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少主突然停了步子,还嘲讽了东方少爷两句。” “嘲讽?”庄夙颜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他会写这两个字吗?” 邢凡没吭声。 庄夙颜倒起了几分兴趣,对身后侍女道:“去前头跟宇文先生说,本王师先不过去了。” 侍女盈盈欠身,露出后头一截白皙脖颈,音调柔软婉转,“是。”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哦~小海童鞋决定兴师问罪了!【说一句~这文里头有一对固定的副cp,只是还没到出场时间~副cp也是非常可爱滴!而且小受和胡小海童鞋会发展出生死之交的友情!可以让王师和另外一位小攻彻底吃醋的友情!至于其他还有木有副cp就不一定鸟~只能说看剧情发展~><】p.s:感谢蚜虫君的地雷么么哒~ ------------ 13第十章 议事的书房这么久以来胡小海只去过一次,那还是刚来的时候,宇文桦拖着自己去认识一些很重要的人。但也不过一面之缘,再要看见,胡小海多半记不得他们的名字。 但在庄夙颜眼里看来,少主认不认得这些人压根不重要。他负着手慢慢踱步进了书房,回身关门之前,胡小海低沉道:“其他人都出去。” 周围的侍女面面相觑,眼见王师没开口,便各自欠身,道了告退,轻盈出了门。门被从后方掩上,屋内烛火照得如同白昼,烛芯噼啪一响,胡小海慢吞吞坐进书桌后的椅子里,低头不语。 庄夙颜在窗下的椅子里坐了,目光越过书桌,瞧着那后头的人小人物的英杰传全文阅读。 胡小海微微低头的侧脸很是好看,大概因为光线朦胧,平添几分温润安静,眉头微微蹙着,手指无意识在扶手上敲来摸去,看着有趣。 庄夙颜也不主动开口,便等着他要说什么,他却不知,胡小海心里此时一团乱麻。 来玦王已有半个月,说实在的,胡小海一直没能适应自己的身份。无论是这张脸还是周围的环境,他总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这梦迟早会醒来,他是这么觉得的,以至于更多的时候,他都拿自己是旁观者,丝毫无法将自己代入新的角色。 本来嘛,他不过是个小宅男,但不怎么打游戏,也不怎么看小说,穿越是知道一些,但放在身临其境的位置上,谁能在陌生的环境里对自己说“哦,原来是穿越啊,没死就成,那就这么着吧。” 可能有的人真能说出这番话来,但胡小海不行。 再加上不认识这里的文字,文化,连思想差距都太过巨大——他想起柳慕言说的蛇王祖先,整个人简直想去拉开一个抽屉钻时空门。 这里没有他熟知的一切,伏羲,女娲,盘古开天,也没有他知道孔孟道理,著名的诗词歌赋,亦没有自己耳熟能详的歌曲。 考古的知识在这里毫无作用——你要去跟人讲解人类历史发展?谢谢您咧,人家是蛇的后裔;你要去跟人讲服装发展?谢谢您叻,人家汉代唐代宋代明代服饰都有,就差没有原始人装扮了,真要说起来,指不定人家会说这是蛇王以前褪的皮…… 讲建筑?你有人家了解自己国家的建筑吗?门口刨木屑的老头可能都比你清楚;讲文言文,你们的文字压根不在一个次元里。 更别说在胡小海的世界观里,那些叱咤江湖。风流无数的将士豪杰,武林传奇,怪谈野史……在这里,可能人家压根听不明白。 哦,对。还有孙子兵法,打仗圈国,树立自己军师威信,让庄夙颜一行人被那各种阴谋阳谋弄得震惊连连——但他胡小海压根不懂这些法啊? 能说起来的不过电视剧里常用的:美人计,苦肉计,空城计,围魏救赵,偷梁换柱……麻蛋刚才列的这些好像都是三十六计里的,和孙子兵法没有一毛钱关系! 他是学考古,又不是学历史,更不是学打仗,怎么可能那么清楚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 仔细一条条想完,胡小海发现,自己一朝穿越只能做废人! 可是再浑浑噩噩下去不行了,再自欺欺人也是不成。他虽总是想着,有一天逃出去了就怎么样怎么样,但事实上,外头未必比这王都府里更安全。 山贼马匪,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即便历史不同,人总是一样的。有人的地方就有贪恋,欲望,一旦自己被擒住,甭管是什么理由,自己可能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再者说,在王都府里好歹自己是个少主,外头人认不认识自己还两说,在王都府里至少吃穿不愁。 抹了把脸,胡小海虽然不聪明,但这时候思维却特别清晰。人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逼的,若不是今日东方一席话,自己也许还在赖着,想着什么时候能逃跑——但事实上,真有那样的机会摆在眼前,到底能不能跑,愿不愿意跑,都还是另一码事。 如今之计,只有真正适应这个身份,找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至少要做到心里有底。 想清楚一切,他抬头,见庄夙颜已经拿了折子看起公文来,那模样仿佛自己就算发呆一晚上,他也能安然无恙做自己的事。 胡小海撇嘴,开口道:“王师,我有话问你一等家丁。” 庄夙颜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胡小海眯了眯眼,要找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靠庄夙颜是必须的。看这位王师在人民心中的位置就知道,要绕过他单独树立自己的威信,那根本是痴人说梦。 但!素!那也不代表自己必须眼巴巴凑上去,讨好献殷勤!他是玦王都少主,前主公唯一的子嗣,玦王都唯一的继承人。哪怕这个人再不把自己看进眼里,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嘭—— 一声短促的撞击响。 庄夙颜终于抬头,有些意外地看着胡小海涨红了脸。 “少主?” 胡小海默默地收了腿,心里哀嚎——我擦!不过是一时怒从心头起,想给他点震慑,结果抬头没看见桌上有能摔的东西,下意识就狠狠踹了一脚桌腿! 哪里知道这普通书桌也是上好玉石所雕,简直是要痛死人!! 庄夙颜眼见着胡小海从椅子后起来,绕到桌前,一把掀开了铺在桌面上头的软皮。 露出的桌面和桌腿,是深色带着纹路的华美玉石,桌腿雕刻着仙桃藤蔓,桌面边缘好似蛇纹鳞片。 胡小海猛瞪大眼,卧勒个大槽,没认错的话这是玛瑙吧?整个书桌都是玛瑙?不会吧? 庄夙颜莫名其妙看着刚才还说着“我有话问你”的少主,此时将桌面上所有东西拂开,整个人几乎趴上去。 “我擦,真是玛瑙啊?这么大一块?这是要多少钱啊?” 庄夙颜额头莫名抽了抽,放下手里的东西,道:“少主?你若是无事可说,请恕臣告退了。”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这个放牛娃有趣,简直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啊……恩……啊!不对!”胡小海总算想起自己的正事,站起来,一边摸着那光滑冰凉的桌面,一边道:“我有事问你。” 庄夙颜点头,“少主请问。” “我什么时候能做主公?” 庄夙颜万没想到他会问这话,深邃的眼眸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仿佛想找出他突然做此问的缘由。 可惜,胡小海板着脸,啥也看不出来。 “这得轩辕王说了算。”庄夙颜慢慢道:“虽说主公过世,少主就该启程前往轩辕国,亲自接受轩辕王封戴,自此成为玦王都新任主公。但是……” 胡小海了解地接了话头,“但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又不识字,所以暂时还不能上见王?” “没错。”庄夙颜倒也不瞒,“依少主目前的水平,还不能统领玦王都事宜,哪怕您是唯一继承人,但代替轩辕王镇守玦王都乃是历代主公该做的事,就算是轩辕王,也不会如此草率为少主晋封。” 胡小海点头,“那我能不能做主公,是谁说了算?” 庄夙颜慢慢扬起眉头,“臣刚才说了,是轩辕王……” 胡小海不耐烦地摆手,“山高皇帝远听过吗?别跟我扯虚的,说实话吧。我又不会真毙了你。” 虽然不知道“毙了你”是什么意思,但看胡小海的样子,也知道不是太好的话苍老师的职业生涯。庄夙颜轻轻往椅子后一靠,深色宽袖轻拂在扶手上,“我不明白少主的意思。” “算了吧,你明白得很。”胡小海见他不说,扬了扬下颚,“我当你有多了不起,原来是连实话也不敢说的人。哼,你不说我帮你说,我能不能做主公,是要看你怎么跟轩辕王说吧。” 庄夙颜神色不变,眼底倒是多了份复杂,“臣是王上亲指的王师,不仅要对少主负责,更要对玦王都负责。” 胡小海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道:“我知道你不看好我,觉得我没本事会把玦王都搞得一团糟,当然我自己也没这个信心管好一个都城。” 应该说,他连都城的概念也没有。所谓“王者”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别说这玦王都的主公,就是让他去乡下当个村长,恐怕也是一团糟的。 庄夙颜看着他转圈,“所以?” 他有预感,这个家伙会再次说出让自己意料之外的话。 “我没想和你争权位,当然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胡小海像划拉地盘的猫,就差没竖起尾巴炸起一身的毛,但他显然忘了,对庄夙颜来说,自己才是侵占领地的那一个。 “我是少主,你包括三大世家,不能小看我,不能对我不敬,还有,该我知道的事,我应该要知道!至于如何做决断,那是后话。但!素!我不能什么都不知情!” 他是轩辕永逸,他必须要找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在玦王都的位置,他需要数落清楚,落在自己手里的权利也好,归于自己的事物也好,是别人不能随意拿走或忽略的。 否则,自己要么选择在这里白痴的活完一世,或者,活得很辛苦。 庄夙颜了解了,“你想要履行一个少主该做的?” 胡小海重重点头。 庄夙颜起身,漫不经心弹了弹衣袍,“那么,该履行自己义务的少主,请把臣交给您的任务都做完。那时候,我们再来谈论这个话题。” 胡小海见他要走,赶紧跑到门口挡住,两只手臂打得开开的,“我当然会把你交给我的事都做完,但!素!那是我为了履行少主的责任而必须做的事,它不属于你和我谈判的条件!” 庄夙颜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只当他是被东方刺激到了,“那少主想怎么说服臣?” “我们来比试!”胡小海眼珠子一转,“若你赢了我,我便听你的,若你输了,你要听我的!” “让我……听你的?”庄夙颜冷冰冰的脸陡然蹦出一闪而逝的笑意,即便速度极快,胡小海也确定,那不是什么善意的微笑。 甚至,让人背脊发冷。 “好啊。”庄夙颜答应了,“比什么?” “猜谜语!”胡小海伸手,指! 庄夙颜皱眉,“谜语?小孩子的玩意儿……” “啧啧。”胡小海抱起手臂,“王师可是不敢比?” “……” 屋里一下静了,胡小海等了半天,才见庄夙颜阴冷地扬起眉角,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比。”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会是普通的猜谜语(笑)p.s:感谢风绪、慕容寂雪的地雷~~么么哒~~ ------------ 14第十一章 庄夙颜往前走了两步,目光紧紧锁住胡小海的眸子。二人距离拉近,近到胡小海甚至能看清庄夙颜的每一根睫毛,呼吸交融,似乎有一点点……暧昧? “猜什么谜?”庄夙颜声音低沉磁性,比起平日的冰冷,这会儿似乎带了些其他情绪,胡小海猜不透,却觉得这声音撩得自己心里痒痒的。 “……猜……”胡小海有些走神。 “猜字谜吗?”庄夙颜哼笑了一声,就如同当初胡小海“写错字”时他在众人里笑的那一声,毫无感情,“少主如今认得多少字了?” 胡小海瞬间回神,皱眉,“猜什么由我定。” 庄夙颜自然料到会是这样,挑了挑眉,“行。” 胡小海觉得庄夙颜站在身前让他有些亚历山大,微微朝旁边挪了挪,从他的影子下钻出来,走到一旁。 “猜的不是字谜,只是一些……问题,你若答得出来,便是你赢。” 庄夙颜被他理所当然的耍赖逗乐了,只是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仿佛满屋的烛光都被他兜进了眼底,灼亮惊人。 “少主是不是有些无理了?只许少主出题,却不许臣出?” 胡小海皱眉,若是对方出字谜,自己连字都不认得怎么猜?却也不知道玦王都还有木有其他的猜谜方法。 “那……这样……”胡小海斟酌着说,“字我不认得,你……可以出字谜以外的。” 庄夙颜想了想,点头,“好。” 胡小海略紧张,他敢肯定自己出的题庄夙颜很难答上来,可相对的……他对庄夙颜要出的题也同样没有底啊! 但事已至此,哪怕是碰个平局,至少也能证明一点自己。胡小海暗自下了决定,正要开口,又听庄夙颜道:“不找其他人来做证人?” 胡小海一愣,很快摇头,“不用了,我相信王师的信誉。这事你知我知便足够了。” 倒不是他不想找证人,若是人多了,自己就算难住了庄夙颜,但那些题顶多算是投机取巧,而庄夙颜出的题自然是会真的难住自己,岂不是又让人看自己笑话? 输赢只对于面前这个男人有效,只要自己不输,好歹在庄夙颜这边扳回一城,不用给其他人多留话柄。 他自觉想得很周到,便点头,“这事就我们俩知道就成了梦想进化!” 庄夙颜倒无所谓,微微伸手,比出一个请的动作,“那便开始吧,少主先请。” 胡小海有些小激动,颇猥琐地搓了搓手,笑眯眯道:“那我不客气啦,第一题!嗯……什么东西经常会来,却又从未真正来过?” 屋里陡然陷入一片寂静。 胡小海紧紧看着庄夙颜,仿佛一点表情都不想错过。那眸子闪亮耀眼,让庄夙颜莫名有些想笑,仿佛看到某种期待不已的小动物。 连带着听到问题的一瞬,复杂诧异的心思都消散了不少。他微微蹙起眉,果然见到胡小海表情从紧张好奇变为喜不胜收,两只手甚至小激动地扯住了衣袖。 庄夙颜在屋里慢慢踱步,收敛起打量的心思,思考起问题来。 ——什么东西经常会来,却又从未真正来过? 这是什么谜题?自己以前从为碰到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字谜,那么“东西”便是猜测一样物品?活物?死物? 经常会来…… 庄夙颜两手负于背后,连自己也未发现,不知不觉,他竟深入地想了起来,就如同每次商讨玦王都的事宜一般,认真严肃起来。 可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未曾找到能与这题符合的答案。庄夙颜仰起头,慢慢深吸口气,沉稳道:“臣不知。” 胡小海一直观察着他的所有表情动作,虽已料到他不会知道答案,但此时还是差点尖叫蹦起来。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嘻嘻嘻地笑起来,围着玛瑙桌子转了一圈,抬高下颚,“真不知?” 庄夙颜回头,见他翘着鼻子一副——来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样子。 眉头抽了抽,虽不情愿,还是道:“臣孤陋寡闻。” 胡小海一扬嘴角,“那就告诉你,什么东西经常会来,又从未真正来过呢?答案是!当当当当!明天!” 庄夙颜一愣,皱眉,“明天怎么能称之为‘东西’?少主这题恐怕有误导之嫌。” 废话…… 胡小海内心默默想:这本来就是脑筋急转弯,不误导你还能急转弯么?想当年他连更加误导的题都看过,这还算是挺有哲理的一道题了吧? “你没答出来就是输了,怎么,耍赖啊?” 庄夙颜眯起眼,往前迈了一步,胡小海赶紧连退三步躲到椅子后头。艾玛,这人本来就够冷了,如今看来,更是危险了好些,屋子里仿佛有凉风嗖嗖刮过! 不过庄王师显然很有气度,只是不满了一小会儿,便道:“这局便算臣输。” “本来就是你输。”胡小海不怕死的加了一句。 庄夙颜冷哼,一摆衣袖,“该臣出题了。请问少主,什么东西天边将明之时已黑,天将黑之际却亮?” 胡小海简直要说街灯了,但想想,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再转念一想,这也是脑筋急转弯?不对啊,他们一定不会知道这种东西的,那就要用常理来推断?天将明时已黑……不会是月亮吧? 不不,月亮其实一直都是亮的,只是地球公转自转造成的太阳光照射……等等……他们不可能有这么齐全的天文知识,说不定真是月亮? 于是胡小海小心翼翼道:“月亮?” 庄夙颜漫不经心道:“错,是星星田园闺事全文阅读。” “……”泥煤啊这是什么和什么!星星就可以月亮却不行吗!话说星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亮着的好吗!只是白天阳光太强烈遮挡了星星好吗!! 虽然内心不断咆哮,几乎有掀翻桌子的冲动,口素……胡小海还是只能承认自己输了。 凭着这股气闷的心情,胡小海简直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考验,连带的对脑筋急转弯这种占便宜的题也没有了丝毫愧疚之心! “你只要叫它的名字就会把它破坏,它是什么!” 庄夙颜思索半响,“坏东西?” 胡小海噗地喷掉,“是沉默!” 庄夙颜:“……” “最高的山巅之上谁在笑?” 胡小海挠墙,“我怎么知道!风吗?!” 庄夙颜冷哼,“这是来自蛇王大典里第三百五十八章,取自蛇王点化后代前说过的名言。最高的山巅上,树在摇,瓦利在笑,它笑这世间,没有谁能将山推倒;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将山土崩坏,物死归于土,土归于山。” “……”胡小海又踹了一脚桌腿,抱着腿一边转一边嚎,“我怎么知道什么大典!瓦力又是谁啊!” “蛇王的另一个名字。” 卧勒个大槽,瓦力不是电影《机器人瓦力》里的那个小机器人吗!! ——悲剧的胡小海自然没能听出两个字的写法区别,还以为是“瓦力”。 好好一蛇王你取个西方名字搞毛线啊!不能叫火力吗!火力不是很帅吗!或者火狸,火篱,火鲤!多么有东方味道! 庄夙颜慢吞吞喝了口已经凉掉的茶,“少主的题也不都是符合常理的,不能不公平。” ……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竟是整整耗掉一炷香的时间,谁也没有赢了谁。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当然是庄王师的功劳。 胡小海眯眼,“我选个简单的!这是最后一题!” 庄夙颜点头,“好啊。” “……什么人最不听话!” 庄夙颜早已知道胡小海出题的尿性,想必也不能从常理去推断。不听话?当然不可能是不懂事的小孩,或者年纪已大耳背的老人。 耳背? 庄夙颜慢慢地,慢慢地扬起了眉头。 “少主可是说,这是最后一题?” 胡小海点头。 “那臣若答出来了呢?” 胡小海警惕性倒是高,立刻道:“你还有一题呢!我若答出来就是平局!” 庄夙颜冷笑一声,他可没觉得胡小海能答出自己的问题。自己大约是赢定了宝妹不好惹。 不过话说回来,这少主倒是有趣得很,看他平日呆呆的,出的问题倒是刁钻又有趣,虽说不靠谱又耍赖,但也确实说不出错在哪里。 看在这个份上,他倒是可以想一个不罚得对方太狠的办法,权当逗自己一笑的奖励了。 “什么人最不听话。”庄夙颜轻启薄唇,一字一句,“聋子。” 胡小海只觉天崩地裂!! 他就不该想要早早结束出了简单的题!他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啊!! 庄夙颜见他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好心情道:“少主?臣可是答对了?” 胡小海一屁股跌坐进椅子里,半响才慢慢点了点头。 他的人生……完蛋了…… 就听耳边一切似乎都已远去,不夸张地说,他甚至觉得头晕目眩。以至于庄夙颜的问题已经说出了口,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抬头—— “你说什么?” 庄夙颜淡漠重复了一遍:“玉膏是何味?” 胡小海愣愣看了庄夙颜半天,似乎不敢相信,他眼睛瞪得溜圆,原本惨白的面色突然就开始迅速涨红,甚至连脖颈后和耳根都红透了。 庄夙颜莫名看他表情,“少主?” 这人难不成知道答案?他是料定了以轩辕永逸的能力不可能知道这题答案才问的,别说是轩辕永逸,只有长期做玉石生意,通晓玉石一切,或者是医馆先生才有可能知道玉膏味道。 若是随便问一个人,十有八九也是不知道答案的。 他可不会犯胡小海的低级错误,把大好机会让出去。事实上,庄夙颜认为自己是绝对较真的人,就算是猜谜语,他也会拿出十成十的诚意。 只是他却不知道,胡小海并不是真正的轩辕永逸,你问他这样大典那样法则,他可能一问三不知,但问起和他的专业有关的事情,哪怕自己再吊儿郎当,有些东西,还是知道的! “玉膏,即为白玉髓。”胡小海兴奋地眼睛冒光,生怕庄夙颜收回这个问题,赶紧回答:“《抱朴子》载:产玉的山,会有玉膏流出,鲜明如水晶,用无心草末调和后,片刻成水,服用后便能延年益寿!玉膏的性味为味甘、性平、无毒!” 胡小海一口气说完,简直要疯了。他能说幸好当初选修古代地理了解周边出产物时因为考试范围到这一片,所以自己狠狠背过吗! 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的性格一点都不适合考古,系里大多数人性格直,不多话,也很能吃苦。自己除了“性格太直”,其他可能一点边都沾不上,若不是奔着考古系就业吃香,国家每年花在考古上的经费是不要命的给,就算自己不适合出门吃苦,日后留守研究室内做科技考古,或者去博物馆也是不错的啊! 可是现在,他简直要为自己的专业鼓掌喝彩!!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说明的是~阿莫不是考古系(太高端了23333)考古系有什么学科只有百度大概知道一点,具体无法了解,所以划拉上考古专业的东西都是杜撰——比如古代地理,咱不知道有木有这个学科,就算有,也不知道学不学玉器咳咳。(白玉髓不是杜撰嗷,资料来源百度)╭(╯3╰)╮ 【于是小海童鞋和王师第一轮pk!平局!皆大欢喜23333】 p.s:感谢阿璃的地雷么么哒! ------------ 15第十二章 胡小海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发现此时屋里的温度更低了,四周鸦雀无声,仿佛庄夙颜屏住了呼吸,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地挂在嘴角,战战兢兢抬头看人,庄夙颜深邃的眸色似乎更深了一些,正居高临下高深莫测地打量自己。 胡小海像被检阅的军人,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收拢并腿,双手稳稳放于身侧,中指紧贴裤缝。 “少主……真是博学多才。”好半响,庄夙颜才慢慢开口。 他敢肯定依这个放牛娃的水平不可能知道玉膏的味道,别说味道了,他见没见过白玉髓都是一个问题。——至于那什么“抱朴子”他完全没听明白。 可事实是,不管因为什么,这位少主回答出了正确答案。此时回答的若是三大世家里随便哪位少爷,他都不会有这般意外,可偏偏,是这个人。这个本该不知道这些的轩辕永逸。 “少主是从哪里看来的?”他相信那个“抱朴子”应该是一本书。 胡小海眼珠子乱颤,他这时候才想起,这里的文化和自己的世界压根不同。 但看样子至少答案是正确的。那么…… “听来的。” “从哪儿听来的?”庄夙颜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胡小海干巴巴道:“说书人。” 庄夙颜:“……” 他没笨到相信偏僻山村里会有说书人,再看胡小海有些僵硬的脸色,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很矛盾。 能肯定的是自己对玦王都,对轩辕国是绝对忠诚的,若没有突然冒出一个轩辕永逸,他的这般忠诚将持续下去,并且伴随皇子殿下开辟出一个新的世界。 从大局来看,这对轩辕国是绝对有益的。可偏偏因为轩辕永逸,使得他的一腔忠诚变成了不伦不类,设计谋害主公之子已经是大逆不道,他若还有些顾虑,此刻便当收手,好好教导少主成人,尽心辅佐做好自己原本该做的。 可惜,他已经对皇子殿下宣誓忠诚,他余后的一生将为了轩辕国鞠躬尽瘁,如今收手已经太晚——他早已豁出了性命。 什么都不懂的轩辕永逸是绝对的障碍,不仅是障碍,还可能坏了他和皇子殿下原本的计划。 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将少主架空,自己独揽大权,哪怕落下对主公不忠的后名——他知道,若是主公轩辕狼知晓这一切,也会支持自己。 可就目前的相处来看,这个看似什么都不懂的少主,似乎又……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虽不是巧舌善辩,偶尔蹦出的话却让人出乎意料;虽不是绝顶聪明,却懂得明哲保身,拿捏分寸,看清眼下形势。 ——他若不懂得看形势,只会吃喝玩乐,也就不会说出想要做少主该做的事。这明显是察觉了一些事情,然后想出的对应办法。 说他什么都不懂,他却知道玉膏是何物,仔细想想,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便拿着只白玉雕成的小猫滔滔不绝说过玉器的炼制方法田园闺事。 虽然办法传统了些,老旧了些,但他不认为一个放牛娃应该理所当然掌握这类知识。 再加上他之前掀开桌布发现是玛瑙时露出的惊诧表情…… 深山里的放牛娃会认识玛瑙吗? 庄夙颜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起来,连带看向胡小海的眸光也越来越深不可测。 主公在遗嘱上并没有写明永逸的母亲是谁,也没有说明为何将他藏于深山。包括他们找到少主时,他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的双亲,自幼以来的记忆只有眼下几亩薄田和两头黄牛,钱财不多,却足够自己吃穿。看得出少主虽从有记忆以来就是独自一人,但从未真的饿过肚子,留下他的人似乎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会是少主的母亲吗?可若真是她,为何不留在自己孩儿身边?又或许……早已病故? 不管他的母亲是谁,主公又到底有何打算,至少目前看来,也许主公早就留了后手。 也许,这位看似呆傻的少主,事实上只是在……装。 胡小海完全不知,自己的形象已经彻底从不知世的放牛娃变成了蹈光养晦,智慧如海深的牛逼少主。 他还在战战兢兢,却见庄夙颜突然扬起了一丢丢笑容。 虽然只是一丢丢,却也已经足够吓人!! 就好像从不吃素的狮子对过路羊群再不看一眼,胡小海差点妈呀一声蹦起来。 “少主真是博学多才。”明明是同一句话,语气的转变却使得刚才还是疑惑的句子变成了肯定句。 庄夙颜点点头,“依少主所见,这次比试乃是平局。不过……臣自当退让,所以,少主赢了。” “……”麻蛋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得是中文吗?怎么自己完全听不懂?? 胡小海完全不知,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理由都没找,甚至没花费心思为自己以后的未来铺路——某人已经将他的事迹自动脑补完全了。 庄夙颜还在继续,“若是少主想履行自己的职责,那么明日起,便与臣一起上早堂吧。” 澡堂? 胡小海眨巴眼,他知道中国人办事喜欢在饭桌上解决,难不成,这里的人喜欢在洗澡的时候解决?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自己的权利——虽然哪里怪怪的。 他一定要好好把握!管他是吃饭还是洗澡!哪怕是拉屎也一定不能放弃! ——求你别再说拉屎的事了。 于是第二日,兴奋的胡小海早早就起床洗漱了,他还想显得积极一点,热情一点,于是压根没穿衣服,自个儿捣腾半天拿了硕大的毛巾围住下身,挽起头发,光裸着上半身就坐在屋里等人。 很快,外头响起侍女的声音,“少主,庄王师到了。” 胡小海哇哈哈一笑——他自认为十分有江湖潇洒不羁的气质。就这么赤、裸上半身打开了大门。 门外冷风嗖嗖,回头的侍女被吓得啊一声尖叫。 胡小海脸色一顿:哎呀忘记了,这里的人应该很传统凤月无边。他想了想,关上门,将硕大的毛巾往上拉了拉,像女子一样裹住胸口,再开门。 踩着夏季木屐的脚丫子圆溜溜的,露出来和众人打招呼。 庄王师带着随从站在院子里,一脸沉静地看着他。 “少主可以洗完了再出来。”他一定是疯了才觉得轩辕永逸是装傻!这明明就是真傻!! 胡小海眨巴眼,“不是我们一起洗吗?” 庄夙颜的表情裂了一点点,“少主在……等臣一起……?” 连后面的随从都露出了一点意味深长的表情。 胡小海终于觉得有什么事不太对了,他聪明的选择了闭嘴不言,伸手朝庄夙颜招了招手。 “你来。” 庄夙颜还以为他真的要邀请自己洗澡,犹豫了片刻,慢慢踱步过去。 进屋的那一刻,庄夙颜道:“少主,臣并没有……” 可他看见屋内空荡荡的,洗澡的气息是一点都没有。 胡小海缩头缩脑,“我问你啊,你不是说……今日一早去澡堂吗?” 庄夙颜冷静地看他,“是。” “……是洗澡的澡堂吗?” “……”庄夙颜努力忍住扶额的冲动,“是早课的早。” “……”麻蛋!议事的地方不应该叫御书房吗?!就算不是御书房,取个“议事堂”“宣议殿”的很难吗?! 玦王都取名字的人是有多无脑啊!! 胡小海利落转身,唰唰扯了毛巾开始穿衣服。 庄夙颜没料到他动作这么麻利,连回头避嫌都没来得及,眼睁睁看见了那圆润挺翘的屁股和窄紧结实的腰身。因为常年做农活而锻炼的肌肉虽随着长个儿不是很明显,但却使得身体纹理十分好看。 背脊的肌理顺延而下,左肩头那殷红的一点胎记莫名衬出一丝妖冶来。 庄夙颜回神,冷静地转身,“臣去外头等着。” 胡小海压根没觉得有什么,头也不回哦了一声。 庄夙颜身影顿了顿,走到门口,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胡小海已经穿上了裤子,正在系里衣,修长的手指在系那些复杂的长绳时显得有些笨拙。 开门而出,门外从侍女到随从都是一脸努力压抑的好奇。 庄夙颜莫名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也许胡小海真的只是恰好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也许他比普通放牛娃要懂得稍微多一点点,也许他并不是什么大智若愚蹈光养晦…… 堂堂庄王师头一次觉得……自己糊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鸳鸯浴!鸳鸯浴!鸳鸯浴! 胡小海(捂脸悲愤):你闭嘴!! 文中说到庄夙颜设计谋害主公之子,指的就是轩辕永逸失足跌落河中的事。这事随着剧情发展会慢慢揭开,但已经能肯定是庄夙颜干的。至于原因,那也是后话了~大家慢慢看就好~>< ------------ 16第十三章 庄夙颜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所以在他没有完全搞清楚胡小海——或者说轩辕永逸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是装傻还是真傻,是有目地还是没目地。 在搞清楚这些之前,他决定静观其变,并改变以往对待少主的方式方法。 但这也不代表他将退居幕后,只远远观望不做插手准备——事实上,这对他来说还完全做不到。 他有对玦王都,对皇子殿下,对轩辕国尽忠的使命,即便这些责任已让他许久没能好好睡过一觉,没能悠闲地吃一顿饭。但只要他还在,这些责任他都必须扛起来。 皇子殿下还需要自己的帮助,至于少主的事要不要上报……庄夙颜第一次留了个私心,准备在自己确定之前,先不把这些猜测和疑惑告诉任何人。 总而言之,胡小海依然在庄王师的手心里无法逃脱,就好似那无论如何也翻不出如来佛主手心的猴子。 当然若是胡小海知道自己是那只猴子,大概会火冒三丈——至于要不要在“如来佛”手心里尿他一顿,这个想法暂且可以保留植祖。 …… 澡堂……不是,早堂上玦王都的重臣都已齐聚,他们站在厅堂之内,各自小声说着话,有的人手里拿着一些折子,有的人则两手空空。 胡小海从侧面迈上主座时,所有人都惊讶错愕地看着他。 “……”就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或者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也不用这种表情看人吧? 胡小海下意识就摸了摸脸,心里纳闷:不对啊,堂堂少主如何不能出现在议事的地方?难不成他们在密谋造反? 大概是穿越人的思维在作祟,无论看到什么,胡小海都将它们划分为“密谋造反”“密谋篡位”“不可告人”等等。 下一秒庄夙颜冷静地站在他边上,道:“少主,您的位置在旁边。” 胡小海眨巴眼,慢吞吞看了眼自己屁股下的座位——啊,难道这是主公才能坐的位置? 这一次胡小海没想错,庄夙颜下一句就道:“这是只有被王上晋封的都城主公才能坐的位置。” 他一伸手,宽袍长袖从胡小海膝盖上拂过去,带起一阵好闻的香气。大概似盛夏的草垛,又似寒冬里腊梅树下的冰雪,有一些凉凉但干净清爽的味道。 胡小海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发现主公座位旁有一把稍微矮一点的椅子。 和主公之位同色同款,扶手和垫脚稍有不同,背靠的位置刻着七只蟒头,连在一起仿佛是连体婴儿般,扶手和座椅下的雕花则是云浪翻滚。 唯有的不同可能是扶手上的两颗宝石,主公位置上的很明显是红玛瑙,即便光线暗淡也显得很是惹眼高贵,而旁边这把椅子上的是上好的黑曜石,看起来特别沉稳。 胡小海默默起身,默默挪动屁股,然后风度翩翩(自以为)地坐下,轻撩衣摆放到一边膝盖上,双手微撑在腿上。 “……”他想说点什么,但什么也没想出来。 总不能挥挥手说,‘同志们辛苦了’…… 庄夙颜走到了阶梯下,已站好位置的前排臣子给他让出一个位置来,自己站到了侧边。 胡小海突然在想:麻蛋这椅子这么久以来该不会是庄夙颜在坐吧? 仔细想想,他越发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别说这位置是不是预备给少主的,就算是,那个便宜爹在当时可没有子嗣啊。如果这位置是后来加上去的,自己压根没被王师允许进过这门,那这位置摆给人看的? 明显是他平日主事坐的啊! 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太虚伪了!太做作了!麻蛋什么长子继承,忠心耿耿,那必须是暗度陈仓!那必须是龌蹉心思! 胡小海坐在上头幽幽看人,目光深邃复杂,不知道的人统统以为他在审视,立刻心里一颤,不自觉挺直了背脊。 哪怕这位少主被说得多么乡野村夫,啥也不懂,但少主头衔也不是他们能随便忽视的——敢忽视的只有庄夙颜一人而已。 哪怕此刻胡小海突然站起来发疯跳脱衣舞,臣子们也只能咧嘴哈哈笑着鼓掌说“少主身材真好”。 有胆子将他劝停的可能是宇文桦,但有种直接糊少主一巴掌的只有王师谋良缘! 所以众臣有如临大敌的样子,齐齐鞠躬行礼,头几乎和地板亲密接触,口称:“见过少主!” 被这么多人突然这么“大吼”一声,胡小海吓了一跳。他将目光从庄夙颜头上移开,看了看众人,顺口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觉得……泥煤感觉太爽! 众人虽不明他的词,但意思还是懂了。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魁梧大汉站出来,手里拿着只帖子,“启禀少主,白石村干旱,灾民已大规模朝都城转移,赈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但能不能阻止灾民上都城还是未知数。” 胡小海心里卧槽一声,一来就遇到这么大的事真的大丈夫?他真的该来吗?万一信口开河说错话要肿么破? 心头虽然不甘,还是偷偷瞄向庄夙颜,没想到那人却低头一脸沉思状,一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这是故意的? 胡小海眼睛眯了眯。 庄夙颜确实是故意的,他想借此机会看看这个少主到底准备如何。若他是装傻,都城有难不会不管,若是真傻,自己也能在最后开口提议,化解危机。 何况,他暂时还不认为下头的臣子真会听从少主之命。毕竟他不识得字的消息没有哪个近臣不知。 另一边的宇文桦倒是开了口——他不愧是忠心耿耿对少主,赤诚之心只差没人掏出来看看的心腹! “少主,都城周边今年只有白石村和小涧村干旱,轩辕国不善水稻栽培,粮食基本由万象国为主要供给地,都城今年粮库还算充盈,早已派人拨粮送往灾地了。” 那魁梧大汉接话道:“灾民本应在当地等候,大概环境太过困苦,大部分灾民已离乡往都城来了。据说半途上已有多户村镇遭遇抢劫。” 胡小海想了想,派人镇压肯定是不成的,灾民情绪较为激动,很容易引起反效果,但若是不作为,就这么下去半路上的村户也会倒霉…… “白石村和小涧村的领导干部……呃,我是说,官员,他们呢?” 那大汉道:“回少主,他们只能派人沿路监管,尽量不要引起灾民暴动。但因为人数太多,无法一一管制,这折子便是当地官员连夜派人递送上来的。” 说着,那折子已被人递了上来。胡小海接过,刚翻开就想起自己看不懂。 一颗冷汗缓缓滴下,有比这更让人尴尬的事么? 那大汉显然也想起这事,脸部表情略僵硬。 关键时刻依然是忠心耿耿宇文桦出马!他道:“那折子臣方才已看过,当地官员正是来求援的。” 胡小海故作镇定,抬头将手里的折子合上,放到一边。 那大汉的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不如这样……”胡小海想了想,提了个建议,“让人传令下去,沿路村镇都不要藏着掖着,能收留灾民更好,无法的话能送点吃食便不要吝啬,等送粮的队伍到了,沿路补偿,按每斗米的量再多给一倍。” 那大汉扬了扬眉头,“少主英明,可……我们如何得知谁家有赠粮,谁家没有?若是谎报……” “让各地官员监督啊。”胡小海自幼时起思维就很活跃,有些想法毫不切实际,但说起来却是一板一眼有趣得紧重生农家小媳妇。 他还有个习惯,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会滔滔不绝,边想边说也不去理会可行性有多高,只求说完爽快。至于有什么问题,听的人可以之后再得出结论给出意见。 因此他一旦说起来,就会进入自己的世界里,手肘撑在扶手上,手心托腮,眼睛微眯着,一副异想天开的样子。 “让沿城官员大开方便之门,各自协定留下多少灾民,将这些人名都记录在册,有居民帮助收留的就留个名签个字,并写上他帮助的人是谁,以此对应,到时候按名册发放补偿奖励,官员需要核对,若是说谎被发现……也不要做什么,赶走就好。” 胡小海叽叽咕咕一通,倒是让下面的人略微诧异。 这办法说起来确实有些困难,别说人太多太杂,官员要核对起来也是麻烦事。但未必就不是一个办法。 若是抽调一些都城和周边的人马去帮忙,这事说不定能成。 大汉心里有了个谱,眼睛亮起来,拱手道:“少主英名!臣这就去办!” 说完竟似旋风般闯出了门去。 胡小海眨巴眼,宇文桦摸着胡须笑:“将军就是这性子,说风就是雨,不过办事效率极高。有他在,这办法施行的一定快。臣代灾民们先谢谢少主了。” 说着,拱手一鞠躬。 宇文桦算是玦王都里的老臣,他一动作,其他人纷纷有样学样。 胡小海颇为吃惊:“我不过……提个建议。具体的,你们要参详着啊。” 庄夙颜终于开口,眼里神色晦涩难明,只看着上头的人,“少主这办法颇为新颖,其他的只管交给臣下去做就好。” 若要自己寻个办法出来,恐怕也是于此接近的办法。庄夙颜搞不懂,难不成这少主真是大智若愚? “那便好了。”胡小海心里没底,舔了舔嘴角道:“还有其他事吗?” 有人出列道:“关于三个月后的蛇王祭祀,臣有话说。” 胡小海想起这茬了,打断他道:“本少主有个问题,蛇王祭祀是所有人都要参加的吗?” 那人愣了愣,点头,“是。” “不能告假?” “按规矩……不能。” 胡小海脸部表情纠结到了一处,庄夙颜看了看他,“难不成,有人跟少主告假?” 胡小海点头,“而且我已经准了。” 众人:“……” 胡小海却计上心头:柳慕言说不准真是诓自己,若是如此,自己怎能不给他一个教训? ——别以为长得可爱就能逃过一劫!他又不是夏子龙! 作者有话要说:  阿莫前天电脑瘫痪,昨天才重装完毕。于是,悲剧的发现所有东西都没了,万幸的是所有的草稿都在jj存稿箱君的肚子里,避免了悲剧qaq 但最新的章节还是没有了,这章就是重打的,凭借着稍微还有一点的记忆,算是还原当初(虽然只有我知道当初是什么样子)tat 所以大家之前看的都是唯一的稿子,我自己手里都没有原稿了_(:3∠)_真是多灾多难,前几天心情也因此差爆,随时都可以掀桌砍人(……)打滚求虎摸tat ------------ 17第十四章 “你认识了帅哥,就把我丢一旁,天气热的夏天,心像寒冷冬夜哦哦哦哦……” 胡小海心情甚好,一边唱一边扭,以一步三扭之姿走进院落,石榴那张小脸上带着人小鬼大的面无表情,只有微抽的嘴角有点出卖了他。 庄夙颜和宇文桦跟在后头,一路保持沉默。 “少主。”石榴道:“晚膳……” 他看了看身后二位大人。 宇文桦摸了摸白胡子呵呵笑,“老朽一把老骨头走不动啦,少主应该不会嫌弃老臣吧?” 胡小海嗯哼哼地摇头,“不过多加双筷子的事,宇文先生说得神马话。” “……”宇文桦干咳一声,将‘神马’的疑问吞了回去。 石榴点头,“属下这就去准备。” 看这样子,三人是准备就在这里吃了。 很快有侍女搬来几张翡翠绿的玉桌拼凑在一起,凳子三边放好,最上主位自然是胡小海的位置,椅背挂着白狐皮,软垫绣着上好的盘蛇金丝,脚下还铺了小块毡子超级银行卡最新章节。 胡小海嘴角抽了抽。 他不过是说想在外头吹风赏月吃饭,在屋里略显闷得慌。至于就把屋里一整套搬出来了?就这么个破(?)院子吃一顿饭还铺脚毯?平日干嘛不铺?他平日都在走来走去啊,干嘛这时候好像地板就特别抬不起头了? 有想过地板的感受吗?这样它会自卑好吗! 大概一早就受过王师的吩咐,此时琳琅满目的菜肴都挨个上了起来。最边缘摆上冷食,第二层摆小吃,第三层是素菜和荤菜规律排放,最里头摆了三份最大的碗盘。 足够五人吃的酸溜醋鱼,姜丝在上头铺了浅浅一层,边缘放了香菜做点缀;三人份的八宝腊香和硕大一盘烤鸭。 用精致的玻璃小盘装了甜咸酱,盘子边缘放着包裹片肉的面皮、黄瓜丝和萝卜丝,深色和浅色的搭配衬着白玉盘子简直色香味俱全。 胡小海吞了口唾沫。 “哎呀!真的饿了!”宇文桦摸了摸肚皮,示意大家可以就座了。 胡小海这才回神,赶紧道:“坐坐,随便吃不要客气。” 庄夙颜看了他一眼,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脸就算美食在前也毫不动摇,他一手撩了长袍在一边位置坐下,伸手拿起筷子的时候嘴角往下抿了抿。 早就站在一旁的贴身随从立刻上前,“王师?” “这三道冷菜是怎么回事?”庄王师拿筷子遥遥一指,“我不是说过不能有这三道菜?少主过敏。” 胡小海一愣,探头朝那三盘菜看去,看起来……不过普通的凉拌菜而已嘛。 宇文桦笑呵呵道:“还是王师想得周到,五月花和安丽青在一起香是香,就是容易引发过敏体质。大夫常说的发物便是如此,少主可不能吃。” 发物? 香菜不就是咯!胡小海盯了一眼醋鱼,心里纳闷。 庄夙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安丽青单独放是无碍的,少主可以放心吃。” “……”神马玩意儿?安丽青?这东西怎么看也是香菜啊喂,怎么取个名字听起来这么像个人名啊?好吧香菜也挺像日本人名字的,花泽香菜有木有?但素安丽青是怎么回事……有一种蛋蛋的安利纽崔莱的错觉。 胡小海倒是不知道这具身体还会过敏,但又不好说自己不知道,只能闷声不吭。仔细想想,之前吃的东西里头似乎还真没出现过这三盘冷菜里有的配菜作料,只不过自己完全没在意…… 这么看来……是庄夙颜早就吩咐过了?咦……他也不是很过分嘛。 胡小海拿着筷子摆手,“无所谓啦,我不吃就好了,你们可以吃嘛。” 庄夙颜淡漠道:“我也不喜欢这个。” 宇文桦似乎早知道答案了,乐呵呵吃东西不吭声。 胡小海:“……” 他要收回刚刚才上升那么一丢丢的好感!! 筷子轻碰盘边,声音轻响如隐约风铃声。胡小海早已不如第一次那么惊讶了。要知道他第一次用这些玉雕的东西吃饭时,生怕被咯掉几颗牙(……)但后来他发现用高档食具吃饭原来是这么一种感觉,即便不小心碰到碗盘,声音并不响,就算吃饭如猪抢食,恐怕这一餐吃下来也是被迫优雅问镜最新章节。 明明是吃饭,却吃出了尘嚣之外,吃出了塔尖风铃,月下如霜的感觉。 ……尼玛他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三人吃起来自然是安静得很,胡小海是没人跟他说话也能自得其乐的。脑子里走马灯的一直跑也不嫌累,还是宇文桦先开口打破了沉静。 “柳家少爷告假的事……” 胡小海咬着筷子挑起眉,淡淡月光下,他的表情显出几分稚气。 “我准了。” 宇文桦皱眉,“这事少主之前也不知情,是臣没注意。少主大概要收回成命……” “无所谓。”胡小海倒没有什么‘皇家权威不可丢’的自觉,他摆了摆手,挽起袖子挑了块鱼肉塞进嘴里,“这事改日我亲自去跟他解释,弥补的礼物我都想好了。” 宇文桦有些诧异,“哦?” 胡小海阴险一笑,嘴角邪气挑起,手指动了动,“秘密。” 宇文桦不得其解,只好去看对面庄王师,庄王师正吃得优雅无比,已经吃出了水平,吃出了世界,吃出了精彩。 他微闭着眼,咀嚼时下颚微动,其他什么都看不出。若不是他拿着筷子,恐怕说他在吟诗也是有人信的。 宇文桦依然是习惯了,只是等着,也不出声催促。 庄夙颜把嘴里的食物尽数吞下,又端起旁边茶杯漱了漱口,拿起旁边上好软绸的帕子轻轻碰了碰唇,这才开口,“少主可知那是三大世家的公子?” 胡小海嘴边沾了鱼汤,正拿手卷了烤鸭片往嘴里塞,含糊道:“猪道……” 这两人简直就是经典对比,当然胡小海是绝对的反面教材。如果此时有人在幕后打台词,大概众人就能看到胡小海的脸下飞快闪过一片字幕——好孩子不要学哦! 庄夙颜权当自己没看见,冷静道:“既知道,少主自有分寸便好。” 宇文桦微微吃惊,庄夙颜居然放任自由了?这是个神马……咳咳!什么情况? 胡小海也有些诧异,一边嚼烤鸭一边看他,“没了?” “嗯?”庄夙颜淡定看着餐桌,就是不看少主的脸。 “没有其他要说的?你不想知道我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臣相信少主。”庄夙颜拿起筷子,看了看被胡小海略拨乱的餐盘,筷子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最后还是没了食欲。 宇文桦倒是没那么多规矩,和少主一起吃得各种欢快,二人还不时交流吃食经验。 石榴在旁边站得似石柱,胡小海伸手,“石榴吃过了吗?” 石榴眼睛一亮,回答地迅速,“还没有!” 胡小海点头,“那去厨房吃了再来。” 他知道古时候人规矩多,什么下人不能上桌啦,主人和仆人不能同桌共食啦。虽然他一直以来都不像个少主样子,但!素!这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尤其在和臣子吃饭的时候怎么好叫上侍卫?嗯嗯,自己真是太懂事,太有少主资质了,必须点个赞! 石榴:“……”默默在心里画圈圈极品护花邪王。 庄夙颜坐了一会儿,见二人一时半会儿还吃不完,只好道:“少主,臣有事想跟您商量。” 卧勒个大槽不会是听错吧?胡小海豁然转头,筷子差点飞王师一身汤油,“你刚刚说啥?” “臣有事跟你商量……关于您学习的事……” 宇文桦也点头,“这事臣之前和王师提过了,但王师有所考量就暂时推后了,如今倒是时候提上日程。” 胡小海茫然,“是什么事?” “少主该去学堂上课。”庄夙颜道。 胡小海倒抽一口凉气,“不是有宇文先生……”他转头去看宇文桦,宇文桦惭愧道:“蒙少主抬爱,臣这辈子值了。但……如今玦王都正是多事之秋,老臣实在……” 他看了胡小海一眼,见他震惊不已,心里更是惭愧了,急道:“其实原本少主就该去学堂接受正规的学习,韩馥学堂是玦王都达官贵人的继承人都会去的地方,他们有最好的师资和教育……” 后面的话胡小海已经听不清了,他莫名觉得自己按到了某个频道,里头大叔恢弘的声音正高声道:学技术到蓝翔!学厨师就到新东方烹饪学校!…… 他默默抹了把脸,将手心的油顺手擦到旁边帕子上,喃喃道:“一个班多少人啊?” “……”宇文桦反应了一会儿,“韩馥学堂一共三位老师,都是十分有才的人,少主不管选谁都是他们的荣幸。” 虽然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但也算沾边。 胡小海又问:“能找到和我一样大年纪的人吗?” 在现代二十岁还在上课虽很正常,但在古代还真不算年轻……他可不想和一群六七岁的孩童一起晨读神马“人之初,性本善。” ——虽然这里压根没有这个东西。 庄夙颜道:“少主放心,三大世家的少爷们也在学堂里。” 胡小海闻言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眉,“为何现在才让我去学堂?” 庄夙颜没开口,淡定地喝了口茶。胡小海眯起眼,突然福至心灵地道:“之前觉得我去学堂会给玦王都府丢人??” 庄夙颜站起身,端庄行礼,“少主,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有种你别跑啊!别跑!!!! 他唰地转头去看宇文桦,宇文桦干巴巴道:“少主之前确实不适合……嗯……不过照今日看,少主要跟上大家的课程其实一点都不难嘛,啊哈哈,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你全家!这句话翻译一下不就是——少主的智商原来是没问题的呀。 胡小海唰的起身,狠狠捏紧了拳头——他一定要考全班第一!不!全年级第一!不!全系第一!让这群小看自己的家伙大跌眼镜!! …… ——总觉得哪里的重点错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悲剧的小海,穿越了也要上学,这奏素上学之神的诅咒!没人能逃脱的!!【快住嘴…… p.s:感谢阿璃的地雷╭(╯3╰)╮~抱住~ ------------ 18第十五章 韩馥学堂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像韩国棒棒开的,但这片大陆上显然没有韩国这个国家。至于其他有什么国家……胡小海只知道,在靠近玦王都的边界上,有一块终年飘雪的大地,那里不属于任何国家,也没有哪个国家敢贸然进犯,原因只有一个,因为那里有大陆上最大的江湖门派——皓雪宫。 而皓雪宫的主人,用胡小海的理解,就相当于是武侠小说里最牛逼轰轰的武林盟主。那不是一般人敢随意招惹的,就算要招惹,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分量,亦或是召集武林群雄共同承担。 总之,皓雪宫在胡小海看来,目前尚属于未开发地图——笼罩着十分神秘朦胧的暗光,只听其事,不见其人。 而其他的待开发地图:东边的万象国,擅长粮食作物栽培,包括各色蔬菜水果,算是个农业大国。因为玦王都干旱这事,胡小海知道轩辕国的大部分粮食进口是从万象国过来的;南边的泰古国,擅长各种发明,出的文人学士最多,听说也盛产美人。他们是唯一出过海的国家,造有结实大船,“科技”远超轩辕国和万象国。 ——虽然胡小海在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时,就把泰古听成了“太鼓”。 胡小海:“他们很喜欢敲鼓?” 宇文桦:“……”他在思考这个话题是怎么转过去的。 这片大陆用民间简化的说法,是“三国,七都,六门。” 三国自然是轩辕,万象和泰古;七都则是三国皇帝下分的重要都城,拿轩辕国举例,第一大都便是玦王都;六门指的是这片大陆上最出名的六大门派。 “没想到这里也流行大侠风……”胡小海还以为只有在自己的世界,才有类似这种门派噱头呢。 庄夙颜一边将他所有的东西检查一遍,转头道:“什么?” “门派啊。”胡小海手里捏着本蓝皮线书——这还是他让石榴帮他去民间弄回来的。 玦王都府里没有这种民间的东西,有的只有各种历史、地理、政治以及名著、诗歌。 庄夙颜瞟了一眼书的名字,“风华双绝”。 “这些都是根据说书人的故事改编的,少主少看为好。”庄夙颜抽走他手里的书,直接扔进了旁边编制精美的小竹篓里。 你以为小竹篓是放杂物的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上好的手工编制的竹篓,是用刚长成三个月内的新竹编制的,内外早已打磨得十分光滑,绝对不会划伤手,和外头卖的普通竹篓不在一个档次上。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藤蔓花边,边缘点缀手工缝制的紫色小花朵,用上好的龙涎香熏过。这么精美可爱的小竹篓可不是用来放杂物的,它是用来放……垃圾的。 胡小海在玦王都生活了有些时日,价值观已经开始慢慢颠覆。若是放在之前,他还会大惊小怪。如今却已经淡定很多了。 若是一个人成天在用各种玉器宝石玛瑙做一切东西的地方,那么一个精致的竹编小篓……它当然必须是用来放垃圾的!! 胡小海嗷嗷叫着想去拿书,“我还没看完!!” 没看完被半路抢走神马的!掉坑掉得好痛!!早知道就先翻最后一页看大结局啊啊! 庄夙颜只轻轻用手一揽他的腰,就将他整个人转了个儿朝向门口的方向。石榴早已背上包袱,看上去活生生一个小书童暴力前锋。 “时候不早了,让石榴带你去学堂。” 胡小海扁嘴巴,一边还在问:“真有六门?” 庄夙颜不甘不愿地回答,“有。” “很厉害?”胡小海星星眼了,仔细想想,连石榴也能有一身好武艺,说不定武林大侠真的很牛逼! 轻功神马的,凌波微步神马的,一阳指神马的…… 电视剧里的东西能成为现实?——如果是说在一个以蛇王为祖先的地盘上,还真有可能! 胡小海还在咋咋呼呼,已经被庄夙颜带出了门。石榴恭敬跟着两人往外走,到了门口,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庄夙颜一伸手,将少主抱上了马车,微微低头,像哄孩子似地道:“少主一定要听先生的话。” 胡小海翻白眼,“知道了。” 石榴跟着上了马车,坐在车夫旁边,道:“王师放心,属下一定照顾好少主。” 胡小海放下马车帘,隔绝了那双包涵复杂深意看着自己的眼睛。心里气闷:不过是早上去,下午就能回来。有必要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他搔了搔下巴,毫无坐相的盘着腿靠在车厢边,庄夙颜到底是害怕自己给他丢人呢?还是真的担心自己跟不上? 若是后者……他就大人大量先原谅他好了,若是前者,他定然有天让他后悔小瞧自己! 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个世界找准自己的位置,找到自己生活的方式。那么吸收这个世界的知识,努力让自己融合进去是必然的。 在正式进学堂的前几日,他已经恶狠狠的补过了一些基础知识,包括韩馥学堂的背景历史。 不得不说,上考古系的课有一个特大优点就是记忆力好,死记硬背神马的已经成了习惯,完全没有压力。 之前他一直懒洋洋不怎么学得进去,一来是自己没有真实感,二来是觉得自己还会回去,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 如今他下定决心,书页翻起来那是哗哗的,很是让石榴和宇文桦都惊讶了一阵。 至于文字,只要用记图像的视觉感去记忆文字就好了,有些就算不记得是什么意思,看图猜画多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开玩笑,就算自己再堕落,考古系研究生是可以玩着考上的吗? 临时抱佛脚神马的他最在行了好吗!——好像暴露了什么!! 马车很快在目的地停了下来,车夫下车,将凳子搬来,然后扶着少主下车。 胡小海左右看看,见这韩馥学堂还挺大,玦王都的达官贵人不少,但子嗣也是分批次上学而不是凑作堆。事实上,这里一共三位老师,教授学生已经绰绰有余。但这韩馥学堂想来是和普通学堂有所区别的,黑瓦白墙,庄严肃穆,从大门进去院连着院,每个院落都还不小。 硕大的梧桐、红枫、杏树栽培不一,内墙上铺满爬山虎,这个季节早已凋落泛黄,但满地的银杏叶子又铺出一片金黄灿烂,丝毫没有凄凉感。 镂空雕刻的窗户,红漆木门,墙上挂着笔锋凌厉的山水画。没有羸弱感,反而有一种恢弘大气之势。 石榴跟在胡小海身边,他也是第一次来,同样好奇四下张望至尊钱皇全文阅读。领他们进来的小童甜腻着嗓音道:“二位且等等,先生还有一会儿才到。” 胡小海点头,又打量小童,大概四五岁的模样,圆嘟嘟的脸,黑秋秋的大眼。头上两侧梳着发髻,拿青色的带子束了,穿着同色的青色短衫,外头罩着兔毛的小褂子,看上去如同神仙身边的小金童。 “你叫什么?”胡小海来了兴致,蹲下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花生糖给他,“你也在这里上课吗?” 小童开开心心接了糖,道:“有先生教导我,他们心善,不嫌弃我给不上学费。我在这里帮忙照看少爷们的杂物,也打扫院子。” 胡小海惊讶睁大眼,“这么大的学堂你一个人打扫?” 小童点头,没有半点委屈,“我很有力气,也不觉得累。只要有饭吃就好了。” 说着,他已经拆开糖吃了一口,腮帮子一鼓一鼓,道:“我叫牛牛。” “咦,轩辕少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胡小海抬头,就见拱门处走来三个人。 啧。 胡小海眯了眯眼,只觉得这三人真像电影里总是走在一起的大坏蛋,随时都可能欺负弱小。 柳慕言见他站起身,欢快地跑了上来,那张温润的脸庞在清晨的光线下显得十分有朝气。 “少主真的来了,之前有人说起,我还不信呢。” 夏子龙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见他要拉上轩辕的手,眉头微微抽了抽。 东方明珠倒是懒洋洋的样子,和第一次见时的热情不同。大概因为已经露过真面目,他也没兴趣伪装下去,手指绕着如墨的黑发,道:“少主认得字了?” 胡小海看他一眼,“你认得,我就认得。” 东方看他,“什么意思?” 胡小海漫不经心道:“没道理东方少爷都认得的,我会不认得。” 柳慕言左右看看二人,有些茫然,“你们吵架了?” 夏子龙趁机将他拉到自己身边。 胡小海瞟他一眼,心里想: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柳少爷,我有件不幸的事要告诉你。”柳慕言登时看向他,胡小海道:“告假的事,被王师驳回了。” ——烂摊子必须要王师来收! 柳慕言还没回神,夏子龙已经开口,“你告什么假?” 东方懒洋洋,“还用想?肯定是蛇王祭祀,小言言已经连续好多年想成功逃过一次了。” 夏子龙皱眉,还没开口,柳慕言已经哇哇叫着捂着耳朵跑掉了。 胡小海:“……” 这是个什么情况? 石榴偷偷在他耳边道:“夏子龙唠叨起来很可怕。” 胡小海想了想,平日看起来越沉默的人,一开话匣子越可怕。这是有道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三位少爷是会和少主成为朋友的。大家别担心少主会被欺负~~>/< 少主不会孤身一人的! ------------ 19第十六章 在院子里等待先生的到来无疑是很空虚的。尤其在三人相对无言的时候。 柳慕言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总之没再出现,剩下东方,夏子龙和胡小海坐在院中树下各自发呆走神。作为伴读的石榴和书院的小书童牛牛玩到了一起,二人在墙角捡金黄的银杏叶捡得不亦乐乎。 胡小海深沉道:“不要捡一堆没用的东西,回去还要被王师丢掉。” 石榴扁嘴巴,低头看了看自己翻起的衣兜里堆满的落叶,“它们很好看,可以拿来做书签。” “……”胡小海回头瞟他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去之后就会把它们堆在角落里然后再也不搭理,直到被人丢进垃圾桶收走。” 笑话!这种事他小时候早就做过了好吗!! 石榴只好把那些树叶都放下来,夏子龙双目在他和小书童之间来回晃荡一圈,最后道:“你们若是喜欢,我派人将它们做成书签了再拿给你们。” 石榴和小书童的双眼刹那都亮起来。 胡小海扶额:他怎么就忘了,这里还有个正太控。 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没持续多久,拱门处就走来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一身湖蓝锦袍,脖子和袖口边缘缝着一圈白色兔毛,衬得那张脸更显玉般雪白;另一个人则是一身藏青色锦衣玉带,头发高高挽起,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他二人一进门,东方和夏子龙就站了起来,连刚才还笑嘻嘻的小书童也垂下眼帘,恭敬道:“流云先生,付先生。” 胡小海虽不认得人,却也知道礼数必须有。也跟着起身,行了礼。 被叫做流云先生的人正是穿着湖蓝锦袍的人,他嘴角带起若有若无的笑容,细长凤目在几人里一扫,最先落到胡小海身上。 “这位便是轩辕少主吧。”他拱手道:“草民流云,这位是付有之。” 穿着藏青色锦衣的付有之微微点了点下颚,算是行过礼了。 胡小海在来之前已经知道,虽然在韩馥学堂先生最大,但在自己未行正统的学生之礼,未见过自己的老师之前,他的头衔尚且最大。 所以流云和付有之按规矩是该行礼的,不过看上去,付有之似乎比较心高气傲——可能也是受惯了达官贵人的尊敬之故。 胡小海当然不会觉得无礼,二十一世纪的教育早已刻骨铭心,再捣蛋的学生对着老师,就算明面上摆出不屑之态,心里多少也是虚的。 他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不知我……学生的老师是哪一位?” “是草民苍老师的职业生涯。”流云温和道:“昨夜收到府中的信函,草民与两位先生就商量过了,付先生手里虽还有空缺,但他们目前的课程是最快的,对少主有些不公平,另一位先生手里的预约名额已经满员了,并且都已交齐了学费,无法推脱,所以只剩草民。” 流云一口一个草民,听得胡小海十分不惯,不等他说完就道:“我没有意见,既进了学堂的门,师为尊,学生只听就好。” 说着他便撩起衣袍行了个大礼——这是之前宇文桦已经教过的了。 “学生轩辕永逸拜见先生。” 旁边石榴赶紧递过茶水,流云眉头微微挑起,脸上倒看不出喜怒来,伸手接了那茶,道:“少主可想清楚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学生想清楚了。”胡小海生怕他再客套的草民来草民去,反正就是一个师父,韩馥学堂一共就三位老师,看上去也都不赖,拜谁不是拜? 流云点点头,一口饮尽了茶水,手指轻轻拂过嘴角水渍,终于不再客套,“永逸起身吧,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下学生,日后韩馥学堂与你一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胡小海愣了愣,心里莫名有一种找到强大靠山的错觉。 其他人陆续往房间里走去,流云这才把刚才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下去,“我手里的学生已经满员了,若不是另两位先生实在不适合你,也轮不到我来。如今只能在门边给你加一个位置。” 胡小海顿时无语:这就是传说中的特殊位置?没想到自己穿越之前没这个福气,穿越之后竟然碰上了。 等到学生逐渐来齐,太阳刚刚在云端那头露出半张脸来。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起一阵唰唰轻响,然后——直钻进胡小海的脖子里。 因为在门口加了个位置,门关不上,风敞着从门口往里钻,胡小海用“宽大”的脊背挡住了大部分的风,整个人满脸麻木。 石榴都不忍心看了。 流云手里加上胡小海现在一共是十一个学生,除开三大世家的少爷,还有七个是不认得的。 但那些人显然都已知道他,下了课就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套近乎。有人殷勤道:“少主,不如我和你换个位置……” 话没说完,流云从那头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那人后半截的话顿时吞回去了,只余下还未从半空落下的尾音尴尬地蔓延。 胡小海牵起嘴角,“不用,其实坐这里挺凉快的。” 凉快……吗? 其他人都有些佩服起这位新任少主的面不改色来。 在韩馥学堂,先生最大,甭管你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顶嘴?那明天就不用来了,若是被外界知道是韩馥学堂不要的学生,哪怕日后你再有本事,这也将是人生污点,洗也洗不掉。 胡小海早在来之前就被宇文桦叮嘱过无数次,就连上马车的时候,一向少言的庄夙颜也提醒过——要听先生的话。 韩馥学堂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从这里就可见一般。 既然帮不上忙,学生们又说了会儿话就悻悻散去了。胡小海这才松了口气,肩上压力骤减,转头时,发现东方明珠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东方就坐在他旁边,靠窗的第一个位置,离他是最近的。 他手里转着笔,一手托腮,闲闲道:“有生之年能看见玦王都少主吹冷风,也算是一大幸事了小人物的英杰传最新章节。” 胡小海面无表情道:“吹冷风算什么奇景,有天能看到你喝西北风才叫牛逼。” 东方皱眉,“西北风?” 胡小海看他,“怎么你不知道吗?很好吃的。” 东方狐疑看他,但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只好转了话题,“邢帆没跟着你?” “呵呵。” “……你笑什么?” “没什么。”胡小海收敛起表情,“只是想笑一下活动一下面部表情。” 东方眯眼,上下打量他,“我好像说过,要是你借不来邢帆,我就缠着你。” 胡小海眨眨眼,突然转头看他,东方还没回神,就见他突然双手遮胸,一脸娇羞道:“讨厌啦,人家卖身不卖艺。” 东方:“……” 他突然发现,这个少主的脸皮其实很厚。 柳慕言此时偷偷摸摸溜过来,打断二人对瞪,可怜兮兮道:“少主……真不能告假吗?” 胡小海低头看他趴在桌上的双手,又看他黑秋秋的大眼,脑海里脑补出一只可怜的柯基犬皱着眉头看自己。 他心里有一瞬的动摇,但随即觉得这小子也太能用这张脸骗人了! “别担心,为了弥补你,我到时候会送你礼物。” “礼物?”柳慕言睁大眼,“什么礼物?” “让你不会再害怕蛇的礼物。”胡小海笑得格外真诚,真诚的简直要发起光来。 柳慕言半信半疑,捏着手指道:“那我还是得去……?” 胡小海叹口气,“这个是规矩,你懂的。” 柳慕言撇撇嘴,只能悻悻走了,东方明珠的眼睛在他脸上溜达一圈,“你要送什么?” 他怎么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安好心的意思? 胡小海还没能说句“关你屁事”,就被门口的说话声打断了。 只见东方整个人唰地站起来,然后将他从门口提开,又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 他跟着从门口探出脑袋,就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正站在门口与东方说笑。 唔哦……这个还正经挺帅啊。和邢帆的阳刚之感不同,这人看上去干净如雪,但没有半点清冷之感,反而很是英气逼人。 那一身月白绣暗金的昂贵衣料衬得他整个人精神奕奕,说笑时微微勾起的嘴角赏心悦目,让人不由得好感倍增。 胡小海嘴里啧啧两声,有学生刚好从他身后出来,听到他道:原来水性杨花也不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嘛。 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璃的地雷抱住蹭~~╭(╯3╰)╮ 良心剧透:下章有狗血xddddd ------------ 20第十七章 东方显然对那个人很有好感,眼睛笑得跟月牙似的,如同他和胡小海第一次初见,给人一种十分贵气又温和的印象,让人讨厌不起来。 胡小海心里暗暗道:大骗子!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东方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人抬头朝自己看来,眸光是显而易见的一愣,随即笑起来。 胡小海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只好放弃了猥琐偷看的姿势,慢慢抬直了身体。 “轩辕少主?”那人拱手行礼,“在下寒烨,能亲眼一睹少主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胡小海抬手虚按,笑得十分欠扁,“好说,好说,呵呵。” 东方在寒烨身后臭了张脸,不过寒烨一转头,他又笑颜如花,“少主今日刚进学堂,早知道寒兄想见,我便事先告知你一声了。” 寒烨轻笑道:“怎么敢麻烦东方少爷,我也是临时过来看看,没想到刚好碰上。”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胡小海,“莫非这就是缘分?” 胡小海心里莫名划过一丝怪异,但又说不出具体感觉,只好道:“寒兄也是学堂里的人?” “我是付先生的弟子,最近家里有些事,所以请了长假,不怎么来学堂弦能变。”寒烨眉头微微蹙起,那温柔伤感的模样实在让人心疼,若此时这里站的是一位妙龄少女,恐怕就要动心了。 可惜,在场除了东方明珠捂住了胸口一脸要窒息的样子,胡小海倒是没啥反应。 “家里有事?”胡小海歪了歪脑袋,“不要紧吧?” “……不要紧。”寒烨摇了摇头。 骗鬼呢…… 胡小海心里翻个白眼,这模样明显就是想对方主动询问。好好一个大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做事不能干净利落点?说话弯来绕去的有意思么? “没事就好。”胡小海一脸严肃点头,随即转身就走,“你们慢聊,我先回去了。” 东方乐得他赶紧走,只是笑容还没能扬起来,寒烨往前了一步,主动开口,“少主,那个……在下一直仰慕少主,下课后可否请少主……吃顿饭?” 东方的脸色僵了,手指绞着衣袖简直要把那上好云缎揉成乱麻。 胡小海愣了愣,微微侧头,“不好意思……王师说下课之后要直接回府。” 寒烨脸上有些尴尬,“是在下莽撞了。” 胡小海皱眉,他以前就最不擅长对付这种人。挠了挠脸,又道:“若是有事的话,我可以问问王师……” “有有。”寒烨赶紧接上,“有一点事……想跟少主商量。” 胡小海疑惑地盯了他一会儿,无视掉旁边东方黑臭的脸色,半响才点头,“那明天我再回复你。” “好。”寒烨似乎松了口气,目送胡小海走远,才回头看向东方明珠。 东方跟变脸似的露出微笑,半点看不出刚才的恼火。 “不好意思,我出门不能太久,现在得赶回去了,东方少爷莫怪。”寒烨眼里有着十二万分的真诚,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若有时间,真想与东方少爷如以前一般,把酒言欢一场。” 东方之前的怒气登时消散不少,皱起眉,低声道:“真不用我帮忙吗?其实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多谢少爷好意。”寒烨摇摇头,“这事还是不要麻烦少爷得好。” “可是……” “少爷莫要多说。”寒烨伸手,修长手指轻轻抚上东方双唇。东方脸刹那红了,衬着那玉白肌肤,惊艳的容貌不论男女都会为之心动。 秋风掀起两人衣摆,又轻轻托起耳旁发丝。两人凝视对方片刻,寒烨才柔声道:“我先走了。” 东方小媳妇儿似的点头,娇羞一声,“嗯……” 待白影远去,东方还未回神。记忆里,这尚是他第一次主动碰触自己。 左心房咚咚直跳,用尽全力,才能将要扬起的嘴角压下。他轻盈转身,却见窗边趴着个人,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 刚才的喜悦顿时冷却了好些,他板着脸扬起下颚,高傲地走进门,斜眼:“少主,这是我的位置魔物娘手册最新章节。” “……”胡小海从他位置上下来,走到门边,“你难道没看出来,那是个泡妞高手?” “……泡妞?”虽然没听懂是何意,但直觉不是什么好意思。 东方眯起眼,有些不快道:“少主并不熟悉寒烨,有些话还是少说得好。” 胡小海耸耸肩,换了个话题,“你不是喜欢邢帆吗?” 东方撩起衣摆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雕刻精美的小镜子左照右照,边道:“我喜欢他有何用?他又不喜欢我。” “哦,果然是这样。” 东方从镜子后看他,“什么果然是这样?” “我就觉得刚才感觉怪怪的,现在想明白了,寒烨和你的感觉有点像……他也喜欢男人是吧?” 东方有些诧异他的敏锐,不过寒烨好男风倒也不是学堂里的秘密。 事实上,这片大陆上好男风的人不少,但也不多。虽不会被当做怪物,但很多人还是喜欢议论。 就好像有传闻说,韩馥学堂的流云先生就喜欢男人,但因为先生自己从未回应过,倒也不知真假。真的去问,又太失礼了,所以这个传闻一直很神秘。 东方上下打量他,“怎么看出来的?” “说了啊,感觉。” 这种感觉也说不好,但寒烨看着自己的目光和说话的方式,不知为何,就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中学死党追班花时的样子。 说实在的,那个寒烨找的理由也不咋滴,还不如自己死党那一套呢。 正想着,东方突然凑过来,“少主呢?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胡小海一愣,顿时脸黑,“废话,我当然喜欢女人。”还必须是童颜波霸!魔鬼身材天使面孔啥的,诶嘿嘿嘿嘿。 看着胡小海一脸“淫”笑的样子,东方嫌恶的皱眉,“既然这样,也就是你对寒兄不会有非分之想咯?” “……”谁对谁有非分之想啊你大爷的! “少主既然承认了,那就不许跟我抢。”东方想了想,又道:“你抢也抢不过我的。” “……”胡小海冷静地抹了把脸,慢吞吞道:“少年,你加油。” 等到下课,胡小海总算不用吹冷风了。石榴一边帮他收拾笔墨纸砚,一边道:“马车已经在外头候着了,少主是直接回去,还是要去哪儿逛逛?” 胡小海想起寒烨的邀约,又想起东方的警告,莫名觉得脑仁疼,摇头,“打道回府。” 石榴没听懂,不过“回府”两个字还是明白的,将包袱背上身,点头,“好。” 没想到两人刚出学堂门,就见一位白衣翩翩公子正在石阶下等着。 他站如松,背脊笔直,双手负于背后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背影杀手——当然,寒烨正面也是秒杀级别的。 胡小海皱眉,但很快收敛好表情,踱步下去打招呼,“寒兄?这么巧?” 寒烨转头,笑得潇洒倜傥,“在下是在等少主。” 此时东方和夏子龙,柳慕言三人说笑着出来,一眼看见了,登时眉头拧成了麻花绝对狂暴最新章节。 柳慕言看看他,又看看阶梯下的二人,转了转眼珠,道:“哦,你又被甩了。” 东方无言瞪他,柳慕言吐舌头,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寒烨抬头看见三人,也是打招呼,“三位少爷。” 柳慕言蹦蹦跳跳地下来,“寒兄怎么来了?不是家里有事,不能常出门吗?” 寒烨看了胡小海一眼,“好不容易见到少主,实在……不想就这么告辞。” 胡小海刷拉又起了鸡皮疙瘩。 他道:“我应该说过,我下课后会直接回府……” “我知道。”寒烨温柔道:“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送少主回府?” 这什么情况?护花使者吗? 胡小海想到那朵花是自己,简直想糊他一脸黑磨。 “这个……”他话还没说完,石榴站出来挺了挺小胸脯,“有我护送少主就够了,人多麻烦。” 寒烨看了他一眼,倒不生气,“是在下不自量力了。” 东方闻言皱眉,几步下了台阶道:“不过同行而已,都是同门师兄弟,有何不可?” 胡小海皱眉,看了一眼寒烨,“我只是……” 这次他的话依然没说完,因为有另外的人打断了。 “少主。”一把冰冷低沉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随着马蹄走近,那人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庄夙颜看了看门口几人,从马上下来,不咸不淡道:“东方少爷,夏少爷,柳少爷。” 胡小海赶紧道:“我正要回去了!” 庄夙颜的目光却是落到寒烨身上,表情高深莫测,“寒少爷,许久不见。” 寒烨之前还如夏般温暖的眼神瞬间像被冰雪覆盖,嘴角虽依然噙着笑,却不达眼底,“庄王师……” 庄夙颜看看他,又看看胡小海,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本王师倒是忘记了,寒少爷和少主是同学,早知如此就该先跟少主介绍一下你。” 寒烨无动于衷,“不敢有劳王师,如今寒某有多少斤两,寒某自己清楚。” 庄夙颜毫无诚意地轻笑一声,不再看他,而是对胡小海道:“臣是来接少主回府的,少主请。” 胡小海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早看出二人之间火花不断,本着绝不管闲事的原则,他利落转身就走。 可是寒烨没放过他,“少主,别忘了您答应在下的。” 胡小海一愣,就感觉到庄夙颜冰冷的眼神像箭一样射了过来。 “……”他好冤啊。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情敌!【大雾】好吧,如果你们觉得不够狗血,那就当我神马都没说过╮(╯_╰)╭ p.s:存稿用完了【揍】明天临时有事可能更不了,先请个假么么哒~>< ------------ 21第十八章 马车一路颠簸回府,石榴不等王师赶人,自动自发地消失在胡小海面前。 胡小海抬头望着石榴飞身翻墙而去的决绝,暗暗发誓——今天的鸡腿不要留给他了! “少主。”庄夙颜推开书房门,微微侧身,那意思不言而喻。 胡小海简直觉得那黑洞洞的门里不是书房而是地狱,一路上庄夙颜的冷脸给了他不少冲击。用耳屎也能想到寒烨定然是和庄夙颜有过节,可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和王师有过节?! 胡小海又是好奇又是紧张又是担忧。 磨磨蹭蹭进了书房,背后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天边夕阳还未落下,橘红在院落里洒了大片,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到二人脚步声。 庄夙颜沉稳地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手轻撑在膝盖上,看他,“少主可否解释一下?” 胡小海眨巴眼,“不该是你对我解释吗?” 庄夙颜点头,“少主要听什么?” “寒烨是谁?" “姓寒名烨,与少主一样在韩馥学堂上课。虚岁二十二。” “……”岂不是比轩辕永逸大两岁?恐怕还比东方小一点的样子。 不过这说的都是废话啊! 胡小海眯眼,“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谋良缘。”庄夙颜慢条斯理道:“主公在世时,寒家曾是主公座下第一武臣。” 第一武臣? 胡小海有些惊讶,“那我见过他爹吗?” 既然是第一武臣,宇文桦应该会介绍自己认识才对。 “在少主回府之前,已经被革职了。”庄夙颜说得轻松无比。 胡小海瞪大眼,“革职?” “……”庄夙颜想了想,“寒家是太子党。” “……”所以呢?莫名其妙说这么一句话谁听得懂啊?! 可是庄夙颜显然没打算解释清楚,只道:“轩辕王要调派二皇子来玦王都时,以寒家为首的其他几名臣子联名上书抗议,臣当时已被委派为王师,暂代都事,被寒家设计陷害,以结党隐私,密谋篡位为理由上告,好在后来找到了他们诬陷的证据。” 胡小海脑子里绕了几圈,才试探道:“所以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庄夙颜挑了挑眉,“可以这么说。” “……”这里头的隐情显然复杂的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不过知道寒烨和庄夙颜为何会有过节就行了。其他的,王师既然不说,他也没必要打听得那么清楚。 如今打听清楚了也没有意义,自己几斤几两重,自己清楚。 于是胡小海抹了把脸,谄笑,“我是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茬,这么说来,王都府和他是水火不容了?” 庄夙颜表情高深莫测,“这是臣与他的恩怨,和少主有何干?” “和王师有恩怨,就是和王都府有恩怨!”胡小海这个马屁拍得十分准,因为他看到庄夙颜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连一直抿着的嘴角都微微扬了一点起来。 庄夙颜道:“寒家失势,寒烨一直在想办法起死回生。府里其他人他已经指望不上了,只有您……” 他不用说完后半句,胡小海自然而然接了下去,“我对王都府不熟,对你们之间的事也不熟,是他唯一的希望。” “如果他攀上少主这根高枝,替父洗清罪名翻身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重回朝堂。” 胡小海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褒是贬,但肯定不是什么赞扬自己的话。他撇撇嘴,“我也没那么傻,任他牵着鼻子走。” 庄夙颜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深意,仿佛只是随意的一眼,但胡小海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 仿佛那一瞬间被窥探了。 “臣相信少主。”半响,庄夙颜才如此道。 等用过晚膳,庄夙颜告辞离去,胡小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天。 石榴又从墙外翻了回来,笑眯眯道:“少主,练武吗?” “练你大爷。”胡小海面无表情驳回。 石榴在旁边坐下来,盘着腿歪了个脑袋,“少主心情不好?” “……我是不是什么事都得听王师的?”胡小海斜眼看他。 石榴毫不迟疑道:“少主还不熟悉玦王都事宜,凡事多听王师建议自然是好的重生农家小媳妇。” “也就是说,我不能有反对意见,也不能站在王师的对立面。” 站在王师对立面,也许就是站在整个玦王都的对立面。 虽然他很想自己去了解寒家和庄夙颜之间的事,自己分辨是非对错,但显然……这不太可能。 第一,寒烨若是要利用自己,会不会说实话,说得话里会有几分是真的,没法估计;第二,庄夙颜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好不容易建立起一些少主的权利,庄夙颜也不像之前那么无视自己了,不能犯了低级错误把机会丢掉。 胡小海叹气一声,又换另一只手托腮,继续看天,“寒烨这人如何?” 石榴愣了愣,“听说和东方少爷关系不错。” “……”这个白天他已经见识过了。 石榴犹豫了一下,小声道:“主公还在世时,寒家挺受器重。各都府虽不能有自己的军队,但抵御外敌和维护治安的小队伍是必须要有的,寒家在这方面功不可没。寒少爷那时候挺高调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都把他当做梦中情人……” “他不是喜欢男人么?”胡小海好奇问。 “准确来说是男女皆可。”石榴舔了舔嘴唇,“寒少爷喜欢一切美的东西,只要长得美就行了。” 胡小海想起东方那张皮囊……不得不说,除开他的性格,那张脸确实很有欺骗力。 “寒少爷的红粉知己很多,蓝颜知己……也不少。东方少爷是其中一个,那时候谁都知道东方少爷暗恋寒少爷,不过寒少爷从未主动过,但又没拒绝过……两人挺暧昧的。” 胡小海揉了揉脸,“这三俗的剧情!” “什么?”石榴茫然。 胡小海起身摇头,“你还是帮你少主我想想,明天怎么拒绝他又自然又不会失礼吧。” 翌日胡小海刚出府,就看到街对面茶棚里坐着一人。 清晨的茶棚兼卖一些包子馄饨,有人坐在里头吃早饭,寒烨一身华服坐在其中,特别显眼又特别格格不入。 胡小海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先不说庄夙颜对自己说了多少真话,就打一半一半好了,寒家长辈折腾出来的事,和后辈有啥关系?寒烨一看就是大少爷当惯了的,如今能碘着脸皮几次三番送上门,想必心里也不会多好受。 换个角度想想,若是自己的父母遭了罪,自己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胡小海有些小小的动摇,对石榴跟自己瞎出的n种不靠谱拒绝法有些微的心虚和歉疚。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对面的人已经走上前来了。 哪怕是从一堆包子馄饨的味道里走出来,他浑身也散发着一种不染世俗的清新味道。仿佛山间溪流里打转的落叶,又仿佛岸边的茶花,带着阳光的干燥气息,让人生不起厌烦来。 “寒少爷,这么早。”胡小海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 寒烨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不但不影响气质,反而衬托出几分惹人疼的忧郁来。 他温和地笑笑,“昨日没好好跟少主道别,怕失了礼,今日特地起了大早来跟少主赔罪梦想进化。”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几下打开,露出里头热乎乎的包子。 “这家的包子很好吃,虽然比不上王府里的美味佳肴……” 胡小海心里叹气,伸手接了过来,道谢,“有心了,其实我并未在意,你不必……” “少主。”庄夙颜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男人冷眼看了眼寒烨,不经意地插、入了他和少主之间,道:“寒少爷?这么早?” 胡小海从他身后探头,“他只是来送吃的。” 庄夙颜头也不回,“府里是没给少主准备早膳吗?” 胡小海噎住,不悦道:“不过说两句话,人家一番好心而已……” 庄夙颜顿了顿,回头,眼里的嘲讽一清二楚,“几个时辰前有人似乎对臣说过,他没那么傻。” 寒烨默默看了一会儿他们的互动,插话道:“寒某这就走了,不给少主添麻烦。” 他说着,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庄夙颜,“为臣子的,总得多为主子着想。” 胡小海心里的天秤几乎要完全倒去寒烨那一边了。 别说其他的,光是这张嘴这张脸,都不知道要比这个冷面冷心的男人强多少!! 庄夙颜无动于衷,只回身挡住了胡小海的视线,“少主,您要迟到了。” “……”看看这区别!看看!!! 为什么当年提拔起来的王师就不是寒烨这种人?退一万步,宇文桦也比他好啊! 胡小海心里气恼到极点,反而忘了自己的低调行为准则,伸手揪起王师衣襟,拉到眼前,“王师。” 庄夙颜眼睛从他手上慢慢移到他的脸上。 石榴在身后紧急扯了扯胡小海的衣摆。 胡小海深吸一口气,将一只包子慢慢递到王师嘴边,“人家的心意,别浪费了。” 庄夙颜面无表情,二人对视良久,周围的视线仿佛也都凝结了。 半响后,庄夙颜张开口,轻轻咬下一口包子皮。热气晕染至他的眼底,将那份冷漠削弱了许多。 胡小海笑眯眯拍了怕他的脸,“真乖。” 庄夙颜腮帮子慢慢动了动,“谢少主关心。” 其余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石榴:“少主……这气氛好诡异。” 胡小海:“有吗?” 寒烨:“包子已经脏了,请少主扔掉,寒某重新为少主买。” 胡小海:“……” 庄夙颜:“少主您迟到了。” “……你没别的话说吗?” 庄夙颜(看看天色),笃定道:“您已经迟到了。” 胡小海:“……” ------------ 22第十九章 其实人都是有“公主病”的,只是病的程度深浅不同而已。好比说胡小海,以前当普通学子,没把自己看低过,却也不会把自己看得有多高,新闻上那些大人物有得是人捧,也有得是人贬。普通人不过外围看看热闹,看完回家该喝粥喝粥,该吃面吃面。 可穿越之后,胡小海的感觉就大大不同了。先是逐渐习惯有求必应,然后习惯王府里的各种奢侈,到如今入学被同学们捧得天下无双,任谁心里也是舒爽开心的。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还能看看东方的臭脸色,那更是一大快事无敌柴刀。 不过他心里的天下无双,在东方眼里看来却是天生傻缺。 东方抱着手臂见同学们三俩散去,露出桌子后头笑得格外扎眼的某人,冷哼,“没见过世面就是没见过世面,不过几句吹捧,连自己鼻子在哪儿都找不到了。” 胡小海迅猛无比地伸手按住鼻子,斜眼看他,“找着了。” “……”东方拍桌,微微倾身,“堂堂少主上学还要王师和寒烨护送,很得意吗?你几岁了?” 胡小海一手托腮,看他不爽的样子,慢吞吞道:“难道不正是因为我是‘堂堂少主’吗?” 这种程度算啥?想当年看过的网络小说里,男主角都标配超长豪华鸟人(劳斯莱斯)加随身壮汉保镖不下二十名,走到哪里风吹到哪里,白色西装加黑色领结,刘海微微被风托起,要多迷人有多迷人,浑身上下从不带一分现金,走哪儿都刷卡,一张无上限黑色全球vip信用卡,刷一只航空母舰那都不是问题。 和这些比起来,自己这程度真是弱爆了! 东方还没放过他,“寒烨为什么一大早在王府门口?他找你的事说了吗?王师怎么说?他们没打起来吗?” 打起来? 胡小海抓到关键点,“他们能打起来?” “那有什么。”东方哼唧一声,凤眼眯起,微微扬起下颚,表情格外魅惑妖孽,“寒家好歹也是第一武臣,家里人个个习武,连女人也都会舞刀弄枪,寒烨是寒家长子,又是学武奇才,功夫和王师比起来不相上下。” 胡小海惊讶的不是寒烨居然有那么好的功夫,而是惊讶庄夙颜居然也有这么好的功夫! 文武双全什么的,真是让人特别不爽快!仇恨值拉得妥妥! “据我所知是‘曾经’的第一武臣。”胡小海提醒。 东方脸色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但那不关寒烨的事。” 胡小海挑眉,看样子东方还挺庇护那家伙。他伸手摸摸下巴,好奇道:“之前听你说要帮他什么的,你想怎么帮?” “……”东方看了他一眼,只略微沉思便毫不隐瞒地和盘托出,“若让我父亲做推荐人,在王府给寒烨谋个职位不算什么,毕竟他是无辜的,而且王府如今也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哪怕是个小职,也总让人有一线希望。” 胡小海惊讶,“王师会答应吗?” 好歹也是曾经陷害他的寒家,估摸这辈子两家人都是水火不相容了。 “只要我父亲愿意推荐,联合柳家和夏家,你以为王师能一口拒绝?” 胡小海眨巴眨巴眼,想起东方曾经说过,哪怕是庄夙颜,也没有总如了他愿的时候。 这就是政权和商权的融合,有财政经济的支撑,政权必定不会太干净。胡小海心里有些微妙,但又莫名觉得爽快。 微妙是因为如今自己也在这政治纷争中,东方这么说话,明摆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爽快,又是因为能看到庄夙颜吃瘪,那张过于冷淡的脸上不知道会出现什么表情,可能是气恼或者怨念,总归是让他觉得舒爽的。 东方就见胡小海表情一会儿猥琐地笑,一会儿又皱眉头,跟变脸似的,让人无语。 他敲了敲桌子,“想什么呢?” 胡小海嗯了一声,“你要是有那本事,你做便是,我倒是好奇得很,寒烨能不能进王府中校我要定你了全文阅读。” “你想得美!”东方突然道:“其实你看上他了对吧!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对吧!!” 对你大爷!!! 胡小海翻白眼,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有人从身后将自己的衣领子提起来。 胡小海被人拉开,那人从容走进门——是流云。 “……”胡小海好想说,先生,既然你进门也这么麻烦,给自己换个位置如何? …… 接连一个月的课上下来,胡小海不愧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对考试有一手绝活。 从月底的小考成绩来看,胡小海竟是跟上了大部队,并且成绩还不差。 轩辕国的字基本已能熟练记得,毕竟每天早晚被宇文桦押着练字背书,因为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情况,他又让石榴找了好些市井小说来,一边认字一边看书,不认得的字就查字典,这么几本看下来,连市井里常用的一些粗话也都熟悉了。 琴能拨个马马虎虎,不能入耳,好歹识得谱子;画嘛……和幼稚园差不多,但好歹能让人认出来是猫是狗;棋艺学堂并不统一教,听说付有之下得一手好棋,有兴趣的学生可以每周两次机会听他讲棋;至于书法是胡小海练得最多的,也是最能拿出手的。 目前胡小海最得意的是能把“胡小海”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了——虽然就轩辕国的文字形象来看,这跟画的差不多了。 “臣说过很多次了,这个名字不能再提。”庄夙颜检查完他的书法,皱眉道:“轩辕永逸写得如何了?” 胡小海从桌子旁边抽出一张卷好的白纸,铺成开,就见上头轩辕永逸四个字写得跟狗啃似的。 “……”胡小海对手指,“没办法,这四个字太难写了。” 汉字本身笔画就多,更别说切换成轩辕国文字,那简直是在一张白纸上直接泼墨——一团黑,不见白。 庄夙颜盯着那字看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卷起来,竟也没责骂他。 胡小海歪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庄夙颜头也不抬,继续翻胡小海的其他字,边道:“三大世家联名保寒烨。” 真的来了?胡小海有些惊讶,“东方是怎么说动他爹的?” “如今东方家大半事宜已经归东方明珠管了,他要做什么,不过是汇报一声的事而已。” “就他那样子?”胡小海觉得,对比自己,东方明珠更像败家子,“不会一天到晚只会美肤吧?” 庄夙颜手里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嘴角居然微微动了动。 胡小海看得真切,伸手指:“你笑了?!” 庄夙颜低头,“少主眼花。” “……”其实他更好奇,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东西那么好笑?美肤? 检查完今日功课,庄夙颜起身,“今日晚了,少主早些休息。” 胡小海诶诶地挡住他,“寒烨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庄夙颜倒是神情坦荡,半点没有不悦或者恼火的样子,双手负于背后,悠然道:“少主希望如何?” 胡小海想了想,“寒烨真是无辜的吗?” “或许暴力前锋最新章节。” “我觉得他是亲少主党。”胡小海说得直接。 庄夙颜愣了愣,表情奇异起来,“他亲了少主?” “……是亲少主党!党知道是啥么?党派!代表!” 庄夙颜不太感兴趣,但还是停下脚步,重新坐回椅子里,“少主的意思是,他是少主这一边的。” 这用的是肯定句。 胡小海伸手指,差点戳上庄夙颜的鼻子,“对比你,他绝对是我这一边的!” 庄夙颜漠然道:“少主觉得臣和少主是对立的?” “……”胡小海双眼看顶梁,“至少你对我总是凶巴巴的,而且很没礼貌!” 庄夙颜点点头,“若是成天对着少主笑,说少主的好话,那便是向着你,恐怕玦王都没多久就该覆灭了。” 胡小海语塞,他当然也知道这其实有点无理取闹。对比起初来乍到时庄夙颜的冷漠和无视,如今庄夙颜已经‘正常’了许多,自己问他什么,他都会回答,不会隐瞒,该上报的事宜也从未跳过自己。 该有的礼数也都有了,除了那张死人面瘫脸……还有对自己从未轻松过的严苛教训! 胡小海坐在椅子里无意识地踢腿,因为二人隔着同一张桌子,桌子下方又是空的,所以胡小海无意识地一下一下踹在王师的小腿上。 庄夙颜眼睛往下瞄了瞄,裤子上浮现淡灰色的鞋印,抬眼,当做没看到。 胡小海已经沉浸到自己的思维里,好半响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也许太严厉了。” 庄夙颜点头,“少主是玦王都的少主。” 胡小海不知道话题怎么跳得这么快,纳闷点头。 “是玦王都未来的继承人。”庄夙颜抬手,漫不经心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对比起其他都城的继承人,包括轩辕国的几位皇子,他们都是从小接受严苛的教育,礼仪,并且由最好的老师亲自指导,从未有一天轻松过。如今少主不过是被多念了几句,便觉得是严厉了?” 别说是继承人和皇子,就算是他们这些贵族世家的少爷,也从未轻松过。 在继承人是绝对的情况下,一切的责任和后果都必须由继承人承担,一个决断的错误,一个判断的失误,少则祸害家人,大则祸害国家,祸害百姓。 不是他太严厉,事实上,他还未真正严厉过,是这位少主太吃不得苦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同志觉得庄夙颜是阿莫这么多文里目前看来最不讨喜的小攻。咱不给王师说情,因为站在王师的角度上,这真的是太正常不过的事。大概因为阿莫忠犬攻写太多,所以大家有点不适应xddddd 只能说大家莫急~小海童鞋霸气侧漏是需要时间的~王师沦陷也是需要时间的~待一切水到渠成,自然是皆大欢喜~\(^o^)/~ p.s:隔壁短篇合集文开鸟~更新时间非常不固定xdddd感兴趣的同志可以收了慢慢养肥~ 传送门戳: ------------ 23第二十章 翌日东方明珠被问住了。 “什么叫我是怎么长大的?”东方和柳慕言,夏子龙互相看看,随即又莫名其妙看他。 胡小海挠头,“就是……怎么长的,你们家对你们严吗?” “严?”东方倒是乐了,“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是不严的?” 胡小海说起这个来倒是十分顺口,毕竟被电视剧、小说荼毒多了,他的想法特别直接。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整日闲来无事逗鸟斗蟋蟀,和狐朋狗友喝酒逛……”窑子两个字他没说出口。 话说纨绔子弟就要有纨绔子弟的修养和自觉啊,一定要尽力败家! 东方嘴角抽了抽,“前半截还像那么回事,后半截是什么?” 他伸手指柳慕言和夏子龙,“狐朋?狗友?” 胡小海发现自己话里有歧义,“他们不算!” 柳慕言捏着袖子看人,大眼睛水汪汪的,特别无辜,“我们自小就有专门的师父教育,等到了十二岁,就进韩馥学堂学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政治商课都有。” “商课?”胡小海惊讶,“还有这个?” “有呀。”柳慕言想了想,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拿出几本书来,又跑回来翻给胡小海看,“这是学做账的,这是学算盘的,这是税法,这是律法……” 胡小海抹了把脸,将那些书推远了一点。 “我们真是在一间教室上课吗?为什么我觉得我和你们不在一个次元里?” 开玩笑神医相师!每天上课下课明明都在一起,为何他没有学过这些东西?他们是有哈利波特里的时间转换器吗? 柳慕言积极地解答疑惑,“韩馥学堂只有三位老师,学生年纪参差不齐,有的也不一定非要学这个不可。我们三个是特殊的,所以教学模式也很特殊。” 东方更直接,挥手打断柳慕言的话,道:“简单来说就是开小灶。” 胡小海睁大眼,“什么时候?” “每天晚上。”东方漫不经心地绕着自己的头发,“晚饭过后,我们三个会单独再来学堂。” 胡小海有些吃惊,原来当自己无所事事看着市井小说,或者不满地被宇文桦压着练字时,这三人的夜晚才刚刚开始。日复一日的学习,学习,从未间断过。 东方似想起什么,摸着下巴道:“说起来,小时候还因为礼仪不正确被家法伺候过呢。” 柳慕言举手,“我用错尊称也被揍过!” 几人同时看向夏子龙,夏子龙愣了愣,慢慢道:“我只记错过族谱,没被揍过。” “族谱?”胡小海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个还要记?” “当然。”夏子龙点头,“自己家的历史怎么能不知道?包括祖先的名号,做过的事迹,创造过的辉煌,历代祖辈的名字也是必须牢记的。” 东方也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胡小海瞬间对这三人刮目相看,小心翼翼问:“你们族谱有……多长啊?” “我家的有二十五页纸。”东方说完看柳慕言 柳慕言点头,“差不多吧,我家有二十四页。” 夏子龙继续慢吞吞,“我家有三十三页。” “哦!好长!”东方和柳慕言都看他,“辛苦你了。” 夏子龙没什么表情,只点头,“还好。” 胡小海简直想尖叫,三十三页族谱全部都记得?他还没穿越之前,连几个近亲的名字都没搞清楚!! 东方看他,“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胡小海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他实在没脸皮说自己简直胸无点墨,啥也不清楚! 柳慕言道:“是不是王师说了什么?” 东方闻言看他,“是么?” 胡小海眨巴眨巴眼睛,不答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的弟弟妹妹们,也要这么辛苦吗?” 柳慕言摇头,“虽然也要学很多东西,但不需要样样俱到。” 因为是继承人,因为是长子,所肩负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同。 东方眯起眼,“我倒没觉得这是辛苦。” 胡小海看他,“你们小时候有……好好玩过吗?不会一天到晚都在学习吧?” 东方倒是有些诧异,“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们到现在还在上课,就知道有多少东西学不完了吧?若是再玩,岂不是更没时间?” 果然人和人是有区别的校园全能高手。 胡小海突然觉得,有的人总觉得一天不够用,而有的人总觉得一天太漫长,实际上就是一个思维上的差异。 对比曾经,他也觉得国内的学子十分苦逼,从古代开始的十年寒窗苦,到如今门门必考,毕业以后也要这样证书那样证书,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还不见得是自己乐意的。 可眼前这三人,却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再转个角度想想,若是自己有这么大一份家业,吃喝不愁,自己也未必不会愿意去学习如何经营好它。 毕竟出生就有饭碗,和一辈子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饭碗,还是两码事的。 啊! 胡小海突然悟了,他如今不就是抱着饭碗的吗?还是硕大的饭碗! 东方见他久久不语,也没心思追问,岔开话题道:“王师决定怎么处理寒烨的事了吗?” 胡小海扬起下颚,“这要看我怎么决定!” 东方愣了愣,“王师哄你玩儿的?” “……”哄你全家啊哄!你才哄着玩儿! 胡小海潇洒一挥衣袖,门口的秋风直直吹来,鼓胀了衣袍,像是增加了一些视觉效果。 “我是玦王都少主,王府的事,自然要我说了算。” 柳慕言睁大眼看他,“真的?那我的告假……” “这个没得商量。”胡小海面无表情拒绝。 柳慕言眼皮子耷拉下去,夏子龙的目光微微扫了胡小海一眼。 啧。看我一眼我就会改口吗?我又不是正太控。 胡小海在心里翻个白眼,优哉游哉道:“寒烨的事,我准了。” 东方一下睁大眼,“你果然对他有意思!” 胡小海:“……啊,是啊。”他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自暴自弃,阴森森道:“你抢不过我的,所以趁早放弃吧。” 东方后退一步,不敢相信,“用这种方法抢人!卑鄙!” “是啊是啊,我还会利用公职之便□他。” 东方捂住胸口,柳慕言捧住脸,夏子龙继续面瘫。 胡小海说得顺口,越说反而越来劲,对方往后退,他就往前迈步,继续猥琐笑:“若他不愿,我还能威胁他。” 东方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向门外。 胡小海尚未察觉,继续道:“或者我还可以给他下药,逼他就范。” 夏子龙拉着柳慕言回座位去了。 东方诧异之后恢复镇定,点点头,学着之前胡小海的语气,道:“少年,你加油。” 胡小海:“?” “少主。”身后传来一把熟悉的低沉嗓音,没什么情绪起伏,叫名字叫得像在招魂,“臣没想到你这么‘器重’寒少爷。” 在某些字上加重了读音,庄夙颜不怒反笑——虽然只是稍微勾起了一点点嘴角全能奇才。 “臣是否该竭力满足少主呢?毕竟身为臣子,就该多替主子着想。” “……”胡小海抹了把脸,“这是个误会。” “哦?”庄夙颜点头,“倒是个美妙的误会。” 胡小海望天,觉得自己可能越抹越黑,干脆闭口不言了。此时流云刚巧走来,看见庄夙颜,微微一笑,“什么风把王师吹来了?” 庄夙颜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胡小海,“若是我不来,恐怕还听不到少主的肺腑之言。” “……”胡小海决定去找个洞把自己埋一埋。 流云眼眸在男人和胡小海之间转了转,笑道:“是来接少主的?今儿个要早退吗?” “不。”庄夙颜摇头,“恰恰相反,我是来跟先生商量,给少主加课的。” 流云愣了愣,“这么快?” 随大堂的课程还在琴棋书画的精炼中进行,包括轩辕国历史和其他国家历史以及一些人文文化。大部分学生都是有加课的,学习课程相同的,就会排在一起上——比如三大世家的少爷。 但流云认为,对于在偏僻山村里生活了二十年的轩辕永逸来说,加课还为时尚早。 虽然之前小考的成绩让人惊讶,在短时间内学会了认字,琴谱,书画等,对历史和各国文化也有了基本认识,但也只是基本而已。 他皱眉,对庄夙颜的急切有些不认可。 “少主应该循序渐进,所谓欲速则不达……” “少主承受得了。”庄夙颜头也不回,“我相信少主。” 胡小海有些诧异,看着庄夙颜高大沉稳的后背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那个总是不看好自己,甚至不掩饰嘲讽的男人,居然口口声声说,相信自己?而且听语气就知道他的正面一定十分严肃真诚。 庄夙颜是不会开玩笑的,要挖苦少主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来。所以……他说的是真心话? 可是……为什么? 胡小海还在走神,就听流云犹豫了一下后应了好。 庄夙颜十分正经地行礼,口称:“庄某替玦王都百姓先谢过流云先生,少主的未来,便拜托你了。” 喂喂喂!这种嫁女儿的节奏是肿么回事? 庄夙颜说完转身,竟抬手轻轻拂过胡小海的头顶。 胡小海连他手心的温度都没感觉到,那人已经朝院子走去了,“臣还有事,先行告辞。” 胡小海直到他走出了院子,才呆呆“哦”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家里断网一天,无奈……咱在评论区有请假,微博也有请假,但不确定大家有没有看到tat 这里就特别说一下,这文是固定八点更新,如果咱前一天没请假,过了八点没更,大家看看微博或者评论区里。可能有意外临时无法更的状况。_(:3∠)_断网神马我真的不想的。。。 【感谢阿璃的地雷~~抱住么么哒~~】 ------------ 24第二十一章 当一天的课程结束,三大世家少爷和胡小海一起出门时,寒烨正站在石阶下方极有耐心的等着。 东方眉头一跳,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柳慕言小声道:“他是来找谁的?” 夏子龙慢条斯理回答,“当然是找少主。” 东方嘴角抽了抽,半响才冷哼一声,带着随身书童几步下了石阶率先朝寒烨走去。 寒烨的目光从胡小海身上移回来,落到东方身上。 “东方少爷。”他笑得极温和,拱手施礼,“这次的事,全靠东方少爷帮忙,寒某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上寒某的,还请少爷尽管开口。” 东方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自己有这个能力才是正经。” 说着,东方看了一眼走近的胡小海,道:“少主难得做出英明决定,不如今晚我坐庄,请大家吃一顿可好?” 胡小海已经习惯东方时不时的话里带刺了,说实在的,东方明珠说话并不如何狠毒,大概是自小教育得当,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个撒泼的样子,话里头的分寸自觉不自觉的都有拿捏,胡小海权当他是嫉妒吃醋,倒从未和他较真过。 此时一听有免费饭蹭,胡小海笑得乐呵呵的,“好啊好啊,我刚好饿了。” 东方扬起下颚,又看另外二人,“一起?” 柳慕言没什么意见,夏子龙却皱眉,“家里有些事,我得早些回去。” 胡小海也想起来,“你们晚上不是还有课?” ——这种仿佛回到了大学校园式生活的错觉!! 东方道:“吃完饭可不就刚好一路了?” 柳慕言也点头,夏子龙道:“到时间我会自己过来,你们慢慢吃。” 于是他们在路口分别,几个不怎么自己走路的大少爷难得在街上晃荡帝凰:神医弃妃最新章节。四个人走在一起风格各异,倒是给长街添了几分别样景色。 柳慕言是秀气型,东方是惊艳型,寒烨是翩翩佳公子型,胡小海在这里头最是其貌不扬,长得憨厚,眉宇间又偏偏有几分灵动之气,加之爱笑又不做作扭捏,看起来最是让人舒服,也最容易亲近。 他看什么都要上去研究一番,大概是考古系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敬业精神作祟,就连街边卖拔糖丝的小买卖,他也要上去问个一二。 寒烨看起来在和东方,柳慕言说话,实际上一直观察着胡小海的动作。他一说话,寒烨便竖起耳朵听得格外仔细。 就听胡小海像个好奇宝宝似地问:“这是什么糖?” 老板无语道:“红糖啊。” “多少钱一个?” “……一个铜板。” “这么便宜?一个铜板能买隔壁的肉包子吗?” “……”老板看神经病一样的看胡小海,“那家的肉包子要三个铜板,顺便一提,我家的糖丝也是分价格的。你看这个小的,一个铜板,这个大的,五个铜板。” “比包子还贵?”胡小海惊讶。 “红糖不比肉便宜。”老板正色道:“我家的这些红糖都是高级货,纯红糖不加其他染色剂,是从万象国进的货。” 胡小海哇一声,“还是进口货呢?话说……什么叫纯红糖不加染色剂?” 老板摇头,“看你这样子就不懂行情,大少爷做惯了的吧?” 说着,他还瞅了瞅胡小海身后的三人。 东方眉眼抽了抽,只觉丢脸,拉过胡小海教育,“便宜的红糖味道甜腻,是加过其他东西的。用红枫染色,加三色花的芯增添甜味,味道十分香浓,但吃起来口感不好。” 老板点头,“这就是懂行情的。” 东方扬了扬下颚,一脸‘废话这点小事能难倒本少爷’的样子。 胡小海的重点完全在另一边:“麻蛋红枫还能拿来染色呢?那衣服能用红枫染不?” 寒烨轻笑一声,“少主说笑了,红枫的颜色只能染一次,初次浓郁,之后的就染不上了。只能用来做一些食物的染色剂,无毒吃了也无妨。做衣服,大概洗一次就都没了。” 胡小海还在震惊,“以后有什么是红枫染的,麻烦跟我说一声。” 寒烨一愣,“少主喜欢?” “不,我坚决不会吃。” 寒烨:“……” 东方见二人说得‘投机’,似有意无意地插到二人之间,道:“赶紧走了,你不是饿了吗?” “哦,对。”胡小海点头,别过糖丝老板继续往前走。 糖丝老板深深地无语,看穿着一身好料子,还以为问了这么多好歹买几个,结果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真是……吝啬鬼。 寒烨漫不经心地跟上胡小海,问:“少主刚才问那么多,可是在了解民情?” “啊?” “我听说少主初来乍到,但学东西很快,您刚才问了价格,是否想了解玦王都如今的价格市场?” 胡小海眨巴眨巴眼,没答话喜上顽夫最新章节。 寒烨以为自己说对了,热心道:“少主果真非同凡响,竟知道如今万象国和轩辕国交恶,许多东西的价格都有可能上涨。您一定是在想办法吧?” 胡小海看他一眼,想了想,“你有办法?” “众所周知万象国是粮食大国,轩辕国盛产各式玉器,玉器却不能用来吃。以前我们和万象国有交易,粮食和玉器交换,双赢互利。但如今边境开战,万象限制了粮食买卖,轩辕国恐怕要吃大亏。如今之计,依我看,只有和万象的新王坐下来好好谈谈。” 胡小海:“新王?” “万象皇族姓氏是苍,一年前新王登基,名字是冥双。” 苍冥双…… 胡小海点了点头,“我们不过是都城,要去谈判,也轮不到我们。” 轩辕国那么多皇子又不是拿来做摆设的。 寒烨摇头,“少主有所不知,三大国里,万象国有两个大都,泰古国亦是,唯有我轩辕国是三大都。” 胡小海在心里数了数——“三国,七都,恩,齐了。” “这和谈判有关系?” “轩辕国最初的建立就全靠玉器宝石,轩辕国内玉山众多,矿产丰富,连最稀有的水晶,全大陆也是轩辕国占得最多。三大都里又属玦王都最是占着好地,若是轩辕王要与对方新王谈判,我们能拿得出手做交换的,也就只有玉器了。” 胡小海懂了,“你是说,到时候会找上我……不是,找上玦王都帮忙?” “都城原本就是王国的附属地,王上若有令,少主自当遵从。” 胡小海看了他一眼,抬头远目,夕阳西下,大片的红霞披在屋顶上,点缀出烟火味。 寒烨见他不说话,疑惑道:“少主?” 胡小海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肚子。 东方见二人总算停了絮叨,靠近过来不爽地问:“怎么了?” 胡小海深沉道:“还有多久才到?我真的饿了。” 众人:“……” 寒烨是个极聪明的人,胡小海不再提这个话题,他自然不再说。 四人到了一家酒楼吃饭,东方点了满桌好菜,胡小海边迅猛下筷边摇头,“浪费啊真浪费。” 东方无语,优雅地啜饮一口酒,道:“寒少的事,难不成已经定下来了?” 寒烨点头,“今日王府已派了文书,调我去做账册。” “账册?”东方皱眉,“这种杂活怎轮得到你来做?岂不是大材小用?庄王师果然给你小鞋穿!” 寒烨摆手,“无妨,先做小事,才能做成大事。” 他笑得十分真诚,看上去似乎真的没往心里去。但也明显不想多提和庄夙颜有关的话。 东方抿了抿嘴角,只得闭口,胡小海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两只爪子抱着酱猪肘子,问:“账册是什么?账房先生?” 柳慕言正温温吞吞吃着一碗鸡蛋羹,闻言道:“账房先生一般都是府里老资格才能做的,或者是主子家的心腹大牌爹地,盛宠宝贝儿。哪能随便让外人做。” 胡小海看向一脸无辜的柳慕言,再次肯定:这家伙是个天然毒舌,而且完全不会看时机,也压根没发现自己会不会得罪人。 好在寒烨不介意,点头道:“没错,普通的家里账簿也不会交给不熟悉的人管,何况是王府。账册不过是帮忙打打下手,理一下文书,卷轴,购买笔墨纸砚,归类卷宗等。” 柳慕言又插嘴,“这种活路是分给很多人做的,不会全部交给一个人来做。” 所以就是干杂活的…… 胡小海了解地点头,“王师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东方不满,“你不是讨厌他吗?这会儿却帮着他说话?” 胡小海诧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讨厌他?” ——这种秘密被窥探的感觉简直太不爽!! “你每次说起他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师也不待见你。”虽然作为臣子,该有的礼仪是有了,但庄夙颜的冷漠就算是外人也能感觉的清清楚楚。 “庄王师向来严于律己,对别人也很严格。”柳慕言吃完鸡蛋羹,伸手去舀甲鱼汤,“少主你还没达到他的要求。” “……”胡小海拿帕子擦手,提起筷子朝下一盘菜进攻,边道:“好像我姓少名主啊,你们说话也未免太直接了,小心我抄你们全家。” 东方和柳慕言双双没反应,反而是寒烨惊了一跳。 他暗地里打量胡小海,看不出他是说笑还是真的,但就算是说笑……他从未听说过能拿这种大事说笑的人。 东方的筷子和胡小海的撞了好几下,气道:“你故意的!” 胡小海吊儿郎当,“这盘菜是你家的?你喊它一声看它应不应?” 东方无语,“无赖!” 柳慕言拨开二人的手,将胜利果实放到自己碗里,笑眯眯,“好好说话,别动不动就吵架。” 胡小海,东方:“……” 胡小海扔了筷子就去掐柳慕言的脸,“小子你活腻了!今儿个少主我要大展神威!” 柳慕言哇哇叫起来,东方趁机抢走另一盘菜。 寒烨坐在位置上,食不知味。 他和东方相处这么久,这人向来很是注重自身礼仪,在饭桌上和客人抢吃食……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 可如今,这三人却做得如此理所当然,自己竟也感染了那份活力,心中不得志的郁闷似乎也冲淡不少。 他看着呲牙咧嘴哇啦啦叫着的胡小海,只觉惊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似乎和自己曾经相处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苍冥双,这篇文里主要配角之一~也是之后胡小海“生死闺蜜”的cp~文案上配角一栏有写名字~xdddd 小海童鞋的“生死闺蜜”暂时还不会出现,大家慢慢看就好~~╭(╯3╰)╮ ------------ 25第二十二章 用过一顿饱餐,胡小海挺着肚子扶着腰,一副怀孕六个月的样子跟几人告辞。 东方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到他的肚子上,眉角微微抽搐道:“不要紧么?若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柳慕言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触感那叫一个圆润,顿时一脸担忧,“我看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石榴站在胡小海身后,扬了扬下颚,“不打紧,散步回去刚好消食!” 胡小海侧头瞄了他一眼,石榴立刻将下巴往里收了收,恭恭敬敬道:“小的是学少主说话……” 胡小海打了个饱嗝,摆摆手,“没事,我走着回去就差不多了。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东方埋怨,“不过是寻常菜肴,哪里有王府的高档稀罕,何必一脸没吃过饭的样子。” 胡小海严肃道:“孔子曰,不吃白不吃。” 寒烨莫名,“不知孔子是……?” 胡小海继续严肃脸,“高人!” 柳慕言眼睛放光,举手提问,“什么高人?!” “站得很高的高人空间基地军火商。” “……” 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寒烨临走前还对胡小海道:“寒某明日会到王府听候吩咐,劳烦少主跟……宇文先生道个谢。” 这显然是跳过庄夙颜的问候,胡小海挑挑眉,倒也没往心里去。 “放心吧,以后好好干,跟着爷混有肉吃!” 寒烨一愣,顿时笑了起来。 待到胡小海慢摇摇走回王府,早已月上树头。 晚饭时还喝了点酒,虽不醉人,倒也微醺。秋风灌着衣袍带来一片凉爽舒心,胡小海连饱嗝也打得开怀了。 等进了院子,庄夙颜正披着一件暗金绣云纹的藏青色披风出来,脚步有些匆匆,一眼看到胡小海,顿了顿。 “少主才回来?” 他今日一直在和重臣议事,倒没注意胡小海的行程。如今看来,这位少主晚饭时显然不在自己的院落里。 “嗯,去哪儿?”胡小海略过自己的事没提,好奇看着他带着几个面熟的臣子,“出什么事了吗?” “臣要上京城去一趟。”庄夙颜道:“这几日宇文先生会代替臣看着少主,少主切莫惹事。” 胡小海翻白眼,“我惹过事吗?” “没有自然最好。”庄夙颜说完就走,门外马车从小路绕了出来,有小厮下车扶上几位臣子。庄夙颜则牵过自己的马,翻身坐了上去。 披风扯起呼啦的响声,同色的云纹靴踏上马蹬。胡小海仰头看,深色的夜幕下,庄夙颜冷漠的侧脸刀削斧砍般,浓眉隐没进黑夜里,更增添几分味道。 这几人来去匆匆,不一会儿马蹄声便消失在街道拐角。 胡小海挠了挠脖子,“石榴,去把宇文先生找来。” 石榴应了声,身形迅速消失在院落里。 胡小海一个人逛回院子,身边没其他人跟着,安静异常。长廊上偶尔有往来的侍女,见着他就站到一边行礼,等他过去才继续往前行。 以前没感觉,眼下倒突然觉得王府空旷起来。 事实上,胡小海除了自己的院子,茅房,书房和会议厅——他强行将‘早堂’的名字改掉了。除了这几个地方,他连后花园都不怎么常去。 玦王都王府无疑是极大的,再往后还有两个花园,连着上一任主公的‘后宫’居所,王府女主人的单独宅院,练武场,招待贵客的宅院,用膳的大堂,厨房等等。 零零碎碎加起来,这就像个小城。可胡小海没什么机会在‘自家’探险,所以来来去去就三点一线——自己的住所,学堂,书房。 臣子们是不住在王府里的,包括宇文先生和庄夙颜,他们在外头都有自己的府邸。只是庄夙颜事务繁忙,胡小海睁眼时他在王府里,闭眼前他还在王府里,所以总给人一种他就住在胡小海隔壁的错觉。 大概是王师离开了,胡小海心里莫名有种‘监护人’出差的错觉,好奇因子蠢蠢欲动,倒起了几分探险的心情。 轩辕狼的‘后宫’早就被清空了,这片大陆有和中国古老传统相似的规矩:在位者去世,婆娘们陪葬。 胡小海庆幸轩辕永逸是在轩辕狼过世两年后才被找到,不用眼睁睁看着惨剧在自己眼前发生谋凤最新章节。 但当他走到那扇朱红镶金边的大门前时,依然感觉到一阵阴森的冷风。仿佛里头有无数双眼睛正静默地盯着自己,等着自己推开这扇大门。 “谁?”有巡逻的侍卫在小路上喊了一声,随即火把渐渐靠近。 只能圈出脚下小半圈路的光里,慢慢显现出胡小海的脸。巡逻的侍卫一惊,赶紧行礼,“参见少主!” 胡小海摆摆手,看着那扇红漆门,问:“这里头能进去吗?” “能是能。”侍卫看看那道门,“不过钥匙不在属下这里,得去问管事的要。” 说着,他又劝,“少主要进去?里头没什么好看的,跟外头的布局差不多,都是院子连着院子,走廊也是一个样。” 胡小海‘哦’了一声,跟着那侍卫朝回走,“轩辕……我是说我爹,有多少妾侍?” 侍卫搔搔脸,“大概十一个左右。” 胡小海眨巴眼,“这么多啊?” “轩辕国的皇族以懂得欣赏美为骄傲。”侍卫解释道:“少主还没见过京城的皇族们,王上和皇子们都长得十分美貌,王上的后宫佳丽也是一个比一个惊艳动人。也正因为如此,轩辕国是三国之中皇族子嗣最多的。” 胡小海想起其他两个国都只有两个都城,轩辕国却有三个都城。 原来缘由在这里。该说是掌权者精力太好呢……还是太天赋异禀? 胡小海脑补的有些囧挫挫,伸手揉了揉脸,努力赶走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侍卫将他带出小路,回到长廊上便告辞了。 胡小海背着手一个人溜达回院落,半路上却看到长廊阴影处坐了个人。那人正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藏青色披风已经解了下来,放在手边,整个人和刚出王府时的紧张完全不同。 胡小海惊了,“影子□术?!” 那人转过头,果真是应该离开了王府的庄夙颜。 “鬼?□术?替身?”胡小海左右看看,小心翼翼问:“我可以撕撕看你的脸吗?” 人皮面具神马的!只在电视里见过啊! 庄夙颜眯了眯眼,“少主在说什么?” 这冰冷的音调,冷漠的态度,看弱智一样的眼神!不是替身! 胡小海奇怪地走过去,“你怎么又回来了?忘带钱包?” 庄夙颜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看看这个。” 胡小海接过来,发现是一个黄布包起来的竹卷。展开一看,里头密密麻麻写着字。 “边关战事告急,现命玦王都王师庄夙颜前去支援……” 胡小海惊异地抬头,“你什么时候兼职打仗指挥了?” 庄夙颜道:“看下去。” 胡小海只好继续就着朦胧月光费力地辨认上头的字,念的也极慢。待到终于看完,额头上竟是出了层薄薄的汗。 “皇太子和二皇子督阵?” 庄夙颜道:“找我玦王都,意味着王上要和万象国的国君谈判仙炉。” 胡小海想起寒烨的话,一拍手,“交换条件?” “没错。”庄夙颜点头,“皇太子大概是代表王上的身份,拉上二皇子是为了彰显这次谈判的真诚。不过,这道命令是在二人出发前往边境之后才发出的,送信的人是皇太子的人。” 胡小海压根没听明白,将竹卷一卷,皱眉,“大哥,求给个痛快。你又不是故事旁白,这么吊胃口是做什么?” 庄夙颜冷冷看他一眼,“若是臣在半路遭遇埋伏,少主认为会如何?” 胡小海蓦然睁大眼。 庄夙颜脸色缓和了一些,“所以臣不过装装样子,半道上就回来了。” 胡小海接下去,“那我不倒霉了?!” 庄夙颜一愣,“少主这是何意?” “你要是半路被杀了,皇太子不就得接着找人,那下个倒霉的就该我了!” 庄夙颜:“……” 庄王师几乎咬牙切齿,忍耐着把人按在膝盖上揍一顿的冲动,阴沉道:“臣对玦王都的事再了解不过,纵观整个玦王都,没有第二个人能代替臣的位置。臣若是遭遇了埋伏,谈判的事就会推后,这势必影响轩辕国的诚意,很可能给战火火上浇油。若是再将埋伏设计成万象国所为,挑拨离间,那么停战就更不可能了。” 胡小海收起惊讶的表情,“所以没我什么事?” 庄夙颜:“……少主知道玦王都一年产出多少玉石,失败的制作品有多少,成品有多少,利润有多少吗?” “不知道。” 庄夙颜点头,“所以,没你什么事。” “那也可以找宇文先生啊。” “从边境发文书到玦王都快则两月,临时换人,还要先快马加鞭回京城征得王上意见,再发文书到玦王都,耽搁下来什么谈判都该凉了。” 胡小海眨巴眨巴眼,冷静点头,“原来如此。” 庄夙颜摇摇头,显然对他失望之极,正转身要走,却听胡小海道:“所以你同意寒烨进王府做事是为着皇太子的原因?因为寒家是太子党?所以可能害你的人是皇太子?” 胡小海歪了歪脑袋,背着手,闲闲道:“哦,原来你要把人绑在眼皮子底下,一来方便监视,二来方便反监视。” 庄夙颜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  胡小海:“不显摆本少主智商是本少主低调!你当老子真是蠢货?” 庄夙颜:“……少主知道玦王都每年入库多少玉器宝石?折换成金锭有多少?” 胡小海:“……” 庄夙颜:“少主知道商行税法是多少?” 胡小海:“……” 庄夙颜:“少主知道玦王都有多少家钱庄?” 胡小海(抹脸):“……停。本少主知错了。” ------------ 26第二十三章 头顶的月亮被小片乌云缓慢遮盖,花园里黯淡下来,更别说长廊里,更加不见光亮了。 可庄夙颜的眼睛异常明亮,仿佛被火光晕染在眼底,带出一种灼烧人的错觉。胡小海忍不住转开了眼睛,舔了舔嘴唇,道:“莫非我说错了?” “不……”庄夙颜慢条斯理靠在柱子上,打量眼前的人,“臣更好奇,少主为何这么想?” 胡小海耸肩,“放课的时候,寒烨来找我了。” 庄夙颜点头,以眼神透露出‘请继续说’的意思。 “之前三大世家联名保寒烨,你问过我的意见,虽然我没明说……但你知道我想让他进府做事吧?” 庄夙颜不置可否,“少主并不讨厌他梦想进化最新章节。” “寒烨这人挺能装的,没有夏子龙的干净利落,没有你的冷酷少言,他看起来比起武臣,更像某个落魄的忧郁公子。”胡小海也靠在另一头的柱子上,与庄夙颜相对,慢条斯理道:“我不讨厌他,但也说不上多喜欢。不过我觉得他没坏心。” 庄夙颜提起上午的事,“少主不是很器重他么?” 胡小海翻白眼,“那是开玩笑的,我气气东方罢了。” 庄夙颜的话题突然一跳,“您与三大世家的少爷相处的很不错。” 尤其是东方明珠。 东方明珠其实是出了名的怪人,所以他的禁忌之一就是绝对不能说他奇怪。 胡小海是不了解,但他却是很清楚。东方喜欢一切美好的东西,喜欢打扮自己,喜欢男人。他虽是东方家的继承人,但论能力却不如自家弟弟,所以他的弟弟,又是他的第二个禁忌。 东方明珠的弟弟是东方家少见的天才,不仅是东方家,就算是放到玦王都三大世家里,也是最有实力和手腕的一个。可以说是最适合做商人的人。可惜的是,长子继承这一点是轩辕国的传统,所以这位弟弟空有一身能耐却只能做东方明珠的帮手,掌管分家的事物。 但东方明珠自己也清楚,他并不如自己弟弟那么能干。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喝喝茶,听听曲,睡个美容觉,花半天时间做完一套全身美肤。 他也喜欢各种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宝石玉器不用说,其他两国的特色小玩意儿也很得他的眼缘。也因为这个,他的眼界比东方家其他人开阔,打破了传统的规矩,着眼更加有新意。 这大概也是他作为继承人,唯一能和弟弟抗衡的优点,否则,东方家的天秤可能早就歪了。 所以他的脾气古怪,上一秒还笑嘻嘻,下一秒可能冷脸相对;今天还和你称兄道弟,也许明日就莫名其妙将你划归进仇人行列。 不管做什么,他更喜欢依着自己的性子。也是这三位少爷里,最不容易让人摸透的人。 可胡小海和他相处的异常融洽,虽总是斗嘴,互相损彼此,但却给人一种比任何人都更亲近的感觉。这也是庄夙颜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一个地方。 胡小海不知道他心里这些想法,莫名其妙道:“你不是要我和他们好好相处?难不成我还要找他们单挑?” 庄夙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认命的收回想要了解这人想法的欲望——好像每次只要说到重点上,两人的思维就会断掉,完全没有默契可言。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庄夙颜无奈将话题又带了回去,“寒烨告诉你他来王府做什么了?” “说是打杂的。” “这么说也没错。” “他还跟我说起边境打仗的事,提醒过我市场价格会产生大幅度变动,还有谈判的事。” 庄夙颜微微挑眉,“那么少主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我饿了。” “……”庄夙颜瞪大眼,半响后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胡小海整个人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是没听过人笑,但到目前为止,他从未听过庄夙颜这般大笑宝妹不好惹。磁性的嗓音笑起来异常好听,震动胸腔,让华服上的兽型刺绣微微抖动,仿佛要活了过来。 庄夙颜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停了下来,勾起嘴角,赞赏道:“少主做得很好。” 胡小海翻个白眼,“我不过是说我饿了,哪里好了?” 庄夙颜玩味地看他,“少主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胡小海耸耸肩,转身慢慢朝前走去。天顶上乌云不知何时散开了,花园里像是披了一层银霜,从侧面漏进长廊的光照在胡小海一侧面上—— 淡淡的眉头扬起,甚至好心情的哼起了小曲。 …… 回院子的时候,石榴刚巧急匆匆跑出来,一眼看到胡小海,松了口气,“少主,你去哪儿了?” 胡小海摆手,“四处逛了逛而已。” “宇文先生等你好一阵子了。” 胡小海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找了人,赶紧撩起衣袍几步走进房间。 “宇文先生。”他一进门就道:“抱歉,我来晚……” 屋里漫天酒气,宇文桦手里抱着个酒坛子,整个脑袋几乎掉进去。白花花的胡须都沾湿了。 胡小海无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据说是寒烨下午派人送了好酒来,宇文先生就……”石榴撇嘴,“这个寒少爷,真会拍马屁。” 胡小海凑过去坐到一旁,伸手戳了戳宇文桦的脸。 “宇文先生?嘿,醒醒。” “呼噜……” “……”胡小海叹气,“你是怎么把他叫来的?” “没有叫。”石榴答得顺口,“直接背来的。” “……” 胡小海揉了揉额头,“算了,你背回去吧。” 石榴苦瓜脸,“少主,我还未成年。” “所以呢?” “背这么重的人会影响我长个子的。” “那你还把他背来?” “在背来之前我不知道还要把他背回去。” 胡小海温柔笑道:“那就让他今晚睡你的房间。” 石榴大惊,“我呢?!” 胡小海没理他,径直洗漱换衣服去了。 第二天夜里,有紧急快报送到了前往边关的路上。一辆金色的镶有八头大蛇脑袋的大型马车在月色下慢慢行进着,垂下的竹帘后头,隐隐透出朦胧灯光。 “报!!”一匹棕色骏马扬起黄尘跑到马车侧面,“禀告太子,有从玦王都传来的消息。” 里头的人微微一顿,沉声道:“拿来。” 那人应了声是,将怀中包裹好的信双手递到窗口,里头伸出一只芊芊玉手接了,又将窗帘放了下来田园闺事最新章节。 马车里的人很快把信看完。 “传二皇子来。” “是。”马车前头有人应了,隔了会儿,从后头同样是金色,但要小上一些的马车里出来个人。 那人被侍卫带到马车前头,竹帘被从里轻轻掀起。 “皇弟,进来。” 那人应了声,撩起衣袍踏进了马车里。 竹帘被从后头放下,仿佛一下隔绝了外头的空气。马车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压力,让人连抬头都费力。 只是进马车的人显然一派轻松,朦胧的火光下,他的面色温润如玉,头带金色头冠,两侧掉着长带轻拂于肩头。他的声音也十分好听。 “皇兄。” “玦王都来的快信,要看吗?”轩辕国第一继承人,皇太子殿下优雅地喝了口茶,问。 他身边坐着一位娇美的侍女,一身红纱,几乎遮不住什么皮肤。修长的白皙大腿从大开的纱裙侧面露出,一截纤悉皓腕缀着金铃铛,一动就银铃作响。 她伸手给二皇子也端了茶,听话乖顺的坐在一边,并不打扰。 二皇子笑了笑,“皇兄既然已看过了,何不直接告诉皇弟?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高深莫测道:“庄夙颜在来的路上遇到埋伏,生死不明。” 二皇子愣了愣,皱眉,“这岂不是糟糕了?” 太子看了看他的表情,有些玩味,“你不是该紧张他是死是活吗?” “我当然紧张。”二皇子点头,“但眼下更紧张的是边关战火,我们和苍冥双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太子见他不上钩,慢条斯理道:“皇弟说得是,那么……我们该如何做?” “再下文书找另外的人是来不及了。”二皇子抬头,目光直视自己的哥哥,表情没有半点畏惧,从容道:“不如,让父皇将‘那人’派来吧。” 太子一愣,手指抓紧了杯子,默默看了二皇子一会儿,才道:“有道理,那这事便拜托皇弟了。” “为皇兄分忧,本是皇弟分内之事。”二皇子说完,很快告辞离开了马车。 四周又安静下来,马车在颠簸之中只有轻微的晃动。 太子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是醒,在娇美的侍女犹豫要不要出声试探时,太子陡然睁开眼,眼底满是精光—— “他们早就算计好了!该死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明天和后天都更不了~请个假么么哒~~星期一回归~祝大家周末愉快╭(╯3╰)╮】 【轩辕国党派势力划分:】 皇太子:轩辕国继承人,寒家传闻中是太子党。 二皇子:庄夙颜是二皇子党。(目前文中并没具体说庄夙颜是哪边的人,不过会慢慢揭晓的) ------------ 27第二十四章 宇文桦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呼吸不上来。他想动一动,却发现全身僵硬,尤其腰板,快要断了似的。 身边传来大大咧咧的呼噜声,虽然轻微,但在安静的房间中却犹如晴天霹雳。 宇文桦霎时清醒,转头便看见一张白白胖胖的脸杵在眼前,挨得极近,睡得极香梦想进化。对方的一只脚横跨在自己肚子上,压得自己动弹不得,一只手搭在自己胸口——难怪出气多入气少。 “诶……”宇文桦艰难的动了动身子,“石……” 话没说完,上一秒还在沉睡的石榴猛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眼神充满了神采,完全看不出刚才还在流口水打呼。 宇文桦还没回神,就被石榴猛然挥拳,“呔!哪个不长眼的敢行刺大爷!” “嗷!!” …… “噗……”胡小海发出今天从起床开始第十二次低笑。 桌子对面坐着的宇文桦抽了抽嘴角,一边任由侍女拿冰袋轻敷眼角青紫,一边端着饭碗,道:“少主,您就别笑了。” 胡小海灌下大口的热粥,抹抹嘴,“好好,不笑。不过……先生你真不用找大夫看看?” 好歹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别到时候冒出些后遗症来。 宇文桦叹口气,“喝醉酒睡在少主护卫屋里,又被护卫当刺客揍……咳咳,袭击了。您让老臣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哟。” 胡小海忍不住又哈哈笑起来,转头看向站在角落里面壁思过的某人,道:“还不过来赔罪?” “……”石榴无比无辜,捏着手指挪过来,低着头不敢看人,“大人……我错了。” 宇文桦摆手,“诶,石护卫机敏警觉,有你陪在少主身边,我等才能放心啊。你何错之有?” 石榴被夸得更加心虚,心里没底,偷偷瞧自家少主。 胡小海给他扔了个包子,打发宠物似的,嘴朝旁边努了努。石榴收到信号,立马行了礼出门去了。 宇文桦也示意侍女不用再冰敷了,屋里下人都是有眼力劲儿的人,一个个纷纷找了理由告退,很快屋里就剩下一老一少二人。 胡小海笑眯眯道:“先生别往心里去,昨儿个时间晚了,我自作主张留你在府里休息,要怪就怪我。” 宇文桦别有深意地看他,“老臣刚知道,原来咱们王府里只有两间睡房。” 胡小海仿佛完全没听到,“昨晚庄王师收到太子那边的来信,点了几个人离开玦王都了。” 宇文桦慢吞吞喝粥,“边关没什么事吧?都是老臣贪杯,出了事也不知情。” 话是这么说,但宇文桦脸上没表现出半点愧疚。胡小海眨巴眨巴眼,“就是出了事也怪不到先生头上,先生喝醉了嘛。” 这一问一答,内里包涵了什么,只有二人清楚。 宇文桦眼里透出赞赏,却没多说,放下碗筷道:“那老臣这就告辞了。” 胡小海抬手,“不忙不忙,我还有事问你。” “哦?少主请问。” “寒烨的文书,是先生亲自发的?” “是王师的意思。” 胡小海转了转眸子,“他……没说什么?” 宇文桦看他,“少主想听什么?” 胡小海在原地坐了会儿,似乎没想好怎么问宝妹不好惹。半响才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 “其实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理解我的意思的。” 他是打算让寒烨进王府没错,但那其实是因为,他隐约猜到庄夙颜也想做同样的事。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寒家若是和庄夙颜对立,三大世家又联名保寒烨,这就已经是个大问题。 胡小海自己列了几个假设:第一,寒烨人品太好,人缘太好,所以三大世家愿意这么做;第二,三大世家可能是支持皇太子的;第三,寒家的事真的和寒烨没关系,而三大世家或多或少是知情人;第四,寒烨另有所图,利用了三大世家。 这四点总结起来其实就两个结论,寒烨是太子党的人,不是太子党的人。 虽然到目前为止,胡小海并不知道太子党和庄夙颜有什么过节。但政治因素无论换到哪个世界,哪个朝代都是一样。 看起来,轩辕国虽然是长子绝对继承制,但其中不满或者想反抗这一制度的人多得是。至少,庄夙颜就是一个。 从以上结论可以得出,无论寒烨是无辜的,还是另有阴谋,放在外头都是个隐患,让敌人在暗,不如给他机会在明,或者假装自己在明,给他机会在暗——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放在眼皮子底下。 胡小海只是如此推论出庄夙颜可能要做的事,反正他自己也对寒烨这个人有一些好奇。所以他暗示了同意让寒烨进王府,也料定庄夙颜会赞同,但……他不知道庄夙颜在这件事的想法上到底为何。 宇文桦拿丝帕擦了擦嘴,端起旁边的清茶漱口。 “王师说,他是照少主的意思。” 胡小海眨巴眨巴眼:这是什么意思?是知道自己所想?还是只是放手让自己去做? 宇文桦又道:“王师说,他既然答应让少主履行自己的职责。自然愿意相信少主的一切决定。” 胡小海挠了挠下巴,觉得有些不适应。 宇文桦打量他几眼,起身理了理衣摆,大概是闻到浑身酒味,又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头。 “少主,请允许今日老臣告假。待老臣回去洗漱一番,再回来……” 话没说完,胡小海就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待到宇文桦告退,石榴才从角落溜了回来。他关上门,凑到自家少主面前,“少主?大人他……生气吗?” “没有。”胡小海瞟他一眼,“我让你带他睡你房间,你就真的照做了?笨蛋,我是逗你玩儿的,王府这么多空屋,给他理一个出来又会怎样?” 石榴碘着脸,“小的不是谨遵少主之命吗?少主让往东,决不往西!” 胡小海乐了,伸手捏他鼻子,“你倒是会拍马屁。” 不过……这倒是阴差阳错了。 胡小海对于宇文桦会真的睡在石榴屋里并不知情,但从刚才一番话里,他倒是悟出了其他东西。 宇文桦是知道庄夙颜临时收到文书离开的,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他灌了自己酒,装醉。恐怕就算自己没有让石榴去找他,他也会自己找理由晃过来,为的不过是多几个证人。而直接睡在石榴屋里,第二日还被误伤,虽在意料之外,但对于他来说似乎反而是好事。 自己不过顺手推舟,却让宇文桦误以为自己清楚内情田园闺事最新章节。对自己刮目相看了。 ……嗯……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算是明白了,对于这群老奸巨猾的人,你说话绕着弯,凡事不说明了,反而让他们觉得内有乾坤。 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 胡小海好心情的扬起笑容,对于自己的英明神武再次拜服,在心里默默瞻仰了一下自己的霸气侧漏,然后换衣服出门上课。 等到中午的课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去外头酒楼吃饭。胡小海却被流云叫住了。 空下来的院子十分安静闲适,流云的话却像晴天霹雳,“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加课了。” 胡小海只觉回到当初高三的地狱补习班,还没等头晕过去,又听流云道:“少主的课程覆盖量太大,和其他学生的课程大有不同,所以学堂的三位先生会轮流给少主上课。” 话刚说完,院子外头就慢悠悠走来一人。 正是之前见过一面的付有之。 付有之精通历史,下棋,在棋盘上能赢过他的人整个轩辕国不超过三个。他在策略上有十分独到的想法,换做胡小海的时代,大概就是个军事评论家。 流云则是什么都擅长一些,琴棋书画,做起文章也头头是道,思维特别有条理,逻辑性很强,还很有一定的哲学思想。 另一位先生,到目前为止胡小海都没见到过,听说那人的教学方式比较特别,也是个怪人,最擅长的是武艺,还有律法,商法,税法,换言之是个明明五大三粗,却十分精打细算的人。 这三位老师各有千秋,有传言说他们的背景也很是神秘莫测,但既然进了韩馥学堂做老师,那么前尘过往就不再计较——虽然胡小海不太明白这种看破红尘出家的节奏和做老师有什么关系。 撇开这个大槽点不提,单说上课,胡小海觉得有点头疼。 前三个月将会由流云和付有之轮流教他皇室传统,规矩,皇族历代历史,战役,历代继承人的败笔和成功,玦王都的所有运作方式,官员管辖范围,各自职能以及外交策略和技巧。 后三个月将由那位没见过面的老师教授一切税法和经营方式。 胡小海苦瓜脸,“我又不做生意,学经营做什么?” 麻蛋他明明是考古系,怎么突然变成金融和工商管理系了嘤嘤——说不定还有会计系嘤嘤嘤。 流云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若是学会经商,那么管理玦王都就跟玩儿似的了。” “……”这种话当着少主的面说真的大丈夫? 付有之点头,“经商的学问多得是,学了自有益处。他们的管理模式都有一定的套路,将难伺候的顾客看做玦王都的子民,你会发现他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胡小海眼睛转蚊香,“什么什么没有区别?” “要求的都没有区别。”付有之不喜过多的表达,总体来说还是以少言为固定设定,所以他说完这句,就没了下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阿璃的地雷抱住么么哒~~╭(╯3╰)╮ 【公告:因为各种原因,此文变更为隔日更,真的是因为很多原因,你们信我qaq】 ------------ 28第二十五章 胡小海已经脱离晚自习这种东西很久了,除开要期末时会去图书馆临阵磨枪一下,其他时间他很少出现在图书馆,自习室这种场所。 人总是有惰性的,有的人自觉约束,有的人放任自流。胡小海显然是后者,所以一旦没有了约束,他的自制力少得可怜。 现如今,用过晚膳后的识字练字变成了追加课程。流云和付有之轮流教导自己,只让他每天闭眼是历史文化,人文地理,乡土风情,睁眼是xx年xx地xx战役第xx次胜利。 如此持续了一个半月,胡小海只觉自己要疯,好在因为临近了蛇王祭祀,这天下课后,流云笑眯眯道:“之后的课程,蛇王祭祀结束以后再上。” 胡小海仿佛听到寒假的钟声敲响,而且是没有寒假作业的极品护花邪王最新章节!撕书的念头在脑海里狠狠转了几圈,被自己压了下去,笑呵呵跟流云道别,随即撒丫子跑出了学堂。 屋外正是月冷星稀,乌云遮盖了半边天空,另外半边仿佛深海,什么也看不见。 若不是学堂外墙挂着几盏灯笼,小路上也时不时还有开着的酒家,这时候恐怕还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石榴见他出来,将马车赶了过来。手里提溜着小桔灯——几瓣桔皮交叠着缝起来,里头点着小蜡烛。 第一次见着这东西时,胡小海鬼使神差问了句:“你们也看冰心奶奶的故事吗?” “……”石榴沉着脸,努力表现出一个寡言的忠心护卫的样子。 胡小海翻个白眼,“得了,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装什么深沉?” 石榴:“……” 胡小海翻身上了马车,石榴把另一个做好的小桔灯提给他。 “少主!”他献宝似的,黑秋秋的眼睛盛满了光。 胡小海只觉得深夜的冷意都少了许多,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些课上的,比以前的晚自习还要晚,比图书馆关门的时间还要迟。 他打了个哈欠,这些日子的晚睡早起,已经慢慢让他的身体开始习惯。刚开始的疲惫不堪已渐渐没有了,窝在马车里居然还在想着晚上吃点什么夜宵才好。 马车在寂静的石板路上走得咯咯哒哒响,石榴在外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东方少爷今日差了小斯过来问话,说他又新进了一批玉泉水,配上上好的九珠花瓣,能起到美白的效果,问少爷要不要去他府里拿点。” 胡小海翻个白眼,“帮我谢谢他的好意。” 这些天他和他们分开上课,已经许久没见到彼此了。回想刚来时人生地不熟,如今却也有人挂念自己——虽然是为了推销。 心里依然暖洋洋的。 看在这个份上,他一会儿让人送一份卤猪蹄去给东方做宵夜吧。虽然那家伙在这个时间看见如此油腻的东西一定会气得跳脚骂人。 诶嘿嘿。 马车很快拐进小巷,绕过巨大的泡桐,前头就是玦王都王府的侧门。 因为胡小海最近回来的晚,不想大张旗鼓从正门走。要知道一走正门,几乎整个王府的人都会醒。 马车在侧门停下,胡小海和石榴跳下马车推门往里走。守侧门的侍卫这几日已经习惯了二人这个时间回来,恭敬地行礼问安,又问需不需要找人伺候。 其实这些话每天都说,但胡小海总是拒绝,慢慢就变成习惯性的客套。 今日胡小海也一样摆手,又说了声同志们辛苦,甩着袖子踢踢踏踏往厨房的方向走。 厨房大厨在他开始上课的第五天晚上就发现他会摸到厨房来找东西吃,原本厨房里的人已经严正以待,却被胡小海以“晚上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等着”为理由打发了。 他自来熟的进了厨房挽起袖子,一边看有什么菜,一边嘀咕,“好久没吃汉堡薯条了。” 石榴咬着手指眼巴巴望着他,“少主今天要吃什么?” 石榴以前不知道少主还会做吃的,自从尝过一次他的华西煎蛋面之后,每晚几乎都能捞着点好处,吃得是口水直流超级银行卡最新章节。 胡小海叹气一声,手里把玩一颗大葱,“我要是做汉堡包,你吃吗?” “那是什么?” “……馒头和馒头之间夹上肉吧。” “……”石榴茫然,“那不是肉夹馍?” “……” 还没等胡小海再次叹气,石榴突然又道:“噢不对!肉夹馍不是馒头和馒头,是饼子!” 于是他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家少主,“我吃!!” 虽然开头不太对,过程不太对,但结果还是走向了胡小海的初衷方向。 事实上,胡小海原本也就说着玩玩,大半夜的自己也没打算真的做什么汉堡包,可看着石榴亮晶晶的眼睛,那种被期待被崇敬的感觉,让他内心的虚荣泡泡噗噗往上冒。 于是他眼睛迅速在四下一扫,当即做出一个决定—— “石榴!打下手!” “好叻!” “牛肉,面粉,白菜叶子,辣椒酱!” “是!” 他要做一个最不像汉堡包的汉堡包! 厨房里一阵乒乓,胡小海边揉面粉边哼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石榴一头汗还不忘问:“少主,这是啥曲?” “甜蜜蜜。”胡小海眨巴眼睛,抬手抹额头,一时间鼻尖,额头,眼帘上全带了白灰。 厨房门外,庄夙颜一脸复杂地看着那个忙碌的清瘦身影。 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少主要有少主的样子,平日里吊儿郎当没有礼仪也就算了,如今居然堕落到下厨房了? 做个饭还做得这么开心,一点男子汉气概也没有。还有那一脸的白面,哼得莫名其妙的曲子,真是乱七八糟! 可心里想是这么想,看着那侧脸对着石榴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清朗的声音仿佛透过看不见的雾霾直钻进心底,让人忍不住也跟着欢乐起来。 即便不想承认,庄夙颜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了一点点。 牛肉要压成饼很麻烦,没有专门的绞肉器,光靠手剁成肉泥简直要人命。好在有石榴,石榴凝神静气,然后刹那睁开眼睛,两手挥舞菜刀就见寒光一过,整个菜板发出可怕的啪啪啪声。 再定睛看,牛肉泥已经剁好了,虽然不太匀称…… 也就将就了吧!胡小海觉得困意上来了,眼皮子有些打架,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着,一边指挥石榴把牛肉泥压成饼,自己把已经蒸熟了的面饼子捞了出来。 玦王都可没有生菜这种东西,白菜叶子只留最前头嫩脆的地方,煮熟了铺在面饼上,将抹过辣酱的牛肉饼两面煎熟,洒上一些芝麻,盐…… 胡小海觉得这看起来真薄,于是又加了点番茄片。 弄好以后,二人迫不及待一人一个一口下去—— 好问镜最新章节!难!吃! 面粉没有发酵,煮熟成面饼后略硬,牛肉的肉泥不均匀,咬起来既没弹性也没嚼头,软趴趴配着辣酱,番茄又是酸的,白菜混合在里头简直开创了味觉新大门! 胡小海腮帮子鼓了鼓,好不容易吞下去,抬眸去看石榴。 石榴嘴巴鼓成金花鼠,眼睛已经红了,一副下一刻就会大哭的样子。 胡小海赶紧道:“这次没成功,下次我做其他的给你……啊!寿司!那个很好吃!” 石榴眼泪刷拉收回去,虽然这一次失败了,但之前少主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值得相信一次! 于是少年点头,还是很给面子的把“汉堡包”一口口吃了下去。 等到二人在院子前头分别,各回各屋。胡小海在进了自己房间门后,警觉的发现屋里多出一个人。 他拿火折子点燃一盏油灯,很快发现庄夙颜正坐在自己桌边,好整以暇等着自己。 胡小海:“……” 其实最近已经习惯了。自从庄夙颜装作自己已经出了远门,并在半路遇到伏击,整个马车掉入山下生死不明后,他就一直在王府里呆着,却又没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 除了胡小海。 胡小海坐下来,打了个哈欠,嘴里满口的牛肉味,“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庄夙颜已经在隔壁房间住了下来。少主的院子,平日只住着石榴,其他还有几间空房。之前虽有人打扫,但自从庄夙颜住下来,胡小海就找了个借口打发了负责打扫的侍女。 不用想也知道,庄夙颜如今是“见不得人”的身份。他自己的王府是回不去了,也不能住在没什么安全系数的酒楼客栈里,反倒是少主的院落,成了个庇护的好去处。 “太晚了吃东西不好。”庄夙颜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十分自来熟。 胡小海抽了抽嘴角,把还没吃完的汉堡包递过去,“要来一口吗?很棒的。” 庄夙颜的目光在隐约的火烛下落到那被咬过一口的饼子上,若换做平日,他定然是冷冷推开,可也许是之前看到的画面太过舒心——少年围着围裙挽着袖子,一脸白面灰笑呵呵的样子。 让他一时有些走神,待目光对上胡小海惊讶的眸子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低头咬了下去。 随后…… 胡小海一脸复杂地看着王师英俊地吐了。囧。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筒子问,为啥王师半路回来了,太子还收到他出事的消息?这里是这样的,王师不可能违抗太子的旨意,但明知道去了就是陷阱,所以他当然是移花接木,偷偷回来的。而太子的人以为已经害到了他,所以就传达了王师已经出事的消息。目前王师就只有暂时憋屈起来了,刚好也能让小海童鞋展展神威!>< 【瓶邪同人“天上掉下个傻天真”的剧情歌已经出来了~有看过这篇同人的筒子们赶紧去听啊~~详情见咱的微博置顶╭(╯3╰)╮】 【p.s:恭喜环宇酱订婚~祝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说起来我和你真是认识很久了,从我还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当然现在也依然是!)一路到现在,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包容,阿莫无以回报,只有送上祝福,以及更加努力写文!xdddd 么么哒!】 ------------ 29第二十六章 屋里有瞬间的寂静,院子外头巡逻守卫手里的火把投射到院墙上,拉出三三两两的高大黑影。 庄夙颜低着头,就算胡小海没看到他的表情,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庄王师浑身的僵硬。两人都一动不动,也没有谁先开口,好半响之后,王师才慢吞吞伸手,握住了桌子上的茶杯。 胡小海眼睛慢悠悠飘到上方,仿佛是突然对屋子顶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短暂的漱口声音之后,王师从袖子里掏出丝帕,擦了擦嘴。 他抬头,目光首先落到胡小海还捏在手里的‘汉堡包’。 胡小海只觉手背一阵刺痛,若是眼神能杀“包”,这只汉堡可能已经被焚烧殆尽了。 “……真是特别的味道。”庄夙颜发誓自己一生里从没吃过如此难以下咽之物。在味蕾感受到味道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是胡小海给自己下了毒。 胡小海眨巴眨巴眼,淡定的起身将汉堡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飘到门口,手按在了门把上——可这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该死,这是自己的房间谋良缘全文阅读! 不知道回头之后该对英俊的王师说点什么,胡小海瞪着门把,想象着外头突然有一头巨龙喷着火出现,或者来了一架ufo……总之是一切可以打断二人相处的事情! 可惜,院落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胡小海终于开口,“王师如果喜欢这里,不如我去你房间……” 话没说完,身后的椅子吱嘎一声响了。 胡小海猛地闭眼,趴在房门上不带喘气地大叫:“王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只是实验新品种好给王府多加个菜单哪里知道你身体娇贵出水芙蓉不染世俗污泥出淤泥而不染吃不得这东西若是明天拉肚子本少主一切医药费全包了不要打我啊啊啊!!!” “……” 胡小海猛烈喘气,等大脑缺氧的一瞬过去,才发现自以为的拳头(或者巴掌或者打狗棒法)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慢吞吞睁开眼,但因为他趴在门上,看不到身后情况,于是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王师?不会是晕了吧?” 庄夙颜终于欣赏够他的语无伦次乱七八糟,眼底被满满的复杂覆盖,慢条斯理道:“臣对少主的味觉不予评价。” 胡小海咦了一声,转头,就见庄夙颜正抱着手臂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张脸上并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 其实仔细想想,好歹自己也是个少主,就算庄夙颜再不愉快,也不会真的揍自己——可惜胡小海回神的太慢,要丢得脸也已经丢了。 “……”他努力站直身体,尽量让自己别被比下去了,昂着下巴看男人,“这只是失败的作品,这里没有胡椒,没有面包,没有生菜没有沙拉酱没有炸鸡……” 胡小海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啪地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炸鸡!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鸡肉一定比牛肉饼好处理啊!” 只要将腌制好的鸡肉裹上蛋清再裹上面包粉放进油里炸至金黄…… 啊……没有面包粉。 庄夙颜看着胡小海又自顾自的走神,脸上表情可谓丰富多彩,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失望之极还带着丝丝埋怨。 “是轩辕国什么都没有的错!”胡小海吸吸鼻子,扁嘴巴,“不然我就能做出好东西了!” 庄夙颜看他,“两张面饼夹上肉?如果少主喜欢这个,臣大可专门找师傅来为少主做。” 谁做得都一定比这位少主做得好! “他们才做不出来!”胡小海对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感到不快——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味道确实没人做得出来。”庄夙颜难得表达了认同。 胡小海:“……” “下回我做正常的。”胡小海扑到王师身前,揪着他的衣服狠狠道:“一定让你想把舌头吃下去!” 庄夙颜挑眉,激怒对方的话正要出口,却被自己意识到什么,慢吞吞又咽了回去。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总是下意识的刺激着这位少主,看到他像炸毛的猫一样跳来跳去,自己居然觉得……很愉快? 这太不正常了。 于是他摆正了一个臣子应该有的心态,礼貌地道:“臣很期待种田钱途无量。” 但这话在胡小海听来却完完全全是挑衅。于是他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但王师明智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胡小海愤愤收回手,在屋里转了一圈,瞪大眼看依然站立在门前的男人,“你还不回去?打算陪睡吗?” 这本是一句随口而出的气话,庄夙颜的眼睛却下意识地朝少年的身体瞄了一眼。 他突然想起了那偏深的肤色上紧致结实的肌肉纹路,紧窄的腰身还有挺翘的臀部。 胡小海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往屏风后面躲,“你……看什么?” 不会真要陪睡吧? 不知道为何,胡小海居然开始想象二人共睡一榻的场景。这男人,不会连睡着的时候都端端正正,面无表情,仿佛随时能飞升一样吧? 胡小海突然乐起来:他以后的娘子真惨,万一半夜上厕所,一起身就看到一个“死人”睡在一旁。大半夜的一定吓尿!噗噗! “臣有事要说。”被胡小海一打岔,庄夙颜差点忘记自己等着他的原因。 胡小海见他表情严肃,终于收敛起玩闹的心思,慢慢挪过来坐下,“什么?” “大概过几天,玦王都的人都会知道臣出事的消息。”不管太子打算如何,都一定会让人在玦王都散布这个消息,到时候就是玦王都需要胡小海的时候了。 最被百姓,将士,臣子所认可的王师庄夙颜出事,就仿佛是支撑房屋最重要的顶梁柱倒掉一样。人心惶惶虽不至于,但绝对不会再如眼下这般安稳。 宇文桦虽也有众人的尊敬,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少不得被有心之人安个老眼昏花的名头。到时候唯一能对玦王都一切事宜作出安排的人,只有继承人轩辕永逸了。 庄夙颜并不担心玦王都大局不稳,他反而很期待:只有到那个时候,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揭开一直伪装的面具。他也才能暗中揪出埋藏在玦王都里的,属于皇太子的眼线或棋子。 至于边关战事,他相信以“那位大人”的力量,定能力挽狂澜。 胡小海被庄夙颜一通叮嘱,这才发现这里头的水有多深。他没跟人下过什么棋,顶多和兄弟们斗斗地主,所以他一直不太能理解所谓棋盘等于战场这码事。 但眼下,他居然觉得那句话是对的:王师在下好大一盘棋。 只不过三言两语所提到的,就远比这几日流云和付有之教自己的更复杂更有难度。好像新兵突然被丢上了战场,连敌我双方的位置都还没搞清楚,脚底下已经密密麻麻全是战略线路和计划。 胡小海想了想,终于问:“你们是要造反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困惑很久了,可一直觉得自己不该问,也不能问。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对自己越好,哪怕自己当一个傀儡少主呢?只要这一世他能好好活命,其他的跟他压根没有关系。 庄夙颜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少主以为呢?”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是肿么回事?不要问他啊,他知道个毛啊!! 胡小海眼睛越瞪越大,脑补帝的称号不是白取的,他已经在脑海里形象而全面的演出了一部生动的阴谋论。 “等等植祖全文阅读!”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庄夙颜,“太子觉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庄夙颜挑了挑眉,“臣以为,是臣子和君主的关系。” “你确定?”胡小海心里的不祥预感更大,“他……他……他不会以为你和我是一伙的吧?然后……你做的一切都是我指使的?” 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完蛋了!绝对被卷进暴风雨中心!死得连妈也不认识! ——你现在的脸确实你妈不认识。 胡小海声音高了八度,他可不想沦为政治牺牲品啊喂! “你你你你你!说清楚!!” 庄夙颜冰冷的目光在他的手指尖上顿了顿,顺着手臂爬到那张惊惶的脸上,神色瞬间比屋外夜色更沉。 “少主不想和太子为敌。”这是肯定句。 “废话!”胡小海拍桌,放在桌上的杯盖被震得晃了晃,“我又不是嫌命长了!好端端的为何要跟太子作对?他是皇位继承人吧?是吧?你你你,你不是做臣子的吗!怎么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庄夙颜沉默了一会儿。事实上,他之前压根没打算跟胡小海说这些,他甚至没将胡小海列入这个计划范围内。这个看起来傻傻呆呆的乡下人,不认得字,还怕生。若是要让他帮助自己,恐怕还没做成什么,就先被自己人害死了。 可如今却不同了。少主的身份成谜,看上去虽然呆傻,但有时候又十分聪明机灵。 学东西很快,又似乎有一种特别的人格魅力,能让三大世家最难搞的东方明珠认可,或许,透露出一点自己的计划,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又或许,自己真的能得到帮助。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这么想着,所以让他去了学堂,急于让流云加课,又将他看管的十分严,课后作业总是要亲自过目。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有意无意的,自己竟对他开始有了期待——一个对于明主的期待。 脑内不合时宜的蹦出一个画面,是胡小海手里的“饼子”,是他在厨房挽着袖子笑的样子。他突然又迷糊了,将他牵扯进这些危险中,真的对吗? 或许……只是说或许……前玦王都的主公轩辕狼,就是为了让他避开危险,才一直隐瞒他的存在的? 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了。轩辕狼勇敢果决,一直致力于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主公,才会因为过劳而得了一身的病早早去世。 如此之人,绝不会让孩子只是坐享太平,对轩辕家族的责任不闻不问。 没有错,既然他已经是轩辕家族一员,那么就有资格知道一些事。一些他们必须去完成的事。 “少主想得没错。”庄夙颜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臣是轩辕国内支持二皇子继承皇位的人士之一,皇太子他……并不适合成为一个王。” 胡小海瞬间惊了,“可是!我记得这个国家是绝对长子继承制!” “没错。”庄夙颜难得的皱起了眉头,俊朗的眉目间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所以,这是比登天还要难的漫漫长路。” 胡小海整个人都凌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 30第二十七章 胡小海脑内突然浮现出了tvb体―― “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穿越的事呢,强求也没用的。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就算是造反自己是穿越的说不定自带金手指呢?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开心啦,饿不饿,吃个汉堡包吧?” …… 庄夙颜看着胡小海瞬息万变的表情,手指慢慢敲了敲桌子,“少主?” 胡小海回神,抹了把脸,突然道:“我一定是穿越的方式不对。” “什么?” “……没什么。”胡小海在椅子上磨来磨去,小心翼翼翻眼皮,“这事还有得商量吗?” 庄夙颜挑眉,“没有。” “……战争什么的,是不好的。” “没人说有战争。” 麻蛋造反还不是战争?骗谁呢? 庄夙颜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缓和了语气道:“臣等自有计划,没有流血事件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啊哈哈哈哈。”胡小海毫无表情地笑了几声,迅速板脸道:“难道你以为皇太子会在听了你这番话后就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然后退位吗?” 他当这是孔融让梨呢?! 庄夙颜沉声道:“若皇太子是位明君,臣自然也不想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胡小海叹气,犹豫半天道:“到底是为什么?” “太子他是个好战之人。”庄夙颜慢慢道:“这在他继承太子之位的典礼上就表现的十分明显了,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培养自己的亲信,都是一些主张扩张轩辕国领土的人。” 胡小海眨巴眼,“然后?” “二皇子是主张发展国家生产力,与邻国建立盟约。” 胡小海微微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应该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庄夙颜这人看起来十分冷血(胡小海视角),听说功夫也是轩辕国里数一数二的,像这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高人(?)怎么能不是好战分子? 庄夙颜顿了一下,大概这种论调已经被别人用过很多次了,所以他只是平淡地道:“臣只是就事论事,如今的轩辕国尚且不具备和其他两国开战的能力。” 这算是间接说自己不一定不是好战分子? “轩辕国很有钱。”胡小海摸着下巴分析起来,“向来打仗最不能缺的就是军资和粮草,军资轩辕国肯定够,粮草嘛……” 万象国是农业大国,在人家限制粮食出口的当下,加上轩辕国内部还有旱灾,确实没什么能把眼睛放到头顶说话的资格黑塔利亚基情史。 “如果向泰古国购买粮草会如何?”胡小海突然问。 庄夙颜挑眉,“泰古国最近在内战。” “……”内战?? 庄夙颜其实没想到胡小海竟然能想到这一步,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和他坐在一起严肃而认真的讨论起国家大事来。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道:“泰古国两年前爆发了皇位争夺战,内战持续至今。如今我们搀和进去不会是一件好事。” 大概也是因为两年前泰古国开创的“反对绝对继承人”的先例,才让轩辕国内部也有了动摇。 绝对继承制是持续几千几万年来的传统,就好像人累了要睡觉,饿了要吃饭这么理所当然。若不是因为泰古国向来比其他两国想法更多,爆发内战时还惹得大陆上其他人民惊悚了好久,想也知道开启内战的人至少在短时间里绝对会是臭名远播甚至是载入黑历史的存在――说实话胡小海还真佩服那个人。 世上有些事,不是走别人走过的路让人佩服,而是走出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才会让人敬畏。 就好像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能让人永远记住名字,而第二个登上月球的人就少人问津了。 胡小海发现自己又走神了,于是转回话题道:“你觉得,皇太子和泰古国有联系没有?” 庄夙颜挑起眉,眼里情绪不明,深深打量了年轻少主一眼,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臣等有过怀疑。” 万象国内部团结,也没有争夺权位的事情发生,如今的万象王是刚登基不久的新王,并不存在任何同盟性。这点从边境一日强烈过一日的战斗就能看出来。 轩辕和万象几乎在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若是要找同盟,如今的泰古正是适合的对象。 先不说其他因素,光是对方正陷入两种甚至多种的派系分裂里,泰古国的人就不会甘于在自己国家内寻找支撑,放眼到外围说不定更能找到有利的援手。 这一点对皇太子来说,应该正中下怀。试想想,若是两国之中的某些派系达成同盟互相帮助,那么如今大陆表面看起来的和平和睦就会被完全毁掉。 “轩辕盛产各种宝石玉器,卖价在整片大陆里是最高昂的。”庄夙颜又道。 胡小海刹那就反应过来了,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哪怕是二十一世纪各国为了稀缺资源也能明着暗着斗得你死我活,放到这个时代,轩辕国可不就是香饽饽! 凡事有点想法的王都不会想要放过……胡小海猛然瞪大眼睛,“你是说!万一泰古和万象……分蛋糕?!!” 庄夙颜觉得惊奇,他完全没听明白胡小海的“分蛋糕”是什么意思,但他就是明白了。 “既然泰古如今不止一个派系,有皇太子想要联系的,就必然有想和万象国联系的。”毕竟如今轩辕和万象的关系谈不上好。 但不管是哪一种联系,都很有可能是一个目的――分掉轩辕国这个大蛋糕。 若是皇太子主动联系上泰古国的人,那么对方的交换条件很可能是让轩辕国“让利”或者“割地”。 若是万象和泰古一拍即合,那么就是两个大国对轩辕国一起虎视眈眈了。 庄夙颜不自觉的捏紧了手指,仿佛下一刻就真的有人对着他一脸狞笑的让把脚下金山银山让出来一般庶子难为。 胡小海看着他的表情,脑内突然浮现几个鲜红大字:领土主权不得侵犯,誓死捍卫钓鱼岛!(……) 揉了揉额头,胡小海深深叹了口气,这其中的复杂程度,光是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是揽不下来的。 他没有开挂,除了自己的专业其他东西是一概不懂,不知道大炮的制作方法,连鞭炮要怎么做也从没研究过。 更别说枪支或者是地雷炸弹。身为男孩子他倒是喜欢好些枪支,但那也只是在“看着很帅气”的最低限度上。 他提供不了任何帮助――不管是什么。 “你要我怎么做?” 庄夙颜对他终于愿意正视这个问题感到一点欣慰,道:“在我无法出现在王府里的这段时间,一切都要拜托少主了。” “会有人来暗杀我吗?”胡小海神展开并且飞速脑补了一大堆的狗血凄惨剧情。 “臣认为……应该不会。”庄夙颜无奈道:“但少不了有人暗地里调查少主。” “调查我什么?” “站队。” 哦……就是看自己会站在哪一边吧? 胡小海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突然消化掉这么多惊人事实,他的脑内负荷已经到极限了。 就算是下一刻就有人揭竿起义,现在,还是让他睡觉吧。至于其他的事,睡醒了再说! “我知道了。”胡小海摆摆手,“我发誓在事情完全明朗化之前,不会让他们看出我支持哪一边,我会继续扮演乡下来的土包子少主,什么也不懂。” 庄夙颜点头,起身,转身要出门前又微微顿了一下,“少主……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任何?”胡小海转头看他。 庄夙颜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为少主分忧当是臣子该做的事。” “……”胡小海鄙视地看他,尼玛只有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庄夙颜难得尴尬了一下,转头摸了摸鼻子,虚咳了一声。 胡小海想了想,“行,有问题我就来找你。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庄夙颜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什么陷阱,但已说出的话不能收回,只得行礼告退。 胡小海的注意力此时已经从“国家大事”上完全转移了。嘿嘿嘿,再过些日子就是他最期待的蛇王祭祀了呀。 这种“好事”有人帮自己绝对能成为美好回忆! 啥?造反怎么办?切……自己是无能乡下少主,在事情没有找上自己之前,在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存之前,关他鸟事! 整个轩辕国又不是没人了!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开始渡过不用上课的假期! 作者有话要说:  严肃到此为止(因为有些主线剧情需要交代)欢脱才是本文关键点嘛~~~继续少主的霸气侧漏之路吧~~xddddd ------------ 31第二十八章 胡小海穿越到轩辕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睡到自然醒!当他睁开眼静静享受睡到骨头发软,脑袋发沉,浑身没有一处能使得上劲的感觉,只觉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呼啊……”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翻了个身,被子被掀到一边露出了大半的屁股和腰身。 已临近入冬的气温让他抖了抖,像团子一样慢慢缩起来,被子一角也被拉着裹了进去。 门外的侍女十分敏锐,在听到少主第一声哈欠声时便小心地叩门询问:“少主,要起来了吗?” 胡小海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门外的侍女处变不惊,大致猜测到少主的新奇问法,不动声色回答:“快到午膳时间了。” 中午了? 胡小海砸吧一下嘴,裹着被子像毛虫一样蠕动了几下,终于嘿咻一声蹭了起来。 门外听到动静,赶紧轻推门进来,在外间放下温热的水盆干净的帕子,又将一些小点心和米粥送了进来。 有侍女打开外间的窗户,又在靠窗的角落下头升起炭盆;有侍女开始打扫外间的屋子,浇窗台下的植被,换掉隔夜的凉茶;有侍女轻轻卷起通往里屋的翠玉珠帘,抱着崭新的衣服等在一边。 “少主,宇文先生和众大臣已经等你多时了。”侍女在外头小心翼翼地道。 胡小海一愣,随即想起昨晚和庄夙颜说得那些话,顿时睁开眼时浑身的轻松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在床上抱着手臂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不要慌慌忙忙赶去会议室了,这样分不清事情轻重缓急,才比较配他这个乡下无能少主。 于是他嗯了一声,坐起身自己换了一套新的里衣,草草束了一下头发,才从床上下来。 “东西拿进来吧。”他淡淡道。 侍女赶紧低着头进屋,原本她们是应该伺候少主更衣的,但这位少主死活也不愿意,所以她们总是等他开了口才会进来。 随后被放上桌子的崭新衣服听说是王府里才给少主新做的,去办这事的人正是来王府不久的寒烨。他倒是挺有品位,也有眼光,定下来的衣服比之前“轩辕永逸”的那些花花绿绿高调得不行的衣服好太多了重生小地主最新章节。 胡小海很是满意,起身让侍女收拾床铺,自己站在屏风后头把衣服一件件套上。 月白的小褂子,外头是同色的长衫,料子很厚实,穿起来贴身又暖和。袖边和衣领边上绣有淡淡的蓝色纹路,最后罩上交领的锦衣外袍,胸口和衣摆绣着淡淡云纹,衣袖和衣领则是细银丝勾边,两边肩膀缀着一点兔毛,玉带束腰,白色的短靴边同样缀上一圈兔毛,看起来温和中又透着一些低调的华贵感。 铺好床的侍女回头,恰好看到胡小海出来,眼睛亮了亮,赞叹:“不愧是寒少爷选的呢,这可是今年玦王都那些公子少爷最爱的打扮。” 那侍女脸蛋红红的拉开椅子,扶着自家少主坐了,帮他从送衣服来的玉盘上拿了同款的发冠。 胡小海看见那发冠就知道它们是一个系列的了,因为银色的镂空发冠上也缀着一些兔毛,正中间镶着一颗红玛瑙,大概拇指大小,发冠两边垂着长长的带子。侍女将少主的头发盘好,将发冠带上,又将两条长长的带子认真拂到肩后。 此时再看,哪里还有那个睡不醒似的胡小海,只有一个相貌堂堂的轩辕少主了。 果不其然是人靠衣马靠鞍呢。 胡小海对着铜镜研究了一会儿,满意的去洗漱,然后喝了碗粥,又回到铜镜前摆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pose,这才招呼外头等着的石榴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里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讨论着什么,离得近了那些声音又消失不见。 胡小海见那些人对着自己行礼,一个个脑袋快垂到地板,压根看不到表情。他突然就觉得这画面有点喜感,余光一扫,恰好看到站在门外,没有资格进去的寒烨。 进府许久,因为公事太过繁忙两人压根没机会见到。胡小海几乎要忘记了寒烨来王府做事的事情。 此时再看到他,倒是有些唏嘘。那个穿着华贵的少爷不见了,寒烨穿着王府账册统一的服饰——一身靛蓝色布衫,外头套了鸽子灰的毛绒褂子。 寒烨和他的目光相对,微微笑了笑。胡小海觉得惊讶,大概所谓气质就是这么回事,明明上一刻还觉得寒烨有点可怜,这一刻却觉得他身上穿得不是什么普通衣装,而是锦衣貂裘。 胡小海脚步顿了顿,略一偏头思索,朝寒烨招手,“寒兄,过来过来。” 屋里一些大臣抬起了头,有些冲动点的已经出口阻止:“少主!这里可不是外人能踏足的地方。” 他外人二字咬音极重,寒烨却似没听到,径直走到了胡小海身边。 胡小海道:“这有什么外人内人的,不就是个屋子。” 说着贱兮兮地带着寒烨进了门。屋里的人顿时敢怒不敢言,有武夫抱拳道:“少主有所不知,寒家曾背叛主公。” 让寒烨进府已经让许多人心生不满,但想到是三大世家联名保证过的,几人也只有将不满忍下。这些日子,给寒烨冷眼的人不少,但少主此时将他大喇喇带在身边,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果然不管这位少主在学堂待了多久,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改变不了了——他根本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根本想不到! 胡小海不管周围人什么心思,径直坐上最上头的椅子,衣摆像模像样撩起搭在膝盖上头——这还是跟庄夙颜有样学样来的。 宇文桦第一个出列,道:“启禀少主,王师昨夜带人出城,如今下落不明。” “啊?”胡小海懒洋洋地拖拉眼皮,“什么叫下落不明?” “没了消息极品狂兵。”宇文桦道:“今日城内有人在散布消息,说王师已经……遭遇不测。” 胡小海皱起眉头,目光在一众人头上扫过。这些臣子他虽已经认识了,却都不熟悉。众人打量他的视线各自不一,但表情都收敛的恰到好处。 按照庄夙颜的说法,如果这里头有皇太子的党羽,那么这些人大概在等自己的反应吧。惊怒,无措,或者其他什么。 所以他迎着众人或打量或试探的目光,开口道:“遭遇就遭遇了,怎么,不测是他亲戚?” 众人:“……” 寒烨在旁边干咳一声,淡定地解释,“少主,遭遇不测是指……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不测不是个人名吗?” 寒烨的嘴角有点绷不住,慢吞吞别过脸,“不是……” 宇文桦出声,“少主,这事非同小可,王师乃我玦王都命门,如今少主年幼,老臣……” 胡小海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派人去查看了没有?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夜里看不清,马失蹄跌下了悬崖。” 这种话骗三岁孩子还差不多。 胡小海心里冷哼,却也知道这是皇太子派人透露的消息,目的大概就要他们惊惶吧。说不准还能炸出和二皇子有关系的一干人等。 这算是一着试探的棋,哪怕是皇太子那边,恐怕在没找到尸体的前提下,他们也不敢真的下结论。 庄夙颜还能再藏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需要担负起大任的就是自己了。 “去查看的人今日一收到消息就出发了。”一位武将道:“但那悬崖极深,若王师真的……恐怕凶多吉少。” 胡小海茫然地看众人,“然后呢?” 宇文桦提醒:“再过不久就是蛇王祭祀了。” “……所以呢?” “往年一切事宜都是由王师亲自监督,今年只能由少主来了。若真找不到王师……以后的事,也要重新计议才行。” 胡小海捏着袖子,仿佛十分烦恼,他想了半天才开口,“我明白了……你们,要好好寻找王师。” “是。”众臣低头行礼,胡小海揉了揉鼻子,漫不经心地抬头,见寒烨目光落在门栏之外,似乎有些走神。 蛇王祭祀要做什么,每年都差不多。宇文桦和其他大臣分工合作也早已成了习惯,只是监督人换了人,有些事物都需要少主过目点头之后才能行动。 也是胡小海就像言情文里的邪魅总裁,只需要在手下交上一份文书的时候草草看过,再按个印章,完事。 所以,当东方拖着色彩艳丽的绸缎来找他时,换做平日一定摆脸色的胡小海,却是十分欢迎。 ——因为太无聊了。 东方路过院子时还一路东张西望,胡小海看他,“你脖子扭了?” “没啊。”东方疑惑。 “那你一直扭来扭去做什么弦能变全文阅读。”胡小海哼唧。 东方瞪他,“要你管!” “啧啧。”胡小海负手走在前头,扬着一点下巴,“你以为我不知道?找寒烨呢吧?还是邢帆?” 东方脸连红都没红一下,在花园里一屁股坐了,直接道:“知道还不把他们找来?” “……”胡小海的厚脸皮被东方甩出三条街,在对面坐了,无语看他。 “孩儿,不是爹说你。哪有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追在男人后头跑的,还是两个!” 东方把胡小海伸出的两根手指捏住,笑盈盈看他,“你再说一次?” 胡小海认真看他,“英雄你好帅。” 东方:“哼。” “来看看这些衣服。”东方将让下人端来的玉盘在桌上放好,里头堆着各色的绸缎,颜色是一个比一个花哨。 胡小海随意翻了翻,“做嫁衣呢?” “去你的。”东方翻个白眼,凤目带出一些嗔怪,那神情让胡小海都愣了愣。 “等等……”胡小海反应过来,“真做出嫁衣裳呢?” 我靠,他开玩笑的好不好! “不是!”东方拍了一下桌子,又觉得手痛,捂着手心无语,“是做祭祀用的衣服,别说我不照顾你,喏这一盘,送你的,随便挑。” “……”胡小海看着那一山花花绿绿,只觉脑海里浮现青楼女子银铃笑声。 随后那银铃笑声又换做秀气娇美的小受们,扭着腰身一口一个大爷。 我靠…… 胡小海抹把脸,“谢英雄好意,这些我就不用……” 话没说完,东方一个眼神瞪过来,“是不是兄弟!” “……”胡小海要给跪了,“英雄饶命……” 话说谁跟你兄弟!!! 东方不快地抿唇,将一件长披风揉在手里,慢慢道:“祭祀那日,听说他也要来。我只是……” 他说着,伸手到胡小海面前,“东西拿来。” “什么?”胡小海瞪着他。 “我给你的戒指。”东方道:“那东西是他的,我,我还给他!” 这明显就是一副傲娇嘴脸。胡小海心说:乖乖,你的爱真博大,这边还看着碗里呢,那边又来了。你的生活真是丰富而多彩。 不过…… 胡小海抬起脸,拿起那些花花绿绿,“我如果跟你穿情侣装,那戒指能不能算了?” 东方惊奇,“你喜欢那戒指。” “……早就丢了。”胡小海说。 作者有话要说:恩,可能大家不记得了。东方最初送了一枚戒指给少主,说是前任的东西。那戒指其实后面有些用处,是推动主线剧情的xddddd ------------ 32第二十九章 “所以?”庄夙颜坐在桌边,一手端着茶杯,有些僵硬地看着滔滔不绝的自家少主。 “所以怎么办啊!”胡小海自顾自也倒了一杯茶,口干地干掉一杯,“那戒指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我上哪儿赔给他?再说了,哪有人送了人东西还要回去的,他不是大少爷么?这么丢人的事亏他做得出来。” 还做得理直气壮呢。 回想起东方差点把衣服全砸自己脸上的样子,胡小海撇撇嘴,暗自嘀咕,“明明是自己要送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庄夙颜放下杯子,强作镇定地虚咳一声,脸上有点诡异地神色,“少主急急忙忙找臣,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以为应该是正事!要紧事或者十万火急的事! 胡小海抬眸看他,“你不是说,有问题就找你?我现在有问题啊。” “……”庄夙颜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不愿意了?”胡小海睨着他,“本少主我正直大好青春说不定发育太晚叛逆期还迟了,你若是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可是容易让我产生心理障碍的!” “……”庄夙颜又张了张嘴,这次不是他不反驳。是他有听没有懂。 胡小海笑眯眯,“所以敬爱的王师大人,你说,我上哪儿赔他戒指去?” 庄夙颜认命了,低头思索半响,“不如去玉器店让人照着模样重新打造一个种田钱途无量最新章节。” “好主意。”胡小海点头,“你知道那戒指长什么样?” 庄夙颜看他,“少主不记得了?” “不记得。”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庄夙颜叹气,“……这事交由臣去办吧,少主无须担心。祭祀之前,一定赔一个一模一样的给东方少爷。” “漂亮!!”胡小海猛鼓掌,“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你是如此好用!” “……”如果把这当做夸奖来看,倒也不是不可以。 庄夙颜做出请的手势,“那么,今天已经晚了……” “啊!还有!”胡小海一拍手,完全忽略掉庄夙颜脸上的僵硬,接着道:“我想让你帮我找几条蛇。” “……蛇?”庄夙颜愣住了。 “就是蛇啊……啊,话说你们这里的蛇是不是我以为的那种蛇啊?没有脚,在地上爬的那个?” 庄夙颜控制面部表情,沉思了一会儿,“臣以为……应该是。” “那太好了,没有翅膀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没有……”谁家的蛇有翅膀? “那就帮我抓几只!”胡小海眼睛发光,“一定要秘密抓捕!然后关到合适的笼子里拿给我!” “少主。”庄王师觉得有必要提醒,“蛇在大陆是极其尊贵的物种,不是随便能抓的,轩辕国也有律法,私自抓捕蛇的人会受到严惩。” 甚至还可能有死刑的危险。 胡小海的重点瞬间跑偏了,“所以你们也不吃蛇肉?” “……不吃。” “不用蛇皮做包包?” “……不用。” “不拿蛇泡酒?” “不……” “真可惜。”胡小海叹气。 庄夙颜高深莫测看他,“难道少主以前在……家里,抓过蛇?” “当然没有。”胡小海立刻摆正脸色,“在家里我见过的唯一的动物就是我的牛!” 这个重点必须不能搞错。 庄夙颜莫名觉得哪里不对,但此时被胡小海搅得有些头昏脑涨,忍耐着伸手揉了揉眉心,道:“少主究竟想做什么?” “……养来玩。” “……” “……” “……不行吗?”胡小海戳手指,“我会好好对它们的!”——才怪。 庄夙颜皱眉,“宠物有很多种,有资格豢养蛇的只有各国的王。” 该死!胡小海郁闷无比,怎么弄只蛇还这么麻烦?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去抓重生之官场鬼才全文阅读! 庄夙颜看着他那双黑秋秋的眼睛四处转,盯着他道:“少主莫非想自己去抓?” 我靠!读心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里的人还能开挂?噢……它们的祖先都是蛇王了,其他的也不见得不可能…… “当然……不是。”胡小海低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我只是觉得好遗憾。” “没想到少主突然对蛇这么感兴趣。”庄夙颜道:“祭祀那天会有蛇的雕像,到时候少主可以摸一摸。” “……”你大爷的!要不要说得这么可怜兮兮!雕像神马的谁稀罕啊! 难道这条计策走不通? 胡小海老早之前就在筹划的阴谋瞬间有些打水漂的感觉,心里头自然不快。 庄夙颜见他一直低着头,又看时间不早,正准备再次“请他离开”,胡小海猛地抬头。 “我还有问题!” “……”庄夙颜从来没这么痛恨过眼前人的“不耻下问”,换做平日,这人难道不应该躲自己远远的,而且尽量不搀和任何事,只管自己快活吗? “邢帆能借我吗?”胡小海小心翼翼问。 “借他做什么?”庄夙颜又一次愣住,简直搞不懂这人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如果你那戒指不管用,被发现是冒牌的,我好歹给自己留个备胎啊。” “备胎是指……邢帆?” “美男计。”胡小海说得鬼祟,样子在晦涩的灯火下极其猥琐。 庄夙颜又觉得脑袋开始疼了,看了他半响,突然对着窗户外头吹了声口哨。 这口哨并不响亮,甚至不仔细听还会以为是某处落了只小鸟。 但窗户外头立刻有动静了。 “王师。”邢帆的声音沉稳地传来。 “少主有事找你。”庄夙颜顿了顿,“日后除了我,少主的吩咐你也得听。” 因为看不到人,胡小海完全无法判断邢帆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窗户外头只有一声沉稳地:“是。” 庄夙颜转头看胡小海,“邢帆在明面上是我的侍从之一,暗地里是我的暗卫,负责办妥许多臣无法出面去解决的事。” 胡小海立刻脑补了,眼睛闪亮亮地看他,“暗杀什么的?” 庄夙颜没回答,只道:“这个给少主,以后若有事,吹响它就行。” 被递到面前的是一只窄窄细细的竹口哨,大概只有小拇指大小,雕工十分精妙。 胡小海接过来,左右看看,“邢帆能听到?” “只要他在附近,就能听到。” “……那他要是不在附近呢?” 庄夙颜转开脸,“所以少主要斟酌使用。” “……” 虽然结果不是特别美好,但拿到竹口哨,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突破不可思议的圣剑最新章节。其实仔细想想,这个冷血冷心的王师愿意将自己的暗卫借给自己已经是破天荒了。 不能要求更多。嗯。 胡小海想了想,又在心里把这句话改成:不能太急,要慢慢来。 终于回答完所有问题,庄夙颜将少主送到了门边,因为白天睡到自然醒,此时胡小海兴致还挺高,也不困。 他突然转头道:“你对谁都是这么一副表情吗?” 庄夙颜顿住。 “我是说,这么不死不活……呸,我的意思是,这么……酷帅狂霸拽……”胡小海自己咬到自己舌头,疼得眯起眼,“你这样子有姑娘喜欢你吗?你家里人不急着给你找老婆?” 显然少主管得有点宽。 庄夙颜在心里默默下了个定义,神情却不变,道:“家父有说过,男儿当以国为重,有大家才有小家。” “……”所以这是啥意思?这辈子做光棍了不成? “臣自小励志效力明主,建设轩辕国,在国稳定之前,臣不考虑家室。” 胡小海摸下巴,“若是有女子愿意等你呢?” “……臣何德何能。” “也是。”胡小海干脆地应了,严肃点头,“还是不要糟蹋人家闺女了。” 庄夙颜:“……” 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暧昧不明——胡小海是指,这种不能公开的秘密关系!(好像越说越糟) 胡小海对庄夙颜的感觉有些改变。这个对自己总是冷嘲热讽,严厉苛刻,似冷血无心的男人,以前看到他觉得膝盖软,也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如今却能跟他开玩笑。 原来庄夙颜也有这种小细节:比如无语时微微抽搐的眼角,尴尬时习惯性摸摸鼻梁干咳一声,无可奈何时皱起的眉心。 这些小动作软化了他的冷硬固执,反而让他多了一些人情味——但胡小海却不知,在他来之前,很少有人能让庄王师露出这些表情。 所以胡小海不是很怕他了,反倒慢慢对他有了些好奇。 “说真的诶。”胡小海站在门口手指绕着垂在肩膀的发带研究,“你长得又不差,我不信没有姑娘对你示好。” “……谢少主关心。” “你别一副很排斥的样子啊,啊!难道你不喜欢女人?” “……”庄夙颜无可奈何,声音微微下沉,透出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少主何时喜欢上做媒人了?” “我只是关心你。”胡小海顺口道。 屋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静。 庄夙颜慢慢挑起了眉,语气颇有些微妙,“哦?”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很多冒泡的新筒子!!各种开心!希望咱们一起渡过愉快的看文时光╭(╯3╰)╮有各种想法都欢迎多多跟阿莫交流,感激不尽xddddd 【明天有事不能更,所以提前到今天更了。昨晚熬夜把这章码出来嘤嘤。明天就木有更了,依旧是隔日更不变哈么么哒~~】 ------------ 33第三十章 庄夙颜慢慢道:“少主不是讨厌我吗?” 胡小海装傻,“讨厌你妈?我又没见过阿姨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要讨厌你妈?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妇女之友!” 庄夙颜:“……” 胡小海嘿嘿笑:“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了解彼此的机会。你给我一点机会,我给你一点机会,如何?” “给你一点机会了解我娘?” “……”胡小海啪一下打在庄夙颜身上,“王师真会开玩笑!” “……” 一直到胡小海已经离开,庄夙颜还站在门口。 他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不管是刚才脱口而出的冒犯,还是对胡小海有意无意的纵容。 开玩笑?庄夙颜认定自己从小到大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开玩笑”三个字。可他又无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肩膀上被少主打过的地方,明明不重,却始终残留着触觉。说不清道不明的甩又甩不掉的触觉。 “大人。”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影,正是邢帆。 庄夙颜收敛了眼里情绪,转身看他,“怎么?” “属下不明白。”邢帆跟着庄夙颜的时间已久,自然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今日别说庄夙颜自己,邢帆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试探道:“王师之前说过,少主是我们计划里的障碍。” 皇太子和二皇子之前的争斗早已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庄夙颜身为二皇子的亲信,原本在二皇子要被调派来玦王都之前就与二皇子计划好了一切。 可半路因为冒出个轩辕永逸,造成他们的计划全部不能用了。这原本是一着很好的棋,如今却变成僵局。尤其眼下太子殿下把握了主动权,将二皇子要到了身边陪着去边境。 这途中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庄夙颜也因为太子的“邀请”而变得必须藏起来,静观其变。 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之前二皇子手握的棋子全都远在京城,庄夙颜也不能出面,他们变成了下风。 所以胡小海的出现如此不受欢迎,也如此被王师看做眼中钉庶子难为。再者说,若是皇太子拉拢这个什么势力都没有的少主,他和二皇子的境况便会更加麻烦。 对于太子来说,二皇子无法远调正中下怀,莫名冒出个少主更是深得他心,对王师来说,却是个大麻烦。 庄夙颜坐进椅子里,对邢帆的问题久久没有回答。 直到邢帆跪得脚发麻了,庄夙颜才慢慢开口,“我打算改变计划。” 邢帆抬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少主和我之前想象的有些不同。”庄夙颜想起男人笑得眼睛弯起来的样子,手指在扶手上紧了紧,“或许,他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邢帆皱眉,“属下不明白。” “现在不明白不要紧。”庄夙颜挥手,“有件事交给你去办,你派人去查查少主以前住的地方,能找到他的生母最好。” 邢帆扬眉,他并不认为在眼下的紧要关头,还分心去调查少主是件好事。但话到嘴边,看见王师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又将话吞了回去。 “是。” …… 寒烨从一堆卷宗里直起腰时,已经过了午膳时间。 即便是入了冬的季节,寒烨的额头上还是浮现出细密的汗珠,与之相反的却是他的手指冻得冰凉,指头尖已经发红了。 他靠在身后的木架上喘了口气,鼻端下满是卷宗里的墨迹味道还带着淡淡的陈旧霉味。 这里是王府深处的卷宗库,里头堆积这经年累月的卷宗,越往里头,货架上的灰尘越重。虽然不定时有人打扫,但也不过是将门口的卷宗拿出去晒晒,偶尔开开窗,透透气。 这里的东西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动过了,按理说,原本账册也不会被派到这里来做事。可寒烨显然是不受王府人欢迎,苦活累活都交给了他。 他已经在这里做了一上午了,脚边被清理出来的卷宗也不过一小堆,连屋子里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肚子咕噜一声,寒烨苦笑了一下。想他堂堂寒家少爷,何时做过这些杂事,若是让府里的下人知道,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正准备休息一下再继续,门口却探出两个脑袋。随即饭菜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飘了进来。 寒烨转头,即便是背光的门口,他还是认出了脑袋的主人。 有些受宠若惊地走出去,他看着男人手里提着的食盒,“少主……这是?” “给你送饭。”胡小海将食盒递给他,又往门里看了一眼,随即捏鼻子,“好大的灰尘,你不带个口罩什么的吗?小心得肺癌。” “……” 寒烨有听没有懂,只得先道谢,随即回身将门给关上,带着少主和石榴去了院子里的石桌边。 石榴在一边站好,胡小海和寒烨一人一边坐了。头顶的大树已经一片叶子也没了,枝干在冷风里簌簌发抖。 胡小海手里捧着个暖壶,看一眼寒烨冻得发红的手指,漫不经心道:“我去厨房找吃的,想找你一起,却发现他们说话吞吞吐吐,石榴逼问了才知道压根没人给你送饭来。喏,本少主亲自送了!” 寒烨笑笑,“王府里这么多人,他们大概是忘了龙骑战机最新章节。我做完这些自己去吃就行,不碍事。” 胡小海打量他,“你这样子看起来,跟寒家大少爷一点都挨不上边嘛。” 寒烨拿起筷子,发现还有一壶温好的酒,心里暗赞胡小海心细,一上午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寒家少爷的名头又不管饱。”他笑道:“该做的事,就要好好做,我既然进了王府,就该为王府尽心尽力。” “啧啧。”胡小海摇头晃脑,“这么好的员工现如今哪里去找,还不用五险一金,还没有奖金福利,苍天啊,这样好的员工还被虐待,简直丧心病狂!” 寒烨又没听懂,只好笑了一声,低头吃饭。 胡小海道:“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以后不会有人为难你。” 寒烨吞下饭,点头,“谢少主。” 石榴在冷风里打了个喷嚏,鹅黄色的小棉褂子上圈了一圈白毛,衬得那张小脸白得惊人。 胡小海回头看一眼,“回去多穿点衣服,出门我就跟你说穿少了穿少了,熊孩子就是不听。” 石榴皱鼻子,“少主,谁是熊孩子?” “你。”胡小海赶人,“赶紧回去再穿点,你是我的贴身护卫,感冒了怎么搞?” 石榴只得先告辞,他走路似乎从不喜欢走正门,一个闪身翻上了墙,蹭蹭跑远了。 寒烨笑道:“少主还是老样子,总是为周围的人操心。” 胡小海看他一眼,拿过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是普通黄酒,喝起来暖身味道也好,也不容易醉人。 “你们都说我高高在上,但我这二十年的记忆只跟放牛有关。”胡小海漫不经心道:“这里谁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什么谁高谁低,我也不看职位认人。” 寒烨点头,“所以少主得人心。” “得人心?”胡小海摇头笑了笑,“若得人心,便不会有人说我是没用的少主。他们想要的是明君,能带领玦王都的人,我不行。现在王师又……” 他点到为止,默默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寒烨想了想,“王师出事的消息,是真的?” 胡小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已经派人去搜查王师下落了。” 寒烨也喝了一口酒,略一沉思,“如今祭祀快到了,其他的不说,光这个事就不能缺了王师。” 若王师在祭祀上不出现,那么谣言一定传得更加厉害。就连他也是听府里人说起,玦王都都传遍了,说王师已经过世,如今玦王府里却是在辟谣,说王师只是出行尚未归。 两边说法各执一词,不明真相的群众还在茫然中,但若祭祀王师不出现,这谣言可就止不住了。 胡小海点头,“希望在那之前王师能回来。”说着,他又抬头,有些犹豫地看他,“其实,我来找你还有一事想让你帮忙。” 寒烨一愣,赶紧放下手里东西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少主自当吩咐就是。” 胡小海尴尬地呵呵两声,摆手,“坐坐。咳咳,其实你也知道,这王府里少了王师那种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别看我是少主,我说了什么他们还得劝我这三思,那三思黑塔利亚基情史。宇文先生老了,最近身体又不太好,我怕这么下去,还没等王师回来,王府里就乱成一锅粥……我也不太懂这些个政治,所以想让你帮帮我。” 寒烨这一下可不是小惊,而是大惊了。 他话里犹豫,眼里却忍不住带出期盼的光,“少主的意思……?” “你就别做账册了。”胡小海道:“你若是答应,我这就把你调来我身边,至少在王师回来之前,你能帮我一帮。” 寒烨心里的算盘啪嗒就拨开了,这是一次展现自己的好机会,也是推翻那些人不公平对待自己的好机会。就算只是暂时的,只要自己做好了,就算王师到时候回来了也无所谓,至少他已经证明了自己。 何况这些时日若能将少主哄得开心了,以后自己的机会就更大了。 他不是不知道庄夙颜和少主之间的问题,他也知道这其中的问题在哪里。庄夙颜是个十分高傲,十分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事情,很难会有所转变,少主一开始的无能让他先入为主,之后的矛盾也加深了这种嫌隙,辅助少主的人和主子之间产生了巨大缝隙,他若把握不住这个机会,就枉为寒家人! 于是他正式地行了一礼,严肃道:“为少主鞠躬尽瘁,是臣子的本分。” 胡小海十分配合地笑成了一个傻逼,不住点头,“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 ——一副狼狈为奸的猥琐样子。必须点个赞。 另一头,庄夙颜在屋里静静听着邢帆的报告。自从邢帆要开始兼顾少主的暗卫,也就顺带成了庄夙颜了解这位少主平日在做什么的情报员。 听完少主招揽到了寒烨之后,庄夙颜呵地笑了一声。 邢帆暗暗拍胸口:王师笑得好冷好可怕!简直是魔鬼气场全开!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新的读者群已开通,群号:136060183(必填敲门砖:作品相关)欢迎大家都来玩\(^o^)/~】 ——奉送小剧场一枚—— 庄夙颜:少主平日都做些什么? 邢帆:睡到自然醒,起床吃早午饭,和石榴捉迷藏,调戏漂亮小侍女。 庄夙颜:调戏? 邢帆:……也不算是调戏,就是跟漂亮的小侍女说话聊天,还要让人家喂他吃葡萄。 庄夙颜:……这个天哪儿去找葡萄? 邢帆:所以就喂馒头,当做是葡萄。 庄夙颜:…… 邢帆:少主还会去后花园练嗓子唱歌,说些奇奇怪怪,属下听不懂的话。 庄夙颜:什么话? 邢帆(努力回忆):什么21世纪大好青年就这样被埋没了,没人懂他的心,他连女朋友还没有过,没拉过小手,没亲过小嘴,还死在了一堆……屎上。 庄夙颜:什么乱七八糟的。 邢帆:所以属下听不懂。 庄夙颜(摸下巴自言自语):亲小嘴?…… 远处胡小海:阿嚏!!麻蛋谁在骂我! ------------ 34第三十一章 寒烨答应了,胡小海自然需要告诉其他人,比如宇文桦。 石榴原本担心宇文桦不会同意,但没想到宇文桦只听胡小海说了个大概,就摸着白花花的胡子道:“少主想怎么做都可以,玦王都府现在由少主一人说了算。” 胡小海心里暗骂声老狐狸,表情却是兴高采烈,“真的吗?那寒烨从今天开始就跟在我身边了!” 宇文桦应了一声,推门往外走,“老臣这就去吩咐。” 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已经不在胡小海需要担心的范畴里了。左膀右臂的庄王师下落不明,只剩下宇文桦,这一位既然同意了,其他人还能说个不字? 寒烨皱眉,“少主,怕是有人不服。” “谁不服?”胡小海眨巴眼,“不服的就自己来找我。” 寒烨摇头,“少主是玦王都继承人,做决定哪里有臣子能置喙的余地,可若有人心怀不满,则会为少主收拢人心招来麻烦。” 胡小海无辜看他,“王师就从不问我高兴不高兴。” “……”那是因为他身份特别。 寒烨想了想,“臣有个提议,不如召集要臣开个小会,让大家都把心事摊开说一说,这样便能减少众人对少主的结缔高手在花都最新章节。” 他知道这位少主的症结所在,大众不仅把他当做没长大的孩子,还把他当做没见过世面,这辈子也教不会的无能主子。 既然自己打定注意要在这位少主身边做番大事,第一件首要任务就是要将少主的形象尽可能的挽回。至少,不能让众臣认为他是可有可无的。 他自然是有私心的,复兴寒家曾经在玦王都的地位是他身为寒家长子必须肩负的责任,这并不是容易的事,他原本已经做好十年二十年漫长的打算,可如今就像天上掉下个馅儿饼,庄夙颜不在王府,也许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若是庄夙颜真的回不来了…… 寒烨暗自皱眉,虽然因为家事,他对那个男人没有半点好感,可说到现实,玦王都如今还不能少了那位手段厉害的王师。 “开会啊。”胡小海双腿往桌子上一架,懒洋洋道:“开会说什么?他们又不喜欢你,难道让你和他们吵一架?” “他们若质问于臣,臣自会自辩。”不如说,他从寒家衰败开始,就一直没有自辩的机会。没有人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能说赢他们?” “能。”寒烨眉头一挑,双目里带出几分光彩,“我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胡小海话锋突然一拐,“你家里人呢?” “?” “你有自己清白的证据,有寒家清白的证据吗?” 寒烨下颚一紧,眼瞳有些发颤,半响才道:“没有。” 胡小海意义不明地嗯哼了一声,随即不再开口,收回腿站起了身子,“这事不急,以后再说吧。” “少主!”寒烨往前追了一步,他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胡小海微微侧头,从门外透进的光将他的半边脸笼进朦胧中,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欲速则不达,这句话你听过么?” “听过。”寒烨点头,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少主有些陌生。 可下一刻,那位少主就打开了门,光线从他的头顶晃过,那一瞬的不真实感顿时消散无行,仿佛只是寒烨自己产生了错觉。 “今日累了。”胡小海打了个哈欠,带着石榴往外走,“你也早点休息。” 说着顿了顿,突然转过头猥琐笑道:“还是说难得升职,你要去酒楼庆祝一下?” 酒楼? 寒烨愣了愣,“不,臣这就回去了……” “是嘛。”胡小海有些失望,“学堂放假,我倒是有些无聊了……你真的不考虑去哪儿玩玩?” 寒烨温柔一笑:“少主闷了?既如此,明日臣去包下一家戏院,少主去听听戏可好?” 戏院啊…… 胡小海有些无趣地晃了晃脑袋,光是想象,他都能确定自己一定会睡得天昏地暗。 “算了,再说吧。”胡小海挥挥手,很快出了院子。 回去的路上,石榴往后头看了好几眼,才道:“少主为何对寒少爷这么好?” “好吗?”胡小海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小人物的英杰传最新章节。 “好啊。”石榴道:“自从寒家诬陷王师失败之后,王府的人都不待见寒家。只有少主对他好。” “恩,因为我之前又不认识他们。”胡小海顿了顿,问:“你觉得,寒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什么?”石榴茫然。 “他是清白的啊。你相信吗?” “这个……”石榴人小鬼大的背着手,学着胡小海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认真道:“小的不知。” “……” 胡小海好笑地戳了一下他的脸颊。 等到回院,用过晚膳,侍女们将东西收走,院子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胡小海不喜欢院子里随时有人守着,原本之前就打发了一些人,如今有王师偷偷摸摸住在隔壁,他就更理所当然的将院里的守卫侍女调得一个不剩。 只有院落外面随时有巡逻的守卫,这院子里头倒是隔离出一个安静的小天地,一个人在树下喝酒赏月,倒分外有格调。 只是今晚没有月亮,冬风愈加冷冽了,刮得屋檐下的灯笼左摇右晃。 胡小海想洗个热水澡再窝上床,于是吩咐了人烧热水过来。等待的过程中,隔壁一直安安静静的,也没见点灯,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不在。 难道出门去了?胡小海兀自思索,这种环境下还能跑出去?真是不得了…… 等到热水倒进浴桶,整个房间很快被湿气晕染了。反正整个院落里就自己一个,石榴那家伙定然是早早睡了,小孩子正是发育的时候,累得也快。 没人跟前跟后,也不用顾虑其他,胡小海心里轻松起来,惬意的享受一个人的时光,也没拉屏风,半途还哼起小曲,一边扭腰一边晾鸟,自嗨得不行。 等到脱得光溜溜,他才慢慢爬进浴桶,热水温度刚刚好,水线也刚好没到肩膀。 还没洗几下,院落外头传来极轻的声音,胡小海眨巴眨巴眼,小小声道:“回来了?” 外头没人回答,胡小海又静了会儿却没听到其他声音。难道是听错了?他耸耸肩,继续哼曲,刚准备在浴桶里做一个比较艰难的姿势——把腿架到对面桶壁上去。 门突然被推开,又极快地被关上了。 庄夙颜转头,和胡小海大眼瞪小眼。 胡小海正抬起一条腿,两手往后撑在桶壁上,整个胸口都晾在空气里,因为冷风突然灌进来,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保持这个诡异的姿势,他一时有些没回神。 庄夙颜冷静地道:“臣冒犯了。” 胡小海哇地一声,想紧急缩回腿,却因为慌张脚后跟重重撞在了桶边。咚地一声。 “我靠!”他脱口而出。 庄夙颜挑了挑眉,“臣不知少主在沐浴。” 胡小海捂着脚缩回水里,脸上一片晕红,不知道是痛的,热水热的,还是恼羞成怒的。 “你不会敲门是吗魔武系统全文阅读!” 庄夙颜继续冷静道:“若是敲门,会被外头的守卫发现。” “……”胡小海气得翻白眼,“你是来跟我汇报你还活着吗?好的我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庄夙颜淡定收下少主的怨气,往前走了一步,“臣是有事要问……” “少主!”石榴的声音突然传来。 胡小海一惊,还没来得及让庄夙颜躲屏风后头,男人已经飞身而起,然后——跳进了浴桶里。 ——你大爷的这脑子要被驴踢多少次才能做出这种蠢事啊!那么大的屏风你是看不到吗!就算看不到屏风!躲里屋会比跳进别人的浴桶更难吗! 好在因为是少主专用浴桶,原本做得就很大,两人共浴完全没有问题。庄夙颜一进浴桶,溅起水花一地,还顺带飞溅了胡小海一脸。 石榴已经推门而入了。 “少主!东方少爷来了!” 胡小海慢慢抹了把脸,拿过帕子遮住胸前,其实也是刚好遮住王师飘在水面上的头发。 “你们就是不会敲门是吗?” “我们?”石榴愣了一下。 胡小海明显感觉到某人在水下掐了一把自己的腰,不重,但是…… 胡小海突然神经病的哈哈哈哈笑起来。 石榴:“……” 庄夙颜:“……” 胡小海揉住脸,“让他在外头等着!本少主穿好衣服就来!” 石榴哦了一声,转身木讷地往外走,刚要关上门,又迟疑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水,那是很大一片水迹,要怎么做才能溅湿这么大一片呢? 石榴头顶的警戒雷达滴呜滴呜地转圈,“少主,这是怎么弄的?” 胡小海心里正盘算着庄夙颜在水下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是正面还是背面?等等,他刚才掐得“恰到好处”,所以是正面对着自己的? 那岂不是他的脸正对着自己的小鸡鸡? 胡小海心里莫名有种报复性地快感,身子在水里扭了扭,听到石榴的问题想也不想就道:“我放了个屁。” 石榴:“……” 庄夙颜:“……” 回过神的胡小海自己:“……” “不!我的意思是……”胡小海看着石榴睁大眼瞧着自己,一时半会儿他竟没想到其他解释的说辞,感觉到大腿被人扯住,知道王师要憋不住了,只得木然点头,“就是我放了个屁。” 作者有话要说:8.1日白夜歌行中文配音社团周年庆,八点开始。到时候有咱一个微采访,时间大概在9:45到10点的样子。还有jj另外一位作者也会去,热烈欢迎大家到时候来玩xdddd yy房间号:22624620 再次感谢白夜家的邀请,咱真的十分不好意思,捂脸。>/< 希望来玩的筒子到时候能忽略我不忍直视的普通话,感激不尽!tat【欢迎来现场催文鞭策咱!(≧▽≦)/】 ------------ 35第三十二章 庄夙颜其实在跳进浴桶的刹那就后悔了。他无法对胡小海解释自己为何会做出这种举动,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人在这一生中总是会做出几件蠢极的事情以证明自己活过。总之在庄王师的心里,今天晚上这件事足够记上自己脑内黑名单并且要被永藏记忆最底层。 石榴一出门,庄夙颜就迅速探出了头。他原本还能再憋一会儿的,但胡小海的话实在让他……内伤。 他咳嗽几声,狠狠喘匀了气息。转头就对上了少主愤怒的眼神。 “你故意的?”胡小海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两侧,怒火让那双漆黑的眼睛更加灼亮吸引人。 庄夙颜摇头,“不是。” “那你为什么往我浴桶里跳!”想洗澡也不是这么个急法! 庄夙颜拖着被水打湿的衣袍想要出去,奈何衣服浸了水重了许多,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费力。 胡小海抱胸瞪着他,同为男人,互相看光光在大学澡堂里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目光落到王师被湿衣勒出的结实躯体上,再低头看看自己,莫名有种输了的挫败感。 于是他更加不满了,难道这人是跑来炫耀肌肉的? “臣先告退……” “下次记得敲门。” “……是。” 庄夙颜刚迈出浴桶,院子里又突然传来喧哗。声音逼近的速度极快,这回不等庄夙颜有动作,胡小海已经潜意识地将他一把拉过来,然后重新按回了水里。 庄夙颜:“……” 他居然不太确定是不是某人故意的。 胡小海刚将人按下去,门砰一下被撞开了。石榴跟在来人后头,有些无辜地朝自家主子眨眼。 胡小海怒极反笑,笑声震动胸膛水波微动,在安静的屋里听起来渗得慌一等家丁全文阅读。 “你们特么就是不会敲门是吧?”胡小海将沾到脸颊边的头发拂上去,因为沾了水,头发很容易被他抹得溜光顺滑,全都沾在了头顶上,完全露出了脸部的轮廓来。 东方愣了愣,到嘴边的话突然转了方向:“其实你肤质不差,我明儿个让人带点东西来送你,要么?” “……”胡小海速战速决,“都给我出去!要推销也等老子洗完了再说!” 信不信老子分分钟制你个大不敬之罪啊靠! 东方似乎现在才发现不妥,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还嘀咕,“这么晚了才洗澡,又不是我想看的。” “……”尼玛这么晚了你闯进别人家里难道就很正常吗?这是哪国逻辑?简直吐槽无力! 等到门被关上,外头传来石榴招呼东方少爷去院内坐坐。待二人声音减弱,他才猛地松手,庄夙颜一下站了起来。 水花被带起又溅了少主一脸,胡小海已经懒得抹了,随意将目光往里屋一扫:“看来王师暂时回不去了,不如先换身衣服。” 庄夙颜铁青着脸,只得拖着湿哒哒的衣服往里走。水痕一路蜿蜒出蛇型,直到消息在珠帘那一端。 屋里有小半会儿的寂静,里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又归于平静。 胡小海已经半点没有了泡澡的欲、望,匆匆擦了身子就从木桶里出来,随手在下半身围了白色的布条,踩着木屐撩起珠帘。 桌边庄夙颜静静坐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裤子叠在脚下,身上只穿了一身素白里衣里裤,黑发披散开来,正用一条干的帕子擦拭。 少主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显然小了一些,勒得那一身结实肌肉更加明显。哪怕是遭遇这种尴尬状态,王师还是一副气定神闲,仿佛刚刚沐浴完的人是他,身子端坐得笔直,面前还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摆着。 胡小海之前的气莫名变成了好笑,嘴角扬了扬,慢条斯理走过去坐下。 庄夙颜的目光只和他一碰便立刻转开了。 “少主请更衣。” 胡小海耸肩,误会了他的意思,“我不冷。” 王师沉默了一下,“这样于礼不合。” 胡小海噗一下乐了,饶有兴趣盯着他的侧脸看,“你不敲门就进来合礼数了?不说一声就朝我浴桶里跳合礼数了?穿我衣服合礼数了?大家该做的做过了,该看的也看了,再讲礼数那就是矫情了。” …… 虽然少主说得是实话,可好像哪里不太对。 庄夙颜将头上的帕子拿下来,抬手摸了摸,然后随意用木簪子将头发挽了起来。 “臣有话要问少主。” 卧勒个大槽,这种转移话题的方法未免太拙劣,连个敷衍的呵呵都没有。 胡小海打了个喷嚏,就算屋里燃着炭盆,就这么坐着果然还是不成。他一边起身去拿衣服,一边道:“问。” 庄夙颜看着他套上里衣,又一把扯了布条穿裤子。紧实的腰身和屁、股毫无阻碍地出现在面前,虽只有一瞬,但庄王师还是被少主的豪放震颤了一下大牌爹地,盛宠宝贝儿。 好像是第二次看到少主的裸、体了…… 他发现自己满脑子居然都是少主的屁、股,赶紧逼迫自己回神,严肃道:“听说少主找了寒烨帮忙。” “哦。”胡小海一点都不吃惊,随手在里衣外头披了件缀着兔毛的披风,道:“你果然会知道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你不在,宇文先生最近又老告假,我当然要找个能信任的人啊。” “寒烨值得相信?”庄夙颜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一开始嘛,其实是想试探试探。”胡小海摸了摸下巴,似乎想起什么事觉得挺有趣,“我想看看寒烨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也想试探一下他的目的,结果发现他好像真的是无辜的。” 庄夙颜没开口,兀自端起茶杯啜饮一口。 胡小海斜眼看他,“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嗯?”王师挑了挑眉,“少主说了,我就知道了。” “哼。”胡小海压根不信,转了转眼珠,“难道你排挤他是故意的?还是说……你就是想整垮寒家?啊!难道寒家诬陷你的事也是假的?” 难道是反被诬陷?! 靠!马萨卡这家伙其实是大反派? 王师见他瞪大眼的样子,知道他误会了。换做以往他也懒得解释,因为真相如何,跟这个少主并没有半点关系。不如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搞不清任何状况才对自己最好。 若是能乖乖当个傀儡少主,听话懂分寸,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倒也让人乐得轻松。 不过眼下他已对这人逐渐改观,计划也因他而变动,有些事自然得说清楚,以保证二人之间不会有误会造成以后麻烦源源不绝。 于是他道:“寒家是太子党,这点毋庸置疑。他们陷害我也是真的。” 胡小海抓住关键,“那寒烨呢?” “……据我后来查证,他确实不知情。” “那你……” “就算他当时不知情,后来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庄夙颜冷漠道:“他家是太子党,他就算以前不是,日后会如何也说不准。如今想要保护寒家,帮皇太子殿下不是更容易?” 胡小海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太子还关注着寒家?” 他以为照电视剧里的发展,这种弃子自然是不会再用了。寒家只能任倒霉而已。 庄夙颜摇头,“少主将寒烨放在身边是个潜在危险。” 虽然这人这么说,可不知道为什么,胡小海觉得寒烨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他心里隐隐有了个念头,但一闪而过,没能抓住。 如今他已慢慢抓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但这种感觉还不够牢靠,好像一艘漂泊在无边无际大海上的小船,晴天朗日还好,若是遇到大风暴,自己会如何,实在说不准。 心里没底,目前除了庄夙颜,宇文桦和石榴,其他人他实在无法打从心底里相信。 三大世家里的柳家和夏家,他只能做到表面要好,而和自己意外合得来的东方,他却也无法百分百付出真心帝凰:神医弃妃全文阅读。 不说其他,只说这三大世家随随便便就能将一个罪臣之子保进王府,王师还没办法驳了面子。就凭这一点,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对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三大世家愿意敬重自己,只是给自己轩辕的姓氏几分面子。历代能被经济操控的政治,也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商的重要性不可小觑,暗地里说起来,还要比那些当官的高出一截去。 玦王都目前就是最好的例子,三大世家富可敌国,轩辕狼死后玦王都没受半点影响就能看出来。 在这种环境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自己简直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只能供人观赏而无法自救。要想地位稳固,不被人小觑,为今之计只有提升自己的势力。 说来也可笑,明明是个混吃等死的大学生,如今却要来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果然人都是给逼的,没有安全感,连爹娘都没有,只能自力更生。 庄夙颜的势力他拉不下来,好歹自己有个少主身份能够平起平坐。就好像插班生,想要融入到新集体里总不是容易的事,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众人早就有了小团体,眼下的小团体便是太子派和二皇子派,分细一点,就是支持庄夙颜的,和支持其他某某某的。 他插不进去,也没想从这一点下手。所以能拉拢的只有失去了参与势力资格的寒烨,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们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没有什么比感同身受更能让陌生的两个人迅速拉近关系的了。 胡小海心底的这些算盘,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寒烨在观察中,但就目前看来,结果他很满意。只要先能拿下寒烨,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以他的聪明和忍耐力,之后的事可以慢慢再商议。 ——总比找不到搭档来得好。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他嘿嘿笑两声,看着庄夙颜,“王师是怕么?” “臣怕什么?” “寒烨抢了你的位置什么的。”胡小海笑眯眯,“万一你真的‘死’了,我可就全依仗寒烨了。毕竟是曾经的贵公子,又是武将出身,文武双全嘴巴又比某人会说,本少主应该会很喜欢他吧。” 听到“喜欢”二字,虽知道此意非彼意。但想到寒烨似乎男女不拒,之前也和东方明珠有些不清不楚。庄夙颜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陌生的烦躁。 “臣会找机会‘活’过来,这点不用少主担心。”王师道:“寒家若以为除掉臣就能重新站稳脚跟,未免太幼稚可笑。” 胡小海撇嘴,没答腔。 和庄夙颜说话最无趣的地方之一,就在于他这幅永远心高气傲,而且自信过头的神情语气。哪怕是开玩笑,他也永远是这幅样子。 哦,他忘记了,这人的字典里没有“开玩笑”三个字。 无趣!太无趣! “阿——嚏!”窗外突然传来东方的声音,某人气急败坏,“轩辕少主!你还要洗多久!” 胡小海愣了愣,再看庄夙颜,王师显然也有些愣住。 原来他们都忘记了……外头还等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本文将于8.1日星期四入v,入v当天三更,以及入v之后全面开启大日更时代(笑)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咱也会加油的!(≧▽≦)/ ------------ 36第三十三章 V 东方开门见山地说:“听说你把寒烨调去你身边了?” 胡小海:“……” 他更想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东方挥挥手,十分敷衍道:“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不用瞒我。” “……”这种欠扁的说法还真是讨人厌啊,怪不得都没什么朋友。啧啧。 “你倒是说啊!”东方不满地拍桌,随即又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你是不是真的看上他了!” 胡小海叹气,“被你看出来了。” “!!” “……喂,你做什么?花瓶是用来插花的不是用来打人……喂住手小人物的英杰传!”胡小海绕到桌子另一面,抄起椅子砸了过去,刚巧和东方砸过来的花瓶碰到一起,顿时哗啦一声巨响。 花瓶的碎片飞了满地,胡小海抬手遮住脸,隔了会儿放下手怒掀桌子,“卧槽!你来真的!” “你不也来真的!”东方也被吓了一跳,瞪着满地的碎片退了几步,“你居然拿凳子!想砸死我啊!” “卧槽你也拿花瓶了谢谢!” “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 “恭喜你成功了!我被吓到了好吗!”胡小海简直想认识认识东方的父母,到底什么样的家人才能教育出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 东方一屁股坐进身后椅子,呼哧呼哧喘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看上他了!我说什么来的,寒烨就没人不喜欢!” “……”胡小海简直想糊他一脸,对着听到喧哗跑来的石榴摆了摆手,又打发掉警戒看着这边的守卫,重新关上门走了回去。 “我开玩笑的谢谢。” 东方不信任地看他,“骗子。” “骗你不得好死啊。”胡小海踢了一脚被自己掀翻在地的桌子,地上茶杯茶壶跟那花瓶变成一个下场,热茶在地上浸出一小片痕迹。 东方茫然看他,“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寒家和庄夙颜势不两立,胡小海没有任何理由提拔寒烨。 “理由我不能告诉你。”胡小海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余光扫了一眼里屋的方向。 他知道庄夙颜在里头听着他们的对话,自己那点子小九九,胡乱编给东方可能还懵得过去,但庄夙颜却一定能听出里头的不寻常之处,说不定就此推断出自己的想法都有可能。 在算计方面,他完全不想在庄王师面前班门弄斧。 东方狐疑,“你不会是想害他吧?” “我害他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东方想了想,“只要不是害他,也不是看上他,那我就不干涉。”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胡小海无奈,“老子不过调派个人还要你同意?要不要我做份报告,少爷你看过了再盖个章?” “……”东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这是个好主意。” “……”操。 “我开玩笑的。”东方忽而笑了,“你居然信了?” “一点都不像玩笑好吗?”胡小海瞪他,“你就为了这个大半夜跑过来?” “刚好睡不着,听说这个消息就过来看看,顺便问问你戒指找到没有。” “……”胡小海想了一会儿,“为什么你说的都是我不想听的事呢?” “那你想听什么?” 胡小海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半响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你就没有更轻松一点的话题跟我谈吗?比如八卦什么的。” “八卦是什么?”东方不耻下问苍老师的职业生涯最新章节。 “……就是家长里短什么的。”胡小海转了转眼珠子,“比如说夏子龙和柳慕言到底是什么关系?” 东方愣了愣,“朋友关系啊。” “诶嘿嘿嘿嘿。”胡小海像极了日剧里打听别人家事的欧巴桑,单手捂住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别开玩笑了,他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只是朋友关系?” 东方点头,“真的只是朋友……焦不离孟是什么?” “……一对好基友。”胡小海随口胡说八道,斜眼看他,“那你呢?到底喜欢谁啊?” “啊?” “一会儿邢帆一会儿寒烨,哦,还有个剪不断理还乱的前任。”胡小海翘着二郎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手心托腮,看他。 东方笑颜如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都喜欢。” “……”渣受。胡小海定义完毕。 “你前任的戒指有那么重要?”胡小海漫不经心试探,“重新做个一样的给他不就行了。” “那不行。”东方眨眼,“那戒指似乎有来头的。” “啊?” “听说是什么密道机关的钥匙,没有它就开不了门。而且世间只有这一把钥匙,别人打造不出来的。” “……”胡小海无比纯洁地笑了,“亲,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说送人就送人呢?送人的时候也不说清楚。” 东方又哈哈笑起来,“我骗你的!你居然信了?!” “……”你大爷的这一点都不好笑!! “那家伙送我的时候是说过这样的话。”东方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分外妖娆道:“当年倒是会拿东西来哄我开心,大概是随口编的故事吧,真那么重要,怎么可能交给我。” 胡小海顿时觉得无力,不管是东方还是那个前任,都好特么无聊!! “你真找不到了?”东方反应到什么,警惕看他。 “我还没开始找呢。”胡小海打哈哈,“肯定就在屋里哪儿放着呢,丢不了。” 东方打量他几眼,这才起身拂了拂衣摆,“那我今天先告辞了,少主早些歇息。” “……”尼玛这时候倒知道问安了!这奇葩的教育! 等东方一走,胡小海就冲进了里屋。庄夙颜依然端端正正坐着,跟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肿么破啊!”他冲过去就嚎,“你真的能做出一样的东西?!” 庄王师随口道:“那人之前一直住在玦王都里,家里世代都做修补工作,他的手艺也很好,坏掉的东西拿给他都能做得和新的一样。” 王师顿了顿,说:“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把家业关了,带着积蓄走得干干净净。臣让邢帆去他以前的宅子看看,应该能找到那戒指的图纸,届时照着做一个就是。” “你确定有图纸?”胡小海不知道他的自信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那戒指是他送给东方的定情物,东方这人从不低调,收到的那天几乎全城都知道这事了一等家丁全文阅读。听说是那人赶工半月有余在东方生辰那天才做好的,定然会有图纸。” 胡小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东方这样的大少爷,怎么会看上个修理工?” 庄夙颜回答的十分理所当然,“那人皮相很好。” “……” 翌日,寒烨接到正式的文书,自此走马上任,安了个名头称作“左相”。 这个名字当然是胡小海提出的,无论是轩辕国还是玦王都,都没有这么个职务。某些大臣觉得简直无理取闹,提出几次异议后,又被胡小海三言两语挡了下去。 不为别的,只因蛇王祭祀越来越近,王师下落依旧不明,宇文桦又告假在家,众臣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少主身边缺人少伴,拉个辅佐起来并无不妥。 只是这人选在他人眼中有些不妥而已。 既然少主已下定决心,其他臣子也只得听令。好在寒烨这人极为聪明,在朝会上将自己的一些想法有条不紊说来,还能帮忙给其他人出主意,倒是缓和了一些人的不满情绪。 毕竟蛇王祭祀是大事中的大事,目前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这上头,就算有其他想法,也只能等这一阵子过了再说。 日子就这么飞速而过,其中不乏有人借着蛇王祭祀的名义往王府送东西,都是大礼,却带着陷阱。 和庄夙颜猜测的一样,各个派系都开始试探少主的想法。其中自然有皇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的人,也有让少主没想到的中立派,大概是不想因为权位斗争将好好一玦王都拉进去陪葬,所以也有不少人是哪边都不站的。 胡小海第一次见识了这些阴谋阳谋,暗自觉得有趣又为自己的前途多难叹气。 寒烨很是善解人意,每样东西该怎么回礼,怎么说话都有教给胡小海,让他安全的在几种派系里轻松过关,哪边都不沾。 外围的人是看热闹,里头的人则是摸不清头脑。 胆子小一点的,看见少主不动声色,也不再敢试探了。胆子大点的,干脆亲自上门。 比如这个贤老板。 胡小海记得他,就是当初来给自己送见面礼,背地里又说自己是蠢货的家伙。 贤老板依然是一副富态样子,穿着华贵,但在胡小海面前很好的收敛了那股铜钱味,看起来十分谦逊有礼。 胡小海打量他,笑起来跟个弥勒佛,脸大眼圆肚子挺,若不是之前听到他说自己蠢货,说不定还真会对这人有些好感,毕竟他看起来太温和慈祥了。 胡小海喝了口茶,笑眯眯,“什么风把贤老板吹来了?最近大家应该很忙吧?” 贤老板道:“少主说得是,为着蛇王祭祀的事,草民真是忙得焦头烂额。”他呵呵笑了几声,又道:“不过再忙,少主的事还是不能忘的。” 说着拍了拍手,外头很快进来几个小斯,每个手里都捧着玉盘子,上头放着一看就价格不菲的服饰。 胡小海挑了挑眉头,明知故问:“贤老板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十八章到三十二章为倒v,看过的筒子慎买*】三更连着一起放~不用等就可以一次看完有木有!\\(^o^)/~感谢大家的支持!【但素不要因为三章连在一起就跳过不留言啊!求用力踩么么哒!你们是我的动力!!xddddd】 ------------ 37第三十四章 贤老板全名贤大富,名字十分符合胡小海对于土豪大老板的想象。贤家做的生意很广,小到姑娘家喜欢的脂粉小店,廉价手势,大到酒楼餐馆,听说暗地里也有青楼一类的生意。 在玦王都里,贤大富绝对不是说不上话一流,反而能算得上是上流。每年生意人之间由三大世家共同举办的交流活动,贤大富不仅在受邀之列,甚至还能算是座上贵宾大牌爹地,盛宠宝贝儿全文阅读。 东方家的当家人看见他,也得拱手问个安,和柳家夏家更是常在酒楼碰面。 三大世家给予了认可,在其他人眼中,贤大富自然是浑身冒着紫气的金主。想要和他有合作往来的小商小贩多不胜数,两年前,他还帮过一个快要关门大吉的小店,虽然算是从中分利,但也为别人保住了家产,赢得了许多好评。 在胡小海的资料簿里,这个人进退有度,该有的礼数从不会少,也很少给人落下话柄的时候。若不是石榴功夫好,在后头偷听也没被发觉,这表面的伪装可能还能再继续一阵。 可此时此刻,胡小海对他是半点没有好感,对他的来意,也就抱了几分敷衍了事,打发走人的心思。 贤大富摩挲了一下扶手,看起来憨厚得很,笑道:“少主祭祀时要用的衣服,草民也不知道选些什么好。这些看着都适合少主,干脆就从店里都带来了,少主大可以选自己喜欢的。” 胡小海不动声色,“我不记得自己一直在裸、奔。” 贤大富赶紧摆手,“草民不是这个意思,少主以前没参加过祭祀,这祭祀上半点也马虎不得。以前主公的衣服也曾来我们店里挑选,草民这次不请自来,狂妄自大了,还请少主赎罪。” 啧,这话说的,统统把罪揽到自己身上,还要他这个少主说什么? 寒烨在旁边适时地道:“贤老板严重了,谁不知道贤家的成衣铺是全玦王都最好的,只是这些也太多了点……” 他顿了顿,换上有些无奈的温柔笑脸,看了一眼自家少主,“少主不比主公,从小生在皇室习惯了什么都用最好。少主生性节俭,太过铺张,反倒不美。” “是是是。”贤大富看寒烨的目光里充满了热情,甚至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情绪,听寒烨这么说,便挥手让下人下去了,对少主道:“少主性格淳朴,为人不好张扬,是草民等的榜样。日后草民定当学习少主节俭实干的精神,为我玦王都尽心尽力。” “……”胡小海对这脸皮有些叹为观止,歪着头打量他一会儿,见人始终拱手低头,礼数周全,看着特别卑微真诚,不由好笑道:“贤老板夸张了,不过这话本少主听得,希望贤老板说到做到。” “是是。”贤大富点头,又找了个理由从宽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其他的不谈,但此物还希望少主能收下。” 他双手捧起那样东西,胡小海定睛一看,是颗滴血般的红玉,不过拇指大小,色泽艳丽,浑圆精致一看就不是凡物。 “此玉珠名为‘天际’,少主若喜欢,可做佩饰亦可做挂件,草民一片心意,还望少主体谅。”这东西说低调也低调,说张扬却也张扬,简直是收放自如的利器。 原来袖子里还藏了一手。胡小海心里冷笑,却也知道一而再的拒绝人并不是明智之举,只得道:“寒烨,拿来我看看。” 寒烨眉头微皱,走近时目光与贤老板对上。对方笑得别有深意,将玉珠递给他时,手指在他手心里按了按。 动作不过一瞬,哪怕是火眼金睛也难以分辨出其中不妥,更别说胡小海还隔着一些距离,寒烨又刚好遮挡了一部分。 待寒烨回到少主身边,胡小海低头瞄了瞄。之前恍眼看着不觉得,如今看却觉得这东西里头似乎刻着什么字。 见胡小海好奇盯着玉珠看,贤老板意味不明道:“这玉之所以叫‘天际’,乃是被发现之时,里头就刻着古怪文字。这天底下‘天际’一共三颗,据说里头都刻着不同的文字,十分奇妙,让人捉摸不透,恐怕是老天爷降下的某种旨意,又或者是咱们祖先有灵,留下的神物喜上顽夫。所以名为‘天际’。” 胡小海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奔腾不止,简直有一万头怪兽拿着大锤发出“吼”的叫声在心尖上奔腾而过——因为贤老板口中的‘古怪文字’,他却认得! 那字的形状虽然小,不仔细看甚至无法清楚辨认。但落在胡小海眼里,却是激动的浑身血液都往脑顶冲去。 这里头刻的是汉字!汉字啊!!不是轩辕国的文字,也不是宇文桦教给自己的那些,抽象图的字体!这是正宗的繁体字,方块字,汉语! 那是一个“龍”字! 龙!居然是龙!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从自己国家里穿来的?时间隧道?时间裂缝? 胡小海脑子里已经飞速转了起来,他努力控制面部表情,调整兴奋地语气道:“这东西有趣,里头的是……什么字?” “草民也不知。”贤大富识人无数,就算之前胡小海还装得似模似样,可如今的兴奋之情实在掩藏不住,被轻易看了出来。 他误以为歪打正着,找到了少主的爱好——也许少主就喜欢这些古怪东西?谁说得准呢,东方家的少爷不也喜欢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这二人听说关系不差,说不定就是因着这层缘由。 “少主若是喜欢,草民还知道另外两颗珠子的下落。” 啊啊啊啊啊!! 胡小海简直要蹦起来冲过去,搂着贤大富转几个圈——不管他抱不抱得住! 这是目前为止,他唯一发现和自己曾经所在的地方有关系的东西!另外两颗若是也能找到,是否就能回去?!或者说不定,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他简直要被这个可能性刺激得立刻让贤大富将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了!内心的胡小海已经捏起小皮鞭,将贤大富捆在椅子上猛抽,嘴里大吼:“快说快说快说快说快说!!!” 他脸色微微发红,在别人眼里看来,似乎真的对这古怪玩意儿感兴趣得厉害。 寒烨见他张口,突然截住道:“少主,若是这珠子的话,臣也知道一点。” 胡小海刷拉转头,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寒烨,“你知道?” 寒烨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知道……一点。” “那你说!” 寒烨想扶额,如今的情形摆明了是贤大富在钓鱼,这少主到目前为止都十分小心谨慎,脑子也很是灵活。怎么这时候突然就掉链子了呢! 他咳嗽一声,试图引起少主注意,一边以贤大富看不到的角度给少主使眼色,“这里不是讲故事的好地方,少主之后还有事要做。” 胡小海愣了愣,发胀的脑袋终于慢慢回神,冷静了下来。 他看一眼贤大富,对方的目光正落在寒烨身上,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多难看,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好看。 “……”他怎么就忘了,这家伙不是善茬! 即便对珠子的来历好奇得不得了,但此刻显然不是再说这个话题的时候。指不定真的会上当,到时候骑虎难下…… 他忍耐着伸手去晃贤大富的冲动,内心的胡小海跌坐在地,嘤嘤地咬住手帕哭泣。脸上维持不变神色,冷静道:“本少主突然想起还有事……这东西先收下了,感谢贤老板的好意,等本少主空了,再去请教贤老板重生二三事全文阅读。” 贤大富僵硬地笑笑,“我贤家大门,随时为少主打开。” 说完,便让寒烨召来的人领着离开了。 胡小海又打发走其他人,将那珠子一把拿过来左看右看。 寒烨也松了口气,道:“少主刚才真是好险。” “……对不住。”胡小海撇嘴,“我太激动了点。” “少主喜欢这个?” “……挺好看。” “若是相似的珠子,要多少臣都为少主找,但这个……恐怕不行。” 胡小海放下手,略思索一下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另外两颗的所在处,是不是很不妙?” 能让寒烨这么紧张的,再联系这几日都是派系之间的争斗,想要获得玦王都少主的支持,两颗珠子的所在处,不难想象。 寒烨点头,“‘天际’是十年前一位神秘老者送进皇宫的宝物,一共三颗,里头分别刻着谁也不认识的字。那老者将东西送给了轩辕王,留下一些意义不明的话便离开了,从此再没出现过。轩辕王后来将三颗珠子赠给了继承人皇太子殿下。” 胡小海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麻烦人物。 “看来贤老板是太子的人。”寒烨喃喃道,声音小了下去,似在自言自语,“怪不得当年……原来是这样。” 胡小海没听他说什么,只道:“我若是收了,便会跟皇太子扯上关系?” 寒烨嗯了一声,“这珠子,原本少主就不该要。” “……”之前说还好,可如今,就算来一整只军队跟他抢,他也不能给出去啊!! 这关系到自己的前途未来好吗!胡小海握着这颗珠子,简直像握住了明天的太阳。 “……能……不还回去吗?” 寒烨:“……” 这回真的摊上麻烦了。 夜里。 四周分外安静,少主院落里仿佛落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守卫今日被打发得很远,只被准许在离院门五十米的距离守卫,绝对不能靠近。 石榴也被早早打发去睡觉了,此时少主的里屋,只点了一盏小灯,照着桌上的红玉,仿佛某种妖物,带出泽泽朦胧不明的光。 桌边此时一坐一蹲二人:坐的自然是庄夙颜,蹲的那个则是没骨气的胡小海。 他双手趴在桌边,双目和珠子平视,眼里倒影出两束烛火,格外放光明。 庄夙颜默了很久,才道:“少主是打算支持太子?” “……当然不是!”胡小海可怜兮兮,“我永远和王师站在一条线上,战争是不对滴!” “那就把珠子还回去。” “那也不行!”胡小海吸吸鼻子,“它是我的命!” “……” ------------ 38第三十五章 庄夙颜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颗比较奇怪的珠子,少主若喜欢,臣派人去找更稀罕的。” “不行!”胡小海起身,目光坚定,“老子非它不要!” 说得跟非它不娶一样的铿锵有力。 庄夙颜神情严肃起来,“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原本再要送回去,已经会引起太子一派的不满,当着人的面接下了,又找借口送回去,可不是给他们大嘴巴子? 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已是十分困难,更别说这位少主居然还不想放手? “臣只是几日不在,少主就把事情搞砸了。” “……”久违的责备,真怀念。 胡小海觉得自己说不定有潜在的m体质。 他将那玉珠拿起来,反复在手心里摩挲。红玉不一会儿就沾上了他的体温,变得暖呼呼的。 “这东西对我很重要。”胡小海觉得要是不说清楚,可能会失去最好的机会。 权衡利弊,虽然在这里可以吃喝不愁,但身家性命一直提在手里,十分不安全。还是现代社会好,他宁愿再多留校一年,好歹不用操心自己的生死问题。 而且要打仗了啊……这也是他不想见到的事。 他暗暗咬牙,决定先编个合适的谎话,真假参半,不容易被人分辨出来。 “这珠子里的字,我认识。” 庄夙颜这回是货真价实愣了愣,“少主认识?” 他的语气里不掩惊讶,但却没有半分怀疑极品权贵。 连庄夙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人说出的话并没有产生任何质疑,反而是很快相信了。他下意识地思考起其他的问题来:也许和少主自小被放在深山里有关系?也许这就是轩辕狼要隐藏的秘密? 胡小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不语,也没怀疑自己,心里松了口气,接下去道:“这里头这个字,是个龙字。” “龙?”庄夙颜忍不住凑过来看。 “这叫繁体字。”胡小海怕他不信,还转身拿了纸笔,飞快地在白纸上写出了“龍”这个字。 拜他的专业所赐,学习繁体字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他所学的字体里甚至还有:西周金文,战国文字和小篆 因为偶尔帮助导师临摹文物上的东西,小篆和秦系文字是看见最多的,最少见的是殷商甲骨文,若是能发现一件殷商的器件,简直能让考古系一众教授发狂。 所以胡小海对甲骨文最陌生,也最不会辨认。他现在还真是庆幸,这珠子里的文字是最普通的繁体字。 见他轻易写出了珠子里的字,而且看起来真的一模一样,庄夙颜心里更是相信了。 他皱着眉头看少主,难得有些犹豫,手指习惯性地在桌边敲了敲。这表示他正陷入某种思考里。 胡小海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肯定在想我这个不识字的人,怎么会认识这种字。” 庄夙颜挑眉,“不知少主可否为臣解惑?” 胡小海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狡猾地眯了起来,“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少主请讲。” “我不叫轩辕永逸。”胡小海很早之前就一直对名字耿耿于怀。他在这里听得最多的是“少主”“轩辕少主”,而没有人叫他真正的名字。 他有一种感觉,似乎若是自己不坚持这一点,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同化在轩辕永逸的名字里,连胡小海这三个字都会变得陌生。 他觉得这是自己无法接受,并且很是惊悚的事。就好像看着自己慢慢变成自己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哪怕只是一点点,和以往的自己有关系的一切,他都要牢牢抓住。 庄夙颜很快就明白过来,皱眉,“少主又说这种话,你之前的名字只是为了隐藏身份,如今不能再……” “你不答应,我就不说了。”胡小海将珠子塞进怀里,“我也不会把珠子送回去,我自己会想办法,反正你现在也活不过来,也帮不上忙。” 庄夙颜眼角一抽,手指在桌边敲击的速度便快了一些。 “少主这是在威胁臣。” “我是在打商量。” “……”庄夙颜下颚紧了紧,眼里积起风暴。他向来自傲自负,自小就因聪明能干被派到主公身边做事,之后更是因主公赏识一路顺利,没遇到什么大的坎坷。主公过世后,他更是被委以王师之职,代替主公治理玦王都。如今年岁未满三十,不管是在玦王都还是整个轩辕国,都是让人无法小觑之人。 更有他的崇拜者,将他视为天才中的天才。 可如今自己这个天才,却要被少主这个乡野村夫,不识字又总惹祸的“蠢材”说得哑口无言那些年混过的兄弟。 他暗地里拽进了手指,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非得受到这样的待遇不可。然后,他当然没找到理由。有些事该来就得来,这是命。 他深吸一口气,忍下胸中不甘,慢慢道:“少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胡小海高兴起来,“那叫我一声名字试试!” 庄夙颜皱眉,“于礼不合。” “要我提醒你之前的礼数吗?”胡小海翻白眼,“如今你都是个“死”人了,这屋里又只有我们二人,就不能放轻松一点?” 庄夙颜眼皮子又抽了抽,终于开口,“胡……少主。” “……”我还胡清一色咧。 “小海。”胡小海道:“以后没人的时候,本少主准许你叫我的名字。” “……”不知道为何,这两个字好像卡进喉咙的鱼刺,让一向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王师居然开不了口。 胡小海看他憋了半天,眼睛下方的皮肤都憋出了一层淡淡的红,却还是没开口说话,不禁好奇。 “你该不会……不好意思吧?” 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天要下红雨了。 王师动了动喉咙,“不是……” “那你干嘛不叫?”两个字而已,很难? “……”王师再次尝试,还是失败。 喉咙好像被无形的手抓住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音来。 他从未觉得自己像今日一样狼狈过——不要算上之前的浴桶事件!这件事他已经忘记了! 胡小海突然想起什么,一拍手,“说起来,我从未听过你叫谁的名字诶。” 王师一愣,抬眸看他。 “真的真的!”胡小海像发现新大陆,“你叫邢帆做邢帆,东方叫东方少爷,宇文桦是宇文先生。所有人你要不是加尊称,要不就叫全名!你……从没叫过人名字?家里人也没有?” 王师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叫不出口了。还真和少主说得一样,自小到大,他从未和谁有过如此亲密的称呼关系。不是少爷,就是先生,或者主公,或者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比自己等级低的,就叫对方全名。 而自己,也从未被人叫过其他的名字。除了庄王师,就是庄卿。后面这个称呼自然是主公身前爱用的。 回想一下自己父母对自己的称呼,因为庄家对礼仪很是严格,母亲称呼自己时也用的是“少主”这个称呼。当然了,他是庄家的少主,庄府下人叫自己少爷,母亲称呼自己这个继承人为少主,父亲则叫自己庄儿。 他早已习惯,从未想过……还有别的称呼。 这亲昵的称呼名字的行为,仿佛突然打破了他一直习惯的某种东西。看向胡小海的眼神,也微有些不明情绪闪烁。 胡小海却不知他的这些过往,想了想,“算了,你什么时候叫得出口了再叫也不迟。不急,我们慢慢来。” 庄夙颜顿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超级银行卡最新章节。 得到首肯,胡小海放下心来。他其实心底有其他打算,和庄夙颜的关系搞好了,以后无论做什么自然也轻松些。就好像在大公司做事,和上司搞好关系是必然功课。 庄夙颜在这里最大,对自己又太过严格。若是能让他稍微对自己放松一下,自己也能松口气。 虽然一开始挺怕这人,但接触久了,倒觉得这人心底不坏,就是偶尔固执了一些,对人对事过于认真罢了。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这些字了。”胡小海说了一半真话,开始编假话,“虽然我不认识轩辕国的字,但繁体字我却一直都认得。” “谁教给你的?”庄夙颜皱眉。 “不知道。”胡小海眨巴眼,“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没告诉我名字,教会我之后就消失了。” 三颗“天际”的事,跟皇室有点联系的人,基本都知道。传闻十年前一个老头突然出现在皇宫,又神秘消失,只留下珠子,让人捉摸不透。 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不过他离开之前,跟我说过,这三颗珠子少一颗都不行,我要全部拿到。”胡小海编得特别溜,脸不红气不喘,值得点一个赞! 庄夙颜莫名其妙,“既然如此,他当年干嘛要交给轩辕王?” 这不是多此一举? 啊哦。有破绽! 胡小海脑子飞速运转,可是没想到答案,只好一耸肩,“他也没多说啊。” 不知道的时候,必须不知道!否则知道太多,说得多,错得多。 倒不如让人自己去猜,人这种生物嘛,就是爱胡思乱想呗。 果不其然,庄夙颜还真的自己转悠开了。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隐情?老头是主公轩辕狼的人?还是认识的人?或者跟少主的母亲认识? 不,重点在那三颗珠子是不是有其他什么作用?说起来十年前的传闻也不过是传闻,谁能说得准到底真相是什么? 皇室并没有对外宣布这件事,也没有值得信任的人专程说明。若真相并不是如此……而是这三颗珠子是被轩辕王夺去的? 难道这本来是该属于少主的东西?! 庄夙颜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无法解释胡小海能认得里面的字的理由。 也是因为这层关系,王师先入为主了,竟是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这珠子,很重要?”他抬起头,看向某人。 某人表情格外纯洁无辜,“是的!” “……”庄夙颜疲惫的闭上眼,隔了会儿慢慢道:“这事容臣好好想想。” 若这珠子真的有什么来历,他必须帮助少主拿回他们。 可这不是和皇太子对上了?不行,他得想一个万全之法,既要保护少主,又要拿回珠子,调查清楚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英明的王师上套了,是不是很喜大普奔,喜闻乐见。233333333 感谢大家继续支持本文,阿莫会继续加油~以及,本文恢复日更啦~\(^o^)/ ------------ 39第三十六章 胡小海当然没想一次就说服庄夙颜,况且他也知道派系之间的争斗不是那么轻易的至尊钱皇。 但是有一点至少很明确了,皇太子殿下想要拉拢自己。唔……这是一个很奇妙的现象,太子殿下的出发点是什么呢?自己很有钱? 寒烨的意思是:少主初来乍到,和他们这些自小被灌输一定知识的人不一样。在太子看来,少主就像初生的婴儿,思想单纯,若此时能拉到身边成为忠心的臣子,定然有好处。 这份好处当然是捆绑销售不能分开的玦王都。就算是从整片大陆来算,玦王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泽之地,政治斗争少不了钱财的帮忙,就拿贤老板来说。他若是没有那么多家产,能孝敬太子殿下,又能帮到一些小忙,太子可能连他是谁都不会记得。 捆绑销售的玦王都少主,根本就是移动atm机。若是太子能成功拉拢,那就是如虎添翼。 胡小海不确定自己这只翅膀会不会在太子飞到半路的时候摔个粉身碎骨。但目前形势显然清楚了许多,太子想拉拢自己,那么暂时就不会伤害自己。 但反之,若是知道自己的立场在庄夙颜这边……那就说不一定了。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必须回到现代! 他将那珠子在手里转来转去,寒烨见他爱不释手,犹豫道:“这东西要退还得趁早,否则更难找到理由……” 胡小海突然异想天开,“你说,我若是去做间谍如何?” 寒烨略怔:“间谍……是什么?” “哦,你不知道,恩……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是,奸细,细作。” “细作?!”寒烨大惊,手里抱着的书卷也随之抖了抖,他不是笨蛋,一下明白了少主的意思。 “少主是说,你暗地里从了太子吗?这很危险!” “什么从了他。”胡小海起了鸡皮疙瘩,“这珠子我没打算还回去,但又不能拒绝,那干脆顺水推舟不是很好?我去做细作,还能给你们打掩护。” “打掩护?”寒烨愣了愣,“什么掩护?” “呃……” 胡小海才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庄夙颜没死的事,目前整个玦王都恐怕就他和宇文桦知道。 宇文桦不知为何,这些天告假不进王府。但想必是庄夙颜的意思,那两人定然在偷偷摸摸做什么,自己也不好一一过问。况且问了也没意义,自己帮不了他们。 胡小海想的很单纯:他去做细作,表面上就是跟庄夙颜窝里反了。这么一来,庄夙颜要是有什么动作,自己就能以“太子的眼线”这种身份来监视。 若太子信得过自己,那庄夙颜等人简直就是开挂了。私下里做的一切都能瞒天过海,岂不是变成一件特别轻松的事? 胡小海想得乐呵呵,觉得这事是极好的。也不管寒烨在耳旁严肃的说着什么,满脑子都是晚上回去找庄夙颜提出这个办法,定然让那人刮目相看!实在不能更棒! 寒烨说了半天,见少主根本没听进去。顿时皱眉,他忍不住提高了一点音调:“少主!” “啊?” “少主!”院外石榴匆匆跑进来,“三大世家的少爷来了。” “……那f3来做什么?”胡小海起身,随意扯了扯衣襟。 寒烨无奈,上前一步伸手将他弄乱的衣领拂平,风托起寒烨的黑发,飘到少主鼻下空间基地军火商全文阅读。胡小海顿时想打喷嚏,一个狠命低头,脚步不稳,从二人背后看来,简直像是胡小海扑进了寒烨怀里。 “啊!”柳慕言第一个看见,伸手指! 夏子龙默默无言地看了旁边东方一眼。 东方明珠今日穿了一身紫色长衫,手臂上挽着雪白狐裘。黑发利落地束起来,露出一截白皙脖颈和小巧的耳朵。 他被眼前的场景怔了怔,嘴角下抿,瞪着胡小海。那微微上扬的凤目眯起来,带出一番风情。 任何人见了这样的东方,都忍不住心生赞叹。可惜寒烨好似完全无感,只是垂手站于一旁,恭敬道:“东方少爷,柳少爷,夏少爷。” 东方见他规规矩矩的样子,心头更是有一把无名火。在原地站了半响,哼了一声,走到由侍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风似乎微微大了点,有点冷起来了。头顶光秃秃的枝桠被摇得吱吱响。 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突然停到对面墙头上,明黄的喙,碧绿的眼睛,浑身漆黑,大小跟乌鸦差不多。 它歪着脑袋盯着院子里,嘴里嘎地一声。 柳慕言转头去看,那鸟往旁边跳了两跳,扑扇一下翅膀,抬起一条腿开始理毛。 “王府养的鸟?”他问。 胡小海看了一眼,“不是。” 柳慕言好奇心就上来了,“它长得好有趣,我可以抓回去吗?” “如果你能抓到的话。”胡小海说完,就见他撩起衣袍小心翼翼往墙根去了。 “……”他是来做什么的? 夏子龙见柳慕言走了,也跟着小心翼翼往墙根靠过去。 坐在原地的人顿时只剩下寒烨,胡小海和东方三人。 ……难道是故意的? 胡小海左右看看,突然有一种当了高瓦电灯泡的错觉。 “少主。”东方慢慢道:“我是来确定祭祀哪天的出场时间,顺序和座位安排的。” “……”我靠居然还有这种东西?这种好像电影节出场嘉宾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胡小海觉得自己瞬间又土包子了,转头去看寒烨。 寒烨不等他开口询问就贴心道:“臣去拿公文。” 我靠还有公文,好牛逼好洋气。 这种事难道不是通知一下就成了?或者发个什么邀请贴? 寒烨起身离开,东方立刻气势汹汹凑上来。刚才的高傲矜持瞬间全无。 “你!骗子!”都往人怀里扑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胡小海脑门抽筋,只觉得再和这人待下去,自己无论和谁说话(只要是男人)都会被yy成另一番样子。 自己这个正直的直男!绝对不能被这个妖孽受给掰弯了!一天到晚听他说自己和谁谁有一腿,尼玛说得跟真的似的。 “不管你在想什么,那都是错的谋凤。”胡小海推开他,坐直身子,“再强调一次,本少主喜欢女人。” 东方哼唧一声,“寒烨男女通吃,只要习惯了他的温柔可靠,在你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离不开他了。” “……”这话倒是真的。 寒烨做事极其负责认真,脑子转得快,要拿什么吃什么做什么不该听什么该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呼……长出一口气!)他都做得毫无可挑剔之处! 说话温柔,进退有度,善解人意…… 胡小海摸了摸下巴,发现自己若离了这人,恐怕生活还真会变成一团乱。 但!素!就算是这样,那也和搅基是两码事! 胡小海摇头,表情严肃,“那重新强调,本少主喜欢波霸。” “……那是什么?” 少主毫无形象伸手在东方的胸前抓了抓,五指分开,笑得荡漾,“最好还是童颜□。” “……”东方脸唰地红了,一把拂开男人的手,怒道:“下流!” 胡小海无语,“都是男人,而且你又没有巨无霸,有什么好下流的。” 东方再次看清他的猥琐厚脸皮,无奈摇头,刚想镇定一下,就听一把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这是当日的安排,东方少爷请过目。”寒烨声音温和,却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寒烨看到没有?那必须看到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面红耳赤的东方,抬眸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正挖鼻孔的少主。 吊儿郎当,毫无形象,说起话来有时候让人哭笑不得。 刚才的动作也是…… 寒烨暗自觉得好笑,他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越和他相处越久,越是觉得有趣。 看他什么都不在乎吧,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 好像脾气很躁,不太有耐心,不喜欢听人啰嗦一大堆,但是对于有的人的嘲讽,嘲笑,却能当完全听不到,也看不到。 但在他觉得有把握的时候,该报的仇,绝对都会报。 寒烨曾经就亲眼见过一次,他在会议上将一个眼光甚高的大臣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紫一阵青。 胡小海有一句至理名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晚了也会补起来,还额外加利息。” 呵。 寒烨嘴角勾了勾,待胡小海听到声音朝他看来时,他又将目光移开了。 东方此时看完了手里的文书,将它卷了卷,收进袖子里。 “东西我确实收到了,今日就告辞了。” 胡小海一脸茫然,“你就过来拿这个?派个人不就行了?” 柳慕言没抓到鸟,被夏子龙拉过来,听到这句话道:“当然是为了来看寒烨的。” 众人:“……” 柳慕言的嘴巴,是一颗随时随地会爆炸的炸弹仙炉。 被误伤的胡小海看了看寒烨,又看了看东方,“要不要给你们一点私人空间?” 寒烨正要开口,东方却道:“不用。” 寒烨朝他看去,东方喉咙动了动,不自然道:“以后有什么事,我会派下人来的。” 今日这一见,不知为何,东方觉得自己已然再无可能。 可能是寒烨太过严谨让他觉得有了距离感,又或者是因为寒烨和少主的互动太过自然,让人觉得插、不进去。 寒烨没答话,也没做任何表示。 东方等了等,随后说了声告辞,率先出了院子。 柳慕言转眼看胡小海。 “少主,其实我跟来是因为……你说会有礼物送我的。” 这孩子还惦记着呢。 惦记着也好。胡小海眨巴一下眼睛,“放心放心,我记着呢。祭祀那天你可要乖乖来。” 柳慕言只得叹气应了一声,左右套话没问出“礼物”是什么之后,只得和夏子龙也告辞了。 墙头上的鸟不知何时飞走了,夕阳的余光在院内洒下一层淡淡的金箔。 冬天的阳光不强烈,带着一种凄凉冷意。胡小海揉了揉鼻子,想回屋去捧暖炉,转眼看向寒烨。 寒烨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嘱咐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胡小海打发石榴去厨房找点热乎的东西来吃。自己一个人渡着步子往自己的院内走。 刚绕过安静的长廊,旁边的假山后头突然发出“嘘”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视线落在一只伸出一小截的手来,朝自己招了招。 左右看看无人,胡小海不认为王府能随意让外人进出。于是他拢着袖子走过去,刚绕过假山,就看到一张熟面孔。 是邢帆。 邢帆先行了礼,才道:“王师有吩咐,一会儿来的客人少主务必注意。” “客人?”胡小海皱起眉,“什么客人?” “不是好对付的客人。”邢帆想了想,“大概会追问少主到底要站在哪一方。” 胡小海扬起眉,“我必须回答?” “最好能拖就拖。”邢帆道:“如今少主说出自己的立场不是件好事,王师很担心。” 胡小海知道庄夙颜是绝对不会让邢帆传这句话的。邢帆完全是自作主张透露了王师的小心思。 不过……担心吗?倒是让人有一种不错的感觉。 “我知道了。”胡小海点头,“回去告诉他,我自有分寸。”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感谢阿璃的地雷,抱住么么哒!\\(^o^)/ 昨晚yy的周年庆活动十分热闹开心,不知道有木有童鞋去参加,咱太紧张了,表现不好神马的多多包涵tat 以及如果有去了的童鞋,阿莫代白夜歌行中文配音社团谢谢大家捧场~╭(╯3╰)╮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一起玩儿~ ------------ 40第三十七章 寒烨正要派人去找少主,就见胡小海三摇两晃的过来了,身后跟着美貌侍女,提着花灯,一脸通红。 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寒烨虽疑惑,却也没多想,起身迎出来道:“少主,贵客到。” 连寒烨都用的是“贵客”二字,可想而知这人来头不小。胡小海笑眯眯点头,目光扫到站在大堂里的二人。 一个身材清瘦,穿着青色长衫围着披风,模样看起来有些病蔫蔫的,眼眶深陷,眸光却十分亮,给人一种精干的感觉;另一人身材则很魁梧,不过带着半截铁质面具,上头画着奇怪的花纹。 胡小海快速打量:没带面具的另半张脸倒是生得极俊,浓眉大眼,轮廓硬朗,带着点戾气,一看就觉得不好惹。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他嘴上说得好听,表情却没什么诚意,带着那侍女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坐了,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寒烨瞄他一眼,心里大概知道少主要做什么,也不吭声,跟着站去另一边,介绍:“少主还未曾见过这二人,他们是前段日子刚从京城来的。这位是段子程,乃是皇太子殿下的‘魍魉护卫军’现任首领,这边这位是护卫军的副手,号称千手魉的商云瑞。” 段子程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更显得他的脸上惨白可怖,胡小海甚至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能倒下去。 “寒左相客气了,臣不过就是一护卫军头头,论官职,还比不得左相。” 寒烨赶紧道:“段首领跟在太子殿□边数年,忠心耿耿,太子殿下的安危全由你们保护,这功劳可不是我等能顶替得来的。” 段子程便点点头,看似接受了这番赞美,目光转去一脸好奇加茫然的轩辕少主身上。 “臣等此次来,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意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故此深夜打扰,还望少主赎罪。” 若是把这句话前后顺序换一换,尊敬之意大概还尚且有点,可一来就先抬出了太子殿下,再请赎罪,简直就是明摆着说“你看着办吧。” 胡小海眉头挑了挑,伸手揉揉鼻子,不太在意道:“是挺晚了,我本来都打算睡了。也罢……二位请上座,先说说看有什么事吧。” 段子程盯着胡小海的眼睛里瞬间闪过杀意,但他的表情控制得极好,应了声是,带着商云瑞坐下了。 寒烨此时补救:“两位大人,少主他……尚不懂事。还请两位见谅。” 商云瑞没遮的半张脸冷漠淡然,目光只有一开始朝胡小海瞄了一眼,此时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不可思议的圣剑。 段子程依然笑得虚弱,还咳嗽了几声,“左相严重了。” 胡小海有些不耐地打断他们,“太子殿下不是去往边关吗?怎的又让你们来找本少主?” 段子程道:“少主有所不知,太子正是让臣等来请求少主援助的。” “援助?” “边关战火一触即发,万象国新王苍冥双是个狡猾的人,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此次前往原本是为了商谈,奈何苍冥双在半路接连设下埋伏,如今庄王师下落不明,太子殿下十分气愤,故此特派臣等前来,请求少主的援助。”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很是严肃,双目里带着激愤的光芒,语调亢奋道:“我轩辕国如何能被万象欺负到如此田地?他苍冥双是觉得我轩辕无人不成?!” 胡小海茫然地看着他,待他说完,才问:“我要援助什么?我……我没有军队啊。” “这点不用少主担心。”段子程摆摆手,“臣只想要少主一个保证。” 胡小海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这就开始下饵了。 他不再像之前那般急切询问,而是磨磨蹭蹭起来。身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仿佛身上有跳蚤般不安生。那商云瑞见他半响没动静,抬眸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是让他皱眉。 就见那轩辕少主一脸无辜,一手搂了身边美貌侍女的腰,扁着嘴眼睛四下看来看去。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这般样子,倒像是他人所说:出生乡野,没见过大世面,大人物,世故道理统统不懂,遇到大事就缩起来当乌龟。往日好歹有庄夙颜撑着,再不济,还有个宇文桦。 如今能做主的人都不在,他这个少主瞬时就矮了几头。可怜玦王都主公轩辕狼,一生兢兢业业,英明神武,临了头却冒出个这么没用的儿子。真是一生的败笔。 商云瑞鼻里暗暗哼了一声,闭上眼,不再看他。 段子程倒是一直温和有礼,见少主不吭声,光往侍女身边缩,那模样像未断奶的奶娃似的。又见那侍女脸上通红,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联系他刚进门时,见那侍女跟在少主身后,脸上绯红,少主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大约是自己突然前来打断了这人好事。呵。如今玦王都深陷险境,他却有心思玩这些,真不知该让人说什么才好。 他目光往寒烨的方向瞄了瞄,寒烨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少主。”段子程再开口,“轩辕国有难,做臣子的该当有责。少主虽说是玦王都的少主,却也是王上的臣子,难道不该伸出援手?” “当然不是……”胡小海拿不定注意似的左右看看,“可我什么都没有啊,我……我也不会打仗,我连死人都没见过。” 段子程这才明白他犹豫的原因,恐怕是误会了,以为要他上场打仗去。 呵。 他藏下眼底的轻蔑,道:“少主误会了,战场的事当然有军队,有将军,少主千金之躯,如何能上战场?” 胡小海一下松了口气,放开搂着侍女的手,“那你要什么?钱?” 这算说对一大半。 段子程笑笑:“玦王都乃大陆第一大都,也是我轩辕国最富有的都城种田钱途无量。臣想,这对少主来说应当不是难事。” “不难!”胡小海拍拍手,“要多少?我这就让人准备!” 段子程看了商云瑞一眼,商云瑞从踏入这房间开始,终于第一次开口。 “暂时用不着太多,白银一万两足矣。” 虽然听起来很吓人,但对玦王都来说,这确实不是多大的数字。别说对玦王都,就是放在三大世家任何一家头上,也不过眨下眼的事。 胡小海点头,“寒烨,你去准备。” 寒烨点头,转身告退。 商云瑞见旁人走了,又开口道:“少主,臣等还有一事。” 胡小海心情好极,乐呵呵道:“说。” “太子殿下听说少主之事时,一直很痛心。曾说道,我轩辕皇族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吃尽了苦头,实属不该。论起来,太子殿下与您还能称做堂兄弟,如今王师下落不明,太子担忧你在玦王都无依无靠,希望战事稍缓后,能请你去皇城住上几日。” 这便是在拉拢关系了。若是真的“轩辕永逸”很可能就被亲戚牌给拉拢过去。 毕竟从小到大没见过亲人长什么样,等知道自己身世后,双亲又失踪的失踪,去世的去世。想必一个人在陌生的都城里实不好受,加上遇到严格的王师,别人的嘲讽,被逼着去学堂,任何人也开心不起来。 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堂兄”,看起来又很亲切的邀请自己去玩。换做谁也会心动。 胡小海想了一会儿,大致摸清此时轩辕永逸应该有的情绪,脸上露出期待,道:“我……可以去吗?” “当然。”段子程接过话头,笑了笑,“皇城也是您的家。” 这话就更温情了!! 胡小海难掩激动,但心里却快速地想着办法。怎么才能理所当然的答应,却又不做出以后会被当做把柄的举动?至少,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被拉拢了。 …… 你妹!想不出来! 他又不是军事家,不是谋略家,更不是策略家!就算以前玩过策略小游戏,那也是修修炮塔,把进军的敌人消灭干净。 炮塔的种类,攻击模式,速度和破损时间好歹都有得选择!可现在自己根本没得选! 手指在扶手上微微收紧,不说还不觉得,此时胡小海发现自己背上已经浮了一层冷汗。 他看高了自己。以为自己装傻充愣就能蒙混过去,果然自己还嫩了太多。 怎么办……怎么办? “少主。”寒烨突然在外道:“宇文先生进府了。” 胡小海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心里大喊一声:来得好!! 脸上却露出疑惑地表情,“这个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段子程和商云瑞互相看了一眼,就听外头脚步声响起,随后宇文桦颤颤巍巍进了门。 “少主……”他一眼看到厅堂里的二人,愣了愣,赶紧拱手,“哎呀,段大人植祖!商大人!你们怎么来了玦王都?哎呀!什么时候到的?” 段子程心里暗骂一声,起身回礼,“宇文大人,好久不见。我们刚到,不敢怠慢,先来见过少主。” 宇文桦和庄夙颜是一伙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在这里显然不能将拉拢少主之意表达的太过明显,虽然宇文桦肯定猜到了。 对比起这些朝廷老臣,只有一个比一个老狐狸的,却不会有省油的。 宇文点头,“哎呀,臣这些天一直告病……老啦,身子骨不争气了。虽然还想多做几年事,但力不从心啊。” 他咳嗽几声,白胡子一抖一抖,看得人心惊胆战。 段子程皱眉,“宇文先生一定要保重身体,少主和玦王都都还需要你。尤其如今王师下落不明……我听说恐怕已经……” 他说这话时,目光紧紧盯着宇文桦,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破绽来。 宇文桦表情十分坦然,也没露出担心担忧,连装也没装,敷衍道:“我相信王师吉人自有天相。” 咦? 胡小海暗自惊讶:这就是故意透露给对方,庄夙颜没事了?这样行么?他不是想在幕后躲一躲? 互相寒暄几句,段子程就找理由先行离开,说第二日再来拜见。 胡小海起身相送,待到那二人离开。宇文桦的脸色便严肃起来,“少主,他都说了什么?” 胡小海不敢隐瞒,将所有话都说了一遍。宇文桦摸摸胡子,“少主还真是拒绝不得。” 堂兄邀请自己的堂弟,这是再好不过的理由,如何拒绝? 胡小海刚才的混乱过去,思维逐渐清晰起来。他这才后知后觉,是啊,堂兄请堂弟,他们用这个理由光明正大,自己用这个理由可不也是光明正大? 不过是冲着堂哥去的,从未见过面的亲戚去的。这和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并没有直接联系。 可宇文桦的担忧也有道理,此时就算能答应过去,待去了皇城,太子亲自动手,自己恐怕对付不了。到时候拒绝是死,不拒绝,那就是被利用的棋子。 二人此时已经穿过长廊,回到了胡小海的院落里。胡小海刚将守卫打发离开,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庄夙颜一身华服站在月光下,脸色冷峻。 “邢帆回话说,少主说他自有分寸。” 胡小海脸色瞬息万变,最后只叹自己没这个本事,神情有些沮丧。 庄夙颜却没有进一步追击,而是看向宇文桦,“让先生受累,特地跑这一趟。” “什么话。”宇文摸着胡子摇头,“保护少主,天经地义。就算你不来说,我也是准备过来的。” 咦? 胡小海似乎抓住了什么,看着二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庄夙颜身上,“是你找来先生的?” “不然呢?”庄夙颜皱眉,“臣无法救你……”说着,顿了顿,脸上居然浮现一丝懊恼。 作者有话要说:少主霸气侧漏到一半,漏气了23333333333333333 王师救驾有功!赏!╭(╯3╰)╮ ------------ 41第三十八章 胡小海张着嘴,愣了好半响,以至于后来宇文桦和庄夙颜说了什么,他也都没听见。等回过神来,宇文桦已经告辞离开了。 “少主?”庄夙颜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发现后头的人并没有跟上来,转头疑惑看去。 胡小海茫然看他,抬脚木然跟着往前,猛然发现身边还跟了一人,正是自己半路上拉的貌美侍女。对方依然低着头,脸蛋红红的。 “啊。”他摆摆手,“你可以下去……咦!!!” 他突然发现不对!庄夙颜大摇大摆站在外人面前真的大丈夫?!他记得刚才自己是屏退了所有人的啊!这女人是什么时候跟来的? 庄夙颜在前头道:“邢帆你去把行头换了。” 身边的女人突然便了一副磁性的嗓子,赔着那张闭花羞月的脸无比诡异惊悚。 “是。” 胡小海伸手猛指:“邢帆!!!” 邢帆抬起脸,笑了笑,伸手将面上一块皮子慢慢撕了下来。 虽然在武侠小说里经常看到易容术这种东西,但近距离接触又是另一番感受。胡小海甚至能清晰看到皮和肉分离时,发根,耳根处撕拉的痕迹。 看起来格外让人起鸡皮疙瘩。 那张脸一被换下,邢帆英俊的面目就露了出来。他又缓缓动了动胳膊和肩膀,就听几声清晰地骨头咔咔声,他整个人顿时比之前看起来大了一圈。 “缩骨术?!”胡小海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在变戏法吗!是吗! “少主知道?”邢帆有些诧异。此时他身子骨比之前大了好多,身上的衣服顿时崩得紧紧的,胸前两块肉看起来都要从领口挤出来了。 他伸手将那两块“肉”从容取出,样子仿佛再平常不过。可想而知他早已习惯这种扮相。 “听……听说过。”胡小海盯着那两块肉,有些转不开眼睛。 庄夙颜推开门,“少主,屋里说话。” 胡小海迟钝地哦了一声,三步两回头,看着邢帆去了院子对面另一个小房间换衣服。 “那是怎么回事?”一进门,他就指着门外的方向对着庄夙颜问。 王师慢慢解释,“邢帆擅长易容,否则怎么打探消息?别看他那样子,无论是少女,青年,老者,他都能学得惟妙惟肖。” “……”想起自己方才对着邢帆又搂又蹭,胡小海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若不是邢帆在被你拉去会客时递出消息,臣又怎能及时通知宇文桦来救驾极品狂兵。”庄夙颜抬手,帮少主倒了杯茶,目光在男人尴尬的脸上转了一圈,“少主不必自责,那人本就有备而来。” 居然还安慰自己!! 胡小海突然觉得有些恐怖,他没接茶,慢慢从椅子里站了起来,然后匀速平移至房门口。 庄夙颜纳闷地看着,就见少主缓缓抬手交叉在胸口前,一副往后缩的样子,颤颤巍巍问:“你你你你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本少主饶你不死!” “……” 王师放下茶杯,静静看着他。 胡小海见他不答话,以为自己猜对了,表情更加惊悚。他就说嘛!这么好心的一定不会是庄夙颜!刚才才见过邢帆的易容术,难免这人也是易容的! 我靠!以后要给全王府的人对个暗号,说错了立马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不能给解释的余地啊混蛋! 庄夙颜说:“少主,别闹。” “……”卧勒个大槽!! 胡小海陡然一个金鸡独立,大鹏展翅,想了想又从背后掏出一把切水果用的小刀——这是之前吃东西的时候没给人家放回去的。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叫人了!”居然会说别闹这种词!尼玛绝壁不是庄夙颜!他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从这里冲到对面邢帆的房间最短距离是多少。 庄夙颜直接不理他了,自顾自地道:“为何要拉上邢帆?少主想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装得自己很无能啊。”胡小海缩在门口,身躯紧紧贴在门板上看他,“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本来就很无能,我很好色的。嘿嘿。” 庄王师突然明白过来这人是误会自己了。原本想开口解释,却不知为何,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他心情颇为复杂,却依然开口道:“少主觉得,那二人看你没什么能耐,就能对你放下戒心?依臣看,太子殿下对你是不是真的无能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你没得选。” 胡小海一愣,仔细想想好像也是。对比起那个太子殿下,自己确实没什么斤两。要杀要剐不就一句话的事?连庄夙颜都被暗算了,自己又算得上什么。 他转了转眼珠,“你是……二皇子的人?” 他现在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庄夙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而这个人假扮的能耐很高。但看上去,对方至少目前对自己没有恶意。 因为紧张而造成全身的肌肉大面积僵硬,此时一放松,觉得很是不舒服。他慢慢摸回来,拖了椅子坐到门口的位置,看他,“你想干什么?先说一句,在下很佩服大侠的胆量,能装成王师的样子普天之下恐怕你还是第一人。” 庄夙颜差点破功,不知为何,居然生出了奇怪的念头。 自己如果装作另一人,是否和少主的关系也能随之改变?之前二人嫌隙颇多,也许这是重来一次的好机会。 他不是很明确自己这么想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直觉却让他压下了想要解释的话,将计就计了下去。 “庄夙颜……”他顿了顿,举起杯子遮住嘴,低垂下眉眼,声音有些发闷,“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人。” 胡小海打量他,“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不仅敢装成他的样子,还敢这么说他。”他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道:“小心他知道了以后你吃不了兜着走啊弦能变。” 王师抬眼看他,“你很怕他?” “谁怕他?”胡小海立刻挺起胸脯,“我才没有怕,我只是……实话实说!” 庄夙颜起了兴致,“在你看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挺别扭一人。”胡小海想了想,手指在椅背上戳来戳去,歪着脑袋做思索状,“挺骄傲的,特看不起人,大概像他这种什么都会的,都是这么个毛病。少有入得了他眼的人,嘴巴又刻薄……” 数落来数落去,居然说出一大堆的不满。 王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点发堵。 “没有人……”他虚咳一声,尽力让自己说得不太在意,“没有人有理由去迁就另外的人。不懂能学,不会能问,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比起在人面前蹦跶,不如多磨练自己。” 他甚少一次说这么多话,或许此时因为带着“别人”的面具,反而能够说得坦诚了些。 “不是什么东西都要拿出来给人看,有些东西自己清楚就好。别人没有任何理由迁就你,原谅你,有些错误,一生都不能犯一次,也求不得谁去原谅。若是人人都宽容你,那证明你也不过如此,担当不起什么重任。” 只有能担当的人,才会被寄予厚望,也因此,会让人失望,让人愤慨,让人不平。 虽然将希望放到别人身上,一直是人类从古到今的一个劣根性。但这也从侧面表示着,能担当此重任的人,有多么的了不起。 这是他从小时候起就有的一个想法。自从年幼时,父亲的好兄弟,自己叫做秦叔的人因为触犯军法而被毫不留情的砍头之后,他就深深的觉得,有些错误,一生都不能犯,你也犯不起。更别想得到谁的谅解。 胡小海安静了好一会儿,黑秋秋的眼睛里装着一些似懂非懂。 作为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虽然打架惹事的事没少干,但总体来说,大环境依然是单纯而简单的。很多事,他并不明白。 比如小小年纪就要知道,自己肩负的是什么,比如一步一步走得越来越高,能听到的肺腑之言越来越少,比如暗害自己的人总是虎视眈眈,若不自己防备,早就身首异处等等。 不是只有贵族子弟,皇族皇子才有说不完的烦恼。庄夙颜一样有。 只是这些话没法和人说,母亲出生世家,家庭礼仪教导她,男儿间的谈话女人不能插嘴,平日只在花园里绣花于贴身侍女打发时间。长子自小就要学会独立,跟着师父,父亲,学习各种知识,与母亲的相处反而十分少,关系自然而然也就不亲。 而父亲和师父,向来对自己是十分严苛的。在弟弟妹妹面前,他又必须做一个完美的榜样。 他没有诉苦的机会,没有诉苦的对象,久而久之,也没有诉苦的意愿。 因为已经习惯了。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胡小海舔了舔嘴角,“听你这么说起来,他也不太容易啊。” 庄夙颜没吭声,喝了口茶。 “你和他关系很好?你知道的好多。”胡小海好奇起来,“他小时候也是这样?我是说……面瘫冰山毒舌……” 庄王师眉头抽了抽,“我不清楚。” “……我以为你和他是对头魔物娘手册最新章节。”胡小海笑起来,“难道你们是商量好的?他有事出去,你就在这里假扮他看着情况?哎呀,他这个人果然想得长远。” “……”虽然不是这样,但这么听起来,好像也很不错。 “其实我也知道……”胡小海锤了锤有些发酸的腰,将背往后仰了仰,“他一个人不容易。” 他觉得自己想说点什么,但想来想去,只说出这么一句,再没其他的了。其实彼此了解的时候并不多,像这样坐着好好谈话更是局指可数。 他们似乎总是在说正经事。太子的事,二皇子的事,国家的事。 那人甚至从不曾提过自己的安危,就连要出去装个“死”,也是完事之后,才跟自己随意的提起。 胡小海抹了把脸,“其实何必呢,找个知己,能说说话,也不错啊。” 庄夙颜抬眸看他,胡小海兀自想得深了,没发现他的眸光里闪过奇异的情绪。 “找个知己……吗。”庄夙颜似自言自语,又似觉得有趣。语气里带了点玩味。 “王师。”邢帆的声音在外头道:“探子回报了。” 庄夙颜的脸色迅速摆回了冷漠,淡然道:“进来说。” 胡小海看得惊奇——尼玛真的好像!简直一模一样!不知道这面皮下的人是个什么样子?指不定和庄夙颜长得很像呢! “那二人住在金逸客栈,同行还有一些仆从,没看到保护者,说不定是有暗卫跟着。” 庄夙颜手指在桌沿敲了敲,“跟着段子程的人是谁,打听清楚了?” “商云瑞。”邢帆皱了皱眉,“外号千手魉,这名头我只在江湖上听到过传闻,‘千手’并不是指他真有那么多只手,而是说他的速度十分快,身手高超,尤其在暗器上。” “太子殿下的护卫军,呵。”王师冷笑,“你听说过吗?” “至少一年前还未曾听闻。” “这出戏到底想怎么唱呢?本王师还真是期待。”他看了一眼一直打量自己的胡小海,“少主呢?明日他们再次拜见,你要如何应对?” 胡小海一直在观察他的音容笑貌,要在邢帆面前不露破绽,肯定要模仿得惟妙惟肖。 可能是“疑人偷斧”的心情在作祟,一旦觉得这人是冒牌的,那么怎么看,都觉得怪异。比如现在,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没有庄夙颜的冷淡疏离。 这点不合格啊!差评啊亲! 胡小海甚至帮他捏了把汗,听到他又问了第二遍,才回神。 “啊?” 庄夙颜居然没有不耐烦,而是挑眉,脸上似笑非笑,“臣问,少主明日准备如何应对那二人。” “……”不行啊啧啧,这种时候你应该说——臣的话不说第二遍。如此大事,少主你居然分心?这样才对啊! “装病吧。”胡小海突然道。 逃课早退迟到第一大法宝是也! 作者有话要说:一开始设定的侍女打酱油,不知道为嘛发展成了邢帆的隐藏技能 ̄△ ̄不过隐藏技能挺好用欸嘿。【精分爽么王师……233333 ------------ 42第三十九章 装病这招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大凶器,段子程在听完寒烨很遗憾地叙述少主如何‘辗转呻、吟”“痛苦不堪”“无脸见人”(……好像哪里不对。)之后,礼貌地表示了会让人送一些补品来,随即告辞离去。 回客栈的路上,商云瑞道:“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病了?” 段子程皮笑肉不笑,“不过拖延之计罢了,早迟都得做决定,让他想想清楚也好田园闺事最新章节。” 商云瑞唔了一声,目光扫到前头过来的一辆马车上,那车厢四角吊着金色穗子,车门上有着精致雕刻,车顶上的标记充分显示了马车的主人是谁。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段子程转头看去,马车刚好从身边溜达溜达过去了。 从车帘里传来了一把懒洋洋却十分好听的声音。 “小六子,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带了,少爷。”赶车的马夫道:“放心吧少爷,少主定然会喜欢的。” “唔……”那声音变得些许别扭,慢吞吞道:“谁稀罕他喜欢……” 风将那声音带出几丝分不清的暧昧,缓缓飘散于空中,又慢慢落于心头。仿佛一整年被大雪所覆盖的小山坡,因为春季的到来,慢慢融化的山尖冒出一些新绿。 段子程目送那马车离开,开口,“就是他?” 商云瑞脸上的复杂神情瞬间收了起来,不冷不热应了一声,抬步继续往前走。 段子程咳嗽几声,脸色因为胸腔的震动又苍白了几分,淡淡笑道:“我从不知,千手魉也有动真情的时候。说实话,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以为是他们搞错了。” 商云瑞高大的身躯带了几分压抑的气氛,没吭声。段子程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 另一边的王府上。寒烨刚进门休息,又听说来了客人。 他还没迎出去,那人已经自顾自进来了,“少主呢?”东方撩起衣袍,目光四下扫荡。 他今日穿了一身朱色长袍,外头罩着同色纱罩,盘起来的黑发上坠着红色的羽毛,衬得那张脸更加妖孽了一些。 粉润的唇抿成好看的弧度,凤目弯成月牙,“我听说他病了,专程来看看。” 这样子说得好像是来幸灾乐祸的。寒烨深知他的脾性,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不饶人,心里却不见得是这么想。 他伸手带路,“这边请。” 被带来的几分礼盒很快被下人收了去,东方诶诶道:“这个给我,我亲自给他。” 寒烨看了一眼,是一只不起眼的小盒子,竹编的,大概就成年人手掌大小。这东西拿在张扬华丽的东方手里,颇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 “小礼物。”东方道:“少主总说自己闷得很,前些天有人给家里送来的,我不喜欢这些,干脆给他送来。” 寒烨点点头,一边领着他过了长廊,往小花园后头,少主专属的院落走去。 半路上遇到一个貌美的侍女,半低着头,看上去有些胆小。 她声音细细的,“寒大人,东方少爷。” 寒烨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出来了?少主不是让你陪着他吗?” 东方闻言,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又多打量了侍女几眼。 “奴婢是去帮少主端点水果……”她说着,目光往东方抱着的盒子上看了一眼,“东方少爷是来送礼的吗?少主这会儿可能不太想见人……” 东方皱眉,“他病得很重?” 侍女想了想,“只是心情不太好凤月无边。” “那无事。”东方拍了拍盒子,“这东西一定会让他心情好起来!” 侍女好奇道:“是……玩儿的东西?” “差不多吧。”东方岔开话题,“你是少主的贴身侍女?” “……是。” 寒烨解释,“昨儿个晚上少主吩咐的,以后她就跟在少主身边了。名唤……” 寒烨顿了顿,去看那侍女。 侍女赶紧道:“奴婢叫做梵儿。” 东方拖长音调“嗯”了一声,目光有意无意从侍女胸口上溜过。果然会是轩辕永逸会喜欢的那种。 他挑挑嘴角,心里暗道:那家伙看起来虽然猥琐,但到现在为止还挺正人君子的做派,没想到自制力也就这么个程度了。不过也罢,男人嘛。 心里笑了几声,东方挥手让侍女离开,又与寒烨一道继续往前。 寒烨似乎若有所思,“少主之前很在意男女间的事,从不要侍女帮他换衣,洗澡也不要人伺候。” 东方斜眼看他一眼,“怎么,吃醋?” 寒烨一愣,“东方少爷说笑了。” “……”东方哼了一声,也没多说。两人很快到了院落前,几个守卫见来了人,礼貌地行礼。 寒烨在门口就站定了,“我就不进去了,还有事要忙。少爷自便。” 反正这家伙也不是第一次乱闯人家院子,若换做其他贵族早就治了罪,可偏偏少主从不在意这些规矩礼仪。反而让这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去吧。”东方点头,转身抱着盒子自顾自走了进去。 很快,屋里就想起熟悉的叫声,“我特么叫你敲门——!!” 寒烨噗嗤一下笑了。 …… 东方坐在屋里,耳朵有些发红。 桌上放着竹盒,也没有打开。房间里茶香幽幽,混合着凝神静气的檀香味道,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暧昧味道。 珠帘被掀动,胡小海换了身衣服出来。他随意将黑发束在脑后,脸上带着点和东方一样的绯红,只是颜色淡了一些。 他虚咳一声,抬手倒茶,目光往桌上瞟了瞟,“什么玩意儿?” 东方回神,僵硬道:“礼物。” 胡小海哦了一声,坐下,伸手拿过来左右看。 “是什么?”他晃了晃,里头传来轻微的响声。 “看了就知道了。”东方回答。 胡小海哈哈笑,“别是一打开就有什么东西蹦出来揍我一拳吧?告诉你,这种恶作剧玩意儿爷见识得多了。” 东方瞪他一眼,“那你就别开。” “……” 屋里霎时间陷入一阵尴尬的寂静十二大陆。 胡小海动动喉咙,“我就开个玩笑……” 东方嗯了一声,没了后续。 如此又僵硬了一会儿,胡小海一拍桌子,“我擦,不就撞见我……咳咳,那什么。你也是男人!难道不会啊!搞得这气氛是几个意思?!” 东方被他这么一说,刚刚才稍微缓和的赤红耳朵一下又红了,反吼回去,“谁会大白天做这等事!你这是白日宣淫!” 胡小海眯眼,“这么说晚上做就可以?这和白天晚上有毛线关系!老子……积压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有个兴致!特么还被你打断了!” 东方这下连脖子都红了起来,“你以为我想看吗!!!” 他抱着盒子刚推开门,就听到里屋有奇怪的声音。几步过去撩开珠帘,第一眼就看到大床上胡小海缩在被单上,身子弓成个虾型,赤、裸着下半身,手在双腿间滑动着。 手里的盒子啪嗒掉在地上,胡小海涣散的目光对上他,瞬间回神,全身猛地僵硬住了。 然后就是一句悲愤地:我特么叫你敲门——!! 东方眼前又闪过胡小海绯红的脸颊,低低的呻、吟。还有那半藏在双手中,微微露头的…… “咳咳!!”东方猛一口茶灌下去,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不就是突然撞到…… 不不不!这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从小到大,他还从未撞见过这么尴尬的事!!以后也不会再撞见了吧!! 他目光朝男人扫过去,“是因为那个侍女?你要是喜欢,收回房里做个妾室有何不可,堂堂少主,何必自己……” 胡小海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邢帆。顿时气了鸡皮疙瘩。 “别胡说八道,我喜欢女人。” “……那不是女人难道是男人?”东方觉得这句话真神奇。 胡小海赶紧道:“不不,她是。我的意思是……唉,算了。” 东方古怪看他,“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 “那当我没说。”东方也不追问,将盒子往前推了推,“看看这个。” 胡小海这才打开来看,就见里头还有个小陶瓷罐子,做工很精致,上头雕着仕女图,顶上有几个很小的孔。 “这是啥?” “你猜?” 猜字还没说完,就听里头传来小小的声音。这声音十分微弱,若不是隔得这么近,还真听不到。 胡小海打开盖子往里看了一眼,“我靠这什么东西好丑!!” 东方脸一黑,“不知好歹的!就说你没见识!这叫金织娘,是贵公子们才玩得起的东西!” “啥?”胡小海茫然,又对着光细细看那家伙。 就见是一只比小指大上一点的昆虫,曲起的后腿,常常的触角,背上还有薄如蝉翼的翅膀,对着光,有淡淡的金色重生小地主最新章节。 它的眼睛很大,骨碌碌转着,在底部跳了两跳,发出唧唧吱吱的声音。 胡小海突然闪过一种想法,“这是蛐蛐?” “什么?”东方皱眉,“它叫金织娘,和其他的金织娘放在一起时会互相打斗,贵族里一直有这个的比赛,赢了的人金织娘就叫做金织霸王。” “……”有什么意义吗?还有,这不就是蛐蛐嘛!! 他将盖子盖上,“恩,谢谢,我很喜欢。” “等你和它熟悉了,我就带几个人来和你玩。你不是总说无聊吗?” 胡小海一愣,心里有些感动,“谢谢。” 东方哼了一声,起身弹弹衣摆,“那我走了……哦,戒指你找到没有?” 胡小海咯噔一下,眨巴眼,“我,我这不是病了嘛。等我,等我好了再找。” 东方狐疑摸下巴,“说起来,你看起来不像生病了啊?” “生了生了生了!”胡小海赶紧咳嗽几声,“你看,生了。” “……生男生女啊?”东方翻白眼。 胡小海干笑。 等到送走东方,胡小海发现窗门下又停着那只大鸟。黑色的羽毛,碧绿的眼睛,黄色的喙。 他歪了歪脑袋,左右看看,心想:会不会是王府里谁养的?不然怎么总跑来呢? 他凑过去,嘴里啧啧两声,“饿了吗?” 然后发现那只鸟盯着自己手里的罐子看,赶紧捂住,“这个不能吃!” 那大鸟嘎地一声,扑扇翅膀飞走了。 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庄夙颜站在门口,“少主。”他目光也跟着往那飞走的大鸟看了一眼。 胡小海退后一步打量他,发现他周身气息挺温和,自己没觉得可怕。于是压低声音,“你是假王师?” “……”庄夙颜怪异地嗯了一声,转身回屋。 胡小海跟进去,关上门,还纳闷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换人?我怎么都没发现过?” 庄夙颜看他一眼,没回答,道:“东方少爷来做什么?” “送东西。”他将罐子往前推了推,“金织娘,你会玩儿吗?” 庄王师看了一眼,想起幼时倒也带着弟弟们玩过,点点头,伸手接过来看。 “这只还不错。”他评价道:“后腿有力。” 胡小海哦一声,饶有兴趣爬到他身边,凑过脑袋。二人挨得极近,王师甚至能感觉到热气喷洒在自己脖颈边,带起一阵酥麻的怪异感觉。 “你会得不少啊。”少主道:“教我玩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陌生人.的地雷~抱住╭(╯3╰)╮~话说第一卷开始进入结束中,咱在为第二卷的剧情铺路中~~第二卷主要副cp(没错生死之交的闺蜜)就会粗线啦(≧▽≦)/我也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呢!希望第一卷结束时,王师和少主的感情进展能upup~~↑↑↑ ------------ 43第四十章 庄夙颜这辈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和玦王都下任主公继承人一起玩金织娘。而且还是自己教他! 隔着窗户,外头纷乱的世界仿佛一下消失无踪了。王师的脑子里头一次将责任,重担等等一系列复杂的思想驱逐,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的手握着少主的手,能感觉到男人因为常年务农手指尖端和掌心磨出的茧子。他侧过头,少主的侧脸兴致勃勃,睫毛上仿佛落着光,一眨动,光晕纷纷掉落,让那张脸带出几分无忧无虑的天真。 “啊!它跑了。”胡小海突然转过头,乌黑的眸子和庄夙颜打量的眸子对了个正着,二人都愣了愣。 “你在看什么?”胡小海问。 庄夙颜收回目光,将那想要逃离的金织娘抓回来,重新放进罐子里,将盖子盖上。里头传来的昆虫鸣叫,打乱了他的思绪。 “臣只是在想……少主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胡小海放下手里的竹签,那是用来逗金织娘的。庄夙颜已经收回了指导他的手,手背上仿佛还留着那人的温度。 “你是觉得我很笨?”胡小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他的手。 庄夙颜顿了顿,“不是。” “那干嘛突然说这个?” “……如今外头形势不明,少主却未曾放在心上。” 胡小海撩起衣袍坐了,懒洋洋道:“这点你倒是和庄夙颜一个样子,一天到晚心里都装着事。依我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啊总会来的。” 庄夙颜挑眉,“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啊,你不喜欢坐着?那不然走出去给人毙也行啊。”胡小海被自己的话逗乐,哈哈哈地笑起来。 庄夙颜显然无法理解笑点在哪里,默然地看着他。 “咳咳。”胡小海笑得脸颊通红,眯着眼看他,“别那么严肃,开个玩笑。” “并不好笑。” “……”胡小海翻个白眼,“这点也和庄夙颜一样。无趣得很。” “少主认为怎么算有趣?”王师帮他端了杯茶,将放着金织娘的罐子推远了一点,“作为臣子是为少主分忧的,却不是来逗趣的。” “玩笑有助于身心放松,发泄压力,这可是一门艺术。”胡小海撇嘴,拉回话题,“好啦,我知道那两个人不会善罢甘休。装病也只能起到拖延作用,所以我决定了。” 庄夙颜抬眸看他。 “我要一直病到蛇王祭祀开始。” “……” 王师无奈,“那蛇王祭祀之后呢?” “就该你上啦。”胡小海瞪大眼,“喂,蛇王祭祀可不能没有王师,我听寒烨说了,如果王师不出现,到时候会发生无法预料的乱子。” 庄夙颜没想到他居然将责任推回了自己身上,一时对他的厚脸皮无语,默默看了他半响。 “少主真是……好主意。” “是吧?”胡小海嘿嘿笑了起来,“多谢夸奖不可思议的圣剑。” “……” 玦王都最好的酒楼客栈里,最上层的房间中,一只黑色的大鸟扑扇着翅膀飞进了窗口。 屋里坐着的两人正是商云瑞和段子程,就见那大鸟嘎地一声落于桌上,低头毫不客气地将喙伸到商云瑞手边的茶杯里,喝了几口水。 商云瑞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不见他唇动,嗓子眼里却发出奇怪的嘎嘎声,声音很低,也很沉。 那大鸟便抬起头,拿喙挠了挠翅膀的痒痒,转过头歪着脑袋看着商云瑞,回应似的嘎嘎几声。 如此这般重复几遍,商云瑞皱眉,转头看段子程,“东西不在东方明珠手上了。” 段子程挑眉,“你确定?” 商云瑞一挥手,那大鸟便飞去了屋里一只黑色的笼子里待着休息。 “今鸣已经跟在东方身边很多天了,若是有那戒指的痕迹,它自会寻找机会拿回来,但一直没有动静。” 段子程知道商云瑞擅长驯鸟,就是皓雪宫后面最高的山头上,那些凶猛残忍的猎鹰,商云瑞也只把它们当爱玩闹的小狗崽。 他家里更是养着好些不同的鸟儿,有的专门用来探查消息,有的专门用来跟踪,还有的专门是寻物的。比如这只黑色的唤作“今鸣”的鸟。 但鸟毕竟是鸟,没有作为人类的智慧,不过是在训练时,只对特定的某样东西有特殊反应。 “若是东方将那东西收藏起来呢?毕竟是你送给她的。” “就是收藏起来了,今鸣也能将它找到。”商云瑞顿了顿,“前提是那东西真的在东方府邸里的话。” 段子程听懂了他的话外音,“你的意思是……” “今鸣今天对那东西有了回应,但并不是找到了它。而是听到了和那东西相关的字眼。”商云瑞看了休息的今鸣一眼,“若是打探到消息,它就会发出三声长音,一声短音,还会用喙挠羽毛根部以做提醒。” 段子程想起刚才今鸣的举动,原来如此。 他道:“东方去了王府。” 今鸣当然也跟去了王府,那么答案不言而喻。 商云瑞不认为按照东方的性格,会真的将那东西好好藏起来以做怀念用。况且他已经知道自己会来参加蛇王祭祀,定然将戒指随身带着才对。 而眼下,只有一个可能。 “那东西在轩辕永逸手上。”商云瑞脸色古怪。 段子程笑了一声,“看来你心心念念的东方美人,也没有将你当做一回事嘛。” 商云瑞站起身,朝段子程抱拳,“属下失职,请大人降罪。” “诶。”段子程摆了摆手,“当初你提议将东西放在东方处,我也是同意了的。谁晓得他竟会转手送人,罢了,只要知道东西的去处便行。找机会再拿回来吧。” 商云瑞应了声是,此时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两位大人,玦王都贤大富求见。” 段子程淡漠应了,“让他进来。” 那侍从便推开门,侧身让进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种田钱途无量全文阅读。看起来笑得十分随和谦卑。 “二位大人。”贤大富进门便行礼,“草民三生有幸,竟能见得二位大人真容,真真是祖上积德,祖上积德啊。” 段子程笑了一声,拿丝绢遮了嘴轻咳几声,“客套话就甭说了,你便是太子殿下在玦王都的眼线?” “是。”贤大富又鞠躬道:“愿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段子程道:“太子交给你的事,可曾办好?” “珠子已经送出去了,依草民看,轩辕少主是喜欢得不得了。” “呵。那可是‘天际’,他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若是不喜欢,那才叫奇怪。” 贤大富似乎有些疑惑,左右思索后才小心道:“草民一直觉得奇怪,这天际可是皇家的宝贝,太子如此轻易送人……当真无妨吗?” 段子程嗤笑一声,“谁告诉你,那颗便是真的了?” 贤大富骇然,“您的意思是……” 商云瑞道:“‘天际’在此世上只有三颗,太子如何能轻易送人。但假的‘天际’,世上却有上百。” 贤大富抿住唇,心里的巨大震撼无与伦比。 谁都知道那天际是神仙所赐,滴血似的红玉珠子里刻着古怪的文字。那可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得出来的。 如此神物,却让太子仿造了上百颗? 都说京城奇人怪人颇多,看样子果然不假。如此想着,贤大富更加敬畏,又深鞠一躬,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段子程转开眼,“若是这少主成了太子的人,日后在这玦王都,你就得多帮着,也要多看着点。” 贤大富赶紧应是。 商云瑞突然道:“轩辕少主和东方明珠的关系如何?” “听说十分的好。”贤大富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还是毕恭毕敬道:“三大世家一直没有表明立场,草民也曾旁敲侧击过,他们似乎不想参与此事。” “还有寒家。”贤大富犹豫了一下,“寒家长子如今在少主身边做事,但……草民看不透他意欲何为。” “寒家暂时不用管。”段子程似乎压根没把寒家放在眼里。 “三大世家不参与总比参与了好。”段子程道:“不过……若是三大世家之首的东方家与少主关系不错,少主又能为太子所用……” 美好的前景简直不用说。 段子程陡然发现,这个乡下来的少主有用的地方还挺多,不仅满意起来,转头看商云瑞,“那东西,你尽快拿回来。” 商云瑞应了,转身绕过贤大富朝门外走去。 而另一边,侍女“梵儿”提着个小竹篓从客栈下头绕出来,慢慢悠悠的跟上了刚下楼的商云瑞。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开始,他就觉得莫名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嘎——!” 一声鸟叫从头顶传来,“梵儿”抬头看了一眼,见一只黑色的鸟影子掠过头顶,朝长街一头飞去。 ------------ 44第四十一章 “你是说,易容?” 庄夙颜放下装金织娘的罐子,斜过眼看向单膝跪在眼前的邢帆。 此时邢帆已经换下了那身女装,一身灰袍让他跟那个小巧可爱的“梵儿”像是不同的两个人。 就听他开口,沉稳道:“是,属下跟着商云瑞一路去了城郊北边,他竟是进了那早已空置的院子,之后再出现,已换了面目。” “你确定是同一个人?” “属下绝不会认错。” 庄夙颜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微微眯起眼仰起头,看着房顶发了会儿呆。 胡小海纳闷地左右看看二人,问:“到底怎么回事?变成谁了?话说……如今易容术是很流行么?” 邢帆笑了笑,主动解惑,“这天底下的易容术最初都出自一个人之手,为示尊敬,后辈都称呼他为‘千面王’,传闻千面王性子古怪,一生里收徒颇多,但能学成的却没有几个神医相师。后来学成的人,又各自有了徒弟甚至有的自立门派。他们的手法也在相传中逐渐不同,但基础还是同一个。譬如属下的易容术,乃是传自千面王第三大徒弟的后人,师父曾教导,要易容要先易心,再学习易容之前,属下曾学习不同的人物行为举止不下五年。” 胡小海倒抽一口气,佩服道:“我懂了,这和达芬奇画蛋一样,是一个道理!” “……”邢帆看看庄夙颜,又看看他,“达芬奇……不知是何人?” “这个不重要!”胡小海一挥手,“那那个商云瑞呢?难不成你们是同门?” “不是。”邢帆很肯定的否定了,“他的易容术虽然高明,下手却只在易容上,而没有易心。属下仔细观察过,他的易容术十分高明,就算是内行人,也很难分辨出来。” 若不是因为自己跟踪他,恐怕就是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很难注意到。 邢帆顿了顿,“之前属下对商云瑞隐约有些熟悉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待见他出现,才知道那熟悉感来自哪里。他便是之前和东方少爷在一起的工匠。” 胡小海哇地一声叫出来,拍桌而起,“他是东方那位前任?!” “是。” “东方知道吗?” “……恐怕还不知。” 胡小海眼珠子转了转,意识到什么,“这么说来……这是早有预谋?” 他突然有些同情东方明珠了。 邢帆没吭声,似询问般看向庄夙颜。 庄王师此刻才睁开眼,略一思索道:“他送给东方的那枚戒指,你可查出来了?” “……没有。”邢帆难得皱起眉,“属下之前便去过那院子,奇怪的是,里头所有东西都被搬走了。那已经是个空屋。” 当时他还不明所以,可如今却了解了几分。 大概那里头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吧,不过是个做掩护的地方罢了。 也真是好笑,他们居然被人在眼皮子底下骗了这么久。 庄夙颜点点头,“这些日子你多注意一下少主,恐怕他知道戒指在少主这里,会想办法来寻。” 胡小海这时候听出不妥了,“你们等等……那戒指……难不成还真有问题?” “东方说过戒指的来历吗?” “说是说过……但说是开玩笑的……”胡小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说那人给他时,说戒指是开一扇门的钥匙。” 钥匙? 庄夙颜敲了敲桌沿,“若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要放在一个外人手上?” “所以东方也觉得他是说笑。”胡小海无语道;“他们这脑子是在想什么呢?” “不管是在想什么,总之,他们现在被动了。”庄夙颜好心情地笑起来,“东西既然在少主这里,不愁他们不主动上门。我们总能寻到破绽的。” 邢帆稍后告辞退下,胡小海倒是对易容起了兴趣,转头问庄夙颜,“我可以学易容吗?” 王师警惕地看他,“学这个做什么?” “一技之长啊重生之官场鬼才!”少主说得十分理所当然,但他心里其实还有其他想法。若是学好咯,以后就可以想变成谁就变成谁,到时候不参合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直接远走高飞! 噢……不对。他还要调查珠子的事,嗯,若是学好咯,他说不定还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偷走珠子!――就是不知道这里的皇宫里有没有太监这种生物。 若是有的话……自己总不能装成太监…… 光是这么想,他都觉得双腿间有点不舒服,不由夹紧了大腿。 庄夙颜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莫名道:“少主也听邢帆说了,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 谁知道这个少主脑子里又在转什么小脑筋,若是让他掌握了易容术,自己岂不是不能将他牢牢拽在手里了? 这让有绝对掌控权的王师十分不爽,于是下意识道:“少主公务繁忙,怕是没时间学这些东西。有邢帆在就够了,少主不必担心。” “……”胡小海撇嘴,随口道:“学一下而已,就算只有皮毛也好啊。以后若是搞什么活动,来个魔术,大变活人什么的……不是很好玩?” 他不过随口念叨,转身要走,身后却突然传来砰地一声。 他慌忙回头,下意识道:“我开玩笑的!!” 却陡然睁大眼,就见庄夙颜站起身,手锤在桌沿边,眼睛里亮起灼人的光来。 “大变活人。”他慢慢地重复了一遍。 胡小海莫名看他,“啊……那是魔术,你想知道?我可以跟你讲,那个东西啊他……” “少主。”王师打断他,迅速靠近过来,双手板过他的肩膀,语气里竟是少有的兴奋,“少主出了个好主意!” “……啊?”他做了什么吗?他什么也没做啊! “这件事就要劳烦少主了。”王师道:“若是成功了,我们就可搬回一层!” ……搬回什么……不要随便就把他拉进去啊混蛋! …… 东方接到故人来访的消息,还有些惊讶。 他正在盘算着蛇王祭祀那天要一天换几套衣服才能彰显自己的华丽非凡。故人?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故人啊。 “让他进来吧。”东方放下手里东西,慢慢踱步往会客厅走去,却在拐弯的地方看到前头那个穿着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陡然僵住。 那人正跟着小厮往房间走去,步伐稳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厚实。熟悉感瞬间冲上心头,东方居然有些紧张起来。 “他怎么……他怎么来了?”不是说蛇王祭祀那天才会到? 而且一来就找自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太想自己了?想复合? 东方脑子里刹那转过许多念头,连自己都没发觉的,竟有些期待起来。 “少爷?”身边的仆从有些担忧地看他,少爷这样子一看就要糟糕,每次都是这样萌夫接嫁:草原女王到全文阅读。只要遇到喜欢的类型,反应力都会慢上半截。 东方回神,在原地又站了会儿,才理了理衣服,顺了顺头发,转头看仆从,“我的样子还好?” 仆从立刻从善如流,“少爷的美天下无双。” 这显然已经是说过千万次,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了。 东方点点头,慢慢走了过去,一进门,那人的目光就追了过来,带着让自己瞬间如掉进烈火般的灼热感。 瞬间就有些口干舌燥,东方强自镇定,目不斜视走过去在主位上坐了,慢条斯理道:“好久不见。” 商云瑞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带着点黯哑,“好久不见。” “……”东方转头喝了口茶,压下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心脏。 这个节奏!这个节奏绝壁是要复合的节奏啊!怎么?终于知道本少爷的好了?终于知道天底下再找不到比本少爷更绝世无双的人呢? 哼。才不要让你这么容易就得手呢!必须让你尝到悔不当初的滋味!! 东方轻轻将落到肩头的黑发拂到身后,一双凤目懒洋洋地斜睨他,带出说不出的风情。 “怎么会突然过来?” 商云瑞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刮过他的眼角,鼻梁,最后落到那双薄唇上。仿佛回忆起曾经的滋味有多甜蜜,眼底一瞬汹涌起激烈的感情,但很快又被自己压了下去。 他转开目光,半响才道:“有点事,想问问你。” 东方嗯了一声,“你问。” ――不会是还爱不爱我之类的吧?哎呀,这种问题真是讨厌啊。 “以前给你的那枚戒指,能让我看看吗?” “……”东方的笑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戒指。”商云瑞像是没看到东方眼里升腾而起的怒气,淡漠道:“那枚戒指,你应该还收着吧?” “这是想要回去了?”东方咬牙,“我还从未听说过,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去的道理。” “……”商云瑞抿了抿唇,“我可以再打造一只给你,但那一只……有点特殊情况。” 东方愣了一下,随即似想到什么,冷笑起来,“别告诉我,那只戒指真有什么神秘之处。还是说,它只能给你心意所属之人?” 商云瑞顿了顿,虽然结果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但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 点头,“是。” 东方嘲道:“是男人?女人?要成婚了不成?” “……女人。” 屋里陷入一片诡异地安静。 隔了很久,东方起身,面无表情,声音冷漠,“它被我丢了。” 商云瑞猛然抬头。 东方冷笑,“你自己不早说,不过早说也没用。不过是枚廉价的戒指,我早就丢掉了。” 说完,他迈步出门,声音冷冽,“来人,送客。” ------------ 45第四十二章 “我操他祖宗十八辈啊!” 酒楼里,一向‘洁身自好’‘高雅非凡’的东方明珠,此时正喝得酩酊大醉,一手抱着酒坛子,脑袋抵在酒坛边上嚎来嚎去。 而桌边,被他拉来的三人各自表情不同。 柳慕言一个劲在吃,一边抽出空来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 夏子龙压根没搭理东方,自顾自慢悠悠喝酒吃菜,一脸仿佛赏月的淡定神情。 胡小海一手托腮,正在想庄夙颜交代给自己的事,有些走神。 东方啪一拍桌子,“我东方第一次被人侮辱到如此境地!送爷的东西居然要回去!他居然有脸要回去!” 柳慕言塞了满嘴的炸虾,含糊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还有了别人!女人!要成婚了!” 柳慕言继续,“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天下找得出比爷更美的女人吗?瞎了他的狗眼!!” 柳慕言不说了,只吃。 夏子龙终于开腔,“他要,就还给他,你堂堂东方家少爷,跟个不知道哪来的女人争风吃醋,像什么样子。” “我才没有吃醋!”东方怒了,伸手指夏子龙,“重点在他居然有脸来跟我要东西!他亲手送我的东西!这是什么人啊!” 夏子龙看他一眼,神色冷冽,“你可以再多送几样给他,以表达祝福之意,这才是大世家该有的风范。” “我去你奶奶的风范喜上顽夫最新章节!” 东方飚了粗口。 夏子龙眉眼一抽,“注意你的用词!” 东方跟他掐上了,“你是不是兄弟啊你!一天到晚只知道跟在柳慕言身后跑来跑去,让往东不往西,你这个爱好很恶心啊好不好!还一脸教训我的样子,你,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夏子龙脸彻底黑了,一放杯子,起身要走,“不可理喻!” 柳慕言赶紧拉住了,“别吵架!” 夏子龙眉眼里都是戾气,看向东方,“你以为我就看得惯你吗!堂堂一个大少爷,一天到晚涂脂抹粉,像个娘儿们!” “我操!”东方起身,袖子扫下了一坛酒,碎裂声像是炸在耳边,酒香四溢,将在座的人都笼了进去,“老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碍着你什么了!” “那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为何要被你训斥!” “因为我看不惯!” “我也看不惯!” 二人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争执起来,柳慕言倒是少见夏子龙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些愣。 夏子龙仿佛把心里憋了多年的话都倒出来了,撒豆子似的噼噼啪啪,“堂堂七尺男儿,一天到晚跟在男人身后转。这个喜欢,那个不喜欢,一没了人陪跟天要塌了似的,你还能再出息点吗?东方家放你手里迟早要败光!你怎么不和你弟弟调个个儿!” 东方一下闭嘴了,眼珠里都是血丝,直直看着面前的人。 胡小海终于回神了,眉头一皱起身道:“夏兄,这话说得过了。” 连柳慕言也慌了神,伸手想去拉东方,“东方,他也喝多了,你别往心……” 话没说完,东方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语气里带了点自嘲,“我知道,你们从小就都看不起我。” 夏子龙额头青筋爆起,手指拽得死紧。 “呵。难为我还一直当做看不见,把你们当朋友……”东方脚步晃了晃,因为酒劲,他的脑子此时有些浆糊,只下意识地说着,“算了,既然你这么想,咱们这朋友不做也罢,何苦。” 说完,晃晃悠悠绕过夏子龙下了楼。 胡小海和柳慕言都有些傻了。尼玛出来吃个饭而已,这特么是什么情况!! 柳慕言担忧地去看夏子龙,“夏……” 夏子龙难得没有搭理柳慕言,转身也走了。 “……”冷风嗖嗖,胡小海和柳慕言面面相觑。 半响,柳慕言的目光落到还没吃完的饭菜上,舔了舔嘴唇,“我们……再吃点吧?别浪费了。” “……”胡小海简直想咆哮。你好歹是世家少爷啊!别特么一副三天没吃饭的样子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啊! 不过想归想,他刚才一直在想事情,也没怎么吃东西,倒是有些饿了。 于是也坐了下来。 二人在十分安静的情况下,默默吃完了这顿饭。 回去的路上,胡小海碰到了东方天骄无双。他蹲在墙角下,灯笼在他头顶圈出一片惨白的光,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兮兮。 胡小海叹气一声,下了马车,让赶车的人先回去,自己则朝他走过去。 东方一身酒气,脸颊绯红,见他过来,说道:“我知道夏子龙那小子一直不太喜欢我,从来也不怎么跟我说话。” 胡小海在他旁边蹲下,看着安静的长街,对面是家豆腐店。摊子早早收了,只留下一张蓝色的写着“豆”的幡布,高高挂在屋檐上头。 “你见过他对正太以外的人有过好脸色吗?”胡小海道:“你能奢求一个面瘫正太控什么呢?” 东方打了个酒嗝,“正太是谁?” “就是柳慕言。” “……他什么时候有这个外号了?” “我取的。” “哦。” 二人之间又沉默了会儿,东方笑起来,“三大世家本来亦敌亦友。如果有一天利益出现问题,随时可能成为对手。本来也不是朋友的最佳选择。” 胡小海没吭声,对于他不了解的事,他向来不随便发表意见。 “算了。”东方自言自语,“戒指找到了吗?” 胡小海知道打造假戒指的事告吹了,因为邢帆连图纸也找不到。那院子里原本就什么都没有。 他干脆说了真话,“找不到了,大概弄丢了。” 东方愣了愣,目光涣散地看了对面的豆腐店一会儿,慢吞吞道:“算了,丢了就丢了吧。” 胡小海知道他并不晓得那戒指深意,也不知道商云瑞到底怎么想的。嘴边的话在舌尖翻涌好几次,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节哀。”他拍了拍东方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邢帆就挺不错,寒烨也是。” 这种时候出卖小伙伴真是一卖一个准。 东方撇撇嘴,“算了,邢帆不喜欢男人,我一早就知道了。寒烨……寒烨喜欢的也不会是我。” “这年头,要找个真心相待的,就这么难呢。” 胡小海愣了愣,一时倒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记得以前宿舍好友失恋,也是灌了好几天的酒。之后也蹦出这么句话。 自己没有恋爱经验,唯一的暗恋是在高中的时候,之后也再没遇到过合胃口的人。 他对感情一向迟钝,也没什么概念。现在想想,自己是不是在感情这方面缺根筋呢?还是说,有缘的人始终没有出现的缘故? 可为什么身边的兄弟桃花开了一次又一次,自己却像是站在寒冷冬季,一点绿意的影子都看不到呢? 这么想着,就有些走神,以至于东方什么时候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自己也没发现。 “少主。”邢帆突然从墙头跳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是刚来还是早就跟着。 “哦……帮我把他送回去吧。”胡小海慢慢道。 “是重生二三事最新章节。”邢帆抬手去接东方,目光却往墙后又看了一眼,“需要属下找人来接少主吗?” “啊,不用。”胡小海起身揉了揉肩膀,“有时候散步回去也是一种情调啊。” 邢帆点头,倒也不是很担心,背起东方就走了。 胡小海走了几步,才发现有人跟着自己。联想起邢帆刚才的眼神,如果是有坏人,他肯定不会放自己一个人。 所以这人是认识的? 他眨眨眼,对着空洞的街道道:“喂,你吃晚饭了吗?” “……”那人没吭声,但胡小海有种感觉,空气里的气氛变了变。 他又道:“你也是暗卫?这么晚还在上班真是辛苦了,你们有加班工资吗?” “……”那人突然噗地一声轻笑了出来。 咦? 这声音颇熟悉啊! 胡小海转头,就见墙角阴暗处,站出一个人来。 不是庄夙颜还是谁? 胡小海有些惊讶,“你跑出来不要紧么?” 庄夙颜慢慢走过来,“偶尔散散步,是一种情调。” 胡小海看看他的脸色,想了想,“哦,你是假的。” 庄夙颜没答话,低头看他,“我听邢帆说,两位少爷吵架了?” “可不是。”胡小海跟他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像幼儿园小朋友。” “幼儿园?” 胡小海也没解释,反问道:“那个商云瑞是真的不喜欢东方吗?” “不清楚。”庄夙颜背着手,跟着少主慢慢走,“人的感情,是世界上最无法琢磨的东西。” “是啊……”胡小海歪了歪脑袋,“不过我没喜欢过谁,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你说,怎么会有人,曾经很喜欢一个人,然后又不喜欢了呢?” 庄夙颜愣了愣,他自小到大回答过很多问题,也想过很多问题,可还从没涉及过感情范围。 他想了一会儿,“臣也不清楚。” “哈。”胡小海笑起来,“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哦,你是假的。指不定真王师就知道呢,感觉他什么都知道。” 庄夙颜挑挑眉,胡小海又问:“这几天怎么都是你?那家伙跑哪儿去了?难道已经去边关了?” 庄夙颜不答,“那件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啊……”胡小海苦了张脸,“很有难度啊。” “若不想被他们牵制,这是最好的办法。” “……”话是这么说…… 胡小海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反正只要让他们知道有个假王师的存在就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影みねちゃん给专栏投的手榴弹。受宠若惊>< 咱会继续加油的~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么么哒! ------------ 46第四十三章 月冷星稀,这天竟是一天比一天更冷,白日里说话都能隐约看到雾气了。 商云瑞又在暗处观察了一段时日,最终确定了戒指不在东方手里,而是在少主手里。心里便盘算起办法来。 若是当初他们能预料到事情变成这样,就算是挖个洞把戒指埋起来,也不会交给一个外人保管。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当时看来,东方确实是保管这东西的最佳人选。 事实上,那枚戒指暗地里一直在被人追寻。找它的人马分成好几路,连商云瑞和段子程也不知道究竟还有何人在虎视眈眈。 将戒指藏在哪里都稍显危险,带在身上又怕惹祸上身。他们是太子最亲近的护卫队,只要太子殿下需要,他们必须站出来校园全能高手。若是那些人马为了找戒指而和他们绊住,在不清楚敌人势力之前,他们谁也不想给太子多添一项麻烦。 于是在当时负责监视玦王都的商云瑞就提了个建议,将这东西交给一个完全无关的外人,如此一来,对方要查也无从查起。 段子程当时也是点了头的,觉得这办法说不定能行。于是就有了假扮老实工匠的商云瑞将戒指送给东方的一幕。 其实半路上若不是太子突然召集他们回京,商云瑞的职责本应该是一直在这里监视玦王都,也就不会上演一出爱恨离愁的戏码,让东方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若是自己没有离开,他们现在也不会…… 商云瑞揉了揉鼻梁,脸上闪过一瞬的疲惫和挣扎,但很快又被收敛了下去。 若是东方一直将那戒指带在身上,‘今鸣’本可以顺利将戒指抢回,自己也不用出面面对。可那戒指的去向成疑,只好自己出马一趟,哪怕心底再不愿意,却还是又伤了他一回。 这样寡情薄意,迟早有一天遭报应吧。 商云瑞自嘲了一番,目光扫到墙角有人拐了过来,便站直了身子,装作漫不经心地靠在树边,看着远处的小摊贩发呆。 余光瞄到一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小童,穿着一身用料不菲的华服垫着脚四下看。商云瑞的脚步慢慢往旁边挪了挪,让大树完全遮住自己。 “少主。”小童声音脆生生的,道:“没人,赶紧下来吧。” 那边墙头便哼哧哼哧爬上个人,衣摆栓在腰间,衣袖高高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 他坐在墙头上往下看,苦了张脸,“这么高……” 小童便道:“不怕,小的接着您。” 说着,高高伸出手去。 商云瑞简直叹为观止。那小童不过十岁左右年纪,而那少主却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 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接住自己?这简直比天方夜谭更让人惊讶。 他偷偷往那边瞄了一眼,果然看到轩辕少主笨手笨脚往下爬。脚本来是想踩着墙面借借力,却是一滑,整个人吊在半空,哇哇叫起来。 小童赶紧道:“少主小声点!会被发现的!” 那少主就又闭了嘴,豁出去似的一松手,整个人掉了下来。小童当然没接住,那少主便屁股蹲儿朝地坐了个结实。 “嗷——”少主一嗓子嚎出来,又被小童捂住嘴,后半截闷进手心里。 商云瑞远远看着,摇了摇头。看起来这少主果然是个没出息的。而且明明在装病中,居然还偷跑?呵,连局势都看不懂,没脑子。 他很快地评价完,又打量他身旁的小童。 那应该就是少主的贴身侍从,虽然年纪不大,但看得出功夫很好,内功也很牢固,将来也是个不可限量之人。 不过……这一大一小的准备去哪里? 想了想,他的目光往墙头扫了一眼。这二人若是出了门,岂不是……里头没人了? 虽然想法有点大胆,但商云瑞早已打听到这位少主不喜欢有人伺候。平日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守卫更是离得很远。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英雄无敌之亡灵暴君。 于是他目光追着那二人转身离开,很快不见了踪影,又等了等,这才身轻如燕一下上了屋顶,微微躬身趴着,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果然没人。 这院子安静的简直连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再遥遥看看远处,院门外有守卫,但只有两三人,大概是要到换班的时间了,一个个有些无精打采的站着闲聊。 他眼睛一眯,毫不迟疑地飞身下了屋顶,很快落于院中。又一闪身躲进院内一颗大树之后,谨慎四望。 再次确定没有其他人,他迅速摸到了少主的房间内,关上门,四下翻找起来。 这位少主的东西还挺多,装金织娘的罐子,放着一大堆乱七八糟野书的书架,一些玉雕的摆设,还有不管翻哪儿都能翻出来的干果零食。 在第五次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却发现是杏仁干果时,商云瑞的脸黑了大半。 ——到底是什么样的习惯,才能将这些零食到处藏着?这王府的下人难不成还会虐待他,不给他吃食么? 又翻找一会儿,还是没找到东西。商云瑞连可能有暗格的地方都挨个摸过了,最终什么也没有。 难道不在这里? 他正思索,就听院外传来声音,是那个离去的少主又回来了。 商云瑞一惊,目光很快一转,准备从后头的窗口逃离。 但他还没转身,听到那少主的话,脚步一下顿住了。 “不过是出去听听戏!至于吗?”少主像是被谁逮了回来,叽叽喳喳埋怨。 邢帆伪装成小侍女的样子,娇滴滴道:“少主,现在不是随便玩的时候,若是被那二人看见……” “他们吃饱了撑着没事一天到晚跟踪我吗?”男人打断侍女的话,气哼哼道:“明明就是那个王师自己想太多!” 王师? 商云瑞警惕起来,心道:庄夙颜果然没事?已经在王府里了? 对啊!王府。若要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庄夙颜一定藏在王府里! 侍女似乎吓着了,赶紧道:“少主慎言!” “不管!”男人像没长大似的,暴躁道:“我要出去玩!你叫那家伙给我过来,我亲自跟他说!别以为带了张面具就真的是王师了!现在王府里由我说了算!” 面具? 商云瑞发现自己有些听不懂起来,又见那二人没有要进屋的意思,便干脆站住了听。 侍女紧张的压低嗓音,“这话不能让别人听见啊少主!如今王师没了,过不了几日又是祭祀大典,若是王师不出现,玦王都会大乱的!如今……如今不管真假,王师便是王师,从此以后,他都是王师。” 轩辕永逸的声音冷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少主以前要被真王师摆布,如今又要被假王师摆布?” 啪—— 大概是那侍女手里拿着什么,此时一下砸落在地。那侍女噗通跪了下去,声音发抖,“奴婢不敢建隋大业最新章节!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轩辕少主的声音加了几分嫌恶,“混账东西,那庄夙颜算个屁,他……” “少主。”某人打断了胡小海的兴致勃勃,面无表情道:“他已经走了。” “……” 胡小海转脸,隔壁房门打开,庄夙颜正靠在门框上看他。 那冷然的气质,胡小海伸手指:“啊!这回是真的!” 庄夙颜一愣,随即了然。他一直隐藏气息藏在房间里,亲眼看到商云瑞跳进院子,进了少主房间。想着这群人可能对少主不利,不自觉就带了些冷意。 如今就算那人已走,身上的气息还未完全消散,所以被少主误会了。 “少主的主意不错,我想他应当已经收到我们要传达的消息了。” 庄夙颜目光望向屋顶的方向,冷然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现在,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吧。” 邢帆也站起来,道:“少主英明。” 胡小海看他一眼,“你要有点职业精神,带着这张脸的时候,别用男人的声音跟我说话,听起来好难过。” 邢帆从善如流换了声音,“若不是少主提出引他进门,演戏给他看。我们恐怕不能这么简单就完成这个任务。” 要将这个消息让对方毫不怀疑地接受,邢帆和庄夙颜一开始都想得特别复杂,却没想到胡小海提了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主意,而且还成功了。 “多谢夸奖多谢夸奖。”胡小海自己其实也是思考了一整个晚上才想出的办法,要说灵感来源,可能还有夏子龙和东方吵架的份儿。 难得自己费尽心思想出个好主意,当然不能自谦,必须骄傲一番。 于是他仰着脖子,鼻孔朝天,叉腰大笑。 邢帆回头看了看庄夙颜,有些哭笑不得。王师也是无奈,摇摇头,迈步走进少主房间,转了一圈,又出来,手里多了几个小盒子。 “少主。”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些是什么?” 胡小海朝他看去,随即笑声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种滑稽的咯的一声,停了。 “臣记得臣有说过,零食不能吃太多。尤其是晚上睡觉前。” 胡小海欲哭无泪,这果然是真王师!只有真王师才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别跟我说晚上吃糖要长蛀牙这种话啊。”胡小海嚎道:“听起来特别丢人!” 庄夙颜挑眉,脸上的表情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晚饭后不能吃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邢帆,去找人来把少主的房间收拾一下,凡是有这些东西的拿出来丢了。” 邢帆好笑地低下头,控制住面部表情,“是。” 胡小海冲上去就跟王师拼命,“老子不过吃点东西!人生就这么点爱好你还要剥夺!你以为这些东西很美味吗!我要吃烧烤要吃汉堡要吃薯条要烤鱼要吃炒螺丝你们什么都没有啊啊啊啊——” 王师有些话没听懂,干脆就当没听见。他将手里的东西举高,看着少主在面前蹦跶,突然有些走神地想:其实真假王师换来换去也挺好嘛。该严肃的时候就能严肃,收放自如,不能更妙。 ------------ 47第四十四章 商云瑞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客栈,一上楼就直接敲响了段子程的房门。 段子程一开门就见男人一脸惊疑不定的神色,有些诧异地挑挑眉,侧身让他进来。同时从窗口飞进来的还有那只黑漆漆的大鸟今鸣。蹲在窗框上嘎地一声。 “我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商云瑞进门坐下,大口灌了杯凉茶。大冷天的凉茶顺着喉管一直冷到胃里,倒是让他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不少。 他喘匀了气,道:“庄夙颜可能真的没了。” 段子程一愣,“什么意思?你从哪儿听来的?” 于是商云瑞这般那般的说了一通,又道:“若那王师是假的,我们岂不是……” 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太子殿下一直想将玦王都收为己用,偏偏庄夙颜和宇文桦都是不好相与的人,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找个机会做掉便是。可这二人一个受百姓爱戴,一个受文武百官敬仰,却是轻易碰不得的。 可如今庄夙颜真毙,玦王都为了不引起恐慌竟找了人伪装成王师模样。莫说牵连到欺君之嫌,光是假扮朝廷命官便已是罪无可恕。 虽不知这办法是谁想出来的,若是没被自己听到可就真的蒙混过去了。但如今既然听到了,这机会不抓住可不行。 段子程也皱眉思索起来,“难不成这办法是宇文桦想的?” “他?”商云瑞狐疑,“应该不会吧?别人不知道律法,他还能不知道?如此胆大妄为之事,如何做的?” “所以他一直告假不是吗?”段子程似乎想通了什么,嘴角一勾,“我还当他装病在家想什么对策,如此看来,却是为了摆脱嫌疑啊。就算东窗事发,也能保住他一条命。” 这么说来似乎也有道理。商云瑞点头,“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静等祭祀之日,将假王师的真相揭发出来。到时候玦王都大乱,二皇子远在天边,太子殿下便能借暂代之理,名正言顺接手玦王都的管辖。” 他越想越高兴,赶紧道:“去派文书,让人快马加鞭送去边关,好让太子殿下早做准备。” 商云瑞起身,抱拳,“是。” 便一吹口哨,不知从哪儿又飞来一只小鸟。那鸟全身灰色,只有肚皮雪白,明黄的喙很短,大大的眼睛下方还有一颗像泪痣一样的黑点。 它头上翘着小撮羽毛,身量和旁边蹲着的今鸣比起来小了不是一点半点,看起来机灵得很最强弃少全文阅读。 商云瑞快速写了张小条,塞进一只小竹筒里,绑到了鸟儿的脚踝上。 段子程惊讶道:“你出门是把所有的鸟都带上了?” “以防万一。”商云瑞又吹了声口哨,那鸟便扑腾一下飞远了,“比起快马加鞭,我这鸟儿的速度可是人马都追不上的。” 段子程满意点头,“如此甚好。” …… 且说另一头演完戏的少主一行人,胡小海一放松下来,就觉得屁股疼。 他当时可是摔了个结实,墙头不矮,回过味来,就觉得屁股火辣辣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庄夙颜看出他的站姿别扭,皱起眉,“少主哪里不舒服?” “翻墙的时候摔了。”胡小海委委屈屈地扁扁嘴。 庄夙颜一愣,立刻拉过他抬手去掀他的衣摆,“摔哪儿了?伤着骨头了没有?邢帆,叫大夫!” 邢帆赶紧往外跑,胡小海却是有点愣,手足无措的挣扎,“诶诶,你这是干什么,诶,你放手!” 庄夙颜却是不听,一把捞起他就往屋里走去。将他往床上一放,一手将少主挣扎的手腕抓住压到枕边,一手拉下半截裤子来。 凉风登时嗖嗖。 胡小海急得脸都红了一片,说话一叠声地道:“你你你你你你……” 庄夙颜看了看那处皮肤,已经开始泛起了青紫。他心里顿时不知什么滋味,颇复杂地看了少主一眼,“怎的如此不小心?石榴在做什么?” 胡小海见他放手,赶紧将被子拉过来盖住屁股,趴着转头看他,“难道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接着我不成?压坏了他,你赔?” 王师挑眉,“你是堂堂少主,千金之躯,那是他的职责……” “我呸。”胡小海不乐意了,“别让我再听到这句话啊,否则就算你是王师,我也不理你了!” 不理自己? 庄夙颜觉得这话听着不像威胁,倒带了几分撒娇似的可爱。 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又觉得这行为有些怪异,手便僵住了。 胡小海也有些愣,看看他,又努力翻白眼看自己头顶的手,“你……” 庄夙颜起身,理了理衣摆,“臣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门很快被关上,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胡小海有些发愣,慢慢侧过身子,又觉得屁股疼,嘶了一声。 他来这里这么久,总是被严肃对待,大家都觉得他应该是怎么样怎么样的,不应该的事列了一大堆。这轩辕永逸别的不行,身子骨倒还结实,一天到晚被折腾来去,也没见生病过。 仔细想想,似乎自己还真的没被如此着急关心过。这种感觉来的太突然,让他一下有些适应不了。 他倒也不是非要人哄着疼着的少爷,在外求学时一个人也独立惯了。自己做菜做饭,病了吃了药闷头睡大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些年混过的兄弟。 只是那时候好歹身边也有亲人,朋友也好,导师也好,还有父母不时打来问候的电话。他从没觉得孤独过,因为就算离得再远,也知道有个可以回去依靠的地方。 这大概就是家的魅力所在。 可自从来了这里,他脑子里一直转的都是如何保命,如何适应下来,如何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糟糕。 却是忽略了,心里那份被藏起来的害怕和孤独,一旦被挖出来,光是想想,都要让人发疯。 他抬手摸了摸刚才被庄夙颜揉过的地方,仿佛还带着丝丝温度,让他的心跳加快了一点,却又无比平静。 那家伙……还有这么一面吗?还是说,因为自己是少主,所以才会这样做? 他呆呆地想着,竟是忘记了身后的疼痛。 邢帆带着大夫来后,庄夙颜便躲去了一边。远远听着那头大夫上药,少主杀猪似的嚎叫,心里一边想:堂堂男子汉,如何跟个姑娘似的如此脆弱。却又忍不住拽紧了拳头,有些想去看看的冲动。 ——真的那么疼吗?早知道就不让石榴跟着他,另外派个个头高大一点的侍从,好歹关键时候还能接一下。 等到王师天南地北地想完了,那边也结束了。大夫出门,开了几个药房,邢帆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王师等大夫走了,才出来道:“如何了?” 邢帆小心翼翼看了看他的脸色,“这……大夫说,少主不止有摔伤,还有别的……” 庄夙颜一愣,“什么意思?” 邢帆道:“大夫说少主的脉象是慢性中毒。” “中毒?”庄夙颜脸色刷拉一下黑了,拂袖就往里走,嘴里道:“怎么回事!什么毒!” 邢帆紧跟上去,“大夫说还好还不严重,已经开了药方。” 胡小海趴在床上,见来了人,又把被子盖在身上,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庄夙颜往床沿边一坐,伸手去摸他的头,“除了摔伤,其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恩?”胡小海茫然,“没有啊?” “没有哪里疼?” “……”胡小海认真想了想,“倒是有时候……” 庄夙颜一下紧张地看着他。 “有时候肚子饿狠了,会疼。” 王师&邢帆:“……” 胡小海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肿么了?” 王师起身,摇了摇头,嘱咐邢帆,“你好生照顾少主,以后要交给少主的一切东西都必须经你的手。” 邢帆低头,“是。” 胡小海还在茫然,“到底肿么了?” 邢帆干脆道:“少主,你中了毒。” “……”胡小海差点蹦起来,“你说啥?中了什么毒?会烂肚子还是会七窍流血?还有救没有?” “少主放心,目前还不严重,大夫已经开了方子,少主只要好好喝药就能将毒素排出来极品权贵全文阅读。” 胡小海脑子里很不着边际地滑过一句:排出毒素,一身轻松。 顿时汗了一下。 王师也冷静下来,朝旁边坐去,道:“到底怎么回事?” 邢帆道:“大夫说,这种毒不是很厉害,日积月累恐怕也要三五年才看得出征兆,初期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很容易下在水里,饭食里,皮肤也能吸收。” 庄夙颜眯起眼,“水和饭食应该有专门的人每日验毒。” 而且他们还时常一起吃,自己中毒没中毒是完全清楚的。所以毒应当不是在饭食里。 那就是靠皮肤吸收了? 庄夙颜突然想到什么,“少主,每日洗几次澡?” 胡小海立刻道:“夏天一天两次,这些天是每晚泡个热汤。” 洗澡是胡小海的又一爱好,倒不是洁癖,而是泡热水澡实在太舒服。 想当年在宿舍总是急急忙忙赶时间,在家里也没有装浴缸。这里有这么大的木桶可以躺着靠着,还能撒花瓣(……),当然要好好享受! 要知道这种上好的木桶浴缸,放在二十一世纪好几千甚至上万才能买一个呢! 邢帆也反应过来了,要说没验毒的,肯定只有少主洗澡的热水。 难道是倒水的人下的毒? 他问道:“少主洗澡的时候可有在水里放过什么?” “有啊。”胡小海点头,“放过花瓣,茶叶,醋……” 他搬着指头数,庄夙颜眉头抽了抽,“你是姑娘吗?洗澡放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又不是一次放进去,我是做实验啊。”胡小海还委屈了,“放东西怎么了,你们又没有浴盐,我还想下回试试spa呢。” 庄夙颜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拍桌道:“以后这些东西都不准放!” 邢帆纳闷,“花瓣,醋,茶叶……不至于能下毒啊。” 胡小海啊地一声,“还有东方送的东西。” 两人同时看他,“什么?” “不知道。”胡小海耸肩,“他一天到晚给我送东西,我没事就拿来用了。” 说着还道:“大概是什么美肤滋润保护皮肤或者美白之类……” 话没说完,庄夙颜就看向邢帆,“你去一趟东方府邸,带上大夫。” 邢帆点头,“是。” 胡小海这才后知后觉,“等等……你们难不成怀疑……” 庄夙颜道:“东方不可能害你,那对他来说没有好处。唯一的可能,是他自己被害了还不知情,又无辜连累了你。” “你是说!有人给东方下毒,东方不知情,又转送给了我?!” 他这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呀!! ------------ 48第四十五章 这回装病成了真病,胡小海却半点没有危机感,反而想去看看东方那倒霉货是不是比自己更糟糕。 庄夙颜拉住他,脸上满是不赞同,“少主!别胡闹!” “这哪里是胡闹啊!”胡小海大声道:“有对比才有幸福感!亲,你幸福吗?你不懂!” 庄夙颜不管他满嘴火车炮,将他拉过来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这时候倒觉得自己这副“真王师”的面孔不太好做了,若是“假王师”,恐怕这人还能听进去几句。 这么想着,之前觉得不能更妙的想法又有些变味。虽然都是自己,怎么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不过王师并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他板着脸道:“如今下毒的来源还没查清楚,若是打草惊蛇怎么办?” “打草惊蛇?”胡小海莫名其妙,“打哪里的草哪里的蛇?” “三大世家向来哪边都不靠,若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呢?” 王师不愧是王师,想得特别深远! 胡小海翻了个白眼,“不会这么狗血吧。” 狗血? 庄夙颜看他淡定的样子,“少主这是何意?” “我是说,虽然我知道你们这个世界是阴谋阳谋,各种算计,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面面俱到。就打段子程他们来说吧,不也没想到过被我们骗了吗?有些事反而别去想那么复杂比较好。” 王师瞬间有些无语,心道:这事他们之所以算不到,还不是因为你异想天开,觉得本王师是假的,这才让我顺水推舟…… 否则谁会想这么一出啊?! 王师一想到这事还觉得好笑,又觉得这办法简直是天来之笔,奇到不能再奇。也亏得是这人思维太过奇葩。 胡小海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表情高深莫测,心里不由毛毛的,想了想,道:“真不能出去?咱们偷偷的,偷偷的别让人发现。” 庄夙颜起身走人,“不行。” “啧!”胡小海瞬间躺倒在床上,又小心地在屁股下头压了两床软被。边想着,这个真王师就是没趣得很,也不像那个假的好说话,也没有耐性。 他这边抱着枕头唧唧歪歪,却不知道那头东方府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邢帆依然是伪装成小丫头的样子,带着大夫亲自上门。 东方听说是少主的贴身丫头来了,也没多想,让人开门请了进来。他这几日心情都不大好,整个人蔫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毒的缘故,看着面色还真就不太好了。 邢帆让东方屏退了周围,关起门来说明来意,东方起先是愣住了,随即觉得不信。 “可能是误会吧?”说是这么说,还是挽起袖子,让大夫把脉。 屋里有一瞬的寂静,隔了会儿,那大夫起身行礼道:“东方少爷,恕老朽直言,少爷的身子已经不好了,中毒已深,已不是老朽能医治的了黑塔利亚基情史全文阅读。” 此话一出,邢帆和东方都愣住了。 东方半天没找到声音,邢帆倒替他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这是慢性毒药,要三五年才会出现征兆?” 大夫看了一眼一脸惨白的东方,道:“敢问少爷,这两个月来,是否常常心慌气短,偶尔半夜心悸而醒,醒来就无法入睡,浑身冒虚汗?” 东方脸色更加难看了,不答话,只点点头。 大夫道:“这便是了。少主是开个方子便能排毒,只因他中毒未深,算得多了也不过两月时间,但东方少爷的脉象,却是毒已深种了。以老朽看,这毒在少爷身体里已潜伏了不下四年。” 四年!!!! 东方只觉自己膝盖一下软了,手下意识拂上心口,竟觉得有点提不上气来。 邢帆皱眉,“大夫,你起先说这毒要三五年才会出现征兆,那么出现征兆之后呢?” 大夫叹气,“毒一旦深种,便是要入了心了。速度会成倍加快,多则一年,少则数月便会暴毙而亡。” 暴毙而亡! 东方此时的脸色已不成人样,任谁莫名其妙听到自己突然就要死了,也是无法接受的。 他终于开口,声音竟嘶哑得不像话,“没,没救了吗?你,你再好好想想!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大夫一脸为难,“少爷,医者父母心,若是老朽能救哪里有不救的道理?” 何况还是三大世家之首的东方家,这若是成了救命恩人,害怕没有富贵日子过吗? “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说着,竟是跪了下去。 东方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脸色的灰败这才慢慢恢复了。似乎是回过味来了,目光有些呆滞地不知道望在哪里,隔了会儿笑了一声,摆手,“行了,你走吧。” 大夫抿抿唇,“老朽开个方子,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为少爷补补身子也好。” 虽然是杯水车薪的无用功。 东方点点头,大夫便轻轻推门离去了。 邢帆在原地站了会儿,也是吃惊非常。转头去看那主位上的男人,一身华服,美艳无双,任谁说起玦王都第一美男子,也必是他莫属。可此时却像极了一个无声无息的瓷娃娃,半点没了活人的气息。 往日嬉笑怒骂,阴阳怪气,统统都收敛起来了。微抿的嘴角有些颤抖,手指紧紧拽着衣摆,像个被谁丢弃了似的孩子。 邢帆在心里叹了口气,福身道:“奴婢这就回去告知少主,还请少爷振作,天无绝人之路。” “天无绝人之路……”东方回过神来,看他一眼,“你下去吧,替我谢你们少主一声,若不是他,我恐怕哪日突然驾鹤归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邢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待回了王府,邢帆先去禀告了王师。 庄夙颜眉头一皱,有些不敢置信,“大夫真这么说?” “恐怕错不了最强弃少全文阅读。” 庄夙颜放下手中茶杯,敛眉深思起来。他能肯定这事不是二皇子做的,若是二皇子要下手,定会告诉自己一声,也好里应外合。所以他起初认为,这是大皇子的人做的。 三大世家一直哪边都不靠,尤其以三大世家为首的东方家,早已摆明了立场。若是大皇子下手陷害,栽赃嫁祸,三大世家一旦和二皇子一派产生嫌隙,这就成了不定之数。 可如今,若不是因为阴差阳错让少主拉出了这事,东方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要嫁祸,岂不是死无对证?那毒从哪里来,出自何人手,如何下的,如今不抛出线头,还要等到何时? 这么看来,倒像是要东方无声无息死去,却不像是派系之间的争斗了。 若要说东方死了会有谁有好处,恐怕就是他的弟弟。 庄夙颜向来冷心冷眼惯了,三大世家对于玦王都,只要不是没了继承人,什么都好说。再则说东方明珠一向没有其弟来的有本事,他若不做继承人,说不准对玦王都还会是个好事。 所以王师并没有对东方的事产生极大的悲悯或者同情,他只是就事论事的分析,会不会是内讧呢? 可这个想法也很快被否定了。 因为当天夜里,东方家就派了人来请少主,来的人还是东方弟弟的心腹。 庄夙颜是无法跟去的,邢帆依然是小丫头的样子跟少主去了。 胡小海这时候才听说了整件事,整个人都呆住了。庄夙颜对东方的感情只在于利益,而胡小海却绝对不是。 一想起之前还和自己互损,失恋靠在自己肩膀睡着的某人,莫名其妙就要死掉,他的脸上浮现焦急的神色,竟是比东方的家人还要像家人。 一到了东方府,不等石榴和邢帆来扶,他就自己冲下了马车。屁股的伤让他呲牙咧嘴一瘸一拐的往里冲,竟是让石榴眼眶有点发酸。 少主……真是个好人呢。 “东方!”一进府,他就大喊。 东方家的人很快迎了出来,“少主,参见少主!” “别行礼了!”少主一把扶住年迈的当家,急道:“东方那家伙呢?在哪儿?他还好吗?” 老头子今天已遭受了一轮震惊轰炸,此时看着像是老了好多岁。头发似乎又白了一层,心里原本就焦急不已,此时看了少主模样,竟是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心里瞬时涌上一种无法言明的感动。 在自家人面前硬撑的镇定,此时竟有些破功。眼眶一下红了起来,又生生忍住了,道:“在屋里呢,草民这就带少主去。” 于是仆人两边搀扶着,一个一瘸一拐,一个恍惚不定,让东方家的人心里都是一阵动容。 一进了东方的院子,就见还有几个仆人正在外头伺候着。 门里坐着一人,身材高大,面貌帅气非凡。看着眉眼和东方明珠竟十分相似,但远没有那种让人惊讶的风情,反而多了几分洒脱英姿。 胡小海立刻就知道了,这一定是东方的弟弟,那个传说十分有才能的人。 胡小海在来的路上也怀疑过他,可此时看见他的面容,却不知为何,那种怀疑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这人的脸色和老头子一模一样,焦躁,担忧,愤怒,惊惶,甚至是手足无措庶子难为。那眉头紧紧拧着,英俊的面孔竟让人有些心疼。 胡小海直觉就觉得,这人不会是个坏人。 “东方!”他几步冲过去,来到东方的床前。大概是被打击得太厉害,又钻了牛角尖,白天还精神奕奕的人,此时已经完全塌了。 面色惨白甚至带点青黄,旁边的大夫起身,惊惶道:“东方老爷,小的,小的无能为力啊。” “滚!!” 老头怒挥袖,“你们这些口口声声悬壶济世的大夫!一个比一个没用!我玦王都要你们来何用!” 那大夫心里暗道倒霉,这三大世家哪一位他们也惹不起。说句大逆不道的,那京城的王上离得那样远,在他们心里,这三大世家的威势可比那轩辕王更让人害怕。 大夫磕了头几乎是滚着出去,东方弟弟对门外道:“再去找!全城的大夫不管老少有经验没经验都找来!” 这架势就是破罐子破摔,病急乱投医了。 胡小海看着东方有些半昏迷不醒的样子,担忧,“现在是什么情况?” “吃了晚饭之后就开始发烧了。”东方弟弟手指捏得紧紧的,“我不过出门看个货,今日和昨日有何不同?怎的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胡小海心里发酸,道:“城里的大夫不成,就再找远点的,其他都城的也找来,京城的也找来。” 他还不信了碰不到一个神医!这种穿越戏码里必须要有神医!! 东方弟弟点头,深吸口气,“少主说得对,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他伸手捏着自家兄弟的手,声音转而带了点阴狠,“到底是谁干的,居然藏了这么久才被发现!若不是少主……” 他说着起身,行了个大礼,“少主的恩情,我东方家无以为报!” 胡小海摆手,“这算什么恩情?能救得回他才是恩情。” 他说着转头,“这毒到底是个什么,查出来了吗?” “具体的还是不清楚。”老头子坐到儿子身边,叹气道:“只有一个大夫说了个可能性,他曾在杂书里看到过这种毒,应当不是轩辕国境内会有的。然毒的来源,便是明珠成天摆弄的那些个东西。” 说着,他似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一下床板,“早就跟他说过,不要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就是不听!这回好,这回……” 东方弟弟赶紧扶住他,“是我的错,早知如此,就该力劝大哥,也该让人拦了他的那些人马……是我害了大哥。” “不,是我们全家的错。我们太纵容他了……”老头低下头,双目怔怔的,“若是时间能倒回,若是,我就是让他恨死了,也不让他为所欲为!” 时间从来没有后悔药。 可有些事,谁又能想到? 胡小海眉头皱得死紧,“那些帮东方买东西的人呢?都叫过来,本少主亲自问话!” 东方这条命,他是一定要保下来的!必须保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放心哈,东方不会有事哒~~剧透一下,这是牵出第二卷剧情的一条线索。也是为少主和未来的生死之交铺路。>< 东方会健健康康起来的! ------------ 49第四十六章 东方有一队专门的人马,连带头的首领加随从,一共有接近两百人。这两百人不做别的,他们的职责就是为东方带来各个地方不同的好东西。 这些东西大多以护肤为主,其他也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吃食或者随身挂件首饰等等。 胡小海还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不得不在心中佩服,东方果然是把纨绔子弟这四个字用到了极致。 听说这群人的吃穿住行都由东方一人包办,论带回来的东西好坏,额外还有嘉奖。这群人尤其是带队的头头一个个是被养得油亮亮的,幸好他们时常在外奔波,倒也锻炼了不少,看起来个头大,皮肤黑,肌肉结实。这若是一天到晚待着不动,指不定就被喂出个脑满肥肠来。 胡小海看着院子里跪着的一群人,就觉得有些眼黑。 “你们……谁是帮大少爷带那些个化妆品护肤品的?” 化妆品他们听不懂,听到护肤两个字还是明白了。立刻有人道:“小的们都是轮流去为大少爷带东西,有从泰古国来的,也有轩辕国境内的。” 这意思查起来还有点麻烦。胡小海摸摸下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老头子一嗓子嚎得吓了一跳。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老爷子咳嗽几声,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帮少爷带东西就没验过有没有毒?!什么东西都敢给少爷用!是嫌命太长吗!!” 那群人一下愣住了,如今东方大少爷中毒的消息已是整个府邸的人都知道了,原本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倒霉了莫名其妙背个黑锅在身上,可如今一听这消息,好多人先是一放松,随即又一下紧张起来。 这么说来,毒的来源是那些带回来的东西? 顿时好多人的目光带着些同情的意味看向院子里跪的一众人。 那头领也反应过来了,脸色瞬间惨白,大冬天的,额头还冒出了汗来。 他嘴唇抖得仿佛话也说不好了,“老爷!老爷!二少爷!这这这一定有误会,怎么,我们……” “闭嘴问镜最新章节!”东方弟弟也是怒不可遏,那本来就有几分凌厉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识相的现在就给我好好想想!有哪些东西是来历不明的!若是大少爷出了什么不测,你们也别想走了,都给我在这里自裁吧!” 顿时一群人倒抽冷气,这会儿也顾不上是不是误会了,立刻脑子都飞速转了起来。 可想来想去,无论是从哪儿进的货,那都是少爷用了好些年的,从未出过事,而且少爷也一直赞不绝口。和一些经常往来的商人也早已是默契十足,若真的追查起来,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谁会吃撑了放着钱不赚做这等事啊! 正这时,就听一随从,突然战战兢兢举起手来,“小的,小的猜测……” 东方老爷眼睛立刻追了过去,让两个侍卫将那人架出来,问:“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说!” 那人吓得一抖,颤颤巍巍道:“小的只是,只是猜测。好些东西都是有专门的商人和我们合作,这……这不大可能会下毒。唯一,唯一没有合作的地方,只有,只有皓雪宫。” 皓雪宫! 东方老爷倒抽一口冷气,“你们居然去了皓雪宫?!” 东方弟弟也是惊讶,脸色高深莫测,“大少爷的那些东西,有从皓雪宫找来的?” 胡小海也想起这茬了,他第一次认识东方的时候,对方就跟他说找了皓雪宫的好玩意儿,说什么美白润肤…… 皓雪宫…… 他记得宇文桦跟自己讲地理的时候反复说起过,那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神秘的地方。 而要说它为什么神秘,倒不是进不去,也不是有什么怪兽仙人,而是因为那里属于灰色地带,无论是哪个国家,都无法征服它,也无法获得所属权。 那个地方没有国,却有一宫,名叫皓雪宫。而那片陆地也就以此命名为皓雪宫。 皓雪宫一年四季都处于极寒,常年下雪,不下雪的时候恐怕只有炎夏之时,但就算是炎夏,四周也被冰雪覆盖,太阳的温度似乎永远的被隔开了。 因为那里的气候不适合人居住,也不适合大多数生物生存,所以三大国最初并没有将触手往哪里触及。可等到三大国的根基稳固下来,各自占了一地,再想去探索皓雪宫时,却发现迟了。 那里如今的主人是江湖中人,也是百年来唯一被所有江湖人遵从的武林盟主。他被恭称一声宫主,而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位宫主。 据说皓雪宫是他师父所建,而他继承师父的功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纪轻轻已是所向无敌,更因为皓雪宫盛产名贵药材,往外贩卖全凭他一张嘴,其他地方的人无可奈何,所以皓雪宫也是富可敌国之地。 论财力,他不输于另外三国,论军力,他虽没有自己的军队,却因为武林盟主的头衔,江湖上的豪客全凭他招呼。 久而久之,当那三国王上发现自己损失了一绝佳之地时,却是要不回来了。 皓雪宫也因此跟他们谈了条件:其一,他不会干涉三国之间的任何政治事件,所以他们也不能干涉皓雪宫。其二,他并不自封为王,不过一江湖客,有一自己门派罢了,有他在一日,皓雪宫绝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其三,虽是一门派,却也占了一地,所有外来者想要进入这里,必须获得他亲自点头认同,并带有皓雪宫的令牌,否则一旦发现无端闯入者,杀无赦。 这三条让皓雪宫彻底成为了大陆上的奇异之地,他们有主子,却没有王,有其他三国不得进犯的誓约,竟成了逍遥之地极品护花邪王。 也难怪东方老爷和东方家二少爷会如此惊讶了。这些人,胆子是被豹子吃了不成!居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境地! “混账!”东方老爷立刻火了,“真是一群混账!给自家少爷带来了麻烦不说,居然还丝毫没有发现!皓雪宫可是你们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那随从继续抖着嘴皮辩驳,“是,是大少爷让我们去……皓雪宫附近有十分好的药材,若是用来沐浴抹身,会有十分好的……” 话没说完,东方老爷子亲手赏了他一耳光。 那随从顿时有点懵,声音也戛然而止。 “混账!混账啊!”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胡小海眼看不对,赶紧伸手扶住,忙劝慰,“老爷子消气!消气!可别东方还没救回来,您又伤了身啊!” 东方弟弟一脸阴沉,只看着那群人,捏紧了拳头,“皓雪宫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随便闯的,听说那里不仅有名贵药材,却也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奇毒。大少爷不懂事,你们,你们却也是没有脑子吗!!” 这话不是变着法的说东方明珠没脑子吗? 胡小海汗了一下。 “先别急。”也亏了是胡小海,因为不在这些人的环境里长大,对所谓的“皓雪宫”并没有那么深刻的恐惧,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这情况就像是哈利波特里,所有人都对“伏地魔”只称呼为“神秘人”,不敢称呼其名字。那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在周围人都讳莫如深的环境里长大,自然而然恐惧深入骨髓。可要说从外头来的麻瓜们,却是大多对“神秘人”不熟悉,甚至从未听闻过的。 因此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脑袋里没什么概念。 胡小海此时就是那个“麻瓜”。他只觉得,这回好了,至少找到了一个目标,总比连怎么中的毒都不知道来得好呀。 “你们也先别发火,既然知道了问题可能出自皓雪宫,那就好办了。”他说着,转头吩咐,“来几个人,凡是从皓雪宫带回来的东西,都拿去给大夫们验验毒。分析一下到底是什么毒,可有解法。” 几个人赶紧应了,连滚带爬的便去搬东西。东方弟弟也是回过神来,觉得胡小海言之有理,便让人去多找几个大夫过来候着。 这一忙就忙到了大半夜,全城人都睡了,只有东方府邸还亮如白昼。 外人是不知情的,毕竟消息还未传出去。东方老爷子看着胡小海脸色疲惫,眼里充起了血丝,想着这人是何等金贵,竟是不眠不休在这里守着。 心里顿时不知道什么味道。 就见那头二儿子唤了人来,偷偷摸摸将自己找过去了,也不知道为了何事。两人到了书房里,屏退众人,二儿子便道:“爹,大哥这事,要如何处理?” 东方老爷子也是头疼,若是瞒着不说,错过了有学识的神医可怎么是好?可若是广发昭告,又不知会不会引来不怀好意之人。 他们也不是笨蛋,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只做生意,不涉足政治。派系什么的,哪边都不靠,倒也没让人抓到把柄。 可如今却…… 二儿子又道;“爹,此时说这话恐怕不太合适,但是……那轩辕少主如此殷勤,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东方老爷立刻怒了,“放肆!这话是说得的吗?” 东方弟弟低下头,却是眉头紧锁,“儿子也不想说这等话,少主如此重情义,东方家谁不感动?可也是这感动……究竟是不是被利用呢?” 东方老爷沉下脸,“听说少主一直没有表明立场无敌柴刀最新章节。” “可不能忘了,王府里还有个庄夙颜。” “王师如今下落不明。” “……”东方弟弟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这少主是想做什么,若真是重情义,那当然更好,可若是有其他想法…… 东方老爷子突然叹气,“罢了。就冲着他这份情,若是明珠真能好起来,我们有什么道理知恩不报呢?” 东方弟弟的俊脸顿时变了色,“爹……难道……” 难道他们小心了大半辈子,如今却要被扯进这浑水里吗?若真如此,东方家还能有明天吗?伴君如伴虎,这些是非,哪里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呢? “谁让我东方家出了这么一个败家子。”老爷子深深叹气,“天命难违啊。” …… 一直到清晨,天边处淡淡笼罩起了白雾。 胡小海几次差点睡过去,又硬撑着眼皮。东方的烧终于是降下来了,大夫们也终于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几人絮絮叨叨半天,最终转身。 “少主,这恐怕是皓雪宫里一种奇毒。这种毒草民也只在杂谈上见过一二,据说是长得极像冰雪,谨慎入药有润肤保养的功效,大多是姑娘家用的,但若是分量把握不好,就会中毒。” 胡小海简直要膜拜,东方这是有多会惹事,才能自己把自己给害成这样子。说句不好听的,尼玛你这会儿就是暴毙了,你也死得不冤啊! 他竟也气得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道:“既然查出是何毒了,可有解法?” “这……”那大夫小心翼翼看了看少主表情,道:“恐怕得要以毒攻毒,这毒,还得去皓雪宫找才行。” 胡小海皱眉,“外头买不到?” “皓雪宫的药,无论是好的还是毒的,那都不是随便能买到的。”大夫摇头,“我等一生愿望,便是能去皓雪宫看个究竟。可惜,皓雪宫岂是随便能入的?” “那怎么办……”胡小海喃喃自语,“难道要去皓雪宫走一趟?” “无须少主担心。”外头传来声音,东方弟弟好不容易劝自家爹入睡了,这才走来,道:“既然已知道解法,我东方家自会想办法前往皓雪宫。” 东方弟弟一行礼,“少主这次的大恩,东方家铭记于心。其他事不好再劳烦少主了。” 胡小海皱皱眉,却没多说,“既如此,我这就先回去了,你们有进去的办法,再传人来说一声。” “是。” 东方弟弟正要找人送少主回去,就听那大夫突然又道:“二少爷,恕草民多说一句,这事得尽快。大少爷如今拖不起了。” 东方一皱眉,胡小海已开口,“这样吧,我回去以玦王都少主名义写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皓雪宫,希望那位宫主大人是个喜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善人。” 作者有话要说:东方就是自作孽不可活233333 要美是要付出代价的【快住嘴】皓雪宫这条路铺出来啦(≧▽≦)/~ ------------ 50第四十七章 等胡小海回王府时,天边已能看到蒙蒙日光了。 脑子里已经成了浆糊,只想着快点扑进被褥里睡他一觉,结果刚一进院门,就看到某人正坐在树下等着。 也不知庄夙颜等了有多久,肩头看着有点湿,大概是一夜霜露,发尖也有些湿润,看着更黑如墨了。 胡小海顿时有些感动,走过去道:“你怎么也没睡?” 王师回头,手里还捧着一只小暖炉,看到少主一脸疲惫,还没回答,先皱起眉。 “先吃点东西再去睡。”他说着,拉过少主的手,将暖炉塞了过去。 一入手的温暖,简直要烫到心尖。 胡小海探头看看王师的房间,“你是假王师吧,话说,你真名叫什么?私下里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庄夙颜顿了顿,等了一晚上的心情瞬间变得十分复杂难解。 任谁如此辛苦等候一晚,却被认成其他人,那心情也是愉悦不起来的宝妹不好惹最新章节。于是缓缓起身,也没回答,只道:“东方少爷如何了?” 胡小海打了个哈欠,坐下来,“烧退了,但那毒拖不得。” 于是乎将皓雪宫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 “居然牵扯到了皓雪宫……”庄夙颜心头的怀疑才终于烟消云散。 就算是大皇子的人马想要挑拨离间,也断不会选择皓雪宫。这是极不明智的。 而听少主的意思,那东方弟弟恐怕也不是下手的人。这么说来,完全是东方自己倒霉了。 他想着,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竟被少主半路发现了。否则还真是说不好的事。 “臣让邢帆去给少主拿点吃食……” 话音戛然而止。 带着冷风的清晨里,少主已经抱着暖炉,就那么脑袋往后一点一点的睡过去了。 微微张着嘴,睫毛颤抖,整个身子突然往后一仰——庄夙颜在他落地之前,伸手一把捞住了。 难得这么细看少主的样子,睡得丝毫没有防备,手中还不忘紧紧抱着暖炉不撒手。 王师的嘴角无意识挑了挑,随即将他打横抱起,往房间里走去。 …… 待到一觉醒来,已是午后,胡小海是被石榴摇醒的。 “少主,少主。”石榴晃得小心翼翼,整张脸凑到少主面前,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但在胡小海看来,这么近距离观赏一张大脸和一双铜铃般的眼睛,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那翻白的眼球,简直不能更惊悚。 “做什么?”他下意识往被褥里缩了缩,脑子也清醒了过来。 “东方家的二少爷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石榴指指门外,“梵儿说少主也一直没吃东西,还是起来吃点东西的好。” 胡小海愣愣哦了一声,爬起来穿衣服,后知后觉地顿住,“你说,东方家的二少爷?” “是啊。” “哎呀!”胡小海一拍脑袋,急急忙忙下床,连腰带还没系上,“他来肯定是有急事的,怎么不叫醒我!” “本来是要叫的。”石榴委屈,“是他不让叫,说少主累了一晚上了,该休息休息。” “他不也没休息吗。”胡小海翻白眼,“此时人命关天,多拖一会儿也不应该啊。” 他摇着头踩着鞋子就往外跑,头发没系,就那么披散在背后。石榴赶紧拿了披风追在后头,他个头不高,要给少主系上披风简直是最高级难度的任务,顿时踮着脚小手伸得笔直,看起来有些滑稽。 胡小海一把将披风抓过来,抬头就刚好和东方弟弟撞个正着。 “怎么样?”他急忙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不。”东方弟弟赶紧摆手,“草民只是,只是来拿少主的信。” 胡小海一愣,之前这二少爷说若是能想到办法进去,就不用麻烦少主了,可不过这么上午的时间,就妥协了亲自找来,看来那皓雪宫果然不是能随便进入的地方谋良缘最新章节。 他点头,让石榴拿纸笔来。随即就在院子的石桌上飞快地写了起来。 东方弟弟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眉头就抽了抽——这位少主的字真是……那宫主能看懂吗? 胡小海写完,呼呼地将墨迹吹干,又让石榴将自己的大印拿出来,狠狠在上头摁了一下。这才好生封好了,交给他。 东方弟弟赶紧道谢,不做停留地飞快离去了。 而东方病倒的消息最终还是传了出去,只是没什么人知道真实的原因,只知道是突发重病,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商云瑞的耳朵里,他就坐不住了,在客栈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转圈。 段子程在一旁倒是很宽心,慢吞吞喝着茶,隔了会儿又吃上一块玦王都的特色小饼。 “……大人。”商云瑞终于看向他,“这少主一直不见我们,也不是个事啊。” 段子程慢条斯理道:“他既然不急,你急什么?别忘了,我们可是知道了他的弱点,哪怕他一直躲着不见呢?等到了祭祀大典,一切都会见分晓。” 商云瑞又如坐针毡了一会儿,道:“那戒指呢?我们还得找戒指。” “……”段子程说,“你就直说吧,你想去看看东方的病情是不是?” “……属下不敢。” “去查查也无妨。”段子程倒是出乎意料的松了口,“也许是他和那个少主用了什么计谋呢?” 若真是如此倒好了。商云瑞心里慢慢想着,比起重病,他倒希望这是个计谋。 段子程仿佛看透了他所想似的,将茶杯一放,“你去吧,仔细查清楚了再回来禀报。” “是!”商云瑞几乎话音刚落,人已经没了。 商云瑞会易容术,而且易容技巧还很高超。 若不是邢帆这样的人,可能很难将他辨别出来,顶多就会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眼熟罢了。 他几乎轻轻松松地混进了东方的府邸,装成后院打杂的人,一边忙活手里的事,一边偷听旁人讲话。而此时他的心情也很沉重,因为今日的东方府十分混乱,若是平日,他本不该如此容易就混进来。 这也就是说,东方明珠的病情恐怕是真的了。 他心里紧张,手里的活便停了下来,正熬药的厨房大娘立刻怒了,“发什么愣!这可是大少爷的药!若是熬坏了你赔得起吗?” 商云瑞赶紧道歉,又听那大娘跟旁人道:“你昨日是没看见,二少爷气得脸都绿了,差点让那群人死在院子里。” “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呢?”那人大概是因着什么事,昨日不在府邸,这会子正在打听。 商云瑞竖起了耳朵,就听那大娘道:“可不是就该他们倒霉吗?少爷花大价钱让他们去找好东西,可不是为了找毒药啊。而且他们还毫不知情,将那有毒的玩意儿一而再的带回来,少爷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听说是慢性毒药来着,早发现还好,现在人已经快不行了!” 商云瑞手里的东西哗啦掉了一地。 那大娘转头,还没来得及呵斥,就见这高大的男人突然站起来凑近自己,脸色竟是有些诡异,问:“中的什么毒?哪儿来的毒?” 大娘被这气势一惊,整个人舌头都捋不直了,吞吞吐吐道:“说是,说是,皓、皓雪宫的东西……” 皓雪宫? 哪怕是商云瑞见怪的大场面的,此时也愣住了重生农家小媳妇全文阅读。 虽然一直知道那人不安分,可没想到他居然连皓雪宫都敢随便闯! 这是嫌命长了吗!他手里一用劲,竟将衣服下摆生生揉得要碎了,那大娘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狐疑看他,“等等,你是哪个院子的?怎的没见过……诶!” 商云瑞已经转头就走了。 他往回赶的路上,就遇到东方弟弟正派人往外送信。知道那是轩辕少主的亲笔信,往皓雪宫去的,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目送着那信使快马加鞭的离开。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原本之前还好好的人,突然可能说没就没了,他忍不住捏紧了手指,掐得手心都发了白,却是没感觉似的。 若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最后画面却是……却是一个口是心非,一个心如死灰。往后自己岂不是要活在后悔里了? 他一下停了下来,却因为想着事情,没提防一个孩子摇头晃脑地撞进了怀里。 “哎呀。”那小童揉着额头,仰头看他,心道:好高大的人啊,好硬的身子,好痛的头嘤嘤。 商云瑞回过神,低头看向孩童,“没事吗?” “没……”小童摇头,看起来可爱得不行。 商云瑞点点头就要绕过他离开,余光却扫到那孩童身上掉下一个什么,小孩正蹲身去捡。 他一下愣住了。 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东西居然就是自己在找的戒指! 怎么在这孩子手上? 他一把拉住孩子,小童吓了一跳,握着那戒指抬眼看他。 “孩子。”商云瑞尽量放缓表情,勾起嘴角看他,“这个东西,借给叔叔看看好不好?” 那小童低头看手里的白玉戒指,这戒指十分朴素,除了表面有一圈几乎看不出的深浅花纹就没其他的了,而这玉的色泽,也是最普通最廉价的那种。 “不行的。”小童一板一眼道:“这是学堂里哪个少爷丢的东西,我得还回去的。” 学堂? 商云瑞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你是学堂的人?书童?” “我只是打杂的。”小童笑眯眯,他却不是别人,正是韩馥学堂里年纪最小,却力拔千斤的小书童牛牛。 “其实是这样的。”商云瑞蹲□,跟他打商量,“这戒指我见过,我知道是谁的,这些天他一直在找呢,你交给叔叔,叔叔帮你还给他。” “不行。”牛牛倒是很有原则,摇头道:“我要亲自还回去的,先生说过了,不能随便把东西交给不认识的人,也不能随便答应陌生人的要求!” 商云瑞心里啧了一下,还想哄劝,却听那头传来呼唤声。 “牛牛?” 人群里走来一人,一身青色书生服,峨冠博带,文质彬彬梦想进化。他的样貌十分清隽,一路走来,有好些小姑娘也偷偷看他。 商云瑞一眼认出了来人,这是韩馥学堂有名的夫子,叫做流云。 流云也一眼看到了商云瑞,愣了愣,又看向捏紧戒指不放手的牛牛,“牛牛?” “先生。”小童赶紧道:“我没有不讲原则!” 流云失笑,商云瑞却是拱手一礼,随即很快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里。 “怎么回事?”流云摸摸小童的头,凤目里仿佛流转着光,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个人说认识戒指的主人,让我给他。”牛牛挺了挺小胸脯,“我没有给他!” “做得好。”流云点头,心里却狐疑。那人认识这戒指?这戒指也不是多昂贵的东西,就算骗来去卖,也卖不了什么钱,玦王都最不缺的就是玉。还是说,他有其他目的? 他又将那戒指拿来看来看去,自从牛牛捡到这戒指后,他就一直陪着孩子挨家挨户的问人。 这些日子每户人家都忙,有时候又碰不到主人家,所以还戒指的路一直漫漫无期。其实等开学了问更方便,可是牛牛就是要立刻还回去,生怕别人担心。 流云倒不这么想,这戒指不贵重,在韩馥学堂学习的大多是贵族子弟,这东西恐怕不过一个小装饰,丢了也就丢了。 只是不好拂了孩子的好意,于是便从学堂里家中最不算有钱的开始问起。他当然也想不到,这普通的东西会跟东方和少主扯上关系,那两人随便一个小玩物,恐怕都比这戒指贵重得多。 也是因为如此,这戒指就一直没有着落。 此时,却是阴差阳错,被不该发现的人发现了。恐怕这也是东方老爷子说的天命难违。 作者有话要说:七夕小剧场—— 胡小海老师:“七夕,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也寓意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庄夙颜打断他,“先生,若是一年只能见一天,怎么还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庄班长!”胡小海唰唰地挥教鞭,“老师说话的时候,不要随便插嘴!” 庄夙颜一笑,迷得胡老师顿时有些晕头转向,“不懂就问,不该是学生的本质吗?” “……有,有道理。”眼见庄班长凑近过来,胡老师的脑壳有点转不过弯。 “你……做什么?” 庄班长一边将胡老师抱进房间,一边道:“学生还有一些问题不太明白,想要请先生仔细教导。” “哦哦。”胡老师虚荣心被撑满了,“尽管来吧!什么问题!” 然后他就被丢到了床铺上,好学生庄夙颜一边解开衣扣一边居高临下道:“这个问题遇到的障碍可能会很多,我们需要慢慢解答。” “咦?”胡老师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翌日。胡老师捏着被角嘤嘤哭泣——骗子!他要撤销他的班长职务!大骗子! 祝大家七夕快乐~~~~╭(╯3╰)╮ ------------ 51第四十八章 胡小海一共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中途被石榴晃醒后,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干脆披了袍子抱着暖炉坐在院子里发呆。期间寒烨来了一次,仔细问过了东方家的事,胡小海随口说了一些,却也没完全告知。 寒烨听得眉头皱起,“既如此,少主打算如何?” “如何?我能如何?”胡小海叹气,“若是能找到解毒的人,你以为我不想吗?” 寒烨想了想,撩起衣袍在少主旁边坐了下来,语重心长道:“少主就没有想过,趁此机会拉拢东方家吗?” “拉拢?”胡小海微微一怔。 寒烨看他样子便知道此人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复杂。 感慨是在他生长的环境里,尔虞我诈,步步为营早已成了习惯,而这少主却难得保持了一份单纯纯粹的心,实属难得;复杂则是他既已决定帮助少主,有些话便不得不说,哪怕是激怒面前的人。 有些黑脸,自己不扮,还指望谁来扮呢? “现在正是让东方家表明立场的好机会,少主对他们有了恩情,尽可以让他们全力支持少主喜上顽夫最新章节。” 果然胡小海的表情不快起来,“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寒烨耐着性子道:“少主为人臣清楚,若是少主不愿出面,由臣去也是可以……” 话没说完,胡小海猛地起身,将暖炉往桌面一放,砰地一声。 “我现在告诉你,这个话题从现在到以后,都不准提!” 寒烨跟着站起来,不动如山,“臣做不到。” 胡小海刹那间就恍惚了,脑子里只反复转着一句话——臣妾做不到啊!! 刚刚还挺严肃的气氛瞬间有些扭曲,他的表情也变得十分诡异,外人看起来就有些捉摸不透了。 “少主。”寒烨低下头,恭敬道:“臣作为少主左膀右臂,少主考虑不到的,臣必须考虑到,就是少主不愿做的,若是对少主有用,臣也得做。” “……”胡小海说:“那我大可以开除你。” 开除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从这语气里,寒烨也大概意会了。他的面色僵硬了一秒,但随即固执道:“那么,请少主罢免臣吧。” 胡小海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他知道寒烨偶尔在一些事上很是固执,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固执。莫名有一种“死谏”的错觉。胡小海这才知道,那些每每被文臣动不动就“以头撞柱”威胁的帝王是什么感觉。 是十分不好的感觉!! 胡小海难得动了气,“别以为我不敢!” 寒烨没抬头,也没吱声。 两人之间冷风嗖嗖而过,气氛竟是凝住了似的。 而在胡小海隔壁的房间,一扇窗户慢慢被推开一条缝。庄夙颜正默然地看着这一幕。 少主熬了一夜,此时看着似乎更显清瘦了一些。黑发没有束起来,而是闲散地披在身后,此时衬着他温怒的侧脸,竟是有些难以言说的动人。 轩辕永逸的长相显然不是男生女相,并没有丝毫的脂粉气,也没有东方那种顾盼神飞的气质。但那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是英气里带着些好说话的温柔。 这份温柔此时变得有些恼怒,却丝毫不掩盖他的动人之处。王师觉得,他这样子,竟是比那东方好看上了数倍。 少主双手握拳垂在身侧,看得出即便内心翻涌也仍旧保持着清醒的理智。 王师又往那一直低着头的寒烨看了一眼,心里自然清楚对方的意思。若是换做自己,恐怕找到了机会也会如此说一遍。 东方乃三大世家之首,因东方一直中立,哪边不靠,所以柳家和夏家也一直不动如山。只要能拉拢东方家,就不怕拉不到柳家和夏家,这实在是极大的诱惑。 寒烨能直接说出来,表明了他的确是在为少主着想。他可能并不知自己计谋,再加上少主与自己一直不合,寒烨此番作为,完全是为了少主,若是能拉到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拉拢不到的三大世家,有他们支撑,说不定能在这乱世中有一席之地,最差也不容易被随意摆布威胁。 庄夙颜心里也是惊奇,他从未想过与自己是敌人的寒家长子,有一天竟能成为这玦王都里,对少主来说唯一可靠可信之人。 此人原本就文武双全,脑子也不笨,若是作为参谋那便再好不过天骄无双。 这么想着,他又去看那一直沉着脸的某人。这少主,到底是一早就知道寒烨会成为最忠心的臣子所以才招揽他呢,还是只是一场意外? “我知道了。”胡小海突然长叹口气,伸手揉了揉脖子,慢慢又坐了下来。 寒烨抬头,有些诧异地看他。 “你说的我明白。”胡小海说:“但是,我不想这样。” “少主……” “你不用多说。”胡小海抬手阻止他,又让他坐下,道:“三大世家想要往哪边靠,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想去决定。是,我知道你认为这个想法实在蠢极,如此好的机会,放着不用简直是暴殄天物,但是……” 胡小海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可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清楚。我来的那个地方,远没有你们的世界危险,我也从未图谋过别人什么,可能说了你也不太懂这种感觉。但我若是在这里妥协,哪怕我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但我若妥协了,我觉得,我就不是胡小海了。” 寒烨愣了愣,胡小海这个名字,他听少主说起过许多次。他也一直认为,这是少主以前用的名字。 “我是胡小海,不是轩辕永逸。我帮朋友,是因为我真的担忧,若是在这上头加上一个交换条件,那我这份心意还算什么呢?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和他们谈条件,倒显得更真诚。” 他笑着摇头,伸手拍了拍寒烨的肩膀,“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与人为善便是与己为善,凡事别太计较功利。” 寒烨皱眉,“少主虽然说得是这个道理,道理臣也懂,但这并不是有道理便能走遍世界的天下,眼下的局势……” 胡小海摆摆手,“别跟我说局势,我听不懂。” 寒烨还想再说,胡小海却道:“这事就这样吧,你的心意我领了,以后也别再提这事。三大世家至今哪边都不靠,也不过是为了保命,何苦拉他们下水?” …… 寒烨离开之后,庄夙颜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靠在门框上,淡淡地看着院中那人。胡小海似乎又发起呆来,仰头看着头顶早已光秃秃的树杈,眼眸里仿佛流转着光。 “少主。”庄夙颜走出来,“寒烨的话是对的。” 胡小海看也没看他,“就知道你也会这么说。” 庄夙颜挑眉,倒也没执着劝说,撩起衣袍坐下,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你如何选?” 胡小海嘿嘿一笑,“可以哪边都不选么?其实让我做个傀儡少主也行啊,我完全不在意的。只要能保证我吃喝不愁,好好活这一辈子便成了。” 庄夙颜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几句,话到嘴边,却有吞回去了。 他放缓声音,“主公若是地下有知,可如何想?” “我管他?”胡小海收回看着树枝的目光,转眼睨着他,“反正从来没见过长什么样子,若是真想我有一番作为,何必将我放到那深山里?” 王师一顿,竟是没找到话来反驳。 实际上,他一直暗中派人四处探查那深山老林是否有玄机,可到目前为止,却一直没找到答案。 主公轩辕狼的意图实在让人摸不透,这条线索的时间又太过长远,查起来不是短时间便能知晓的重生二三事。 一开始他认为这少主实在没什么本事,可如今,心里的答案却翻了好几转。偶尔觉得他很聪明,偶尔觉得他糊涂,偶尔觉得他小聪明过了头,偶尔又觉得实在太笨,烂泥扶不上墙。 就比如刚才,听到这少主的一番话,心里也是叹息的。 如此仁慈,可不是好主公的料子,也不见得能和明主二字挂上钩。 这世上多的是仁慈心善的人,可那却绝不能是坐在权力之位上的人。妇人之见,优柔寡断,太过心软,这些都只会让明君成为昏君。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该失望甚至讥讽的,心里却只起了心疼的念头。 心疼他本该继续在深山毫无所知的活下去,心疼他本该不需为这些尔虞我诈付账。若有可能,自己或能保得他一世太平,再不与这些丑陋算计相见。 可那就如同少主所说,自己将掌握大权,这人将成为傀儡。 庄夙颜发现,无论是哪一种选择,自己居然都不忍心。 胡小海一句轻描淡写地“只要能保证我吃喝不愁,好好活一辈子便成了”居然让他心里像扎了根刺,拔会痛,不拔,又连根长进了肉里。 他惊觉,自己对于这个人,竟不知道该如何相待才对了。 胡小海听这人一直没吭声,便看了他一眼。却见庄夙颜皱着眉,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里头自己一直熟悉的轻蔑疏离不见了,倒是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愣了愣,这才反应到:“啊,是你啊。我就说么,真王师听到我这么说,肯定要骂我了。” 庄夙颜心头的烦恼顿时被轰直渣,简直想把这人提起来晃荡几下。可转眼一想,当初是自己没有解释,并且恶趣味地装了下去,这份无法言说的苦,还真是只有自己吞了。 他心里叹气,嘴上道:“少主若想退出也是可以的,但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将和你没有关系了,如此也行吗?” 胡小海一愣,意识到他的话是指三大世家。若是自己退出,那么王师很可能借自己的恩情去跟东方家谈条件,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还是拉他们下水了? 他脸色霎时不好看,“这样会不会太卑鄙了?” “卑鄙?”庄夙颜摇头,“这世上卑鄙的事太多了,但若是因为这样,能救得万千性命,卑鄙又有何妨?” 胡小海抿住唇,突然发自内心地叹了一声:“天地之大无所居,穿着破烂更无衣。遥望丰都在何处……只恨阎王不收留。” 只恨阎王不收留? 庄夙颜一怔,竟像是不认识胡小海一般看着他。 “少主……” 这话是何意?为何听着仿佛有轻生之意一般? 他却不知胡小海这真是发自内心的话啊。莫名其妙被蛇咬,死也就死了,如今却落得个死不了,却又活得烦的日子。哪怕他再宽心,又哪里有人不会累的道理。 而这烦恼的日子还未等他想出解决的办法,蛇王祭祀大典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胡小海念的诗,咱一直没找到诗人是谁= =有谁知道的话,欢迎为咱科普(≧▽≦)/~ ------------ 52第四十九章 东方要参加祭祀的衣服一件也没用上,这尚是他第一次无法参加祭祀大典,众人心里都是百般滋味。 蛇王祭祀对于轩辕国的人来说就是祭祖,这是每年的大事。胡小海没什么融入感,反而是一大早起来就没什么精神。 “少主?”石榴仰着头看他,“昨晚没休息好吗?” 胡小海没回答,只叹了口气,目光幽幽地往王师的房间瞄了一眼。 昨晚何止没睡好,简直就是没睡。 也不知道为什么整夜的失眠,一闭上眼就是东方,寒烨,庄夙颜几人的面孔晃来晃去。这个说要拉拢,那个说要算计,一到深夜,白日许多不在意的事变得让人斤斤计较。 烦躁感像是一把火烧在心头,掀开被子觉得冷,盖上又嫌热。 他就这么辗转反侧到天明,等到终于有了困意,又该起床了。 因为要准备祭祀,他起得比平日早了许多,天都还没完全亮起来,边大哈欠边让人往身上套繁复华丽的衣服。 带上金冠,两条薄带整理于身前,腰侧又是佩剑又是带寓意吉祥的各种小挂饰。一走起来叮叮当当一路。 石榴说:“少主这还算好的,今日各个都城都会准备大典,都城的主公们扮相虽不能简陋,比起京城的王来却是简单多了。听说咱们轩辕王里三层外三层要包上八层衣服呢,外头还要带许多东西。” 胡小海突然就同情起那坐在高位上的人了。 等到穿戴整齐,走路仿佛随时会摔倒。石榴在旁边小心扶住了,还说:“少主忍忍,等到祭祀完了再吃东西吧。” “……”连吃东西也不能吗? 石榴从怀里摸出个大饼来,同情地递过去,“先将就吃着吧。” “……”这种打发那啥的节奏感。 好在胡小海不是真的金贵人儿,吃个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好歹有得吃呗。 于是他一路走一路啃,一路啃一路掉,最后满身饼沫渣子。 石榴:“……” 引路的侍女们:“……” 寒烨和其他大臣都在门外恭敬地等候,一眼看到少主一嘴巴饼沫还没来得急擦干净,顿时静默一片重生之官场鬼才。 寒烨很快上前,掏出帕子一边侧身挡住了其他人打量的目光,一边将他嘴边的残渣抹干净,又顺手拍了拍衣服。 胡小海被饼子噎得不行,伸手拽住他,“大侠行行好,给口水吧。” 寒烨简直哭笑不得,一大早起来的紧张感倒是被打散了不少。他对旁人吩咐几句,很快有侍女捧着小茶壶跑了过来。 于是一大群人围着这个少主,在大门口咕咚咕咚灌了壶茶下去。 这才算是打起了一些精神,少主一挥袖,器宇轩昂道:“出发!!” 群臣鼓掌。 少主坐得是早已准备好的豪华大马车,八匹马在前头拉着,前头是秀美侍女,两边是武臣骑马保驾,后头跟着文臣,最后跟的是扛着都城旗的侍卫们。 这一路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百姓们也早早就起身了,在街道两边探头探脑的张望等候着。 少主的马车一出现在视野里,百姓们立刻自发地放起鞭炮,吹奏起乐器,还有人大呼:“少主万福!” 胡小海第一次看到这种阵势,顿时有些飘飘然,几乎想学还珠格格小燕子撩开车帘对着外头挥手高呼起来。 不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之前寒烨就已经嘱咐过了,少主是万万不能将车帘拉起来的。 等到少主大驾过去,百姓们才开始跟在后头往祭祀的地方走。 一路人群涌动,小孩子的尖叫吵闹让这还未彻底亮起来的天空添上了几笔浓墨重彩的颜色。 祭祀的地方选在外城逍遥湖,便是胡小海第一次见东方他们的地方。 天还未亮,湖面上安静异常,风吹动水面泛起丝丝涟漪,还带着蒙蒙薄雾。 这倒是难得的美景。 胡小海被人从马车上扶下来,就见那湖中亭外被围起了一圈高高的台子,上头摆着祭祀用的桌子香炉,几只玦王都的大旗在边缘插着,被风扯起旗面,威风凛凛。 胡小海回头,就见后头跟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寒烨在一旁道:“少主需在这里待到午时,然后祭拜列祖列宗,接受玦王都百姓的拜贺,接下来就是连续三天三夜的典礼。” 石榴也道:“百姓们会为少主献上各种歌舞,期间酒水不断,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吃到王府提供的食物,城门大开,迎接各方来客,少主若是高兴,也可找漂亮的舞姬陪伴左右。” 寒烨看了石榴一眼,石榴嘟着嘴道:“看我做什么?每年不都是这样,还会有达官贵人给主公送上美人呢。” 胡小海嘴角抽了抽,心里道:他这便宜老爹原来还是个好色之人? 寒烨摇头,“主公向来洁身自好,都婉言拒绝了。” “那也不代表那些人就不会送美人给少主。”石榴嘿嘿笑起来,打量少主的脸色,“少主年纪也不小了,看对了眼收回王府做个妾室也不是不可以嘛。” 寒烨的眉头蹙了蹙,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说出反驳的话不可思议的圣剑。 胡小海早就没听他们的无聊对答了,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几眼,很快找到了段子程和商云瑞二人。 那二人也是刚到,正被侍卫带着走向这边。 胡小海心里暗叹,一边想着要如何应对,一边下意识的脸上带起了浅浅笑意。 “段大人,商大人。”他微微点了点下颚,“对不住啊,本少主最近身体不适,没有尽到待客之礼。” “诶。”段子程摇手,“少主身体重要,我们随意逛逛,倒也自在。” 胡小海点点头,转开脸,显然不欲多说。段子程也不急,和商云瑞一起在旁边坐了,看着那天边的云彩静默不语。 身后倒是热闹一片,卖小吃的,热茶的各种吆喝开了,王府的人来来往往,将桌子椅子拼在一起,挨个在路上摆开。也有杂耍的艺人,这就开始表演了。 段子程突然开口,“听说东方少爷也病了?” “恩。”胡小海淡淡揭过,“吃坏东西罢了,不碍事。” “那就好。”段子程笑眯眯,“属下还打算带云瑞一起去拜访拜访。” 胡小海一听,眼珠子转了一圈,“还是等他好了再说吧,东方这人重礼仪,两位大人去了,他必定要好生梳妆迎接,对他恢复身子不好。” 段子程扬了扬眉,“早听说少主和东方少爷关系匪浅,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既如此,属下就等东方少爷好了再去拜访。” 胡小海点头,还没待再说,就听那头商云瑞道:“怎的没看见王爷?” 寒烨和石榴都是一惊,抬眼看向胡小海,胡少主倒是不慌不急,淡淡道:“可能睡过头了。” 寒烨一听这话就有些纳闷,睡过头?这种理由说给谁都不会有人信,可这意思是,王师已经回来了? 他之前听宇文桦的意思,就知道庄夙颜没事,可这么些天一直也没见着那人,也没收到任何消息,这又是什么意思? 商云瑞沉声道:“祭祀大典,王师睡过头,恐怕不太好吧。” 胡小海此时心里清楚明白,这人不过装作什么都不知,也好让自己放松警惕。但可笑的是,这出戏码一开始就是他们安排好的,自己肚子里明白,对方明白一小半,这么对起话来,倒是滑稽得很。 “王师这几日比较累,能够理解。”胡小海还在满嘴放炮,就听后头突然传来低沉嗓音。 “少主这么说,臣可担待不起。” 胡小海不用回头,都知道谁出现了。 四周响起欢呼声,足可见庄夙颜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四周的大臣也是松了口气,纷纷恭敬行礼,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 庄夙颜微微挑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在这冷风着看着就像是二人第一次相见时那般,沉稳,冷漠,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段大人,商大人。”按官阶算,庄夙颜的品级还在二人之上,于是也没行礼,只是点了点头。 段子程眼底荡开一圈笑意,一边打量这人,一边行礼,“庄大人,看见你平安无事,太子殿下也能放心了。” 庄夙颜咳嗽一声,仿佛重伤未愈一般,自谦道:“臣何德何能,让太子挂心植祖全文阅读。” 段子程一笑,倒也没多跟他客套,又看了胡小海一眼,“这些日子王师不在,可是辛苦少主了。” 他这话有双层含义,庄夙颜自然听得懂,胡小海也不傻,目光只是淡淡朝庄夙颜看了一眼,又收了回去。 几人表面之间都是相安无事,胡小海的内心却已经要翻腾了。 几十万草泥马将他的理智踏得岌岌可危,内心的烦躁一点点往上增加:尼玛这种装逼的日子自己到底还要过多久?演来演去不烦啊?特么一个个又不是影帝,有意思吗?这很有意思吗!! 加上早饭不过一个饼子,此时还有些饿,少主心情更差,转身拂袖走了。 段子程有些诧异地眨眨眼,“少主这是……?” 寒烨赶紧道:“少主身子还未大好,可能不舒服。” 石榴也点头,赶紧转身跟了上去。 段子程和商云瑞对视一眼,心里却是误会了,只以为这少主见不惯假王师狐假虎威,所以闹了脾气。 庄夙颜却是不动声色地往少主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这人……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希望别惹出什么事来。 心里叹气,转过脸,却仍是一本正经与二人交谈。 时间很快过去,夏子龙和柳慕言好不容易才从一群贵族子弟里挤出来。 柳慕言一见到胡小海就赶紧拉住他,“东方怎么样了?我们本想去见他,却被他弟弟打发了。” 夏子龙也皱着眉,心情难得不好,“他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东方府的样子,不像只是吃坏东西了。” 胡小海摇摇头,“此事不易多说。” 夏子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得了不治之症?” 虽然不是全对,也错得不离谱。 柳慕言担忧道:“不会有事吧?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他。” “这得看东方老爷子想什么时候告诉你们真相。”胡小海坐下来,又让那二人坐了,一边跟其他贵族子弟点头问好,石榴在一旁收礼收得手软。 侍女泡来三杯热茶,又端来一盘小点心,不过几个红枣羔,一口一个,根本不顶饱。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事。”胡小海淡淡说着,喝了口茶,目光瞪着那红枣糕,仿佛见了什么仇人。 而那头夏子龙却是一震,仔细打量他几眼,见今日的胡小海没有那分吊儿郎当,脸色阴沉,目光凌厉,倒是有几分少主架子了。 柳慕言却没观察得这么仔细,他听说不会有事,便松了口气,同时又紧张起来。 “少主,你说送我的礼物呢?” “恩?”胡小海想起这茬了,脸色终于缓和不少,抬手道:“石榴,去把礼物拿来。” 石榴点头,不一会儿就捧来一个精致的盒子。这盒子长条形,看着还有些大。 石榴也不知这里头是什么,只知道有一日少主带着自己偷摸去了韩馥学堂的后山,然后让自己在外头守着,自己跑了进去种田钱途无量。 一直到夕阳西下,那人才终于回来。满头满脸的汗,手里还提了个布袋子。 当时石榴问来着,说这是什么? 胡小海却只是一笑,没有回答。 此时将那盒子捧到柳慕言身边,他也有些好奇,睁大了眼看着——总觉得里头是活物,刚才好像动了一下呢。 胡小海慈祥无比地看着柳慕言,嘴里道:“打开看看。” 柳慕言点头,喜滋滋地拿了钥匙开锁,周围人早注意到了这个盒子,因此也都好奇看着。 就见那盒子的锁一落,盒子突然震动了一下。柳慕言愣了愣,夏子龙一皱眉,突然起了不好的预感。 “别开!” 还是叫晚了,盒子一打开,里头猛地窜出两条青色小蛇来,大概两根手指粗细,身子倒不长,看着还是幼蛇的样子。 那两只蛇一见盒子被打开,也没瞧清外头有什么就蹦了出来。哪里料到柳慕言靠得极近,蛇冰冷滑腻的身子直接扑到了脸上,随即又掉在了地上。 外头空气太冷,蛇动了动,便缩成了一团。 四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远处热闹的鞭炮和锣鼓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好半响,周围人才拔起尖叫,还有好些人忙着往后退却被人碰倒。瞬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跟蛇亲密接触的柳慕言则是一声不吭爽快地厥过去了。 夏子龙一把搂了柳慕言,怒气冲冲看向胡小海,“你这是做什么!他很怕蛇!” 胡小海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柳慕言跟自己说得竟然是真话。 自从东方跟自己摊过牌之后,他就觉得夏子龙和柳慕言是看不透的两人,一个看起来沉稳,却不知道是不是满肚子黑水,另一个看起来天真,却不知是不是处处算计自己,欺骗自己。 一想到自己当时就那么相信了柳慕言的可怜兮兮,对比之后东方的实话实说,就觉得自己是个滑稽小丑。 这份礼物他已经准备了很久,没想到效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好太过了。 胡小海弯腰伸手将两条蛇捡了起来,“呃……我不知道他真的……” 夏子龙抱起柳慕言就走,显然真的发怒了。 胡小海撇撇嘴,将两条蛇缠到自己手臂上。感受到温暖的体温,两条小蛇立马往他袖子里钻。 连石榴都惨白了脸,一直往后退,“少主少主,你你你你……” 旁人见他毫不在意将蛇缠到手上,更是倒抽冷气。 周围的动静终于让庄夙颜寻了过来,先是看到掉在地上的盒子,然后是震惊的众人和那个眨着无辜眼睛的少主。 太阳穴似乎又突突跳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很快落到了那两条还露着尾巴的蛇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多字= =一直想停下来,结果一直没找到断的地方,就一路写了下来……快叫我粗长直!【快住嘴!】 ------------ 53第五十章 “蛇啊!” “蛇萌夫接嫁:草原女王到全文阅读!!!少主身上有蛇!!” “居然……天啊,老天爷……” 各种或高或低,或不敢置信的声音在耳旁此起彼伏,胡小海格外茫然,不知道两条幼蛇有什么好怕的。他可是有好好确定过不是毒蛇呢。 连庄夙颜的脸色都一变,跟来看情况的段子程和商云瑞也是愣住了,看着胡小海的眸光里十分复杂。 胡小海没多话,他知道这时候多说多错,便将袖子拢了拢,将两只小蛇藏了起来。 但人们的震惊很快传的街头巷尾都知道了,原本今日就来了许多人,消息的传递速度比平日快了好几倍。 就有小孩子远远地道:“娘亲,少主抓了蛇?不是说蛇是不能碰的神物吗?” 被拉着的女人脸色陡然惨白,将孩子一把抱住,逃似的跑了。 胡小海一头汗,好像明白了一点。 这些人不是怕蛇,而是……怕自己么? “少主。”寒烨这时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赶紧道:“请进马车里去。” 在这里继续被众人围观十分不妙!搞不好会引起群愤,如今众人还在震惊里没回过神来,等回过神,这事就麻烦了。 庄夙颜抬手拉了少主就走,周围侍女守卫围拢过来挡住人们的视线。 胡小海发现,连这些平日对自己温和的侍女们,眼神里也带着无法置信,有的人甚至带了些莫名的愤怒。 虽然她们不能表现出来,但胡小海被那些目光戳得有些抬不起头。 一进马车,压力陡然减少。 胡小海将袖子捞起来,两只小蛇在暖和的温度里昏昏欲睡。 庄夙颜冷着脸看他,“为何少主总是会惹出麻烦来!臣已经提醒过了,蛇不是能随便抓的!” 尤其还在蛇王祭祀上! 不止轩辕国,整片大陆的人都将蛇视为神兽,那是能保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的。能养蛇的除了各国最尊贵的王室,其他人是一概不能触碰蛇的。 就是在野外碰到蛇,也必须恭敬地绕道走,若是遇到毒蛇,就是被咬死了,那也是命,却是绝对杀不得的。 在轩辕国,抓蛇,吃蛇,贩卖与蛇相关的任何东西都能被直接打入天牢,甚至判死刑。 若是一人杀蛇,全家全族赔命。 这是不可动摇的国之根本,国之根基。是这片大陆上人们的信仰。 可这个少主,不但抓了蛇,还用蛇吓人,还将蛇带在身上! 胡小海浑不在意,将两条蛇放在一旁软垫上,手指触摸小小的蛇头,自言自语,“饿么?吃什么?鸡蛋好不好?” “少主!”庄夙颜陡然一拍桌子。 砰地一声,惊得两条小蛇陡然立起舌头,猩红的信子不断往外试探着,蛇身往后弯曲,看起来是一副防备的样子。 胡小海皱眉看了王师一眼,“你说的,王室中人可以养蛇。” “少主不过是都城继承人,王室指的是王上和皇子殿下们校园全能高手最新章节!或者是被王赐予了养蛇的权利,承认其身份尊贵的人。” 胡小海想了想,“那就说,是这两条蛇选择的我,本少主乃是天命所归。” 王师脸彻底黑了,“少主这是要光天白日下宣布造反?” “……” 胡小海叹气,“那你说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们会这么夸张,不就两条……” “少主。”庄夙颜用眼神警告,“慎言。” 而另一头,看似平静的段子程和商云瑞心里,却十分不平静。 那少主是何来头?为何与蛇相处居然能如此镇定,看起来那两条蛇也十分亲近于他,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虽然这片大陆上有规定,尊贵的王室才能饲养蛇类,而被驯服的蛇类代表的是蛇王的意志,承认并守护着皇室的权利。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真的喜欢蛇,他们大部分是惧怕,畏惧,觉得蛇并不容易相处。哪怕养在后花园,那里也只会成为所有人都不敢踏入的禁地。 虽从不会让外人知晓,可真的能与蛇友好相处,甚至这样随意带在身上的,算上整片大陆的人都少之又少。 这一幕若是让王室中人看到,或者让一些死板老臣看到,恐怕就不妙了。 什么天命所归,蛇王之意……太子殿下绝对不会想要看到有人够资格瓜分自己的权利甚至是百姓的崇拜。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段子程轻轻看了商云瑞一眼,二人快速交换了眼神,彼此都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意思。 这少主,不可小觑,在太子知道这件事之前,最好是堵了今天在场百姓的悠悠众口,找机会再好好查明这少主的来龙去脉。 此时,外头已经炸了锅,好些人夸张地叙述着,如何看到两只蛇爬上少主的手臂。 有的人还说,那两只蛇会说话,因为柳家少爷之前对少主不敬,于是惩罚了柳家少爷。 还有甚者,说那两条蛇其实不是两条,是一条,长了两个脑袋,是神物中的神物。 众人从起先的震惊,不敢置信,愤怒,又化为不敢置信。 仔细想想,咦,不对啊。不是说只有尊贵的人才能饲养蛇,蛇才愿意被驯服?这么说来,我们家少主岂不是被蛇王大人认可了? 这是蛇王选中了少主吗?要保佑我玦王都风调雨顺,家家太平吗? 各种猜疑,惊喜,亢奋在人群里不断散播。待到天彻底大亮,很快又到了正午时,这件事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人说谣言可畏,胡小海尚不知,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在谣言里改变了n种身份。而且一个身份比一个身份更牛逼。 有说是蛇王转世,有说是神兽下界,有说是最近大陆上频频有战役的缘由。总结下来,老百姓们的脑补永远没有想不到,只有更加想不到。 邢帆伪装成侍女梵儿的样子在人群里晃悠了一上午,最终将收集的各种消息汇报给了马车里的二人。 胡小海整个人都震惊了,将蛇抱上膝盖,盯着那两只黑秋秋的眼睛,问:“你们真是蛇王下界?这蛇王体型未免也太小了……啊,难不成是人间灵气太薄,所以无法化形?哈哈哈哈哈哈哈全能奇才最新章节。” 他兀自笑得浑身发颤,又迅速止住声音,板着脸道:“一点都不好笑。” 邢帆:“……” 庄夙颜揉了揉额头,“这事再传下去就麻烦了。” “为什么?” “少主如此英明神武,连神兽都选择了你,你说为什么?” 胡小海严肃着一张脸,“我对人兽不感兴趣的。” “?”庄夙颜莫名其妙看他。 “你们不是要把我送去给蛇吗?被蛇王看中了什么的,蛇王新娘什么的。”胡小海一字一顿,“我对人兽没兴趣的。真的。” “……” 到底是为什么啊。 庄夙颜简直要仰天长啸,这少主究竟是聪明还是蠢啊?其实他是真蠢吧,一定是自己糊涂了才会觉得他聪明啊! 还没想完,少主却掀开车帘出去了。 邢帆赶紧跟上,外头的石榴和寒烨也赶紧靠了过来。 “少主?” “啊!少主出来了!” “少主万福!” “少主万岁!” 万岁只能是王上才能有的称呼,这算是大逆不道了。 可人太多了,这一幕竟是无人能制止。 胡小海也知道事情不妙,抬手做了个压的姿势。可是人们还是高呼着,还有人不停地鼓掌。 胡小海忍无可忍,干脆将两条蛇唰地举起来。 人们一下静了,仔细看着那两条蛇,动都不敢动一下。 “看清楚了。”胡小海道:“这是两条蛇,不是双头蛇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幼蛇。” 他道:“你们都误会了,我不过是偶然遇见它们受了伤,所以带回来救治,等他们好了就准备放归的。” 这故事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简直不能更棒。 王师一愣,段子程和商云瑞也愣了愣。 这倒是不错的借口。 “大家别误会。”胡小海道:“本少主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不是什么被蛇王选择的人,不过救了这两只小蛇,本少爷也希望它们能看在这份上,保佑我玦王都来年丰收,家家平安!” 在场有一瞬的寂静,庄夙颜往寒烨的方向看了一眼,寒烨立刻领会了意思,转头对几个侍卫说了什么。 很快就有混在人群里的侍卫带头大喊:“少主英明!少主万福!” 百姓们立刻被带动了,匍匐跪地,恭敬地道:“少主英明!天佑少主!” 胡小海抹了把脸,又顺手将蛇塞进了袖口。 看得寒烨一行人眉头抽抽地跳神医相师全文阅读。 一上午的意外惊吓终于过去,好在祭祀没被打断,胡小海认真的祭拜祖先,又受百姓拜贺,接着就开始了连续三天三夜的热闹祭奠。 跳舞的唱歌的杂耍的,热闹劲让人眼花缭乱。 经过上午的事,众人对这从未谋面的少主有了十分好的印象,甚至打从心里佩服起来。 少主很擅长呢,少主很仁慈,少主长得也不错,少主敢将蛇缠在手臂上呢,好勇敢。 段子程眉头一挑,轻轻道:“看来这少主还真是个厉害人物,不费一兵一卒就拉拢了人心。” 商云瑞没说话,目光落到人群里不远处一行人身上。 “大人。”他压低声音,“韩馥学堂的人来了,那个小孩也在。” 段子程回头看了一眼,见几个教书先生都到了,流云拉着牛牛不让他乱跑,小孩正吃着热乎乎的煎饺子,兴高采烈的。 “今天是好机会。”段子程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表演上,要下手只有这时候。” 商云瑞点头,“属下一定将戒指拿回来。” 说着,转身离开了。 寒烨其实一直暗中观察着这两人的行动,见商云瑞突然离席,眼眸眯了起来。 他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自己,便也偷偷转身溜了出去。 他很快跟上了高个子商云瑞,见他似乎逛街般在小摊上买了些吃食,又拿了一个滑稽的面具,轻轻带在了脸上。 他不慌不忙地走近了毫无所觉的流云身边,付有之此时正在喝酒,大白天的脸颊就红了一片,有些微醺的意思了。 流云拉着牛牛,跟付有之道:“别喝那么多,一会儿听说还有玦王都第一舞姬出场,醉了可就看不到了。” 付有之摇头,“舞姬有何好看?我倒不如一壶酒一盘棋,悠哉过他一日。反正今日酒水吃食都不要钱。” 流云知他兴致不高,便道:“那不如去旁边茶馆坐坐。” 付有之无所谓地点头,二人转身正走,流云突然觉得身后一空。 他回头,牛牛竟是挣开了自己,好奇跑去一群有很多小孩子的地方围在一处。 “牛牛?”流云皱眉。 牛牛扯着糯糯地嗓子道:“先生你们去茶馆吧,牛牛想看斗金织娘!” 原来是几个富家子弟在炫耀自家的金织娘。 流云叹气,但想着好不容易牛牛能跟大家一起玩玩,便也软了性子,嘱咐他几句,便和付有之朝隔壁茶馆走去了。 反正隔得也不远,一眼就能看见这边。 只是流云他们前脚刚走,一个身影就无声无息到了牛牛身后。 牛牛觉得自己被拍了一下肩膀,转头,见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手里提着零食往自己面前凑了凑。 牛牛歪过头,咦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pivovarova童鞋的地雷~~抱住~~╭(╯3╰)╮ ------------ 54第五十一章 胡小海坐了还没有一个时辰,就觉得万分煎熬,屁股下头仿佛有针,难受得磨来磨去。 庄夙颜坐他旁边,暗暗看他一眼,低声道:“坐好。” 胡小海撇嘴,“一直这么坐着很无聊啊,我不能和他们一起玩吗?” “不能。” “……”胡小海扁了个嘴,瞅着眼睛看他,黑眸里装满了可怜兮兮,让庄夙颜心头跳了几下。 “少主要有少主的样子。”庄夙颜别开头,强作镇定。 胡小海打量他几眼,“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庄夙颜没吭声。 胡小海干脆凑过去,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王师袖边,扯了扯,装可怜道:“我真的坐得不舒服啦。屁股都麻掉了。” 王师的目光往袖口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半天才道:“臣让人给少主再加些软垫。” “不要。”胡小海见他没有凶自己,以为是假王师,更加变本加厉,整个身子几乎要贴上王师手臂,缠人道:“让我去活动活动啊,我保证不惹麻烦。” 他说着还伸手来发誓。 庄夙颜眼底微微露出无奈,斜眼看他,又见少年脸上满是憋屈。 “不能走远了。”王师叹气,松了口,“让邢帆跟着你。” “是!”胡小海一下蹦起来,甚至大着胆子捏了把王师的脸,“王师大好人!” 他说着,笑嘻嘻招来石榴和邢帆,左右没见到寒烨,也没多想,转身跑了。 宇文桦咳嗽几声,在庄夙颜身后忍笑道:“王师真是疼爱少主。” 庄夙颜没回头,低低道:“先生就别笑话庄某了。” 说着,还摇了摇头中校我要定你了全文阅读。听他声音依然冷漠,似乎并无变化,但宇文桦却分明看见王师的嘴角勾了勾,露出个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胡小海换了身容易行动的衣服,石榴生怕他冻着冷着,非给他脖子上围了狐裘。那张脸大半几乎埋进狐裘里,只露出黑亮的眸子,在人群里愉悦地眯起。 “这才像是过节的样子啊,坐在那儿当石像有啥意思?”胡小海笑嘻嘻,冲进大街,一会儿吃这个,一会儿吃那个,手里还顺带买了好些小玩意儿。 石榴脑袋上也顶了只滑稽的面具,手里拿着拔糖丝吃得津津有味。这会儿倒是看出些十岁大孩子的心性了,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目不暇接。 邢帆伪装成侍女的样子,小心跟在少主身边。左右警惕着不时冲过来的人群。 那些笑闹在他看来都蕴藏着不知名的危险,他可不像眼前这二人把顾虑都忘得一干二净,伪装成女子的姣好面容上,表情崩得紧紧的。 “你……你好。”一个愣头愣脑的青年突然站到邢帆面前,手里紧张地握着几只梅枝,“那个,那个,这个送你。” 他将梅枝往前递了递,整张脸包括耳朵都在身后伙伴的起哄中红了起来。 邢帆愣住了,目光看了看梅枝,又看看眼前的人。似乎不太理解发生了什么。 石榴和胡小海睁大了眼在一旁看着,胡小海拍拍他肩膀,意味不明道:“咱们梵儿果然是天生丽质啊!” 邢帆有些不敢置信,看着眼前的青年,指了指自己鼻子,“你……送我?” “是啊是啊。”那人赶紧点头。 “……为什么?” 那人身后的伙伴哈哈笑起来,有人吹了声口哨,“嘿小少爷,你家这位侍女叫什么?我们兄弟远远地就看上她了呢!” 胡小海笑眯眯道:“那可不行,你们兄弟看上她,她却不一定看上你们兄弟。” 那青年紧张地结巴,“不不,我……我就是,就是想交个朋友。” 邢帆整张脸都黑了,但因为带着人皮面具,其他人看不出来。 石榴拉拉邢帆的衣袖,“梵儿姐姐,人家只是想做个朋友嘛。” 邢帆瞪他一眼,“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 胡小海忍笑忍的内伤,“那什么,不如你们聊?我带石榴再去其他地方逛逛?” 那青年眼珠子都亮了,邢帆一把拉住胡小海,“少爷!” 那眼神里的严肃警告可不是说假的。 胡小海只得耸肩,“你也看到啦,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兄弟,这种事要随缘。” 他拍拍男人肩膀,转身要走,那人在身后道:“敢问,敢问这位少爷姓甚名谁?” “哟,这是要找到家里去的节奏?”胡小海似笑非笑看邢帆一眼。 邢帆叹气,慢慢摇头。 石榴看看他二人,倒也机灵,转头对身后人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你就别瞎想了!” 胡小海回头看一眼,见那人满面失望,转头道:“哎呀,我都不忍心看下去暴力前锋全文阅读。” 邢帆只觉脑仁疼。 三人就这么兜兜转转,该玩的玩过了,胡小海也累了,便想回马车休息休息。 结果刚拐过巷口,就听前头传来有些着急的呼喊,声音还很耳熟。 疾走几步,就见一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满脸着急。 “流云先生?”胡小海诧异,“先生?怎么了?” 流云一见他,赶紧道:“牛牛不见了,少主,你可能派人帮忙找找?” “牛牛不见了?”胡小海吃了一惊,“会不会是跟着谁玩去了?” “不会的。”流云向来不急不慢一人,此时脸上却满是焦虑之色,“牛牛不会让我们担心,原本就在茶馆前头,怎的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怕是……” 趁着祭祀拐卖人口? 胡小海皱眉,真会有人这么大胆子在祭祖的时候做这种事?按这些人如此迷信的思想来看,真会有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存在吗? 石榴因为跟着胡小海在学堂上课,跟牛牛关系特别好,几乎当成自家弟弟一样对待。 此时也慌了,将手里的吃食往邢帆怀里一塞,“我去找!” 说着,身子轻盈翻上了旁边墙头,一闪身就上了屋顶,动作快得让人惊叹。 石榴顺着屋顶一路跑一路四下张望,视野比胡小海他们宽了许多。 胡小海也不担心以他的功夫会出什么事,转身道:“先生别急,这样,你跟邢……我是说,你跟梵儿分头找,我回去找侍卫来帮忙。” 流云咬牙,“怕就怕,这三天城门不关,他若是带着牛牛出了城……” “我这就让人去城门守着。”胡小海道:“一旦见到带着小孩的人都先拦下来。” 流云感激谢过,转头就继续找去,邢帆皱眉,“少主,属下得保护你的安全。” “哎呀,大家都在玩,谁会找不愉快?我直接回前头王师那里去,你不用担心,我又不会迷路。”他说着赶人,“赶紧去找人!” 邢帆违抗不得他的命令,只得点头,一闪身,也不见了。 胡小海撩起衣袍就匆匆往前跑去。 前头广场在玩杂耍,含了一口酒的人嘴里喷出火来。一堆人围着叫好,空气里能嗅到酒精燃烧的臭味。 几个孩子从前头跑过,其中一个摔了一跤,胡小海手疾将人拉起来。 “没事吗?” “没……”那孩子睁大眼看他脖子上的狐裘,雪白雪白,软软的,看着很好摸的样子。 于是伸手…… 胡小海想站起来,却被这孩子一把拉住了围脖,差点勒死。 “别闹。”他轻轻拉开孩子的手,“大哥哥在找人呢。” “找人?”旁边几个孩子也看他,“谁走丢了吗?” 胡小海刚想敷衍几句,却突然看了看身后的茶馆,那里离这边并不是很远空间基地军火商。他想起流云说牛牛之前就在这前头玩来着。 “大哥哥找一个这么高左右的孩子。”他伸手比了比,看几个小孩,“他是韩馥学堂里的孩子,叫牛牛,脖子上有小铃铛,眼睛特别大,有人看见过他吗?”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有一个小姑娘举手,“我好像看见了,他跟我说来着,他叫牛牛。” 胡小海赶紧看他,“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走丢了吗?”那小姑娘咬着手指看他。 “对的。我们都很担心,你能帮我想一想吗?他去哪儿了?或者他有跟你说过什么?” 那小姑娘仰起脸想了一会儿,“他跟我一起看金织娘,有个戴着面具的人来找他,他就跟他走了。” 戴面具的? 胡小海心里咯噔一下,别真是拐卖人口的?可说不通啊,他目光在孩子群里扫了一眼,这里头随便哪个,看着都穿得比牛牛更富贵,拐他们绝对比拐牛牛划算啊。 “他们往哪儿走了?”胡小海急问。 “那边……好像又是这边……”小姑娘不记得了,摇摇头,“记不清楚了。” 胡小海跟她道谢,从怀里摸出之前买的小玩意儿送给她。 “谢谢你,喏,我这里还有好多小东西,你们要是帮我做件事,我就都送你们。”他说着,将小玩意儿都拿了出来。 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凑过来,“要我们做什么?” “去广场前头,有漂亮大马车的地方,跟守那里的人说我去找人,让他们派人跟来。” 那些孩子瞪大眼,“大马车?那不是少主待的地方吗?” 胡小海将东西塞给他们,“这个话传到了,我再送你们一人一只金织娘。” “哇――!” 小孩们立刻高兴了,接了东西立刻往那头跑。 胡小海也不犹豫,站起身朝着那姑娘先前指的地方跑去了。 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时间。若是真的出了城……事情就麻烦了。 撇开胡小海去追人不提,单说那几个孩子很快摸到了大马车旁边。 几个守卫看到他们,想赶人,却听到其中一个说:“有人让我们来传话,说他去找一个人,让你们也跟去找。” 那守卫愣了愣,“那人是谁?” “不知道。”孩子们摇头,年纪最大的那个道:“他穿着一套明黄色的长袍,脖子上有雪白的围脖。” 这几个守卫之前是看着少主出去的,立刻反应过来,赶紧让人去前头找王师。 庄夙颜此刻正和段子程你一句我一句,各自话里有话,彼此试探深浅。 就见一人跑过来,小声在王师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王师脸色顿变,站起来,“马上派人去找!” 那守卫连滚带爬地就下去了。 段子程挑眉,“这是怎么了?” 王师冷冷一笑,“没什么,家里少主不懂事,总是让人不省心至尊钱皇。” 说着跟段子程说了句“去去就来”,转身疾步走了。 “寒烨呢!”庄夙颜边走边问。 有守卫道:“寒左相之前突然离席,不知道去向。” 庄夙颜皱眉,觉得有些事不太对。他不相信寒烨会算计少主,可寒烨突然离席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事。再一想,之前好像也一直没看到商云瑞。 难不成有什么事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 他心里顿时浮现一股焦虑和担忧,脚下速度加快,“少主说去找谁?” “说是找个孩子。” 该死的。 庄夙颜眯眼,是谁之前跟自己保证过不会惹事的? 他果断下令道:“派人去守住城门,见到可疑人全部拦下来。” “是!” “派一队人马追去少主的方向,低调点,别太声张。” “是!” “再派一队人分头去搜,有看到走失的孩子先抱回来。” “是!” 守卫队迅速集合,各自接过命令又快速分散。 庄夙颜心里咚咚直跳,但想到石榴和邢帆在那人身边,就算有危险,应该也不会是太大的危险。 可他却不知,此时邢帆已经焦头烂额了。 他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和流云、付有之汇合,准备去找少主,结果半道就发现不对,少主没回去!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而石榴此刻也没了踪影。 邢帆只觉人生从未如此黑暗过,弄丢了少主,他要去王师面前自裁赔罪吗? 另一头,在城西的小道上,两边树林茂密,遮住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牛牛吃了商云瑞下了药的零食,有些昏昏沉沉,一路跟着他走到这里,此时已经完全昏了过去,倒靠在大树边。 商云瑞在他身上找了许久,终于找到那颗戒指,刚拿出来,就听一声脆脆的嗓音响起。 “住手!” 他猛抬头,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飞速地扑了过来。 下意识侧身避让,两枚暗器嗖嗖定在了身后大树干上。 眯起眼,商云瑞站起身,高大的身子散发出强大的气势。 看清来人,他一下乐了,“哟,小子。虽然我知道你功夫不错,却也不能太自不量力。” 他还戴着面具,声音有些发闷。 石榴皱起眉,伸手抽出背后长剑,摆开了战斗姿势。 “少说废话,来战!” 话音一落,人已经如离弦之箭冲了过 ------------ 55第五十二章 商云瑞功夫本就不俗,此刻更没把一个小屁孩儿放在眼里。 他只单手跟他打,见招拆招,也不急着进攻。 可这小子却不好打发,人小身体极度灵活,如同蛇一般难以抓住。 他的基础很是扎实,脑袋也机灵,知道和大人对招有着绝对的身高劣势,于是主攻他下盘。 石榴剑法也耍得极好,商云瑞并不想跟他多战:一是怕暴露了自己身份带来麻烦;二是东西已经到手,得赶紧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于是他很快将石榴推开,转身准备走人。 只是石榴不依不饶,看上去是真的发怒了,一定要给小弟弟报仇。 而且他已经发现了一件事,这人的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再看牛牛身边掉落的一只小袋子,不难想象,这人从牛牛身上偷了什么东西。 “贼人!”石榴怒道:“东西交出来!” 商云瑞一惊,万万没想到这小鬼头人小鬼大,竟是如此精明。 一瞬间,他竟是起了杀意。 石榴很是敏锐,立刻发现对方的攻击招式变了。若是先前还能挡下几招,如今却是被压着打,那人处处下狠手,自己已是招架不住。 树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大概是听到这里有动静,有人前来查看。 石榴正想求救,就听那声音在不远处喊:“牛牛?” 石榴和商云瑞统统愣住了。 这是,这是少主的声音!! 石榴一瞬间脑子里划过很多东西,但都指向一个念头:若这人发现少主身份,万一起了杀念,少主有危险! 原本打算退开的身子立刻勇猛起来,石榴闭嘴不吭声,也不呼救,只想拦住这人。 而商云瑞此时却是急了,若被轩辕永逸看见自己,哪怕自己戴着面具,说不定也有被发现的危险。这个少主,说他蠢,却又捉摸不透,之前蛇的事化险为夷,自己和段子程都对他另眼相待。 ——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出现过,一点痕迹都不能留! 他猛抬手,嗖嗖两只暗器飞向昏迷的小孩。 ——对不住了孩子,为了大义只有牺牲你了,若还有下辈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眯起眼,瞬时眼里爆起精光。 另一只手将剑挽得让人眼花缭乱,每一招都是杀气腾腾。 石榴很快被逼到角落,他为了帮牛牛挡下暗器,手臂中了一剑,血染红了精致的短衫帝凰:神医弃妃。 两枚暗器歪了方向,险险擦过小孩的脸定进后方泥土里。牛牛毫无所觉的脸上擦出细细的伤痕。 “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商云瑞抬手就是一掌,石榴已无招架之力,顿时被内里震飞了出去,狠狠摔倒在地上。 他身后的树干后方绕出一个人来,一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了。 原来胡小海本没听到什么动静,都准备继续往前找去了,却敏锐地感到了一丝违和。 也是天网恢恢,让他发现了进林子的地方落了一些零食残渣,好些鸟儿围在那里吃得津津有味。 心头起了疑惑,便慢慢摸了进来,哪里知道刚绕过树干,就见一个黑影砰一下落到自己脚下。 石榴软乎乎的小脸此时惨白,嘴里咳出血来,剑落在地上,浑身是伤。 而那边树下,牛牛脸上也有伤口,闭着眼,不知死活。 胡小海只觉脑子嗡地一下,下一秒,汹涌的怒气发疯一般冲向脑门,他的脸一瞬涨红了,脑袋甚至阵阵发晕。 “你是谁!!”他几步挡到石榴前头,怒道:“你把那孩子怎么了!” 最坏的情况。 商云瑞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下意识以为是暗器侧头躲开,却被一人猛地撞到背上。 胡小海力气很大,几乎让商云瑞摔倒。 定睛一看,落在身前的哪里是暗器,竟是一只鞋子。 胡小海不管不顾,一副跟人拼命的架势,将商云瑞的手臂拉住,另一只手挥拳就往面上去。 商云瑞抬手抓住他的手腕,一侧身让力,利落地过肩摔让少主狠狠砸到了地面。 后脑勺碰到坚硬的泥土,胡小海有些发懵。 商云瑞继续要走,却又被胡小海抱住了腿。 “卧槽你大爷!”胡小海晕头转向,抱住了就不撒手,“堂堂一个大男人欺负两小孩儿你怂不怂?这仇老子要是不报,老子就不叫胡小海!!” 商云瑞一皱眉。胡小海? 但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就踢向男人腹部,将他踹开。 胡小海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搅到一处了,但他感觉不到痛似的,爬起来就又扑了过去。 他发现了一件事。 这人不敢杀自己。 那么只有一个理由,他知道自己是谁,从而不想惹更大的麻烦。 胡小海想将他的面具揭下来,但几次都找不到机会。自己被弄得一身泥,脸侧肿了,肚子痛得直不起腰,但一看到那两个瘫在地上的小人儿,心里的怒气和心疼就蹭蹭往上冒。 今天要是把这人放走了,自己就没脸见俩孩子了! 商云瑞显然也发现了这少主的耐打,他甚至下了重手,但这少主却是越挫越勇。 又不能下杀手!他气急,干脆趁男人再扑来之时,突然一把拉住他,抬手一个手刀打算将人打晕,可出于意料的是,一直在胡小海身上的蛇不知何时冒了出来,陡然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重生二三事。 刺痛传来,虽然这蛇没毒,却让商云瑞心凉了一半。 蛇咬了他! 这是足以让这片大陆的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的理由。蛇咬了自己,是不是代表自己被蛇王拒绝了! 他心里一乱,顿时没能压住胡小海,胡小海猛一抬手,掀掉了他的面具。 那张脸毫无遮挡地暴露了出来。 “是你?”胡小海一愣,随即更加愤怒了,“我就知道你和那段子程不是什么好人!连孩子都下手,你还有没有人性!” 商云瑞心里咯噔一下,暴露了。怎么办?怎么办? 两只蛇因为胡小海的动作落到地上,飞快地抬起蛇身,朝某一个方向游去。 胡小海皱眉,视线跟着落到一枚白色戒指上。 这是?! 胡小海刹那什么都懂了,就见那两只蛇竟是认得那戒指一样,团了起来,将戒指包住了。 商云瑞脸色更是难看,脚步往后退了退,打算找机会先撤退。胡小海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见他想溜,捡起地上石榴掉的剑就冲了过去。 早知如此,他倒是该好好跟石榴学两招的。如今连握剑的姿势都是错的,两只手抓着剑柄,就那么没头没脑刺了过去。 商云瑞侧身让开,胸口却是被剑锋划开个口子。胡小海又把剑当菜刀,闭眼一通乱砍。 商云瑞终于出剑,剑身和胡小海的剑碰到一起,随即一个轻侧,顺着滑下去竟是直指胡小海的咽喉。 胡小海想躲却是来不及了,一慌张,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因重力往前栽倒,竟是蠢得直接倒向了剑尖。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猛然探来一只手,带起呼呼风声,瞬间就将胡小海拉向后方,平地后移好几米远。 胡小海只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一抬头,却见是庄夙颜冷着脸站在身后。 “我告诉过你什么?”王师怒气冲头,连尊称也没用,直接就“我”上了。 胡小海一抖肩膀,艾玛……这位是真王师! 庄夙颜此刻是怒不可遏,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找过来,却看见这人差点死在眼前。就差那么一点点,他无法想象,自己再晚来一秒会是什么样子。 跟随而来的侍卫立刻将树林包围了,庄夙颜冷冷看着眼前人,“商大人,本王师很好奇,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商云瑞已知事情不妙,捏紧了拳头,没答话。 胡小海挣开拉着自己的大手,先跑去看了看牛牛,发现只是昏睡,并无生命危险,又跑去看石榴。 石榴此刻是重伤昏迷,受了内伤又有外伤,伤口看起来格外狰狞。 胡小海将他小心翼翼抱起来,不管自己也被人揍得像个猪头,抬头就道:“来人!立刻去叫最好的大夫待命!” 有守卫飞身就往回跑,胡小海抱着石榴也不看在场众人,立刻抬腿就走。 临走时他又吩咐侍卫抱上牛牛跟上,又跟王师道:“王师,把那两条蛇带上,还有它们藏的东西大牌爹地,盛宠宝贝儿。” 庄夙颜眉头抽了抽,看向那两只蛇。他不敢肯定,自己如果伸手,它们会不会攻击自己。 胡小海看出他的疑虑,道:“不用怕,只要你不让它们感觉到危险,它们是不会咬人的。” 说着再不耽误,转身就走。 有侍卫上前围住商云瑞,庄夙颜道:“我劝商大人还是不要抵抗得好,免得你我都麻烦。” 他说着,走到那两条小蛇身边,尽量将自己的内力收起来,伸出手,耐心等着。 两条小蛇本就冷得缩成一团,此时感觉到温度,便慢慢靠近过来,随即顺着庄夙颜的手爬了上去,藏进衣袖里。 庄夙颜有些紧张,他尚是第一次与蛇相处。一边小心拢着袖子,一边将地上的白玉戒指捡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 他看了商云瑞一眼,那人已经被几个侍卫押走了。 等回到城内,段子程看着突然围上来的几个侍卫,眉头不经意皱了皱。 “这是做什么?” 侍卫道:“属下奉王师之命,现以谋杀少主未遂的罪名要带你前去调查,段大人,得罪了。” 段子程立刻明白过来,知道商云瑞败露了,心里暗骂一声,脑子里迅速转了起来,“这里头,恐怕是有误会吧?” 那侍卫不动如山,“有没有误会,王师亲自问过便知。” 段子程眯起眼,打量他一会儿,突然站起来,道:“既如此,我也不怕把话讲明了。你们现在看到的王师,是假的。” “什么?”几个侍卫愣住,随即莫名其妙,“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侍卫头头道:“段大人若要拖延时间,这个办法未免也太拙劣。” “拖延时间?”段子程慢条斯理,“我也没蠢到在这时候拖延时间,你们若是不信,去让王师自己来跟我对峙。你们才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这事关重大,几个侍卫一下也动摇起来。 侍卫头头皱眉,就听身后一女声道:“无妨,便让他对峙又如何?” 几人回头,就见是一个秀美侍女,表情淡雅,眼神却分外凌厉,看向段子程,“既然段大人如此言之凿凿,希望你能拿出证据来。” 段子程点头,“自然。” 于是有侍卫去回话,很快,庄夙颜出现了。 这头闹出的动静,下头多少也有百姓发现了。就见段子程突然开口,他功夫竟也是不差的,用内力传音,让整个广场的人都能听到。 “抱歉不得不打扰大家,段某有重要的话说,还请大家听上一听。” 百姓们慢慢安静下来,好奇看着这头。 这时候远处的医馆里,胡小海背着手,看着并排躺着的三人——牛牛,石榴,柳慕言。 柳慕言原来不仅害怕蛇,还对蛇的滑腻皮肤过敏。此时发起烧来,脸上和胳膊上起了红疹,呼吸艰难。 夏子龙脸色不好站在一边,胡小海道了歉,也不见他有反应,只好皱着眉,转头看向门外喜上顽夫全文阅读。 隔着重重人山的那头,庄夙颜冰冷的脸像最完美的雕像,安安静静供人们敬畏崇拜。 段子程见注意力都过来了,便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之前王师出行的马车摔落悬崖,王师失踪许久。今日王师能完好如初的出现,大家的心情段某能够理解,但不幸的是,这位王师,实际上是假的,他这是易容术!真的王师,已经命损悬崖下了!” 广场上一片寂静,随即发出哗然。百姓们脸色骤变,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突然变化成这样的,而其中,尤数各个达官贵人更加惊恐。 他们自然知道庄夙颜对于玦王都意味着什么,如今边关战争连连,太子殿下的手一直无法触及玦王都,就是因为有王师这道屏障在。 若是王师没了…… 他们几乎能看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怎么可能!”有人立刻反对,“就算是易容,也不会瞒过这么多人!” 其他人赶紧附和,仿佛声音越大,越能让自己那惊恐的心安定下来。 段子程摇头,“我有证据!第一:王师的贴身侍从邢帆,向来不离身,可如今你们可见到他了?” 人们一愣,目光四扫,果然没见到那总是站在庄夙颜身边的贴身侍从。 “第二:若是王师没有受伤,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出现?任由大家陷在不安里,直到今日才突然出现呢?” “还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王师敢不敢让段某摸摸你的脸?” 他这声音因为用内力传送,即便隔很远的人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胡小海就听他那句暧昧非常的“摸摸脸”,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一边摸手臂,一边摇头,“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一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啧。” 在全场人的静谧中,王师慢慢笑了笑。 “既然如此,我也解释解释。” 他道:“我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我收到消息,有不安好心的人,想要对我玦王都不利。为了保护玦王都的安全,我便没有现身,而是躲在暗处观察。今日,我终于抓到了这个不安好心的人!” 他说着,商云瑞便被推了出来。 众人见他被五花大绑,立刻信了几分。 “至于段大人说的邢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辨识我的证据,不过既然大人开口了……邢帆,你还躲着不见人吗?” 邢帆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一张冷酷的脸严肃非常。他在刚才就已偷偷溜走,换下了身上的面具和衣服。 众人一见邢帆出现,疑虑又消了几分,顿时觉得段子程在说谎了。 段子程乍一见到邢帆也是愣了愣,他确定商云瑞去探查的时候是没见到这人的。他们都以为他跟着庄夙颜一起落入了悬崖。 “所谓的易容术……”庄夙颜看了段子程一眼,“我不知道段大人如何异想天开,不过既然要证明,那就随便找个人上来看看,本王师这张脸可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商云瑞注定和东方姑娘配不成╮(╯_╰)╭本性还是决定了一切~大家也就别纠结他们了~么么哒~【今天又是粗长直的一章呢!求夸奖!打滚~~~】 ------------ 56第五十三章 段子程见他说的十分悠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见守卫随便拉了几个平头百姓上来,几个人抖抖索索,见着王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只觉得膝盖发软。 摸……摸王师的脸啊,天啊! 一人先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确定没什么脏东西,才慢吞吞摸到王师脸上。 哇……王师的皮肤好好……恩,手感还很硬……恩…… 他研究半天,没发现有什么面具的痕迹,便退开,无辜地摇头。 另外两人也上前打量,最终确定没有什么面具,这是真人,大活人。 段子程脸色变了,急走几步上前,仔细看了王师良久,随即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你故意……” 王师慢条斯理道:“如大家所见,根本就没有什么假王师。” 他话锋一转,道:“大家都知道,边关近年来频发战争,太子殿下主张打,二皇子殿下主张和谈。政治道理老百姓不用管,本王师也只求我轩辕国,玦王都,风调雨顺,年年太平。家家不愁吃,不愁穿,姑娘不愁嫁人,小伙子不用被劳役赋税压得抬不起头,养不起家。” 这句话真是说进人心坎里了。 百姓们默默听着,心里都是动容:果然我们的王师是最好的王师,天底下最好的! 远处的胡小海却是撇嘴,“这就开始拉拢人心了。” 夏子龙看他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并未全程参与事件,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似乎决定玦王都生死的关键就到了。而此时的三大世家又在做什么? 东方大病不起,柳慕言昏迷不醒,自己则一直在事件外头。 他突然有一种深深地挫败感,又觉得面前男人深不可测。竟像是莫名其妙,将三大世家全排除在外了。 胡小海见事情已经差不多,就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夏子龙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太子想趁这个机会接管玦王都?若是王师真的出了事,那么我们……” 由太子接管玦王都,三大世家必定跑不了。自此以后,家业事业都完了,他们将成为太子丰功伟业的垫脚石,源源不断的为战争出钱出力,彻底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别说什么等太子继承皇位,到时候就是吃香喝辣不愁。三大世家之所以是三大世家,就因为他们目光没那么短浅,没那么急功近利。 哪些事做得,哪些事不能做,作为一个商人,该做的是什么。若是不清楚这些,只想着钱权,总有一天,家业会被败掉。 三大世家的人都不奢望自己能名留青史,或者捧起一个新王获得多么了不起的称号,哪怕是赐他们个外姓爵位,也比不上一家人和和美美来得好。 人之欲望来源于贪心,不想死源于贪心,死,也是因为贪心。 这世上有几个人真的懂知足常乐的道理? 夏子龙这才知道自己一家人逃脱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再看少主的眼神,顿时起了变化极品狂兵最新章节。 “这事……本可以跟我们商量。”他们没有不帮的道理。 胡小海一笑,此时少了那份吊儿郎当,脸上,身上都包扎着伤口,明明看起来无比狼狈一人,却莫名让夏子龙觉得十分高大,甚至是气宇轩昂。 “我告诉你们,然后呢?”胡小海漫不经心道:“让你们怀疑我想拉拢你们?还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借你们的手击退太子殿下,你们真会感激我?还是认为刚从一个火坑出来,又掉入下一个火坑?我在你们眼里,不也是利用的主么?你们最怕的,不就是被我反过来利用么?” 夏子龙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得了吧。”胡小海冷笑一声,眼底窜过冰冷的光,竟和他平日爱笑的样子完全相反。 那双眸子本就像主公轩辕狼,此时竟仿佛轩辕狼附体,身上的威压让夏子龙一时有些发冷。 他这才发现,自己,柳慕言和东方明珠,都一直小瞧了这个人。明明是绝对不该小瞧,也不能小瞧的人。 “我胡小海,从来不算计别人什么。你们有的好处,我一分不稀罕,我不是谁家的狗,眼巴巴望着别人桌子上的东西。老子没那么下作,你们也少给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懂?” 夏子龙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医馆的气氛顿时有些僵硬,连大夫也大气不敢出。 胡小海又看了柳慕言一眼,“吓柳慕言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我道歉。下次不会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问王府要,医药费都算我的。” 夏子龙想说不用,却见胡小海冷冷看来一眼:“这是命令。” 夏子龙又木讷地应了声是。 “等他醒了,你也跟他说一声。”胡小海道:“平日你们怎么闹我都成,我也没把自己当少主过。但有些事,有些时候,不该说的话就给老子闭嘴。别以为顶着一副天真面孔就可以说话不把门儿,有些事他自己心里明白,我也不相信你们一个个世家里长大的娃,能真的有多单纯。” 夏子龙的脸色僵了僵,他是知道柳慕言的真实模样的。这就是一个顶着天使面孔,魔鬼心的人,那肚子里的黑水,倒出来恐怕能把整个逍遥湖染黑。 事实上,若比起心计,柳慕言绝对是这一代三大世家里最厉害的一个。只是他不会特意将这些东西用到做坏事上去,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 但就是管不住自己,喜欢折腾折腾人。 他看一眼还在昏迷的人,心里叹气。其实,少主这般报复回来,也真不算错的。只能说他自己合该倒霉了。 而那头,庄夙颜已经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抹去了许多真相,真假参半。 大概意思就是,玦王都不适合被牵扯进战场,太子殿下的好意咱们心领,能提供帮助的,咱们尽力,但,玦王都只是普通都城,一没兵权,二没军队,实在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而段子程和商云瑞,则是太子殿下派来试探的人马。若自己真的出了事,他们便会以太子殿下最近的人马为理由,直接接手玦王都。 当然,庄夙颜不会直说太子的不是,而是将罪过都推到了段子程二人身上。 百姓们此时已经是惊弓之鸟,就算庄夙颜没有光天化日的反太子党,但大家的心头已经领会了意思。 段子程万万没想到被倒过来咬了一口,反驳不出,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憋死过去弦能变最新章节。 而庄夙颜又趁机将少主表扬了一番,什么心地善良,以人为本,为大家考虑等等。 让百姓们对少主的拥护又翻倍赠高。 如此一来,以后就算太子想动玦王都这块地盘,也得掂量掂量,老百姓的舆论,他是否能承受的了。 至于轩辕王会不会追究? 庄夙颜将支持战争的事情都推到了太子身边的臣子身上,又没有直指太子,何来得罪的理由?况且商云瑞伤害了两个孩子,又谋杀少主未遂,按普通律法定罪也是无可厚非。 他一没冤枉谁,二没陷害谁,三没将党派事抬到明面上。何罪之有? 可是真的没有撕破脸吗? 庄夙颜一行人心里都是清楚的,他们已经彻底跟太子一派划清了关系。想必之后,少主也不用装哪边都不站了。他和庄夙颜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段子程和商云瑞以谋害少主罪暂且被收押。 庄夙颜解决一件大事,接下来就是和少主商量之后的事了。 夜晚。 广场上依然如火如荼,大家似乎都不觉得冷。白天经历的跌宕起伏变成了绝佳的调味剂,有喝醉了的大汉互相勾肩搭背,说着“咱们玦王都啊,有少主和王师就够了。” 随后被自家婆娘捂住嘴,警惕地四下看看,一边小心道:“要死了你,这种话能随便说吗?万一被有心人听到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大汉继续醉醺醺,“管它来的是谁,王师照样收拾得他找不到……嗝……北。” 女人摇头,看着在前头疯耍的孩子,心里依然担忧。王师说得就一定是对的吗?听她在别城的亲戚说,现在太子殿下的势力到处都是,二皇子反而不声不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边关的事听说也变复杂了,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万象国埋伏太子一行人,和谈决裂,之后也许会继续往边关派兵。 派兵就意味着打仗。打仗就意味着将士需要更多的粮草,人要吃饭,马也要吃饭,那么多粮食从哪儿来?可不得让老百姓买单么? 可轩辕国偏偏不是粮食大国,之前几个村子严重干旱,明年的粮食收成原本就不太乐观。这要怎么是好哦。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熊熊篝火,周围的笑闹对要操心一家老小的女人来说,实在算不得能安心享受的事。 庄夙颜处理完公事,这才寻去了医馆。 胡小海还在那儿守着,柳慕言已经醒了,也听说了之前的事,往日的笑脸没了,面无表情地看着顶梁柱发呆。 夏子龙坐在一边,牛牛也早醒了,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脸上抹了药,正窝在流云怀里寻求安慰。 石榴的伤要重得多,皮外伤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内伤。 庄夙颜帮他把了把脉,安慰少主,“筋脉没受损,还好,内伤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他说着又嘱咐大夫,“多开点滋补的药,选不容易上火的。” 那大夫应了,行礼告退去了后方药房。 四周安静下来,邢帆换回了正常装扮,负手立在王师身边魔物娘手册。 庄夙颜坐下来,看了柳慕言和夏子龙一眼,“二位少爷,已经知道了?” 柳慕言眼睛转过来,“这事可大可小。” “本王师没说过这是小事。”庄夙颜不带感情地笑了笑,“不过换做是你们,也没得选。” 柳慕言唇角往下抿了抿,显然是对这种无可奈何的结果感到不悦。 “慕言。”夏子龙开了口,“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柳慕言没吭声,隔了会儿,道:“怪不得爹在这种时候把家事都交给我,自己做甩手掌柜。呵,原来早有预感,姜果然还是老得辣。” 庄夙颜低头喝茶,仿若漫不经心地道:“柳老爷想必在孤月山玩得挺开心。” “呵,他倒是开心了,丢下烂摊子给我收拾。”柳慕言皱眉,那温润的面上浮现有些格格不入的冷厉颜色,“实话说了吧,我起先是想降低少主的防备,以为我只是个没什么大用的柳家长子。装弱势什么的,并不难,难的是让少主相信我并且把我当朋友。” 柳慕言说到此,叹了口气,“却没想到反而是最喜欢和少主抬杠的东方更值得信任一些。少主,一直防着我呢。” 他有意无意看了胡小海一眼。 胡小海呼噜噜喝热茶,装作没听见。 “是柳某错看了少主,不过我说怕蛇的事,可是千真万确。”他说着,扯了扯嘴角。 胡小海叹气,“对不住,玩笑开得太过了。” “是我活该。”柳慕言摇头,眼里流窜过不知名的情绪,“我想让柳家做三大世家之首,东方一家已经占这个位置太久了。他不想靠权利,不代表其他两家不想。” 他说着转头看夏子龙,“你敢百分之百肯定,你家里所有人都不想和太子殿下搭上关系吗?” 夏子龙张了张口,却是没说出话来。 “实话说,我就想投靠太子。太子是以后的继承人,别以为有泰古国内战篡位的先例在前,轩辕国就能效仿。有些事做做梦还可以,但现实是摆在眼前的。”他看了一眼庄夙颜,“王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柳少爷说得有道理。”庄夙颜点头,“三大世家要如何做,本王师干涉不了,你若是这么想,何不这么做?我想太子殿下会很高兴的。” 夏子龙皱眉,看向柳慕言。 他知道他看起来小小的身子里一直有强大自负的野心,但这野心到底出乎了他的意料。 “三思。”他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柳慕言呵地一下笑了,“若是我真的这么决定了,何必告诉你们?我偷偷摸摸就做了,谁也不会知道。” 胡小海这才开口,“所以你只是跟我们抱怨抱怨,还是……试探王师的决心?” 庄夙颜突然道:“是我们的决心。” 胡小海低头看地板,“其实可以不要算上我。” 王师笑了,“这已经由不得少主你了。” “……”唉。真不知道造个反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 57第五十四章 胡小海脸侧也抹着药,额头有在地上擦伤的痕迹,之前因为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肿了个大包。 虽然远没有石榴伤得严重,但看起来的样子却比石榴更凄惨一点。庄夙颜忍不住伸手捏住他的下颚,左右看看。 “还疼吗?” 胡小海摇头,脑后的伤口瞬间被牵扯到让他嘶了一声。 王师的脸色不太好看,“别人看见危险都绕道走,你怎么就自己闯上去呢?” 要不是他去的及时,现在是不是要给这位少主收尸呢? 光是想到这一点,庄夙颜对商云瑞的不满就蹭蹭冒了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只有战死的份儿,哪儿有当逃兵的道理。” 夏子龙有些诧异地看他。见他文文弱弱的样子,他一直以为他的胆子也不见得有多大。顶多也就是小聪明多了一点罢了。 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说出如此让人敬佩的话来,心里又是一番感慨。 庄夙颜倒没有表现出佩服的神色,松开手冷道:“骨气和傻气只是一线之隔。” 胡小海顿时不满,“难道你让我看着他对孩子下毒手吗?” “若不是我赶到,也不过再多你一具尸体罢了。” “你!!”胡小海只觉得久违了的想掐死对方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干脆坐到一边转过头不理人了魔武系统。 他现在头很疼!不想跟这个人说话!哼! 庄夙颜看着他倔强的侧脸,目光又落到脑后包扎的白布上,目光沉了沉,手指无意识在膝盖上捏紧了。 那头柳慕言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开口将话题扯了回来,“王师之后打算怎么做?” “……我就是来跟少主商量此事的。” 回答他的只有胡小海冷艳高贵的一声哼。 柳慕言道:“我现在也看清楚了,老爹之所以这个时候把家事交给我,为的恐怕就是让我清醒清醒。跟着太子殿下,不是万全之策啊。”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倒不如跟着少主,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庄夙颜抬眸看他,“你真这么想?” “我想,少主应当不会让我们失望,哦?”他目光扫向那正在气头上的男人。 胡小海闻言想也不想就道:“不好意思,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三人顿时都看向他。 胡小海冷冷道:“老子在这里举目无亲,什么也没有。没有老爹保护,没有老娘疼,还要被人想着办法算计欺负。哼。” 庄夙颜和柳慕言互相看对方一眼,都是无奈。 “我不懂你们那些劳什子的东西,我也不想打仗,不想死,求求你们谁行行好,干脆让我回去放牛得了。” 庄夙颜皱眉,“少主,慎言。” “慎言你大爷。”胡小海拍桌而起,又觉得脑袋一阵发晕,赶紧扶住桌子,不满道:“你们是要赚钱也好,名留青史也好,自以为自己身上背负着国家重担也好,那都跟我没关系!没关系懂吗?我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那太子殿下长什么鸟样子!” 柳慕言倒抽一口气,夏子龙下意识去看大夫。 大夫正端着药汤过来,听到这句,顿时僵硬在原地,顿了顿,又当做没听到,默默倒退着走回去了。 庄夙颜被气乐了,“臣是不是该为少主的豪言壮志鼓掌?” 胡小海翻个白眼,嘀咕了一句,“我是不知道他什么鸟样子啊,包括那什么二皇子,他……” 话没说完,庄夙颜皱眉,“少主,妄论太子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但那不代表你就能说二皇子的不是。” 我擦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胡小海眉头一下竖了起来,“你是二皇子的脑残粉吗?一点不好都听不得?” 王师眼里多了分严肃,“二皇子是好人。” 我靠。 胡小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他捏着袖子,半天憋出一句,“那你为何不去做二皇子的王师?在这里待着岂不委屈了你?” 王师一愣,表情有一秒的空白。 柳慕言帮他说出了心里话:“少主,你这是在吃醋吗?” 胡小海差点把椅子直接砸他脸上去。 “少主误会了建隋大业全文阅读。”王师道:“二皇子是我的主子,他只是……” 什么叫越抹越黑?这就是。堂堂庄王师也有嘴笨的时候。 “既然他是你主子,还真是对不住了让你天天看着我这张蠢脸!”胡小海将茶杯拿起来,喝了半天才发现里头是空的,又气呼呼把杯子放回去,道:“老子以后用不着你了!你滚!” 王师起身,皱眉,“少主……” “让你的假扮者来!”胡小海气道:“以后有什么事你让他跟我说,别让我再看见你这张脸!” 王师心里默默道:自己这张脸和那张脸不是一样的么? 但有些事,这时候必须说清楚了。 “没有假王师。” “……啊?” “从头到尾就没有。”庄夙颜头一次觉得有些忐忑心慌,面上不动声色,却是紧紧观察少主脸上的表情变化。 果然胡小海呆滞了几秒钟,瞬间暴走了。 “我擦!!!!!!” 直接掀翻一张桌子,抬腿便要走。 王师赶紧拉住,“少主,听臣……听我解释。” “听你妹!!!”胡小海的理智岌岌可危,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对着那假王师又笑又撒娇(?),还捉弄他,还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 这人其实一直在心里嘲笑自己吧?自己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小丑!还是自找的!!! 他想去挖个洞,先把庄夙颜埋了,再把自己也埋了。 柳慕言和夏子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津津有味地在一旁看着这出年度大戏。 庄夙颜只觉得脑仁疼,拉着少主不放手,道:“这事是我的错,我一开始没有解释清楚,但后来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若不是少主的这个计谋,也不能引得段子程自己上门。” 试想想,若是段子程不知道有个假王师的存在,他们便会更加谨慎。可能会不断试探少主,或者逼迫少主站队,又或者找机会和三大世家搭桥。 光看柳慕言之前的说法,他已经有倾向太子殿下的想法了。若是这时候段子程找上门去,岂不是一拍即合? 庄夙颜简直不能想象玦王都里后院起火的事发生,一旦三大世家失去往日的合作,和自己又成了对门,那自己原本占据的有利形势就有问题了。 而此时自己还不能出面,因为自己是“生死不明”的情况。若是段子程抓住这一点不放,自己和二皇子就只有被压着打了。 有些机会是稍纵即逝,胡小海不懂,自己却是十分清楚这一点。 因为假王师的存在,段子程便自以为只要在祭祀上拆穿自己,然后就能顺利接手玦王都。省了许多麻烦事,他自然也不用再步步为营。 这可是让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若是没有商云瑞和少主的这出“意外”,他原本的打算便是段子程揭穿自己,彰显了他和太子党夺取玦王都的决心,让玦王都的人对他生出不满和戒备,然后自己再反过来揭穿他,如此让玦王都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心里有数的达官贵人清楚眼前局势。 是跟太子,还是跟二皇子高手在花都最新章节。玦王都之后要怎么做才能保众人太平——聪明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他可不费一兵一卒,就扳倒太子想在这里驻扎的心思,之后也杜绝了太子党肆无忌惮在这里扩张势力的可能性。 真真是一箭双雕。 当然,因为商云瑞和少主的事,给他们安上个谋杀罪名,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是抽一鞭子还给颗糖吃?”胡少主完全不买账,“这时候把功劳推给我就行了?你当我三岁孩子?” 庄夙颜出生到现在,见过的危机场面数不胜数,可居然没有一次,有眼前这个更让人棘手。 他居然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少主要如何,说便是。”他第一次在这人面前低了头,放下了身段,只是无奈道:“少主若要罚,臣也绝不会有怨言。” 恩?? 胡小海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本来么,逮着人家的错处不放,对自己又没什么好处。 除了一肚子气,还有什么?庄夙颜又不会少块肉。 衡量一下,果断这时候反击才划得来!!! 于是少主立刻滔滔不绝地开始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对我恭敬;要听我命令,不能骗我耍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凶我、吼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顺便当沙包让我出气;永远都要把我放在第一位;梦里看见我也要山呼少主英明;在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主子!” 柳慕言和夏子龙睁大了眼睛。 庄夙颜也愣住了,半响才呃了一声。 “怎么做不到?”胡小海眯眼。 “做……”庄夙颜动了动喉咙,随即脸上化开一个不知道意味着什么的表情,眼底起了淡淡的笑意,“做得到。臣说到做到,臣答应少主。” 胡小海满意了,长长地嗯了一声。 门外突然进来一人,正是失踪许久的寒烨。 他一出现,众人都吃了一惊。倒不是他受伤了或者什么,而是他一身沙尘,衣摆下还沾满了泥土,看起来有些狼狈。 “这是怎么了?”胡小海愣了半天,“你跟谁玩儿泥巴去了?” 寒烨摇头,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少主,听说那戒指拿回来了?臣有要事禀报。” 胡小海惊讶,“你怎么知道戒指的事?” 寒烨也不拖延时间,开门见山地道:“这事说来话长了,臣就简单点说。商云瑞离席的时候,臣怕他有小动作便一路尾随,结果发现他带着一小孩进了城西荒林,臣本想找人回去报信,自己再拦下他,却发现他在找什么。于是臣等了一会儿,发现他翻出了一枚戒指。” 寒烨喘了口气,显然还有些累,中气有些不足,“那戒指以前臣见东方带过,本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他突然拿出戒指,臣立刻反应过来了。之前就觉得他身形熟悉,原来竟是伪装成工匠的那人。东方之前跟臣说起过这戒指还有个故事,臣当时不以为意,但现在却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若这戒指真是钥匙,那么那扇门臣恐怕知道在哪里。” 这回连庄夙颜也愣住了,他和邢帆虽已推断出这戒指的问题,但尚且还没有更多的线索英雄无敌之亡灵暴君最新章节。 胡小海的好奇心早就被吊了起来,赶紧道:“在哪里?你不会去了一趟吧?” “是,因为不肯定,所以臣亲自去了一趟。”寒烨抹了把脸,“臣让人回去报信,刚刚才知道,报信的人和王师、少主错过了。臣也刚知道之前发生的事,这才寻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石榴等人,“石榴兄弟还好吗?” “没什么大碍,不过需要休养一段时间。”胡小海道:“你赶紧说说,那门在哪里?话说,你怎么确定是门?不是其他什么宝箱啊之类的?” “不巧得很,寒家很早以前就知道一个故事。”寒烨道:“说是在创世之初,蛇王曾用自己的鳞片做了一只钥匙,这钥匙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它能开这世间唯一的一扇门,而那扇门后,有蛇王隐藏的宝物,只有有缘人才能取得。” 胡小海觉得世界观越来越猎奇了,顿了半响,“你们真觉得,这大陆是一只蛇创立的?你们的前身都是蛇?” 说着,还偷偷看了一眼庄夙颜的身后。仿佛那里突然冒出了一只蛇尾巴。 其实别说,王师这般冰冷刻薄,还真像蛇。 胡小海莫名其妙地走神了。 寒烨道:“这故事一代传一代,都是大人讲给小孩的睡前故事。不过门里有什么,谁也不清楚,大约是金银财宝,或者能实现愿望的宝物。” 胡小海吐了吐舌头,咕哝,“一点创新意识都没有。” “总之门后头是什么,都只是我们推测的。可臣没想到,这世间居然真有这把钥匙,为了证明这一点,臣去了故事里所说的,门所在的地方。” “我擦。”胡小海震惊了,“别告诉我那门就在这附近?” “是在玦王都内。”寒烨看看自己一身狼狈,道:“在玉石山下的深潭底部。故事里只是提起过这个地方,没有说明确切位置,所以臣找了一天。” 胡小海皱眉,“难道是因为门就在这里,所以他们才会把戒指带来这边?” 庄夙颜奇怪,“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没有去找那扇门?而是将戒指送了人?” “或许……是因为他们不知道门的确切位置。”胡小海曲起手指,叩了叩下巴,“既然寒烨这么巧知道这个门的故事,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人,祖祖辈辈也知道这个故事,而相反的是,他知道的是钥匙在哪里呢?” 庄夙颜恍然大悟,“少主的意思是,这钥匙和门,是由两个人分别保管的。” “这么巧寒家就是守门人。”胡小海看向寒烨,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也太巧了,难道是穿越金手指?等等……若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倒霉了?” 向来金手指太多的人,一定就会被扯进故事的中心。就算自己想养牛,恐怕也养不成了。 胡小海几乎能预见未来的种种悲剧。 他悲愤地瞪向寒烨,“早知道就不拉拢你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他为什么总是做这种蠢事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海童鞋的要求,有木有童鞋看着很眼熟?哦呵呵呵,是小海童鞋临时改的河东狮吼台词。233333 于是,要把戒指的秘密引出来啦~这个秘密当然必须和胡小海童鞋有关!(≧▽≦)/ ------------ 58第五十五章 流云和付有之负责在医馆看着两个孩子,夏子龙带柳慕言先行回府。其余人换了身简单的行装,跟着寒烨往所谓的“门”处去了。 为了低调行事,几人骑马上路。胡小海自然是不会骑马的,所以早早被王师一把搂上了马背。 两人难得靠得这么亲密,胡小海的背贴着男人的胸膛,即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和这冬日完全相反的温暖温度重生二三事全文阅读。 他有些别扭的动了动身子,王师很注意不要碰到他的后脑勺,此时低头看他,“怎么了?” 说话的热度喷在脖颈后,让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没……你别靠我这么近。” “若是少主掉下去,臣可担不起这个重责。”王师丝毫不退让,双手绕过他牵着马缰,将人牢牢掌控在合适的范围内。 寒烨和邢帆各自骑马在前头,两人功夫都不差,少主和王师的对话轻易落入耳朵里。 邢帆没什么表示,只看着前头,寒烨则是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神色莫名。 四人连夜到了玉石山下,对比城内通宵达旦的热闹气氛,这里萧索冷清多了。 月亮像个大饼,挂在山顶之上,又被朦胧云层挡着,不清不楚,连带让周围的气氛也不清不楚起来。 胡小海努力让自己不要怂,梗着脖子看看四周,“这里,没什么野兽吧?” 看环境好像随时会扑出来一群狼或者一头熊的样子。 寒烨笑了笑,“少主放心,这里晚上虽安静,白日却有工人随时在这里开采玉石,方圆十里地都不会有野兽出没的。” 那可说不好。 胡小海心里闷闷地想:当初他也是莫名其妙被一条突然出现的大蛇袭击了,那山头上原本也不像能养出那么大的蛇的样子…… 话说那是蛇么? 胡小海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不会是电视里说的那种蚺吧? 可这也说不通,蚺一般出没于热带地区,而且多靠近水源。那山头上一没水,二也完全算不得热带…… “少主?”庄夙颜见胡小海又在走神,有些无奈,“少主就在水潭上方等等,臣和寒烨下去,邢帆你保护少主。” “是。” “不行。”胡小海赶紧道:“我也要下去看看!” 这可关系到他的前程未来,金手指主角怎么能被排除在外呢?万一把握不好故事走向,自己把自己给害死了才没地方哭去。 他摆了副正经脸,“这事非同小可,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王师显然不同意,目光扫了他的后脑勺一眼,“天寒地冻,这水下就更冷了。少主还有伤在身……” “我是肿了个包,不是被人砍了一刀。一没流血二没化脓,干什么碰不得水?”胡小海横眉竖眼,“你之前才答应过我什么?” 王师一愣,回想起那些条条款款,眉头皱了起来。 寒烨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开口道:“不如这样,臣带着少主一起下去,中途不断给他灌输内力,让他能保持四肢暖和。至于头上的伤……” 他看了看,“之后等上来之后,再另做包扎。好在并不是伤口,倒不会有感染的危险。” 王师看了他一眼。 若是会感染,就是让他违反之前才承诺过的事,他也不会允许少主下水。 “行了,寒烨你走前头带路,邢帆你护在后头天骄无双最新章节。少主由臣保护。”他说着,已经将胡小海拉进了怀里。 大手握住他的侧腰,胡小海突然咯咯咯咯地笑起来。 王师看神经病一样看他,“怎么了?” “……痒。” “……” 寒烨见几人准备好,便率先下了水。这水并不如何清澈,一下水,底下的沙泥就翻涌上来。很快将水搅得什么也看不到了。 庄夙颜深吸一口气,又看胡小海,胡小海捏住了鼻子,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于是两人噗通一下下水。胡小海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冰冷刺骨的寒意,手脚都差点抽筋,心里正要骂几人连基本的热身运动都不做一做,实在太没常识。就感觉到一股暖意沿着四肢百骸,从腰侧附近开始窜了上来。 很快身子就像和水隔开了,丝毫感觉不到寒气的浸入。 胡小海侧头,庄夙颜的脸在漆黑的水里啥也看不见。眼睛有些疼,因为他整个人被带着往下,倒也不用担心迷路问题,干脆闭上了眼。 这几人里就只有胡小海没有功夫,其他人有内力护体,基本不会觉得这水有多刺骨,即便什么也看不见,却也能从前头微弱的水流方向感觉到大致的位置。 好在水潭不是很深,庄夙颜正仔细辨别寒烨的带领方向,就感觉腰带附近的衣服被人狠狠拉了起来。 庄夙颜转头,感觉到少主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拍来拍去。 因为看不见,庄夙颜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正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就感觉到那人突然板住自己的脸,随即,嘴唇被重重撞上了。 庄夙颜一愣,下意识就张开了嘴,那人借自己狠狠渡了口气,舌尖碰触到彼此,带着泥沙的腥味。 庄夙颜终于明白过来,少主是要没气了。 他也来不及震惊,带着他加快速度往下,很快被前头停下来的寒烨拉住,带着摸索进了一个低矮的石头通道,顺着下去,竟穿过了这个水潭,到了另一头。 “噗哈……!!!!” 胡小海的头一从水里出来,就惨白着脸急速呼吸。大张的嘴跟快要缺水而亡的鱼一样。 王师拉着他上岸,余光接连往男人湿润的嘴角看了好几眼。 邢帆很快跟着冒出头,四下看了看,爬起来道:“这是哪里?” “水潭下方有通道,过来之后就是这样。”寒烨摸出用油纸包包裹的火折子,还未打湿,用它点燃了之前他放在这里的火把。 很快四周被照亮了,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低矮狭窄的石室。 一种逼仄感包围着众人,仿佛抬头都会撞到顶。 胡小海坐在岸边咳嗽了几声,又觉得泥沙好像还在嘴里,难过的呸呸呸了几下。 寒烨转头看他,“少主没事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测过肺活量的问题了,没想到,没想到居然这么差,一分钟有没有?一分钟都没憋到我擦……” 其余三人:“……” 寒烨转头看王师,庄夙颜拉过胡小海探了探额头,“没发烧庶子难为最新章节。” 邢帆担心道:“少主,会不会觉得哪里不舒服?” 胡小海:“……擦。我知道你们听不懂,听不懂的事就要不耻下问,不要直接就认为别人脑袋有问题!” 庄夙颜抬手,用内力将他的衣服烘干,寒烨拿着火把四处扫了一圈,道:“门在这边。” 他说着就往前走,几人跟上,很快看见石室尽头有一扇并不明显的小门。它的样子和周围的石壁并无分别,若不是寒烨抹了抹门缝附近,找到一个小孔给他们看,还真不见得能发现。 “这个就是…?”胡小海看向庄夙颜,庄夙颜将怀里的戒指拿了出来。 似乎感觉到什么,一直缠在他手臂上,窝在袖子里头的两条小蛇探出了头来,猩红的信子往外探了探。 胡小海惊讶,“你把它们带回来了?” 他还以为他只会拿戒指。 庄夙颜看了他一眼,“臣以为你喜欢它们。” 胡小海有些愣,却见男人已经低头将戒指在小孔附近比了比。 大小是很合适,但…… 庄夙颜皱眉抬头,“这戒指一旦放进去,恐怕就拿不出来了。” 这位置刚好合适,若是卡进去,一定不可能再□。 寒烨道:“我听来的故事里,是以将戒指放进去为开始,大门打开为结束,没有后续了。” 所以,这能不能拿出来,还真是无解。 胡小海道:“能不能拿出来先不提,若是不放进去,可就一辈子不知道太子殿下想找的秘密是什么了。” 他目光在几人脸上转了转,“说实话,你们若是也不想知道,那我双手赞同。不如咱们把戒指打包给殿下送回去。” 庄夙颜转头看他,仔细打量少主脸上的表情,没发现是幸灾乐祸还是乐见其成,只好道:“就算我们不进去,戒指也得藏起来。” 怎么可能送回去? 胡小海耸耸肩,没发出异议。他只是觉得,若是这些人临阵退缩了,自己说不定也能逃过一劫,然后赶紧找机会回去放牛,从此远离这一切。 就算……就算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了…… 他抿了抿唇。刻着文字的珠子在太子手里,若是想找到回去的办法,必定有一天得和太子见面。 不管到时候两人是站在一条线上,还是站在对立面上,都不是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庄夙颜握着戒指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进了小孔里。 戒指上不怎么华丽的花纹,刚好嵌进那细细的刻痕里,立刻石室就震动了起来。 两条小蛇突然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几人低头去看,就见那石头门慢慢移开一个缝,两条小蛇便钻了进去。 等到石门大开,邢帆拦住众人,先捡了一颗石头往里扔去。 啪嗒一声脆响,似乎还溅起了水花声龙骑战机。 倒是没有什么暗器跑出来。 邢帆拔出剑,先往里走了几步,寒烨从外头递过火把,他接过了,在四周晃了一圈。发现门边上还有两只火把。 于是拿来挨个点燃,很快不大的石室就明亮起来。 众人这才看清里头的样子。不过十平方左右的屋子,顶上还在往下落水,在房间中间的位置,形成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的水洼。 邢帆抬头看了一会儿,“这里应该是玉石山下的什么位置。” 屋里没摆设,墙上挂着奇怪的画,尽头放着一只桌子,上头叠着很多书籍,书籍旁边还有一只大开着的木盒子。 邢帆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没问题,走出来道:“应该没有陷阱。” 胡小海刚探头进去看了看,就捏起鼻子,“好臭,你们没闻到什么味道吗?” 邢帆一愣,寒烨和庄夙颜先后进了屋子,左右看看,都是奇怪摇头,“什么味道都没有。” “靠。”胡小海捏着鼻子进门,一进门后,那味道更重了。 像是有很重的腥臭味,动物身上的,但又不是腐烂的味道或者动物的体味。 很奇怪的味道,但胡小海觉得自己以前在哪里闻到过。 目光扫到游走到桌子附近的两条小蛇,它们卷在一起,似乎护着什么东西。 胡小海奇怪地多看了几眼,陡然恍然大悟。 他想起这味道了,以前宿舍里有哥们儿养过一条宠物蛇,那蛇蜕皮之后,蜕下的蛇皮就散发着这种味道! 他几步走了过去,小蛇倒是不在乎他的靠近,都抬起头看他。 蹲□,将两条小蛇圈围的东西仔细打量,他朝后道:“你们看这个。” 三人走上前来,寒烨一眼看到就愣住了,“蛇皮?” 庄夙颜眉头微皱,“还是很大的蛇。” 这蛇皮层层叠叠,圈在一起。经年累月蒙了泥沙,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邢帆看了一眼少主,“少主说的味道难不成是?” “就是这个。”胡小海左右看看,摸下巴,“我现在有个问题。” 庄夙颜背着手,“这么巧,臣也有。” “哦?”胡小海看他,“不如王师先说来听听?” 庄夙颜道:“如果这不足十平米的地方有过一条大蛇,那么,现在蛇呢?” 这地方一眼就看完了,头顶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别说蛇的尸体,连根蛇毛都没看见――如果蛇有毛的话。 “这里应该有人进来过了。”寒烨指了指桌上,“这个盒子里本来应该有什么东西。” 邢帆伸手拿起桌上一本书,翻开看了看。 “这里头写的什么?”他看了半天,竟然一个字没看懂。 庄夙颜拿过来看了几页,突然看向胡小海,“少主,可看得懂?” 胡小海莫名其妙,心说:你们都看不懂,我看得懂个毛? 但还是拿过来,一脸装逼样的翻了翻,然后――傻眼了黑塔利亚基情史最新章节。 他大爷的,他还真看得懂!全是繁体字!! 庄夙颜若有所思,“这字和那珠子里的字,是一个样子。” 胡小海已经顾不上搭理他了,赶紧就认真看了下去。 跳跃的光晕下,那些字看起来有些费劲,好些地方还糊了,有些像泡过水。后面几页都起了皱纹,但看得出又被谁仔细捋平了晒干过。 胡小海翻到一页地图上,上头只在地图某个位置标了个叉,其他什么字也没有。 他奇怪地左右看看,又颠来倒去换位置。随即陡然睁大眼。 这地方好眼熟!好眼熟!为什么这么眼熟!特么不就是他穿越之前待的那个山头!!! 因为去考察,每个人身上都背的有地图。他这人虽然不用功,但为了不迷路,还是好好看过地图的。 现在这副地图虽然有些地方的位置改变了,山下还有河流,应该是时间太过久远,河流后来改道,所以之后自己没看到有江河一幕。 但整体的地形,是一模一样的! 他手指有些发抖,努力让自己平复呼吸,赶紧又翻了几页,顺着往下看。 庄夙颜几人见他眉头皱紧,一会儿又恍然大悟,一会儿又懊恼得不行,一会儿又要杀人泄愤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插话。 直到邢帆手里的火把烧了三分之一,他终于抬起头来,合上了书本。 “这里头的书,都要拿出去。”胡小海道,“还有这个盒子,里头装的本来是那三颗珠子。” 寒烨皱眉,“是那贤大富送来的珠子?” “没错。”胡小海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我也需要平复一下心情想一下到底该怎么办。总之,我们先从这里头出去吧。” 庄夙颜点头,邢帆便用油纸包小心将几本书给包了起来,又将那盒子也一并拿了。 胡小海看着缩在桌子下头的两条小蛇,“一起走吗?” 两条小蛇这次没有主动爬上来,而是又往后缩了一些。 “看来缘分到此为止了。”胡小海看了它们一会儿,拍了拍它们的脑袋,“谢谢你们啦。” 两条小蛇黑秋秋的眼睛从桌子下望过来,仿佛那一刻,它们听懂了。 庄夙颜见他起身,“不带走它们?” “它们不想走,那就算了吧。”胡小海耸耸肩。 石门的戒指钥匙果然拿不下来了,门就这么大开着,也再关不上了。反正东西都拿到手了,胡小海也不担心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除了他,没人看得懂。 于是四人很快又穿过水潭,回到了玉石山下。 作者有话要说:噢噢初吻!!!(……)算是中元节福利啦(……)下一章第一卷就结束啦~~第二卷大标题是皓雪宫~ ------------ 59第五十六章 已是后半夜了,玦王都内城和外城依然热闹非凡。不断响起的鞭炮和烟花,还有逍遥湖边上升的花灯,都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疲惫。 几人重新回到了广场上,先去医馆看了看两个孩子。石榴已经醒了,之后吃了药又沉沉睡了过去,付有之正在一边守着,看到少主进门,便说:“流云先带牛牛回学堂了,小孩累坏了。” 胡小海点点头,撩起衣袍坐到石榴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觉得没什么大碍,才道:“辛苦先生了,这里有我守着,先生也回去休息吧。” 付有之看看几人脸色,觉得他们有话要商量,便知趣的行礼告退。 等到人都走了,老大夫颤颤巍巍给他们上了热茶,又打着哈欠关了门离开。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胡小海捏住石榴的小手,目光落到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上,发了会儿呆,才道:“我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不如你们问,我答。” 邢帆和寒烨面面相觑,就听王师率先开口,“那书上写了什么?” “一个故事。”胡小海道:“蛇王打败了蛟龙,蛟龙带着族人离开大陆去了海底,大陆被蛇王占据,之后她有了很多子嗣。” 原本生活很是太平,蛇王统治着整片大陆,她的子嗣们也还是懵懂小蛇;等到几千年过去,后代们学会了很多法术,学会了化形之后,他们骨子里骁勇善战的性子也彰显了出来。 总有那么几只蛇,是有野心的,和他们贪图安逸的兄弟不一样,他们开始密谋算计,之后引起了大战,几条蛇瓜分了土地,盘于一隅自封为王。 蛇王那时候已经很老很老了,没有什么生物是不死的,她已经脑眼昏花,大多数时候沉睡于她的宫殿中,对外界的事知之甚少。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清醒过来,已经沉重的身躯突然变得轻盈,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她很快知道了大陆的变化,但她无力阻止,于是那一天她离开了宫殿,突然从大陆上消失了校园全能高手全文阅读。 寒烨忍不住道:“她死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胡小海道:“书上只说,她用自己的鳞片做了一把钥匙,然后给了当时对自己最忠心的臣子,又告诉了另外一个忠心的臣子,说了门的位置。但是她分别要他们保证,绝对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直到有一天,会有一个有缘人找到他们。在那之前,他们彼此不能见面,也不能有任何联系。” 王师懂了,“果然指的是那枚戒指和那扇门。” “据说两个臣子自蛇王消失后,也各自离开了宫殿,消失了踪影。又是几千年后,他们的子孙对这事早已模糊,不过是家族里口口相传的睡前故事。” “那有缘人是指谁?打开了那扇门,又会如何?”寒烨此时心情很是复杂,没想到寒家的祖先曾经是那个伟大的蛇王最相信的人,可如今,寒家却没落到了这个地步。 “有缘人……”胡小海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直说。他怕说了引火烧身,又怕不说万一错过了什么,自己可能就回不去了。 “有缘人打开那扇门,会看到三颗珠子。”胡小海犹豫了一下,还是跳过了有缘人的身份,简洁道:“将那三颗珠子带在身上,再集齐蛟龙血,辟邪剑,就能触发一个……一个机关。” “机关?”所有人不解地看他,“在哪里触发?” “在皓雪宫西面的海边。”胡小海目光四下游移,一边道:“集齐这三样东西的时候,必须让那个有缘人带在身边,然后在满月的时候在皓雪宫的海边,就能开启那个机关。” 寒烨啧啧称奇,“那机关用来做什么?在海边……在海边要怎么开启机关?”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胡小海目光又往下瞟,“书上是这么说的。” 邢帆道:“那有缘人是谁?必须得是这个人才行吗?” “恩。”胡小海点头,“必须是这个人。” 王师一直在一旁看着胡小海的脸色,没插话。 “那个机关……难不成就是太子殿下想要的东西?”寒烨兀自咕哝,“既然如此,那门已经打开过一次了,里头的珠子也没了,现在我们又打开了一次……谁是有缘人?” 邢帆摇头,寒烨总觉得这里头有些地方说不通。再看王师脸色,庄夙颜一直看着胡小海,面色不动,眼神却晦涩不明。 寒烨毕竟不是笨蛋,愣了愣就反应了过来——少主说了假话?还是,少主有所隐瞒? 他想不出少主要隐瞒这件事的理由,唯一能解释的,就是…… 王师开了口,“少主,你就是那个有缘人吧。” 胡小海一愣,“啊?诶……为什么?” “只有你看得懂这些文字。”庄夙颜观察着他的表情,边道:“如果第一个进去的人就是有缘人,他为何没有拿走那些书?反而是拿走了那些珠子?因为他看不懂书上写的什么,但可能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个传说,于是带走了珠子,为的就是让有缘人去找他。” 寒烨恍然大悟,但随后又奇怪,“那他到底是怎么进去的?蛇皮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他离开的时候能把戒指取下来?” 庄夙颜摇头,“这些事恐怕只有找到那个人,才能知道了。” 邢帆想起那个珠子的故事,摸了摸下巴,“难不成是那个故事里的老头?有一天进了皇宫,将珠子给了轩辕王……” 三人互相看看,都说不准高手在花都全文阅读。现在一切都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只有几个传说彼此牵连,却又让人更加迷糊。 太子殿下想找这么个东西,很是让人起疑。这事又牵连甚广,不注意的话,似乎真会引出什么乱子来。 庄王师不能当做不知道,他打算之后写封迷信告知二皇子这一切,看皇子如何定夺。但想必是和自己想的一样的,定然要比太子殿下先查出这事的来龙去脉。 虽然一开始太子殿下已在做秘密计划,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自己居然半路捡到了有缘人。 他看了胡小海一眼,胡小海眉头皱着,似乎很是犹豫。 “少主。”他道:“这事非同小可,你若不说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帮你。” 胡小海其实从看完那本书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联。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找这个,找了来做什么,他必须分析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将会遇到的种种利弊。 幸运的是自己穿的是一个少主身体,好歹还有群臣帮忙,或者说,要隐藏起来也是一件方便的事。若是穿成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或许还真会出事也不一定。 太子至今没有找自己,说明他不知道有缘人会是什么身份,样子,大概身上也不会有什么标记存在。 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对庄夙颜等人说,那是个机关。其实真相是远比机关更可怕的东西,是能穿越时间和空间。 没有错,就是字面意思的穿越,它不仅能穿越空间,还能穿越时间,也就是想回到过去也行,去到未来也行,当然,让自己回到自己的时代也不是问题了。 所以,难道太子要的是这个?他脑中突然一震,不敢置信地想:莫不是,他想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胡小海觉得自己已经昏了,明明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一个非现代平时世界,结果现在变成了玄幻剧?科幻剧? 大脑的理解能力已经超出负荷,他揉了揉额头,沉默了一会儿。 “没错,有缘人是我。” 如果自己要回去,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因为要拿到珠子就必须去见太子。这样的话,说不定自己还会有被威胁的危险。倒不如现在说出来,让大家有个防范,或者,还能帮他回到自己的时代去。 书中说了,开启这个穿越条件的必须品里头,除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一个异世界的人。 异世界的人就是有缘人。 寒烨之前心里也这么假设过了,现在听到,倒不觉得惊讶,只道:“那么那个机关,会带来什么麻烦?书上有说吗?” 胡小海皱起眉,他不确定这事能不能说出来,可是不说的话…… “会很麻烦。”胡小海想了想,“如果我没想错的话,一旦太子殿下开启了这个机关,这个大陆就会变样了。” 庄夙颜一震,目光变沉,“大陆会变样?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胡小海指指在场所有人,“大家可能都会消失掉,玦王都也不会有了,轩辕王也不会有了,甚至万象国和泰古国可能也不会存在了。” 历史,哪怕只是一个节点的改变,只是一个人用左手吃饭换成了右手吃饭的区别,都会掀起改变的飓风建隋大业全文阅读。 这就是蝴蝶效应。 庄夙颜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都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因为未知,所以更加恐惧。 王师撩起衣袍就朝外走,“臣要回府一趟。” 他必须快马加鞭将密信送去给二皇子,以做之后事态的判定。 胡小海则是撑着脑袋发呆。 这些事如果都是假的该多好,醒来发现只是一场梦,自己还在宿舍那张破床上该多好。 叹气一声,他将脑袋重重撞到桌子上,满脸沮丧。 等到天亮,众人才纷纷散去休息。 祭祀有整整三天,这才过了一天。欢乐的气氛渲染着每个人,那些可能发生的苦难也暂时被人们遗忘了。 玦王都衙门的牢房里,火把照亮了一个角落。 段子程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即便在阴冷的牢房中,他依然显得文质彬彬,头发一丝不苟,衣衫也不见凌乱。 “少主?”段子程淡淡笑了笑,“您怎么有空来了这里?” 胡小海蹲在木栏前头,看了他们一会儿,“太子殿下的书信一早就到了,来接你们的人来了。” 段子程似乎早料到了,“麻烦少主照顾我们了,牢房的饭菜味道不错。” 胡小海又想了一会儿,“你们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说他很喜欢打仗。” “喜欢打仗还是不喜欢打仗,这个问题是相对于人而言的。有时候战争是保护百姓,国家的唯一办法。” 胡小海不明白,“让百姓从军,不就是让他们去死吗?一个让他们去死的国家,真的值得这样保护吗?” 段子程眨眨眼,打量他一会儿,“那么敢问少主,没有国家,百姓要去何处安生立命呢?” 胡小海被问住了。 他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算了,我不跟你扯这个。” 商云瑞在旁边突然开口,“东方的病,能治好吗?” 胡小海一愣,看他一眼,“我自然会尽全力。” “……我便信你一次。” 段子程和商云瑞很快被放了出来,然后被太子的人马接走了。当天中午,就离开了玦王都。 庄夙颜说:“他二人回去也得吃苦头,不仅没拿回戒指,还被我们占了先机。” “二皇子的回信什么时候到?”寒烨手下不停,整理着一堆因为昨天发生的事,而递上来的大堆折子。 庄夙颜没答反问:“你也支持二皇子?我可记得寒家一直是太子殿下安插在玦王都的眼线。” 寒烨手下一僵,隔了会儿才慢慢道:“那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他顿了顿,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庄王师,“寒烨是少主的人。” 庄夙颜低下头,啜了口茶,不语英雄无敌之亡灵暴君。 一直到晚上,胡小海终于休整过来。石榴也有精神了,只是伤势需得好好调理。 胡小海陪着他吃了晚饭,怕他无聊,又把东方送来的金织娘给了他玩。这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院子里却已等了个人。 身形笔直,哪怕是坐着,都让人产生一种磐石坚韧的感觉。月光淡淡洒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侧脸被描绘出一种金属感,冷硬又让人敬畏的。 听到身后动静,那人转过头来。 眼神在接触到胡小海的瞬间,变得柔和了一些,让那层冷硬感也稍稍不再刺人。 “少主。”他道。 胡小海慢慢走过去,“我不是说了,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的名字。” 庄夙颜愣了愣,张了张口,可惜,依旧努力失败了。 胡小海忍不住笑出声,片刻之后,又无奈地扬起嘴角,“若这是一个冒险故事,恐怕主人公应该热血沸腾,集合一切同伴前去大战一场吧。” 庄夙颜不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可惜……我实在没有这种感觉。我只觉得前途漫漫,看不到终点啊。” 庄夙颜慢慢道:“臣自会护少主平安。” “谢谢。”胡小海斜眼睨他,突然好奇问:“你就不想知道,那机关到底是什么?” “若少主说,臣便听着。” “切,虚伪。” 庄夙颜笑了笑,“随少主怎么说。” “你不是效忠二皇子么?你不想利用我么?那东西可厉害啦,能颠覆朝代啊。”胡小海还啧啧几声。 庄夙颜好笑地看他,“那少主是想被臣利用,还是不想?” “废话。”胡小海翻白眼,“我又不是抖m,自找虐啊?” “豆阿母?”庄夙颜不解。 胡小海又噗嗤笑出来,摇头,“算了算了。等祭祀结束,我们去皓雪宫吧,一是为了东方的解药,二是为了查查那机关。” 庄夙颜点头,“臣也正有此打算。” “不过我们离开玦王都没关系吗?”胡小海担忧,“太子不会找麻烦吧?” “为了防止殿下找麻烦,所以我们才更要走。”庄夙颜笑了笑,“就用东方的解药为借口,暂且离开玦王都。少主不在,太子就出师无名,拿玦王都也没有办法。” “那……三大世家呢?” “他们自有分寸。”庄夙颜道:“少主已经保护过他们一次,难道他们还想被保护第二次?这一次,换他们保护少主吧。” 胡小海撑住下颚,想到柳慕言那模样,倒好笑起来,“嗯,真值得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到此完结——估计这么说会被人揍死~( ̄▽ ̄)~ 下一卷就踏上旅程啦~p.s:感谢阿璃的地雷~~抱住么么哒~~ ------------ 60第五十七章 越靠近皓雪宫的边界,天气越发冷了。若说玦王都的冷还算初冬的话,这边却早已是深冬腊月。 沿途大片的树林上覆盖着白雪,天空黑压压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憋出硕大冰雹来。风刮在脸上像锐利的刀子,每一寸都割裂似的疼。连眼皮子都不怎么睁得开。 胡小海老早就缩进了马车里,里头燃着暖炉,手中还捧着热茶,裹着厚厚的被褥,看着摇晃的马车顶发呆。 他们这次只出来了三个人,王师,邢帆和自己,邢帆另带了一百精兵,暗中低调地跟着,并不与他们同行。 寒烨倒是很想跟出来,可胡小海让他留在老家看门,宇文桦装病装完了,又开始若无其事的处理事宜,寒烨能给他打个下手,还能学点东西。 王师想起寒烨送他们出城时,那看着胡小海几欲张口又忍了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了一些想法。但想法归想法,他也没多问,只是偷偷看了看少主,发现这人并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便也当自己没看见。 石榴伤势未愈,虽闹着不能离开少主,但还是被胡小海留下了。 于是这一次,他们的出行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沿途落脚客栈时,庄夙颜和胡小海都被误以为是兄弟,好几次掌柜的把房间开成一间,又被庄夙颜分开了。 胡小海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都是男人么,睡一个屋子又怎么了? 庄夙颜的理由则是主仆有别。 胡小海也懒得管他那么多,他冷得话都说不清楚,一张口牙齿就咯咯咯,活像什么人工智能机关,自己都觉得滑稽。索性也不开口了,一路上庄夙颜说什么,照做便是。 如今离皓雪宫已越来越近,可送去的书信一直没有回音。 “我说,庄庄啊。”胡小海掀开车窗帘,对着外头骑马的人道:“不是说,没有皓雪宫宫主的首肯和令牌,不得擅自踏入皓雪宫领地半步。这信一直没回音,我们要怎么办?” 庄夙颜转头看他,注意力显然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庄庄?” “是庄庄啊。”胡小海伸手指他,“我不是说了,在外头我们要放下王师和少主的身份,这叫掩人耳目。” ——事实上只是他一直想尝试一次这种隐姓埋名,微服私访的感觉高手在花都。如果遇到不长眼的人,砰砰乓乓收拾一顿,然后帅气地一撩头发说‘知道大爷是谁吗?乃是玦王都主公第一继承人,轩辕永逸少主是也!然后吓得对手屁滚尿流,直叫爷爷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哦呵呵。 哦呵呵呵呵呵。 马车里传来诡异笑声,庄夙颜面无表情。其实这一路他已经开始逐渐习惯这个少主有事没事就发神经的行为了。当做看不见就好。 “少主可以叫我夙颜。”庄庄是个什么鬼东西? “素颜?”胡小海歪了个脑袋,黑眼睛从帘子后鄙视他,“你又没化妆,又不是个女人,素颜个屁啊。” “……” “而且你当别人不知道你庄夙颜的名字是怎样?就叫庄庄,这么定了,人家要是问你叫什么,你说你叫庄桩,木头桩,多配你。” “……”庄夙颜默默忍了,“少主……” “诶!”胡小海不满,“我也不是少主了!我是胡小海,胡小海!” 庄夙颜又默默了一会儿,僵硬地应了声,“是。” 于是两人继续前行,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了皓雪宫前头的最后一个小镇。 “再往前就是皓雪宫了。”庄夙颜把车帘撩起来,见胡小海缩在里头裹成了个毛毛虫。 外头又开始下雪了,不过转瞬间,就有了鹅毛大雪的架势。小镇里的人很少,这时候做生意的也都收了摊子,准备回家休息了。 胡小海被灌进的冷风激得一个哆嗦,从被褥后头露出两只眼睛,跟人打商量,“我……那什么,我怕冷来着……” 若是以前,庄夙颜定然会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像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他却是叹了口气,抬起腿跨进马车里,弯下腰。还不等少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连被子带人一起被抱了起来。 “啊啊啊!”胡小海挣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别动。”庄夙颜看他一眼,几步下了马车,让客栈小二准备好房间,抱着人上了楼。 客栈一楼清冷得很,也是,这边境小地方,已是甚少人往来了。尤其还这么冷。 掌柜的难得看到贵客,赶紧收拾了最好的房间出来,殷勤笑着让进了二人。 “来碗热汤,再来几个热菜,把炭盆都点起来。”庄夙颜冷声下令,因着他本身的气势就很威严让人不自觉听命于他,这小二赶紧就应了,不敢怠慢,忙着跑上跑下的拿东西。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暖和起来。窗户隔开了外头的风雪,只听得风撞在窗棂上,砰砰做响。 胡小海终于愿意从被褥里探出头,然后慢慢磨蹭了出来。 “这边真的好冷啊……”他感觉他一冒头,似乎就会被瞬间冻住。 庄夙颜坐在桌边,冷声道:“让你学些功夫不学,否则这时候就不会这么怕冷。” 胡小海撇撇嘴,搓着手在桌边坐了,捧过一杯热茶,“前头就是皓雪宫了?” “恩建隋大业。” “不如再派个信使?” “不用了。”庄夙颜道:“对方没回,定然是不想与我们有牵扯。” “可是我得跟他要解药啊,皓雪宫宫主肯定知道东方的病要怎么治,还有那个机关……” 庄夙颜喝下一杯热茶,“让邢帆带着人去探一遍情况再说。” “这么冷的天去探查?” “他们都有内力护体,不惧冷。” “……”好吧好吧,胡小海哼唧一声,就自己怕冷,就自己没用,行了吧?艾玛,老子就是怕冷怎么着了,有本事咬我? 庄夙颜听旁边半天没声音,转头,就看见胡小海捧着茶杯对着自己的方向挤眉弄眼,整张脸都扭曲了成一个怪异形状。 王师:“……” 胡小海:“……” 庄夙颜起身往外走,“少主好好休息,其他的明日再说。” 他住的房间在隔壁,很快,这屋子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胡小海左右看看,觉得无趣,想了想,趴到墙壁上去偷听。 果然,小客栈的墙壁不厚,隔壁的声音很容易传了过来。 他猥琐地笑了笑,整个人趴在墙壁上像只壁虎,听了一会儿之后,发现那头门打开,小二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就有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哟,这是要洗澡的节奏? 胡小海突然就起了坏心眼,想吓他一吓,也好报自己之前被看光光的仇。 他此时整张侧脸正贴在墙面上,目光正对着前头一副山水画。平日看虽不会发现,但此时因为这个角度,他看见这山水画后头居然有乾坤! 不知道是哪个坏蛋干的,居然在墙上戳了个小洞。用山水画当遮掩物给盖住了。 胡小海心里一动,将那山水画摘下来,自己凑到那小洞边,往里看。 王师刚好脱了外袍,正解里衣和裤子。腰带被随手放在桌上,大木桶里热气带起一点水雾,将视线遮掩的朦朦胧胧,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 不得不说,庄夙颜身材是极好的。肩宽端正,窄腰翘臀,常年练武肌肉起伏恰到好处,背上一条笔直的线随着他弯腰起身的姿势一舒一张,格外性感;他的黑发全部盘了起来,在进入木桶之前,脱掉了最后一条裤子。 紧绷的蜜色皮肤仿佛打了层蜡,抬腿进入木桶时,双腿间属于男人的标志便露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胡小海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动物世界里发\情的雄狮。 他吞了口唾沫,觉得脸上有些烧。见那人靠在木桶边缘,像是很舒服长长吁出口气来,闭着眼仰起头,双手搭在木桶边,惬意非常。 那模样少了平日的谨慎严厉,倒带出一股懒洋洋的雍容华贵。胡小海心里不禁赞叹,不愧是天生的大少爷,洗个澡都能洗得这么高雅。 自己这边的门突然被敲响。他吓了一跳,赶紧将画放回原处,走去开门。 小二提着热水,一眼看到他惊了惊,“少爷这是发烧了吗?脸好红,要小的去找大夫吗?” 胡小海一愣,摸摸脸,“不用不用,不是感冒,呃……我有点热而已英雄无敌之亡灵暴君最新章节。” 小二纳闷点头,又看了他屋里一眼,“这是您兄长让小的提来的,少爷好好洗个澡早些歇息吧。” “哦哦。”胡小海让开身子,看着他一点点往木桶里加满水,笑了笑,“谢谢。” 可能是出于做贼心虚的道理,他在脱衣服之前,挨个把屋子检查了一遍。确定除了那个洞,再没其他的洞了,这才放心宽衣进了木桶里。 热水让他一瞬间呼出口气,这和炭盆带来的暖度不同,热水仿佛一瞬间让他从心底里暖和起来。 吃饱喝足,听着窗外雪风,泡着热汤。这感觉简直不能更美,胡小海舒爽得全身毛孔都要张开了,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硬了。 伸手抹了把脸,他有些忐忑地四下看看。 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门是锁好了的,这些天他一直跟庄夙颜一路,年轻气盛的身体没找着机会也没找着适当的时机发泄一下。 可能又积了很多了。一旦身体里的欲、望因子开始发作,就有些控制不了。 憋着可对身体不大好啊,自己是有为青年,可不能憋出一身病来。 打定注意,他舔了舔嘴角,又往水里缩了缩,便伸手自己解决起来。 没有画册和视频做辅料,只好发挥自己的脑补功力,将看过的□挨个过了一遍,快感渐渐堆积,连脚趾都爽得卷缩了起来。 “嗯……唔……” “呼……唔呼……” 气喘在水雾里带出一层旖旎,隔着那并不厚的墙壁,传到了隔壁房间。 即便胡小海声音十分压抑,常人也不可能听得到,可惜的是,王师并不是寻常人。他的功夫在玦王都里数一数二,内力高强,耳力自然也不差。 和胡小海虽然分房休息,但为了保护那人安全,他的警戒心可一直没放下。此时他在热水里慢慢睁开眼,皱着眉凝神听了一会儿,然后表情骤然变得怪异。 他慢慢坐直身体,还以为自己听错,又全神贯注听了一会儿。少主的气喘有些急促起来,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撩人气息。 热水的温度似乎变高了,庄夙颜竟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一种怪异的冲动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此时的胡小海却不知自己成了活、春、宫,太久没有发泄导致他有些无法控制,手下急促滑动,脑子里的大、波美女转来转去,最后突然变成了庄夙颜的脸。 他难得温柔的一笑,或是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甚至是冷厉疏离的表情。 最后定格在他脱掉衣服裤子,迈进浴桶里的一幕。 “!!!”快感陡然爆发,胡小海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短促的低吼被压进了喉咙深处,变为冗长的喘息。 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尚未褪去的快感在皮肤上激荡起颤栗,可他的表情却完全相反。 他站起身,很快擦干身体从木桶里出来。将自己裹进被子里后,整个人都还处于震惊中。 这一夜,两人都没能睡好。 作者有话要说:福利(≧▽≦)/ ------------ 61第五十八章 胡小海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他看着左右两边一模一样的树林,弯七八拐差不多的小路,再往远处看,只有郁郁葱葱的大片林子遮掩了半空。 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没有错,他这个英明神武聪慧过人天生丽质潇洒不凡的堂堂玦王都少主,迷!路!了! 艾玛说出去简直丢死个人。 胡小海蹲在树下叹气,想着幼稚园老师曾经说过的话——走丢的时候一定不能乱跑,在原地等着,爸爸妈妈一定会找回来。 噢……太好了,按照这个口口相传的例子,他只要等在原地就好了。 可是谁来告诉他!哪里是原地!! 回想早上发生的事,胡小海仍然懊悔不已。他一整晚没睡好,挂着两个熊猫眼起床吃早饭,奇怪的是,连庄夙颜也没来由的一片沉默。 二人气氛尴尬地吃完饭,庄夙颜便说要去四周看看,顺便跟邢帆商量探查的事。胡小海点头,然后捧着小暖炉在房间里发呆,呆着呆着,他就觉得无聊了。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四周一片雪白。这皓雪宫附近的树林也不知道是什么科的,就算树顶落满了雪,深色的树叶依然郁郁葱葱,丝毫不见畏寒的迹象。 为了放松一下心情,暂且忘记昨天的事。胡小海觉得出门散散步,就在小镇附近。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一直顺着直线在走,到了拐弯处就拐弯,想着定然是绕着一个圈子。 哪里知道其实早就出了小镇,走进了后头的林子里,七拐八拐的,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四周都长得一个样子,左右前后没有任何分别,他喊了几声,除了从头顶树叶上簌簌落下的雪,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若是按照幼稚园老师讲的,站在原地等。 好吧,谁来告诉他哪里是原地。原地是在客栈吗?还是在走出小镇的地方? 胡小海抱住头,努力让自己镇定——好歹也是一个研究生,不能这么没出息啊谋良缘最新章节!! 让他动用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定能找到科学有效的办法! 办法之一:查看树木年轮,年轮越宽的一边,表示是南方。 胡小海四周转了一圈,麻蛋没有被砍掉的树啊!他看个毛线啊!!! 办法之二:查看北极星。 ……北极星个毛线啊!这里到底有没有北极星还不确定啊!而且现在是白天啊!! 办法之三:指南针。 胡小海:“……你大爷的!” 办法之四:查看树叶茂密程度,越茂密的地方表示光线越强,以此可辨别南北。 胡小海抬头看了看四周……麻蛋所有的树叶都被雪覆盖了,而且所有的树叶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大概有一个时辰左右,胡小海放弃了。 此时已到了正午,离他离开小镇的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庄夙颜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四处寻找,找来也就是个时间问题。 不如就在原地等着? 胡小海叹气,又觉得有些挫败,散个步都能把自己弄丢了,真是丢人丢到奶奶家。 好在此时太阳出来了,虽也没觉得多温暖,至少不是太冷。 白雪一踩一个脚印,踩起来还嘎吱做响,胡小海觉得挺好玩,便在雪地里蹦来蹦去。 然后……没想到有一个地方的雪特别深,下头是个洞,他就“噗通”……掉下去了。 胡小海:“……” 整个身体卡了三分之二在下头,就剩一个脑袋和脖子露在外头。 雪的密度很厚,双手在雪下居然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胡小海仰天长笑,只觉得今天出门不利。 头顶树叶上的雪被笑声震动,滑动几下,然后噗——砸了他脑袋上。 一脑袋雪很快沾湿了头发,顺着额头滑进了衣服里。 麻蛋……好冷…… 胡小海在内心嘤嘤嘤,转动脖子四下看,只希望不会有什么猛兽突然出现,否则……想象图必须打上马赛克…… 又不知隔了多久,胡小海整个人都要冻得麻木了。 他看着被树木遮挡大半的天空,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林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很快,接近了这边。 一双金纹白靴停在了胡小海的脑后,那人拿鞋底碰了碰他的后脑勺,“喂,谁准你踏进皓雪宫的?有令牌吗?” 恩? 胡小海傻眼了,自己到处乱转,居然不知不觉过了边界线?? 我靠,边界线你就不能有点边界线的自觉?竖个牌子或者弄个围栏会怎样啊重生农家小媳妇!这偷渡也太容易了啊!! “呃……”胡小海没有天赋异禀到能把脑袋转到背后去,于是只得梗着脖子谄笑,“我是迷路了。” “啧。”那人似乎蹲了下来,手指在胡小海脑袋上戳来戳去,“我遇到很多人,他们都这么说。十个人,有十个都是假话,你猜,他们都被我怎么处理了?” 胡小海开始抖,声音也跟着抖,“怎怎怎么了?” 那人靠近胡小海的耳后,说话带着笑意,“当然都,杀掉了。” 他说着还自己配了“咔”的一声,道:“头身分家,鲜血四溅。” 胡小海扯开嗓子就开始嚎:“大人饶命啊!!我真的是迷路啊!你见过谁会把自己埋在雪地里等着你来咔嚓啊!我冤枉啊!!!” 大概是他的叫声太恐怖,那人后退了一些,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胆子真小。” 他又看看胡小海的现状,觉得好笑,“你在里头埋了多久了?” “有好一会儿了。”胡小海欲哭无泪,“我真的冤枉,我住在前头小镇里,我出来散步,然后就迷路了,然后掉进洞里了。大侠饶命啊!!!” 那人狐疑,“前头小镇?你知道那小镇跟这里离了多远吗?就是骑马,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到这里呢。” 胡小海莫名其妙,“我真是散步过来的啊!!” 那人转悠了一圈,终于到了胡小海正面。胡小海顺着他的白靴往上看,视线所经之处,全是和这雪一样的雪白,丝毫不染尘埃。 在阳光下有些金色的纹路微微闪光,仔细看才能发现上好的衣料下头暗纹着金线;再往上,那人披着披风,一圈狐毛衬在脸下,让那张脸仿若不食烟火,谪仙一般。 披风一面是黑色的,丝滑如女子柔软的头发,另一面缝着灰色的兔毛,看起来雍容华贵得很。 那人一双凤目,眼尾却并不如东方那般上挑,而是十分平和,衬着修长的柳眉,让他看起来平易近人。 脸白嫩的如同瓷娃娃,又像雪山里的仙子,唇色很淡,鼻梁高挺,明明是清隽温润的五官,却因为轮廓分明,显出几分别样的英姿,能让人不在第一眼将他错认成女性。 可就算如此,这张脸也是胡小海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美的一张脸了。 他一直以为东方长得特别好看,这种好看是会让你第一眼心神荡漾的,能加上去的形容词很多,美丽,漂亮,风情万种,可人非常。 东方喜欢大红大紫的衣服,唇红齿白,眼尾像是自带了眼线,浑身有十分明显的脂粉气,丝毫没有男儿的潇洒倜傥和英姿飒爽。 可眼前这人就不同了,他仿佛有一种能混淆性别的能力,中性十足,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黑发闲散地披在背后,只用一根雪白丝带在发尾束了,让落雪也不敢染指分毫。 胡小海呆呆张着嘴,半天没找到声音,隔了会儿才道:“你是这里的神仙吗?” 那人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他笑起来的一刹那,那种静如处子的感觉刹那就没了,仿佛一幅画突然活了过来,带起了一些生气,连带周围的白雪似乎也熠熠生辉起来。 “你真有趣。”那人好不容易止了笑,歪着脑袋看他,竖起的发尾从他肩头落下来,直垂到腰间,“不过这话爷爱听,就饶了你这一次。” 他话音刚落,突然抬手往地上一拍,四周的雪唰唰震落下来,而胡小海则被这一掌拍得直接飞了出来梦想进化。 那一刻,胡小海脑袋里毫不相干的闪过了烤面包机的样子。 自己这样子,还挺像面包的不是么…… 他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伸手揉了揉屁股蹲,“多谢英雄!” 那人目光在他穿着打扮上扫来扫去,“看起来,你还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这料子可不是谁都买得起。” 胡小海笑了笑,“我是跟随从来看雪景的,结果迷路了。” 他搓了搓手,爬起来打量男人,“我叫胡小海,请问英雄大名?” 那人却并没有回答,只道:“你运气好,这林子是皓雪宫和轩辕国的边界障碍,要绕过这林子从大路进皓雪宫,得一天一夜的时间。你却误打误撞,找到了林中小路,减少了大半天的时间直接过了边界。” 胡小海这才恍然大悟,摸了摸脑袋,“原来如此啊。” 那人又道:“我送你回去吧,不过你得记住,这一次是你遇到我,若是遇到其他人,你只有身首异处的下场了。以后再不可到处乱跑了。” 他说着,一挥袖子就进了林子里,走了几步,见胡小海没跟上,又转头皱眉,“走啊。” 一路上两人话并不多,但胡小海隐约觉得,这人看起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但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他想了想,决定找机会试探试探,“那个……听说,皓雪宫有许多厉害的药材。” 那人漫不经心道:“是有这个说法。” “那……那你见过吗?” 那人看了他一眼,“见过没见过,与你何干?” “我只是……好奇嘛。”胡小海腆着脸笑,“外界对皓雪宫的传闻太多了,说不定是夸张了呢?” 那人嗯了一声,“有些还是夸张的,不过谁让他们擅自来偷药,被毒了也活该。” 胡小海抿了抿唇,终于站住了,“那个,英雄,实不相瞒,我……我其实来这里,是为了见皓雪宫的宫主,我有事想拜托他。” 那人转过头,打量他一阵,似笑非笑,“哦?你找他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中了毒,只有皓雪宫才能找到解药。他……他时间不多了。” “擅自进皓雪宫,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那人抱起手臂,“宫主没必要救这种小贼。” “是,是他不对,但他没有恶意的。”胡小海无奈,“他不是拿药去卖,也不是为了赚大钱。他这人吧……他这人比较爱美,听说皓雪宫的东西能护肤,就让人带了些回去,哪里知道就中毒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他不是故意的啊。” 胡小海顿了顿,认真道:“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愿意替他道歉,或者,或者你们可以开个价钱,就当我买了如何?” 那人挑了挑眉,“你那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 “噗。”那人哈哈哈笑起来,顺口说了一句,“娘炮。” 胡小海:“……”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宝妹不好惹。 那人笑完,玩味地看着他,“你不会是个断袖吧?” 胡小海看了他好一会儿,试探道:“我是不是gay不知道,但我那朋友肯定是。” 那人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你刚才说什么?”他掏了掏耳朵。 “我朋友是gay。”胡小海看着他越来越变色的脸,又加了一句,“也就是同性恋。” “我靠!!!”那人突然大叫起来。 胡小海心里的可能性被证实,也不敢置信地大叫起来:“我靠!!!” 那人:“我靠靠!!!” 胡小海:“我靠靠靠!!!” 那人指着胡小海:“卧槽尼玛!!不会吧!!!” 胡小海也指着他:“卧槽尼玛好可怕!!!!” 两人互相飚了n句脏话,终于消停下来。 那人冲过来拉住他,“我是中国xx市人,你呢?!” 胡小海立刻自报背景,恨不得把星座,血型,有无婚配等等都说了。 那人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仿佛在荒漠中看见了绿洲,一把抱住他。 “亲爹啊!!你是我亲爹!!!” 胡小海也泪眼模糊,“组织啊!!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那人道:“我姓司徒,不过现在这个名字不重要了,我在这里的名字是樊雪寒,你记住了!” “胡小海是我原来的名字,我现在的名字是轩辕永逸。” 然后两人突然都顿住了。 咦? 胡小海抖抖索索看他,“你就是皓雪宫宫主,樊雪寒?” 樊雪寒也指着他,“你就是玦王都那个少主?轩辕永逸?” “我擦你怎么知道?”胡小海吃惊。 “皓雪宫的眼线全大陆都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樊雪寒笑了,不过又道:“但显然,这里还漏了一件我不知道的事,而且是大事。” 胡小海兴奋了,“那这事就好办了,组织!拜托你救救我朋友!” “没问题!”樊雪寒拉着他就不让走了,“去我皓雪宫坐坐!我那儿有上好的烤猪吃!味道可是我研究了好久才终于和原来世界的味道一样了!” “真的吗!!!”胡小海肚子也饿了,顿时口水横流,“我一直想把汉堡和薯条研究出来,可惜一直失败。” “垃圾食品吃多了不好。”樊雪寒拉着他往前走,“不过我也很想念可乐啊。” 两人互看一眼,顿时抱头痛哭,“可乐!!雪碧!!你的益达!!不,是你的益达!!!” 嗷嗷嗷—— ------------ 62第五十九章 樊雪寒比胡小海要找来这个世界两年,大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自己也调查了许多。 皓雪宫于他而言只有利没有害,先不说其他三个大国因着皓雪宫的条例规矩不敢妄动,加上樊雪寒乃江湖人士最尊敬的,史上最年轻的武林盟主,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真正的樊雪寒也十分有远见,想必实际上是个很有野心之人,早早就派了许多暗线安插于各国之中,三大国有任何动静,这个偏远一隅的白雪之地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等一等。”胡小海边走边奇道:“樊雪寒,噢,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之前那个,他定下的规矩不是互不干涉吗?” 现任樊雪寒摇头,“我在皓雪宫住了没有一个月,就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其实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暗线早早就安插好了,他的房间里还挂着三大国包括边境都城在内所有的地图。” 胡小海一挑眉,“他不甘心就在皓雪宫住着?” “这天下人又有几个是甘心的?”樊雪寒啧啧两声,“若是都甘心,轩辕国又怎会和万象打起来?” 胡小海点头,又伸手去捏男人的手臂肩膀,直戳的那人嘿嘿笑着躲开,那张绝世倾城的脸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会功夫么?”胡小海还记得之前这人一掌就把自己给从雪洞里震出来了。 “会啊。”樊雪寒比划了两招,“你不知道么?我可是武林盟主。”说着还挺了挺胸脯,扬起下颚,一副志高意满的样子。 胡小海奇怪,“为什么你有功夫,我没有?穿越的时候还自带角色设定的?” 樊雪寒噗一下笑了,“什么角色设定啊,我穿越之前只是个计算机系学生,唯一爱好玩电脑,其他啥也不会宝妹不好惹全文阅读。” 胡小海惊奇,一路走来,看他言行举止,还以为穿越前不是个大叔,也该是个上班族了。 没想到是个学生? “你大几?” “大二。”樊雪寒比起两根手指。 “那我比你大。”胡小海挠脖子,“我研究生该毕业了。” “噢!”樊雪寒拉住他,“那以后我叫你哥吧?” “哥?”胡小海看看二人身高差距,再看看彼此样貌,莫名觉得滑稽,“你穿越的这个,显然比我大,你叫我哥?” “那你叫我哥也成啊。”樊雪寒正儿八经,“哥,我好不容易有个亲人了,我们现在就是比亲人还亲的亲人啊。” 胡小海眨巴眼,“亏你没把自己说晕。” “就这么定了吧哥?弟?贤弟?” “不成。”胡小海不愿意,“我明明比你大的,不能被你占了便宜。成,你叫我哥,我叫你弟。” 樊雪寒一下高兴了,眯起眼睛凑过来要抱,胡小海伸手戳他额头上,“你等等,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哦。”樊雪寒正了正脸色,“我穿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会功夫的。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受了重伤,听说是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宫里的人都很担心,后来发现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找了据说是我的师父来。” “我师父时常闭关不在,出来就给我把脉,又喂了我一堆东西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后来说我经脉是好的,内力也没问题,可能是忘记怎么使用功夫了,于是又从头教起。” 说起这个,樊雪寒苦着一张脸,“那一年我每天起早贪黑,不做完师父布置的功课不能睡。还常常熬通宵打坐,调理内息。” 樊雪寒仰头哀嚎:“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胡小海同情地摸摸他脑袋,“咱们彼此彼此,我虽然没什么劳动力上的虐待,但精神上的虐待也不少。” 他说着,摸了摸心口,说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 樊雪寒也同情地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又是无语凝噎。隔了会儿樊雪寒才继续道:“我精神上倒是没怎么受虐,那些人对我都恭敬得不得了,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严厉,但也很慈祥的。” 他说着摸了摸脑袋,“你不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没亲人,也不知道有亲人是什么感觉。小时候看着别人有父母接送,就觉得羡慕,后来上大学,每到假期别人都收拾东西回家,我却没有回去的地方。过年也从来都是一个人……” 胡小海顿时有些心疼,说来也怪。若是这二人是在现代,普通的相遇,普通的认识,可能也不过点头之交,不会成为这么掏心掏肺的朋友——而且是在一瞬间。 可现在的环境,却让他们生出彼此是很重要的这个念头,诚如樊雪寒所说,他们现在真的是比亲人还亲的亲人。 “这具身体本来就天资极高,用咱们武侠小说里的话讲,就是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樊雪寒道:“所以师父只是把那些功夫重新再教了一边,该怎么使力发力,这个身体其实早就已经有了条件反射,我学起来也就很快了重生农家小媳妇。” 他说着,又摇头晃脑,“若是把身体里的这些内力看做是系统数据,该用什么的时候,调用相应的数据就成了。” 樊雪寒说着又得意起来,“别看我这样子,我可是鼎鼎有名的黑客!没有我攻不下的系统!” “哦。”胡小海冷不丁泼冷水,“黑客兄弟,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电脑,你空有技能无法发挥啊。” “……”樊雪寒顿时又仰天哀嚎起来。 等走出树林,前头出现一匹高头大马,浑身雪白,鼻似鹰钩,毛发炸着,四肢矫健,皮毛光亮。 看见主人出来,它晃了晃脑袋,发出嘶的一声。 在马后头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穿着紫色和黑色相间的武服,披着披风,骑在两匹棕色大马上。 男人见宫主出来,赶紧翻身下马,又见他身后跟着一人,皱眉,“这是谁?居然擅闯我皓雪宫?” “没事没事。”樊雪寒摆摆手,“这是轩辕国少主,之前不是送过信来了吗?” 男人一愣,狐疑打量胡小海,却没再多说什么。 胡小海却是斜过眼,拖长了音调:“哦——原来你收到信了?” 樊雪寒顿时僵住,随即嘿嘿笑了两声,凑到胡小海耳边,压低声音道:“哥,在外人面前好歹给我些面子,啊?” 胡小海忍笑,这才不逗他了。 “宫主,我们该回去了。”马上的女人看了胡小海一眼,道:“我们出来的太久了,左护法会担心。” 左护法…… 胡小海又想笑。 樊雪寒虚咳一声,“这不就打算回去了嘛,我本来是打算散散步,结果碰到轩辕少主。” 他转头看胡小海,眉眼弯起来,风吹起他的长发和披风,仿佛画中人,道:“这就是缘分吧?” 胡小海笑了笑,“恩,缘分。” 樊雪寒朝他伸手,“来,跟我同骑。” “宫主!”女人大惊,“轩辕少主可骑属下的马。” 男人也不赞同,“宫主身份尊贵,怎能与人同骑。”他说着又委婉道:“轩辕少主也是千金之躯,不该与人同骑。” 樊雪寒和胡小海互看一眼,都看到彼此的无奈。 于是他们同时道:“无所谓。” 男人和女人一愣,胡小海已经搭手给樊雪寒,被他拉着跃上了马背。 “驾!”樊雪寒不等那二人开口,策马扬蹄地就跑了。 那马可是千里良驹,这一跑起来,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啧啧。”胡小海被颠得歪来倒去,嘴里道:“这些人果然很重视你,玦王都里的人连正眼都不给我。说是尊敬,其实心里压根没把我当回事。” 当然,经过之前蛇王祭祀的事,众臣与百姓早对他刮目相看了。 出行那日,众臣相送,还舍不得得很,一直嘱咐他要注意安全,要当心梦想进化全文阅读。他们可是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明主啊。 胡小海想着这些,叹了口气,“其实我想去养牛来着。” 他把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说了一遍,又说了来这里的目的,讲起那三颗珠子时,他话锋一转,“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樊雪寒一直静静听着。哪怕他的灵魂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可因为自小生活需要自己早早独立,又尝遍了人间冷暖,心智说不定比胡小海还要成熟上许多。 他不说不笑的样子,看着还真就有几分武林盟主,天下无双的霸气在里头。绝美的侧脸迎着冬日的阳光,仿佛渡上了一层冷硬的金属色。 “我是因为火灾。”想起这事,哪怕已经过去两年,他心里还是有层阴影,“宿舍突然起火,可能是哪里线路断路了,当时是午夜,没有谁发现,等到发现的时候,火已经烧很大了。” 学校在偏远的城外,四周都是田地,学校后面还在扩建,一眼望去尽是黄土高坡。 那时候正好周末,很多人不是回家就去城里玩通宵去了。他刚好一个人在宿舍里,又有个坏习惯是睡觉会锁门,并且睡着了天雷都打不醒。 “我估计舍管院在疏散同学的时候,压根没发现我没出去。”樊雪寒笑了笑,“我是被闷醒的,醒来之后就觉得整个人落在火炉里,到处都是烟呛得不得了,我想去开门,外头走廊大概已经被火淹没了,门把手把我的手烫出个大泡,我想去翻窗子,但……” 他摇头,“我那层楼在五楼,跳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胡小海有点懵,觉得这场景比起自己那无厘头的场景来说实在要可怕许多,好歹自己还没感受到什么恐惧,就已经闭眼了。 樊雪寒道:“我推开窗户朝下面求救,但警笛声把我的声音掩盖了。浓雾太大,也没人看见我。我想找水,却发现下面的水管被高温爆掉了,上头早已不出水了。” 胡小海顿了一下,“所以你是……” “后来我昏过去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了,应该是被呛死了。” 胡小海沉默了一会儿,“啊,两年前学校火灾……我想起来了,我在报纸上看到过新闻。” “真的?”樊雪寒看他,“有提到我么?” 胡小海尴尬道:“听说是十伤……一人……死亡。” 樊雪寒虽然早就料到自己活不了,但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任谁听到说自己死掉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接受的。 胡小海拍拍他的手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道:“其实我可能也已经……” 于是他又说了一下自己穿越时的事。本想着是安慰他一下,再不济,也是分散一下注意力,结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樊雪寒笑得整个身子差点从马上栽下去,“拉屎,拉屎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笑尿!!!!” 胡小海脸黑成翔,“有那么好笑吗!有吗!!” “有啊!!!!”樊雪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没见过比你更倒霉的人啊!!!” 胡小海无语了,这就是牺牲自己娱乐别人的典型案例!擦,他真敬业,自己都被感动了。(才怪) ------------ 63第六十章 皓雪宫临近西边大海,确切来说,它就在海上方的峭壁之上,像一个直直矗立的巨大堡垒,远远看着,就让人敬畏。 四周高耸的墙壁上有长长的走廊,上头站着轮班的守卫,远远看见宫主回来,他们拿出一只巨大的鹿角吹起来,顿时天地间都响起一种浩瀚悠远的声音。 正前方的大门收到指令,很快打开。 一派士官立于门前,恭敬道:“恭迎宫主回宫。” 胡小海看得诧异,这气派这阵势,说出去是江湖门派,谁信啊? 这显然就是一个宫殿的样子啊! 樊雪寒朝他挤挤眼,“我说吧,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可不止想做武林盟主。” 胡小海点点头,樊雪寒并没停马,一扬缰绳驾的一声,马儿不停,直接冲进了大门。 士官们这才注意到马上还有个人,顿时震惊:那是谁?? 马儿一路不停,胡小海眯着眼打量四周。 这皓雪宫中管理有序,巡逻守卫一个不少,亭台楼阁上覆满白雪,花园里有常开不败的花朵,早已结冰的湖面种着几颗大树,却是光秃秃伸展着枝桠,有些萧索。 一路直直往里,有玉石铺成的阶梯和地板,光滑的表面倒影着马蹄疾驰而过,路上的侍女一见这马便知是何人,都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计,低头行礼请安。 直到了正中间一栋巨大的像城堡一样的建筑,马儿才停了下来,晃晃脑袋,喷了口气。 有小厮出来牵马,樊雪寒翻身下来,又扶着笨手笨脚的少主下马,这才道:“这就是本宫主的宫殿了。” 胡小海左右打量,觉得比玦王都的王府气派多了,而且也大得多。 连连点头,“你混得真好!” 樊雪寒失笑,拉着他往里走,“来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暴力前锋。” 这么说起来,胡小海还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流着口水道:“你说的烤猪呢?” “来人。”樊雪寒道:“让厨房准备烤猪,再备上好酒好菜,我要与我兄弟好好聚聚!” 下人惊讶地看向胡小海,不知道宫主是从哪儿冒出这么个兄弟的。 但在皓雪宫,宫主的命令就是一切,无人敢有质疑。于是他们应了声,赶紧下去准备了。 “你说这古代就这点不好。”胡小海坐进椅子里,道:“若是有电话,一早就通知了,这会儿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樊雪寒点头,“有道理。” 胡小海又打量四周,就见这屋子用几根白玉做支柱,屋里摆着好几张椅子,尽头是主位,后头还有一扇巨大的屏风。 每张椅子里都铺着软软的垫子,椅子也用毛茸茸的饰物套起来,看起来很暖和。 硕大的主位整个人都可以横躺上去,上头铺着的,像是白虎皮,脚下还有鹿皮软垫。椅子下头隔立着个小鼎,里头燃着熏香。 见胡小海好奇看后头的屏风,樊雪寒就带他去看看。 “这后头是回廊,你看。”他指着长廊道:“通向后头的书房,卧房,花园,练马场还有射箭场。” “你看这里。”樊雪寒拉着他朝一旁走,很快看到一个旋转往上的阶梯,“这上头有很多小楼阁,有些放着武林秘籍,还有些放着武器。这上头没有我的命令,是谁也不能上去的。” “原来如此。”胡小海看得直砸嘴,像个土包子,背着手四处溜达。 樊雪寒挺得意,坐下来喝了杯热茶,“唉,上辈子没过舒坦的,这辈子享受了也成。” 胡小海转头看他,“可惜没有电脑。” 樊雪寒顿时僵住,“尽戳人痛处,要是有电脑,我还做屁的武林盟主,给我一个房间让我吃喝等死吧。” 胡小海笑了,“我刚来的时候,也这么想来着。” 樊雪寒摇头,“没有电话,电脑,电视,游戏机,没有灯,交通也不方便。” 胡小海也摇头,“没有空调电热毯暖脚炉和浴霸。” 他这些天可被冻得够呛了。 樊雪寒看看他,“你没有功夫?要不,我教教你?有内力的话,能抵御一些寒冷。” “得了吧。”胡小海翻个白眼,“这具身体可没有那些天赋异禀,我疯了么每天早起贪黑为了学成个武林高手?然后呢?去走江湖吗?” 樊雪寒挠挠下巴,“也是,你都是少主了,要什么有什么。” 胡小海摸着肚子想着烤猪什么时候来呢,然后,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一直被自己遗忘了的事。 “啊!”他猛地站起来。 “什么?”樊雪寒被他吓一跳。 “我忘记通知王师了,完蛋了,他会不会找我找疯了?” 樊雪寒反应过来,“我这就让人去通知他。” 胡小海认亲认得很高兴,而庄夙颜,是真要疯了至尊钱皇。 不过出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回来人就没了。他问了店小二,说是看到少主溜溜达达出门散步去了,散步?那定然就在小镇里。 结果他差点把小镇翻过来,都没看到人影! 又赶紧找邢帆,五人一小组把精兵都派出去四下搜索,围着城里城外和小树林四处找,那人却像凭空消失了。 偌大的天地,四处白茫茫一片,就是不见那人踪影。 “怎么可能找不到!”庄夙颜怒急拍桌,“再去找!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散个步怎么可能走得没了影子!” 是啊,散个步怎么可能走那么远,但……胡小海这个神人就是做到了啊。 任王师再聪明,哪里会想到这人已经过了皓雪宫边界线?而且是莫名其妙走了捷径。 邢帆小心翼翼道:“会不会已经过了边界了。” “怎么可能?”庄夙颜否决了,“去边界线还要一天一夜的路程,少主又不会功夫,飞也飞不过去。” 是啊,飞不过去,可他不是走过去了么。 庄夙颜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自己这一想错,就真的错过了正确答案。 随后,哪怕他们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得到人了。 庄夙颜连最坏的打算都想了,会不会有太子殿下的人一路跟踪他们,把人绑走了? 可问了镇里的人,又并没有可疑人进入小镇。小镇这么小,又冷清,来来回回的人谁不记得呢? 庄夙颜一头雾水,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咬了,又痛又痒又难受,挠又挠不到。 这天寒地冻的,白日还好,晚上可怎么得了?这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人又怕冷成那样子…… 这一着急,竟是六神无主了。 直到快到傍晚,皓雪宫那边有人送来了信,说是邀请他们去做客,而那个让王师疯了一天的人,居然早就过去了。 当着使者的面,王师一时没控制住,直接把胡小海亲手写的信撕了个粉碎。 邢帆在心里默默叹气:少主啊,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路上气压低得不行,那使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好闷着头不说话,只管带路。 王师开口,声音冷得能掉冰渣子,“我们少主,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那人愣了愣,“宫主待他很好,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人好像一见如故,已经称兄道弟了。” 邢帆微微吃惊,庄夙颜也暂时放下心头不满,愣了愣神,不敢置信道:“称兄道弟?你是说,那位皓雪宫宫主?” “是啊。”那使者点头,“还好酒好菜地款待他,今儿个你们少主吃掉了大半只烤猪呢。” 王师:“……” 在自己找他找得要疯了的时候,那家伙居然在吃烤猪?! 光是想象少主流着口水,看着烤猪双眼发光的样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轩辕国的少主还能再出息点吗空间基地军火商!! 他抹了把脸,努力将想咆哮的愤怒压回去,道:“少主是如何和宫主见面的?” “听说是宫主在树林里捡到他的。”那使者道:“宫主还说是缘分。” 恩? 王师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按理说,发现擅闯皓雪宫的人都应当是不问来由直接处死,这宫主却一改常态,与传闻里铁腕治下,严厉冷漠的形象大为不同。 居然原谅了少主,还请他吃东西,还称兄道弟。 王师突然莫名有一种蛋蛋的危机感。要说是什么危机,他自己却还没弄清楚。 只觉得心里有些不爽。 那使者自然不会带他们走林中捷径,那本就是皓雪宫的秘密,只是胡小海莫名其妙迷路走了进去。 所以待他们绕进大路,快马加鞭进了皓雪宫地界后,早已是后半夜了。 皓雪宫里还大亮着,走近了,能感觉到一股奇怪的紧张氛围。 庄夙颜皱了皱眉,和邢帆被领着一路往里,到了客人住的院落,就见前头一个白影闪了出来。 来人的样貌身姿,还有那一身绝顶的功力,都让庄夙颜和邢帆愣了愣。 “你们谁是王师?”樊雪寒在外人面前还是很会摆谱的,看起来就是一个宫主该有的样子,和某个少主完全不一样。 “我是。”庄夙颜心里已经知道面前是何人,礼貌地行了礼,道:“鄙人庄夙颜。” “装素颜?”樊雪寒莫名其妙,“你又不是女人,又不化妆,装什么素颜?” 王师:“……” 为什么他觉得这说法略耳熟? “算了。”樊雪寒挥挥手,“你们跟我进来,轩辕少主有点不妥。” 庄夙颜一惊,之前打算见到某人就发飙的气势刹那没了,跟着人进了屋,就见床上,正躺着一人呼吸困难,一张脸憋得通红。 “这是怎么回事?”邢帆也大吃一惊。 庄夙颜冲过去把脉,见他脉象并无不妥,也不是中毒,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樊雪寒道:“吃过午饭没一会儿就这样了,我让宫里大夫看过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还道:“他不会有什么先天疾病吧?” 庄夙颜摇头,“少主身子一向健康……” 猛地,他想到了什么,抬头,“你是说,吃过午饭之后?” “是啊。” “……敢问宫主,你们吃了什么?” 樊雪寒虽然不解,还是仔细汇报了一遍。 庄夙颜听完后沉默半响,将少主的手塞回被子里,心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不碍事。”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床上的人,道:“只是过敏了。” ------------ 64第六十一章 知道症结所在,倒是好办了,皓雪宫什么药草都有,很快就有大夫来问了是对什么菜过敏,又针对这个配了药出来。 其实这过敏症状还不算严重,睡一觉也就褪得差不多了。不过樊雪寒显然很重视这事,很快拿了药来,亲自喂了胡小海吃下去。 庄夙颜坐在一边,看着樊雪寒那张绝美的脸微微侧着,光影交错在眼帘和鼻影下方,衬出一派文静素雅之感。 传闻里不好亲近,冷漠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皓雪宫宫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半揽着胡小海,胡小海浑身无力,只能像瘫烂泥靠在宫主怀里。这二人低声交谈说话的样子,莫名让人觉得其他人都不存在了。 庄夙颜眉头微蹙,心里不知道为何泛起焦躁,却又不知那焦躁从何而来,只得忍着转头不去看,却见邢帆在自己身侧一副惊讶的样子盯着那二人目不转睛。 他低声道:“怎么?” 邢帆愣了愣,回神,“呃……只是觉得,少主的体质真奇特。” “?” “属下也只是突然这么想,没其他意思。”邢帆看了眼少主,轻声道:“当初刚来王府时,没过两天就和三大世家的少爷们混在了一起,还和那个脾气最古怪的东方少爷成了好兄弟。” 他笑了笑,“虽说东方少爷总是跟少主抬杠,但他们两人的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若不是对东方重视,也不会亲自不远迢迢来找解药了。 庄夙颜没吭声,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少主脸上。 吃了药之后,那人的脸色好起来,很快能畅通呼吸了,也缓过了劲来,睁开眼睛重生之官场鬼才全文阅读。 两厢视线就这么突然对上了,胡小海看清面前人,顿时尴尬,“……嗨。” 庄夙颜心里肚子里脑子里所有的不满突然都莫名其妙不见了。 他柔下声音,“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脖子有些痒痒。” “我看看?”樊雪寒不等众人回神就拉开胡小海衣领,“哎呀,起了小包。” 庄夙颜忍住眉头抽跳,“这是过敏的正常反应。” 他又看向少主,“今日好在不是很严重,若是严重了,少主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他顿了顿,“少主,记住了,不是什么好吃的你都能吃。” 胡小海翻个白眼,看着床顶喃喃:“这造的什么孽哦,吃个烤猪都会过敏,我看这轩辕永逸压根就没什么富贵命。” 樊雪寒失笑,见其他人都看向他,便正了正脸色。将胡小海扶进床铺里,道:“今日你先休息。” “恩。”胡小海点点头,目光又看向庄夙颜。 王师也只得叹气,起身道:“臣等先告辞。” 樊雪寒笑眯眯地招呼,“来人,带两位大人去客房休息,不得怠慢。” …… 翌日,胡小海又满血满状态原地复活了。 他起身第一件事就是跑去跟樊雪寒求救,“你不知道!王师可凶了!昨天是时机不对,今天我肯定要倒霉!” “凶吗?”樊雪寒摸了摸下巴,“我倒觉得他挺关心你的。” “关心个屁。”胡小海说完又赶紧捂住嘴巴,左右看看,没见到其他人,才沮丧道:“你看,我连背地里骂他都不敢。” 樊雪寒也觉得有趣,“你真的好怕他啊,不过没关系,哥你有我,他凶你你就跟我说,我揍他!” 胡小海斜眼看他,“他功夫可好了。” “有我这个武林盟主好?” “……”这还真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那外头就有下人来报。 “宫主,庄王师和邢大人来了。” “请进来。”樊雪寒挥挥手,刚才还吊儿郎当的样子立刻收得干干净净,一副寒梅傲枝头的气势。 那二人很快被领着进门,既然在别人地盘上,礼仪当然不能少。王师行了个礼,目光看向正坐着的胡小海,“少主身子如何了?” “没事了没事了。”胡小海尴尬笑笑,“那什么,我昨天不是故意的……” 王师不冷不热恩了一声,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胡小海捏着袖子偷偷去看邢帆,见邢帆也是面无表情,不过在转身之前,跟他眨了眨眼。 胡小海心里松口气,这就表示王师并没有生气了。 樊雪寒津津有味地看着几人之间的互动。他在这白雪皑皑之地待了两年,第一年重头学武,吃的苦自不必说,第二年则是学着管理皓雪宫,宫中管事,守卫下人好几百,挨个接触过来,再加上学习这个世界该有的知识——都不是轻松的活路全能奇才。 难得和外人有所接触,樊雪寒就像个被关了许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玩伴,自然是兴奋。 只是这个兴奋又不能完全表露出来,这就造成了庄夙颜和邢帆都在心里纳闷:这个宫主,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 樊雪寒让人上早膳,几人一起在大堂里用餐。 皓雪宫有许多当地的特产,是其他地方绝对找不到的。这些特产也时常用在宫主的早膳,午膳,晚膳里头,此时更是被拿来招待客人。 胡小海拿着筷子,看着米粥里浮着的紫白色花瓣,无语道:“这是啥?” 樊雪寒得意洋洋,“没见过世面了吧?这可是好东西!” 他说着还把自己碗里的花瓣都夹进了胡小海的碗里,催促道:“快吃吃看!” “我不要。”胡小海一脸嫌弃,“万一又过敏了。” “不可能!”樊雪寒摇头,“这是药草里的一种,叫百草心,你看它紫色的这一边,好多药材只取它这一边入药呢,白色的部分则常拿来熬汤用。” “……”这花精分的够可以的啊。 胡小海夹起一片看来看去,“好吃么?” “甜的!”樊雪寒保证。 “吃了有什么用?” “延年益寿啊,补品!” 就这么朵花还补品?补什么?指甲盖吗? 胡小海吸吸鼻子,慢吞吞吃了一片。庄夙颜和邢帆都不由自主看着他。 “嗯……”胡小海表情怪异,想了半天,“像在吃纸片,不过是甜的没错。” “是吧?”樊雪寒邀功似的又把桌上其他菜肴往他面前推,“这些也都是好东西,赶紧吃,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啊。” 胡小海哭笑不得,“不要当我是饿了一年没吃饭的人好么?” 就算他都想吃,也要肚子装得下啊。 这边桌子两人和乐融融,一边吃一边互相调侃打趣,气氛那叫一个融洽。 而对面,庄夙颜食不知味,目光在两人笑脸上看来看去,满脑子都是疑惑。 这宫主,到底为什么对少主这么好? 有目的?有企图?可是没道理啊…… 邢帆抱着碗只顾吃,当做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 等早膳用完,庄夙颜开口,“宫主,我等前来其实有事相求。” 樊雪寒一挥手,“解药嘛,知道,昨天我哥说过了,我已经让人连夜送药去玦王都了。” “……”庄夙颜的重点不出意外的偏离了。 他看了看两人,迟疑问:“哥?” 胡小海拍拍胸口,“啊,是我是我。” 邢帆惊讶,“宫主与少主结拜了?” “是啊是啊神医相师全文阅读。”樊雪寒点头。 庄夙颜更疑惑了,“庄某冒犯问一句,宫主,今年多大?” 樊雪寒一愣,眨巴眼,“这个跟年龄没关系,我也不过大几岁而已,我是……嗯,比较崇拜我哥的为人,所以他就是哥了。” 崇拜为人?骗鬼呢? 庄夙颜笑了笑,“原来如此。”目光却利箭一样射向了某人。 某人无辜躺枪,一脸委屈——我什么也没干啊!我本来为人就很好! 王师——一会儿再问你! 某人:“……” 樊雪寒本想和胡小海好好交流感情,结果几人说话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匆匆奔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于是胡小海带着二人离开大堂,自顾自去外头晃悠去了。 一离开宫主的视线范围,庄夙颜就皱起眉,严厉道:“少主,你到底是做了什么?” 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惹怒了皓雪宫,他们可不是给轩辕国找了个不必要的大麻烦? “我什么也没做啊!”胡小海冤枉,“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跟他打架吗?” 邢帆也道:“是啊王师,少主不可能打得赢樊宫主。” “拼武林不行,还能拼其他的。”庄夙颜显然不信,“少主的才智,臣也是见过的。” “才智?”胡小海简直想呵呵他一脸,“之前谁说我蠢来着?” 王师:“……” 这事到底要被念叨多久呢? 胡小海背起手溜溜达达走,“你们想多了,我真没做什么。” 他便把自己迷路遇到樊雪寒的事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必须省略的地方,改口为那人对他一见倾心……不是,一见投缘。 “就这样?”邢帆崇拜的看着少主,“少主果然很厉害。” “多谢多谢。”胡小海自谦地拱拱手,有些欠揍道:“这可能是所谓的个人魅力。” 庄夙颜打量他半响,最终转移话题,问:“既然这样,有些事倒也好办了。少主可问过那机关的事?” “还没来得及。”胡小海搔搔脸,不好意思道:“这种事,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啊。” 他才不会承认,两人是讨论其他事讨论的太激烈,结果完全忘记了其他事;后来吃东西,吃完就过敏了,一直躺在床上。 庄夙颜倒觉得找时机是个关键,也没催促,想了想问:“少主准备怎么找时机?” “呃……花好月圆,黄道吉日……之类的?” 邢帆忍不住笑道:“少主真会开玩笑。” “……”他没开玩笑啊真是一点都不善解人意。 庄夙颜道:“不如找个大家一起吃喝畅谈的时候。” 饭桌上解决事情向来是传统萌夫接嫁:草原女王到最新章节。 胡小海耸耸肩,就算是答应了。 又等了一会儿,樊雪寒处理完事情自己寻了过来,远远看着胡小海就道:“哥!跟我去箭场玩吗?” 胡小海高呼着扬起手臂,“去啊去啊!” 樊雪寒大笑起来,“少年啊!拔剑吧!来战!!” 胡小海吼回去,“怕你啊!来战!!!” 其余人:“……” 射箭场很大,周围立着篱笆围栏,远处三个箭靶。 樊雪寒亲自给他大哥挑了把轻一点的弓,“这个手臂不用太用力,不过弓轻了箭容易飘,不太容易准。” “哦哦,这个我玩过。”胡小海接过来试了试,模样倒有那么几分样子,“以前在游乐场玩过。” “哦?”樊雪寒挑自己的弓,“我喜欢玩射击。” “射气球玩过。”胡小海想了想,“射箭玩过儿童弓。” 樊雪寒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 胡小海拿弓打了打樊雪寒的头。 周围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却见樊雪寒半点不悦都没有,还拿箭的尾巴去骚他大哥的痒痒。 于是众人就见面前一团和气氛围。 这个哈哈哈哈笑,那个呵呵呵呵乐。 咻—— 破空之声响起。 少主和宫主同时转头,就见风扬起王师衣摆,手离弦,弓还在微微震动。 他目光冷冷瞥过来,在樊雪寒脸上逗留一阵,又移开了。 樊雪寒挑挑眉,转头去看那箭靶,“哟。不错嘛。” 他笑道:“不愧是轩辕国第一王师。” 庄夙颜又拿起一只箭,稳稳搭上弓,道:“比起盟主,还不敢当。” “诶。”樊雪寒也抬起弓,拿了箭往上一搭,凤眼好看地眯起,“说这话王师就过谦了啊。” 话音刚落,仿佛什么号令一般,两人的箭同时离弦而去。 胡小海哇地一声,“中了!” 樊雪寒笑眯眯,看了王师一眼。 王师面无表情,又拿起一根。 樊雪寒也拿起一根,两人搭箭,正要再比过,就听咻——一声轻响。 二人不由一顿,目光同时落到中间的位置。 胡小海的箭在半场的位置就软软落了下来,连箭靶毛都没碰到。 两人转头,见胡小海被弓弦反弹到了脸,脸颊一片红不说,还发出一声惨叫。 王师默默地放下了弓。 “……”他家少主还能再蠢点么? ------------ 65第六十二章 一根红弦印在胡小海脸上耀武扬威,少主起初疼过之后就也懒得管了,拿着弓非要和他们一绝高下。 等着被一决高下的二人有些无语,樊雪寒走过去拉他的手,“行了行了,握弓的方式都不对,你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 他一边教,一边拿余光去瞄庄夙颜,发现男人果然眉头蹙了起来,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弯弓,看似在发呆,又看似在想着什么。 樊雪寒笑得更欢乐了,一手揽过少主手臂,另一只手握着他的肩膀,“肩膀要正,诶对了,左手握弓,右手拉弦,左手别动谋良缘全文阅读!” 樊雪寒拍了一下少主的手背,“左手不能动,万一射到人怎么办?” 胡小海平日蛮力挺大,这时候却有些用力不均,要么就是左手握太紧,要么右手拉太过,箭尖在弦上抖来抖去,整个肩背都僵硬了。 樊雪寒研究半天,“算了,你不是这块料子。” 胡小海顿时郁闷,右手一松弦,咻――箭飞了出去。 这回在离箭靶还有一点点远的地方掉了下来。 庄夙颜收起弓,“少主休息一下吧。” 胡小海郁闷,他才玩了一会儿呢。以前怎么没看这人这么重视休息? 樊雪寒也不勉强,笑眯眯道:“恩,休息一下吧。” 于是四人又晃悠着开始散步,这后头的宫院更是大得离谱,听说一直衍生到海边峭壁之上,练马场就在最靠里的位置。 “站在那里可以听到外头波浪拍石的声音,很响。”樊雪寒介绍道:“我练功的时候就经常整夜在那里待着,师父说等做到排除杂念,听不到波涛声的时候就行了。” 胡小海觉得挺像电视剧里那些在瀑布底下练功的样子,于是好奇道:“你做到了吗?” “没做到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樊雪寒一笑,露出白花花的牙齿,“师父可是很严厉的。” 胡小海莫名羡慕,“真好啊……” “好什么?” “不知道,就是觉得挺好。” 这环境安安静静的,夜里伴着波涛,思考(?)人生大事,有个严厉的师父,一群忠心的随从。 他偷偷瞄了旁边庄夙颜一眼,心里道:至少没有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总是对着你指点江山。 他撇撇嘴,移开目光,却不知自己那张瞒不住心事的脸早就落在王师眼底。 王师的脸又黑了几分,不过除了最了解他的邢帆,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之前你说你受了伤,是怎么回事?”胡小海问着无关痛痒的问题,和樊雪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樊雪寒神色闪了闪,“我也不清楚,听说是被人打伤的。” “哇,什么人能打伤你?你不是武林盟主么?” 樊雪寒无语瞟了自家大哥一眼,“人有失蹄,马有失手,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胡小海默默道:“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谢谢。” 樊雪寒虚咳一声,“哎呀都差不多。” 差不多个毛线啊!你长只蹄子出来给老子看看? 胡小海翻个白眼,“是被人暗算?还是切磋时不小心?你们的人都没把那家伙抓回来?” “呃……”樊雪寒搔了搔脸,“听说没人知道那人长什么样子,守卫找到我时,我一个人躺在雪地里,被背回来的。” 胡小海惊奇,“这是个什么节奏?你没查探一下?万一那人要你的命,之后又回来找你呢?” “应该不会,守卫连着三天搜查了整片皓雪宫大陆,没发现那人踪迹,不过看到一些离开边境的血痕,料想那人也是受了重伤,指不定……” 樊雪寒顿了顿重生农家小媳妇。 胡小海看他,“指不定什么?” “指不定走不了多远就死了呢?” 胡小海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因为他觉得刚才那一瞬间,樊雪寒似乎不太高兴。 庄夙颜此时开口,“若是宫主将他打伤,十有八、九活不了了吧,能逃出边界已是他的运气了。” 樊雪寒的眉头果然皱了起来,似乎有一瞬的走神,随后才道:“可能吧。” 胡小海狐疑地转头,和王师互相看了一眼。 不过这么一眼,王师也说不清为什么,之前一直被忽略似的焦躁感就缓解了好多。 樊雪寒果然还是有秘密的,虽然不知道为何对少主这么好,但果然,能让少主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这个结论在心头出现的一瞬,王师的气焰就又回来了。他扬起嘴角看向樊雪寒,黑眸里带起一点神采奕奕。 樊雪寒刚巧转头,目光与他相对,顿时无语。 他夸张地叹口气,伸手搭上少主肩膀,“哥,我真替你难过。” 胡小海略茫然:“??” 等到吃过晚饭,樊宫主屏退众人,与他们慢慢喝酒吃着餐后点心。 胡小海便将机关的事说了一遍,又拿出带在身上的书,递给樊雪寒看。 樊雪寒当然看得懂,他匆匆扫了几眼,不解道:“不对啊,这说的是在西面的海边,你们今天也瞧见了,西面是峭壁,下面才是大海。” 胡小海也是为这事感到困惑,“难不成是站在峭壁上?” “峭壁上有机关?”樊雪寒看他一眼,“是蹦极用吗?” 胡小海翻个白眼,不跟他扯蛋,“我说认真的。” “我也说认真的。”樊雪寒合上书,“若是有机关,早八百年就该被发现了。这宫殿可就是围着海建的。” 庄夙颜道:“会不会有什么暗道密室?” “若是有,入口在哪里?” “宫里?” “……”樊雪寒摸摸下巴,“不可能,这宫殿所有地方我都摸熟了,从没见过暗道什么的。” 庄夙颜和邢帆对看一眼,都没答话。 胡小海道:“也许,就是在峭壁上啊。”他对着樊雪寒挤眉弄眼,“这机关和我们理解的机关毕竟不一样啊。” 樊雪寒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他想了想,站起来比了个很蠢的手势,嘴里道:“神龙斗士――!这样的?” 胡小海嘴角抽了抽,“你直接说就可以了,不用这么敬业。” 樊雪寒坐下来,“有可能啊。” 反正穿越这种事都发生了,还有啥不可能的? 现在若是跟他说有地府有黑白无常,他也相信啊梦想进化全文阅读! 庄夙颜目光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他从下午就发现一件事,这二人经常蹦出来的词语,都是自己听不懂的。 他自认为知识量还没少到比不上一个放牛出身的少主,没道理他听不懂啊? 邢帆此时也悄悄问:“王师,什么是神龙斗士?” 庄夙颜摇头,又问:“蹦极是什么?” 邢帆当然更不明白,茫然摇头。 于是二人互看一眼,都是不解,只得继续默不吭声,看着那二人说话。 “若是这样,一定得凑齐其他东西才行。”樊雪寒道:“三颗珠子你已经知道在哪里了,辟邪剑我听说过,但这蛟龙血?” 别说这大陆到底是不是蛇创造的,这些人是不是蛇的后裔,就算是好了,那蛟龙怎么办?传说里不是带着族人进了海底,与蛇王分居,不是,与蛇王互不相干了吗? 胡小海异想天开,“不会有个海底世界吧?” “那我打赌蛟龙一族和美人鱼没有半点关系。”他看过书房里那些野史画册,蛟龙长得可丑!而且也不是半人半鱼尾。 “书上既然这么说,也许真的有蛟龙呢?”胡小海道:“否则这就说不通了啊。” 来自异世界的人,在皓雪宫的西面海边,拿辟邪剑,蛟龙血和三颗红珠,就能打开那时间之门。 若是压根没有蛟龙,这事就成了无稽之谈,可若是无稽之谈,他和樊雪寒却是来自异世界的人,这要怎么说呢? 樊雪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办,烦躁地嘟囔:“这么麻烦,像哆啦a梦那样直接打开抽屉就能穿越多好?” 胡小海顺口接了一句,“是啊,有任意门也不错啊。” 庄夙颜和邢帆:“……” 之前还听得好好的,也都能顺利听懂,怎么这时候突然又听不懂了呢? “算了,蛟龙血先不管吧。”樊雪寒挥挥手,“辟邪剑我知道在哪里,我听师父说起过。” “在哪儿?”胡小海三人都看向他。 “咳咳!”樊雪寒摆起谱来,“传闻辟邪剑是上古神剑,能斩妖除魔,区分善恶!它……” “得了你说重点!”胡小海打断他。 樊雪寒无语,长篇大论被迫浓缩成简单的一句话,“在万象国王位继承人手里。” “怎么在他手里?”胡小海一惊。 樊雪寒默默看他,“你让我只说重点的。” 胡小海咬牙,“在这个基础上稍微扩张一点点!” “据说辟邪剑第一次现世就在万象国内,后被当时的苍家人捡到,之后一直代代相传,是镇国之宝。” 庄夙颜皱眉,“这个我听说过,王位继承者不仅要有诏书,王令,还必须有这把剑,失去其中任何一样,都无法继任。” “没错宝妹不好惹最新章节。”樊雪寒点头,又颇同情地看向胡小海,“蛟龙血虽然看不着摸不到,但辟邪剑你却是看得到,摸不到,哪种更痛苦?” 有哪个王位继承者会发神经把镇国之宝交给别人? 胡小海郁闷,“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难道不想回去?” 樊雪寒嘟囔:“我回去做什么?万一身体都没有了呢?” 现世早就过去两年,他若真死了,就算没火化,尸体也该烂得差不多了啊。 胡小海一愣,神色也一下复杂起来。 是啊,万一他们都死了……万一尸体被火化了,他们回去了也没用了啊。 “先别这么悲观。”胡小海舔了舔嘴角,“也许可以更改时间。” 樊雪寒一愣,抬头,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双眼里陡然放出光来。 “对啊!” 庄夙颜终于忍不住打断,“少主,你们在说什么?” 虽然这一次他们说得都是自己能听懂的话,也没有生僻词,可为什么组合到一起,就是听不明白? 什么死啊活的,什么身体?回去又是回去哪里? 胡小海打哈哈,“之前我们说好来着,等机关的事查清楚了,他跟我回去放几天牛,啊哈哈,啊哈哈哈。” 庄夙颜皱眉,“少主是在开玩笑?” 已经是堂堂少主,说不定这事解决了就能晋升为主公了。这种时候他要回去放牛? 那该死的牛到底是有多好?! 胡小海尴尬,“就……就当旅游啊,旅游,呵呵。” 庄夙颜满脸不赞同,但也没多说,道:“既然知道辟邪剑的去处,那么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他又看向樊雪寒,意有所指,“宫主,皓雪宫规矩,不被其他三国干涉,却也不干涉其他三国。你现在是……?” 樊雪寒一挑眉,“皓雪宫当然不想干涉你们这些事情,但现在有困难的是我哥。” “我只是帮我哥拿到他想拿到的东西,你们国与国的事,依然和我皓雪宫无关。” 庄夙颜意味深长,“宫主的意思是,你只是帮忙找东西?那若要抢这东西的人,是三国里的当权者呢?” “我都说了,只是找东西,而且是一定要找到。”樊雪寒轻轻一笑,微微歪头,黑发从肩头倾斜而下,那模样看起来又无辜,又拢着一层道不明的仙气似的。 邢帆挑眉,与王师互看一眼。樊雪寒这意思很明显,他要找东西,若是有人跟他抢,他绝对不会放手。 庄夙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几下,最后做出决定,“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要齐心合力,同舟共济了。” 樊雪寒笑了笑,“还请王师多多关照啊。” 庄夙颜表情晦涩不明,拉到一个强有力的后援自然是好,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恐怕也要忌惮几分。可另一方面…… 他目光在和胡小海说笑的宫主脸上打量半响,实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意欲何为。 ------------ 66第六十三章 回到待客的院落,庄夙颜屏退了邢帆,叫住了准备回房的胡小海[陆小凤]剑神!撸一发。 “少主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胡小海眨巴眼,“说什么?” “你与那宫主。”庄夙颜顿了顿,“究竟怎么回事?少主该不会真的就这么无条件信任他?” “我……还好吧?” 胡小海也知道这个时候说完全信任颇有些奇怪。在别人眼里,这二人不过萍水相逢,突然之间好的蜜里调油,称兄道弟,本就不该是什么正常的事。 樊雪寒没有提任何条件,这反而刚让王师怀疑,到底少主与那樊宫主是何关系? 又或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二人已经交换过什么条件了?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同理,也没有平白砸人脑袋上的馅儿饼。 这要么是个巨大的阴谋,要么就是樊雪寒心里有鬼。否则皓雪宫这个从不干涉外国的无垢之地,怎会突然改了初衷? 庄夙颜撩起衣袍,在院子假山下坐了。 这院子修建的别有风味,假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丝毫不畏严寒,假山下矗立一只小凉亭,翘角屋檐,垂着风铃,颇有江南烟雨味道。 此时亭中若有好酒,又能观雪观雨,可真是让人心旷神怡了。 不过王师此时没这个心思,他在亭中坐了,遥遥看着站在石阶上不肯下来的男人。 胡小海捏着衣袖,转着眼珠子想着自己该用什么借口打发这个人。他知道庄夙颜有多谨慎小心,也知道他步步为营,凡事要求个明白。 自己若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敷衍不了这人。 他慢吞吞挪过去,脸上的红痕经过一下午的时间早就消得差不多了,却还依然有淡淡粉印,看着不觉滑稽。 王师耐心等着,也不催促。等胡小海挪进亭子,天地跟商量好似的,飘飘扬扬又下起雪来。 转瞬间,细雪就成了鹅毛大雪。 地上本就未化开的白雪又铺了起来,四周一片银装素裹,夜色下,带出一片万籁俱静的气氛。 胡小海刚在石凳上坐下,一层暖意就从背后贴着包围上来。他诧异抬头,见王师面无表情,收回双手,而自己背上已披上了王师的外套。 庄夙颜仿佛丝毫感受不到冷,甚至将袖口挽起来了一些。浅灰色的单衣削弱了他平日的威严气势,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手腕子,衬着修长有力的五指,少了分傲气,多了分文质彬彬。 “你不冷吗?”胡小海话是这么说,却将对方的外套又紧了紧,吸取着里头的温暖。 王师跳过这个话题,可能是被这气氛感染,话音没了方才的冷硬,柔和了好多。 “少主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不能让臣等知晓?” 胡小海摇头,“我什么都没想,帮东方拿到解药的时候我就松了口气,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少主真当那宫主好心帮你?这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大的便宜,若是少主被骗了……” “他不会骗我。”胡小海说完,发现王师微微怔愣,这才察觉自己语气太过笃定,笃定的有些……微妙了。 “我的意思是……”胡小海舔了舔嘴角,“他应该不会骗我,我和他……嗯,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他这人很有趣至尊兵王。” “……”王师面无表情看着亭外大雪,“皓雪宫从不干涉外国,少主也是知道的。” “恩。” “为了少主,他却打破了这个规矩。若是换做少主,你真的会为一个才认识不过一天的人做到如此地步?”王师沉声道:“皓雪宫这规矩可已经定了许多年了,一宫之主好比一国之君,怎能出尔反尔?” 胡小海皱了皱眉头,“你不相信他。” “臣当然不信。” 胡小海心里有些不悦,却说不出是为了什么。不由道:“别臣啊少主啊,这里没有外人。” 王师愣了愣,眼睛快速地扫了少主一眼,“臣……我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相信一个陌生人。” 胡小海叹了口气,“我若是说不出原因,但我愿意相信他,你呢?是不愿意相信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我?” 庄夙颜难得的卡壳了,按理说,这种时候可不是讲什么直觉的时候,更不能说什么感情用事。可他偏生说不出“不相信你”这四个字来。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忽近忽远,忽远忽近,庄夙颜隐约觉得心里有个念头:不想将好不容易拉近一些的关系再度推远。 ——尤其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沉吟许久,“少主三思过了吗?” 胡小海也看着外头风雪,“何止三思,四思五思都思过了。” 庄夙颜看他一眼,站起身,“既然如此,臣……我也不说什么了。” 胡小海有些愣,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通过了? 其实后半截他还准备了各种劝说方式呢,虽然自己心里也没底,而且一点都不踏实。 他目光跟着男人起身,对方几步走出了亭子,又在雪地里驻了步。 “……小海。” 胡小海一震,竟觉得心里有什么被揪了起来,晃晃悠悠的。 庄夙颜的声音很沉,带着磁性,有一种惑人的魅力。他并没回头,肩膀和头发上很快落了雪,虽只着单衣,却站得笔直,如这天地间永不倾倒的天柱。 “这话我只说一次。”庄夙颜顿了顿,“你若与他有什么交易,或者条件,你可以不告诉我。但切记,你的安全才是我最挂心的事。” 说完,王师迈步就走,很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 胡小海愣愣看着那扇门,有些回不过神。那人好听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伴着轻轻落到树叶上的雪声,噗、噗、的,心里痒痒,止不住的扬起嘴角。 他捏着袖子在亭子里发了会儿呆,直到冷风让他打了个喷嚏才起身往回走。 到半路,又想起自己还披着那人衣服,脚跟一转,到了对方门前。 咚、咚。 庄夙颜似乎也一直没睡,门响声还未落,便从里被拉开了。 庄夙颜穿着里衣,头发解开了,三千青丝披散在背奸妃和厂花的幸福生活。之前他一直背对自己,胡小海也没看清他的表情,此时那人站在黑影里,却是面对着一地雪光。 俊朗五官上有不易察觉的局促,目光落到胡小海递上来的外套,耳朵居然红了起来。 “少主快些休息吧。”他说完,便将门关上了。 胡小海又呆了好半天,满脑子都是他通红的耳根,局促的表情,眉宇间似乎还带着一些懊恼。 之前自己在客栈里因为想着他而射出来的快感,陡然侵袭了整个神经。 他吞了口唾沫,觉得脸也跟着烧起来,快速转身回了房。 第二日,胡小海一起床就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第四个喷嚏还未出口时,樊雪寒大大咧咧推开门进来了。 “哥!起来吃早点啊!” 胡小海懒洋洋看他一眼,又把自己裹回被子里,翻了个身,面朝里。 樊雪寒让人把早饭放到桌上,转头看他,“你那个王师和随从,一早就出门去了。” “?”胡小海转过脸来,“去哪儿了?” “说是去海边看看,还有要送封信。” 胡小海想了想,前半夜因为莫名其妙的兴奋一直睡不着觉,后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浑浑噩噩睡过去了,但此时那还持续着亢奋的心情顿时有些消减。 “是去给他主子报信吧。” “他主子?”樊雪寒奇怪,“不是你么?” “我?”胡小海撇嘴,“算二主子。” “……”樊雪寒默默想,真二啊。 “他主子是轩辕国二皇子。” “哦。”樊雪寒点头,“皓雪宫的暗线一直有定时传消息回来,听说他和太子殿下在边境因为想法不和,产生了一些争执。” “……”胡小海莫名有些排斥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二皇子,一点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 “听说二皇子人气挺高的,说他善良仁慈,聪慧又见识过人。只是太子是雷打不动的继承者,啧啧,他若是再早个把月出生,二人的身份可就换过来了。” 什么叫输在起跑线上?这才叫呢! 胡小海有些烦,“别跟我提他。” “怎么了?”樊雪寒凑过来,“庄夙颜不是二皇子一派吗?你和他一起,不也该是二皇子一派吗?” “我是巧克力派谢谢。”胡小海翻身坐起,顶着乱糟糟的头瞪他,“若是可以选,我哪边都不会选!” 樊雪寒眨巴眼,“可你没得选啊。” 之前太子党手下谋害玦王都少主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他都收到了消息。 这么看来,他和太子党已经不可能站到一起了嘛。 “就算是情势所迫好了。”胡小海穿衣下床,“反正目标一样,至于利益,他们谁爱当那什么王谁当去。” 樊雪寒耸耸肩,他本来也就不关心这些事极品唐医最新章节。他现在的目标和胡小海是一样的,找齐东西,然后回去自己的世界。 这里闹成什么样都和他们没关系。 “先吃饭吃饭。”樊雪寒拉他,“这两天你们先在皓雪宫好好休整休整,是去拿辟邪剑,还是去拿珠子,好好决定了再说。” 等到庄夙颜二人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胡小海跟樊雪寒窝在一起钓冰窟窿里的鱼,这里的鱼个头很大,长得也奇奇怪怪,拖着长长的胡须,身子宽尾巴却很细很长。 远远地看到庄夙颜走过来,胡小海哼了一声,换了个方向,背对着他。 庄夙颜:“……” 这种莫名其妙被嫌弃了的节奏是怎么回事? 邢帆偷偷看了庄夙颜一眼,心里升起几分怜悯之心。要知道王师今天一整天都把少主的事挂在嘴边,连写信问二皇子后续计划,都强调了一遍少主是玦王都不可缺少的人,再不像以前那般从不提少主的事。 而且回来的路上,庄王师还跟自己说这里天寒地冻的,怕少主身体受不了,能早些定了计划离开最好。 可现在少主居然不搭理王师。 邢帆叹气,真可怜。 庄夙颜显然不明白自己是又做错了什么,只得站在一旁陪着那人钓鱼,身形不动如山,像个可靠的屏障将冬风都挡了去。 樊雪寒看看王师,又看看自己大哥,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小两口吵架啦?” 胡小海:“!!!” 他的鱼竿刚好动了,本想用力,却被樊雪寒一句话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整个人身子就往冰窟窿里栽。 天啊!地啊!这可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掉下去自己就得去掉半条命啊! 只是还有人速度更快,一手便将少主腰身搂住,一把带回了怀里。 胡小海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樊雪寒道:“之前还说自己不是gay呢,这么明显,啧啧,情侣去死去死啊。” 胡小海顿时又怒又急,把鱼竿带着鱼往宫主脸上摔,“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啊?”樊雪寒莫名,“你们不是一对吗?” “你特么从哪里看出来我们是一对的?!” “……”哪里看都是一对啊。 樊雪寒觉得有些无语。第一眼看到庄夙颜的时候,他听到胡小海身体不好,表现出的着急;熟知胡小海自己都不知道的“过敏食物”;对自己表现出的热情不满的敌视目光…… 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这二人有猫腻啊。 虽然他一直以为是胡小海想掩藏来着。 搞什么,他又不是顽固不化的古代人,思想很开放的好不好。 “你们……不是?” 庄夙颜也有些无语,放开少主,退后了一步,“宫主误会了。” 樊雪寒看了他们半日,突然对着胡小海道:“你自己信吗?” ------------ 67第六十四章 胡小海脸涨得通红,若是让他自己说,肯定说这是愤怒过头的,但旁人看起来怎么看怎么像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你为什么要问我信不信!根本没这事你要我信什么!” 樊雪寒点点头,摆出一副官腔严肃道:“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胡小海顿时跳脚,追着他围着那冰窟窿转圈。庄夙颜也有些尴尬,劝道:“少主小心冰面上滑……” 话没说完,胡小海已经噗通摔地上了,同时他又扯住了樊雪寒的衣摆,樊雪寒顿时一个狗啃屎的姿势拥抱了大地。 邢帆和樊雪寒的随从简直不忍心看,纷纷别过了脸。 ——这绝美脱俗的样貌啊,配着这么一幅画面实在太糟心了。 樊雪寒爬起来就摸自己鼻子,鼻头摔得通红,牙齿把嘴唇磕破了,落出点殷红来。 随从大惊失色,赶紧就要传大夫,樊雪寒摆摆手,捂着脸道:“哥,我破相了你赔我。” “活该。”胡小海从地上爬起来,冰水让他的衣服前襟湿了大片,“我回去换衣服。” 庄夙颜赶紧跟上,樊雪寒也撩起衣袍往前走,边道:“若你们不是一对,难道你和那什么东方是一对?” 胡小海简直想糊他一熊脸,停下步子转头看他,手指戳他额头,“你非得把我跟人凑成堆?你什么时候改当媒婆了?” “哦六道众生全文阅读。”樊雪寒正经脸看他,“要么王师,要么东方,要么我,你选一个。” 庄夙颜一愣,连邢帆也僵了。 这是……告白? 胡小海却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敷衍道:“那就你了。” 樊雪寒喜滋滋凑过来抱住,“就知道哥待我最好!” 庄夙颜忍着把两人撕开的冲动,甩袖回宫。 胡小海看着他背影,忽略掉压在背上的重量,若有所思。 待回了待客室,胡小海和樊雪寒去换衣服。邢帆小心翼翼看王师脸色,“王师,少主他……说笑的吧?” “当然是说笑。”庄夙颜看他一眼,“少主乃堂堂玦王都继承人,日后是要娶名门小姐做夫人的。” 邢帆道:“少主看起来还像个孩子,压根没想过以后的事吧。” “他不想,不等于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为他着想。”庄夙颜皱眉,“少主玩心不改,是我这个做王师的教导无方。” 邢帆见他说得如此果决,抿了抿唇瓣,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等了一会儿,那二人便换完衣服出来了。 樊雪寒还在笑,显然在庄夙颜不知道的时候又逗了胡小海几句。 胡小海无奈着一张脸,慢吞吞磨蹭到王师身边坐着,眼睛有意无意瞟过去,却见王师面无表情看着前方无动于衷。 “……” 什么嘛,跟那个二皇子送封信回来态度就大变。昨晚上倒比现在这样子可爱多了。 哼。 胡小海也别开头,也不知道跟谁赌气似的,故意将身子歪向扶手另一头,和王师拉开了距离。 樊雪寒倒没注意二人的小动作,他坐在主位上,接过下人端来的茶,道:“之后怎么计划?” “我已经派信去了边关,但一来一回恐怕要耽搁些时候。” “二皇子恐怕会让你们先打听辟邪剑的事。”樊雪寒捧着热茶,笑眯眯道:“毕竟太子殿下那边,情况太不明朗。” 王师一挑眉,“这话说的,好似宫主十分了解啊?” “这天底下,没有瞒得住我皓雪宫耳目的事。”樊雪寒也不隐瞒,随口道:“太子一派现在稳站朝中权势,虽丢了玦王都一地,另外两都城却早已被太子拉拢。二皇子现在可是孤身奋斗啊。” 庄夙颜慢条斯理道:“二皇子身边有值得信赖的人,造成现在的局势,也是二皇子有料到的。太子是正统继承人,二皇子向来主张低调,一是为明哲保身,二是为留后路,三是为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樊雪寒耸肩,“你是支持二皇子的,自然都说好话。” 王师脸上浮现不满神色,胡小海打断二人,“现在说谁好话坏话又没有意义,说点正经的好吗?” 王师这才收起不满,想了想道:“以我对二皇子的了解,恐怕他会让我们先查辟邪剑的事。” 啧,还以对二皇子的了解呢。 胡小海心里吐槽,脸上倒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从容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边等信边往万象国走吧?” “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还说不定呢辛亥大军阀。”樊雪寒看他,“哥你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在可不是两点一线线段最短的时候。这其中弯弯绕绕可多。” “是啊,就我直脑袋,你们都聪明。”胡小海乐了,“那么聪明的人们,你们来告诉我该怎么做?” 樊雪寒想了一会儿,“为今之计,还是先看看去万象的地图,哪条路比较偏僻距离又短吧。” “……”胡小海说:“现在不是两点一线线段最短的时候?恩?” 樊雪寒笑眯眯,“还是哥最聪明。” 拍马屁。 庄夙颜和胡小海心里同时想。 万象国的地图很快被找了出来,樊雪寒找来一张大桌子,在桌面上铺开。 “选路这事,想必王师比我更懂吧?” 王师当仁不让,研究起地图来。 胡小海坐在一边发呆,目光在王师侧脸上来来回回扫来扫去,什么都没想,但目光就是不由自主往他脸上黏。 直到那人突然抬头,两厢目光毫无防备地撞上了。 胡小海咳嗽一声,端茶杯喝茶,王师别开目光,指着地图上一处道:“要去万象,得绕回轩辕国,但恐怕我们现在一进轩辕国就会被太子的人马跟上。” 胡小海这才凑过去看了看地图,“这里是哪里?” “雪山。”樊雪寒道:“皓雪宫东边的雪山后头,分别和泰古国与万象接壤。沿着雪山往里走的话,能不进轩辕国,直接去到万象。” 他抬起头看看众人,“但这里山路险峻,从来没人进去过,可能会有危险。” “这里是最近的距离。”庄夙颜道:“不过可能会因为山路难走,造成和最远路线的时间差不多。但能降低被太子一派觉察的可能。” “其实还有个办法。”樊雪寒道:“我找一批人伪装成我们几个,先往轩辕国内去。引开他们的视线,我们再乔装改扮从另外的路走。” 至少不用承担太大的风险,要知道雪山上的天气,随时都可以要人性命。 邢帆也点头,“这倒是个主意。” 几人商量来商量去,正决定就这么办了,却听胡小海慢吞吞道:“有一种说法叫反侦察,听说过么?” 樊雪寒看他,“电视剧里有。” 庄夙颜和邢帆压根连这个词都没听过,只得不吭声,看着他们。 “换种想法试试,若你是太子,身边有才能的大臣肯定不少,会出主意的肯定也多。你们觉得,他们会认为王师和我,会堂堂正正走进他们的视野里吗?”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这个……真不好说。 “若是我一个就算了,反正在他们眼里我是草包。”胡小海耸肩,“可王师呢?他不会蠢到我和一样吧?而且照他自负自傲的性子来看,也不可能会乖乖听我的。” 庄夙颜眉头抽了抽:自负自傲? 樊雪寒点点下颚,“这也有道理啊日久贱人心。” 胡小海乐了,“那么再反过来的反过来,若是他们这么想,我们也这么想,所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这么做了,那么他们以为我们是陷阱,会不会就上当了?” 邢帆脑子被绕得有些晕,“这个……也有道理啊,所以还是原计划……?” 胡小海兴致勃勃,“那我们再反过来的反过来的反过来……” 庄夙颜扶住额头,“够了……还是走雪山吧。” 他不想被这些弯弯肠子绕得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樊雪寒默默看着胡小海:“你压根就是在胡说吧。” “没啊。”胡小海耸肩,“我是认真想过的,不过越认真想,越觉得算计这种事,实在太特么好玩了。” 众人:“……” 于是当天夜里,众人各自收拾行囊。 樊雪寒带了一堆药草在身上,带了把剑,拿了几件衣服和碎银子,就当全部家当了。 胡小海两手空空,行囊由王师和邢帆拿着,反正都不多。 几人尽量简装出行,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秉着财不外露的原则,穿得是十分简朴。 邢帆原本就擅长易容,如今又换了小侍女梵儿的面孔,穿着一身粗布长裙,看起来就是哪里的烧火丫头。 王师穿了一身浅灰长衫,挂了个酒囊在腰间,外头罩了件虎皮的马褂,头发都束了起来,显得精神干练,像是哪里的猎人。 但这猎人身材实在高大,看起来又带着一股子遮掩不掉的气势,莫名有些不伦不类。 樊宫主穿得更简单,背了个竹篓,一身白衫外头罩着青色长褂,看起来像村子里的小大夫。只是那张脸实在太精致了,所以带了个很大的斗笠,上头遮着白纱,直垂到脖颈处,把脸挡了个干净。 这四人里头,竟只有少主最像个普通人。 换下那些名贵的衣服,一身粗布衫罩着兔毛马褂,裤边绑紧了,袖口收拢了,头发用和衣服同色的布包起来,看着就是个农家孩子,半点违和感都没有。 庄夙颜细细打量,却觉得少主有些变化。 可能正是发育期,个子似乎高了一点,轮廓也比最初的时候硬朗了一些,没有那么温润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眉眼间越来越像主公轩辕狼,带着一种天生的潇洒劲。 整体五官可能越来越像娘亲,俊美了许多,又可能是樊雪寒一天到晚让少主吃的东西确实滋补养人。这肤色不仅白了许多,再不是脏兮兮的颜色了;脸也红润起来,眼睛更黑更亮了,浑身充斥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活力。 起先庄夙颜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邢帆后来也说:少主似乎越长越好看了。 脱离了原本的战战兢兢,脾气大了一些,也习惯了如今的生活,越看越有那么些贵公子的意思了。 不过他本身并不是在贵族中长大,身上本就带着一种纯朴简单的气息。此时换上简单的衣饰,倒让人觉得比穿那些名贵的料子还要合身,看起来让人眼前一亮。 樊雪寒围着少主转了转,“好合适啊。” 胡小海觉得能脱掉那些累赘的衣服也是轻松,笑眯眯道:“我也觉得重生之漫漫星光最新章节。” 于是几人商定好路线,准备好干粮和暖身的酒,这便上路了。 从皓雪宫一直往东走,路上会经过广阔的冰雪平原。四周没有一点遮挡物,风吹在脸上刀剐似的疼。 眼睛只有半眯着,迎着风,几人的头发都有些乱,看上去也远没有出发时那么镇定。 樊雪寒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里的冷你们都受不了的话,雪山上更难熬。” 庄夙颜没说话,先看了一眼身后的胡小海。 少主哆哆嗦嗦,虽然已经穿得很厚,鼻涕还是时不时往下淌,鼻头一通红,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少主……” 王师有些后悔,觉得还是之前的办法更好。 哪知胡小海一摆手,“没事,冷着冷着就习惯了,我不喜欢麻烦的事,万一被太子的人马发现我们,一路上不知道得出多少麻烦。” 对比起这个,他宁可爬一爬雪山。 众人见他这么坚决,也只好继续往前走。到太阳下山的时候,几人终于赶到了雪山山脚下。 找了处避风的洞穴,邢帆从附近的林子里找来一些木材,但因为经常被雪覆盖着,很是潮湿,要点着并不容易。 王师出门打了几只雪兔和野鸡回来。色彩斑斓的野鸡在寒冷的冬天换了一身御寒的毛,灰扑扑的,极难看。 胡小海也不知道是因为凉着了肚子还是什么,吃到半路突然就想拉肚子。一张脸憋成了青紫。 “不要紧吧?”樊雪寒给他塞了颗药,“难受就去找地方解决。” 胡小海来不及回答,提着裤带就跑了。 一路找到个僻静地方——虽然到处都很僻静。 胡小海忙不叠地开始解决问题,只觉得肚子一抽一抽地疼,料想应该是凉了肚子了。 正叹气,就听耳边簌簌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过。 他背脊一冷,陡然回头,就见一只黄白相间的蛇正抬着头,看着自己。 “……我擦不是吧……” 这蛇一看就是有毒的,不说他一身颜色太闪瞎眼睛,单说他的脑袋是倒三角型的,似锥子般,就是毒蛇的标志了。 这被咬一口能回去不? 他猛然有些走神,随后又想到自己穿越之前发的毒咒——这辈子再也不拉屎。 难道是没有遵守承诺的报应? 胡小海肚子也不疼了,冷汗却爬了一背。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得太挫,好歹让他整理一下遗容。 于是他很小步小步地往后移动了一些,慢慢拉起裤子—— 蛇猛然窜了上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背。 “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矛盾体和阿良的地雷~抱住么么哒>/< ------------ 68第六十五章 手背遭受狠咬的一刹那,几乎能确切的感知到尖利的牙齿扎进手背的触感。冰凉坚硬的,带着难以忍受的痛楚。 但这一刻,胡小海的脑子还是跑了火车,他一瞬间想到了两个大点。 第一:卧槽尼玛这么冰天雪地居然有蛇?!蛇不是该冬眠吗!你让樵夫救蛇最后被蛇咬死的睡前故事肿么破啊! 第二:好在手提住了裤头啊!不然被咬的就该是小jj了啊!比起小jj被废,他宁愿一死啊!正所谓头可断jj不能废啊! 而那只蛇大概也只是出于自卫型攻击,所以一着得口,立刻弹回地面,顺着雪地里爬出来的痕迹嗖地就没影了。 胡小海低头,就见沿着手背的位置,正在迅速的变紫肿胀,不过片刻功夫,整个手背已像馒头了。 他立刻抽了腰带,将手臂狠狠的扎住,忍着剧痛往林子外走去,恰好遇到庄夙颜听到动静来寻他,这一看到少主惨样,顿时震惊了。 “少主!”他快步冲过去,胡小海膝盖一软,直接就扑进了他怀里。 庄夙颜抱着他的手都在发抖,被男人整条肿起来的胳膊吓得脸色惨白,直接抱起他就往山洞里跑。 胡小海只觉浑身一会儿像掉进冰里,一会儿又掉进火里,冷热交替简直没法忍。眼前景物也逐渐模糊起来。 庄夙颜冲进山洞的时候,邢帆看了一眼砰一下差点踩翻火堆站了起来。 樊雪寒背对他们,尚不知道发生何事,还在笑道:“怎么?拉肚子拉得腿软了?” 他说着回头,表情却是有一秒空白,随即也跟邢帆似的,砰一下踩在火堆边然后立刻奔了过来。 “哥?!”他的目光落到胡小海垂着的手臂,手肘的位置勒着裤带,手肘一下已经发红发紫,更是肿得无法想象。 手背上两个血洞十分显眼。 “糟,这是被毒蛇咬了。”樊雪寒立刻将胡小海扶下来,让他靠在火堆边,看着他发抖的嘴唇,将包袱里能拿出来的御寒的衣物都往他身上盖妖魔劫之天仙录全文阅读。 可就是这样,胡小海还是叫冷,却又满头都是汗。 “这蛇的毒霸道,是雪山里特有的品种,不畏冷,毒性也很特别。”樊雪寒很快翻出一颗药丸,捏开胡小海嘴巴给他塞了进去。 庄夙颜捏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有解法吗?这是解药?” “不是。”樊雪寒也很紧张,“这只能拖延时间,这毒并非会直接致人死地,但会使人活活冷死。” 樊雪寒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抬眼看庄夙颜,“我在雪山里见过中了此毒的尸体,从内到外,都变成了一根冰棍,一碰就碎。” “那该怎么办?!”邢帆左右看看,“我再去找点木材来,让火燃大一点!” “没用的。”樊雪寒凝眉思索,“除非有热水,把他整个人都泡进去……” 庄夙颜已经坐不住了,“我们马上回去!” “现在回去来不及了。”樊雪寒看着胡小海冷得直哆嗦,唇色也越发青紫,他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对外界的声音没什么反应了。 樊雪寒曾被师父带着在这山上修习过,那时候虽觉得又冷又苦,这四周一片白雪皑皑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现在这里唯一了解这个地方的人就是他。 他很快想起一地,收拾起包裹道:“我们连夜上山,一炷香的时间内必须到半山腰。” 庄夙颜也不问缘由,直接将少主背起来就往外冲。 几人运用轻功,都将内力催到了极致,等上了半山腰,不仅胡小海浑身是汗,他们三人也都像从被水里捞出来的。 “这边!快!”樊雪寒脚步不停,带着他们就往一处险要地段走,半山腰上也有小树林子,只是不大,树木相对也稀疏。 远远地,庄夙颜就感觉到空气里有一丝潮湿的水汽味道。这很奇怪,像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只要是水,大多都被冻住了,怎么会有潮湿的气息? 从树林子里穿出去,半山腰的峭壁上竟是别有洞天。 一座不大的石洞,里头竟有好些个大小不一的冒着热气的水潭。 整个洞内仿佛大蒸笼,和外头的寒冷明显的区别开来。简直犹如暖春。 “这是什么?”邢帆和庄夙颜还从未见过这等奇景,邢帆小心翼翼伸手试了试水温,惊讶地看向王师,“是热的!” “少见多怪。”樊雪寒让王师将胡小海放下来,“这个叫温泉。” 这也是樊雪寒在练功时无意中发现的,因为太无聊了,就满山乱走。若是不穿过这个树林子,还真难发现这里。 庄夙颜立刻懂了樊雪寒的意思,将少主放下来,三两下扒掉衣服,就将他慢慢送了进水池里。 “在这里处理伤口也方便一些。”樊雪寒脱了外袍,将袖子挽起来,“你也下去,在水里扶好他。” 庄夙颜此时也发现了,胡小海浑身软的没有劲,加上在昏迷中,一进水潭子就往下沉。 王师干脆也脱了衣服,只着里裤,跳下水,从后面搂着少主,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另一只手将他受伤的手抬出水面雍正小老婆。 邢帆打下手帮忙,樊雪寒从药兜里找出几个药瓶,将粉末混合到一起,然后拿了把小刀,让邢帆拿火折子点燃一根小木棍,将刀在火上撩了撩。 “这是做什么?!”王师紧紧盯着那把刀,仿佛樊雪寒稍微有个动静,他就会立刻挡在少主前头。 “伤口已经被冻住了,得划开然后放一些血。”樊雪寒看他一眼,“我伤了谁,都不会伤他。你放心。” 庄夙颜眼底有些复杂,一是为樊雪寒这句话,二是因为樊雪寒这句话出口,自己竟然有些波动的心。 什么叫伤了谁都不会伤了少主?这人难道果然对少主…… 他又打量他几眼,终于道:“小心一点。” “放心吧,这种事我做得可多了。”想他在雪山里修行时,常常被奇奇怪怪的动物所咬,虽然没有这种毒性,但也算是久病成医。 邢帆在旁边道:“我听说樊宫主的师父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文武双全,精通医术。跟着这样的师父,想必医术差不到哪儿去。” 他这么说是为了求问,也是为了让自家王师放心。 王师此刻的表情,就好像中毒的人是自己一样,整张脸白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樊雪寒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不错,我师父是很厉害,不过我么……” 医术?他才没有那么高端,不过会一些皮毛而已。加上在皓雪宫待都久了,这里本就盛产各种药材,毒药有良药也有,自然而然也就知道哪些该用做什么。 很快庄夙颜就发现,邢帆果然是高看樊雪寒了。 他拿刀的手就很是不稳,划下去的时候,甚至有些歪了。 王师嘴角抽搐,眉宇间直跳,只觉这人若不是姓樊,名雪寒,他可能直接一掌拍死他。 樊雪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慢道:“我是救人,不是绣花。手艺差点您多担待,能让他醒就不错了。” 庄夙颜只得忍了,低头看着那刀慢慢从伤口的位置切开。 因为热水的原因,被冻住的伤口化开了好些,这时候一被刀划过,很快血就出来了,还带着一点古怪的黄白色脓液。 “这么快就化脓了。”樊雪寒皱眉,放下刀将那些脓液挤出。 这个过程大概是太痛了,昏迷中的胡小海竟是呼出了一声,眼睛却没睁开。 庄夙颜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变得十分僵硬,整个背都直了,不停地抖动,手臂抽筋似的,却因为被二人齐心协力抓着,摆脱不开。 很快,胡小海的脸上就见了泪。 庄夙颜只觉得心里针扎似的,一种帮不上忙的挫败和懊悔不断的淹没着他。他只能将人搂得更紧,安抚似的,侧头吻了吻男人的耳廓。 邢帆看着王师这一系列动作,心里惊得不是一点半点。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隐约察觉了王师对少主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身为下属,这些话也不是他能随便说的话,便一直当做看不到。 之前樊雪寒那一席话,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感觉。王师其实……对少主是特别的。 只是王师自己不承认无尽仙路全文阅读。 如今王师可能都没发觉自己潜意识做出的安抚动作有多么的暧昧。 那紧紧盯着少主手背的眼神,似困兽挣扎不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让这个一向手握大权自信满满的王师从高高在上的宝座走了下来,变得有血有肉,像个平凡人了。 樊雪寒很快满头是汗,将那些脓液和血挤出好些,然后又撒上调和在一起的药。剩下的粉末合着水又給胡小海灌了下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手背便消肿了,整条胳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变回了正常的颜色,不再青紫的可怕。 庄夙颜直到此时,一颗大石才从心里轰然落地。长长松口气之后才察觉,自己整个背部肌肉都在隐隐作痛。显然是绷紧得太久了。 将少主的手背包扎好。樊雪寒嘱咐不能碰水,于是庄夙颜只好将他的手绕到自己脖子上搂着。小心地护着,靠在水池边休息。 “泡一会儿温泉对他身体恢复也好。”樊雪寒说着边脱衣服,“累死了,我去隔壁泡。” 他说着,溜溜达达就去了旁边不远处的小水潭里,还招呼邢帆一起。 邢帆顿了顿,见王师闭着眼没说话,想了想,便也跟了过去 那头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和下水的声音接连传来,又传出樊雪寒张扬的笑声。 再隔了一会儿,便又安静了。 四周静悄悄的,月光在山洞前照出一片银霜。因为水汽弥漫,即便水潭和水潭之间相隔不远,却也很难辨别人影。 就好像被若有若无的纱帘隔开了,庄夙颜抱着胡小海,竟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的存在。 心里从焦躁到焦急到担心到心疼。这么一晚上经历这许多复杂心情,此时倒是无比平静,甚至觉得安逸。 胡小海的呼吸平稳,靠在胸膛上,没有了平日的抬杠互损,也没了那无法说破的小心翼翼和谨慎,此刻他的睡脸竟无辜的似小兽,安稳地靠着自己,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庄夙颜手指点了点他的泪痕,心里有些动容。 这人即便被讥讽嘲笑,即便被如何严苛对待,也从未落过一滴泪,曾经有人拿他和主公轩辕狼相比,却也不见他因委屈或思念家人而难受。 他好似从不会被打倒,别人的讥讽,他若找到机会必报复回去,若找不到机会,他便当做没听懂,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人家,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气人样子。 说他是草包,他也从未真的生气。曾无意中听到他与石榴的对话—— “草包便草包呗,现在得求着草包,讨好草包的是他们这群连草包都不如的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再则说,我是不是草包,我自己清楚就行了,别人的肯定要来何用?能吃么?” “呵。”王师突然轻笑一声,无奈看着怀中的人,“你到底是大智若愚呢?还是生性喜淡,从不将这些事装进心里?” 其实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了解少主的好。他的善良,他的两肋插刀,他的仗义直言,他的坦率潇洒。 可为什么,自己就当做看不到?一味的认为他笨,蠢,烂泥扶不上墙,与主公相差甚远。 仔细想来,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期望与少主自己对自己的期望完全不同造成的吧。 这人只是想安安静静过一生重生之花天酒地。 而自己,却想让他效仿他爹,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 这点想法若是无法统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嗯……” 怀里传来一声轻吟,胡小海的睫毛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了。 他的视线定在半空中的烟雾里,隔了好半响,喃喃道:“我这是到天堂了?” “少主?感觉如何?” 胡小海缓缓移动视线,目光先是定在庄夙颜的俊颜上,打量一会儿,“恩?这里的天使难道都跟王师长一个样子?” 庄夙颜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些担心地抚了抚他的额头,“没发烧,有哪里不舒服吗?” 胡小海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是僵硬的,这时候才注意到王师没穿衣服,自己也没穿衣服。 两人的皮肤在温水里紧紧贴在一起,仿佛分不开了似的。 胡小海脑中嗡地一下。 这人刚才问自己什么?感觉如何? 感觉?什么感觉?他吞了口唾沫,目光黏在男人性感的肌肉上看来看去,难道天堂里还有这种服务? “嗯……”胡小海慢吞吞道:“感觉……还不错……” 庄夙颜松了口气,正要再说话,就听少主继续道:“我可以要求做个半套吗?全套就免了,半套好不好?” 庄夙颜莫名其妙,却突然感觉到少主身下是男人绝对不会陌生的东西顶住了自己小腹。 “……”这人刚才好像快死了?这人刚才好像要不行了?这人好像才刚从昏迷里醒过来? 王师凌乱了,他完全看不懂这个少主了。 这是天赋异禀?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少主……” 竟觉得那人下意识扭腰磨蹭的动作,让自己心跳加速,身体的温度也随之拔高,还有些口干舌燥。 “哥!”樊雪寒突然奔了过来,只裹着一件里衣,头发盘起来,用毛巾在头上包了个韩剧里呆萌呆萌的山羊角。 樊雪寒只是过来看看情况,觉得差不多应该醒了。 结果一来就看到这个场面,庄夙颜整个背贴在水池边,胡小海搂着男人脖颈,两人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吻上了。 “……” 樊雪寒猛地捂住脸转身就跑,“别停!继续!打断别人嘿咻什么的被驴踢啊!” 庄夙颜:“……” 邢帆:“……” 少主终于完全清醒了,一张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那个……”他慢吞吞挪开了点身子,眼睛四下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庄夙颜莫名觉得,比起少主的不规矩,这个理由似乎更让人生气。 ------------ 69第六十六章 庄夙颜仿佛没看到他躲避敏感点的尴尬,仍是一手搂着他问:“有哪里不舒服吗?会不会哪里痛?” “呃……”胡小海试着抬了抬受伤的手,发现整条胳膊都麻麻的,也抬不起来。痛倒是不痛了。 于是他摇摇头,想从庄夙颜的怀里起来。 王师并不勉强,将他放开扶着他肩膀靠坐在池边,“自己能坐得住吗?” “能……” 樊雪寒又一扭一扭地回来了,看着二人,“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胡小海翻个白眼,“没有!我……我睡糊涂了!” “你不是睡,你是昏迷谢谢。”樊雪寒跟着坐进池子里,抱起手臂看他,“你的屁股是被诅咒了吗?一拉屎就出问题?” 庄夙颜显然对这个论调很是奇怪,狐疑地看向二人。 胡小海赶紧眨眼睛,岔开话题道:“这里的蛇都不冬眠的?” “只有这种蛇不会,他们本就不为严寒,听说夏天反而不常出现。当然了,皓雪宫就算是夏天,也会落雪。” 胡小海哦了一声,还以为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了,正想跟几人道谢,樊雪寒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哥,你把王师错认成谁了?” 原来那句话他听到了! 胡小海顿时僵住,王师也默默看向他。 “臣也很好奇,少主将臣错认成了谁?难不成少主早已有了心上人?即是如此,就得早早准备婚礼了。” “不是啊!”胡小海吓了一跳,准备婚礼神马的不要太惊悚!“我只是脑袋不清楚,以为有人帮我服务来着……以为是个大波美女!” 大波是什么王师不清楚,可美女是什么王师却明白。 他嘴角下抿,显然是不满,却没有多话,靠在水池边不吭声了。 他一不吭声,整个气氛就僵硬的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胡小海战战兢兢,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喜欢谁,大波还是贫乳,男人还是女人,关王师什么事?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转移话题,“其实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 王师仍然闭着眼,邢帆穿好衣服走了过来。樊雪寒看他,“做梦有什么好奇怪的?梦里做了什么都不叫奇怪。” “不是啊。”胡小海皱起眉,想了想,“我昏过去的时候,好像整个身体飘起来了。” “飘起来?”樊雪寒一愣。 王师也终于睁开眼,蹙眉看他。 “感觉身体变得很轻,好像灵魂跑出来了鲲鹏金身最新章节。”他意有所指,看向樊雪寒的目光带了点暗示,“整个身体虚浮了起来,又热又冷,之后更奇怪,好像看到了许多画面,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画面。” 樊雪寒眼睛亮起来,“是看到……什么了?” “很多人围着我,指指点点地在说什么,应该是很吵闹,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王师和邢帆互看一眼,邢帆道:“说不定是老一辈人喜欢说的,幻世。” “幻世?”胡小海和樊雪寒异口同声地问。 邢帆点点头,在石壁边坐下,“老一辈的人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而且他们相信轮回转世,也相信一些命定的东西。很早以前有种说法叫幻世,说的是人濒死之前,灵魂会离开身体去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原本的世界截然不同。或许会看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和事等等,不过具体是怎样一个世界,没人知道。” 胡小海沉吟一下,“也就是说,你们觉得这是轮回?看到的场景可能是下一世或者上一世的?” 邢帆也说不准,看向王师。 庄夙颜慢慢道:“都是一些迷信的东西,当不得数。” 还迷信呢。胡小海简直啼笑皆非,在整片大陆的人都相信自己是蛇的后裔这一点上,还有谁比他们更迷信啊? 他骚骚脸,也不追问,和樊雪寒互看一眼,各自陷入了思考之中。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的身体才逐渐恢复了。手臂不麻了,手背倒是隐隐作痛,有些火辣辣的。 樊雪寒说之前发麻,是因为他下的药里有麻痹的作用。现在麻痹的效果过去了,该痛的当然会痛了。 胡小海顿时不满,“既然有麻醉药,一开始就用上啊。” 用刀划开皮肤的时候,简直痛得要死要活。 “这和麻醉药不是同一种东西。”樊雪寒给他科普,“他里头是解毒药和止血药几种混合,直接给你用上,就都用在脓血和毒血上了,到时候全部挤出来,这药效就没了。” 胡小海顿时感慨一下古代人的各种不便利,又揉了揉手臂,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几人收拾行囊继续朝山上进发。 好在今日天气晴朗,也没下雪。从半山腰往下看,阳光下整片大地仿佛大颗的拔丝糖,金光闪闪的。 樊雪寒带着他们慢慢往山上走,越往上,能放脚的地方越有限。有些落雪踩上去就滑掉了,很容易陷进去或者摔下山崖。 这一路走得很是辛苦,从早上到中午,他们距离之前的温泉洞也不过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胡小海抹了把汗,觉得呼吸有些跟不上趟。大概是山越高空气越稀薄的缘故。 他大口的喘息,脸有些发红。脖颈后头隐隐作痛,是因为一直低头爬山,要将身体的重心放在前头,整个颈椎都痛得抬不起来。 前头王师停下脚步,伸手给他。胡小海也没想那么多,抬手握住,两人掌心相对,一个指尖冰冷,一个掌心发烫。 “若是真有前世今生,少主希望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啊?” 胡小海可没觉得这是适合聊天的时候,他纳闷地撇一眼,见庄夙颜不像说笑,便随口道:“应该是个普通的学生,每天上课下课,为未来找什么工作担心,偶尔和朋友出去聚餐,生病了被父母在电话里念叨一番‘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之类的吧神龟大陆。” 王师见他说得如此顺口,倒是一时间有些沉默。 胡小海却没在意他想什么,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倒是勾起了几分思乡情。 和朋友聚餐,被父母念叨。好像突然变成上辈子的事了。 无奈摇头,轻笑一声。王师敏感地看过来,“怎么?” “没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的,我才不信。” 王师看向前方的路,半天才道:“若是少主厌烦这种生活,臣也不勉强。” “??”这人今天怎么回事,转性了? “原本少主就该平平静静过一生,或许,主公的意思就是这样,所以才一直没告诉我们你的存在。只是在收拾主公的遗物,准备迎接二皇子时,宇文先生无意中碰开了一个暗格,这才发现里头藏着的东西。” 胡小海无所谓地笑笑,“命中注定吧。” “……”王师说:“臣以前太过逼迫少主,将自己所想强加于少主身上,从未问过少主意愿。臣道歉。” 胡小海一愣,“不……你不用……” 王师停下脚步,此时他二人无意中竟落后于樊雪寒和邢帆之后,四周山风呼啸而过,吹起两人长发,好似要缠在一起似的,不分你我。 “臣既答应过少主的要求,以后便会按要求行事,不再勉强少主做任何少主不愿意做的事。” “……”胡小海呆呆看了他半天,伸手温柔地拂开王师被吹到脸前的头发。 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点,冰冷的手指碰到脸侧,竟让庄夙颜觉得被烫了一下。正发愣,就听那人温柔道:“你哪根筋搭错了吗?” “…………” 三天后,四人成功从雪山里走了出来。 翻过山头,来到另一面的山下,此时已经完全背对了皓雪宫。 樊雪寒将斗笠带上,遮住脸,“再往前走就能过万象的边境了。” 胡小海一时有些紧张,“没有签证不会被遣送回来吗?被抓住怎么办?艾玛我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偷渡啊,一渡就渡到国外了有木有?” 樊雪寒:“……” “别紧张,哥。”他拍拍少主肩膀,“只有行走商人和政府官员才需要通关文书,以证明自己贩卖的东西有迹可寻,或者证明自己的身份。其他人是不需要的。” 胡小海认真地看他,“我难道不是政府官员吗?” 樊雪寒:“……好吧那我们就是偷渡。” 胡小海转头去看庄夙颜,王师镇定道:“不要暴露身份就行了。” “……”这种事还需要你说么?三岁孩子都知道! 于是几人在山下休整半日,才继续朝前走去。又两天后,终于看到了稀稀落落的小村庄。 “这是皓雪宫和万象边境上的村子,属于哪边都不管的灰色地带。”樊雪寒提醒众人,“这里历来是通缉犯,在逃犯的最佳藏身地点。大家要小心一些。” ------------ 70第六十七章 等进了村庄,满眼的萧索凄冷之感。 房屋破旧,街上也很清冷,没什么人走动。有一两家餐店开着门,却没客人光顾,掌柜身兼店小二跑堂等职于一身,坐在桌子后头慢条斯理拨着算盘。 “掌柜的。”邢帆因为扮作侍女的模样,所以先行问话,声音柔柔的,“这里有客栈吗?” 掌柜的抬头看他们几眼,目光在简朴的衣料上扫过,冷淡道:“快出村子的地方,有两家。” 邢帆依旧笑眯眯地,“请问是往哪边走呢?” 掌柜的连头也不想抬了,“直走。” 邢帆道了谢,几人便顺着街道慢慢往前。 路上遇到几个小孩儿,一个手里抱着鸡蛋往前直冲,另几个在后头追。差点就撞到胡小海膝盖上。 王师将少主往后拉了几步,胡小海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群孩子已经呼啦啦跑没影了。 冷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叶子,从脚边翻滚而过。樊雪寒低声道:“这里没人管,意味着生活条件不太好。” 几人心里自然是明白,也不吭声,慢慢寻去客栈的方向。 待要出了村,终于看到两家面对面的客栈。茅草屋顶铺了些木板子就当遮风避雨了,客栈前头围着半截破烂木栅,木栅之间的缝隙足够一个六七岁孩子挤过去。 简直建了等于没建。 两边的客栈情况差不多,樊雪寒顶了顶背后的竹篓,问:“是继续赶路,还是将就一晚?” 胡小海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床,好好吃过饭了,顿时有些不想动。环境差点也认了。 “就这里吧。”他随手一点,“邢……梵儿去问问。” 邢帆便晃着小腰身,一扭一扭地过去了。 樊雪寒在后头抖了抖鸡皮疙瘩,“他这模样反差也太大了点。”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他差点笑厥过去。 胡小海瞪他一眼,“这就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学着点。” “……”学这个?干什么用? 樊雪寒不由自主扬了扬下颚,颇自满道:“老子不用扮女人,已经是天下绝色了。” “……”胡小海无语,这个骄傲点在哪里?原谅他不是很明白啊。 不一会儿,邢帆就扭了回来,嗲着声音道:“少爷,空房多着呢。” 几人便抬腿进去,胡小海边问:“有好一点的房间吗?” “这个……”邢帆抽了抽嘴角,“都长得差不多混仕全文阅读。” 差不多是几个意思? 胡小海的疑惑很快被解开了,这客栈一共就两层楼,一楼全是通铺,二楼一共就三个房间。 三个房间的布置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两张床,中间隔个矮桌,没了。 我靠这比标间还标间啊,连个厕所都没有,房间还很小! 不过倒挺干净的。 胡小海走进去,在两张床上试了试。 众人就见他面无表情在床铺上坐着弹了弹,然后又去另一张床上坐着弹了弹。 就在胡小海准备脱了鞋子上床蹦一蹦的时候,樊雪寒及时制止了他,“哥……我是说,少主。这里的床都是木板上铺棕垫和棉絮……” 意思是,特么这不是席梦思你小心把床给蹦坏了啊!! 胡小海这才抬头,面无表情哦了一声。 王师无语,转头看同样无语的掌柜,“开两个房间吧。” 他又去看樊雪寒,“樊……公子就和梵儿将就一下。” 梵儿没觉得有问题,可掌柜的却觉得有问题。 他惊恐地看看这几人。 一个大小伙子和一个姑娘家住一间?没问题吗?? 不过别人姑娘都没拒绝,加上这里客人本就少,掌柜的自然不会赶人。 他接了银子,笑眯眯地就下楼了,说是去给客人备茶和晚饭。 几人这才坐下休息。胡小海道:“房间小了点,房子破了点,但环境还不错。” 樊雪寒默然看他一会儿,“你看你后面是什么?” 胡小海茫然转头,随即就差点闪了舌头。 只见成人拳头大小的黑蜘蛛正趴在屋顶角落,一动不动。 救――命――!! 胡小海下意识就往王师身后扑。 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蛇都不怕,就怕多脚昆虫!尤其蜘蛛!! 这么大的蜘蛛是要作甚啊!要翻天啊这是!! 樊雪寒噗一身笑出来,从兜里拿出个小香炉,点燃了放在房间里。 隔了会儿,就见那蜘蛛慢慢动了动,又动了动,最后从屋顶的缝隙上爬出去了。 胡小海一颗心差点从胸腔里蹦出来,抖着声音问:“什么,什么东西?” “驱蚊驱虫的。”樊雪寒道:“你就当六神花露水好了。” “……”麻蛋你家六神还有驱这么大蜘蛛的功效?六神要找你当代言人吗? 想归想,没了那黑乎乎的东西胡小海心里松了口气。 只是转头,却见庄夙颜和邢帆的面色并没有放松网游之绝隐江湖。 “怎么了?”艾玛难道王师也怕这东西? 庄夙颜没吭声,扫视四周一圈,摇了摇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邢帆身影迅速地闪到门边,轻轻推开门往外看了几眼,又到窗口看几眼。 最终摇了摇头。 胡小海被他们鬼鬼祟祟的阵仗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压低声音道:“怎么了?有人偷听?” 王师这时候才开口,不过声音也压得很低,“黑寡妇可能在附近。” “……”是啊,他知道啊,不是刚走吗? 胡小海纳闷地抬头看了眼屋顶。 邢帆道:“少爷误会了,我们说的黑寡妇是一个人。” “咦?” “她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人称黑寡妇是因为她擅长用毒,手下很多毒虫,尤其爱用蜘蛛和蝎子。” 胡小海到目前为止听宫廷八卦多了,还没怎么听江湖八卦,顿时来了兴趣。 “我记得江湖上有六门?” “是,但又不止于六门。”邢帆道:“所谓的六门,是大陆上最大的六大门派,也是声望最高,最受尊敬的。” 樊雪寒在这一点上更是清楚,接话道:“六门以我皓雪宫为首,其次是光明顶,演武山,吉祥门和白成岭。” 胡小海看着他,“你当我不会数数?这才五个!” “还有一门却不在我正派之中,乃是著名的杀手门派――七星刀。” “……”胡小海觉得自己又穿越了,想了半天,“等等,光明顶?你确定是光明顶?我能找张无忌签名吗?” “……”樊雪寒看他一眼,“此光明顶非彼光明顶。” 我当然知道!胡小海郁闷,我就是开个玩笑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这种时候我们难道不该一唱一和表示很默契吗!简直丢人! 庄夙颜道:“黑寡妇便是七星刀里的人。” 樊雪寒皱眉,“我都不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因为太子殿下雇佣了七星刀的人。”邢帆给出了解释。 胡小海和樊雪寒都是一愣,“太子?” “之前想暗杀我,让我翻下马车的那伙人,就是七星刀的。”庄夙颜直接道:“这事我已经跟二皇子确认过了,二皇子在边关也接连受到过七星刀的暗杀。” “他没事吧?”胡小海虽说不太喜欢那从未谋面的二皇子,但闻言,还是有点担心。 毕竟是一国皇子,又是亲兄弟,居然不择手段到雇佣别人去暗杀。活生生的宫斗大戏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喜闻乐见。 樊雪寒也有些震惊,“太子身为一国继承人,居然联合这种下三滥的门派暗害自己的弟弟?” 太子的尊严往哪儿放?一国威严往哪儿放? 庄夙颜面无表情,“二皇子历来呼声很高,若不除掉他,等太子坐上王位,就不能再下手了抱上空姐的大腿全文阅读。” 长子继承天经地义,他若坐上王位,再害自家兄弟只会落个不仁不义。何况按照规矩,一旦太子继位,其后的几位弟弟自然就是王爷,也是重臣。 太子可不想杀兄弟落个暴君之称,又害重臣忠臣落个昏君之名。可若不除掉二皇子,他心头又极不安稳,恐怕连睡也睡不好。 所以在继位之前除掉二皇子,是他必须要做的――哪怕不择手段。 胡小海被这些事弄得纠结,“他干嘛不在继承王位后再暗杀二皇子?到时候他是王了,说什么是什么啊?” “二皇子身边有几个高手。”邢帆道:“虽只有五人,却一人抵百,若派寻常士兵可暗杀不了,只能求救于江湖门派。” 邢帆看一眼庄夙颜,见王师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道:“太子若是太子,联合门派虽说丢了皇家权威,无太多人知晓也不打紧,但他若是王,一国之君怎能对他人低头?江湖门派和皇家不同,没有必须受你差遣的义务,何况还可能被反过来威胁。” 胡小海嘴角抽了抽,“他不嫌麻烦,我听着都累。” 樊雪寒翘着二郎腿,“我倒觉得挺有意思,这一大锅麻烦搅得越乱才越好呢。” 胡小海斜睨他,“我才发现原来你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 樊雪寒嘻嘻笑,并不答话。 胡小海后知后觉,“等等,你们的意思是,刚才那只蜘蛛难道是……?” “有可能。”庄夙颜道:“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胡小海正要开口,就听客栈外头突然从远到近传来马蹄声,一把洪亮的嗓门儿高声道:“黑寡妇!你给老子滚出来!” 又有另外的人怒道:“黑寡妇滚出来!看老子们不扒了你的皮!” 胡小海和樊雪寒对视一眼,同时跳起来就朝窗边跑去,争着往楼下看。 就见客栈门口呼啦啦站了一队人马,大概二十号人,穿着武服,头上和袖口上绑着白色的布条,一个个脸上是群情激奋。 见他们的着装和轩辕国的有些微不同,虽然区别不是特别大,但还是看得出来。 “这是万象国的人?” “应该是。”樊雪寒也是第一次出皓雪宫,对外界也十分好奇,打量着道:“这些人像是赶了很远的路,风尘仆仆的感觉。” 胡小海打量几眼,“风尘仆仆没觉得,杀气腾腾有一点。” 樊雪寒往后看王师,“看来黑寡妇确实在村子里。” 那队人马在村头喊了半响,除了一些农家户开门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又关上了门。其他什么回应动静都没有。 站得久了,倒是显得他们特别滑稽。 那群人显然也这么觉得,脸上颇有些挂不住,便纷纷下马朝客栈过来,道:“店家!有看到一个穿黑衣戴黑头纱的女人吗?” 掌柜地战战兢兢,“这个,这个我还真没注意啊几位爷……” “大哥,先住下来再找吧。弟兄们的消息说看到她进的村子,那后头就是皓雪宫的地盘了,她肯定就在这里。” “恩光灵行传。”为首的人便应了,让店家饮马,又喊了酒菜,给了银子住进店里来。 他们自然不会住上面的屋子,几个兄弟挤一挤,就在一楼的通铺住下了。 刚巧了小二来给胡小海他们送茶和晚饭,叩门的声音在客栈里特别清楚。 那几人大马金刀地在一楼大堂里坐了,有几个就好奇抬头看。 要知道这里来的人可不多,要么是追杀仇人的,要么是躲避仇家的,或者是通缉犯。 这些人大多不会住上房,一般也很低调。但若是惹到了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什么人会大大咧咧在这里住上房呢? 开门的是邢帆,他的装扮本就是小丫头片子,这一开门,就让楼下的大汉们看直了眼睛。 “这是谁家姑娘?”一个大汉开口,眼睛骨碌碌在邢帆身上转悠,“如此标致,怎会出现在这里?” 又有人打趣,“诶姑娘!难不成是被谁欺负了躲来这里?跟哥哥们说一说,哥哥们帮你出头!” 为首那人冷着张脸,一拍桌子,“谁再说话我剁了他舌头!” 刹那间,大堂里便安静了。 邢帆接了晚餐,也没把那些人的打趣放进心里。反正他不是女子,也不是丫头,这不过是个扮相,没必要往心里去。 可他刚转身,胡小海却绕过他走了出来。 他一身猎户装扮,却是生得俊秀潇洒,眉眼间都是笑意,趴在木栏上往下看,“几位大哥,我家的丫头可不是好逗的,惹急了可让你们好看呢。” 下头的大汉一瞧是个小娃娃,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笑了几声就自己喝自己的。 倒是那为首的头领多看了少主几眼,觉得这人有些捉摸不透,便起了个心思。 “喂小孩儿!”他道:“你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可见过一个穿黑衣戴黑纱的女人?” “没见着。”胡小海歪了歪脑袋,“不过我听你们说什么黑寡妇黑寡妇的,是黑蜘蛛吗?黑蜘蛛的话,我刚才在屋顶上见到一只。” “什么?!”那人拍桌而起,看向兄弟们,“那婆娘果然在此!兄弟们给我搜!” 于是一队人呼啦啦就冲出门去,真是来去匆匆。 樊雪寒此时才走出来,顶着斗笠,从纱帘后看着外头,似笑非笑,“哥,你是借刀杀人?” “他们要找她,就找出来看看呗。我们也好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 这二人说话,那楼下首领却没有动弹。 他喝下一大杯酒,看着兄弟们在外头四处搜索,余光又扫了楼上二人一眼。心里疑惑。 那猎虎打扮的半大孩子倒是不足为惧,可他身边那白衣服带斗笠的人是怎么回事?感觉内力似乎很高。 什么人会专门遮住自己的脸,不让人看见呢? 当然是见不得人的人。 头领又倒了一杯酒,嘴角勾起笑容,有些狰狞凶悍,“两位,相逢即是缘,不如下来一起喝一杯?” ------------ 71第六十八章 胡小海还没来得及答话,倒是庄夙颜先开了口。 “小孩子不会喝酒,兄台若不嫌弃,在下可与你共饮一杯。” 胡小海顿时不满,回头见庄夙颜已经到了身边,眼神轻描淡写瞟了自己一眼,那意思——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吃。 “……” 樊雪寒压低声音,“还说你们没有一腿?他可是在帮你挡酒。” “我需要吗?”胡小海翻白眼,“老子酒量不差好不好。” “你是说现在还是以前?” “当然是……”胡小海顿住,随即沮丧道:“好吧,你赢了大唐暴力宅男最新章节。” 庄夙颜迈下楼梯,那头领端着酒杯不紧不慢盯着他打量。 先前觉得那猎户装扮的半大少年有些奇怪,但对比起这位,可真是天上地下。带斗笠的男人看不出深浅,这人却是既看不出身前,也看不出来历。 带斗笠一般就两种情况:不愿见人,不能见人。 若是前者,大概这人长得极其难看,或者毁了容也不奇怪。毕竟会到这地方来的,大多都有不能言说的秘密。 但若是后者,那就值得玩味一番了。报仇?被追杀?还是……有高赏金的通缉犯? 他原本是想套套话,见那半大少年生得爽朗憨直,说不定能互相认识一下,若是有利用价值的,也能帮帮自己。 可没想到那屋里竟还有一人,先前他可是一点气息都没感觉到。 这人此时出现,虽穿着简朴,气质却不怒自威,一言一行颇像官家里出来的,就算不是官家,却也该是贵族子弟。 他的目光追着庄夙颜走近,丫头跟着下楼,帮男人用袖子擦了凳子又擦了桌子。还把放在面前的酒碗用开水涮了一遍,这才放进男人手里。 头领一口干了自己手里的酒,有些似笑非笑,“我是不知道你们从哪儿来,准备干什么。但看样子,我们不是一路人。” 他说完,起身就准备走了。 若说那带斗笠的男人还让自己有几分打探的兴趣,此时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一个猎户会带着丫头?举动会如此麻烦?啧,分明就是哪家纨绔子弟出门寻乐来了。他可没时间跟这些人耗。 正要走,胡小海却几步跑了下来,嘴里道:“等等等等!这位大哥,我们初来乍到啥也不懂,不如这样……” 他摸摸自己身上,没找到钱,又赶紧去摸樊雪寒。 樊雪寒被他挠的差点喷笑出来,就见他摸出自己的钱袋,拿出一大锭银子,“这个给你,你跟我们交换点消息如何?” 那人见他出手大方,挑了挑眉,却是没再走,坐了下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胡小海也郁闷,前半截还好好的呢,后半截就被庄夙颜破坏了个干净。 早知道这人一点都不会装,还不如打扮成行脚商呢,倒是能说得过去一些。 不过庄夙颜倒觉得自己冤枉。他这辈子还没微服私访过呢,玦王都大部分人都认识自己,出行不是有良驹就是有马车,随行守卫不少。别说是在王府,就是在庄家,自己也是个大少爷的身份,那也是众心捧月习惯了的。 哪里知道猎户平日是什么习惯?有哪里知道这些早就深入骨髓的习惯会带来麻烦。 贵公子是什么?贵公子就是教养,修养,是安静的绅士行为,是礼仪廉耻,是行的端站得直。凡事从容淡定,不慌不燥,做事稳妥,心思细腻,这才是贵公子的标志。 他自小就被这么教育长大,哪里似胡小海,穿一身猎户装扮,除了行为怪异一点,其他真和“贵气”沾不上半点边。 “我们是谁不重要。”胡小海笑眯眯坐下来,一屁股将王师挤到一边,“反正我们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不是吗?” 那头领扫他一眼,胡小海见他没拒绝,便将那银子抛了过去死亡乐园。 男人接了个准,手指摩挲着冰冷的表面,似笑非笑,“小兄弟是个实诚人,得,看你们这样子,是溜出来找乐子的吧?” 胡小海嘿嘿笑,“兄台贵姓啊?” “我姓杉。”男人将银子收起来,又倒了杯酒,“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杉哥。” “杉哥!”胡小海十分上道,立刻做自我介绍,“我叫胡小海,他是我大哥,胡一菲。” 樊雪寒:“……噗!” 庄夙颜:“……” 邢帆:“……” 杉哥显然听茬了,看王师一眼,“胡一飞?真名假名?” 他才不信这个看起来一身贵气的人会叫这么个名字。 庄夙颜虚咳一声,看了自家少主一眼。胡小海在桌子下头踩他脚,“真名,真的不能在真了。其实吧,我们就是土豪,没啥文化。” “……土豪?”杉哥哼笑一声,“看来都是读书人,说得话我也听不懂。罢了,你想知道什么?” “我就是好奇。”胡小海眨巴眼,“你们找黑蜘蛛做什么?我刚才看到那蜘蛛吓了一跳呢,那么大!” 他夸张地比了个手势,杉哥当他没见过世面,呵呵笑起来,“一看就是没混过江湖的。七星刀听说过么?” “没有!”胡小海必须摇头。 “七星刀是六大门派之一,这片大陆上唯一的杀手门派。”杉哥咂咂嘴,“黑蜘蛛……不是,我都被你说晕了,我们找的人不是黑蜘蛛,是黑寡妇。是个女人,她擅长用毒,尤其喜欢用毒蜘蛛,毒蝎子,是个手段残忍的狠婆娘。” 说到这个,杉哥显然气愤难当,一扯自己臂膀上的白布条,“看着这个了没?是我们兄弟的忌日,他被黑寡妇杀了,所以我们要报仇。” 胡小海挑挑眉,与庄夙颜互看一眼。 旁边樊雪寒有些憋不住,悄悄问:“你说我要叫什么?曾小贤?” 胡小海:“……拜托你,现在说正事,你能从刚才的话题里跳出来吗?” 樊雪寒藏在斗笠后的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好不容易憋住笑,难受道:“臣妾做不到啊!!” 胡小海:“……噗!” 杉哥顿时一愣,抬眼怒瞪他,“老子兄弟忌日,有什么好笑?!” “不不不!”胡小海瞪了樊雪寒一眼,努力镇定,“我不是笑,我是难过,特别难过!” “……”杉哥一脸狐疑看他。 “我真是难过,噗呜呜呜呜……”胡小海吸吸鼻子,又好奇问:“我听说过六大门派,不是说是很有威望的门派?怎么杀手门派也很有威望?” “呸。”杉哥恨道:“其余五大门派我不提,就说这个七星刀,原本六大门派是正当门派,后来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七星刀,将那门派里所有人都杀了个精光,顶替了那个门派的位置。” “这都可以?”胡小海囧,“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围攻光明顶……不是,我的意思是,围剿邪教之类的?” “江湖人士当然反对,但七星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抗议的人都杀掉了大剑游侠阿豹。所谓的正义门派……哼,一个个胆小如鼠,不敢吭声,也不想惹麻烦,最后不了了之!白白死了那么多兄弟!” 胡小海恍然大悟,“果然不管到哪里,正派的做法永远都很下作啊。” 他想了想,又奇怪,“诶,那照这个规律,七星刀这种邪教不应该是有一堆正义人士才对?” 杉哥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在说什么胡话?七星刀怎么能有正义人士?若是有正义人士,我那无辜的兄弟如何会遭了殃?!” “……”这什么逻辑? 胡小海炯炯有神地想:别人是邪教,也不代表你兄弟是正派人士,别人是正派,也不代表你兄弟是歪魔邪道啊。 不过看太子殿下雇佣七星刀这件事,想来也和正派靠不上边。 胡小海道:“你兄弟为什么会被黑寡妇杀了?” 杉哥看他一眼,“这和你们无关。” 庄夙颜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你若抓到黑寡妇想怎么样?” “当然是杀了他给我兄弟报仇!” 樊雪寒忍不住道:“就凭你?” 杉哥顿时不满,“我知道她很厉害,那又如何?我们二十几号兄弟!还怕她一个婆娘?” 胡小海语重心长,“别婆娘婆娘的,人家能杀那么多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就说明人家绝不是一个婆娘那么简单。” 杉哥一愣,看他,“那是什么?” 胡小海正经八百,“是女汉纸。” 杉哥:“……” 庄夙颜:“……” 樊雪寒:“……噗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是忍不了了!必须一次笑够本!尼玛肚子都憋痛了!! 胡小海踹他一脚,还没来得及多说点什么,就见庄夙颜和邢帆的脸色突然都变了。 杉哥也一下站了起来,只有樊雪寒还在哈哈哈哈地狂笑外加以头撞地板中。 “大哥!!”外头有个男人冲了进来,“那女人出现了!她……” 话音没落,就听外头一片惨叫声响起。 杉哥提刀就冲了出去,胡小海也想去,却被庄夙颜一把拉住,推进了邢帆怀里。 软绵绵的两坨在脸上蹭啊蹭。 胡小海趴了一会儿,抬头无辜看着邢帆:“梵儿,你发育的真好,少主我真欣慰。” 邢帆:“……那是假的。” “我知道啊。”胡小海伸手捏了一把,软乎乎弹性十足,不过摸起来的手感有点恶心。 樊雪寒刚捂着笑疼的肚子站起来,一见两人姿势,顿时又笑趴回去了。 胡小海无奈,“他笑点真低修罗武神全文阅读。” 邢帆:“……” 外头的惨叫一声惨过一声,胡小海想出去看看,却被邢帆牢牢拉住。 “少爷的安危要紧。”邢帆叮嘱。 那头客栈老板早就跑得没影了,就见门外一会儿飞过去一个人,一会儿又飞过去一个。 胡小海渐渐有些心焦,最后见三大五粗的杉哥也飞过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对着邢帆道:“你看后面是什么!” 邢帆一惊,回头,却被少主趁机挣脱,一溜烟跑去了门口。 杉哥撞在对面大树上缓缓滑下,白雪地里落满殷红血迹。 一见外头样子,胡小海乐不出来了。那十几二十号兄弟没一个好活的,脸全肿的像猪头,一脸青紫,统统断气了。 仔细看,还能看见他们脸上,身上,胳膊上腿上都有被咬伤的痕迹,血都成了黑色。 杉哥捂着胸口坐起来,嘴角流着血,目眦欲裂。他大吼一声就要站起来,却浑身没劲,最后颤抖着膝盖,只能拿大刀当拐杖,杵在雪地里支撑自己。 再要行动却是不可能了。 长街那头,一个黑色身影和庄夙颜正颤抖到一起,黑色影子下头,好些蠢蠢欲动的东西——竟是大小不一的蜘蛛和毒蝎子。 胡小海简直觉得不科学,转头看樊雪寒,“蝎子能在冰天雪地里行动?蜘蛛特么不是到冬天就得死吗?” 这个世界的设计人拜托去把《夏洛的网》重新看一百遍啊混蛋!! 樊雪寒笑够了,走到他身边往外看,“你别把你的世界观带到这个世界来,从一开始这里的世界观和我们就不一样。你听他们说过上帝吗?玉皇大帝还是观音?你听说过他们有庙宇吗?” 胡小海皱眉。 “他们的信仰都和我们不一样,冰天雪地里也有动物生存,人也能生存,你又怎么知道这里的蜘蛛和蝎子是一定怕冷的?” “你不去帮忙?”胡小海瞪他,“在这里絮絮叨叨做老师吗?” “啧。急什么?”樊雪寒笼着袖子看那头,“担心你男人搞不定?我看不见得,传说庄夙颜文武双全,功夫不弱,倒是让我好好欣赏欣赏啊。” “我靠。” 胡小海懒得理他,伸手就往他怀里摸。 “诶诶你干嘛!我叫非礼了啊!” “闭嘴!拿你的六神来!”开玩笑啊!这么多人都被咬死了,庄夙颜又不是神仙,怎么挡得住? 樊雪寒按住他的手,“你别急啊,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听过?” “知你个鸟!”胡小海飚了几句脏话,“你怎么不去知己知彼?” “我不是正在知么?”樊雪寒又往远处看了看,“你看,王师还在上风呢,那人要不行了。” “啊?”胡小海赶紧转头,却见一中毒的人歪歪斜斜到了自己脚边,噗通一下倒下,脖子后头还在往外渗血。 胡小海拽着樊雪寒的衣摆,“能能能救吗?” “活不了了老子是村长最新章节。”樊雪寒道:“黑寡妇的毒是致命的,来不及救。再说我现在手头也没药。” 话音未落,那中毒的人却突然又直了起来,身子骨骼看上去很是僵硬,仿佛扯线木偶,一歪一歪地扑了过来。 “我靠什么鬼东西!”胡小海赶紧闪开,樊雪寒皱眉,抬袖运起内劲,隔空给了那人一巴掌。 那人顿时倒向一边,脑袋撞在门框上,却似不痛。眼睛也不眨,又直了起来。 “等一下!”樊雪寒见他浑身奇怪的鼓胀起来,血脉里似乎有什么在爬动,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他身上有东西,哥!让开!” 胡小海早不等他说,已经跑得很远了。 樊雪寒:“……” 邢帆:“……” 胡小海边跑边道:“逃命这种事,千万不能等别人说‘危险’的时候再躲,那时候肯定已经晚了!故事里都这么写!人啊!要有先见之明!!” 他话音未落,就听身后砰地巨响。 惊讶回头,客栈竟被炸了几乎一半,茅草屋子也烧了起来。 人肉炸弹? 胡小海赶紧喊:“曾小贤?!梵儿?!!” 樊雪寒和邢帆轻功落在他身后,邢帆茫然,“曾小贤是谁?” 樊雪寒伸手比了个v,“好男人就是我,我就是……曾小贤!” 邢帆:“……” 胡小海见他们没事,松了口气,又转头去看庄夙颜。 王师听到这边爆炸响,立刻就赶了回来,见少主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才放了下来。 再转头,那黑寡妇竟是弃了自己,直冲向胡小海,五指屈起,眼看就要人性命。 樊雪寒往前一挡,从袖口里抖出几颗圆润的白玉珠子,嗖嗖弹了出去。 黑寡妇半途被逼得硬生生转了方向,又冲躲闪不及的杉哥冲了过去。 杉哥赶紧想挡,可惜手脚没力,眼看那黑影逼近,一股冰冷穿喉而过,顿时血流如注。 胡小海啊地张开嘴,半响没说出话。 见杉哥双目很快无神,软绵绵倒进了雪地里,再无半点声息。 刚刚还在和自己说话的人,此时就这么死了。 胡小海有些懵——他没什么实感,说死就死这种事,更像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编排出来的。 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这种事没在眼前上演,没事到临头,就真的无法身临其境的感受。 他动了动喉咙,还没说出什么话来,那黑寡妇一招得手,收了带血的手指,面无表情转头看向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她吐出的话语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仿佛能拧出冰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3╰)╮ 这个章节《爱情公寓》躺枪,作者没有任何贬义意思,大家别误会~~~ ------------ 72第六十九章 胡小海这才看清黑寡妇的样子。 排除她带血的手指,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长裙,带着杀气的脸色。就单说样貌的话,这女人无疑是长得极好看的。 标准的东方瓜子脸,下颚略尖,却不显狐媚之色,肤若凝脂,黛眉细目,让胡小海瞬间想起一句古诗来:黛眉蹙瘦难展,叹花前月下偏怜。 看身材也是清清瘦瘦一人,虽被黑色长裙包裹得严实,却难遮柳腰翘臀,整个一奔着绝世美人而去的节奏。 但即便这模样再怎么惹人怜爱,此时她目中杀气腾腾,狠厉之色尽显,半点没有柔情美人之姿,加上这满地尸体,实在让人亲近不起来。 胡小海张了张口,“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你好端端一个大美人,何必做这种折寿的事?杀了这些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黑寡妇直接跳过胡小海对自己的夸奖,仿佛没听到一般,冷漠道:“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难不成要我牺牲自己来满足他们?” 胡小海摇头,“你若不杀他们的兄弟,他们又为什么要追着你喊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现在杀了他们,他们还有弟兄,姐妹,亲人,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你以后又怎么能过得安心?” “七星刀的人从没想过善终异界最强战斗法师全文阅读。”女人冷眼瞧他,觉着这半大少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惹人嫌得很,一甩带血手指,从袖口里摸出一只短笛递到唇边,“你们打算多管闲事?我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说着就吹响了短笛,一声短促的低鸣仿佛鸟儿滑翔过湖面,风声将它托得很远。 庄夙颜脸色一变,“不好,你们带着少主先走!” “不行!”胡小海立刻拉住他,“要走一起走,老子才不会傻到相信什么‘我一定会追上来’的话。” 他看向黑寡妇,目光又落到女人身后仰躺着的杉哥尸体上,眸光一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偿命?”女人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一展眉,精致的五官仿佛生了层光辉,美得惊人。但却让在场的人只觉可惜,再无半点他想。 “曾小贤!上!” 胡小海拉着庄夙颜就往后退,把重任丢到了“比亲人还亲的”兄弟身上。 樊雪寒顿时无语,心说:有男人兄弟就成狗啊。 面色却是不变,陡然从怀里摸出药粉来,对着上空就洒了过去。 仿佛要帮忙似的,风向陡然变了,吹着那些药粉很快扑了蜘蛛蝎子一身。 女人顿时惊叫,就见她向来当做宝贝的宠物们,身上很快冒起白烟,仿佛无火自燃了,空气里还带着一种古怪的燃烧味道,奇臭无比。 胡小海瞪大眼,就见那些黑乎乎的动物几乎立刻就死了一片,还未死的,闻到那味道也转身就逃,很快没了身影。 黑寡妇又惊又惧,不敢置信地看向樊雪寒,“你是什么人?!你拿的那是什么东西?” 樊雪寒一笑,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带了个大斗笠,人家看不见自己表情,于是道:“独门秘方,告诉你,这些东西在我这儿就是小儿科,怎么样?还来么?” 黑寡妇上下打量他,只感觉得到这人功夫不差,其他却是看不出什么来,心里有些没底——难不成是碰到什么高人了? 可她也想不通,自己这些宝贝那可是什么阵仗都见过了,除了怕火烧水淹,这些东西速度快,出其不意,会钻人空子,经过自己特殊的训练,更是十分听命令指挥。 她还未见过,居然有人洒了点粉末就能让宝贝们死的死,逃得逃,半点命令也不听了。 她气急败坏地又吹了几声短笛,却是再没看到那些东西的影子出现。 “你们……”她拿着短笛指向樊雪寒,“报上名来!” “不要。”樊雪寒说得特别耿直。 女人怒气交加,“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敢报出来,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妈妈没教过你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姓名吗?”樊雪寒无辜道:“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儿童,要惩恶扬善,但是保护自己也是必要的。” “……”黑寡妇见过的人太多了,嚣张自负的,怕死胆小的,呆头呆脑蠢死人不偿命的,又或者一肚子黑水一脑袋算计的,却从未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网游]游戏宅绑走boss!! 她一甩袖子,将短笛收起来,不打算再跟他们耗下去。 “今日姑奶奶不跟你计较,下次再遇见,姑奶奶要你项上人头!” 说完,一跃而起,很快落于高树上,借着力几个起落,迅速不见了人影。 胡小海皱了皱眉,绕开众人走到杉哥身边。 男人瞪大眼,脖颈上的血窟窿已经快被冻住了,一张脸上满是愤慨和不敢置信。 胡小海伸手在他带血衣服上摸了摸,庄夙颜皱眉想阻止,“少主。” 胡小海却没答话,直到摸出之前给他的那锭银子,又摸出一个看起来像是令牌的东西,才对邢帆道:“把他们都埋了吧。” “是。” 梵儿一扭一扭地过去,力气惊人的左手一拉右手一拽,很快开始清理现场。 等到在村子外头将众人都埋了进去,胡小海合手拜了拜,“对不住啊杉哥,时间有限,兄弟们先挤一挤,等我找到你的家人,会让他们来寻你们的。” 樊雪寒削了个木头牌位过来,给插到临时墓前,上头就写了杉哥众兄弟几个字。胡小海将那锭银子埋在牌位前头,用雪盖住,这才起身。 “这牌子能证明他的身份吧?” 庄夙颜拿过来看了看,“上头就刻了一个杉字,估计是家里的东西。” “看他们穿着不差,又赶路过来。”樊雪寒摸摸下巴,“脑袋上袖子上还绑着白布,肯定是得到黑寡妇的消息就直接追过来了,恐怕离这里不是很远。” “反正都要去轩辕国,帮他通知一声家里人也是顺路。”胡小海看向庄夙颜,寻求认可,“再者说黑寡妇到底为什么杀他兄弟,也可以查一查。” “查这个有用?”庄夙颜看他。 “不查就一点线索都不会知道。既然七星刀和太子殿下有关系,黑寡妇又和七星刀有关系,遵从a=b,b=c,所以a=c的规律,这件事值得一查。” 邢帆好奇问:“什么欸?笔?射?” “……”胡小海看他一眼,“动不动就说射什么的,邢帆你太不对了。” 邢帆:“……” 庄夙颜叹口气,但也知道胡小海说的并无不对。虽然中间有一段话他没听懂,但不妨碍他明白大意思。 “臣自当遵从少主的意思。” 胡小海一愣,局促道:“那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日,明日继续赶路吧。” 虽然之前庄夙颜已经明确表达过,不会拂自己的意思,会按自己的要求办事,但……果然还是不太习惯。 当天晚上,几人吃了饭各自回房休息。 樊雪寒进门前突然道:“我有个问题。” 几人都转脸看他,“为什么王师分房间的时候这么理所当然的和我哥一起住?” 他又抬手指了指自己和邢帆,“为什么我要和邢帆一起?” 胡小海一愣,说真的,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黑子的篮球同人]光与影之歌。 其实按照彼此关系来说,他和樊雪寒住一间,王师和邢帆住一间不是更合理? 当然所谓的“彼此关系”也只是他和樊雪寒自己清楚。 王师当然不清楚,于是开口道:“那宫主以为该怎么安排?” “我和哥一间啊,你和邢帆是主仆关系,又彼此熟悉,一起住也很合适嘛。” 王师点点头,“这样说也有道理,但我的任务是保护少主安危。宫主和我们才认识不足一月,我有什么道理让宫主和少主住一起?” 樊雪寒掀起一点白纱,露了个‘你讨厌’的表情,嗔道:“想和我哥一起就直说啊,弯弯绕绕的一点都不男子汉。” 王师:“……” 某少主:“……” 樊雪寒嘻嘻嘻地就会屋了,邢帆看看自家两位主子,终于还是没多说什么,低头又回房间了。 隔壁门一关,胡小海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 仔细想想,他还是第一次和王师单独相处啊!而且还是同一间房? ……晚上不会出什么事吧?当然!他不是说那什么什么,也不对!他没想那什么什么!…… 胡小海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混乱。 之前想着王师射过一次,这种事平日忘记了还好,一旦想起来,就觉得心虚得不行,好像藏了个巨大的秘密在心里,随时随地会爆炸一样。 王师推开门,见少主站在门口一脸复杂表情,忍不住道:“少主?早些休息吧。” “……” 咳咳!! “恩,好。” 胡小海故作镇定抬腿进屋,然后脚就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十分不雅地摔了进去。 好在王师就在前头,一伸手就搂住了。 这么恰好,隔壁樊雪寒开门出来,想叫小二提热水上来洗澡,于是…… 敞开的大门让里头的二人姿势动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樊雪寒捂住嘴,“矮油,关了门再做也不迟啊。” 迟你妹啊!这是天大的误会!! 胡小海猛地从王师怀里蹦出来,砰地关门。 就听外头人叹气,“不愧是青少年,真猴急。” “……” 王师也莫名有些尴尬,手指在身侧有些僵硬,走到床前坐下,伸手脱外套。 胡小海大吃一惊,“住手!” 王师一愣,“怎么?” “……”他为什么要叫住手呢?到底为什么? 胡小海觉得自己蠢到家了,想了半天,“我是想说,这么冷的天,别随便脱衣服。” 王师差点笑出来,“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胡小海干巴巴转开视线,盯着桌上的烛灯想了半天,“算了,熄灯睡觉吧召唤红警。” 王师点头,“好。” …… 于是这一夜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过去了——那必须没有!! 吹灭了灯,胡小海脱了衣服窝进被子里。被褥里真冷啊,尼玛冷得好像这床底下铺得全是冰块一样。 他睡了半天浑身也没暖和起来,反而越发冷了。脚也冻得没了知觉,一翻身像是按开了什么机关一样,浑身都在抖。 就这么辗转反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床突然传来声音。 “少主睡不着?” 胡小海一愣,“你还没睡啊?” 庄夙颜盯着屋顶,不答反问:“是不是太冷了?” 他有内力护体,很快身子就暖和起来,也不觉得冷。 但听胡小海一直翻身,牙床碰得咯咯响,他犹豫半天,还是主动开口了,“冷的话,让小二再多抱点被子上来?” 这地方太简陋,连个炭盆也没有。 胡小海吸了吸鼻子,“算了,人家也都睡了,何必麻烦。一晚上而已,将就对付了。” 庄夙颜皱眉,屋里顿时陷入沉默。隔了一会儿,又听那边人翻了个身,他转头,视线在黑夜里也看得清清楚楚,见少主将衣服都搭在了被子上,还将杯子裹成了一大团。 忍不住坐起身,还未想清楚自己为何要怎么做,就已经伸手将那人从被子了抱了出来。 “嘶!”胡小海顿时清醒了,“你干嘛?” 王师却皱眉,抱在怀里的身体冷得像从水里捞出来。对比自己身上的温度,简直天上地下。 他抱着少主直接塞进了自己床里,早就被自己熨烫得温暖的被窝,立刻让胡小海噤声了。 “不公平啊。”胡小海模模糊糊道:“你这边怎么这么暖和?” 王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没什么大碍,才跟着躺进被子里,伸手搂过他,随口道:“臣体温高。” “……不公平。” 胡小海翻个身,其实早就已经困得不行了,只是一直冷的难受。 温度一暖起来,立刻眼皮子像打架般抬不起来,下意识往热源处又缩了缩。直缩进了王师怀里,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庄夙颜却反而没了睡意,目光盯着墙壁看了半响,最后低头打量睡得毫无防备的某人。 保护他,是自己的责任。 不让他受伤,也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这么做,是出于责任心。 庄夙颜给了自己几个理由,觉得毫无破绽,这才又伸手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彼此吸取着对方的温度,缓缓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hiraki的地雷~~(≧▽≦)/~~抱住么么哒~~ ------------ 73第七十章 胡小海这辈子遇到的尴尬事其实不算多,但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这个几率显然就在不断攀升。 比如洗澡的时候被不敲门的王师闯进来,随后还跳进了浴桶,比如居然想着个男人高、潮了,比如拉肚子的时候被蛇咬了,捏着裤头摇摇晃晃晕倒在王师怀里…… 但这些和眼下的情况比起来,统统都不算什么。 “……”他偷偷瞄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王师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因为睡得很沉,呼吸平缓,睫毛偶尔颤动,另一半的侧脸被灰暗的光线遮挡,看不清,却更加迷人。 他只穿着里衣,就算是睡着时也是一副贵公子的姿态,睡姿良好,衣服一点都不乱,头发披散在枕头上,像随意泼洒的水墨画。 胡小海隐约记得昨晚自己又困又冷,最后被这人抱进怀里。因为脑袋不是很清醒,感受到温度就得过且过了,也没深想。 但若只是如此,今日醒来也不过是说一个“谢”字的问题。可…… 他显然忘记了,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在每日早晨醒来时都会有的尴尬事超级工业强国。 小家伙可是精神奕奕呢!! 胡小海小心翼翼侧了个身子,背部有些僵硬。因为王师睡姿良好,所以从昨晚到现在,一只手还在自己的腰下位置,处于半搂着自己的状态。 他一动,就感觉到那只隔壁压在自己腰下。这样一晚上应该麻了吧?某少主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但现在却还有更紧要的问题! 冷静点,冷静点。这点程度隔一会儿就能消退了! 他闭上眼,努力在脑子里从一数到十。 “……”庄夙颜突然动了动,整个身子翻了过来,另一只手搭在了胡小海身上。 胡小海顿时僵硬了。 为了遮挡腿间的家伙,他身子微微弓成虾状,此时就完全贴上了王师的胸膛。 这个姿势简直像是自己缩在王师怀里一样。 他动了动喉咙,想要撤离一点,却陡然一惊—— 王师的家伙也很精神奕奕啊喂!特么比自己还精神啊!这不公平!!(重点不对!) 胡小海抹了把脸,心里劝慰自己:应该是练武之人,所以身体比较好什么的。 他偷偷转头,见王师没有睁眼的意思。想着大概还没醒,于是舔舔嘴角,小心翼翼伸手去拉男人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必须没有拉动! 试了几次都没反应,胡小海放弃了。搞出自己一身汗了真是…… 不过因为注意力被转移,他自己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心里也松了口气,渐渐地又起了困意。 屋外天气阴沉,看起来又是要下大雪的样子。 冷风拍在窗棂上框框响,四下安静,让人心里安逸。 胡小海只坚持了一小会儿,就脑袋一歪重新睡了过去。 他的呼吸一平缓下来,搂着他的人就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眼底清醒异常,半点刚睡醒的朦胧感都没有。 实际上,在胡小海醒的一瞬,王师也就醒了。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王师躺着没动,隔了会儿发现少主不知道在磨蹭什么,余光又扫不到,干脆翻过身去打算探究探究。 一翻身,他自己也僵硬了。 万万没想到少主的姿势如此……惹人遐想。 弯起的身躯刚巧顶住自己下、身,随着他的动作磨蹭,让自己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忍。 以前就听人说过,男人的自制力在早上最差。听说的时候还不当回事,此时却发现……过来人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他微微掀开眼帘,见那人小心翼翼拉着自己手臂不知道该怎么办,英俊的侧脸笼上一层无措,竟让人又觉好笑又心生怜爱。 王师没觉得自己这一瞬产生的想法有什么奇怪,或者说,他没精力去想。 他努力装睡,然后压抑着内心的焦躁,直到那人又沉沉睡去,才睁开眼来关雎兰华[海兰珠同人]全文阅读。 真是……再尴尬没有了。 王师叹口气,又等了一会儿,直到下、身的感觉褪去,他才慢慢翻身坐了起来。 热源一离开,冷风嗖嗖灌了进来。 胡小海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脑袋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也不知道这被子干不干净。王师皱眉,将被子压下去,将少主的脑袋抬出来。 胡小海咕哝了几句话又睡了过去。 王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手指还保持着抬着少主下颚的姿势。拇指触碰着暖和的面颊,竟然有些舍不得放开。 下意识摩挲了两下,稍后惊觉自己在做什么,才赶紧放开了手。 他很快穿好衣服,又出门去找小二,打了热水洗漱后,独自坐在客栈一楼的大堂里喝茶吃早点。 热腾腾的包子,里头也没什么肉馅。一碗清淡无比的白粥配着一叠咸菜。 咸味不够,嚼起来也不够脆劲,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王师没什么食欲,几口喝了白粥,就让人把碗筷收拾了。 屋外这时候终于落下了雪。整个天灰沉沉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塌下来。 风夹着雪花飘到门口,很快门槛前就湿了一大片。 对面昨日被烧了大半的客栈孤零零杵在漫天雪花里。老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就这么放着客栈不管了。 这两家客栈是面对面,装潢摆设几乎一个样子,昨日他们临时换了住所,胡小海还想着等对面的老板回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却是一直没等到人回来。 他又喝了口热茶,看着那客栈发呆,到胡小海等人睡醒了起来,屋外依然黑压压一片,仿佛没有天亮似的。 胡小海看见王师,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局促。这点动静没逃过王师的眼睛,他也愣了愣。 王师可没想到胡小海早上是在捣腾什么,自己那点精神力都放在压制自己身上了。 少主莫名有些别扭,吃早饭和樊雪寒说话时,也一直没朝自己这边看一眼。 王师看上去面无表情,气定神闲,心里却是有些乱了。 莫不是因为自己? 当时自己翻身时,确确实实“顶”住了少主,那时候少主又醒着…… 一定是这个了。 王师一时也尴尬,却又要当做自己不知道。 于是一上午,二人竟谁也没先和谁说话,还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 收拾好行囊,几人就继续前行了。 小村里没有马车和马匹可买,他们只有继续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胡小海权当旅游,和樊雪寒一路走一路说笑。 王师和邢帆跟在后头,邢帆是觉得自家王师今天有些奇怪,于是暗地里打量着,而王师则一直在走神,只是他就算走神,也走神得十分帅气浪迹乾坤最新章节。 ——面无表情,气质威严,各种淡定从容。 一路走一路歇,好在之后就上了大路,不用在雪地里到处乱转。又找到了一家驿站,买了四匹瘦马,速度就快了一些。 第二天中午,他们到达了一个小镇。热闹许多,而且来往人流也多了许多。这就算彻底进入万象国里了。 因为庄夙颜那一身不合身的扮相,几人又重新买衣服。 王师从猎户变成了出门游历的少爷,胡小海成了大管家,邢帆依然是小丫头,樊雪寒换了面巾遮住半张脸,露出眼睛来,依然是一身书生装扮,扮作随少爷出门在外的大夫。 在这里好好休整半日,补充了一些新东西。 又将瘦马换做高头大马,加了些银子买下一辆小马车,这才重新上了路。 胡小海在马车里坐着就不用顶着风雪了,樊雪寒跟他一起挤在马车里。外头看着是辆普通马车,里头却是虎皮软垫,摆着小暖炉和小桌子,还有一盒食盒。 两人像存食的仓鼠,吭哧吭哧在马车里啃零食,就这么摇摇晃晃第四日终于进了一座大城池。 灰色的高大城墙,将外头的和里头完全分割开来。 有挑着扁担的,赶着马车的,和家人说笑和同伴闲聊的人慢慢往城里行去,一路上热闹非凡。 就见城门上高挂一个巨大牌匾,红底黑字——羽风。 “这就是万象国第二大都城,羽风都城。”樊雪寒撩着车帘,跟胡小海介绍。 胡小海也探头探脑地看,就见这羽风都和自己的玦王都很是不同,它看上去严肃古板,守门的守卫一个个也绷着脸,不见一点笑意。外头说笑的老百姓,一过城门就安静下来,等过了查阅一关,才松口气地继续说笑。 胡小海有些紧张,“我们不会被遣返吧?” “我们是来游历的,应该不会被挡下来。”樊雪寒看着前头,“万象国向来是aa级旅游景区,来这里的人可多了。” “是吗?”胡小海有些诧异,“特色是什么?” “绸缎,美女。”樊雪寒嘿嘿笑了两声,“万象国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美,你可把你的王师看好了。” “呸。”胡小海见他又要调侃,瞪他一眼,“这事不准再说了。” 谁再提他跟谁急!!他这些奇怪的局促和紧张,肯定都是因为这人老念叨造成的! 正说着,前头的守卫就将庄夙颜和邢帆拦住了。 “通关文书呢?”一个高头大汉粗哑着嗓子道:“你们不是万象的人吧?哪儿来的?来做什么?” 邢帆赶紧道:“这位大哥,我们是从轩辕来的,我家少爷喜欢四处游历,这才刚从泰古回来呢。” “轩辕?”问话的人显然有些敌意,旁边几个守卫也看了过来,“姓甚名谁?轩辕的贵族?报出来我听听,有没有这么号人。” “贵族哪里能攀得上啊。”邢帆衣袖遮着嘴呵呵笑,声音温润好听,凤目里流转着光似的,“不过是寻常生意人家,主人家姓胡。” 胡? 姓胡的人多了去了,反正只要不姓轩辕,随便什么都好重生之重症病人最新章节。 这首领却是没想过,姓轩辕的绝对不会低头改了自己的姓氏,这关系到贵族的自尊心。可这马车里坐的人,原本就不姓胡,所以完全无所谓。 庄夙颜也不姓轩辕,假扮一下也无所谓。 那头领又打量他们几眼,随后去看马车,“里头是谁?” “是我家管家和大夫。” “……”管家和大夫坐马车里?少爷骑马? 邢帆看他表情,笑道:“我家管家身体不好,少爷是体贴人。” 男人挑挑眉,见车帘此时被掀开,一个带着面巾的人探出头来。虽然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却已是让人惊艳非常,黑眸顾盼生辉,大概是在笑,眉眼都弯了起来,煞是好看。 “这位大哥,难不成还怕马车里藏着什么?” 男人有些发呆,被旁人一推才回神,咳嗽一声道:“你就是管家?” “我是大夫。”樊雪寒声音清朗,“我们管家最近染了风寒,这万象国可真够冷的,一路走来一直在下雪。” “呵呵。我万象的雪景可不比皓雪宫差多少。”男人有些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这才放行,“你们走吧,在万象可别乱惹麻烦,一旦抓住了饶不了你们。” 庄夙颜点头,“谢大爷提醒。” 这才轻轻一提马缰,几人进了城门。 待几人走远了,一小兵纳闷道:“出门游历,带个病怏怏的管家有什么意思?” 大块头男人哼笑一声,睨他一眼,“这你就不懂了,我听说轩辕男风盛行。” “?” “啧。”男人见他不开窍,伸手弹他脑门,“你可见过那么美的大夫?” 小兵揉揉头,猛然恍然大悟,捂着嘴笑起来,“大哥的意思是……那看起来相貌堂堂的少爷,是个兔儿爷?” “依我看啊,不是私奔,就是金屋藏娇来着。又或许是半路得了什么美人,准备好好玩乐玩乐吧。”男人摸摸下巴,“说不定那管家,是个比那大夫更美的美人呢。” 阿——嚏! 胡小海打了个惊天喷嚏,揉了揉鼻子又搓耳朵。 “我不会长冻疮吧?” 耳朵一直发烫呢! “有我在,怎么可能?”樊雪寒看看他耳朵,“冻疮不像,有人暗地里骂你倒有可能。” 胡小海翻个白眼,“那个人一定是你。” 樊雪寒还没笑出声,外头马车就停了。就听庄夙颜在车窗边低声道:“那个杉家,我们可能找着了。” “诶?” 胡小海赶紧撩开车帘,就见街对面,一座大宅子很是气派,匾额上头一个大大的“杉”字。 “是巧合一样的姓?还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庄夙颜道:“只有去问问看才知道了。” ------------ 73第七十一章 杉家的下人开门时,一眼瞧见的就是站在最前头笑眯眯的半大少年。 胡小海这具身体过完年才满二十,如今可不就是少年吗,只是这段日子可能在外头活动多了,个头一拔高,身形也跟着颀长起来,又穿着一身长衫系着披风,从背后看倒有些长身玉立的意思,看正面呢,又觉得这半大少年很好相与,面上带笑,英姿飒爽的,笑得特别真诚,让人不由卸下防备来。 “你好你好。”胡小海伸出手去,抓那下人手上下晃了晃,不顾人家惊讶脸色,自顾自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旅客,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他掏出刻着杉字的牌子,问:“这是你家的东西么?” 那下人觉得这少年行事诡异,正以为他脑子不清楚,又瞧见对方手里的东西,顿时一愣,“这是我家大爷的。” 他说着警惕看人,“你怎么有这个?我家大爷呢?” “啊,是你家的,那就好说了。”胡小海沉下刚才还笑眯眯地脸,严肃道:“我有要事要见你们管家的人,找个能说得起话的来。” 那下人迟疑,又看看少年身后站着的人,一个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丫头,一个板着脸不说话存在感绝对不低的高个男人,还有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衫围着面巾的人。 下人好奇多扫了那带着面巾的人几眼,只觉得他露出的眉眼极好看,说清冷却又带着淡淡笑意,眼角微微扬起,让人直觉那面巾下一定是张绝美的脸。 “怎么回事?” 就在他迟疑时,里头有人见他一直开着门不知和谁说话,便上前来问。 来人一身蓝色布衫外头套着兔毛马甲,拎着吸烟管子,带着兔毛帽子,下颚蓄着山羊须,一看就是个说话有分量的。 那下人果然躬身让去一边,行礼道:“黄爷,这人说要见二爷,他手里有大爷的牌子。” “大爷的牌子?”黄爷一愣,立刻上前几步打量胡小海,“你见过我家大爷了?他人在哪里?” “这事我只能说给这家主人听,你是谁?” “我是管家。”黄爷也看了看门外几人,最后目光落到庄夙颜身上,凭多年识人经验,他觉得这人是这里头最不好对付的,身份看起来也不简单。 既然牌子不是假的,也许真有要紧事。说不准还是大爷派来的,他不敢将人栏在外头,便让人打开大门,迎他们进去。 很快,得到消息的这家主子就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女眷。 女眷里有一人最为焦急,眼睛发红,估计是哭了好几天,一见到胡小海等人目光就在他们之中快速扫来扫去,没瞧见熟悉的人,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胡小海暗暗想,这人恐怕是杉哥的妻子,看年纪倒是相当。 几人被迎进正厅,为首的男人穿着虽随意,却不掩那种江湖豪情的味道,大马金刀在主位上坐了,开门见山地问:“你们是何人?为何有我大哥的令牌?他人又在哪里?” 胡小海摆摆手,示意他别一次问这么多。目光转到那群女人身上,“她们是……?” 男人介绍那个哭红眼的女子,“这是我大哥的妻子,这两位是一位是我的妻子,一位是我堂兄弟的妾室。” 他说着又看向胡小海,“你们可是碰上了我大哥?” “是碰上了。”胡小海点头,很快将大概事情说了一遍。 那哭红眼睛的女人立刻捂住嘴,“这么说他们居然追了那么远?我家相公脾气暴躁,又一心报仇,我生怕,生怕他一个不小心……” 胡小海心沉了沉,看着她的样子,实在说不出之后的话。 那女人期待地看着胡小海,“他让你们来搬救兵?还是回来报信?他可说了何时回来?” 胡小海一顿,目光忍不住往地上瞟。 这刹那安静下来的气氛像一只只小虫子爬进众人心脏,女人目光无措地扫来扫去,“你们……你们倒是说啊。” 主位上的男人倒已经意识到什么,手指在膝盖上抓紧成拳头,面色阴沉,“是那婆娘干的?” 胡小海点头。 男人仰头,盯着屋顶好一会儿,随后重重呼出口气来,“我知道了,谢谢你们特意带回这个消息,你们萍水相逢,本也没有这个义务。” 他起身,“几位若还没有住处,可先住在杉府上,我杉家虽不是什么大富人家,招待几位客人还是招待得起的。” 坐在对面椅子里的女人登时拍桌而起,手指拽着娟帕抖得不成人样,唇色全部褪去,只剩一片灰白。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相公呢!我相公何在!” 旁边的女人眼泪断了线似的砸下来,小心翼翼扶住她,“姐姐,姐夫已经……已经……” 胡小海心里一揪,不忍看女人的眼睛,低低劝道:“节哀。” 女人愣了好一会儿,仿佛已经不会呼吸了,整张脸迅速的白了下去,身子往后一软。 旁边的女人赶紧扶住,这时候才听她猛地喘了口气出来,随后眼泪夺眶而出,哭声仿佛断了弦的琴,连一点像样的音也拨不出来。 在场男人心里没一个好受。见女人蹲□,抱着自己浑身发抖,二爷看不下去,挥手道:“来人,把大夫人扶进去。” 一直站在女人身后的,说是堂兄的妾室的女人,伸手也想扶,却是手伸到一半,又僵住了,诡异地停在空中。脸上满是痛楚和说不尽的懊悔。 二爷目光看向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茜妹子也先回去吧,看来,我家还得再办一场白事了。” 胡小海看了看那女人,就见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没能说出话来。低头福了一礼,艰难地挪动脚步出了门。 庄夙颜此时才开口问:“听你大哥说,他的兄弟被杀了,所以找黑寡妇报仇。” “没错。”二爷此时也是疲惫不堪,接受的打击太大,让他瞬时老了几岁似的,瘫坐在椅子里,无神地看了一会儿门口的方向,才哑着声音道:“让你们看笑话了,实不相瞒,之前死的那位兄弟,便是我和大哥的堂兄,也不是多亲近的堂兄弟,算是远亲。他们一家刚搬来羽风都没多久,做了个小买卖,原本日子好好的,我们两家偶尔也会走动走动的,哪里知道,几个月前,我这堂兄突然被黑寡妇杀了。” “你们怎么知道是黑寡妇的?” “有下人看见了,一身黑裙带黑纱的女人,她离开的时候,院子里许多蜘蛛毒蝎还未离开。将下人吓得半死。” 二爷揉了揉眉头,“后来请了衙门老爷,仵作验过以后也说是中毒而死,身上好多处被撕咬的伤口。” 庄夙颜点点头,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刚才的女人,便道:“她就是你们堂兄的妾室?” “是。”二爷点头,“堂兄出事后,她就特地来寻我们,毕竟无缘无故被杀了,觉得冤枉也是必然的。我大哥是个护短的,又看不得女人落泪,心一软,就答应帮她报仇。” 二爷叹口气,“前几天才办了堂兄的葬礼,一帮兄弟正守灵呢,就得到消息说有黑寡妇的踪迹了,我大哥二话没说,直接就带着兄弟们走了。” 他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可奈何,锤了一下椅子扶手,“连我嫂子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嫂子一听说这事当场就吓晕过去了,之后醒来一直哭,让我们一定找到大哥,那黑寡妇不是好对付的人,她这几天提心吊胆,却没想到还是……” 胡小海顿时也气恼起来,这杉哥讲义气是讲义气,但也太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了。更拿爱着自己的人不当回事。他这一走是什么事没有了,留下来的人可要怎么办啊。 二爷起身,“几位先去客房休息吧,我去看看嫂子。” 胡小海几人起身,看着他出门后,便有下人上来带他们去客房。 胡小海心里沉重,庄夙颜脸上却是半点表情没有,四下打量着周围,问:“杉家是做什么的?” 那下人知道这几位是贵客,便小心回答:“杉家祖上以前做过官,后来几代是做生意的,生意不大,凑合过日子。到咱们主子这一代,大爷和二爷都混江湖,江湖朋友也不少,于是关了一些铺子,做了个镖局,帮人运货物什么的。” 庄夙颜了然,见到了客房门口,便打发下人下去了,说他们自己能收拾。 等人走后,胡小海推门进去,往椅子里一坐,“这家人也太倒霉了点。” 想起那女人哭的样子,他还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 庄夙颜道:“少主没必要为这事内疚,这不是你能控制的。” “可……看着也不让人好受啊。”胡小海看他,“你倒是不当回事。” “原本也不关我们的事,少主记得,我们是来查黑寡妇的。” “……”胡小海撇嘴,“冷血。” 庄夙颜看他,邢帆赶紧出来打圆场,“两位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樊雪寒慢条斯理在另一边坐了,摘下面巾来透气,道:“人家家里刚受了打击,还要办白事,这时候去问这问那,未免太不识趣。” 胡小海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正要叹气,却听庄夙颜道:“有个人必然会回答我们。” 几人都看他。 庄夙颜道:“那个堂哥的女人。” 樊雪寒恍然大悟,“对啊,她原本是想□,这下可好,连累人家好端端也死一个人。她这口血可是吐都吐不出来。” “我看这家人的样子,之后恐怕不会待见她了,说不好连亲戚也没得做了。”庄夙颜道:“从她下手是个不错的选择,原本这事的源头也就在她那里。” “可为什么来的是个妾室?”樊雪寒奇怪,“这种情况不该是正室来?” “或许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邢帆猜测。 “总之,晚上找机会问问吧。”庄夙颜下了定论。 庄夙颜的找机会“问问”,简直不是问问,而是聊得十分愉快。 胡小海和樊雪寒坐在花园凉亭里,看着前头王师和女儿你一句我一句,女人一开始还难过的表情,此时被王师几句安慰,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胡小海暗地里打量:樊雪寒说的还真没错,万象的女人长得一个比一个标志,那眉眼间仿佛有泛着莹莹光泽的水波,说话轻声细语,白里透红的面颊衬着樱桃小口,肌肤也十分的好。 女人刚刚还泛着泪花的眼角早就干了,此时看着庄夙颜的眸子里满是倾慕,脸蛋带着诱人的粉色,显然春心已动。 胡小海哼了一声,暗地里嘟囔:招花引蝶的臭男人。 樊雪寒凑近他低声道:“那女人好像对王师有兴趣诶?” “不是更好?”胡小海自顾自喝茶,一杯接着一杯,仿佛跟那壶茶有仇,不喝干不罢休,“正中他的心意吧,这样查起来就更方便了。我相信那女人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樊雪寒拖长了音调,“你……吃醋了?” “没有。”必须回答的特别干脆。 庄夙颜却不知道这边的暗潮汹涌,跟女人闲聊着道:“你之后打算如何呢?” “……”女人顿时垂下眼眸,可怜兮兮道:“不知道,大夫人原本就讨厌我,这下会找机会赶我出门吧。” “你们两家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我听说黑寡妇下手残忍,可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啊?” “这事……”女人抿了抿唇,“可能我知道一些缘由。” 庄夙颜正要等她说下去,女人却住了口,抬头带着点希冀地看他,“我听说,你家也是经商世家?” “……是。” “恕小女子冒昧,少爷……可娶妻了?” 胡小海和樊雪寒的耳朵唰地立了起来。 “……尚未。”庄夙颜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看胡小海。 胡小海立刻别开头,表示――我一点都不想听。 女人眼睛顿时亮了,扭捏道:“小女子……小女子虽是已嫁过人了,但,但出嫁至今不过一载,尚未有子女,若少爷不弃,可否让小女子……” 话音未落,樊雪寒闲闲来了一句,“茜姐姐长得是挺美,换做其他男人恐怕也不会拒绝。不过,我家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嫁娶这事,讲究门当户对的。” 胡小海斜睨樊雪寒,就听他还加了一句,“再者说,我家少爷早有心上人了。这辈子非他不娶呢。” 胡小海一顿,有这事?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庄夙颜无言地看着樊雪寒满嘴跑火车,又看向一脸茫然加震惊的少主。莫名很想扶额。 但也莫名……不想反驳。 ・ ------------ 74第七十二章 王师居然有心上人,胡小海震惊于自己居然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以及哪个倒霉蛋居然被他看上了? 他见王师没反驳,偷偷问樊雪寒:“你怎么知道?” 樊雪寒眨巴眼,“我说了啊,这世上没有我皓雪宫不知道的事。” 胡小海一脸惊悚,“你连这种事都知道?等等,你不是穿越过来的吧?你特么就是设定这个世界背景的人吧?天神?上帝?还是穿越的时候附带了先知系统?” 他板着好兄弟的肩膀不停晃,嘴里大叫:“不公平啊喂!不公平啊!!说!穿越是你什么人!穿越是你亲亲七舅老爷吗!!” 这边的动静让王师和女人都转头来看,邢帆赶紧拉了拉自家少主衣袖。 胡小海正在羡慕嫉妒恨中,而且也被王师有意中人,自己不知道,樊雪寒却知道这个信息给打击到了,于是继续嚎:“穿越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它肿么能这样子,我也很爱它啊!它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 樊雪寒被摇得要吐,“你才不爱它,你恨它还差不多。你看我,既来之,则安之,还付出那么多辛苦,它当然更爱我,噗……” 胡小海推开他就要揍,“你们这对奸x淫x!!!” 樊雪寒笑着躲开,“哥,要不要这么入戏,够了啊,再来我可还手了。” 胡小海叹口气,眼睛这才瞟向王师和那女人,就见王师皱着眉,表情复杂难懂,女人的表情倒是很好懂,怎么说呢……有点惊悚。 庄夙颜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脑子里还在转着胡小海那句“我也很爱她”,什么情况? 再看樊雪寒对答入流,显然是知道内情的。难不成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二人关系才如此古怪? “你们吓着茜姑娘了。”他听见自己有些死板僵硬地开口。 女人这才回神,又多看了胡小海几眼,见他笑眯眯看着自己,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嘴里道:“没有的事,少爷家的管家和……大夫,感情真好呢,看样子少爷平日也纵容他们。我可没见过哪家下人敢在主子面前这么……自由自在。” 随便两个字差点出口,好在刹得及时。她不是个笨的,见这样子就知道这胡姓少爷对下人很是宽容。 其实她之前也注意到了,那蒙着半张脸的大夫眉眼十分精致漂亮,而这管家,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但不可否认,五官也是极俊朗的。 联想起以前听别人说过,轩辕男风盛行,虽其他两国也有好男风的人,却远不如轩辕国开放。 还曾听闻轩辕上一代王就有宠幸一位男妃,可惜他不是女人,否则,这王后位置想必谁也撼动不了。 她心里就起了点联想,目光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又去看庄夙颜。 王师发现自己最近十分容易被少主的一言一行影响到,但此时在做正经事,他不允许自己随便被动摇,很快镇定下来,恢复从容淡定,道:“茜姑娘的心意,恕在下只能婉拒。家中规矩甚严,非是胡某看轻茜姑娘,实在是做不到如此。何况,茜姑娘如今还年轻,再要嫁人也不是难事,轩辕国路途遥远,一旦远嫁此生要和亲人见面也极不容易。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当地人,做一对小夫妻也是美事。” 被当面婉拒了,任她脸皮再厚,却也闹了个大红脸。 事实上,在她嫁给现任丈夫之前,凭她这般容貌,在羽风都城里也是有许多人追求的。 若说轩辕是男风盛行,观念开放,那么在万象,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比其他两国更开放。譬如轩辕未出阁女子不得与陌生男子攀谈,不得私下见面,也不得私定终身。 在万象,这一现象却是轻了许多。放在胡小海的现代世界里,就是主张自由恋爱,感情奔放直接。 出嫁女子可休夫再嫁,若成了寡妇,只要自己愿意,也能再嫁别人。 没有人会说闲话,只要这女子样貌品性没得挑,也没有人不愿意娶。只是唯独一点,若是这女人带着个孩子,这孩子的待遇在新家可能会不太好,甚至没地位也有可能。 但这也只是在富贵人家才有的问题,毕竟贵族都重视血统。 这女子再嫁,也只能做姬妾,连有名分的偏房也算不得,不过是个陪睡的。 不过这些都只存在于富贵人家,普通人家却没这么多规矩,相比来说,嫁与普通人反而更幸福。 只是这道理,却没多少人懂得。比起狗窝,自然还是金窝银窝来的让人喜欢,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茜姑娘本命霖茜,原本是在烟花之地卖艺的女子,她只卖艺,跳舞被赞为一绝,歌喉也好,素有小百灵之称。 当初也是因为相公一家搬来这里,看上她的样貌,带回家做了个偏房。原本以为生活要好起来,却不想还不到一年,相公就死了。 大夫人原本就看她不顺眼,如今定然是要找机会赶她走。她可不想回到原本的清贫环境里去,这些日子早也被惯得骄纵了,穿的用的无一不是好的,心里一害怕,自然就打起了其他的主意。 不过既然被人回绝了,她也没有厚脸皮到死缠烂打的地步。脸色有些不好看,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先告退了,明日一早我还得回去禀报大夫人。” 庄夙颜见她要走,站起来先一步道:“茜姑娘可是……生气了?” “不敢。”霖茜笑笑,“像我这般的女子,本就不该有什么奢望。” 庄夙颜缓和下面容,“姑娘误会了,胡某并不是这个意思。” 霖茜见他不肯放自己离开,可又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回想之前他在问自己黑寡妇的事,后知后觉,“胡少爷,莫不是对这案子有兴趣?” 庄夙颜大方承认,“确实,在下对传闻中的黑寡妇很好奇。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多说一些你知道的事?” 霖茜眼珠子转了转,“你们问来又有何用?” “不过好奇而已,以后若是不小心碰到,也可躲一躲。” 霖茜笑起来,“少爷也知道黑寡妇不会无缘无故杀人,又怎么会遇到她?” 庄夙颜话锋一转,“这么说来,你相公的死,还真是有缘由的?” 霖茜笑容微收,目光平稳,看了庄夙颜一会儿,慢慢道:“我之前看见了。” “?” “相公做的生意虽然不大,但一直有很多收入,大夫人管账,我虽然不清楚,却也知道有些钱来得不明不白。”霖茜慢慢道:“原本我也没当回事,只要有吃有喝,其他的跟我没关系。可后来我发现,相公时不时会做噩梦,还会说梦话,时常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 “很长一段时间,相公神行疲惫,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成婚这么久,我却一直没有身孕的原因之一。” 胡小海猛地想到什么,试探地问:“难道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件事和黑寡妇有关系?还是和七星刀有关系?” “具体的我不清楚。”霖茜看他一眼,“但有一天晚上,相公突然被门房叫醒,说有人找他。他穿衣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我那晚也不知为何,心里烦躁很难入睡,便干脆去院子里转转,打算吹吹冷风,消一消心头的焦躁。然后,无意中便看见相公与一黑影在角落说话,之后相公拿出一个包袱,月色下,我看得很清楚,那黑影打开来时,里头是金灿灿的黄金。” 胡小海一愣,樊雪寒也是一愣,“黄金?一整个包袱?” “我发誓我没有看错,之后黑影发现我的存在,相公跟他讨饶,说我眼神儿不好,离得远肯定什么也没看见。”霖茜说起这事,还有些后怕,“我也跟他保证,说我什么也没看见,只是刚巧过来吹风路过。” 庄夙颜看着她,一字一句,“那人有理由杀了你。” “……是。”霖茜被他不带感情的话激的起了鸡皮疙瘩,伸手抱住胳膊,“是相公说服了他,别的我没听清,只有一句,说是‘如果你伤害我的家人,这事就算是我死,也会给你捅出去。’那人这才作罢离开,但放了狠话,若是我敢透露一个字,就……” 霖茜吞了口唾沫,“相公死的那天,我就知道要出事,第一时间就来找杉家寻求庇护。其实报不报仇,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让他们那么容易杀了我。” 庄夙颜懂了,“你还想要远嫁,以为远嫁了那些人就找不到你吗?” 樊雪寒轻哼一声,“这是不可能的。” 霖茜笑了笑,“我也知道,只是有一线希望也想试试罢了。诸位与杉大哥萍水相逢,愿意带回消息已是不易,我总不能将这些苦水倒给你们,你们也没义务接受。” 庄夙颜道:“若是我今日不问,你打算如何?” “……该如何如何。”霖茜叹气,“既然躲不了,不如先结果了自己,免得到时候受折磨。” 胡小海听她这口气,竟是要自尽的,惊道:“你别做傻事。” 霖茜目光立刻追了过来,“你们会帮我吗?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 胡小海一顿,庄夙颜道:“若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你家相公究竟在做什么,我们要帮也无从帮起。” “大夫人……大夫人定然知道。”霖茜咬住下唇,希冀地看向他,“就算不知道全部,她也一定知道那些钱有问题。” 胡小海皱眉,和樊雪寒互看一眼。 “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樊雪寒撑着腮帮子,声音藏在面巾后头闷闷的,“我有不祥的预感。” “万能的先知,不如看看不祥是什么?” “……我若真是先知,当初就不会躲不了火灾了谢谢。” 胡小海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听樊雪寒说起火灾,脑门上像是插了电,叮地一亮。 “我有办法!” …… 当天晚上几人回房休息,胡小海好心情地哼歌。庄夙颜等邢帆和樊雪寒都走了,才几步追上少主,道:“少主,臣有事……” 胡小海瞪他,“你叫我啥?” “……胡管家。” “……”胡小海翻个白眼,“说,啥事。” “你刚才和宫主……说的人是谁?” 胡小海认真回想了一下,“我提过什么人?” “……你爱她。”庄夙颜连声音都有些僵硬。 胡小海终于反应过来了,“你说穿越?” “是。”庄夙颜紧紧盯着他,虽然姓‘穿’这个字挺少见的,这名字也很古怪,但联系少主时不时古怪的行为,反而小巫见大巫了。 “它不是人啊!”胡小海差点笑喷,“你误会了啊!” “误会?” “它是……嗯……一种运气,可能好可能坏,而且还让你十分想不到,有点像中大奖一样。”胡小海随口胡诌,“你就当它是运气吧,我只是说樊雪寒那家伙居然有,我居然没有。” “……”是这样啊。 庄夙颜发觉自己松了口气,但随即,他又恢复淡定,“少主早些休息。” 胡小海却拦住他,饶有兴趣地看他的脸,“我爱谁,你很关心啊?” “……当然,做臣子的……” “别说你希望我赶紧结婚生个继承人。” “不……”庄夙颜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词穷,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臣,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靠…… 胡小海瞪大眼看着庄夙颜,好像一瞬间不认识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得了啊?” “常有人说。” “……不,我觉得我们的意思一定不一样。” “?” 如此认真的一个人,用那张极认真的脸极认真的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简直让人受不了! 而且他自己还没发觉啊!没发觉他其实说了一句大情话啊靠!!放在现代那绝对是泡妞小能手了啊!级别甩出自己几条街去! 胡小海无比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半天才道:“我教你唱首歌吧。” “?”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 ・ ------------ 75第七十三章 “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费我狼狈退出,再痛也不说苦,爱不用抱歉来弥补,至少我能成全……” …… 樊雪寒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天光大亮。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还在原本的宿舍里。没什么火灾,也没什么穿越,他是个普通的计算机系大二生,而此时他对面的舍友又开始忘乎所以的狼嚎了,唱的还是一首老歌,陈晓东的《比我幸福》。 “我默默的倒数,最后再把你看清楚,看你眼里的我好模糊,慢慢被放逐……” “少主,这曲子的旋律很奇怪。” “哎呀奇怪就对了,你觉得好听不好听?” “……好听。” “那不就得了,来来,记住旋律了没?我再唱一遍?” 樊雪寒:“……” 他就知道!! 一咕噜翻身起来,快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打开窗户探出头去。 “少爷!管家!大清早的练嗓子呢?!”还要不要人睡觉了!活生生被狼嚎吵醒什么的,简直不能忍! 隔壁的声音一顿,很快胡小海也推开窗户,笑眯眯道:“你醒啦?我在教少爷唱歌呢,你来不?” 来你妹! 樊雪寒亮出手腕子,指着空荡荡的手腕吼:“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啊?!” 胡小海看了看天色,“不知道哦。” 邢帆此时也从另一头走了过来,看几人正闹得欢,纳闷:“发生什么事了?” 王师一眼看到救星,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邢……咳咳,梵儿你来得正好,一起去用早膳吧。” 一大早他来找少主用早膳,结果就被少主拉着一直让他学唱歌。 一连唱了好几首,曲子都奇怪得不得了,以前自己从未听过。但这些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少主的狼嚎太可怕了。 他暗暗压下心里惊讶,没想到少主平日说话的声音蛮清朗,唱起歌来却豪迈的有些过头。不知道是入戏太深呢还是什么,还唱得一脸陶醉,捂着心口跺脚神马的,好像下一刻就要仰天长啸了。 胡小海却不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快把王师吓跑了,还惊讶地看他和邢帆:“你约梵儿去吃早饭!” “……”王师看他一惊一乍,忍住扶额冲动,吃个饭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胡小海立刻捂胸口,眼里仿佛一瞬间要闪出泪花,期期艾艾唱:“放心去追逐你的幸福,别管我愿不愿孤不孤独,都别在乎……请你一定要比我……” 樊雪寒冲过来掐住他脖子,“别嚎了!!!” 胡小海:“咳咳咳咳咳!麻蛋放手放手放手!!” 王师长长叹出口气,揉着太阳穴带着邢帆匆匆走了。 樊雪寒松开手看胡小海:“你还来劲了?” “噗。”胡小海忍笑,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只是觉得好玩,你没看他听我唱歌那样子,一脸的……忧伤。” 光是想到那副认真的表情在认真的烦恼着要不要告诉自己唱歌不太好听这个事实,浓眉都快成八字了,实在太有趣了。 樊雪寒跟着坐下来,“之前一直听你跟我说王师如何凶你,如何刻薄你,可在我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嘛。” 胡小海眨巴眨巴眼,撑住下颚,“你还别说,他最近是变化挺大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在皓雪宫的时候?” “什么变化?” “不凶我啦,也不刻薄我了。”胡小海想了想,“他还说,以后都尊重我的一切想法,如果我不想牵扯进这些阴谋阳谋里,我们就退出。” “啊?”樊雪寒有些诧异,“他可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退出?” “……”说起这个,胡小海有些不爽,抖着脚状若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大概是我可以退出,他继续吧。” “那不是成傀儡少主了?”樊雪寒打趣。 胡小海一愣,嘟囔了一句,“原本就是把我当傀儡少主来的吧?” “啊?” “……没什么。”胡小海一口茶喝干,揉了揉肚子,“大清早多喝水,然后去茅房拉个清新的。” “……”樊雪寒嫌恶地看他,“你能再恶心点吗?” 胡小海哈哈笑起来,溜溜达达出门去了。 樊雪寒看着他走远的背影,眉头微蹙。一直以来他打趣这二人,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看他们的表情好玩,另一个原因却是觉得这二人关系不是主仆那么简单。 所谓当局者迷,樊雪寒并不是想将两人说成堆,这种事最后会如何毕竟还是要看当事人。但就他的观察来看,虽然胡小海一而再地否认,王师却从头到尾没有坚持否认过。 这意味着什么? 樊雪寒摸了摸下巴,又想起胡小海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事实上,在原本的世界,樊雪寒从未喜欢过女人,至于是不是喜欢男人,他还没试过,所以不知道。 现代社会在朝全民皆腐的方向发展,就算自己不怎么接触那个圈子,周围却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也时常被社团里的腐女子们拿来和其他同学yy打趣。 他从来没当一回事,也没觉得反感过。 有一次他好奇去翻了翻关系好的女同学的画册,发现她yy的对象是自己和同系的另一个尖子生。 说对方是尖子生,那是因为各门功课从来都是高分通过,而且熟悉所有的编程程序甚至早早就学了大三大四的课程。 而自己在对方的画册里,则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人物,考试总是低分险险通过,但在黑别人程序上却十分精明,是个黑客高手。 画册里的自己和平日的自己不太一样,邪气的有些过头了,而那尖子生则是个冷面心热的存在,和自己一来一往,最后展开了热烈追求攻势。 在自己看到高h部分的时候,女同学回来了,尖叫一声抢过画册就跑。但那副性感的h画面却留在了他脑子里。 仔细想想,居然觉得……还蛮不错。 所以在看到王师和胡小海的互动时,忍不住就打趣起来,同时也几次反省自己,最后得出个结论:自己是腐的也说不定。 这世界上不是也有腐男的说法吗?估摸着就是这样吧…… 不过眼下是做正事的时候,樊雪寒拍拍自己的脸,打起了精神,也去用早饭了。 杉家这一整天都十分繁忙,才拿下来没多久的白灯笼,白布等等用品又挨着挂回去,大堂里一片清冷。 胡小海几人在杉哥的灵位牌前拜了几下,随后跟杉二爷打了个招呼,出门走动走动。 羽风都城很大,不像玦王都分了内外两城,满街男男女女笑闹着,带出一种特有的朝气蓬勃。姑娘们的穿着也更大胆,酥胸以上白花花的袒露着,黑发披散下来,随便别了发簪,或精致或朴素,却都难掩万种风情。 胡小海四人在主街上逛了一圈,随后目光落到前头一个小巷口前,一个带着面巾遮了半张脸的女子正对他们挥手。 她的动作十分小心低调,若不是因为胡小海几人一直就用余光四处扫着,恐怕很难发现到她。 等几人走进了,那女子道:“这边走。” 声音竟然就是昨天的霖茜。 几人显然是早商量好了的,谁也没多话,跟着女人就往巷子深处走去。 弯弯绕绕的巷子十分像是电视里那些江南烟雨小城,四周都是灰色的砖瓦房,或高或低,遮掩了半边天空。 等从另一端的巷口出去,女人小心地左右看看,又带着他们绕小路去了一座宅子的后门。 女人上前敲门,很快有丫头前来开门。将几人迎进屋内,女人这才摘了面巾,领着他们绕过后院小路,又经过短小的廊子,到了前厅的位置。 前厅里早就坐了一个人,一身简单的鹅黄长裙,披着小袄。屋里摆着暖炉,点着熏香,茶香合着熏香袅袅绕绕。 女人见他们进来,目光飞快地打量了几眼。 “这是我家大夫人。”霖茜只站在门边,也不上前,淡淡介绍。 女人看也不看她一眼,目光最后落到庄夙颜身上,知道他是一家之主,问:“听说你们想问老爷的事?” 庄夙颜点头。 女人轻笑一声,“我为何要告诉你们?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 庄夙颜淡淡道:“夫人虽然不认识我们,但至少我们没有恶意。比起那些暗地里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的人,我们愿意出手帮忙,难道不是夫人求而不得的?” 女人的脸色变了变,目光扫向门口的霖茜:“家丑不可外扬,可惜我家听墙角的耗子却多。” 霖茜不满,“夫人,昨晚我们已说好了……” 话没说完,却被女人打断。 “没错,霖茜跟你们说的都是实话,我家如今确实陷入麻烦之中,连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何时就被下了毒手。” 胡小海好奇:“你不是管账的吗?那些人为何到现在都没找你麻烦?” “你问我,我问谁去?”女人哼了一声,“大概是因为我虽知道那些钱,却不知道钱的来处吧。老爷生前不过让我管账,多的也从未说过。” “那我们就问那账。”庄夙颜撩袍坐下,气势不怒自威,竟让那女人找不出反驳的话。 樊雪寒看出这女人心高气傲,大概不想就此妥协于一个陌生人,也不想求救于一个陌生人。 这么一想,倒是能理解为何她默许了霖茜去寻求帮忙,而不是自己去。 呵,这女人真可笑。命都快不保了,却惦记着毫无意义的自尊心。 女人抿着唇,和屋里几人僵持了一会儿。她不说话,庄夙颜也不说话,屋里一时很是尴尬。 胡小海左右看看,正想打圆场,却听那女人对霖茜道:“这就是你找来帮忙的人?不觉得太过无礼了吗?” 胡小海一愣,噗嗤一下笑了,“你这人真奇怪,现在需要帮助的是你,不是我们。我们何必一副求着你的样子?你若是不稀罕,我们走就是了。” 虽然自己也不是单纯来帮忙的,并没有好心到什么闲事都管的地步,这算是各取所需,却也是一箭双雕。但这幅热脸贴冷屁股的架势,还是敬谢不敏。 女人下颚动了动,显是有些气愤。不知为何,对比这人的性子,看起来好似放、荡的霖茜却让胡小海更有好印象一些。 “算了。”胡小海起身,“我们走吧。” “等等!”女人终于开口,脸上却满是不悦,用力绞着手里的娟怕,隔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你们随我来。” 这家的账房从外头看和其他账房并无不同,只是进去后才发现,内有玄机。 就见女人转动一幅画前的盆栽,画后头就打开了一扇暗门,顺着楼梯往下,竟是个地下室。 地下室并不大,里头却堆满了黑色沉重的大箱子。 女人拿钥匙开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之后原本黑暗的地下室陡然明亮起来。 ——全是货真价实的金条子。 胡小海忍不住哇了一声。 女人眯起眼,“这是账本。”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庄夙颜。 庄夙颜只翻了几页,疑惑地神情就渐渐开朗了。 他抬起头,“这些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再隔一段时间又会送走。送走的金额参差不齐,但确实慢慢将之前送来的金子又送出去了。” 胡小海听得莫名,“这是什么情况?也就是这些钱都不是这家老爷的?” “不是。”庄夙颜合上账本,“准确说来,更像是个寄放点。” 女人脸色不太好看,“我们也会得到固定的报酬。” “和这些金子比起来,那些报酬不够看吧?”庄夙颜看她,“你不想外人介入这件事,难不成想独吞了这些钱?” 樊雪寒和胡小海都是一惊,转头看她,脑子里浮现同一句话——人为财死! 女人脸上的表情像被投入大石子的池子,涟漪一层一层泛开,最后终于回归沉静,彻底安静下来。 她慢条斯理道:“没错,老爷死了,我总得为自己今后做打算。若我能带着这些钱逃离万象,去哪里都好,一定有办法摆脱那些人。” 说着,她似乎又带了点恨意,“要用的时候威逼利诱,没用了就打算一脚踢开?老爷就是太软弱了,否则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庄夙颜冷笑一声,“你家老爷真可怜,为了保家人安全连命都丢了,却落得这么个评价。” 胡小海顺口接下去,“还被惦记着这些本就不该留着的钱。” “你家老爷比你更聪明。”胡小海看她,“那些人不是你一个平凡女人就能对付的。” “……”女人拽紧手指,“我有钱!我有这么多钱!我能请很多武功高强的人保护我!” “……”无药可救。 这是除女人之外,其他所有人的心声。 胡小海道:“你若想保命,就听我的。一把火烧了这宅子。” “什么?!”女人大吃一惊,“你你你……” “别你你你了。”胡小海不耐烦道:“虽然目前不知道黑寡妇为何杀了你男人,其他人说不定也是追黑寡妇去了,所以一直没能料理你。等他们回来,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一把火烧了这宅子,他们若要忙着抢救这些金子,你就能趁机逃跑,反正东西他们拿到了,账本毁了,再要找你也不是必须的事了,谁会管你逃去哪儿?” 女人摇头,“不行,我……” 她若是这么走了,什么都留不下来,什么都没有了,可要怎么办啊? 霖茜此时从楼梯上下来,淡淡道:“大夫人,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为老爷唯一的子嗣考虑。小公子年纪还小,你舍得他吃苦吗?” “你闭嘴!”女人气急,“若是放弃这些,他跟着我岂不是一样受苦?!” “我们去泰古国。”霖茜皱眉,“那里民风开放,也有许多的机会,我们带上老爷留下的家产,去自己做生意,做什么都好,总好过躲躲藏藏一辈子啊!” 樊雪寒也佩服看了一眼霖茜:别说她脸厚,但想的却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想跟着庄夙颜离开也好,想救自己的命也好,她考虑的都是最现实的事,而且比谁都更坚强。 ——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女人咬住下唇,迟迟做不了决定。 胡小海皱眉,“你若做不了决定,就让我们给你做。你们去收拾行李,今天晚上就走,一秒都不能多待。” 霖茜立刻点头,转身就走。 女人看着那些装满金子的箱子,心里天人交战,最后只得放弃,甩袖气急地走了。 “真的要一把火烧了?”庄夙颜转头看他。 胡小海摸着下巴,“他们一定会来抢救这些金子,到时候你和樊雪寒能逮住几个?” “看情况。” “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本就不好查。这下把他们全都炸出来。”胡小海嘿嘿笑,“依我看,这些钱恐怕是用做军饷吧。” 邢帆也点头,“万象和轩辕一直战火不断,哪边都急需用钱。” “哪边都急需啊。”胡小海和樊雪寒互看一眼,“你想到什么?” “大概和你想的一样?” …… 当天夜里,大宅起火。走火的呼喊声传得很远,夜色下几个黑影迅速朝这边靠近,火焰仿佛盛夏最美的烟火,熏染的半边天空都变了色。 庄夙颜和樊雪寒各自埋伏在附近,等着那些人踏入陷阱。而胡小海则傻逼了,他拿着火把,站在其中一个屋子里,眉头抽了抽,又抽了抽。 有人能蠢到放火却把自己困在火场里了吗?这里就有一个。 “……”救——命——啊—— · ------------ 76第七十四章 樊雪寒蹲在院墙外背风处,看着火势开始往外蔓延,有越来越大的架势。心里正想着他家大哥真是放火小能手,这么会儿功夫就让这么大座宅子里里外外烧起来了呢。 若胡小海此时在这里,定然会鼻孔仰天回答:“那是必须的,所有房子里本身就有易燃物,加上古代的屋子都是木质结构,花园里有草有花,只要在屋内浇上油,屋门外堆上易燃的草垛,再配合今晚的风向,那可不是分分钟燃起来的事?” 可是,少主此时不在这里,而且此时他也实在得意不起来。 大火很快让烟雾弥漫在整个屋里,胡小海又刚好在书房,书籍博古架和画卷最先燃起来,窗下的盆栽,叶子被火燎得噼啪响。 他心里只觉得冤枉,原本他在屋外放好草垛,进屋在桌子上淋油,结果身后一阵风,将草垛整个卷了起来,他听到动静回头去看,结果手捧着油桶一滑,油渍飞到了鞋子和衣摆上。他下意识就往后退,碰倒了身后的装饰大花瓶,大花瓶一倒,咕噜噜往侧边滚,随即撞倒路上所有的障碍物。 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胡小海还没反应过来,大门砰的关上了,之前他在外头放了一把大扫帚,是用来将草垛扫到一处的,这时候却一歪,从外头刚好斜着卡主了门。 再然后,他放在一边的烛台被自己的袖子扫到,整个翻倒进了淋着油的桌子上,自己若不是退得快,鞋子和衣摆也该跟着烧起来了。 胡小海满头黑线,从这次的教训里得出一个结论―― 一:做事要讲究顺序,应该先淋油,再出门放草垛。 二:小细节决定成败是对的,所以不能忽略生活里任何一个小细节,哪怕只是不小心撞倒了花瓶,你也不会知道之后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 三:门外不能放任何可能阻挡自己离开这个屋子的东西,扫帚也不行。 四:易燃物品不能放在一块儿! 他匆匆将油桶放下,伸手去拿放在门边的火把,原本是准备点火用的,这下好,不仅用不着了还成了一个巨大的易燃物。 临时要熄灭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努力举高手,希望别引发更大的火灾,一边四下张望,准备从窗户翻出去。 而天底下倒霉事从来是一环扣一环的,他高举火把不过几秒时间,就觉得头顶好像热了起来。 这种感觉胡小海曾经有过一次,高中的时候被喜欢追潮流的同伴拉进理发店,说要烫个头。看着镜子里自己像个外星人一样被一个大机器包住脑袋,热度从头顶传来时,胡小海胆战心惊,生怕一会儿自己头发着火。 眼下,自己头顶就有这种感觉。 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缩,“shit!!” 进门时并未注意,现在才发现梁顶上垂下来许多用来包裹柱子的布条,颜色很浅,应该是为了美化用,免得木头暴露在外看着不好看。 垂下来的那些布条丝丝缕缕,若平日注意到了,可能还觉得给这稍显死板的书房添了一些雅致和温馨,但现在胡小海可欣赏不起来,只觉得――偷工减料被雷劈啊!!! 火势顺着布料很快蔓延上屋顶,木头燃烧发出噼啪声,烟雾很快蔓延起来,又一路顺着修建的方向蔓延到四周窗框,窗框特别容易着火――有纸和易燃的木条。 胡小海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出不去了。 门的位置被燃烧的书桌挡住,窗户也已经烧了起来,四周画卷和盆栽散发出可怕的燃烧臭气。 他捂住鼻子蹲□,尽可能将身体放低,但这样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就算不被呛死,也会被闷死。 很快屋里的空气就稀薄起来,因为高热度,胡小海像从被水里捞起来,浑身都湿透了。 屋外。 邢帆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少主怎么还没出来?” 樊雪寒盯着街道:“大概还在哪儿兴高采烈的当纵火犯吧。” 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能遇到的。 随着火越来越大,隔着外头院墙,也能感觉到极高的热度扑面而来。 正街上急着救火的人络绎不绝,邻里乡亲都来帮忙,一桶一桶的水往门口浇,却是杯水车薪而已。 樊雪寒又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也太久了,做做样子就行了,主要是账房和书房的位置,让他们好去抢金子。用不着整栋宅子烧得一点不剩啊?” 再烧下去,周围的邻里该遭殃了。 邢帆皱眉,“我去看看。” 樊雪寒点头,又在原地等了会儿,转身去找庄夙颜。 庄夙颜在街头另一个角落。他沉静地站着,像头捕猎的黑豹,若不是樊雪寒感觉敏锐,根本不会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见他过来,王师皱眉,“少主呢?” “还没出来,邢帆去找他了。”樊雪寒并没有引起重视,转而问:“他们真的会来?” “应该会。”庄夙颜道:“我相信少主的判断。” 樊雪寒一挑眉,“我听说你嫌他笨来着。” “……”庄夙颜揉了揉眉心,“那是……我还不够了解他。” 樊雪寒噗嗤乐了,却也没多说,“你觉得那些金子是用来做什么的?” “和少主想的一样。”王师看他一眼,“宫主看来也是想到了。” “恩,我猜是万象内部有奸细。”樊雪寒勾起嘴角,眸光映着对面大宅的火,在眼底晕染开一层诱惑似的深橘色,“打仗定然有自己的军饷,国家统一发放或者征收,这些钱如此小心翼翼藏起来,又运出去,来历和去处皆不明。若是有人想趁着两边打仗聚拢资金,拉拢人马,筹备自己的军队……我听说现任的万象王还有几个不错的弟弟。” “新王刚上任,而且深受百姓爱戴,群臣崇敬,加上外头战火不断,没有人会蠢到这种时候搞内讧。” “所以,只剩下外人捣乱的份了。”樊雪寒轻叩下颚,“你猜是不是大皇子?” “……”庄夙颜没有答话。 樊雪寒看了看他,“到现在还不信任我?” “不。”庄夙颜看他一眼,“只是皓雪宫毕竟不是轩辕国的人,宫主没必要为我国的事担忧。” “……”这明明就是不信任。 樊雪寒翻个白眼,知道他为人谨慎。哪怕自己和胡小海称兄道弟,他也从未放任过自己随意而为,无论何时,那双目光都带着浓浓的警惕和戒备。 要让这么个人放下所有的戒心完全信任,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樊雪寒和他等在一边,谁也没先说话。隔了一会儿,巷口突然闪过一人,正是邢帆,气喘吁吁,满头都是汗:“王师!少主不见了!” 庄夙颜一愣,“什么意思?” “属下在宅子上方四处找过了,没见到少主人。而且宅子到处都烧起来了,属下也看不清楚。” 樊雪寒心里一惊:“难道……他把自己困里头了?” 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事?? 他话音未落,庄夙颜已经飞快跃起往着火的方向去了。半空中只匆匆落下一句话,“宫主和邢帆在这里守着!” 大宅前院火势还好,主屋也还好,后院火势最大。账房和书房,还有一些客房都燃起来了,烟雾弥漫处几乎目不能视。 “少主!”庄夙颜用起内劲,往院里一声吼。 远处是呼啦啦救火的吵闹声,这里却安静的一点回应也没有。 内心的焦躁更加汹涌,他慌张地快速扫视着所有可能有人的地方,却是无功而返。 那人究竟去哪里了?难不成被七星刀的人带走了? 他眉头一皱,手指无意识拽紧了袖子,用起内力又朝院子里吼了几声。 依然没有回应。 后院仿佛一只高温的炉鼎,庄夙颜屏住一口气,猛地冲进院中。用内力横扫拂开一些火苗,但很快,又有更多的火苗舔舐而上,仿佛月光下疯狂而动的妖魔。庄夙颜只有不断地用内力夹带起风扇向左右两侧,最后目光突然定在一处位置。 紧闭的房门,门口还有一把扫帚,立的位置很奇怪,好像刚好卡主了门。 仿佛这一刻心有灵犀,庄夙颜只觉得浑身神经和肌肉都绷紧了。他猛地冲过去,一掌掀飞了门板,浓雾之中,一个清瘦的人影正趴在地上,早已昏迷不醒。 “小海!!”庄夙颜一声暴喝,只觉心脏瞬时停了,屏住呼吸几步冲进去,一路用内力将火势压下,搂住他就飞快翻身上了屋顶。 胡小海身体极烫,仿佛再晚一秒就该烤熟了。 脸上是不自然的涨红,浑身软绵绵的,被王师搂了不停摇晃。 “小海?小海?你醒醒!” 他慌张伸手去摸少主脉门,发现脉细微弱,再探鼻息,虽有,却极浅。 “你撑住!”他咬牙,抱住人翻身下了屋顶几个纵身闪到了巷子里,正想问樊雪寒有没有什么药,却见那头已经打起来了。 三个黑衣人对樊雪寒和邢帆。邢帆功夫并不弱,但七星刀的人也极不好对付。他此时拖住一个,樊雪寒则以一敌二,目前看,他还牢牢占着优势。 樊雪寒余光扫到庄夙颜抱着的人,目光一缩,瞬间隔空一掌扇飞一人,闪身过来,“怎么回事?” “他昏迷在屋里,可能被烟呛了。”庄夙颜眉目间满是杀气。见黑影随即追上来,不等樊雪寒回身,抬手运起内力,隔山打牛的一掌让那黑影猛吐出口血,撞倒在后头墙面上。 “别急。”樊雪寒趁机把了脉,又摸了摸胡小海额头,“这里我对付,你去找家客栈,找冷水将他放进去。” 他说着,又塞给庄夙颜一颗药丸,“等他身体温度降一些就磨碎了让他吃下去。” 庄夙颜也不答话,接过药抱起少主很快离去了。 若要说这一夜是庄夙颜出生到现在最狼狈的一夜也不为过。他抱着胡小海,因为对方滚烫的温度而让自己也满头大汗,汗水浸湿了衣衫,加之又从火场里出来,头冠歪了,衣摆还烧掉了一点,脸上沾了一些黑灰的烟尘,什么俊帅气质都没有了,冲进客栈里时,还把店小二吓了一跳。 前面街有屋子着火的事,大家都知道,还有人继续往那边去帮忙,衙差们也早就赶去了。这店小二见他们这样子,先入为主以为他们救火出了事,赶紧往里头请,给开好房,又问需不需要找大夫。 庄夙颜将人往床上一放,“打冷水来,动作快!” 店小二不敢违背,或者说男人身上的戾气太可怕了。赶紧就去打冷水,一连上上下下提了四趟,将木桶装满,气喘吁吁。 庄夙颜连头也没回:“没叫你之前不准进来!” 随即一抬手,内力似长着眼睛,砰一下将门关上了。 庄夙颜很快将少主扒个精光,见他背部似有烧伤的痕迹,心里一抽,手指都在发抖。抱着他小心翼翼放进水里。 冷水的刺激让胡小海皱了皱眉,呻、吟一声,随即剧烈呛咳起来。 庄夙颜赶紧给他拍背,又怕碰到伤口,行动极为小心翼翼。 大冷天,先热后凉的,庄夙颜着急让他降温,也没关窗。没过一会儿,温度降了下来,胡小海迷迷糊糊里冷得牙齿都在打架。 王师赶紧将他抱出来。他只挽着袖子,衣服先被火烧现在又沾湿了水,他也来不及管。将人小心擦干水,裹进被子里,摸摸额头,却是发起高烧来了。 不过这不发烧,那就奇怪了。 庄夙颜摸出药丸,很快找了碗磨碎,倒了点水溶了,就要给少主灌下去。 结果胡小海冷的抖抖抖,到嘴边的药给他抖出来好些。 这药可就一颗。庄夙颜眼眸一沉,抬起少主脖颈,自己喝了一口,低头,嘴对嘴给他喂了下去。 唇齿缠绕,少主的唇极冷。舌尖被王师强制压住,药顺着喉咙滑下,胡小海几乎立刻就咳了起来。 庄夙颜给他顺气,又喝了一口,照样子给他灌下去。 这么往复两次,终于将药都喂了下去,又用内力给他护体,渐渐少主的身体才暖和起来,沉沉睡去。 庄夙颜只觉得一嘴巴的苦味,让小二上茶又倒掉木桶里的水。夜晚漫长,他守着少主将嘴里的药味洗去,却总觉得洗不掉唇上的触感。 柔软的冰冷的,舌尖缠绕的一瞬,胸口猛然跃起的激烈冲动。 又一会儿,樊雪寒和邢帆寻了过来。 那三个黑影只带回来一个,说是另外两个已经咬舌自尽了。 樊雪寒气道:“若不是我下手快,卸掉他下巴,我们今晚就白干一场了。” 那被卸掉下巴的人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戾气,像是丛林里的野狼。 庄夙颜强迫自己回神,问话道:“你是七星刀的人?不用说话,点头或摇头就行。” 男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邢帆之前去火场转了一圈,人皮面具因为高温翘起了边。他干脆将面具取了,此时就是一大男人穿着女人的衣裙,看着特别滑稽。 “你若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识趣点。” 樊雪寒拦住他,“诶,别那么暴力,我们要以和为贵。” 邢帆不解看他。 樊雪寒慢吞吞摸出一瓶药来,“这是师父早前给我的,吃了之后内脏像被人扯来扯去的痛,要持续七七四十九天,不过放心,绝对不会死人的。先痛肠子,再痛肝,再痛胃和肾,最后是心脏。” 樊雪寒嘿嘿一笑,“我早就想试试这药的功力了。” 邢帆:“……” 那人脸色惨白,强作镇定,眼神看起来好像在说――你不用唬我,我不会怕! 樊雪寒一耸肩,“太好了,我还怕你不是铁汉子呢。” 说着就打开药瓶,从里头倒出一颗血红的药丸来。 那人一抖,见他走近,笑容阴森诡异又带着期待,顿时被激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他猛点头,又猛摇头,再猛点头。嘴里诶诶啊啊乱嚷。 樊雪寒失望道:“你要说了吗?” 那人狂点头。 樊雪寒伸手咔哒一扭,给他接上下巴,“那说吧。” “我是七星刀的人……”他目光在庄夙颜脸上停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认识他,但一时想不起来,“我们是轩辕国太子党的人,你们最好别插手这件事。” ・ ------------ 78第七十五章 那人话一说完,等着看庄夙颜几人变脸。不管再怎么多管闲事也好,跟皇室扯上关系,大多数人都是要慎重考虑,甚至是退出的。 好日子多的是,何必跟自己找没趣呢? 所以那人还觉得,这么一说,大概就能省很多事了吧。 可没想到,从庄夙颜到樊雪寒,没一个变脸的。倒是邢帆回头看了王师一眼,那意思――还要再问么? 庄夙颜坐在床边,一手无意识摩挲着少主的手心。高温还未降下来,少主手心很烫,软软的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对他的摩挲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王师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无论此时七星刀的人说的是什么,他都不会有任何波动――虽然这答案他们已经料到了。 “太子让你做什么?”樊雪寒蹲下来,摘了自己的面巾。面巾后的脸一露出来就让男人大吃一惊,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连带着整个简朴的小客栈好似也突然蓬荜生辉起来了。 “我……”男人被那双极漂亮的眼睛盯着,有些晃神,但很快还是坚定了立场,“我不能说。” “那就吃药吧亿万老公别性急。”樊雪寒又摸药瓶子。 男人几乎崩溃,心里嚎:长这么漂亮怎么心肠这么歹毒啊啊啊! 樊雪寒仿佛看不见他满脸无法言说的表情,将药丸送到他嘴边,捏开他的嘴,“你若再不说,我就再喂一颗其他的,保证你爽得有今生没来世。” “……”男人惊恐地盯着那颗药,“你你你不如让我去死!” “那怎么行?岂不是便宜了你?” 邢帆在一边冷冷道:“你现在若说了,我们保证不将消息漏出去。七星刀有什么好?你以后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们会以为你死了,岂不两全其美?” 男人瞪大眼,“七星刀的消息很灵通,到处都有暗线。我若逃了,这辈子就是个一生胆战心惊的下场。” “那你去皓雪宫。”樊雪寒挑眉,“我与那宫主认识,将你收了当个小兵,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在皓雪宫布暗线。” 男人一愣,有些怀疑,“此话当真?” 他当然知道,七星刀还没那个胆子敢挑战传闻里脾气乖张,神功盖世的皓雪宫宫主。 若真能去皓雪宫,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去有一个条件。”樊雪寒笑了,“你毕竟是七星刀的人,若是哪天联系上七星刀想靠皓雪宫来将功补过,我岂不是引狼入室?” 男人神色一僵。 “废去你全身武功,封了哑穴,如何?” “混账!”男人顿时青筋爆起,“如此歹毒!你不如一刀杀了我!让我做个废人有何意义?!” “做废人总比死人好。”樊雪寒冷冷看他。 邢帆被樊雪寒的语气一惊,暗地里打量。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看他和少主嘻嘻哈哈,还觉得这宫主虽然行为怪异了一点,但跟传闻里的却不太相同。 什么性情乖张,冷血漠世,脾气不好。他可从没看出来。 可现在,他却有一点相信这个传闻了。不是他没看出来,而是这宫主从未表现过。 樊雪寒还是个普通学生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苗子。打架惹祸的事没少干,只是上了大学,脾气收敛了一些。成天和电脑程序混在一起,也没其他大爱好。 他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大学生涯还算一路平稳。以前初中高中的同学听闻他是个乖乖学生,还嘲笑他老了,热血不在了。 说实在的,自从他来了这个世界,发现自己一身好武艺,又被师父逮着逼着训练了这么久以后,说他不高兴,不兴奋,那是假的。 胡小海是没什么光环,除了力气稍微大点――但这在王府里养尊处优一段时日之后,也基本聊胜于无了。 而他则是一心想从皓雪宫出去外面闯闯,初中的时候没少看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胸腔里一片豪情奈何时间不对无处挥洒,现在简直天时地利,若不遵从一下自己的一颗武侠心,实在对不起年少的梦想。 他要当的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肝胆豪情的大侠;他要当就当第一大魔头,皓雪宫算什么?若有机会,他倒想建一个武林魔教,就是小说里那种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人做左护法,右护法,还有什么什么分舵舵主,什么什么副帮主。比起那些所谓的正义门派,他们顶着魔教名头,却更像正义人士――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 于是笑得更加阴险,一双眼紧紧盯着男人,“两条路,活下去或者生不如死侯府嫡妻。” 男人嘴角动了动,目光落向樊雪寒背后的人。庄夙颜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到现在才终于开口,“你要说的,其实我们已经猜到七八分了。不过跟你确认一下而已,为了剩下的两三分生不如死,不觉得冤枉吗?” 男人眯眼,哼一声,“不用这样唬我,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庄夙颜慢条斯理道:“那些钱都是从万象国运出来的。” 男人一愣。 “早听说太子和七星刀有合作,想必是和万象里的内贼串通好了,让对方送钱去太子那处,这么多金子,足够保证边关的粮草了,说不定还能再添置许多新的战衣和兵器。太子想速战速决,一方面在轩辕王面前立下功劳,稳固太子之位;一方面从内里瓦解万象,抓住万象王的把柄和弱点。可怜万象王新上任不久就遇人不淑,被挖了墙角都还不知道。” 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狐疑,“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事情普通人不可能知道啊,若是普通人都知道了,怎么可能万象王还不知道! 庄夙颜道:“我们知道的远比你知道的多,怎么样,这样也还是不说吗?那我就成全你做个英雄汉子,一刀结果了你。” “……”男人犹豫了。七星刀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地方,何况大部分的事这些人都知道了,自己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差别。若是为了这个去死,实在不值得。 “好,我说。”男人考虑半响,点头,“不过我也不去皓雪宫,看你们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答应我说完就放我走。” “行。”庄夙颜点头,“一言为定。” 男人便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黑寡妇是你们七星刀的人,既然七星刀帮着太子,她为何杀了中间人?” 这一点,王师一直没想明白。 “这还不简单?”男人道:“黑寡妇已经叛逃了,不再是七星刀的人。而且七星刀的人也一直在追杀她。” “叛逃?”王师愣了愣,他还当真没想过这一点,“为什么?” “原因不清楚,只听说是为了一个男人。可能是她的情人。” 樊雪寒一挑眉,“原来传闻里冷眼冷心,最恶毒的黑寡妇,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王师又问:“万象里和太子联合的内贼是谁?” “……说了也无妨。”男人道:“他乃是万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丞相。” “丞相?”樊雪寒大吃一惊,“他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还想要什么?” “不清楚。”男人摇头,“也许是造反?” “不可能。”王师眯眼,“他若要造反,在新王上任前就该出手。等到现在岂不是晚了?不仅晚了,还要赔出那么多钱去给一个敌国,这里头的道理根本说不通。” “是啊。”樊雪寒也点头,“这根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除非他疯了。” 男人一耸肩,“其他的,我不清楚。” 王师想了想,“太子给你们的命令是什么?” “你不都知道了失算最新章节。”男人看他,“每个月定时去拿钱。” “为什么选这家人?” “不知道。”男人摇头,“这都是一开始定好的,我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王师揉了揉眉心,飞快地在心里理出个头绪,随即道:“若我们放了你,你能给七星刀放出个消息去吗?” “做什么?”男人皱眉,“我以后就是个死人,不存在七星刀了,我这么做岂不是暴露我自己?” “不,你留在刚才的巷子里。”王师想了想,露出个浅浅的笑意,“让他们以为你是临死前留下的就行了。” 男人皱眉,“这是放我走的条件?” “是。” “……” “不仅放你走,再送你一些盘缠和一匹好马。” 男人咬牙,“行,你要留什么?” 等男人离开客栈,邢帆立刻跟了上去。樊雪寒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觉得饿了,叫来小二要了碗牛肉面吃。 他看庄夙颜皱着眉头看着胡小海的睡脸,道:“别担心啦,等这热发完就好了。” “他身上还有些烧伤。” 樊雪寒摸了摸怀里,“没带烧伤的药,没关系,明天随便去哪家医馆买点。” “会不会留疤?” “……”樊雪寒乐了,“留疤又怎么了?男人就是要有几条疤才帅气。我大哥又不是扭捏的人,没死就谢天谢地,怕什么疤?” 庄夙颜转头看他,“宫主这几声大哥叫得真顺口。” 樊雪寒不理他探究的目光,继续吃面,“那是,老子说一不二,说了是大哥,一辈子都是我大哥。” 庄夙颜被他这句话弄的心里震了震。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心口,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诶。”樊雪寒吃完面,抹了嘴看他,“你让那人留个‘文’字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挑拨离间。”庄夙颜道:“对付这些人,他们心眼多,就让他们慢慢琢磨去。再亲的兄弟还有嫌隙的时候,更莫说两个陌生人,还不是一国的。” 樊雪寒眯起眼,“一肚子坏水儿。” 王师被他的语气用词噎了一下,“这些事放下先不提,我们应该想办法如何才能见到万象王。” “王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樊雪寒道:“不过被自己人挖墙脚的王,我还真想见见,长得一定很蠢。” 王师无语看他,“这和长相有关系?” 宫主一本正经,“俗话说,相由心生。” “……” 翌日,做了一晚上恶梦的胡小海终于醒了。 他睁眼的一瞬间,就觉得口干舌燥,浑身没力,背后还隐隐作痛。 盯着床顶半响,他才终于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上错竹马:萌妻来袭全文阅读。照现在看来,反正自己没死,不幸中的万幸吗…… 窗外的光线似乎被遮挡住了,胡小海感觉身侧好像有东西。慢条斯理转了转脖子,才发现床边竟然靠着个人。 王师靠着床边睡了一晚,此时低着头,一手还握着胡小海的手,他身上的衣服都没换,摘了法冠,黑发从肩头流泻而下,眉眼里带了淡淡的疲倦。 大概有什么心事,睡着了也皱着眉,嘴角下抿着,整个脖子和肩膀看起来都有些僵硬的感觉。 胡小海有些愣,看了他半天,才响起要叫醒他。 “王……”一开口,声音沙哑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就是这么一点微小的动静,王师立刻醒了。 他双眼里都是血丝,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能休息好,此时看到他醒了,神情松下来,“有哪里不舒服吗?” “……水。”胡小海困难道。 王师立刻给他端来水,又将他扶起来,几乎是半搂在怀里,还要小心不碰到他背上的伤口。 胡小海直喝了五大杯下去,这才缓了口气。声音依然有点哑,却莫名多了几分性感的磁性。 “我们在哪儿?” “客栈。”王师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又道:“以后这些事还是让邢帆去做吧。” 原本就打算让邢帆去放火的,少主却兴高采烈,兴致勃勃,亢奋不已地非要自己去。 王师昨晚已经反省了自己无数次,决定以后凡事有危险的事,哪怕只有一根头发丝细的风险,他也不会再让少主去冒险。 胡小海自知理亏,叹口气,“看来没有做纵火犯的潜质,我还是适合当一个好人。” 然后特别志气地挺了挺胸。 王师:“……” 王师哭笑不得,将他小心扶回床里,“我去给你叫早饭。” “要蟹黄包子,韭菜炒蛋,清炒虾仁,竹笋烧鸡崽儿和皮蛋瘦肉粥。” 王师看他,“大清早的不能吃太油腻。” “哪里油?明明就很清淡!”少主不乐意,“我饿了一整个晚上!” 他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 有食欲总是好事。王师虽说不太情愿,还是奉命去吩咐厨房了。 樊雪寒则自己吃了早饭就去找医馆买药,邢帆出门打听消息。 胡小海觉得自己很饿,但其实一笼包子加一碗粥下去之后,他几乎已经撑住了。 他慢条斯理挑着虾仁吃,一边问:“杉家怎么解决?” “等你好一点,我们就去跟他们告辞。”庄夙颜道:“太子运钱的中间人没了,可能会重新找人选。但这也不是容易的事,要找口风紧,信得过,还不容易引起外人注意的人。趁这个时候,我们越早赶到万象主城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矛盾体,阿璃的地雷~么么哒~群抱~>/< p.s:抓了个bug~~~ ------------ 79第七十六章 胡小海几人说出门逛街,一逛就失去了踪影,原本杉家的下人还在四处寻找他们,结果第五日下午,几人又回来了。 胡小海打哈哈,“哎哟,逛着逛着就逛得远了一点,对路也不熟,就迷路了。” “……”几个下人都无语看他,心说:当他们傻子呢? 杉家二爷现在却无暇管这些事。原本胡小海几人就是客人,去留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再者说人家与自家大哥萍水相逢,愿意回来报个信已是自家恩情了,更不会多说一句不好的。 如今大哥过世,堂兄弟过世,两家亲戚也做不成了,却偏生又得到堂兄弟家被一把大火烧了大半,家中亲眷俱是不知去向。杉家二爷这些天头发都白了好多,烦得不行。 毕竟是亲戚一场,谁能说说就算呢?可想查个清楚,却也无从下手,二爷的夫人也不许再查下去了,一大家子人还等着养活呢,不能再惹祸上身了。 二爷这口气虽吞不下去,但嫂子命已苦,大哥还留的有子嗣,自己也有子嗣,这重担全在自己肩膀上,想报仇,也无从去报啊。 他恨自己胆小懦弱,不像个男人,看着妻子泪眼婆娑的脸,却也硬不起心肠执意而为。 于是只有仰天长叹,叹他杉家遇事不公,却也无可奈何。 胡小海几人很快收拾了行囊就跟二爷告辞。二爷客套了几句挽留的话,也就随他们去了,不过为了表示感谢,又送了几匹好马,一辆大些的马车,送些干粮衣服和盘缠,又道:“相识一场就是缘分,你们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会记得,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只管差人来说一句。” 几人谢过,又是一路客套,一个时辰后,才终于启程上路,当天夜里就离开了羽风都,朝下一个目标进发了。 樊雪寒坐在车里,被路颠簸的晃来晃去,道:“羽风都是万象第一大都,再过两个小镇,就能见到万象的第二大都了大仙河全文阅读。” “还第一第二呢。”胡小海咬着零食咂嘴,“一共就两个都城,需要排名吗?” 樊雪寒看他,“是啊,你当都是轩辕国呢?子嗣太多,所以和其他国不一样,别人都是两个都城,你们就有三个。” “……也就多了一个而已。” “玦王都还盛产玉石。” “……”咳咳,胡小海当没听到。 庄夙颜策马在马车旁边,一直听着马车里的动静,闻言开口,“皓雪宫也是独一无二之地,若是以后皓雪宫跟玦王都合作,药玉也就不是世间稀罕事了。” 胡小海一听,眼睛唰地亮起来,“药玉啊!一听就很高级!” 樊雪寒无语,“哥,在这个世界生活,你能多长点常识不?药玉是大陆最稀有的东西,一定要最好的玉和最好的药经过专门的锻造才能出现。而且成功的几率还很小。” “药玉有什么作用?” “听说有价值连城的,能起死回生。” “……吹吧。”胡小海翻白眼。 “夸张肯定是夸张了,不过延年益寿的作用一定有的。还有人之将死的时候,若是有药玉,可能还能延缓病情,甚至发生奇迹转好的可能。” 胡小海眼珠子骨碌碌转,“不如我们……” 这生意好啊,实在好得不能再好了。他们二人联手,立刻就能成为最大的垄断商啊!皓雪宫有的是药,他玦王都有的是玉,就算几率再低,算下来也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啊! 到时候还怕什么三大世家?还怕什么他们掌握玦王都经济命脉,富可敌国,连贵族见他们都要矮几分? 哇卡卡卡卡!!三大世家到时候连看都不够看! 胡小海猥琐地嘿嘿笑,眼睛都眯起来了,满脑子都是美好的未来崇敬。 到时候让夏子龙那个死正太控给自己端茶倒水,让那个肚子里全是黑水的柳慕言给自己捏肩膀捶腿,让东方…… 算了,他还有用。就他那推销手段加上俊美模样,可以去当广告代言人。 樊雪寒看着他大哥快流口水的样子,无奈道:“你就不能再出息点。” “啊?” “我看你也别当什么少主了,和我一起去闯荡江湖吧!”樊雪寒热血高昂,“我们去创造新的武侠神话!” 胡小海看傻子一样看他,“你疯了?皓雪宫宫主不好当吗?” “……不是自己挣来的,没意思。”他一睁眼就是宫主了,一点快感都没有。 “相信我。”胡小海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小孩子都是有叛逆期的,觉得天底下就自己最牛逼,别人送好东西给他他都不稀罕。但当他自己出去闯社会,经历了不公平和社会的残忍黑暗之后,才会知道原来的自己有多幸福。” 樊雪寒:“……” 樊雪寒说:“哥,你好像我妈。” 胡小海长叹一气,“前辈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也曾经和你一样绝色卧底妃最新章节。不同的是,他们可以提供给你不用走弯路的机会,而你偏偏不稀罕。人类总是在重复同样的事。” 樊雪寒也语重心长道:“哥,可是每个人是不一样的,遇到的事情不一样,想的事情也不一样,总结的定论就不一样。你怎么知道别人适合的路,就一定适合你呢?” 胡小海一顿,满意看他,“很好,你已经学会辩论了。” “……” 到下一个镇子前,他们先到了一所小村庄。 这里挺安静的,四面环山,风景也不错。白雪覆盖在遥远的山顶,活像硕大的雪糕。 胡小海从车上下来,冷的一缩脖子,“人总是这么奇怪,明明这么冷,但我现在很想念冰淇淋。” 樊雪寒指着远处还未化开的雪,“去吧,随便吃,不给钱。” 庄夙颜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伸手给少主拢了拢围脖,确定不会冷着他之后才道:“少主的话有道理。” “?” “你们刚才在马车里说的。”王师道:“前辈的话总是会有用的。” 胡小海笑起来,“小寒说的也没错,虽然都是有用的,但也要挑选着来用。对自己适用的,不见得对别人也适用。” 庄夙颜欣慰地看着他,“少主长大了。” “?” “会说有道理的话了。” “……”胡小海郁闷,他原本也会说好不好!可他们没能给他这个机会啊!! 于是,胡小海又飞快地总结出了一条。 “成长的良好环境也是很必要的,不能光听别人说一个劲地吸收,自己也要总结,要说给别人听,这样才能达成沟通的桥梁。” 王师拉着他进屋,“少主想跟我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才能习惯叫我的名字?” “……” 其实已经叫过了,王师默默想。 村子里没有所谓的客栈,有的不过是供往来旅客落个脚的屋子。 没有名字也没有掌柜的小二的,就一对夫妻经营着,屋子外头围着栅栏,整个小院成四合院的样子,天井并不大,都是单层小楼。在这村庄里已算得上大宅了。 后头有个小菜园,种着一些四季都有的家常菜,养着鸭子和鸡,还有一条大黑狗。 黑狗一见来人就叫个不停,被铁链拴在木桩上,挣扎不得,只得在原地凶狠地咆哮。 胡小海最怕这种大黑狗,小心翼翼躲到王师身边,探头探脑地看。 王师道:“不用怕,它不会过来的。” “我知道。”胡小海哼一声,“我没怕。” 身体却更缩了缩。 樊雪寒是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屋檐下头的猫,是一只很常见的花斑猫,很瘦,因为怕冷缩在茅草堆里头假妻真爱全文阅读。 他嘴里啧啧地唤,一边小心翼翼过去,猫还没等他走近,唰地一下就从茅草堆里窜出来,一溜烟上了屋顶。 于是堂堂宫主的小孩子心性就被激发了出来,运起内力施展轻功满院子追猫,从屋顶到树上,从树上到院子里,再到屋顶。 老夫妻看着这会飞的人,惊讶地合不拢嘴。 胡小海则长叹,“年轻真好。” 搞得邢帆和庄夙颜不解得很,这里头年纪最小的,不就是少主自己么? 等到住下来,吃了顿乡间野味,胡小海心情甚好的四处溜达。不过四周到处都是树林子,也没什么好走的。 傍晚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雪,细密得很,和皓雪宫的鹅毛大雪不太一样。胡小海拢着袖子坐在屋檐下看了会儿雪景,发了会儿呆,又困了,想睡觉。 而此时,从另一头的矮墙上,翻过一个人来。 那人翻得小心翼翼,腿短手短,看起来也清瘦。穿着一身蓝色布衫,里头大概还套着几套衣服,显得有些臃肿。 胡小海好奇地看了一会儿,见对方爬得吃力,就走到墙下抬头看他。 等到对方好不容易坐上墙头,抹了把汗,胡小海才看清原来是个大姑娘。梳着两条长到腰间的辫子,此时垂在身前,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一身泥土。 “喂。”他忍不住开口,“需要帮忙吗?” 那姑娘一惊,这才发现墙头下有个人。胡小海扬着脖子看她,年纪不大,长得帅气又亲和力十足,穿着一身长衫围着狐裘微博,还套了件小褂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姑娘一晃神,没能坐稳墙头,直直就从上头落了下来。 她发出短促地惊叫,闭眼,却没等到预期的疼痛。 “咦?” “你……”胡小海在她下头咳咳咳咳,“你没事吧?” 姑娘这才发现那少年居然接住了自己,不过两人一起摔在了雪地里,少年被压得脸上通红。 她赶紧翻身起来,局促地伸手想去拉他,却又发现自己手很脏,猛地又缩回了背后。 胡小海刚要伸手去借她的力,却见她又把手收回去了,哭笑不得,只得自己爬起来。 那头听到动静的王师寻了过来,一眼看见少主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第一反应就是护住。 “少……小海!”他差点咬到舌头,一把将少主拉进怀里。发现他背上都是雪,伸手拍拍,“怎么回事?” “只是对自己能承受的重量估算不足。”胡小海摇头,“没事。” 姑娘没听懂他说什么,好奇地睁大眼睛。 那边闻讯而来的老夫妻也到了,一眼看到姑娘就叫唤:“丫头你又上哪儿去了!赶紧去换衣服!” 说着又抱歉,“她是我们闺女,惊扰到各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胡小海倒觉得没啥关系,好奇问:“她是哑巴么?” “不不。”老夫妻笑了,“这孩子天生就这样,不太会说话,也不喜欢说话英雄无敌之帝国残阳。” 胡小海哦一声,转头再看那姑娘,对方已经跑远了。 当天晚上,那个叫做丫头的姑娘把自己洗干净了,换了身干净衣裳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换了身粉红的短衫,四周缀着兔毛,套了小马褂,蹬着鹿皮靴子,腰间还配着把用牛皮裹起来的小刀,特别干净清爽。 辫子依然垂在腰间,用红头绳系了。洗干净的脸蛋其实特别可人,有一种屋檐下的小白花,不管四周如何吵闹,看着她就觉得特别安静。 她帮着家里人上菜,现在这个时节来往的旅人不多。加上胡小海一行,大堂里还没坐够十人。 一盘盘热菜端上桌,丫头又看了胡小海好几眼,樊雪寒老早就注意到了,此时便伸手碰了碰胡小海。 “她一直在看你。”他小声道。 王师听见了,余光扫了丫头一眼,见她果然走几步就朝这边看看,不由皱眉。 胡小海则有些紧张,“真的?是看你还是看我啊?” “我确定是你。” “……我没把饭粒沾脸上吧?” 樊雪寒差点喷了,王师却突然伸手捏住他下巴,让他转过脸来。 “有饭粒。”他拇指轻轻从胡小海嘴边抹去,邢帆吃饭当没看见,樊雪寒吹了声口哨。 胡小海腾地脸红了,还没能说话,丫头突然端着热菜挤开了两人。 “菜。”她指了指盘子,又看胡小海,“这个,很好吃。” 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开口,已是极限了似的,脸涨得通红。 胡小海诧异,随即点头,“谢谢。” 王师却不满,抬眸时刚好和丫头的目光相对,对方上下打量自己,目光里有些敌意。 樊雪寒突然说了一句,“女人的直觉果然很灵。” 王师一愣,丫头却已经转身走了。 当天晚上,他们的睡房安排依然是少主和王师,樊雪寒和邢帆。 邢帆一直以来做侍女打扮,就是为了让别人对他们降低防备。不过眼下他们目标明确,急着赶路,所以前些天就换回了男儿装扮,身份也从侍女换成了护院。 王师一直等到少主和樊雪寒在院子里玩够了回来,才放下其实一直没怎么看进去的书,道:“明日一早我们就要走的。” “我知道啊。”少主莫名。 “既然知道,少主就不该和她那么亲近。”刚才丫头也一直在外头和他们玩,虽然一直没有声音,但王师就是知道。 “不过年纪相当,玩一下而已。”胡小海笑笑,“看她那样子,可能平日也没什么朋友。” 王师眉头皱了起来,“少主没发现吗?” “什么?” “她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璃的地雷~~么么哒~~ ------------ 80第七十七章 一见钟情这种事……不要太棒啊!! 胡小海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凑过去道:“真的?真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师见他高兴的脸都红了,心里更是不舒服,声音也冷淡下来,“她的表现太明显了。” 从头到尾都盯着少主看,自己和少主说话的时候她还要故意挤开,傻子才看不出来。 某傻子顿时直起身子,潇洒地拂了拂头发,扬起下颚,手指比了个勾,“长得太帅不是我的错,招惹到无辜小姑娘实在是罪过罪过。” 王师:“……” 王师忍不住问:“少主对她怎么看?” “恩。”胡小海坐下来,一脸严肃,“长得挺可爱的,不过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啊,真可惜。” “不能勉强?”王师看他,“这么说,少主不喜欢她?” “我也没说喜欢她啊。”胡小海说完,又暗挫挫地笑起来,“不过相处一下说不定就日久生情……” 话音未落,王师突然打断,“少夫人应当要与少主门当户对。” 就算不是王孙贵族里的大家闺秀,再不济也得是个大富人家的好姑娘。哪里能是这种乡村丫头?况且看她的样子,可能还不识字,也没上过学,更是不会懂得相夫教子的道理了。 胡小海顿时不满,“你这是歧视,恋爱应该是自由的,和门当户对没有必然关系。” “少主不还教训宫主,说前辈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吗?” “……”胡小海斜眼看他,“可是王师,你这不算前辈啊,你自己也没成婚啊超级邪神最新章节。” “……”王师被堵住了。 庄夙颜心里烦躁,若换做以往,可能话题就此打住了,偏偏今天他却停不下来,看着少主准备睡觉,不由开口,“少主要三思。” 胡小海懒洋洋道:“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一定会怎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婆婆妈妈?是在说自己吗?庄夙颜愕然,在少主熄灭屋里油灯后,还在床边发了会儿愣。 …… 天总是不爱随人愿,第二天一早胡小海就被窗外的景色震到了。 没穿越之前,少主身处南方城市,就算能看到下雪,却从来看不到积雪是什么样子,在皓雪宫他玩够了堆雪人打雪仗,原本以为也就这么回事了,可对比皓雪宫平原广阔的皑皑白雪,被大山树林包围的小村却又是另外一幅美景。 皓雪宫靠海,另一头靠山,翻过山就是泰古和万象的边界,而相连轩辕国的位置则是茂密丛林。 除开这些,皓雪宫本身腹地辽阔,广阔平原大片大片的雪白,被阳光一照,晃眼得很却也美得直透人心。远远看着就是一片泽泽生辉的景象,仿佛天地都连在了一处,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可这小村庄却是四面环山,又都是小路,周围全是树林。大雪落了一夜,树顶全白了,枝丫承受不住的弯下来,一有响动就簌簌落下雪块。村庄里的屋顶屋檐全是白雪,一层堆着一层,像千层雪糕,又带起一种厚重沉实感。 空气里是炊烟袅袅和干冷的气息,小路已经被雪埋得看不到原样了,走起来一步一个脚印,有地方深的,甚至能没到膝盖的位置。 大山在雪地里投下厚重的影子,有一种逼仄的压抑感,却又一种桃源之外,不理尘世的逍遥。 胡小海呵着白气吃完早饭,几人正要收拾行囊上路,外头一个樵夫背着一筐柴禾满身是雪的走了进来。 “村长让我来说一声。”他放下背篓,伸手将肩膀头发的雪抖落。明明是大冷天,他却因为走路太急而出了大汗,脸也通红。 客栈里的人闻声都抬头看他。 “前头大雪封路了。”樵夫粗声粗气道:“各位客人最好多留几天,现在走的话容易出危险。” “大雪封路?”胡小海惊讶地看向其他人。 经营客栈的老夫妻和善地解释:“咱们这就是个山坳,四周都是山。雨大了的时候容易有塌方的危险,雪大了就有大雪封路的危险。” 老头说着又谢过了樵夫,老婆子舀了碗热汤送过去,嘴里道:“看这雪应该下不了多久,三五天就能解禁吧?” “差不多吧,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樵夫几口灌下热汤,抹了把嘴又提着背篓出门了。 胡小海眨巴眼,转头去看王师。就见王师皱着眉,脸色显然不好看。 几人吃过早饭回了屋里商量,樊雪寒道:“这是老天爷不让我们走,也没办法。” 邢帆道:“大雪封路是很危险,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山上崩塌的雪给埋了,王师,我们只有稍作停留。” “……”王师无声地看着桌角,隔了会儿才道:“那就趁这几日休息休息吧开个价,爷包你[重生]。” 胡小海高呼一声万岁,拉着樊雪寒就出门玩去了。 樊雪寒的身体虽说是成年人,但灵魂依然是个黄毛小子。王师的一声令下就仿佛是国庆放大假,两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高兴起来,对“休息”二字简直是产生一种条件反射的亢奋。 两人很快就冲的没了影子,这村庄虽然不大,能玩的地方还是蛮多。村子里的人也挺好,昨日就有大婶给胡小海送了糖做的娃娃来,想来还将他看做小孩子。 庄夙颜目送少主离开院落,脸色却不见轻松。邢帆道:“王师可是担心太子那边?” “七星刀的人什么时候会发现那些尸体,还有留字,我们都无从知晓;消息什么时候会传递回去,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也是未知数,为了以防万一,赶路是唯一的办法。” “可这是天意。”若昨晚没有突然下起雪来,今日他们就能顺利出发了。 “是啊……”庄夙颜突然想起那个不爱说话的丫头,眉头皱得更深,不由自主喃喃:“这是天意……吗?” 邢帆古怪地看他,“王师?” 庄夙颜摇摇头,却没再多说。 胡小海和樊雪寒在村边结了冰的溪涧边打闹,两人闹了一会儿就热起来,胡小海摘了围脖,随便拿袖子抹了把汗。 樊雪寒气喘吁吁躺在雪地里,仿佛丝毫感受不到冷,一张脸冲着天空的方向,道:“所以王师不想让你和丫头处一起?” “看他样子是这个意思。”胡小海也躺进雪地里,伸手摘了樊雪寒的面巾,“你闷不闷的?这里没外人,摘一会儿也没事。” 樊雪寒的脸就这么暴露了出来,冷风嗖嗖刮在脸颊边,两坨因为发热而起的红晕在雪地的衬托下美艳绝伦。 两人墨般的发丝纠缠在雪地里,分不出谁是谁的。樊雪寒发了会儿愣,道:“你就没想过,王师为何这么紧张你的感情问题?” “难道不是因为他是负责教导少主的王师?” “……”樊雪寒叹口气,“哥,你真笨啊。” “你说什么!”胡小海翻身而起,笑着往他脸上砸雪,“起来!再战一百回合!” 樊雪寒笑着躲开,也捧了把雪往兄弟身上砸,边道:“你自己想想啊,这一路他对你无微不至,你几次受伤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更紧张。你就没觉得不对?” 胡小海心里震了震,却故意将话题带了开去,“别瞎说,他只是很有责任心而已。” “呸。”樊雪寒坐直了身子看他,“你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吧?别说你没感觉到,我不信。 “……”胡小海撇撇嘴,犹豫半天,盘腿坐下来,“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樊雪寒凑近过去,“我最喜欢听秘密了,保证不说出去!” 于是胡小海就把自己之前想着王师射了的事说了出来,这秘密埋在他心里太久了,虽然自己一直故意忽略,但一旦被王师慎重对待,小心关怀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会冒出来。 现在能分享给另一个人听,心里一下舒畅了好多。 他说是说爽了,樊雪寒却听愣了。 “请问,你能想着我射出来吗?” 胡小海顿时囧脸,“你神经病啊穿越之吾心唯道!” 樊雪寒摆手,“不不,我不要求多了,你就想想,能想着我硬起来吗?” 说着就伸手去按胡小海的裤裆位置,“来我帮你,你试试。” “喂!”胡小海赶紧往后退,雪地松软本就不好使力,这一下手肘没用上劲,反而往后倒进雪地里。 樊雪寒欺身而上,几乎半压在他身上,一手撑在少主耳边,一手探进了裤腰。 “你就试试,都是男人怕个毛线,你有的我也有啊。” 胡小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另一只手下意识抵上樊雪寒胸口,想把他推开。 砰——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两人一顿,樊雪寒抬头,就见丫头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看着他们。手里一个小竹筐落在了地上,竹筐里看起来装的是什么编制物。 丫头惊悚地盯了他们一会儿,随即才注意到樊雪寒的样貌,表情又是一怔,随后回过神来,捡了地上的竹筐扭头就跑。 而庄夙颜和邢帆此时正巧寻过来。 丫头匆匆逃开的样子太过显眼,庄夙颜皱眉,还被丫头撞了一□子。 邢帆看着前头的画面,顿时沉默了,转头去看庄夙颜,就见庄夙颜莫名其妙的看着丫头离去的背影,随后回头,又往前走了几步,愣住。 邢帆有一种强烈的想遁地离开的冲动。 庄夙颜脸色黑了白,白了青,青了又黑。 “宫主!”他控制不住叫出来,几步走过去一把将少主从对方身下捞了出来。 眼睁睁看着樊雪寒的手从少主裤裆里抽出来,他顿时额头青筋爆起。 “宫主也太过无礼了!!” 胡小海还难得看见庄夙颜如此火大的时候,一时间就忘记了说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样子,顿时一脸黑线。 “那个……这是个误会……” 胡小海弱弱开口。 庄夙颜更火大了,提着他衣领跟晃小鸡似的,“少主未免太放纵宫主了!少主千金之躯……” 话未说完,樊雪寒爬起来嘿嘿笑了,“王师,大家都是男子,不过是玩了个小游戏,何必如此?” “小游戏?”王师的眼睛像利刀似的扎过去,“这游戏未免有些过分了。” 樊雪寒耸肩,看向胡小海,“哥,你觉得过分吗?” “……”什么叫里外不是人,胡小海这一刻算是体会到了。他不想指责兄弟,何况本来也只是玩笑;可他也不想完全站到樊雪寒那边去,否则就是拂了王师面子。 胡小海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驳王师面子的想法都没有。按理说,能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才会让自己开心才对。 眼见胡小海一脸为难,不等樊雪寒说算了,王师自己先软了下来。 他也发觉自己反应似乎有些过度了,后知后觉担心起自己这番说辞会不会让少主好不容易放下的嫌隙又回来,顿时有些后悔,却又生出更多的不甘心来阿兹卡班房价高全文阅读。 为何少主就能与萍水相逢的樊雪寒称兄道弟,给予百分百的信任;为何少主能对所有人温和以待;为何少主能夸赞一个刚见面的丫头,甚至因为对方喜欢自己而愉悦,对自己却…… 他无意识捏紧了拳头,将少主放下来,拍了拍他身上的雪,板着脸,“身上都湿了,当心风寒。” 胡小海愣愣答应了一声,转身准备回房换衣服。临走时又看了樊雪寒一眼,他的好兄弟重新带上面巾,好像啥也没发生,溜溜达达走了。 胡小海若有所思,心里好似突然摸清了樊雪寒对自己这么做的意义。 不可否认,他知道王师最近对自己突然好了起来,可那又如何呢?他摸不准这个人的心思,好也好,不好也好,其实都只是他的责任心。 曾经对轩辕永逸刻薄,是因为阻挡了他的计划,他肩负的是国家的未来,心志远大,雄心勃勃,和自己这个安于享乐的人完全不同,也不在一个世界里。 现在对轩辕永逸用心,也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还有用武之地,不是完全无用的废物,所以改变了计划。 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围绕着“如何让国家更好”为中心来行动的,所以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这与他所想的那种感情从头到尾都不在一条线上。 他又能期待什么呢?所以只有当做看不到而已。 平心而论,他曾经没喜欢过男人,不知道喜欢上一个男人和喜欢一个女人会不会有所不同。 可他以前也没喜欢过女人。对于丫头的心思,他当然是觉得高兴的,没有人会因为谁喜欢自己而不开心,何况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 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有这种待遇,可能是穿越大神唯一留给他的主角光环了,但也不过是高兴而已,对丫头,他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樊雪寒摸自己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对方说的,他有的自己也有,会有啥感觉? 可当初想着王师激动不已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和身体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每一根愉悦的神经都崩到了极致,内心居然涌出“如果能被他抚摸感觉一定更棒”的念头。 这三种情绪完全不同,也无法比拟。可结果是什么,显而易见。 胡小海叹口气,暗暗埋怨好兄弟。他原本想当做不知道,慢慢的随着时间过去,有些东西自然就会淡了。 可一旦被意识到,这种感觉就无法消失了不是吗?连要忘记,可能都会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人生苦短,何必给自己添堵啊。 胡小海忍不住骂:混蛋樊雪寒,这大仇总有一天必报! 正躲在树上抓花斑猫的樊雪寒突然打了个喷嚏—— “喵!” 花斑猫尾巴一甩,狠狠扇在宫主漂亮的脸上,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要写到王师和少主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结果……写不完了……明天一定出现!(≧▽≦)/~ 感谢pivovarova、矛盾体的地雷,阿良的手榴弹~群抱~爱你们╭(╯3╰)╮ ------------ 81第七十八章 胡小海回房间换衣服,王师也跟了进来。他显然仍旧不满少主和宫主的“玩笑”,皱眉道:“樊宫主所为未免太过放肆了。” 胡小海噗地一声,一边脱了外衣丢到一旁,“你相信我,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是放肆,只有你们才会这么想。” 庄夙颜皱眉,“虽然他是皓雪宫宫主,身份尊贵,可有些事也该知道分寸。” “有什么大不了的?”胡小海脱了外袍又解腰带,“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 “什么玩笑会做这样的事?”王师抱着手臂坐在胡小海对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臣很好奇。” “……”胡小海顿时觉得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他怎么解释?说‘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樊宫主好奇我会不会对男人硬起来’吗? 他揉了揉脑袋,按捺下焦躁的情绪,“不过就是闹着玩。” 王师便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默默看着。 胡小海解了腰带,正要拉开里头的衣服,突然顿了顿。他这才发现有些不妥,这个人打算看着自己换衣服? 他确信王师没有这个爱好,更何况这人向来注重礼仪,到这时候就应该主动退散了才是啊。 于是他弱弱问:“你……不出去吗?” 王师无动于衷,“少主之前说的,都是男人,有什么大不了?” “……”这算啥?怎么感觉有点闹脾气的意思? 胡小海无语地看了他半响,干脆准备上床将纱帐放下来,躲在里头换衣服超级邪神最新章节。 倒不是他扭捏,而是之前樊雪寒的那番说辞已经让自己混乱不堪,现在对着这人的脸面,实在做不出毫不在意宽衣解带的行为。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转身背对王师,伸手去解用勾子勾在两边的纱帘。才放了一半下来,王师幽幽道:“难不成臣与宫主的性别不同?” 胡小海一顿。 “少主既然能与宫主开那种玩笑也丝毫不介意,不过是换个衣服,有甚好遮遮掩掩?” 胡小海被这语气一激,心里竟生出几分恼火来。 他回头瞪了男人一眼,“本少主什么时候有供你娱乐的义务了?” 王师一顿。 “主仆有别,你凭什么看我裸奔?” 庄夙颜心里也升起怒气来,不退反进道:“那宫主又为何能做……”他眼前仿佛又闪过男人的手从少主裤裆里滑出来的一幕,血就有些上头。 “做那等龌蹉之事!” 龌蹉?! 胡小海差点把脱下来的衣服砸王师脸上。 “行!”少主被激怒了,又觉得自己这么遮遮掩掩委实矮人一头,好像自己真有什么秘密不能被发现似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王师面前,伸手就将衣服一件件扒下来。 “你要看就让你看!老子天生丽质还真不怕你看!”他说着几下就将上衣都脱得精光,露出精干清瘦的身子来。 因为在长身体,原来的肌肉线条变得平滑,甚至不怎么看得太出来了。 在王府吃得好喝得好,也不用做什么重活,这几日倒是长途跋涉,却也是在正常运动范围内。 皓雪宫虽大雪漫天却很是养人,草药浴草药汤没少泡少喝,肤色虽不胜雪,却是健康的小麦色;平滑的小腹,窄腰没有一丝赘肉,流畅温和的线条隐没进裤腰,比起最初他刚进玦王都时,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倒多了几分大少爷的气质,显而易见是被养得很好。 王师觉得自己的注意力有点分散了。 他原本只是想让少主知道,不管对方是谁,保护自己的身体都是特别重要的事。可话题到后来显然偏了方向,变成二人莫名其妙的争执和较真。 少主不退让,他却也不想退让。反而起了一些惩罚这人的心思,逼得对方脸上露出怒气和狼狈来,心里竟掀起层层涟漪,一路上被刻意忽略和压抑的东西似乎蠢蠢欲动。 胡小海脱了衣服,就有些后悔了。冷飕飕的风让他脑子清醒了一下,发现自己跟王师这般杠上自己丝毫讨不了好,反而让别人占去了便宜。 他的手放在腰带的位置上,竟是有些犹豫,抬眸对上王师的眼睛,心里一颤—— 那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原本就漆黑的眸子似乎更深邃了,黑瞳里仿佛卷着不知名的风暴,让人和他对视着,就像要被拉了进去开个价,爷包你[重生]。 胡小海后知后觉地心跳加速,放在裤腰的手居然有些发起抖来。 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冷的,还是被这人的模样吓的。王师向来内敛,情绪表达更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甚少能看到他的脸上露出某种激烈的情绪。 可现在胡小海不确定起来。 这人的表情明明白白的写着某种只有男人才会熟悉的东西,翻译过来可以是情、欲,可以是占有欲,也有一种野性的侵占气息在里头。 胡小海觉得自己一定看错了,或许,或许这是他在生气。 但身体反应却出卖了自己,生物都有感受危险的直觉,哪怕是早就两手离地,学会自立行走后就甚少利用直觉的人类。 这一刻胡小海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挥之不去地黏上了身体,他下意识地微微侧过了身子,一手稍微抬起,聊胜于无地半遮住自己。 王师的目光从他年轻的身体上收回,落于他的脸上。 那张脸在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红了起来,最后衍生直耳后和脖颈,带出一层漂亮的粉色。 胡小海发现屋子的温度似乎有些不正常的上升,这当然是一种错觉,实际上热起来的只是自己的身体。 热流在血液里乱窜,无法平息的躁动怂恿着胡小海做出更大胆的事。 可他的理智仍在,即便此刻脑子里已经开始不断重复播放自己偷看王师洗澡时,对方健硕的身体,漂亮的肌肤颜色。 记忆被大脑美化,那雾雾蒙蒙的水蒸气里,王师微微靠在浴桶边,舒服地叹出口气,硬朗的下颚崩出一个性感的弧度,让人的视线忍不住从他的嘴角顺着一路滑到喉咙。 居然很想知道,如果舔上去,再轻咬一下,这个总是板着脸严肃过头的王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胡小海猛地回神,突然转过了身。 他双手遮住了裤裆的位置,因为没了衣服的遮掩,身体一旦有什么反应,必然会被发现。 他居然在这种时候可耻地硬了。 抿住下唇,跟王师较劲这事也被抛到了脑后,他飞快地往床上爬,伸手又去拉另一边的纱帐。 “我冷得很,你出去,我换完衣服就出来。” 王师没吭声。 胡小海也不管他听没听到,只是刚拉下纱帐,自己还没来得及钻进去,身后突然欺上一个人来。 王师的体温不比胡小海低多少,他双手圈住了少主的身子,将他完全困在怀里。头微微偏到一侧,灼热的气息熨烫着少主的耳朵。 “只是换个衣服,少主为何……” 他话并不说话,因为胡小海的身体现状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胡小海顿时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下去,低着头道:“……这,这是……这是刚才玩的太过分了,所以……” “你也知道玩得过分了?”王师圈着少主的胳膊往下,手指似有意无意地碰过前端,隔着裤子,让人有种抓痒抓不到点上的恼火感。 “你你放开。”胡小海有些慌,“都是男人,那处本来碰一下就容易有反应,休息,休息一下就好了穿越之吾心唯道。” 王师却没放过他,他的眼眸在胡小海看不到的地方沉得很深,将少主半压进床铺里,单腿跪在床边,道:“臣没有让少主辛苦的道理。” 胡小海只觉头发要炸起来了,一个劲往后退,却是抵在了墙上。 “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轩辕男风盛行,若是主子愿意,做臣子的也可代为伺候。”庄夙颜说话不急不慢,像是盯准了猎物。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将对方逼近死胡同里。 “不不不。”胡小海看着他压过来,将自己牢牢抵在了墙壁和胸膛之间,居然动弹不得,“你不用不用这样,我不需要,我我……” 他一时竟说不好话,可庄夙颜靠近过来的样子却让他心头一颤,原本叫嚣的理智竟然岌岌可危。 ——如果能被他抚摸一定很爽。 ——不知道咬一下他会是什么表情。 虽然胡小海的灵魂已是个成年人,但身体却到底年轻,根本经不起什么诱惑和撩拨。 庄夙颜在这方面也是新手,可他有着一颗一旦下定决心就勇猛到底的性子,低沉的声音和时不时磨蹭胡小海肌肤的手指,让少主根本抗拒不得。 此时两人都在心里挣扎着。 胡小海想,若是这一步踏出去了,二人再也恢复不到以前的关系了该怎么办?自己的心意已经被确定了七七八八,再加上这么一出,以后要如何面对他? 自己能坦然地放弃,看着他结婚生子,只是做为一个臣子站在身边吗? 或者自己回去自己的世界,真的能放下这个人吗? 人不怕动心,却怕动心的第一次太过刻骨铭心而再也无法忘记。 而王师也在想,自己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就算面前的诱惑再大,他相信自己能无动于衷。 可对少主,他似乎总会动摇,总会措手不及。这一刻的冲动不是假的,他真真实实地感觉到自己想做什么,而且头脑也很清醒。 这说明什么? 王师不是笨蛋,答案早已在心中。 既然确定了,何不更确定一些?让少主知道自己看见刚才的画面有多么火大,这是对他的惩罚,必须让他牢牢记住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他没打算就此收手,所以胡小海的所有矛盾和挣扎都是浮云。 少主被突然握住了双腿间的脆弱,脚趾一下崩了起来,手指捏住了被单,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不知道是呻、吟还是惊吓的叫声。 王师隔着裤子缓缓活动,胡小海结结巴巴,“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现在放手,还来……来得及……” “来得及什么?”庄夙颜却突然勾起嘴角,眸光里仿佛有灼亮的火烧了起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说的很轻,在胡小海耳边却似突然炸开。 少主不确定地抓住他的肩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王师却不再回答,定定和他对视一会儿,一偏头,吻了上去。 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可却又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亲吻阿兹卡班房价高全文阅读。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胡小海被压在墙上,只能被迫地仰头承受。 舌尖相抵,仿佛至死方休,或温柔缠绵或疯狂侵占,暧昧地水声在四下安静的屋内显得分外刺耳,胡小海几乎无法呼吸,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 王师的手指很快拉开腰带,探进去握住了少主。 胡小海头皮发麻,只觉心口有什么要炸开,急促地鼓动,又将无法抗拒的兴奋传递到四肢百骸。 很快黏湿的触感染满王师的手心,这让手指的活动更加方便起来,无法抑制的快、感冲击着胡小海的所有神经,连耳内都耳鸣似嗡嗡作响。 屋外似乎有谁在说话,拍了拍门,却没人回应。 胡小海发出短促的呜咽,被王师一口咬住了胸前殷红,滚烫的唇贴着肌肤仿佛带起燎原大火,舌尖舔、弄,□和快、感让他差点落下泪来。 他并不想这么没用,仿佛一个从未尝过情、欲味道的雏子。 可事实是他确实没尝过这种滋味,尤其是和喜欢的人,让他仿佛要化掉了似的,浑身都蒙上了一层欢愉。 王师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的潮红,他抬起双眸,看向面前的少年。 染满情、欲的双眼里倒影着自己的影子,眼角飞起一片晕红,像鲤鱼的胭脂尾瓣一样灵动又添了几分惑人的味道。 他的呼吸忍不住也乱了,俯身慢慢轻吻少主的耳垂和脸颊借此舒缓心里的冲动。感觉到少主的颤抖,手中的活儿更加讨好殷勤。 胡小海努力忍住不发出可耻的声音,可还是泄露了少许。咬住的唇瓣被王师温柔舔开,“叫出来,没关系。” 胡小海瞳孔骤然一缩,猛地低头咬住王师肩膀。这一口有些狠了,唇齿间竟是尝到了点血腥味。 释放的白液很快被王师清理干净,胡小海气喘吁吁,还觉得脑袋有些发昏发胀。抬头对上王师目光,发现他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心里又难以控制地急速跳动几下,伸手拉他。 “我帮你。” 王师一愣,正要摇头拒绝,胡小海却笑眯眯凑了过来,攀住男人肩头,吻了吻他的嘴角。 庄夙颜陡然僵硬如冰棍,双手扶着少主的腰,半响没能说出话来。 胡小海却卖力起来,与他缠绵地接了个吻,直到王师的呼吸又急促起来,才顺着嘴角往下吻去,落到自己想了许久的喉头上,轻咬之后舔了舔。 王师身子一颤,再也忍耐不住。翻身将少主压回床里,坚硬地欲、望狠狠撞了少主一下。 胡小海脸上还未消退的红晕又蔓延回来,伸手解开男人腰带,滑溜进去握住,很快活动起来。 热烫的温度让胡小海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口干舌燥,又因为年轻本就血旺,很快自己又有了反应。 王师将他搂进怀里,干脆脱了衣服,二人抱在一块互相抚慰,顿时如天雷勾动地火,比起刚才的试探温柔顿时热辣许多,纱帐晃动,不时传出粗重喘、息,久久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抹把汗,没做全套嗷~~~>< 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 ------------ 82第七十九章 胡小海抱着一筐装着编织物的竹篓走进厨房时,丫头正在一个大木盆前默不作声地洗着碗。 已经是晚饭时间,前头大堂热热闹闹的,因为大雪封山让客人无法离开,整整一天有许多人坐在大堂里闲聊,互相认识认识,倒也打发时间和乐融融。 胡小海发现厨房里没有其他人,有些局促地开口,“丫头,这是你的东西么?” 这竹篓是他和王师从房间里出来时,发现放在门口地板上的,里头都是些编制物,有腰带有护手,也有鞋子和香囊。 王师想起之前丫头手里拿着的竹篓,脸色不大好看,“看来这是要送你的。” 胡小海便打发他去前厅等着,自己提着东西去找丫头。 丫头闻言抬眸,目光从竹篓上扫过,点了点头。 胡小海见她没其他话说,只得自己开口装傻道:“太好了,你这丫头也是,这么大一筐东西怎么能随手乱放的。这还好是落在我门前了,若别人给你捡走了要怎么办?” 他笑着,便将竹篓放到门后,正要转身走,丫头却突然开口道:“等等。” 胡小海回头,见姑娘也没抬头,低着头一个劲地刷碗,发丝遮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就听她清清淡淡地说:“这是,送你的。” 胡小海继续装傻,“送我?这些都是?” 丫头点头,“这些是用冬乌藤编的,质地软也轻便,带着不累赘。” 姑娘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声音轻轻柔柔的十分好听。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货,拿到镇上和城里也能换不少钱的……”她仿佛怕胡小海不明白,又解释了一句:“冬乌藤只有靠我们这边才有。” 胡小海霎时想起第一次见到丫头时,她正背着个竹筐从墙外翻进来。 “这东西不好找吧?” 若是漫山遍野都有,丫头就不用偷偷摸摸出去找这些东西。估摸着是偷偷编制了东西拿去卖,添置家用的。 胡小海心里动容,只觉得这深山里就连一个半大姑娘也如此有作为,对比起他这个只知道吃喝,又想撇掉麻烦事的人,真是自惭形秽。 丫头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带过,“没什么,只是路走得远一点而已嫁夫全文阅读。” 胡小海便硬不起心肠继续装傻了,搬了根小凳子坐到姑娘身边,挽起袖子帮她刷碗。 丫头有些手足无措,抬手握住了少主手腕子,胡小海冲她笑,“你既然送我东西,我这是回礼。” 他轻轻拂开丫头的手,干净利落的洗起碗来,配着那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服料子,有些格格不入,却也让人心里一暖。 丫头便侧着头,呆呆看着少年的面容。心里陌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好似关了只不听话的小鹿,又好似被猫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 她第一次看见这个少年时,就听到了这种声音。 长到这么大,因为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闹腾,所以一直没什么朋友。她是老夫妻晚来得女,自然宝贝着,可家庭条件有限,再宝贝,也捧不上天去。 在家里虽然什么事都要帮忙,但老夫妻也从未亏待过她。逢年过节买新衣服新鞋子,为她从很远的镇子里带来姑娘们都喜欢的发带,她觉得很幸福。 可最近家里却商量起她的婚事来。老夫妻不想听媒婆的,只问闺女有没有喜欢的人。 若是有中意的,哪怕是变卖家当,他们也会请一个最好的媒婆,给她备一份绝不丢人的陪嫁。 只是丫头从未和谁相处过,也没生过这些心思,自然是一问三不知的。 她甚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定要嫁人。嫁人会比现在更好吗?会比父亲敲着烟杆给自己唱荒腔走板的古调,母亲心情好时,晚饭一家人多添几道佳肴更好吗? 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若是父母希望,她绝不说一个不字。听别的长辈说,嫁人就要离开家,要照顾男方的家人,要听话,还要生个胖娃娃。 生娃娃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但心底里抗拒,嘴上不说,却更是沉默安静。 可那天,她依然偷偷跑出家门去山脚下寻乌冬藤,运气还算好,采了满满一背篓。只是找的地方多了些荆棘,划破了手和裤子,回来时弄了一身泥。 翻墙的时候,因为伤口疼痛而比平时的动作迟缓了一些,原本没注意到院里有人,所以猝不及防的被那一声“喂”吓了一跳。 灰沉沉的天空下,少年扬起来的脸带了几分好奇,打量,又带着浅浅笑意。 丫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她没办法形容,只一个劲地想着好看。笑容仿佛让灰沉沉的天都明亮了起来。 只是她还没转过弯来,整个人就从矮墙上滑了下去。原本以为要糟糕,却被那人接了个满怀。 除了父母,她还头一次和陌生人如此接近。 少年的体温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身上更是散发着一种村子里绝对不会有的气味。丫头不知道那是什么气味,只觉得好闻,而且也从未在别人身上闻到过。 她慌手慌脚起来,伸手想去拉他。可一瞬间看见自己满手的伤口和泥土,再低头看见划破的裤子,脏兮兮的衣服。 头一回,她居然觉得自己很失礼,很失态,很……无法言说的“很”。 于是她跑了。 来不及跟对方说谢谢,就逃似的离开了。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头洗澡。 直到把自己洗干净了,重新编起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再乱七八糟,心里还在抑制不住的咚咚跳果蔬青恋。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不想在对方面前失态,想要保持完美,哪怕只是一点点,想让对方觉得自己不错。不笨手笨脚,说话能利落干脆,不被别人笑话,能在对方面前保持最好的自己。 丫头捂着心口,在屋里发了很久的呆。随即笑了起来,脸上红红的,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神采。 但很快,她又失落了。少年只是一个过客,第二天就会离开。他穿得那么好,长得那么好,一定是好人家的孩子,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于是这个半大少女很快体会到了在一段感情中最煎熬的情绪——患得患失。 可上天好像要给她一个机会。 第二天大雪封山,客人们都走不了了。 丫头很高兴,将自己之前编制好的东西装了满满一竹篓,想送给少年,想借此和他亲近亲近——哪怕在几天前,她从未生出想和谁亲近的念头来。 可提着竹篓去客人院子的路上,却无意撞到了那一幕。 那个之前被自己忽视掉的,跟在少年身边的男子。一袭白衣,摘了面巾,竟是比女人还要美的样貌。 他与少年滚在一处,雪花沾在他们身上,竟是美得像副画。 丫头心头一揪,早上的欣喜全部烧成了灰,铺了厚厚一层在心底,呼吸间都是灰烬的味道。 他们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少女从来没去过比镇更大的地方,见识并不多。有些概念她甚至是从未想过,也无从知晓的。 可这一刻,她无师自通了。鸿沟,世界,这些词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脑子里,无法抹去。 她慌张地离开,连撞到了谁也不知道。心里只觉得难过,却又哭不出来,只觉得一层层比这深冬还冷的悲凉衍生进血液里。 她的初恋就这么草草开始,又草草结束了。 可手里的东西还是想送给他,那怕对方并不稀罕。她拍门的时候,隐约听到门里有声音,可她开口轻轻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 倒是那奇怪的声音弱了下去,之后又若有若无地飘在空气里。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来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脸和脖子都红了起来,无措地将提着竹篓的手指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反复几次,最后将它放在门口,自己落荒而逃。 胡小海洗碗的速度很快,却也洗得干净。 他动作娴熟,倒让丫头惊讶了一番。她偷着眼看他一会儿,又别开目光,隔一会儿又偷瞄过去,再恋恋不舍地移开。 胡小海很快洗完了碗,拿帕子随便擦了手,看她,“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丫头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开口,眼眸暗淡了一些,“谢谢你。” 胡小海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忍。他知道这是个好姑娘,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波霸,却让人心头安逸。 若是真能喜欢上这么一个姑娘,闲庭看花开花落,听她柔柔软软地说道家常,往后再生一个大胖小子,大胖闺女也好,一家人和乐融融,真是再有钱有权也买不来的世外桃源美色招揽:总裁,认栽吧。 只是世上事,原本就说不清。 胡小海抱歉地看着她,“东西我收下了,我会珍惜着用的。谢谢。” 顿了顿,又道:“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 丫头一愣,好一会儿,却是笑了。 那笑容虽然浅淡,却极好看。眸光不偏不倚地看过来,竟是难得的大胆道:“你有真心相待的人了吗?” 胡小海温和地点头,“有。” “她待你好吗?” 胡小海想起王师的脸,有些想笑,“好。” “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胡小海一愣。 丫头目光看向地板,无知无觉地说,“我娘亲说,和一个人在一起,就要在一起一辈子;若不想在一起,一开始便不要招惹。” 她顿了顿,抿了抿唇,“你是个好人。” 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温柔地拒绝了。没有给自己希望,也没有对自己别有所求。 丫头想通了,倒是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初恋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温柔而且笑起来很好看,这至少能在自己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不算遗憾。 胡小海的目光却游移起来,有那么一刻,他居然希望这大雪永远不要停。 “一直在一起,会不会很累?”他突然问了个不知所以然的问题。 丫头茫然地看他。 胡小海却笑了笑摇头,起身道:“走吧,一起去吃晚饭?” 丫头起身,跟着他一道出了门。可两人一出门便愣住了。 门外原来一直等着一个人。 正是庄夙颜。 王师压根就没去前厅,开玩笑,丫头的心思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少主一个人去“还”东西? 丫头的问题出口时,他竟有些发愣,心里想:若这大雪一直不停,自己一直被困在这里,是不是就能一直…… 随后他就听到了胡小海的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丫头听不懂,可他却听懂了。 他们的前路还有太多的不确定,也许未来有意见分歧,有思想的不统一,甚至因观念不同而产生争执。 那时候他们其中的谁,会不会后悔?会不会觉得相处是一件很累的事?会不会产生怨恨? 王师突然没来由的害怕,他什么事都牢牢掌握在手里,可对于少主,他感到了一丝害怕。 好像之前两人还窝在一个被窝里的暧昧顿时被冷风扫得一点都看不到了。 王师的脑子清醒起来,将心中那小小的得意抛开,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件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矛盾体的地雷~阿璃的手榴弹(≧▽≦)/~~抱住~~ ------------ 83第八十章 前面大堂里,樊雪寒已经自来熟的和其他客人打成了一片。邢帆无语地坐在一边,眼看着这个传闻里“冷漠”的宫主笑得如花般灿烂。 精致的眉眼弯成一个灿烂的弧度,好在他还带着面巾,倒不至于因那过分无双的样貌露了破绽。 这里的客人走南闯北哪里的都有,行商的有,路过的也有,大部分还是喜欢四处游历的人。难保会知道一些皓雪宫宫主的事。 胡小海和庄夙颜各怀心思的迈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樊雪寒正和一个大汉聊着什么,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人家,仿佛看到什么稀奇事物。而那双眼睛里的好奇心,大大满足了陌生男人,让他更加口若悬河起来。 丫头很快走去了后面帮老夫妻的忙,胡小海目送她离开,心里叹口气,一边坐到桌子后问邢帆,“这是怎么的?” “那人说自己是演武山的弟子。” 庄夙颜在胡小海身边坐下来,“演武山?六大门派之一?” “恩。”邢帆点头,目光似乎无意地在王师和少主之间扫了扫。 胡小海抿了抿唇,也看了王师一眼。 外人看不出有何不妥,不过二人共坐了一条凳子,并无什么关系。可胡小海却知道,此时他们挨得极近,肩膀和手臂几乎是贴在一处。 胡小海的手放在身侧,感觉到王师的手指就和自己咫尺之遥,心里泛起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情绪,似甜腻又似潺潺暖水淌过心尖,在心尖上一绕,又涌入四肢百骸。 耳根不由自主就红了起来,嘴角却是下意识扬起了一个笑容,连邢帆后头的话也没听清楚。 倒是王师开口打断了他的发呆,“演武山好像在泰古国内?” “是。”邢帆点头,“那人说他是奉命下山收弟子的,演武山收弟子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别人找上门来,一种是他们出去寻有机缘的人上山。” “在这种日子里?”胡小海似乎不解,缩了缩脖子,“不嫌冷得慌?” “据说是特意选的这个日子。”邢帆道:“比起其他日子,深冬的寒冷让许多人的心底防线都一低再低,尤其那些流落街头的孩子或被贵族赶出家门的奴仆,他们年纪普遍不大,正是适合练武的时候,为了保命,大多数被挑中的人都是愿意跟他们上山去的。” 当然也有不愿意的,演武山的人也不勉强。这都是他们所谓的“机缘”。 胡小海恍然大悟,“那演武山的人还挺好嘛,这样能救下许多人啊混之咸鱼翻身。” 庄夙颜却笑了笑,“演武山不过趁火打劫,那些求上山的人想要拜师,自然准备许多见面礼。可上门求师的人不见得就适合练武,也不见得有天赋,否则他们也不用分两种办法搜寻弟子了。” 邢帆点头,“门派里若是有人看上某个有资质的,人家又不想进门派学武,想当人家师父可就得多多出力了,礼金见面礼或者其他的东西,总是不能少了的。谁没事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去混江湖呢?” 胡小海后知后觉,“哦……所以他们找那些孤苦伶仃,没人要的孩子,这样就……省了许多事?” “可不是嘛。”樊雪寒不知何时回来了,往桌前一坐,眼睛在两人身上暧昧地扫荡片刻,暗搓搓地笑起来,“哟,气氛不错啊?” 胡小海当即就想踹他一脚,瞪着大眼道:“别打岔!” 樊雪寒笑道:“哪里是打岔?我在给你科普。” 说着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依我看,皓雪宫能成这些门派的老大还真是实至名归的,这些所谓的正当门派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他说着往大堂角落里努了努嘴,“喏,你们看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就那个手边放着把红柄尖刀的,他是白成岭的人。” 胡小海努力将这个世界的“常识”从脑子里翻出来,想了想,“也是六大门派之一。” “按江湖门派的名次排,他是六大门派最末尾的。”樊雪寒道:“那人也是出门寻弟子的,他们可贼,已经盯了演武山的人好些日子了,一路跟着别人,若是看到有资质不错的孩子,就跟人家抢。” “还有这种事?”胡小海张大嘴,“为什么?” 庄夙颜开口给他解惑,“大陆上虽然有江湖门派,但如今并不是乱世。哪怕边境有战争,三国眼下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但凡有点本事的人都想认认真真过日子,哪里会进什么门派,招揽不到弟子自然只有用抢的了。” 胡小海和樊雪寒闻言都是齐齐一愣。 他们是被误导的一代,武侠小说电视剧电影看得太多,总觉得江湖就是出牛逼英雄的地方,一马一剑一酒走江湖什么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总是美好的有些不切实际了。 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这江湖都是浪荡子待的地方,也有人为了学一些自保的能力而去拜师,却没有人似樊雪寒这般,将江湖,门派,看做什么神圣的地方的。 樊雪寒从美好的梦境里陡然回神,就好像是做了一夜的春、梦醒了,再美好,此时也只剩一片荒凉而已。 他顿时默不作声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庄夙颜和邢帆不懂,胡小海却是明白的,只得开口转开话题,“人家的事就先别管了,想想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吧。” 他这话一出口,邢帆也道:“听村里的人说,今年是万象最冷的一年。好些地方都受了灾,万象王已经不在王城里了,听说是亲自带了一批人往受灾的地方去了。” “王亲自去?”庄夙颜愣了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 但只思忖一会儿,他便了然道:“怪不得说新王深受爱戴和尊敬,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年轻的王比我们想象的要英明。” 樊雪寒懒洋洋道:“说起这个,我刚才听演武山的人说,万象王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东西?”几人都转头看他世子难为全文阅读。 “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似乎涉及什么重要的事,万象王没有让自己的人去找,反而是派了信使找了几个江湖门派。” “哦?”庄夙颜突然挑高眉头,比起之前的思虑露出了一些胜券在握的表情来。 胡小海看看他,“我好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庄夙颜好笑地看他一眼,下意识伸手揉了把少主的头发。触手的柔软让他的眸光沉了沉,开口道:“只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胡小海嘿嘿笑起来,背后仿佛绽开了一片猥琐之光。 他举起手道:“我知道是什么办法。” 王师并不惊讶他能猜到,这少主有时候蠢的让人心惊,但有时候脑子又特别好使。 “你打算让皓雪宫宫主出马!”他说着看向一旁的樊雪寒。 樊雪寒愣了愣,反应过来,“对啊,他找门派帮忙,就给他门派。” 庄夙颜摇头,却又点头。 “虽然是这个意思,不过,我们最好先不要暴露身份为好。” 他道:“我与少主用给东方找解药的借口进了皓雪宫的领地,暂时摆脱了轩辕国的眼线。但太子殿下不会放弃的,一天得不到我们的踪迹,他就吃不好也睡不安生。若是让他知道皓雪宫宫主在这里,难免会起疑心,到时候事情反而麻烦。” 樊雪寒看他,“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办成其他人?” 庄夙颜目光转了转,道:“据我所知,六大门派排名里有一个很微妙也从不与外人接触的门派。” 樊雪寒点头,“吉祥门。” 胡小海问:“这名字一听就特别吉祥。” 邢帆道:“他们一派与其他门派都不一样,他们擅长推演卜卦。” “……”胡小海眨巴几下眼睛,“那不是神棍么?” 庄夙颜在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这种时候就别耍宝了,边道:“吉祥门我行我素,门派中人也十分神秘莫测。据说从不与外人往来,许多关于他们的事都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市井传闻,真真假假,模棱两可。不过现在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忙。” 樊雪寒来了点精神,“办成吉祥门的人?这法子不错啊,反正没人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行事方法,只要按照传闻里的来就好了。” 胡小海严肃点头,“那我装半仙,给我弄个山羊胡子一身灰布蓝袍再加一张幡来。” 庄夙颜好笑地看他,“那是什么样子?” “算命啊。” 王师摇头,“传闻吉祥门里的人个个俊秀貌美,如谪仙般,身上带着仙气,掐一掐手指就能算无遗策……” 话没说完,樊雪寒站了起来,一扬下巴,鼻孔朝天,“看来非得我出马不可了。” 胡小海:“……”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状态不佳,字数少了点,改天多写点补上_(:3∠)_ p.s:感谢阿璃的地雷~抱~ ------------ 84第八十一章 老天爷好像故意和他们过不去,大雪封山一封就是足足半个多月。 胡小海整日百无聊赖,却又暗地里欢喜。至少他和王师的相处时间多了起来,也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久远的不确定的事。 庄夙颜也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了一个新的领域,以前对感情从不重视的他,现在也努力回忆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平日是怎样相处的。 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王师对任何事都是手到擒来,胸有成竹,可偏偏对感情这东西拿捏不好分寸。好在他也是个对于陌生东西乐于积极尝试学习的人,而尝试学习的方法,就是将少主牢牢看住,不离片刻。 两人这半月像是要把一辈子过完似的,晚上睡觉王师要搂着少主一起,两人或者不说话,或者嘀嘀咕咕扯东扯西。 王师还从未和人说过这么多的废话,想来大约是把一生的废话都用在少主身上了。少主说话的跨越性太大,一会儿在皓雪宫,一会儿又奔回玦王都三大世家身上。 不知道东方好没好啊,不知道宇文先生最近如何啊,不知道韩馥学堂重新开课了没有,石榴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啊。 王师揉着他脑袋叹气,“石榴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三思岁孩子,怎会不记得少主?” “那不一定。”胡小海在王师怀里抬头,奈何被那人压得死死的,眼睛翻成白眼也只能看见那人鼻梁位置,于是便盯着那两只鼻孔道:“石榴还是孩子心性,和流云先生家的牛牛待一处久了,指不定就把我忘光光了。” 对于少主这般杞人忧天,王师瞪着眼睛看了漆黑的房间半日,硬是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之后少主又东拉西扯,一会儿说太子长什么样,一会儿问二皇子是个怎样的人,说来说去,又扯回庄夙颜身上,问他家里人好不好。 王师脑子跟着他绕了一大圈,才反应过来少主的目的在这里混世穷小子。拐了这么大个弯,就是想问问自己家的事。 心里又好笑又生出一些陌生的温暖。他自己因为自小独立,也能干非常,还未成年时就已能独挑大梁,无论是家里人还是外人都将他当做了不起的人看,竟是忘记了,孩子始终是孩子,也需要别人夸奖和陪伴。 偶尔生出孤独的心理,看见大人们一脸“他一定没问题”的眼神,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 久而久之,就成了这么一副喜怒不形于色,总是让人摸不透意思的人。 “庄家除了我,还有两个弟弟。”庄夙颜从未跟谁提起过家事,心里也是新鲜,慢慢道:“我是长子,所以继承家位,我两个弟弟于我是同父异母。” 胡小海眨巴眼,“你有几个娘?” “……三个。” 胡小海叹气一声,拍拍他的背,“辛苦了。” 王师好笑,“想到哪里去了?我是长子,我母亲乃正室,没有人敢对我不敬。” 可也是因为自己母亲是正室,对于自己的要求格外严格。幼年时看弟弟们跟自己的母亲在院中撒娇玩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说不羡慕当然是假的。 胡小海感觉到王师发了会儿呆,知道他定然是想起了童年往事,也不打扰,静静地窝在男人怀里数对方心跳。 至深夜,外头又飘起了雪来,冷风夹着雪花拍在窗棂上。胡小海翻来覆去睡不着,弄的王师也无心睡意。 “怎么了?”黑夜里带着沙哑声音的王师显得性、感非常。 胡小海舔舔嘴角,若是王师此时看见,一定会发现少年眼底闪着一层狼似的绿光。 床铺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王师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声音里带了丝无奈,“别闹。” 哪知这么一句,却让有心恶作剧的胡小海更加兴奋起来。 少年身体本就血气方刚,加上食髓知味,正是惦记着有的没的的时候。在被窝里翻个身,压在王师身上,手里不客气地动来动去,撩拨的王师终于睁开眼朝他看来。 “不睡觉?”他问。 胡小海嘿嘿笑,大着胆子凑过去在王师嘴角吻了吻,“这天儿冷。” “所以?”王师眼里覆了一层笑意,手不老实地顺着少主腰身往上溜。 大掌温暖干燥,贴着肌肤带来一层颤栗的舒爽。 听到少主呼吸渐乱,那手也不客气地更往上撩去,摸到胸口粉嫩,搓揉□,另一手却是往裤带里探去。 两人在被窝里一顿纠缠,不一会儿少主就膝盖发软,被王师一个翻身压住。暖和的被盖磨蹭二人皮肤,彼此贴得极近,带来一层惬意快感。 仿佛全世界就剩他二人似的,耳鬓厮磨,互相慰藉,呼吸交融间将那层欲语还休的情分烫化做糖丝,甜甜蜜蜜抹了彼此满身。 事毕后,胡小海脸上还泛着情、欲的红光,浑身舒坦的四仰八叉,不一会儿又嘿嘿傻笑起来。 王师将二人身上擦弄干净,抬手将他搂进怀里问:“笑什么?” “嗯……”胡小海懒洋洋道:“爽十界修神记最新章节。” “……”王师对他的豪迈有些无语。 少主看眼下气氛正好,慢条斯理道:“第一次你说是帮我,这一次是为什么?” 王师一顿,指腹刮过少主赤、裸皮肤,声音低沉却温柔,“谁说第一次只是为了帮你?” “恩?”少主跟逮住猎物似的小狐狸,笑弯起眼睛,“不是帮我,那是什么?我可不记得你是……断袖。” 王师点头,“我原也以为我不是。” “那现在呢?” “……”王师闭上眼,“没和其他男人做过这种事,不清楚。” 胡小海一愣,随即怒了,蹦起来就揍人。王师闭着眼拦住他的手,嘴角勾起笑意,“不如少主让我找别人试试,再来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他妈敢!”少主狠狠踹过去一脚,“别说我没提醒你,老子不是好惹的,想吃完就算老子可不答应!当心我找樊雪寒毒哑你!” 王师挑起眉,这才睁开眼看他,“少主这么狠?再说我还没吃呢。” “……”胡小海下意识觉得菊花一紧,梗着脖子道:“那也不行。” 王师盯了他半天,猛然低低笑起来。 他笑得胸膛震动,抬手将少主压进怀里,叹了口气,声音里却带着一种愉悦,“怎么就碰上你这么个小子。” 这话里少了平日他习惯的礼仪,教养,没带着那主仆有别的恭敬,仅仅‘小子’两字,无端就让人听出几分宠溺来。 胡小海哼唧一声,脚像青蛙似地蹬了蹬,“你……你可不准找别人啊。” 王师盯着床顶良久,仿佛那一刻下了什么决心,吻了吻少主的额头,淡淡应了:“恩。” 眼看他们一行在这里待了一月有余,这日子过得快淡出个鸟来。 樊雪寒整日无所事事就跟这个门派,那个商人打听外头的事情,杂七杂八搅合起来竟也知道了许多,只是对那万象王,依然没个具体概念。 这一日他们又在大堂里喝茶看雪景,胡小海跟条要冬眠的蛇,越冷越不爱动弹,人看着似懒得没了骨头。丫头虽然已经放弃他,但还是忍不住的对他好,见他这样子,就亲手给捧了小暖炉来,一边又问少主吃什么点心。 这日子真是美满得再没有了,胡小海可怜巴巴看着丫头,“丫头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丫头被逗得笑出来,坐在一边的王师可就不高兴了,眼睛瞟向某人,某人立刻严肃道:“吃的就暂时不用了,吃多了胖。” 樊雪寒在对面叹口气,一手撑着下颚看他,“堂堂男子汉,瞧你那点出息。” 少主瞪他一眼,捧着暖炉做小伏低。王师看得好笑,忍不住就想去揉他那颗脑袋,好歹忍住了,道:“这雪还要下多久?该不会就这么到开春吧?” 另一边坐的演武山的大汉,大大咧咧道:“今年是万象最冷的一年,没办法,谁叫我们赶上了。” 王师正皱眉,却见门外闪进一个人来。 那人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斗笠和蓑衣上都被雪覆盖了。 他摘下斗笠,一张俊朗硬气的脸便露了出来,正是三天前被派出去的邢帆民国岁月1913全文阅读。 邢帆很快换了衣服回来,低声道:“这前后都被大雪盖得差不多了,路难走,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王师皱眉,却又听他道:“不过我回来的路上却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这前头还有一个村子,已经在靠近封山的地方了。听说翻过前头的雪山就是这附近最大的镇,不过受雪灾严重,好些人都冻死了。咱们这边是感觉不到,说翻过那山头,那边根本是另一个世界,万象王正带着救灾的物资往这边来了。” “万象王过来了?”胡小海几人都惊讶,只觉得这就是羊入虎口……哦不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邢帆点头,“估计还有几天就到了。” “这是机会。”王师当下决断,“错过这次要再见他就难了,我们得想办法过山。” “平日过山是有山道的。”邢帆显然已经探查了一番,此时解释道:“但现在路都没了。” 樊雪寒突然道:“路没了也可以过去,我可以先过去看看情况。” “你?”胡小海惊讶地看他。 “怎么?不信?”樊雪寒拍了拍胸口,“老子轻功天下一绝,翻个山而已算个球。” “……”胡小海说:“可你过去了,我们过不去啊,怎么联系?” “唔……”樊雪寒摸了摸下巴,“我先过去看看,如果遇到那什么王了,我先勾搭上他,总比错过了强吧?” 庄夙颜和邢帆都无语地看他。 邢帆冷静道:“宫主借美色勾……认识万象王,是否不太妥当?” 樊雪寒愣了愣,发现他们误会了,赶紧摆手,“不是啊,此勾搭非彼勾搭!” “……”勾搭还有其他的意思?邢帆默默低头无语。 但眼下事情刻不容缓,王师很快拍板就这么办。也嘱咐宫主一定小心,别自作主张坏了计划。 樊雪寒直说自己知道,当天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又拿了个大包背在身上,准备翻山越岭去。 胡小海担心地望着他,“万事三思啊。” “放心。”樊雪寒咕哝,“当初师父把我扔山里修行,我还不是挺过来了。” 胡小海摇摇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到那硕大的包袱上。 他亲眼看见他都装了什么东西进去。 除开华丽的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穿的衣服——那是樊雪寒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不似凡人一点用的。 还有一堆找从附近找来的香炉,香烛,铃铛等神叨叨的东西——那是为了装神棍用的。 除开这些,还有一堆他皓雪宫的各种毒药迷烟。 胡小海回想起樊雪寒打包东西时那一脸的兴奋,忍不住就各种担心——担心别人的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王师和胡小海还没有各自表明心意,也没说什么决定性的话,这是为以后准备的,大家慢慢看就好~~>< ------------ 85第八十二章 樊雪寒很快跟众人告辞,兴致高昂浑身打了鸡血似的上路了。 不过他还没走出多远,胡小海在后头喊住了他。就见少主气喘吁吁跑上来,呵出的气在空中形成白雾,脸上泛起一点红晕,焦急道:“我还有话跟你说!” 樊雪寒心里感动地想:不愧是比亲人还亲的哥们儿,到底对自己放心不下啊。 于是他弯起眉眼,耐心地等着对方靠近,边道:“别这么担心,我有分寸,区区一座山拦不住我……” 他话音没落,少主就打断他道:“我决定统一一下名字,免得以后联系你时出岔子,被有心人发现破绽。” “……”樊雪寒木然地看他,“统一名字?” 叫住他居然就为了这点事!简直浪费感情! “你还记得你的化名吗?”胡小海盯着他,“别告诉我你跟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会说真名。” 哪怕没人见过皓雪宫宫主样子,好歹也知道樊雪寒这个名字。 樊雪寒继续木着一张脸,“我有化名?” 他怎么不记得。 胡小海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曾小贤啊。” 樊雪寒:“……” “万一你跟万象王勾搭上了,你就先跟着他走,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沿途用这个名字给我们留暗号。我们会追上你的。” 樊雪寒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若我们追上你了,就会以胡一菲的名字来联系你,保证没人知道其中秘密!” “……”废话!有人知道就惊悚了好吗!穿越大乱炖啊? 樊雪寒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胡小海兴致勃勃,“不然我们再来个暗号对一对自做自受最新章节!” “……”樊雪寒看着他,“对什么?我就是好男人,好男人就是我?” “可以啊!”胡小海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转身走了。 樊雪寒看着少主远去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真是一片悲凉。 正如樊雪寒自己所说,他翻过那座山只用了半日的时间。 途中自然遇到一些麻烦,雪崩可不是闹着玩的,哪怕轻功再好的人,被铺天盖地的大雪当天盖下,除非你能一瞬间飞出十丈远去,否则还不被埋个稳稳当当? 不过宫主自有办法,他一路上小心省力,尽量不发出大的动静,只在快上山顶的时候被一波小雪崩吓了一跳。迎头盖脸扑了满身白雪,幸而老天眷顾,只是将他埋了半个身子在里头。 这一路小心翼翼,下山的时候,浑身已经被雪湿透了。到了山脚下,他也不急着走了,寻了个山洞躲进去烘干衣物,又美美睡了一觉,自我感觉有那么点行走江湖的豪迈潇洒在里头了。 他心里得意洋洋,享受着这种小说里才有的气氛。 夜里四下无人,他就觉得有一壶酒一只竹笛就更好了――虽然压根不会吹。 若说胡小海是喜欢各种脑补的脑补帝,思维里随时走马灯似的到处跑,不管何时何地可以随时发呆然后开始yy;樊雪寒就是脑洞比较大,思维如脱缰野狗随时都在草原上奔驰,并且还特别擅长既来之则安之,很快将自身身份转换成了“吉祥门”xx座下大弟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装扮起来。 第二日一早,他从洞里出来先在附近寻了条结冰的溪涧,将上头一层冰用内力震碎,然后打着哆嗦洗漱一番,等洗漱干净了,对着那湖面照来照去,觉着这张脸依然是帅得天上有地下无,这才满意的回到洞中,“打扮”起自己来。 他先是从包袱里拿出压箱底的衣服,一套月白长衫,交领处绣着丝丝红线,外头罩了纱褂,上头用红线勾了红梅朵朵,不张扬却也不低调,内敛中透着一种雅致的气质,安静沉稳又仿佛一眼看着就闻到阵阵扑鼻梅香。 他将衣服整理好,确定没有一处皱着掖着,又在腰上系上狐毛腰带,修剪的短短的狐毛并不是纯粹的白,稍微带着点暗灰,仿佛挑染,却从内敛中平白多出几分华贵。 腰带边缀着一只小葫芦,一串用红线吊着的铜钱,他又将卦盘和一些神叨叨的符咒塞进袖子里。 等做好这些,才坐下来梳理起头发。 他不知道吉祥门的人平日作何打扮,反正按着传闻里将人说的神乎其神的样子来。 又觉得自己像在cosplay,心里更是打了鸡血似的又兴奋又亢奋。 随意将披散的黑发挽了一股用红绳扎起来――这还是从丫头那里借来的。 又用准备的狐毛在上头绕了一圈系好,和腰带上的是同色同款,有点上下呼应的意思,尾端故意悬下一小截来,散在黑发上,从背后看简直要让人怀疑这长身玉立的公子是某只狐妖变化来的。 等把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了,他还觉得缺点东西,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啊的一声,从包袱里掏了朱砂磨和一只小毛笔,跑到水边对着里头的自己看来看去,最后在眼位的地方点上了一颗红痣。 那原本俊帅出尘的样貌,顿时显出了几分飘渺气质来,可顾盼回眸时,又让那一点红痣带出一些风华绝代。 他对着湖面开始自我暗示,自己给自己设定了一套角色大纲:曾小贤,吉祥门弟子,从未下过山,性情冷淡不爱与人多话,随时随地一副看破尘世的样子,身手高超,除魔卫道超级憎恶全文阅读。 暗暗背了好几次,他再睁眼,将自己的面部表情统统收起来。就如同他刚穿越来这个世界时,什么都不知道,只得闭嘴不说话,暗地里打量这个世界,让自己快速地适应下来。 回想那时候的心境――在这世上和谁都无关,没有人认识真正的自己,自己也无法依靠任何人。倒是找到一些感觉了。 拍拍脸,他在内心给自己点了个赞,然后回洞收拾包袱,慢吞吞下山去也。 直到当天傍晚,他才进了那个传闻受灾严重的大镇。刚到镇门下头,他就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息。 倒不是想学神棍,真的就变成神棍了。 这种气息哪怕是普通人也能感觉到,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没有活物的感觉。 他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匆匆进了镇里,准备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探究竟。结果一进门,他就愣住了。 这哪里像传闻里的大镇?街道上空荡荡的,四周房屋门窗紧闭,白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有些地方有脏乱的脚印,四下散着,还有些房门口挂着的门匾都落了下来,砸在雪地里,又因一夜大雪盖了半边文字,看不出原来样貌。 一些写着“粮”字的蓝色幡布,不知为何掉在阶梯上,被踩满了黑色脚印, 樊雪寒心里隐隐觉得不妙,顺着大路一直直走,到了大概是镇中心的位置,才发现一些“人”。 准确来说,那只能算是尸体。 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或靠在一起,或倒在一处,看模样似相依偎着,却都已经冻得僵直了。 樊雪寒心里发紧,无论是生前还是现在,他都未见过这么多的死人。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死亡的味道,像被这冰天雪地给冻住了,散也散不去。 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对方关着门,他只好上前拍门。 好一会儿,里头才有回应,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只开了一个缝,盯着外头,“谁?” 那满眼满脸都是警惕的神色,樊雪寒从缝隙里甚至看到,小二垂在一边的手上,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棒子。 他不动声色地道:“小二,我想住店。” 小厮显然被来人惊了一下,这四周环境与他格格不入,这一身昂贵衣料,似出尘谪仙般的样貌气质,无论如何也让人凶恶不起来的。 小厮甚至在心里偷偷想:莫不是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派了神仙来救命了? 他愣了好半响,这才慌手慌脚地开门,目光却依然在樊雪寒身后四周扫荡,用最快的语速道:“客官快进来。” 樊雪寒也感觉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这感觉很稀奇,明明身在人类居住的镇子里,却似被一群野狼盯上了。 他从店小二让开的位置挤了进去,小二四下看一眼,很快将门关上。 樊雪寒回头,见他先上了门栓,又用一根木棒将门抵住,最后将旁边的桌子推过来,牢牢靠在门上。 “……”樊雪寒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做生意吗?” 小二回头看他,“生意?客官,您一路走来,可见到有谁做生意了?” 樊雪寒目光在空荡荡的店里扫了一眼,“我听说这里受了雪灾宋王全文阅读。” “可不是嘛。”小二微微放松下来,领着他往楼上走,“这是三十年来最大的一次雪灾……客官,你是打哪儿来的?” 无外乎小二会这么奇怪,这座镇里有能耐的都离开了,走不了的,只能被困在此处等待救灾的物资送来。 这是万象国最边缘的大镇,以往还好,从其他地方来的人都要经过这里,游历的人,行商的人,会给这里带来生机和财富。 这镇后面靠山,前头什么也没有,经过这座镇后,要一直走很远的路才能看到几个村落,再之后,才是万象国第二大都城。 因为是必经之地,距离第二个都城又有一些距离,所以这个镇很大,做什么生意买卖的都有。寻常人过来,也会在这里逗留许久以补充物资。 原本大家过得好好的,虽然不是以种植畜牧为主要来源,但因山后有村落,前头也有村落,粮食都是从这些地方大批地运来镇里贩卖,互相得益,可如今受了灾,利弊一下就看出来了。 大雪封山,粮食运不过来,前头的村落距离又太远,有储备粮的大户看到情况不对,带着物资就走了。 剩下的人没有吃食,要挨到前头村落去简直不可能。再说,就算挨过去了,那么几个村落也收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于是,这以往生机勃勃,富甲一方的小镇,居然就成了一座围城,一座逃不掉的死城。 在雪灾开始的一段时间,粮铺首先涨价,猎人无法去山里打猎补充肉质食物,将以往过年才要拿出来享用的肉干也开始高价有限的卖出。 可钱毕竟是不能吃的东西,这种时候哪怕你用千金买一斗粮,恐怕也有价无市了。 理所当然的,□开始。没钱也没粮的人家集结在一起,先是偷,然后是光天化日的抢,出了几条人命之后,大家就疯了。 有道是乱离人不及太平犬,□一开始,整个镇的店铺就开始轮番被洗劫一空,只要是能活下去的东西,大家什么都抢。占着粮食的人尤其首当其冲,被活活打死的人不计其数,就连官老爷也不例外。 樊雪寒被小二描述的画面渗得浑身发寒,就听小二道:“若是救灾的物资还不到,恐怕接下来就该人吃人了啊。” 樊雪寒一震,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那小二却只是叹息一声,没有多做唏嘘,仿佛是前几日的混乱已让他看得麻木了,再没有其他感想。 “客官,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他好心劝道。 樊雪寒犹豫了一下,“我是来这里等一个人的,暂时不能走。” “等人?”那小二奇怪,“等谁?” “不是说皇室的救灾物资要到了?” 小二脸上这才露出一点期待来,“是啊,消息传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希望是真的。” “听说还是万象王亲自押送?” “这个不确定。”小二皱了皱眉,“这边乱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王看到会怎么想。说不定那些带头抢东西的人会被判死刑,但他们也是为了活下去啊……” 他说着又后知后觉抬起头来,“客官难道是要等……王?” 樊雪寒不答,“你们还有吃的吗?” 若是没有吃的,他身上带的这点干粮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送物资的人来南阀。 “有是有,不过不多了。”小二偷偷道:“这是掌柜的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存粮,若是被人发现就糟糕了。” 樊雪寒知道这时候就算是有钱,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养着你,活活多出个累赘来,谁也不会高兴。 他便道:“我身上还有些干粮,不介意的话可以分着一起吃。” 他说着打开包袱,里头还有些晒干的鹿腿肉。 小二看上去是很久没吃过肉了,一见那肉干,情不自禁吞了口唾沫。 很快掌柜的被叫了出来,看看樊雪寒身上带的东西,衡量一下利弊,决定暂时收留他住着。 于是樊雪寒就这么住了下来,每一日都是勒紧了裤带过日子。 他有些后悔自己这个“吉祥门”弟子当得不称职,既然能算天算地,就该算到这种困境,也好多带些吃食。 可惜他就算装得再老成,本质也是个不懂人间疾苦的少年郎,前世这世加起来也没受过什么灾,更不知道这种时候做什么才是最得当的,更别说经验了。 好在送物资的消息并不是谣言,只是他们来得晚了一些。 小半月过去后,一群浩浩荡荡的队伍压着硕大的马车进了镇子。 王旗往镇上衙门口一插,锣鼓喧天,终于将这座死城唤醒了。 人们纷纷从屋里跑了出来,激动地连护卫队也难以拦住。 樊雪寒远远缀在人群后头,看着衙门里走出一人来。那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色武服,腰间佩剑,黑发尽数扎了起来。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顶礼膜拜,口称王上万福。男人看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脸上动容之色一闪而过,情绪统统沉进眼底,黑眸比那漆黑的夜空还要深邃。 樊雪寒见他朗目星眉,五官深邃如刀削斧砍,剑眉斜飞入鬓,不怒自威中又带着一股子狼性般的戾气。 与记忆中一向礼仪上佳,一言一行具是皇家模仿的王师庄夙颜比起来,这人却多了几分野心勃勃的味道,并没有那么明显的王者风范,却又让人一眼看到他就有些移不开目光。 他大手一挥,一句官腔都没有,随行众人立刻开箱放粮,吃穿用度是样样具备,谁也少不了谁。 哄抢之中,他立于阶梯之上,仿佛那海枯石烂也不移分毫的磐石,寒风吹起他的发丝,他自巍然不动。像顶天立地的撑天柱,就这么将众人的心狠狠定了下来。 随后,他似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上抬,在人群之中,精准地看向了樊雪寒。 在乱哄哄的人群里,那一身雪白仿佛脱离世俗之外,叫人不想注意也难。那眉眼尾端一点红痣,在四处都是一片灰蒙雪白里,那么让人惊艳。 苍冥双眸光一沉,只觉这人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樊雪寒看着那张脸,却是愣住了――万万没想到,那万象国新王,居然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哦哦~终于见面~~>/< 感谢香菇君的地雷~~~么么哒~ ------------ 86第八十三章 事实上真正的樊雪寒是很讨厌别人看到他的样貌的,他并不以自己的绝美容貌为荣,反以为耻。 说起来那个传闻里的樊雪寒是有很多雷点不能踩的,首当其冲的就是绝不能说他美,第二则是不能触碰他身体的任何地方,头发丝也不行,第三是有很严重的洁癖,第四是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樊雪寒自小要强,自尊心比城墙还高,习武之事从未拖延过,加上适合练武的身体,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传奇人生。 这世上哪怕是最厉害的人,不付出,也不会得到相应的结果。樊雪寒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早年他用艰辛换来的――要成为世上功夫最好的人,就要承受得起九死一生的磨练。 只可惜,老天爷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 辛苦换来的一切,还未等他展开宏图抱负,就稀里糊涂见了阎王,若是樊雪寒之灵还在阳世,恐怕现在已经一副要扒人皮,吃人骨的模样瞪着那石阶上的万象王了。 如今的“樊雪寒”顶着这张人皮,除了性子偶尔古怪一些和那传闻里“乖张”的宫主比较适合外,其他无疑是一点都不符合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十分十分自恋。 这张皮子无论去到哪里,只要被人见过一次,就难以忘怀。不过樊雪寒此时心里有数,知道这人一时半会儿是认不出自己来的,要说为什么――因为当日他穿越过来时,自己脸上是带着一层薄纱的。 他对自己穿越过来的事几乎没怎么提,对胡小海也没有仔细说道。 不过淡淡一句――当时受了伤,便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胡小海这个眼大心也大的,愣是就没发现其中蹊跷。 皓雪宫宫主何等人也?如何能轻易受伤,这一伤,还伤去了阎王殿,硬是让另一个灵魂穿了过来做了代替者? 樊雪寒对具体的前后过程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睁开眼的时候,倒在一片雪地里,胸口有伤,浑身是血,手指无力。 映入整个视野的,是大片大片从天而降的雪花,仿佛要活活把自己埋了似的。 他捂着胸口的伤哼哧起身,大概因为灵魂和身体还未能完全契合,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他并没有感觉到多么刻骨的疼痛,只是难以使力。 起身时才发现,他穿了一身奇奇怪怪的衣服,乌黑青丝缠缠绕绕从肩头滑下,他一抬手,摸到脸上罩着的面纱,再往上,头顶别着一只精巧的簪子。 大概因为先前的动作,簪子已经摇摇欲坠,此时被手指一碰,啪嗒一下掉进了雪地里。黑发顿时散了开来,遮挡了大半张脸。 他困难地起身,目光茫然地看着四周。 皑皑白雪上落着刺目的红,四周什么也没有,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之地。 在远一点的地方,也倒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武服,一把利剑已经卷了,落在他手边不远处。 樊雪寒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过去,每一脚都像落在棉花上,好不容易到了那人身边,一口提着的气终于挨不住,胸口一闷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对方身边。 有那么一刻,樊雪寒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具尸体南阀。 他颤抖着伸手过去,在那人鼻息处探了探,发现是活着的,心里顿时欣喜又复杂。 他就像刚出生的小鸡,在这陌生的地方,对第一个看到的人产生了某种无法割舍的亲近之情。眼见这人身上的伤口比自己还多,血在那本就是黑色的衣服上凝成一块块暗色痕迹。 男人的脸上也落了好些雪,看样子已经昏迷有一段时间了,他的伤口几乎被冻住,有的伤口狰狞的能看到骨头。 在这么放任不管,离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樊雪寒慌张四下看,却没找到能求救的人。伸手在男人身上四处摸了摸,摸出一个牌子,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便扔在一边,又摸出一枚样式精美的玉佩,依然不认识上头的字,扔在一边。 等翻遍男人身上的东西,没发现有用的,他又低头翻自己的。 这一回还真叫他翻出好物了,一瓶白色的瓷瓶,闻起来里头是药一样的东西,还有几包白色的小纸包,打开里头是细碎的粉末,同样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樊雪寒一边欣喜,一边又犯愁。这看起来是药的东西,怎么用? 他看着男人惨白的脸色,脸颊,嘴角和额头边都沾了血迹,那是一种另类的俊美,黑发散乱着纠结在一处,活像从哪个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即便昏迷着,浑身也透着一种凛然之感。 他只犹豫了一瞬,便准备死马当活马医,将装着药丸的瓷瓶打开,伸手去掰男人的嘴,一边还道:“我尽力了啊,你别怪我啊……” 就在此时,那原本一直昏迷的人却因为身体被人触碰,陡然就醒了过来。 他像是连昏也昏得不专业,一双眼睛在刹那爆出精光,但仔细看能发现,那双目光很难对上焦距,只是强撑着表现出一副“我还没倒下”的样子,却是只实实在在的纸老虎。 他大概也动不了了,手指颤了颤,目光好不容易看向樊雪寒,嘶哑道:“你做什么……” 樊雪寒赶紧道:“救你啊!你醒了正好,快看看,这些药你认得不认得?哪个能吃?” 男人半响没反应过来,目光在樊雪寒身上艰难地扫了扫,虽然那面纱和遮了大半张脸的头发让他看不清脸,那身衣服和胸口的伤却让他无法错认。 这分明是亲手将自己打成这样的人,那个皓雪宫宫主。 他语气里顿时透出狐疑,“你……开什么玩笑?” “开玩笑?”樊雪寒提高嗓门,“我干什么开你玩笑?这种事是能开玩笑的?” 他顿了顿,突然疑惑地四下看了看,嘟囔道:“难道这是什么新的恶作剧?摄影机在哪儿?” 男人身体本就虚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想听清。他费力挣扎想起身,尝试几次却以失败告终。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冰冷的仿佛已经是个活死人,目光终于落到樊雪寒手里的药上。 “这个……”他道:“是治内伤的,那个药粉,是外伤药。” “哦哦!”樊雪寒赶紧给他喂下一颗药丸,因为找不到水,干脆捧起地上的雪给人家塞进嘴里。 男人硬生生的吞了,脸上涨得青紫,又见他很快拆了药粉,像腌鱼一样往伤口猛洒。 疼痛让男人倒吸一口气,差点呻、吟出声系统很忙最新章节。 樊雪寒下意识给他吹吹,“不痛不痛啊,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男人忍痛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古怪。 等所有的伤口都洒上药,樊雪寒犹豫道:“这样晾着会不会不太好?要包扎吗?” 男人虚弱地点头,心里赞叹皓雪宫的药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那颗药丸吃下去,不过片刻功夫,内伤就慢慢开始修复,丹田也有气了。 他闭上眼,任由那人给自己包扎,暗自调息内息,循环一个小周天,随即一偏头吐出一口黑血来。 他感到胸腔里的憋闷顿时好了许多,整个人也不再那么浑浑噩噩了。 再抬眸,樊雪寒正吃惊地盯着自己。 “你吐血了。”樊雪寒道:“中毒了吗?” 男人没理他,目光往身上看了看,这才一愣。就见樊雪寒将自己的衣服费力撕扯下来,给他都包扎上了,虽然包扎的实在……不忍直视。 他这才慢慢起身,觉得药粉也很有用,起码减少了伤口的疼痛。 “你……为什么救我?” 他们明明是要拼得你死我活,皓雪宫宫主的身手果然不容小觑,若不是自己拼着一条命硬生生挨了三掌引他上当,趁机给了他一剑,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成了一具死尸。 可原本,他也应该就这么慢慢死去,别的不说,就算自己能撑住,等到皓雪宫的巡逻队寻来,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既然敢来暗杀,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自己死了不要紧,只要目的能达到。 樊雪寒此人太过阴险狡诈,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和那看似井水不犯河水的条件获得了最大限度的自由。暗地里却在所有国家都城,包括偏远村落里都安插了眼线,这根本就是极有抱负和野心的一个人。 可若是明着和他开战,自己也讨不了好处,于是只得出此下策,好不容易瞒过了那些眼线棋子,偷偷来了皓雪宫,对付这种步步为营的人,最好的手段就是出其不意。 看结果也知道,他成功了。樊雪寒压根没想到自己的眼线被发现了,更想不到有人胆子大到这种程度,只身一人就敢来暗杀。 所有的想不到汇合到一起,那个传闻里无所不能的男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败了。 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明明知道活不过去,却也觉得除了心头大患,反正他来之前也跟弟弟们说好了之后该如何做,算是了无遗憾。 可…… 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要死了我当然要救你啊!”刚刚上任的新樊雪寒莫名其妙地看他,“难道要我看着你死?”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就听远处传来了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批训练有素的马队,正紧急往这边赶来。 男人立刻绷紧了身体,却感觉自己已经连站起来也很勉强了。 “有人来了!”樊雪寒高兴,起身冲那头道:“喂!这边!” 男人下意识一把抓住了樊雪寒的衣袖。 “恩?”樊雪寒低头,顺着那沾满血的手看向男人的脸牛二哥的暖味生活。 “他们会杀了我……” “??”樊雪寒一愣,“为什么?” 男人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毛病,只是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救我,但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你如此作为,难道是想把我绑回去再折磨?” 他顿了顿,剧烈咳嗽起来,嗓子里含了点血腥,“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我死在这里……” 樊雪寒见他一副要自裁的样子,赶紧道:“诶你等等!你你你……唉!你确定他们会杀你?那会不会杀我?” 男人莫名,“杀你做什么?” “……”樊雪寒匆匆看一眼那头过来的人,为首的一人已经骑着马冲了过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长枪。 樊雪寒心里一紧,下意识就道:“你逃吧。” 他说着还推了男人一把。 那人一怔,“你不……留我?” 樊雪寒没来得及开口,因为那马上的人已经杀到了面前,“大胆贼人竟敢伤我宫主!纳命来!” 靠―― 樊雪寒心里一震,这话听着真有武侠感啊。 他下意识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地吼道:“住手!!” 那人一愣,手下还真的就一顿,黑衣男人见状也再不耽误,立刻提起浑身所有的力气,跌跌撞撞地跑了。 这大片平原之地,原本就没有藏身之所。 苍冥双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狼狈,连轻功也无法用,只能用两条腿往前跑。 而身后,就站着一队人马,杀气腾腾地瞪着他。 他这算是失败而逃吗?还是在别人放了一马的前提下?被这么盯着一路跑远,简直像背上头上顶了个火盆,烫得人连用羞耻两个字也是高攀。 冷风呼啸里,他在跑进树林前回了一次头,那里早已看不见人了。 咬了咬牙,忍着眼前发黑的冲动头也不回的离开,而这时他才发现,那樊雪寒居然还将那瓶药丸塞进了自己怀里。 …… 樊雪寒看着石阶上的男人,回忆汹涌而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他相信这人认不出自己,毕竟那时候自己脸上又是面纱又是纠缠在一起的头发又是血,实在难以辨认模样。 不过……这算是缘分?他想了想,迎着那人探究的目光大胆的扬起一个笑容,凤目顾盼生辉,竟带出点狡黠意味。 ――既然你后来安全无忧,也该是我讨回人情的时候了。 樊雪寒张了张口,用口型无声地念出“跟我来”三个字,然后转身走了。 苍冥双觉得自己一定魔障了,否则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怎么能跟着一个外人离开? 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已迈开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璃、矛盾体的地雷~感谢一朵小花给专栏砸的地雷~群抱~ ------------ 87第八十四章 樊雪寒转身进了一条小巷,避开几个匆匆往衙门门前冲的流浪汉,一直走到巷子里头才停下脚步。 他转身,巷子口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跟着进来,可就在他要回头的一瞬,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是谁?” 樊雪寒笑了笑,背对着苍冥双道:“你猜?” 苍冥双顿时皱眉,他专程绕开守卫和侍从,可不是来跟这人捉迷藏的。 “看你这身打扮,不像我万象国的人。”况且在这受灾严重的镇子里,实在干净悠哉的有些格格不入了。 “我并非万象人,只是恰好……游历至此。” “游历?”苍冥双看着他的背影,“从哪儿来?” “……你猜?” 樊雪寒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意却十分浅淡,负手而立,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我先问你,你可是万象王苍冥双?” 居然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 苍冥双眯起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樊雪寒便神叨叨地摇头晃脑,掐指一算,“我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偏移,万象有难啊有难。” 苍冥双眉头一竖,“大胆!就凭你这句话本王现在就能砍了你!” “你倒是砍了我试试。”樊雪寒凑上去,呵气如兰道:“我不仅知道你是万象王,知道万象有难,我还知道你丢了东西,正四处寻找。” 苍冥双一愣。 “本大仙难得下山,既遇见你便是缘分,若是你不想听,那便当我没说过南阀。”樊雪寒摇摇头,露出一副‘红尘往事我皆看破’的表情,转身欲走。 苍冥双终于叫住他,“等等!” 他狐疑看着男人打扮,又见他说话神乎其神,样貌似谪仙般,这气质寻常人就是想装也装不出来。 莫非…… “敢问阁下……”苍冥双竟是抱了抱拳,略带了些恭敬道:“可是六大门派之一,吉祥门中人?” 樊雪寒依然摇头晃脑,神叨叨地笑道:“你猜?” “……” 阿――嚏―― 远在山头另一边的少主,此时打了个大喷嚏。 他正蹲在厨房门边,跟丫头学拿冬乌藤编织一些简单的护手和腰带。王师陪在一边看着,有些惊讶于少主手指的灵活,那女孩子做的编织活计,只被他看了两眼就学得有模有样。 话说……少主以前不是放牛的么? “小海哥做得真好。”丫头看了几眼,真心诚意地道:“我还没见过男孩子也能做这些东西。” “哈哈。”胡小海得意起来,“那有什么,我这叫心灵手巧,不管你拿什么来,我看两眼就会!” 丫头半点不信都没有,点头,“小海哥真厉害。” 王师心里淡淡发酸,看着少主道:“你若没其他事做,我能教你学点其他的。” “比如?”胡小海一边手指灵活的编织,一边看他。 “……习武或者……学点人文地理。” “……”胡小海转过头,“免了吧。” 他还不如编东西呢,这也算是修身养性了。 王师对少主的不求上进已经习以为常,闻言也没动气,反而转着脑子想还有什么能吸引这人的东西。 可想了半天,他得出个结论,自己堂堂王师居然没有一篮子冬乌藤有吸引力。 正自纠结中,就感觉旁边递过来一样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根编了一半的藤蔓,少主的脸凑到近前笑眯眯道:“我教你?” “……” 邢帆端着点心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他无所不能的王师,板着一张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钱的脸,笨手笨脚的在少主的指挥下做着编织的活计。 邢帆默默想了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踩着自己的脚印又倒退着走了回去――有些事,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好啊。 长长的冬乌藤在王师宽大的手里显得短小了好多,又有些格格不入,看着十分滑稽。 但王师向来是不做就不做,一做就十分认真的性子,所以哪怕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他还是认真地做着。 胡小海撑着腮帮子在旁边看他,注意力从王师英俊的眉眼下滑,一路到了高挺的鼻梁,又定在那双略显冰冷薄情的双唇上,默默吞了口口水。 这一定就叫色、欲熏心,他默默地想着,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口道:“不知道小寒如何了。” “他一定没事。”庄夙颜想也不想就道。 “……”胡小海好奇看他,“你这么看好他?” 王师想了想,抬起头来,“不是看好他,而是……应该没什么人能难倒他吧,那个性格系统很忙最新章节。” 这么说起来似乎也没错。 胡小海想着,樊雪寒那家伙绝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越热闹他反而越喜欢往里凑,和自己嫌麻烦的性子不一样,那家伙还是个看什么都好奇新鲜,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热血的青年呢。 胡小海突然有点同情那个没见过面的万象王。 …… 樊雪寒被苍冥双带回镇子外头专门搭建的行宫,虽说是临时搭建的,但还是比住那冰冷的客栈好了太多。 厚重的兽毛毡子披挂在几顶连在一起的帐篷上,牢牢抵御住了风寒。帐篷和帐篷里是互通的,竟清晰划分出了议事厅,卧房和吃饭的地方。 帐篷里生着火盆,在里头待久了,居然热得人发汗起来。 樊雪寒本想装作一个不入世的半仙,可到现在却热得想跳脱衣舞,再维持不住那神秘莫测的气质,只好在心里默默修改了角色大纲,从“清心寡欲,一心向道”改为了“神经病一样的高深莫测”。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觉得挺带感的。 樊雪寒立刻站起身,几下脱了外袍又敞开衣领,裤子和袖子都挽了起来,这才呼出一口气。 苍冥双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跟外头吩咐,“来人。” “王?” “端几盆火盆出去,屋里太热了。” “是。” 樊雪寒:“……” 麻蛋他居然忘了还有这一招!! 苍冥双坐下道:“阁下现在可说了?” 樊雪寒正在懊恼,觉得这一番动作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闻言没好气道:“你想听什么?” “……如何称呼阁下?” “曾小贤。” “原来是曾先生。”苍冥双点头,“曾先生当真是吉祥门的人?本王虽不入江湖,却听说吉祥门甚少和外界有往来,就连他们的门派所在地也一直是个谜。” “你若不信我,何必带我回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也不可无。”苍冥双看起来挺好脾气,耐着性子道:“若曾先生能证明自己身份,本王自然就信了你。” 这要怎么证明?难不成吉祥门的人屁股上刻了字? 樊雪寒翻个白眼,但很快又想到主意,勾起笑道:“也行,这样吧,我吉祥门的人擅长通天之术,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称它为仙法,在下学艺不精,这就献丑了,还请大王莫笑。” 苍冥双便点头,气质沉稳地一摆手,“请。” 樊雪寒便起身,将袖子又挽高了两层,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铜钱。 “请大王在上头写一个字。”他将那铜钱递给苍冥双。 苍冥双不解,但依然取了笔墨,随意在上头点了一下牛二哥的暖味生活。 樊雪寒便将那铜钱放在手心里,随后缓缓握起拳头,将那铜钱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苍冥双一愣,还未来得及叫大夫,又见樊雪寒摆摆手,似乎难过似的捂着嘴,慢慢用另一只手摸到后脑勺的位置。 他拍了拍,又拍了拍,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隔了会儿,从后脑勺处摸出一枚铜钱来。 苍冥双瞪大眼,见那枚铜钱上清清楚楚有自己刚才点的那一点墨迹,惊疑不定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仙法而已。”樊雪寒漫不经心道:“我吉祥门弟子都会的小把戏,在下学艺不精,再难的却是不会了。” 这若是让胡小海看到,只会鼓掌叫一声“影帝”! 可苍冥双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一幕,就是那四处游历的杂耍人,也是做不出这等神乎其技的把戏的。 他这下就算没信个十分,七八分却也是有了,便道:“吉祥门中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 他顿了顿,道:“既然如此,曾先生也当知道本王在找什么了?” 樊雪寒愣了愣,心里快速地转了个弯。 演武山的人只说他在找东西,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这若是乱说,可不就露了破绽? 但他表面并未露出丝毫马脚来,依然是摇头晃脑神叨叨地样子,在缝着鹿皮的椅子里坐了,避重就轻地道:“这东西不好找啊,落到有心人手里也麻烦。” 苍冥双点头,“先生说的是,那么……先生能算到它在哪里吗?” 樊雪寒一勾嘴角,“我吉祥门人不入世,凡人的事我们不能随意插手,否则牵连起因果来半世修为就得付之一炬。” 苍冥双一皱眉,樊雪寒伸出修长手指晃了晃,“不过,提醒一二还是能够的,其余的,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就见樊雪寒比起眼,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手指微微动了动,道:“有缘人能帮你拿回你要的东西,不过这是一笔交易,一物换一物,倒也划算。” “交易?”苍冥双听着他说话,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黏在他脸上,细细打量。 “嗯……”樊雪寒点头,“他们就在山的那一边,一个小村子里。” “是谁?” “说不得说不得。”樊雪寒睁开眼,目光刚好跟苍冥双对上。 那双眼睛此时如深井,竟看不出半点思虑,让人心里不由忐忑了一下。 他镇定道:“你若想找回东西,只能去找他们。” 苍冥双此时却不急了,转开头,看着门口的位置沉默了一会儿。 “先生既然说是交易,本王如何知道,这交易对本王来说是否划算呢?” “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樊雪寒道:“必定是与你要找的东西价值相等的交易。” “……哦?”苍冥双点点头,“看来本王不得不见见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璃、矛盾体的地雷~抱住~~明天中秋福利双更~~ ------------ 88第八十五章 苍冥双说完“不得不见见他们”之后,一连过去了好几天,却是没有半点动静了。 就好像他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也压根不记得自己正急着找东西。不过他“忘记”了,樊雪寒可没忘记。 他待在苍冥双给他收拾出来的帐篷里,盘着腿坐在榻上,手肘撑着膝盖手心托腮想了半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别说苍冥双之后用救灾等借口不再来见自己,就连自己要出门,也是困难重重。男人派了好些人守在四周,美其名曰“保护”,可瞎子也看得出来这就是监视吧? 自己这是被囚禁了? 樊雪寒歪着脑袋眨巴眼,随后慢慢坐直身子,一手握拳轻轻锤进左手心里,“啊”了一声。 “难道他发现我是假的了?怎么发现的?” “先生。”外头小厮怯生生道:“王上询问您,是否要一起用膳?” 恩?这可稀奇,自那之后这个苍冥双可再也没找过自己了。这是想看自己是否慌了? 他起身理了理衣领,一拂袖,“去。” 小厮便小心翼翼将兽毛毡子掀起来,又为他掀开帐篷帘子,门外好几人恭敬弯着腰,连脸也不敢抬起来的陪着。 “先生。” 一见来人出来,众人齐齐问安我的狐仙老婆全文阅读。 樊雪寒比胡小海早适应这一点,原因不外乎因为皓雪宫的礼仪规矩不比正统王国皇室里的差。而且一开始他就没有那种别扭感,不如说被伺候着真是正中他下怀,而且还无比享受。 此时见了这阵仗,他只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就毫不在意地别开目光,直直朝苍冥双所在的地方走去了。 门口侍卫一见他到,也不拦,恭敬迎了进去。门后,苍冥双正坐在一张圆桌前慢条斯理吃着饭。 这个万象王十分吃得苦,桌子上不过三菜一汤加一叠老咸菜。 樊雪寒淡淡扫一眼,发现三菜里还全是素的。他也不动声色地坐了,接过侍女递来的米饭,拿筷子戳了戳,道:“今儿个王有空了?” 之前自己说要见他,他却派人来打发说救灾太忙,没时间。 苍冥双笑笑,“让先生见笑了,这些日子太忙了,我等凡人可没有先生那般的法力,只能一步一步走,自然就慢了些。” 樊雪寒埋头吃饭,也不在意,“一国之王自然要以百姓为先。” 苍冥双趁他低头时,目光飞快地在他身上打量一转,这才漫不经心开口,“就是委屈先生了。” “没有的事。”樊雪寒暗地里笑几声,心说:这倒是打一棒子给颗糖吃,是终于想着来道歉了呢?还是想套话呢? 他面上却是淡淡地道:“本大仙在山上也总是闭关修习,不怎么出门,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换汤不换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苍冥双听他满嘴莫名其妙的话直往外蹦,偏生又从未听过,也不知是何意。 “先生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苍冥双抬手,侍女便端上温好的一壶酒,“来,本王先敬先生一杯,这些日子怠慢了。” 樊雪寒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酒来喝了一口――顿时脸红脖子粗。 苍冥双惊讶看他,“先生可是不会喝酒?” 会喝是会喝!可你这酒也未免太辣了!一股子辛辣直冲喉头,连带鼻子里也跟着灼烧起来似的,胃里更是轻易翻腾起来。 “呵……”樊雪寒放下杯子,“呵呵呵,王上这酒本大仙不太习惯……” 苍冥双赶忙让人换下去,“是本王疏忽了,这乃是我万象特有的酒,冬季天冷,这种酒能暖身。不过先生肯定是喝不惯的。” 他说着又让人换了清淡的黄酒来,里头加了晒干的梅子,比起酒来更像一杯饮料了。 樊雪寒喝了一口就点头,“好喝。” 苍冥双笑了笑,“先生喜欢就好。” 见他将一杯喝了下去,万象王又亲手为他斟满了一杯,这才慢条斯理道:“先生说的山那头的村子,本王派人去查看过了,却没打听到有这样的人。” 他说的时候头微微偏向一侧,眉眼往下,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在说一件事。 樊雪寒端着酒杯看他一眼,笑笑,“星星告诉我有缘人就在那里,若是没找到,只能说缘分还未到,不到见面时候。” “这还要讲见面的时候?”苍冥双似笑非笑,“那我如何得知什么时候才是有缘?” “天机不可泄露超级系统―都市悍女全文阅读。”樊雪寒砸吧嘴,将一嘴清淡尽数咽下,“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 他说着又喝了一杯下肚,觉得果然浑身都暖和起来,见苍冥双还看着自己,想了想,拿筷子轻轻敲起碗边来。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快乐又灵敏……” “……”苍冥双忍着眼皮跳一直听他唱完一段,这人却像是有了兴致,一唱就是好半天不见停,翻来覆去翻来覆去,还自带节拍和伴奏似的。 等到他终于消停了,苍冥双才道:“敢问先生……这是……?” “这也是星星告诉我的。”樊雪寒几口吃完饭,干下第三杯酒,起身道:“天机不可泄露,王上可慢慢领悟,若是悟了便是缘,若是没能悟,那也是缘分。” 苍冥双下意识起身,“没悟如何也是缘分呢?” “就是命中注定悟不了的缘分啊。”樊雪寒说完,负手溜溜达达出门去了。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半响,苍冥双重新坐了下来。 从门外掀帘进来一个高大的侍卫,脸色有些沉,“王,我看他根本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苍冥双看他,“那歌,你以前可曾听过?” “……不曾。”那人想了想,又不甘心道:“就算没听过,也可能是其他国家流传的乡野粗歌,这不能证明什么。” “这种旋律,整个大陆上都不可能有。”苍冥双淡淡道,又举起筷子慢条斯理吃起饭来,“这几日放着他不管,就是想看他会不会慌了露出马脚,可你也看到了,他一点都不急。” “是他老谋深算。” “哦?”苍冥双扫他一眼,“你就这么看不惯他?” “……一个男人,长成那样子,实在看着别扭。”高大的侍卫不屑道:“依我看,就是个仗着自己皮囊不错,知道王上最近要到此处,专程来等着的。” 苍冥若有所思,“等我是为了什么呢?” “肯定是想要一官半职!” “可他到如今也没跟我提过半点这事啊。” “……”高大侍卫不满,“王,你难道真相信他了?” 苍冥双这回笑了笑,“相信不见得,但……也不是完全不相信。至少,我没感觉到他有恶意。” 那侍卫皱眉,“王上!” “诶。”苍冥双摆摆手,“我自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侍卫依然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叹口气,转身重重踏着步子离开了。 苍冥双却是端着碗有些走神。 不知为何,侍卫说起“仗着自己皮囊不错”的时候,他脑子里几乎一瞬间就浮现了前几日在人群里与他遥遥相对时,那淡淡扬起的笑容,让眼尾那颗红痣更加动人心魄。 皮囊……吗? 不得不说那张皮囊确实很美,可自己又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长相呢? 比起这个,那位自称“本大仙”的男人怪异的行径,奇怪的谈吐,时不时咕哝出的听不懂的话,更让自己有兴趣世家。 似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他兀自笑了笑,慢条斯理端起酒杯自斟自饮起来。 而另一边,樊雪寒进了帐篷,隔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趣了。 苍冥双绝对是想让自己先露马脚,可就这么跟他耗着,实在也不是自己的性格。 很――无――聊――啊! 他又不是真的半仙,也不是老母鸡孵不了蛋,成天关在这帐篷里谁受得了啊? 这万象王真是没趣得很! 樊雪寒气呼呼抱着手臂在榻上坐了,又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了,抓耳挠腮的在屋里跳来跳去,最后下了个决定――他先离开一段时间!看到时候到底谁慌! 打定注意,他便收拾起包袱出门。 屋外的小厮一见他出来自然要跟着,却被他悠哉悠哉一挡:“本大仙要四处转转,别跟着我。” “可……”几个小厮的目光在他包袱上转来转去。 “这里头都是我的宝贝,法器懂吗?”樊雪寒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信手拈来地道:“我要随时带着的。” “……”小厮们也反驳不了,只得怯生生道:“请容小的们去禀报一声……” “本大仙要去哪儿还得人批准?”他哼一声,一拂袖,跃起的刹那就在一群毫无防备的人面前消失了。 那群小厮睁大了眼,好半响才啊地一声惨叫。 “大仙跑了!不是……大仙走了!怎么办!快去通知王!” 一群人顿时闹哄哄往另一头冲,等到四周没人了,樊雪寒才从帐篷后绕了出来。 “噗。”他忍笑,“电视里的骗人招数果然很好用。” 他这才用起轻功,几个起落往驻扎地之外奔去,却是刚出临时搭建的营地,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大仙这是要去哪儿?”侍卫正是之前跟苍冥双说话的那个,他本就带着人在外头巡视,一听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来这里守着。 果然等到对方自投罗网了。 “出门转转。”樊雪寒笑得格外无辜。 “如今人心正乱,大仙这幅模样四处乱走恐怕会有危险,请让末将陪同。” “那就不用了。”樊雪寒眨巴眼,“没人能为难到我,大人不必担心。” 那侍卫见这般说话不管用,原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便露了本来面目,哼道:“我看是大仙的骗术施行不下去了,想逃跑了吧?” 樊雪寒扬起眉,“这话从何说起?” “别装了!”大汉喝道:“传闻吉祥门的人不仅会通天之术还个个身负绝世武功,今日便让我来见识见识!” 樊雪寒见他话音未落就攻了上来,顿时扶额,“我说啊,若是个个都身负“绝世”武功,那就不是绝世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中秋快乐~~今日第一更~~~p.s:感谢香菇君的地雷~么么哒~ ------------ 89第八十六章 苍冥双的这个侍卫说起来也能算半个青梅竹马,二人虽不是自小就结识,但因为侍卫的父亲曾任前任万象王的随身侍卫,所以二人初识时年纪也不大。 万象王的长子被国家寄予厚望,原因不在乎其他,前任万象王虽不至于是个昏君,却也不算是明主,加上性格有些许怯懦,又是个病秧子,才造成边境大战这许多年。若不是因为边关守备军个个忠心英勇,朝中又不乏能人,恐怕还没等苍冥双继位,万象就得处于下风,被轩辕占去便宜了重生之大千世界全文阅读。 这侍卫自十来岁初识苍冥双,便觉得彼此性格很搭,忠心之余又将万象王当做这辈子的好兄弟,自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苍冥双生来老成,五六岁年纪还什么都不懂时,就是个极有耐心,步步为营的人,这侍卫却是个五大三粗,仗着功夫不错,脾气暴躁,远没有万象王那么沉得住气。 如今自家王上被这人蹬鼻子上脸,一副自诩大仙,了不起的样子让人家白吃白喝供着,他实在看不下去,又不想就这么放他走了,存心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实际上,若这侍卫就这么放他走了,往后这路要怎么走,樊雪寒还得费一番心思,可就因为这人的沉不住气,樊雪寒倒是突然计上心来,干脆将计就计。 就见那侍卫手握长剑直逼面门而来,樊雪寒脚步轻点迅速后移躲开,脑袋只微微偏过,出手却快如闪电,两指仿佛有千斤之力,牢牢夹住了剑尖。 侍卫大惊,想收手,却居然动弹不得。 “所谓绝世啊,应当是天上有地下无,前三百年后三百年再找不出能与之媲美的。”樊雪寒慢吞吞道,一边笑如灿花,“那才叫绝世呢。” 话音落,指尖一松,整个身子借力一转,白衣飘飞。男人竟没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胸口已挨了一掌,顺势被打出几米远去。 他狼狈地踉跄几下,好容易稳住了身形,抬头,那影子竟鬼魅似的缠了上来。 这身法,掌法还有内力,无一不厚实沉稳,又自带一股子邪劲在里头,让人防不慎防,心里又诧异震惊。 这人如此年轻,功夫却已好到这种境界了? 他不敢大意,立刻敛眉认真对敌。比起刚才,这会儿倒是像了几分样子。 樊雪寒接下来的一掌拍空,微一挑眉,见男人已闪身到身侧,长剑斜刺而来,将半空的雪花硬生生从中间劈开。 “哟!”樊雪寒笑道:“看来还小看你了。” 侧身要借力推开可不是容易的事,往前容易被人拦了后路,往后斜刺的剑就会立刻变了方向,到时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原本这若是对上普通人,此剑已定胜负。 可樊雪寒却不是普通人,他不仅继承了这身清奇骨骼,又继承了完全的功法内力,还有一点,他的思想回路和原本的樊雪寒也有不同。 就算是同一种功夫,配上不同的人,那也能千变万化,何况樊雪寒还是个机灵的。 他膝盖登时一弯,竟学了骇客帝国里的经典动作,上半身几乎与地面平行,趁着对方一剑挥空未能收招之际,刹那间直起腰身,竟是与男人鼻子贴鼻子,唇间只剩呼吸距离。 男人登时被放大的脸骇了一跳,下意识要往后退,樊雪寒却飞快抓住他握剑的手,身子一侧,另一只手曲起用手肘狠狠一挡。 虽说这一下没用内力,但手肘的骨头毕竟很硬,竟让男人狼狈退后的同时剧烈咳嗽起来。 胸骨仿佛要被那一下折断了,可他握剑的手仍旧没有被男人放开,樊雪寒似练起了木桩,单手与他拆招,同时脚下动作也没停。 两人就在雪地里无声无息就近打起来,远远看着,跟跳舞似的。 侍卫被气得不行,十几招后就有些跟不上趟,只觉这人动作越来越快,低吼道:“你到底要作甚调教仙子全文阅读!哪有功夫是这样打的!” “诶,能打赢就是好功夫,你管我怎么用?”樊雪寒笑嘻嘻,见男人突然松了剑,余光往旁边一扫,这才松开他的手猛然退开。 原来苍冥双已在身后不远处一颗大树下抱着手臂,看了多时了。 樊雪寒笑嘻嘻,“王也想来过过招?” 苍冥双坦坦荡荡地看着他,“本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侍卫顿时不满,“王上!” “你啊。”苍冥双看他一眼,摇头,“这若是换了其他人,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二人持续这么近的距离拆招,樊雪寒就是用踹的,都能将男人踹死两次了。 那侍卫自然也知道这一点,顿时不吭声了。 苍冥双抬手抱拳,“多谢先生不杀之恩。” “我跟他无冤无仇,干嘛要杀他。”樊雪寒弹弹衣袖,“我可以走了?” 苍冥双道:“若是本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先生莫怪。不如这样,明日本王便亲自去一趟山那边,去寻寻那所谓的缘分。” 樊雪寒得了便宜卖乖,“你寻不寻,和我有啥关系?” 苍冥双也不气恼,只伸手道:“本王要找的东西,还得请先生多多帮忙。若不介意,请先生再与本王共饮几杯,如何?” “大白天就喝酒,不好。”樊宫主扭头。 侍卫几乎暴跳如雷,“你!你!你大胆!” 苍冥双却是笑了,“先生说得是,那不如,本王陪先生四处走走?” 樊雪寒这才点头,“好。” 阿——嚏—— 少主在山的那一边又打了个喷嚏。 庄夙颜帮他紧了紧围脖,“感冒了?” “唔……”少主揉揉鼻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何事不妙?” “……”少主望天想了一会儿,“你说,樊雪寒的身份会不会已经败露了?” 庄夙颜并不惊讶,慢悠悠喝了口茶,“万象王不是笨蛋。” “他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做?” “只要我们能好好谈一次,相信能找到彼此都满意的合作方式。”庄夙颜道:“毕竟从某个角度说,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一样的?” “停战是首要任务。” 胡小海点头,“有道理。” 他顿了顿,又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还要等多久啊,春天都快到了啦。” “这种事急不来的。”王师安慰。 胡小海看了他半响突然嘿嘿笑。 “?” “在这么待下去,都可以生娃娃了民国异梦。” “……”王师陡然一震,想起这些日子每晚都克制不住的缠绵,顿时有些尴尬,又觉好笑,“少主慎言。” 这话怎么能乱说? “开个玩笑嘛。”胡小海凑过去,眼睛和王师相对,二人对视半响,毫无悬念地轻轻吻到了一处。 王师放下茶杯,伸手搂住少年的腰身。 他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对劲,白日宣淫这种事是他的家教和礼仪规矩绝对不允许的,况且成大事者,又怎么能总是沉迷于儿女情长里? 可理智这么说,感情却偏偏反着来,越是想克制,越是兴奋,越是想停止,越是渴求。 手指熟练地揭开腰带探入衣襟,胡小海被他的手指一碰,立刻就敏感起来。短短的鼻音哼出,只让王师觉得头脑一热。 抬手将人往怀里一带,二人就坐在桌边乱七八糟起来。 胡小海衣衫半解,长袍滑落腰间,松松围着,腿间那处被王师掌心覆盖,缓慢摩挲,带出异常惬意快感。 他背脊靠着桌沿,整个人坐在王师怀里。耳垂被王师亲亲吻过又改为不甘心似地啃咬,不重,却让他刹那生了满身鸡皮。 “你干嘛。”胡小海笑着躲,又被那人重重捏住欲、望,顿时倒抽一口气。 “少主太敏感了。”王师低沉道。 “要你管?”胡小海抬头,撞进男人深沉的眸子里,只觉得外头寒风呼啸,心里却是三月暖春,万花齐放。 他忍不住就凑过去要吻,却被王师躲开,王师只看着他的样子,手下动作加快,胡小海顿时面红耳赤,有点明白了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别开脸。 “让我看。”王师手下或轻或重,又或快或慢,只在那要命地方打转诱惑,如同隔靴搔痒。 “看你妹!”胡小海忍不住低喊,“想看人高、潮表情,自己拿镜子照你自己去!” 王师挑眉,另一手在少主身上又揉又捏,从胸口到腰侧,又到大腿根部,“那我们慢慢来。” 他说着还真是放慢了速度。 少主顿如被丢弃的小狗,可怜兮兮,腰身不自主扭了扭,更将自己往王师手里送去,“庄庄啊……” 王师差点笑出声,“庄庄?” 胡小海浑身染了层情、欲的粉,口干舌燥地看他,声如蚊蝇,“夙颜。” 王师陡然一震,胸口仿佛被什么狠狠砸了一拳,随即又软成了一滩,再无心欺负人,将少主抱起来往桌子上一放。 “嘶!”少主眼神有一瞬的清明,“冷!” 王师却顾不上其他,早已胀痛的那处于少主的重叠到一起,暧昧厮磨间,少主很快就“不冷”了。 …… 樊雪寒跟着苍冥双在街上转了几圈,心里暗叹这人手段高超。 街头巷尾都有守卫巡逻,粮食和衣物都在固定的几个地方分发,墙上还都贴着公告,凡主动捐出自家粮食衣物帮助他人者,均可得到朝廷的奖赏,反之欺压旁人者,无论缘由均会处以极刑官道无疆全文阅读。 赏罚分明,并不因有人遭受雪灾而杀人放火就从轻发落,只短短几日,整个镇便有条不紊起来,再无人出来闹事。 两人四处走了走,便寻了个茶馆坐下来。 说是茶馆,但现在也没什么人做生意,这茶馆也只是为了随时招待守卫和王,专门敲开了一家店门让人家开门做生意。钱当然是照常给的。 既然有钱拿,也不愁吃喝了,店主当然也愿意的。 这么看起来,倒成了二人包场。 店主很快上了热茶,不再打扰他们自行退下了。 樊雪寒看了一会儿外头的长街,随后转回目光,“王上干嘛一直看着我?” “只是想起了一个……旧人。” “难不成是你梦中情人?” 苍冥双神情古怪,隔了一会儿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是让本王念念不忘许久。” “哦?为何?” “因为他明明要杀了本王,却又救了本王。”苍冥双低头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樊雪寒揉揉鼻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你是说,他不想杀本王了?可本王差点就杀了他。” 其实你已经杀了他了。 樊雪寒有些走神地想,随后又道:“所以他看开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苍冥双一笑,“可本王的疑惑却一直没能解开,也一直想再见他一次,亲口问问。” “问什么?”樊雪寒看他一眼,“你杀他一次,他救你一次,一命抵一命,两清了。” 苍冥双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眼界都和别人不一样!” 樊雪寒呵呵两声,兀自低头喝茶。 苍冥双却突然低声道:“就是不知,先生是何时不做那皓雪宫宫主,却要去做那半仙的呢?” 樊雪寒慢慢喝完一杯茶,这才抬头,目光坦荡荡地看向对面男人。 苍冥双笑意不减,却不达眼底,二人之间仿佛慢慢凝起了冰渣。 苍冥双挑挑眉,“恩?” 樊雪寒呵出口白气,放下杯子,“果然被你看出来了。” “不是你故意让本王看出来,本王还真得被懵住了呢。” 樊雪寒嘿嘿一笑,“谁让你那么胆小,我说了让你去找人你就去找啊,跟我磨蹭来磨蹭去,一点都不好玩。” “……”苍冥双对他有些无语,“宫主,本王若是轻易去了,万一掉你的陷阱你……” “我需要给你下陷阱吗?”樊雪寒翻个白眼,“别那你们那些弯弯绕绕来看我,老子整个人从灵魂到身体都直得不能再直了。若要报仇,见你第一面时就直接出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完成~~(≧▽≦)/~~ ------------ 90第八十七章 樊雪寒一句话倒是让苍冥双有些刮目相看。 “你……和传闻里不太一样。” “传闻?”樊雪寒哼笑一声,“传闻多了去了,正所谓人言可畏,八卦杂志上的消息多半信不得,你连这都信?” “……八卦杂志?” 樊雪寒虚咳一声,“就是书摊上那些书本故事春闺记事全文阅读。” “那些故事本就是假的。”苍冥双诧异看他,不过又自己悟了,点头道:“是了,宫主从未离开过皓雪宫,自然不知道这些。” “……”樊雪寒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怒气蹭蹭往上冒。 苍冥双却转开了话题,“宫主既然放下话,本王若再继续防备就显得自己没有容人之量了。” 他笑了笑,“就是不知道,宫主突然离开皓雪宫是为何?” “找你有事啊。”樊雪寒见话都说开了,也不藏着掖着,开口道:“我若说要借你一物用用,你借是不借?” “这……”苍冥双犹豫了一下,“本王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是宫主需要的。” “你就说借不借吧!” “宫主不先说明所借何物,本王要如何应承?” 樊雪寒当即跳起来,“我救了你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么点小事都不答应我?” “……”苍冥双看着这个无论是自封“大仙”也好,还是堂堂皓雪宫宫主也好,怎么看都是一副尊贵模样,眉眼间端的是风华无双,自成一派,可…… 这说起话来的样子,实在更像个地痞流氓。 “宫主救命之恩不敢忘。”苍冥双其实有些无奈,自己本是去刺杀对方的,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对方没杀成,自己还被不由分说的给救了。 说出来自己其实都有些莫名其妙,再者离开的时候那股狼狈懊恼大概这一生也忘不掉。若说句忘恩负义的,他也没求着樊雪寒救自己啊。 “本王还是想不明白,宫主为什么要救下本王?” “想救你就救了行不行?”樊雪寒扯着自己的头发,“救了你还唧唧歪歪,我第一次看见这么急着去死的人!不如我现在成全你好不好?!” 他话音未落,没给苍冥双反应的时间就出手了。 苍冥双一拍桌子,借力往后迅速退开,原本坐的地方平白就砸出一个坑来。 樊雪寒收手,冷眼瞧他,“躲什么躲?你既然不稀罕我救,那就把命给老子吐出来。” “……”苍冥双哭笑不得,还从未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又觉得他思维与常人不同,跳脱太大,变化无常,实在难以捉摸。 苍冥双功夫并不弱,可要对上这世上一等一的武林盟主樊雪寒,那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了。 可他并不是个笨的,打不过,跑还是能跑的。于是就在这小小茶馆里,二人绕起圈子来。别说苍冥双之前被“前任樊雪寒”打得只剩一口气在,如今他有意要躲,樊雪寒也没真下杀手,竟还真能拖上一些时间。 就见樊雪寒灵猫似的满屋子乱窜,却就是抓不到苍冥双一根头发丝,顿时火气更大了。 “你给我停下!” 苍冥双见他双颊飞上两片红晕,一直染到眼尾,无端衬得那红痣耀眼非常,细长凤目亮晶晶的,让他想起万象王宫里母亲养在后院的那只小猫。 爪子还没长利索,却是见人就挠,呲牙咧嘴的,明明想凶悍起来,却偏生惹得别人更想逗它。 “宫主若不再追我,我就不跑了。”竟是无意识地连“本王”二字也不用了,倒是多了几分亲近之感三国之妖才最新章节。 “我追你?”樊雪寒显然想到了别处,指着对面万象王的鼻子吼:“你长得连我十分之一的帅都没有!我凭什么追你?!” “……”万象王默默想,为何突然又听不懂了呢? 樊雪寒气呼呼坐下来,抱着手臂,“算了,我要跟你借的东西目前还不能说,你得去见一个人,让他告诉你。” “就是那山后面的人?” “恩。” 苍冥双见他不揍自己了,这才过来坐下,想了想,道:“我可以答应你去见他,不过宫主要与我一道。” “那没问题。”樊雪寒见说动了,赶紧点头。 苍冥双打量他,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山后的人……是谁?” “你见了就知道了。” “宫主与他关系亲密?”否则堂堂皓雪宫的宫主,为何为了别人的事专程从那片终年大雪的地方出来了? “我们是好兄弟。”樊雪寒直接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他的事。” “……”苍冥双莫名觉得有点不爽,转头盯着他,“结拜兄弟?” “算吧,他是我大哥。” 那个武林盟主居然肯认别人做大哥?苍冥双不知道自己脑袋怎么长的,突然就想起了刚才樊雪寒的话,脱口而出道:“他有你帅吗?” 樊雪寒被问了个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回答,“帅当然帅啦,那是我大哥,长得可帅了。” 说着顿了顿,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丢丢的距离,“不过还是比我差那么……一点点点点。” 苍冥双见他认真模样,突然想笑,可只刹那,又猛然皱眉。 自己这是魔障了?怎么能对这个绝对不能小看的人掉以轻心?没错,他是救了自己的命,可他安插在整片大陆的眼线不是假的,他的野心勃勃也不是假的。 比起其他两国,皓雪宫才是最大的麻烦和障碍。若有一日他召集天下英豪揭竿而起,恐怕最先糟糕的就是自己。 于是他将那一点凝固的笑意陡然收回,眼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陡然藏了起来。他起身,双手负于背后,慢慢道:“明日我便派人与宫主一道往山那边去,今日宫主好好休息。” 樊雪寒捧着热茶莫名其妙看他离开,心说:这人神经病啊?一会儿笑盈盈的,一会儿又愁眉不展,一会儿看上去亲的跟兄弟似的,一会儿又突然翻脸。 他想了想,嗯……果然电视里说的没错,伴君如伴虎,君王这种奇异的生物不好伺候啊。 第二日一行人到了山下,苍冥双骑着马仰头看那高高的雪山,面有难色,“这路……恐怕不好走啊。” “你一定要带人去的话,大概得走三天吧。”樊雪寒毫无诚意地道。 “三天?”另一边骑着高头大马的侍卫男不干了,粗声粗气道:“这种天气这种环境,待上一个时辰都随时有生命危险,更何况三天?” 樊雪寒啃着一块肉干,懒洋洋道:“老子只用了半天就下山了。” “……”侍卫男默默扭头看地板重生之召唤西游。 苍冥双看他,“三天,还是太久了一点。” “那就别带这些人,我背你过去。”樊雪寒舔舔嘴角,粉色的舌头灵活勾掉留在唇边的肉干渣。苍冥双盯着他的视线顿时沉得深了些。 “那不行!”侍卫男又开始嚎,“万一你玩什么把戏……” 苍冥双抬手拦住,“宫主一言九鼎,他说不是陷阱就一定不是。” “王上!”若此时给侍卫男一根柱子,他一定当即以死进谏。 苍冥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自己下了马,道:“既然如此,你们先回去吧。” 一众侍卫齐刷刷跪下来,呼声震天:“王上三思!!” 樊雪寒啃完肉干,也从马上翻下来,咂咂嘴,“明明我们两个偷偷走就好了,干嘛非要带人。” 苍冥双默默想:若是偷偷走,岂不是更要翻天了。何况你也没跟我说不带人走啊…… 侍卫男还要再带着人继续嚎,樊雪寒却突然伸手一拉万象王衣领子。 唰―― 原本下落的白雪被顺势而起的风带的又回到空中转了转,随后才悠悠然飘下地。 一众人面前,那二人已原地消失了踪影。 若不是知道这人功夫奇高,若不是知道王上说过不用担心……侍卫男觉得,自己肯定会干嚎一声“妖怪!!” 樊雪寒独自一人来的时候,只用了半日。 如今带上个人,便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下了山。 苍冥双在山上更是充分了解了这人身手有多么高超,又有多么的灵活非常。暗地里甚至有些英雄相惜的味道生了出来。 这是个奇人啊,如此之人,若是能为自己所用,该有多好。 趁着夜色,二人踩着一地月光到了村子里。 四下万籁俱静,雪早就停了,一地雪光映着月亮,白晃晃的仿佛到了某个圣地。 樊雪寒不想吵醒其他人,便带着苍冥双翻墙进了少主院落,正待拍门,就听里头传来几声床板吱呀的声响。 “嗯唔……”少主的声音虽压抑,却还是传了出来。 樊雪寒要拍门的手僵了僵。 苍冥双不知为何有点幸灾乐祸,虚咳一声轻声道:“看来宫主的兄长很会享受嘛。” 在这山村里头,居然还能那啥啥。倒也算是天赋异禀。 樊雪寒翻个白眼,里头的声音却陡然停了。 片刻功夫,一个略沙哑磁性的嗓音在门后响起,“谁?” 苍冥双:咦?怎么好像和刚才的声音不大一样? 樊雪寒叹气,“我。” 就听那头男人还未来得及开门,一声跌落下床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这夜色里格外刺耳。 就听有人急匆匆冲到门口,按住门框,神秘兮兮鬼鬼祟祟地道:“好男人就是我把球给我最新章节!” 樊雪寒捂脸,“我就是好男人……曾小贤。” 王师在门后,看着还未穿好衣服,半、裸着身子,脖子和耳后有明显吻痕的少主,明明刚刚还在气喘吁吁,动情万分,此时却一脸亢奋,活像什么黑暗组织对暗号,对着门外若隐若现的月光,甚至能看到脸上贼兮兮的表情。 “……”王师觉得此刻的自己有点凌乱。 胡小海这才几下拉上衣服,腰带也没来得及系,一把拉开门,“好兄弟!!” 樊雪寒任由他一把扑住,伸手拍了拍自家大哥肩膀,目光看向门后脸色阴晴不定的王师,谄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苍冥双:“……” 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在……那啥啥?果然天赋异禀…… 王师的目光很快落到苍冥双脸上,只稍微一打量,眯起眼,“这位是……?” 苍冥双也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隔着樊雪寒和少主二人,与王师互相打量。二人仿佛抢占地盘的猛兽,目光危险,浑身不断散发压迫的气势,竟是不相上下。 庄夙颜第一个开口,“原来是万象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苍冥双笑笑,微微挑眉,“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庄夙颜。” “原来是轩辕第一王师。”苍冥双笑得更真诚了些,眼底却闪烁起危险的光芒,“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这二人仿佛背着客套大典,一来一往说了半天不见停。 直到胡小海打了个喷嚏。 庄夙颜一顿,伸手揽过少主将他往怀里拢了拢,“屋外天冷,不如进门说话。” 樊雪寒已经走了进去,苍冥双依然笑盈盈,“好。” 待进屋后,胡小海点起一盏油灯。 他与樊雪寒缩到一边嘀嘀咕咕,樊雪寒说:“所谓的王孙贵族,尼玛说话太麻烦了。” 胡小海深有体会,“可能客套到明天晚上都还没说到重点。” 樊雪寒道:“你说这样客套有意思吗?明明彼此清楚对方几斤几两,若是不服,掀桌子干一架不就得了。” 胡小海认真教育,“你这是野蛮人的做法,麻烦有点宫主的自我修养好吗?” “……”樊雪寒不屑道:“那你说怎么办?” “当然是按规矩来,先对骂,从人身攻击上升到全家问候,骂不赢了还有吐口水这一招,再不行才能考虑干架的问题。” 他顿了顿,道:“毕竟君子动口不动手嘛,你得先做了君子才能做小人。” 这二人有意洗刷王师和万象王,说话声音不低,直让那二人坐在桌边,盯着对方半天,愣是没找到一句话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良的地雷~矛盾体的手榴弹么么哒~抱住~~xdddd p.s:抓虫~~感谢好孩子1217的提醒~~ ------------ 91第八十八章 王师轻咳一声,把握住大局,镇定脸道:“既然还未等我们出去,万象王就亲自过来,看来是樊宫主的身份暴露了。” 苍冥双像是想起什么,笑了笑,“宫主若是真心想隐瞒,本王可能还发现不了。” 胡小海顿时斜睨眼去看樊雪寒,“这是啥意思?你自报家门了?” 樊雪寒无所谓地耸肩,懒洋洋道:“跟他们绕圈子太特么麻烦了,又不是拍007。说实在的,拍007我倒是没怨言了,总比跟他们比谁肚子里弯弯肠子多要好。” 苍冥双顿时有些囧,默默看了樊雪寒一眼,咳嗽一声。 胡小海倒是挺能理解的,拍拍他肩膀,“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那皓雪宫里所有人都把你当神,你让往东肯定不往西,你是不会懂这些人的苦衷的。” 樊雪寒点头,“一定经历了很黑暗的童年。” “所以就原谅他吧。” “……好吧。” 从头到尾没能自我辩解的苍冥双:“……” 庄夙颜叹气,“少主……” 胡小海立刻懂事地点头,伸手在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我闭嘴。” “万象王既然知道了宫主的身份,还愿意跟他过来,我很佩服。”庄夙颜先给人戴个高帽,“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赢得文武百官忠心跟随的新王。” 苍冥双并不领情,淡淡道:“忠不忠心,本王心里自有分寸,王师大不可不必为我万象国操心。” “你我两国比邻而居,本就该相扶相持。谈不上是操心,不过是为了彼此利益。” “彼此利益?”苍冥双挑眉,那张刀削斧砍般的脸庞在灯火下镀上了一层狰狞,“王师是指强占我国边境,屠杀无辜百姓,先是要粮,后是要地,打着蚕食我万象的主意以扩大你轩辕地盘的……利益?” “呵。”苍冥双冷笑,“这种利益恐怕只是你们单方面的自以为。” 庄夙颜摇头,“万象王误会了,我说的利益,是真正的彼此合作的利益。” 苍冥双皱眉,下意识看了眼樊雪寒,后者对这些事压根没兴趣,正自发呆走神。他不笑不动的时候,就跟个精雕细作的瓷娃娃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好似感觉到有人看他,那双琉璃似的眼珠突然斜了过来,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眉头一挑,牵动起整个面部表情,顿时从静止里复活,眉目流转间端了个狡黠灵动,鬼机灵似的,总让人觉得他有一肚子的馊主意。 “?”樊雪寒迎上苍冥双的目光,露了个疑惑的神情。 ——说正经事的时候看老子干什么?老子脸上有写答案吗? 苍冥双却又转回了目光,仿佛刚才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盯着他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儿似的。 “没想到皓雪宫的宫主会和轩辕国联合起来。”苍冥双心里已经有了个七七八八的想法,不过不敢肯定,不答反问:“王师要与本王说的,不知是王师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亦或是轩辕王的意思?” 轩辕和万象打了好几年的仗,谁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反而越演越烈冷情首长宠妻无度。苍冥双继位后,立刻下了禁止本国商贩与轩辕国来往的命令,粮食一断,果然就减缓了轩辕国的步步相逼。 也只有他那个怯懦的父亲,才会在两国开战的时候,依然允许商贩往来,让轩辕有恃无恐。 万象乃粮食大国,轩辕再有钱,却是少粮,少畜牧业。 这是轩辕最大的弱点,所以在前任万象王还在位时,借着他的软弱,太子带着人马抓紧时间抢占土地,大量购买粮食储蓄,为的就是掐掉这个弱点。 不得不说,轩辕国的太子殿下是个狠茬,下得去手的君主很可能是暴君,但绝对不会是昏君。 他急于在轩辕王面前立功,彰显自己第一太子的地位和能耐。若这次王师是听命于他前来,那么和谈的机会简直少得可怜,指不定对方还是抓住了自己的什么弱点,想要借此以威胁。 但王师若是奉轩辕王的命令前来,也许这其中还有什么转机。谁都知道,轩辕王有两个出色的儿子,可惜长子继位是这个世界的规矩,二子虽各方面都不差,甚至更受百姓爱戴,却是命中注定要与王位擦肩而过的。 轩辕王疼惜二子不吝于长子,若是有机会,他定然要帮二子得到一些东西——一些等他死后,不用担心二子被迫害至死的东西。 苍冥双一念之间就想了这许多事,又想起之前樊雪寒的讥嘲,忍不住也嘲讽自己。果然是习惯了事事顾虑,瞻前顾后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可这就是皇室,人在其中,早就身不由己。 他本做好了打算,若对方是太子的人,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先稳住,再想办法;若对方是轩辕王的人,那倒是可以听一听他要说什么,之后再做打算。 可他事事都考虑到了,却偏偏庄夙颜说得不是他想的任何一种。 “……二皇子?” 苍冥双只一瞬的怔愣,立刻反应过来,“王师是……二皇子的人?” “正是。”既然要合作,首先就不能隐瞒。毕竟二人因为国家的关系嫌隙本就很重,此时再不坦诚一些,很可能被打上不被信任的标签。 王师慢慢道:“我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王上派来的。万象王这下可放心了?” “二皇子想和我谈什么?”苍冥双不动如山,脑子里却飞似地转了起来,“难不成想找我万象给他当庇护所?我听前线战报,他最近都没怎么出现,指挥权都在太子手里,传闻还说他被软禁了。”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王师道:“二皇子和太子向来不和,虽没有软禁这件事,但皇子被太子监视是肯定的。我带着二皇子的诚意来与万象王和谈,若万象王不信,夙颜就算舌灿莲花恐怕也没有用。” “既如此,你便说罢。”苍冥双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他虽猜到这人要说什么,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幕后的身份。 这谈的人不同,原因理由借口哪怕都是一样的,结果和目的却离着十万八丈远。 “想必万象王也知道,我国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庄夙颜慢慢道:“太子生性好斗,野心勃勃,这未必是坏事,但在眼下看来却也说不上是好事。这其中的领会,不用夙颜多说,万象王定然也明白。” 胡小海低低道:“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樊雪寒:“……噗。” “两军交战,时间越长,互相损害越大倾君侧·等皇的女人全文阅读。太子殿下不惜损毁本国元气也想扩张领土,吞并万象,这件事就算在我国也有许多人反对,只是反对的力量太小,也无人能违抗太子的命令。反之二皇子却是个仁君,他深知修身养性,养国与养人乃是一个道理。也正因为此,他才会与太子不和。” 苍冥双淡漠道:“他就算与太子站在一条线上,太子也是容不下他的。”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庄夙颜坦荡地承认了,“可万象王不能否认,二皇子想做的事于我于你都是有益处的。” “……”苍冥双慢慢摩挲杯沿,“所以呢?你们想要我怎么做?” “合作,击垮太子的人马。”庄夙颜道:“实不相瞒,我国早就有人暗地里支持二皇子继承皇位,只是长子继承的规矩……你也明白。” “二皇子能保证,若是他继承了轩辕王,不会再开战?” “能。”王师点头,“二皇子治国自有一套,或许十几年后我轩辕已是太平盛世,到那时,万象王恐怕也要亲自来拜见我王。” “哦?”苍冥双挑眉,“王师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顿了顿,却是笑了,“不过这番话正合本王心意,本王倒要看看,到时候是你轩辕繁荣,还是我万象昌盛。” 庄夙颜神情一松,“这么说,万象王是答应了?” “站在本王的角度,太子一旦继位,接下来才是真正麻烦的开端。若是能有别的选择,本王自然不想耗费人力物力。”他看向王师,“只是,这长子继承向来是天命所定。” “泰古国不也反抗了天命?” “一次成功,不能证明次次成功。这是一条艰难的路。”苍冥双只说到此,毕竟是他国的事,他也无心多插手,便问:“本王需要做什么?” “我们想跟你借一物。”庄夙颜道:“听闻万象皇室有一把代代相传的辟邪刀。” “辟邪刀?”苍冥双皱起眉,带了些不解,“你借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处的。”王师不欲多提缘由。 “……”苍冥双低下头,喝了口茶,“这乃是我皇室代代相传的宝物,岂能随便借人?” “夙颜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可若要拉下太子,这是必不可少之物。” “?”苍冥双更是疑惑了,“本王祖上有训诫,此刀乃开天辟地时随蛇王降世的神器,据说是有降妖除魔的能力,其他……便没有用处了。” 樊雪寒此时插口道:“没有错!太子殿下其实是一头邪恶的大蛇,附带了某种黑暗属性,要除掉他只有用辟邪刀!” 苍冥双:“……” “一旦让他继位,黑暗便会遮挡光明,从此天昏地暗再无白日,万魔归宗!” 苍冥双:“……” “四个勇敢的战士带着辟邪刀前去除魔卫道,保护世界的正义!”樊雪寒激动起来,“我们可以组建一个联盟,取名就叫杀蛇联盟!” “……好土。”胡小海忍不住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_(:3∠)_这一篇写了我n个小时,已经要死掉了。。字数少了点,改天多写点补。。otz ------------ 92第八十九章 樊雪寒把脸拉得老长,“那不然叫什么?” 居然嫌他老土?他可是堂堂皓雪宫宫主诶!集高富帅白富美,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为一体的皓雪宫宫主啊! ——虽然这好像和取名字老土没什么关系。 胡小海还没提出自己的建议,庄夙颜先开口道:“宫主持强扶弱的心情我们理解,不过这未免夸张了一点。” 只夸张了一点吗?苍冥双默默看着这群人,觉得有必要重新评估轩辕国和皓雪宫的整体……水(智)平(商)。 “无论你们借辟邪刀的原因是什么,恐怕本王暂时是满足不了你们这个要求。” 樊雪寒一愣,“为什么?”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难道合作只是表面功夫?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弯弯绕绕?我靠……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他们的种族天赋就是暗地里猜谜语吧? 不过好在,这次苍冥双没让他失望,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消息比失望更让人相顾无言我家后院是异界。 “实不相瞒,我万象皇室丢失的东西,便是这辟邪刀。” 屋里其他三人:“……” 苍冥双淡定道:“这也是为什么本王无法大肆宣告天下,也不能派士兵大张旗鼓去寻找的原因。若是让有心之人抓到把柄,只会给本王增加麻烦。” 樊雪寒和胡小海靠在一处,默默道:“这是什么人品啊?” 胡小海已经很快镇定了,脸色不变道:“你看,这就是所谓的没有主角光环。不可能总是事事都顺利的。” “虽然我也知道不会太过顺利……”樊雪寒叹气,“但万万想不到不顺利的地方居然如此微妙。” 若是借不到东西,与人周旋,想办法互相算计或者暗偷明抢,遇到重重危险等等……可能都比眼下光看着使不上力来得好。 樊雪寒狐疑看向男人,“你没骗我们吧?” “既然已经答应与你们合作,本王为何要欺骗你们?”苍冥双道:“何况本王也不知道那辟邪刀要用来做什么。” 也是啊……樊雪寒郁闷地捏手指。 胡小海的灵魂年纪毕竟比樊雪寒大上几岁,经历和见识也要多那么一丢丢,他很快道:“刀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几个月前。”苍冥双道:“辟邪刀向来是放在宝库里的,每个月会有专人清点物品,发现不辟邪刀不见的时候,立刻就四下搜查过,也把看管宝库的人挨个排查了一遍,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少了个人你们都不知道?”胡小海惊讶。 庄夙颜道:“与王府不同,皇宫毕竟有那么大,人也多也杂,各个主事的手下掌管的人数太过繁多,偶有因病去世,来不及添置新人的,也有告老还乡,还未从名单上将人勾去的,都容易让人不查。” 他顿了顿,看向胡小海,“玦王都王府无论是面积还是人数连皇宫一半都不到,如此少的人,少主可清楚每个主事负责哪片区域?他们手下又有多少人分别做的什么事呢?” “……”胡小海望天,轻轻哼唱起一首老歌来,“不要问我太阳有多高,我会告诉你我有多真;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会告诉你很多……很多……” 樊雪寒:“……” 苍冥双:“……” 庄夙颜十分镇定地转开话题,“那失踪的人查到下落了吗?” 苍冥双回神,正色道:“调查人的报告说,那人是宫里一个还乡的老嬷嬷介绍来的,说是半路捡到的,无父无母,也不知自己家乡在哪里。” 王师皱眉,“来历不明却是被收了进来,容夙颜多说一句,这人连进贵族王府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是宫中禁地。” “收下他的主事乃是负责宝库看守的人,这位置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那老嬷嬷临走前贿赂过他,所以将人收了下来,若是没出事,这事也不会有人知道,偏生……” “偏生那就是个心怀不轨的。”樊雪寒接口,摸了摸下巴,“看来不管到哪里,收买人心这一招永远是好使的。” 胡小海砸吧嘴,“无论到哪里,人心都是一样的逼婚。” 顿了顿,又补充,“就算都是蛇变的,也一样。” 苍冥双笑笑,“让少主和王师见笑了,宫中规矩不严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国君主代代相传的宝物,甚至代表继承王位者的身份,乃是重中之重,竟如此被人盗去,说来也是丢人得很。” “家丑不可外扬。”樊雪寒点头,“我懂我懂。” “重要的不是这个。”庄夙颜看着苍冥双,“万象国君主继位条件,圣旨,大印,辟邪刀。缺一不可。” 樊雪寒一愣,“等等,这么说……喂,你的屁股坐得不牢靠啊!” 苍冥双被“喂”了一声,倒也不气,也没觉得被唐突了,反而点头坦诚地应了,“没错,这也是无法大肆寻找的原因之一。” 若是昭告天下,岂不是让所有人知道,他还不能继承皇位吗? 如今天下不太平,谁也经不起这个折腾。 樊雪寒悟了,“难怪你要找那些个大门派去给你找东西呢,其一他们不吃皇粮,没有那些心思,其二找到了还可以让你封赏一番,指不定还能加官进爵从此告别江湖。” 苍冥双笑笑,“宫主英明。” 被夸了。 樊雪寒高高的抬起下颚,洋洋得意偏又要做出一副“我乃世外高人早就洞穿一切”的样子,让人啼笑皆非。 胡小海却是想着别的事,此时才微微展开眉头,“这被盗走的时机颇有些微妙啊。” 庄夙颜点头,显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了。 苍冥双皱眉,“怎么说?” “几个月前正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往前线去的时候,这期间太子先后用了三招。”胡小海伸手指比了个三,一字一顿,“这第一招,他栽赃万象国暗算王师,想拉王师下马的同时也找到了拒绝和万象和谈的借口;这第二招,他派人四下寻找……恩,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只是可怜被我们给半途拦截了;第三招,收买人心,拉拢各路人马。”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当初也差点被他拉拢过去。” 苍冥双皱眉,“这么说来,太子殿下在密谋什么?” “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胡小海摸摸下巴,想起那本书里写的东西,皱眉,“或许……他已经从其他什么地方知道了那个秘密。” 苍冥双不动如山,眼眸深处却是瞬息万变。这少主说话时停顿了好几次,显然这其中有一件很重大的事,被他们隐瞒了。 这件事和辟邪刀有关系,和太子有关系,指不定,和这天下也有关系。 苍冥双手指扣了扣桌沿,只一瞬间就决定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开口道:“少主,既然我们两边已经合作,那么……有些话,是不是应该互相告知?起码别让本王事到临头死得不明不白。” 胡小海犹豫了一下,看向庄夙颜。王师略一思考,最终还是决定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况且他从这个万象王身上感觉不到太深刻的敌意,就算一开始有,那也是因为立场不同的原因,而如今这人的敌意早已散去。 于是胡小海便简单的说了一些重点,将大概的传闻阐述了一遍。 樊雪寒之前已听过一次,这便觉得有些无聊,闭上眼,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天下美男皆相公。 虽说是简单阐述,却还是说了足足一个时辰,这期间万象王不时有疑问出现,庄夙颜便一一解答,极有耐心。 等到把所有的缘由说完,苍冥双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过。 “这……是真的吗?” “起码就现在来看,不像是假的。”胡小海说得口干,伸手倒了杯茶喝。 “所以皓雪宫才会帮你们?”苍冥双看向樊雪寒,依然想不通其中关系,“这其实和皓雪宫并无关系,为何……”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为何要出手相帮?占着这么重要的地理位置,明明可以大肆威胁或自己也插一脚,拿到主动权。 毕竟这人对这片大陆也有野心,这可是绝佳的机会不是吗? 樊雪寒眼都没抬,只道:“我只是好奇所以才帮忙,而且,你家后院要是有这么一块地,所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安心吗?” “……”苍冥双想把疑问说出来,但终究觉得这是对方的秘密。自己知道这人野心其实完全因为一个意外,若不是那个意外,他也不会知道,那个看上去如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其实才是最凶恶的群狼聚集地,他们一直在高处盯着所有人。 可若是庄夙颜和轩辕永逸不知道这件事,此时说出来岂不是漏了馅?不知道为何,苍冥双居然觉得这个秘密变得有些微妙,以至于他不想说出来,反而想牢牢拽在手里。 好似这般,就能拽住眼前的人。 樊雪寒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他虽然没睁眼,却也知道那人一直看着自己。 他心里默默地想:长得帅就是罪过啊。 “本王知道了。”苍冥双转开目光,略一思索,“这样看来,事情变得复杂了。或许太子早已知道开启机关的条件是什么,所以早早就对辟邪刀下了手。” “早下手早了事,以免夜长梦多。”胡小海手指点了点下颚,黑眸里仿佛有流光溢彩般,“这太子的手段确实干净利落,不得不叫人佩服。若不是因为不知道门在哪里,恐怕里头的东西也早就被他搬走了,我们一个字儿都不要想知道。” 庄夙颜皱起眉,心里想到这点居然有些后怕。 试想想,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太子在密谋筹划,他们并不知其中缘由。若不是阴差阳错被胡小海撞破这种种,可能太子早已密谋得逞,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赢下这场战争。 正可谓兵不血刃。他这一腔忠心,与二皇子密谋多年的计划,在那人眼中岂不成了个笑话?还是最好笑的笑话。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自以为手到擒来,胸有成竹,却最终被浇了个透心凉,发现从头到尾自己在别人面前只是个滑稽小丑更窝囊的了。 庄夙颜捏紧了放在膝上的拳头,眼眸里竟隐隐透出了杀气来。 苍冥双看他一眼,慢慢道:“那么本王是不是可以认为,这辟邪刀,如今就在太子手里?”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胡小海道:“虽说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排除另有玄机。” “这要怎么证实?”樊雪寒皱眉,“小偷可不会在自己脸上写小偷二字。” “……”胡小海眨巴眨巴眼,突然坏笑起来,“小偷是不会在自己脸上写小偷两个字,不过,若是让他以为自己偷错了东西呢?” 庄夙颜转头看他,“少主的意思是……?” “你马上写信跟二皇子联络重生为山。”胡小海道:“让他随时关注太子动向,有没有人给他送来什么东西,让他尝试着在太子面前放放谣言。” “太子恐怕……不会轻易相信。” “就算不会轻易相信,他也会想试试刀的真假。这辟邪刀说白了和普通刀没有区别,说是能斩妖除魔,你倒是给我找只妖魔砍一砍试试?这要验证起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苍冥双点头,“没错,辟邪刀光看外观是十分普通的一把刀,也没什么明显特征,但要说起真假,只有我皇室中人才知道如何分辨。” “如何分辨?”樊雪寒好奇起来。 “这……”苍冥双笑了笑,“等拿回刀,宫主若想知道,本王可亲自演示给你看。” 樊雪寒顿时不满,“最讨厌吊人胃口的人了。” 苍冥双却是笑而不答。 庄夙颜点头,“这办法不错,不过只让二皇子散布谣言未免太过薄弱。” “三人成虎。”胡小海挤挤眼,“当然谣言要越多越好,既然那些门派都愿意帮忙,想必做这点小事也不会不愿意。” 苍冥双懂了,点头道:“如此,本王自会安排。江湖中人自有传消息的办法,会将消息暗地里散布出去,却也不让太多人知晓。” 胡小海抬头看外头天色,是天亮前最极致的黑,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消失在这黑夜里了,连月亮也藏了起来,看不到半点光亮。 他道:“若真是太子拿走了,那倒有了个目标。反正珠子在他那里,迟早也要见面的。怕就怕,这刀去了别的地方……” 他说着,突然一顿,想起一事来。 之所以对这件事如此上心,并不是因为想造反,也并不是因为对这个国家有多么大的责任感。比起庄夙颜,二皇子他们,他的心思明明就在因为那东西也许是穿越回去的唯一办法上。 可如今…… 他偷偷看了王师一眼,男人毫无所觉地继续和苍冥双商量着其他事。那张脸每当讨论起正经事时,严肃中都透着一种凛然之感,双眼如炬,此时侧脸被笼在晕黄的烛火下,有几分和平日不同的感觉。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丫头说的“一辈子在一起。” 又想起这些日子和王师成日“厮混”,虽说多少有些过头,有些将正事抛去脑后的意思,可……也许这是因为他想逃避呢? 王师是个成熟的男人,自己身体虽年轻,灵魂却也不小了。 成年人有自己的世界规则,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更是要有所担当,懂得何为责任。 王师不说破,自己也就当不知道,谁也没先出口那简单的两个字,却又默契似的腻在一处,耳鬓厮磨时,亲吻间明明觉得彼此心灵都合二为一,却偏生……偏生做不得承诺。 王师做不了承诺,因为他不知道未来如何。没有未来,何谈承诺? 海枯石烂天涯海角,那只是存在于不真实梦境里的传说,这个男人身上的责任太重,重到……他不忍心逼他做任何选择。 而自己,更是没有资格做出承诺网游之幽影刺客全文阅读。或许哪一天就突然回去了,又或许哪一天这位轩辕永逸的灵魂就不知从哪儿飘了回来,将自己挤回该去的地方。 到底是谁占了谁的身体,谁该下黄泉,他说不好,樊雪寒说不好,谁都说不好。 或许该死的本就是自己,只是黑白无常钩错了魂,找错了人。谁知道呢?若是有一天对方叫嚣着让自己还来,难不成自己还能拒绝? “少主……少主……少……” “恩?”胡小海被连喊了几声,这才突然回神,一时有些茫然,“什么?” 庄夙颜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侧,“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胡小海这才发现,樊雪寒和苍冥双都已经离开了。 “他们在隔壁房间将就一晚,明早我们就一起离开。” “哦……”胡小海慢吞吞答应了一声,有些蔫头蔫脑,慢慢往被窝里爬。 王师不明所以,从后头搂住他,“怎么了?” “没……困了。” “那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晚点走不要紧。”王师跟他一起窝进被窝,抬手袖风熄灭烛火,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隔壁隐约能听到樊雪寒在跟人说什么,大概又炸了毛。胡小海突然觉得羡慕,没有挂心的人,无论做任何决定都会很轻松,单身的人就是这点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番外之(一) 车水马龙的夜色里,路灯下,蹲着一群小混混。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好好上学,成天学着电视里那一套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并排蹲在街边的人里,有两个特别显眼的。一个长得斯文俊秀,看着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指尖夹着烟,却没点燃,一头黑漆漆的寸头,干净利落,笑起来直让人有好感。另一个则有些花枝招展,穿着衬衣开着领口,挑染了几缕金色的头发挡在额前,眼睛又大有亮,歪嘴巴叼着烟,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小海哥!”叼着烟的少年道:“今晚上做什么?” 被叫做小海的斯文少年慢条斯理道:“不知道,上网去吗?” 金发少年不高兴,“又上网……”他顿了顿,眯起眼笑:“听说隔壁街上来了几个漂亮妹纸,不如我们去看看?” “你想干嘛?”小海看他一眼,“泡妞啊?那些美人才看不上你。” “为啥!”少年不干了,扔了烟头道:“整个十二中谁不知道我樊雪寒天生丽质,冰肌玉肤,要脸有脸,要腰有腰!” “……冰肌玉肤是形容女孩子的谢谢。”胡小海无语看他,“你堂堂一个男人,有脸有腰很了不起?” “……我打架也很厉害!” “恩,也算优点了。”胡小海拍拍屁股站起来,“得了,脑子里上精虫,一天到晚不想正经事,走,哥们儿请客去打桌球。” “好!”樊雪寒高举双手,随即呼啦啦一群人簇拥着这二人往夜色更深处走去了。 ————待续———— (≧▽≦)/昨天看漫画的时候突然脑补起少主和宫主不良少年版本,于是在作者有话说里开个无责任小番外,小番外不长,大家看着一乐就成~~xdddd ------------ 93第九十章 翌日一行人从客栈离开缓慢朝山脚下走去,丫头恋恋不舍送他们直到第二座小村才终于被胡小海劝了回去。 看着少女一步三回头的样子,胡小海也觉得有些不忍,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希望丫头能早点忘记自己,找到一个好人家。 几人为了赶路,这之后的路程就都用上了轻功。胡小海是这里头唯一不会功夫的人,于是被王师背着,冷风刮得脸生疼。 王师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他在想丫头的事,心里不悦,手心拍了拍背上人的屁股墩,“在想什么?” “想你。”某人吹牛不打草稿。 “……”王师无奈摇头,“丫头是个好姑娘,但她不适合你。” 胡小海挑眉,从他肩头趴起来一点,迎着风道:“她不适合,谁适合?我看丫头就挺好,安安静静的也不多话,不像某人,嘴巴毒的……” 话没说完,王师的手突然一放。 他大爷的!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他顿时“啊”的一声惊叫,整个身子重心不稳就朝后倒去,此时王师正跃于半空,等少主往下滑了两寸眼看要跌落,猛地一矮身,竟然又分毫不差地给背了回去。 “……”胡小海捂着自己咚咚乱跳的心脏,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师轻笑出声,微微侧头,“没事吗?” “……”明明是故意的干嘛装出一副无辜脸!! 少主伸手就去揪他的头发,嘴里恶狠狠道:“卑鄙!无耻!恶劣!” “臣只是手滑了一下。”王师偏了偏脑袋,没能甩掉少主的手,只得任他乱揪,道:“惊吓到少主是臣的不是。” 少主哼了一声,终于放过王师的头发,双手搂着对方脖子,将脑袋凑过去在耳边吹气,慢悠悠道:“王师可是在吃醋?” “吃醋?何意?” “装。”胡小海翻个白眼。 王师笑笑,却并不言语,等前面的人都停下了,他也背着少主落于地面仙山有路。 此时,几人已经到了山脚下。 这个之前被胡小海说成像是冰淇淋的山,走近了才发现并没有远观那么养眼。 顶上的雪厚厚一层,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而山脚下却是一片荒芜,到处都是灰色的沙石,有的石头大概是从山头滚落下来的,足要几个成年人围成圈才能勉强抱住。 胡小海四下打量一眼,皱眉,“没有路上山啊,你们怎么上去的?” 樊雪寒朝山顶努了努嘴,“飞上去。” “……飞?” 樊雪寒活动活动筋骨,看向邢帆和王师,“跟着我的脚步走,一步都不别踏错。” 胡小海有点紧张,毕竟自己在这时候完全帮不上任何忙,就好像坐游览车到了最高处,身不由己的恐惧着,此时若缆绳一断,凭自己的力量是完全救不了自己的。 这种只能借别人手的挫败,让他十分没有完全感。 王师微微侧身,让胡小海上来,“有我在。” 仿佛看穿了少年所想,不过三个字,却让胡小海刹那镇定下来。 少主勾勾嘴角,这才回到王师背上。邢帆殿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危机――比如少主掉下来的时候他能立刻接住之类的。 苍冥双跟在樊雪寒身后,临出发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王师和少主。 那二人正侧着头低低说话,给外人一种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错觉。明明应当是主仆,却…… 想起房间里暧昧的声音,苍冥双眼神意味深长,又转头去看往前走的樊雪寒,觉得心里某处好似有些不受控制的痒痒起来。 之前两人过来时,上山便是樊雪寒拎着苍冥双,下山则是他在前头领路,苍冥双在后头跟着。 倒不是樊雪寒懒得带他,而是万象王自己觉得有些丢人。他的功夫虽比不上皓雪宫宫主,但也不至于让人拎小鸡似的,尤其对象是这个人,他更不想露出丝毫败象。 于是苍冥双就提议樊雪寒在前头走,他跟着樊雪寒走过的脚步来,这样也不会出差错。 樊雪寒想了想,诶,是个好主意,这才同意了。可两人的速度就显然慢了一些,所以才走了一天一夜。 樊雪寒在前头领路,已经走得十分熟练了。哪些地方的雪是松的碰不得,哪些地方有隐患,哪些地方看上去不好走,实际上很容易省力等等…… 不过为了身后的人能跟上,他也是一路走一路等,等五人终于到了山顶,日头已经偏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樊雪寒看了看山下,算了一下距离,“下山的路不太好走,可能要明天才能到了。” 胡小海从王师背上下来,抬袖子给他擦汗,边道:“晚上怎么办?这上头什么都没有,晚上也会很冷。” “我们再往下走一截。”樊雪寒道:“这下头有个洞,我之前走的时候就发现了,被一块石头半遮着,不过里头有多大我不确定。” “别是有野兽吧。”胡小海想起自己被蛇咬就有些后怕,“我觉得我脸挺黑的。” 樊雪寒叹气,“我的脸也好不到哪儿去[火影]蛇叔 快到碗里来~。” 苍冥双莫名,诚恳道:“宫主很白。” “……”樊雪寒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脸,诚恳回应,“谢谢。” 今日起来的时候,他就将装束换掉了,也将那点红痣给洗掉了。 少了那一点眼尾的红,整个人看上去就清丽了不少,没了那份无端生出的妖娆,倒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苍冥双心里暗暗道:虽然有那红痣很好看,不过还是原本的样子更好看。 等几人又往下走了一些时候,樊雪寒算得果然不错,下山的路有点困难,几人磨磨蹭蹭到傍晚还离半山腰很远很远。 王师力有不逮,于是少主像个大包袱,一会儿在邢帆背上待一会儿,一会儿又在他好兄弟背上待一会儿。 苍冥双看着前头走得顺顺溜溜的某人,背着轩辕永逸的样子还挺乐呵呵的,心里莫名不舒服。 “少主和宫主的关系很好。”他回头,对王师道。 王师也正看着那说笑的二人,心里比起苍冥双更是不爽了好几倍。 那人,在自己背上的时候念念叨叨,紧张得不得了。一会儿担心自己气力不够,一会儿担心自己踩错位置。这会儿在樊雪寒身上倒是悠哉得很,半点不见紧张感,好似比起自己,那皓雪宫宫主更值得信任一些。 王师脸臭,苍冥双就更好奇了,缓缓放下了速度,道:“他们真是结拜兄弟?” “听说是。” “真是稀奇。”苍冥双道:“听说皓雪宫宫主向来心高气傲,我看他那样子也是个习惯目中无人的,这轩辕少主……到底为何被他看上?” 被看上? 这三个字用得真是好。王师默默想: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可我又问谁去呢? “听说二人是合了眼缘,一见如故。”王师搬出敷衍的话,“具体细节,我也不甚明了。” 苍冥双便古怪地看他一眼,“容本王唐突一句,王师与少主……可是那种关系?” 王师顿了顿,没点头却也没摇头。 苍冥双当他默认,又道:“既如此,或许宫主也有……龙阳之好。” 这种猜测王师早八百年就想过了,此时被外人说出来,心里更是不舒服极了。又看了那前头二人一眼,语气有些冷淡,“万象王想说什么?” “本王没有其他意思……”苍冥双负手而立,因为已经走过一次,倒比需要集中注意力的王师看起来悠闲一点,他慢慢开口,“轩辕少主是个有趣的人,看得出来他也是个善良的人,今日送你们出来的那个姑娘,依本王看也是对少主颇有好感的吧?” 王师没吭声,埋头走路。 “少主如此为人,想必……喜欢他的不在少数。除开那些别有用心的,剩下的,比如那不知少主身份的姑娘,比如不需要靠少主的第一王师,再比如心高气傲的樊宫主。说不定,都是真心实意呢。” 王师的脚步顿了顿,抬眼看他,“所以?” “本王做人一向有个原则,人生苦短,凡事喜欢的就一定要握在手里,绝不能给敌人一点机会。”苍冥双笑笑,夕阳下,那笑容竟有几分戾气感,“王师若是真心实意,就不要给别人任何一点可趁之机求魔最新章节。” 庄夙颜目光在苍冥双脸上扫了扫,又看了看前头樊雪寒,突然似悟了什么,“万象王难不成……” 苍冥双却是一哂,转开了眸子,快速往前去了。 等到太阳完全不见之前,他们终于到了樊雪寒所说的洞口。石头遮挡了一半,看不清里头的情景,四周都是雪,也没什么适合占脚的地方。 “与其说是洞,不如说是裂开的缝,只是缝大了一点。”胡小海看了樊雪寒一眼,“你的语文老师一定死得早。” 连用个词都用不准。 樊雪寒切一声,“一千个哈姆就有一千个雷特,我看是洞,就是洞。” 胡小海:“……”这自编的词语说起来倒是顺口得很。 说话间,先进去探查的邢帆露出脑袋来,“里头没什么东西。” 于是几人便一个个从那半开的裂缝挤进去,那石头挡得位置倒是不错,刚好将风口遮住又不至于让人憋闷。 邢帆犹豫道:“虽说是没什么东西,但……” 他将点燃的火把往裂缝深处照了照,胡小海顿时瞪大眼。 就见那里盘腿坐着一具……尸体。 准确来说已经是骷髅了。 “这是谁?”樊雪寒下意识问:“死了多久了?” 胡小海的专业精神立刻冒了出来,上前打量片刻,“看这样子是个男人,死的时候大概六七十岁,你们看……牙齿已经基本没有了,脊梁骨也有佝偻的症状。” 王师惊悚地看见胡小海居然还捡了跟木枝轻轻碰了碰骨头,边毫无所觉地说着,“骨头没什么风化的痕迹,这山上常年都被白雪覆盖,气温极低洞里又干燥,很容易保存尸骨,说不好死亡时间有多久。” 樊雪寒知道他是考古系的,好奇宝宝似的举手发问:“环境不同风化程度也不同吗?” “恩。”胡小海点头,“不同的环境下,时间差很大,不容易判断。” 樊雪寒一副崇拜的样子,王师这才回神,将正在研究中的某人拉了起来。 “少主……别靠那么近。” 他想了半天,居然只想出这么一句话来。他还从不知道,这位少主居然不怕骸骨,饶是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人,猛然看到身处的洞穴中有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骸骨都是不舒服的,更别说靠近观察。 苍冥双顿时也对这看上去没什么斤两的少主刮目相看,比起一时有些混乱的王师,他倒是先开口发问:“少主竟然懂得看骸骨?轩辕的王室还要学这些?” 胡小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得有点多了。 不过好久没有做过和专业相关的事,一时有些没控制住。 对他们来说,还包着肉的尸体很是可怕,但什么也没有的骸骨就早已看习惯了。实验室里的模型,博物馆里展览的干尸,跟着导师去一些地方做挖掘,从那些早已被时间洪流带走的地方一点点辨认出当年的痕迹,任何一点细小的线索都有着重大的发现。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也算是在破案呢!还原当时的历史情境,环境,甚至从小看大,从近看远,还原出一整个被掩埋的时代觅嫁。虽说很是烦闷枯燥,在真相出现的那一刻,却是绝顶的成就感。 胡小海忍不住有些得意,“只是喜欢看一些杂书,自学来的。” 苍冥双不知道,王师却知道。这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学了什么,不喜欢学什么,和哪些人打交道,与哪些人说过话。 他肯定东方明珠不会懂这些个东西,也知道三大世家无一人懂得这种学问。 宇文桦是个死读书的,况且也从未学过这种功课,那么……他是从哪儿学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二) 桌球室里不大,灯光昏暗,外头街道上的车一过,大灯从窗口上晃过去,将树影拉得长长的。 樊雪寒一杆进洞,哟呼地叫了一声,换来隔壁桌子上几个人不悦的眼光。 胡小海叹气,低低道:“低调点,小心一会儿人来找茬。” 隔壁桌的几个男生年纪同样不大,有几个甚至很是眼熟,胡小海觉得自己一帮人可能和他们干过架。 之前因为被老师抓住,已经被记了一过,樊雪寒比自己更惨,两次过,一次警告,再加一次就能直接回家闭门思过了。 他存心不想惹事,便将樊雪寒换下来,让他去旁边乖乖待会儿,自己跟兄弟们玩两场。 可惜,他想安静点,别人却不这么想。 就见那头几人嘀嘀咕咕一会儿,很快就有人放了球杆走了过来。 “喂。”一个顶着满头黄毛,打着耳洞的少年道:“你是十二中的樊雪寒?” 樊雪寒正喝可乐,闻言看他一眼,没答话。 “问你话呢!”黄毛眼睛一瞪就要冲过去,却被胡小海一球杆横在胸前挡住了。 “兄弟,有话就好好说,干嘛那么凶。”小海阳光地笑笑,“你找樊雪寒有事?” “……我大哥找他。”黄毛见这人笑起来好看,也不呲牙咧嘴了,往后头指了指,“三中老大,苍冥双,知道吧?” 胡小海一皱眉,樊雪寒倒是起了兴趣,探头往对面瞧了瞧。 不过那人刚好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身子融入黑暗里,完全瞧不见样貌。反倒多了几分诡秘味道。 “原来是苍哥。”胡小海朝黑影点点头,“有事?” 苍冥双是三中老大,这事全市高中都知道。三中是英语特长学校,因为地理位置,那里的学生有钱人居多,传闻随便去校门口晃一圈都能看到无数昂贵名车。 也是因为如此,学生爱攀比,也有喜欢混的,仗着有些钱就不把人当人看。前年三中一共有六个老大,各个都是有钱人,谁也不服谁,直到去年六个人都毕业了,新人为了老大位置斗了个天翻地覆,结果中途蹦出个黑马来,被一个一年级新生把位置抢了去。 偏生,所有人还开不了口,可想而知这个新生有多大能耐。 这人当老大第一年,三中十分低调,好似突然就没了什么存在感;今年这人高二,与胡小海等人一般大,突然在这里冒出来还说要见樊雪寒…… 这是个什么意思? ――――待续―――― ------------ 94第九十一章 夜色慢慢到来,风从石缝外擦过,像极了某种狂啸的野兽。这山头上什么也没有,野味自然也是打不到的。好在他们都带了干粮,樊雪寒似乎很喜欢吃鹿腿肉,带了许多晒干的在身上,此时便拿出来与人同享。 他们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离那具骸骨远远的。樊雪寒一边吃一边问:“什么人会死在这里呢?看样子也不像是被打伤的。” 胡小海砸吧嘴,“最奇特的是他已经六七十岁了,你觉得什么样的老头子能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 樊雪寒一愣,“是啊!难不成是什么世外高人?” 胡小海耸肩,不置可否,庄夙颜却是有心事似的,没怎么参与讨论,目光看着火把照不到的缝隙深处,想着之前少主的侃侃而谈。 从一具骨头上能看出这么多线索,除了衙门的仵作,他还想不到有什么人懂得这种学问。以前也听说过通过骸骨辨别男女的,当时他也觉得很神奇,但听仵作说起过男人和女人的身体结构不同,在骨头上能清晰地看出,主要位置是在盆腔处,厉害的仵作甚至能看出死者身前是否有过孕。 王师也不是样样都精通的,好比这看死人的功夫,他从未学过也未曾接触过,自然就不可能知晓。 可少主是如何知道的? 他喝了一口酒囊里的酒,思绪飘得有些远,以至于胡小海跟他说话,他也没听清楚。 “什么?”他回神,看向少年。 “我说,这人盘膝而坐的样子,像在等死。”胡小海纳闷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走什么神,也没在意,继续道:“通常人要死了的时候总是会挣扎的,就算是慢慢病死的,也应该是躺着的,怎么会这样盘腿坐着?看着很镇定的样子。” “不过是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王师皱眉,“别想这件事了。” 胡小海不知道他在排斥什么,闻言倒也闭嘴了,一旁的樊雪寒却不悦道:“反正都是闲来无事,说说怎么了?” “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之后该怎么办。”王师道:“若是辟邪刀不是太子殿下拿走的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樊雪寒抱起手臂,“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话你没听过?一天到晚想那么多做什么,也不怕年纪轻轻就秃头。” 王师眉头一皱,还未再说,胡小海赶紧插、进来,“今天爬了一天的山,不如早点歇息吧。” 樊雪寒哼一声,再不开王师一眼,靠在山壁上闭目养神起来。苍冥双与他们不熟,自然不好插话,也跟着闭目休息。 邢帆早就默默睡了,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自家王师在闹什么别扭。这个人自小习惯了什么事都掌握在手里,原本对少主产生男女之情已经脱离掌控,可现在却发现或许自己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了解这个人,联系到也许这就是樊雪寒和少主关系好的原因之一——或许这二人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这种无法掌控感的增强,让他心里顿时焦躁不已,情绪自然也就不会太好了。 邢帆侧着身闭着眼,打了个哈欠,默默想:说起来,王师好像只要和少主有关的事,就很难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呢。真是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 因为无人说话,四周一下安静起来。 这洞本也不大,几人相对而坐,各自靠着山壁,就算低声说话,若是有心人仔细听一听,也能听到在说什么。 于是王师只能把这些疑惑藏起来,闭着眼皱着眉却是睡不着,又不知过了多久,思绪终于开始朦胧时,却感觉身边人动了动,朝自己这头凑了过来肉文女主养成记。 王师伸手搂住某人的腰,在夜色里微微睁开眼,低声道:“做什么?” 少主被抓了个正着,嘿嘿笑了笑,任由对方搂着的同时自动自发地在王师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头侧靠在对方肩膀上,几乎将唇贴在王师耳边问:“你怎么了?” 王师挑了挑眉,没吭声。 少主见他不想说,转了转眸子,“是没吃饱吗?” 庄夙颜搂着对方的手顿时收了收,像挠痒痒似的让胡小海忍不住躲了躲,“那你在气什么?” 少主不解地问:“我哪里惹到你了?” 王师沉默了许久,才用极低地耳语声道:“你从哪儿学来的?” “?”少主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是说尸骨的事?” “恩。” 胡小海皱了皱眉,原来这个人还在在意这件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斤斤计较了?难不成还不准自己会点他不会的东西?这什么道理…… “就是看杂书看来的。”胡小海慢条斯理道。 王师的话像是含在嘴里,极快地说道:“你成天学了什么,难道我不知道?” 虽然对方语速极快,胡小海却是听的清清楚楚,顿时有些不悦,“你监视我?”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又是责任,去他妈的责任! 胡小海猛地起身,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一边去,“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王师一愣,眼里却陡然翻起了云雾。 黑夜里,胡小海看不到他,他却能清楚看到少年的表情。不满,愤怒和委屈,在那张脸上纷杂的变化着,但除开这些,王师却从这里头看到了其他的东西,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他却牢牢抓住了。 ——心虚。 王师没再靠近过去,只是慢慢打量着。他为什么心虚?撒了谎还是有事不能说? 对自己有什么不能说的?明明已经跟他保证过,会一直保护他,难道这样也得不到信任?还是……有什么事是根本不能跟自己提的? 出于习惯,王师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政治阴谋。太子殿下,二皇子的脸挨个从自己脑子里闪过去,但很快,这些想法又被自己否定了。 少主没有理由骗自己,也没有理由害自己。他与自己在同一条船上。 排除掉这一点,王师心里提着的一口气倒是缓缓松了下来,随即又觉得自己好笑得很,居然只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怀疑了这么多。 自己何曾这么慌张无措过?却是因为这人,不过一点动作都能让自己心惊胆战一番。实在有点不像自己的作风了。 对面樊雪寒已经彻底睡着了,他打着小呼,翻了个身,一开始还端庄气质的模样霎时全飞了,四仰八叉地靠在旁边苍冥双身上,嘴巴里咕哝了几句。 他声音不低,于是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电脑……我爱你……” 苍冥双一愣,低头去看这人的表情女配,再见女配全文阅读。见他睡得毫无所觉,不知梦了什么,竟然还露出满足的微笑来。 胡小海扶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目光落到对面微微开着的缝隙口,黑乎乎的一片几乎分不出外头和里头的区别,但隐约地,又能看到雪地反射的天上的月光,不近不远地恍惚着。 他正盯着那模糊的光发呆,就感觉王师靠了过来。对方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拉进怀里,怕他冷着似的捂紧了,嘴唇贴着脸侧轻轻吻了吻。 “我只是……好奇。”王师有些僵硬地妥协,他头一次跟人妥协,心里竟不知该如何做。 “……”胡小海僵直着背在他怀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地哼了一声,放软了身子,依偎进对方怀里。 王师拍了拍他的背,“白天的事……”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道:“我是吃醋了……” 胡小海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地勾了起来。 “终于承认了?” 王师叹气,声音里带了点无可奈何,语气却无疑是甘愿的,“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何他会对你那么好。” “因为我们是兄弟。” 王师摇摇头,“我只是希望你别被他骗了。” “不会。”胡小海笑眯眯地蹭了蹭,“你知道有句话是命中注定吗?” “恩?” “我和他一见如故,命中注定要做好兄弟。” 王师轻轻笑了笑,低头吻过少年的嘴角,尝到一点冰凉,又忍不住吻得更深。 胡小海仰头与他接吻,唇齿交融间呼吸变得有些火热,好半响,王师才放过他,抱住他缓缓呼出口气,道:“那你我相遇也是命中注定不成?” “是啊。”胡小海笑了笑,用只有自己才明白的语气,意味深长而又复杂地道:“是命中注定的。” 王师想起很早之前的事,心里突然一紧。有一个秘密,若是被这人知道了,会如何? ——若是,他知道了当年亲手推他下山崖差点溺毙的人是自己,会如何? 曾经自以为是为了国为了百姓,如今却成了牢笼囚禁了自己。果然坏事是做不得的啊,无论用什么借口都不行,坏的就是坏的,如今可不就还回来了? 他闭了闭眼,心里也是无奈: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呢?他死不了,所以换成自己小心翼翼地藏着这个秘密,又甜蜜又痛苦地藏着。 …… 翌日下山前,胡小海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具骸骨。 他依然盘腿坐在那处,仿佛天崩地裂也不会动摇一下——当然他也不可能动。 可那副样子,莫名就是能让胡小海看到他临死前那安定的模样。人在这一世生带不来,死也带不走,可红尘万千,每一个都在苦苦挣扎,想要和得不到之间悬着的鸿沟,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 有多少人临死是能说一句不后悔,不遗憾,然后如此安定的离开呢? 他心里有些感慨,便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骸骨面前双手合十拜了拜,却是这一低头,突然眼尖地瞄见了一个东西[清]重生之反派女配。 “咦?”他蹲□,伸手在距离骸骨几寸远的土地上摸了摸,“这里埋着东西!” 樊雪寒第一个冲回来,“什么什么?有宝物?!藏宝地图?!” 胡小海摇头,昨晚上光线昏暗并没有发现这个东西,况且这里头地势本也凹凸不平,完全不会被注意。若不是今日自己在这里拜了拜,恐怕压根不会被发现。 “或许只是老头生前的一些宝贝,跟自己一起葬了而已。”苍冥双走过来道:“这并不稀奇。” 胡小海已将那东西挖了出来,却是一个木头盒子,形状和大小都颇为眼熟。 “这是……”他猛然瞪大眼,看向庄夙颜和邢帆,“认得吗?” 邢帆反应过来,“这是那个石洞里的盒子?长得一样?” “没错。”胡小海点头,跟另外茫然的二人解释,“我不是说过,拿到钥匙后我们找到了那扇门,关于那个机关也是从门里留下的书卷知道的。” 樊雪寒点头,“所以这个是?” “这个和当时摆在桌子上,却空了的盒子一模一样。”胡小海道:“我们当时分析那盒子是装那三颗珠子用的,不过里头的东西已经不知道被谁拿走了,而后又交给了太子。” 苍冥双目光也落在盒子上,“或许只是盒子有相似,这不代表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庄夙颜上前,拿过那盒子,为了避免有暗器,他将盒子口对着没人的位置,然后慢慢打开。 什么事都没发现,看来是没有暗器的。 王师这才将盒子转过来,几人往里一看,猛地瞪大了眼。 “这是……”樊雪寒惊喜道:“这才是真品?” 就见里头装着三颗红色的血珠子,颜色鲜艳欲滴,仿佛真是用血浇灌而成,在这清晨的山洞里莫名透出几分诡异地味道。 每颗珠子上都写着一个字,都是胡小海和樊雪寒认识的繁体字,连起来竟然是—— 两人陡然沉默了。 王师和苍冥双不解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怎么了?这上头写的什么?” “……”胡小海深吸了几口气,慢慢道:“传说,集齐七颗龙珠,就能召唤神龙。” “?”万象王和王师更茫然。 邢帆好奇,“这个字少主之前就说过了吧,是个龙字。” 他又指另外两个,“那这两个是什么?” 胡小海脸色古怪地吐出一个字:“七。” 樊雪寒一脸木然地指出另一个,“珠。” ——七!龙!珠! 我擦你大爷的!!!!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今天木有无责任小番外~(≧▽≦)/~(不要那么开心!!) 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以及~这坑爹的珠子全貌终于出现了!哈哈哈哈哈~~~(被少主一锅盖拍飞。。) ------------ 95第九十二章 “这是什么节奏?”胡小海看樊雪寒,樊雪寒也看他。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樊雪寒无辜脸,“可能是谁的恶作剧?” “……”胡小海顿时放弃和他说话,将那三颗珠子拿出来拢在手心看来看去。 “这是真的吗?如果这是真的,那太子手里的是什么?” “写的是七龙珠,也许有七颗校草仙医。”邢帆认真道。 “……”胡小海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诡异的对话,要跟他们科普一下什么是七龙珠什么是超级赛亚人吗?简直不能直视…… “书卷里说只有三颗珠子。”胡小海想了想,“不管这上头写的什么,反正三颗珠子是没错的。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这是真的,那放在洞里的那个盒子又是什么?” 一头雾水。 只能用一头雾水来形容。胡小海将珠子放回盒子里,好生收起来,“总之先拿着吧,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于是几人出了山洞,一路小心下山,等太阳再次落山的时候,终于能隐约看到山脚下的景色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群人正狼狈地往山上爬。 看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已经爬了好些日子了,个个脸上都像霜打了的茄子。 “王?”为首一个粗汉猛然叫出声来,“王!你可回来了!!” 苍冥双诧异地看着这一群人,“不是叫你们等着吗?” “怎么可能等得下去!”粗汉悲愤大吼:“就是累死!我们也要跟随王上!” “……” 胡小海看着他们爬了几天才到这个位置,再看看山顶,顿时有些无语。 这普通人果然是没办法从被雪掩埋了路的地方爬过山头的,说起来因为樊雪寒带路,他们的速度简直堪称奇迹了。 苍冥双显然也很无奈,叹气道:“走吧,回去。” 那大汉就是苍冥双的贴身侍从,警惕地看了看王师和少主,“他们是……?” “回去再说。”苍冥双道:“若是本王真有危险,等你们追过来,尸体都凉透了。” 一群人顿时大惊,纷纷跪下:“臣等罪该万死!!” 这山壁上本就不好站人,这一跪,还有人骨碌碌滚下去了,幸而被旁边人拉得快。 苍冥双只觉得头疼,挥袖让他们返回,转头,就见樊雪寒一脸忍笑的表情。 “让……各位见笑了。” 王师倒是挺赞赏的,道:“这只能说明万象王深受爱戴。” 胡小海也点头,“若是你见过差点把主子脑袋压在水里淹死的,就会觉得这些人其实很可爱。”他说的自然是刚来这个世界时,好不容易从水潭里爬起来,却被宇文桦那个老头子扑回水里的一幕。 王师:“……” 樊雪寒也点头,“他们其实挺可爱的,就是蠢了点。” 万象王:“……” 于是当天晚上,几人带着一帮侍卫终于下了山,又连夜回到了镇子外头临时搭建的营地里。 几人好好吃了饭,洗了澡,在暖和的营帐里睡了一觉,第二日精神百倍又严肃的围着桌子开始商讨大事了。 “信昨晚已经发出去了。”庄夙颜道:“不知道二皇子什么时候能找到机会回信。” 胡小海好奇,“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们到底是怎么传递消息的?他不是被太子监视着吗?” “我们自然有自己的暗号,太子的那点监视只让二皇子往外发消息时有点麻烦,但我送去的消息要接收却不难我是安迪卡罗尔。” “真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胡小海凑过去,“能详细说说吗?” “这个……”王师笑了笑,“属于军事机密。” “……”切。 庄夙颜怕他不高兴,搂着他肩膀道:“有些秘密不知道是为了保护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那你也很危险。” “我不怕。” “我怕。”少主毫不迟疑地使用了肉麻攻陷,“我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你出了危险我却不知道,那我会遗憾终生。” 王师一震,果然表情略微松动,眼眸温柔下来,伸手摸了摸少主的头发,“这话有点耳熟。” “……”少主切一声,“你偷看我买的小说。” “我只是看看那些小说里会不会有对少主产生不良影响的东西。”他顿了顿,道:“你看,事实证明果然是有影响的。” 这边你一句我一句,看起来互相调侃,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气氛。 樊雪寒干巴巴喝着茶,盯着二人发呆,苍冥双目光却一直盯着樊雪寒的侧脸,也端着杯子发呆。 于是五人里,唯一清醒地认识到,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偏离了话题的人只有――邢帆。 冒着大不敬的罪,邢帆咳嗽一声,拉回众人跑远的神智,“那个……辟邪刀。” “哦对。”胡小海回过神,“辟邪刀。” 樊雪寒也点头,“辟邪刀。” 苍冥双:“……” 王师叹气,“没人有好主意吗?” 光是把这三个字说来说去有什么用?又不会突然出现。 邢帆道:“难道只能等二皇子回消息之后,我们再行动?” “那样会不会太慢了。”胡小海皱眉,“若是已经在太子手里,那他只差蛟龙血和……” 异世界的人这件事他是隐瞒了的,所以便略过道:“和满月时在皓雪宫海边开启机关了。” “这样岂不是危险了?”邢帆皱眉,“王,或许我们该想办法拖住太子的速度。” 庄夙颜想了想,“只要让太子暂时无法离开边境线就行了。” 苍冥双点头,“这个好办,我会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跟他们打游击战。” 胡小海却知道这事还不急,因为关键的一个任务物品“异世界的人”还在这里,太子就是全都拿齐了,也还做不了什么。 他不急不慢地想着,突然道:“等假的辟邪刀消息传出去,不管太子手里有没有真的,结果都是一样。他一定会来求证真假的。” 邢帆反应过来,“是啊。” “所以我们只要挖个陷阱等他往里跳就行了四象记最新章节。”胡小海看向樊雪寒,“就说辟邪刀在吉祥门大仙手里如何?” “又来?”樊雪寒郁闷脸,“还装啊?” “你是不是大仙,万象王说了算。”胡小海看一眼苍冥双,“万象王说你是你就是了,当然不用再装了,该怎么就怎么。” 这倒不麻烦。樊雪寒便点头,还没来得及答应,苍冥双突然道:“我有个条件。” 几人都看他,樊雪寒皱眉,“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吗?还要什么条件?” 你情我愿? 苍冥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宫主别误会,这个条件并不难。” “……你说说看。” “我听说皓雪宫代代都是收弟子,之后再继承皓雪宫宫主之位。” “……是又如何?” “宫主如今还没有收弟子吧?” 樊雪寒眼睛瞪大,“你不会想说……” “宫主若是愿意收本王……收我为徒弟,弟子为师父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一句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让樊雪寒有些动心。 收一个国家的王做徒弟诶!尼玛多么的酷帅狂霸拽!他眼珠子滴溜溜转来转去,又去看自家大哥。 胡小海倒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况且这事关皓雪宫后继有人的事,他不好插手,只是静坐看热闹。 于是樊雪寒拍案决定:“做我的徒弟可不容易的!” 苍冥双笑容更大,“是。” “会很辛苦!” “是。” “仇人会很多!” “……”苍冥双想了想,皓雪宫有仇人吗?这个被江湖豪杰推崇的武林至尊,好似只有被瞻仰的时候? 不过他还是点头,“是。” “还有我们每一代都必须是武林盟主!你若是当不了就要滚出师门!” “……”这个稍微有点难,但若是真的得到皓雪宫绝学,那也只是小事一桩了。 苍冥双点头,“是。” “好!拜师礼呢?!” 苍冥双想了想,“明晚我设宴款待师父。” “要有很多肉!!” “好。” “那我无聊的时候你要陪我玩。” 苍冥双:“……”这是什么道理?他还小吗?几岁了这是? 胡小海扶额,他也从没见过如此……神奇的拜师条件。 “好。”万象王慢慢点头。 “行了三国之最风流全文阅读!”樊雪寒高兴起来,“你是我徒弟了!” 苍冥双便肃容起身,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樊雪寒,另一杯自己端着,单膝下跪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徒乖徒!”樊雪寒的武侠豪情之心顿时被点燃了,有一种自己是世外高人的错觉,得意地喝了茶,一抹嘴,高兴地叉腰仰天大笑三声。 众人:“……”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万象王找了演武山的人暗地里传说辟邪刀被万象王当做拜师礼赠与了新拜的师父。虽说武林江湖里有部分人不太相信,一国之王拜什么师? 可对象听说是吉祥门的大仙,这又是另一码事了。毕竟吉祥门的人本身就很赋有传奇色彩,若是真的拜了吉祥门的人为师,说不定万象王会越来越厉害。 这消息通过太子殿下的暗线,自然而然地也接收到了。 他眯起眼,手掌心转着一只白玉杯子,“皇弟,你怎么看?” 营帐里,雪白绸缎垫子上,盘膝坐着一个斯文俊秀的人。二皇子慢慢抬头,想了想,“之前就听闻吉祥门的人出现在万象王的营帐内,这事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假的。” “呵。”太子轻轻道:“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拿辟邪刀作为拜师礼这件事,可信吗?” “辟邪刀乃万象代代相传的皇室宝物。”二皇子道:“不应当随便送人。” “你是觉得不可能?” “是。” “……”太子眯起眼,深瞳里仿佛有千万根针往二皇子身上刺,慢条斯理道:“我倒不这么觉得,若是大家都觉得不可能,说不定那苍冥双就真的做得出来。” 他顿了顿,道:“毕竟那个新王的想法总是出人意表。” 二皇子低下头,仿佛谦逊地道:“太子英明。” 那惨白的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在太子看不到的地方,露了个极浅又转瞬即逝的笑意。 太子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仿佛疲了,挥挥手,“你退下吧。” “是。” 二皇子起身,刚出帐篷,就立刻有侍从跟了上来,直到将他送进二皇子专用的营帐内。 帐内只有一人,正盘膝坐着在喝酒。 见二皇子回来也不行礼,随口道:“如何?他信了?” “嗯。”二皇子撩袍坐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辟邪刀,真的在皇兄手里?” “眼下看来应该是。”那人转着酒杯,将杯里的酒泼到桌面上一张写好的纸条上。纸一湿,那上头的字竟神奇的消失不见了。 他将那湿透的纸小心卷起来,塞进一只烛台底部,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提着酒壶,晃晃悠悠往外走。 二皇子叫住他,“那异世界的人……你说,他已经出现了。” “星星告诉我的。”那人满脸胡渣子,却不显颓废,反而眼光明亮清澈,面容带着些粗狂的俊朗。 仿佛常年征战沙场的士兵,浑身一股子肃然之气,却也像不问世事的修行之人,每当酒醉疯闹之后,莫名让人看出几分道不明的深邃来宠婚。 他撩起纱帐慢慢往外走,浑身酒气让周围的侍从都一脸不悦地离他远了点。 一直到他走出侍从监视的范围,那张朦朦胧胧的表情才变了变,有些玩世不恭,又有些高深莫测,哼起小曲溜溜达达往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三) “苍哥有位干妹妹。”黄毛小子道:“听说被樊雪寒甩了?” 胡小海顿时头疼,转头去看樊雪寒,就见那人还一脸无辜,“谁?” 黄毛小子顿时怒道:“你居然不记得!” “哎呀,人长得太帅了没办法。”樊雪寒嘿嘿笑,“每天找我告白的人很多哦。” 黄毛小子还没发怒,就听阴影里传来一声笑。 “是吗?”苍冥双慢条斯理道:“不过我听说,比起女生,向你告白的男生好像更多?” 这句话显然戳了某人痛脚,樊雪寒顿时炸毛,将球杆无礼地往阴影里一指,“别在那儿阴阳怪气的,是男人站出来说话!” 苍冥双也不在意,慢慢从椅子里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灯光下。 他穿着三中的制服,校服领带塞在上衣口袋里,衣领立着,双手插兜,身材高大样貌俊朗。 胡小海暗自皱眉,直觉认为这人不好惹。虽然他一脸浅笑,看上去好像不似传闻中那么凶悍可怕,但这笑比不笑更让人心惊。 “小寒,我们今天先回去。”他下意识就要去拦住某人,但迟了一步。 樊雪寒已经将球杆往桌上一指,“你是来给你干妹妹报仇的?干架还是打桌球,选一样吧。” 苍冥双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儿,“听说你打架很厉害。” “那是。” “那就选打架吧。” 苍冥双脱了制服外套,将衣袖往上挽了挽,“就你和我,怎么样?” “1v1公平。”樊雪寒将球杆一扔,不顾胡小海阻拦,往前走了几步,直到与苍冥双眼对眼。 二人靠得极近,近到彼此能听到对方呼吸,看到对方脸上每一个毛孔。 樊雪寒长得似瓷娃娃,皮肤白皙毫无瑕疵,睫毛很长,像两片蝴蝶羽翼刷过。 苍冥双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睛很亮,眉毛很浓,斜飞入鬓被刘海微微遮挡一部分,看起来有一种霸气凛然之感。 不愧是收复了一干小弟成功坐上boss位置的黑马。 樊雪寒打量完毕,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去哪儿?” 苍冥双侧身,“这楼上就是拳击俱乐部,去不去?” “去。”樊雪寒立刻挽袖子往楼上冲去。 胡小海叹气,只觉得今夜漫长了…… ――――待续―――― p.s: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 ------------ 96第九十三章 樊雪寒为了让外人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身为一个“大仙”是多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经常有事没事就盘膝坐在营帐门口,闭着眼喃喃自语。 路过的人无论是守卫,侍从还是仆人,都格外小心翼翼,也不敢靠近,远远地用好奇又敬畏地眼神看着那孤傲的背影。 这可是大仙呢,能通天彻地,能算出千百年后事情的大仙呢。何况还是自家大王的师父,一定要好好伺候着! 樊雪寒嘴里嘀嘀咕咕,远听着好像是念诵什么似的,只有靠近了的人才能知道他在低低哼着小曲,歌词大意是: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苍冥双:“……” “师父。”苍冥双站在他背后道:“今晚的宴席还合你口味吗?” “恩。”樊雪寒闭着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极缓慢极缓慢地点点头,“不错。” 苍冥双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笑道:“师父喜欢什么菜肴,徒儿记下以后好让厨房多加留意。” 樊雪寒睁开眼,漂亮的凤目里精光四射:“只要有肉,一切好说!” 苍冥双点头,“是。” 远远站着的胡小海,看着这一对奇怪的“师徒”莫名有一种樊雪寒被坑了的错觉。虽然到目前为止苍冥双完全能当得上一个“二十四孝徒”,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妥。 “怎么了?”王师从帐篷里出来,顺着少主的视线看了看不远处,“宫主又在做什么?” “他说要装就要装得彻底一点。”胡小海好笑,之前是谁说装样子好麻烦,结果现在又是谁兴致勃勃? 庄夙颜摇摇头,将少主被寒风吹乱的头发理了理,“外头冷,少主不比宫主耐寒,进屋去吧。” “……”怎么有一种说樊雪寒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那头苍冥双道:“师父,昨晚上你告诉我的口诀,我有几句不太明白。” “哦?哪里?”某师父立刻兴奋起来,站起身挽起袖子,一副“赶紧来跪拜老子来教导你的表情”双眼发亮地看着万象王。 “是说轻功的这句……”苍冥双开始念叨,某师父摸着完全没有胡子的下颚,微微眯眼边听边点头,末了道:“这个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来来,找个空旷一点的地方,为师亲自教你。” 苍冥双的脸上露出笑容来,“是,师父这边走。” 胡小海看着那对师徒走远的背影,拉了拉衣襟,缩起脖子若有所思:“我怎么总觉得苍冥双有点不怀好意啊。” 偶尔看到他的目光,让他联想起惦记老母鸡的黄鼠狼——虽然用这话形容万象王有点不太妥当。 庄夙颜心里早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闻言只是搂着少主回帐篷,没吭声。 于是在消息不断传出的过程中,几人在这镇子外头过起了“逍遥”生活。 说逍遥,只是樊雪寒和苍冥双这一对,因为少主畏冷,基本足不出户,成日缩着让王师宠着疼着的不动弹。 樊雪寒倒是兴致勃勃,整天和苍冥双在空出来的场地里练武魔法美好生活。樊雪寒还挺有责任心,亲自上阵,不对的地方就手把手指导徒弟。于是众人最近就发现,万象王的情绪好似特别高昂。 “脚法错啦。”樊雪寒贴过身去,从身后搂住苍冥双的腰身,一边稳住身形,一边拿脚去碰苍冥双的脚,让他知道哪一步该踩在哪个位置。 这几个动作下来,樊雪寒出了一身汗,却是觉得苍冥双的身子有些发烫。忍不住抬脸,“你很累吗?” “……没有。”苍冥双回身十分自然而然地搂住师父的窄腰,脸上露了个无辜笑容,“师父累了吧?不如靠着我歇会儿。” “……我歇会儿去靠大树就行了,干嘛要靠你?” “大树不暖和,古有孝子将睡榻暖热了再让母亲上塌安睡,徒儿只是想效仿。” 樊雪寒顿时感动得不行,拍了拍乖徒的肩膀,“乖徒儿!!” 苍冥双笑了笑,自己背起身法口诀来,手却稳稳搂着怀里的人,半点都不想松开。 于是等到胡小海找到他们时,就见这二人跟跳贴面舞似的抱在一起。樊雪寒几乎快睡过去了,懒洋洋窝在男人怀里,苍冥双一边练脚法,动作小心翼翼,看那样子,其实早就将脚法练熟了,根本没有半步走错。 胡小海汗了一下,慢慢走过去道:“二皇子的信回来了。” 苍冥双一顿,点头,将剑往背后一背,抬手捞了怀里人的膝盖,直接抱起来往前走,“进屋商量。” 胡小海看了一眼樊雪寒,对方打了个哈欠,“恩?练完了?” “师父继续睡,没关系。”苍冥双道。 于是樊雪寒还真就两眼一闭睡过去了。 这到底谁是师父啊…… 还有,这种好像驯养什么的节奏是怎么回事?自己的错觉? 胡小海摸着下巴研究这二人背影。 等进了帐篷,庄夙颜早已在等候,他将一张小纸条摊开在桌上,纸上好似散发着淡淡酒香气味。 等几人坐定,他才将那张纸泡进清水里,酒香似乎更浓郁了一些,再用火在下头烘干,就见字迹慢慢显示了出来。 “这是什么?”胡小海好奇,“怎么将字藏起来的?” “这个我也不懂。”王师道:“不过一直都是这样传递消息的。” 他说着,将那纸条看了看,又推给众人,“这是皇子的答复。” 上头只是很简单的写了短短几句话,“辟邪刀在此,按计划来。” “什么计划?”胡小海问。 “二皇子的计划就是打乱太子的计划,所以只要是针对太子的,我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用。” “哦,这就是随便我们的意思了。” 王师点点头,将那纸条很快烧了。 “看来辟邪刀确实在对方手里,我们要怎么做?” “按计划来呀。”胡小海道:“让对方来找小寒,我们做个假的辟邪刀给他们掉包重生之首席千金全文阅读。” “可怎么引他们上钩?” “不用我们想。”胡小海道:“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接近我们。” “可这里这么多人。”苍冥双皱眉,“很难辨认谁是太子的人,万一认错就打草惊蛇了。” “恩……也是。”胡小海看王师,“这种绕花花肠子的事,不该是你们最擅长的吗?” 王师失笑,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交给我吧。” 苍冥双看他,“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直说便是。” “太子的手段我就算猜不到十分,也能猜个七分。”王师想了想,吩咐邢帆,“他一定会想逼迫万象王使用辟邪刀,这才能一次分清谁真谁假。” “……”胡小海无语,“怎么分?去找只妖魔来砍一砍?” “猜对一半。” 胡小海睁大眼,“还真要去找只妖魔?” “伪装一场意外就行了。” “意外?”众人都看他。 王师看向苍冥双,“借你一人用用,最好是信得过的,让他装一装生病。” “生病?”苍冥双不愧是和王师一个世界的人,加上背景和生长环境相同,几乎是一点就通。 “你是说……疯疯癫癫的病?” “没错。” 胡小海激动了,“到底什么事啊!” 樊雪寒被他一吼猛地清醒过来,一拍桌子,“发生什么事?!” “有些偏远的乡村里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传闻。”王师解释,“在我们这里有一句话是被蛇精附身,大多是因为去世的先辈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需要后代子孙去完成,所以来交代一些事。但也有可能只是被蛇精迷惑了,总之这些地方经常有一些驱蛇的说法。不过驱的不是真的蛇,而是用一些昂贵的贡品祭拜蛇精,恭请它们离开。” 麻蛋这不就是请狐仙? 胡小海和樊雪寒互看一眼,将吐槽默默吞下了肚。 “这种事无论哪里总是会有发生,其实说起来也许只是得了某种疾病,不过以讹传讹,让一些人趁机赚些钱。” “所以?”胡小海道:“你们要让人装成这样子?” “能用到辟邪刀的地方也只有这种事了。”王师道:“况且这边因为雪灾死了不少无辜的人,缘由好歹能站住脚。” “不会很不科学吗?”胡小海一句话说出,自己先悟了。这世界本来就不靠谱不科学了,还有啥好担心的? 不能用21世纪新新人类相信科学的思维方式来思考这件事,要把自己转换成迷信封建,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人! 于是胡小海虔诚的合上手,对着樊雪寒拜了拜。 樊雪寒顿时怒了,“你拜我做什么!” “你是大仙啊。” “……”樊雪寒无语地转开头,闭上眼,当做没听到。 很快,被赋予光荣任务的人选出现了绝色红颜之权倾天下最新章节。就是苍冥双身边最值得信赖的那个粗壮侍卫。 侍卫虽然很实诚,但对王上很忠心,听闻是为了对付敌国人马,立刻答应了。 于是樊雪寒开始跳大神,在他身边蹦来蹦去,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侍卫有些发憷,看着他道:“喂,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什么喂啊!”樊雪寒顿时瞪他,“我是你家大王的师父。” ……忘记了。 侍卫惊悚去看自家大王,好在苍冥双暂且没什么表示。 心里松口气,他只得按捺下脾气,道:“我要怎么做?” “装疯不会吗?”樊雪寒看他,“只要疯疯癫癫随便怎么都行,不如想想你死去的祖先,嚎哭一下之类的。” “……”侍卫抬头想了想,哭不出来。 樊雪寒见他一点演员潜力都没有,顿时痛心疾首,“来来,看我,看我你就知道神经病是什么样子了。” 说着他就准备开始演,却见一屋子的人惊异地看着他。 “干什么?” 胡小海憋笑,“没,就看神经病。” “我擦我还没开始演呢!” “不用演。”胡小海点头,“这就是你的本色。” “……”樊雪寒挽袖子,“哥,我们是一条船的人。” “好好,不闹了。”胡小海咳嗽一声,正要说什么,却突然闭嘴,侧着脸听了一会儿。 “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王师皱眉,也跟着集中注意力。 “没什么啊……”樊雪寒刚开口,就见胡小海竖起手指放在嘴边。 “听……” 樊雪寒自然而然地接口,“海哭的声音……” 胡小海情不自禁道:“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悲泣到天明……” 众人:“……” 樊雪寒哈哈笑起来。 胡小海叹气,看着樊雪寒,认真脸道:“我们果然是一条船的人,麻蛋都是神经病。” 外头帐篷陡然被掀开,一个守卫跑进来,“王!镇上的民众□了。” “什么?”苍冥双猛然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四) 拳击俱乐部樊雪寒没来过,他看着苍冥双十分自然地拿出会员卡,随后要了一个小房间,里头空间宽敞,角落有很多练习用的道具,中间有个用软垫铺成的台子,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站在上头。 苍冥双往上一站,对着樊雪寒抬手,“来。” 樊雪寒丝毫不惧,几步上台,摆出架势,“来!” 没有人计时,没有人喊开始,没有观众没有评审也没有规矩绝代废材倾天下最新章节。 两人陡然就冲向对方,比起樊雪寒毫无章法的乱揍,苍冥双显然更有规律一些,看得出是经过训练的。但樊雪寒实战经验丰富,哪怕没受过训练,直觉却如同山中野兽,灵活善变。 这么一来一往,居然半天都没分出输赢。 很快二人满身都是汗了,苍冥双露出一个笑容,“不错啊。” 樊雪寒一咧嘴,“你也不错。” 苍冥双看着他的眸子,陡然心里一热,眼底翻涌过复杂的情绪,突然闪身到对方面前,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樊雪寒本想下意识抵挡,却因为手心出汗拉苍冥双的手臂时一下滑脱了,于是被人占去了先机。 整个人突然被压在软垫上,气喘吁吁,胸口剧烈起伏。樊雪寒双眼亮晶晶地,倒没有因为失败而气恼。 “哎呀大意了大意了。”他笑道,双腿青蛙似地弹了弹。 苍冥双压在他身上,强健的身躯带来一种厚实的力量感,两人都几乎力竭,于是就这么一动不动。 隔了好一会儿,樊雪寒拍拍苍冥双的肩膀,“起来,重死了。” 苍冥双双手撑在他头两侧,只抬起头来,盯着他看,“我其实和你见过一次面,不过你不记得了。” “啊?啥时候?” “你和私立高中干架的时候,我就在他们老大旁边。” 樊雪寒想起什么了,“他们那群人卑鄙啊,说好是单打独斗结果找外援,不会找的就是你吧?” “是我。”苍冥双笑道:“你当时气势慑人啊,给我印象很深。” 樊雪寒得意道:“那是。” 苍冥双越说却越是靠近,二人几乎只剩呼吸的距离,“当时就觉得你这人有趣,长得又合我胃口,近看,更是不得了了。” “啊?”樊雪寒正茫然,面前人突然就低下了头。 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落入樊雪寒眼里,他茫然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 麻蛋这人居然咬自己?……不对,是亲……等等亲??? 樊雪寒手忙脚乱起来,双手撑住苍冥双肩头想将他推开,却不想男人看上去竭力的样子根本是假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将樊雪寒压得动弹不得。 嘴唇被他撬开,唇舌相缠带出淫、靡的水声,就这么亲吻,感觉二人的身体温度迅速上升。下、身被故意磨蹭,很快就起了反应。 “唔嗯……混账……”樊雪寒眼眶赤红,抬腿想踹,被苍冥双抬手压住,迅速分开。 苍冥双抬起上半身,表情是超乎想象的性感,舌尖舔了舔嘴唇,眼底闪着灼热的光,“味道和我想的一样好。” “你他妈……”樊雪寒惊悚了,“你找我来是干架的!” “不。”苍冥双抬手脱了衬衣,露出性感的腹肌和胸膛,随即温柔一笑,“是干你。” ————待续———— p.s: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3╰)╮ ------------ 97第九十四章 民众暴/乱这种事无论是放在哪个时代,哪个朝代都不是小事。可在此时发作未免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先不说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全部发放,万象王亲自押送,又亲自镇守,该赏的赏了该罚的罚了,事到如今才暴/乱什么的,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人捣乱?”这是胡小海的第一反应。 “恐怕是。”苍冥双大步往外走去,声音低沉,“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捣乱。” 外头一干侍卫早已整装待发,见万象王出来,立刻下跪口称有罪。苍冥双大手一挥,眉眼间满是戾气,“不要伤了无辜的人,从外围包围,把蹦跶的最欢的给本王揪出来!” “是!” 于是浩浩荡荡一支队伍快速朝镇子里进发。这镇子因着通商的缘故,道路比其他镇子宽敞许多,方便马车货车往来。但相对的房屋和房屋之间的小巷子也很多,做生意的人见缝插针,有些巷子里摆满了小摊位,做什么生意的都有,还没受灾之前,可谓是琳琅满目,使人目不暇接,也是这镇子存在于这偏远一隅却人人安居乐业的原因之一。 可如今暴/乱起来,这些巷子里就成了易守难攻之处。每条巷子里都挤着人,万象王不可能让士兵拿着刀剑往里砍人,这就成了最大的弊端。 他们不动手,对方却是要动手的。一颗颗石头往外砸,大小不一打在身上却是极痛的。有的使弹弓,有的使弓箭,当然不是打仗用的大弓,但射程极准,自制的小箭是用竹子削成的,箭尖削的比针还锐利,只是竹子材质本身轻便,射不到多远,也不好使力,即便这样却也时不时在人手臂上,脸颊上刮出细密的伤痕。 樊雪寒衣衫飘飘地站在对面屋顶上,看着好几条巷子里的激战,外头的士兵要小心不伤到他们,却又赶不出来,里头的人气势强劲,战局显然是一边倒。 他摸了摸鼻子,目光在四下扫了扫,挑了一处战得最激烈的巷子,纵身就跃了下去。 最中间的人群里,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地被挤在墙边,又要小心不让孩子伤着,又担心外头的战况,脸上惨无血色,有些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孩子的脊背,那孩子正哭得声嘶力竭。 万万没想到此时突然就当头落下一个人影来,那人影一身白,黑发被寒风拉扯起来。因为背着光,这巷子里光线也暗,看不清来人面貌,却感觉到一股子寒气直面而来。那女人愣了愣,害怕是朝廷的官兵,下意识想去提醒其他人注意,却发现好些人都发现了那人,纷纷仰起头来。 就见樊雪寒并没有落于人堆里,他轻功卓越,几乎是贴着墙面一左一右地晃了下来,在距离底下人群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时,突然伸手抽了一把腰带,腰带里竟藏着一柄软剑,剑柄是靛青色,刻着小字,剑身柔软又薄如蝉翼,在寒风之中仿佛轻轻吟唱似的发出浅浅剑鸣之声。 他手腕一转,看上去似乎挽了个剑花,可还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就听墙壁上叮一声轻响,带着金属的震颤让人耳膜隐约发痛重生之快意纵横。 然后樊雪寒就一手握着剑柄,整个人就那么凌空悬吊在了人们头顶之上。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累似的,动作轻盈地仿佛是在表演,他单脚撑在剑下方的墙面上,整个人微微倾斜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凤目紧紧盯着下头的人看。 “喂。”他道:“谁让你们闹事的?好好的有饭不吃,有钱不拿,在这里打成一团很好玩?” 底下有人回过神来,扯着嗓子道:“你知道什么?这雪灾我们是撑不过去了,赈灾的钱粮已经要发光了,从京城到这里他们整整走了三个月,再来三个月我们都该饿死了!” “放屁。”樊雪寒皱眉,“你听谁胡说的?万象王还在这儿呢,难不成他会把自己饿死在这里?” “那不是万象王。”底下的人们纷纷开始叫嚣,“王怎么可能来这里!他一定还在和前线的轩辕国打得你死我活吧?怎么会关心我们!” “对啊对啊!那人根本不是王,只是为了安抚我们说的假话!” 人们纷纷附和,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理由才站得住脚,“我们这里的位置本来就不好!王才不会特意千里迢迢来我们这穷地方!” “谁见过王上的模样啊!”一个男人吼道:“那些人都是朝廷的人,说谁是王谁就是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儿分辨真假去!” 四周人都点头,又觉得被欺骗了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一个男人举起手中的弓箭,喊道:“与其被他们困死在这里,不如和他们拼了!” “拼了!!” 一声起万声附和,于是人们的斗志更加高傲,竟是比先前的战斗更激烈了。 樊雪寒眼看着巷子外头的士兵只能包围,不能来硬的。好些人脸上都受了伤,有的士兵高声喊着“这是误会!” 可已经视他们为敌人的人们,却是半点都不听,只是更加愤怒的攻击。 “吃饱喝足闲得蛋疼就开始唯恐天下不乱吗?”樊雪寒低低说了一句,冷笑一声,猛然一把抽回剑,身子轻盈地踩着一个男人的脑袋往前跃了几步。 “哎哟!” “哎哟!谁踩我?” “哎!!” 人群里立刻接二连三发出吃痛声,众人抬头,就见樊雪寒优哉游哉踩着人头往前去,那样子好像他踩的只是普通的石板路一样。 “混账!”一个男人抬起手里的木棒子就要打樊雪寒的腿,却被男人轻松避开。 樊雪寒直落到巷子口,站在一群侍卫前头,内力携着风往人群里一卷,顿时石头也好,竹箭也好,都歪了方向。 “都听我说!”樊雪寒深吸一口气,内力一提气劲,声音在巷子里顿时扩大了好几倍,将高喊声都压了下去。 人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一下静了,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头。 樊雪寒清清喉咙,将剑收了起来,负手而立,一副高人模样说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失措。 有几个听到过消息的,举手道:“你是……吉祥门的大仙?” “对。”樊雪寒道:“我乃吉祥门中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看透星星的轨迹,能算出世人命运邪色。” 人群立刻哗然了,又想到他的功法,顿时信了大半。 “你就是,王的师父?”有人不怎么确定地道:“王真的拜了你做师父?” “做我吉祥门中人有何不可?”樊雪寒哼一声,“我吉祥门挑选弟子向来严格,这是要看机缘的。你以为随便来一个不知二五六的都能进我山门不成?” 眼看大仙发怒,那人赶紧低头,“不敢不敢。” 樊雪寒道:“既然我收了你们大王做弟子,做师父的就要尽到做师父的责任。第一,我吉祥门中人从不撒谎;第二,我吉祥门中人从不做欺软怕硬之事;第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吉祥门虽已出世,不怎么管俗世闲事,但苍冥双如今还是你们的王,那便不得不管。既然管了,就万不会有欺上瞒下,算计自己臣民的心思!” 人们顿时有些动摇,原本他们就是被煽动起来的,能好好过日子的话,干嘛要跟朝廷对着干? “那……那……”前头的人道:“那人真是万象王?” “自然!” “那……他们真的不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镇子里?” “困你们做什么?”樊雪寒说话人五人六,语气却完全不似世外高人的语气,不耐烦道:“困死你们然后风干做腊肉好过年吗?” 从巷子里到巷子外,一片寂静。众人都被他的说法给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见樊雪寒闭起眼,手指一掐,摇头晃脑,“大家不必担心,冬天就快过去了。” “……”冬天是不是快过去了,还需要你算吗? “所谓福祸相依。”樊雪寒继续道:“这次大灾过后,这镇子就要迎来好运了。我吉祥门中人从不撒谎,若有半句假话,便让我天打雷劈!” 众人眼睛一下亮起来,一个个放了手中的武器,巷子外头的侍卫们也松了口气,正以为这事能解决了,却突然从人群里挤出一个人来。 这人个头很高,长得跟个竹签似的,一头刺猬头,眼窝很深,下巴很尖,让人看了就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们不能被随便骗了。”那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慢吞吞打量樊雪寒,“你说你是吉祥门中人,就一定是吗?” 他说着转身,对着大家伙高声道:“诸位!诸位切莫被他一家之言给框了去。诸位好好想想,万象王我们从未见过,他们说是那便是了,和这吉祥门人一样,你们之中又谁真的见过吉祥门大仙吗?” “……”众人又疑惑起来,看看他,又看看樊雪寒,似乎突然分不清该如何做了。 樊雪寒叹气,看着那人,“既然无法分辨真假,那你说我不是,也得拿出证据来啊。” “草民不敢妄论大仙。”那人阴森森地看着樊雪寒,嘴角勾着一丝笑,却让人觉得背脊发冷,“草民拿不出大仙身份的证据,当然,也拿不出王上不是王上的证据,所以草民希望,大仙和王上能证明自己。” 樊雪寒一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福至心灵,竟然看出了这人的意图。 怎么证明苍冥双是王?不就是需要三样东西吗?其一为诏书,其二为大印,其三就是那辟邪刀! 樊雪寒笑了,“你要我乖徒怎么证明?好的坏的,你都有理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人紧跟着就道:“听闻王上拜大仙为师,赠上了万象皇室代代相传的辟邪刀绿茵传奇。” 他微微低头,显得好似十分谦卑,眼睛却自下往上看着樊雪寒:“还请大仙让我等开开眼界。” 樊雪寒微微眯起眼,盯着他的脑袋半天没有言语。 这刹那的寂静让众人不安起来,难不成真是假的?难不成这些都是阴谋? 百姓们又开始蠢蠢欲动,有人气急败坏,“拿出来啊!你是大仙的话,就拿出来!” “对啊对啊!拿出来!” 樊雪寒眸光一冷,内力将声音催发出去,极大声地在整条街道上扩散:“辟邪刀是你们能看就看的?我若拿出来,你们又能认识它吗?!” 众人一顿,又觉得他是在掩饰,更加急怒:“那就是没有!你居然骗我们!” “大仙。”侍卫在樊雪寒身后担忧道:“不如今天先撤退吧。” 这样说下去根本没个头,压根就是个恶性循环。 樊雪寒却是气坏了,从穿越过来到如今,他向来是被宠着捧着,被世人敬仰着。还从未被人如此咄咄逼人的逼迫过,威胁过,甚至是处心积虑的算计过。 哪怕是他前世在现代,高中时期因为打架斗殴惯了,却也是被人害怕着的,之后虽然突然顿悟了,高三最后一学期潜心学习起来,堪堪踩着线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读了计算机系。 在专业课上成绩虽普普通通,但自学了黑客和很多奇奇怪怪的程序,要攻克网站还是看不惯人的电脑,那也是手到擒来。 玩网游就更不用说了,全服no.1,键盘党的天下就是手速快,反应快,又因为被人拉进了全服最大的帮会,上有兄弟罩着,下有小弟哄着,也和妹纸玩过暧昧。 哪一世加起来,也没有现在这么憋屈过。 这一瞬间,他几乎想抖出自己皓雪宫宫主的身份,再将这些人掀飞出七八里地去,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有的人一生都不能惹!” “要看刀,好说。”身后突然传来一把磁性沉稳的声音,苍冥双揽住樊雪寒的肩膀,像是一只巨大灭火器,将樊雪寒心里的愤怒给缓缓压了下去。 “本王给你们时间,三天内,选出你们认为最值得信赖的人,然后来外头的营地。本王会证明自己的身份,到时候,还请诸位为今天不慎的言行,给本王的师父道歉。”他拍拍樊雪寒的肩膀,回头挥了挥手,带着人很快从镇子里退出去了。 身后,一群百姓开始嘀嘀咕咕,自以为这回站了上风,开始商讨后续。仿佛他们做了一件天大的事,那件事值得他们忘记冻死的同胞,饿死的亲朋,那些还未腐烂的尸骨静静躺在城外临时修葺的坟地中,被白雪厚厚盖着,寒风从上头刮过,带出呼啸声,仿佛讥讽的嘲笑。 站在人群前头,那个眼窝深邃的男人,慢慢抬头,毒蛇一般的目光盯着苍冥双的后背,嘴角抽筋似的动了动,随即恢复了一张淡然麻木的脸,转身和人们一起讨论去了。 樊雪寒一进屋就踢飞了凳子。胡小海窝在床铺里,看他,“怎么了?” “本来想去帮忙。”樊雪寒一脸恶心地道:“但现在,一点都不想为他们做什么了。麻蛋一群忘恩负义的,被人卖了还数钱!” 胡小海疑惑地看向苍冥双,万象王这才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樊雪寒到底不如胡小海镇定自若四象记。若他二人身份换一换,依樊雪寒的脾气,在玦王都被各种各样的人百般嘲笑,百般看低的时候,可能已经自己把自己气得吐血三尺了。 胡小海道:“怎么这么快就有太子的人马出现了?这是怎么回事?” 苍冥双脸色也不好看,“会不会是我的人里混入了细作?” 王师考虑了一会儿,“从前线到这里距离并不远,说不定是太子第一时间得知消息的时候,就派人偷偷过了境。” 可无论过程是怎样的,结果却是,太子的人马居然如此快速的就进入了镇子里,并煽动了众人,以“万象王要放弃他们,为了隐藏重灾的事,会将他们困死在这个镇子里。” 王师不用想,都能知道对方用的什么理由。 比如请了人来送粮,做给全国百姓看,好似这万象新王是个值得信赖的明主,但实际上根本没送多少粮来,也根本挨不过这个冬天。为了减少粮仓的损失,于是做了一出戏,真正的目的是要将他们全部困死在这里,再全部埋了,这件事就不会有一个外人知道。 “他们的理由之一,大概是万象王赏罚分明,将一开始闹事抢劫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可那些人是无辜的啊,他们也只是吃不饱饭为了生存而已,为什么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反正迟早都要死,先死就少一分口粮啊。”王师伸出手指,“第二个理由,罚了之后又赏,让家里有粮食的人尽量的捐出来,承诺会有赏赐,其实呢?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全部人把东西拿出来,就多一份口粮,让大家更信赖他一些,也降低了防备心。而这第三个理由,京城到这里路途遥远,如今战争激烈,粮草是很重要的东西,人力也是,万象王才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偏远小镇,一而再的派人走这么远的路送粮钱来,这损耗太大了。” 等王师一分析完,樊雪寒瞪大眼,“我若是不认识苍冥双,我都要信了!” 什么叫黑的能说成白的?尼玛这就是!!条条道理分析得清清楚楚,根本让人分不出真假。 胡小海看向樊雪寒,“你也别一味地怪那些人,原本就吃不饱了,又担心这样担心那样,谁还能理智地分析问题?再者说,他们不过普通百姓,能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吗?” 他朝樊雪寒挤挤眼,那意思——连我们都没办法这么深刻的分析这些道理不是吗? 樊雪寒抿了抿唇,火气是彻底没了。但却无奈,“你这个王当得也太憋屈了啊。” 他看向苍冥双,伸手拍了拍男人脑袋,跟拍自己家养得大狗似的,叹气,“这么不被信赖啊?” 苍冥双却是笑了,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我不要紧,一国之君,本就该以百姓为先,他们不信任我,就说明我做得还不够好。但师父不一样,他们不应该这样说师父,等事情结束了,我会让他们道歉的。” “诶,也不用了。”樊雪寒撇撇嘴,“他们也……挺可怜的。” 万象王点头,“师父心胸宽大,有海纳百川的容量。” “是吗?”樊雪寒高兴起来,“我也这么觉得啊,其实仔细想想,他们也没说很过分的话嘛。不用介意不用介意。” “是。”苍冥双伸手帮他倒茶,又亲自送进手里,温柔微笑。 胡小海:“……” 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番外,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抱住~~>< 第二卷皓雪宫到此就结束啦~第三卷进入收尾期~咱会继续加油的╭(╯3╰)╮ ------------ 98第九十五章 当天夜里,胡小海专程拉着樊雪寒出门赏雪。 这个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简直像大家闺秀的少主居然会出门赏雪,樊雪寒直觉有问题,却以为他是想出了什么好点子准备好好整一整太子的人,于是眼巴巴就跟出去了。 “哥。”等走到比较空旷的地方,樊雪寒左右看看,“你要跟我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嘿嘿嘿嘿。”胡小海猥琐地笑了起来,抬手攀住好兄弟的肩膀,“不是我有秘密,是你有秘密吧?” “啊?” “你和万象王啧啧啧,啥时候勾搭上的,老实交代!” “……”樊雪寒表情空白片刻,陡然做出一副如雷轰顶的样子,“你说我和谁?” “苍冥双啊。”反正四下无人,直接称呼名字也没关系了。 “他是我乖徒儿!” “……”胡小海摇头,“解释就是掩饰。” “是你让我老实交代的。” “对啊,所以赶紧交代。” “……他是我徒弟超级现实作弊器全文阅读!” “解释就是掩饰。” “……”樊雪寒慎重地看着自家大哥,“你不觉得我们的对话有哪里不对劲吗?” 胡小海笑眯眯,笑眯眯,“没觉得啊。” 樊雪寒摇头,“哥,我觉得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是你误会了。”胡小海语重心长道:“常言道干得好不如嫁得好,你能找到这么大一只金龟婿做大哥的我也感到很欣慰啊。” 他顿了顿,又一副为难的样子,“但是皇室纷争多啊,就算苍冥双再喜欢你,你也是个男人。怎么办?你打算上演一出宫斗戏吗?” 樊雪寒倒抽一口凉气,“越说越不像话了啊!谁要演宫斗戏啊,还有!苍冥双才不喜欢我!我和他更是什么都没有!” 眼看自家兄弟一副撇清关系的样子,胡小海满足地摸了摸心口,“报复的快感真棒。” 樊雪寒;“……哦我懂了,你就是想整我。” “恩。”胡小海捏着袖子玩,“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苍冥双这人挺好,你就从了吧。” “我不从!不对……我从个毛线啊!”樊雪寒急得跳脚,“你要报复也别乱来啊!怎么能随便乱点鸳鸯谱呢?我喜欢大/波啊!” 胡小海欣慰地笑了,“你不觉得,我们的对话很耳熟吗?” “……?” “你乱点鸳鸯谱的时候,好似我也说过我喜欢大/波来着。”胡小海转着眸子看他,“你听进去了吗?” “哥……”樊雪寒悔不当初,上前两步揪住自家兄弟袖子,可怜巴巴道:“我错了不行吗?而且你和王师明明就很幸福,一天到晚腻在一起都快把人牙酸掉了,我明明是做了件好事啊。” 胡小海眯起眼,心里恶狠狠:好事?若不是你搅局,我就能把这份心思一直藏住。指不定时间久了,自己也就忘了。谁让你这该死的一天到晚叨来叨去,让我想不注意都难! 现在你单身爽了,若是找齐东西说回去就回去了,我怎么办!靠!绝对不能一个人死! 胡小海心思电转之间,脸上就露出更加猥琐的笑来了,眼珠子简直像饿狠了的狼,还泛着绿光。 他一把抓住樊雪寒肩膀,二人一时间凑得极近,从背后看,简直像是吻到一处了。少主压低声音,阴测测道:“弟啊,你信我,苍冥双这人真的很不错,有他在,这辈子荣华富贵你都不用愁了。” “……”樊雪寒欲哭无泪,他大哥怎么突然变成一幅恶人嘴脸了这不科学啊! “老子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胡小海道:“觉悟吧你!” 樊雪寒直想给他跪了,这种时候干嘛要添这种乱子啊!他大哥其实根本就是肚子里满是黑水的性格吧,什么温润善良,什么亲切可人,什么沉稳内敛……其实就是你没踩中他的底线啊! 麻蛋这人其实记仇得不得了啊有木有!亲兄弟(?)都不放过啊有木有!王师以前对他刻薄,现在他动不动就提起来说一圈,让王师连找洞钻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木有!更别说三大世家压根被他耍得团团转啊有木有! 仔细想来,自己怎么就这么蠢,居然撞枪口子上了呢!! “哥我错了呜呜呜官场色戒最新章节。”樊雪寒抱住胡小海不让他走,一叠声地承认错误。 一想到未来会被这人不断的使计就为了跟苍冥双凑做堆,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还指望着以后混江湖跟某个美女大侠来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妙爱情呢!不能这么被毁了啊,否则死不瞑目啊! 他的小龙女,他的王语嫣,救命啊…… “你们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二人抬头去看,就见王师和万象王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们。 樊雪寒的身高比少主高一些,这么抱着对方,简直是把人整个搂在了怀里。胡小海也回抱着他,一脸淫/笑,但因为刚好被身体挡住了,只能看见他紧紧拽着樊雪寒衣服的手。 王师眼神一沉,上前几步将少主拉了出来。 “外头冷,我们回去。”他说着拉了人就走,和樊雪寒擦肩而过时,眸底闪过一丝冷光。 苍冥双等到那两人走远了,才慢慢扬起微笑。但那笑容却危险得很,好似准备好一切就等猎物上门的野兽,在暗地里冷冷盯着,一动不动,威压慑人。 樊雪寒眼泪汪汪看着大哥被带走,又去看自家徒弟。光是想象一下自己和面前这人你浓我浓,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一阵别扭,而且还觉得鸡皮疙瘩直冒。 其实想一想,虽然自家大哥想乱点鸳鸯,苍冥双一看就正直得很嘛,根本就是个直男,妥妥的。 樊雪寒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不确定,毕竟王师看起来也很正直啊,而且就表面看的话,王师还比这个一身戾气的万象王正直了好几十倍。 于是他动了动喉咙,凑过去小心翼翼问:“那个,乖徒啊,为师问你句话,你要老实说哦。” 苍冥双不动声色盯着他,“你问。” “那个……你……你娶妻了没啊?” 苍冥双眼里仿佛滑过一丝流光,嘴角往上扬了扬,“尚未,怎么,师父要给徒儿介绍?” “诶,那也不是。”樊雪寒僵硬地笑了笑,一边往前走一边又问:“那个……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苍冥双走在他身侧,双眼看着前头,不远处胡小海和王师似乎起了争执,少主被王师一把横抱起来,直接就丢进了帐篷里。 他嘴角笑意更浓,眼神却更是坚定,慢条斯理道:“这个说不好,徒儿以为,只要合了眼缘,心里喜欢就行。” “呵呵。”樊雪寒干巴巴笑了笑,“你倒是不挑。” “其实我挺挑的。”苍冥双突然站住了,看着樊雪寒,“直到不久前,还未曾有一个人能入了我的眼。” 他顿了顿,声音放低,在寒风里仿佛喃喃自语,却又刚好能让樊雪寒听到:“无论男女。” 樊雪寒突然就觉得背脊一冷,下意识问:“那现在呢?” “现在……”苍冥双淡淡地笑了,“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这么一个人的,风华绝代,艳丽无双,性格也合我胃口……最重要的是,他和我似乎命中注定的孽缘。真是说也说不清楚。” 饶是樊雪寒再迟钝,这点话外音还是听懂了。最主要的是——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风华绝代,艳丽无双的存在。 尼玛这妥妥是在说自己啊! “你……你等等召唤兽无敌全文阅读。”樊雪寒木然地看着他,“我是个男人。” “徒儿刚才说了,只要合眼缘,心里喜欢,谁都行。” “你……你喜欢我?”樊雪寒大吃一惊,“男女之情的喜欢?你没搞错吧?你是不是被胡小海给洗脑了?” “胡小海?”苍冥双没回神。 “我是说……轩辕永逸。” “轩辕国男风盛行,王师和少主的相处之道只是给了我一个提醒,真心喜欢一个人,和性别是没有关系的。”苍冥双道:“不过让我坚定决心的,还是因为对你的这份感情。” 樊雪寒蹬蹬后退几步,在雪地上踩出凌乱的脚印,“你是万象王啊喂,你要生孩子的!” 苍冥双淡定道:“男人是生不了孩子的。” “不是,我是说……”樊雪寒简直被他搅昏了头,“我是说你要娶王妃,会有继承人。” 樊雪寒扬了扬下巴,觉得自己站住了脚,认真道:“老子是不会做小妾的,也不会做第三者!更不允许自己喜欢的人身边还有其他人!” 苍冥双瞳孔颜色瞬时变深,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脚似的。他紧走几步,直直看着樊雪寒的眼睛,突然出手抓住了对方手腕,紧紧捏着。 “这一点,我也一样。所以,你和玦王都少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咦?咦咦咦?? 发展太快,他实在有点跟不上剧情怎么办。樊雪寒呆呆看他,“他是我大哥啊。” “只是这样?!”苍冥双一路上压抑的不悦都冒了出来,“哪怕是亲兄弟,也没有你们这么默契,而且到底为什么你们要结拜?我实在找不到理由!” “结拜这种事必须让你同意才行吗?”樊雪寒皱眉,“他是我大哥,这辈子都是。你……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苍冥双点头,“没错。” 樊雪寒眼珠子一转,“这不会是我哥的报复吧?其实你在演戏?就为了吓我?” 他说着觉得很可能是这么一回事,否则这变化太快了,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他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帐篷,提高嗓门道:“哥!别演了!出来!我都认错了你还要咋滴啊!” 然后他又转头真诚无比地看着苍冥双,语重心长道:“乖徒,我不管我哥是怎么威胁利诱让你帮忙的,但这件事不太好玩,乖,放开为师,让我和我哥单挑。” 苍冥双眉眼一挑,“你以为我说假的?” 樊雪寒脸色一沉,“这必须是假的。” 万象王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起来,“你果然很有趣。” 随即他猛然放低声音,凑到樊雪寒耳边慢慢道:“这辈子你别想从我手里逃开。” 他话音未落,突然就将樊雪寒抱了起来,迎着夜色大踏步往自己的帐篷走去。樊雪寒呆了一下,随即就要揍他,却被万象王压着肩膀轻轻道;“你现在是我师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你若是现在揍我,就会露了破绽。” “我擦你大爷,师父揍徒弟不可以吗?” “可以,但我是你徒弟的同时,我还是这个国家的王。”苍冥双低头,深深看进他的眸子里,那张脸上陡然浮现出属于王者才有的绝对权力感,“师父,可要看清眼下形势啊宇宙纵横者最新章节。若是你我不合的传言出去了,辟邪刀的事就危险了。” 樊雪寒一愣,咬牙切齿,“卑鄙啊你!” “等进了帐篷,徒儿随你处置。”万象王溜溜达达,将人直接抱进帐篷,进去前还吩咐,“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 “是!”守卫忠心应答。 而另一头,胡小海正气喘吁吁被王师按在睡榻上。 这人简直像头暴怒的野兽,爪子不安分的在身上四处点火,嘴唇啃在脖颈上,立刻留下通红的印记。 “你……”胡小海努力躲闪,却觉得膝盖发软,忍不住断断续续道:“都说你误会了,我和他没什么的!” “这一路我忍够了。”王师眯起眼,神色凌厉,“我不止一次提醒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你居然还单独和他出去,还抱在一起?” 把他的话当放屁吗? 王师越想越火冒三丈,几下撕了少主衣服,整个人贴上去,惩罚性的搓揉少主的欲、望,偏生又不让他发泄,惹的少主一阵气喘。 “你你你你,还讲不讲道理!”少主动了动腿,却更像是邀请,磨蹭在王师腰侧,让男人眼里的火光更浓。 “小海……”王师俯身在少主颈边,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内心欲、望不断翻涌,实在忍无可忍,将这人双腿拉开,挤进身子去。 “你是我的……”他喃喃自语,似恍惚又似清醒,很快解了自己腰带,脱掉衣服,二人坦诚相见,对比以前种种暧昧,竟是显得危险了几分。 胡小海直觉菊花不保,更加奋力挣扎,“不行!我说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你说过不会迫我的!” 互相安抚是一码事,反正大家都爽了。但菊花……菊花这种事一定要慎重!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啊! 胡小海瞬间化身超人,力气陡然大得将王师差点掀翻下床。 “住手!!”他张口要咬人,却被王师突然捏住下颚。 “就这么不愿意?”王师眯起眼,眼底翻涌的情绪渐渐冷却了下去,“就这么不想做我的人?” “……我没做好心理准备。” “……”王师额头青筋绷起,好半响,突然翻身下床,披了衣服离开了。 帐篷掀起的刹那,冷风吹得人一冷,好似心头有什么东西猛然裂开了。 胡小海在床上躺了良久,终于是叹出口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五) 激烈的喘息交织在不大的空间内,樊雪寒几次想躲开,却被那人准确的找到敏感点,膝盖发软,浑身像被抽走了力气。 “不……不……唔嗯……”鼻音带着一点可怜兮兮地喘息,想忍住却又忍不住。 苍冥双见他眼眶泛起红晕,一点点扩大,带出让人怜爱的风情,忍不住倾身吻下去,将那欢愉的泪水一并舔去。 “舒服吗?” “混蛋……”樊雪寒一手抵在男人肩膀上,双腿被羞耻地分开着,前端早就被磨蹭的快要爆炸,却被苍冥双恶劣的捏住了,无法发泄重生之召唤西游全文阅读。 “让我……射……啊混蛋!”樊雪寒像小猫似的在喉咙里尖叫一声,只因苍冥双居然将手指探进了那种地方。 “不……”一种惊恐感顿时笼罩了身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樊雪寒竟是讨饶了,“别,别别这样,我跟你无冤无仇,别这样!” 可那手指却不放过他,在身体里不断进进出出,还找着什么似的按压转动,随即碰到了那一点。 快感顿时淹没了所有感知,樊雪寒脑袋一片空白,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一天到晚嘴上不带门,什么都往外说,但真真切切是个从未经人事的混小子。暗地里是个连和喜欢的女孩子牵手都要脸红的家伙。 苍冥双的掌控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的霸道和强势,如同龙卷风袭击,一瞬间占据了所有思想。樊雪寒下一瞬间陡然睁大了眼,瞳孔骤然紧缩。 “痛啊——!” 眼泪哗啦而下,手指几乎嵌进苍冥双肩膀的肉里,小腿痉挛地的怔了怔,身后无法丢掉的感觉不断的胀大侵占着身体。 “不要,出去,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樊雪寒语无伦次,刹那又委屈又愤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苍冥双连连深呼吸,好不容易按下身体的蠢蠢欲动,低头温柔地吻他。 “我会让你舒服的,乖,别哭。” “混账……呜……” “乖,我喜欢你。”苍冥双拉开他的手,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喜欢你,早就观察你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认识你。” 看着你和其他男人成天混在一起笑闹,我嫉妒,嫉妒到快发狂了。 其实今日只是想逗逗他而已,却不想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竟是无法控制地就想要了他。然后……他就这么做了。 “你混蛋,喜欢我就能硬来吗?你的喜欢值几个钱啊!” “我……忍不住……”苍冥双话音未落,突然就掐着他的腰身激烈动了起来。没办法,说这句话的樊雪寒实在太可爱了。 “啊啊啊!”樊雪寒几乎被顶出软垫,整个人像风浪里的船不停摇晃。快感一波波冲击到脊背,再传递到四肢百骸。 双腿被屈了起来,无法反抗的姿势让他只能接受侵袭。 连接出的火热烫人的可怕,像是要将这份激烈的情感直接烫在心尖上一样。 “不……呜呜……”猛烈地摇头仿佛想把这种感觉甩掉,但男人却死乞白赖缠了上来。逼迫他和自己亲吻,缠绵,耳鬓厮磨间听到那人粗重的喘息,带着一句句的“喜欢”。 樊雪寒双眼朦胧,心脏却不受控制剧烈跳动。 好似那喜欢二字成了某种奇特的咒语,慢慢变成一条长长的线,一圈圈绕在心头,绑紧了,勒得人喘不过气来。 最后一刻,二人齐齐释放。樊雪寒迷糊中看见苍冥双的神情,俊朗的脸上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眼神让人快要融化似的,只想就此沉溺什么也不去想。 “你是我的了。”他勾起一丝有些霸道的笑容,将人圈进了怀里。 ————待续———— ------------ 99第九十六章 气氛稍微有点微妙。 樊雪寒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不是很明白怎么前一天还腻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坐位分开了,彼此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什么情况?吵架?樊雪寒暗自摸摸下巴,心里嘀咕: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吧?恩,果然是这样没有错。 苍冥双咳嗽一声,“煽动镇民暴/乱的几个主要人员已经被关起来了,王师是否要审问一下?” “他们也只是被煽动的人之一吧。”王师喝着热茶,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之前不是说,有个看起来很古怪的男人,而且胆子大到敢和樊宫主对峙,那人在哪里?” “这个人我也特意找过,不过问了许多人之后才发现他们并不认识那人,也没注意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哈?”樊雪寒简直哭笑不得,“是谁都不认识,居然还听信他的话?” “毕竟是关键时候,不能按常理推断他们的想法。”苍冥双摇摇头,“不知道那人藏身何地,找起来可能有点麻烦。” “他明天会不会出现?”王师道:“你给了他们三天时间选择可以信赖的人,或许他会争取这个机会灵无邪最新章节。” “前提是他是太子的人的话。”苍冥双道:“你们猜,他会不会认出你和少主?” 王师一皱眉,一时间也有些说不准。 他们进入皓雪宫之后就甩掉了太子的眼线,一路走来也是尽量低调。想必到现在太子的人马还在四处寻找他们。这对他们找齐开启机关的必需品是有帮助的,所以一定不能暴露了身份。 否则…… 可以预见,当太子知道自己和少主在这里,并且被万象王款待,身边还有一个皓雪宫宫主时,几乎所有的陷阱都不攻自破了。 太子必然能想到他们合谋,可能还会做出应对措施,到时候不过平白增加麻烦。 如今辟邪刀和那不知真假的七龙珠都在太子手里,他们不能再拖延时间了——虽然尚且还不知蛟龙血要如何得到。 王师下意识去看少主,这些日子以来,他和少主的默契持续增长,几乎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什么。 要说到小聪明,少主也一点都不差,甚至往往能想出一些出其不意的办法。这大概也是因为他的思维方式和其他人总是不同的缘故。 可他这抬眼看过去,少主却转开了眼珠。两厢视线交错,让那僵硬的气氛更加凝固不前,王师的眼眸沉了沉,抬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仿佛掩饰什么一般的喝了一口,却后知后觉发现杯里已经空了。 苍冥双抬手帮他满上热茶,他心思活络,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二人之间有了点麻烦。但此刻不是纠结于儿女私情的时候,他便代替王师,诚恳地看向少主。 “少主有什么想法?” “恩……”胡小海其实是下意识躲开了对方的目光,但一转开视线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躲什么躲?有什么好躲的?大丈夫顶天立地,又不是秀气小姑娘,男人之间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再不济,还可以抱在一起打一架,打一架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他暗自捏紧了自己的衣袖,心里这样叫嚣着,却又觉得自己有点心虚。好似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 自己没有错。他暗暗想着,菊花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交出去呢?两人的关系若是再深一层,日后就越麻烦,他可不想当悲情男主角,一会儿生离死别,一会儿爱别离什么的。 反正两人都知道未来艰险重重,王师也是明白的吧?责任,家国,天下,哪一样都比自己这个没什么用的男人好。 若是以后要继承家业,娶妻生子也是很正常的。是啊,很正常啊,哪怕轩辕国盛行男风,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果然还是很奇怪的。自己原本也不是同性恋来的吧? 趁现在还能摆脱的时候,玩玩不就好了,之前相处的也很开心啊,何必……何必…… 胡小海越是这么劝说自己,心里却越是发紧发酸。他深吸口气,强制压下内心的滔天情绪,将它们全部收进眼底,不露分毫。 何必自讨苦吃…… “明天我和王师就留在帐篷内,啊,不如这样,在帐篷里立张屏风,我和王师躲在后头,你们在前头,这样我们也能看见对方。” “恩,可行。”苍冥双点点头,“可这里哪儿去找屏风?” 而且在帐篷里立一张屏风实在有些奇怪,而且也会显得很可疑修真岁月。再者,要完全藏住两个人,一张屏风恐怕还不够。 “那就用其他什么,总之能藏人就行。”胡小海不去看王师的面色,道:“或者王师一个人藏也可以,反正我……” 他笑了笑,“我去不去应该也不要紧。” 他只是要找到回去的办法,并不是想牵连进这些复杂的阴谋政治斗争中。自己那点小聪明也仅此于此,他有自知之明,再多的弯弯肠子却是绕不出来了。 况且他也根本不想参与。 能将自己撇清一点关系就撇清一点,反正只要拿到开启时间隧道的关键物品就行了。 苍冥双见他意兴阑珊,略微有些诧异。但也想不到其他原因,只当他是懒病犯了——这些日子里,胡小海基本是不出门的,又怕冷又挑三拣四,可谓是被宠得有些过了头。 想当然的,他主观认为少主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虽然有时候会展露一些不为人知的一面,但也不过如此。 于是他点头,转头去征询王师的意思。 王师却道:“这个计划少了少主可不行,臣愚钝,或许发现不了那人的可疑之处,也想不到应对的法子。还请少主一定要同臣一起。” 胡小海暗暗想: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既然这么决定了,于是苍冥双吩咐下去各自准备。 王师很快起身与苍冥双一路走了,帐篷里只剩下樊雪寒和胡小海,二人相对无言。 半响,樊雪寒弱弱问:“哥,你们吵架啦?” “没有。” “……冷战?” “……”算吧?胡小海一手撑着腮帮子,一手把玩手里的茶杯,有些漫不经心。 “到底怎么了?”樊雪寒八卦地凑过来,“我这个人很乐意帮人出主意的,或者你只是想倾诉的话,放心,我绝对是五星级知心弟弟。” 胡小海笑了一声,拿眼斜睨他,“还知心弟弟呢,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当谁看不出来呢?万象王一双眼睛都快掉你身上了,啧啧,不愧是皓雪宫宫主啊。” “艾玛这酸的。”樊雪寒作势用手扇了扇鼻子,“我说玦王都少主,你以为别人都眼瞎吗?王师都快把桌子瞪出个洞来了。” “……”胡小海哼了一声,转移话题,“昨天你和苍冥双怎么了?我听下人说你今天一早是从他的帐篷里出来的。” 说起这个,樊雪寒脸色难看,“别提了,我现在能后悔吗?我不想要这个徒弟了。” “发什么疯?”胡小海瞪他,“正是关键时候,你别脑子发抽。” “他是个流氓啊。”樊雪寒跺脚,“你看他一副人五人六的,背地里黑着呢!” “呵呵。”胡小海只赏了他两个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樊雪寒拍桌子,“他们这些人都黑,对吧?!” “别跟我转移话题。”胡小海不理他,“到底昨晚怎么了?” “……他说他喜欢我。” “哦末世随身小空间全文阅读。”一点都不惊讶好嘛。 “我是个男人啊!”樊雪寒低吼。 “谢谢,我也是。”胡小海看他,“还是说,你觉得我哪里像女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樊雪寒抬手捂住脸,“最奇怪的是,他说得那么情深意切的,我居然觉得很心动。” “呵呵。”胡小海继续赏他两个字。 “其实他这人虽然黑,但长得挺帅的,功夫也不错,当然比起我差远了。”樊雪寒嘀嘀咕咕,“不过挺懂人心的。” 他顿了顿,小声道:“他说,要是我不喜欢皇宫,可以陪着我大江南北的旅游。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他绝对不会束缚我。” 胡小海勾了勾嘴角,“不愧是万象王,人心这东西,可能是皇室学前班基础。”——人人必备技能。 樊雪寒撇嘴,“可他这么说,我真的有点感动啊。他是万象王诶。” 樊雪寒似乎不知道怎么总结这份奇异的突如其来的情绪,愁眉苦脸的拽头发,“其实我在穿过来之前,就怀疑过自己的性向。老实说,苍冥双虽然跟我理想的人比起来有点不大一样,但……还不错啊。” “你理想的人?”胡小海好奇起来,“什么样的是理想的?” “第一聪明,第二长得帅。”樊雪寒猥琐地笑起来,“要那种长得特别美少年的!漫画里那种,你懂的。” “……”谢谢啊我完全不懂啊,我又不看漫画。 “第三一定要对我好,不能变心啊。”樊雪寒有些担忧地道:“我听说圈子里大多数都是很乱的,有今天没明日,不过都是一夜情,爽完就算了。但是我不想做那样的人啊。” 樊雪寒没什么精神地趴在桌上,“就算是同性恋,也有要求对方不变心,永远爱自己一个的权利啊?为什么一定要自暴自弃呢?” 胡小海没答话。 他以前没觉得自己是同性恋,自然也不了解所谓的圈子,更没接触过这类人,也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 不了解一个群体,一个人的时候,他的选择是闭嘴,不妄加评论。 何况,樊雪寒自己的感情经验也是零。顶多是纸上谈兵的妄想,也不能拿来做参考。 “不变心啊……”胡小海喃喃,“除了美少年这一点,其他的苍冥双也都符合嘛。所以你答应了?” 苍冥双虽然长得很帅,但那明显和“美少年”不是同一款式。硬要说的话,就是硬汉类型吧? “没啊。”樊雪寒摇头,“我只说我考虑一下,然后他不准我走了,还说以后我都要和他住一起,这样能培养感情。” 胡小海暗暗想:这人还真是能步步经营啊,挺有耐心的,恩。 “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他,你会为了他留在这个世界吗?”胡小海突然问。 樊雪寒一愣,显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手指弯曲,抠了一下桌沿,“……不知道。” “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樊雪寒慢条斯理道:“有人伺候,有人当宝贝,有功夫不怕被人欺负,还有自己的家……” 他顿了顿,苦笑,“我跟你说过吧?我是孤儿来着。” “恩贵妇最新章节。”胡小海转头看他,“其实你完全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那你呢?”樊雪寒撑起身子,“你就没有?” 胡小海皱眉,低下头长久的没有答话,半天之后才道:“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我只是担心。” “担心?” “担心我若是放弃了回去的路,在这里到底能不能过得好。”胡小海笑笑,“谁都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现实和人愿总是相反的,苍冥双对你承诺,不会束缚你,会陪你玩遍大江南北,可是……” 胡小海后半句话没有说完,但樊雪寒却奇迹地感应到了。 ——可是我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承诺啊。 在一段感情里,无论男女,想要的,渴求的,希望的,求而不得的。总是一样的。 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无外乎是想得到内心的一片安定,归宿,知道自己始终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可以依靠,有一个完完全全信赖的对象,不用有任何怀疑。 胡小海心想:若是自己得到这份安定,这份信赖,或许回不回去,他就真的不强求了。 可他看不到那个承诺的可行性,就算未来二皇子当家,就算天下太平,庄夙颜还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王师,到他死为止,他的责任永远无法放下。 那么他心中的第一将永远不是自己。 或许是国,是未来的轩辕王,是黎民百姓,是任何一个人,却惟独不是自己。 他没有那么大无私,也没有那么多的博爱。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喜欢的那个人只看着自己,想着自己,这难道是错的吗? 他可以选择的人有那么多,又何必为了个心里装得了天下,却惟独装不了自己的人在一起?他又不是m体质,更不想求虐。 “或许是我自私。”胡小海突然道:“不,我其实就是自私。所以……” 他摇摇头,似乎也不想再想下去,“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樊雪寒担忧地看着他,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又觉得自己也是一团混乱,还未能分清到底什么是感情,什么是付出,什么是爱,什么是妥协,原则和底线。 “……啊好麻烦!!”樊雪寒抱住脑袋,几乎要往地上滚。 胡小海失笑,拿脚踹他,二人就这么没心没肺,却又各怀心思的闹到一起。 而他们万万没想到,之前出去的二人,半途就遇到了侍卫队长,交代吩咐之后又折返了回来。 于是两人在帐篷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半点没落下。 苍冥双惊疑不定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就见王师满眼的风雨欲来,但慢慢的,又全都沉淀了下去,变成某种更浓的情绪,收进了眼底。 王师转身,很快离开了帐篷前,苍冥双皱眉,他现在一肚子的疑问,急需有人解答。于是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啊……多么悲催的假期。。。_(:3∠)_大家也一定要注意流感季节别感冒啊(好熟悉的广告词)。那么今天木有番外,感谢矛盾体的地雷╭(╯3╰)╮ p.s:番外不长,只走主线剧情所以发展神马的都很快~大家看着一乐就成了~ ------------ 100第九十七章 苍冥双一路跟着庄夙颜进了另一头的帐篷里,这二人可不像那边的两人一样没有防备心,他们坐下后,许久都没说话,直到苍冥双忍不住挑了挑眉轻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夙颜有些走神,思绪从第一次见到轩辕永逸到后来的再次相逢,一张张画面从脑子里闪过如同走马灯,虽快,却也极细致,以前没往心里去的怪异此时被成倍放大,配合着刚才那两人说的话,不断冲击着王师的世界观。 良久,他才略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 苍冥双皱眉,手指轻轻叩着桌沿,“事实上,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庄夙颜抬眸看他。于是万象王就把打算隐藏起来的秘密一股脑全说了,当然省略掉了樊雪寒手里有许多暗线这种事,而只是说自己和他昔日有些恩怨,最后刺杀未遂,自己反而被救。 苍冥双回想起当日的一幕,自己的一招一式和对方的一招一式都还能牢牢记住,“其实我觉得奇怪的不止他救我这一点,还有……我敢肯定当时那一掌绝对击伤他的心脉了,就算他真的得老天眷顾活了下来,也绝不会再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功力。” 王师摇头,“皓雪宫奇药多,有什么药能医治心脉也不是不可能。可既然如你所说,你们是有恩怨的,为何他又要救你?” 苍冥双笑了笑,“这个问题我一开始就问过他了,他却说是两清了。” “两清?” “我要他一命,他救我一命,两清。”苍冥双想起这句话还觉得很是有趣,不仅琢磨着道:“这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王师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少主说,他有理由留在这个世界。” 万象王一愣,“你的意思是……” 王师抬头看他,“这想法可能有点不可思议,可……如果现在的樊雪寒和当日的樊雪寒不是同一个人,之前的樊雪寒确实被你打死了的话……” 万象王震惊地接下去,“若我杀了樊雪寒,他代替了樊雪寒……那我要他一命,便是救他一命的意思?” “所以他也救了你一命,两清。” “这两清是这个意思?”万象王一脸震惊,内心的震动更是无以复加,遥想这几天对这人的感情,心绪竟然有些乱了,“如此说来,倒是说得通了……” “实不相瞒,少主其实也……”王师脸部轮廓绷得有些紧,紧得甚至是僵硬了,“他曾失足落过一次水,若是当时已经……” 这两人皆有相同之处,俱是经历了几乎九死一生,然后性格大变圣皇弑天全文阅读。 樊雪寒向来被传说是冷漠残酷,只顾自己而且很讨厌别人提起自己的美的事。可如今的樊雪寒显然和传闻不同。 若说“传闻”这种东西本也不可全信,可如今眼下情况又十分复杂。 “第一次见到少主时,他性格怯懦,不喜见生人,而且对外界的事也没什么意识,并且一直认为是我们找错了人。” 苍冥双回过神来,“对了,你们玦王都的少主是后来才找到的吧?” 这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也曾在说书人嘴里被吹捧的天花乱坠,什么深山里的俊少年,能徒手杀虎,气势如虹,原来正是原玦王都主公的私生子诸如此类。 庄夙颜点点头,将这事一笔带过,道:“带少主回程的途中他失足落水,本以为救不回来,却哪知毫发无伤,性格也大变。” 从怯懦变得直爽,做人做事都十分光明磊落,哪怕被奚落也能用自己的方法扭转回来,更是从不往心里去,只做自己不顾别人说道。 最初,他以为这个少主是没脾气。 后来才发现他的脾气藏得很深,只要不涉及一些原则,他从来不会对人乱发脾气。 就好比当初他在林子里救下两个孩子,明明自己根本就打不赢对方,却是死抱着敌人不放手,丝毫没有惧怕。 自己追问起原因,他竟然只说自己是个男人,若是连孩子也保护不了,还做什么男人。 明明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明明一身是伤,弄个不好还要成了剑下亡魂,可说起这话来,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人明知前路不通,自保方为上策时,还能舍身为人? 这少主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刮目相看,越看得多了,却又越不理解,越不理解,心里就越是不甘。仿佛要把这人牢牢拽在手里,让他再翻不出天去才好。 可石洞里少主突然展现出的知识学问,明明一开始连字都不认得,却能顺利认出自己和宇文桦都不认识的文字。 种种诡异迹象若是之前还能敷衍过去,现在却无论如何也行不通了。 越是想抓住,却越是抓不住;自以为了解,却原来从不了解。 庄夙颜心里升起巨大的落差感和挫败感,一时竟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苍冥双道:“所以他们到底……是谁?” 易容?不可能,相处这么多天若是还分不出是不是别人假扮,那未免也太打脸了。 可若不是易容……无论怎么看都是本人没有错,那难不成…… 苍冥双心里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是妖怪?” 王师手指一紧,竟有些无措,“不知……” 若是妖怪,有什么目的?到现在为止那个少主除了喜欢吃喝玩乐,怕麻烦又懒之外,完全没有露出一点其他的样子来。 传说里妖怪爱吃人心,也说妖怪狡猾擅长魅惑骗人之术,可……这也说不通啊穿越之极品少帅。 “若是妖怪,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甚至记得少主是被自己强拉进阴谋圈子里的。 “那若不是妖怪,他们又是什么?”苍冥双想不出答案,倒是乐了,“难不成是别的灵魂占据了身体?” 一句话说完,两人倒是愣住了。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默默消化这最有可能成为现实的答案。 “若是他们以前就认识……” “那关系突然那么好就说得通了。” “樊宫主说他以前是孤儿。”樊雪寒说出的话他们都听到了,每一句都听得无比清楚。 苍冥双想了想,“皓雪宫宫主历来都是前任宫主的弟子,身份是什么倒真不清楚。” 两人想了半天,觉得答案是这样,又不敢肯定。 任谁都无法快速地接受这么一个蹊跷的事情,况且也没有证据。 最后二人只有暂时放弃思考,想着以后该怎么办。各自无声了许久,苍冥双突然道:“那你准备如何?” 庄夙颜潜意识知道他要说什么,并没有回答。 苍冥双却很是感兴趣,一手支腮看他,“听少主那语气,他并没有想和你在一起的意思啊。” 庄夙颜沉默良久,“我会解决。” “怎么解决?”苍冥双道:“你是王师,这件事不变,什么事都改变不了。还是说,你愿意为了他,放弃这个身份,从此游山玩水?” 苍冥双看着庄夙颜面如黑水,笑了笑,轻声道:“我看你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庄夙颜起身,“这么说起来,万象王和在下不是一样的吗?” 苍冥双一顿。 “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承诺那种不可能实现的诺言,万象王又在想什么呢?”庄夙颜似乎要加倍奉还般地戳着某人痛脚,“难道万象王要美人不要江山?您亲眼看着您那怯懦的父亲将江山搞成了什么样子,如今终于能尽倾力挽救,成为了百姓的救世主,你会放弃?” 苍冥双张了张嘴,没想到反驳的词。 “樊雪寒的自尊心很高,不会原谅你欺骗他的。万象王还是想想怎么自保得好,在下可听说,万象都城的主公有意将女儿献给你吧?” “那只是他们擅自决定,我没有答应。” “也不过是早迟的事。”庄夙颜悠哉地弹了弹衣袖,“一国之君如何能没有子嗣?” “眼下先处理国事才是正经!” “不过是拖延之法,又能拖延多久?” “……”苍冥双不甘被一直打压,拍桌而起,“你难道不也一样吗?堂堂王师婚事一拖再拖,若不是有二皇子帮着你,你早该娶妻了。你庄家第一继承人难道不该有子嗣吗?” “……” 庄夙颜咬牙,“万象王若不是真心,就此放手才是最佳选择。” “王师若给不了少主幸福,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庄夙颜:“……我是真心的(火影)灰烬纪年。” 苍冥双温怒:“我又怎会虚情假意?” 两人对视,似乎将内心不安的情绪当做迁怒互相攻击,又似两头困兽,只能夹着尾巴在笼子里不断转圈咆哮,偏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良久,两人竟同时叹了口气,跌坐进椅子里。 庄夙颜扶住头,片刻失笑起来。 苍冥双揉着太阳穴,呵呵了几声。 再睁眼对视,竟有几分难兄难弟的惺惺相惜。 “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吧。” “是啊。”庄夙颜扯了扯嘴角,赞同,“其他事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苍冥双点头。 ——比自欺欺人好一点的是什么?就是有个人陪着你一起自欺欺人。 这一夜,四人怀着四种心情难以入睡。 不同的是,樊雪寒可能还在初学者阶段,他的烦恼最为简单——他到底喜不喜欢苍冥双呢?这真是个大问题。 叹气。 翌日,镇子里选出的最值得信赖的人来到了营帐前。 一共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一个正是之前对樊雪寒提出问题的有着阴毒眼神的男人。 他果然来了啊。 这是在场几人心里的一致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矛盾体,阿璃,阿喜的地雷╭(╯3╰)╮群抱~因为国庆假期会出门,可能不能保持日更,先请个假~也祝大家国庆愉快~>< 无责任番外(六) 胡小海原本想跟上去,他怕樊雪寒那激烈的性子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只是苍冥双手下的小弟团团围着楼梯和门不让走,胡小海又不想跟人干架,于是被拖延了时间。 正这时,胡小海的手机响了。 “喂?” “给你一秒钟时间回答我你在哪儿?” 胡小海瞬间抖了抖鸡皮疙瘩,只觉得脊梁骨都凝成冰渣了,一边捂着话筒后退到角落,一边小心翼翼,“呃……和兄弟在外头玩。” “哦?”男人声音微妙地拐了个弧度,“我说过什么?” “……九点之前必须在家里待着,九点之后必须在被窝里待着。” “那你现在在家吗?” “……没。” “在被窝吗?” “……没。”胡小海欲哭无泪。 “很好。”男人果断地甩下三个字,“报地址。” 碍着某人权威,胡小海刚才还潇洒的气质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漏气了,低着脑袋靠在角落,很怂地将地址报了出去[家教]来玩个游戏吧最新章节。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上来。 还围在门口的小弟正得意洋洋,就感觉身后有人无声地靠近过来,声音极冷地道:“哪个学校的?哪个班?报名字。” “……”众人顿时一抖,回头,就见一个五官俊朗硬气,凤目十分漂亮但却透着让人胆颤的冷意的男人正阴测测看着他们。 “……你谁啊?”发现是不认识的,几人互相壮了状胆子,“关你什么事啊?” 男人挑起了笑容,“我是十二中训导处主任,需要再更充分地自我介绍一下吗?” 几个小弟已经冻成了冰棍,在那笑容下瞬间皮皮抖起来。 十二中的训导主任!麻蛋那是恶魔的存在啊!听说无论多顽劣的学生,到了他手里都会变成小绵羊,虽然未曾领教手段,但……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 ——他们完全不想见这个人好吗!! “学校,班级,班主任。”男人抱起手臂瞪着他们,“我会上报给你们的学校,等着挨警告吧。” “……”嘤嘤嘤!!! 等处理完几个小弟,男人抬头,目光直直看向站在桌球边上的人。 胡小海目光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完全不敢看人! 几个小弟早就认出来人,已经自觉地蹲到角落,双手抱头,活像被突然查水表的某某某。 “都给我回去。”男人扫他们一眼,“明天来办公室找我。” “是!”小弟们没义气地甩下大哥逃跑了。 胡小海也想溜,只是身子刚朝一边移动了一点,就被男人挡住了。 “没话跟我说?” “……对不起。” “只是对不起?” 胡小海咬牙,“都很多天没出来玩过了,只是……只是活动一下。” “我应该没有限制你的人生自由。”男人悠哉道:“出门散步难道不是活动?” “庄夙颜!”胡小海忍无可忍,“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这个时间待在这种场所。”庄夙颜微微俯身,眼里透着冷光,“很危险知道吗?” 这附近确实常出乱子,偷窃,抢劫,屡见不鲜。只是胡小海觉得他们毕竟是一大群人在一起,肯定没问题的。 眼下却也自知理亏,不再吭声。 庄夙颜哼一声,拉起他的手腕就走。 “等等!”胡小海不忘好兄弟,“小寒还在上……” 话没说完,直接被庄夙颜提起来夹在腋下,“我在楼下看见苍家的车了,他们有人护送。不需要你操心。” “……” 他怎么知道苍冥双也在?他怎么知道那是苍家的车?他怎么知道……咦咦?? ————待续———— ------------ 101第九十八章 帐篷角落里的柜门,轻轻被推开一个缝隙,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准确无误地看到帐篷内发生的事情。 苍冥双自然是坐在主位上,旁边还加了一把椅子,缝着狐皮软垫,脚下垫着刺绣精美的毛毡,坐着的人一席白衣拖地,外头罩了件灰色兔毛的坎肩,长发披散下来,有些懒洋洋地抱着只小暖炉,凤目微挑,看得人一阵心神荡漾――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樊雪寒。 而不能出面以保安全,却又得在场看着情况的二人――胡小海和庄夙颜,此刻正躲在专门找来的硕大柜子里,里头搬空了,垫上一些软毯,能让二人坐在里头,虽稍微挤了点,却还能将就着对付过去。 胡小海趴在门边,偷偷地往外看,庄夙颜闭目养神,呼吸仿佛都要凝固了一般,让胡小海看着看着,就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外头的人此时说话了。 “草民王贝,见过王上,见过……大仙。”他又往樊雪寒身上看了一眼,之前因为站得远了,没能看清这人样貌,此时看了一眼便想看第二眼,心里想着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另一人就显得没那么有诚意了,眼神有些阴郁地低头,“参见王上,大仙。” 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报。 樊雪寒没打算放过他,“你叫什么?” 那人盯着地板幽幽道:“胡洛。” “哟,还是本家。”胡小海在柜子里自言自语。 一边一直闭着眼的庄夙颜猛然睁眼,目光不转不动地盯着前头的人。 两人实际上挨得很近,膝盖和膝盖互相抵着,稍微一动身子,手肘都能打到另一人的鼻梁上去。 胡小海采取的是坐着,将双腿曲起来分开放在王师双腿两侧,这使得他中路大开,但他也不介意,身子靠在后头木板上,眼睛刚好能从缝隙里看出去,只是脖子转久了稍稍有些僵硬。 而王师因他两腿大开毫无坐相的样子,只得将双腿曲着往中间放一些,两人膝盖碰着,坐姿却很是暧昧,王师只要想,伸手就能将某人就地正法了。 只是庄夙颜显然没昏头到这种地步,胡小海也压根没发散思维,于是二人处了坐姿古怪一点,其他倒还正常。 胡小海感觉到某人紧盯地视线,转过头看他,压低了声音,“怎么?” “本家?”王师看着他,胡小海觉得他好像根本没动嘴唇,但自己却听到了声音,对方说:“少主姓轩辕,那人姓胡,何为本家?” 胡小海一顿,打了个哈哈,谄笑:“哎哟就这么一说,你别忘了,我可是用胡这个姓活了十几年呢。” 王师的眼眸便又沉了沉,他记得这位少主一开始很排斥轩辕永逸这个名字,非要说自己叫什么胡小海。 他这头有些走神,那头的人却在继续异世傲天全文阅读。 就听樊雪寒道:“你们是镇民选出来的值得信赖的人?怎么选的?” 王贝看上去十分温和朴实,搓着手道:“草民家里一直是在镇上做药材生意的,偶尔也帮人看看病,大家推荐我,是看得起我。” 樊雪寒点点头,大夫啊,这倒说得通。 “那你呢?” 胡洛慢吞吞地道:“我原本不是这镇子里的人,刚来没多久,以前教过书,也帮人做过管家的工作,大概是觉得我有见识,所以才推选我吧。” “哦?”樊雪寒音调拖了个奇怪的弧度,正当众人以为他有什么极高地见解时,他却闭口不言了。 苍冥双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约定。” 他看了眼樊雪寒,“还请师父将辟邪刀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樊雪寒显然不想配合,哪怕这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出不得差错,可他却不想白白便宜了胡洛这小子。 看他长得蛇眉鼠眼就不像好人,就这么完成他的心愿,实在让人心里气不过。 于是樊宫主傲娇地说:“那是你赠与为师的拜师礼,既赠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了。拿不拿出来给人看,该由我做主。” 苍冥双也不急,点点头,“师父说得对。” 王贝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嘛。他背负着大家的嘱托,总不能这么空手而归。 况且因为镇内的□,受伤的人不少,药材眼看也要用完了,他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人们为了毫无意义的事去死。 于是着急道:“大仙,大家都等着这个答案呢,解决了就能少一件纷争,对你对我都是好事啊。” 樊雪寒哼了一声,“等到后续粮草到了,大雪过去你们都还没死,也没被抛弃,自然也就信了。俗话说,时间是最好的证明。” 王贝搓手,“话是这么说,可……可就怕等不到那时候啊。” “那为何不等一等看看?” “谁愿意啊。”王贝差点急哭,“大家怕……怕就这么下去没了吃的,到时候没力气了,还怎么跟你们打?岂不是被你们砍瓜切菜似的给剁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大不敬,偷眼看了苍冥双一眼,腮帮子都有些抖。 苍冥双倒没生气,和颜悦色地想了想,点头,“有道理。” 樊雪寒:“……” 到底谁是王啊!混账! 樊雪寒目光又往胡洛身上扫,“怎么,这位小哥今天不说话了?你不是嘴巴挺利索的嘛?你要是把我说动了,我就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胡洛依旧盯着地板,“拿不拿都是大仙做主,草民既然做不了主,何必再说?” 樊雪寒目光一冷,手指轻轻叩到扶手椅上,漫不经心却满含杀气地问:“你信不信,我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杀了你?” 王贝浑身一抖,只觉得这人不像救苦救难的大仙,反而像是化形为人的妖魔。 胡洛不动声色,“大仙若要动手,草民也违抗不得我的校花老婆。不过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大仙可要考虑好后果。” 威胁?我勒个大擦,居然敢威胁老子? 樊雪寒身子一动,王贝尖叫一声缩到角落去了,苍冥双恰到好处地伸手,将满身戾气活像刺猬地某人给揽住了,轻轻拍了拍肩膀。 “师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樊雪寒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了――别坏了计划。 樊雪寒咬牙,却是哼了一声,这才拍拍手,让一个下人双手托着一把刀恭敬地呈了上来。 胡洛的目光立刻就黏在上头了。 这把刀别人不知道,胡小海众人心里却是清楚的。 他们临时找营地里的老师傅打造了一把大刀出来,特点就是没有任何特点,一眼看去就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刀。 黑色的手柄上缠着白布,刀鞘也是黑色的,上头只随意刻了一些花纹,看上去没什么美感。刀身略微弯曲了一个弧度,不是很大,刀尖却很是锋利,刀背略宽厚,上头打了几个金环吊着,有些山林盗匪的意思。 王贝不错眼珠地盯着那刀看了半天,“这就是……辟邪刀?” 没看出来啊。 胡洛也紧紧看着那把刀,哪怕他用了万分的精神集中所有注意力,依然没看出这把刀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抬眼扫过樊雪寒和苍冥双,“如何证明这是辟邪刀?” 苍冥双道:“辟邪刀乃我皇室代代相传的宝刀,一直被藏在深宫之中,不见人也不见光,外界哪怕将它说得多离奇,实际上它就是一把长相普通,毫无特色的刀。” 王贝有些惊讶,没想到传说中的宝物竟然如此平凡,略微有些失望。 胡洛又看樊雪寒,“大仙觉得呢?这刀真的很普通?” 樊雪寒心里起了一计,笑眯眯看他,“你若是不相信,不如自己亲手拿拿看?” 胡小海一下紧张了,连庄夙颜也往缝隙外看去。 这刀是临时打造的,哪怕拖延了这些日子,但新刀就是新刀,若是用惯了兵器的人,只要一入手就能掂量出来真假了。 这个樊雪寒!是要作死么! 胡小海急的差点挠门,苍冥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刚想开口说话找个理由阻止,胡洛却已巴不得的走了过来,速度极快地接过了刀。 好似看穿了他们想反悔一样。 刀一入手,不沉甚至有些过于轻了。按照刀的正常重量来说,这刀做得……有些偷工减料的感觉。 刀柄很是普通,上头缠的白布还是新的,一点也看不出陈旧感,更别说什么深藏宫中代代相传。 新铁的味道从刀锋传来,这刀身还不是很平,刀锋虽尖利,却利得过了头,看上去……是从未见过血的,而且,有一种最近才新磨的感觉。 胡洛掂量片刻,心里冷笑一声。 不动声色地将刀递还回去,“草民谈不上什么见识,却也知道,这是把新刀吧?” 王贝啊了一声,满脸疑惑。 “随便拿把刀就来糊弄我们中华第四帝国最新章节。”胡洛道:“你们果然是骗子。”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确认这把刀是假的,之后可以离开这里回去复命了。至于这个镇子会如何,他才不想管,最好闹得两败俱伤,太子殿下也高兴。 于是他加了把火,“万象王果然想将我们困死在这里吧。” 王贝脸色一下白了,嘴唇颤抖着去看主位上的人。 他实在不愿意相信结局是这样,他是个大夫,雪灾已经让许多无辜的人失去了生命,他无能为力,多好的药材也无法起死回生,他不想再看到更残忍的事发生。 “你们……”他往前了几步,激动道:“你们不能这样,王上呢?你们带我去见王上,或者……或者写信也可以,让我和他谈谈!” 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草民”的卑微身份,也忘记了身份有别,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想要抓住不放。 “为君者岂能如此……”他颤抖着道:“为君者岂能如此!” 苍冥双皱眉,樊雪寒却突然开口,“你说这把刀是新的就是新的?有什么证据?” 王贝张着嘴,眼眶还红着,却是愣了,看看他,又看看胡洛。 胡洛慢条斯理,“这刀是新铁打的,还有一股子刚从熔炉里出来的特有的味道,还有这布条,明显也是新的。” “那布条是我新换上去的,当然是新的。”樊雪寒道:“至于刀的味道,哼,这世上自以为是的人多了去了,以为自己看了几本书就知道宇宙有多大,星星有多少,全然不知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胡洛脸色一变,“大仙若要胡编乱造,怎么说都可以。” “哎呦喂。”樊雪寒笑了,“我说什么都是胡编乱造,你说的就都是真理,双重标准不要开太大啊兄弟。” 胡小海在柜子后头扶额,樊雪寒这家伙是开启了骂街模式? 就见樊雪寒起身,劈手将刀夺了过来,冷着声音道:“什么叫宝刀赠英雄知道吗?很显然,你就那什么都不懂的狗熊,这刀拿在你手里会哭的。” 他说着毫无征兆地突然抬手挥了一下,胡洛只觉一阵凉风擦着耳边过去了,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王贝惊呼一声。 他倏然回头,身后的帐篷被划出长长的刀口,冷风从外头呼啦啦灌进了来,刮得人脸生疼。 这把刀不可能有这样的威力。 胡洛惊疑不定,看向樊雪寒,“用刀之人能力太高,所谓善书者不择笔,大仙当然是能使出非凡效果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樊雪寒冷哼,又将刀转了个方向,“你自己使使看。” 苍冥双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难为他还要一直不动声色一副高深莫测地样子坐在那位置上。天知道他多想将眼前的人拖过来狠狠揍屁股。 胡洛接过刀,怀疑地看了看樊雪寒。 樊雪寒为了表示和自己没关系,退后了几步,双手负于背后,耸了耸肩膀。 于是胡洛深吸一口气,运足气力,双手握刀柄朝着空中狠狠一挥。 这一刻,他清楚地看见,刀身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样,泛起浓浓的白雾,冷风仿佛将空气割开了,帐篷的一侧又被划开了一条口子工业大明最新章节。 胡洛愣住了,立刻将刀收回来仔细看。 刀身上凝结起了一层薄薄地冰,很快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开,刀还是普通的刀,看着还是和新的一样。 胡洛心里惊疑不定,“怎么会这样?” 樊雪寒大大咧咧道:“辟邪刀能斩天下妖魔,自然是无比纯洁的,怎么可能有血味?无论放多久,这把刀都只会和刚打造出来的时候一样,你不会用,就不要乱说话。” 他冷笑一声,将刀拿了过来,又微微侧了侧刀身,看着胡洛道:“刚才那一下,我若是再偏一点点,你的脑袋就该掉了。” 胡洛心里一凛,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人出手有多快,自己根本不可能躲开。 “反正这刀已经证实了是真的,那么王上也是真的,更不可能骗你们。该证明的都证明了,把你杀了,也无所谓吧?”樊雪寒无辜地偏了偏头,“反正你已经大不敬很多次了,按律……” 他不懂律法,转头去看苍冥双。 苍冥双笑了笑,残酷地道:“按律该诛。” 王贝抖了抖,小心地将胡洛拉了拉,“他也只是担心……看在他一番好意上,王上,大仙,放过他吧。” 樊雪寒冷哼一声,转身拿着刀走了。经过胡洛身边似还阴测测地道:“别让我看见你第二次。” 等到将那二人送走,苍冥双转头看向樊雪寒,“到底怎么回事?” 樊雪寒那一张嘴,黑的都成了白的,唬人一愣一愣的,自己都快信了。 胡小海也从柜子里钻出来,“变魔术?” 樊雪寒呸一声,“我皓雪宫三大功法之一,这还只是第一式,叫月冷。” 他说着伸开手,就见手心里突然就泛起了白雾,跟刚才刀身上的一样。 庄夙颜道:“这是皓雪宫的内功心法?” “恩。”樊雪寒又将手收了回去,“我只是趁拿过刀的时候将内力附上去了一些,这外头冰天雪地的,帐篷外围极冷,屋里却暖,我这内力是极阴寒,突然来这么一下,帐篷自然受不了会撕裂开。” 胡小海满头黑线,“这要是没裂开呢?” “那我再想别的办法。”樊雪寒眨巴眼,“但我觉得应该能行的,你想啊,外头冷,里头热,这帐篷的材质我之前就研究过了,很容易热胀冷缩……” 胡小海不等他说完,抬手让他打住,揉了揉额头,只觉得心累。 这帐篷真的能热胀冷缩吗?胡小海觉得不见得,但好在是结果达成了,只能说是樊雪寒胡乱瞎猜却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撞上了。 樊雪寒还道:“不过这个招式的名字太文绉绉了,我准备给它改个名字。” 众人都抬眼看他。 樊雪寒一本正经,“电冰箱就很不错,或者叫冷冻库。”他说着将手里的暖炉轻轻一握,眼看着那暖炉就成了冷炉,炉鼎外头还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薄冰,只是很快就化掉了。 和那刀身一模一样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p.s: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 ------------ 102第九十九章 不等樊雪寒继续谈发明创造,胡小海就率先往外走去,王师自然紧随其后,只有苍冥双十分有耐性地留下来陪着宫主絮絮叨叨。 樊宫主看着那二人掀起帐帘出去,十分不满地道:“我做了一件大事诶,没人夸我的吗?” “师父果然厉害。”苍冥双从善如流。 樊雪寒转头看了看他,“先把帐篷的口子补起来吧。” “好。” …… 胡小海一路不说话,王师也没说话,等二人进了帐篷,胡小海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们二人似乎还在冷战期? 虽然其实也谈不上“冷战”二字。 又不是小姑娘,有什么事是心里过不去的?不就是没能那啥啥嘛……说起来,男人果然都一个样子,好像只有做了那事才能是一家人,才能证明你心里有对方似的。 但明明对方心里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有你一席位置宗师宝典。 他也知道不能光说庄夙颜,毕竟自己也是男人这个种族群体的一员,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一样的。 而且他还有一个心理负担,爆菊什么的,平日开玩笑说说就算了,真要做起来……混账,实在不能仔细想! 他一脸纠结地坐在桌边盯着桌角发呆,另一头庄夙颜宽衣解带,好似疲了想上床躺一会儿。 离吃饭时间还早,胡小海偷眼看看他,没话找话地道:“睡觉啊?” 王师看他一眼,点点头。 “……”胡小海想了想,“那我出去,不打扰你……” 他前脚还没动,庄夙颜裹着被子躺下去,静静道:“不用。” 胡小海叹气,转头看一眼,男人却已经背对着自己睡了。 这种夫妻吵架的浓浓即视感…… 胡小海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干脆转移注意力去想之后的事情。 既然对方已经相信了辟邪刀,邢帆又暗中监视着那人,太子上钩是迟早问题了。可之后要怎么办? 太子会再来偷?还是明抢?亦或者有其他办法?还有蛟龙血,简直是半点线索也没有,这世上真会有这种东西吗?万一根本没有,他们不都白忙活了? 胡小海越想越觉得乱,脑袋里的思绪一大堆就是理不出一条明确的路来。 眼下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可要怎么才能把真的辟邪刀拿回来呢?就算太子亲自来一趟,也不可能把辟邪刀带在身边吧?说起来,用真假辟邪刀只是为了搅乱太子的视线,拖延时间,至于要怎么拿回真正的刀,他们却没有商量过实际的办法。 只有靠二皇子吗?胡小海单手支腮,想了一会儿,好似只有这么一个办法。毕竟二皇子就在太子殿□边,也是最容易出手的人。 二皇子啊…… 他想着想着就走神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此受百姓爱戴,连庄夙颜也对他唯命是从,一定是个手段很厉害的人。 没有错,胡小海才不想崇拜那个人,无论是他的地位,权利,甚至是仁慈,善良,都只是昭示着庄夙颜从人到心都是效忠于对方的。 肉体和心灵的统一吗…… 胡小海脑补了一下庄夙颜被二皇子压在身下娇羞捂脸的样子,顿时一阵鸡皮疙瘩。 “咳咳。”庄夙颜突然咳嗽了两声。 胡小海惊了一下,转头莫名其妙看向他的背影。这声咳嗽好假好吗?这是什么意思?装虚弱的节奏?博取同情心? 他犹豫了一下,起身走过去,“……你饿了吗?” 麻蛋真是蠢毙了的台词! 庄夙颜静默了一会儿,微微侧身转了过来,一双眼睛看着少主一动不动。 “……”这什么?新学来的撒娇技能?不对啊……王师的字典里才不会有撒娇这种词。 那这是啥?一种好像有很多情绪但是无法言说的感觉……话说!要是不想让人看出来就别用这种眼光好吗!很让人介意的好吗重生之互联网帝国! 胡小海盘腿往床沿一坐,“干什么?” 庄夙颜张了张口,反复几次后,却又闭上了。 “没什么……” 胡小海额头青筋一跳,翻身猛地扑上去。 庄夙颜被重重一压,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回变成真咳嗽了,艰难地呼吸着看身上熊抱的某人,“少主……?” “要说什么就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二次听到这种形容词了。庄夙颜看了他的脑袋一会儿,叹气,“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胡小海一愣,睁大眼坐起来,脸色有一瞬的慌乱,“你……说什么?” 这表情丝毫没能瞒过王师,他跟着坐起身,散开的黑发落在肩头,将他平日的威严盖去些许,多了些难得一见的人情味。 “果然有?为什么不告诉我?” “……”胡小海眼睛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 “少主!” “好啦我说!!”胡小海眼睛一闭,心一横,“我说!但是你不能生气!” 庄夙颜喉咙不自觉动了动,只觉得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了。 “我不生气。”他慢吞吞地承诺。 “我……我就是……我……”胡小海脸涨得通红,“我不想被你压!我们换一换好不好!” “……”庄夙颜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什么?” “就是……那啥啥。”胡小海捏住手指小媳妇儿似地道:“爆菊会很痛的!你们没有……那么好的药吧?说不定会脱、肛!还有痔、疮!” 庄夙颜木然地看了他片刻,慢吞吞地躺了回去,“我要睡了。” “啊?”胡小海纳闷,“你没什么看法吗?” 庄夙颜闭上眼,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胡小海歪头,“你不回答,我当默认了啊。” 王师勾起嘴角,“你觉得有可能吗?” “啊?” “你压我,有可能吗?” “……”就因为没可能,所以才商量商量啊!! 胡小海从床上挪下去,嘴里哼唧,“没有让我爆的意思,凭嘛要我被你爆?老子也是男人来着,也有男人的尊严来着。” 他叽叽咕咕自言自语一阵,却没听后头有回应,再转头,对方已经很坦然地睡着了。 ……混账!! 于是吃午饭的时候,樊雪寒就见胡小海一脸愤慨对着米饭戳戳戳。 “哥。”他小声问:“怎么了?” “有什么三天之内速成的功夫吗?”胡小海转头看他,“让我能赢下庄夙颜的!” 樊雪寒一脸认真的想了想,“有侯府嫡女最新章节。” “什么?!”胡小海激动地扑过去,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时应该猛烈地摇动起来了。 “猛虎伏地式。”樊雪寒道:“不用三天,马上就可以学会了。” “……”胡小海看着他,“不会是我想的那个猛虎伏地吧?” “就是那个。” 樊雪寒点点头,突然丢了筷子站起来,手潇洒地一弹袖子,双臂往前伸直,双膝噗通跪地,额头点地,来了个超级标准的跪拜姿势,口里还道:“大侠饶命!!!” 胡小海:“……” 苍冥双和庄夙颜此时刚好撩起帐帘走进来,一看屋里情形,顿时双双沉默了。 胡小海面无表情地拿脚尖踢了踢樊雪寒,樊雪寒抬头,目光和苍冥双相对,前者十分坦然,后者表情则十分复杂。 “我在……叩拜祖先。”樊雪寒淡定起身,“别看我这样,其实也能算算命的。” 这两者有关系吗?苍冥双和庄夙颜心里齐齐想。 “叩问祖先能得到……启示!”樊雪寒眨巴眼,一本正经道。 “那师父问到了什么?”苍冥双走进来,在他身边坐下,顺手开始帮他布菜。 樊雪寒恩了一声,皱皱眉,“他说今天晚上吃烤山鸡比较好。” “……”是你自己想吃吧!! ――这是众人的心声。 结果晚饭果然是烤山鸡。 山鸡是镇子里一户人家送的,拔干净了毛用盐裹了一直晾在屋顶风干。 不是新鲜的鸡肉烤起来有些硬,味道也不是特别好,不过樊宫主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胡小海拿着只树枝在雪地上划来划去的发呆,宫主满嘴油,依然不掩风华绝代的模样,黑发被寒风扯起来,袖子鼓胀,形成一种滑稽的样子。 “哥,你今天一整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知道,就是觉得烦躁。”胡小海按了按心口,“说不清是为什么。” “是太久没吃肉了吧。”樊雪寒将腿递过去一点,“所以我才说要吃烤山鸡嘛。” “……”吃东西确实能让人觉得心情愉快没有错,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胡小海接过来,大喇喇咬了一口,肉咬起来很费劲,没嚼一会儿整个腮帮子都酸掉了。 “亏你吃得下去。”胡小海含含糊糊地说。 “现在这种环境,咱们就别挑了,我吃风干的鹿腿肉都快吃吐了,特别需要换一种口味。”樊雪寒舔舔嘴角,“我现在真是特别怀念床和屋子。” “你可以去客栈住。” “不够暖和。”樊雪寒凑过去,“我们啥时候能走啊?” “等雪化了。” “……”樊雪寒鼓起腮帮子,“我看不如直接杀去前线,直接把那皇太子剁了,什么事都没了异能狂女-惹火药尊全文阅读。” 说得真容易。胡小海侧头看他,“你当其他人都是死的?太子会乖乖等着你杀他吗?” “我估摸着,我偷偷潜过去也不会被人发现吧?” 这倒是……有点道理。 “可怎么给人交代呢?一国太子莫名其妙被人杀了,被谁杀的?轩辕王不翻了天才奇怪呢,这罪名指不定就直接扣在万象国脑袋上了。” 樊雪寒皱眉,“真麻烦。” 胡小海嘴里说着不同意,心里却活络开了。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要变通一下。反正要开启时空隧道,还得要太子手里的珠子。 虽然不知道他的珠子和自己的珠子到底谁才是真的。 总不能指望人家乖乖给你送过来,总归是要见面的,只恨自己脑袋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更不像古代那些谋士,能够一步看千里。 他揉了一把头发,学着樊雪寒的语气也骂了一声,“真麻烦!” 樊雪寒顿时叼着烤山鸡看他。 胡小海显然忘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些事也不是靠一个人能够撑起来的。 他虽然想不到什么办法,却有人在想办法。 前线营地里,二皇子单手卷着本书,看上去表情平静悠闲,仿佛他没有被变相囚禁,而是在某个好山好水好风光的地方养身似的。 原木桌上还煮着茶,旁边摆着几分看起来很是精致的糕点。若是樊雪寒在这里,恐怕已经满眼绿光的扑上去了。 帐篷外响起轻言细语,隔了会儿,一个穿着十分随意,胡子拉碴的人走了进来。他踩着一双木屐,好似完全感受不到冷意,黑发全部束起来,一手提着个酒壶,一摇一晃地走进来。 “殿下。” “你回来了。”二皇子看他一眼,“说是去采药,一去去了这么多天。” 那人笑笑,明明看上去很是邋遢,脸上却精神奕奕,双眼更是炯炯有神,朗目星眉的样子十分帅气。 他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偷听,这才走近了床榻,压低声音道:“回信,收到了。” 二皇子目光移了过来。 那人道:“假辟邪刀的事成了,我们得想办法把真的拿走。” “不可能。”二皇子皱眉,“那宝刀如今可是层层守卫把手,哪怕可能是假的,皇兄也不会掉以轻心。” “就这么拿走当然不可能。”那人道:“比起遮遮掩掩,一物换一物不是更好?” “一物换一物?” “让太子自己把刀拿出来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和真刀对换的时候。当然,他对换的到底是不是真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二皇子皱了皱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男人悠哉悠哉接了下去,“可以让王师和少主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啊打滚啊卡文啊打滚啊好想去shi一shi……_(:3∠)_另祝香菇酱生日快乐~虽然过了时间了,但昨天我没更出来嘛……(被揍……) ------------ 103第一百章 神秘男人传消息的速度很快,虽然不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但不过三天时间,庄夙颜就将得到的消息原封不动告诉了胡小海。 “回去?” 胡小海愣了一下,他想过很多种再回到轩辕国的理由,甚至想过再回去时说不定将是和太子决战的时刻,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突如其来又无比平淡的一件事。 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以吗?我们还没拿到……”他顿了顿,发现其实还差的东西只有蛟龙血了而已。 “二皇子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让我们回去,定然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那……”胡小海转头去看樊雪寒,眼神还有些茫然,急需用另外的什么东西来转移一下注意力,稳一下心神。 但显然,这个稳心神的兄弟会错意了。 就见樊雪寒突然丢了手里的茶杯扑上来,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样子,“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永远不分开!” 他声音几乎狼嚎,双手紧紧抱着胡小海不放手,胡小海用力翻白眼,一边拿脚踹他,“你……你放开……” 他的肺要变形了好吗!! 然后从后头各自伸来两只手,庄夙颜搂过少主肩膀,苍冥双拦腰抱住樊宫主将人拉开。 “在下有一事想拜托樊宫主。”庄夙颜直言不讳地道:“您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协助辟邪刀的事,又能暗中监视太子的人马,另一方面是寻找蛟龙血。” 苍冥双对这件事当然没有异议,他刚想要和宫主培养感情,可不能这么把人放走了。 “传闻泰古国人对什么都略知一二,他们国还有一位来去无踪,神秘非常的大祭师,我想我能写信帮你们问一问。” 樊雪寒不乐意了,“那你问就好了,干嘛非得让我留下?” 苍冥双低头看他,“我与泰古国的关系算不上特别好,要请人家帮忙就意味着欠一份人情,这份人情,我宁愿是为了师父欠的。” ——言下之意,并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做到这个地步。哪怕目前他和庄夙颜是合作关系。 樊雪寒皱了皱眉,有些犹豫,“那,那你就说是我要问不就行了。” “当然可以,但师父要留下来。” 樊雪寒迅猛地被这个看上去毫无因果关系的关系搅晕了。但其实苍冥双想得很简单,用你做借口去问可以,但你要留下来,否则我又帮你又将你送出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胡小海看了苍冥双一眼,皱了皱眉头,“如果万象王不想帮这个忙,我……” 他想要帮樊雪寒拒绝,毕竟这事可大可小。樊雪寒虽然功夫不差,偶尔也有点小聪明,但那大多也是从电视小说里学来的,照本宣科。若是换汤不换药也还好,但若是让苍冥双稍微绕个弯,变个思路,这孩子绝对会自己往陷阱里跳。 平日怎么互相调侃陷害就算了,但到关键时候,胡小海得为他的“人生”安全着想人性之暗面全文阅读。 “没事,好吧我留下来。”樊雪寒突然道:“王师说得对,太子的人也需要人盯着,现在还在真假辟邪刀的关键时候,也不知道太子下一步会怎么做,我留在这里更好一点。” 胡小海拉他,“你想清楚。” 樊雪寒压低声音,“没关系,这里有谁奈何得了我吗?若是情况不对,大不了我溜了就是。” 胡小海顿时无语。 “再说……”樊雪寒搔搔脸,“回去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该出力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坐享其成吧?倒是你……注意安全。” 胡小海愣了愣,这时候还当真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兄弟情”,心里有些感慨,伸手揉了揉樊雪寒的头。 于是几人商定,第二天胡小海就跟着庄夙颜返回,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直通两国边境——那里正在短暂的休战中。 邢帆因为要暗中盯着胡洛,于是留给了樊雪寒差遣。 他们两人做甩手掌柜,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其他什么都没带。 一辆小马车在雪地里吱呀吱呀,连车夫也没有,王师亲自赶车,胡小海觉得新鲜中途还想出来练把手,结果差点把车赶到山沟里去。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考过驾照的人啊。”被王师赶回车里时,胡小海颇不满地咕哝。 又听到新鲜的名词,王师侧头看了他一眼。车帘被掀起来,露出车厢里一个小角落,少主披着披风坐在里头,车子普通得很,好在还有一只小暖炉放在门边,稍微有些暖意。 胡小海抱着膝盖无聊地晃来晃去,“我们就这么回去好吗?还从边境走,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出逃到万象国了?” 庄夙颜收回打量的目光,远眺着前方的路,道:“二皇子是这么吩咐的,还让我们一切从简,最好落魄一点。想来,他是有办法的。” “……”胡小海听他毫不怀疑地语气,心里略微憋闷,下颚枕在膝盖上不做声了。 庄夙颜没等到回应,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没……你们主仆情深,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心有灵犀一点通。”胡小海懒懒地回答,顺便打了个哈欠。 马车突然停了。 胡小海睁开眼顿时吓了一跳,原本在外头赶车的人居然一眨眼功夫就到了面前。 这张脸虽然看起来很养眼,但凑这么近,还是让人觉得惊悚。 “你你你做什么?”胡小海立刻捂胸往后靠,“别乱来哦,人家不是随便的人。” 庄夙颜答非所问,“你在吃醋?” “……” 胡小海很干脆利落地翻脸了,“没有。” 王师虽然从未尝过感情滋味,某些时候也异常迟钝,但至少还不到蠢笨的地步。他之前就发现了,每次只要提到二皇子,胡小海的脸色总是变化很快,嘴里说的话也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意思。 于是王师又往前凑了凑,二人只剩呼吸的距离,仿佛一张嘴就要碰上了。 “少主在吃醋。” “没有大道主全文阅读。”胡小海很笃定,笃定到眼睛都大睁的地步,好像要把整颗心都从眼睛这个心灵之窗里完完整整的表达出来。 不过很快,王师就发现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少主的目光显然越过了自己,看向了身后的什么地方。 他跟着回头,就见马车上站了个人,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噢,抱歉。”他见两人都看他,赶紧摆手,“我没有打扰你们的意思,请继续。” 胡小海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这人打扮,他穿的很随意,踩着木屐脚趾头都露在外头却也不嫌冷。胡子拉碴的看着有些邋遢,但那张脸俊朗帅气,更是十分的有精神。 “是你?”庄夙颜竟然是认识来人的,从车厢里走出来,“好久不见,吉祥师父。” 胡小海诧异,“谁?” “吉祥。”男人自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名字,在我们那一派,只要是继承掌门位置,都要改掉以前的名字换成吉祥这个名字。” 他顿了顿道:“听说是因为创造门派的人就叫吉祥,而他是一个十分伟大的人,于是后辈都将吉祥这个名字认为是无上的荣耀,他即是名字,也相当于一种称号。” “啊……”胡小海挠了挠头,其实他也没有想知道的这么清楚。没想到男人挺自来熟。 “我是来迎接二位的。”吉祥往车辕一坐,拉起缰绳驾了一声,赶着马车溜溜达达往前。 庄夙颜坐在一边,竟是很恭敬的样子,“二皇子有什么吩咐?” “我出来采药,结果一去不回,皇子很着急。” 王师挑挑眉,点头,“原来如此。” 胡小海整个人都不好了,是他错过了什么还是谁按了快进键?为何他听不懂? 吉祥显然很善解人意,侧头对里头莫名其妙的少主道:“这是二皇子为你们找的理由,到时候见了太子,就这么说。” “怎么说?”胡小海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憨憨的。 “出来寻我啊。” “……”他们疯了吗?还是二皇子手里没人了?只是找个人而已,需要出动王师和少主?太子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相信这种事吧? 庄夙颜好心解释,“吉祥在皇宫里的身份不普通,太子一直想拉拢他,但他同时也是二皇子的授课师父,连王上也要对他礼让三分,是我轩辕国十分有能耐的人。” 吉祥笑着摇头,“王师过誉啦。” “吉祥师父不要谦虚。”庄夙颜一本正经地道:“你的本事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况且若不是你,二皇子和在下都活不到现在。” 胡小海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头竟然还有这些弯弯绕绕。 他打量男人,“你是二皇子党的?” 男人歪了歪脑袋,拿赶马的马竿一头挠了挠背,有些吊儿郎当地道:“怎么说呢,对我来说没什么党、派之分,我只是听天命行天道。” ……怎么这人好像比樊雪寒装神棍还神叨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3╰)╮于是,长假也要结束啦嘤嘤嘤。。 ------------ 104第一百一章 吉祥果然是个很神奇的人,他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时不时嘴里碎碎念,咕咕哝哝的,偶尔抬头看看天色,掐一掐手指,或长吁短叹一番又或暗自点头摇头。 ——看着跟精神分裂的一样。 胡小海百无聊奈缩在马车里,手指一下一下抠着窗框,问:“二皇子让我们回去做什么?” 吉祥转头看他一眼,“拖延太子殿下的时间。” “比如说?” “太子寻找蛟龙血已经有一阵日子了,若是被他抢了先,我们就会落于下风。”吉祥道:“二皇子希望你能去拖延一下。” “……”关我鸟事?胡小海打量他,“世上真有蛟龙血吗?” “有的。”吉祥居然点头,“但它并不是真的血,而是一种药材。” “药材?”胡小海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一招!” “哪一招?”庄夙颜也侧头看他。 “就是……”胡小海有些说不清楚,“之前一直没想过还能这样,思维方法不对。” 庄夙颜挑挑眉,转回头继续看着前路。 吉祥道:“一旦找到蛟龙血,还剩下的东西就只有一样了。” 庄夙颜一愣,“不是齐了吗?辟邪刀,蛟龙血,红色珠子,之后只要选个满月之日,在皓雪宫的海边就行了吧?” “还差一样啊。”吉祥指了指胡小海,“异世界的人。” 庄夙颜:“……” 胡小海:“……” 他想过一千种自己的身份可能被揭破的方法,却万万没想到这第一千零一种。 在回程的路上,和一个陌生人,毫无防备的……被揭穿了。 胡小海张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舌头都被冷风吹得麻木了暗宠。 庄夙颜眼眸一沉,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异世界的人?” 吉祥点头,手指还直直指着胡小海的位置。胡小海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那手指跟长了眼睛似的跟了过去。 “这也是开启机关的条件之一?” “是啊。”吉祥点头,“异世界的人。原本我和二皇子是打算最后再来找这个人的,不过……得来全不费工夫。” 胡小海喉咙动了动,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发出很大声的吞咽唾沫的声音。 庄夙颜没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寒风里带出几分凌厉的味道,压迫的人有些抬不起头。 当然吉祥完全在状况外,他又陷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徒留下胡小海一个人暗自叫苦。 因为有人领路,速度也加快了不少,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几人就到了边境线附近。 吉祥带着他们绕过重重把手,从一条偏僻的山谷里穿了过去。那里有个打通的石道,十分隐蔽,外头看起来应该是个水潭和瀑布,只是眼下已经干涸了很多,而且还被冻成了冰,露出后头的洞口。 亏得吉祥能找到这么一条路,三人放弃了马车,一路从石洞里穿过去,外头已经有另外一辆马车等着了。 马车里,一个声音温润和善地传了出来,“我算着就这两天的时间,刚好了。” 庄夙颜立刻撩起袍子跪了下去,“庄夙颜参见二皇子。” 胡小海从他身后绕出来,犹豫了一下,也学着他的样子单膝跪下,“胡……轩辕永逸参见二皇子。” “都起来。”那声音带了点不满,“这里没有外人,没那么多规矩。” 他顿了顿,又道:“夙颜过来,好久不见了,你可还好?” 庄夙颜起身走了过去,一整夜冰霜覆盖一样的脸上露出笑意,“托皇子的福,夙颜好得很。” ……哼。 胡小海别过头,心里老大不舒服。 自从吉祥把事情点破之后,胡小海就一直等着这人来问究竟。哪怕是凶自己一顿,训自己一顿,他甚至做好了被揍的准备,但事实是,这个男人居然再也没理过自己。 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吃干粮的时候,他的目光只要转到男人身上,庄夙颜就会视若无睹的背过身去,好似自己压根不存在了。 赶了整整一夜的车,吉祥还是那副样子,好像一点影响也没有,庄夙颜眼底却透出一些疲惫和困倦,加上一路心情糟糕,脸色算是黑得彻底。 胡小海也不敢这时候和他搭话,只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做解释。但…… 看他那笑容,简直是三月春风,所有冰霜都融化了,就差背上没长出翅膀,头顶没出现光圈装天使了。 做给谁看呢这是? 胡小海磨了磨牙,逼着自己将眸子转开,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一会儿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于是一行人回营地,出来迎的当然是太子殿下的亲随。 一拨人穿着盔甲拿着长枪,面色冰冷地看着他们,“太子要见你们。” 二皇子为难地道:“夙颜他们才刚到,不能休息一下再说吗?” 那亲随丝毫不给面子,只是声音微微放低了一些,“这是太子的命令娇美仙妻爱上我。” 于是二皇子只好带着他们往太子的主帐走,一路上叹气不已,一脸心疼的样子,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胡小海有些走神,以至于进帐篷之前被栓帐篷的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不雅地往前摔倒,庄夙颜下意识伸手要接,却被吉祥抢了先。 吉祥拉住他,嘿嘿笑,“没事吧?” “……谢谢。”胡小海点头,转眼去寻那熟悉的身影,却发现庄夙颜已经大踏步跟着二皇子进了门。 太子主帐内鸟语花香似的,兽毛软垫,鹿皮标本,精致的枯树干摆在角落,上头的枝桠用来挂披风,挂帽子,另一边还摆着博古架,上头堆着很多书籍。 长条的木桌上摆着点心和香茶,暖炉散发着暖意,还有几只燃着檀香的青铜鼎,外围刻着八头大蛇,霸气十足。 主帐中间隔了硕大的屏风,绣的是猛虎下山,另一边则是竹林中间仙鹤齐舞,隔开的后头摆着隐约可见的硕大床铺,四根柱子顶着罗纱幔帐,里头隐约有女声低低说话,银铃笑声偶尔流窜出来,还带着一些铃鼓似的乐器声音。 和外头比起来,这里简直是天堂。 胡小海忍不住想,苍冥双那个简朴的家伙简直弱爆了。 “庄王师。”太子冷峻的脸露出一点笑意,却不达眼底,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好久不见,本太子听说你之前遭遇埋伏,真是担心了好久。” 庄夙颜行礼,“让太子担心了。” “诶,我轩辕第一王师,只要没出事,怎么都好说。”他双手捧起茶,双腿交叠放在一张脚椅上,一个侍女跪着,正轻揉地揉捏按摩。 胡小海偷眼去看,见那侍女面无表情,穿得极少,手腕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黑发披散在背,侧脸倒很是娇俏可人。 啧啧。瞧瞧这奢靡之风,简直了。 “这位便是玦王都少主吧。”太子的眸光落到胡小海脸上,见他打量那侍女,笑了笑,“少主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若是喜欢,本太子送你几位美人伺候可好。” 胡小海猛地回神,打了个激灵,“不敢不敢,那个……那个……天下一日未定,怎能想儿女私情。” 太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看到什么好玩儿的玩意,瞅着他道:“都说玦王都少主蠢笨,依本太子看,并不是这样嘛。这话说得有道理!” 他将腿收回来,那侍女便自动退去了一边。就见他坐直了身子,微微往前俯身,神色一瞬有些说不出的阴郁,道:“那少主说说,本太子该如何让天下定下来?” 胡小海眨巴眼,心说我怎么知道?关老子屁事? “呵呵……这个……太子若想,自然没有太子做不到的事。” 啪—— 太子手里的茶杯被直接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胡小海一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没回神,身后突然出现两人,压着自己的胳膊就往地上按去。 庄夙颜在旁边道:“太子这是做什么?” “本太子要如何做事,还需要别人教吗?”太子冷笑一声,“轩辕永逸,算起来也是咱们的堂弟吧空间是个地摊货最新章节。” 太子看向二皇子,“皇弟,你不是常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吗?” 二皇子皱眉,“是这样没错。” “那正好了。”太子往后一靠,挥了挥手,立刻上前一个士兵,也不知道从哪里抽来一根铁棍,泛着寒气似的,让胡小海忍不住抖了抖。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堂弟做了错事,做哥哥的自然要管一管,况且堂弟不也说么,本太子若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事。”太子笑得有些诡异,眼底泛起愉悦的光,欣赏着胡小海惨白的脸色,一字一句,“连自家的事若都管不好,本太子还怎么定天下?怎么服众?” 他说完就一挥手,那棍子竟是要往胡小海身上打去。 “等一等!”庄夙颜急了,“不知少主是犯了何事?太子总得拿出让人信服的理由来,再者臣正是负责教导少主的人,要罚,也该罚臣!” 胡小海一愣,随即猛然反应过来了。 太子找自己的麻烦不过随便找个理由,而真正的目的,是冲着庄夙颜去的。这人本就恨庄夙颜,三番两次坏他好事,太子这人睚眦必报,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想来,无论是谋害王师不成,自己的手下又败得一塌糊涂,甚至被这人抓到自己把柄等等一系列事件,早就让太子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胡小海一想通这一层,立刻就开口,“太子说得对,家事是家事,家事和外人没有关系。” 庄夙颜猛地转头,狠狠瞪他,那眼神,简直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既然是家事,就跟王师无关。不过太子殿下,总得让我知道个理由。” “理由你自己不知道吗?”太子悠哉悠哉,“你身为玦王都少主,丢下自己的领地和百姓不管,出走几个月音讯全无。本太子既身为太子,又是你皇兄,自然得好好教教你,怎样做一个好主子。” 他目光又看向庄夙颜,“当然,这事也有王师的错……” “他没错。”胡小海立刻截了下来,“是我逼着他跟我走的,王师需要负责我的安全,无法违抗我的命令。” “哦……无法违抗啊。”太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就按律法,擅离职守者,打二十棍,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应该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四十棍。” 胡小海只觉得背脊一凉,甚至没来得及深呼吸一口气,就被狠狠的一棍击中了。 庄夙颜立刻就要冲过去,却被吉祥往前一挡。 二皇子也拉住了他,以眼神警告他不要乱动。 铁棍落下的很不留情,胡小海并不会功夫,虽然因为常年劳作也算皮糙肉厚,但这些日子被养得溜光水滑,整体来说不过是普通人一个。 手臂粗的铁棍砸在背上,简直像被人抡起来一百八十度大回旋摔在地上一次又一次。不过两三下功夫,胡小海已经意识模糊了,心里恍惚地想:不知道肋骨会不会断,又觉得处罚的办法有那么多种,偏偏选最简单粗暴的,那太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别说是庄夙颜有功夫的人,就这么挨四十下恐怕也难过。如今就算打不到庄夙颜,揍一下自己出出气,也算是杀鸡儆猴。 呵呵婚非婚(军婚)。 会帮一个臣子挡灾的,想来除了自己也不会有别人了。希望太子别看出什么才好,不过依照他收集的数据,可能还以为自己是二皇子和王师的傀儡棋子,扔了也无所谓吧? 做少主做到自己这个地步的,真是太窝囊了。 胡小海迷迷糊糊地乱想,脑子里跑马灯似的跳,一会儿想到上辈子被老妈用拖鞋和衣架揍过,除此之外还没享受过vip待遇;一会儿又想到如果就这么被打死了也痛快,说不定就回去了。 他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留神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来,却是骨气得很,除了第一下叫了一声,之后一直一声不吭。 棍子砸在肉上的闷响回荡在屋内,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太子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本以为会看到类似痛哭流涕,或者受不了大吵大闹——最好是能把二皇子他们的阴谋抖出来才好。 只是没看出来这人还挺能忍,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落到旁边几人身上。 吉祥挡住了庄夙颜的脸,那隐藏在黑暗里的影子看不见表情,却能感觉到极大的愤怒和杀气,二皇子脸色倒是如常,只是看着胡小海的样子,依然微微蹙了眉头。 等到第三十棍的时候,庄夙颜已经忍不下去了,他几次要甩掉吉祥,但吉祥却如鬼魅一般每次都能将他挡得刚刚好。 胡小海已经是半昏迷了,却奇迹般的依然撑着,从侧面甚至能看到他抖了一下睫毛,脸色白得不似人。 两个拉他的侍卫早就退开了,胡小海软软地瘫在地上,像团面粉被人随便搓来搓去。 不等庄夙颜发疯,二皇子开口,“皇兄,我看这样就够了。永逸知错了。” 太子懒洋洋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知错了吗?” 胡小海吐了口血,没能说出话来。 庄夙颜瞳孔猛地缩紧,拳头捏得紧紧的,早已经把自己的掌心掐出了血痕。 “毕竟是玦王都唯一的后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不好跟父王交代。”二皇子道。 太子这才挥了挥手,看了地上不知死活的人一眼,“我累了,你们都退下。” 立刻有侍卫要来拉起胡小海,却被庄夙颜直接撞开。王师动作粗鲁,下手却极轻柔,仿佛怕手里的宝贝碎了似的,小心翼翼将人抱了起来。 “永逸?”他轻轻喊了一声。 胡小海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有那么一瞬,甚至不知今夕何夕。 他看了王师半响,才哑着嗓子道:“你叫谁?” “小海。”王师鼻头有些发酸,抱着他往外走,“撑着,我马上叫大夫。” 胡小海哼了一声,微微斜过眼,刚巧看到举着棍子站到一边的侍卫,有气无力地道:“大侠……好身手。” 你他妈等着,等着老子一定回来报仇——这半句话他没能说出来,因为他直接晕过去了。 那人愣了愣,目光对上庄夙颜的,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底板。 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自己会就这么死在庄夙颜手上。不过这只是错觉,因为庄夙颜很快抱着人离开了。 ------------ 105第一百二章 二皇子不是没想过自家皇兄会找着理由来为难庄夙颜,可没想到是这么突然,这么让人毫无防备的时候。 到底是他高看了自己,还是高看了皇兄的耐性。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他坐在桌边,打量着庄夙颜阴沉的脸色——他和这个心腹交心不是一天两天,彼此都是值得信赖能托付生命的人,可他从来没看过庄夙颜这种表情。 复杂的,迷茫的,愤怒的又带着些心疼。 他犹豫了一下,“大夫说好好静养就没事了。” 军中大夫几乎是被庄夙颜一路拖来的,战战兢兢把了脉看了伤势,说好在骨头没断,不过恐怕伤及五脏六腑,得滋补一段时间,最好也别乱动。 庄夙颜只恨不能替少主痛,从大夫进门到大夫出门,他就一直坐在床榻边,握着昏迷中人的手,半刻也不愿放开。 听到皇子的说话,庄夙颜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连一向恭敬有礼地态度也被抛之脑后了。 吉祥坐在桌子另一头,摸着胡渣子看他们,“这人倒是有些骨气。” 庄夙颜脸色却不好看,他清楚地记得胡小海拦下了太子的意图,他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太子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没找着理由罚自己,所以拿身边人下手罢了。 要说太子这个理由找得不可谓不妙,胡小海是玦王都少主,是皇家子孙,同时也算是他的堂弟,一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堵的人一句反驳的道理都说不出来。 王师捏紧了手指,被掐出口子的掌心隐隐作疼。他却知道,自己这点疼,还不及少主身上万分之一。 这人从未受过这么大的苦,别说挨揍了,就是平日不小心磕着碰着,也有一堆最好的药和最好的下人伺候着,何曾有过今天这种狼狈? 庄夙颜恨不得立刻和太子挑明了,然后掳袖子就跟人干上一架,哪怕打个三天三夜,也比这么憋屈着来得好。 可随后他又愣了愣,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无脑了?居然全然由着心里的性子去了,平日习惯的三思,谨慎,倒是被抛到了脑后。 定然是和少主还有那不着调的樊雪寒待久了,染了他们的坏习惯。 庄夙颜兀自沉浸在回忆中,二皇子终于被无视得有些无语了,咳嗽一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夙颜,我有话与你说。” 皇子自有尊称,可二皇子对着庄夙颜却是一副平辈交谈的样子,他眼眸沉了沉,心里也是拿不定主意,连带话音里都透着一股犹豫。 原本这计划他一早就想好了,也觉得万无一失,可如今看见庄夙颜和少主相处的样子,他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可能自己这个主意有点问题。可眼下已经是赶鸭子上架,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们已经知道太子的阴谋了吧大唐群芳谱全文阅读。”二皇子道:“关于那个机关……” 庄夙颜皱眉,转头看他,“二皇子一早就知道了?” “不,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知情,一开始我和你一样都被蒙在鼓里,是后来遇到吉祥师父,他告诉我的。” 吉祥笑笑,“我也是领命下山,助你们一臂之力。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听天命尽人事罢了。” “天命?”庄夙颜突地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到底怎么样是天命?之前我就在想了,这些机关,这些秘密,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为何会存在于世上?若是先人预知到了什么,为什么不防范于未然,却要让后人来经历这些?” 二皇子愣了愣,他甚少看到庄素雅出言不逊的时候,因为这个男人本质里有着贵族的自尊和自傲,十分维护血统以及族群的名声,言行举止必定是出于某种目的,就算要对人刻薄也绝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如今这般直言不讳,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天命不可说不可说。”吉祥摇头,“若是能防范于未然,那就不是天命了,只是当下人们能做的事罢了。无法预知的,才是天命,天命总是出人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他有些神叨叨地竖起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所有的人事,都是按照这条轨迹行动的。” 庄夙颜陡然升起一股怒意,但这怒意来势汹汹却也来得莫名其妙。他强制压了下去,耐着性子道:“既然都已经是既定的了,那我们还这么拼命做什么?吃喝等死便好。” 二皇子皱眉,“夙颜。” 庄夙颜嘴角微微下抿,露出一条略显刻薄和锋利的唇线,不再言语,只低头看着昏睡中的人。 胡小海睡梦里也皱着眉头,大概哪里疼得难受,时不时发出一声鼻音,像幼兽似的。那张轮廓温润,五官俊秀帅气的脸却带着某种固执,仿佛死也不低头似的,闭着的眼眉之间显出一种冷硬来。 王师伸手轻柔地抹去他额间的汗珠,又为他捏了捏被脚,就听二皇子在他身后道:“你要为了这个人,放弃我们到现在为止的努力吗?” 庄夙颜一愣,心里竟难得的有了挣扎,但背负的责任和天生的性格在边缘将他拉了回来,让他摇头回答,“不是。” “看来你还没有糊涂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二皇子道:“现在听好了,这是关键的一步,我们需要他的帮忙。” 庄夙颜转头看他,见二皇子目光直直地落在胡小海身上。 他又想起之前吉祥在马车上说需要胡小海拖延时间,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他能帮上什么忙?” “他当然能,而且能帮大忙。”二皇子道:“异世界的人,吉祥没跟你说吗?他是开启机关的条件之一。” 庄夙颜心脏猛地收紧,他之前一直没理会胡小海也是因为这个。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甚至无法确定生命安全的事,这人居然就这么瞒了下来。 他不满的是胡小海不和自己说真话,不满他不信任自己,不满他甚至不重视自己的生命。 谁知道开启机关时会发生什么事?若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人就这么出了事,以后他又要如何自处?他还有很多事没想明白,很多话没能告诉这个人,若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他甚至觉得自己或许会恨这样的胡小海一生一世。 “开启那个机关……到底会发生什么?” 二皇子摇头,“我也不知道,没开启之前,谁都不知道傲妃难驯最新章节。” 庄夙颜又去看吉祥,却见吉祥抬头望着帐篷顶,神叨叨地念:“天若有情天亦老啊。” 庄夙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异世界的人,是什么?他不是……”他僵硬地顿了顿,“他不是轩辕永逸?” 二皇子摇头,“起初我也很吃惊,可事实就是如此。吉祥说,异世界的人与我们存在的世界不同,他们生活在另一个地方,不在我们所知的任何一个国家里,甚至不在我们能看见的任何一片土地上。” “那他为什么……和轩辕少主长得一个样子?” “他们的灵魂受到召唤,来到这个世界。”吉祥开口,“并不是谁都可以,而是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发生特定的事情,才会造成注定的结果。” 庄夙颜低头看着胡小海,神色复杂,“所以……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是。”吉祥摇摇头,“但他或许还能再回去。” “回去?”庄夙颜心里一震,“他可以回去?” “我只是说或许。”吉祥耸肩,吊儿郎当地晃脑袋,“能不能回去,也要看天命。” 天命天命…… 庄夙颜心里不满,甚至快仇恨起这两个字了。 他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若是异世界的人,可不可能不止一个?” 二皇子一愣,“还有其他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庄夙颜低头看胡小海,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可能还有一个。” 二皇子皱眉,转头去看吉祥。 吉祥摊手,“会不会只有一个人这个我也不知道,书上没说。” “那应该用哪一个?”二皇子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自己的用词不对。用哪一个,好像他们不是人,而是什么东西一样。 他下意识去看庄夙颜,男人没有言语,隔了会儿道:“皇子想要他做什么?” “异世界的人,太子殿下当然也在找。只是他无从下手,也不知道该从哪条线索去找,这是我们的机会。” 庄夙颜眉头皱得更深,“所以?” “若是他知道了轩辕永逸就是他要找的人,你猜他会如何?” 庄夙颜想起太子今日所作所为,手背上青筋暴起,“强抢。” “轩辕永逸是我们这边的人,他今日又做了这样的事,想要挑拨离间或者挽回永逸的忠心都是不可能的了。既然不可能,他不怕破罐子破摔,到时候只会明抢,说不定还会伤害到永逸。” 庄夙颜抬头,无声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摇头,“无论是对我们也好,对永逸也好,主动坦白是唯一的办法。”他顿了顿,道:“我们需要他与太子和好,无论找什么理由,必须把他送到太子身边去。” 送羊入虎口?庄夙颜下意识握紧了胡小海的手,“太子不会相信的。” “所以要找一个让他能相信的办法透视之眼。”二皇子顿了顿,目光在胡小海和庄夙颜身上扫了一圈,沉下声音,凝重道:“夙颜,你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庄夙颜心头一凛。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七) 庄夙颜是十二中的教导主任,但在更早之前,他曾经担任过胡小海的小学家庭老师。 那时候胡小海远没有现在调皮捣蛋,性子也比较呆,二人的相遇分别再相遇,总结来说就是一段孽缘。 庄夙颜那时候做假期打工,别被人介绍做了家庭辅导老师。第一次进胡小海的家门时,这个少年郎乖巧地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被父母拉过来认人时,怯生生地从下往上看人,大大的眼睛好似小鹿斑比,水灵灵的,看着特别招人疼。 两人算是过了一段安静和谐的日子,胡小海听话懂事,学东西的速度很快,脑子也很灵活,一点就透。庄夙颜难得的把好脾气都留给了他,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一份工作,他不想搞砸了,也可能是因为他当时急需用钱添补家用——他家还有两个小弟弟。 于是在学校里向来被传位长得最帅脾气却最差的庄夙颜,竟意外的温柔耐心下来,让胡小海几乎成日黏着他,哥哥哥哥地叫着。 暑期结束时,胡小海甚至舍不得他走,拉着他一通鼻涕眼泪的流。庄夙颜还第一次被人这么依赖,在家里他向来严苛,弟弟们早早就独立了,也不会缠着他;在学校他更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向来不会低头,也不会特意和某一个群体在一起,说起来就像个风一样的男人,想在哪儿时就在哪儿了。我行我素得很。 难得有这种经历,他还觉得有趣,蹲下身帮胡小海擦干眼泪鼻涕,道:“有缘的话,总会再见的。” “去哪儿见?”胡小海抽抽噎噎地问。 庄夙颜乐了,“恩,等你再长大一点,你考上好的大学,我就来见你。” 这其实只是变相的鼓励,这小屁孩儿再长大点也就不记得这回事了。只是眼下胡小海显然把这个当做了约定,跟他勾手指,“说好了。” 庄夙颜点头,于是那年夏天,胡小海信誓旦旦要考上好大学,再几年之后,记忆里就只剩了一个高挺笔直的背影,和震耳欲聋的蝉鸣。 两人再见面时,庄夙颜已经成了教导主任,几年的工作经验加上他的手腕能耐,年纪轻轻就被校方认可,担当了这个在学校里算得上重任的角色。 胡小海早就没了考好大学的志愿,成天不着调的逃课,和兄弟们凑在一起看美女互相调侃。 于是第一学年上半学期还没结束,胡小海就被听说了他们的“丰功伟绩”的庄夙颜逮住了,这个魔鬼手段的男人很快从记忆里翻出了这个少年年幼时的影子,心里又诧异,却又觉得亲切,更觉得好笑。 那时候哭哭啼啼呆萌的软娃,如今成了这副德行,校服领子也不好好扣着,敞着领子,露出一截锁骨,那种软软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郎正拔高身子的硬朗结实感。 居然有一种恍惚上辈子见过似的错觉。 于是男人笑得特别腹黑,打算让他好好记住自己这个前任老师,现任主任。两人经历了高一一整学年的斗智斗勇。 最后庄夙颜没能让他敬畏自己,更没能让他想起自己,反而爬上了对方的床,把少年郎给牢牢掌控在了手心。恩,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好好记住”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待续———— ------------ 106第一百三章 二皇子的问话很简单,可庄夙颜却觉得有那么点难以开口。轩辕国确实男风盛行,但那并不在贵族行列之中,好吧可能东方明珠是个例外,因为那家伙从来都不肯循规蹈矩,所以才被称为怪人一个。 但这个事放在其他任何贵族身上,尤其是长子,都得要掂量掂量后果。 王师这一路已经几番坎坷,从发现对胡小海不正常的感情,到心情随着他忐忑波动,他已经感受过很多曾经从未尝过的感受,但这并没有让他看到一条明路,反而是越来越茫然。 毋庸置疑的,若是现在让他放手,他一定会不甘心。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只希望那人一刻不离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好随时伸手就能抱住,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不惹是生非,也不会总是做一些让自己头疼的事。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胡小海虽然看上去好相处,似乎随便来个人都能将他搓圆搓扁,但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知道了这位少主的厉害之处。他任你笑骂不过是不愿跟你计较,却不代表他懦弱,更不代表别人能对他随心处之。 一旦涉及到底线,他能做出的反应往往是让人惊讶非常的。就好像……他对待他们的感情一样。 胡小海在帐篷里说的话,庄夙颜记得很清楚。 这人其实把什么都看透了,说话和做事之前透出一种与年龄格格不入的成熟世故来。他知道感情不等于一切,这世上有太多凌驾于感情之上的东西,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起来或许是残酷了一些,可现实从来就不是传说故事,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美好。 许多人穷极一生追求的所谓“爱情”,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强迫症,将自己想象里美好的一切加之于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一旦发现有偏差,便会觉得失望会觉得这不是他要的爱情。 可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在你要求别人的同时,别人也一样在用想象里的情景要求你。不打破这层幻想,融进每日的柴米油盐之中,就不会发现爱情的真谛星际核能师。 找一个人陪伴自己一世,是那么简单,却又那么困难的事。于千万人之中遇到那么一个,你喜欢他了,而他也刚好喜欢你。可这喜欢的程度相等吗?就算喜欢的程度相等了,又能一直包容对方吗?如果也能一直包容对方了,遇到对方做了错的事,彼此能够谅解吗?若是都能谅解了,又能不离不弃走到最后吗? 庄夙颜从未想过关于情爱的事,男女之间他看惯了太多的政治联姻,逢场作戏。 有时候比起一段真挚的感情,因为对方身上有自己需要的利益如此来维系的感情反而更长久。因为纯粹的爱情容不得丝毫瑕疵,尽心了累,不尽心更累。 他的父母便是门当户对的政治联姻,不也一直过得好好的?可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却突然生出如此多的绝望来? 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原来爱情是条长跑线,尽头根本看不到。除非到死的一刻,又或者中途有人放手。 否则未来那些零零碎碎,甚至让人生出畏惧的可能性,只会让人一步都迈不出去。为什么?不过是因为害怕被伤害,被背叛罢了。 王师握着胡小海的手,心思念转间,竟是笑了。只是那笑容太过苦涩,看得二皇子也微微发愣。 “皇子……有喜欢过一个人吗?” “这……”二皇子目光落在胡小海身上,也不计较庄夙颜没有直接回答自己,他想了想,露出一点怀念的神情来,“年少时倒是遇到过一个很喜欢的,可惜,她不喜欢我。” 庄夙颜侧头看他,“这倒未曾听皇子说起过。” “都是过去的事了,总提起也没意思啊。”二皇子笑了笑,“是泰古国的一个小公主,和我差不多年纪,当年泰古国还未发动政变的时候曾来过我轩辕求助,只是父王最后也没答应他们。” 庄夙颜愣了愣,“那那位公主……” “死了。”二皇子垂下眼眸,看着地面,“在政变中被误杀了。” 庄夙颜一顿,眼眸沉了沉,“臣该死……” “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那时候的我可能也不知道喜欢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二皇子微微有些出神,“只是那时候的感情都单纯,皇兄只是有些目中无人,对我们这些弟弟却是很好的。” 什么时候就都变了呢?可能是父王多给自己赏赐了一些精美玩具的时候,可能是避暑时带上了自己却没带皇兄的时候,可能是狩猎季皇兄打回一头硕大的鹿,却只得到父王一个轻描淡写地夸奖的时候。 总之时间是回不去了,他们都在长大,只有那个第一次让他感觉到心脏跳动有些快的小公主,一个人带着他们所有的单纯留在了那个岁月里。 二皇子回过神,他喜怒不形于色惯了,哪怕是这时候表情也只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心绪。 “你是喜欢这个人吗?”他顺着这个问题问庄夙颜。 庄夙颜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喜欢他,不……或许我爱他。” 二皇子一愣,连吉祥也有些诧异。 “我没试过和其他人在一起,不知道感觉会不会相同。但我不希望他受伤,不希望他痛苦,不希望他有任何的烦忧,不希望他……” 庄夙颜皱起眉,“如果我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我想离开他,可我不甘心。” 他将胡小海的手捏得紧紧的,手心里甚至浮出了汗网游之邪体魔念最新章节。 “我无法想象他离开我以后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光是想,我都嫉妒得要发狂了。” 二皇子从未见过庄夙颜这么直白的表达一种感情,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他也意识到了,这人是来真的。 “皇子,我想和他在一起,但又怕和他在一起最后只是彼此伤害。”庄夙颜侧头看向二皇子,眼眸深得好似所有的光都照不进去,“我该怎么办呢?” 堂堂第一王师,他或许在许多事上求助过别人的帮忙。但这些求助都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且也从来不是以这种态度,这种情绪来表达。 二皇子发现,他英明神武的臣子居然迷茫了,无措了,那总是运筹帷幄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安和忐忑。 “……我……不知道。”二皇子有些无力地想,他从不知道原来做人的主子,还得帮忙解决感情问题,“或许等他醒了,你们可以好好谈谈,一起寻找办法。” 庄夙颜慢慢点头,转开眼眸,“至于靠近太子的事。”他顿了顿,“臣希望少主醒了之后,由他自己来决定。” 二皇子一皱眉,吉祥恰到好处地插、进来道:“那就先这样吧,等他醒了再商量。” 说毕,与二皇子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出去了。 等胡小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睁眼就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折了似的不能动弹,口干舌燥的,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 他估摸着自己肯定发过一次烧,脑袋还有些昏沉,整个人也有气无力没精打彩。只是他刚一动手指,就感觉到有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此时他才发现,手指居然微微发麻,想来是被这人握得太久,手指都僵硬了。 他动了动侧过脑袋,庄夙颜的脸就出现在视线里。 胡小海愣了愣,细细想来,每次他出了什么事,睁开眼的时候准能找着这个人就在身边。心里滑过一丝暖流,之前跟这人斗气的情绪也早就没了,他嘶哑着嗓音开口,“喂……” 庄夙颜因为照顾半夜突然发烧的胡小海,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让他焦虑得不行,前一天赶车熬了一整个通宵,这一夜又是通宵,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天明时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乃至于胡小海醒的时候他也没能发现。 被胡小海喊了三声“喂”,他才猛的惊醒,眼神瞬间恢复清明,发现心心念念的人醒了过来,赶紧就要去喊大夫。 胡小海软绵绵地道:“先给杯水,要干死了……然后再陪我上趟茅厕啊谢谢。” 刚醒就这么会折腾人了。庄夙颜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于是等大夫被找来的时候,二皇子也收到了消息,跟过来看情况。 胡小海正趴在床铺上让大夫上药,棍棒的痕迹看起来特别可怕,有些地方皮肤绽裂开来,还有的地方完全被淤血覆盖了大片大片深色的青紫痕迹,看着狰狞得很。 被打的时候胡小海不吭声,这时候上药叫的跟杀猪似的。庄夙颜一头汗地握着他的手,好像疼的是自己一般,嘴里不停念:“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胡小海扁着嘴巴,趁机要挟,“都是因为你!!” 庄夙颜点头,“对不起。” “我牺牲了自己上位全文阅读!!” 庄夙颜眼瞳猛地收缩,将他的手捏得更紧,“对不起。” “你还生我的气吗?” “不气了。” “还凶我不?” “……不凶。” “还冷战吗?” “……”庄夙颜无奈了,眸光从那些伤药上移开,看向胡小海水汪汪的大眼睛,“我怎么敢。” 我靠。之前是谁一直不理人啊?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居然有脸说“怎么敢”? 麻蛋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大夫缠好绷带,胡小海一脸狰狞地又嗷了一声。庄夙颜急道:“大夫,你轻点行吗?” “已经很轻了,这伤不痛是不可能的,只有少主忍忍了。”老大夫还颇不满地道:“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唧唧歪歪像什么样子。” 胡小海顿时翻白眼,“谢谢你的提醒,不如大夫也给自己来几棒试试?” 庄夙颜拉了拉胡小海的手,“别胡闹。” 胡小海哼唧,不满道:“我被揍的时候没给男子汉这个群体丢脸就成了,现在关起门来自己人,还不能让我委屈委屈?” 于是大夫吹胡子瞪眼的被请了出去,二皇子笑道:“看起来堂弟精神不错。” 胡小海摆手,“免了,这一被叫堂弟就先挨揍,以后谁跟我提堂弟两个字我跟谁急。” 二皇子哈哈大笑,饶有兴趣地看了庄夙颜一眼,“我恐怕有点了解你的心情了。” 庄夙颜挑挑眉,帮胡小海小心翼翼穿上衣服,扶着他趴在床榻上。 胡小海难得做一回伤残人士,而且还只能趴着,侧着脸看人的样子特别滑稽。虽然脸色看上去还是惨白一片,但嘴里已能不三不四了,颇有些苦中作乐地道:“第一次见二皇子就是这么个形象,真是对不住啊。” 二皇子摇头,“该道歉的是我,我没想到皇兄会……”他顿了顿,叹气,“害你受苦了。” “嗯……”胡小海趴的难受,皱了皱眉,“我看他是有恃无恐的很了,肯定以为东西马上就收集齐了,所以越发嚣张。” 他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庄夙颜,“你都知道了?” 庄夙颜点点头,“知道了。” “哦……”胡小海漫不经心地将脸转到里头,不看他们,闷闷道:“对不起我不是轩辕永逸,也不是你的少主,你现在要分手还来得及,我能接受。” “分手?”庄夙颜一愣,“分手是什么?” 胡小海翻个白眼,“就是各走各路,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虽然不知道阳关道是什么,但意思还是听懂了。 庄夙颜眉眼一抽,只觉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我不会……分手的。” ――这叫现学现卖。 胡小海继续闷闷:“为什么?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你认识的少主重生三国之君临天下全文阅读。” “我不认识少主。”庄夙颜坐到他身边,将他的脸转过来,“我认识的是你。” 胡小海眨巴眼,“就算你这个时候说好话也没用的,你其实觉得我和你不合适。” 庄夙颜有些无语,自己烦恼了那么久的事,被他说得简简单单,好似自己从来没认真过一样。 顿时不满道:“为什么不是你觉得我不合适?你不肯告诉我真相,根本是不信任我。” “废话,你突然听到我说我是魂穿的,你确定不会把我当神经病吗?” 庄夙颜瞪眼,“不会!” “放屁!” …… 二皇子慢悠悠喝了口茶,看那二人精神很好的吵架。 他耐心很好,等到他们吵累了翻来覆去只有那么两句重复的时候,才放下茶杯咳嗽一声,“可以说正事了吗?” 庄夙颜一顿,面色沉了沉。 胡小海好奇看着他们,“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八) 等到胡小海被某人绑回公寓,庄夙颜给胡小海家里打了个电话,说是今天晚了就住在自己家了。 高一一年里这位教导主任没少出现在胡家人面前,胡家人已经免疫了,甚至觉得有这么一个负责任的老师在身边实在是太好不过。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真是对不住啊单纯的胡家长辈们。 庄夙颜将西装外套挂起来,单手扯开领带,解开衬衣两颗扣子,大马金刀地坐了,看着被扔在地毯上的人,“说吧,今天想怎么被罚?” 胡小海顿时皮皮抖,“我错了!!” 庄夙颜冷哼一声,笑得特别邪魅,“明天给我写五百字检讨交到办公室来。” “是!” “一星期禁足,你哪儿都不准去,放学给我乖乖回家。” 胡小海萎了,没精打采,“是……” 庄夙颜眯着眼瞪他,“不服?” “……不敢。” “但今天的惩罚还是不能算了。”庄夙颜说着,起身抱起某人就往浴室去,“先帮你洗澡,再好好罚你。” “……”救命嗷嗷嗷! 哗啦的水花淹没了暧昧声音,胡小海眉眼都飞起红晕,脖子后头也红了一片。 男人追逐快、感的本能让他显得更加吸引人,庄夙颜粗声更重,忍不住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于是某人这一夜被折腾的死去活来,之后一星期内,总算是学乖了一些。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待续―――― 【小番外被系统提示不河蟹,于是删改了。】 ------------ 107第一百四章 胡小海听完来龙去脉之后并没有思考很久,真要扳着手指头数的话大概也就三秒田园闺事。然后庄夙颜听到他干脆利落地道:“好。” 好?好?! 庄夙颜差点蹦起来,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答应了?” “答应啦。”胡小海满不在乎地点头。 庄夙颜喉咙有些发紧,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仿佛是既松了口气却在下一刻又提心吊胆起来,道:“这件事可能很危险。” 胡小海倒是乐了,“从跟着你开始,我有不危险过吗?总归都是要帮你们到最后的,现在再说这些是不是太没必要了。” 王师脸色顿时沉了沉,想说点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见胡小海答应了,二皇子心里当然是落下一块大石。他并不想命令胡小海做什么事,可以的话,他更想尽可能的尊重他的意愿。因为自己的心腹,最受自己信赖的人一颗心全吊在了胡小海身上,若是稍有差错,可能会让他们君臣之间出现嫌隙。这显然是他不想看到的。 “具体的细节我们之后再商量。”二皇子道:“你先好好养伤,缺吃的穿的尽管开口。” 胡小海点头,庄夙颜起身送二皇子等人出去,之后再返回时,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在床边坐了,几次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末了只憋出一句“会有哪儿不舒服吗?” 胡小海好笑。他因为趴着的角度关系,看不到王师的脸,目光落在桌腿上,慢吞吞道:“你看我这样子,是有哪儿舒服的吗?” 庄夙颜便沉默了。 屋里一时间陷入寂静,谁也没再说话。胡小海没功夫去想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想去想什么未来,人生,放任自己脑袋一片空白,慢慢的就有了些困意。 就在他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庄夙颜开口了,“如果你不想参与这些事,你说出来,我带你走。” 胡小海一愣,半闭的眼睛又睁开,“你呢?” “……我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等到这件事完成之后再来找你。” 呵呵。 胡小海心想:自己又不是一个大姑娘,还得要他保护在身后。况且这事本就是他心甘情愿的,拿到东西,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但他没想说出真相,所以就顺着他的话继续问:“来找我之后呢?” “我们回玦王都。” “回去我做我的少主,你做你的庄王师?”胡小海温吞水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准备啥时候娶妻?” 庄夙颜手指一紧,若不是这人身上有伤,他几乎想将这人翻过来狠狠晃一晃。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可他们就不能好好的谈一谈吗?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笃定自己会丢下他呢? “我不娶妻。”庄夙颜下了决定似的,定定看着少主的侧脸,“等事情结束了,我就会告诉所有人我们在一起。” 胡小海一愣,已经死寂的心居然有重新跳跃,并且速度越来越快的趋势。 他愣愣问:“为什么?” “如果人一定要找一个人相伴一生,我希望那个人是你。”王师顿了顿,“仅此而已。” “可你是长子,你要有继承人千金医刻。” 庄夙颜笑了,“既然二皇子都能……”他的话没说完,顿了顿,但胡小海听明白了画外音。 这个国家马上就要颠覆长子继承的传统了,他还怕什么呢? “我的弟弟们总会带来新的继承人,是不是长子的血脉还重要吗?”庄夙颜其实一直都对长子继承充满了疑惑,既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流的是同样的血脉,那为何非要分长子不可呢? 有能力者当权,这才是让一个能延续下去的办法,而不是愚昧的抱着长子血脉不放。有些事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胡小海心里似乎突然呼出了一口淤气,整个人都精神了好些,“你这个长子这么优秀,难道不会觉得遗憾?” “我优秀是因为我是庄夙颜。”王师又露出那个志得意满,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表情来,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跟我是不是长子,继承的是什么血脉没有关系。” 胡小海立刻斜眼,调笑道:“王师你这是大不敬。” 庄夙颜摇摇头,伸手拍了把少主脑袋。 “还跟我赌气吗?” “谁跟你赌气了。” “为什么觉得我一定会丢下你呢?”庄夙颜叹气,“我当然把国和百姓看得很重,那是因为这是我的责任,是我的本职。但这和我对你的感情并没有矛盾的地方,为何你认定了我只能选其一呢?” “俗话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胡小海下巴蹭了蹭软软的枕头,“忠义总是不能两全。” 庄夙颜猛地笑了,“你难道要我背叛国家?” “当然不是。” “那是要我刺杀君主?” 胡小海瞪大眼,“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哪里来的忠义不能两全?我并没有需要选择忠义的道理啊。”他伸手刮了一下胡小海的鼻子,“和你在一起难道是罪大恶极的事吗?” 胡小海想了一会儿,“你高看我了。” 庄夙颜失笑,“那不就得了,我不过喜欢一个人,想和一个人在一起,这又碍着谁了?” 突然被这么表白,胡小海一愣,脸上竟觉得有点烫。 “你说了。” “恩?” “你第一次说你喜欢我了。”胡小海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居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我还以为我听不到呢。” 庄夙颜眼眸软下来,仿佛里头向来的严厉都化作了春水。他拉起少主的手指握在掌心,摩挲着道:“你要听多少次我都愿意说。” 胡小海下颚紧了紧,将脸往枕头上一抹,笑道:“我也喜欢你。” 不,或许是爱也说不定。 他笑起来,“我爱你啊庄庄。” 庄夙颜一愣,竟觉得从未有过的感觉游走遍全身,整颗心都被什么软软的东西包裹了起来,又心疼又快乐,他俯□子,捏住少主的下颚,和他轻柔地接了个吻,低声道:“我爱你弃妇农场主最新章节。” 害怕被伤害,不过是因为爱这个人爱得连自己都始料未及的地步。 但若不敞开胸怀,好好的诉说这份感情,让对方知晓。恐怕后悔的就是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这份感情一次机会。 这一刻他不是王师,胡小海也不是少主,或许也不是其他任何人,他们只是普通的两个存在于天地间的人,很多年后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说不定留下不任何痕迹,也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他们。但这一刻他们拥有彼此,并且,他们永远的拥有了彼此。 王师突然发现之前的所有担忧,所有关于未来的忧虑都是杞人忧天。若是两人愿意好好走下去,无论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携手共进。 感情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够背负的东西,他想着将所有的烦恼都由自己来背,想清楚一切,安排好一切,可却忘记了听听对方的意愿。 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事,两个人一起,总会有办法的。哪怕没有办法,也能给予彼此无惧的勇气。 庄夙颜静静地看了胡小海一会儿,“小海。” 这一声是和从前不同的,带有某种笃定的声音。他们之间的隔阂和所有的不安似乎全都在这一声里消除了。庄夙颜看着的是胡小海本人,不是轩辕永逸,也不是所谓开启条件必须的“物品”。 他是胡小海,在这个异世界里,带着别人的面具,被这个男人认真地仔细地看懂了。 “开启机关,会有危险吗?” 胡小海犹豫了一下,他要说那个真相吗?可只是一瞬,他决定了,不再有隐瞒。 “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他微微撑起身子,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我大概知道,那个机关是什么,也知道太子到底想做什么。” …… 寒风呼啸,樊雪寒已经连续吃了一个月的风干鹿腿肉和硬邦邦的烤山鸡。 他已经要疯了。 “早知道就不留下来了。”樊雪寒蹲在营地里活像个雪人娃娃,“大哥一定在吃好吃的嘤嘤嘤。” 苍冥双议事回来,就见他迎风流泪,好笑地走上前,“师父?在做什么?” “那个胡洛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还要待多久啊?” “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事。”苍冥双跟着他一起蹲下,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伸手支了腮帮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樊雪寒精致的脸,“后天就可以启程回去了,后援的车队已经快到了。” “那胡洛呢?” “他应该会跟着我们一起走吧。”苍冥双道:“毕竟刀在你那里。” “是哦!”樊雪寒反应过来,顿时高兴了,“我们去哪儿?去你的皇宫吗?” “不忙。”苍冥双知道回宫以后又得被一群老臣围着说娶妻的事,有意在外头躲一躲,道:“我们绕路回去,顺便看看我万象风光如何?” 樊雪寒倒是没意见,不过他还知道自己身负重任,“蛟龙血呢?” “送去泰古国的信没那么容易回来,从这里过去的路有点远。”苍冥双抬眼望了望天,“不过冬天快过去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樊雪寒转头看他一眼,“怎么?有心事?” 苍冥双笑笑,“坐在这个位置上,哪一天没心事呢?” “那你就别坐呗重生之小小农家女。”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坐。”苍冥双皱了皱眉,好似想起什么旧事一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师父,我之前说的话还算数的。” 樊雪寒一愣,想起他跟自己的告白来了。对不住,他真的差点忘记了还有这茬。 “我是真心的。”苍冥双没等樊雪寒回答,继续道:“不过有些话可能要改一改,我不想骗你,陪你游山玩水这种事可能……做不了。但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四处走走。” 樊雪寒有些诧异,他当然没蠢到相信这个人真的能跟自己四处游荡去。毕竟是一国之君,别的他不懂,电视剧总是看过的。 三宫六院,粉黛佳人。哪个都想留住君王的心,可惜君王的心若不是只爱江山,让美人独自依窗垂泪,要么就是爱美人,专宠一人惹来各样嫉妒。 苍冥双明显是前者,胸有大志,野心勃勃,年纪轻轻却十分受人敬畏。他若真跟自己四处游荡置江山于不顾了,大概也就不是这个光芒万丈的苍冥双了。 樊雪寒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很高兴对方跟自己说了实话,这起码表明了诚意,可他也觉得为难,自己大概是受不了皇宫约束的,光是待在皓雪宫那个地方,自己都觉得无趣极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跑出来,再找个笼子把自己关起来岂不是神经病么? 胡小海说得没错,他有的是理由留下来,而这些理由里当然是以自由为首要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樊雪寒道。 苍冥双转头看他,男人站在雪地里,一身雪白,和背景似乎要融为一片。偏生黑发却那么黑,眼眸流转顾盼生辉,活生生在这冰冷的天地间生出一片光华来。 那么夺目,那么耀眼的一个人,苍冥双不确定自己能束缚住他。就算束缚住了,看他眼里的光华随着岁月慢慢黯去,却也是极让人难过的。 他犹豫了一下,逼迫自己扬起一个笑容,“若师父不答应,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这回变成樊雪寒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仿佛看出他所想,苍冥双道:“我不想让你为难,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搞怪捣蛋的时候也很好看,我喜欢的是会闹会笑的你,不愿意看你难过。” 樊雪寒心里震了震,竟生出几分落寞来。 若是大哥到时候真的回去了,自己在这天地间就又变成了一个人。哪怕出去行走江湖,做自己想做的,心里也总会是空着的。 因为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属于这里,他的思想,他的言行都时时刻刻标明着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或许从今以后,只有眼前这人是真心为着自己好。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想好。” 苍冥双眼里闪过一丝希冀,这人没有直接拒绝自己,那就总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番外被系统提示不河蟹,需要修改。。。整个人不好。。就是一小番外至于么……otz p.s: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另外……矛盾酱你霸王票扔了好多,我都不好意思了。。心意咱领了~存着多看点文也是好的=w=~~ ------------ 108第一百五章 胡小海在床上养病中途,因为无所事事,干脆绞尽脑汁想起了馊主意来。要如何才能让自己有个正当理由站到太子那边去呢?这个理由必须从自身角度来找,所谓要骗过别人必须先骗过自己。 于是他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想了一个多月,帐篷外的天气也逐渐转暖了。 期间前线休战过一段时间,不知道苍冥双用了什么法子,让太子发了一通大火。即便和主帐隔着远远的距离,胡小海也能隐约听到那边传来各种摔桌子砸东西的声音。 这个太子殿下脾气真火爆。 他有些没心没肺的想着,好似全然感受不到未来的危机,舒展了身体靠在软垫上,享受着第一王师每日尽心尽力的伺候。 二皇子带着吉祥来过几次,几人商讨的大多是国家政事,胡小海多半是听不大懂的,于是他继续专研自己的潜伏计划,颇有些走火入魔的意思。 庄夙颜将他的所有小动作连带最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收进眼底,心里淡淡地忧郁着。 这事无论换成谁,自己所爱的人成天到晚想尽办法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去,甭管他的主观条件客观条件是啥,总不会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二皇子趁着胡小海咬着糕点发呆,压低声音劝慰:“早解决早了,时间拖得越久,对小海就不会是好事。” 庄夙颜心里知道是一码事,可完全接受又是另一码事。何况这事里还充斥着那么多不稳定的因素。 自从那日胡小海告诉了自己那东西可能是什么穿越时空的东西,他就知道此事善了不了了。一国太子,想要穿越时空去改变一个国家甚至是整个大陆的历史,这听起来简直是骇人听闻的事。 鉴于他们没有什么大致的科学观念,胡小海还十分语重心长的给他们科普了一下。 “改变历史意味着什么?这牵连可大了去了。”胡小海像突然执教起来,就差没拿手指在下颚捋几下看不见的胡子,“这可不是我穿回去杀一个人,然后这世上这个人就不存在了这么简单的事。它涉及到许许多多的相连性,就好比说,我父亲若是没遇见我母亲,那么就不可能有我,既然这世上没有我,那么凡事与我相关的事就不存在。明白这意思吗?” 二皇子和庄夙颜直眉楞眼看着他,不言声,吉祥师父则微微眯起眼,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胡小海顿时对他们的智商感到痛心疾首,但随即心里升起了一股子无以言喻的得意。麻蛋,老子憋屈了这么久,终于也能彰显一回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高人一等的智慧了。 哪怕眼前这群人都不是傻子,但在从未普及过基础科学观念,以及……从来就没被灌输过类似思想的人来说,这些话听起来实在有些天方夜谭。 ――要理解起来都无从下手啊帝凰:神医弃妃! 于是胡小海大大的满足了虚荣心,耐心地讲解道:“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今天的我早上吃了一颗鸡蛋喝了一盒过期的牛奶,然后拉肚子了进了医院,那么我这一天会如何度过呢?” 二皇子和庄夙颜依然直眉楞眼地看着他。――医院是什么?牛奶又是什么? “咳咳。”得不到回应,胡小海只得自己继续,“那么我今天可能大半天都在医院……就是医馆里渡过,原本要跟人约会的约定只有取消。” “但如果我这时候穿越回去,重新回到早上,我吃了一颗鸡蛋但我没有选择喝那盒牛奶,那么我这一天会如何渡过?” 庄夙颜慢慢明白了一点,想了想,“那就不会进医馆,你也能和人……约会?” “没有错!”胡小海打了个响指,“可这事就算完了吗?或许我因为没有进医馆,出门中途被车撞死了。” 庄夙颜一愣,他没想到有人能诅咒自己诅咒到如此坦诚的地步。 “人的未来有千千万万条线,每一条线都是一种可能性,你永远不知道这一刻的选择会给你带来什么结果。但毋庸置疑的,每一个结果都和前头的原因相连,而人又不是单独个体,人和人之间的联系是一张巨大无比的网,稍微一牵扯,就不是选择喝一盒牛奶或者不喝的问题,当年如果比尔盖茨没有遇见保罗,甚至这世上从来没有保罗这个人,他就不会和保罗携手创办微软公司,没有微软公司,人类的科技发展就会完全改变一个样子。或许他还能遇见其他人,做了其他事,但结果却已经完全不同。这个牵连就不仅仅是他个人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改变整个世界。” 庄夙颜显然不知道比什么盖什么是谁,也不知道保罗是谁,更不知道胡小海嘴里的微软是什么玩意儿。 但王师看着说着说着就陷入沉思,进入自我世界的胡小海,竟觉得……这样的少主特别帅,特别有吸引力。 他说着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世界,信手拈来,头头是道,让人哪怕是听不太明白,却也不由自主跟着他的思路往下走去。 结合上下文的意思,即便一些名词无法进行理解,却也不妨碍大体的意思。 二皇子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抹杀了皇兄的存在,比如说,让他无法出生,世界就会相应改变,变成没有这个人存在的另外一个世界?” “对。但这其中的道理是很复杂的,甚至是无法预期的。”胡小海看向他,“如果你让他无法出生,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你了,也没有你之后弟弟们。” 二皇子一愣。 “如果你等自己出生之后再抹杀他……”胡小海道:“从小到大,你和你的大哥之间难道没有非彼此不可时的联系吗?比如说生病,比如说受伤,又比如说只属于你们两人的一段回忆。” 二皇子想了想,皱起眉,“我幼时曾失足落过水,是被……皇兄身边的随从救起来的。” “如果这世上没有他,那个随从会在哪里呢?可能是你的随从,也可能压根就没有进皇宫,那么你失足落水时,或许就淹死了。” “但或许我也会被别人救起来。” “是啊。”胡小海点头,“你和太子的必然联系切断,曾经他存在的位置空缺,或许就会有其他人顶上。可也或许,没人顶上呢?” 二皇子觉得脑袋有点晕,“可……可当年我若是没有失足落水呢?” “那也是未来的一个可能性,谁也说不好会变成什么萌娘武侠世界。可一旦成为定局的,你再回头去改变,必然引起连锁反应。你又能保证每一条连锁反应的线都在你的预测里吗?” 人都说,过去的事就不能回头,一个人不能踏入同一条河流里两次,改变时间,改变因果,改变已成定局的事都将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是无法预知的。 世上的所有事都是平等的,你改了这个因,属于他的果自然就会诞生。它会落在哪个地方,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 二皇子点点头,神色凝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庄夙颜也道:“所以我们必须阻止太子开启机关。” 无论他想做什么,结果可能都不是所有人想看到的,包括太子自己。 庄夙颜顿了顿,又十分疑惑,“到底为什么这个世上会存在时空穿越这种东西呢?这个机关是谁留下的?为的又是什么?” “或许和那个老头子有关系?”胡小海想起那个传说,又想起自己在山洞里遇到的那具尸体。 两盒“七龙珠”,到底谁真谁假?而且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那个神秘的老人又在想什么? 吉祥此时才睁开眼,突然皱起眉,似乎对着哪儿凝神静听了一会儿,站起身道:“我得回去一趟。” 二皇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愣,“回去泰古国?” “有人在找我。”吉祥道:“我去去就回来。” “泰古?”胡小海好奇看了他一眼,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神叨叨的男人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王师说他身份尊贵,背景成谜。 又说连轩辕王也得礼让三分。这些日子观察下来,胡小海也觉得这人牛逼哄哄,无论进出营地的哪个地方,都不会有人阻拦,连太子那边都三番两次找着借口请他去喝酒下棋,妥妥一抱大腿的节奏。 也难怪二皇子的密信都能毫无障碍地来往,话说太子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放心这人待在二皇子身边? 要是早早想办法隔离开,恐怕庄夙颜一行的计划也没办法逐一完成吧。 吉祥说完话就直接告辞了,二皇子眉头皱了皱,转回脸见胡小海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主动解释道:“其实,吉祥师父是吉祥门的掌门人。” “……”啥?!胡小海愣住了。 庄夙颜也还头一次听说,顿时诧异非常,“吉祥师父是……那个吉祥门的……?” “吉祥门向来不管事,门派位置也一直成谜。但传闻大体是在隶属泰古国的地域里的。”二皇子道:“夙颜还记得他第一次进宫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很多年前了……”庄夙颜皱起眉,想了想,“那时皇子还年幼。”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了。”二皇子笑笑,“他是自己下山的,他们门派到底有没有传闻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法术我是不知道,但算天机这一件似乎是真的。吉祥门中掌门每一代都叫做吉祥,创始人听说是曾经大陆上很有威望的一个人,是蛇王的得力手下,后来不知为何隐居深山再不闻外事,包括蛇王后来沉睡,大陆分崩离析,同胞开战自相残杀,到最后划分国家安定下来。他都再没出现过。” 胡小海觉得自己刚刚还在讲解的科学知识瞬间毁于一旦了。 面对这些传说,任何科学知识都是渣渣数据修炼系统最新章节。 “直到后来他才告诉我,之所以他亲自下山面见父王,留下来做了我的授课老师,只因为命运注定。”二皇子皱起眉,“他在那时候,就已经知道未来了。” 胡小海茫然,“他既然能预知,为何一开始不选择做太子的授课老师,说不定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让他的性格不要变得那么……纠结。” “他说都是天命。”二皇子摇头,“我是听不懂这些,总之他最后做了我的老师,一直帮助我到现在。” “太子不忌讳他?” “太子一直希望能拉拢他,对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是纵容的。但有些事,太子也是不知情的。” 胡小海懂了――比如这秘密往外通信的能力,大概就是个隐藏技能什么的,不为外人道也。 “那他现在回泰古国……是出了什么事么?” “他有一位徒弟,听说是泰古国的大祭师,来无影去无踪,比他还要神秘。”二皇子顿了顿,“大概是徒弟有什么事吧。” 胡小海又悟了,感情这个吉祥门一整个门派的人都是神叨叨的。大概别的不稀罕,就喜欢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者让你猜猜猜不完。 庄夙颜见胡小海打了个哈欠,十分自然而然地伸手帮他拢了拢被子,“累了?” 胡小海翻白眼,觉着这些日子自己都快被养成猪了。其实背上的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但这王师就是不让自己下地,说外头天还冷什么的,不能让伤留下后遗症。 他就搞不明白了,这伤能留下什么后遗症,难不成会变成风湿么。 但王师一脸执拗,胡小海也懒得和他争辩,反正他还在想一个能把自己也骗过去的办法呢,在想到之前,就这么躺着也不赖。 二皇子站起身,一副要告辞的样子,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笑:“王师真是把小海放在心尖上了。” 顿了顿又打趣道:“不如回去之后给你们俩求个赐婚可好?” 庄夙颜勾起嘴角,正想说话,胡小海猛地一拍被子坐了起来。 “我想到了!” 两人都不解地看他。 “就是这个!”胡小海兴奋地手直哆嗦,“用王师做理由就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了!” 庄夙颜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也不知怎的就突然心有灵犀一点通了,皱起眉,“你的意思是……拿我们的感情做借口?” “是啊!”胡小海点头,“电视剧里的反派角色总是有自己的理由,其中总有一个是关于爱情的。爱而得不到,因爱生恨,为了占有某个人不择手段!” 二皇子诧异,“你要怎么不择手段?” 胡小海搓着下巴嘿嘿嘿笑起来,“当然是越不择手段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之前因为被系统河蟹所以改掉的【作者有话说】里的小番外,好多筒子没来得及看到。于是乎这样,要看小番外的筒子可以留邮箱【留邮箱请统一留在一个地方,我把“舞丶飞樱”筒子的评论加精了,看网页版的筒子应该能直接在右手边的加精评论里看到,看手机版的筒子可能就要麻烦点了,评论在105章内,评论id是“舞丶飞樱”。需要小番外的请统一留在那一楼里~】整个番外全部写完后,我会整理成txt一起发送~ ------------ 109第一百六章 等某少主酝酿好了感情,将自己的台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且催眠一样的一次次告诉自己:你是个变态你是个变态你是个变态。 于是……变态少主在某一天夜里爆发了。 据传那天晚上整个营地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有好奇偷偷围观者,看见王师庄夙颜黑着张脸站在帐篷外头,里头不断的响起各种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声的哭骂宫记·晏然传最新章节。 白日已经转暖的气温在夜里还是让人感到些冷意,二皇子围着披风走过来,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 他声音压得低了些,但依然被周围的人听得清楚,就见王师张了张嘴,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于是二皇子抬手撩起帐帘,正想进去看看,迎面就砸过来一只茶壶。好在庄夙颜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开了,茶壶啪地一声摔碎在二皇子脚边,周围的侍从顿时抖了抖。 ——竟敢袭击皇子,简直是大不敬! 二皇子顿时脸色不好看,站在门口道:“轩辕永逸!你好大的胆子!” 庄夙颜也道:“少主,别胡闹了!” 里头的哭骂顿时微妙的一停,可很快,又响起了因为愤怒而有些变调走音的怒吼:“庄夙颜你给老子滚!!” 王师嘴角抽了抽,有些搞不清这话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只是演戏。 话说……少主演戏也太投入了一点! “少主……”他沉下声音,尽力让自己无奈一些,“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谈。” “谈你妹!”胡小海重重踹了一把椅子腿,结果把自己的大拇指给磕到了,顿时在帐篷里一边捂着脚疼的呲牙咧嘴,一边还十分敬业的保持着愤怒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他又认真地想了一下以前看过的三俗狗血电视剧,努力将自己放在怨夫的位置上,不甘心地道:“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说说!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庄夙颜一板一眼地背着台词,“少主未曾对不起臣,是臣对不起少主。”他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因为没有胡小海那么擅长发挥——不,胡小海根本就是乐在其中。 可在其他人眼里看来,王师僵硬的脸色就有些微妙了,有点像尴尬,又有点像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无措。 屋子里的声音突然就没了,悄无声息的,却让人有些提心吊胆。 胡小海扯着嗓子乱嚎的声音实在让人有些想做恶梦,一个侍卫在外围道:“不如……让属下进去看看……” 二皇子偏过头,脸色冷厉地点了点下颚,那侍卫便怀揣着一颗浓浓的八卦之心,摆着一张极为严肃正经的脸掀开帘子进去。 入目是一片狼藉,所有能砸的都砸了,能被少主掀翻的都被掀翻了。 胡小海坐在床榻边,有些发愣地看着地板,有人进来他也没看一眼。那侍卫清了清喉咙,小心道:“轩辕少主……” “滚。”胡小海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道。 侍卫打量他,见他脸色惨白,脸上还有泪痕,想了想,“需要属下找人来收拾一下吗?” 胡小海依然没睁眼,也没回话,他直愣愣地看着地板似乎已经完全走神去了另一个世界。直到侍卫都有些等不下去,想再开口的时候,胡小海突然抬头。 他睁开的双眼亮极了,俊朗的容貌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我说滚!滚啊!!” 他猛地起身,抄起床上的枕头一把扔了过去。侍卫闪开,又打量了他几眼,低下头,“是。” 二皇子见侍卫退出来,冷着脸问:“怎么样?” “少主情绪……不大好隐士高人系统全文阅读。”侍卫斟酌了一下,“若是太子殿下问起来……” “告诉他少主只是吃坏了东西。”二皇子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那目光十分凌厉带着警告。立刻,众侍卫都心照不宣地立正站好。一张张脸色正直的,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让皇子见笑了。”庄夙颜低下头。 “没教导好他,你也有错。”二皇子转身就走,“我看那三十棍揍得轻了,明天给我把他送回玦王都去。” “是。” 于是等二皇子离开后,庄夙颜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似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帐篷像个孤独的囚笼,冰冷地将某少主罩在里头。没人进去帮他收拾,也没人为他担忧。这里的侍卫都是跟随太子和二皇子的人马,没有那二人的吩咐,谁也不会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 更何况,这位少主也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夜色重新归于寂静,巡逻的人经过帐篷时多瞄了一眼,随后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绕开了。 那位之前进去过的侍卫正和同伴换了班,此时他快步地绕过小路,到了太子的营帐前。里头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琴声和女子的笑声。 “报。”那侍卫沉着声音道:“属下有事禀报太子殿下。” 里头的琴声便停了,隔了会儿,一个侍女从里头掀起了帐帘。 那侍卫低着头走进去,单膝下跪道:“禀报太子殿下,那轩辕少主似乎和王师他们出了点问题。” 太子披着一件外袍,坐在纱帘之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音调低低的,“我说大半夜的哪儿来的鬼哭狼嚎呢,那小子不是骨头硬吗?三十棍都没让他放出个屁来,这会儿是怎么了?” “具体的属下也不清楚,他们似乎是起了冲突。”于是侍卫把少主说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 太子起先愣了愣,随即突然笑出了声音。他掀起纱帐露出脸来,一双眼眸里闪烁着不怀好意地光,“我说我那弟弟是怎么让那少主死心塌地跟着他们呢,原来是美男计。” 他又砸了砸嘴,颇有些玩味地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那看起来正儿八经的老弟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不过也是,能拉到玦王都的支持,如虎添翼啊,若不是他下手快,轩辕永逸如今早该跟着我了。” 那侍卫有些犹豫地抬头,“那……我们要趁这个机会将轩辕少主拉到我们这边来吗?” 太子的眼眸闪了闪,“不急,我那弟弟鬼点子多,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再说吧。” 侍卫道:“听太子说要王师明日将少主送回玦王都。” “送回去?”太子唔了一声,慢条斯理道:“送回去干什么?送回去咱们就没戏可看了啊,你派人去永逸那儿守着,如果要走就给拦下来。” 胡小海没心没肺睡了一夜,一睁眼,屋子里有几个侍女正默默地收拾东西。 桌子换了张新的来,茶壶点心都放在桌上。檀香点了起来,幽幽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少主醒了?”一侍女上前,有些小心翼翼道:“奴婢伺候少主洗漱用餐。” 胡小海揉了揉脸,慢条斯理恩了一声,一副大爷模样让人给洗脸穿衣,吃饭也不愿自己动手,让那侍女一勺一勺给喂[综科幻生化]我的男友是‘丧尸’。 庄夙颜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只觉得额角一抽,强制将不满压了下去,板着脸道:“少主,二皇子让臣送你回去。” “我们一起?” “臣派人送您。” “……”胡小海脸色一沉,那侍女赶紧放下碗起身退到一边,那模样生怕被殃及池鱼。 胡小海一袖子将碗扫到地上,可怜那还没吃几口的米粥立马倒了一地。 “我不走。” “玦王都不可一日无主。” “你带我出门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 庄夙颜扫了一眼旁边侍女,几人立刻福身告退。他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道:“那是特殊情况。” “呵呵。”胡小海演的很过瘾,努力扮演一个自私自利,一心只要爱其他都不管的角色,“二皇子让你去找吉祥师父,你带着我就是特殊情况,现在你主子就在身边,我就可以滚了是吗?” 庄夙颜瞪了胡小海一眼。 胡小海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嘴里倒是没停:声音还越发大了起来,“要我帮忙的时候什么好话都对我说,还说什么都听我的,今生今世与我不离不弃。其实都是骗我的吧?” 王师只觉得手痒得很,想拉人过来揍屁股。就算是演戏,需要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假的,王师心里也不舒服极了。 “少主是误会了。” 胡小海拍桌子起身,“现在就是误会了!当时你为什么不说是误会!” 他话没说完,外头就响起二皇子的声音,“永逸,今天心情可好些了?” 胡小海在屋里甩了两下头,一抹脸——在屋里他可以只用声音,在外头就得调动整个面部表情啦。 王师就见他撸起袖子,脚跟牛的后腿似的在地上蹭了蹭,微微弯身一副一百米冲刺跑的模样。 “少……” 他话音被带起一阵风,少主已经冲了出去,然后一瞬间整张脸扭曲之极——其实他只是用能想到的所有办法让自己的脸变得丑一点。 于是整体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我不走!!”他一声嚎,整个人差点扑到二皇子身上。 只是差点。因为王师紧跟着就追了出来,拦腰抱住了他。 胡小海挥舞拳头,“我不走!庄夙颜你放开我!” 王师搂着他不撒手,趁机顺便吃点豆腐。胡小海心里靠了一声,还抽空白了他一眼。 正这时候,就见二皇子身后远远走来几人。带着一队随从悠哉悠哉过来的当然是太子。 于是胡小海深吸一口气,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鼻子瞬间发酸,眼眶一下红了起来,他努力想着自己这辈子最倒霉最悲催的事,努力眨巴眼睛让金豆子往下砸。 “庄夙颜你利用我双面王爷二货妃!你利用我的感情利用我的一片心!苍天可鉴!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牺牲了那么多,你给了我什么!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庄夙颜默默地扭开头,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胡小海自己都抖了三下,突然觉得要当咆哮马教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少得过去自己心里那一关啊。尼玛哪个正常人能说出这种话来? 二皇子的嘴角诡异地往上翘了一下,但随即又沉了下去。他道:“永逸!别胡闹!大事要紧!” “去你的大事!你的大事就是踩着别人的幸福往上爬!我诅咒你一辈子……唔唔!!!” 艾玛关键时刻居然被堵住了嘴!! 庄夙颜捂住他的嘴,凑到他耳边极快速地说:“诅咒就过了啊,话不能乱说!” 于是胡小海一脸悲从中来的表情,一把拉开王师的手,哭诉道:“你就这么心疼他!连我骂一句都不可以!你……你心里根本从来没有我!” 庄夙颜:“……” 太子远远地看够了,这才走过来,“诶诶,怎么回事。好好的话不说,嚎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二皇子转身,脸上神色不明,“皇兄……是永逸起了点小性子。” “呵。我说什么来着,咱们这兄弟果然是个从小没人教的,身上哪有半点皇家气质。”他瞪着胡小海道:“再嚎我就再揍你三十棍。” 胡小海心里唾了一口,你才没人教,你全家都没人教! “揍吧!”胡小海道:“揍死就算,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太子皱眉,“话怎么能乱说呢。”他又看看二皇子和庄夙颜,“得了得了,都别杵在这儿。既然永逸不想看见你们,我来跟他谈谈。” 他挥挥手,王师犹豫了一下将胡小海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九) 说起来苍冥双和庄夙颜其实有些渊源,这渊源得追到他们上上代的事。 总之两家老长辈是互相认识的,不过年轻一代几乎没有走动了,所以并不熟悉。 但这不妨碍庄夙颜知道一些事。苍家算是归国华侨,在国外有一些生意,目前苍冥双的父亲正一点点将国外的事业往国内发展,还不是很为人知晓。 用现在的话说,这就是个正经高富帅,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金龟婿。 不过对于迷迷糊糊被苍冥双扛回了家的樊雪寒来说,这金龟婿实在……不咋滴。 等樊雪寒睁开眼,入目先是有些繁复的天花板,他愣了一会儿转过头,k size的大床,复古的英式地毯,全红木的家具,连台灯也很是雅致特别。 斜对面的门突然被拉开,从里头走出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人。苍冥双一头湿法沾在额前,没擦干的水顺着脸部轮廓滑到下颚,怎么看怎么性感。 樊雪寒自认为意志力还是很不错的,不过经过昨天那一“战”,猛然觉得自己有些……动摇。 苍冥双抬眸,刚好和他视线相对,见他醒了就笑笑,凑近过去道:“要喝水吗?” 樊雪寒撑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的躺在被子里,不过身体显然被清洗过了,只是……腰好酸,背好疼,菊花好痛总裁强宠,缠绵不休。 他顿时怒目相向:“你绑架我!” “……”苍冥双正喝水,差点一口喷了,转头看他,“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这里!”樊雪寒坐起身子,丝毫不怕春光乍泄——反正该看的都看光了。 白皙的身子沐浴在阳光下,只拉了一半的窗帘让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他身上。乌黑的短发衬着同样乌黑的眼睛,让那张精致的脸更加可人。 苍冥双觉得喉头一动,又有些控制不住。别开视线,道:“起来,我带你去吃早饭。” 樊雪寒狠狠道:“不吃!我要告你!” 苍冥双一挑眉,“告我什么?” “强x!!” “……”苍冥双又转回头来,盯着他看了会儿,“没记错的话,你后来不是很爽吗?” 他想了想,补充,“昨晚我带你回来,我们还做了三次。你还让我快点,用力点……” “我靠你闭嘴!!”樊雪寒整张脸红到爆,恼羞成怒抓住自己的头发,“我我我我,我一定被下了药!” 苍冥双:“……” 他放下杯子,干巴巴地赞叹,“我得佩服你的想象力。” 樊雪寒盯着被子,表情木然了一会儿,最后摆出了一个极度疑惑的表情,“你喜欢我吗?” 苍冥双勾起嘴角,目光看向窗外,“谁知道呢?” 樊雪寒顿时怒了,裹着被子跳下来,光着脚冲到男人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你他妈再说一遍?老子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你居然敢说你不知道?你现在立刻趴下来让我上一遍,咱们就两清!否则……” 苍冥双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笑得温柔,“否则如何?” “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毫无威慑力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极了炸毛挠人的小猫。苍冥双心都要化了,搂着他吻了吻嘴角,“你怎么这么可爱……” 樊雪寒少根筋地点头,“那是。” “……”苍冥双笑起来,捞起他往床上一扔,“咱们做点晨间运动吧。” 樊雪寒一愣,还没说话,对方已经吻了上来,细碎的吻缠绵悱恻,手在身上点燃一片花火,四周的空气陡然暧昧。 “做我的人。”苍冥双挤开他的腿,用一种不能抗拒的姿势挑、逗身下的人,“我一辈子对你好。” 樊雪寒的脸又红了,却是很固执地问:“所以你是喜欢我?” 苍冥双没回答,二人在气喘吁吁里感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直到他凶狠进、入的一瞬,在樊雪寒嘶哑的嗓音里道:“喜欢啊,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了。” “诶……一见钟情。”樊雪寒的虚荣心被满足了,喘了几声,邪气地道:“怎么办,我可是很受欢迎的,让我为你放弃一整片森林吗?不划算啊……” 苍冥双挑起眉,没再回答,更没有做任何威胁。只是一遍遍用自己的行动进行着深刻的惩罚——名为爱的惩罚。 ——你只能是我的。 ------------ 110第一百七章 “心痛的要死要活只觉人生无望”的少主被太子殿下明着推暗着拽,外加威胁地带进了帐篷。 庄夙颜和二皇子在外头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开了。等他们一走,守帐篷的侍卫就换了一波人,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却将所有可能被偷听的位置都严密监视了起来。 远远地,有人在角落里盯了一会儿,转身小跑着绕去了二皇子的营帐内。 “主子。”那小厮打扮的人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看来要下手了。” 庄夙颜脸色有些僵硬,他心里紧张,好似正被太子想尽办法套话或者算计的人是自己一样。二皇子喝了口热茶,慢慢看了王师一眼,道:“皇兄做事小心得很,没那么容易上钩。之后的只能看小海自己了。” 而另一头的胡小海,在进帐篷之前或许有些紧张,但进了帐篷之后,莫名其妙的又不紧张了。 仔细想想,他好歹一个21世纪新新少年(?),无论是看过的书还是电视剧都比这些“远古”时期的人档次高了不是一点半点。太子也不过是个人,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难不成还真能变成大蛇把自己一口吞了不成? 这时候胡小海就悟了一个道理,欺骗别人的时候自己总是忐忑的,原因大抵是害怕人家揭穿自己。可按照这个逻辑往深里想的话——揭穿自己然后呢? 在现今的社会,被人当场揭穿谎言大概就是一件没面子也影响以后交际的问题。可若是你压根就不需要人际关系,也不需要这张面皮子,对外人的所有言行从头到尾就无感的话呢? 那么欺骗本身对于这个人来说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最强灵魂收割者全文阅读。自然而然也就张口就来,完全没必要担心后顾之忧了。 而胡小海眼下可不就是这个情况?要说脸面,第一这张面皮子不是自己的,第二他的后台也好,人际关系也好,哪怕是为着以后的社交影响(……)中心点也压根不在太子这边啊。 所以他根本没有后顾之忧,也就没必要忐忑不安。 若是说起生死,太子还没蠢到只是因为自己对他说了个无伤大雅的谎——和庄夙颜闹分手什么的。就要直接宰了自己。 那天二皇子劝说太子的话他也听得清楚。他现在的身份是玦王都前任主公的唯一继承人,就算他太子要六亲不认,轩辕王也会掂量掂量。 再者说,哪里有为了“有情人”闹别扭就随便说死说活的呢? 于是胡小海就有些混不吝了,胆子也更加大了起来,气冲冲地往椅子里一坐,道:“殿下若想给弟弟几棍子尽管来就好,反正也没人心疼我。” 太子露出一个长辈般语重心长的表情,“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这脾气也太大了一点,像什么样子呢?” 胡小海撇撇嘴,“没爹疼没娘爱的,像什么样子有人在乎吗?” “胡闹。”太子瞪了他一眼,好似那天要将胡小海揍死的人不是他一样,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有些严厉的兄长一眼,“你姓轩辕,光是这两个字,在这片大地上就没几个敢不对你低头的。但人家敬畏你也要有敬畏的依据,你说你成天什么事也不干,晒晒太阳混吃等死也就罢了,好歹也站着个少主位置,可现在算怎么回事呢?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比那大姑娘还丢人现眼,让外头人怎么看你呢?” 他顿了顿,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慢慢规劝,“我是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王师自然有王师自己的道理。他好歹也是咱们轩辕国数一数二的人物,你若是看不顺眼,随便罚他一下消消气也就算了,哪里有缠着人家不放的道理?” 胡小海听他长篇大论的只想打瞌睡,偏偏还要一会儿翻白眼,一会儿扁嘴巴,一会儿死命拿自己的右手抠左手,一副要将中二病演绎到底的样子。 太子见他万分的不配合,终于冷了脸,有些不耐烦了,“好好坐着,站没站样,坐没坐样。有话就说出来,憋着不难受么?” 胡小海这才斜睨眼看他,努力回忆着自己青春叛逆期时跟老爸对着干是个什么模样,声音不温不冷地道:“太子殿下教训的是。” “放肆。”太子一拍桌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这回耐着性子套了会儿话,见没什么成效果断换了攻略方式,“你爹娘没教好你,以后我来教你。第一点就要学会怎么和长辈说话!” 他顿了顿,“你和王师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胡小海似乎想了一会儿,“你说什么就能是什么吗?” 太子挑眉,“那要看是什么事。” “王师也算是你的臣子吧。”胡小海道:“那你让他从了我。” 这句话胡小海说的太过直白,反而让太子呛了一下。 他忍住伸手按眉角的冲动,“从了你?” “我喜欢庄夙颜。”胡小海脸色不满道:“他也说过他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但现在他反悔了!” “胡闹。”太子眯眼,“王师是庄家长子,继承人有延续香火的责任,何况你也是轩辕伯父唯一的儿子,难不成你要你爹绝后?” 胡小海登时跳起来,“你们为什么都要反对我们数据修炼系统!我也没碍着你什么事啊!” 太子登时升高了音调,“这事非同小可,别说我答应不答应,就是我答应,庄家也不会答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你若是喜欢,和他玩玩让他逗得你开心就成了。咱们轩辕国民风开放,有几个男妾也不碍事,当然了,咱们堂堂王师可不能做这活计。你若有意,跟他商量商量,娶妻生子各归各,其他时候他得陪着你。” 太子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我想王师是不能反抗你的命令的。” 胡小海心里顿时一阵恶心。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肚子里也没什么好水,说的话明明是从人嘴里吐出来的,怎么听着就是没有人味儿呢? 不过他现在也得是这种心态才行。胡小海催眠自己,他是变态他是变态他是变态。 于是胡小海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恶心兮兮地表情,看起来又像笑又像在发狠,“其他人别想碰他,他是我的。我不准他娶妻!” 太子摇头,“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你才没有好结果!”胡小海直接吼了出来,这话一出,果然太子脸色就变了。 “轩辕永逸,你好大胆子。”太子起身,一抬手就冲进来几个人,好似那些人脑子后头都长了眼睛似的,随时知道该什么时候出场,一点犹豫也没有。 “侮辱太子杖责四十!” 胡小海冷着脸,“我没有侮辱你,我是在诅咒你。” 他又看其他人,“打吧打吧,打死算完。不过就是死了,我也会回来缠着庄夙颜。”他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变态的说法,道:“无论是去天堂还是下地狱,他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太子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就那么喜欢他?” “是爱。” “他有什么好?” “无价之宝。” “可他效忠的是我皇弟。”太子眼珠子转了转,笑起来,“他心里只有我皇弟一人,让你不高兴了吧?” 胡小海提起二皇子就是一阵气——当然这里头真假参半。 “为什么他偏偏要是庄夙颜?若他是一个普通人,我就能和他在一起,和这天下和别人半点没有关系。” 太子笑眯眯道:“你要他做普通人,好办啊,辞了他的官便是。” “……我做不了主。”庄家代代效忠朝廷,庄夙颜又是其中最能干的一个。轩辕王亲自指派他做轩辕永逸的王师,负起教导之责,就是要罢免,也要轩辕王说了算。 太子看着他一点一点走进自己的陷阱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你做不到,我却做得到啊。” 胡小海顿时抬头看他。 “我乃轩辕国太子,不久之后,我将为王。”太子眼里闪过一种奇异的光,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正常起来,“一国之主说一不二。” 他道:“我答应你,待我坐上王位,就将庄夙颜罢免,任你们过逍遥日子去,如何?” 胡小海瞪着大眼看他,“他是国家栋梁,你舍得?” 太子心里暗骂:二皇子的人马,最好死的一个不剩才好狙击南宋全文阅读。舍不得?舍不得才见了鬼。 “你我毕竟亲戚一场,小时候没爹疼没娘爱,好不容易被找了回来,我也不忍心你过得不快乐。”太子道:“王师虽是人才,但我轩辕难道必须要有他才走得下去吗?” 胡小海迟疑着道:“这么说来,只要你坐上王位就行了?” “是。” “……可二皇子……”他犹豫了一下,“王师不会那么轻易离开二皇子的。他不会随我走。” “到时候就由不得他做主了。”太子打量他几眼,“你不是要他心里想着念着的只能是你么?犹豫什么?王师对我皇弟忠心耿耿,你退一步,就永远别想得到他的心。” 胡小海顿时像被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我不退!我不退!我一步都不退!” “这才有我轩辕家儿郎的风范嘛。”太子给他戴顶高帽子,“庄夙颜也是不识趣的,人这一生有一人如此想着自己,是多难得的福气啊。” 胡小海瞪他,“不许说我男人坏话。” 太子:“……” ——其实有时候他真觉得这轩辕永逸脑子有问题。 太子咳嗽一声,将话题带上正轨,“永逸,你老实告诉我。皇弟他们有没有利用你的感情?” 胡小海努力眨巴眨巴眼,牛头不对马嘴地道:“我会让夙颜真心爱上我的。”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太子笑了笑,“庄夙颜这样对你,不过是受了皇弟的命令。指不定他心里也矛盾得很呢。” 胡小海立刻受用了,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好些,“他们,他们要我组织三大世家一起,帮他们做件事。” 太子耳朵竖起来,“做什么?” “找几样东西。”胡小海道:“之前刚找到了最后一样。” 太子眉眼一挑,“让我猜猜,是把刀?” 胡小海哼一声,似乎不太乐意,“动用那么多财力人力就为了把破刀,前些日子去万象国也是,说是找吉祥师父,其实暗地里打探了很多消息。” 太子没空听他说这些,直接问:“找到了?可我听说……现在有两把一样的刀?” “听说有一把之前失窃了。”胡小海摸着下巴,“不知道一把刀有什么好偷的,我看那刀普通得很嘛——哦,听说被偷掉的那把是假的。” 太子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你说这是最后一样了?” “啊。” “其他的……比如什么珠子,药材……都找到了?” “你怎么知道?”胡小海狐疑看他,“你也在找?” “异世界的人呢。”太子有些急,顿了顿又补充,“他们让你找一个人了吗?” “这倒没有。”胡小海不太感兴趣地说:“他们说到时候有我跟着就可以了。” 太子一愣,随即一双眼睛大睁,在胡小海身上扫来扫去。 “他们……这么说的?” 胡小海皱起眉,一副对这个话题半点不感兴趣地样子,打断道:“你什么时候才继承王位?我要等多久?” 太子抿起嘴角,脸色神色晦涩不明,有看了胡小海半响,道:“你若愿意帮我,很快了死神推销员全文阅读。” “有多快?”胡小海兴奋地转转眼珠,突然道:“不如这样!你先帮我拿下夙颜,之后我再帮你!” 太子皱起眉。 若说他之前还有些犹疑,也不知道胡小海那些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可如今却是有些相信了。 这人一颗心都吊在庄夙颜身上,对其他事压根不关心。 他顺着胡小海的话问:“怎么拿下?” “你有没有什么药之类的?”胡小海猥琐地笑起来,“吃了能让人飘飘欲仙的?” 太子一愣,“你想……把……庄夙颜?” 他看了看胡小海的身板,又想了想庄夙颜的,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你……想掌握主动权?” 废话吗这不是!谁想被爆菊啊!! 胡小海脑子里一通转,眼珠子几乎闪出绿光来——这机会不用白不用,还能让太子更加相信自己的“病态”爱情! 嘿嘿嘿。胡小海搓着手只差没流口水了,心说:王师啊王师,对不住,你就牺牲一下成全大局吧! 太子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被雷。尤其无法想象那个不苟言笑,严厉刻薄的王师一脸春、色的躺在……咳咳…… “有是有。”太子拍拍手,旁边侍女就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的瓷瓶。 我擦你大爷的。胡小海看得有些发愣,居然随身携带?麻蛋你个白日宣淫的蠢货太子!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却立刻伸出爪子去够那药瓶。 太子将药瓶收回来,“你要小心使用,别被人看出破绽。王师是个极有尊严的人,若是被你……强迫了,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这话可是出自真心的,不过胡小海显然已经被猪油蒙了心,一副乐颠颠的样子,“不怕不怕,有句老话说得好,生米煮成熟饭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十) 改日胡小海和樊雪寒再见面时,两人脸色各自不同。 樊雪寒是被苍冥双压榨的,整个人走起路来都像在软软的云上飘,而胡小海则是战战兢兢,生怕又撞上某人,一会儿随便拿个诸如“衣服领子没扣好”“校徽没带对”“头发太长了”之类的问题将他扣下。 于是二人一直到进教室时都没说话,一个上午过得浑浑噩噩,期间胡小海想偷跑去楼顶抽根烟,结果刚到楼梯口就被庄夙颜笑眯眯地逮住了。 樊雪寒则是手机一直没停过,短消息每隔十分钟就来一条,活像催命似的。 胡小海在办公室欲哭无泪的写检查,樊雪寒欲哭无泪的想关机又……不敢!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庄夙颜夹着公文包,西服外套罩了件风衣,领子微微翻起来遮住了下颚,露出一双好看的样子等在校门的拐角处。 ——他要监督胡小海安全回家重生之遍地黄金。 而樊雪寒则是刚和胡小海走到校门外的十字路口,就看到一辆车停在斜对面,苍冥双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袖子挽到手臂,双手插兜靠在车门边一副等人的样子。 路过的女生频频回头赞叹,苍冥双却是没看一眼。 樊雪寒跐溜就钻到胡小海身后。 胡小海全副心思都在跟踪自己的某人身上——麻蛋庄夙颜,跟那么近是以为自己眼瞎看不到吗? 他被樊雪寒一拉一拖,茫然道:“怎么了?” “哥,救我。”樊雪寒可怜兮兮,“今天让我跟你回去住吧?” 跟得近的某人耳朵一竖,瞄一眼樊雪寒。 胡小海还无知无觉,“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为什么?” “有冤家!”樊雪寒话刚落,就见刚才还在对面车门边的苍冥双已经过了街朝自己过来了。 “救命啊啊。”樊雪寒拉了胡小海转身就跑。 苍冥双脚步一顿,脸色像抹了油彩五花八门,抬步就追了过去。 还没跑几步,庄夙颜拦住二人,笑得极无辜,“怎么的这是?” 胡小海瞪着他,樊雪寒却道:“报告主任!有人……欺负我们!” 苍冥双:“……” 庄夙颜看了追上来的人一眼,一手不动声色地将胡小海从樊雪寒爪子里拉过来,“冥双,好久不见啊,家里人还好吗?” 苍冥双慢慢点头,走过来将樊雪寒提着脖子拎过来。 樊雪寒顿觉人生无望,还不待再说,庄夙颜就道:“原来你们认识?那正好了,我找小海有点事,你帮我送樊同学回去。”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送羊入虎口。眼睛都不带眨的。 于是苍冥双笑眯眯将人拖走了,胡小海则觉得脖子后头寒毛直竖。 “我今天没惹到你吧?”他被男人一边抓着走一边狐疑地问。 “你和樊雪寒关系一直很好。” “……是啊。” “好到能一起吃,一起去厕所,一起打架。他出了什么问题,你也总是帮他扛。”庄夙颜笑得阴测测地,“真是好大哥。” 胡小海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贱兮兮地一笑,“哎呀,你吃醋?” 庄夙颜不点头也不摇头,继续道:“其他的我都当没看到,不过……一起睡这种事,还是谨慎为好。” 胡小海拍手,“果然是吃醋。” 然后他就被庄夙颜抓上了公交车,二人在漫漫车途中一边斗嘴一边回家。 另一头,开走的轿车里,还持续回响着樊雪寒杀猪似的叫声。配合着夕阳西下,真是……无限美好。 ——完—— p.s:小番外完啦,我整理一下就发给留邮箱的同志~请稍等~ ------------ 111第一百八章 当天晚上,庄夙颜被侍卫告知轩辕少主传他去议事时,心里有些诧异。按他们之前说好的,因为正是“闹别扭”时期,所以尽量不要太频繁的相见。 这是胡小海通过揣摩人物心理、人物性格、故事背景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庄夙颜本是个冷漠的人,为了二皇子利用了轩辕少主的心,在被揭穿之后也没有想过要低三下四补救,所以只会冷淡相对。 不过既然是少主的传召,哪怕是庄夙颜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无视,于是他很快起身跟着侍卫走了。 若是侍卫此时注意一点,就会发现庄夙颜的脚步略有些急促,好几次都差点超过了在前方引路的侍卫。 王师脸上崩得紧紧的,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但其实心里紧张极了,急于想知道某人现在的状况究竟如何。 一等侍卫礼貌地退开,他就急不可耐地掀开了帐帘,一进门差点被闪瞎了眼。 太子不愧是在笼络人心上十分有手腕的人,帐篷和最初胡小海住的时候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头仿佛被翻新了一遍似的,轻罗幔帐的大床,兽皮软垫,檀香悠悠,帐内不再是单一的白布帘子,在里头又包了一层锦罗绸缎——大约就是像现代的住房墙壁上贴了一层墙纸,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 太子还让人送来了许多衣服,胡小海穿了一套松垮垮的鹅黄长衫,下摆绣着梨花,外头随意披了件褂子,边缘缀着兽毛,套着鹿靴,黑发没束就这么披散下来,衬得那张温润中不失英朗之气的脸格外夺目。 只是让王师心头翻涌的并不是胡小海此时的模样,而是赘在他身边的几人。 这是什么情况?王师心头一口血,目光阴森地在胡小海左边三人,右边两人,一边喂点心,一边捶腿揉肩的男人们身上扫过。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军营里的,也不知太子是临时从哪儿找来的人,一个个长得油头粉面,颇有些小白脸的意思,脸上各自带着温和殷勤的笑容,讨好地围在少主身边。 怎么看怎么碍眼。 庄夙颜沉着声音道:“少主唤臣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胡小海眯起眼,他不确定这里有多少人是太子吩咐过监视自己的眼线,演戏要演全,于是他将身边的人挥开,伸手拍了拍身旁空位,“过来坐这里。” 庄夙颜只看他一眼就明白了意思,将心头的酸意压了下去,冷着脸道:“臣很忙,少主若是无事,请允许臣告退。” 胡小海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了打电话让丈夫回家的妻子,但永远都只能听到一句——我很忙。 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胡小海不满道:“你若是不过来,咱们就耗上一晚。” “少主!” “你也知道我是少主!”胡小海仿佛控制不住情绪似的叫:“你心里眼里哪里有一点将我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低吼,“过来!” ——然后心里爽翻了。尼玛命令王师啊,真是爽得不能自已。 于是庄夙颜沉着脸一步一步坐到少主身边,仿佛不是坐而是要上绞刑台一样。 旁边的人端点心的倒茶的各自忙活,胡小海不顾旁人目光将自己扔到庄夙颜身上,王师立刻伸手要将他推开,“少主自重无极黑客最新章节。” “现在让我自重了?”胡小海混不吝似的挂在王师身上,双手勾住男人脖子,依过去道:“要我帮你解决的时候,怎么不让我自重了?” 庄夙颜冷不丁被这人调、戏了,目光颤了颤,下意识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那些男人大概是训练的极好,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脸地淡定。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其中一个长得秀气的男人伸手递来茶水,收手的时候多看了王师一眼,似乎在打量。胡小海立刻眼睛一眯,指着他道:“给我滚。” 那人一颤,赶紧退后下跪,旁边几人无声地看过来,胡小海一字一顿,“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男人便葫芦似的滚出去了。 还有四个。 胡小海借着王师挡住自己的机会,皱了皱眉,怎么才能找着理由把他们都赶出去呢? 庄夙颜伸手拉某人的手,看上去一副要将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的样子,只有胡小海直到,这人一边拉着自己手腕,手指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暧昧地简直能把人烧起来。 他眉头抽了抽,一边努力往男人身上挤,一边甩掉他的手,看上去好似在挣扎,两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内讧起来。 庄夙颜低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胡小海撅嘴巴,无赖地道:“亲个。” 王师便故意道:“少主自重。” 好似他只会说这一句话了似的。 胡小海便按着他自己亲上去,舌尖刷过王师唇瓣,男人看似要推,实际却轻轻压住了胡小海的脖颈,让那人能更靠近自己。 他不能做得太明显,这种“欲拒还迎”般的感觉让他心里猫爪似的痒。 胡小海却乐颠颠地享受难得的主动权,一边啃咬王师的唇瓣,一边将自己的舌头探进去,逼迫对方和自己纠缠——当然,是不是真的逼迫的,天知地知。 不等胡小海尽兴,王师便把握好分寸地将他一把拉开了。 男人站起来,一身气息压抑地让人大气不敢喘,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准该不该告退——可是太子说过,要一直陪着少主,不到关键时候不能退。 可怎么样是关键时候呢? 几人有些苦恼地想着。 胡小海的目光追着男人抬起来,暧昧地灯火下,水润的唇瓣带着一层诱惑地光。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庄夙颜,虽然脑子里不停转着念头,脸上倒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这让外人看着,仿佛只是一个痴情人深情地凝望。可这目光却让王师难受极了,他几乎想不管不顾地将这人压倒办了。 今天一天他压抑着这种焦躁担忧的心情一个人待了一天,心里不断反复重复着自己和胡小海的每句对话,每个眼神,每个表情。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表现完美,生怕胡小海露了破绽。 而这种情绪在此时无限被放大,无法好好和这人说话,又看见他悠哉悠哉地在一看就是别有所图的男人堆里快活,心头的各种情绪仿佛大海般要将他的理智淹没了。 胡小海没注意到王师复杂的表情,心里正碎碎念着——麻蛋这群人要看到什么时候?这样都不行?难不成要让自己宽衣解带嘿咻给他们看吗? 尼玛真是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等等,不会太子给他们下过命令吧? 一想到古代宫廷卧房外头总是有专门记录的宫婢,比如皇上今晚睡的哪位娘娘处啊,什么时候进去的,什么时候出来的,期间做过几次…… 胡小海默默打了个抖,这几个人不会是……有这种用处的吧? 又或许太子只是让他们看着自己得手没有——或者说太子太过小心,还不能够完全相信自己的说法,所以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压倒庄夙颜桃运狂医全文阅读。也顺便可以借此观察王师的反应。 这个麻烦了,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相信呢…… 虽然他是很想找机会把王师给办了(……)但还没变态到希望有人旁观啊。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赌一把? 胡小海站起来,伸手一抽腰带,长衫立刻松了下来。他将外头的小褂子脱了扔到一边,伸手对旁边一个男人道:“倒酒。” 那人愣了愣,赶紧拿了两只新的杯子来倒酒。 庄夙颜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只有配合着,“臣不喝。” “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胡小海看着他,“就一杯,喝了这一杯你去哪儿我都不拦你。” 王师一愣,这倒是不用装了,简直是真情流露地皱起眉来,“少主……?” 胡小海坐回去,也不看王师,目光盯着一处兽皮垫子上的花纹,悲怆道:“山无棱天地合,故人西辞黄鹤楼,衣带渐宽终不悔,白云千载空悠悠,看朱成碧月如钩,独上西楼……” 庄夙颜:“……” 其他人:“……” 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不明觉厉。 很快两只白玉的小杯子放在木盘里,递到二人面前。 酒水澄澄,倒影着灯火,染出另一种颜色。 胡小海极不要脸地拿了根银针,两边酒杯试了一下,“看,没毒。” 让旁边刚才倒酒的人脸色又白又青。 庄夙颜迟疑了一下,伸手端起来,“少主……请。” 胡小海一句话没有,仰头干了。 庄夙颜这才仰头一饮而尽,趁着他仰头的瞬间,胡小海袖子里落出一颗药丸来,直接扔进了酒壶里。 其他人:“……” 从没见过下毒下得这么明目张胆的。 庄夙颜放下酒杯,转身要走,胡小海拉住他,“再喝一杯。” 王师皱眉,“少主方才说……” “一杯。”胡小海从酒壶里倒出一杯来,递到王师面前,“是你负我,难道不该赔罪?” 王师这才接过来,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对着少主说了一句,“夙颜有罪。” 然后一饮而尽。 胡小海心里烟花齐齐绽放伪官。 旁边几人见庄夙颜把酒喝下去了,仿佛跟说好了似的,齐齐告退了。 胡小海松了口气——看来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幸好幸好。 庄夙颜有些茫然,外头的守卫甚至都突然松散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王师压低声音问。 胡小海看了他一会儿,“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比如头昏,全身无力,很想……”胡小海贱兮兮地笑了笑,“很像做那档子事的感觉?” 庄夙颜一瞬间明白了,“你给我下了药?” 他脑子里一转,猛然明白了这小子怀着什么心思,顿时抬手就要用内力把刚才喝进去的给逼出来。 结果只是刚一运功,那酒仿佛就顺着血液一瞬间流遍了四肢百骸,一阵邪火直朝小腹奔腾而去。 王师手一顿,表情一下就变了。 胡小海见他面色开始不正常的发红,气息混乱,心里荡漾的简直可以马上去扭场秧歌。抬手扶住王师,一边让他往里面的大床走,一边道:“哎呀,要让那个心眼多的太子相信我不容易啊,总得找些理由。” “这是为了大局。你就牺牲一下吧。” “你对二皇子那么忠心,只要是对他对局势有利的事,一定会做的吧?”胡小海简直想叉腰狂笑,“来来,表现你忠心的时候到了,我会很温柔的。” 他伸手帮王师脱了鞋子,又将他的腰带解了,伸手小媳妇伺候人似的一点点将他的衣服脱下来丢到一边。 王师沉默地看着他,双眼亮得仿佛能将人烧起来。胡小海蹲□给他解裤头,清晰地看到了那正对着自己的轮廓,忍不住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呃……那个……”他下意识别开头,“这药还真灵啊。” 王师低头看着他,胡小海刚好蹲在自己面前,侧开头说话时双唇一张一合,想起先前的吻,又想起之前二人互相慰藉时的种种。只觉得脑袋里嗡一下,某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他一把伸手将某人拖了起来,搂住了腰就狠狠吻了过去。 这和以前的吻都不同,有种要将人生吃入腹的错觉。强烈的滚烫的气息搅得胡小海一瞬间就恍惚了,然后只眼前一花,整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压进了床铺里。 “……” 胡小海默默想,好像哪里不对。 他伸手推男人肩膀,“喂,这和剧本不一样。” 王师哪里还听得清某人在说什么,一直以来因为良好的礼仪和教养,习惯性压抑情、欲的牢笼被冲开,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只觉眼前一片明朗以及……十分想一口吃了身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晓玥童鞋的地雷~╭(╯3╰)╮ 昨天没更抱歉啊~咱在文案上请了假,也不知道有多少筒子看到了...(((m -__-)m p.s:要小番外的筒子,邮件已经发出了请查收。 再再p.s:相信我,本来是要写那啥的……结果铺垫下来之后发现这章已经差不多了→ →只有放下章了,么么哒~ ------------ 112第一百九章 胡小海一声惊叫,因为庄夙颜直接一把撕了他的衣服。 ――现在他需要做的难道是捂住胸口然后欲拒还迎地说雅蠛蝶吗? 胡小海默默地被自己给雷了都市之恶魔果实。 “你……冷静点啊喂!”他伸手推在男人肩头上,却是没来得及做一番思想工作就被狠狠地吻住。 舌头探入口中用力翻搅,胡小海唔唔嗯嗯几声,干脆抬腿朝男人小腹上踹过去――誓死保卫菊花! 却没想到庄夙颜在这种情况□体的反射能力依然惊人,一侧身用极小的幅度避让开,然后借力分开他的双腿挤了进去。灼热的轮廓直接顶住彼此,胡小海一颤,声音抖得有点不成样子。 “不……不……等等……” 冠冕堂皇的说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做,哪怕被爆菊花也无所谓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胡小海自认为二十几年里的认知都在“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的正常逻辑里,而不是“王子和王子从此双双滚被单”。菊花是什么地方?男人和女人的构造从本质上就不一样,从生物进化角度来讲,雄性和雌性为了繁衍后代所以有专门那啥啥的地方,无可厚非,否则人们都可以做最原始的细胞――自我分裂搞定一切。 连蜗牛都知道两雄相遇,必有一变性,为了保护生物种族的延续,这是所有活物的一种本能。 不然怎么说,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为了繁衍后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真爱呢? 他不在乎是不是非得有后代,当然了,试想想如果未来自己能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儿,眼睛像她妈,嘴巴像自己什么的,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这只是众多想法里的一种,就好像念中学的时候满心纠结又期待的想着“我到底是念哈佛好呢?还是念麻省好?”结果显而易见,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但这不妨碍做一做梦,虽然很多梦和现实重合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会再次验证――它真的只是一个梦。 对于感情这件事来说,胡小海之前是直的,或许有弯的潜能,但这个潜能在过去二十几年来一直没能被激发。到了这里以后就像封印解除了,但对于嘿咻时的正常体、位来讲,他还没能从骨子里接受“啊,这样啊,那我就就做接受的人吧。” 可能外人实在无法理解他这种近乎纠结到死的执念,胡小海自己也无法解释。他说不出那么伟大的话,好像光想到自己要被压,整个人的神经就全部绷紧了,大脑里发出尖锐警报,吵得他头疼欲裂。 考古系的同学大多沉闷得很,当然也有特别二傻的人,直率也坦白,没什么多余的心眼,满腔热情都投放在考古事业里,好像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存在价值就是用各种历史文献和干枯尸体以及阴森死气的坟墓将自己一个大活人给埋个彻底,为保护环境减少地球人口做贡献。 考古系女生不多,他也听过一些谣言说低年级有几个同性新生一进校门就开始勾勾搭搭。 用勾勾搭搭来形容有些微妙,胡小海一开始还挺不认同,后来无意中一次在食堂打饭遇到那几人,才知道为何旁人说起来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一点……莫名的排斥。 几个看起来白净秀气的男孩子,颇有些男生女相的意思,和他们在一起的几个男生尚算正常,看起来也挺阳光。男生之间打招呼大大咧咧,可能粗鲁了点亦或者低俗了点,彼此不怎么往心里去,拍肩膀也好打人屁股也好,或者突然从后面冲上来往背上一跳,将前头的人冲个趔趄。 可这几人相处的模式莫名就让人有些鸡皮疙瘩直冒,成双成对的依偎在一起,靠得近了说悄悄话,嘴唇有意无意擦过对方的耳根。 秀气的男生笑得暧昧,亦或者长得不是那么秀气的男生,耳朵上带着有些张扬的耳钉,一手搂了对方腰身,凑过去在脖颈间咬上一口,惹得另一人咯咯笑一品佳人。 明明坐在一起吃饭,那手仿佛闲不下来,一会儿摸你的大腿,一会儿捏你的手指,稀奇的是情侣之间这么做也就罢了,旁人权当没看见――可他们连身边的同伴也不放过。 胡小海远远看着,就觉得仿佛在观赏cctv频道的动物世界,里头是沉稳的男声一字一句道――又到了发情的季节,雄海龟趴在雌海龟的背上…… 大概是自那之后,胡小海的心里就有了些结缔,总觉得那是一群不怎么正经的人。后来因为同寝室的人好奇,充满了八卦精神的借来了一些碟子,几人大半夜的坐在一起看,然后…… 那大约是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位充满了求知欲的室友借来的是gv片,还是欧美版的,后半截带了些□还有群p。胡小海看得直反胃,最后只能捂着耳朵趴回被子里,做了一整晚的恶梦。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装13文艺小青年,可对这种重口味还是敬谢不敏,自此算是在心里留了个阴影,也认定了男人和男人之间做那种事,压根没有丝毫美感,反而只会令人恶心。 可感情这种事实在说不准,谁叫自己傻兮兮地就陷进王师这只大坑里了?只是普通的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咚咚跳也好,幸福甜蜜也好,吃醋发怒也好总觉得是件幸福的事,亲吻的时候觉得浑身麻麻的,好像过了电,身体也有了反应,互相抚慰的时候也真的爽到心里了,简直像去了一趟天堂。 男人总归是骨子里喜欢追逐快感的生物,有的爽就什么都好说,可一旦涉及到好似不那么爽的东西…… ――胡小海实在看不出来那些碟片里的xxoo能爽在哪里,他认定了那都是装出来的。 庄夙颜没有经验,按理说应该是好事。但从眼下的情况看来,这只能是一件极大的错事。 激烈的啃咬让胡小海吃痛的叫出声,可这似乎刺激了面前的猛兽,衣服三两下就不翼而飞,浑身凉飕飕,王师碾磨脆弱的胸口,胡小海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心里有些害怕起来。 因为完全进入不了状态,造成不管王师怎么挑、逗,胡小海都没有半点反应。若换做平日王师肯定就停手了,可现在的他理智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只觉得一股子邪念无法抑制地往脑子里钻,干燥厚实的手掌毫不留情地逮住小小海,用一种无法抗拒的占有欲不停地撩、拨着。 胡小海甚至被弄得痛了。 人都说,初次总是不美好的,美好的都是小说和电视剧。 胡小海难受得逃又逃不掉,也反抗不了,颇有些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他的嘴唇被吻得红肿起来,被王师激励的攻势吓到,眼眶微微发红了,衬着一张有些惨白的脸色却居然显得更加诱惑可人。 庄夙颜呼吸有些重,只觉眼前看什么都模模糊糊一片,浑身烫得吓人,身下早就胀的疼痛起来了。 不过草草帮胡小海搓揉几下,就抬起对方腰身,好在这时候他脑子里还记着一点――不能伤了对方。 于是手在枕边乱摸,还真让他摸到之前太子早给胡小海准备好的一盒药膏。打开的时候散发的一种清香让王师昏沉的脑袋清明了一点。 他伸手挖了大勺,帮着胡小海做准备。异物进入的感觉让胡小海浑身一抖,像被欺压的可怜幼兽一般,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砸,胡小海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自己没本事,同身为男人居然反抗不了,急的是庄夙颜看架势就是不会的,之后到底要怎么办,两人根本一摸瞎极品纨绔妖主最新章节。 他无法自己地想起许多关于痔疮、肛、瘘、直肠癌、前列腺发炎等等等一系列可怕的名次,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半身不遂似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这个动静总算让庄夙颜停了停,一路狂风卷过似的速度顿了下来。王师双眼充血地看向他,额头上还浮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海?”他吻了吻身下人的鼻梁,“弄痛你了?” 胡小海抖着声音跟他商量,“我们……我们不做了好不好……” 他厌恶自己临阵脱逃,畏惧到几乎想恳求。就算给他再来四十棍子,也不见得能让他求饶。 可心理作用这东西就是这样,越想越怕,越想越无法停止。大脑里甚至空白起来,白到眼前都开始发花了,耳朵里嗡嗡的,双手也没了力气。 他竭尽全力地拿手指反扣住庄夙颜的手腕,“我……我突然不舒服……我们改天……” 庄夙颜直起身子来,那一瞬间,好似眼里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了下去。他的脸不正常的发着红,双眼看起来居然有些疲惫不堪。 胡小海心里知道对不起他,可还没等他再说话,男人却一字一句道:“晚了。” 胡小海不敢置信地瞪住他。 王师心里一抽,只这么一个动作,他好不容易恢复的理智一瞬间又被汹涌的情、潮淹没了。脆弱的胡小海,机灵的胡小海,傻兮兮的胡小海,贱兮兮的胡小海。 还有现在这样恳求自己放过他的胡小海。 有一种想让他哭喊让他再发不出声音的肆虐欲充斥进王师的心间,仿佛大浪拍打着礁石,巨响轰鸣,让他一瞬间失了神。 “啊――痛――!” 匆匆抽出手指,换上了昂扬的凶器。王师没给这人半点机会,毫不留情地冲撞了进去。 胡小海大腿被架在男人身侧,以极大的弧度分开着,肌肉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他忍不住弓起腰身,下意识的想避开这种撕心裂肺的疼,脖颈往后扬起,露出白皙优美的线条。 庄夙颜重重的喘了几下,药效让他的血液加速流动,心脏跳动频率越发快了。他忍不住俯□子咬住胡小海脖颈一侧,以这种方式让自己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直到确定身下的人开始适应,才缓缓地动了起来。 然后越来越快。 少主双眼失去焦距的看着床顶,身子如大浪尖上的小船随着庄夙颜的动作前后晃动着。那一瞬间他的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仿佛都褪去了,惨白的皮肤显出某种从来未曾见到过的羸弱来。 庄夙颜吻住他,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好半响之后,胡小海突然剧烈呼吸了一下,仿佛之前一直是闭住了呼吸的。脸上的红晕慢慢回归,仿佛这一声声的呼唤是将他从某个遥远的地方拉扯了回来。 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痛楚渐渐麻木,随后消失,再之后不知道是药效的作用还是什么,身体开始不断的发热,一种从未感觉过的快、感过电一样的刺激着身体所有的神经。 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庄夙颜眼睛瞬时亮了。 “小海,舒服吗?” “……混……” “恩?”王师凑近过去,听到某人嘴里发出有气无力的咒骂:“混蛋超级高手艳遇记!” 王师笑出声,再无所顾忌。胡小海很快被拖入了暴风雨一样的感官之中,眼前一阵阵发黑,脑子却清醒得不得了,不断用身体反复铭记着这种激励的快、感。 ――原来,gv片里也不都是骗人的啊。 ――太子,我擦你大爷。 ――混账庄夙颜,你是要做几次…… 晕过去之前,胡小海默默地想。 翌日胡小海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的时候,浑身像被巨形重车碾压过一般。 他撑起身子,后方却一阵火辣辣地疼。 几个昨晚退出去的男人已经在身边伺候着了,见他醒来,连忙递这样递那样。 胡小海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把脸,逐渐清醒了过来。转头看看,床榻上那人身影早不见了。 也是,按照剧本,庄夙颜可不会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少主……”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看他,“要……叫大夫吗?” 胡小海脸顿时黑了,“叫啊!” 麻蛋不会真长痔、疮吧? 于是让大夫仔细检查过,又上了药,太子仿佛掐着时间点一样溜溜达达过来了。 胡小海趴在床上盖着被子,一见来人就道:“你给的什么药?!” 太子愣了愣,看他这样子也知道计划不成功,“药是正经的好药,只是……”太子摇头,“你这身板跟王师斗根本不可能啊。” 顿了顿,他还疑惑道:“我以为按王师的性子,肯定会丢下你不管,没想到居然……” 胡小海简直无语了,“你和你那些美人做那事的时候,不会被美人榨干净了吗?” 麻蛋那药简直让人从正常人类直接化兽好吗?确定给美人吃没关系?还是说这太子希望野蛮的来法? 太子愣了愣,似乎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你的药给谁吃了?” “当然是给夙颜啊。” “……”太子木然地看着他,“那是用来自己吃的。” 胡小海:“……” “因为有一些特别的麝香,能让人因为欲、望而激发一些潜力,比如增加力气,体能,持、久力……”太子数了一堆,然后解释,“我只是为了玩得更尽兴才用,也不是总是吃。” “……”最后一句解释十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谢谢!! 胡小海猛地往枕头里一倒,一副要把自己活活闷死的样子。 特么居然会犯这种错误啊!!是给自己的吃的啊!!不是给对方吃的!!麻蛋太子你脑子不、孕不、育吧!正常人听到我说那种话难道不都是给对方下药吗!特么怎么会是给自己下药啊!! 这就叫做,不怕神一样的队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作者有话要说:在大河蟹时代,我已经尽力啦……_(:3∠)_ ------------ 113第一百一十章 太子顿时悟了,为什么庄夙颜居然没有当场甩袖子走人,原来吃了药的是对方。也不知道是值得幸灾乐祸一顿,还是哭笑不得,他看了一会儿悲愤不已的胡小海,居然很想笑。 “虽然反过来了。”事实上这样才是正常的吧?他一开始也没觉得胡小海能压倒那个庄夙颜,好歹人家也学过两手,“不过效果差不多。” 胡小海不断用头撞枕头,声音忽大忽小,“效果差不多?哪里差不多?根本完全不一样了啊!” 太子想了想,“有没有可能王师会对你负责?” 他敢不负责,不负责阉了他! 胡小海心里默默念叨,脸上表情却是恰到好处的一停顿,“会吗?” 太子嘴角抽了抽,心说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为了安抚此人,他十分镇定地睁着眼睛说瞎话,“据我所知,王师向来不贪图美色,一心一意为国为民,这么多年自己的身家大事一直没着落,或许你就是他的第一人。” 太子忍着一身鸡皮疙瘩,道:“对他这样一板一眼的人来说,第一个总是刻骨铭心的。” “……”胡小海还真的就深思了一下,太子的话有道理啊。不知道庄夙颜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觉?说不定以后就把自己当宝贝捧着了? 心里有些微妙,又有些美滋滋的。脸上的表情也灵动起来,羞涩一样地红了耳根,嘿嘿傻笑,“有道理。” 太子看着这人满脸桃花开,觉着爱情这东西还真是能让人愚昧。这么明显的安慰式敷衍居然都听不出来。 不过听不出来更好。太子笑了笑,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些,“王师让你拿下了,你该帮我了?” 胡小海拖长了鼻音,腻腻歪歪地嗯了一声,看起来心情甚好地道:“帮你什么?” “我们去一趟皓雪宫如何?” “啊?”胡小海心里咯噔了一下,努力装得自己很迷茫,“去皓雪宫做什么?” “王师他们当真没告诉过你,他们找那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没有。”胡小海摇头,“只是让我派人去找,只要是夙颜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他摘下来。” ——真是无时无刻不肉麻,必须给自己点个赞。 太子直接忽略掉最后一句话,道:“他们不告诉你,说明根本就不信任你。这样吧,我告诉你皓雪宫有什么,你自己斟酌是帮我,还是不帮我。” 胡小海眨巴一下眼,“好啊。” 于是太子这样这样,那样那样说了一通。胡小海当然是心里有数的,包括这位太子说得话里真假参半,好些地方也故意隐瞒了。 比如异世界的人这一条。 胡小海心里有些纳闷:这人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所谓‘异世界的人’是个什么意思呢? “要说珠子,我这里的才是真的数据修炼系统全文阅读。”太子道:“你说的王师拿到的珠子,肯定是假的。” “我看不像是假的啊。”胡小海继续装无辜,“可漂亮了,还闪光。” 他往夸张的说,太子果然就皱起了眉头。要知道在辟邪刀这件事上他已经有所疑虑了,要是一直以来握在手里的珠子也是假的…… 太子觉得自己会混乱掉。 他想了想,吩咐心腹去将随身带着的木盒子拿过来,然后将盒子打开,递给胡小海看。 “你认认,它们看起来有什么区别没有?” 胡小海低头一看的瞬间,心里就有了个七七八八。之前太子派来的人想拉拢自己,就给自己看了其中一颗珠子,他们把那珠子说得神叨叨的,一度还让胡小海以为自己的身份被看破了,所以太子是拿珠子来引诱自己。 可现在再看这珠子,明显和当初在玦王都看到的不一样,红色的玉珠圆润饱满,摸起来光滑丝毫没有瑕疵,最里头的颜色很深,而越往外颜色越浅。 三颗珠子分别刻着的“七龙珠”三个字清晰得很,对着光看的话,仿佛里头的颜色是活的,在流动一般。 不得不说太子找来的假冒“珠子”也下了一些本钱,当初看那假的珠子也十分漂亮,琉璃似的,可对比起眼前的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这珠子……”胡小海想了想,干脆决定实话实说,“这珠子我在玦王都见到过。” 太子不在意地道:“那是假的,我手里重用的人几乎人手一颗,关键时候能骗一骗人。” “……”胡小海看他,“那你当初让人拿着珠子来找我是……?” “我听说你不学武术,喜欢收集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些珠子是我找人精心雕刻伪造出来的,就算没有其他用途,光是观赏性也很有创意,很值得收藏吧?” 胡小海默默看着他,“所以?” “当时若不是王师在中间拦着,你早该跟我走了。”太子遗憾道:“也就不会让你受他们摆布,还被利用了这么久。你看,这些珠子我能伪造,不见得别人不能,但真的东西,只在我手里才有。” 他手指点了点盒子,“是真的吧?” 胡小海皱起眉,没说话。 他不知道。 他居然觉得自己分辨不出来。 自己在山洞里捡到的那一只盒子,和这一只盒子里的看起来真的一模一样。无论是光泽还是颜色,如果放到现在,是肯定要用专业器具才能分辨真假的。 “怎么?”太子看看他的脸色,“你不知道?” “它们看起来很像。”胡小海道。 太子脸色立刻阴晴不定起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 等到太子人走以后,胡小海闷不做声地趴了一会儿,一脸凝重地似乎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再隔了一会儿,周围伺候的人见他一直没声息,偷偷看一眼——少主已经闷不吭声地睡过去了。 还睡得口水横流。 而另一头,王师实在是心绪不宁得很死神推销员最新章节。他这感觉就好像夫人在另一头生了孩子,自己却没办法看一眼,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心急如焚又觉煎熬。 二皇子淡定地喝茶,看着王师背着手在帐篷里无意识地转来转去。 他和这人相处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心神不宁的样子。顿了顿,打趣道:“听说昨晚上小海把你办了?” 王师脚步一顿。 “王师准备怎么让他负责?” 庄夙颜脸色古怪地看过去,“皇子在说笑?” 二皇子脸面有些绷不住,就这一点来说,他和太子不愧是两兄弟。内心都默默地吐槽着这一对“佳人”。 “我是不相信小海能把你给压了。若真是这样,你往后别说你叫庄夙颜。” 王师眉头抽了抽,无奈地坐下,脸上竟是有些恼火,“都这时候了还说笑?” “这时候是哪时候?” “……不知道小海身子如何,我昨晚上……我……”庄夙颜难得有些话都说不清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他今日一恢复神智,趁着还没人进帐篷伺候就先偷偷检查了一下少主,浑身一片青紫,好似被人掐出来的,脖颈和胸口甚至大腿根部那种隐秘的地方也有斑斑红痕…… 王师简直想抬手扶额,向来良好的家教让他无论何时都彬彬有礼,还从未做过如此……如此过分的事。 他不知道胡小海痛不痛,但光是自己看起来就很痛的样子,可更让他诧异的是,看着这些痕迹,心里虽有内疚,更多的却是瞬间升腾起来的欲、望。 那一瞬间他就硬了。 王师三下五除二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又回头给少主盖好被子。手指留恋地在男人额头上滑过,一直顺着拂过鼻梁,落到唇瓣上。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狠了恨心让自己从这个温柔乡里出来。 出帐篷的那一刻,他就板起了脸,仿佛怒气冲冲似的走了。 若不是要和太子周旋,他和他应该有一个更美好的夜晚。应该是温柔的,让彼此都舒服的,而不是这么……粗鲁的。 虽然自己是爽了没有错。 王师又一次叹气,他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叹了几次气了。 二皇子似笑非笑,“一早就有大夫去给看过了,放心,没事的。” 不是自己亲眼看着,亲手照顾着,怎么能放心?怎么可能放心? 庄夙颜努力压抑住这种懊恼的感觉,打起精神来道:“太子会让少主帮他吧?” “他答应小海的事做到了,现在是收取回报的时候了。”二皇子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应该已经彻底打消了对小海的顾虑。” “那我们……?” “我有个想法。”二皇子放下茶杯,脸色郑重起来,“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时间越久,让他知道事情真相,我们露出破绽的可能性就越高。我们要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皇兄恐怕还不是很了解所谓‘异世界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重生之遍地黄金最新章节。”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那么他就该知道胡小海并不是轩辕永逸,那么对待他的态度和方法自然也就不会一样。 可现在看起来,他并没有怀疑到胡小海本身的身份上面去。 “我们在皓雪宫决一胜负。”二皇子道:“开启机关的时候,应该是他最没有抵抗力的时候。” 庄夙颜点头,“他不会想让太多人知道那个机关的秘密,所以去开启机关时,绝对不会带什么人。” “那是最好下手的机会。”二皇子眯了眯眼,一丝冰冷从眼底闪过,仿佛他要对付的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而不是自己的亲兄弟。 庄夙颜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没答话。 他觉得和胡小海相处下来,自己也有些什么地方改变了。若是换做以往,他定然不会留意到这种小细节,为保护大多数人的利益,小部分人的利益总归是要牺牲的。 就好像下棋一样,如果不一颗棋子一颗棋子的吃下来,就无法将对方逼得走投无路。 他觉得自己是早已习惯这种做法的,朝廷派系争斗也好,皇室纷争也好,国家之间的战斗也好,其实都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们好似落入一个思想怪圈,谁也不愿意放手,不愿意认输,好似活这一世就是为了莫名其妙去死。 庄夙颜觉得自己一开始想得很明白,太子不适合做王,他登上王位,天下就永无宁日。为了大部分的人能得到一个和平,安定的日子,他必须扶植二皇子。 可这一刻,当二皇子轻轻松松地说出“最好的下手机会”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瞬的走神。 他想起自己难得的脱离了一段时日的争斗,和胡小海一起去皓雪宫,一路上抬杠,互损。那人没什么大抱负,唯一的野心大概就是就算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所以他一路特别能吃,也特别能玩,脑子里总是能蹦出许许多多让人瞠目结舌的鬼主意。 然后遇到了那个同样神叨叨的樊宫主。 那二人凑到一起,就好似一扇新世界大门被打开了。光怪陆离的想法,奇怪微妙的笑点,发起傻来一个赛一个。 他们一路笑一路闹,好似其他所有事都和自己没关系了。还有在那个小村子里因为被大雪封山不得不停下脚步,安安静静过了一段平静无波的日子。 他和那个安静的丫头争风吃醋,帮忙做一些简单的家事,还和胡小海学着在厨房里做了一碗面。 虽然最后面条融掉了,煎蛋糊掉了。但那时候内心的安静,安逸和温暖,好似蔓延进了整个生命里。 他想起胡小海说:“樊雪寒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想起樊雪寒说:“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和大哥永不分离。” 明明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似乎比他们所有人都来得更干净和纯粹。 “皇子……”庄夙颜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竟然脱口而出,“太子……毕竟是你哥哥。” 二皇子一愣,随即抬头,仿佛一瞬间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努力完结中!握拳!p.s: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 ------------ 113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皇子扬起一个古怪的笑容,“夙颜,你在跟我开玩笑?” 庄夙颜知道是自己抽了,一时间沉默不语。 “……这世间情啊爱的,最是捉摸不透也预料不及。”二皇子直直看着王师,一字一句,“原来我以为祸水这种词放在一代佳人身上是无辜了些,怪只怪受迷惑的人本身不够坚定。但现在看来……原来这东西还真是要人命啊。” 庄夙颜低着头,“臣知罪。” “一时半会儿的不打紧。”二皇子起身,轻轻拂了拂袖子,他平日虽然总是温润如玉,见人总带着三分笑意,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似的感觉,可毕竟是皇家里长大的,从小到大看过的东西,见识过的人数不胜数,最擅长的便是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那不代表他真的没往心里去。 这种要笑不笑,话里仿佛藏着针,让人坐立不安的气氛慢慢在帐篷里蔓延开来,二皇子眼眸抬起,迎着外头的光,一瞬间居然冰冷无比,“斩草若不除根,我这些年来就是白忙活。夙颜,别临了临了的关键时候犯糊涂,那些妇人之仁可不能放在我们头上。我们是什么人,你心里最清楚。” 庄夙颜点头,还没能相送,二皇子已经径直出去了。 帐篷里一时安静下来,王师一直浑浑噩噩焦躁不宁的心神被二皇子这几句冰凉的话浇了个彻底,也清醒了过来。 他真是魔障了,居然会说出如此欠妥的话。二皇子和太子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不早就清楚得很了?这种时候居然会期望起那根本不可能在皇家,在政治斗争里出现的兄弟之情,真是白活了这一遭,可笑之极。 他抹了把脸,心里泛起几丝嘲讽来。庄夙颜啊庄夙颜,你被胡小海影响得可不少,那人傻单纯,你也跟着傻单纯可怎么好?以后被人从背后放了冷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俗话都说,一旦在世间有了牵挂,人就怕死了。不仅怕死,还会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他庄家从以前到现在就是走在这些暴风雨里的,水里来火里去,被人暗伤,刺杀,谋害,栽赃……他早就习惯了都市之恶魔果实全文阅读。 这个世间没有什么纯粹的正义邪恶,黑白也不是人想得那么彼此容不下对方。事实上,对与错从来就不是大多数人说了算,掌握权力的人才拥有颠倒是非的能力,今日说你是十恶不赦,那你就被世人唾弃,明日让你翻身给你荣华富贵,你便成了功臣。 庄夙颜没想这一世能做出多少伟大的事,说句可笑的话,他双手染的血不比那些所谓的“恶棍”少多少。 可现在他居然有些怕。他担心那个时而小聪明一箩筐,时而糊涂的随时能把自己的小命丢出去的人,因为自己而受到牵累。太子的人马不少,他与二皇子争斗至今,两方支持的人马旗鼓相当,他庄夙颜在过去几年里不断的遇到暗杀,自己是应付得来,可少主呢? 他曾经不在意这件事,因为比起轩辕国,甚至整片大陆上无辜百姓的性命,少主这一条命实在是不够看。他们这些年颠簸坎坷,并肩而战的兄弟,忠心耿耿的朝臣,没少为了这些事丢了性命。 舍小家为大家,他以为自己看得很开,胸口里一片热血抱负,就算下一刻死了,也是值得的。 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认定了胡小海这个人,不管他是哪个世界的,都无法让自己松手。而经过昨晚之后,这种保护欲,占有欲更加的扩大,明显到甚至让自己隐约察觉,或许对少主的这份心,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激烈。 只是自己习惯了压抑这些情绪,习惯了冷漠对人,习惯了将所有情绪收敛在心最深处——没有过于激烈的情绪,就不容易被他人抓到把柄和破绽。 这种习惯已经近乎成为了本能,让他想表达时表达不出,想倾吐时无从倾吐。那根名为“感情”的神经线似乎因为太久不用而变得锈迹斑斑起来,传输能力大为减低,迟钝感让他无从清晰分辨自己对人的感情深浅,可哪怕是这样,他也知道胡小海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 他不敢想象太子若是对小海下了套,或者他们对付了太子之后,誓死效忠太子的余党会在有生之年持续的进行报复。 余党就像动物身上的跳蚤,要一次清理干净难上加难,他能保证自己平安,却不敢保证少主的安全。这种暗地里的刺杀活动一日不停止,他便一日不可能睡好,或许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那人只是和自己随意闲聊着话,看上去和往常并没有任何分别,而在下一刻,这些平静就会被悉数打破。 他简直不敢想象胡小海突然凝固的笑脸,就那么无声无息离开自己以后,自己会怎么样。 他能挡下一波暗杀,两波暗杀,甚至三波四波,可这一生那么长,要如何才能确保那人的安全呢? 所以规劝二皇子的话就这么莫名其妙,不经深思熟虑的出了口。自己可真是傻了吧,居然在一切都尚未定数的时候,就开始操心以后的事了。 …… 当天夜里,二皇子就收到了吉祥送来的信,附带还有另外一封完全看不懂的信。 二皇子将那封信翻来翻去,实在不明白这是哪个国家的文字,于是找来庄夙颜一起研究。王师一看,就觉得眼熟,想了想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樊宫主的信。” 这种文字恐怕只有胡小海看得懂。 于是二皇子草草将吉祥的信看了,皱起眉,找了个理由去了胡小海的帐篷,将樊雪寒的信交给他。 胡小海信还没看完就道:“太子他……” 二皇子竖起手指压在唇上,压低了声音,“吉祥告诉我,太子的人已经在泰古国找到蛟龙血了极品纨绔妖主。” “樊雪寒也在泰古国。”胡小海道:“不知道他和吉祥是怎么遇到的,总之他们也找到蛟龙血了,和太子的人马起了一场冲突。他说苍冥双受了伤,他们得暂时修养两天才能来找我们。” 二皇子想了想,“让他们直接回皓雪宫。” 胡小海看向他,“你想在皓雪宫一决胜负?” “咱们东西都齐了,耗下去不是办法。太子手里的是真辟邪刀,不管他想怎么把那把假的抢来,势必再起冲突,原先我希望能拖延时间,但现在不可能了。” 他道:“太子不会浪费时间,蛟龙血的事一传回来,他会带着你直接去皓雪宫。按照他的想法,等到了那边再等人把真的辟邪刀抢来也不晚,但我们知道他手上的才是真的,一旦接近皓雪宫……” 胡小海听懂了,点点头,“真的辟邪刀的事就会暴露了,到时候就阻止不了他了。” “只能麻烦樊宫主用最快的速度回皓雪宫,至少要抵挡太子的人马一阵。” “这不是问题。”胡小海点头,“那小子喜欢打架得很,听到有架打肯定炮弹一样的往回冲。” “……炮弹?” 胡小海摆摆手,“就一比喻用词,别往心里去。”他又转头看庄夙颜,“王师,奴家就要和你分开了,奴家舍不得嘤嘤嘤。” 王师:“……” 二皇子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往外去了,经过庄夙颜身边时低低道:“大局为重。” 等他离开帐篷,王师还没来得及说话,胡小海就扯着嗓门故意大叫:“你不准走!我不准你走!陪陪我说话就那么难吗?比割了你舌头还难吗?——你再走一步试试!我死给你看!” 王师站在原地哭笑不得地看着胡小海一个人把一哭二闹三上吊演了个遍,觉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消停下来揉了揉喉咙,“倒杯水给我谢谢。” “稍微演一演就行了,何必折腾自己。”王师心疼得很,将他搂过来抱住,手不放心地顺着被盖滑进去,一路摸到后腰的位置,“还疼吗?” 胡小海往他身边蹭了蹭,“不疼了……看你这样子,反思过了?恩?” 王师叹气,“对不起。” 小海一愣,转头认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王师脸色不太好,大概是太过忧虑了,眉宇间是浓浓的疲惫,眼底还带着些血丝。 这个从初见时就一直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男人,骨子里是个特别认真,执着又固执的人。 他要做的事总是会做得最好,从来不允许自己失败,对自己对别人都很严格。自己曾经一度觉得这人无趣得很,木讷又刻薄,恨不能长双翅膀从玦王都,从他手底下飞出去。 他要权利,自己给他权利,反正那些东西他也不稀罕——既然想将自己当傀儡少主使,还不如自己走了干净,也省得彼此相看两相厌。 可谁能想到两人的关系有一天就发展成了这样? 那个向来自高无上的王师,居然会为了自己担忧焦虑,扶着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后背,带着说不出却能让人深深感觉到的,名为爱的东西。 小海心里一暖,之前还想着怎么用自己这一身伤来戏弄一下王师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了。 他放下茶杯,忍不住道:“我没事,不疼了超级高手艳遇记全文阅读。”他伸手捏捏王师的脸颊,“美人儿,给大爷笑一个呗?” 王师嘴角往上牵了牵,看着少主的眼神暖得快化开了,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叹气道:“你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海挑眉,“哎呀,我魅力真大。早就说了,长得帅是罪过,你们还不信。” 王师忍不住笑起来,俯身亲亲他的嘴角,“我怕你有危险。” “哪儿来那么多危险。”胡小海翻个白眼,将手心重叠到王师手背上,“我知道保护自己,我又不是弱智。” “……”就因为你有时候突然冒出一些艺高人胆大的想法,才更让人担心啊。 王师不舍得灭了小海的志气,干脆抬手捏起他的下颚,让对方脸转过来,和他轻柔的接吻。 舌尖相缠,好似心里说不出来的就突然传达到了彼此心底。暖得人全身发烫。 胡小海忍不住伸手勾住王师脖子,将他拉得更贴近自己。彼此之间连一点缝隙也没有,王师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亲吻中不自觉地就探进了衣摆,一路点着火往下蔓延。 “唔嗯……”惬意的呻、吟从胡小海喉咙里发出来,像是吃饱喝足的猫,王师握住他已经站立起来的欲、望,讨好般的摩挲,很快手心就湿了一片。 小海忍不住弓起身子,下意识地往人身上蹭。不一会儿气喘吁吁地道:“夙颜……夙……嗯……” 为了不让外头的人发现而刻意压制的声音,反而让这种隐蔽的快、感增加了无数倍,胡小海舒服的脑袋空白,脚趾在被窝里缩成一团,王师的吻更急切了。 热气从被窝里,二人身上散发出来,仿佛某种催化剂。没有药,彼此心意相通就是最好的药,爆炸般的快、感从身前倾泻而出时,胡小海下意识的闭住了呼吸。 好半响,空气里的躁动气息才慢慢平复了下来。王师退开一点,从怀里摸出手帕帮他擦干净。胡小海脸红通通的,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某人。 王师抬头看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将沾了对方液体的手帕折叠好,放回袖子里。 胡小海抄起枕头就拍在了他脸上。王师笑着将枕头拿开,搂过他亲昵地互相磨蹭了一下鼻尖,“好好休息,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 他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叮嘱,“别冒险,别乱来,别自作主张,恩?” 胡小海瞪大眼看他。 “怎么了?” “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这么……温柔……”胡小海别扭道:“好不习惯啊。” 庄夙颜愣了愣,眼里的笑意仿佛盛满的美酒,一晃荡就要溢出来了似的。 “我爱你。” 胡小海冷不丁被告白,脸上的红晕刹那蔓延到了耳朵上,连眉骨都红了起来。 “哎呀……”他舔了舔嘴角,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以掩饰自己这一刻心里的雀跃和激动,好像要装的自己很镇定,自己早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手足无措的样子,道:“大爷也爱你,等这事完了,大爷会去你们家下聘的。” 王师挑挑眉,上下权威被人挑战了呢。他伸手无意似的碰了一下少主的臀瓣,露出个笑容,“臣等着。” ------------ 114 第一百一十二章 ------------ 115 第一百一十三章 ------------ 116 第一百一十四章 ------------ 117 第一百一十五章 ------------ 118 第一百一十六章 ------------ 119 第一百一十七章 ------------ 120 第一百一十八章 ------------ 121 番外一 ------------ 122 番外二 ------------ 123 番外三 ------------ 124 番外四 又是一个满月,胡小海有些紧张的站在皓雪宫南边的海岸前,手里捏着一株蛟龙血,包里还揣了好几株。 自从知道辟邪刀,蛟龙血是必不可少的穿越利器之后,辟邪刀就一直放在了皓雪宫里——反正都是赠与师父的东西了嘛。 而蛟龙血则由庄夙颜派人去找泰古国的行脚商人,商定好了固定时间送一些到玦王都来。蛟龙血并不多见,但也可自行培养,只是到目前还没有人种植成功过。 说来也怪,这蛟龙血本是一种药材,可它具体能治什么样的病,许多大夫都说不太好说。有的说清热解毒,有的说去血化瘀,也有的说可以治疗一下慢性病。 但医书上对此没有详细记载,光靠一些大夫的实际经验其实也不多——因为药材本身不好找,所以能替代的其他药材使用频率更高。 还有一种说法,是蛟龙血与某一种药材混合,便会成为剧毒。 具体是什么药材,不好说,会成为什么样的剧毒,不清楚。 真是一问三不知。胡小海对此只能叹息,可也不能让樊雪寒去试验,若让这家伙在神医和武林自尊里选,肯定是后者的吸引力更大的。 不过樊雪寒最近在万象国“坐客”,反正也闲来无事,便答应帮忙研究研究。 至于能研究出一个什么结果来,其他人非常期待,但深知樊雪寒几斤几两重的胡小海却是丝毫不抱期望。更准确的说,他知道只是樊雪寒真的闲来无事,想打发时间罢了。 樊雪寒还提议,不如带去现代找专业人员研究研究。胡小海深思熟虑了一下,还是算了。他可以去图书馆找找这方面的资料,但若这东西压根就不存在于地球上,一旦去找专业人员,会引出多大的麻烦可想而知。 他可不想上新闻报纸——虽然说不定能赚很多钱。诶嘿嘿嘿。 说回正题。 综合以上各种因素,总之目前蛟龙血还有剩,胡小海也不是每个满月之日都必须回去,不过如今是他第一次反程,多少心里有些紧张。 这里的时间和现代一样不一样?不会是像传说里说的山中几日世上千年吧?还有自己到底是死了没死?家人现在又过得如何?自己穿越的时候到底是会连着身子一起,还是只魂穿了? 本来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万一一过去就变成魂体了要怎么办? 胡小海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心力憔悴,庄夙颜握紧他的手,“没关系,还有我在。” “你在管什么用?万一你看不到我了呢?” “你跟紧我不要离开,想办法给我传递消息。”庄夙颜道:“我听说魂体可以附身?不如附身到什么娃娃身上,这样就行了。” “……”行你个头!不要想的太理所当然好吗! 月亮露出脸来,被用布包裹好的辟邪刀背在庄夙颜身上。胡小海手握着珠子,牵住庄夙颜的手,只一瞬间二人就消失在了海边。 波涛静静的翻滚着,仿佛这里从未出现过其他人。 庄夙颜紧紧拉着胡小海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弄丢了。二人只觉得大脑嗡嗡响,似乎有很多东西装了进来,又把很多东西挤了出去。 身体被拉长,仿佛引力突然从两头诞生,整个身子快被撕裂似的。 可这感觉只是一瞬,下一刻,两人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哗啦一下,二人从半空中落下来,穿过几颗茂密树丫,被刮得脸生疼,然后屁股着地落在地上。 好在庄夙颜反应快,下落的一瞬间就抱住了身边的人,一个翻身,自己先落地做了人型气垫。 胡小海哎哟几声,第一反应先摸自己脑袋手脚,然后看庄夙颜,“你看得到我吗?听得到我吗?” 庄夙颜冷静地看着他,“我用我的所有五感充分的感受了你……的重量。先起来。” 胡小海赶紧爬起来,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原来不是魂穿啊。” 既然如此,当初也这样不是很好!干什么弄得这么复杂——啊,或许是因为没有穿越必备条件? 他环顾四周,轻易认出此地,“这里是我死……呸,我穿越的地方!” 茂密树林,四周环山,前头后头安安静静,一点人气也没有。 庄夙颜四顾了一下,想起就在这里,自己狠下心亲手将轩辕永逸推进水潭,然后……这个人就从这里来了自己的世界。 如果不是他呢?如果是其他人或者……地点时间不对呢?庄夙颜有些后怕的觉得,有些事情果然不能细想。 胡小海带着他从树林里出来,一路朝着记忆里的营地走去。 果然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完蛋完蛋。”胡小海道:“至少看来不是山中十年,世间一日。” 这样说来,时间要么是一致的,要么就……更快一点。到底是哪一个? 他有些担忧起来,带着庄夙颜往山下走。这路本就难走,当初他们车上不来,只开到半山就下来走路,一走就是几个小时。 现在要下山可真是……正想着,他整个人就被庄夙颜抱了起来。 “这里没人。”庄夙颜很肯定地道。 “你想做什么!”胡小海立刻双手护胸,横眉竖眼道:“光天化日野战是不对的!”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喂! 庄夙颜冷静看他,“我是想说,我可以用轻功下山。” “……” 王师笑起来,暧昧地贴着他的耳朵,“不是光天化日就可以?” 胡小海使劲捏他脸,誓要在那英俊的脸上留几个指印。 王师抱着他一路掠下,要几个小时的路程立刻被缩短了好大一截,胡小海眼尖地看到前头有公路,立刻道:“停停停!不想被人看见超人在飞就赶紧停!” 庄夙颜从容落地,放下他问:“超人是什么?” “内裤外穿,飞在天上的人。” “……”庄夙颜觉得三观有点被毁,吃惊问:“你们这个世界有这样的人存在?” “是里的人物。”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人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 两人好不容易才拦到了一辆卡车,司机师傅挺热心肠,答应带他们回城。 胡小海和庄夙颜坐在卡车后面拉货的车板上,听到车窗里飘出司机和朋友的对话。 “他们怎么穿成这样?拍戏的?” “现在的年轻,谁知道?”司机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说不定是cosplay。” “……那是啥?” “啧啧,你看看你,我就说人要活到老学到老,你连这都不知道。怪不得和你儿子沟通不良呢。”司机开始教育起人来,“要与时俱进,要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你才能和他们有共同语言……” 胡小海满头汗,庄夙颜从头到尾啥也没听懂,一脸面瘫的看着公路风光。 等进了城,二人这样子就更显眼了。 胡小海拉着庄夙颜道:“有人问起来,就说我们是动漫社的搞活动,知道么?” “……”庄夙颜点头,想问,却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这个世界对他的颠覆太大了。四个轮子的马车没有马也可以自己跑,还是铁皮做的!这东西放在战场上会不会很好用? 还有那天上飞过去的大鸟,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鸟。 这里人的穿着都和自己不一样,短t恤一种看起来布料奇特的裤子,女孩子居然都穿那么短的裙子! 就是风气开放的万象国也不可能这么大胆! 还有那一头头五颜六色的头发,话说这真是天生的?什么人能长出紫色白色蓝色的头发来? 胡小海拉着庄夙颜去车站,一边道:“别看了,那是杀马特。” “……”那又是啥东西?新物种?和人类不一样? 胡小海到了车站才想起来,麻蛋没有钱啊!这怎么办……现在这张脸也没人认识自己,去学校还是回家都不行。 失算了啊!!! 庄夙颜见他一脸愁容,问:“怎么了吗?” “没有钱。”胡小海一脸苦逼相看他。 王师想了想,从衣袖里摸出一小块金豆豆,“这个可以吗?” “啊!” 胡小海赶紧将他的手握住,警惕地四周看看,“财不露白啊我拜托你!” 谁会大街上掏一颗金子出来?不过胡小海心里松了口气,拉着庄夙颜走了五条大街才找到一家典当店,将那金子换了现金。 “原来这里也有当铺。”庄夙颜终于见到有在自己认知范围内的东西,总算感到了一丝安全感。 有了钱,第一时间是先换衣服! 两人钻进了路边一家商店,胡小海随口就来,对着一脸诧异的导购员说,“我们是动漫社搞周年庆的,结果把衣服忘在长途车上了。” 那导购员见二人长得帅气,一听理由立刻表现出同情,让他们随意挑,还问:“那你们钱包……还在身上吗?” “在的在的。”胡小海点头,“还好是随身放啊,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 然后中途就遇到了一群叽叽喳喳说笑的女生,一人手里一杯奶茶,正说笑着经过门口。一眼看到里头的二人,有人说:“cosplay?我擦,这两人好帅!” “名coser吗?怎么好像没见到过?” “衣服看起来很不错啊,不过这cos的什么?” “说不定是宣传汉服的。”一姑娘想了想,“啊,你看那个男人身后还背了个布包,像不像是……” “小哥?” “啥?你说盗墓笔记?”另一人摇头,“这是古代版?啧啧,不合格啊,小哥哪儿有这么壮。” “那旁边是天真?”有人拿起手机偷拍,还道:“小哥是不太靠谱了点,不过天真还不错啊,咦!这么看还真配!” “我赌三叔的菊花这两人是一对。” “呀!!——”一群女生立刻发起了花痴来。 胡小海满头黑线,随手拿了衣服塞给庄夙颜就把他往更衣室推。 王师半路道:“这衣服怎么穿?” 于是胡小海只好认命的和他一起进了更衣室,一边教一边换衣服。 外头的女生看见他们进了一间更衣室,更是激动了。 等到衣服换好,又买了一个大点的行李箱,将刀和蛟龙血放进去,又将衣服也塞进去。二人这才算看起来正常了。 胡小海带着庄夙颜坐公交,然后换地铁。王师的世界观价值观一切观都在不断被颠覆,已经懒得问了。慢慢的,竟逐渐适应了起来。 胡小海认真地教他这个世界的货币概念,一般来说,只要货币概念没问题,其他的只要慢慢适应就行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胡小海的家不在本市,于是两人又坐了两天火车才到了胡小海的家乡。 一个普通的小城,却因为胡小海一路的介绍让庄夙颜也对这里升起了一种亲切感。 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 常去的游戏厅,ktv,和同学聚会的餐厅,翘课常去的网吧。 虽然好些名词王师都无法理解,却能感觉到胡小海语气里的激动和怀念。 他本以为一辈子都再也回不来了,也以为这些将永远变成遥远的回忆,无人分享,无人知晓。 可现在居然又站在了这片土地上,激动之情无法平复。 等到二人到了一栋小楼前,这里称不上是小区,几栋灰色的楼房互相挨着,下头是各种小杂货铺和饮食店。 见胡小海停住不动了,庄夙颜看他,“你家?” “恩……”胡小海犹豫,“你说,我要是已经……挂了,现在用这个理由去探访什么的,会不会有点不近人情。” “你也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吧。”庄夙颜拍拍他肩膀,“不用担心,有我陪着你。” 虽然这前后的逻辑不是很通,可是胡小海的心还是安定了下来,感激地看了王师一眼,点点头,带着他往楼上走。 按下门铃的时候,胡小海整个人心跳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然后听到里头传来一把朗润的声音,“来了。” “……”胡小海歪过头,这声音略耳熟。 里头的木门被拉开,外头还隔着一道老旧的铁门,开门的人在看清外头站的是谁的时候,一瞬间呆住了。 胡小海也呆住了。 “你……” “你……” 他们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哑口无言。 庄夙颜不解地看着两人,还没询问,里头传来一把女声,“小海,是谁啊?” 庄夙颜:“……”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胡小海顿时跳了起来,“你没死!!呸不对,我没死!!” 轩辕永逸:“……” 作者有话要说:jj又搞了什么新功能,这几天留言啥的可能会抽或者有其他bug出现…… :感谢矛盾体的地雷么么哒~ ------------ 125 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