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穿越 “李寂然,你敢再说你一遍你不爱我了?”站在天桥上,我大声质问着我对面神色骄傲的男子,他那英俊的面孔令我深深着迷却终究不是属于我的。往日的温存在狂风中一滴滴散去,随之而来的,是噬心焚骨的寒冷。 “我不爱你,簌成熙。不管你要我说多少遍都一样,我不爱你!”李寂然大声的冲着我咆哮,显然他的怒气已涨至最高。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尽是厌恶,我不依不饶的纠缠换来的不过是他更深刻的嫌弃。 我淡然一笑,慢慢后退,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深深看他一眼后,‘扑通’一声,越过栏杆,跳进了大河里,义无反顾。 立刻,我身体被一片冰凉吞噬,寒入骨髓,我却温暖的笑了。我想要离开这个让我绝望的地方,一定要离开。紧窒的水流包围着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却并不挣扎,只一心求死。感觉生的温度一点一点脱离我的身体,这种感觉痛快淋漓。渐渐,我瘦弱的身体抵挡不了寒冷,失去了知觉…… 我是被疼醒的,脸颊火热的疼痛让我从死神怀里挣脱了出来。谁救了我?我不要被人救啊?!可恶……救了我就不说了,干嘛还要死劲煽我耳光,我又没跟谁结仇。 愤怒的睁开眼睛,出现幻觉了吗?我面前站着两个凶神恶杀的壮汉子,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居然还穿着古代的服饰。我死劲捏了捏大腿,哇啊……痛。妈呀,会痛就代表不是幻觉了!有没有谁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状况?! “死丫头,你终于醒了啊?”一个大汉见我醒来,嫌恶的朝我踢来一脚,我自然反应往后倒去,硬生生碰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 我抹了抹嘴角两侧漫溢出来的鲜血,双眼不停打量着此处。我明明是跳进了河里,怎么会出现在如此荒芜的地方?我旁边还放着个破旧的小包袱,这里不是我跳水的地方,也不是我熟悉的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老二,别打了。打残了就不值钱了。醉金楼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另外一个大汉对刚刚踢我的壮汉说道。 话音刚落,那个壮汉转过身朝我走来。妈呀,不会又是一脚吧? 我惊恐的缩了缩还湿冰冰的身子,闭上了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只觉喉头一紧,双脚骤然离地。这种不着地的恐慌迫使我迅速睁开了眼睛。 蛮牛!纯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居然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了起来。眼睛还不停望我身上扫着。片刻才说道:“不错,是有些姿色。” 又低头思索一会儿,道:“大哥,回头我就去一趟醉金楼。” 说完,又像扔破烂一样将我扔了出去,我的头再次荣幸的与那块石头进行了万分亲密的接触,眼睛里跑出一圈又一圈的星子,真是壮观啊。 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星星,我是第一次。 “将她带走,要是卖上个好价钱,兴许能抵上她爹欠下的赌债。”被称为大哥的汉子只扫了我一眼便先行离开了。于是,我很不幸的被另一个壮汉押着跟在后面。 至今为止,我仅仅知道我是要被他们卖了,据说还是替我爹还赌债,可问题是我老爸是商场大亨,忙得翻天,我一年难得见他几回,何时他已经沦落到需要卖掉我替他还债了? 还有,眼前这两个大汉,我压根就不认识,穿着如此古怪……莫不是我穿越了?! 等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被他们押着走上大路,这里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荒芜,偶尔会有些人打这里经过。经过我的仔细观察发现:这里人的穿着和拎着我的壮汉穿着是雷同的。 终于。我十分无奈的意识到:我,簌成熙,是真的穿越了,而且还遇到了非常悲惨的事情,那就是我穿越来的这个孩子有个嗜赌如命的爹,不然她又怎么会被买掉了呢?而我,穿到了她身上,所以即将被卖掉的人是我,簌成熙。 醉金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呢?是酒楼吗?那我岂不是要去当丫鬟被人使唤来使唤去? 还来不及发问,他们已经在一处院落里停了下来。我抬起头,只见一掌劈来,后颈窝猛的一痛,眼前一黑,便陷入昏迷之中…… ------------ 卖身契 我是被一盆子冷水泼醒的。湿淋淋的从头到脚,泼了一身都是。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体态肥胖,胭脂味浓得让人想发吐的女人,她扭着看不出腰身的身体,笑着对之前打昏我的大汉说道:“这姑娘长得倒是水灵,只可惜……”说完,眼睛朝我的胸部飘了飘。 该死的,我的胸部小碍着你了吗?看什么看,比起你肥得腻人的大胸部,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玲珑有致的小胸部,哼!我不满的一眼瞪去,却见肥婆旁边的两个壮汉两眼发直的盯着我的身子瞧。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那身衣裙因为淋了水的关系,此刻正湿漉漉的紧贴着身子,将这副玲珑有致的身段勾勒得一清二楚。该死的,虽然这副身子不是我的,可身体里的灵魂却是我啊。倘若不是我被捂住了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然我一定骂死那个肥婆,顺便诅咒她祖宗十八代。 “哎哟,小姑娘的脾气可还真不小啊?”肥婆扭头见我正狠狠的瞪着她,语带戏谑的说。还不忘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摇拽着过于肥胖的身体走到我面前。天啊,缠在她腰上的游泳圈能够拉去打批发了。能长成这样还真不容易! 郁闷,死肥婆。干嘛将你那么肥胖的身子贴我这么近?我嫌恶的看着她,她却是毫无知觉那般硬是将她过于肥厚的嘴巴贴在我耳根边,先是冷笑一声,而后轻言道:“来我醉金楼的姑娘比你有傲气可就多了,如今还不是乖乖的听我话。不怕你不信,你要是想自讨罪受,收拾你的法子,可多了去。”说完,又扭着游泳圈上下运动的腰身走向那两个大汉。 一阵风吹来,凉凉的滑过我的肌肤,我浑身恶寒的打了个机灵。妈呀,真是受不了。我到底是穿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来了?还有这醉金楼是什么地方啊?那肥婆说得跟监狱一样恐怖。我就不信她还能宰了我不成! 自顾自的愤恨哀怨一阵,见没人理睬我。遂抬头举目四望,这屋子算不上豪华,也没有我住的房子大。不过也算是精巧了,明显是女孩儿的住所。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泼墨画,画中是一片白雪,零星的点缀着几朵梅花,颇有高洁不屈的气质。想必住在这个房间的女子也是有着这样的气节吧! 没容我再多看几眼,死肥婆又扭着箩兜般大小的屁股朝我走来。 “小姑娘,你爹可是签了这卖身契,你来按个手印就成了。”说完,将一张乱七八糟的纸递到我面前。又命人松开我的手脚,撕开捂住我嘴巴的封条。 得了自由,我狠狠瞪了肥婆一眼,才伸手接过那张纸,这古代的字在我面前就是鬼画符,装模作样的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懂,索性一把将它塞进肥婆手中,道:“不按。既然是我爹答应你的,那你叫我爹把他自己卖给你得了。”我扔下那张所谓的‘卖身契’,又瞪了死肥婆一眼。我活到22岁就没做过粗活,想叫我卖身醉金楼给你当丫鬟使,没门!况且,我可没这种卖女求荣的爹! 在我说完的下一秒,肥婆满脸的肉都抖动了起来,一把拽过我的一只胳膊,使力狠狠拧了起来。 我禁不住疼叫出声来,眼泪汹涌着奔出眼眶。一边奋力试图挣脱她的钳制,一边大喊救命。然,直到肥婆停止对我的谋害,我也没能挣开她的钳制,更没有一个人进来救我。之前将我带进来的两个壮汉已经不知所踪。想必是拿了钱财离开了吧! “小姑娘,你要是听话,又何苦遭这个罪?不是金妈妈不通人情,只要你乖乖听话,做好你的本分,自然没人会为难你。”肥婆看着我,我亦是看着她。可恶的老妖婆!假好心,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我签了那张‘鬼画符’你能放开我?我的手臂都给你拧得紫青了。要是你这个老妖怪都通人情了,美国就不打伊拉克,世人就都改吃素了。哼! 对视良久,肥婆收起打量我的目光,道:“你先跟我来。”说完,扭着大屁股走在前面。我不甘愿的对着她肥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跟在后面。想不到在21世纪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女,居然穿来古代做丫鬟,真是没天理! “好了。现在起,这里就是你今后住的地方。”老妖怪指着前面一道别雅的小木门对我说,露出未刷干净,尚残留着辣椒皮的牙齿。 我恶心的干呕一声,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挺干净的一间屋子,一张精致的红木床,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架琴。右手边一个书架,整齐的堆放着一格一格的书,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用品。 不错,比我想象的‘狗窝’好多了。至少没让我像‘小燕子’那样辛勤的劳作,而后还只有窝窝头啃。最不幸的是窝窝头还好死不死的掉进了废水桶里。 哎……人要知足。知足常乐嘛。 这似乎屋子很长时间没人住了。琴弦上细细密密铺着一层灰,伸手一碰便在指尖上烙下黑黑的印子。东翻西找,终于在床底下找了一块手绢,估计是原来这屋子的主人落下的。我弯腰拾起来,细细擦拭着这架古琴,有些爱不释手。没跟李寂然谈恋爱那会儿,我也常常去咖啡馆弹琴,不过我弹的是钢琴,这古琴我可不会。 一根一根,我仔细的擦拭着琴弦,心里柔软。想象着曾经有怎样的一双手细致的抚摩着它,弹出清雅舒畅的小曲。不自觉的,唇边勾起一丝弧度,若有似无。 ------------ 偷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整间屋子简单的打扫完毕。双手叉在腰上腰,乱没形象的直起身子,才做好伸懒腰的准备,敲门声就响‘当当当’的响起来。谁啊,我刚收拾完就来了,把时间算得这么精准,估计中五百万都没问题。 “姑娘,在吗?” 听声音该是年轻的女孩子,语调轻快。我还以为会是个啰理啰嗦的老太婆呢!这样也好,省得烦死我。我脾气不好,三两下不如意就发火。老太婆估计承受不起这样的心理刺激。 “进来吧。” 我语气还算平和。说完,也不理会她,继续我伸懒腰的动作,好好舒展了几次身体,浑身轻松多了。诶,久了不劳动,一劳动就怪不舒服。以后做丫鬟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熬下去呢?不过,大不了也就撒俩脚丫子使劲跑路得了! “姑娘,这是妈咪吩咐厨房为你准备的晚膳,趁热吃了吧。明日你可有得忙了。” 一个长相一般,眼神倒是清澈的女孩儿用木质托盘端了饭菜进来。见我不说话,朝我浅浅的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腿脚利落的走到我刚收拾出来的书桌边,放下手里的食物,仔细的摆放整齐。 “姑娘,你慢用。颦儿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姑娘吩咐一声,颦儿就在外间侯着。”说完,动作轻巧的提脚就往门外走。 “等等,颦儿,你告诉我醉金楼是什么地方?”在她即将踏出门口的时候,我唤住她。我得弄清楚自己呆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死肥婆显然不会是什么善人,怎么会那么好心吩咐厨房给我准备晚餐,肯定有问题。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姑娘,你不知道呀?”颦儿瞪大了一双眼睛,十分惊讶的看着我。仿佛我不知道醉金楼是什么地方是件相当丢脸的事情。她白目啊,问的是什么鬼问题!我要是知道还问她做什么,我又不是大脑发育不健全! 不悦的皱起眉头,这是我不爽的通用表情。 也算她还不没白目到无药可救,见我瞪着她,吞了吞口水,赶紧答话:“回姑娘的话,醉金楼可是咱京城里最富盛名的青楼,要是它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明日便是醉金楼选花魁的日子了。妈咪说,明天姑娘也要参加呢!呵呵,妈咪特别嘱咐要颦儿好生伺候姑娘。往后颦儿就是姑娘你的贴身丫鬟了。要是明日的比赛姑娘你夺了魁,当了醉金楼的花魁,颦儿也能跟着荣幸了……” 她自顾自兴奋的说着,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丝毫没有发现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行,濒临爆发的边缘。 “你给我闭嘴!”终于忍不住爆发,我气势汹汹的朝她吼了一句。烦死了,比麻雀还要吵。我问一句,她能说一百句。口水不要钱呐?! 握紧拳头,瞪了尚处于呆滞状态的颦儿一眼,快步走出了房间。死肥婆,居然敢叫我签卖身青楼的卖身契,看我不打肿你那张肥脸! 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我在醉金楼里横冲直撞。颦儿跟在我身后,着急的喊着:“姑娘,你不能这样,妈咪会生气的。姑娘、姑娘!你等等我……” ‘啪’一声,我一脚踹开了一道精致的木门。 “死肥婆,你……” 话,还来不及说完,我便当场呆若木鸡。天啊?有没有搞错,那女的竟然一丝不挂的端着酒壶倒酒!变态…… 见我闯入,那女的先是尖叫一声,而后狼狈的拉过床单将身体裹住,气极的伸手指着我,“你……你……”呜哇……你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只极其委屈的用未抓铺盖的手,捂住半边脸嘤嘤的哭泣。 事情还未就此完结,我转身欲离开的时候,颦儿好死不死的冲了进来,速度过快,来不及收势,整个人直接往我身上扑。毫无准备的,我踉跄几步,左脚被椅脚绊了一下,终是维持不了力的平衡,身体迅速往后倾斜。 完了,重心不稳。我紧张的闭着眼睛等待最坏的结果出现,铁定有够丢人的……妈妈咪啊呀……我的身体势必与大地来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歹势,冤啊我! 忽觉腰际一紧,疼痛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来,倒是有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我惊魂未定的张开眼睛,嘴巴立即张成个‘o’字型,瞳孔在瞬间放大。一张过于白净的脸在我面前放大,线条冷峻、眼神戏掠,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在他明亮的眼眸里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自己。 慌乱中,我迅速站起身来,右手使劲一甩,‘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房间。那一声响过后,我自己也呆了,看看僵在半空的手,又看看对面青筋爆绽、怒目相向的男子,不知所措。 倒是方才在旁边一直哭泣的女子,止了哭泣,去到那男子身边,胆怯的扯了扯男子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唤道:“公子?!” 男子暴怒的吼了声:“滚!”吓得那女子缩回角落里,又哭了起来。我也被吓住了,直到那男子走过来,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十足的力气,我透不过气来。 “好大的胆子,这世上敢这么对我的人,你倒是头一个!” 男子灼热炽烈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我无暇顾及,只挣扎着拼命伸手去掰他的手,然,纹丝未动。倒是我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或许,下一秒,我将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 突然,感觉颈子一松,得了空隙,我咳嗽着,憋红了脸艰难的呼吸着。他的手,依然禁锢在我的脖子上,只是不若方才那般让人觉得窒息。 “放、开、我。” 感觉喉咙稍微舒服了一点,呼吸也顺畅了几许,我一字一顿说。没品的男人,连女人都动手!不屑的睨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绝不后悔刚刚动手扇了他一巴掌,不对,应该再扇一巴掌! 闻言,他的脸慕然凑近,他的鼻尖几乎要抵上我的鼻尖,手中的力道顺势又紧了些,焦躁的呼吸尽数喷洒在我的鼻息间,使得我的呼吸更是困难。 “张牙舞爪的猫儿,看来你需要好好调教一翻!” 男子一边说,一边邪媚的眨了眨眼睛,唇间伴着玩味的笑,模样甚为嚣张。他把脸凑得更近了些,刚好与我鼻子对着鼻子,这样的姿势甚为暧昧,我尴尬的偏了偏脑袋,发现刚刚还在哭泣的女子,竟止了泪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这一看,我更是窘迫了些,不安的挣扎着要逃开他的钳制。 “你说,我该从哪里开始‘调教’呢?恩?”他浅勾着唇线,撤离了些距离,以轻佻浮夸的姿态将我全身看了个遍,手中的钳制却是一分不松。 我瞪着他,死劲的瞪着。这个浪荡的男子,绝不是好货! “王八蛋,变态,臭瘪三,卑鄙,无耻,下流,没品,不要脸,人神共愤,天地不容,……”我骂得正欢,一眼瞄见颦儿领了肥婆过来,肥婆巨熊般的大掌往没品男身上一拍,没品男毫无防备地猛的压下来,一低头,我看见我和他眼睛对着眼睛,额头对着额头,鼻子对着鼻子,下巴对着下巴,嘴巴对着嘴巴…… “啊!!!” 我尖叫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使劲将他推开,然后甩手就是一巴掌。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火速冲出了房间。 ------------ 逃跑 横冲直撞,既不熟门也不熟路。一群傻子,没事把楼阁修得这么复杂做什么?穿来绕去,我还是在原地盘旋,真是有够郁闷的!我,簌成熙,守了22年的初吻就这样给了那个混蛋,歹势! “把她抓起来!” 正当我还在两道楼梯间犹豫要往哪里跑的时候,只听一声呼喊,一伙强悍的汉子即刻窜上前来,强行束缚住我的双手,令我动弹不得。 “放开我。” 我左右摇晃着挣扎,试图挣脱钳制,真是倒霉到家了。先是被没品男掐住脖子,还被他偷吻到,现在又被一群蛮子束缚住双手,果然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啪’一声巨响,一个耳光重重的刮过我的脸颊。即便被两个大汉拉扯着,我还是被扇了个踉跄,嘴角流出细细的血丝来。仰起头,我瞪大眼睛,仇视的看着眼前凶恶的大汉,他似乎是这里领头的打手,总有一天,我要你为你今日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眼神似箭的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冷哼一声,我诡异的笑了。22个年头,生平头一次,有人敢这么扇我耳光。此仇不报非君子,君子尚有仇必报,更何况我是个女子。自古有云:青蛇口中信,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放开我。”看着眼前的仗势,我渐渐沉静下来,冷着声音道。 有一道影子自我眼前划过。还想再扇我个巴掌? “你敢再下手试试看,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在巴掌尚未落到我脸上之前,我道。声音洪亮,响彻了整个醉金楼,站在我面前的汉子顿了手,停在半空。 “你以为大爷我不敢啊,臭娘们。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乖的!” 说完,手掌再度扬起。 “住手。”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话音落尽的一瞬间一刹那,那大汉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击中了手,凄厉的‘呀哟’一声,只见掌中血流如注,大汉惊恐的捂着手掌,四处查看,然,一无所获。 我看着那大汉惊恐的模样,不觉笑出了声。窝囊废,只会欺负我等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笑什么笑,看老子……” 话还没说话,那汉子又是一声猪叫狼嚎的‘哎哟’,即使是紧捂着嘴巴,血依旧以奔腾的姿态自指缝间流泻出来。 “哈哈哈……” 我笑得更放肆了,轻蔑的看着眼前畏首畏脑的汉子。背时、活该!长那么大一身膘,都是喂狗用的,胆子腻小,还敢称大爷! 那汉子见状,立马对我怒目相向。我看他那副王八嘴脸,心里一阵嫌恶,道:“小心你的狗眼!” 闻言,那汉子竟然真的赶紧用手捂着眼睛,透过指缝四处查看,直到有狂笑声传来才发现是我逗着他玩,他愤怒的放下双手,紧盯着我。 我狂笑不止。 良久,才止住笑声,道:“放开我!” 闻言,大汉眼里闪过一丝暴怒,随即又暗淡下去,终是没有发作。他,还是忌惮的吧。不知道是谁暗中帮了我呢!真是谢谢了。感激不尽! 然,壮汉并没有依言放开我,只向其他人点了个头,随即大踏步离开。 于是乎,我被一群大汉压着,往未知的地方走去。 无名楼阁。 镶嵌着什么东西,烙得我的背硬生生的疼。我歪了歪嘴巴,试图调整个稍微舒适的位置。哪知,我的身体才一动,旁边押着我的两个汉子就使劲将我的身体往墙上贴近,后背传来的刺痛,让我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阴暗的屋子,光线微弱仅能看清显眼一点的东西,看样子大抵是间刑房。 死肥婆隔着一张桌子盯着我,那快被一脸肥肉掩盖的小眼睛露着凶恶的精光,仿似一张口就要把我给生吞活剥了。我亦是愤怒的望着她,死肥婆,威胁我卖身青楼的签卖身契! “小丫头,我是看你这张脸还值几个钱才特别善待你的,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肥婆抖索着一脸肥肉,扭着肥臀凶恶的朝我走了过来。胖胖的熊掌缓缓向我袭来,又是这一招!我是不会再受威胁的,打死也不做妓女,哼! 然,我闭着眼睛,疼痛的感觉并没传来。我惊讶的睁大眼睛,顷刻间,巴掌铺天盖地的袭来,打得我眼冒金星,唇边绽血。肥婆似乎是很满意我的狼狈,冷哼一声,收回了手。 “你以为闭着眼睛就没事了吗?我偏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也好记得教训!敢在我醉金楼撒野的还没几个!你,没这个资本!” 肥婆煞有气势的瞪我一眼,道:“想扳倒我,等你先练好了本事在说!”说完,以眼神示意两个大汉放开我。 我一得了自由,便直直的往肥婆面前扑去,抬手就要甩她两巴掌。然,她似乎料透了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冷笑着拽住了我举到半空的手,阴狠的道:“我不喜欢学不乖的猫儿。既然你敬酒不吃爱吃罚酒,那么就让他们两个好好教教你。”说完,两个大汉阴笑着走过来,一人扯住我一只手。 肥婆摇着扇子,开了门,离开了。门打开,亮光透进来的那一瞬间,我才真正看清这间屋子,四周的墙壁血迹斑斑,墙面上皆镶嵌着尖尖的铁器。难怪刚刚抵得我连骨头都觉得疼痛。屋子里凌乱的放着许多刑拘,刀啊,鞭子啊,夹手指头的,烫烙铁,等等,我未曾见过的应有具有,几乎堆满了整间屋子。 看清了这一屋子的摆设,我心头大惊。恐惧的看着面前阴着脸的两个大汉。这里是古代,没有法律可依,更缺乏人权。杀人比宰一只猪还来得容易。 “放开我,你们放手。” 出于惊恐,我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了两个大汉的钳制。一推开门,便慌不择路的往外跑,上帝保佑,我一定要逃出去,这里简直就是地狱。我宁肯饿死街头也不要在这里受酷刑而亡。 ‘彭’的一声,我撞在某人身上,来不及看清那人是谁,我赶紧推开那人继续跑路。可不能给逮到了,要是给那两个大汉逮到了我就没好果子吃了。哪知,那人竟然丝毫不顾我的意愿,硬是拉住我的衣衫不松,还顺势一把把我扯了回来。我既焦急又愤怒的瞪那人一眼,眼泪禁不住就要落下来。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穿越到了这个破地方没做成公主、王妃也就算了,还被卖进妓院,这我就都忍了,怎么了连我撒脚丫逃命都能跑出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挡我去路,还让不让人活了? “是你?诶……倒霉鬼,你要找我算账也不等现在吧。”抬起头,我发现抓住我的人居然是是之前我扇了一巴掌的男子。活了二十二年,我算是活到头了,所有冤家都到齐了。瞧吧,那两个大汉已经追上了,仅有几步的距离。我是如论如何都逃不掉了,天要亡我,我不得不亡! “王爷,请恕小人冒昧了。这位女子是醉金楼刚来的姑娘,暂时还没有陪客呢!还望王爷把她交给小的。” 那两个大汉恭敬的对我面前的男子行了个礼。原来,他还是个王爷啊!这古代人就是风流,王爷也喜欢上妓院。 “如若是我不交呢?” 男子紧了紧拉着的我的手,唇角荡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派优哉游哉的模样。我看看他,又看看两个面色铁青的大汉,心里暗想着,你们快打吧,打起来我就可以逃跑了。 “王爷……”领头的大汉为难的喊了声,眼神一转,没了声息。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只见肥婆扭着巨臀一脸奸笑的走来。死肥婆,又是你!看来这回是没指望了…… ------------ 强留 我死命瞪着肥婆,心里却一直打着鼓。这男人该不会要将我交给死肥婆吧?! 缩了缩身子,我不自觉的往他身后挪了挪,想起方才在那阴暗屋子里看到的一切,我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似乎是觉察到了我的害怕,他拉过我的一只手,将我圈进他怀里。我红着脸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声,那颗尤不踏实的终于缓缓安稳下来。仿似只要靠在这个怀里,我就能安全无虞。 “金妈妈有事?” 男人强硬的声音响起,不轻不重,刚刚震慑人心。不愧是王爷,即使是平淡无奇的问句话,也能比常人多出几许威严来。 只见肥婆扭了扭腰身,捏着嗓子,细声道:“哎哟,有王爷在此,民妇哪能有什么事,就怕怠慢了王爷,惹王爷不快。”说完,还假惺惺的陪着干笑了几声。 果然是只老狐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在心里愤怒的鄙视了肥婆一番,千年老妖! “是吗?” 这位王爷不动声色,嘴里不咸不淡的吐出两个字,眼睛却是笔直的看着面前站得跟木有一样端正的大汉。 “还不下去?!” 肥婆也是久混江湖的老鸟了,哪能不知道王爷眼中的意思。机灵的潜退了两个大汉。 躲在男子怀里,听到大汉走远的脚步声,我终于舒了口气,万岁!感觉到我身体的放松,被称做王爷的男子两手抓着我的手臂,将我从他怀里拉开了些许距离,无视肥婆几乎按耐不住的阴暗神情,对着我扬起胜利的笑,似乎在像我炫耀方才是他救了我。那模样,像极了讨要糖果的小孩。 望着他那纯净自然的表情,我亦是傻傻的跟着笑了起来。 忽然,他又将我揽进怀里,嘴巴附在我耳边,极其暧昧的说道:“你欠我一命,你说该怎样还我,恩?”说完,爽朗的笑出声来,看得肥婆是一愣一愣。 当然,我也是愣在当场,来不及隐去的笑容就那样僵在脸上,好不精彩。 还?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怎么感觉我像一头栽进大灰狼陷阱的小白兔。被卖了还傻乎乎的乐和着帮忙数钱……喵喵。自己送上门的果然不是好货。 “逗你的!”见我一脸呆滞状态,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神清气爽的道。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果真是恶男,除了没品之外还很可恶!逗我玩,逗我很好玩吗?歹势,我又不是你的玩具!不过,听他这样一说,我终于松了口气,不用以身相许。 心情是缓过来了,不过当我看到肥婆还一脸猪肝色的站在原地的时候,心情直接降到冰点。我怎么忘记还有个大瘟神在等着我呢!伸手扯了扯没品男的袖子,用眼神向他求救。 貌似他没啥领悟能力,只安抚般的拍了拍我的脑袋。晕……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好不好? “喂……” 对待这种低能的家伙只能明说不能暗示。可是不等我把话说完,嘴巴就直接给捂住。我只能睁大眼睛瞪着面前这个既没品又无礼的家伙。真是的,动不动就捂人嘴巴,我也有言论自由权的好不好? 嘎嘎……更正:我忘记这里是古代了,权利最大。权利摆中间,民意靠两边! “记住我叫萧子漠,你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也不能忘记我的名字,知道吗?” 哇咔咔……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神情十分认真。看我乖乖的点了头,他满意的拍了拍我的脸蛋,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不禁让我怀疑刚刚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会有被震慑住的错觉呢? “你叫什么名字?” “簌……”眼看就要脱口而出,我又紧急的踩了急刹车。嘎嘎……这里是古代钦,我还是换个名字好了。 “为什么要告诉你?”随便瞎掰了个问题,留点时间想个好记的名字。忽然看到手腕上的玉镯子,灵机一动,有了! 回过神来,见他阴沉着脸,我讨好的对他笑笑,嘿嘿。以后的日子我还得指望他多多照顾呢! “好啦,我说啦。你可要听好了,忘了我就不讲第二遍了……”眼看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我赶紧止住了搞怪,道:“我叫簌、玉、寰,怎样,好听吧?” “簌、玉、寰。玉寰?玉寰……恩,挺好听的!” 萧子漠那家伙念了几次,总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好,玉寰,我走了。你保重啊!”说完,扬起大步就要离开。 见状,我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大声道:“萧子漠,你很不道德也!”说完,我飘了眼死肥婆。哼……拉个权利大的挡着,你总不能欺负我了吧! 萧子漠这次很有领悟能力,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肥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回过头对我说,“别担心,你是我的人,她不会动你的!”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直接闪人。 什么啊?什么我是你的人。我几时变成你的人了?我是我自己的好不好?!郁闷。无奈的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醉金楼…… 萧子漠潇洒的离去之后,肥婆堆着一脸的笑意朝我走来,我看得是毛骨悚然,不会又想变着法儿折腾我了吧? “玉寰啊……” 妈呀,恶寒的声音。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没啥好事!我缩了缩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脚后跟死死抵着墙角,无路可退。 “玉寰,真是个好名字。” 肥婆一脸带笑的看着我。伸出手来,五指皆蓄着长长尖尖的指尖,颇有林中老妖的味道。我看了,想起那阴暗的刑房,不禁有些后怕。这老妖怪是在打什么心眼呢? “金妈妈缪赞了。” 心里打着嘀咕,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嘴里说着违心的乖面子话。 吃一堑长一智。横冲直撞、硬碰硬对我没什么好处。我势孤立单,身陷在别人的地盘,要玩死我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既然不能碰硬,那我就来软的。 或许是这一声‘金妈妈’喊得老妖怪心花怒放,老妖婆伸出‘熊掌’往我肩上一拍,道:“金妈妈最喜欢像玉寰这样乖巧的姑娘。”说话的同时,‘熊掌’上尖尖的五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我的脖子,微疼。 “玉寰,你看金妈妈这醉金楼够大么?” 抽回了搁在我肩上的‘熊掌’,死肥婆又扭摆着大臀部在我面前晃了一圈,伸出尖尖的指甲指着悬挂在顶上的‘醉金楼’问我。 大还是不大,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么。问我做什么?铁定没安好心,指不定又挖了箩蔸大的陷阱等着我往里头栽! “金妈妈的场子,谁人敢说个不字啊?” 我扯开嘴角笑笑,对她拍马屁的说道。这世上的事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是吗?玉寰好甜一张嘴,哄得金妈妈这心里啊,舒畅极了。只是不知,金妈妈这大庙供不供得下玉寰这尊大佛啊?” 看吧,又落陷阱里了吧!我真蠢,一脚踩翻,直接掉下去!运气背了就这么回事,不穿的马屁也给戳穿了。 “金妈妈说什么话呢!玉寰还怕金妈妈嫌弃玉寰笨手笨脚,不懂得人情世故,扫了金妈妈的脸面呢!” 我拍,我拍,我使劲的拍。就不信邪了,要是这马屁都能穿了,我就不活了我! “金妈妈果然没有看错,玉寰真是贴心。你就放心在醉金楼住着吧,金妈妈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老妖婆,你不亏待我?才怪!心里这么想着,面上依旧温和的挂着笑。看来我的可塑性还是很强的嘛,一会儿功夫就练得应对自如。嘎嘎……天生演戏的料啊,可惜了,等穿到古代来了我才发觉我有这天赋! “颦儿,扶姑娘进屋去歇息,明日还有赛事呢!” 说完,捏着肥屁股一拐一拐的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看她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瞳孔,哼……肥婆。我簌成熙会是软趴趴的兔子么,岂会轻易受你摆布?既然你强行留了我下来,那你最好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可别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 自强 “姑,姑娘……” 一道犹如小兔子般的声音响在咫尺,怯怯诺诺的,恐是我眼里的恨意吓到了她。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我看着这个叫颦儿的丫头,只见她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掀起上眼皮偷看我,见我直直看着她,脸上迅速飞上一朵红霞,咬了咬红唇,低低的又唤了一声:“姑娘,该,该去休,休息了。” 我被她逗乐了,毫无顾忌的笑起来,发出脆生生的咯咯咯的声音。她这番模样与我之前见到她时唧唧咋咋一脸幻想的模样差很多。见我大笑,她一脸疑惑的睁大了眼睛,脸蛋儿止不住的越来越红,像一颗熟透的番茄。 模样实在太无辜,我不忍心再欺负她,收了笑意,道:“走吧。”随即转过身走在前面。见我离开,她小跑着跟上我的步子,不一会儿,就是她走前面。汗……不好意思的说,我是路痴。 清晨,不知道是何时辰。颦儿轻扣房门,有清脆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姑娘,该起床了。姑娘……” 该死的,难道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件相当不道德的事情吗?翻了个身,抓起被子连头一起捂进去。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别吓我啊,姑娘……快开门啊。”清脆的声音隐约有些颤抖,浓浓的湿意包裹其中。 不是吧,胆子这么小?!我烦躁的一脚踢开被子,魔音惊耳,我不得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才打开门,就对上小丫头那双红彤彤明显哭过的兔子眼睛,搞得我像个十恶不赦的负心人。晕,有必要这么夸张吗?难道说,古代的女人真是水做的,泪水都不要钱的? “姑娘,你没事。吓死我了。” 颦儿的声音明显清脆起来,带着几分欢心。我无奈的朝天翻了个白眼,简直无语。我聪明的脑细胞得牺牲多少啊! 似乎没注意到我的无可奈何,颦儿拉着我的手走到梳妆台前,镜子里出现一张美丽的脸。想不到我穿来的身体竟是个美人儿,难怪会被卖进青楼了。唉,在穷人的生活里面,美丽也是一种罪过。 “姑娘,你真漂亮。要是打扮起来连咱们醉金楼里的花魁芷媚姑娘都不及你美丽呢!金妈妈说了,你一定会成为在醉金楼的红牌的,要我好生伺候你呢!” 我从镜子里看着颦儿欢心的笑,有些悲叹。青楼终究不是安生的女子该呆的地方,红极一时又如何呢?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老妖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吗?放心,我一定不负你所望,否则怎么对得起你命人连夜送来的胭脂水粉,华服丽裳呢。你这么用心的‘栽培’我,我岂能不好好回报你!呵呵,花魁之位,我是要定了。 “颦儿,帮我把所有衣服都取来,再拿把剪刀和一些针线来。” “姑娘,你……我……”这丫头,说话又开始结巴,古人的思想这么腐朽?不用猜我都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实在不想理会她。索性失了耐心,“叫你去就去,快,我等着要!” 真是笨丫头,还一步三回头。我就是自杀未遂才会倒霉的穿来这个鬼地方,怎么会轻易再自杀,要是死不成指不定会穿到比这个更糟糕的地方。我又不是疯子。 懒得理她,我赶紧翻出昨晚被我塞进抽屉的胭脂水粉,整理好一一摆在梳妆台前,然后抹在手背上试色。恩,香味不错,不浓不淡,是我喜欢的。只是颜色稍差,有点硬。涂上去会显得很死板,缺乏胭脂该有的灵气。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念大学的时候选修过美术,能够利用色调原理重新调色。捣鼓了一阵子,搞定,终于调出几款接近于现代的色彩,我真是天才! “姑娘,你要的剪,剪刀……针,还有……线,我都,拿来了。” 小丫头困难的吞着口水,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我看她一眼,唉,又是可怜巴巴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崩溃啊! “放心吧。我不是要自杀,这些都是用来改衣服的。” 接过她手里的工具,我越过她走向放在床边的义务。真是闹不明白,这丫头的脑袋难道只是用来当摆设的,自杀要针线来做什么,总不能先剪开皮肤再用针线合起来吧!笨死了。 这些衣服想必是花了肥婆不少银子,都是上好的布料。还好我有个有钱的老爸,对高档货有一定的认知。虽然款式不能让我满意,但至少色彩不差。 端量了这些衣服一阵子,挑出两件来。一件是纯白的,绸缎细腻,质地柔软舒适,最重要的是色彩够活,没有普通纯白的死板僵硬,多了几分飘逸的灵气。一件是纯红的,浓得恰到好处,仿似能滴出血来,妖媚优雅性感的色彩感十分强烈。这两种无论颜色还是气质都如南北两极风马牛不相及的衣服,最是能突显女人的神秘。神秘的事物往往是人们终其所有都想追逐的。越是强势的人越是容易为此陷入疯狂,尤其是占有欲、控制欲、窥探欲极强的男人。 剩下的就是裁剪了。虽然颜色够正,薄是有够薄的,但款式实在不怎么样。完全没有古装片里的看到的那么漂亮。先改白色的好了,剪掉袖子,这样白嫩的手臂就能伸展出来了,多引人遐想啊。再来去掉两个肩膀,修饰出胸型,无肩的设计会衬出整个胸部的玲珑有致,再来就是腰身,收紧一点,身形看起来更窈窕,增加视觉的高度。最后是显得飘逸的精致的裙摆,太长了,看起来很拖沓,衬不出上身的圣洁高贵。恩,剪到膝盖上一点。还好这件裙子本来就是蓬松的,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弄这个效果呢!项上还缺了点什么,配华贵的饰品会显得太俗气,有了,拿剪下的绸缎合成一朵纯色玫瑰绑在脖子上,然后再合一条长长地纱巾,缠过两只手臂自然垂下。完工,纯美的仙子群出炉啦! 红色的就简单多了。做成一条舞裙就搞定了。样式简单利索就成,不需要多余的装饰。比基尼的上身款式,透露出女人的性感妩媚,收紧腰身,配一条纯黑腰带,使得腰身更加纤细有致,下身剪到大腿一半的位置,修饰成倾斜的大波浪裙摆。恩,还缺一条华贵的项链,要是这一身没有华贵的饰品陪衬,会破坏整体的感觉。 把整个梳妆台翻了一翻,该死的肥婆,居然连半件饰品都没有拿给我。 ------------ 妙计 “姑娘,你的衣服可真是奇怪。” 沉浸在烦躁愤怒的情绪里,直到颦儿好奇的出声,我才发现这个丫头一直跟在我身后,硬生生吓了我一跳。 我回头看她,她正一脸好奇的看着我放在床上的两件改装而成的衣服,目光呆滞。有够白痴的! 我看看她,再看看一地的零碎布料,哎呀,别理了。我得先搞整好我的发型才行,我可不喜欢古代那么麻烦的发式,折腾死我还差不多。这里没有烫发的药水,更没有什么打理头发的工具,就算是有我也不会用。平时都是直接上理发店搞定的,现在麻烦了。我伟大的夺魁大计不会就败在发型上吧?! 烦躁的越过还处于僵尸状态的颦儿,我走到梳妆镜前,抓抓乱糟糟的头发,难道真没救了?看着被我越抓越乱的头发,我在心里哀嚎,上帝啊,你怎么这么不眷顾我呢! 有了,哈。灵光一闪,妙计自上心来,哼,天不帮我,我自救总行了吧! “颦儿,回魂了,快去帮我端盆热水来。”我人生路不熟,这些事情就只有麻烦她了。说实话,我也不想事事都靠别人的,因为比靠自己还麻烦。看吧,这丫头还如化石一般不动身。 无奈,我只好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我说帮我端盆热水进来,我有用。”古人的反应就是慢,我已经说完好一会儿了,她才缓过神来,点头走了出去。 等她出去了,我又开始打量这间屋子,没什么特别的,唯一显得别致的就算是那架琴了,可惜不是钢琴,我都不会弹,没什么用。话虽是这么说,我还是好奇的走了过去,好大一只家伙,占地面积够宽。若不是有这家伙,这屋子该是多空旷,我一定会觉得寂寞的。手指不自觉的抚上去,音质不错,应该是架好琴吧。早知道会穿越来这个鬼地方,我就学习练这种琴嘛,古代都没有钢琴。 “姑娘,水来了。” 在我走神的时候,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赶紧退了几步,自她手上接过水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将头发浸湿,再拿起一旁的毛巾胡乱擦拭一番,再走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间隔一段距离,反方向梳理起来。感觉差不多了,用手稍稍扒拉两下。搞定,就是要这种狂野的感觉。 赶紧换好衣服,对着镜子一照,连我自己都呆住了。头发还湿湿的,凌乱的。有种无辜的惹人怜惜的脆弱美,配上纯白有致的裙子,仿若不小心失足落入凡间迷失路途的仙子。哈哈,就是这种感觉。上点装,尽量淡一点,素雅一些,只需要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即可。扑上淡粉,有清淡的味道,特配的莹白眼影,增加光感,抹上唇蜜,一切ok。 “姑娘,你好漂亮,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好像在梦中一样。” 颦儿说完,还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我简直被她的表情打败。 “够了,颦儿,我们该出去了。金妈妈一定催过你了吧!” “啊?就是,金妈妈说让姑娘你到大厅的阁楼里去,花魁大赛马上就开始了,我都忘记了。” 说完,慌慌张张的拉着我就跑,哎呀,真是不带脑袋出门的丫头。 “别跑了。慢慢过去就行。” 我一边说一边扯住她,我可不想狼狈的跑过去,丢死人了。咱怎么说也是淑女来着。听了我的话,她也顿了步子,安静的在前面带路。虽然这丫头笨了点,但若是没有她带路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地方。 我进去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女子打扮妖娆的等候着了,她们或者三五成群的嬉闹着,或者忙着往脸上补妆,恨不能将所有胭脂都抹在脸上。当然,也有几个只安静的呆在边上,不言不语。有一个女子引得我的注意,她身边围了几个姿色不错的女子,说着些恭维的话。她神色平静,也不搭腔,对每个人都微微笑。我进去的时候,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等我想看个真切,她已经低头修剪指甲不看我。 扫过那些一脸惊讶嫉妒不屑看向我的女人,我找个空位坐下。颦儿跟在我身后偷偷咬耳朵,原来刚刚引得我注意的女子就是芷媚,果然有做花魁的资本,不骄不躁。 路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女子,整个阁楼人满为患。老妖婆终于扭着肥硕的屁股进来了,先是扫场一圈,原本喧闹的阁楼立马鸦雀无声,看来这些女子都有些怕她。然后看了一眼芷媚,芷媚仿似没发觉,依旧故我的修剪指甲,随后又看了我一眼,我朝她抛了个媚眼,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娇笑一声。演戏嘛,谁不会呢! 果然,老妖婆收回目光,道:“时辰已到,姑娘们开始抽签吧。抽到第一的,赶紧上台。”说完,一个丫鬟拿着签筒挨个走到姑娘们面前。我抽的是最后一个,压轴的,不过最难搞定。看到最后所有人都精神疲倦了,没有出众的表演难以惹人注意。唉……看来命运真是不眷顾我啊! 颦儿看到我抽的数字之后,啊了一声,面色惨白。这丫头真经不起风吹雨打。姑娘我有那么容易认输吗? 不理她,我看向芷媚,她还是那副模样,专心致志的修剪指甲,真不知道她要把指甲修成什么模样。我伸出手,看看自己的指甲,还好,干干净净长短适中,不需要特别修饰。再说了,我可不喜欢千年老妖的指甲,腻恐怖的! ------------ 一曲《画心》 隔着接近透明的帘子,能隐约看到外面的场景。人头攒动,吵杂不已。等候不多时,有个小丫鬟来报,金妈妈有吩咐,芷媚姑娘、渃飘姑娘、轻樱姑娘、玉寰姑娘可上二楼的阁楼等候。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起身走在前面领路。直到念到名字的女子都跟了上去,我才起身上前。颦儿跟在我身后,露出欢快的笑。晕,这也值得高兴? 不过到了二楼的时候,我也笑了出来。哈哈,原来是一人一间房,房内的方木桌上备了一壶好酒,一盘精致的点心,还有一碟切好洗净的水果。二楼的视野极好,整个大厅的动向尽收眼底。看来即便是青楼,等级制度也是颇为严谨的。 坐在桌边,我顺手捻起一颗葡萄,细致的剥了皮塞进嘴里,楼下锣鼓声作响,表演已经开始。台上的女子卖力的演出,以期讨好那些个好色的男人们掏出腰包,捧捧自己的场子。 “这里的男人真不这么样,没几个像样的!。”我有些失望,虽然场子里人山人海,但像样的还真找不出来。看来那些权大势大的男人都不喜欢在烟花之地露面的。 “姑娘,不是的。真正博得姑娘们喜欢的,早就预定了包间,在包间里观看呢!颦儿见我无精打采的,立马解释道。 “上次姑娘见过的公子也来了呢,只是不知道在哪个包间里面。” “是吗?”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精神。也是,有钱人自然是喜欢充场面的,岂会愿意挤在人朝里弄得自己一身狼狈。不来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出场画面怎么行呢? 如此一来,我便有了观看的兴致,看看这些女子都是怎么表演的吧。这样也利于自己设计个别出心裁的出场。 大多的女子都是唱小曲,场景几乎雷同,看得下面的人是兴意阑珊。 下面表演的是醉金楼的红牌之一渃飘姑娘。 话音刚落,原本懒散的人群中立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口哨声此起彼落,男人们的眼神炽烈起来,看来渃飘挺受欢迎的。虽然刚刚几个姑娘一起走,可我一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因为是在楼上,只能看到背面,素色的裙装,面前摆放一架琴。只见她微微福了福身,而后退到琴边坐下。片刻,有轻柔的音色倾斜而出,略略伤感,随后便是一个女子合着琴音低低的吟唱,声音飘渺无边,仿似蕴藏了无限的寂寞,使得原本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寂静起来。曲终音尽,大厅里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渃飘起身抱琴,毫不留恋的离开。这是个清冷的女子。观了她的表演,我从她的琴音歌声的感受到的便是如此。 果然,颦儿站在我身后说,渃飘姑娘只卖艺不卖身,很多男人想替她赎身娶她做姨太太她都不肯。 语气里是万分惋惜。这丫头大抵是觉得做别人的姨太太也强过在青楼卖艺讨生活。我发觉自己挺欣赏渃飘的,高洁的女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有莲花圣洁的气质。 接下来是轻樱。一袭水蓝长裙。似个水妖,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充满诱惑。简直就是妖孽嘛。果然,这女子一上台就是一串媚笑,惹得台下的男人个个都瞪直了眼睛,简直就是色诱嘛!典型的狐狸精。随即是一阵激烈的鼓点响起,女子随着鼓点不停扭动身子,似水蛇那般灵活矫捷,或快或慢,一摇一摆之间尽是风情。台上的男人都似疯了那般大喊起来,气氛空前热闹。不简单啊,要是与这个女人为敌,估计死得很快。 终于鼓点停了,台上灯光一暗,当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轻樱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台下的男人们个个都大喊着轻樱的名字,直到另一个女子上台唱了半天小曲才停歇下来。真是疯了。不过,她确实有让人疯狂的本钱。 又无聊了一阵终于轮到芷媚。 芷媚上台的时候,全场都鸦雀无声。一袭黑裙包裹着曼妙有致的身体。我看着那场景很是奇怪,只见她身形一动,缩成猫的形态,修剪华丽的指尖缓慢的拂过脸颊,樱唇微张,浑圆的屁股往上有节奏的一扬一落,媚眼如丝,颇有猫妖高贵骄傲的姿态。我本以为她只是学猫而已,哪知,她忽而起身,优雅的走了两步,不知哪里变出一支笛子,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十指绕在笛身,仿若灵活的猫儿,上下交替。难怪她要那般细致的修剪指甲了,妙手吹笛,吃饭的家伙啊!笛音快慢纠缠,仿佛一对互相追逐的男女,在快要抓住的时候又逃离了,紧扣人心。 笛音尽了,众人都还沉浸在追逐的笛音里回不了神。一个劲的想着快点啊,再快点就追到了。果然是上局的花魁,连我都忍不住揪着心沉浸其中。幸好我是来自21世纪,不然铁定完蛋了。 最后终于该我上场。观察了很久,自从芷媚表演结束后,台下的看官就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根本不期待上台的是什么人,表演了些什么。 于是,在丫鬟报出我的名号之后,我让颦儿关了电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蜡烛,摸黑走上台,在众人的慌乱声中点燃蜡烛。不出我所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台上。我背对着他们,只留给他们一个朦胧的身影。特意让颦儿这丫头在台幕后面拿着一柄大扇子替我扇风,缠绕在我手臂间的丝巾便随风飘摇,蓬松的裙摆亦是飘荡出诱惑弧度。没有用任何乐器做辅助,其实是古代的乐器我一样都不会。 我轻轻唱起现代才有的歌曲《画心》,不是我特别喜欢这首歌,而是现在的氛围比较适合唱这首歌,神秘忧伤飘渺。在歌尽的时候,我挥动手臂上的丝巾灭了烛火,赶紧到幕后换上准备好的红色舞裙,随意扎起凌乱的头发,整个人显得狂野高贵。 再次上台的时候,灯火大亮。我依旧背对观众,全场哗然一片,他们不敢相信怎么会换了一身装扮,依旧美丽却没了那份惹人怜惜的飘渺圣洁。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不一样的服饰,不一样的造型,在我转过身面对他们的时候,引来一阵阵抽气声,随即爆发出空前热烈的掌声,呐喊声。没有音乐的伴奏,我在极其热烈的掌声里跳起了火热的拉丁舞。拉丁舞是一种神秘的舞蹈,分为伦巴、桑巴、恰恰、牛仔、斗牛。我选了伦巴、桑巴、恰恰三者结合来跳。既有女人的缠绵妩媚,也有少女的浪漫情怀,舞步摇曳多变,舞态花俏,动作利落紧凑。 最后,我以一个俏皮的飞吻,结束了表演。含笑调皮的眨了眨左眼,我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舞台。 、 ------------ 挑衅 表演落幕,老肥婆领着参赛的姑娘们齐齐上台。手里一条大红俗气的锦帕挥来挥去,浓烈的脂粉味道荡漾在空气里,箩兜大小的屁股卖力的扭来扭去。 “各位公子爷们,要是看中了哪位姑娘尽管出个价,今日的花魁可就决定在你们手上了。”说完,又朝旁边的一个小丫鬟道,“如意,你可要好好记着各位公子爷的出价,出了岔子……”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用一个阴狠的眼神代替了去。 被老妖婆凶恶的一瞪,叫如意的小丫鬟立刻鸡啄米般的点着脑袋,水灵的眸子里漾着一丝恐惧。估计是吃足了老妖婆的苦头。 “姑娘们先歇着吧。” 老妖婆该说的说完了,便转身离去。于是有人陆续搬了许多的桌椅,方便姑娘们休息等待结果的出现。我随意挑了一个位置正欲坐下,哪知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霸道地挡了我的路。 我不悦的皱起眉,抬头便看见一女子妖艳的脸,极具挑衅的眼神,头微抬,趾高气昂的模样。 见状,我轻轻一笑,并不愿多做搭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她喜欢这个位置,我让她便是了。谁知,我脚刚迈开,一低头,便见一只脚横向伸来拦在我的脚前。雕虫小技,想绊倒我?没门! 既然再三挑衅,我若是再不做回应,怕是日后难以混下去。哼……轻哼一声,我抬脚使劲往伸在我面前的那只脚踩上去,踩稳了又抬起另一只脚站上去,将全身的重量全负荷在被踩的那只脚上。不是想整我吗?既然有胆子挑衅,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果然,大厅里立刻传出一阵强过于杀猪般的嚎叫。众人惊异的目光瞬间如镁光灯般亮起,唰唰唰看过来,万千瞩目集一身啊! 见状,我敛起唇边不怀好意的笑,从容不迫的抬脚向前迈了一步从那只脚上走了下来。那女子立马抱了脚,眼泪滚滚落下。我转身来到她身边,故作惊讶道:“哎呀,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巍伤了脚呢!玉寰看着好生心疼呢!” 闻声,那女子抬起带泪的脸庞,鼓圆了一双眸子,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却也只是一瞬,在万众瞩目之下,藏起了厉色,羞怯的笑了笑,“让各位公见笑了,奴家从小怕疼,刚刚吓着各位了,真是不好意思。奴家在这里给各位公子爷们赔罪了。” 说完,放下搂在手心的脚,站起身福了个礼,由身边的丫鬟扶着离去了。离去前,给了我一个阴辣的眼神。哇啊,看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主。 “姑娘,你惹到麻烦了……她可是云府二少爷的宠妓。” 颦儿在我身后焦急的说,我听完只扑哧一笑。宠妓,能宠多久呢?!男人的宠爱是这个世界最无常的东西,如是一味依附,最终只能换来红颜肝肠寸断,郎君琵琶别抱的下场。 不理会她,我自个儿寻了位置坐下。大厅里恢复了闹哄哄的样子,叫价声不绝于耳,响得最起劲的也就不外乎那么几个名字。我往美人堆里望去,正巧敝见二楼转角老妖婆笑得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今日赚进的银子估计能让她几个夜晚都高兴得睡不着觉。 哼,卖力的是我们,收益的却是她。怎么想心里都不平衡。不过,也不能奈她何,正所谓“此花是我栽,此楼是我建,要想此中游,留下观赏钱。” 现在我势孤立单,能收敛便收敛吧!这里可没有个有钱的老爸跟在我后面替我擦屁股。吃了亏,受了苦,也只能自认倒霉。 悄悄掩去心中的不快,我面带微笑的走上二楼。颦儿依旧是一脸忧色,毕竟我的荣辱与她息息相关,她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眼角余光望向闹腾腾的大厅,胜负似乎即将揭晓…… ------------ 花魁 不出我意料,但出了剩余所有人的预料。 当本局花魁人选从金妈妈那张肥硕的嘴巴里念出来的时候,醉金楼所有姑娘都禁了声,嫉妒惊讶怨恨的眼神似一柄柄利剑唰唰唰向我齐齐射来,我得意的笑了。 但我的笑并没有超过1分钟。因为,在这个时候,从老妖婆的血盆大口里冒出一句足以噎死我的话。 “各位公子爷们,今儿个玉寰姑娘可还是第一次露面呢。今晚谁出价最高,玉寰姑娘就陪谁了。” 话音落下,原本安静的大厅顿时炸开了锅。竞价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男人们兴奋如狼般的眼神让我连吞口水都觉得困难,有没有搞错,花魁就是这待遇? 望着大厅混乱一片,我的心冰凉彻骨,一步步无知觉的往后退。 “玉寰,想去哪里啊?” 老妖婆熟悉的巫婆声音响在耳边,我惊惧地僵直了身子。片刻,灵魂归位,傻立着做什么呢!此时不逃,更待何时?难道真等着做案板上的鱼啊?! 心念一动,我拔腿便跑。内心的惊恐往往能够激发一个人未知的潜力,发了疯一般狂奔的我,居然一把推开了挡在我面前的大汉。不过,小女子的方向感实在差得没话说,哪里不跑,偏偏跑进了老妖婆的房间。该死!典型的自投罗网。 “玉寰啊,怎么不跑了?刚刚不是跑得很带劲吗?继续啊。”老妖婆咧嘴笑着,阴森的感觉飘荡在整个房间里。脸上浓郁的胭脂香粉经过阳光的照射,水分蒸发已经干裂开来,在不断抖动的面皮上看来异常恐怖。 我单手扶着墙壁,望着老妖婆一点一点靠近的肥胖身躯,试图调顺呼吸,顺便整理思绪。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慌,虽然不知道老妖婆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想必不会这么快就要了我的命。选上花魁,总归是对她有用。相信她对白花花的银子比对我要感兴趣得多。 “金妈妈,玉寰不过是顽皮了点,哪里能逃脱金妈妈你的五指山呢!” 心里打着闷鼓,不等她再继续往前走,我往前一步,走向她,露出献媚的笑。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了! 见我的举动,老妖婆顿住了脚步,双眉一挑,笑容立马僵了下来,道:“金妈妈可不喜欢张牙舞爪的猫儿。耐心不足,伤着猫了儿可就不好了。”说完,脸上又自动自发的堆起笑。扭着屁股一拽一拽的走了。临走还丢给我一个你要是再不乖顺,有你好果子吃的眼神。 对着站立在门口的几个大汉,我冷冷哼了一声,才不甘不愿的走了出去。我晕,一回头我才发现,那几个大汉一直跟在我身后。不是吧?那我岂不是一点人生自由都没有了! 侵权啊,明显的侵权。我一脸沮丧。这里是古代,古人的脑袋发育结构跟现代的差别太大,抗争是毫无意义的。越是抵抗越是血腥镇压。 该灵光的时候不灵光,该不灵光的时候偏偏灵光。这回我居然半点弯路都没绕,直接到了大厅。上帝,你想耍我也不是这样吧! 厅内已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一桌桌都有美人相伴,美酒尽欢。看来,大局已定,不知道是谁财大气粗买我一夜相伴? “姑娘,颦儿可找到你了。方才颦儿去拿了些点心来,怎知姑娘就不见了踪影,吓死颦儿了。” 我回过头,就见她一副梨花带泪的模样。唉,真不知她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都平安无事的。 “我没事,你别哭了。女人啊,越哭越丑的,你看,都长皱纹了!” “真的吗?在哪里啊?” 小丫头听到我如是说,赶紧从腰包里掏了小镜子出来,左右照了个遍。我捂着肚子憋不住的笑,原来也是个爱臭美的丫头呢! 听见我哈哈的笑声,这反应慢半怕的笨丫头终于明白我是闹着她玩的,抿着嘴唇,脸颊害羞的飞上两片红云,模样可爱极了。 ------------ 耍流氓 回到房里已是精疲力竭,接下来等着我的还不知是什么呢!颦儿窃笑着往一只木桶里灌水,腾腾的水汽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使得整个屋子都朦胧起来。 “颦儿,你做什么呢?”我坐在床沿看着她,不解的问。 “姑娘,你累了吧!颦儿伺候你沐浴。”说着,又往水里撒了许多玫瑰花瓣,接着又拿出些瓶瓶罐罐不知是放了什么进去。 文言,我一脸好奇的走到她身边:“你放的是什么?” 呵呵。她先是冲我笑笑,片刻才道:“是熏香,姑娘。这汤药有养颜美肤的功效,只有醉金楼花魁才能使用。” 是吗?!虽然心存疑虑,但出于好奇我还是凑过去,拘起一捧水,放在鼻间闻了闻。恩,味道不错,香气自然,有花草天然的清新味道,浓淡适宜,实为佳品! “姑娘喜欢吗?” “喜欢。”呵呵,好东西我自然喜欢,俯身趴在木桶边上笑咧了嘴。想不到古代有名的千金熏香浴我也有荣幸享受一把。 “那颦儿伺候姑娘沐浴。”说完,便要伸手来脱我的衣裳。 我一惊,跳开一步远,慌张道,“不用了,我自个儿来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有事我会喊你。”晕,长这么大还没有帮我洗过澡呢!想到旁边有个人观看就浑身不自在。 颦儿奇怪的看我一眼,把手里的衣裳往床边一搁,说,“姑娘,待会儿要穿的衣服颦儿已经放在这里了,你洗好了就可以穿。颦儿不打扰姑娘就先出去了。” 我站在那里,直到房门关上,才一脸兴奋地两三下剥掉衣裳,一骨碌钻进木桶。舒服啊,花香怡人,彻底舒展了紧绷的四肢,水雾朦胧仿若仙境。我享受的闭着眼睛,哼着欢快的歌儿,脑袋呈现停摆状态。 叩叩的叩门声轻轻响起。脑袋放假的某人,不自觉的道了声:“请进。”继续眯着眼睛享受,直到耳际传来热乎乎的瘙痒,才惊觉不对。 于是,醉金楼里传来堪比杀猪般壮烈的嚎叫,啊……啊……啊……过后,还不忘将脑袋瓜一起埋进水里。上帝,我怎么就忘记自己是在洗澡了呢! 顷刻,开怀的朗笑洋洋洒洒地响起。一个惑人的男声透过水面,传入耳膜:“现在才叫,会不会太晚了?你不怕闷死在水里?”音落,又是一阵灿笑。 我无比郁闷地喘着大气像浮尸一般把脑袋伸出水外,仇恨的目光直射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厉声道:“萧子漠,你没事跑来我房里做什么?” “诶,我可是花了100银票买下你一夜,你说,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说完,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望着他调戏的脸孔,我这才记起老妖婆之前在大厅说过的话,谁出的价最高谁就可以拥有我一夜。 “你出去,我换好衣服再叫你进来。”头脑迅速运转,我现在还光着身子,总得先穿戴好衣裳才能好好想办法脱身,我可没打算成了名副其实的妓女。虽然这个萧子漠长得还人模人样。哎呀……打结的脑袋,现在想这个做什么! “呵呵。美人出浴,我怎么能错过呢!今夜夜色正好,岂能辜负了这良辰美夜?”拿在手里的折扇轻轻扇动着,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看得我眼睛喷火。 “流氓,你给我出去。”怒火高涨,已经顾不得什么淑女不淑女了。我厉声吼道,希望这厮还不是无药可救。 “流氓?这个词新鲜。本王还从未听到过哪家姑娘如此评论本王,有趣!看来本王这一百两银票花得不冤枉。哈哈哈……”随着一阵朗笑,萧子漠向前迈了两步,凑到我耳边,低语道:“要不要我更流氓一点让你见识见识?” “你……果然是流氓胚子,连被人骂都能够笑得这么欢。”我泡在木桶里,如坐针毡。丫的,要是他一夜都不出去,我岂不是要泡得全身皮肤长皱纹?万能的上帝,你怎么就如此不待见我呢! ------------ 欲拒还迎 水温渐渐转凉,室内氤氲的水汽也渐渐稀薄。任我如何撒泼,那厮也只笑嘻嘻贼着一张脸,不肯挪动半步仿似脚底生了根发了芽。不是没见过无赖,但像他这么无赖的倒是头一回。 既然强的不行,就只好用软的了。不是说强如钢铁也成绕指柔吗? “萧公子,你看,玉寰也折腾这么久了,口也渴了,看公子面相也是怜香惜玉之人。玉寰有个不情之请,劳烦公子帮玉寰沏壶茶水来,可好?”说着,不忘朝他抛个媚眼。丫的,就不信你还无动于衷。 那厮慢悠悠的摇着折扇,唇畔带笑,“本王也是正有此意啊。”说着,伸出右脚勾了一只凳子坐下,收起执于手中的扇子,对着门外朗声道:“颦儿,去沏壶茶水送进来。”语毕,还不忘冲我挤挤眉毛。我心中那个怒火啊,嗤嗤的熊熊燃烧起来。要是颦儿进来看见我这副模样,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妖孽啊,妖孽。这个男人肯定是个妖孽。好话歹话都听不进去。死活也就一条路,既然你想看,老娘也不在怕的,哼! “死妖孽,老娘要换衣服了。”说完,生气的将双手置于边缘,勾起哗哗水声。本以为那妖孽会回头来看,哪知,妖孽竟然突然良心发现抬步就往屋外走去。我怔了一会儿,妖孽的声音如魔音穿耳:本王去小解,很快回来。然后是一串奸诈的笑声。 醒过神来,我手忙脚乱的从桶里爬起来,拿起颦儿早先准备在一旁的衣裳迅速穿起来。上帝保佑,那妖孽千万别太快回来,不然我的清白就毁于一旦了。 穿衣完毕,放睛四望,自胸中长长呼出一口气,幸好。然,还来不及将脸上的笑意舒展开来,门再次打开。我转过身去,那妖孽先是一愣,后是带着隐隐笑意朝我一步步走来。 诡异,绝对的诡异。 我顺着他笑眯的眸光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啊……上帝,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快些。方才只顾着赶紧将衣服穿好,忘记看是什么款式。如今一看:居然是质地最轻薄透明的纱衣。虽不是浅色,可身段腰摆依旧依稀可见,摆明了是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嘛! 我的脸啊,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想做什么?”我有些困难的吞了吞口水。 “做你想做的事情。”妖孽一脸坏笑,单手环于胸前,闲着的那只手支撑住下颚,缓缓移动步子向我靠近,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想做什么? 容不得我多想,妖孽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来不及做任何回应便感觉有一方软软的东西覆盖在我的嘴唇上。惊愕地睁大眼睛,敝见一双带笑的眸子。 吻,我的初吻玩完了!刹那,我的脑袋里不断地浮现出这句话,以至于整体脑细胞都处于严重的打结状态,无法思考。 “笨丫头,别光顾着瞪大眼睛。呼吸,呼吸啊,你想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接吻而憋死的女人啊?” 一顿骂劈头盖脸的落下,我才清醒过来。不是梦,是真的。我的初吻被那只妖孽夺走了!气煞我也,夺了我的初吻不说,还敢骂我笨,活得不耐烦了?! 手脚并用,我扯住他的衣袖又抓又咬,哼,妖孽,要你好看。我光顾着发泄一腔怒火脸颦儿何时进来的也不知道。 “姑娘,你、你要的茶……颦儿沏好了,颦儿不打扰两位了。”小丫头结巴的说完,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还撞上一旁的椅子差点绊上一跤。 我惊愕的看着颦儿慌张离去,低头才注意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妖孽的怀里去了。完了,我的清白毁于一旦!在心里哀嚎一声,我赶紧推开那妖孽,站到离他远远的地方一脸防备地盯着他。 那妖孽仅是好笑的望着我,转眼之间,只觉得身体一轻,双脚离地,我蓦地睁大眼睛,上帝,我竟然被妖孽抱在怀里。下一秒,已经出了醉金楼。我啊的张大嘴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救命啊……我有先天性恐高症! ------------ 他说,我会保护你 一处荒凉的山坡,萧子漠含笑将面无血色的我放下。可是我早就吓得腿软,他一松手我就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没事吧?”见状,萧子漠赶紧上前拉住我的手,我愤怒的抬起头看着他。夜晚徐风阵阵,他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轻轻摆荡,薄唇微抿。我脑子忽然浮现出一句话:薄唇的男子天生薄情。他,是么? “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他伸手指向万里高空。我顺着他的手望去,果然是满天繁星。一闪一闪,美丽得人舍不得移开眼。夜凉凉的,偶尔有阵阵微风调皮地刮过,掀起丝丝凉意。但可欣赏到如此美景即使受凉也是值得的。 我震惊于此番美好晴朗的夜空,明朗如洗。在现代的钢筋水泥城市里唯有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可观,虚假冰凉得让人心里生畏,满街满目都是繁华衍生出来的寂寞。 这里很安静。没有重金属音乐的吵杂,没有寂寞都市人的疯狂呐喊,宁静得一如天地初开。轻轻闭起眼睛,静静地享受我所能感受到的一切美好静谧。 忽然,自后背传来一片温热。我悠的睁开眼睛,指尖碰触到的是妖孽的外衫,上面有淡淡清香,和着夜风,送来阵阵舒爽。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当我自惊吓里睁开眼睛便已到了此处,空阔寂寥的感觉油然而生。然,当我顺着妖孽的视线仰望这繁星点点的时候,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欣喜涨满了整个胸腔。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星子。 “你不喜欢吗?”妖孽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我身后空地上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了下去。我低头望向他。 其实这妖孽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man,实属帅哥一枚。放在现代一定很吃香。恩,适合做明星。哈哈,我当他的经纪人,保证赚翻。 “喂,你口水流出来。” “啊?”闻言,我赶紧伸手到唇边。妖孽,居然敢骗我!我怒目相向,那妖孽笑得正欢,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眸子,笑意敛去,我竟然有一瞬间的心慌意乱,是那双眸子看起来太认真还是太温柔? “过来,到我身边来。”妖孽缓缓开口,而我竟也神差鬼使地向他走去。直到跌进了他怀中,才慌乱的挣扎起来。 “嘘,别动。我只是想抱着你一起看星星,这样会舒服一点。”听闻他低柔沉稳的声音,我犹豫片刻终是安静下来。也许,我同样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借以得到片刻的安稳。打我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起就一直挣扎,疲倦慌乱又不知所措。 他,应当不会伤害我。 心里一放松,话匣子自然就打开了。 “妖孽,你经常到这里来吗?”看他刚刚熟门熟路的样子,想必是这里的常客。这里其实很荒凉,就是一块块小小的土包,四周铺满了野草,看起来应该是荒芜的地方。不过视野超级好,可以揽尽整个夜空。 “也不是。这里不远是个坟场,因此这里鲜少有人来,我也是偶然发现的。”妖孽的声音淡淡的,似乎有化不开的愁轻柔的飘荡在周围。 “坟场?该不会闹鬼吧?!”我有些害怕的往妖孽怀里缩了缩,虽然我在21世纪长大,不信是么鬼神之说。但是半夜三更身处坟场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发毛的。 妖孽轻轻笑了笑,低头捏捏我的鼻子,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说完,抬头看向满天的繁星。 我却愣在他怀里,他说,他会保护我。不可否认,有那么一丝丝甜味在心间聚集,但随即又飘散开去。曾经身为商业大亨的女儿,人人羡慕的千金大小姐都得不到的东西,如今不过是醉金楼的烟花女子,就更不该奢望得到。 思索及此,唇边轻轻挑起一丝嘲讽,又闭上眼睛,安享这一片难得的宁静。 ------------ 就这么算了 睁开眼,天光大亮。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阳光温暖的味道,舒服极了。刚刚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颦儿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姑娘,你醒了?颦儿帮你更衣。”说着,将水盆放到一旁的凳子上,然后走到床边拾起搁置在一旁的衣裳。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出去吧!”我接过颦儿手里的衣裳,心里一阵恍惚。呵呵,我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已经身处另一个时空的事实。看着颦儿退出屋子,我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哇,还真疼!叹口气,认命地穿好衣裳下了床。 窗外,是一片喧嚣的繁华,吆喝不绝于耳,其间还穿杂着孩童的嬉闹声。我抿嘴一笑,伸手推开窗子,阳光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一时间竟也不敢睁开眼。眯着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这鲜活的光线。 好奇的往下张望,跟电视里看到的场面一模一样。街道两旁的小贩大声吆喝着自家的物什。调皮的孩童穿梭于各个摊贩,引得大人一顿责骂。正捂嘴轻笑,有马蹄声骤然响起。原本还井然有序的街道顿时陷入慌乱,人们神色惊慌四处躲避,有孩童惊恐的呼叫声,有货物落地的砰砰声…… “王爷回府,贱民些还不快快让道。” 嚣张的怒吼声自不远处传来,我微微偏头,便见一匹纯黑色骏马领头,一匹白马追随其右,后面还跟着各色不一的马儿在集市上狂奔,丝毫不在乎人群的慌乱,也不在乎是否会伤及无辜。 我愤恨地看着这群人越来越近,哼……高高在上的人呐,你可知提供给你锦衣玉食的正是这些被你所轻贱在你眼里不值一文的人们?! “哗。”一盆水以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姿态瞬间降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骑黑色骏马的男子身上。没错,这盆水正是颦儿端进屋子给我洗脸用的。脸是没洗成,勉强施舍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洗洗澡。哼,小小惩罚,不成敬意。 我站在窗边,一脸得意的看着转眼间成为落汤鸡跌下马背的男子。马儿因为突然遇袭,惊得瞬间抬高马蹄,于是,那男子便硬生生落下马背。还好旁边有个侍卫帮着,没直接摔在地上,但是那模样也实在狼狈。见状,我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完了。当我意识到自己笑得过于猖狂,得意忘形的时候,为时已晚。我捂紧嘴巴,正对上男子抬头望的视线,他仰着头,目光淡定,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完了,狐狸一只。根据我行走江湖多年的功力,这个男人绝对不好惹。 是谁说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来着?我偏生了一副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心中暗忖着可能遭殃,却见男子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拍了拍衣衫上的水珠,一跃上了马背驾着马儿疾驰而去,他身边的随扈见状也赶紧驾马离去。 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街道,我暗自庆幸,总算躲过一劫。心中却略略忐忑不安,就这么算了?他看来一点也不像那么亲善的人……莫不是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 ------------ 杠上狐狸 泼水事件并未引发一系列恶果,甚至是杳无音讯,日子过得甚为平静。萧子漠自那晚一别也是许多天都不见人影,也许是太忙,但我想最大可能是我大抵被他遗忘了。这样也好,免去许多不应存在的幻想。只是偶尔想起那日的星光不免寂寞。 老妖婆因我的乖顺倒是待我不薄,好酒好菜的供养着,陪客之类的应酬也没要我去做。我闲着无聊只能趴着窗子看街上人来人往。这里很热闹,可是这些热闹都和我无关。我不过是个孤独无依的灵魂,如此而已。 这日,天晴朗。我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推开窗子,阳光明媚。我已经习惯阳光弥漫整间屋子,仿若如此便不会那么冷清。 颦儿端了水匆忙地跑进来。急切的脚步让我不免皱眉,这丫头做事越来越毛躁了。当我沉溺于自我封闭的世界时讨厌被打扰。 “姑娘,金妈妈说了今日要姑娘好好装扮,有贵客。听说来头不小呢,包下了整个醉金楼指明要姑娘作陪。”颦儿一边说着一边拧毛巾,眼中尽是欣喜。 闻言,我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暗忖:是谁这么大手笔呢?看来今日注定是不平静的。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平复了心绪,移动步子走至梳妆台前坐好。镜子里出现一张精致如花的容颜,伸手捏捏脸颊,试图挤出一些笑意来却怎么看怎么怪异,仿佛一个逗乐了全世界的人却独独忘了怎么讨自己欢心的小丑。 “颦儿,梳个简单的发髻就好。我自己上妆。”我实在不喜欢古代繁杂的发髻,一大串的饰品插在头上,压得脖子都快断了,一点儿都不自在。 颦儿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态度坚决,轻轻应了声好,双手指利落的穿梭在我的发迹之间。很快,一个单式发髻就好了。颦儿拿出近来老妖婆送来的饰品,我端详了会儿,挑了支缀着细细流苏的簪子轻轻别在发髻上,婉约且精致。 让颦儿去取几套衣服过来,我开始给自己上妆。我并不愿意扮成戏子任人观赏玩耍,于是只是淡扫黛眉,点朱唇,浅浅的妆容竟有几分如梦似幻。 看着床边的衣物,我挑了件白色上衣下摆依稀点缀着浅粉桃花的裙衫换上。往镜子面前一站,不错,飘逸脱俗倒是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姑娘真漂亮。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姑娘,捧着大把的银子就为见姑娘一面。”颦儿眼神灼灼的看着我,满心的羡慕一览无余。 我对着镜子轻笑,因为一个人的外表美丽而去喜欢一个人,这样的喜欢终究是不长久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最美丽只有更美丽。况且容颜易老,红颜易碎。如此肤浅的喜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整理好仪容仪表,这才由颦儿陪着出了房间。颦儿说老妖婆准备了醉金楼里最好的雅间,贵客已经在雅间里候着了。 行至雅间门口,我突然有些心慌有些胆怯。一旦进去了就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而我清楚的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来帮我,而承诺过会保护我的那个人也不会再出现。 承诺本就苍白无力,在关键时候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我们太天真充满幻想才会一厢情愿的相信。 “姑娘,你怎么了?”见我呆在门口一动不动,颦儿忍不住扯了扯我的衣袖,清秀的脸上写满担忧。 回过神来,我冲颦儿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藏青色的衣袍,笔挺着身子,右手执起茶壶正往杯子里添着茶水,姿态优雅。即使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也能察觉到这个男人的不凡。 “公子,玉寰姑娘到了。”颦儿跟在我身后细声道,隔着些微的距离我能感觉到颦儿有些害怕。 那人并未出声,只是清浅的将手中的茶水喂进嘴里。我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个怪人。不过,这世道有钱就是大爷,而有钱人往往就喜欢瞎折腾。我无奈地看了看颦儿,颦儿也正一脸慌张的看着我,估计她也没见过这样的怪人。 在如此静谧的空间里,一个男人安静地品茶,我和颦儿呆立在他身后,仿若随时待命的侍从。这样的场面着实有些诡异。 良久,我依附在颦儿耳际告知她先行离去,我自会应对。颦儿不放心的看我一眼,最终在我的瞪视下转身离去。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眼下的事,但我知道我并不希望无辜的人因我而受到牵连。 看颦儿轻轻扣上房门,我松了口气,大胆的向前走了几步。其实我一个人反而不那么拘束,要死要活反正也就一条命。 “留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不害怕么?”没等我靠近,低沉的男音无端在寂静中响起。 我一惊,顿了顿脚步。明明是平静的语气竟然让人打心里生出几丝凉意。我不由在心里庆幸让颦儿先行离开是正确的选择。眼前的男子犹如一只危险的狼,虽然此刻还在沉默,但指不定会在下一刻醒来,一口精准地咬住你的脖子,无需挣扎便一招毙命。 “害怕有用么?”我清浅的一笑。对付野兽最好的方法不是一味的避开,正面迎战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武松打虎不是史上有名么?! “好利的一张嘴!”噼里啪啦清脆的掌声自半空中响起,身形移动,只觉一阵清风,在错愕之间毫无察觉的落入一个怀抱,清新的香气,淡雅的弥漫在鼻尖,直到那股香气被吸入肺里才醒过神来,对上一双戏虐的眸子。 “是你?!”那张脸,那个玩味的笑,那日的记忆统统浮上脑海。 “我是不是该很高兴能让你记忆尤深?”又是同样的笑,轻描淡写,却让人生畏。 如果说萧子漠是个游戏人间,放浪不羁的妖孽,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只精明狡诈的狐狸。事情已经过了如挑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找上门来。击敌要害有二:其一是趁之不备,其二是攻之不及。上述两点,他是一样都不落下。 看来,这人是在不好应付…… ------------ 美男计 我心里直打鼓,这只千年狐狸可要小心防备才是。只见他侧着半边身子,眼睛微眯,姿态慵懒让人瞧不出他心底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醉金楼是个寻欢作乐的地儿,今日公子如此慷慨的包下整个醉金楼只为区区小女子,小女子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若多些姐妹过来陪伴公子,也不枉费公子撒下的打包银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我故意捏细了嗓子,声音娇媚。汗……我自己都忍不住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哦?想不到玉寰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可惜本公子溺水三千就只想取其一滴。”说完,一改慵懒,眼神专注深情地看着我。 美男计,绝对是美男计。 烂狐狸一只,竟然想用美男计来诱惑我。可惜啊,生在21世纪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区区一个深情的眼神就想迷惑我,没门! 嘿嘿,你对我使美男计,我就还你个美人计。看谁更技高一筹,哼! “哎呦,想不到公子是如此专情之人,玉寰能得公子青睐真是三生有幸。”说着,朝狐狸抛了个大大的媚眼。 “玉寰本以为身陷青楼,一生也就这么浮云流水般过去了。现下看来,玉寰身在此处全是为了等待公子的到来。玉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说完,拿起手绢先是在唇边扬了扬才往狐狸身边靠过去。 狐狸眼睛一闪一闪的,似是被迷惑住了,任我在他身侧磨蹭着。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美色当前再精明的头脑都会当机。面上依旧是巧笑嫣然,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沉溺吧,你就沉溺在美色之中吧。等会儿你就毫无知觉任我宰割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片刻功夫,先前还气势人的狐狸此刻已经烂泥一般瘫软在椅子上。 幸好我机灵,早前上妆的时候就预料到不会有什么好事,事先就准备了强效的迷香,一直捏在手心不曾松开。 也幸亏狐狸想用美男计诱惑我,我才能顺势用美人计迷惑他,把手心里的迷香裹进手绢里,再送到唇边吹口气使得整张手绢都是迷香。嘿嘿,我只需在狐狸身边抖几抖手绢就大功告成。 呵呵,我真是个天才! 看着狐狸无知的睡相,我骨子里喜欢恶作剧的基因瞬间膨胀,一发不可收拾。在雅间里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了支毛笔,哎,要是有水彩笔就好了,涂在脸上五颜六色地看起来那才叫精彩。算了,毛笔就毛笔,总比没有强。 画什么好呢?乌龟?老虎?狮子?熊猫?得了,就画狐狸吧。狐狸脑袋我是画不出来的,就画只长长的狐狸尾巴好了。 嘿嘿,我一脸奸笑地拍了拍狐狸好看的脸蛋,皮肤还保养得蛮好的嘛,白白嫩嫩的,看得出来是个娇生惯养的娃。小子,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看吧,这不就遇上我这个捣蛋鬼了。 然而,正当我兴奋的执笔,想要一展才华的时候,情况骤然急下。我欲哭无泪啊,看吧,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哎……为什么真理总是掌握在大众手里? “你、你想做什么?” 骤然转变的情况让我措手不及。 狐狸居然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一把抓住我欲作怪的手,忽觉肩头一痛,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反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情景十分暧昧。 我用力地挣扎了几下,居然像个木偶人一样四肢僵硬,不听使唤。 该死的,中计! 人人都说:狐狸是这个世界上最狡诈的动物,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瞪着他,气愤难当却又无可奈何。狐狸依旧是唇边噙着泰然自若的笑,灼热撩人的呼吸尽数喷洒在我鼻息之间。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能听见他鼓噪的心跳。 不可否认。狐狸有一双极致迷人的眼睛,深邃危险充满侵略感却又时常桃花泛滥,比如说现在。 可我丝毫不受诱惑,恨不能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经,再炖熟了他的肉喂狗吃。不是我抵抗力顽强,倘若你此刻“呵呵,玉寰姑娘。何必白费力气,瞎折腾。我点了你的穴道,没两三个时辰你是动不了的。”狐狸在我极度仇恨的目光下坏坏地挑了挑嘴角,丝毫不把我的怒气放眼里,一副欠揍的拽样。 “来。让我猜猜你刚刚想干嘛。”说着,自我僵硬的手中拿过还没来得及派上用场的毛笔。丫的,我辛苦找来的道具就这样拱手让人了,让给他我就不计较了,最可恶的是后果还必须由我承担。 开玩笑。要是让狐狸在我脸上画上个大王八,再拖出去炫耀一翻,我还有脸呆在这世上?! “嘿嘿……我看你睡得香,就想在墙上练练字。”赶紧赔笑。 古人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笑,我拼命的笑。 “是吗?”眉微挑,唇角斜斜地往上拉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脸往下压。我被强迫对上一双放大的瞳孔,呼吸严重困难。 该死的,靠这么近做什么?世界这么大,非要来我眼前跟我抢氧气。 “你不说,我倒是还忘了。”狐狸拎着被我搁置在一旁的手绢,道:“对我用迷药?你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知道习武之人对药物最是敏感么。况且,你使迷药的时候手还在颤抖,你总不至于以为我眼睛里进沙子了,看不见吧?!” 我无语。我承认。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心理建设做得不够好。还有就是我良心没被狗吃掉,当然,最重要也是我最不愿意承认的是我胆子腻小。 于是我只能看着狐狸眼里闪过一抹鄙夷,潇洒地撒开手看着那条被指做赃物的手绢悠哉悠哉地飘到地面上,直到静止不动。 “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狐狸敛起笑,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手中的毛笔未曾放下。 “哇……”不知为什么,我张口就哭,声音洪亮。 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 狐狸一瞬间慌了神,楞在原地看我哭得稀里哗啦。待反应过来,赶紧将我往怀里拥着,嘴里喃喃道:“傻丫头,明明胆子小还敢多管闲事,管闲事就不说了,还不知收敛笑得那么大声。你说,怎么就有你这样的性子,闯了祸也不知道躲。”说着,竟然温柔的笑出了声。 好半天,我才止住哭。拉过狐狸的衣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他衣衫上蹭。狐狸不敢置信又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最后接受地叹了口气,顺便拍拍我的头。 汗,又被当成小猫小狗对待了! ------------ 有一点动心 气氛很融洽。狐狸让人端了饭菜进来,满满的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 我砸吧着双唇,恨不能立马用手抓了来吃。 狐狸一派温和地看着我,面带微笑,眼里仿佛有无尽的宠爱。 但我相信那绝对是我的错觉。 当我终于忍不住伸出五根手指头去抓面前的美食的时候,狐狸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了下去。 “疼!”我叫嚷一声,恨恨地瞪他一眼,赌气地别过头去。什么玩意嘛!让人看着却不让人吃。这不存心折磨人吗?我可怜的胃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喏。”狐狸从侍女手中接过筷子,向我递来。 我用眼角瞄了一眼,快速的转过头去。重重的‘哼’了一声。忍住。抵挡得了诱惑的才是真女子。 见我不理他,狐狸倒也不再有下一步动作,自己拿了筷子,吃得异常欢快,完全忽略旁边还有一个心情严重不爽的人。 苍天啊,为什么打我来到古代就一直吃瘪?!回想在现代,我也是一人见人爱的美丽女生来着,享受着众星拱月般的公主待遇。 ps:李寂然除外。那没良心的男人辛苦把我给追到手却跟别的女生跑了。现在想来我异常愤怒,居然为了那种劈腿的垃圾男自杀穿越到这个狗不拉屎的地儿,更可恶是还什么倒霉背时的事儿都让我给遇上了。 臭狐狸。笨狐狸。烂狐狸。怎么就不明白我不过是做做样子,让你哄哄就行。你居然自己吃得不亦乐乎,把我像透明人搁置在一边。 终于酒饱饭足,狐狸满意的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这才站起身,在我面前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我看着他那小人得志的拽样,恨不能一脚踢中他屁股,直接踢个人体穿墙的造型。 当然此等自不量力的傻事我是不会干的。估计他没踢着,喊疼的是我自己,一看他那健硕的大块头便知不是个好惹的主。况且,人都说吃一垫长一智。 “丫头,真不吃?!”狐狸半蹲着身子,拿了一块卤蹄子递到我面前,一张脸笑得如沐春风。 微风阵阵,香味飘满整间屋子。我的肚子好饿,就差没丢脸地大唱空城计了。 我忍。忍一时风平浪静。绝不能让这只狡诈的狐狸瞧扁了去。 “不吃。”我固执地偏着脑袋,怕一正过头就直接抓过去大啃特啃。 “唉。倔丫头,你这脾气在醉金楼怕是讨不了好。”说着,摇了摇头,蹲一边剃掉骨头,将蹄花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用筷子夹起送到我嘴边。 看着他冷酷坚毅的面部线条,温柔体贴的举动,以及眼里一闪而过的疼惜让我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竟觉得他看我的眼神真诚而温柔,完全没了之前的冰冷狡诈。 于是,我张口咬住面前的卤肉,忘记之前的不愉快。 这一刻似乎是永恒的,狐狸那么温柔那么细心的一口口喂我吃饭。幸福感在一刻汹涌而至,我沉溺在里面不愿醒过来,仿佛我遭受了那么多的罪都只是为了来到狐狸面前与他相遇。 吃过饭,已经是大中午的光景。阳光热烈,透过窗户漫进屋子,洒了一地斑驳的碎影。狐狸站在窗前,背对着阳光比手影,是一只鹰,孤独桀骜的以欲飞翔的姿势投影在对面洁白的墙壁。 我站在一尺之遥的距离看着狐狸,狐狸背脊挺得笔直,如投影的鹰那般桀骜孤单,他深邃的眸子里蒙上一层灰色,很是阴暗。不知为什么看着身上镀着一层金黄光芒的狐狸,我心里涌出一阵泛酸的疼痛。 似乎意识到我探寻的目光,狐狸转过身收回手,嘴角咧出一抹痞痞的坏笑,道:“傻丫头,你该不会这样轻易就被我迷惑了吧?怎样?刚刚的模样是不是激起你心里隐藏的疯狂的保护欲望了?” 狐狸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直视着他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总觉得在他不可一世的外表下有着最脆弱的内心。“怎么还一副要哭的模样啊?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狐狸轻佻的对我抛了个媚眼,一副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没见过啥世面的蠢蛋模样。 一瞬间,我原本泛滥成灾的好感如洪水遇到了顽土,士兵遇到了将领,干了,瘪了。 “少臭美了,爱你我不如去爱隔壁的小猫小狗。”赏他一个白眼,我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就往嘴里灌。 “你呀!真不知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狐狸走过来,夺下我手里的茶壶,翻过边上倒置的杯子,优雅的倒出一杯茶,轻轻放在我面前。 我看他一眼,端起面前的杯子一仰头,一饮而尽。 狐狸在一旁看得直摇头,道:“孺子不可教也。这么粗鲁,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嫁出去。我小声的嘟哝着。狐狸皱皱眉头,问我说了些什么。我对他笑笑,并不回答。狐狸也不再追问,只是习惯性的再次皱了皱眉头。 真不知道他这么喜欢皱眉头,不怕很快就老了么?不过话说回来,男人都是越老越值钱的。 狐狸绝对是属于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我只是打开来窗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随口说了句,外面真是热闹。 狐狸就这么不经同意,不招呼一声,直接拎起我就咻地一声飞了出去。吓得我小腿发软,失声尖叫,真是有够丢人的。汗,难道不知道我有先天性的恐高症么? 等我面色惨白的回过神来,已经置身于喧闹的人群之中。如明星出场,迎接我的是齐刷刷的惊异目光。死狐狸,看我丢脸你就那么开心么!我狠狠剜了狐狸一眼,他依旧笑得灿烂,惹得旁边经过的年轻姑娘频频回头。真是棵大萝卜,扔在哪儿都不忘拈花惹草! 不理他,我理了理衣衫,迈步向道路两边的小摊贩进攻,嘿嘿,总算有机会四处逛逛。 光顾的是个卖簪子的摊。摊主是个黝黑的小伙,有着憨厚的笑。 “姑娘,这只簪子挺适合你的。”小伙子拿起一只碧绿的簪子递到我面前,我伸手接过,冰凉冰凉的,簪子上边是纹路清晰的两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仔细看了下虽然挺喜欢,但上面这两行小字让我下不了手。正打算放回去,哪知狐狸动作麻利的从我手里拿了过去。 “这簪子我买了。”说完,撒下银子,拉了我就走。 “你买来做什么?送心上人吗?”我挣开了狐狸的手。看他紧紧握着那支簪子,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还没看够呢,他倒好,买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拉了我就走,也不问问我想要什么,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感觉自己被忽略了,而且被忽略得很彻底。 “真是傻丫头!”狐狸笑笑的捏了捏我气得鼓鼓的腮帮子。 我真笨,鼓着腮帮子给他捏。难怪他老是叫我傻丫头,其实很多时候我的确挺犯傻的。 “我就傻怎么了,我傻又没碍着你。哼。”我仰起头,骄傲的大步向前走。臭狐狸,我才不要理你。 哪知,刚买出几步,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狐狸讨厌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傻丫头,诺。这个是要送你的。”说完,伸手将我头上原本别着的簪子取下,将那只碧绿的簪子别在了我的发髻上。 狐狸暖暖的呼吸喷在我耳际,痒痒的,一抹红抑制不住地从脖子满上了脸颊。“嘿嘿。这会儿倒像个姑娘家了。会害羞了。” 汗!不得不说,狐狸是个破坏气氛的高手,一句话将我心底刚刚冒出头的感动一瞬间化为乌有。我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怎么就不是个姑娘家了呢?! ------------ 心动就会心痛 跟着狐狸一路闹着逛下去,直到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夕阳斜斜的投下暗淡的光晕。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昏黄的光圈里。 很浪漫的天色。狐狸牵着我的手安静的往回走。他的手掌宽厚,有薄薄的茧子,修长干净,温暖踏实。我感觉他的手掌腻出汗来,湿黏黏的与我的小手紧贴着,仿佛生来就是连在一起的。 尽管走得很慢,但还是很快到了醉金楼门口。 老妖婆已是一脸笑意的等在门口,满脸的肥肉胭脂遮掩得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先是蔽了一眼我和狐狸紧牵的手,而后一脸颠笑的腻着声音走向前来。 “六王爷,玉寰没惹你生气吧?”老妖婆扭动着肥硕的屁股,还不忘故作娇羞的以手绢颜面。看得我直想把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京城小吃统统从胃里吐出来,恶心到了极致。 狐狸愣是如冬日里的傲梅,看也没看老妖婆一眼,保持着一脸寒霜生人勿扰的姿态。直接扳过我的身子,双手置于我肩上,温声道:“好好照顾自己。等我。”说完,不理任何人转身就走。 我站在街头,看着他的背影融入人群,最后消失在街的那头。不清楚他说的等意指什么。等他来带我走,还是等他再度光临?这么想着,眼睛突然酸酸的,似乎有滚热的液体企图挣脱束缚汹涌而至。 “看什么看,人都走远了。要真有本事,就留他在这过夜。”老妖婆看我一眼,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扭着她那肥硕的屁股进了醉金楼。 一句话,把我心里的期待和失落一齐打破。呵呵,如今的簌玉寰不过是一个青楼烟花女子,怎么就不明不白的奢望起爱情来了呢?淡然一笑,我迈步进了醉金楼。颦儿见我进来,赶紧跟了过来。 “姑娘,你还好吧?”颦儿见我眼圈微红,关切的问道。 “没事,你先去帮我备好水。我想泡个澡,逛了一圈实在累了。”说着,也不等她回答便往自个儿屋里走去。 途中,经过一间雅间,几个姑娘压低了声音议论着些什么。本来我是无意去听,但刚过门口时忽然听到‘簌玉寰’这三个字。一时好奇,便又缓步倒了回去,静静站在门口。 “哎……我刚刚从窗户看见簌玉寰和六王爷牵手一起回来呢。六王爷走的时候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六王爷走得影儿都不见了,她还呆呆傻傻的站在那里。真是好笑。”说罢,便引来一片嘲笑声。 “说不准是说要娶她做姨太太呢,谁不知道六王爷早有正室了。”语落,又是一阵哄笑。微微刺痛我的心口。呵,原来我的模样还真如狐狸所言,傻! “做姨太太也好啊,总比咱们在这儿强啊。” “你不知道,六王爷那正室可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妹妹。一个堂堂公主,岂能容下一个青楼女子与她争宠?要是簌玉寰真进了王爷府,还不知道那公主要想些什么法子折磨人呢。” “说起来也不知道这个漱玉寰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六王爷上青楼来还指名包下整个醉金楼就要她一人伺候。据说,六王爷可是不让女人近身半步的。上次出征的时候,有个千金慕名前去送行,不过是大胆地拉了六王爷的袍子便惹得六王爷大怒,将其送入青楼,永生不得赎身。” “就是。这事我也听说了。咱们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六王爷不近女色的清誉啊!” “我看啊,她指不定是个妖女,会什么妖法。你看花魁大赛那天,她的衣服多奇怪啊,我们这儿谁见过?我还感觉到有阵阵阴风呢!”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呢。现在想来那灯熄得也怪,她一上台灯就灭了,不是妖法是什么?” “不是吧?妖女会不会吃人啊?要不要请个道士来做做法?” “……” 听到这里,我黯然失笑。古人还真是迷信,鬼神之说简直深入人心,越说越离谱。叹口气,我转身上了楼。 狐狸,既然你已经娶妻,又何必意图不明的让我等你呢?虽然是我先招惹你的,可爱情并不是谁招惹了谁就一定能还的。你知不知道等待它是个多么暧昧不清的词? 醉金楼有这样特色:姑娘们各据一间雅间作为安身之地,待客又是另一个雅间。姑娘们闲来无事也并不登门造访。花魁更是独居一层楼。 老妖婆很聪明,这样巧妙的安排既抬高了花魁的身价也避免了姑娘之间的许多纷争。 这日,我睡得正香。叩门声急急的响起将我从梦中惊醒。皱皱眉头,我的雅间是极少有人敲门的。颦儿几乎是在门口等我睡到自然醒。 “姑娘,是我。”颦儿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闻言,我眉头皱得更深,每次颦儿如此急切的敲门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等等。”随口应道。我披了件外衣,穿上拖鞋起身下床打开了房门。 “有什么事呢?” “姑娘,金妈妈说有人指名要你陪,要你先好好打扮一番,待会儿客人就会上来。” “嗯。你去打水来,我先洗脸,清醒下。”我已经习惯睡到半途突然被叫醒,于是从头到尾都是波澜不惊。 颦儿乖巧地应声出去了。 我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将收进抽屉里的化妆品统统搬上来。来到这里之后,我习惯不接客不见人的时候就素着一张脸。甚至连头发也不打理,任它随意的披散在肩上。 闲得慌的时候我就喜欢坐在梳妆镜前欣赏镜子里这张美丽的脸,就像看一个陌生女子一样。颦儿对此很是不解,因为我的目光里没有满意没有欣喜,平淡如水甚至还有几分不屑。 我常常想:若是没有张美丽的容颜,那我将会有怎样的命运。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姑娘,水来了。”见我正发呆,颦儿困惑的看了我一眼,柔声提醒道。 我回过神来,起身走过去,自颦儿手里接过水盆,轻轻拧了拧然后将毛巾整个摊开敷在脸上。我喜欢面部温热的感觉,暖暖的。待到毛巾都凉了,我才取下放进水里。 “好了,端出去吧。妆我自己画,你先去帮我把衣裳挑几件送进来,一会儿再帮我梳个发髻就行。” 回到梳妆镜前。我拿起脂粉在脸上涂抹,挺不喜欢脂粉覆盖在脸上的感觉,仿佛快不能呼吸。每到这会儿就不得不佩服老妖婆的忍耐力了,那么厚重的一层胭脂,跟刮白粉一样。真想看看她不抹胭脂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尊容,会不会如黑山老妖那般丑陋。 一边想一边上妆,动作麻利。突然心血来潮,画了个烟熏妆,妖艳的气质一下子呈现出来。嘿嘿,忽然觉得这样跟妖孽的感觉蛮像的。死妖孽,也不知跑哪逍遥快活去了。 等我画好妆。颦儿早就将衣裳一件件摊在床上任我选择。我一眼看中了桃红色那件,妖艳娇媚,同我今日的装扮很是吻合。 换好装,颦儿问我要梳个什么样的发髻。我告诉她往高贵的发髻弄就行了。簪子饰品之类的我自己搞定。 嘻嘻,虽然决定梳个麻烦的造型,但我并不打算插上满头的饰品把自己弄得像个饰品展示柜。 颦儿的手很巧,很灵动。她梳理出来的发髻每次都让我满意。唉……都是人怎么区别就这么大?我连最简单的马尾都能梳得乱七八糟。汗! 满抽屉的饰品看得我眼花缭乱,嘎嘎。老妖婆这点还是不错的,舍得花本钱。高投入才有高回报。这哲理老妖婆倒是明白得透彻。 最后,我选了狐狸送的碧绿簪子插在后脑勺的发髻上。有些单调,不过我满心欢喜。只为那两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很喜欢也向往这样的爱情。不知道狐狸看见了没。但不论他看见没有于我而言,都没有意义。因为我绝对不会愿意做第三者,或者说得坦白一点,我不愿意委屈自己。 这只是个回忆,温暖但不具任何意义。 ------------ 一只猪猡滑滑梯 看着镜子里风姿灼灼的妖媚人儿,心中不免悲凉。若是我那富豪老爸得知他的宝贝女儿竟然做了妓女,不知会有多难过。 “姑娘,你怎么了?金妈妈已经来催过一遍了。”颦儿轻柔的声音,将我从内心的悲凉里拉回现实。 我摇头笑笑,道:“我没事,我们走吧。”说完,跟着颦儿一起出了居室,来到一旁待客的雅间。跟上次狐狸呆的不是同一间。狐狸呆的是醉金楼里最好的。这间是花魁平日接待客人使用。其实我今日也是第一次来。 雅间内摆设精致但不奢华,古色古香,破具品味。尤其是靠墙的那架琴,一看就知道是好货。不过拿给我使用是浪费了。除了钢琴,我啥都不会。 我进去的时候,客人已经等着了。一眼就望见一副肥嘟嘟的脑袋,对上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一看就是个猥琐的家伙。看得我胃里一阵翻涌。男人长得丑不是错,错就错在还不知收敛。中国地大物博的,你怎么就非要到我眼前来晃悠呢?! 我正欲转身离去,就见老妖婆跟扇门似的立在门口。颦儿低着头恭敬的喊了声,金妈妈。 老妖婆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而后眼神凌厉的看着我,一副我早就料到你会跑的姿态。 “玉寰啊,这位是王老板。可是咱们醉金楼的大客户,你可要好生招待啊。”说着,不管我同不同意拉了我的手就往满身肥肉的王老板走去。 我汗!他们倒是绝配,都属于妖怪类型的。 “王老板,你看。我们玉寰姑娘你还满意吗?”老妖婆伸出无五根手指尖尖的指甲自我脸上轻轻划过,媚笑着往被称作王老板的猪猡男人身上倒去,模样甚为风骚。 猪猡男倒也不客气,顺手在老妖婆屁股上摸了一把。堆着一脸肥肉看向我说:“满意,满意。金妈妈你这的姑娘都是极品。” 看着他那副口水都快滴下来的色急表情,我心里几度翻腾,要我陪这个猪猡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妈呀,谁在这里时候出现救了我,我就嫁谁给他当媳妇去! “王老板,玉寰可还是个新手呢。你呀,要好好教教她,别计较她不懂事儿。”说完,在猪猡男的连连点头称是下摆臀扭腰的离去,经过我身边时还不忘给我个警告的眼神,一副要是敢给我搞砸了,有你好果子吃的狠样。看样子我是想逃也没法子了。先按捺住,看情况再说。 “颦儿,快给王老板斟酒。”我冲颦儿使了个眼神,选了个离猪猡稍远的位置坐下。 颦儿听话地斟了杯酒给猪猡,丫的,居然也给我斟了一杯。有没有搞错,猪猡一看就知道胃容量超级无敌庞大,我本是想将他灌醉。颦儿这个笨丫头,如此一来,猪猡还没醉我自己倒是先趴下了。 哀怨地看一眼颦儿。颦儿特无辜的看着我,眼神清澈。无语,我认栽。 “王老板。玉寰敬您一杯。”端着杯子,我唇角含笑娇羞的看着猪猡,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猪猡果然上钩,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只用唇边浅浅的碰了下杯沿,便轻巧的放下。 “王老板真是豪爽,不愧是爷们。难怪金妈妈总是时时将王老板挂在嘴边。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玉寰好生敬佩。颦儿,赶紧斟酒,可别怠慢了王老板。” “……” “……” 一番马屁拍下去,一壶酒很快见了底。虽然我一杯酒都没喝,但是猪猡依旧清醒得不可救药。 完了,猪猡这张嘴分明就是个无底洞。在心底哀嚎一声,我趁猪猡不注意,看了眼颦儿,颦儿亦是一脸着急。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瞎掰下去了。 这时,猪猡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浑身的酒味惹得我想直接捂住鼻子。最让人不能忍受的就是他朝我越靠越拢,妈呀,我真忍不住想一脚踹过去。 “玉寰,你可真美呢!酒也喝了,来,让爷亲个。”说完,一直咸猪手就搭上我的肩,嘟着一张猪嘴就冲我靠过来。 “啪!”声音洪亮得把我自己都给镇住了。我看着自己还停留在半空的那只手,在看看猪猡脸上绯红清晰的五指印,我呆在那里。 这绝对是条件反射。我只是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竟然真这么做了。我完了!猪猡比我先从震惊里反应过来,极度愤怒的道:“好你个簌玉寰,居然敢戏弄大爷!”说着,手一扬,我感觉强大的掌风扑面而来,躲过去显然是不可能。于是干脆闭着眼睛。然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了整个雅间,疼痛却并未如期而来,我只感觉有人跌入我怀里。 慌忙睁开眼睛,是颦儿挡在我胸前。血丝顺着她唇角缓缓流下,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刺痛我的眼睛。一张清丽的脸瞬间肿得老高,那个掌印覆盖了整个面颊。 “颦儿!”我大叫一声,我搂进怀里,心里有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起来。tmd,凭什么我就得受人摆布?! “大爷?哼,谁是大爷还不知道呢!”我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直视着猪猡。顺手牵过桌上的水果,一颗一颗向猪猡扔去,“你个人渣,败类,乌龟王八蛋,社会垃圾……”边扔边骂,顺势扶着颦儿往外面跑去。 猪猡一面追,一面躲避我扔去的水果,一面愤怒的叫嚣。眼见手里只剩一根香蕉了和一颗苹果了。完了,水果一旦用尽,猪猡势必会很快抓住我们。 我快速看了眼所处位置。有了,楼梯。哼……看我不整死你个欠扁的王八蛋。 我和颦儿迅速下了几格阶梯,看着猪猡也下了一步阶梯,赶紧扔出手里仅余的那颗苹果,趁着猪猡躲避苹果无暇估计脚底下,飞快将香蕉扔在他即将下脚的位置。 于是。醉金楼上演了有史以来最华丽的一幕:一只大肥猪玩滑滑梯。 我实在该感谢老妖婆的先见之明,为了防止姑娘逃跑,特意将楼梯修长了许多。哈哈……猪猡,你就多享受一会玩滑梯的乐趣吧! ------------ 被狐狸强吻 好戏是玩完了。我和颦儿正笑得得意之际,老妖婆领着一大帮子壮汉凶神恶煞地快步走了过来。 “好你个玉寰,竟然敢砸我金妈妈的场子?”老妖婆气得鼻子都歪了,一只千年妖爪狠厉地抓住我纤细的手腕,痛得我齿牙咧嘴。跟在她身边的壮汉迅速将我和颦儿围了起来。颦儿害怕地抓紧了我的另一只手,我偏过头看见她眼里噙满泪水,虽然倔强地忍着,一不小心还是掉了下来。我不着痕迹的回握了下她那因为长年累月干活儿而长了些茧子的手掌,示意她不必害怕我会保护她的。 “金妈妈,玉寰能有今天全是您给的,玉寰怎么会如此不识抬举呢?”我故意撒娇似的瞪她一眼,而后佯装亲热的拉着老妖婆的衣袖摇来晃去,好不委屈。 “哦?!”老妖婆显然不信,挑高了粗粗的眉毛,沉思片刻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是怎么回事?”说完,丢给我一个要是你敢搞鬼我就让你生不如死的眼神。接触到这个眼神,我心里一凛,不由记起了那间满是刑具的阴暗囚室。 “金妈妈,你可得为玉寰做主啊。他……他欺负人家,还说玉寰比不上颦儿这个丫头。人家可是醉金楼的头牌花魁呢!”我边说边抹着眼泪,声泪俱佳,确有那么几分委屈的模样,哄得老妖婆犹豫不决。哈哈,我还是颇有演戏的天赋。 “他怎么欺负你了?就你的聪明才智,他能占你的便宜?”思来想去,老妖婆还是认定我不可能受欺负。的确,我初来醉金楼的蛮横模样大家是有目共睹,凭我落几滴眼泪以老妖婆的精明能信了才有鬼。 “你看,颦儿脸上的伤就是他弄的,玉寰本来只是要颦儿替我们斟酒的,哪知他一把抓着颦儿不放,还说我比不上颦儿让我滚蛋。我一时气不过就上前去让他看个清楚,谁知他就动手要打人,颦儿跟了我这么久,见他要打我便替我挡了下来,呜……你说,我堂堂醉金楼的头牌花魁,居然被人说连个丫头都比不上,我的面子要往哪儿搁,醉金楼的面子往哪儿摆,金妈妈的面子往哪儿罩?你说我能忍吗?”说着,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肥罗似乎气愤的想骂些什么。我赶紧开口道:“金妈妈,玉寰不过是扔了点水果,是他追着想打玉寰,玉寰只好逃出来,谁知他人没追到自己就跌下楼梯了呢?玉寰是冤枉的,您可要为玉寰做主啊。” 见我哭得真切,颦儿脸上也确实有五指印记,老妖婆总算相信了我的说辞。回头对着王老板怒目相向。 “王老板,我醉金楼向来与你交好,你的银票我金妈妈可是不敢要啊。”说着自怀中取出张银票递还给王老板。 王老板受了气,心里正是愤恨,一听金妈妈竟然不分青红皂白说出如此护短的话,遂搁下狠话:“今日的帐王某记下了,改日王某必然讨还回来。”随后伸手欲拿回银票。 哪知,他这番话更让金妈妈相信了玉寰的无辜,当即,金妈妈缩回手将那张银票又塞进怀里,“既然如此,那我也无需顾及昔日交情,来我醉金楼伤了人,哪还有还钱的道理,慢走不送。”老妖婆也是个狠角色,说翻脸就翻脸。 闻言,王老板的脸当场变了颜色,气呼呼地大步踏出了醉金楼。 见状,我心里偷着乐,你们越是仇视对方越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是吗?不过,面上我仍是装出一副小媳妇委屈的模样,轻声对老妖婆道:“谢谢金妈妈为玉寰做主。” 老妖婆假意安慰了我一番,又拿出银子给颦儿当作补偿。颦儿拿着银子感激地看着我,我冲她笑笑,有些心疼她红肿的脸。其实,该是我感激她的,是她替我挡下那重重的一巴掌。 经过上次的巴掌事件,我和颦儿的关系日益亲密了起来。颦儿是个单纯善良的丫头,只是在醉金楼待久了多少懂了点人情世故。无论我好说歹说,她始终不肯跟我同桌吃饭。劝多了她不听,我也就随她去了。 天很晴朗。我最喜欢的艳阳高照,有几朵浮云懒懒的飘在空中,天空灿烂夺目,拉开帘子,满室生辉。 照例让颦儿端了水进来洗脸。颦儿捂着嘴笑我粗鲁,捧了水就往脸上拍打,溅得一地都是。我但笑不语,这是我从小就习惯了的洗脸方式。 洗完脸,习惯性走到窗户前,窗外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嚣繁华。我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觉很不真实。每个人都穿着长衫衣裙,挽着发髻,在现代已经销声匿迹的推斗车在这里随处可见,由于日光强烈人们都戴着斗笠来遮阳,看不清脸。 “姑娘,公子来了。”颦儿轻快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回过头,就见狐狸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对上他那双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我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他来做什么? “呵呵。”狐狸一步步缓慢地向我走来,“你似乎不太高兴看到我。”狐狸唇线的弧度轻轻一挑,双眸半眯,清楚地让我意识到他那笑容下隐藏的怒火。 “怎……怎么会呢?”我一步步慢慢往后退。因为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可惜,我站得离窗户太近,几步就退到后背贴紧着墙壁。吞吞口水,我防备地看着狐狸。 “怎么不退了?继续啊。”狐狸走到我面前,冷着声音说,眸光紧盯着我不放。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视线,无处可躲。因为窗户是打开的,而狐狸步步紧逼,我几乎半个身子都仰出窗外。 “你……”看着狐狸近在咫尺的脸,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他灼热地呼吸尽数喷洒在我鼻息间,惹得我红了整张脸,连脖子都抑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狐狸忽然妖孽地一笑,一手绕过我的后背,一使力,我猛然跌进一个结实的怀抱,撞得我头昏眼花。狐狸实在有够高的,他已经弯下身子了,我还是只能到他的肩膀。郁闷,好歹我也有一米六三,狐狸大概有一米八几。 “我说过让你等我的。”狐狸紧紧抱着我,力道大得似乎想把我捏碎。 “凭什么我就非得等你啊?”疼痛让我拼命地挣扎,这头蛮牛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可我越是挣扎,狐狸就越是用力。哼……想到前几天的遭遇我就生气。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在我害怕难过想要安慰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一个不能够随时保护我的人,凭什么让我等待。他可知道,等待有多辛苦?他可知道,要有多深刻的感情才能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去等一个人?狐狸,我和你并未有那么深刻的感情,我也不愿意为你苦了自己。 “凭什么?簌玉寰,你居然问我凭什么!”狐狸愕然地放开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一抹尖锐地疼自他眼底一闪而过。 “唔……”瘁不及防,一个霸道的唇印了过来,覆在我的唇上辗转缠绵,直到快透不过气了才放了开来。 得了自由,我赶紧深深吸了几口气,平顺早已紊乱的呼吸。 ------------ 你的爱是我不该有的奢望 狐狸的吻霸道狂热带着些微惩罚的意味。我知道是我问的那句‘凭什么’惹恼了他,遂低头不语。贵为王爷,位高权重的他早习惯了众星拱月般高高在上的姿态,被一个青楼女子质问凭什么确实不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在他的认知里,女子本就应以男人为天,而他堂堂王爷肯屈就青楼要一个青楼女子等他,那是青楼女子的至高荣幸,所以他来看我我应该欢天喜地迎接他才对。但他不知道,在我生存的世界里男女平等,况且我本身就是因为一个变了心的男人跳河自杀才来这里,又怎会轻易因一个男子欣喜?! 见我沉默地低着头,狐狸倔傲地死死看着我,绷紧的青筋愈发明显。他在生气,很生气。在他来寻她的时侯他满心欢喜,在醉金楼下他就见她望着窗外发呆,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迫不及待地一口气跑上了楼。他想,她也许是在想他。他期待她见到他时笑颜如花的模样。可她只一眼就打破了他的期待,她回眸望着他的眸子里有惊讶也有惧怕,她怕他。这样的认知让他愤怒,他把原本半月的文案在几天的时间里赶着处理完了,一心想着要带她好好出去玩玩,他记得上次他带她出去她那俏皮活泼的模样也记得她回到醉金楼时脸上的失落,他躲在街的一角看见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那时候他就决定要还给她自由。她像是被囚的灵鸟,深深扯疼他心的某个地方。 “真这么不想见到我?”久久,狐狸终于开口,眼神阴蛰。 “是的。”我点头,心里隐隐作痛,暗暗握紧了拉着衣裙的手指。狐狸,如果你非得以高不可攀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宁可不要见到你。 “真的?”狐狸的声音很冷,很轻,几不可闻。我知道我的回答伤了他骄傲的自尊,抬起头,我看见狐狸唇边勾起的笑,那样轻浅,没了平日坏坏的痞子模样,似乎是嘲讽的,冷漠的,颓然的笑。 看着狐狸,我本欲脱口而出的话梗在喉咙,咽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有一种感觉:若是我点头回答是,狐狸会从此消失在我眼前,不再出现。于是我静静地看着他,以贪恋的眼神细细勾勒他的轮廓。我承认自己对他有点心动,可这点心动并不足以抹去我对爱情的恐惧和逃离。我害怕爱上一个人之后变得不像自己的自己。所以狐狸,再见了,不再见你我会过得更好,活得更自由。 “我从未说过想要见到你。难道高高在上的六王爷会在乎一个青楼女子是不是惦记着你?”我一字一顿看着狐狸的眼睛缓缓道。我看见狐狸双眸里因为震惊而来不及掩藏的受伤。 “是么?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他冷冷地看了我几秒钟,而后转过身不发一语地离去。 我在原地站着,久久都无法动弹。直到颦儿担忧的声音响起,我才从莫名的悲伤里回过神来。窗外,依旧人来人往喧闹繁华,艳阳依旧徐徐散发着热度,但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渐渐转凉…… 青楼终究是烟花作乐之地,真心不过是一种奢望。谁都不必把谁当真,谁都不必为谁伤心。有人离去自然会有另一人到来,如此循坏,生生不息。 ------------ 循循善诱 清晨,微光。楼下传来嘈杂哭泣的声音,自从来到这里我一直都浅眠,听到响动,我立马惊醒。轻手轻脚走下床来到门背后,把耳朵贴在门后仔细听,似乎是一个女子挣扎哀求的声音。我心里咯噔一跳,估计又是一个宁死不从的贞烈女子。这种情况在醉金楼里很常见。 我叹口气,转身往床的位置走去,明哲保身为好。刚走到床边,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醉金楼,我停住身子,赶紧打开门冲了出去,慌慌忙忙的往楼下跑,途中很多被惊醒的姑娘衣衫不整的站在各自的房门口,有的打着哈欠,有的惊恐的瞪着眼睛。我无暇顾及,颦儿跟着我身后急急地唤,我知道她是怕我惹祸上身,可那声凄厉的尖叫把我的冷静都给叫没了。 果然是这里,那间阴暗的囚室,之前我亦是被带到这里折磨过。站在门口,我使劲握紧拳头,力求镇定,莽撞不但帮不了那位女子还会害了自己。 颦儿跟上来,站在我身后拉了拉我的衣袖。我回过头,对上她担忧恳求的眼眸,她要我赶紧离开,倘若被老妖婆发现就糟了。 我摇摇头示意她我不会置之不理并且以眼神要求她走开。她皱着眉头站在那里不愿离开。我轻轻走到她身边依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快走,这样我有事你才能找人救我。”听了我的话,颦儿担心地看了看我,点点头离开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伸手扣了扣门。片刻,门吱呀一声开了,老妖婆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簌玉寰,你好大的胆子,连这里都敢找上门来。”老妖婆肥硕的面孔因怒气而变得扭曲狰狞。 我淡淡蔽了一眼门内的情景:一个女子双手被铁环吊了起来,披头散发,衣衫上尽是血渍,头无力的垂着,我看不见面容,但从婀娜的身姿来看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女子。 “金妈妈,玉寰不敢。玉寰只是被吓醒了才想着下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我捂着心口,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金妈妈,那位姑娘是哪里不知事惹得金妈妈烦心啊?”伸手指了指被吊住的女子,我用怯怯的嗓音问道。 老妖婆不快地瞪我一眼,肥肥的屁股扭了扭,不着痕迹地移动身子挡住我的视线,道:“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去睡觉。”说完,就要将门关上。 “等等,金妈妈你知道玉寰一向怕吵,她那么大声,玉寰哪里睡得着,不如金妈妈告诉玉寰是怎么回事,说不定玉寰还能为妈妈您分忧解愁呢!”我撒娇地嘟了嘟嘴,一副娇俏的乖乖女模样。 闻言,老妖婆关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终是侧过身子。见状,我赶紧走进去,昏暗的一盏烛台,散发着微光,整间房子都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若不是心疼那女子与我同样的遭遇,我绝对不会再踏入这里半步。 “这是昨儿个我花了大价钱买进来的姑娘,想趁夜逃出去。现在我就把她交给你了,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若是她逃了,可没你好果子吃。”说完,对着几个打手模样的壮汉使了个眼神,然后他们就齐齐开门离开了。 “姑娘,醒醒,快醒醒。”待到门重新关上,我快步走到已陷入潜意识昏迷的女子身边,伸手轻拍她的脸。 一阵摇晃,那女子缓缓醒来,不停挣扎着想要挣开缚住手腕的铁环。 “姑娘,你别白费力气了,即使你的手断了,这铁环也不会断开。”我无奈的看着她做无谓的挣扎。 “你是谁?”闻言,她停止挣扎,防备地看着我。声音因为方才的嘶吼已经极为疲惫。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来劝你不要再抵抗,除了让你更痛苦之外是没有用的。” “哼!我宁可死也不会屈服的。休想我为你卖身赚钱。他欠你的,你去找他要。”女子恨恨地瞪着我,血丝顺着嘴角慢慢留下,看来刚刚伤得不轻。要是眼光能够杀人的话,我怕是早就死一千次了。 “你误会了。我和你一样是被卖进这里的。只是我比你聪明,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会傻傻的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回视着她仇恨的目光,心里对这个女子很是同情和赞赏。虽然在这里她的命运不由她自己做主但她却努力坚持着自己的坚持。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谁知道你收了她多少银子,帮着她助纣为虐。老天若是有眼,你们会有报应的。”女子很是激动,把铁环拽得哗哗地响。看着她倔强的神情,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她,她比我坚强比我勇敢。 “老天显然是偏向坏人这边的,不然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我摇着头笑了,老天有眼?不,永远别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靠自己还比较实际。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若你不从,死了又有何足惜?到醉金楼的姑娘没有一个能活着逃出去的。也许你不怕死,但你死了就没希望了。至少你活着还能希望有一天离开这里。你若是恨那些将你送进这里的人,那么你只有好好活着才有机会报仇雪恨。想通了就叫我,我叫簌玉寰,是这里的头牌花魁。我在门外等你。”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门口,就见两个彪形大汉在门口守着。见我出来,他们往里面探了探脑袋,其中一个人欲离开去叫老妖婆,我唤住他道:“你不用去了,就在这里守着。时辰到了我自然会去叫金妈妈。” 听了我的话,那个大汉顿住脚步,犹豫的望着另一个大汉,两人一时都拿不定主义。 “难不成你们两个大爷们还能怕了我这个弱女子不成?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在这里的地位,要是惹恼了我,我在金妈妈面前告上一状,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说这话时,我心里似有一面鼓在不停擂着,若是他们真不顾我的阻拦找了老妖婆来,里面的那位女子肯定没好日子过。她太倔傲,只会惹得老妖婆更为光火,对她施以酷刑。 还好,两个壮汉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选择了继续看守。我终于松了口气,靠着门边软软地坐了下去。我要救她,一定。 ------------ 恨是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簌玉寰,我答应你。” 很久,那间阴暗恐怖的屋内终于传来了声音。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松了口气。虽然疲倦却依旧展开了一抹生动的笑。 朝两个守门的大汉点点头,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那女子见了我,恨恨地瞪着我,眼眶红红的,却倔强的不肯让泪水滚下来,那双如翦的眸子里盛满仇恨像一柄柄利剑齐齐朝我射杀过来。 我一步步慢慢向她靠近,温柔的望着她,清浅地一笑。拿出随身的手绢轻轻擦拭着她嘴角的血渍,血迹有些干凅,我看得一阵心疼。她是个美丽的女子,有白嫩的肌肤,灵动的眼眸,卷翘倔强的睫毛,棱角分明的嘴唇以及坚挺桀骜不逊的高挺鼻子。她是块尚未经过雕琢的璞玉,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找到属于她的一方天空。 “你若恨我,就要想办法超越我。这是强者的世界。”望着她那张倔强中略带不甘的脸,我淡淡的说。片刻,我唤来门口的两个大汉,让他们把她放下来,又命颦儿去通知老妖婆。颦儿嘟着嘴巴困惑地看看我又看看那位一直盯着我不放的姑娘,就是不肯挪动步子。 “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吧,我自有主张。”说完,笑笑地看了颦儿一眼。这丫头,还真是想得多,她大抵是怨我多管闲事,有人还不领情。 听我如是说,颦儿无奈地点点头,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傻丫头,我救下那名女子本就不望她感恩。我只是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倔强骄傲却不堪一击的自己。我救她仿佛就是在救赎当初懦弱无助的自己。 “记住:要想在这里立稳脚跟就得收敛好你的大小姐脾气。”我深深看了她一眼,迈步往门外走去,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 “哼……我会记牢的。”尽管背对着她,我依然感受到她说这话时那股咬牙切齿的仇恨。若是恨我能让她心里痛快一点又有何妨呢?恨有时比爱更能激发人的斗志,也许恨是此刻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终有一天她会明白:死了就真正的一无所有,而活着我们可以通过任何手段任何方式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艰辛即使荆棘遍布但咬咬牙,一切都会过去。风雨过后出现的彩虹才是最美。 终于走回我自己的房间,很累很疲倦。高处不胜寒,有很多人都等着看我落败,一旦我有朝一日失宠了,等待我的便是无尽的折磨。于是我只得努力的往上爬,一直一直的努力。我现在就像在走钢丝,一步之差便会跌得粉身碎骨。 欢场,能有几个人是真心以待的?欢场,有几个男人给的承诺是能兑现的?欢场,有几个女子不是容颜辞镜悲剧收场的? 欢场女子,没有真心。一旦动了真情,迎接她们的便是无尽的痛楚。欢场女子,没有情绪。爱恨都隐藏在笑颜背后,只会在深夜看着无垠的夜空笑自己奢望自由。欢场女子,没有自己。愿或不愿都歌舞升平婀娜多姿,揣一张面具在戏里戏外哭哭笑笑…… ------------ 调教你的清纯 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门吱呀一声开了。睁开眼睛,就见老妖婆倚在门口,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快滴出油来。慌忙从床上一骨碌的爬起来,理好裙衫,款步迎了上去。 “金妈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笑着,使了个眼神让颦儿搬张凳子给老妖婆坐下。 老妖婆也不推迟,满意地一屁股坐了下来,我陪着笑跟着坐在老妖婆旁边。 她来准没好事! 果然,老妖婆十分亲热的握着我的手,道:“玉寰啊,金妈妈就知道没看错你。你啊,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主。金妈妈为你花费的心思没白费啊!” 我被老妖婆握得反胃,看着她那尖尖的指甲我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十足十的千年老妖! “金妈妈谬赞了,玉寰能有今天全凭金妈妈的照顾和栽培,玉寰该谢谢金妈妈才是。”我谦虚的说。不动声色的观察老妖婆的表情,打太极我可是高手。从小就生活在尔虞我杂的商场之家,背负着商业大亨天之娇女的名声自然比普通人更多几分心思,虚与委蛇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哈哈哈……玉寰这张嘴啊,就是讨喜。金妈妈今天呢,是有点事跟你商量,看你同意不同意。”说着,挥了挥手,就见一个姑娘被两个壮汉押了进来。是她?!我眉头一挑,甚是不解。老妖婆带她来做什么? “她就是今早你劝服的姑娘,玉寰,你还记得吧?!”老妖婆看了看我,转身对两个壮汉道:“你们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两个大汉朝老妖婆恭谨的点点头,松开了对那名女子的钳制,退了出去。 “玉寰自然是记得的。”我轻声道。以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位女子。她显然已经梳洗打扮过了,虽然衣着简单,但骨子里的风华却逐渐透露出来。她站得笔直,眼睛里满是倔强,如同烈风中的玫瑰坚贞不屈。 “玉寰啊,金妈妈把你当成自己人,有话就直说了。她初来乍到,不如就由你来教教她规矩,你看如何?”老妖婆看着我,虽然是满脸溢笑但态度显然是不容拒绝的。 “承蒙金妈妈您看得起玉寰,玉寰乐意之至。”既然不能拒绝何不满口答应,老妖婆有了面子我亦并无损失。再者,她由我来教总比落在别的姑娘手上强。 “呵呵。玉寰啊,金妈妈就知道没看错人,既然你答应了,那金妈妈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跟金妈妈说。” “嗯。玉寰知道了。” 送走了老妖婆,我吩咐颦儿将门关上。今早的事情大概已经传遍了整个醉金楼,平日里看我不顺眼的姑娘本就很多,相信经过今天的事儿,惹恼的姑娘们就更多了。当然,碍于我如今的地位,她们只能私底下不满并不敢有实质性的动作。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初来乍到,脾气又倔,加上极有可能被误认为是我的人,恐怕日子难过。算了,先不去想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整理了一下心情,我看着站在我面前一脸骄傲的女子。 “你叫什么名字?” “柳如烟。你最好记住我的名字,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施予我的加倍奉还给你。”冰凉的语气,无尽的恨意,烈火般非得将一切焚为灰烬的性子。有着如此鲜明特色的女子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如烟,挺好的名字。青楼女子本就如一抹云烟,稍纵即逝。”我不理会她的恨,只一脸平静的望着这个叫柳如烟的女子。她还是那么倔强,这拧不动的性子可要让她多吃许多苦头。 “金妈妈既然把我托付给我调教,那么你最好收敛起你的脾气。否则,苦头可少不了你。” “你敢!”她一脸怒气的指着我,恨不能把我碎尸万段。呵呵,她显然以为我和老妖婆是一伙的。我并不打算纠正她的错误认知。对我的恨能够加速她的成长,让她更快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我敢还是不敢,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把衣服脱下。” “你要做什么?”她双手扯紧了衣衫,防备的看着我。 “脱。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动手,我不介意让守在外面那两个如狼似虎的男人进来帮你。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 “你敢!”她朝我走近一步,双眼死死地瞪着我。大有同归于尽的决心。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由想起初入醉金楼惊慌得四处逃窜的自己。此刻,我不能心软。若是今天我心软了,那么在以后她会经历更多的痛苦。 “哼。”哼出一声冷笑,我看着面前这个神色惊慌却故作镇定的姑娘。眸光一转,转身对颦儿说道:“颦儿,把门打开,请门外的打手进来,我有事交代他们。” 浅浅一笑,我往旁边的凳子上移过去,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在手里细细品味。老妖婆果然舍得花本钱,这茶清香悠远,入口微苦进喉又有点回甜。虽是有些凉了,但茶味未损丝毫。 “不知姑娘有何吩咐?”正闭目品茶味,一个粗犷的男音打断我的思绪。我睁开眼,就见两个大汉双手作揖恭敬的站在一旁,等候我的吩咐。 妖媚的一笑,我放下茶杯,面对站在一角惊恐瞪着我的女子,一步步慢慢地走近她,“既然你喜欢自讨苦吃,我乐意奉陪到底。”话音一转,我对两个大汉说:“你们好好教教她如何脱衣服。” “姑娘,这……”两个大汉看着我,虽然眼底色光毕露,但脑子里顾虑着我说话的真实性,所以在行为上犹豫不决。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觉得有些好笑,想我初来乍到无所依靠之时,他们待我的粗暴残忍,而此刻他们却忌惮着我。权力和地位真是个好东西。 “怎么?不愿意?没关系,我想应该有人很愿意扒光她的衣服。”说完,我作势欲走。 “姑娘……既然姑娘吩咐了,弟兄们自然竭尽全力。”见状,两个大汉连忙唤住我。如此好事,岂能便宜了别人。 “那好。我就等着你们完成任务了。”我冲那一脸愤恨的姑娘娇媚一笑,转身就走。临出房门又道:“要是事情办糟了,你们……呵呵,你们看着办吧!” 一个下马威,让两个大汉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了注意。不再多呆,我转身出了门,顺手将门扣上。其实最后那句话是想警告他们,别想趁机占便宜,吓唬吓唬就行。这么一个清纯的姑娘可不能就这么糟蹋了。相信以他们的见识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并未真正离开,让颦儿重新砌了壶茶,静静地坐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响动。来到这里我已经习惯了喝茶,茶味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可以很好的思考。 不要……啊……不要……你们走开,走开,走开……救命……啊…… 屋内砰砰的声响不断,不时还夹杂着几声女子尖叫的高音,我端着茶杯,细细听着,想起很多过往,想起从来就没见过面的妈妈,想起不常回家的爸爸,想起孤单骄傲的童年,想起第一次对我说会一辈子爱我的李寂然,想起跳河的那一幕,想起刚刚来到这里的惶恐不安,想起…… “簌玉寰,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不要…不要啊…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带着哭腔凄厉的呼喊声,惊醒了陷入回忆的我,感觉脸上冰凉一片,伸手摸了摸,竟是湿湿的。真是笑话,我怎么就哭了呢?那么多的苦难,我不是都咬牙坚强的挺过来了么?! 擦干眼泪,我仰头一口气灌进一壶茶,有点烫口,终于阻止了我的胡思乱想。整理好思绪,带着一抹优雅的浅笑,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 孺子可教 一屋子的狼藉。唉……看来我的雅间又得重新布置一番了。 “簌玉寰,你放过我吧。我不要,不要啊……”柳如烟被两个大汉架住,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露出大片的春光。她哭丧着脸,哀求着我,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风情。 我点点头,示意两个大汉放开她。见状,大汉连忙松开手,齐齐走了出去。我慢慢走到她旁边,道:“我没有权利放了你。但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保证这里没人可以欺负你。如是有一天你能扳倒我,你就自由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全是现实所迫的无奈。她亦看着我,很久很久,才缓缓点了头。 “你先换身像样的衣服,好好打扮一番,醉金楼的姑娘想要过得好,首先就要学会打扮自己,美丽的容貌会让你多几分优待。” “颦儿,你去取几件我的衣裙过来。” “姑娘!”颦儿不依,嘟着嘴望着我。 “还不快去。”我厉声道。 颦儿虽然本性善良,但到底是在醉金楼待得久了难免有些小心机,她怕终有一天,柳如烟会爬到我的头上,到时候…… “是。”委屈地看我一眼,她转身离开。 我知道自己方才的语气是严厉了些,她也是为我着想才会这样。只是她无法明白我的心情,毕竟她不知道我不属于这个地方,我跟她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我这么做也是有个私心,若是有天我突然回去我原来的地方了,那么也有个人可以与她相互扶持。我相信柳如烟是个善良的姑娘,只是遭遇的苦难太多,让她就像刺猬对外来的侵略者竖起防备的刺。 不一会儿,颦儿拿了几套我不常穿的衣裳进来。这丫头,明明生着我的气还在为着我考虑,弄得我哭笑不得。这几款衣裳有些小家碧玉,楚楚可怜的风情,我不太喜欢。我喜欢对比鲜明的衣裳,要么火热妩媚得像个妖精,要么高贵纯洁得像个仙子。 呵呵。这几款倒是刚巧适合柳如烟,像傲立在风中的玫瑰,一低头自有一番娇羞的风情。 “你随意挑一件自己喜欢的换上,直走往左转有一个暗格,打开就可以换衣服了,里面有镜子。” 听了我的话,柳如烟看了一眼,拿起最上面的一件往我说的方向走去。嘿嘿,那是我来这里之后特意让老妖婆改装的。 半晌,柳如烟总算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换了件衣裳,感觉大不一样。我走上前去,捏了她屁股一把。她的脸顿时红得跟猴屁股没什么两样。丫的,这么害羞。她凶狠地瞪我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呵呵,孺子可教也,我乐颠得合不拢嘴。 “颦儿,你赶紧去打盆水进来好让她梳洗一番。”对着颦儿说完,我又把视线调回柳如烟身上,嘿嘿,这丫头挺有料得的,纤细的小蛮腰,挺翘的臀,一对呼之欲出的胸部。要是我是男的,看了也忍不住喷鼻血。 “走几步,让我看看。” 闻言,柳如烟先是一愣,而后像僵尸一样走了几步,背挺得笔直,大有即将奔赴沙场的姿态。 “款款生姿,你懂不懂啊?难道你以为男人花钱是来看你表演尸体行走的?” 无语。我是个女人,她都这样了。要是在她面前的是个男人,那她还不直接把男人的耐心给磨没了,直接把她给上了。女人适当的娇媚能够恰到好处的解救自己,看着就赏心悦目自然不会轻易采摘。人都有这样的心里,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容易产生膜拜的心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如是遇到懂得赏花之人,兴许能觅得良缘。当然这个概率不比中乐透彩强。 ------------ 蛇蝎美人 “若你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就等着沦为男人的玩物吧!” 虽然柳如烟已经努力克服着心理的害羞,但依旧放不开。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的女子如何能避开男人的咸猪手? “你……” 听我如是说,柳如烟眸子里立马蓄满了泪水,纤细的手指指着我,好不委屈。 “我什么?你以为花魁的位置是那么好坐的么?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没有付出就有回报吧!” 说完,我捏着手绢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又走了几步给她看。 “看见没有?屁股要扭出娇俏的弧度,眼睛要够媚,嘴角含笑眉目含情,小蛮腰要摆得够劲,总之你就把恩客想像成你的梦中情人就对了。来,你走几步我看看。”示范完毕,我对柳如烟说。她看看我,点了点头。眼里没有了初时的不服气。 果然,这次好多了,虽然还未能完全放开,但整体看来自然多了。 “好了,也差不多了。这几套衣裳你就先拿去穿,若是还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颦儿在屋外,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可以叫她。你先去休息一下。” 说完,我让颦儿领她去另一个雅间休息。满屋子乱成一片,我也无心收拾。柳如烟的问题大体上是解决了,不过实战经验她还没有,还是得让她跟在我身边学习学习。 走到窗边,撩起帘子。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忽然想起狐狸来,他不会再来了吧!心里有点难过,我关上帘子,一脸抑郁地坐在床沿。哎呀,又开始胡思乱想了。算了,要走的留不住。谁离了谁日子都一样过。抱住铺盖,我毫无形象的倒头往床扑过去,睡一觉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谁知,正翻身盖被子,门就扣扣的响了起来。汗……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我一脸不高兴地起身开门。门刚拧开一条缝,就被一双大手拉出去一阵熊抱。吓得我赶紧挣脱开来,抬头望去,一张帅气的脸映入我的瞳孔,他温和的笑着,眼里无限欣喜。 “你怎么来了?”我讶然。 “我这不是想你了么?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就一点儿也不想我么?”他一脸不悦的撇撇嘴巴,哀怨的看着我。 “胡说八道。”我转过身,懒得理他。 “我可从来不胡说八道。”他轻轻拉住我的手臂。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没事我可不陪你了。”我欲转身离去,今日也够折腾的了。 “唉,你怎么就这么绝情呢,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他紧紧拽住我的手臂,我只好转过身子,看着他,无奈道:“是是是,那请问救命恩人有何要事?本姑娘必定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不需要你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今天都陪我就成。金妈妈那边我已经谈好了。”说完,露出阴谋得逞的笑。 “先说好了,今后可别再自诩为我的救命恩人了。” “行。” “那你先等等,我先换件衣裳。”我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回屋子。他还真是个活宝。我快速换好了衣裳,看着一屋子的狼籍,想不收拾都不行。赶紧进行了简单的收拾,不过破坏太强大无法复原。收拾了会儿,看起来情况还是不理想。没办法,谁叫我从小就不会做家事呢!听着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我不得不放弃继续收拾去开门。 我刚刚拉开一条缝隙,萧子漠大手一推,门就完全打开了。屋内那一片狼藉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哇……你这里怎么了?你没事吧?”说着,便动手查看我的手脚。 “萧子莫,你住手啦,我没事。”我赶紧制止他。 “真的。”闻言,他停止了动作,看着我。 “真的。”我点头。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萧子莫指着一地的狼藉问,我站在一边不知作何解释,我总不能说是调教醉金楼里的姑娘弄成这样的吧?! 伤脑经,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选这个时候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这情形吧! 我沉默的低着头,我不想骗人,可眼下的情形也不容我说实话。正伤神之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转过身,见柳如烟轻摇手绢,扭动着翘臀,风情无限地走了进来。眼神有些怯怯的,先是看了我一眼,又望了萧子莫一眼,而后一脸娇羞的低下头。 “什么事?”我看着柳如烟。萧子漠冷着声音问。周遭的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我沉默的低着头,我不想骗人,可眼下的情形也不容我说实话。正伤神之间,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转过身,见柳如烟轻摇手绢,扭动着翘臀,风情无限地走了进来。眼神有些怯怯的,先是看了我一眼,又望了萧子莫一眼,而后一脸娇羞的低下头。 “什么事?”我看着柳如烟。 “她是谁?”萧子漠冷声问道。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冰冷的模样,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我和萧子莫同时开口,他看着我,我看着变化巨大的柳如烟。 “玉寰,她是谁?”见我不说话,萧子莫追问道。 “我叫柳如烟,公子若是愿意可以叫我烟儿。”没等我回答,柳如烟笑着走到萧子莫面前,“烟儿已经告知公子烟儿的芳名,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告诉烟儿公子的大名呢?” 萧子莫对着柳如烟露出了痞子般的坏笑,看得我心里咯噔一声,完了,有人要遭殃了! “我是这儿的常客,我的名号你无需知道,只要你今儿要是把我伺候舒服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萧子莫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柳如烟的脸蛋,往下慢慢延伸。眼睛半眯,唇角一边微微勾起,眉心微皱。 “公子,烟儿还是新手呢!不过公子放心,烟儿一定尽全力伺候公子,公子喜欢烟儿吗?”柳如烟欲拒还迎的抵抗着萧子莫挑逗的手指,半边身子顺势依偎进萧子莫怀里。萧子莫唇角带笑的接受柳如烟的示好,但我清楚地看见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不屑。 唉,太容易得到的男人最是不会珍惜。柳如烟太心急了。我在心底暗自叹息。 “美人谁不喜欢啊?”萧子莫打着太极,可兀自欣喜的柳如烟并未发觉。若她不是急于想与我争宠,以她的聪明绝对会发现这个男人的戏谑。嫉妒报复果然会让人丧失理智。 “呵呵。那玉寰姐姐和烟儿相比,公子更喜欢谁啊?”柳如烟忽然将话题转移到我,不过我并不意外,她想必是从哪里打听到萧子莫的身份,明白只要抓住了这个男人就能在我面前扬眉吐气。 她很聪明,可是她太急于求成。 “你认为呢?”萧子莫抛给他一个色急的眼神,逗得她心花怒放。 “公子,你真坏。可是……可是烟儿喜欢。”柳如烟微红着脸,娇羞无比。似一朵含羞草,满心欢喜的想要绽放却又矜持的保有小女儿风情。 “可是本公子不喜欢。”萧子莫突然推开了柳如烟,一脸的嫌恶。柳如烟毫无防备,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公子……你……”柳如烟跌坐在地上,抬眸看着萧子莫,本欲娇声责备,却被萧子莫脸上寒冰般的嫌恶给冻住,定定地望着他。 “你没事吧!”我赶紧上前去扶柳如烟,她是个骄傲的女子,想必受不了这样的挫败,尤其是在我面前。 “我不要你假好心,你心里一定偷着乐吧。看我出丑,你是不是暗地里嘲笑我不自量力?簌玉寰,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加付在我身上的耻辱加倍奉还给你。你等着瞧。”说着,甩开我的手,愤怒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王爷,你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她和这里的老板暗中勾结,不是个好东西,哼!”说完,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或许她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该因她与自己有着相似的遭遇就贸然的救下她。她已经不是初见那个骄傲的女子,她心里有恨,很深很深的恨,那些深重的恨意已经完全扭曲了她原本的美好。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善意的开始都不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 他说,你愿不愿做我的王妃 柳如烟刚出房门,萧子莫就迫不及待地走到我跟前,问:“她是谁?与你有何关系?为何说那番话?” 我看着萧子莫严肃的表情,不由笑了。背过身子,轻浅道:“公子记性可真是不好,方才那位姑娘不是已经告知公子她的闺名,就这么会儿工夫,公子就忘得一干二尽了。至于那位姑娘与我是什么关系,公子不是心知肚明么,大伙儿都在醉金楼讨生活,公子你说应是什么关系呢?她为何说出那番话玉寰也是不知。若公子好奇,不妨亲自去问问。” “玉寰,你何必这般尖锐,我是担心你才会如此紧张。”萧子莫站在我身后解释道,颇有些生气。 我转过身,巧笑嫣然,“公子言重了,玉寰只是就事论事。玉寰在醉金楼里全仰仗公子拂照,岂敢生气于公子。玉寰不知事若有惹公子不快的地方,还望公子多多包涵。”这话,我说得客气。 “你……”萧子莫瞪我一眼,你了半天亦说不出句话来反驳我,于是使性子狠狠甩甩袖子,行于桌旁端起茶水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灌。 茶水备着已有些时辰,早凉了,喝多了非得闹肚子不可。我知他不是辩不赢我,只是不愿说出伤害我的话,于是只能自个儿生闷气。他并没有错,只是不了解我,我最讨厌别人质问。所以当他迎面丢下3个问句,我心里的不满便如干柴遇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但见他如此,我便又什么火气都没了。于是赶紧上前垫高了双脚伸手摁下他举高的茶壶,笑道:“好了。别小孩子般使性子,我唱首曲子给你消消气。” 闻言,萧子莫放下茶杯,凝神睨着我,“不生气了?不怪我了?” “不生气也不怪你,行了吧!”我笑看着他。在我面前,他哪有半点王者风范,整个就是一别扭的小顽童。 “那好。爷就听你唱首小曲,要是唱得爷心里舒畅了,爷有赏。” “赏什么?”一听有赏,我就两眼放光。据说王爷之辈赏赐的东西都不便宜,若是能得到一两样倘若真回了现代还不就是一小富婆。嘿嘿,虽然我本身就是一富家千金! “还没唱呢,就开始讨赏了啊。放心,爷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屁股往凳子上一挪,闭上了眼睛。 好家伙,还挺会享受的! 见状,我清清嗓子,唱了开来: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谁为你感动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他就会对你真是否女人永远不要多问他最好永远天真为她所爱的人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谁为你感动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他就会对你真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可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婉约的词,弥漫着轻愁的嗓音,萧子莫完全沉浸在曲子带来的震撼里。曲毕,萧子莫好一会儿才开口,轻声道:“寰儿,你是这样的女子么?” 我先是一震,而后轻轻一笑,淡然道:“玉寰不是。玉寰只是一青楼女子,并不奢望爱情亦不会对爱情认真。谁对玉寰好,玉寰便对谁欢颜。” 闻言,萧子莫脸上浮现一抹失望。他对簌玉寰的期望太高,我让他的愿望落空了。 “爷不是说玉寰唱好了爷有赏么?”我扬起欢场世故的笑脸向萧子莫讨赏,萧子莫看了我好一会儿,欲言又止,半晌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递到我手里,神情特认真,大有豁出去的气势。 我不客气的接过,随手搁在一旁的桌子上,娇声道:“玉寰谢过爷。” 萧子莫见我态度轻率,也不理会,只轻轻揽揽我的肩膀,便告辞离去。 待到萧子莫离去久久,我才拿起桌上那枚玉佩,方才一睥,只觉温润。拿在手里细细把玩,才发现色泽奇好,通透得惹人眼。我高兴的紧抓着反复研究,哈哈,赚到了。无心之间竟见一条模样鲜活的龙隐匿其中。拿近了细看,却什么都没有。心存疑惑,我行至窗边,将其对准太阳,再一看,果真有一条跃跃欲腾的龙。 突然,我的心咯噔一下,心跳骤然加快。莫非他的身份不是王爷?!王爷可不能随身佩戴有龙腾的玉饰。古语有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君子无故,玉不离身。在阶级严谨的古代,男子身上配饰的玉象征一个人的身份。 阿弥托福,真是犯糊涂了。怎么就随意收了这么个烫手山芋?管它的,反正是他自己给的,又不是我强要的,最多我小心保管就是了。他要是反悔了,我还他不就是了! 才这么想着,‘叩叩’的敲门声便响起来。我仔细地把玉佩塞到枕头底下才起身去开门。 门刚栖开一条缝,颦儿就咋啦开了:“姑娘,六王爷来了。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金妈妈正周旋着呢!”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刚送走一个又来了一个。也来不及多想,我随着颦儿急匆匆的往楼下跑。 狐狸听见声响,一抬头便望见我,我亦正看向他。四目相对,静静无语。我缓步走去,狐狸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连周遭的阳光都不敢轻易冒犯。 “玉寰见过公子。”我唇瓣微勾,媚眼如丝,款款道。 狐狸看着我,一动不动,眼里有两处怒火熊熊燃烧。他很镇定,尽管他在生气。我该感谢他的镇定,不然我的小命怕是早就一命呜呼。 半晌,他才开口,一字一顿,道:“你跟我走。”说罢,也不管我答不答应,使劲拽了我的手就往外走,还不忘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在一旁的酒桌上。 见了钱,老妖婆自是不再理会,笑咧了嘴把银票揣进兜里,心里甚是满意,不免感叹,要是多几颗这样的摇钱树,那多好啊!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簌玉寰沉默是因为不想火上浇油去招惹已经发怒的豹子,而六王爷沉默是不希望因为过度愤怒而直接了当了簌玉寰的小命。 终于,六王爷松开了簌玉寰的手,她一个没防备,不禁踉跄了几步,颇有些狼狈。击事者六王爷兀自望着那一江春水向东流,看也没看她一眼。 “喂,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你要停下来不会先告诉我啊?”受够了这群阴阳怪气的家伙,以自我为中心到了极点。 “你说话啊……你以为我很闲啊,有功夫在这里陪你吹冷风?” “……” “……” “我走了。” 真是神经病,拉了人来又不讲话。既然你喜欢当我是空气,那你就自个儿对着空气玩吧,我可没兴趣也没那嗜好。 “站住。”刚走了两步,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使劲拽住,疼得我几乎以为骨头都会裂开。 “你是疯子不成?既不与人说话又不让人走,你到底想做什么?”彻底被激怒的我也顾不得身份,对着他就是拳打脚踢,把所有现代学过的防狼招式都用上了。 “够了。”他挡了一阵,兴许是觉得烦了,一把架过我的双手,反锁在身后。 “你卑鄙小人,欺负手无还击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好汉?”不甘被他束缚,我使命地挣扎着,浑然忘了疼痛。这是标准的犯傻表现,待到理智回笼的时候估计要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愿不愿做我的王妃?”不理会我的挣扎,他扳过我的脸,轻声道。 闻言,犹如晴空之中突然劈下一道雷,惊得我神志不清。 “你、你说什么?”太惊悚了。我接受不了。我严重怀疑自已的听觉系统出了问题。 “你愿不愿做我的王妃?” 砰……一颗大型炸弹在我心间瞬间爆炸。我的脑子刹那间毁成一团浆糊,整个人都脱力了,软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飞蛾扑火的勇气你有没有 耳边焦急的呼喊扰人,我的视线终于由模糊到清明,整个人完全转醒过来。只见狐狸半搂着我的腰,眉目紧缩,面上满是焦虑。看我睁开眼睛,俨然松了一口气,急急道:“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立马带你去寻大夫。” 我轻轻一笑,摇摇头,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摸他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待到手指霍然被他紧握才惊觉自己又干了蠢事。欲抽出手去,谁料,他握得更紧,仿似早就料到我会挣扎,我朝他瞪去一眼,发现他正望着我目光含情,唇瓣勾起,依稀可见一缕白牙,笑得温柔,仿若一池春水随波荡漾,魅惑着我。 一瞬间,我被震撼了。我从来没见过狐狸露出这种眼神,纯粹得就如初生婴儿第一次展露的笑容,干净清澈,直抵人心。 “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他望着我,声音低浅,充满诱惑。 “我……”若他是普通男子,我立马答应,一生誓死相随。可是他的身份让我犹豫了,尽管我对他心有牵念,可我的心思已不仅仅局限于只要有爱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的范畴。我要的是平静安定最简单的生活,而这些他给不起。是的,不是他不愿意给而是他给不起。身处权利地位中心地带,在很多事情上面他也是身不由已。看多了太多悲剧,我不愿意自己也成为悲剧中的一员。 “寰儿,我会给你幸福,你相信我。” “我……” “寰儿,我愿同你一起数星星,就这样一直到老。” “我……” “不许拒绝我,寰儿。我不答应你的拒绝。” “我……” “寰儿,不要说话,点头就行。” “我……” “寰儿,这个给你。”不知何时,狐狸已经摘下腰间的玉佩,塞进我手里。 我望着他,拒绝的话说不口,可点头又不是我的意愿,遂将手中玉佩高高举起,朗声道:“哇,价值连城的东西你交给我,就不怕我背过身就将它给卖了?” “反正是送你了,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的意。”狐狸笑望着我,像望着一个调皮的孩童,神色间满是温柔的宠溺。 我偏着脑袋看着天空,这算不算求婚?跟现代男人求婚的招式一模一样,甜言蜜语外加三千宠爱,于是无数女人心甘情愿的做了扑火飞蛾,无怨无悔。那我呢?是不是也当如此? “寰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闻言,我赶紧拉回神思,真是有够天马行空,想得乱七八糟,“这个玉佩,你说随我怎么处置都行是不是?”我看着他,问得甚是认真。 “君子一言,四马难追。”他答得爽快,我心里也暗自高兴,话是你说的,那罪就不在我了。 “那好,我现在将他还给你了。你说的,随我处置。”我边说边飞快的将玉佩塞进狐狸怀里,然后迅速站起身来,离开狐狸的掌控范围。 “你……”狐狸看着我,哭笑不得。 “不许生气,不许发脾气,是你自己允诺我说随我处置。君子一言,四马难追。”我防备地看着狐狸,我是有些怕他的,他生气的时候很恐怖,我隐隐作疼的手便是最好证明。 “好。我不生气,也不发脾气。”狐狸低声说。 “那我先回醉金楼了。” “我送你。” “我自己回去就行。” 拒绝了狐狸,我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就觉得如芒刺背,回过头,就见狐狸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我,面色无波,我隔着几步之遥望着他,只一眼,我就读出他眼里的悲伤。他见我转身,轻轻的笑笑,向我挥挥手,一瞬间一刹那,我觉得他离我远了,很远很远,仿似再也接近不了,胸腔有抹疼痛蔓延而上直达心尖,有片刻的失去呼吸。 稳了稳脚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抓住理智的尾巴,提起全身力气,加快脚步往醉金楼跑去。我怕迟了一步,我便会奔回狐狸身边,对他说,我愿意。我怕自己成为那扑火的飞蛾,明知是尽头还要义无反顾…… 狐狸没有看见,背对着他的她,泪流满面,否则他不会就此放开了她的手……簌玉寰也没发现,当她消失在他视线的瞬间,他的眼角有泪溢出,否则她不会离开得如此坚决…… ------------ 谁为我赎身 醉金楼。 “姑娘,你可回来了。金妈妈到门口张望了好多次,好像很急的样子。”刚一踏进醉金楼,颦儿就急急的拉着我耳语,很紧张。她抓着我衣袖的手有些发抖,眼眶红红,我心中一凛,估摸着又有什么烂摊子找上门来了。 心里揣测着,面上却是带笑,拉了拉颦儿的手,温和说道:“傻瓜,别哭。快把眼泪都擦干净,不知情的害误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见金妈妈。”略略安慰了颦儿,我往老妖婆的房间走去。 门紧闭着,里头鸦雀无声,只有微弱的光从窗子里淡淡投射出来。我站在门口,轻轻扣了门,久久才传来老妖婆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就见老妖婆对着一桌子的金银财宝发呆。老妖婆看也没看我,神色颇为凝重,坐在桌边,用手关节敲击桌面却不发出一丝声音。 “金妈妈,玉寰来了。不知金妈妈急着找玉寰有什么事?”我站在门边问。 老妖婆看都没看我一眼,只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心事重重道:“坐下吧!我有些事与你说。” 虽然奇怪老妖婆今日说话何以如此温和,却也依言坐下,“金妈妈有话不妨直说。” “玉寰。打今儿起,你是自由身了。”说罢,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张票据递给我。 我伸手接过,细看之下才认出那是当日老妖婆强迫我摁上手印的那张票据,“金妈妈,玉寰想问一句,不知是谁替玉寰赎身的?”看着手上的票据,有那么一瞬我仿若身处梦境,天上突然就掉一块馅饼下来,还不偏不倚地砸在我头上。 我无法置信。 “是谁替你赎的身你不必问。你只需知道,出了这道门你便自由了。去收拾东西吧。”说完,老妖婆没再理会我,扭摆着屁股走出了房门。 我望着老妖婆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魂不守舍地跟着步出房门,行至大厅,便被颦儿拉着不放,“姑娘,你没事吧?金妈妈对你说了些什么?发生什么事儿了?” 发生什么事?呵呵,我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姑娘,你怎么了?说话啊,别吓颦儿。颦儿马上去找大夫。”见我不说话,颦儿拔腿就要跑。我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不必了。我没事。” 转过身,我往楼上走去。 花魁专属的雅间。我望着这里的华服丽裳金银珠钗,没有一样真正属于我。正欲转身离去,一眼晃过一抹碧绿,遂回过身,就见一支碧绿簪子孤单的躺在梳妆台上。那是狐狸送的,想到之前的一幕,不由有些难过。行至梳妆台前,执起碧绿簪子小心的收起来放入怀中。狐狸,你终究不是属于我的人。你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女子陪伴,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将别个女子拥入怀中。 环顾四周,这里的每一件摆设我都熟悉无比。虽然曾经厌极了这里,无数次想要逃离这里,可真正要离开了却又有些茫然,别了这儿我要去哪里呢? 关上门的那一瞬,忽然想起萧子莫赠与的玉佩还没拿走,赶紧行至床边拿出那块玉佩。还好,没把它给忘了。虽然不知是否有机会还给它的主人,但他既然赠与我,我便该好好收藏。 “哎哟,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踏出烟花地了。真是恭喜啊。” 正扣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闻见满是醋味的话,接着是扑鼻而来的胭脂味,浓重得我差点打喷嚏。 转过身,是柳如烟。一手捏着丝巾,一手拂面,华服丽裳与当初那个满身是伤的倔强女子大相庭径。她变了,懂得如何在尔虞我诈中生存却也尚失了原本的美好。 我望着她轻笑道:“妹妹务须担忧,姐姐相信以妹妹的聪明才智有朝一日定能离开这里。”说罢,越过她往外走去。 “妹妹自是有法子离开这里。姐姐往后可要小心,不然恐怕是悔不当初啊。” 不理会她的叫嚣,我径自往前走。我扪心无愧,但愿有天她能放下仇恨,好好生活。 “姑娘,你真要走了?”行至大厅,颦儿扑过来拉住我的衣袖,眼泪汪汪。我忽而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形,像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无忧无虑。 我从怀里拿出些银子,递到她手边,轻轻说:“颦儿,你好生照顾自己。” “姑娘,你带颦儿一起走,可好?颦儿会尽心尽力服侍你的。”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我递到她手边的银子,她硬是推挤着,手握成拳头不肯收下。 我不知如何是好。 “颦儿,我尚未找到安生之处,又如何带着你呢?” “不管姑娘去到哪里,颦儿都愿意追随姑娘。姑娘,你不要嫌弃颦儿。”颦儿拽着我的衣袖,不愿松开。 “这……”我环顾四周,已经围上了好些人窃窃私语。我和颦儿在大厅如此拉扯着实在不像话。要是被老妖婆看到了,不知会惹上什么麻烦。 “我说姐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呢?自己离开是非之地了,就不管身边丫鬟的死活了。你的心肠,难道是石头做的?” 又是柳如烟,她瞪着我,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我知道她恨我入骨,可我与颦儿之间的事,她来插一脚做什么?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亦也些火气了。我好心救她,她不领情就罢了,还说我心肠狠毒。 “姐姐难道不知醉金楼里有这样的规矩:若是有姑娘离开醉金楼了,服侍她的丫鬟要么跟着姑娘一起离开,要么就自饮毒酒。簌玉寰,你的心肠怎么就如此毒辣,害了我不够连为你效劳的丫鬟都见死不救?” 闻言,我呆在原地。 “姑娘,颦儿不想死。姑娘,你带颦儿一起离开吧!你要颦儿做牛做马都行。”颦儿边哭边摇晃我的胳膊。 我正愣神,被她扯得歪歪斜斜,站立不稳。 “好了。颦儿,你跟我走吧。”回过神来,我拉住颦儿的手阻止她继续摇晃。自我来到这里,就是颦儿在照顾我,我又怎可能不顾她的死活。原本,我只是担心她跟着我会吃苦受累,我连一个落脚处也没有。谁料,醉金楼竟有如此泯灭人性的规定。 “谢谢姑娘。”颦儿见我答应带她一同离开,忙松开我的手擦了擦两颊的眼泪。傻丫头,都哭成一只花猫了。 “不必谢我。快些去收拾东西。迟了我可不等你。”我笑看着她道。她答应一声,撒开脚丫子跑得飞快,一点儿也没发觉我是逗她的。 ------------ 转机 “把颦儿拦下。”楼上传来一声厉喝。 颦儿刚收拾了包袱下楼来就被几个大汉拦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饶命啊,饶命。” 见状,我赶紧跑过去。谁料,一个大汉忽的站在我面前挡住去路。 “让开。”我瞪着挡我路的大汉。 大汉恭敬的对我拱了拱手,言词坚决:“还请玉寰姑娘不要让我们难做。这是金妈妈的吩咐。姑娘你已经赎身可以走了,但颦儿不行。” 说话之间,几个大汉已经把颦儿押起来了。颦儿哭着央求我救命,满面泪水。我看了很是不忍,也不知打哪里来的蛮劲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大汉,又跑上前往押住颦儿的两个大汉一人手臂咬一口,趁他们吃痛松手,我赶紧将颦儿护在身后。 “既然玉寰姑娘不识好歹,两个一起抓起来。” 话刚落下,我和颦儿便被几个大汉绑了双手。其中有个大汉竟然趁机摸我胸部。可耻,我不管不顾,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命根子,那大汉立即捧住下腹哀嚎。见状,站在旁边的男子顺手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一个趔趄,久久回不过神来。自我做了花魁,好久没人敢动我一根毫毛,丫的,竟趁机裹我巴掌。 恨恨地看去才发现是他。难怪,我与他的梁子打我来到这里便已经深种。 见我瞪着他,他极其得意地笑了:“玉寰姑娘,可还记得当日你给我的耻辱?” 小人得志。我看着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就忍不住火气:“你还敢找我麻烦,莫不是当日打手打嘴倒洗脚水的教训,你已经忘了。如今还想再尝试?”丫的,要不是我当时心慈手软跟妖孽求情只罚你为我的丫鬟倒了一个月的洗脚水,你早就不在人间了。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早知如此就让妖孽一声令下斩了你丫的。 “哈哈……哈哈……”闻言,大汉笑得更是猖狂。我看得直想往他嘴里塞臭袜子熏死他,让他遗臭万年。 “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有那个能力吗?老子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求老子。”说罢,便向我伸出魔爪,丫的,摸我屁股。哎哟,好疼,居然敢拧我的屁股。 “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不踢了?你叫啊,大爷让你舒服了没?”王八蛋,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此刻,我恨透了自己的心慈手软。 “不要,你们住手,放了玉寰姑娘,我跟你们走。”见我受辱,颦儿忙不迭的挣扎大喊。 正羞辱我的大汉闻声顿了手,走到颦儿面前,往她胸部摸去,“果然是主仆,都是他妈的一个样。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大爷就顺了你的意。”说完,一使劲将颦儿推倒在地。 “住手。”一声厉喝,阻止了大汉的后续动作。每个人都齐刷刷的回过头往后看去。一袭紫红的长裙,薄纱掩面,挽着复杂精致的发髻,贵气逼人。一看便知来头不小。她站在人群中,神色严厉的看着在场的每个人,最后把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你就是簌玉寰?”纤手一指,在她倨傲的眼神里我看到自己的狼狈。 还没来得及等我回应,方才羞辱我的大汉便跳出来:“你是谁?敢在醉金楼闹事?” 话音刚落,只闻‘哎哟’扑通一声,便见大汉双腿跪地。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唯有我看见了。因为一颗细小的石子恰巧滚落到我脚边,好身手。 想不到眼前的女子深藏不露。只是她是谁?为何要救我? ------------ 默契冤家 随着事态的发展,人群一下嚷嚷开了。醉金楼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兴许是动静太大,老妖婆扭摆着肥胖的身体缓缓而来。 “谁在我醉金楼闹事?”见场面混乱,老妖婆厉眼扫过众人。 见老鸭现身,众人皆禁了声,面面相觑。 “你是这里的老板?”身着华服的女子语气不耐的看着缓步而来的老妖婆。 老妖婆亦是不着边际的打量着口气甚狂的女子,直到走到那女子跟前站定才笑道:“正是。不知醉金楼有何招待不周?” 果然是老江湖了,逢迎献媚不在话下。 “她跟我走。”女子伸手指了指我,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老妖婆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主,哪能任她说领走就领走。笑了笑道:“她已是自由身,她的去向与我无关。” “那正好。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务须多问。”说罢,不看老妖婆气得变形的脸,转身看着我,道:“你是簌玉寰?”语气明显的肯定。 “你是谁?”看着她衣衫华贵,言谈举止皆显露着任性专制,应当是在随心而欲的环境中长大的娇小姐,总之就是非富即贵。 “我是谁你等会儿就会知道,你只须回答你是不是簌玉寰?” 蛮横的大小姐,只会命令别人,我偏偏最讨厌这类人。遂板着脸,正言道:“你若不愿说出姓名身份,那我也不愿告知你我是何人。所谓己之不欲,勿施于人。” 我刚说完,有一群人鱼贯而来,团团将我们围住。 “属下参见公主。”尚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见一首领模样的男子率领一干官兵对那名女子行礼。如此华丽的场面我是第一次见到,看得目瞪口呆。 “远将军真是本事过人,本宫不过离开王府片刻,远将军就找来了。”女子似乎很生气,那张美丽的脸蛋一看到远将军就跨下来了。 “公主乃是千金之躯,王府下人送早餐给公主享用发现公主不在立即禀告王爷。王爷忧心公主安危,才派下属四处寻找。还望公主见谅,跟下属回王府以免王爷担忧。” “哼!他会担心我?他不过是怕不见了我,皇兄会怪罪于他。”说罢,气愤的撅了撅嘴巴不理会远将军。 “你跟我回去。”公主指着我说,然后又对一干官兵道:“把她给我押回王府。” 一干官兵看看公主又看看远将军,不敢做任何动作。 公主见状,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怒声道:“若是不押她回去,我就不回去。” 远将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任性的公主,为难道:“公主,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本宫高兴就好。若是远将军不从,那本宫就不回去,看你能奈我何。” 远将军看了看我,又看看一脸坚决的公主,思量片刻对一干官兵下令:“把这位姑娘带回去。” 随后,又满是歉意的对我抱了抱拳,“姑娘,多有得罪了。” 话落,顷刻间我就被一干官兵束缚了双手,在公主满意的目光中准备离去。 “等等……要带我走也行。把这位姑娘一起带着。”我死命顿住脚步,望向可怜巴巴看着我的颦儿。我知道:一旦我离开了,颦儿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府内院。 狐狸一脸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左手执着茶杯,右手半掀杯盖,掩着下嘴唇轻轻往茶杯里吹着气,一派悠闲。 颦儿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她那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估计是被这么大的阵仗给吓的。我看她一眼,她亦偏过头看我,满眼惊恐,我看了很是不忍。倘若她不是遇见我,或许她还是那个满心欢喜的女孩。 “你好大的胆子,敢勾引本公主的驸马。”娇蛮的公主见六王爷不理不问,很是气愤。与生俱来的骄傲使她目中无人,偏执地认定只要是她看中的喜欢的就是她的。 “公主您言重了。玉寰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与公主您抢驸马。更何况玉寰根本就不认识驸马。”我淡淡看她一眼。 闻言,公主的脸色立马好了很多。狐狸则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大有将我剥皮抽筋的意愿。 “真的?”公主将信将疑,不过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欢喜。想必是对狐狸有着极深的感情。 女人啊,你因他欢喜因他难过,可曾问过他在不在乎?你所有的心甘情愿是否值得? 我内心很是酸楚,因我深深地知道深爱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她贵为公主竟跑到烟花之地与一个青楼女子争风吃醋。这事若传出去,她该有多丢脸面,这份情不得不令人动容。 “真的。玉寰不敢有半点虚言。”我望着她,面带笑意。在性格上我与她有几分神似,当初我喜欢上李寂然也是如此死心塌地,所以在看见他琵琶别抱时才会那么难过以至于跳河自杀穿越到这里。 同是女人,我又怎会怎忍心夺人所爱。况且,我不愿再去爱上任何一个男子。我允许他们来到我身边,却拒绝他们走进我的心。他们爱来便来,爱去则去。 得到我的回答,公主终于安了心,欢喜地转过身跑到六王爷身边,但见六王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公主的警戒心立马又升了起来。她看看六王爷又看看我,满眼愤怒但更多的是伤悲。 我望见公主嫉恶如仇的眼神,再对上狐狸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眸子,心里一声惨叫,遭殃。我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公主身上,完全忽略了狐狸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等着我的回答。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被彻底忽略。 我玩完了! “簌玉寰,你敢再说一次你不认识我?” “簌玉寰,你敢骗我说你不认识驸马?”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目标一起指向我,一字一顿,连长度都一样,真是默契绝佳。 说完,他们都忽略我,齐齐看向对方,我感到有股强劲的电流在他们之间来回流动,滋滋作响。 “你混蛋。” “你闭嘴。” 一女一男,两道声音再次一同响起,互指对方,一字一顿。吼完都气呼呼的转头不理对方,直接拿杀人般的目光看向我。 我无辜极了。这两人默契十足,不能终为鸳鸯简直是暴殄天物。 “我……” “你闭嘴。” “你闭嘴。” 我刚刚开口,欲缓和一下气氛,可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就被两人齐声打断。彻底地无语,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 我看不透他的心 两人争执不下。我亦不再插话,炮灰这活儿不是人干的。我偷闲看了看眼颦儿,颦儿亦看向我,一脸茫茫然。我冲她扮了个鬼脸,要她安心不会有事。哪知,颦儿竟冲我挤眉弄眼,好不慌张。我皱皱眉头,暗自思索:我扮个鬼脸就这么不讨喜?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将我惊了一跳:“你还真有闲情逸致,跟丫鬟在一边逗弄。”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转过脸,就见狐狸站在我面前,脸色甚是难看。糟糕,敢情方才颦儿是在暗示我。哎,反应又迟缓了一步。 “六王爷,玉寰不过是醉金楼里刚刚赎过身的姑娘,王爷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个青楼女子计较。玉寰若是有得罪之处,在这里跟您赔礼了,还望王爷恕罪。”我埋着头,捏着嗓子道。丫的,公主可是一直用‘小心你的脑袋’般的眼神盯着我不放,我还年轻不想就这么死了,更不想死后被人骂活该。 狐狸往前走了一步,几乎和我面贴着面,灼热紊乱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害得我心慌意乱。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公主还在一边瞧着呢!他不怕掉脑袋,我可是害怕。我斜歪着一双眼睛,往公主站的地方瞟过去……只见公主双手紧拽着裙子两侧,怒气冲冲的走来。 完了。我在心里哀嚎! “啪。”响亮的一个巴掌,震得我目瞪口呆。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让我难堪,你让我把皇室的尊严往哪儿摆?平日里你漠视我的存在也就罢了。可她,只是个青楼女子值得你为了她跟我解除婚约吗?在我面前还跟她卿卿我我,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吗?难道这些年我对你的好,都给狗吃了吗?” 公主说完,恨恨地看我一眼,不顾满脸的泪痕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了。哎,一不小心我又成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看着她飞快消失的背影,我的心忽然一疼,同是女子我很清楚要有多勇敢才能奋不顾身的去爱一个人,才能默默承受心爱的人对自己的冷漠无情。我也知道,当她对他挥巴掌的时候心会有多疼。 “你不该这样对她。她很爱你,你不该伤害一个这么爱你的人。况且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看着狐狸,可他的眼里全然没有一丝对公主的怜悯。天啊,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竟然对伤害一个爱自己的女人无动于衷。 “她爱不爱我不要紧,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狐狸看着我,满眼热切。我看到了他的心,全是霸道的占有和不容拒绝。他明白地告诉我,他不接受我的拒绝。 我很失望,对他的狠心和满不在乎。纵使他不爱她,亦不该如此地伤害她。 “我不爱你。以前不爱,现在不爱,以后也不会爱。”我看着狐狸,一脸的冷漠。我不会允许自己对这样的男子动心。 “是吗?那如果我非得让你爱上我呢?”狐狸邪气地一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楚,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阴霾。 我看着他,越来越觉得失望。不禁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我挣开侍卫的手,拉着颦儿转身离开。狐狸没有开口拦住我们,我在恍惚之中仿佛听到狐狸的叹息,很浅,他说,寰儿,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可是,当我停住脚步回过头的时候,狐狸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望着狐狸站过的地方发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似乎我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他的面目。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他是不是一直都带着面具生活? “姑娘,我们走吧。”颦儿拉拉我的衣袖,将我从神游的状态拉了回来。真是的,我最近特别容易走神。 “走吧。”我笑笑,点了点头。来时因为整个心思都花在应对上也没能好好看看这里。现下卸下了防御,不禁有了观赏的兴致。 一路走去,这里周围的建筑还真是壮观,青石铺成的小道蜿蜒曲折,小道两旁种植者许多我名字都叫不上的名贵花草,风一吹动便有青草味儿混着花香迎面扑来,隔不远还有小亭,精雕细琢,隐没在高大的树丛中,唯有亭子顶端的那一抹红色琉璃指明了它的存在,路那边有个大大的人工湖泊,湖泊里满满地铺着睡莲,热闹非凡。现下正是夕阳西下,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一层淡黄色的光晕里。一切都美丽得不真实。 “姑娘,你看什么呢?”见我左右张望,颦儿好奇地问。 我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活脱脱版的刘姥姥进大观园,样样都新奇。 “嘿嘿,没什么。我只是随便看看。我们快走吧。”干笑了两声,我拉着颦儿加快了步子,两眼也不再左顾右盼。 好不容易出了王府,望着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我有些不知所措。往衣兜里摸了摸,哎……往日总觉得不需要银子,所以也没多积攒一点。钱到用时方知少啊! “颦儿,我们先去找间便宜的酒店落脚吧。”思索片刻,我心里有了决定。天大地大总得有个歇息的窝吧。 “姑娘,酒店是什么啊?”颦儿睁大了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这才记起这里是古代,现代的特有名词这里的人是不知道的。哎,我无比怀念房间里那张舒适的大床,还有冰箱里一堆美味的食物,喔,我好想念你们。 “我的意思是客栈。走吧,再迟一点天就黑了。” “喔。”颦儿点点头,领着我继续往前走。 在一处简陋的店门口站定,颦儿指着里面对我说,“姑娘,今晚我们就住这里行吗?” 我看了看了四周的坏境,虽然有些偏远,但还算干净,再加上天色也不早了,便点了头。 “老板,还有空房间吗?” 走入大堂,便见一个半徐的老妇人正手持算盘,噼里啪啦的拨弄着。闻得声音,满面微笑的抬起头来,“请问姑娘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这里有上等房和普通房,姑娘你……” 不等老妇人说完,我便开口,“就一间普通房。我们都是女子,挤一挤就行了。”出门在外,什么都得省着。 “那好。小二,带两位姑娘去歇息。” 话刚说完,便有一个年轻小伙子笑嘻嘻地从屋内走了出来,道:“两位,请跟我来。” 房间还挺不错的,虽然不华贵不精致可也收拾得也算干净整齐。最要紧的是床还比较大,呵呵,这样就不担心挤了。我的睡相不是普通的差。 “两位姑娘,你们先歇着。我就在楼下,有什么需要,吩咐一声就成。”店小二热情地说完,转身下了楼。 “姑娘,你累了一天,早些歇着吧。颦儿下楼去打点水来给你洗洗。”颦儿见我一进屋就坐在凳子上闭目体贴的说,然后转身下了楼。 听着咚咚的脚步声远去,我开始思索没有任何依靠,还带着一个丫鬟,我们该如何生存下去。坐吃总会山空的。 正在苦思无果之际,颦儿已经打好了水上楼。我快速洗了脸洗了脚钻进被窝里,虽然紧闭着双眼可是无论怎么着就是睡不着。直到颦儿忙活完了在我旁边睡下,我依然很清醒。 睁开眼睛翻过身看着颦儿渐渐睡熟的脸,我心里不免有些感慨:这丫头怎么这么放心就不怕我趁她睡着把她给卖了? ------------ 相亲相爱 外边漆黑一片,不见星月。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妖孽带我去看的那一片星空。现在回忆起来那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可明明才不过短短几月。 我一夜失眠,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点一点的亮起来,心里承载着无限的失落。不论是狐狸还是妖孽,他们都不能给我我需要的温暖。第一声鸡鸣惊醒了睡梦中的颦儿,她翻过身见我睁大眼睛望着窗外吓了一跳,“姑娘,你一夜都没睡?” 我笑笑看着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淡淡道:“可能是有些认床。还有你以后不要叫我姑娘,就叫我姐姐吧。我和你已经不是主仆,我们是姐妹。你是我的妹妹,我是你的姐姐,好么?” “姑娘,你不嫌弃我吗?” “傻丫头。我若是嫌弃你就不会带你一块儿出来了。对了,你可还有家人?你想不想见见你的家人或者是你想回他们身边?”昨夜,我想了很多。虽然我是孤身一人,可颦儿不是,她会有父母兄长。若是她想回去,我自是不会阻止。 “姑娘,颦儿就是因为爹娘过世,没银子安葬才会被卖进醉金楼做了丫鬟。颦儿早就没有家人。”说完,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原来是卖身葬爹娘。哎……古代的好心人太少了。不知道有多少像颦儿这样的姑娘。 “乖,别哭了。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们就是一家人,好么?乖啊。”我轻声哄着她,伸手抚摸她黑亮挽着丫鬟发髻的脑袋。心底忽而涌出一片温暖。 颦儿抬头看了看我,眼里噙着泪水,忽然用力抱住我在我怀里轻声哽咽像个终于清空了委屈的孩子。 我半搂着她,望着外面已然亮堂起来的天色安静地笑了。拥抱了好久,我才将颦儿从我怀里拉开来,抹掉她眼角的泪痕:“傻丫头,眼睛都哭红了。你看,再哭下去就不漂亮了。快去打水洗脸,梳洗一番。” “恩。”颦儿看着镜子里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点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呵呵,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因为已经不需要什么特别打扮,我便自己动手,简单的用一跟绸缎将长发绑了个马尾。下楼吃饭的时候,惹得客栈来往的客人看了又看,回头率颇高。颦儿撅着嘴巴,偷偷往旁边指了指,“姐姐,你看那桌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你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紧盯着我不放,见我看向他,又慌忙低头吃饭。看着那人慌乱的模样,我不禁咧嘴笑了。一个大男人看就看呗,还不好意思! “颦儿,你都会些什么?”边吃饭,我边思索今后要做些什么。 “姐姐,我会的可多了。洗衣做饭,打扫庭院收拾屋子……这些粗活我都会。”颦儿一听我这么问,话匣子马上打开了,脸上也洋溢着明媚的笑。不过我一听她的回答就焉了。我总不能将她卖去做丫鬟吧。伤脑经,我们两个女人家该做什么好呢?眼珠飞快地转着,不经意瞟了眼低头猛吃的男子,脑袋突然一灵光,有了。嘿嘿,人人都需衣食住行。住的地方是没有,代步的马车也没法弄,可是衣物和食物倒是好办,恩,食物方面我不是特拿手,而且开餐厅本钱太大,估计我身上的银子不够。就做衣服吧,现代化的衣裳在这里肯定特吸引人。要是成了,我也能做个古代富婆。 “颦儿,你会做衣服么?”我想了一遍,要是就我一人肯定是搞不定的。毕竟做衣服也要很多工序。我也就懂得设计样式,要是请个师傅又得增加负担。 “会啊。从小我娘就教我女红,说是希望将来嫁个好人家,能亲自为相公做衣衫。”颦儿说话的时候,脸蛋微红,眼里有一抹甜蜜。呵呵,情窦初开的丫头,挺可爱的。 “可是,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是想让做件新衣裳么?”颦儿偏着脑袋看我,不得其解。 我笑笑,清了清嗓子:“我打算开间铺子,就卖衣服得了。” 颦儿一听,高兴地拍手片刻却又埋下头,道:“姐姐,那需要很多银子。可是我……我没有。” “傻瓜,我有就成了。快吃,吃完了咱们一块儿找间空店面去。”我笑看着颦儿立马恢复阳光的眼神,心里特温暖。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能走出条路来 街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确立了往后奋斗的目标,心情豁然开朗。拉着颦儿,一边询问铺面,一边楸着稀奇玩意儿。为了省银子,遇到喜欢的小玩意儿也只是多看两眼。忍忍吧,等咱有钱之后,爱买什么就买什么。 一路走来,颦儿笑我像个孩子。她哪里知道,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么陌生。 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路。一不留神,撞到了旁边的人,听得一声哎呀,我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簌玉寰。”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转过身,看见一张修饰过的美仑绝奂的脸,只见她纤细嫩白的双手勾在一个面容猥琐的男子臂弯,男子的一只手在她的屁股游走,她却含笑相对,一个香吻印在了男子脸颊。 她堕落了,已经不是初见时满身伤痕却一脸倔强骄傲的女子。 “颦儿,我们走吧。”实在不想继续看她表演恶心的画面。我拉着颦儿就走。 谁知,她竟松开那男子,挡在我们面前。“姐姐,看见妹妹也不愿打声招呼,难不成怕人知道你我曾是姐妹?”柳如烟拿一条丝巾半掩面,对我抛了个媚眼,模样甚为轻佻。 一旁的猥琐男听见柳如烟的话显得极为兴奋,他走到柳如烟身边,一手搭在她腰间,一手欲伸向我,我嫌恶的避开了。猥琐男没能如愿,有些气急败坏,道:“不过是个妓女,还跟爷装什么清纯?” “你最好小心你的言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怒目相向。丫的,就欠扁。 “哎哟,爷,您别生气。姐姐现在已经从良啦。您不知道,姐姐以前可风光了,是咱们醉金楼的花魁呢!我就是姐姐一手调教出来的。”柳如烟媚笑着对猥琐男说。 听了柳如烟的一番话。猥琐男流露出色猪的表情,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你说,要多银子爷都给,只要你陪爷一宿。” “啪。”我一个耳光打过去。丫的,大清早就找抽。 猥琐男青筋暴露,气愤难当。大街上的人闻得响动都来围观,这让猥琐男颜面尽失,不禁怒吼道:“臭娘们,敢打你爷爷,活得不耐烦了。”说完,熊掌一挥,立即有一群人冲破人群将我和颦儿团团围住。 “哼……我爷爷早死了。”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见我嘴硬,猥琐男更为愤怒,“给我把她抓住。” 话刚落,我和颦儿就被一群汉子抓住,不得动弹。这时,柳如烟走上前来,“哎呀,可怜啊。我说姐姐,当初你不是教我若是学不乖吃苦头的可是自己。怎么这会儿你自个儿却忘了呢?”柳如烟说这番话的时候,眸子里有报复的快感。我对着她摇摇头,不说话。她见我沉默不语,神情愉悦地回到了猥琐男身边。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儿。”猥琐男和柳如烟挽着手,走到我旁边站定。猥琐男伸手欲握住我的下巴,我一扭头,躲过了。 “啧啧,还挺有骨气的。爷现在还不屑碰你呢!今儿就让你知道得罪爷的下场。”说完,对着那群大汉道:“这妞就赏给你们了,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哈哈……”说完,仰天大笑着离去。 “不要。我求求你,放过我姐姐。”颦儿冲着离去的猥琐男大喊,“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求求你放过她,不要啊。” 听见颦儿的喊叫,猥琐男顿住脚步,转过身朝颦儿走去。 “你给我住手。”看着猥琐男伸手往颦儿身上摸去,我着急地喊道。可猥琐男并不理会,只缓缓对颦儿道:“既然这样,你代替她。” 颦儿满眼泪水的点头。傻丫头,还有美好的未来等着你呢,我不允许你为我牺牲自己。情急之下,我一脚踹在抓住我双手的大汉下腹,趁他因巨疼撒手赶紧跑到颦儿身边,使劲拉了颦儿就往人群里钻。顿时,人群出现一片混乱…… ------------ 春心荡漾 幸好人多,不然以我和颦儿两个弱女子想要躲开一群大汉实属天外飞仙,做梦!不过,我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东躲西藏,狼狈不堪气喘吁吁。这不,才喘了口气。就被人发现。 “快追,那两个丫头在那边。”一声大喊,一群大汉立马往我们藏身的地方跑来。我与颦儿紧握着双手,不要命地往人多的地方挤。尽管如此,还是难逃被追上的命运。寡不敌众,就是现在情形的真实写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奇迹发生了,我毫无预警被人拔地而起,两脚腾空,妈呀,飞天了!救命啊,我有恐高症,快放我下去。 啊……我失声尖叫。啊……另一声更高分贝的尖叫是颦儿发出的。丫的,比坐飞机还惊险。 “别怕,有我在。等一会儿就好了。”一个柔软的声音传入我耳朵,迫使我安静下来。眼前映入一张清秀的脸。是他!那个低头猛吃饭的家伙。他一手拎着我,一手拎着颦儿,急速在半空奔驰。哇卡卡……好功夫,我想学。 一路上,只闻得呼呼风声和颦儿无止歇地尖叫声。汗……无论我怎么安抚,颦儿都充耳未闻,尖叫到底。 “你一路都跟着我们?”双脚刚落地,我防备地看着站在我面前微微笑的男子。 仇视你的人不一定是坏人,将你拉出绝境的不一定是好人。况且,一路不动声色的跟着我们不知道是存何居心。 颦儿倒没有我这般紧张,她看着那个衣着华丽武功了得的男子笑得挑花朵朵开,眉目含情。小丫头,春心动荡! “姑娘,请勿多心。在下并无恶意。”他面色自然,唇角略带笑意,全然没了在客栈偷看我被我发现时的窘慌。 可我依旧不放心。坏人是不会把‘我是坏人’这几个字写在脸上的。但看颦儿一脸崇拜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好笑,也不知方才一路上是谁叫得惊天动地的。 正凝神痴望着帅哥的颦儿,听见我的笑声她赶忙收回视线,脸蛋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娇羞地瞪了我一眼。呵呵,脸皮还薄着呢!我也含笑对她抛个媚眼:丫头,思春啦!见状,颦儿只顾红着脸低头,不敢看我。 哎,小丫头不经逗弄。 “那请问高姓贵名?”决定不再逗颦儿,我把视线转到方才救了我与颦儿的男子身上。功夫如此了得,绝非泛泛之辈。 “姑娘妄赞了。在下姓韩单名一个凡字。不知姑娘能否告知芳名?” 丫的。你救了我,我能不告诉你我姓啥名啥么? “簌玉寰。” “啊?”韩凡一脸莫名地看着我,像个无辜的孩子。丫的,居然一脸纯真。这副模样跟偷看我被我逮到时一模一样。 “我说我叫簌玉寰。”我耐心地为他解释。我很能理解他这个古人与我这个现代人之间的言语差别。古人说话太繁琐,而我习惯言语简洁。不过自从穿越古代,我已经变得啰嗦了很多。 “簌玉寰。呵呵,真好听。”他一字一顿地念出我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像哥伦多发现了新大陆,“那我以后就叫你寰寰可好?”他看着我,满脸喜悦与期待。 我心里咯噔一声,转过头望向颦儿,颦儿孤单地站在那里,看着韩凡的眼睛微红,有些许难过。见状,我走到颦儿身边,一手轻轻搭放在她肩上给她力量,一边向韩凡介绍:“这是颦儿,我妹妹。”颦儿看着我,眼里涌现着谢意。我对她笑笑,要她别难过。 韩凡没等到我的回答,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隐藏起来,彬彬有礼地对颦儿抱拳微笑,道:“在下韩凡,见过颦儿姑娘。” 颦儿一听韩凡言语温和,立马抛开了先前的不快,道:“方才多亏公子相救。公子您多礼了。”两人相视而笑。少女情怀总是诗,我可不愿成为破坏这首诗的罪魁祸首 ------------ 感觉真美妙 韩凡告诉我们,他途径客栈,见我发髻奇特抑制不住好奇才多看了几眼。他正准备回府,那么恰巧又见几个大汉在追我们,便顺手救了我们,别无用心。经过一番交谈,抵敌不过韩凡的热烈邀请,我和颦儿来到韩府做客。 好大的府邸!朱红的大铁门,门口摆着两座气势雄伟的石狮,围墙一眼望不到头,走近了才发现围墙上都有精致的雕刻,鱼鸟龙凤,花草文字不尽相同。如此巨大的工程,不知造价是多少。 “韩凡,你确定这里是你家?”看着眼前的庞然大屋,我不禁哑然。天啊,居然跟狐狸的府邸有得一拼,这是人住的地儿吗?韩凡站在一边笑看着我,我一转头,刚巧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眸子里是一片宠溺,像一个温柔的情人对待心仪已久却尚未识得情爱的孩子。我心里隐隐觉得尴尬,想转身走人却看见颦儿一脸期盼地看着眼前的壮观景物。实在不忍心看见颦儿眼里的失望,我忙岔开话题:“颦儿,这里很漂亮吧!” 颦儿兴奋地握紧了我的手,眼睛光芒万丈,“姐姐,这里好漂亮。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住进这么大这么奢华的地方。姐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 “傻丫头,不是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么!别再想着过去,我们要努力去打拼未来,只要我们肯努力,总有一天会有大房子的。”见颦儿又要掉眼泪,我赶紧插话。我希望我能给予她她需要的温暖,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空,今后即使我不在她身边,她亦能好好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了,都进去吧,一直在门口站着不嫌脚酸啊!”韩凡打断我们的愁肠百结,扬起阳光的笑脸,领着我和颦儿走了进去,我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向我,目光平静,仿佛之前他眼里的宠溺是我的错觉。 刚推开门便见一长排的家丁站得整整齐齐,齐声喊少爷好。把我和颦儿都惊了一跳,怎么这么像武林门派?这些家丁清一色都是男的,年轻力壮。 韩凡似乎很习惯这种阵仗,只微微点了个头便领着我们一路往里走。大理石铺成的小路,光色可鉴,干净得枯叶都不留一片。道路两边各是一方池子,池边种着柳树,风吹起来的时候柳枝随风摆荡,池中有成群结队的鱼儿游来游去,池中心平地升起一座简约精致的亭子,就像一幅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风景画。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看到一个回形长廊,廊柱皆以流苏缀边,雕刻着梅兰竹菊,处处显示主人的风雅韵味。 见我们走近,候在廊边的家丁忙走上前几步,道:“少爷,司徒少爷正在内屋等着你。” “知道了。”韩凡点点头,转过身对我和颦儿道:“我有朋友到访,你们先同我一起去见见他,我再带你们到处参观,好么?”韩凡看看我又看看颦儿,一脸抱歉。 我对他笑笑,说:“没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见我点头,他笑了笑,迈开步子向内屋走去。我拉着颦儿的手,跟上他的脚步。这么大的地儿,要是跟丢了可就麻烦了。天晓得我是个路痴来着。 内屋很大,金碧辉煌,墙壁上镶嵌着各类玉石,以黄金为其间隔,极为奢华。正中的那面墙壁上放在一颗夜明珠,铁蛋子般大小,光芒四射。丫的,得值多少银子啊?!听见脚步声,坐于桌旁的男子站起来转过身,好奇地看了我与颦儿一眼,而后冲韩凡拱拱手,道:“韩兄。今日不知韩兄有娇客到,多有打扰。”说着,把目光投向我,唇边带笑,眸光精锐,深不可测。 “这位是寰寰,旁边这位是寰寰的妹妹,颦儿。”兴许是觉得男子的目光过于唐突,韩凡半侧着身子挡去了男子的大半视线。 “在下司徒云,见过二位姑娘。”司徒云唇角微扬,对韩凡的举动不甚在意,只微微移了视线,了然地看向韩凡。 “司徒公子温文儒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笑着打圆场,“司徒公子想必有重要事宜与韩公子商量,我与颦儿两个女子也不便打扰,若是韩公子不介意,我与颦儿想四处参观参观。” “那好。我同司徒谈完再去找你。”说罢,唤来一名家丁,吩咐道:“阿德,带两位姑娘四处逛逛。倘若有任何闪失我拿你是问。”于是,我与颦儿随着仆人阿德出去了。阿德是韩府的管家,不过半百的年纪,待人温和有礼却不亲近,我几次欲问他关于韩凡的事情,都被他一笑而过。哎……都修炼成精拉! 无聊、特别无聊。韩府虽然大却没什么可参观的,放眼望去就像被淹没在一片花草池之中。唯一具有可比性的就只有一块草皮,大约几百坪吧,可我一问阿德就失望了。丫的,我还以为是马场,结果是给韩凡练武用的。暴殄天物啊! “阿德,你忙你的去吧。我们就在这儿歇歇,你家少爷忙完就请他过来这里。”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本来是想拉着颦儿一起的。可这丫头不愿意,说是不雅观。她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不就是怕韩凡看到么。怀春的少女,处处都是娇羞,总是急着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喜欢的那个人。遂也不勉强她,自个儿率性地脱掉鞋子,让双脚能自由呼吸,躺平在草地上仰望着蓝蓝的天,呵呵,这种感觉真美妙! “姑娘,少爷吩咐要保护好姑娘。下属不敢违抗少爷的命令,还望姑娘见谅。若是姑娘想要清净,下属站远一点就是。”说完,果真转身走了十来步远。见他坚持,我也不勉强。只仰头安静地看着天空。天空很干净,几只偶尔路过的飞鸟没能在天空里留下任何痕迹。我忽然觉得我就像那些飞鸟,尽管一直都在努力飞翔却留不下任何痕迹。不管是妖孽还是狐狸,我都从他们生命里经过,却又匆匆地离开…… “寰寰,想什么呢?叫你好多声都没有回答。”一只手在我面前左右晃荡,把我游离的神思晃了回来。是韩凡,他的脸在我面前放大又缩小,他微微皱着眉,见我茫然地望着他又孩子般地笑了开来。 我赶紧一骨碌地爬起来,刚刚地情形实在很暧昧,心里一阵尴尬。望了望四周,阿德已经不在那里了,颦儿也不在。奇怪,人都去哪里了? “你在看什么呢,寰寰?是找颦儿姑娘吗?呵呵,她有些饿了,我让阿德带她先去吃东西了。你饿吗?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韩凡的表情像一个单纯无辜的孩子,我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任他搂着,咻一声就飞在半空,妈呀,这么惊悚。难道我没有跟他强调我有恐高症么? 当我和韩凡华丽地降落在颦儿和阿德面前,我已经面无血色。丫的,下次要飞之前能不能先通知一声,我好有个心理准备。还有,我并不希望如此华丽地出场,你看,颦儿看见韩凡搂在我腰上的手,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了。可韩凡却似乎什么都没发现。哎……多情总被无情伤。 “颦儿,你怎么跑来吃东西也不叫上我啊。我肚子都饿扁了,好饿啊,好饿啊,施主,能不能好心施舍我一点吃的。姑娘,你就行行好吧,好心有好报。佛主会保佑你永远年轻貌美的。”我故意夸张地捂着肚子,做饿死鬼状逗颦儿高兴。 果然,颦儿乐得合不拢嘴,配合地说道:“恩,好吧。看在永远年轻貌美的份上,我就把这些好吃的全给赏给你。”说完,半蹲着身子,捂住肚子一个劲地笑。这丫头跟我混久了也生出些许幽默感来了。孺子可教也。 见她恢复了俏皮的模样,我也安心了。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狼吞虎咽起来。不说不觉得,这么一闹还真饿了。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韩凡体贴地递过一杯水,我喝得急了,一口没缓过来呛个正着。韩凡赶紧蹲下身替我拍背。尴尬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我一个没忍住,一口将卡在喉咙尚未咀嚼完毕的食物尽数喷在了韩凡脸上。我站直了身子,与颦儿两两互望,皆目瞪口呆。 片刻,颦儿才慌忙找出手绢替韩凡擦脸,我则一边道歉一边清理落在他衣衫上面的污秽:“韩公子,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忍不住……对不起啊,衣服我会帮你洗干净的。真的很对不起,你别生气……” 我还在絮絮叨叨地一个劲道歉,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堵住了我的嘴巴让我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惶然地瞪大双眼,韩凡那张帅气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我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啊……” “啊……” 颦儿的惊叫声将我惊醒。看着韩凡笑意盈盈的脸,我尖叫一声,用力推开他,转身就跑。 ------------ 爱人先爱自己 居然被人强吻了。虽然是帅哥,可没有爱情,怎么想都觉得恶心。拼命抹着嘴唇,我气呼呼地在韩府横冲直撞,简直恨死了自己是个路痴。韩凡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不停的唤我的名字,可我就是不想搭理他。 可恶的家伙,竟然趁机占我便宜,不可原谅。 越想越气,脚底一滑,扑通一声跌进了池子里。上帝,你要整我也不必全挤在一起吧!我是只旱鸭子,救命啊,救命,我还年轻还有好多伟大的事业等着我去发展,我还不想就这么一命呜呼。 来不及等我呼唤,韩凡已经一把将我捞起,放在岸边。我赶紧吐出咽进喉咙的池水,好险。 “你没事吧。”韩凡担忧地看着我,他半蹲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不敢靠近。眼里有关心,有着急,有自责,有害怕……这些情绪真实坦然地呈现在我面前。 我一腔的怒火,一下子没了踪影,脸色也好了不少。“我没事。”我轻声说。 听见我说话,他才吐出一口气,放了心,“寰寰,我带你去换件衣裳吧,不然会感冒的。” 我看了看紧贴在我身上已经湿透的衣裳,点了点头。可是……低头咬唇想了一会儿,我还是问了:“你这里好像没有女眷,我要换谁的?” 韩凡似乎没想那么多,听我这么一问倒还真愣住了。思索片刻才说:“寰寰,你先将就点穿我的吧,我让阿德这就去买件新的,等他买回来了你再换上,你说好么?” 看着韩凡真诚的眼神,我还是犹豫了。我一个女的,穿一个男子的衣衫,实在有欠妥当。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韩凡误会。既然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错觉,伤害别人的同时也是在伤害自己。我不愿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 见我不说话,韩凡有些难过:“寰寰,你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么?我为我的鲁莽跟你道歉,刚刚是我不对。对不起,你就别生气了。你要是再不换掉身上的衣裳会感冒的。”韩凡眼神诚恳地看着我。 说时迟那时快,韩凡才刚说完,我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韩凡赶紧将他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然后对我说了一句,得罪。便一把抱起我飞了出去。似乎自我来到这里就常常莫名其妙地被迫进行高空飞行。 虽然不愿意,可还是换上了韩凡的衣衫。韩凡看着我换好衣衫的模样不由一笑,我瞪他一眼,他赶紧敛去笑意,端了一碗姜汤递给我:“去寒的,你喝了就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我看他一眼,接过一口喝了下去,火辣火辣的,从整个喉头到肠子都热起来。见我不语,韩凡嘱咐我好好休息,便退出去关山门离开了。 待他离开,我就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也不知道颦儿怎么了。这丫头该是很伤心吧?正想着,门吱嘎一声就开了,我赶紧躺好,虚开一只眼睛,见是颦儿,方才松了一口气。果然,颦儿双眼红红,刚刚才止住哭的模样。 “颦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韩凡没什么。那只是误会。”见颦儿难过,我心里特不是滋味。赶紧支起上半身向她解释。 颦儿摇了摇头,冲我虚弱地一笑,眉眼间尽是苦涩。“姐姐,颦儿都知道。像韩公子这样相貌身世不凡的男子是看不上颦儿的。自第一眼见他,颦儿就知道他的心思挂在你身上,是我痴心妄想欺骗自己只要多在他身边出现,他就会喜欢上我。姐姐,颦儿是不是太自作多情?”颦儿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楚楚可怜。 “傻丫头,属于你的幸福会来的。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他在等你出现。你孤单的时候他也和你一样孤单,你不快乐的时候他也不快乐,但当他来到你身边,你们就能拥有属于你们的幸福。所以,你不要难过,不要伤心,不要掉眼泪,只需静静的等待属于你的他来到你身边。” “会有这样的人吗?”颦儿抬起泪痕的脸蛋望着我,眼神有些怯怯的但更多的是憧憬。毕竟每个女孩心底都藏有一个关于美好爱情的童话,她们都忍不住会暗自期望遇见一个英俊深情迎着朝阳翩然而来的王子。 “相信我,你会遇见这么一个人的。不要为不懂得珍惜你的人哭,要学会坚强,想要别人喜欢你首先你要喜欢自己。你都不喜欢自己,别人又怎么会喜欢你呢!女人,在爱上别人之前要学会先爱自己。”我鼓励的看着她,点点头。 “爱自己?”颦儿呢喃着我说的话,一脸茫茫然。 “恩,这是必须的。只有懂得爱自己的人才有能力去爱别人,更好的去经营和享受爱情。你懂了吗?”我看着她,温和地解释。 我也曾在连自己都不懂得如何去爱的时候就奋不顾身用满腔热情去爱另一个人,所以才会跌得那么重,伤得那么深。 “姐姐。颦儿,明白了。”颦儿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点头微微笑,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坚定地往前走,不再回头……虽然她的笑还有些牵强,但她迈出的每一步都那么坚定勇敢。 我相信她心中一定有个美好的信念支撑着她,要她毫不畏惧地向前。 ------------ 他说我不爱你了 推脱了韩凡的再三挽留,我拉着颦儿离开了韩府。一路走来,颦儿不住地频频回望。韩府大门紧闭,天上飘着绵绵细雨,我们越走越远,直到拐过弯再也望不到韩府的一片砖瓦,颦儿眼中隐藏的泪水才一滴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哎……我在心底猛叹气。早知如此,我绝不会答应韩凡去往韩凡一游。见颦儿独吞伤悲的模样,我的心一阵抽痛。 “寂然,你爱我还是爱簌成熙?”一个长相娇娆的女生,半个身子都依偎在他身边的男子身上,一只手还勾引地轻抚着男子的脸庞。 男子顺手握住女生的手,深深吻在那张色泽艳红的唇上,空闲的那只手抓住女生的手按捺在他胸前,“你听听我的心跳,它会告诉你答案……” 女生妖媚的一笑,啵一声在男子颊边送上一个香吻,欣喜的将头埋进男子怀中,作小鸟依人状。见状,男子顺势紧了紧双臂,拉拢身上的大衣,将女生温暖的包裹在胸膛。 秋风瑟瑟中,一个清瘦的女孩站立在风中,单薄的外衣被风刮得呼呼作响,女孩却丝毫不觉得冷,只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那对相互拥抱的男女,仿佛一座冰封的雕像。 下一秒,女孩忽然发狂般地往前冲去,直奔到那对男女面前。 见到女孩,那对男女受惊的快速分开。男子的眸子里是一片混乱,手足无措;女生先是惊魂不定,而后挑衅地看了女孩一眼,死死拉住男子的手臂不放,炫耀似的看着女孩眼角的泪一滴滴地滑落…… “李寂然……”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滑稽的男女,轻轻地开了口。她唤着他的名字,曾经他的臂弯是她的避风港,给了她无限温暖。可原来她并不知道:这避风港里住着的并非她一人。 “成熙,我……”男子似乎想解释什么,却被身边的女生拉住,男子看了身边的女生一眼,便没了下文。 “难道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什么吗?”女孩紧抓着衣袖,指关节握得发白,她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至于上前直接给他一拳。那张她熟悉的面孔在一瞬间坍塌,她还没来得及抽身,就被砸得粉身碎骨。 若不是她想着快要入冬,怕他冷想要买条围巾送他,那么她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他瞒着她与另一个女人私会?多可笑,她还沉浸在他与她的美梦里,他却已经与别人情意绵绵。 “你什么都看到了,还跟需要解释吗?还是你想他回头,继续跟你在一起。”女生骄傲地在她面前站定,双峰傲然,鄙夷地看向她娇小的胸部。她亦低头看自己微微耸起的双峰,是因为……女孩忽然笑了,他的爱如此肤浅,怎值得她倾心?他怎配得上她满心的爱恋? 女孩不发一语,像来时那样转身离去。寒风呼呼地掠过她的耳际,她听不见,她只听到她的心撕裂的声音,她只能拼命地奔跑,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时间,她怕一停下来眼泪就会落下,会嘲笑她自作多情,嘲笑她竟然还会为他心疼,嘲笑她还痴心妄想他回头…… 终于,女孩累到一丝力气都不剩,脱力地摔倒在大桥上,沾染了一身的泥,狼狈不堪。 “成熙。”一声惊呼,他跑过来将她扶起来,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颊红红。 女孩抬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男子,那张坚毅冷峻的面孔是她心底最深的依恋,可是他却亲手将她的幸福城堡摧毁。 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一步步后退:“你还爱我吗?”她看着,眼神坚定。 “我不爱你。”他回答得干净利落,冷漠无情。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不,你骗我的,对不对?”她一直往后退,心里的信念在一点点倒塌,轰隆隆的,轰得她神志不清。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一片冰冷,似这冰冷的天气冻结了她的心。 “不,簌成熙,我是真的不爱你了。” “李寂然,你敢在说一次你爱我了?”她怎么能接受?那么久的相爱竟然一句不爱了就终结了,摧毁了。 他说不爱她了。难道一句不爱就要把原本付出的感情都收回吗?她做不到。 “簌成熙,你要我说几遍都没关系。我不爱你了。不爱你了……” 不……不……她不住的摇头,他体贴地拥着另一个女生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越过大桥的栏杆跳进了河里……不爱了,再也不要去爱,死也不爱了…… ------------ 无功受禄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颦儿焦急地看着蹲在地上拼命摇头的簌玉寰,慌乱得毫无办法。 “不……”我大吼一声,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 醒来的时候,身边密密麻麻的围了一群人。 “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向离我最近的颦儿。 颦儿梨花带泪地走到我身边,挨着床沿坐下,轻轻地拉着我的手,“姐姐,你吓死颦儿我。颦儿以为,以为……”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 我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傻丫头,这么爱哭,害得我都想哭了。 “我没事的。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拍拍她的头,她伸手抱住我,我一愣,随即轻轻笑了,将她揽进怀中。小丫头,吓得不轻。“没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恩…我以后还要替你找个好婆家,把你嫁出去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我在她耳际轻声说。 “姐姐……你笑话我。”颦儿听了,轻轻将我推开站起身来,羞怯得连耳根子都红了起来,似有一抹云彩在她面颊上飘忽着,煞是娇媚。呵呵……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有多美。 “寰寰,你真没事了吗?”忽然地,我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握着。我看着眼前这个紧张的男子,不明所以。 我怎么又回韩府了? 然,还来不及等我发问就有人替我解答了,“寰寰,你知道吗?当颦儿姑娘慌慌张张跑来找我,她告诉我说你晕倒了。在那一刻,我的心跳仿佛停止了。真的,寰寰,我好怕你离开我……”忽然,韩凡紧紧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挤进他的身体里那般用力烙得我骨头都疼。 我费了好大力气都挣不开,只得放弃挣扎,叹息道:“韩公子,倘若我有什么言行举止让你产生了误会,请你见谅。我不过是个风尘女子,不谈情爱。你别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的女子。” 我和韩凡不过是萍水相逢,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神情是打哪里来的。难道古代也流行一见钟情?! 韩凡不理会我,只紧紧抱住我,“寰寰,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我愿意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你身上,你不用觉得歉疚,你不欠我什么,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心甘情愿对你好。我想要讨你欢心。” “韩公子,世上的好女孩多得是。你何必呢?再说,我与你并不算熟识。”这是什么时候种下的情债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世上的好女孩的确很多,可是寰寰你却只有一个。我只喜欢你。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要阻止我喜欢你,好吗?”韩凡放开了双臂,却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在他透彻的瞳孔里,我看到手足无措的自己。 这番真切的表白,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他眼底的执着是为了什么?他到底是怎样偏执地一个男子? 趁着我发呆的间隙,韩凡使了个眼神让站在一旁恭候多时的老大夫上前来看诊。 把脉片刻,老大夫缓缓道:“庄主,玉寰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好好休养便可。老夫开个补血气的药方。还请庄主派个人同老夫一起去抓药。”说完,对韩凡恭谨地欠了欠身子。 韩凡听了,眉头一展,爽快道:“阿德,你跟着大夫去取药。” 阿德跟着大夫出门了,听着脚步声远了,韩凡才吩咐站在一旁的丫鬟,“你们先出去吧,等德总管把药取回来,再来通知我。 “我没事的。不需要大惊小怪。”我确实没事,只是突然忆起了一些难过的片段。至于身子虚弱,大概是最近想太多事情了吧。 “寰寰,别拒绝我的好意。我只是想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我想你快乐,好吗?”韩凡看着我,眼里都是真诚。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满眼都是悲伤。是因为我吗? 或许是我想太多,当我眨巴眨巴眼睛之后,他的眸光里已是一片温暖。他说:“寰寰,我最爱你的笑。特别美。”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转眸望向别处却不知何时,房内已经只剩下我和他。温暖的烛光倒映着我和他的身影,像一对情侣那样暧昧不明。可是在我心里,却没有半点爱情的影子。我不爱他!很残忍却是事实。尽管他说,他心甘情愿。 是否爱情就是无功受禄的一件事儿? ------------ 一个人的美丽是认真 ‘过客西餐厅’在紧密筹建下终于完工了。看着伫立在我面前豪华典雅的酒店式餐厅,我特自豪。这可是我穿越古代的第一项伟大贡献。颦儿站在我身边看着眼前的景物,两眼闪闪发光,啧啧称奇。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我满眼都是银子越堆越高的场景,好美妙! 当然,能如此顺利完工全靠韩凡的大力支持。银子、地盘,都是韩凡搞定的。本来我是打算开个服装店的,可韩凡看过我设计的衣服后说太奇怪了,而且很暴露,估计没女人敢穿上街。我一想,他说得有道理,毕竟古代没现代这么开放。于是决定做餐饮,而且是西餐。 桌子是韩凡吩咐工人按照我的要求赶工的方桌,原香实木配以黄金凿边镂空图案,精致高贵。铺在桌面的布料是我亲自挑选,上好的丝绸配以颦儿精工绣的山水图。凳子则直接搬用了韩凡闲置在府邸里的贵妃椅。一张桌子配两张椅子,共十张桌子。 过客西餐厅占地面积约为200多平方米,整个餐厅布置得极为华贵,超出了这里所有酒楼的最高水平。西餐厅四壁皆以黄金为点缀,间或以透玉做成各式雕刻,流苏缀其顶部,其地面是刻意挖掘的个大水池,各色鱼儿游移其中,铺路的是纯色大理石,一步一缝隙,因为这里没有加厚的玻璃所以只能把大理石隔成条状,间隔着不远的缝隙整齐铺好,这样举步便能望见鱼儿欢快的水中嬉戏。整个餐厅看来既浪漫多情又奢华典雅。 整治这间西餐厅用去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此外,我还特意花了半个月余月的时间培训了二十二个员工。是我自己面试的,他们一听说银子多就都来面试,这二十二人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十一个帅哥,十一个美女,男士身高在170以上,女士在160以上。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负责接待的2人,一男一女。在客人进门时说欢迎光临,然后领客人入桌,替客人拉椅子,客人离开时说慢走,欢迎下次光临。两人轮班,做一天休息一天。其余则负责介绍菜品一道道上菜,一桌配一人,共十桌,五男五女,还是轮班,做一天休息一天。完全遵循了现代化的管理模式。 至于大厨嘛,自然就是我自己了,颦儿则负责流程的管理,处理日常的意外事件。顺道学习做西餐,嘿嘿……要是没人分担,我还不得累瘫了?我还指望当个甩手掌柜呢!至于韩凡,在他的主动要求下,我让他做保安,负责过客西餐厅的治安问题。 每个员工都有定制的同款工作服,每人两套,方便换洗。这里的服装衣袖都太宽大,若不留心就容易沾到汤汁,很不卫生。当然韩凡除外,我本是为他也做了一套,可他眉头皱得死紧,眼里有明显的嫌弃。我一想:反正他也不拿工钱,他愿怎么着就随他了。我还按照现代礼服的样式替自己和颦儿一人设计了一件晚礼服,配以丝巾和面纱。丝巾是为了搭配需要,面纱则是不想别人看见我们的面貌,除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外还能增加神秘感。 员工的工作服我已经发下去了:男士是衬衣加西装,配以黑色蝴蝶结;女士则是职业化的包裙套装。我耐心地教会了他们如何穿戴,虽然他们觉得奇怪却也都喜欢我设计的样式。颦儿和韩凡一脸好奇地看着我,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感到不可思议。 “寰寰,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好别致,我从来都没见过。”从布置西餐厅开始,韩凡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缠住我问东问西,眼眸里的光芒越来越炙热。颦儿也似乎从韩凡带来的悲伤里走了出来,跟着我忙东忙西,不亦乐乎,一个劲地赞我好棒。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都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不过是比他们晚出生了几个或者几十个甚至是几百个年代。 “我很聪明吧?”嘿嘿……我乐得把这些都归功于自己。谁让我继承了我老爸精明的生意头脑呢!哇哈哈,你们就崇拜我吧!只是看着眼前现代风格的建筑,我总免不了一阵伤感和怀念。老爸是那么宠我疼爱我,我的不辞而别应该让他很难过吧。幸好,他的身边有一个温柔贤良的文静阿姨陪着。 “寰寰是世间最聪慧的姑娘。”看着韩凡闪亮诚恳的目光,我禁不住骄傲。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我已经习惯他无所不在的目光包围。 “那是自然。”我骄傲的抬高下巴,像个骄傲的公主。自信的人活得最精彩!既然上天替我安排了一段新的旅程,那么我就该抛开过去的悲伤,勇敢乐观的重新开始。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有机会重新来过。 因为懂得,所以珍惜。因为珍惜,所以知足。因为知足,所以快乐。 但愿所有经历过悲痛的人们都能勇敢走出困境,坚强乐观的面对往后的人生。 ------------ 可是爱情 晴天。太阳暖暖地洒了一地,照耀得原本就金碧辉煌的过客西餐厅更加光芒四射。街上人潮涌动,西餐厅这条街道更是人山人海。 今儿个是过客西餐厅的开幕式,我邀请韩凡颦儿一同剪彩。站在过客西餐厅门口,我和颦儿都穿着我特制的晚礼服,紫色面纱笼罩,我还替颦儿盘了发,经过一番细心的装点,颦儿美艳得不可方物。韩凡初见颦儿着装时惊呆了,居然没能认出来。韩凡身着华贵的衣裳,上等丝绸,衣袖宽大,看起来气势非凡。我与颦儿、韩凡共执一段凌绸,在热烈非凡的掌声中,一齐剪断绸缎,恭贺西餐厅正式开始运营。 人潮很多,我做了各式餐点,以自助餐的形式任人品尝。第一天开张,我并不急着做生意,只是让来宾先熟悉了解一下这里的饮食文化,制造浪漫优雅的餐饮氛围顺便拉拢人心汇集客流量。受邀参加过客西餐厅开幕式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大人物,当然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韩凡。这家伙,竟然是当今备受瞩目就连皇上都得顾忌三分的武林盟主。丫的,大有来头,难怪韩府能该盖那么大。拿我家那幢豪宅跟他的府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哎……这人比人啊,还真是气死人。 “颦儿,别往下拉了。大伙儿都看着呢!你这样很美,那些个公子哥都眼巴巴望着你,含情脉脉呢!”颦儿避开人群,站在餐厅的角落使力拉着裙摆,恨不能拿一铺盖将直接裹起来。瞧这丫头,腻害羞。 我真怕她力气过大,咔嚓一声,把礼服给撕破了。于是三两步走过去拽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扯下去。要真发生啥意外,不就糗大了么! “可是……姐姐,我,我不习惯。这样好奇怪……”颦儿说着,面色逐渐由粉红变成绯红,就像在风中飘舞散落的樱花瓣儿,迷人极了。 “别可是了。你看我不也穿这样吗?我不是才教过你女人要自信。你要相信你自己就是最美的,无需遮掩你的美,女人的青春有限,你记住了: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好了,现在跟我一起去招呼客人。”说罢,不由分说地拉起颦儿的手款步走入人群。 才刚刚走进人群,就有年轻男子才来搭讪,“两位姑娘,请留步。在下柏书,见过两位姑娘。不知是否有幸得知两位姑娘的芳名。”一个长相俊俏,说话文雅的男子紧追我们身后道。 闻言,我欲前行的步子顿下,拉着颦儿一同转过身去,男子眼中的惊艳清晰可见。但他显然是个聪明人,很快隐去眼里的爱慕。我抿嘴轻笑,拨空看了颦儿一眼。只见颦儿低垂着头,微抖的眼睫透露了她的紧张不安。唉,这害羞的性子,真拿她没办法。 “柏公子,你多礼了。小女子簌玉寰,旁边这位是我妹妹,颦儿。今儿感谢你来捧场,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哪里的话,两位姑娘如此奇妙的构思。柏某有幸能获邀前来实属荣幸。不瞒两位,柏某长这么大,可以说是云游四海却从未见识过如此精彩绝妙的盛会。两位姑娘的才思令在下实在佩服,所以才冒昧斗胆前来问知姑娘芳名。” “柏公子你缪赞了。不过既然柏公子喜欢,不妨四处参观,桌上有餐点,请不要客气,随意享用。玉寰还有些事,就不陪柏公子了,还请见谅。” “颦儿。既然柏公子喜欢,不如就由你带着柏公子四处走走。”我看向站在一边快成雕像的颦儿,指派了任务给她。柏书是个不错的男子,若颦儿有意,说不定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果然,柏书特开窍。还不等颦儿开口就有礼道:“如此就有劳颦儿姑娘了。”看吧,果然是郎有情,就看妹有意没意了。 呵呵……我含笑将颦儿推到柏书身边,然后欢快的转身去找韩凡了。这家伙,打从剪完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逍遥快活了。哼……他人缘广阔,我怎么可能放这么一座大金山四处乱跑,非得抓回来让他替我介绍些权贵人物才行。过客西餐厅才指望着这些人物发扬光大呢! “哎哟,姐姐。怎么见到妹妹也不打声招呼啊,妹妹可是好想你呢!”刚送走颦儿,一个娇柔的声音便不请自来的传入我的耳际。丫的,她怎么就阴魂不散呢?难不成她在我身上安了追踪器? 虽然很无奈,很不愿。可我还是笑盈盈地转过了身子,谁叫咱现在自己当老板了呢! 当我转身的瞬间,犹如有一瓢冷水从天而降直直砸在我的头顶,砸得我七荤八素。 柳如烟小鸟依人般依附在狐狸身畔,一只纤手紧紧缠绕在狐狸的臂弯。狐狸浅笑着与我照面,眼里全是陌生。在他风轻云淡的眸子里我看见自己措手不及的狼狈。 我没想过与狐狸的碰面是这样的。 我还在乎他。此刻,我脑海里拼命地显示着这句话。 “姐姐,分开不过数月。不会就不认识了吧?”见我的目瞪口呆的模样,柳如烟笑得格外开怀,炫耀似的在狐狸脸颊印上一吻。最可恶的是狐狸竟然转头温柔地对她一笑,眸子里都是疼爱。 我的心陡然一疼,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见状,柳如烟更是得意。上前一步,抓住我捂胸的手半个身子靠在我怀中,艳丽的春依附在我耳边低语道:“姐姐,你的心痛吗?”说完,得意的一笑,松开手退回狐狸身边。 我怔怔地看着这个在我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快意没能逃过我的眼睛。她是故意的。知道我的痛处,然后一脚踩下去,以为这样就会令我一箭穿心,痛彻心扉。可惜她错了,今非昔比。我早不是当初任人践踏却毫无还手之力的簌成熙。现在的簌玉寰已经练就了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本事。 “妹妹,爱如浮云。你不是最清楚不过么?”我看着她,语带调侃。醉金楼里逢场作戏的男欢女爱。她该是最明了。 闻言,柳如烟骤然变了脸色。正欲开口,就被迎面而来的韩凡挡了下来。韩凡走到我身畔,旁若无人道:“寰寰,我找你半天了,原来你躲这儿偷闲了。那边有几个朋友一听这餐厅是你开的,都想见见你。还夸你是天下第一奇女子呢!你看,我都被烦得不行了。你呀,赶紧去救救场吧!”说完,状似无奈的用救命的眼神看着我。见他如此,我心中甚是感激。柳如烟是我一手救下的女子,我自然是不愿与她作口舌之争。而狐狸,我对他的念想也在知道他身有婚约之时一刀两断。其实,我是不愿再见到他们的。 “寰寰,这两位是你朋友?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韩凡顺着我的视线,转过头才看见柳如烟一脸郁色的站在一旁干瞪眼。这才发现我的面前还站在一对貌似恩爱的情侣。狐狸见我与韩凡状似亲密地站一块儿也变了脸色。 不知我与柳如烟的对话他听了多少…… “哪里。久闻韩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久仰。”狐狸笑着,虽然是在跟韩凡说话,眼睛却是看向我,里面有深深的责问。 可是,他有什么理由责怪我!他早有婚约,又怎能奢望我的爱情? 一旁的柳如烟不高兴地拉了拉狐狸,狐狸却纹丝未动。她看着他,眸子里尽是难过,他却浑然未觉。见他如此,柳如烟转而怒瞪着我,我心里一惊:她爱他!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也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明知道我爱着你,你却置之不理。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六王爷,草民失敬了。”韩凡瞟了我一眼,笑容可掬地道。可我并未听出丝毫歉意,笑意也未达眼底。他定定的看着狐狸,迫于韩凡紧追不舍的目光,狐狸眸光一暗,终是不甘心的移开了视线。 “韩盟主,言重了。”狐狸双手抱拳,冷然道。 “六王爷,我那边朋友还等着,恕不奉陪。” “寰寰,我替你介绍几个朋友。” 说完,不等我点头就被他强行拉走。转身的那瞬,对上狐狸探索的视线。我看见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密布着尖锐的疼痛。他看着我,那样悲伤…… 可是爱情,它总是这样:自私狭窄,容不下一粒沙子。 ------------ 妖孽男 时常想起过去的温存它让我在夜里不会冷你说一个人的美丽是认真两个人能在一起是缘分梦一场。那英 西餐厅生意很好,空前的火爆。每日都客满为患,已经达到需要提前几天预约才有位置的程度。韩凡建议我多添置几张桌子,我拒绝了。他很是不解,这年头怎么就还有人把银子往外推呢?! 我只笑笑,不答话。倒是颦儿跟在我身边久了,懂得我的心思。趁着不太忙的时候,来到韩凡跟前,娇笑道:“韩大哥,你还不了解姐姐么!她根本就不在乎银子,她注重的是品质。若是添加桌子,她一个人会忙不过来的。你想想,若是想多赚些银子,与其添置桌数不如增加用餐价格提高餐饮品质。你想想看,来咱们过客西餐厅的客人非富即贵,岂会在意多加些银子?” 经过数月的相处,颦儿已经彻底走出情伤,放下了对韩凡的爱慕。他们正式结拜为兄妹,韩凡很疼爱这个滴血为盟的妹妹,颦儿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还没遇见爱情,但她收获了最为珍贵的亲情。 听了颦儿的一番话,韩凡明了的点点头,两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最后韩凡唇角带笑的离开了西餐厅。 直到韩凡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我才从厨房里走出来。我清楚地知道韩凡对我的爱意,可我无法给予相同的回应。我不爱他,这很残忍却是事实。我常常避着他,尽量不单独相处。心里存着一份感激,一份歉疚,我感激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帮忙,歉疚自己利用他的爱获得这一切照顾和帮忙。 尽管他说:寰寰,不要有负担,不要心存亏欠,我愿意对你好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拒绝我对你的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可是我心里总是不安,我不懂到底要多深刻的爱一个人才会不计回报,源源不断的付出。 “姐姐……”颦儿清脆的声音响起,她伸展着五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回过神,我朝她微微一笑,拿开她挡在我眼前的手掌,随口道:“你刚刚跟你韩大哥说什么呢?” 颦儿歪着脑袋看我,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最后摇晃着脑袋感叹了句:“韩大哥多好的人呐!”然后不理会我转身就走了出去。 这丫头,现在常常都这样消遣我。明知我不爱韩凡,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她潇洒转身的模样我哭笑不得,这丫头跟韩凡混得久了,连性子都有些像他了。 因为是下午,餐厅已经暂时结束营业。我让伙计挂上休息中的牌子就放他们去休息。趁着还有些空闲时间,我开始整理账本,从抽屉里拿出厚重的本子,我就开始怀念先进的计算机。算盘我实在拨不好,可古人的做的帐我自己又看不明白。 正奋力与算盘打仗,门吱呀一声,开了。 “对不起,我们还没开始营业。门口挂着休息的牌子呢!”我噼里啪啦拨弄着算盘,头也没抬的说。 可一抹阴影还是笼罩在我头顶,这人怎么这样,我都说了还没营业,一点自觉性都没。恼怒地抬起头,却惊愕地张大嘴巴,骂人的话全部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他怎么来了?他如何知道我在这儿?好多疑问在脑袋里打滚,可我一个字都说不来,只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男子。他唇畔含笑,仿佛他本就是这里的主人,一点儿都不突兀。 “寰寰,好久不见。”对视良久,他轻声说。眸光一片温柔,仿佛我和他之间从未有过间隙。 只轻轻一句话,就轻易将我眼眶里蓄积的泪水了出来。我看着他,百感交集,昨天的画面在眼前一幕幕回放。 “你别哭啊,寰寰。见到我,你不高兴吗?”见我流泪,他明显的慌了,七手八脚地在我脸上胡乱抹。 “我……我没哭。”我用手背抹了抹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妖孽男就哭了,可我倔强地拒绝承认已发生的事实。 妖孽见状,连声哄到:“好,好,好,寰寰没哭。是我眼花看错了。”他捉紧我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我手臂生疼。可这样的力道却让我莫名的安心。抬眸看着妖孽惊慌的面孔,我禁不住笑出了声。 “这就好了嘛。我的寰寰笑起来最迷人。”见我笑了,妖孽松了一口气,脸也不那么紧绷了,松开了双手的力道。 “寰寰,你过得好吗?”他看着我,那双清明皓洁的眼眸里仿佛蕴藏一片春水,波光淋漓。 “我很好。”的确,我每日的生活都很忙碌,尔这样的忙碌让人觉得安稳。 “我就知道。寰寰,你是飞鸟,外面的天空是你的向往。”他看着我特别高兴,满眼宠溺,道:“知道吗?我曾经试图把你困在我身边,可你不快乐。虽然你极力隐藏,可我还是看到了你眼底的渴望。” “是你替我赎身的?”我惊愕。虽然是在问他,可答案似乎已经明了。 “是的。其实第一次见你,以我的能力就能够为你赎身,你知道我为什么没那么做吗?”他看着,有些微的愧疚。其实他不必抱歉的,因为他本就没有为我赎身的理由。我们不过萍水相逢。 “寰寰,我私心地希望将你纳入我的羽翼之下。我怕替你赎身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所以就任你呆在醉金楼里。但我不放心你冲动的性子,怕你吃亏,于是又暗地里吩咐醉金楼的老鸭照顾你。你很出色,轻而易举就夺了花魁,可是你不快乐,你的眼睛里没了我初见你时跳跃的光芒。你变了,变得成熟、内敛,懂得保护自己。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我喜欢初遇你时你的横冲直撞,你眼里的单纯善良。所以,最终我还是忍痛替你赎身,还你自由。寰寰,再见到你,我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你喜欢外面的天空可以任你翱翔。我又见到了你眼里明亮如初的光芒。” 他笑了,很释然。我看着他澄清的眸子,感动得无以复加。他是个温柔的男子,我一直都知道。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寰寰,答应我。永远都不许不见我。我允许你不爱我,可不允许你逃离我的视线。” “好。我答应你。” 他看着我,我亦看着他,喜极而泣。 ------------ 情债 美梦变成真,让我梦到忘记疑问。寂寞就想想那盏天灯、那指纹。到满脸皱纹,那场回忆比相恋逼真,曾经有一个人燃烧过一夜的青春。美梦变成真,让我梦醒不留疤痕。我的天空里有他眼神、他体温。天灯。梁静茹 这里的夜晚很美,是一种特别宁静的美。天空的星星特别亮,特别多,惹人欢喜。吃过晚饭,我最常做的事就是躺在椅子上看星星。夜晚的风有一点凉,偶尔还夹杂着泥土的味道,头脑在这个时候最清醒。 “寰寰,该去休息了。” 是夜,凉意有些浓了。妖孽脱下随身的外套披在我肩上。我抬眸,望见他眸光里荡漾的宠溺。 “再等等。或许能看到流星。” 我毫无睡意,但又不想妖孽担心,遂胡乱搪塞个理由拖延。很多个夜晚我都失眠,常常睁着眼睛等天亮。 “流星?” 妖孽不解地看着我。我微微皱眉,又忘记语言上的区别。这区别时刻都在提醒我,我不属于这里。 “流星是天上最美丽的星子,拖着一根长长的会发光的尾巴。传说当流星出现,只要在他尚未消失之前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真的?” “不知道,这只是传说。我没有许过愿。” “寰寰,你有什么愿望呢?” “我?”我看着妖孽,思索一会儿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没有愿望。” “怎么会没有愿望呢?如果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那你为什么固执地想看流星?”妖孽一脸的坚定,非要我说出个愿望来。 真是被他打败。想看流星不过是我胡乱敷衍他的。不过,我到底有什么愿望想要被实现呢?回现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一直留在这里,安静地生活着也没什么不好吧! “寰寰,你想许什么愿望呢?”妖孽的催促,将我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我想长生不老。”看着妖孽那张俊俏的脸,忍不住想开个玩笑。 “寰寰,别闹。我是认真的,不管你许什么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妖孽一脸认真。面对着无比认真的妖孽,我突然不知所措。我习惯他对我好,习惯他对我宠溺,可我不习惯他眼里的认真。因为我不能回报同样的认真。 “如果我说,我想做女皇帝呢?” 我看着他,他亦看着我,满眼讶异,惊愕地长大了嘴巴。这是第一次,他在我面前惊慌失态。 我笑了,很轻很轻。从怀里摸出他送我的那块玉佩。龙玉,皇帝身份的象征。这是韩凡偶然看到的时候告诉我的。虽然对他的身份有诸多猜测,可确定的时候还是不免目瞪口呆。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他接过玉佩,藏起讶异,故作镇定地问。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轻言:“你将这块玉佩送我的时候不就料到,总有一天我会识破你的身份吗?只是你没想到,我要的不是后位而是你的帝位,对不对?你刚刚惊慌的,不是我识破你的身份而是你之前说过,不论我有什么愿望你都会替我实现。是不是?” “寰寰,你很聪明。” “君无戏言。”我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妖孽一笑,道:“好,君无戏言。只要是寰寰你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摘下来送给你。更何况只是区区帝位。你要,我便给你就是。” 你要,我便给你就是!这句话轰隆隆地在我脑袋里绕圈子,一遍遍回放。众人趋之若惊的帝位,他竟然轻易就要拱手相让。 “我开玩笑的。我可不想被人骂红颜祸水,更不想遗臭千年。” “君无戏言。”妖孽看着我,眸光带笑。 丫的,取笑我。我伸手去拧他的胳膊,这家伙肌肉还挺发达的。 玩闹了一会儿,妖孽抓住我闹腾的双手,收起痞子模样,道:“寰寰,我很高兴你能把它随身带着。”妖孽举高手中的玉佩,满眼欢喜。 闻言,我一时噤声,愣在那里。他哪里知道,我随身带着那块玉佩不过是希望在遇见他的时候能够把这块玉佩还给他。因此,他眼眸里的甜蜜让我觉得愧疚。他因我欢喜因我忧,而我却只是把他当成我生命中的一个路人。 “萧子漠,停止爱我好吗?”我看着他愣在那里,心中很是不忍。可是又如何呢?感情的来去从来就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任何一段感情,若只是一个的独角戏,那么结局都只能是悲剧。我不想伤害他,可我对他的伤害已经造成,无可挽回。 “寰寰,你答应过我: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拒绝我爱你。我愿意对你好,我愿意爱你,为你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妖孽的情绪很激动。我知道他已经极力忍耐,他双拳紧握,眼中的悲伤却是掩藏不住。 “我不想给你更多伤害。你明白吗?”我欠的债已经太多,而这些情债我永远都无法偿还。他们就像一个包袱,一点点加重,几乎快压得我喘不过起来。 “寰寰,别想那么多。我只想你幸福快乐,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好。不要拒绝我的接近,你知道吗?你的拒绝对我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说这话的时候,妖孽转过身不看我。暗夜里,我看见他双肩微抖。是不是我又一次重重的伤害了他?! 我深深吸口气,静静闭上眼,谁都不再言语。夜晚的风徐徐的吹着,我的肩上是妖孽温暖的外套,他总是替我遮风挡雨。我知道,他总是站在我身边独自承受寒冷…… 是否爱情,它总是谁先动了真心,谁先完蛋?!可是爱情,它从来就不是谁一直保护谁,谁就一定会爱上谁。它让人欢喜让人忧,却总是不受控制,来去自由…… ------------ 棋子 我像是一颗棋,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我像是一颗棋子,来去全不由自己。举手无悔,你从不曾犹豫。棋子。王菲 天光大亮,晨曦的光细细密密地透过帘子洒进屋子,在墙角落下斑驳的影子。我半眯着眼睛,慢慢适应亮堂的光线。昨夜又晚睡,眼睛有些微疼痛。 幸好西餐厅的菜品颦儿也能打点好,不然今天中午就只能挂休息的牌子了。起床打水洗了个脸,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睡意顿无,眼睛也舒服多了,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寰寰,你唱的是什么歌呢?”语调迷蒙的男音在离我不远处响起。 我转过身就见妖孽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向这边走来,他一脸浅笑,显然心情不错。 “我胡乱哼的。”我顺手倒掉盆里的水,再把盆子里装上干净的水,道:“你也洗洗脸。洗好了吃早饭去。” 妖孽听话的快步走过来洗脸。洗完,好奇地问:“早饭是什么?” 晕……古今差异我又忘了。 “早上吃饭就称为‘早饭’。”我耐心的解释。天啊,长期下去,我会发疯的。 “哦。”妖孽明白地点点头,道:“寰寰,你真聪明。” 汗颜……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滴说造就这两个字的人不是我。 “走吧。我们去吃饭了。”为了防止妖孽继续问东问西,我快步往前走。 “寰寰,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可不可以再唱一次?”一边走,妖孽一边问。 丫的,还惦念着呢! “都说了。我随便哼哼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歌。” 闻言,妖孽像个孩子不甘心的扁了扁嘴巴。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径自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不一会儿的功夫,来到一家粥店。店里稀疏坐了几个客人,我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小二,两碗桂圆莲子粥,再来一笼刚出的小笼包。”我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好咧。二位稍等,马上就来。”店小二热情的应声。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妖孽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习惯坐在简陋的小店了。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真是委屈他了。 “我每天都来这里吃早饭。这里的桂圆莲子粥很香,很好吃。” 说话间,小二已经端来我点的餐点。 “你也尝尝。”我端了一碗,摆在妖孽面前。自己端了另一碗,埋头吃了起来。真香呐!我满足的咧开了嘴。 “看样子很好吃。”妖孽见我陶醉的模样,也尝了尝,然后奇怪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见他的模样,我放下调羹,不解地望着他。难道粥有什么不对劲? “没什么。只是没你说的那么好吃。”妖孽笑笑,放下了调羹,抹了抹唇。 我差点忘了。他贵为皇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会吃得下普通的桂圆莲子粥! 在心中轻轻叹口气,我径自喝完了粥,又把小笼包都吃光了。好饱啊,呵呵。 “小二,结账。” “小姐,帐这位爷都付过了。”小二客气地说,满脸笑意。我看向妖孽,妖孽愉快的点了点头。小样,瞧你那得意的模样,剩下的银子又当小费给了吧! 吃过饭,心情很好,特别好,非常好。遂有了闲逛的心思。 “寰寰,你可有什么想买的?”走在路上,妖孽似乎对这些市井物品没兴趣。 “没有。谁说逛街非要买东西呀。我就想四处看看,看看你治理的天下是何等的繁荣富强。”心情一好,顺便就拍了下马屁。 果然,妖孽一听,眉开眼笑,乐颠乐颠的。 逛啊逛,逛到一家棋社。往里一看:丫的,人真多。 “寰寰,想下棋了?想不到寰寰琴棋书画,歌词诗赋,样样精通。”妖孽一脸兴致。汗颜,估计是他手痒了,顺道拍我马屁,天知道除了唱歌,我样样都不会。 果然,不等我多说,人就被妖孽拉进了棋社。硬是被妖孽拉上桌,看着面前的棋盘,我脑袋里一片空白。 “寰寰,别说我欺负你。来,你先走。”妖孽兴致甚浓,我为难地看着他,他却浑然未觉,只催促我快点。 是你强迫我的,可不是我自愿的。心一横,眼睛一闭,我随手拿了一颗棋子,按照意念停放在一处,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妖孽。妖孽亦看着我,眼睛睁得老大,嘴巴张成o字形。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点头慌乱地看向棋盘。哎哟,竟然放在棋盘外面了,尴尬地涨红了脸颊。片刻,耳旁爆出一串清脆爽朗的大笑。抬起眸,我瞪着妖孽。妖孽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好不容易,他才止住笑:“寰寰,我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可爱。” 可爱,可爱个屁。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我站起身,气呼呼地转身就走。可恶,我又没说要陪你下棋,是你自己硬拉我来的。还好意思笑,最可恶的是还笑得那么大声,想让全世界都听到啊! 可恶,可恶,可恶。萧子莫,你是大混蛋! “寰寰……寰寰……寰寰……” 妖孽跟在后面,不停地唤我。我不理他,愈走愉快。哼!不理你这个坏人。妖孽显然没听过这句话:不要试图同一个生气的女人讲理。越讲越理不清。所以,他一路紧紧追随着我的脚步,而正在生闷气的我哪里顾忌得了那么多,他越是喊得起劲,我越是跑得起劲…… 是不是我们总是在深爱自己的人面前,才这样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爱得越深伤得越真?是不是爱上一个人就注定沦为他手中的一颗棋,来去全不由自己?过去我一直奋不顾身的追随着那人的脚步,不依不舍;而今他亦是如此辛苦的追逐着我的脚步,生怕一个不留意就错失在人海里 ------------ 如果这就是爱情 如果这就是爱情本来就不公平。你不需要讲理,我可以离去。如果我成全了你,那不是我看清,是我证明我爱你。张靓颖《如果这就是爱情》 “嘭。” 一不小心,与人相撞。好硬的胸膛,撞得我的额头生疼。伸手揉揉额头,我抬起头来,目光在瞬间定住。 李、寂、然!!!心脏一阵紧缩,骤然停止运动,隐隐作痛。他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他随我一同跳进了河里,然后穿越来到了这里?喜悦难过齐齐涌上心头,会吗?真是这样的么?他是否还爱我? “小姐,小姐……”男子低哑地声音唤醒了我,我看着他,他的眸光里是全然的陌生还有初见的莫名其妙。不,他不是李寂然。李寂然的声音是诱惑的,低沉的,性感的,他的声音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几分冷漠,几分不屑,不像这般爽朗温和。 “小姐,你没事吧?”男子关心的看着我。 我仔细地看着男子的面孔,那张俊雅、菱角分明的脸,曾在无数个夜晚入我梦来,令我不得安睡。可他不是他,尽管他们拥有相同的容貌。我失望地摇摇头,在男子不解地目光里转身就走。 手掌轻轻覆上心口,心跳得那么快,几乎快要蹦出心口。呵呵,多讽刺。那个男人背叛了我的爱情,可我还是对他有期待。在那一瞬,我多希望他就是他,就是李寂然。 眼泪决堤,我阻止不了。我知道我还爱着他,即使已经远离。 “寰寰,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人群里,一路追上来的妖孽拉住我的一只手,说着道歉的话。 我抬起头,看见他眼里的惊慌。他在害怕,高高在上的皇上竟然怕一个一文不值的女子。 “寰寰,你怎么哭了?是我不好,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别哭好吗?你的眼泪让我心疼。”妖孽胡乱在我脸上抹着,看着他笨拙的动作,我哭得更凶了。 一把挥开他的手,我奋力地拔腿就跑。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我的泪一滴滴落下裹进风里。我讨厌李寂然,更讨厌还爱着李寂然的自己。我拼命地奔跑,想要摆脱他给我带来的心疼和失望难过。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坚强,可原来不过是没有遇见能够轻易击碎我坚强伪装的那个人罢了。原来他一直活在我心里,并且早就根繁叶茂,错综复杂的盘踞着我的整颗心脏。 当我累得喘不过气,再也迈不出一步,才狠狠跌倒在地上。趴在地上我哭了,放声大哭,把这么久以来压抑的委屈和疼痛都一股脑儿哭干净。 哭了很久,很久。终于觉得舒服了。放眼望去,是一片河流,水哗哗奔腾着。看着有些眼熟,不知不觉往前走了段路,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我初来时的地方。 莫非是天意? 我穿越到这里是因为李寂然,再回到这里是因为一张和李寂然一模一样的脸。是上天要我放下过去,重新生活吗?可是,我能重新开始么?捂着揪疼的胸口,我不确定。 “李寂然,你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招惹我?是你先招惹我的。” “李寂然,你是混蛋。你辜负了我对你的爱。” “李寂然,我讨厌你。可是我还是爱着你,怎么办?” “李寂然,既然你不爱我,那你就把我对你的爱还给我,还给我。” 我对着空荡寂寥的河面放声大喊,可喊着喊着,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汹涌而来。为什么要遇见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为什么要让我看清这个事实?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自欺欺人?我还爱着他,即使我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即使我身边不乏真爱我的男子,可我的心还惦念着他,但他已经不爱我更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女人,总是容易相信爱情,义无反顾地栽进情网,在里面跌跌撞撞弄得浑身都是伤,久久不能愈合。当一个人已经不爱你,而你还在回忆甚至痴迷于这种无望,这就是爱情。 李寂然,你是因为钱财接近我的么?你说:熙,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那时我们困在电梯里,你对我说过的话是不是只为了博取我的信任?你说你一直都会陪在我身边。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边除了我,还有别人的位置。 多可悲啊。众人眼中高贵聪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居然需要用金钱才能换来爱情。当他不屑于我的金钱,也就不屑于我的爱情。往事一幕幕浮过,都和他有关,但他已经彻底走出我的生命了。 “寰寰,你做什么?” 被人拦腰抱紧,我才微微醒过神来。转头对上一双充满惊恐焦虑的眸子。 怎么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苍茫。 “寰寰。别做傻事。”突然被一股力道紧紧圈住,身体抵着一堵坚实的胸膛,微凸的骨骼烙得我生疼。这时我才觉得身体冰凉,往下一看,我竟然已经走下河却浑然未觉。长长的裙衫搅合在奔腾的河水里,旋出一圈又一圈破碎的花朵。 过了好久好久,妖孽才将我放开。他温热的体温一离开,我的脖子就感觉一片冰凉。他,哭了。他不发一语,只轻柔地抱起我,将我抱上岸边。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妖孽说。可我脑子里一直回荡的是李寂然说这话时的模样。 “别轻易许下承诺。”我笑了,有点悲凉。 我看着妖孽,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疼。摇摇头,我提起湿淋淋的裙摆转身就跑。可没跑出几步,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 你是我的灾星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你只是把爱情当成一场场游戏,我不会泥足深陷。你诱惑我爱上你,你说爱情是悬崖边的花朵,风姿灼灼。可你却没告诉我一失足就会粉身碎骨。你说过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可你却推翻这一切那么残忍。 喧嚣的商业街头,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道路两边的摊位小贩正被城管工作人员全数驱离。簌成熙提着大小不一的各类购物袋站在街的拐角,不悦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四处张望是否有空位的计程车,那双大大的眸子透出清冷的光。 今天她那一年半载才见一回面的老爸突然打电话说要和她一起吃饭。她兴冲冲的赴约,甚至还为此刻意赶回住处换了身衣服。可当她满面笑容跨入瑞豪酒店时,她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那个男人就是她老爸。 “爸?!”她惊声喊道,不敢相信她看到的一切。 虽然她老妈在很早以前就因病过世,但他老爸曾在她老妈病榻前许诺,此生只她一个老婆,不再续弦。可眼前这个女人,她那么亲密地挽着老爸的手,反应再迟钝的人都看得出他们关系不一般。 “熙儿,你来啦。”中年男人闻声,拨开身边人的手,快步走向自己亲亲的宝贝女儿。男子满面笑容,他的女儿愈大就愈像他的妻子。 “熙儿,爸爸好想你。”不容拒绝,男子上前就紧紧抱住他唯一的女儿。纵然他以狠厉无情称霸商界,但他对女儿的爱却从来只增不减。 这是以往簌成熙和老爸特别的见面方式,他们会像朋友那样拥抱,因为自从妈妈过世之后就剩他们父女相依为命。老爸的工作很忙,难得见上一面,可他们每次的见面都是温馨愉悦的。她会央求老爸带她去游乐园,陪她一起玩那些在他老爸那个年纪已经过于幼稚的游乐设施。他老爸总是宠溺地答应,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他爱他的女儿,她是他和妻子爱的结晶。 以往每次拥抱,她都搂紧老爸的脖子跟老爸撒娇。可这回,她却用力推开了老爸的拥抱。 “她是谁?”她指着安静地站在老爸身边的女人,像个刁蛮的孩子,小心地防备着所有的外来入侵者。 这时,簌成琛才记起自己这回还带来一个人,打算跟女儿介绍。 男人对女人抱歉地笑笑,女人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在意地回以一笑,她在爱上他之前就知道他的一切,他爱女儿甚过一切。她不介意他对她的冷落,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女儿,这位是文静阿姨。爸爸的得力助手,公司里多亏了文静阿姨的帮忙。” “文静,这就是我女儿,簌成熙。” “成熙,你好。常常听你爸爸提起你,你看,这是你爸爸这次出差给你带的礼物。这份是文静阿姨送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会喜欢。”女人温柔的说,将手中的手提袋递到簌成熙面前。 簌成熙看看老爸,老爸微笑着对她点头,示意她收下。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她还是乖巧地将手提袋接过,礼貌地说谢谢。 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虽然老爸没明说,但她知道,这个女人不只是生意伙伴这么简单。她和老爸的亲子聚餐从来没有外人加入过,她是第一个。其实文静给簌成熙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她妆容浅淡,进退得宜,总是安静得像不存在似地。她拿敌意的眼神瞪她,她也只是柔柔地对她笑。她故意不吃她夹的菜,把她夹给她的菜推到碗边,她却给她道歉说是她不好,夹些她不爱吃的菜给她。不论她怎么刁难她,她都逆来顺受,微微笑着包容。她像她的妈妈,安静不与人争的性子,总是荡漾着温柔体贴的眸子。也许是因为这样,爸爸才对她动心的吧! 晚宴结束,一行三人,走出瑞豪酒店。老爸对她说:“熙儿,我先送文静阿姨回去再来接你回家。” 她看着他们,心中百感交集,淡淡说:“不用了,老爸。我还想到处逛逛,我会自己回家的。再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想起了妈妈,想起妈妈的脸,忍不住想哭。尽管知道文静阿姨是个好女人,可她还是不能接受有个女人代替妈妈的位置。在她心里:妈妈是独一无二的,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心情烦躁的簌成熙,奋力穿梭在各大百货商场。购物是发泄不良情绪的最佳渠道,可当她两手满满的下楼,心里还是不痛快。站在熙攘的城市之间,簌成熙看着三三成群的人们结伴而行,突然觉得孤单。那么多个日子,她都是自己过的,虽然老爸不能时时陪在身边,可他是爱她的。因为有老爸满满的爱,她才不觉得孤单。可现在,有个人将与她分享老爸的爱,她心里的失落是无法形容的。 正在晃神之际。一辆重型机车发出巨大的‘吱’声,煞在她脚边,前车轮刚刚碰到她白色的裙摆,落下不明显的车胎印,黑黑的,在白色的公主裙上更显孤单。 回过神,簌成熙看见一张狂妄不羁,桀骜不驯的脸,他的五官深刻,属于过目不忘的类型。他望着她,丝毫歉意都没有。他对着她笑,可那双眸子却清冷得可怕。 簌成熙见过很多帅气有型的男子,可他们都不像他,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太直接,太大胆,他唇角一勾,眸子里是裸的勾引。 “上车。”他看了眼她散落在地上的手提袋,身前身后都是。他是不屑的,富家千金都这样,花钱如流水不懂得赚钱的辛苦。若不是碰巧注意到她眸子里有与他一样的清冷,他才不会不吭一声的将爱车骑到她跟前,更遑论是载她回去。 簌成熙还没从他给的震撼里回过神,却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子脾气不太好,个性霸道,这点从他说话的态度便可窥探一二。他叫她上车,可她并不认识他。 她看向她,他浓黑粗犷的眉头紧皱,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尽是不耐。神差鬼使地,她听话地拾起地上散落的手提袋,坐上他的车子。车子发动的冲力让毫无防备的她差点直接摔下车,幸好他及时空出一只手稳住了她倾斜的身子。他的大手紧握在她腰间的温度让她害羞地红了脸。 “坐好。手抱在我腰上。”他减慢速度转过头对一脸惊恐的她说。他想,她大概连机车都没坐过吧! 她听了他的话,看看手里的手提袋,很是为难。他从反射镜里看到她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薄唇微抿,那双清冷的眸子犹豫不决。 她不会是再考虑丢掉手里的购物袋吧?! 他原本就清冷的眸子更显清冷。大小姐就是大小姐,他不屑地轻哼了声,吱一声,将机车停在路边。停车的冲力,让她直直装在他坚实的背上。她揉着被装疼的鼻子,泪眼汪汪的看着前面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男子。他却不理她,径自解下安全帽下了车。 “下车。”他说。她望着他,那双深邃的大眼里嫌恶的不耐。 他讨厌她!可她并未做什么让他讨厌的事啊。虽然莫名其妙,但她还是脱掉安全帽下了车。 他伸手夺过她抱在手中的安全帽挂在车尾,又把自己的安全帽挂在车头,坐上车子,油门一轰,便扬长而去。她只能惊愕地望着他扬起的尘土,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被他抛下了。 因为车子已经离开闹市,想要打车极为困难。在苦等了半个小时还不见一辆计程车的情况下,她只得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徒步走回家。一路上,她恨死了半路将她抛下的他。 她跟他的梁子就此结下。 ------------ 你不愿做英雄,可还是救了美 我和你不过是蜻蜓点水的交错,我以为终将沦为互不干扰的平行线。可冥冥中自有牵引,你我狭路再相逢,你虽不愿,但还是救下落入虎口的我。你清冷的眸光,不羁的眼神,狂妄地霸占我的视线。你说不用道谢,不必再见,但我依旧对着你坚决离去的背影说谢谢。 大一的课程还算清闲。虽然簌成熙选的是男生居多的商务系,但凭借她的聪明,名列前茅还是轻而易举。她不是爱说话的女生,总是安安静静,眼神清冷,让那些垂涎她的美貌想要搭讪的男生苦无机会。最后落得‘冰山公主’的封号。 为什么不是冰山美人呢?这里来解释一下:簌成熙的每套裙装都是蓬松典雅的公主样式。于是乎,好事之人便将美人改成公主。 但她并不知道,她在这所贵族大学是那么出名,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各系的男生都在打赌:谁能摘走这朵‘冰花’。 这天,一群无所事事的男生又聚集在校门对面,商量着谁能约到簌成熙吃晚饭,他们嬉笑打闹着,流里流气,惹得路边的行人都避之而行。 簌成熙刚好结束了课程,抱着几本课本走出校门。因为今天教授临时有事,所以补习结束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她想早些结束大学的课业,帮爸爸打理事业,好让老爸不那么累,所以她比别人都要下课得晚,正课一结束,她就到教授的补习室报到,学习第二期的课程。 活动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脖子,簌成熙站在校门口等计程车。本来老爸说要给她配辆车的,驾照她也顺利拿到手了。可她不想太招摇,她觉得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会搭公车回家。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公交车早就收班了。 但她没想到,她的循规蹈矩让那些无所事事的流氓有机可趁。 左右环顾了一下,簌成熙见来往车辆不多,便往下个转角走去。十字路口车辆多一点,比较容易叫到车。她一边翻看教授刚刚勾勒的重点,一边走路,一点儿也没留意到有一群流氓已经在她前面等着她。 直到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在她身后响起,她一惊,落了手里的书本,这才抬起头就见一群流氓愤怒地瞪着跨坐在机车上的男子。 是他!那个将她半途抛下的男子。今天的他一身亮皮夹克,浓密的发被狂风吹得凌乱,五官显得更加深邃,好看的眸子透出清冷的光,他似乎总是这样:一脸不屑,满不在乎的模样。 “妈的,你是混哪里的?敢出来坏你大爷的好事,不要命了?”为首的流氓凶恶的说着,还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在街灯的照耀下透着森冷的光。 坐在重型机车上的男子,只是不屑的扯了扯唇角,露出邪魅的笑。他锐眼一扫这群流氓,都是些乌合之众,居然敢跟他叫板,真是不自量力。 “你tmd,不敢吱声就哪里来滚回哪里去,爷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给老子快滚!”说着,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围在他身边的小混混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群人正得意的笑着,突然为首的那个混混被摔倒在地,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见男子已经下车,赤手空拳地站在他们对面。太恐怖了,速度快得惊人,众人连他什么时候出拳都不知道。 趴在地上的流氓吃了亏却不肯就此罢手,伸手抹了抹嘴角流出的鲜血,从地上爬了起来,吼道:“tmd,不知好歹,兄弟们,给我上。” 一群小流氓得了命令,齐齐围攻。本来他们是不敢的,但看男子只有一人,还要一个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便壮了胆。心想:一群人怎么着也斗得过一个人吧。况且,美色当前,都想一逞勇猛,不愿空手而归。 簌成熙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打斗,本想上前帮忙,但转念一想:谁让他上次将她半途抛下,害她得一路走回家,腿都快废了。这次,就算他补偿她吧。 于是,她不慌不忙的拾起落在地上的书本,然后退到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若不是不合时宜,她还想为他拍手叫好呢!他是一个很帅的男子,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应该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人。他的性情飘忽,让人捉摸不定,一会儿晴一会儿雨。与他在一起的女子,肯定特提心吊胆。不过,他是个好人吧?虽然他莫名其妙就半路将她丢下,但他却为了她大战混混。 簌成熙正满脑子胡思乱想,丝毫没注意到被他打了一拳为首的混混,趁他不注意紧拽着刀子向她袭来。 “小心。”当他分神留意她的状况,就看到这惊险的一幕。 听到他的惊呼,簌成熙一回头就见那个混混已经奔到她身边。眼见刀子就要刺进她的身体,突然一股猛力将她推倒在地。她愕然的睁大眼睛,那一刀直直刺入他的背部。 混混们见状,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他捂着背,刀子还插在背上,只留一个刀柄在外面。他紧皱着眉头,好看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查看他的伤势。 “是你?”他指着她,一脸惊讶。不过下一秒就转为嫌恶。因为天色晚了,路光不够明亮,他并未看清他救的是这个女人。 她哭了,那张精致的白皙的脸上布满泪水。在昏暗的灯光下,楚楚可怜。他的心竟然蓦然紧缩,他舍不得看她流泪。这个意识冒出他脑海的时候,他使劲摇了摇头,他怎会有这么奇怪感觉?他不是一直讨厌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大小姐么?! 见他摇头,不明所以的簌成熙以为他不舒服,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你等等。”说完,跑到马路旁去拦车。 他捏动了身上的筋骨,疼痛让他倒吸了口凉气。他忍着疼,按了按伤口,还好,没伤及筋骨。他出身黑道,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他看着她不要命拦车的模样,骤然生了一肚子闷气:这女人没带脑子出门是不是?他刚刚才救她一命,难不成她还想献身车轮?居然跑到马路中间去拦车。 在路边站了会儿,路过的车都没有停下的意愿,想到他身上的伤,她豁出去地跑到马路中间去拦车。她就不信这样还拦不到。在这一刻,她满心装的都是他的安危。是她太任性:他是来替她解围的,而她明明是跆拳道黑段的高手却只在一旁观战,最后还要他替她挡下一刀,不然她早是刀下亡魂。 忍着疼,他步履蹒跚地走到马路边:“你给我回来。”他凶恶的吼道。 闻言,她转过身,望见他盛怒的眸子。他生气了?可是他为什么生气?她不懂,却还是乖乖听话走到他身边。 “你听着,我并不想救你。你不用道谢,也不用愧疚。我们不必再见面。”说完,他不理会呆在那里的她。跨上重型机车,油门一轰,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始终清冷的眸光,总是骑着一辆重型机车,一见她就皱着眉头。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一定很好看。可惜她没见过,大概也没那个荣幸。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他抛下,他和她应该不会再碰面了吧,他是那样的讨厌她,连她想送他去医院他都不肯。 虽然他说不用道谢,可她还是要谢谢他,谢谢他救了她。她对着她消失的方向轻声道谢,然后才慢慢往家的方向走去。而这一路,她的心注定不能平静! ------------ 水星和火星的距离 街头一片清冷。入冬的天气,马路两旁的树枝都光秃秃的,好不寂寞。冬季,真是一个寂寞的季节。连最爱留恋街头巷尾的情侣都不愿出门。 簌成熙心不在焉的走在无人的街头,寒风咧咧,她缩了缩颈项,拉了拉本就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衣。厚重的珍珠尼大衣依旧挡不住寒风的侵袭。这么冷的天,若在平时她是不愿出门的。但她近来心情很不平静,脑袋里总是浮现出那个人的轮廓以及那双清冷的眸子。他背后的伤好了吗?会不会很疼?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他还记得她吗?他总在她眼前打转,害得她无法专心看书,做功课。心烦意乱,只得出来透透气。 路过一个面摊,簌成熙停了脚步。如此冷的天气,吃上碗热乎乎的面线是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老板,小碗牛肉面。”寻了个挡风的位置,她坐了下来。果然,有撑地的伞挡去了大半的风,顿时温暖多了。 呵呵,她真是自讨苦吃。似乎从遇见他开始,她变得不像自己。她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把她的世界搅得天昏地暗,他却浑然不觉。 “老板,照旧。”一辆机车‘呲’地熄火,刹在面摊前。机车上的男子帅气地摘下安全帽,对正忙碌着的老板说道。 老板头都没抬,只加快了手中的动作,道:“好。自己坐。” 显然,他们相当熟识。 而坐在里面的簌成熙则一路看着男子走到自己旁边站定。 是他!难道他认出了她?!他还记得她?心里有丝丝窃喜。 “小姐,你坐了我的位置。可以麻烦你请你坐另一桌吗?”清冷的语调,清冷的眸子。显然他并未认出她。尽管她视线火热,他也只是不悦的皱皱眉头。 他的冷漠像一瓢冷水泼息了她满腔的热切。 “不可以。”她说,用像他一样的语调。尽管她是想让他的。可女人一旦不理智起来,是无可救药的。 他忽视她太久,一次两次,她完完全全被他忽略了。她的小宇宙爆发了,是他先进入她的世界,是他先招惹了她。 “小姐,我的耐心有限。”见她不理,他眉头皱得更深,薄唇抿得更紧。他实在不愿跟一个女人磨嘴皮子,她坐了他一贯的位置。他不习惯改变,或者说他不愿意改变。 这是个讨厌的女人,至少不招人喜欢。他在心里下结论。 “先生,我的耐心更有限。这椅子、这桌子有刻你的名字吗?麻烦你不要挡光,我还要吃面。”都说女人不可理喻,依她看:男人才是更不可理喻。尤其是背后这位。生气地不愿再理会他,她发泄似的使劲嚼着面条,仿佛被送进嘴里是他。 站在身后的男子,握紧了拳头才克制住想揍人的冲动。她说得对:这椅子、这桌子都不是他专属的。他只是不喜欢改变而已。抿了抿双唇,他转身走向别桌。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她转过头,见他坐在与她相邻的那桌,有风撩动,他前额的发微微颤抖。他的脸紧绷着,黑色的夹克衬出他的冷傲,背梁笔直,显现他执拗的性格。 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占据了她整个视线。她从未这样细微的注视过一个男子。她收过无数的情书,但她总是不屑一顾。而今,她遇到对她不屑一顾的男子,她才知道:原来被人彻底忽略是多可悲的一件事。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各自安静地吃面。寒风习习,簌成熙压根没尝到面是啥味道,全副心思都奔到比邻而坐的那个人身上。这个冷漠的男子,即使安静地吃面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气势。 簌成熙气煞了自己的没志气,他都不搭理她,她的思绪还一根筋地围着他打转。想想她好歹也是富家千金,要钱有钱,要身材又身材,要气质有气质,多少痴情男子围着她绕她都没搭理。他倒好,她尽拿热脸贴冷屁股,想想就有气。 她偏着脑袋看他,眼冒火光。他刚毅的轮廓,削尖的下巴还冒着细碎的胡渣,此刻他正无比专注地与一碗面奋斗。她貌美如花,竟然比不上一碗牛肉面。 她暗自恼怒着,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引得她的注意。她转过头就见一名穿着时尚妖媚的女郎摘掉安全帽从一辆机车上下来,女郎美目一扫,顺利发现目标,唇角扬着甜美的笑快步走过来。她有一头与打扮完全不符的发,长及腰部,又顺又直,像一帘瀑布顺流直下,美得惊心动魄。 她是来找他的?他和她认识?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簌成熙脑袋里。这让她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更加郁闷。 “寂然。”女郎在他背后停下步子,伸出纤细的手拍打他的肩膀,声音轻快,满是愉悦。 寂然?她叫他寂然,那么亲密。难道他们是情侣么?心的某个位置隐隐作痛,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然而,他却恍若未闻。专心致志的吃面,动作流畅,丝毫不受影响。 原来他对谁都那么冷漠。他的冷漠并非针对她一人。当这项认知传达到她脑海的时候,她的心底有一丝丝细微的泡泡愉悦地升起,不明显却足以让她一扫先前的阴霾,心神荡漾。 站在他身后的女郎不甘受冷落,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筷子,愤然道:“李寂然,是你让我来找你的。你好歹也说句话!” 哪知,被称为李寂然的男人顺势站起身来,从黑色夹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然,夹在修长的两指之间,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这才慢条斯理道:“我吃饱了。你顺道把碗也收走吧,还有记得把单买了。”说完,不理会女郎一脸愕然,快步走上机车,一溜烟消失在夜色之中。 在邻桌的簌成熙看得目瞪口呆。他是一个怎样的男子?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会不会太出人意料了? 被他扔下的女郎愤愤地站在原地跺脚。碎碎念:可恶,他总是这样!总是轻易就能让她从天堂掉进地狱!前一刻,他还打电话给她说需要她;后一刻他就将她抛下。可恶,这个可恶的男人。他是需要她,需要她来替他买单!!! “婷婷,那臭小子又让你来付钱啊?”正在煮面的大叔,看着李寂然骑着机车跑了一脸了然的说道。显然,发生这种情况已经不止是一两次了。 “是啊。张叔,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他的,所以这辈子要来还给他?”哀怨地看了眼李寂然消失的方向,曲婷婷认命地收走他吃的面完。 “张叔,碗给你。这是面钱。”曲婷婷一脸无奈。 “丫头啊,你这是何必呢!你跟了他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他的脾气?张叔是看着那臭小子长大的,他死心眼,自从羽瑶走了之后,他就变了。你和羽瑶的性子太像,他压根就不愿给你机会走进他的世界,你再努力都是白费。他连自己都不在乎不爱又怎么能够去爱你在乎你呢!丫头,放弃吧。”张叔看着面前这个水灵的人儿,忍不住叹息。她和羽瑶都是一个性子,固执不听劝。那小子就是怕了羽瑶的固执才不敢再去爱人,如今又出现一个跟羽瑶一样固执的女孩。唉,这都是命呐! “张叔,我才不会放弃呢!只要我是真心的,寂然总有一天会被感动,他会爱上我的。就算我和他隔着火星和水星的距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她是谁啊,怎会轻易就被打败!!!她就不信,他不会被她的真心打动。 端着面碗捂手的簌成熙听了曲婷婷的话,心中有了思量。火星和水星的距离,她丈量不出,更没有跨越的勇气…… ------------ 霸道的爱情 谁说过:爱情是不分界限,不论年龄,不管身高,不问值不值得的?!直到遇见李寂然我才知道:所有的理论在实践中都派不上用场,轻易就被推翻。 很不错的天气。微风习习,阳光洒满大地,金黄金黄的一片温暖。路旁的柳枝随风轻轻摆荡,就像在空中跳舞的精灵,偶尔还会张扬的覆上面颊。街道两旁的木椅上坐满了悠闲晒太阳的老年人,街上人群也因这大好的天气逐渐多了起来,有年轻的情侣牵着手甜蜜的来来往往,也有趁着好天气出来采买生活用品的家庭主妇,还有带着孩童欢快放风筝的年轻父母。 冬日的太阳似乎特别招人喜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欣的笑。簌成熙捧了书来到河边公园,找了处僻静的地方一边看书一边晒太阳。她不爱热闹,可她喜欢暖暖的冬阳。细碎的阳光投射在树干上,在枝丫的间隙里落下斑驳的痕迹。 一道轰隆作响的车声打破这片寂静,簌成熙自书本里抬起头就见一辆机车急速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车上的人刚解下安全帽紧接着又是一道尖锐的刹车声。 “寂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后到的机车上下来一名貌美的女子,眼眶红红地质问背对着她的男子。她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在空中飘荡,美丽极了。 男子转过身,俊美的脸紧绷着,眉头皱起,似乎很是不悦:“我和你毫无瓜葛。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质问。” 冷漠的语言,不耐的神色。显然女人的楚楚可怜并没有打动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李寂然,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为你改变了自己,你说你不喜欢连机车都不会骑的女人,我立马去学骑机车。你说你喜欢的女人一定要有一头顺直的长发,我就开始蓄很长的头发。你说你不喜欢束缚,好,我给你自由。所有你要求的,我都做到了。我一直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可是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吻了别的女人。你叫我情何以堪?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你却一直看不到我的好,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我可以容忍你故意忽略我,冷落我,甚至是一次次的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却不能忍受你怀抱着另一个女人。” 女人边说边掉眼泪。真心爱了,心却被伤透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心早就埋葬了,谁也救不活。她是不是太傻太天真,以为只要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奋不顾身地去爱他,就能一点一滴地打动他的心。 “我从来都没要求过你改变。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爱你,不爱任何人,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这么多年,你不是早就清楚我的世界从来就不缺乏女人。不要试图抓住我,不要试图约束我,更不要试图让我爱上你。我告诉你那是绝不可能的。”男人的声音冰凉,即使是冬日的暖阳也融化不了他话语里的寒冷。 “我知道,我终于看清了你的心。今天我追你到这里,只是想告诉你:那个一心想要温暖你的曲婷婷已经被你彻底毁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曲婷婷已经放弃你了。从今往后,她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她不爱你了。李寂然,再见。我们再也不要见。”说完,女人抹干脸上的泪,跨上机车疾驰而去。没有了安全帽的遮掩,她那头飘飘长发在风中自由飞散,散发出惊心动魄的美。 被留下的男人气愤地用脚使劲踹了几脚身边的大树,枝干摇晃得咯吱作响,原本还残留在树枝上的枯叶顺势飘落下来,更添了几分荒凉。男人低声咒骂了几句,看都没有看一眼那女人离去的方向,取过安全帽跨上机车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一切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被男人抖落的几片枯叶也早就随风飘远。 看着这一幕上演的簌成熙再没有闲情看书,轻轻合上书本,长长的眼睫垂下在眼睛四周落下深色的暗影。他的心难道被狼叼去了么?被那么好的女孩子深深爱着,他竟然无动于衷。 看着一身优雅公主装的自己,簌成熙心里暗暗决定:倘若下次再遇见这个男人,一定要有多远就闪多远。绝对不允许再把心思放在这种不懂得爱不珍惜爱的男人身上。他,不值得别人真心去爱! 一路沿着河边公园走,簌成熙似乎并未发觉,她的心思从来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在她心中没心没肺的坏男人。爱情,它总是这样不经过别人允许就强行霸道的进入你的内心世界,绝不给你反抗的机会,令人在毫无知觉间一点一点沦陷。 ------------ 净月咖啡馆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坐在三楼教室的簌成熙心不在焉的盯着课本,教授节奏分明的讲解在她听来就像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叫。最近总是这样,心烦意乱无法克制。她是怎么了?不过是短暂的几次交集,她怎么就走火入魔了呢? 看了眼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教授,簌成熙第一次有了逃课的冲动。她的眼神在教室门口与教授之间游走,终于趁着教授背过身写演题的功夫,簌成熙风驰电击般在众人都来不及回过神的情况下跑出了教室。天啊,这是她第一次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原本只是想想,没想到竟然真的付诸于行动。真不知道教授发现他心目中完美的乖乖学生突然消失在他眼皮底下,该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站在教学楼底下,簌成熙捂着还在怦怦直跳的胸口,不由笑了。原来,她的体内也藏着疯狂的因子。 净月咖啡馆。这是一家开在市中心的私人会所,不对外开放。凡是来这里消费的都是老板的朋友,与老板有着不菲的交情。 “净夕姐,好久不见。”簌成熙一脸愉悦的趴在吧台前,跟正在吧台内煮咖啡的女人打招呼。吧台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专属位置。 余净夕抬起头就见一张笑眯眯的脸蛋,粉嫩粉嫩的,忍不住顺手上前狠狠捏了一把,道:“丫头啊,你这皮肤还是水灵灵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虐待一番。” 余净夕就是这里的老板,一个成熟漂亮聪明能干的女人。她有一个女儿叫辰夕月,这间咖啡馆就是用她和她女儿的名字来命名的。 “净夕姐,你就会欺负我。”簌成熙早就习惯了余净夕把她的脸蛋当做婴儿来捏,于是她大眼往四周一扫,道:“夕月呢?那个小捣蛋鬼怎么不在啊?”辰夕月简直就是个小魔女,每次她一来这里,总会被她涂得满脸都是口水。 “我以为你看见她不在,会很高兴呢!”余净夕笑着将一杯刚刚煮好的咖啡端给簌成熙。女儿的调皮,她是知道的。“她呀,一早就跟她的‘帅哥哥’出去玩了,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呢!”余净夕无奈的摇摇头,眼里却尽是宠爱。 “净夕姐,你煮的咖啡就是香。”簌成熙一脸都是满足,她最喜欢来这里喝咖啡,气氛佳,味道棒,心情超愉悦的。 “对了,你刚刚说的帅哥哥是谁啊?”簌成熙放下手中的杯子,又贪恋的闻了闻扑散开来的香味。 “这呀就说来话长。夕月的调皮你是知道的,上个月她竟然趁老师不注意一个人跑出了幼儿园,老师打电话来的时候可把我给吓坏了,发了疯的满街找。她贪玩迷路了,幸好遇见了李寂然,是他把她安全送回来的。这小伙子人长得真是挺帅的,人品也不错,很有爱心,不过就性格冷了点,要不然啊,我还真想撮合你们俩人呢!”余净夕自顾自的说,完全没注意到簌成熙变了脸色。 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么?寂然和李寂然,他们是同一个人吗?这人哪,你越是怕什么,偏偏老天就安排来什么。正发愣之间,辰夕月甜甜的童音在净月咖啡馆里响起。 “妈妈,我回来。”辰夕月拉着李寂然的手欢快的大声喊道。 余净夕听见女儿稚嫩的声音,笑了笑,对簌成熙道:“小魔女回来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吧!”说着,转过身取了杯子倒了一杯鲜橙汁,又从咖啡壶里倒出还滚烫飘向的咖啡一齐放在托盘上,从吧台里走了出来。 果然,余净夕刚刚走出吧台,辰夕月就迫不及待的上前抱住她的大腿,余净夕端了橙汁给她,她欢快的撒开手跑回‘帅哥哥’身边。 “寂然,你坐。刚刚煮好的咖啡,你尝尝看。”余净夕顺手将咖啡放在了离簌成熙不远的吧台上。 “恩。”淡淡的单音节,没有多余的话语。李寂然拉过一张凳子,双手轻轻捧着咖啡杯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成熙姐姐,我好想你啊。”突然,辰夕月松开了李寂然的手,奔到簌成熙身边,双手一扬就整个人掉在簌成熙背上。本来打算扮鸵鸟的簌成熙再也无处可躲,只得拉下辰夕月的手,将她抱到自己面前。“我也好想好想你啊。”当然,难逃被辰夕月这个小魔女涂得满脸都是口水的命运。 一大一小的两人抱在一起嬉闹了一会儿,辰夕月这才满意的从簌成熙怀里下来,跑到李寂然身边,拉着他的手,说:“帅哥哥,这就是成熙姐姐,漂亮吧?”说完,炫耀似地抬高了下巴。 在一旁的余净夕看见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揽过女儿小小的身子,道:“宝贝,乖,跟妈妈去洗手。”于是在小夕月欣然同意下,两人将空间让给了这对年轻男女。 余净夕是过来人,她怎会没发现自从李寂然进来后簌成熙就突然安静下来,和夕月玩闹也不似以往那般尽兴,她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李寂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问出口,然后看向对方。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簌成熙的脸有些发烫。她能清晰的感觉自己加速的心跳,就好像之前突然逃课的一样。 李寂然心里也是有些怪异的,明明很讨厌她,但刚刚看她孩子似的与辰夕月闹在一起,他竟然有一丝丝动容。她笑起来很美,像不经世事的孩童一般纯真。总是一身优雅的公主装,眼神里带着小忧伤和不经意的清冷,看来楚楚可怜却又高不可攀。她是个矛盾的女人,但不得不承认她也是个容易吸引别人的女人。 “我逃课。”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告诉他,她今天做的疯狂事。她一直就是个乖巧的女子,但从遇见他开始,她的世界仿佛焕然一新,就连想法都天马行空起来。 “恩。”他淡淡应了一声,看向她的眼神却是不解。逃课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大学生翘课实在是一件太普通不过的事情。但他哪里知道,她的人生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一丝不苟。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做。”她笑了,想到当时的疯狂和不顾一切。她一直都是理智的,理智支配行动,不错任何差错。 这一次,他终于皱了皱眉,眼睛里有着不敢置信。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儿? 他的表情很精彩,相信教授的表情肯定会比他的表情更精彩。想到这里,簌成熙放声笑了,在他疑惑的目光里,她找到了久违的快乐。是的,她的人生总是一板一眼,平铺直叙,连一点弯都不转,久了她便也腻了。他的出现就像是一个突破口,帮她找回遗失了很久的自己。 “谢谢你。遇见你我很高兴。”簌成熙说着,端着咖啡杯轻轻往他的杯子上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她对着他明媚的一笑,站起身来,朝他挥挥手,转身离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的楼梯口,李寂然才端起方才与她碰过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小口。有点苦,可想着她离去时的明媚笑脸,心中又有些甜味回荡。 ------------ 被贬 龙庭殿。精致典雅,处处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一群太医畏畏缩缩的跪在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面前。男子有着极为冷峻的面孔,但最让人畏惧的是他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这个眼神阴蛰,冷若寒冰的男子正是萧庭王朝的皇上萧子漠。 “朕的耐心有限,若是这名女子明天还不能醒来。你们就通通准备陪葬吧!”明黄的袍子重重往后一甩,男子清冷的转过身走向躺在龙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完全无视此刻正跪地上一瞬间面无血色,惶恐不安的太医们。 “寰寰,你快快醒来啊。都睡了大半个月了,你不累么?”萧子漠紧紧握着簌玉寰的纤手,他真怕在下一个瞬间,她的手就不再温热。 “寰寰,朕答应你。只要你醒来,朕什么都依你。朕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可好?”这是大半个月来,萧子漠说得最多的话。他以为簌玉寰会陷入昏迷完全是因为他,所以他既难过又害怕,情绪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像是一只易怒的豹子。弄得身边的人都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就连平日里肆无忌惮,仗势欺人,招摇过市的宠妃华容,都不敢轻易接近。 颦儿一早就醒了,亲自跑去厨房做了早膳端到龙庭殿。她知道皇上正在里面陪着姐姐,尽管已经与皇上相处了许多日子,可颦儿心中依旧免不了害怕。他冷峻的面容,总是吓得她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这不,颦儿已经在门外候着多时,却不敢迈开步子走进去。皇上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很感动,真希望姐姐快快醒过来,不要让皇上继续痛苦自责下去。 “大胆,你一个小小宫婢。鬼鬼祟祟的站在皇上的寝宫做什么?”远处,一个女人率领一干宫女,款款而来。那是个娇艳的女人,一脸浓妆都掩盖不住她骨子里的蛮横。她正是容妃,仗着太后宠爱,皇上尽孝,朝中父亲手握重兵,权倾后宫。 被容妃这么厉声一喝,原本就胆小的颦儿,心中一惊,手中的托盘‘嘭’的落地,汤匙、碗、碟子发出稀里哗啦的破碎声。 “奴、奴婢参见容妃娘娘。”颦儿已经尽力克制心中的恐惧了,可是在容妃强大的气势下,她依然结巴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宫面前打翻碗盘,存心找本宫的晦气是不是?”说着,满脸厉色,上前一步,双手使劲按住颦儿的双肩,地上碗盘碟子的碎片,直直刺入颦儿的双腿和膝盖。颦儿疼得大叫一声,想站起身来却被容妃随身的宫婢死死按住,根本起不来。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容妃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颦儿忍着疼,忍着委屈,忍着不哭,低声求饶。她人孤势单,在宫中吃尽了苦头,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只是,看着淌了一地的粥,颦儿心中甚是难过。如果她不那么胆小,早点端进去,姐姐也不会挨饿了,而自己也不会被容妃欺负。 “哼!现在知道错,已经晚了。本宫最见不得像你这样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贱人。来人,拖出去,本宫再也不要看见她。”说完,两个太监立刻上前,架起苦苦哀求的颦儿。 “闹够了没有?在朕的寝宫前大吵大闹,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萧子漠一脸不耐的走出门口。簌玉寰的事情已经够让他提心吊胆了,这群女人还不知收敛,你争我夺,非要惹怒他不可。 见皇上出来,颦儿顾不得流血的双腿,硬是推开了架住她的太监,扑通一声跪下急忙爬到萧子漠面前:“皇上,救我。”腥红的血,弄得一地都是。 “容妃,你连朕都不放眼里了吗?”萧子漠伸手扶起颦儿,哪知颦儿的双腿早就没了力气,一晃荡,连着萧子漠一起摔在地上。 “皇上,对、对不起。我、我……”颦儿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又闯祸了! “别怕。没事的,我扶你站起来。”颦儿这副模样,他看了很心疼。她是寰寰的妹妹,若是寰寰醒来见颦儿这副模样,肯定会怨他的。他那么爱她,他怎么能忍受她怨他呢! “不。皇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有、没有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真的、你要相信我。”颦儿很怕萧子漠误会,也怕容妃误会。她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 除了昏迷不醒的姐姐,她没有任何依靠。所以,她会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皇上对簌玉寰空前绝后的宠爱,惹得后宫无数女人嫉妒怨恨却又无计可施,于是可怜的颦儿自然沦为她们的发泄对象。颦儿以前虽然害怕,可也不像现在这般,都是后宫那群张牙舞爪的女人给吓成这样的。 “颦儿,快起来。在朕面前,你不必如此惶恐。缓缓若是醒来看见你这般模样,定会难过,怪朕护你不周。”萧子漠温和的看着颦儿,消除她心内的恐惧。这才将她扶起来,转过身对惊慌失神的太医道:“还不赶紧来查看颦儿姑娘的伤势?”萧子漠厉眼一瞪,浓眉紧皱,吓得太医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鱼贯而出,争先恐后搀扶着颦儿慢慢走进了龙庭殿。 眼看着颦儿进了龙庭殿,萧子漠这才缓缓走向华容,他唇边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步履稳健,清冷的眸子分明闪过一丝嘲讽。他知道,因着他对寰寰毫不掩饰的宠爱,他枕边的女人都背着他欺负颦儿,只是他的心思全放在寰寰身上,无暇顾及其他。今日,华容不知好歹,竟然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放纵她够久了,也是时候教训教训这些个不知进退的女人了。 “皇上,那卑贱的宫女欺负臣妾,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华容一脸委屈,夸张的拿着手中的锦帕假装擦拭眼泪,还故意将她丰腴饱满的身子在萧子漠的胸膛上蹭来蹭去。 “是吗?朕看看有哪里伤到了?”萧子漠说着就要捉起华容的手腕检查。 见状,华容立刻眉开眼笑,哪里还有半点可怜样。她双手勾住萧子漠的脖子,故意让挺立的胸部紧贴着萧子漠的胸口,妖媚道:“还是皇上对臣妾最好了。臣妾不过受了点小伤,有皇上的关心,臣妾已经没事了。” “是吗?”萧子漠眉头一挑,冷冷看着眼前这个企图勾引她的女人。真是让人倒胃口,净睁眼说瞎话,不知悔改。平日里碍于母后护着,他不忍母后难过也就由着她胡闹。今日她自寻苦吃,可就休怪他不留情面。 “皇上,难道你不相信臣妾?”她对他撒娇,眼里立刻蓄积出委屈的盈盈泪光。女人呐,你可真会演戏,难怪能骗了心善的母后。 “相信你?真是天大的笑话。分明是你故意刁难颦儿姑娘,恶意伤害颦儿姑娘,还冤枉颦儿姑娘欺负你。哼,若不是朕出面,颦儿姑娘这会儿恐怕已经不在人世。如此心狠手辣,你就不怕颦儿化作厉鬼来找你寻仇么?说是颦儿欺负你,你贵为娘娘,还带着一大帮随从,颦儿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能欺负得了你?这话说出去谁信?难道你把朕当做三岁小孩戏耍?还是在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皇上?”萧子漠句句在理,字字追问,华容在一下子失了镇静。 “皇上,不是这样的。你误会臣妾了,臣妾一心为皇上分忧解劳,在臣妾心中,皇上就是天,就是臣妾的一切,臣妾时时将皇上放在心中,不敢有半点不从。”华容虽然慌乱,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在后宫里摸爬打滚出来的女人,岂会轻易败下阵来?! 只是,她低估了簌玉寰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她选错了时机,她不该去招惹一头发怒的豹子。所以,她注定悲剧收场。这是后宫女人的悲哀,千日荣宠,一朝失宠,一世凄凉。 “好。既然你自己说不敢有半点不从,那好,付德文宣朕旨意:废去华容氏娘娘称号,贬为昭仪。暂停管理后宫一切事宜。”说罢,不理会华容的抗议,冷漠的甩手离去。 华容氏不依不饶,却被守在龙庭殿的侍卫架住,不得其门而入。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宫婢,她不相信皇上竟然会为了一个贱人废去她娘娘的封号。她怎么甘心?她历经多少艰辛才爬上这个位置,怎么甘心轻易就被夺去? “我不会就此罢休的。”华容昭仪不甘心的看了一眼龙庭殿,她不会就这么倒下的。对了,还有太后,太后那么疼爱她一定会替她做主的。 ------------ 两难 御书房内,萧子漠一脸烦躁的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那抹娇小灵动的身影在他眼前飞来晃去,‘啪’的一声,他冷着脸打翻了一桌子的公文,案桌上的墨汁溅得一地都是。轻磕双眼,他疲倦万分的揉揉太阳穴,心却是如何都静不下来。 她还是没醒过来。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难道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么?难道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消失却无能为力? “皇上……”太监总管胡德文听见声响,赶紧进来查看。见此情景,也不由一阵胆寒。身为皇上的贴身奴才,皇上对玉寰姑娘的宠爱珍惜,他全都看在眼里。玉寰姑娘昏迷了多久,皇上就自责难过了多久,他这样折磨自己要到什么时候啊? “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萧子漠抬起头,一脸愤怒。 “皇上,小心龙体……”虽然害怕阴晴不定的萧子漠,但他对皇上的忠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滚,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萧子漠随手抓起案桌上的一块玉饰品扔了过去。‘嘭’的一声,玉饰品粉身碎骨,若是这玩意儿砸在脑袋上还不得脑袋开花啊?被这么一吓,胡德文再不敢进言,只恭敬的弓着身子低头退了出去。 时过晌午,萧子漠依旧把自己关在一片狼藉的御书房。他不敢去看簌玉寰,他真怕她就这样走了。他会悔恨一生的。他坐拥天下,却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种无力感深深的刺激着他。 “皇上……”胡德文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真的不想招惹已经失去理智的皇上。但是,门外站着一个和皇上一样恐怖的男人。他不得不冒死前往。 “朕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你活得不耐烦了?”这次,萧子漠连头都没抬,但从他森冷的语气就能想象出他的表情。 “都不是。奴、奴才有要事禀报。六、六王爷晋见。”胡德文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他真怕皇上再丢个东西过来,对准他的脑袋,那他就光荣牺牲啦。 “六皇兄?”萧子漠沉思了一会儿,道:“宣。”六皇兄向来云游四海,每次进宫都是匆匆来匆匆去,今日怎会想到来御书房?莫非皇妹所言不假,六皇兄当真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他想退婚?萧子漠皱着眉头,他一向疼爱皇妹,若六皇兄此次前来确是为了此事,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臣参见皇上。”六王爷箫子栩一走进御书房就踩到一块碎玉,不由皱了眉头。他抬起头,眼里尽是不解:皇兄一向好清洁,今日这御书房怎么就像土匪窝了呢?!再看皇兄这模样,分明就是一个邋遢汉,胡子拉碴,衣衫不整,精神萎靡,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皇兄不必多礼。”萧子漠勉强打起精神,站起身来。自动忽略皇兄眼里藏不住的惊讶,其实连他都不敢看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只是,一想到还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人儿,他就提不起一丝劲儿。 “皇兄今日进宫,所谓何事?”心里略有猜测,但他自然不会傻到说出来。 “臣听闻,皇兄近日为了一个女人不理朝政,就连皇上的宠妃华容氏也因这个女人的婢女被皇上变为昭仪。此事当真?”其实他心里更想问的是:这个女人是不是簌玉寰?!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过客西餐厅也暂停营业。簌玉寰下落不明,而皇兄的后宫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绝色睡美人,闹得后宫风起云涌,不得安稳。太后为了此事特意宣他进宫,请求他劝劝皇兄。簌玉寰突然人间蒸发,他正好借此机会正好证实皇兄后宫的女人是不是簌玉寰。于是便欣然答应。 “确有此事,不过华容氏乃是她咎由自取。”萧子漠坦然承认,毫无避讳。虽然他与箫子栩交集不多,但在几个皇兄里面,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呵呵。想不到风流倜傥的皇兄也有为情所困之时,臣倒是想见见这位让皇上魂不守舍的佳人。”箫子栩面带浅笑,戏谑的看着苦恼不已的皇兄。可他心里却是同样苦闷,寰寰杳无音讯多日,他派去的人根本查不到半点关于寰寰的消息,感觉像是有人刻意隐瞒,而且这个人的能力还不容小觑。 闻言,萧子漠叹了口气,摇摇头,万分心痛道:“她此时还昏迷不醒,朕却束手无策。”萧子漠一脸无奈,他多想念她的微笑,她的声音,哪怕是她生气的模样。 “哦?是吗?”箫子栩眉头一皱,心中忧虑起来。她昏迷不醒?他不在的日子,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定要见见这个女人,他心中甚笃:这个女人就是簌玉寰。 “皇兄,臣或许有办法医治她。不知皇兄可否让臣见见她?”他相信,皇兄一定会让他见她的。只是,他的心却不可抑制的痛起来。她,真的不属于他了么?皇兄那么爱她,他肯放手么?再说,她那倔强的性子会愿意跟随他么? “真的?你有办法?”萧子漠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心中冒出一丝希望的火光。皇兄常年在外游历,兴许真有法子也说定。不管皇兄所言是真是假,他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让寰寰苏醒的可能。 “皇上放心,臣自会竭尽全力。”箫子栩不敢打包票。可他心中却笃定:倘若真是寰寰,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定要救活她! “好,你随朕去。”说完,萧子漠一脸坚定的率先走在前面却没有发现箫子栩眼里的沉思。 箫子栩默默跟在后头,两人一路无言,心中却各自悱恻。萧子漠满心期望能唤醒簌玉寰,但他心中却一直想着若是皇兄以此要挟要他同意他退婚,到时他该怎么办?一边是疼爱的皇妹,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他该如何取舍?而箫子栩却想着那个女人会是寰寰么?若真是寰寰,她会愿意随他远走高飞么?皇兄那边他又该如何交代?公主这边他又该如何是好? ------------ 你最珍贵 龙庭殿。守卫森严的层层防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都是拜华容氏所赐,皇上严令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擅自靠近龙庭殿十米之远。龙榻上的女人,安静乖巧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整个下眼皮,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的铺呈在鹅毛般的锦被上,远远看去像一幅清丽脱俗的泼墨画,美丽极了。 “寰寰,我来看你了。”萧子漠挨着床榻坐下,轻轻握住簌玉寰露在锦被外面的纤手。她的指尖微凉,萧子漠便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哈出几口热气,又细细轻轻的放在手中揉搓。待到她的手指回温了,才掀开锦被,仔细的放回身子两侧。 她是他心中最珍贵易碎的宝贝。要细细呵护,小心珍藏。 “子栩,朕就把她交给你了。若是寰寰有个三长两短,朕拿你是问,决不轻饶。”萧子漠严肃的看着箫子栩。这是第一次,他直接唤他的名讳。他眼里是不容出任何差错的坚决。 “皇上放心,臣定不辱使命。”箫子栩亦郑重的答道。她,确是寰寰。就算皇兄不开口,他亦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她睡着的样子很美,但他更爱看她睁开眼时的灵动。他记得第一次见她,她端了一盆子水泼向他,弄得他一身狼狈,她倒好,站在窗前笑得一脸得意。他的性子本是不容侵犯,可他却不忍苛责她。她一笑,他的世界就乐开了花。 得了箫子栩的保证,萧子漠看了眼簌玉寰,这才点头退了出去。 “寰寰。”箫子栩站在床沿,挺拔的身子透出一股难以言语的哀伤。 “寰寰,你瘦了。可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么美,让我心动不已。只是,你心中大概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吧?”心中甚为酸苦,箫子栩有些哽咽。梦中那抹清丽的影子如今近在眼前,他的心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 此刻,她的晶莹剔透的眸子轻轻闭着,将任何人都拒之门外。他心内的痛苦挣扎,她全看不见。他的思念泛滥成灾,她也不管不顾。她,放弃他了么? “寰寰,寰寰,寰寰……”明知她不会听见,他还是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他爱她,很爱很爱,只可惜在遇见她之前,他就与别的女人有了婚约。 深深吸了口气,箫子栩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簌玉寰凌乱的头发,温柔道:“别怕,有我在。睡一会儿就好了。” 安静的凝视着这张绝美恬静的脸蛋好一会儿,箫子栩才小心的扶起安睡中的簌玉寰,单手扣住她的脉门,发现并无异样。他将她安置在自己怀里,探了探她的呼吸,还算稳定。难怪太医会束手无策,寰寰这样分明跟正常人无异。 “寰寰,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说完,箫子栩双手与簌玉寰十指相交紧握,一丝丝淡紫色的真气缓缓的从他手上度到簌玉寰手上,最后融入簌玉寰体内。 过了大半天的功夫,箫子栩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英挺的面容因为痛楚而变得扭曲狰狞。可他一直握着簌玉寰的手,不曾放开。他知道: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这样牵着她的手了。 一直沉睡的簌玉寰突然细细的嘤咛了一声,转而又陷入昏迷。箫子栩见状,缓缓吐出一口气,松开了一直紧紧交握的双手,深深看了一眼他深爱的女人。寰寰,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耐心的等待你的出现。那时候,请容许我好好爱你!小心的将怀中的女人安放在床榻上,箫子栩站起身子,不再留恋的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了龙庭殿的寝宫。 “皇上,玉寰姑娘已无大碍,最迟明日清晨便可醒来。皇上不必担心,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罢,也不等萧子漠说话,便大步离去。待到真正走出龙庭殿,才脚下一虚,瘫软在地上,猛一低头,吐出一口鲜血。他体内的真气已经完全渡给了簌玉寰,元气大伤,现在的箫子栩面色惨白得吓人。只要寰寰好好的,就算是要他的命又如何呢?! 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一旦深深的爱上一个人,便会如那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这就是爱情,妙不可言。 而这边,萧子漠一听簌玉寰已经无碍,心中的喜悦难以自持。虽然觉得箫子栩走得过于匆忙,但兀自沉浸在喜悦中的他并没有多想,赶紧进去看簌玉寰。 果然,寰寰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面色红润。他开心的坐在床沿,轻柔的将她乱糟糟的头发理顺,眸光温柔。如果时光能就此停住,该是多么美好!她安静的时候仿佛乖顺的猫咪,惹人怜爱;生动起来就像一个聚光盘,深深吸引住别人的目光,只要被她青睐的看上一眼,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寰寰,真想一直有你陪在我身边。这样想想,我的心都是愉悦的。你知道吗?”萧子漠唇边绽开一抹幸福的笑。他的样子很傻,却令人动容。 簌玉寰刚刚醒来,听到的便是如此深情温暖的一句话。她的心微疼,有细微的感动逐渐凝聚起来变成眼泪一滴滴落下…… “寰寰,你醒了么?”一直注视着簌玉寰的萧子漠惊讶道。寰寰流泪了,她醒了。皇兄果然没有骗他! 听到萧子漠焦急的呼唤,簌玉寰缓缓睁开了眼睛。不过,她太久没有睁开眼,一时之间还不适应明亮的光线,遂眯了眼睛,抬手挡住了大半的光线。 见状,萧子漠赶紧将帘子拉起来,屋子里的光线黯淡下去,簌玉寰这才真正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人让她吃惊才多久的功夫,他怎么就消瘦成这般模样?唯一不变的是,他看着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温和,让她觉得温暖。 “我睡了多久?”一开口,嗓子冒火般的疼。簌玉寰皱了皱眉头,这破嗓音听了让人觉得难受。 萧子漠体贴的递来一杯水,簌玉寰伸手接过,不想握在手中的杯子却直直落在锦被上,弄得到处湿淋淋的。簌玉寰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停留在半空的手,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连杯水都端不起。她慌忙支撑着身子想要起床,却发现自己连掀被子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很困难。 “没事的。你才醒,身子还很虚弱。等多调养几天就会好了。”萧子漠也被这样的情况给吓到了。但他随即镇定下来,柔声安慰簌玉寰,轻轻抱住她一直乱动的身子,此刻的她脆弱得令他心疼。 “真的吗?”簌玉寰一脸茫然的看着萧子漠,满眼无助。她害怕,很害怕,心里的惶恐几乎将她吞没。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太医说了,只要你好好休养,很快就好了。”萧子漠一脸认真。他心里真是这样认定的。 见他如此肯定,簌玉寰总算稍稍安了心。不过,她的嗓子真的很疼,而且这破嗓音听得她自己都觉得痛苦。 “我的嗓子?”簌玉寰还是一脸担忧。 “来。先喝点水,润润喉咙。”萧子漠再次端了一杯水来,亲自喂簌玉寰一点点喝下。很快,一杯水就见底了。萧子漠放下杯子,又替簌玉寰换了新的锦被,安抚她睡去,这才一脸沉重的离开了龙庭殿…… ------------ 最幸福 过客西餐厅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韩凡坐在餐厅的一角,他眉头深锁,自从簌玉寰被萧子漠接进皇宫,他就过着寝不能寐,食不知味的日子。目之所及,都是寰寰巧笑媚兮的模样。每次忍不住思念寰寰的时候,韩凡都喜欢一个人静静呆在过客西餐厅里。这里的每个角落里都有着寰寰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清晰的印在他脑海里。她是那样别致的一个女子,坚强又脆弱,聪明又善良,她的悲伤都巧妙的遮盖在如花的笑颜里。你明明看着她在笑,却总是忍不住觉得悲伤;她明明很认真很欢喜的在过每一天,你却总是忍不住为她心疼。只要她出现在你的视野里,你的目光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砰砰砰。”粗狂的敲门声,打破这一室的宁静。韩凡不悦的站起身,一双深邃的眸子此刻正燃烧着熊熊怒火。该死的,竟敢来打扰他! “别发火。是我。”虚弱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而这声音的主人,一说完便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韩凡厌恶的往来人身上踹了一脚,企图踹醒瘫倒在地上的男人。这个男人他认识,但却打心眼里不喜欢。他,来找他做什么? 哪知,男人只是细微的哼哼了两声,便没了下文。韩凡这才不得不蹲下身子,探了探男人的鼻息。还好,尚有呼吸,暂时死不了。不过,韩凡并没有打算救这个男人。他站起身,打算关上门离去。刚刚走了一步,便被男人死死拽住裤脚。该死的,韩凡一脚蹬去,却没能如愿的甩开男人的手。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韩凡转过身对男人怒吼道。 男人却是紧闭着双眼,明显处于无意识状态。难道是寰寰有事?韩凡灵机一动,肯定是寰寰有事,他才会找上他。想到这里,韩凡再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抓住躺在地上的男人扛在肩上就往韩府跑去。 “大夫,他怎么样?”大夫才刚刚把完脉,就被韩凡一把揪住衣领,憋得整张脸通红。 “你快说啊。”韩凡瞪着大夫,丝毫没有发觉大夫已经快要被他给勒断气了。倒是一旁的仆人见了,忍不住提醒道:“少爷,你先放开大夫,他快不能呼吸了。” 这时,韩凡才冷静下来,松开手。大夫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稳住呼吸,弱弱的道:“这位公子元气大伤,要小心调理,否则恐难活命。”说完,对上韩凡阴蛰的眼神,大夫浑身上下都开始发抖。行医数十年,第一次遇见这么野蛮的病人家属。他的小命啊,千万不要交代在这里了! “开好药方子,你就先走吧!”不再理会被他吓得半死的大夫。韩凡走到床边,抓过萧子漠的手,往他体内灌输了点真气。心想:给他灌输真气真是浪费,不过为了寰寰,浪费也是值得的。 大夫看了一眼韩凡。心道:阿弥托福,小命总算保住了。赶紧开了药方,便随着仆人一起出来门。仆人将诊金拿给他的时候,他两眼放光,心道:哇,一锭金子。丢了小命也值得!以后有这种好康的事,再来找他啊!哈哈哈……多多益善啦! “寰寰……寰寰……”睡梦中的箫子栩很不安稳,他梦见寰寰痛苦的模样。他伸出手,想要握紧寰寰的手,可寰寰却离他越来越远。 “不……”他惊叫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嘴里喘着粗气,贴身的衣衫已经湿透了。 睡在他隔壁的韩凡被惊叫声惊醒,赶紧起身跑过来查看。 “半夜三更的,你鬼叫什么呢?不知情的还以为韩府闹鬼呢!”韩凡讨厌箫子栩,态度自然不好,语气更是不好。韩凡的性子,大多时候像孩子。 “寰寰……寰寰……”箫子栩没理会韩凡的不友善态度,只一个劲叫着寰寰。 一听寰寰,韩凡心内一阵激动。幸好他没一时冲动,一脚踹得箫子栩一命呜呼。果然是寰寰有事。 “寰寰她怎么了?”韩凡趴在床沿,完全忘了之前有多讨厌眼前这个男人。 “她昏迷不醒。” “我知道。你说重点。” “她手脚不能动了。” “什么?你胡说!不可能。”韩凡激动的大叫,一把拽住箫子栩的衣领,“说,你是骗我的。” 箫子栩实在很不想理会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坐上武林盟主之位的,个性冲动又不动脑子。要不是需要他去救寰寰,他真不愿意见到他。箫子栩使劲想掰开韩凡的手,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他失去了所有真气,压根就不是韩凡的对手。 “住、住手。”呼吸困难的箫子栩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所幸,韩凡也在这个时候冷静下来了。看着脸红气喘的箫子栩,韩凡心中有些别捏,他不是故意的。 “到底怎么回事?”自知理亏的韩凡语气软了下来。 箫子栩顺了呼吸,便将情形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那寰寰还能不能恢复?”这才是韩凡最关心的问题。寰寰那么倔强的性子,一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不过,可能会有损你的修为。”箫子栩看着韩凡,他并不担心他会不愿意救寰寰。 “说吧。需要我怎么做?”韩凡一听寰寰有救,心情一瞬间愉悦起来。 箫子栩向韩凡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韩凡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还是往前走了两步,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再过来一点。”箫子栩看着韩凡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不过这一笑,让他马上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喷在羽绒被上格外触目惊心。 “你没事吧!”韩凡虽然对箫子栩没什么好感,但他对寰寰的这份情却是真的。他不得不为之动容,遂赶紧上前,扶住他不稳的身子。 箫子栩趁机把嘴贴近韩凡的耳际,几句话,就让韩凡面红心跳,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韩凡才弱弱的问道:“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如果他真像箫子栩说的那样做了,寰寰一定会恨死他的!想到寰寰憎恶他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有。” “真的?什么法子?需要我做什么?”韩凡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芒。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管看着她生不如死就行了。”箫子栩一脸冷漠。他知道韩凡会答应的,就像他一样,只要寰寰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要他做什么都无怨无悔。 “你!”韩凡指着箫子栩,气得大叫。但片刻他就冷静下来,他怎么可能忍心看着寰寰痛苦呢?宁愿她永远恨他,他都要她好好的! “好。我答应你。我明天就会照你说的去做。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说着,扔下箫子栩运气轻功消失在韩府。 有些人,我们注定要与她一生错过。可是能够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伴在她身旁,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情。韩凡。 ------------ 共谋大计 龙庭殿内,传来碗盘摔碎的声音。 “走开。你们都走开!”簌玉寰纤细的双手在空中胡乱飞舞,十指上还沾着汤汁,她的长发乱成一团,就像一个疯子。 颦儿闻声,赶紧跑了进来,一把抱住发狂的簌玉寰,嘤嘤哭道:“姐姐,你不要吓颦儿啊。你是颦儿唯一的亲人了,颦儿很害怕。姐姐,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颦儿的出现,稍稍安抚了激动的簌玉寰。 她伸手抱住颦儿,泪水再也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心里也一样很害怕,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昏迷了半个多月醒来,她的手脚就全都不能活动自如了。而太医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寰寰,寰寰……”是萧子漠。他着急的往龙庭殿跑来。他刚刚下朝,就听见伺候簌玉寰的宫女说寰寰在发脾气,谁也不敢接近。若不是顾虑到寰寰的性子,他真想带着她一块儿去早朝,免得他总是忧心她不稳定的情绪。 听见萧子漠的声音,簌玉寰和颦儿松开了原本相拥的手,各自擦干眼泪。颦儿帮簌玉寰理了理身下的被子,又去拿锦帕擦拭簌玉寰手指上的汤汁。 “姐姐,颦儿这就去端些吃的来。你等等。”说着,蹲下身子去拾地上的碎片。 这时,萧子漠推开门进来了。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对颦儿道:“快去厨房弄些好吃的来,寰寰该是饿坏了。这里我来就可以了。”说完,蹲下身子接过颦儿手中的碎片。 “是。皇上。”颦儿应了一身,提起裙角跑了出去。皇上对姐姐的那份用心,她真的很感动。她希望上天不要再折磨善良的人了,让姐姐赶紧好起来吧! 拾完了地上的碎片,萧子漠擦干双手,走到床沿坐下,拉起她略显苍白的手,一脸温柔的看着簌玉寰:“寰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轻易放弃好吗?我一定会陪你一度过难关的,相信我,你会好起来的!答应我,好吗?” 簌玉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萧子漠握得更紧。她抬眸看着萧子漠,他眼里的坚定神情,无一不感染着她,让她慢慢拾回被恐惧吓来退缩的勇气。 “我答应你。”簌玉寰看着他,笑了。这是她醒来之后的第一个微笑,美得惊心动魄。萧子漠恍惚觉得似乎他这一生,就是为了等这样一个的笑容而存在。 “姐姐。饭菜来了,好香的。你尝尝看!”颦儿笑嘻嘻的进来。自容妃事件后,她也不那么怕萧子漠了,性子也慢慢开朗起来。 “给我吧。”萧子漠不由分说的接过颦儿手中的托盘,端了一碗粥,舀一勺,细细吹凉了,才喂到簌玉寰嘴里。这是他心中的幸福时刻,他喜欢喂她吃东西时,她脸上偶尔会浮现的娇羞。 簌玉寰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红的。她看来颦儿一眼,颦儿调皮的冲她眨眨眼睛,扬起愉快的笑退出了龙庭殿,把这份温馨留给两人。 “唔……”颦儿刚刚离开龙庭殿,走到一处花丛,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是我。别叫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颦儿瞪大了眼睛,停止了挣扎。见颦儿安静下来,来人也松开了对颦儿的钳制。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颦儿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呼吸者新鲜空气。“韩大哥,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用力一点,我的小命就交代在你手里啦。”颦儿有些不满韩凡的粗暴,皱眉撅着嘴,模样可爱极了。 不过,现在韩凡没时间跟她磨叽。扳着她的肩膀道:“寰寰,一切还好吗?”自从那日寰寰昏迷不醒的被萧子漠强行带走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寰寰。今日听箫子栩说寰寰醒了,他的心就一直闹腾。 “姐姐,她一点都不好。”颦儿想到簌玉寰现在的情况,她见到韩凡的喜悦立刻像打了霜的茄子,阉了。 “她怎么了?我去看看她。”韩凡一脸着急。 “韩大哥,你不能去。”见状,颦儿赶紧抓住他的衣袖。“皇上正在里面呢!有皇上照顾姐姐,你不用担心。” 闻言,韩凡顿住了脚步。回过身来,对颦儿说:“你明天准备好,我带你和寰寰离开这里。” “什么?”颦儿惊讶的喊了一声,韩凡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小声点,这里到处都是侍卫!”见没有动静,韩凡这才松开手,瞪了颦儿一眼。 “你说要带我和姐姐离开?可是,这里是守卫森严的皇宫,会有危险的。姐姐的状况也不好,皇上是真心对姐姐好,他会找到医治姐姐的办法,我不能答应你冒这个险。”颦儿看向韩凡,这个男人她曾经爱过,现在他是她的亲人,她的哥哥,她怎么能看着他做傻事呢?! “目前只有我,才能治好寰寰的病。我必须带寰寰离开,你知道吗?傻妹妹,哥不会有事的。哥还要照顾你和寰寰呢。不过,哥哥真的需要你的帮助。”韩凡拍拍颦儿的头,他怎会不知这个傻丫头是在担心他的安危呢! 要从皇宫里运走两个女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武功再高,也打不过几十个大内侍卫高手。况且还要护着两个女人的安全,他必须得到颦儿的帮助。 “真的吗?”颦儿疑惑的看着韩凡,虽然他拍着胸脯保证,可是她心里始终慌乱。皇上对姐姐的爱那么深,倘若姐姐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了,她真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疯狂可怕的事情来。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颦儿真的很想说,自己却是不相信他。但话溜到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最后只得妥协在他满是哀求的眼睛了,“说好了,不许硬来。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就要及时抽身离开。” “好。我答应你。”得了颦儿的应允,韩凡的心情明朗起来,连连点头。两人又躲在丛林里秘密商量了‘运人’大计,这才各自离去。 颦儿回到龙庭殿的时候,簌玉寰已经睡下了。看着姐姐安静恬然的睡颜,颦儿不知道自己答应韩凡帮忙将姐姐运出宫,是对是错。倘若姐姐也爱上了皇上,那她岂不是做了棒打鸳鸯的坏蛋? ------------ 宫斗 天晴朗。微风习习,吹动流苏的帘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屋子都是阳光温暖的味道。颦儿一边帮簌玉寰梳头,一边不时的看向窗外。 “颦儿,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簌玉寰突然开口,言辞犀利。颦儿心中一惊,吓得落下了手中的檀香木梳。 看着落在地上的木梳,再看看一脸不安的颦儿。簌玉寰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虽然她的手脚不听使唤,但她的脑子没坏,眼睛没坏,颦儿是个单纯的女子,眉眼间藏不住心事。 她轻轻拉过颦儿的手,柔柔道:“颦儿,我一直拿你当我的亲妹妹看待。难道你没有把我当成你的亲人吗?” 细细的一句话,让颦儿止不住泪流。她握紧了簌玉寰苍白的手,哽咽道:“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姐姐,这一辈子都是。颦儿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是韩大哥不让我告诉你的。” “韩大哥?你是说韩凡?你见到他了么?他跟你说了些什么?”簌玉寰心中一动,似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韩凡。 “恩。昨天才遇见的。韩大哥昨天偷偷潜入皇宫找你,他想见见你,不过那会儿皇上还在里头,我就让他先回去了。他跟我说,他有法子救你。不过得先把你送出皇宫。他让我帮忙,我们商量好了,趁着今早皇上早朝去了,我就带你去散步,然后韩大哥会联合江湖上的朋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你和我带出皇宫。” “你看,连跟你打扮一模一样的假人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会带你去湖边,然后藏在湖边的人就会把这个假人丢进湖里,我就大喊你落水了,等到大家兵荒马乱的跑去救你,韩大哥就会趁机将你和我带走。”颦儿将计划全盘托出。 簌玉寰听了哭笑不得,这两人要么就是疯子要么就是太天真。韩凡肯定属于前者,颦儿属于后者。“傻颦儿,你当皇上是白痴啊?侍卫捞上来一个假人,皇上会轻饶了你么?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他的脾气你还能不知?若是我想要离开皇宫,跟他讲一声不就行了,哪用得着你们费尽心思的计划?簌玉寰拍了拍颦儿的脑袋,或许她真的该离开皇宫了。 “好了,傻丫头。不哭了,我们去散步吧!”簌玉寰抬手去擦颦儿脸上的泪痕,却因为手不听使唤,反而弄得颦儿一脸都是泪花。 看着自己的双手,簌玉寰心中既焦急又难过,可是她不能让颦儿担心。很快收拾了低落的心情,在颦儿的搀扶下坐上了轿子。 轿子一路平稳的前行,温暖的天气,青草的气息扑鼻而来,簌玉寰心中的忧虑暂时放下。她一醒来就身处皇宫,后来发现自己的手脚有问题,根本就没动过要去参观的念头。古代最高统治者居住的地方,而今她有幸能够亲临,不得不说缘分这东西实在奇妙。 “玉寰姑娘,再过去就是御花园了。您要去吗?”领头的侍卫单手向上抬起,抬轿的轿夫立刻安稳的停下了轿子,等待簌玉寰的回答。 御花园?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想来想,簌玉寰道:“走吧,去看看也好。” 一行人安全的抵达御花园,簌玉寰在颦儿的搀扶下下了轿子,早有太监宫女搬了桌椅,红漆原木桌上还摆放着各类精致的糕点。看来,她的待遇一点儿也不必那些贵妃娘娘低。她知道,后宫那些女人因为萧子漠对她得天独厚的恩宠肺都快气炸了,可天知道她和萧子漠仅仅止于普通的朋友关系。 “颦儿,这些糕点看来真是不错,闻着都想流口水。”闲适的坐在贵妃椅上,簌玉寰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一脸馋样。 颦儿见姐姐的心情好了,自然也跟着高兴。这段日子,姐姐瘦了好大一圈,她看着都觉得心疼。“来,姐姐,你尝尝看。”颦儿从盘子里夹起一块舒云糕喂进簌玉寰嘴里。 “恩,好吃。颦儿,你也尝尝看。”嘴里含着点心,簌玉寰有些口齿不清,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愉悦的。 “哎哟,我道是谁呢!这么大的场面,连我们这些个贵妃昭仪都不放在眼里。”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扭摆着腰臀向簌玉寰她们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刚刚被贬为昭仪的华容氏。她看向簌玉寰的眼神格外毒辣。 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簌玉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口中的美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女人之间的战争?可笑的是她根本就无意与她们争夺什么! 倒是颦儿有些沉不住,站起身来,喝到:“各位贵妃昭仪,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玉寰姑娘三尺之内,请你们止步!” “卑贱的丫头,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身份!”华容氏本就对颦儿有气,闻言,更是大怒。 倒是她身后的一位女人,伸手拉了拉华容氏。华容氏气愤的转过头去,“梁贵妃,你……”那女人朝华容氏使了个颜色,华容氏便安静了下来,不过看着颦儿的眼神却是狠狠的。 “皇上的命令,我们自然是不敢违抗的。但是,皇上没说不能接近你三尺之内吧?来人,把这个卑贱的丫头给我带过来。”梁贵妃皮笑肉不笑的对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宫女道。她确实不敢动簌玉寰,但她身边的丫鬟,她还不放在眼里。都说打狗看主子,她倒想当着主子的面,打打这只忠心的狗!瞧瞧这主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得了梁贵妃的命令,两个宫女快速走向颦儿。显然,她们是梁贵妃的心腹。这个梁贵妃不简单,至少不像华容氏那般不带脑子出门。 “住手。”这时,簌玉寰也吞咽完口中的糕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那两个宫女顿住了脚步,看了看簌玉寰又看向自家主子。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带过来。”梁贵妃冷声喝道。妖媚的一笑,满脸挑衅的看向簌玉寰。她倒是想看看,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要如何保护她身边这条忠心护主的狗。 ------------ 打入冷宫 本以为会气煞了簌玉寰,以消连日来心头的恨与怨。可谁知,簌玉寰不过淡淡一笑,看都没看梁贵妃一眼。 这让梁贵妃格外生气,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看着被两个宫女押着的颦儿,她心头有了计较。涂着兰蔻的尖细指甲缓缓划过颦儿的脸,道:“倒是细皮嫩肉的。只是不知倘若这张脸上多出一道疤,会不会有人心疼?” “嘭。”就在这时,发出一声桌椅翻倒的声响。众人吓了一跳,齐齐往声源看去,只见一黄一青的两道身影同时奔向簌玉寰所在的位置。此刻,簌玉寰娇小的身子被压在红漆原木桌下,满桌的糕点尽数落在她身上,她的呼吸急促,消瘦的脸蛋憋得通红。 “寰寰,你没事吧!” “寰寰,有没有怎么样?” 一黄一青衣衫的男子同时开口,又同时伸手去搬压住簌玉寰胸口的桌子。 “你……” “你……” 两个男人怒目相向。接着,又同时伸手想抱起摔倒在地上的簌玉寰。两人一左一右,僵持不下。 “别……救颦儿要紧。”簌玉寰皱了皱眉头,被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抱着,心中别扭极了。尤其是还在这么多人面前。 不过眼前这两个男人显然没顾及那么多,他们不甘的瞪了对方一眼,默契绝佳的将簌玉寰扶了起来。看着两个争锋相对的男人,簌玉寰不得不宣告她的计划失败。 本来她在华容氏带着一群人来的时候就对一旁的侍卫打了眼色,让他去找萧子漠,然后她又算准了萧子漠赶来的时间,才上演了这一幕,哪知韩凡会突然跑出来,打乱了她的计划。唉,早知如此,她才不会勾住桌脚,身子拼命往后仰,故意让自己摔倒。结果受疼的是自己,效果却没达到。 揉了揉发疼的胸口,簌玉寰暗道:这古代的桌子可还真沉,差点没把自己给压死。下回打死她也不干这等蠢事了。 扶着簌玉寰坐好,见她并无异样。萧子漠这才勉强松开手,把簌玉寰暂时交给韩凡照顾。簌玉寰趁着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的空挡,伸手去拍还黏在身上的糕点屑,但由于她双手不灵活反而扩大了糕点屑的占地面积。这让她心里十分难受,沮丧不已。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她还能做什么呢? “寰寰,别难过。我帮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双手,直到你痊愈为止。”韩凡低下头,就见簌玉寰一脸悲伤。他蹲下高大的身子,仔细的清理她身上的糕点屑。她是个敏感的女子,有一颗纤细的心。 簌玉寰看着一脸认真的韩凡,心中有感动也有难过。她一直都是坚强的,临危不乱。她感谢上天让她重获生命,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生活。可命运,为何要跟她开这样一个玩笑? 虽然很想回到簌玉寰身边,但萧子漠知道,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他冷着一张脸,唇角噙着一抹死神般冷酷的笑,他步履坚定,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梁贵妃一干人等,眼神阴蛰得可怕。任何企图伤害他心爱女人的人,都不值得轻易放过。他绝不会让她们有机会再一次伤害他的寰寰,那个他用心去爱的女人,他不允许她受一点点伤一点点委屈。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梁贵妃最先从萧子漠嗜血般的眼神里回过神来,战战兢兢的请安。早知如此,她定不会听信华容昭仪的怂恿,跑来向簌玉寰示威。她侍奉皇上多年,从未见过皇上这么可怕的模样。 但后悔有什么用呢?事已如此,只能见机行事了。她看了吓呆的华容氏一眼,心中有了思量。若是皇上论起罪来,只管把一切都推在华容昭仪身上。心中有了这层思量,梁贵妃倒也逐渐平稳下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能在杀人不见血的后宫生存下来的女人都不简单。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见梁贵妃颤抖的声音,华容氏也跟着回过神,匆忙请安。心中不免有几分后悔,却将一切都归咎到簌玉寰身上,她狠狠的瞪了簌玉寰一眼,恨不能直接将簌玉寰生吞活剥了。当然,她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萧子漠的锐眼。 “朕的爱妃啊,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呢?朕可会心疼哟。”萧子漠轻笑一声,先看了看华容氏再看了眼梁贵妃。他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冰冷的气息,不过嘴角那抹诡异的笑看来倒是比之前冷酷的模样还要让人心惊胆颤。 这时候的萧子漠活脱脱就是一个恶魔,脸上带着邪恶的笑。而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女人不过是已经被猎人抓捕的猎物。可猎人并不急于弄死猎物,而是残酷的逗弄猎物,欣赏猎物张牙舞爪的挣扎,自以为能逃脱。最后在猎物以为逃脱的时候,一刀毙命。 “皇上果然是爱臣妾的。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啊。”华容氏不知是太单纯还是太愚蠢,见萧子漠如此说,一把抱住萧子漠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撒娇。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梁贵妃眉头打结。皇上眼里的厌恶,她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她是彻底的后悔怎么会被华容氏这个草包给说服了呢!跟她搅在一起,恐怕会落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下场! “皇上开恩,臣妾知错了。求皇上原谅。”梁贵妃不傻,她知道皇上是真动怒了。她看到了萧子漠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好可怕,皇上竟然动了杀死她们的念头。看来对面这个女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幸好,她并没有伤她一丝一毫。 无趣。闻言,萧子漠一把推开赖在他怀中的女人,看都没看一眼跌倒在地上的女人,还嫌恶的使劲拍了怕那女人沾染过的地方。他冷冷的看向梁贵妃,梁贵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举动令萧子漠更加烦躁,梁贵妃一直是温柔贤惠的女子,他没料到她竟然会伙同华容氏来欺负寰寰。看来嫉妒,确实会让人变得疯狂。 见萧子漠久久都不说话,梁贵妃知道求皇上已经无望。赶紧对着簌玉寰道:“玉寰姑娘,梁静之前对姑娘多有冒犯,求姑娘原谅。玉寰姑娘,求求你帮忙求求皇上,求皇上开恩。” “贱人。我不会让你独占皇上的。皇上是我的!”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梁贵妃身上,跌倒在地的华容氏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手持匕首,冲向簌玉寰。 谁都没有料到,就在这个时候梁贵妃快速冲向华容氏挡下了这一刀,血在她洁白的贵妃服上快速渲染开来。华容氏被这一幕吓呆了,韩凡趁机捉住这个已经陷入疯狂的女人,扔给旁边的侍卫。萧子漠也上前抱起受伤的梁贵妃,他是想要借此杀一儆百,但毕竟她是陪伴了他数年的女人,与她有过的情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抹杀的。 “皇上,臣妾自知触犯了皇上的底线。臣妾死不足惜,可是皇上,絮儿他还未满一岁,臣妾求你,网开一面。今后臣妾只一心教导絮儿,再不过问后宫之事。皇上……”梁贵妃其实是个善良的女人。只是女人的嫉妒心一旦被挑逗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而接近死亡,让她清醒过来,荣华恩宠,只是过眼云烟,絮儿才是她唯一的牵挂。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过了好一会儿簌玉寰才回过神来。后宫的女人,她们离不开萧子漠,萧子漠就是她们的唯一,是她们的全部。也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对她怀有敌意,才会一次次来向她示威挑衅。她们分得的爱太稀薄,所以才会害怕有人来争夺这份本就稀薄的爱情。后宫里都是一群寂寞的女子,她们一生只为了一个男人存在。而这个男人,却随时都可能被其他的风景迷了眼睛,绊住脚步。 “妖孽,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深深爱着你的女人。别为了我,破坏原本的宁静,她们需要你。我的身边还有很多人,可是她们身边却只有你。”在韩凡的搀扶下,簌玉寰走到萧子漠和梁贵妃身边。 “别担心,好好养身体。他是你相公,他爱你和你的孩子。我与他只是朋友,不会与你争夺他,更不会夺走他对你的宠爱。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安心的休息,等你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谢谢你替我挡下那一刀,我的朋友。”簌玉寰轻轻碰了碰梁贵妃的手,同是女人。她明白她的酸楚。她也曾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男人,所以她明白那种被抛弃被丢下的痛。 梁贵妃被萧子漠抱着回了后宫里。虽然萧子漠什么都没说,但簌玉寰知道她伤了他的心,他眼里藏不住的痛苦,在在控诉着她的残忍。韩凡和颦儿搀扶着簌玉寰上了轿子。沿途风景依旧美丽,但他们谁都没有心情欣赏。华容氏被打入了冷宫,她被侍卫强行带走时那几近疯狂的笑颜在簌玉寰脑子里不停回荡,她破坏一个女人的人生,虽然她不是故意。但伤害,却是因为她才造成的。爱情,总是这般让人欢喜让人愁,让人甜蜜让人疯狂,让人猜疑让人欲罢而不能。 ------------ 玉镯风波 翌日清晨,萧子漠下了早朝匆匆往龙庭殿赶去。昨夜,他留宿在梁贵妃的寝宫,几乎一夜未眠。他身上有太多卸不下的担子,身边美人无数,却留不住他真心喜爱的女子,这是身为君王的无奈。他的愁,他的痛,都晦暗的隐藏在这一身明黄的袍子下。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他所向披靡无所不能。 “寰寰,你都决定好了么?”他撩起长袍,坐下,轻声问道。他的眼神平静温和,仿佛议论朝堂上那些琐事般镇定自若。 “恩。”簌玉寰点点头,道:“都收拾妥当了,向你道了别就走。”簌玉寰看向面前这个男人,他一直都像亲人般保护着她。她依赖他,但她清楚:这后宫的女人,全天下的百姓,比她对他的依赖更深更重。 他肩上背负的是天下苍生。他不属于某个人,也不属于他自己。她为他心疼,却不能做任何改变。这是他的宿命,是所有王者的宿命。 “能不能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十秒就好。”他说。声音里尽是克制。舍不得她离开,可他又能做什么呢?后宫不适合她,他不愿折断她翱翔的翅膀。他唯一能做必须做的,就是放她离开。因为深爱,所以才更要放开。 簌玉寰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么好的男人,如此情深意重。不等萧子漠站起身,簌玉寰摸索着旁边的桌子凳子一步步艰难的向他走去。一直,都是他努力走向她,给她最需要的温暖,给她最贴心的保护。这次,换她走向他,给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这一幕,韩凡和颦儿都动容了,他们背过身,悄悄抹去眼泪。这是一个单纯的拥抱,没有情欲纠缠;这是一个深情的拥抱,剥丝抽茧仅余祝福。爱情是自私的,但爱一个人不能太自私。为对方的幸福考量,才是真正的爱。 簌玉寰一行人乘上马车缓缓离去,萧子漠站在龙庭殿的门口目送着马车载着他心爱的女人渐渐消失在他眼前,久久,都不愿挪动脚步。他知道,今日一别可能就是永远。他的手掌还留有她的余温,她翩然灵跃的倩影似乎还在眼前晃荡,可惜她已经走远再也不会回来。他对她的牵挂,对她的爱恋,都只能深深藏在心底,远远祝福。倘若有来生,他不做君王,不要后宫三千,只愿得她一人,一生一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这边,簌玉寰、韩凡、颦儿共乘一辆马车。马车渐渐驶入喧闹的街道,簌玉寰忍不住伸手撩开帘子,初来时的陌生感已经荡然无存,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怀念这一切。 “停车。”簌玉寰突然伸出脑袋,冲着车夫喊道。韩凡和颦儿互看一眼,车夫听见喊声,回头看向韩凡,韩凡又看了簌玉寰一眼,这才点了头。 马车缓缓停在集市旁,簌玉寰被韩凡抱着下了马车,颦儿也轻巧的跳下马车。 “姐姐,你想去哪里呢?”颦儿到底是个单纯的女孩子,看见热闹就想上前凑合凑合。脸上的表情很是欢欣。 簌玉寰在韩凡怀中挣扎着,路旁走过的人们看见他们都指指点点的,弄得她浑身不自在,脸蛋发烫。“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她真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不碍事。抱你这点力气我还是有的。”韩凡一脸固执。 “我……”簌玉寰哭笑不得,她在意的不是他抱不动她,而是他们这样很暧昧,被人指指点点的,她不习惯了啦! “姐姐,你就让韩大哥抱着吧!他啊,生怕你跑了,又舍不得你受累。”说完,颦儿看着两人捂嘴偷笑。韩大哥还真逗,明明就知道姐姐那点别捏的心思,却故意歪曲姐姐的意思。 簌玉寰无奈的看了眼颦儿,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韩凡,只得任由他去了。他一个大男人都不在意,她一个现代女性还穷计较什么!不就是抱一下,又死不了人。簌玉寰暗地里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于是这三人奇异的组合,欢快的在集市上游荡。 “韩凡,我要吃那个。”簌玉寰眼尖的看到远处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连忙大声喊道。惹得不少人侧目。 韩凡顺着簌玉寰的手指,顺利发现了目标,他宠溺的一笑,抱着簌玉寰快步走了过去。颦儿跟在两人身后,愉快的笑了。哈哈……冰糖葫芦。她也要!提着裙角小跑,颦儿追上韩凡,调皮的拽住韩凡的一角,嬉笑道:“韩哥哥,你偏心。我也要吃冰糖葫芦。”颦儿撅着粉嫩的小嘴,一脸委屈。 簌玉寰被颦儿这俏皮的模样逗笑了,道:“可爱的小妹妹,糖吃多了会坏牙齿的。你正冒牙牙,不能吃糖。不然以后会变成没牙的老太婆哦!” 簌玉寰说得煞有其事,听得韩凡忍不住笑出了声,取下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颦儿,一串拿给簌玉寰,又付了银子,三人才笑闹着离去。 “姐姐,这个好漂亮。”玉饰品摊贩前,颦儿举着一块绯红的手镯,回头对站在她身后的簌玉寰道。 簌玉寰的淘宝心,也被颦儿挑起。让韩凡将她放下来,颦儿将镯子放在簌玉寰面前,簌玉寰看了看,是挺美的。“这个很适合你。”颦儿肌肤白皙,与这绯红的镯子衬起来,确实相得益彰。 “老板,这个镯子我要了。”簌玉寰说完,就从怀里掏银票。 颦儿见状,连忙将手中的镯子放了回去,急急道:“不要啦,姐姐。我只是看着玩的。”颦儿自小生活不好,节俭惯了。她知道这镯子价值不菲,虽然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可是她舍不得花这钱。 “颦儿,姐姐说送你就是送你了。这是姐姐的心意。”颦儿那点心思,她能不知道?打她来到这里颦儿就一字照顾她,不离不弃。这份姐妹情谊岂是这小小手镯比得了的?!颦儿眼里的喜欢,哪能瞒过她? “两位姑娘有礼,不知两位姑娘是否还记得在下?”一位一身书卷气息的俊朗年轻人出现在三人面前,他面带微笑,眉清目秀,谈吐斯文,倒是让人看了舒坦。 簌玉寰和颦儿同时露出惊喜的表情,而此刻韩凡心中警铃大肆作响,他皱起眉头,一脸防备的看向年轻男子。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认识寰寰和颦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 两情相悦 “公子可是柏书?”颦儿眉目含羞,粉嫩的脸颊飘来一片红霞,嗓音里透出一股青涩的娇媚。 “想不到颦儿姑娘还记得在下,在下深感荣幸。”柏书礼貌的拱了拱手,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远远的,他就看见那抹娇小的身影在人群里晃来晃去,一路跟随,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相见。 簌玉寰见两人相逢恨晚的模样,唇边绽开一抹笑来。韩凡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疑惑的看着簌玉寰。簌玉寰借着他手臂的力量缓缓走到他身边,悄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韩凡一扫方才的阴霾,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啊!呵呵,看来他这个哥哥,得赶紧替妹妹张罗嫁妆了。 “老板,这只手镯我要了。”柏书从怀中掏出银票,爽快的递给老板。老板看了簌玉寰一眼,因为之前簌玉寰也说要这只镯子,簌玉寰对老板笑了笑,点了头。于是,老板欢喜的收了银票,心想:哈哈,今天赚到了! “柏公子,这怎么行呢?颦儿不能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当柏书将手镯送给颦儿的时候,颦儿将双手背在身后,不肯接受,但那双水亮的眸子却紧紧盯着柏书手中的绯红镯子。 这傻丫头,难道没看出柏书的心意么?!簌玉寰在一旁干着急,想上前帮忙。韩凡却适时握住她的手,冲她神秘的一笑,好看的薄唇贴在簌玉寰耳边轻声道:“别担心。柏书会有办法打动颦儿的。”韩凡一脸笃定。他无意间看到柏书身上的玉佩,了解了他的身份。这样一个男人,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看中的女人的! 簌玉寰却是半信半疑的看着韩凡,但见他态度坚定,只得作罢。 “美玉配美人,这绯玉镯子配颦儿姑娘是再合适不过了。倘若颦儿姑娘坚持不肯收下,柏某一个大男子带着它也不合适,看来柏某只能扔了它。”说着,作势就要扔出去。 “柏公子,别。”情急之下,颦儿赶紧抓住柏书的手。片刻,又触电似地赶紧松开,低眉垂眼道:“颦儿与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怎敢收公子如此贵重的礼物。只是这么精贵的东西,摔碎了多可惜。柏公子将它送与你的心上人,不是美事一桩么。”说到最后,颦儿的头埋得更低。若是她当时抬起头来,必定不会说出那番傻话。柏书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盈满了宠溺。这个傻丫头,竟然是在担心柏书早有心上人。 “颦儿姑娘,请恕柏某冒昧。柏某确实有心要将这美玉赠予心上人,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柏某空有一腔爱慕,但颦儿姑娘并无此意,看来是柏某自作多情了。”柏书一脸黯然,还很是感伤的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古代男子追女人的技巧并不比现在男人差,怪不得古代会有那么多的风流才子。 “什么?”听了柏书的这番话,颦儿猛地抬起头,那双莹莹大眼里写满了惊讶和疑惑。颦儿是个很自卑的女孩子,爱情对她来说,就像是海市蜃楼那般不可触及。如今突然有一个优秀的男子对她表白,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在她心里,她认为自己是不会被人真心爱上的。 “颦儿姑娘,你愿意接受我对你的爱吗?”柏书这番话说得很直接,很真诚。 自从与她分别,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每天都在他的脑子里回放。他从来未曾如此思念一个人,而今才会相思便已害相思。只是他每日心心念念的这个俏人儿却浑然不知,真是有损他大男人的自尊啊。 颦儿的脸蛋‘咻’地一下爬上一朵红云,渐渐弥漫到脖子根处。她怯怯诺诺的退到簌玉寰身边,那双晶莹的大眼里有欢喜也有担忧。 见状,簌玉寰安抚的拍了拍颦儿的肩膀,然后看向柏书道:“柏公子不要介意,颦儿性子内向。想必我这妹妹对柏公子也有相同情意,只是你们相处甚少,谈情说爱似乎太早了点。倒不如先交往看看再说。不知柏公子意下如何?” 爱情这回事,急不来的。 “玉寰姑娘说得有理,不过这块绯玉还请颦儿姑娘收下。”柏书礼貌的将手中的玉镯摊在颦儿面前,满眼都是宠爱。 这回,颦儿倒是没推却,轻声道了谢,小心的接过玉镯,眼里有明显的欢喜。呵呵,小丫头的幸福终于来到了。 “柏公子,我可是把颦儿交给你照顾了。”簌玉寰笑着看向颦儿,颦儿看了簌玉寰一眼,又飞快的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柏书,脸上的红霞还没褪去,这就又再度燃烧起来。见旁人都一脸打趣的看着她,颦儿害羞的赶紧埋下头去做鸵鸟状。 柏书哪容得她害羞,走上前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颦儿惊讶的抬起头看向柏书,柏书私下里握紧了颦儿的手,一脸郑重的看向簌玉寰和韩凡,恭敬的说道:“今日能与颦儿姑娘再度相逢,也是上天注定我与颦儿的缘分深厚。柏书今日当着二位兄长的面起誓:今生今世绝不辜负颦儿,倘若有违誓言,定然天诛地灭……”柏书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颦儿打断。她踮起脚尖,捂住柏书的嘴,虽然还是很害羞却很坚定的看着柏书,道:“柏公子,别说不吉利的话。颦儿愿意相信你,一生一世追随你,无怨无悔。” 闻言,柏书激动的看着颦儿,自颦儿手中拿过她握在手中的绯玉手镯,小心握住颦儿纤细的皓腕轻柔的替颦儿带了进去。这对有情人,深深的看着对方。这一刻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只余下两人的呼吸,一翕一合,默契的配合着对方的心跳。 最后,还是韩凡这家伙的肚子突然咕咕咕的冒出响亮的杂音,惊醒了深情相望的两人。颦儿害羞的退到柏书身后,眼里却闪耀着说不尽的幸福光芒,柏书的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微微泛红,不过他仍是握紧了颦儿的手,不愿松开。 这一切,簌玉寰都看在眼里。她打心底为颦儿高兴,遂打破尴尬道:“也快是晌午了,不如我们找家上好的餐馆吃饭去,也算是庆贺颦儿和柏书成为恋人。” 闻言,大家都同意。饿坏了的韩凡一听去吃饭,一把抱起簌玉寰,迈开长腿走在前面,柏书和颦儿互看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跟上韩凡的脚步。 ------------ 最美姿态 云来客栈京城里最好的酒楼。韩凡一行人刚刚入门,店小二便热情的迎上来。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是个年轻的小伙,脸上张扬着明朗的笑,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韩凡选了二楼临街的雅间,点了几道酒楼里的招牌菜,招呼着众人坐下来。颦儿自然是被柏书拉到他旁边坐下,簌玉寰则被韩凡抱到临窗的位置坐下,她一抬眼便可望见窗外的景物。 簌玉寰感激的看了韩凡一眼,他最是体贴,连这些微小的细节都替她料想周到。 菜一道一道摆上桌子,闻着菜香,大伙儿这才觉得饥肠辘辘,拿起筷子开动起来。韩凡要了壶酒与柏书对饮,见状,簌玉寰让韩凡也给她倒了些酒。这酒特别香醇,带着桂花清淡的香气,入口有些辛辣却在舌尖滋生出一丝淡雅的甜味儿。 “好酒。”簌玉寰在韩凡的帮助下,小抿一口,不禁赞叹道。韩凡怜爱的看她一眼,往她碗里夹了些菜。 “别顾着喝酒,来,吃点菜。”韩凡宠溺的夹起一片酥肉放进簌玉寰嘴里。柏书看得一脸疑惑,他看了看簌玉寰和韩凡,又看向颦儿,希望颦儿能替他解惑。 簌玉寰咀嚼完口中的酥肉,笑着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颦儿。颦儿是个贴心的姑娘,她怕说出真相会伤害到簌玉寰。因此,她看看柏书,最终还是沉默的低下头。 “柏公子,实不相瞒。自从我昏迷了大半个月醒来之后,手脚便不听使唤。”簌玉寰面带浅笑,事实上昏迷的那大半个月,她做了许许多多的梦,梦里都是她和李寂然的过往,那么清晰真实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梦境的最后是她义无反顾的跳进大河,无边的黑边瞬间将她吞没。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她身体里拉扯,当她愕然的睁开眼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大半个月,更令她惶恐不安的是醒过来后的她四肢不受大脑支配,连杯水都拿不稳。 那些画面一幕幕在她脑子里回放,簌玉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别再去想那些永远消失的过往,她伸手去端放在面前的酒杯,刚刚端起酒杯却很快落在桌子上,里面的酒洒了一桌子都是,整个雅间都弥漫在清冽的酒香里。 见状,韩凡心疼的看簌玉寰一眼,又狠狠瞪了处于震惊状态的柏书一眼,之前对他的好感一扫而空,若不是碍于颦儿的面子,他会直接一掌就将他打飞出去。 “别担心,我没事。”簌玉寰扯了扯韩凡的衣袖。她知道他关心她,不想她受伤害,但这些事她必须独自面对的,她必须从过往的恐惧里挣脱。 这时,柏书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站起身,拱手道歉:“玉寰姑娘,请恕柏书失礼。柏书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后面的话柏书没有说出来,但他真的没有要揭人疮疤的意图。 “柏公子不必紧张,玉寰并无介怀。”簌玉寰轻声说道。说实话她并非真的能够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但她知道她若是想要安然生活,那么她就必须做到波澜不惊,稳如泰山。 颦儿此刻也甚为愧疚的看向簌玉寰。簌玉寰摇摇头,对她轻轻一笑。颦儿眼里的忧虑没能逃过她的双眼,但有些事情别人是帮不上忙的,尤其是心理问题,她必须自己面对自己解决。 一顿饭在无声的咀嚼之中结束,簌玉寰邀请柏书一道回韩府,柏书虽然很想一同前往,但在韩凡明显的排斥下,只得礼貌的推拒了。临走,他不舍的摸了摸颦儿的头,又朝簌玉寰和韩凡歉意的拱了拱手,才转过身隐匿在人群里。 马车里,簌玉寰照旧掀开了帘子,路旁的风带着青草味儿不时吹进来,方才的酒意倒也渐渐消弭了。 “韩凡,你不该那么对柏书的。”簌玉寰将头靠在车厢上,轻轻闭着眼睛,有些疲倦。风吹动她的长发,丝丝缕缕覆盖在她略显清瘦的白净面容上。 韩凡看着这样的她不禁有些呆了,她很美,就是那样一脸倦容也透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簌玉寰没等到韩凡的回答,遂睁开了眼,正巧对上韩凡热烈炙狂的眼。簌玉寰不自然的移开视线,韩凡的俊彦微红,有种偷窥却被当场抓包的窘迫。两人相对无声,尴尬的气氛在马车内弥漫。颦儿随着车夫坐在马车外侧,自然不知道两人的窘境,此刻她正一脸甜蜜的拨弄着手腕上的绯玉手镯,脑袋里全是柏书温文有礼的样子。原来,被人喜欢是一件这么让人心生欢喜的事情。 突然,颦儿欺进马车前面的车窗,露出两只圆鼓鼓的大眼,甜腻的喊了声:“姐姐,韩大哥。”两人同时一惊,互看一眼,又同时调转视线。不明就里的颦儿嘟哝着粉嫩的嘴,骨瞪着那双黑溜溜的大眼在他俩身上来回巡视,看得簌玉寰和韩凡都挺不自然的。 “颦儿,有事?”还是韩凡率先打破沉默。他面色微红,以眼角余光瞟向簌玉寰。簌玉寰面露浅笑,平静的看着颦儿。 闻言,颦儿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捂着嘴笑了起来,“韩大哥,你刚刚和姐姐是在闹别扭么?”初识爱情滋味的颦儿显然开窍了不少,一下子就觉察到横陈在簌玉寰和韩凡之间的微妙气氛。 “这……”韩凡有些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的看向簌玉寰。 “你这丫头,我跟你韩大哥能闹什么别扭?!倒是你,突然甜滋滋的叫我,有什么事啊?是和柏书有关么?”簌玉寰轻笑一声,打趣的看着颦儿。 被簌玉寰这么一说,颦儿娇羞的红了脸。 “颦儿,你不会这么快就想你的心上人了吧?”少女的心情她如何不懂?曾经,她也是怀着这样热切而羞涩的心情想念着一个人。至今他的轮廓、他说话的语调、他抽烟的姿势、他不经意的小动作都深深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姐姐。”颦儿冲着簌玉寰嘟嘟嘴巴,不满的投去一眼。 见状,簌玉寰敛去笑意,一本正经的道:“好啦,我不闹你了。我的好妹妹,有事你就说吧。”看见颦儿幸福,她就放心了。 一个女人,最美的姿态就是有一个怀抱能够纵容她胡闹,包容她偶尔的任性和小脾气。 ------------ 60美男拼酒 在静默的气氛中,马车平稳的驶进韩府。透过掀开的帘子,簌玉寰看着四周熟悉的景物,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颦儿闹腾了一路,一进府便吵着休息去了。韩凡抱着簌玉寰去了韩府后院——碧云阁。望着散发着青光的牌匾,簌玉寰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带她来这里?这里看来比较像是他的私人领域,一路走来连个仆人都没看见。 簌玉寰不解的看向韩凡,希望能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来。可韩凡双眼看向前方,步履平稳,她只能听见他规律的心跳声,望着他坚毅的轮廓。直到拐过一条幽静的小溪,来到一间别致的翠竹小屋,韩凡才轻轻将簌玉寰安置在一张翠绿色的躺椅上,冰凉的触感实在让人舒爽。 “这是哪里?”她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心中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一路忍着没出声询问,并不代表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她心里隐隐有些猜测,真怕是她想的那样。 她不忍亏欠他太多。 “寰寰,你喜欢这里吗?”韩凡轻声问,那模样有些小心翼翼。他看着眼前娇柔的人儿,心中越发沉重起来。他真的要那样做么?他的决心在动摇,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那样做了之后的后果。 簌玉寰抬眸对上韩凡的眼,恍惚看见他眼里来不及掩饰的挣扎和慌乱。他似乎有事瞒着她?但当她仔细看去,他眼里碧波荡漾,恰似一江春水。难道她看错了?想想之后,摇了摇头暗怪自己多疑,他一直都是那么体贴的一个人,绝不会害她。 “寰寰,你不舒服吗?要不,我找大夫来给你瞧瞧?”簌玉寰的小动作没逃过韩凡的眼。他紧张的走到簌玉寰身边,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微凉,惹得他皱眉。 簌玉寰轻轻使力,抽回了手,笑笑:“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玻璃娃娃,碰一下就碎了。可能是马车坐久了,有点疲倦,休息会儿就好了。还有,谢谢你。”她看向韩凡,那双会说话的眼里尽是感激。他对她太好,好到她心存愧疚。 面对这样的簌玉寰,韩凡握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对她坦白。他不能告诉她,他如何开得了口?她是他深爱的女人,他小心呵护就怕她受一点点伤,只是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残忍,要他亲手毁了她?他如何才能狠下心,下得了手? “别想太多。你休息一会儿,我过会儿再来看你。”忍着心中沉重的痛,韩凡轻轻的将簌玉寰抱上床躺着,又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看她安静的闭上双眼,这才放轻脚步离去。 一出碧云阁,韩凡便施展绝佳的轻功,疾步在风中行走。他绷着一张脸,风迎面汹涌而来,在他耳畔呼呼作响,刮得他衣襟做群魔乱舞状,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喝酒。 醉仙楼——这里是京城出名的酒肆。在这里出入的皆是习武之人,韩凡正是这家酒肆的老板。行至酒肆门口,韩凡才停下来,大踏步往前跨进却突然想起韩府还藏着一个,于是折过身子,施展轻功奔回韩府。 “死了没?”一脚踹开门,韩凡冲着里面的人嚷嚷。 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死人也给吓活了。但里面的人却丝毫都不在意韩凡的粗鲁,他眉头一挑,站起身来,道:“寰寰回来了么?”他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 “寰寰也是你叫的么?我告诉你,我不允许!”韩凡死命瞪着眼前的男人。明明已经武功尽失,却依旧卓尔不凡。这男人,生来就是惹人厌的。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争辩这个吧?”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毫不理会韩凡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径自走到韩凡面前。在箫子栩眼里,韩凡幼稚得等同于没长大的孩子,喜欢龇牙咧嘴的咆哮,实质上却并无攻击力。 当然,并非韩凡真的有那么逊,只有面对箫子栩时,他才会特别幼稚。箫子栩是个优秀的男人,就连同样优秀的韩凡在他面前也会不由自主的诚服在他强烈不可忽视的气场之下,是以才会有那些不合时宜的幼齿举动。 “走。”生气的韩凡只吐出一个字,便酷酷的拎起箫子栩施展轻功飞了起来。箫子栩望着韩凡气鼓鼓的腮帮子,觉着有些好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没什么区别。不过他其实很羡慕韩凡这种随心所欲的性子,不像他,自由对他而言太奢侈。从小到他,他都活在众人的期待里,不容出一点差错。他生活严谨,不苟一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心存防备,除了她,她是他生命里的一个意外。他的生活,因为她而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醉仙楼?箫子栩望着这三个闪亮的烫金大字发呆。他知道这里是韩凡的地盘,只是他带他来酒肆做什么?脑子一转,他心中顿时了然。 “你将她接回来了?”箫子栩看向韩凡。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韩凡没有说话,看了箫子栩一眼,但他眼底的挣扎和痛苦已经将答案告诉透露给了箫子栩。箫子栩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遂上前勾住韩凡的脖子,往韩凡胸前拍去一拳,爽快道:“走,喝酒去。咱们今天好好喝个痛快!” 于是两个英俊潇洒、气势不凡的男人勾肩搭背的走进醉仙楼的地下酒库。酒库飘着醉人的酒香,韩凡直接走入酒库最后面,从一排佳酿之中抱起一坛,又折身从酒柜里拿出两个精致的大碗,席地而坐,倒了满满两大碗,一碗递给箫子栩,两人相视一眼,仰头一饮而尽。 “这样不够尽兴,咱们用这个。”箫子栩站起身越过韩凡,从众多酒坛中随意抱了一坛扔给韩凡,又抱起另一坛,席地而坐。 “要喝就喝个痛快。咱们比比,看谁先趴下。”箫子栩一脸挑衅,率先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阵,酒香四溢。 “好。比就比。”韩凡也不遑多让,抱起酒坛,稀里哗啦喝了一通。 两个出色的男人抱着个大酒坛子赌气似地的比赛着,谁也不甘落后。很快,他们手中的那坛酒便已经见底了。两人默契的放下手中的坛子,释怀的相视一笑又重新抱起一坛子酒喝了起来……他们都深爱着同一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似乎谁也不爱。情爱这回事情,谁又能说清其中玄妙呢? ------------ 61借酒消愁 酒量极佳的人,想要买醉实在是件困难的事情。两个相貌出众,气势不凡的大男人浑身酒气,摇摇晃晃的相互勾搭着肩膀从醉仙楼的酒库走出来。 “我告诉你,我韩凡没在怕的!”韩凡打了个酒嗝,一只手握拳猛拍胸口。那语调那神情那动作豪气万千,却被脚下的一颗石子绊得踉跄一步险些摔倒,好在箫子栩及时扶住他,不然非得摔个四脚朝天不可。 “姓箫的、你、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武林盟主的位置不是骗来的,那、那是实力。你、你知道不?”韩凡舌头有点打结,但神志却是清醒得很。他看向箫子栩,突然有些讨厌身边这个男人,眉头一皱,使力往箫子栩胸膛一推。 箫子栩毫无防备,他没料到韩凡会突然发酒疯,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终是没能稳住身子,一屁股摔在地上,双手伸直向前爬着,模样甚为狼狈。 哈哈哈……韩凡一手指着摔倒在地的箫子栩,一手叉腰,笑得前仰后合,颇有居高临下的气势。面对一脸无赖的韩凡,箫子栩摇摇头,自认倒霉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笑得欢快的韩凡瞪去一眼。这家伙,还得意忘形了! “走了。”眼见已经引人注目了,箫子栩不想继续在大街上丢人现眼,遂上前去拉韩凡。哪知,韩凡铁了心不肯走,指着箫子栩的鼻子骂道:“姓箫的,你安的是什么居心,凭什么让我干那些缺德的事情?你知道那有多残忍么?” 一席话骂得箫子栩一脸静默。他知道要韩凡对寰寰做那种事情有多痛苦,但他也是迫于无奈。这世间唯有韩凡和他师出同门,修习同一路数的武功。他强行灌输真气在寰寰体内,虽然能够通过真气强制运行达到唤醒寰寰的目的,但是因为寰寰不会武功,而且她的体质奇特,导致真气在手脚各个筋脉穴位处凝滞,是以才会出现手脚不灵活,使不上力气的后遗症。他将体内所有的真气都灌输给了寰寰,他就是想自己救寰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倘若没有韩凡相助,寰寰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恢复正常,他如何忍心看她一辈子陷在这样的痛苦里? “为什么你不说话?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是故意想让寰寰讨厌我,然后你再趁人之危,是不是?”韩凡越吼越大声,就差两脚跳起来了。途径的路人远远避着,等走过一段距离才回过头对两人指指点点。 箫子栩看了看骂上瘾的韩凡,转身拂袖离去。韩凡可以不顾及形象,但他不行。京城之中认识他的人太多,倘若传出去,有损皇家的面子。 “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见箫子栩离去,韩凡哪里肯依,他满肚子怨气无处可发。他快步上前拉住箫子栩的衣袖,硬是不让他走。 两人就这么诡异的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了好半天,有些路人甚至刻意停下来看热闹。见状,箫子栩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个手刀劈在韩凡后颈窝处,这才使得韩凡松开手安静下来。箫子栩皱着眉,目光凶恶的往周围一瞪,众人识趣的一哄而散。 看着安静躺在他手臂中的韩凡,箫子栩无奈的叹了口气,吃力的搬着他好不容易才挪进一家客栈。一进门,店小二一见这情形立马上前帮忙。把韩凡安置在一间上好的客房,箫子栩又付了足够的银子,交代店小二好生照顾着,赏了店小二不少银子,这才在店小二连声的道谢声中转身离去。 客房里,明明睡得像死猪般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利落的起身,穿戴好方才被人褪下的衣物,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施展轻功离开了客栈。箫子栩也太小瞧他了,竟然天真的以为武功尽失的他能够打昏身怀绝技的他,这分明就是个笑话。他只不过是想戏弄他一番,以泄心头之愤。 当然,飘然离去的韩凡怎么也没料到。隔壁的客房里,店小二恭敬的站在门口看着坐在桌旁饮酒的男子,脸上尽是献媚的笑。 “爷,你果然是料事如神啊。刚刚进来的那位爷确实从窗口离开了。” 箫子栩淡淡一笑。这么幼稚的把戏,也只有韩凡那个单细胞的家伙才想得出来。他以为他装晕能逃过他的眼睛么?呵,他不过是陪着他演了一出戏,希望他心里能痛快一点。只是,又有谁能让他心里的痛少一些呢?想到这里,箫子栩端起酒壶,往嘴里猛灌一通。这一刻,他恨极了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好酒量,千杯不醉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爷……”店小二意有所指的低低唤了一声。 箫子栩这才记起还有一个人站在门口,微微抬起头,从衣襟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站在门边的店小二,道:“赏你的。”说完,仰头又是一口酒进肚。 “谢谢爷,谢谢。爷,您慢点喝,小的就不打扰您了。”店小二鞠躬哈腰的说道,临走时还不忘顺手将房门关上。 送走店小二,箫子栩颓然趴在桌子上。权利、地位、金钱,他一直以为他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些而存在,所以他也处心积虑的去得到这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寰寰要那样特别?他的精明、他的理智在她面前完全无用。更可笑的是,即使他愿意倾尽所有只要她一人,她也不愿意做他的王妃。她拒绝了他,那样决绝彻底。她小鸟依人般可人的陪在韩凡身边的画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揪疼了他的心。明明对自己说过她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可是当他一听到她有危险,他还是不管不顾来到她身边。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就算是生命,可是她呢?她的心里却全是别人的影子。 痛苦的闭了眼睛,箫子栩恨自己此刻的清醒。清醒的痛着,忍耐着,借酒消愁愁更愁。愤愤然将桌上的酒壶、酒杯全数扫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看着一地狼藉,心上却并未好过一点,这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他该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他该是即便对方千军万马而他只是一人孤军奋战也镇定从容的。现在的他糟糕得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可是他却无力改变…… ------------ 62为什么是你 韩府后院的碧云阁,翠竹清新的软榻上铺着一床白色锦被,白色锦被之下隐匿着一个绝色的人儿,一头乌黑的长长发丝缠绕在被褥与枕头之间,远远看去如同一副浑然天成的泼墨,一小节嫩白的藕臂调皮的露在被子外,纤细的五指紧紧抓住被面,两条玉腿在白色锦被里辗转交叉,素净的小脸上,一对柳眉微微向前隆起,似乎正陷入梦魇之中。 一身酒气的韩凡帅气的倚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床上略显不安的人儿,心中涌起无限怜惜。 “寰寰。”他性感的嘴唇微张,喃喃唤道,屏住呼吸,一步步缓慢朝簌玉寰走去。隔得越近,他的呼吸就越是急促,心脏仿佛不堪负荷想要直接蹦出胸腔。他从未如此紧张过,就算是身负重伤在荒山野岭独战群英,他也不曾这般惶恐。 一想到那双清明的眸子充满恨意的看着他,他的心就一阵紧缩,前进的步子也不由顿住。他真的不会后悔吗?他以为的,就是对她最好的吗?他的心在犹豫,双眼不自觉的望向床上的人儿。不,他不能退缩。一望见她的脸,他便想起她刻意悲伤的模样。她装作若无其事,可他亲眼瞧见她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不能活动自如的手脚泪流满面。 “寰寰,就算你恨我,我也要这么做。”坚定了心中的信念,韩凡加快了步子,他生怕一个犹豫,他就会仓皇逃离。 唔唔唔……窒息的感觉让簌玉寰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看清压在她身上的人,有一瞬间的呆滞。那一瞬间天摇地晃,她对他的信任在瞬间崩塌。见簌玉寰醒来,韩凡也是一愣,不过随即他低下头加深了先前那个吻,他火热的吻在她的柔软上辗转。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眼中的不敢置信揪痛他的心,于是他只能更深刻的吻她,把所有的歉意都埋藏在这个深吻里。 “不……”颈项间温热的湿意提醒簌玉寰她所见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尖叫一声,疯狂的挣扎起来。 但柔弱的她,哪里是身强力壮的韩凡的对手,三五两下便被韩凡拨了个精光。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我是那么信任你……不要……”她怎能接受,她最信任的男人竟然强暴她!在她心里,他就像是一颗大树为她遮风避雨。可原来雷雨天气妄图在树下避雨是会被雷击的。他带给她的伤害,不啻于五雷轰顶。 “寰寰,我爱你。”韩凡仿似没听见簌玉寰的哀求,一遍一遍在她耳边重复着这句话。 “韩凡,你住手。不要让我恨你,不要……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呢?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泪遏制不住的往下淌,悲伤逆流成河。为什么伤她最深的总是她最信任的那个人?他从前对她的好,算什么?骗她上钩的诱饵?呵,可笑可悲啊,她竟然又重蹈覆辙。只是这次被伤得更彻底。 “啊……”下体一阵刺痛,最后那层保护终于被人撕裂。一瞬间,簌玉寰放弃了挣扎,如一潭死水,一动不动,任他予取予求…… “寰寰,我爱你。我愿意娶你为妻。”事后,韩凡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决然离去,连看都没看簌玉寰一眼。 簌玉寰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鼻子里重重发出一声冷哼,爱?不顾她苦苦哀求强暴了她也能称之为爱?!他的爱未免也太肮脏龌龊,她不屑!这世间,除了自己果然是不能相信任何人的。她就是太相信他,才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簌玉寰以最快的动作坐起身子,掀开被褥,一眼就望见洁白被单上的那抹落红。她颤抖的伸出手,还没碰到又触电似地缩回了手,眼中满是痛楚。她的人生,被他无情的摧毁。忍住眼中欲落的泪,她要快快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清冽的溪水,凉凉的包围着她的身子,簌玉寰拼命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恨不能剥一层皮下来。她不干净了,不干净了,无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这个念头几乎将她逼疯,下手的动作也就越重,全身都被她搓得起了细细密密的疹子,这才疲倦的瘫软下来。 胡乱穿上衣服,就连背后的纽扣没扣好都没留意到,簌玉寰就这样披头散发、神智低迷、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出了碧云阁,又不顾仆人的劝阻走出了韩府。 一路上,路人对她指指点点,围在一旁窃窃私语,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还对她毛手毛脚,言语轻佻,甚至有几个孩童跑上前去扯她的衣裳叫她疯婆子,她都置之不理。她只顾埋头向前,鞋子掉了也不理会,树枝划破脚掌也毫无知觉,跌倒了没力气爬不起来就用手在地上爬行,她只有一个念头,逃! 柳如烟手挽着一个体态肥胖的男子走出醉金楼,男子的咸猪手在她屁股上来回游移,不时还会狠狠掐上一把,疼得柳如烟扭摆着臀部左右躲避,面上却是一副娇态,仿似很享受的模样。 这不,男人又趁机在柳如烟屁股上掐了一把。柳如烟吃疼的挪动屁股,心里暗骂变态。但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忍受这个变态的男人。他有的是钱,多得可以让她在醉金楼里横着走,就连老妖婆都得让她三分。 “啊……”一声惊叫,打断柳如烟的思绪。她侧过头发现自己旁边趴了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不会是疯子吧?不过看这女人这副德行,也是八九不离十了。那疯子揉了揉被踩痛的手,头也没抬,继续用四肢艰难的向前爬行,一路爬过,留下血迹斑斑。 柳如烟皱皱眉,这才明白刚刚自己没留意踩了趴在地上的这个疯女人一脚。看着不停往前爬的疯女人,又看向这疯女人爬过的地方,心中一惊,竟然烙下了两行长长的血印。 心中一动,柳如烟挣开了男人的手,跑到疯女子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这是那肥胖男刚刚赏给她的,她本是打算替自己张罗些金银首饰的。她将银票递到疯女人面前,轻声道:“给你,拿去买些吃的,顺便把自己弄干净。” 疯女人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银票,缓缓的抬起头来。 ------------ 63命运弄人 “啊……”柳如烟惊呼一声,后退一步,还好右手及时撑着地面才不至于跌倒在地。惊讶的望着眼前蓬头垢面的女人,心中浮上千万个问号。她真的是她吗? “你是簌玉寰?”很轻的问句,充满着不确定。在柳如烟心里,簌玉寰一直是个高高在上、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女人。她何以会沦落道这个地步? 簌玉寰的视线越过柳如烟,定定的看向醉金楼这三个烫金的大字。 “带我进去。”簌玉寰伸出带血的手,指了指醉金楼,然后看向柳如烟。 柳如烟眉头一皱,心中很是不爽,现在她万分肯定这邋遢的女人就是簌玉寰。可恶,她都已经落魄成这副模样了,还一副命令的口吻! “要我带你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先跪着学三声狗叫。”柳如烟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簌玉寰。当初她若是肯救她,她也不会沦落青楼。当日的恨,她一刻都不曾忘记。 簌玉寰冷冷看了柳如烟一眼,径自往醉金楼爬去。 “果然还是当年的脾气。不过,你若是想被当成疯子直接轰出门,就继续爬着进去吧!那时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柳如烟浅笑一声,揉了揉有些痛的右手手腕。该死的,都是刚刚给簌玉寰吓的! 闻言,簌玉寰爬行的动作停了下来,理智也慢慢回笼。她看了看自己这副邋遢的模样,明白如今的自己是绝不可能进得了醉金楼的。但要她自取侮辱,她也做不到。心中思量一番,她费力的撑起身子,看向柳如烟,道:“你若是想报当日的仇,那么把我弄进醉金楼不是最好的法子么?还是你根本就怕输给我,不敢与我争锋?” “谁不敢了?就凭你现在这副德行。十个你都不是我的对手。”闻言,柳如烟顿时火冒三丈,这个女人实在太狂妄。难道她以为她还跟当年一样柔弱可欺吗? “既然你不怕,那就带我去啊。看看谁更有能耐,当然若是你不敢……” “好。我带你去!”没等簌玉寰把话说完,柳如烟就一口应承下来。她快步走到肥男身边,揽着肥男的一只手,不知道与肥男说了些什么,肥男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簌玉寰一脸笑意的离去。 送走了肥男,柳如烟这才摇摆着小蛮腰款步走到簌玉寰身边,投给她一个等着瞧的眼神,昂首阔步的走进了醉金楼。 直到柳如烟进了醉金楼,簌玉寰才黯然垂下头。曾经她极力挣扎想要离开这里,如今却主动要求栖身在这里。柳如烟变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羞涩的姑娘,现在的她举手投足间都是妩媚风情。想到这里,簌玉寰不由苦笑,世事难料,她自己不是也变了么?经过这么些日子,就连最后那一点明媚都被折腾光了。 柳如烟再次出现的时候,身边跟了两个大汉。都是生面孔,不过从他们恭敬的态度看得出柳如烟在醉金楼该是混得风生水起的。 “你们去把地上那个女人扶起来,然后从后院弄到我房间来。记住:不要让别人发现。要是漏了半点风声……”说完,柳如烟做了个切脖子的动作,然后风情无限的扭着翘臀,一脸骄傲的离去。 “是,烟儿姐。”两个大汉齐声道,转身执行柳如烟下达的命令。 如烟阁。 “烟儿姐,人已经带到了。”两个大汉轻轻敲了敲门,有礼的说道。 门被打开,柳如烟示意两个大汉将簌玉寰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拿出些碎银子递给两个大汉,“你们出去吧!” 两个大汉得了银子,欢喜的退出柳如烟的房间,顺手将门带上。柳如烟不放心的上前上了门闩,这才指着侧边的浴桶道:“你先洗洗吧,脏死了。衣服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别感激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欠我一个情,我随时会向你讨回来的。”说完,也不理簌玉寰,径自走到梳妆镜前,细细的描眉。 簌玉寰看了眼摊在床上的那几套衣服,全是当初她让颦儿拿给柳如烟穿的。呵,没想到她竟然保存得如此完好,看来她对她的恨不是一般的深啊!不过,又如何呢?过去的总是过去了,摇摇头,簌玉寰艰难的解开早就化成布条的衣服,爬进浴桶里。 水温热,簌玉寰却如坐针毡。被磨破的地方钻心的疼,她看着自己残破的双手,证明了她不愿看清的事实。韩凡,为什么呢?为什么给我伤害的那个人是你?我是那么相信你,而你却在一瞬间颠覆了我对你所有的认知。倔强的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怎么可以继续脆弱呢?她要变强,做到真正的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她不允许任何人再给她伤害,一点都不行! 簌玉寰的眼神渐渐变得冷漠而决绝,身上的疼奇异的消失了。她镇定自若的洗干净一身的污秽,缓缓自浴桶里站起身来,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浑身散发着强大迫人的气势。 “我需要酒精。”簌玉寰擦干自己的身体,随意勾起一件衣裳穿上。她站在柳如烟身后,镜子里出现两张截然不同的脸,柳如烟描眉的手僵在那里一脸震惊,而簌玉寰一脸清冷的媚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仿若来自地狱的修罗张扬着即将毁天灭地的邪恶表情。 “你、你要酒精做什么?”好半天,柳如烟才从这样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当然是清理伤口。还是你要帮我请大夫?”簌玉寰看向柳如烟,没等柳如烟回答,自嘲的笑了笑,道:“就这点伤,不必瞎折腾。我只需要酒精就好,如果没有,白酒也行。醉金楼里不缺这东西,我想你应该弄得到的。” “先说好,不是我不给你找大夫。是你不要,但这个人情,我还是要记下,以后你得还我。”柳如烟从床下搬出一坛子酒,费力的推到簌玉寰跟前。这是她私藏的。 “好。我一定会还你。”簌玉寰淡淡道,一脸不在乎。打开坛子,拿杯子倒了一杯,掰开脚上的伤口,倒下去,眉头都没皱一下。倒是在一旁的柳如烟看得惊心,龇牙咧嘴。这女人真是疯了,竟然如此自虐,一一将伤口掰开,一遍遍任由白酒冲洗,连眼都不眨一下。 天啊,那该有多痛啊,她竟然变态得哼都没哼过一声。太恐怖了,柳如烟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夺下簌玉寰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得粉碎,怒道:“你不要命啦?” “我的事,你管不着。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轰我走。第二,离我远点。”簌玉寰一脸冷然,完全没得商量。 没有痛,哪里会记得教训。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柳如烟被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惊了一跳,看她一眼,闷闷的关上门走了出去。一出门,她便一阵懊恼:该死的,为什么每次交锋,最后乖乖听话的人都是她?可恶! 如烟阁内,清理完伤口后簌玉寰将头轻轻枕在木椅上,微微闭着眼睛,一头黑发凌乱的披在脑后,神情倦怠。 为什么身上的疼还是代替不了心口的痛?她原本以为痛都是一样的。 ------------ 64烟花一场 京城里最近特闹腾,江湖与朝廷素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近来朝廷却插手江湖接二连三的严惩了好几起江湖案件。这事儿在民间传得是沸沸扬扬,在极短的时间里京城涌进大量的江湖人物,街上的人也突然多了起来,大有山雨欲来的征兆。 醉金楼这个号称京城最大的烟花地,更是人满为患。男人么,有几个不风流的?老妖婆是极为欢快的,银子谁会嫌多呢?! “各位看官,精彩的表演即将开始。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欢呼声请出我们的舞者——苏沫小姐。”伴随着明朗有序的宣告声,亢奋激烈的敲锣打鼓声响彻整个醉金楼,原本吃着小豆腐聊天喝着花酒的男人们顿时兴致勃勃,两眼放光,齐齐向看台上望去。 这是令所有男人们最为期待的时刻。那身段、那曲线、那舞姿、那一抹浅淡的笑,无一不魅惑人心,令人心痒难耐、意乱情迷。 “不要!”一声惊叫,簌玉寰猛然坐起身惊醒过来。那双迷蒙的大眼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额头细细密密的布了一层汗,浑身湿黏黏的,身下的锦被被她死死捏在手中,摊开来皱巴巴的一片。 这几日,她总是这样睡不安稳。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簌玉寰随手拿起挂在一旁的薄衫披在身上,光着脚丫走到床边,此刻窗外正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簌玉寰无声的站在窗前看着被雨水覆盖的马路,清冷的眼眸里难掩落寞。 此刻,她无比想念老爸。他,还好吗?是否还在为她的轻生难过?倘若没有遇见李寂然,那么她的人生会不会仍旧一帆风顺? “苏小姐,上场的时辰到了。”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柔顺的声音,总是低低的垂着脑袋不与人亲近。很平凡的长相,丢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不过看着倒也算顺眼。 簌玉寰没回头,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旋即转身走了出去,那姑娘依旧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一袭紫色薄纱掩面,艳红的上好绸缎包裹着婀娜多姿的身段衬出她雪莲般出尘的气质,那双被长长睫毛覆盖的盈盈眸子里暗藏着狡黠。她化名改面,为的便是重新开始。她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永远不依附他人而存在。 苏沫一上台,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似水美眸娇滴滴的往台下扫视一圈,惹得台下的男人们热情澎湃,心花怒放。无一不自认为她的目光是定格在自己身上,倍感荣耀。 乐师早就调好了弦等着她,冲乐师点点头,她翩然起舞,心随发动,姿态撩人,艳红舞裙包裹的娇小身段散发着无穷力量,蛊惑人心。脚上那双特制的高跟红舞鞋更是引人注目,将她雪白修长的腿部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舞姿更是形如流水,风情无限。时而如同落入凡尘的仙子,时而像勾魂夺魄的妖精。 一舞尽了,苏沫按照现代舞者的礼节行礼,美目再次扫场一圈,唇角含笑,掩在紫色面纱下的面容上有着不易察觉的讥讽。看着台下双眼被情欲充斥的男人们,苏沫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她厌恶这样的目光,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回到老妖婆提供的休息室,苏沫径直走到窗边,雨一直下,细细密密的,在夜幕的遮掩下一切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她知道,待会儿老妖婆会领一个男人上来。这是惯例,也是她不签卖身契的条件。每夜,她都得陪在一个男人身边。是的,她要自由,不被任何人掌控在手中。为了换取这样的自由,她愿意做出牺牲。而且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得到彻底的自由,掌控自己的命运。 “施公子,您慢点走。那苏沫姑娘呀,逃不出您的五指山。今夜,她还不就是您的人了,不得乖乖听您的话么!”老妖婆甜腻的声音响在楼梯间,即使没有亲眼看见,苏沫也能想象到老妖婆笑得满脸肥肉乱颤的献媚模样。每夜,她替她赚到的银子足以抵过醉金楼所有姑娘好几日的收入吧! “那、那是自然。爷有的是银子!”被老妖婆称为施公子的男人豪气的拍了拍胸脯,哪知脚下一个不稳,向前倒去。那么恰巧,正好撞开了苏沫的房门,又一个踉跄,推翻了屋正中的桌子,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屋子里乱成一团。那施公子被摔得七仰八叉的,华丽的袍子上尽是酒渍。 见状,老妖婆慌忙上前将喝得七荤八素的男人扶起来,哪知,这一摔,把那公子的酒劲摔出来了,一把甩开老妖婆的手,皱眉道:“谁、谁让你扶来了。你、苏姑娘。本、本公子要你扶,你过来。”施公子高大的身躯摇来晃去,站立不稳。他伸出食指,端端的指着苏沫,眼睛醉态的半眯着,唇角绽开一抹恍惚的笑,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挑逗。 苏沫看了老妖婆一眼,老妖婆对她巴结的一笑,识趣的退了出去。听着老妖婆的脚步声远去,苏沫这才收回一直放在门口的视线,走上前轻轻将门扣上。 “施公子,久等了。苏沫这就来服侍公子。”苏沫一脸媚笑,嫩白的手臂贴上男子挺拔的背脊,勾起一阵酥麻。 “好香的人儿。来,让本公子好好看看你。”说罢,大手往后一揽,一把将苏沫揽进怀里。他嘴里哈出的酒气,让苏沫皱了皱了眉,不过旋即笑了开来。 “公子,你看这地儿是不是也太扫兴。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苏沫指着一地狼藉,小鸟依人般依附在施公子怀里,娇声道。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来来回回,逗得他心猿意马。 “好。就听你的,美人。”说着,那张嘴就要凑上苏沫的唇。苏沫妖媚的一笑,一根食指抵在施公子的嘴上,不着痕迹的站起身来,道:“我就知道施公子你最会疼人了,施公子,时辰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说完,低下身子主动挽着施公子的手,刻意露出胸前的一小片春光。 要想鱼儿上钩,自然要舍得下鱼饵。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走任何一条肥鱼,只要是能够被利用的,她没道理不利用。曾经重重跌倒过的她,绝不会放弃任何能够强大起来的机会。她得好好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用以达到她的目的…… ------------ 65诱惑游戏 “施公子,你这是想带苏沫上哪儿去呀?”娇滴滴的声音,但若细听不难听出几分冷漠。 “我的美人,别施公子施公子的叫我,多生分呐!叫我晨安,来,美人,叫一声。爷我呀,就喜欢你这软嫩的声音,听着舒服。”施晨安带着几分醉意,半眯的眸子在这夜色里看来倒有几分危险。 “美人、小美人,你再不叫,爷可就要惩罚你了。”说着,邪邪的笑了开来。施晨安长得不错,恩,可以用风流倜傥来形容,修长清瘦的身形,一双桃花眼,总是懒倦的半眯着。 苏沫撒娇似地摇了摇施晨安的手臂,孩子气的嘟着嘴巴,“晨安、晨安、晨安……晨安大公子,小女知罪。”她微微仰着头,露出细嫩雪白光洁无暇的脖子。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的神奇,赋予了这个女人完美的一切。 尽管此刻她依旧一袭紫色薄纱掩去整个面容,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拥有颠倒众生的魅力。这一瞬间,施晨安的双眼完全睁开,沉迷在这小女人特有的看似清纯实则妩媚的风情里。 冷楼。清冷的月光将‘冷楼’二字映衬得更是冰冷。这是一个隐匿于京郊的新建楼盘,四周丛林茂盛,咋看上去这地儿荒凉得有些怕人。倘若没有这鲜明的银色流动的字幕,还真难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座楼。不过沿着蜿蜒曲折的丛林小道一路前行就会发现冷楼里人声鼎沸,灯火通明,贴有暗花窗纸的玻璃上隐约能看见人影攒动。 苏沫挽着施公子的手,款步向前,唇角隐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竟然会带她来这里,她心中虽然讶然,但更多的是惊喜。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如今倒是捡了这个便宜。 “施公子,这是哪儿啊?苏沫心里有些怕。”苏沫露出一副受惊的摸样,小心的掩藏着眸子里的那抹窃喜。挽着施晨安臂弯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香软的身子也不由紧贴着他健硕的躯体。 施公子看着苏沫这模样,不由一笑,揽了揽臂弯中的人儿,温声道:“别怕,爷会保护你的。我的小美人。”说着趁苏沫没来得及回过神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 苏沫一惊,抬头望去,施晨安俨然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路领着她走进冷楼。 “施公子,你来啦?”一进门,掌柜的便热情的同他打招呼。显然,他是这里的熟客。不过,那掌柜的目光看向苏沫的时候愣了愣,苏沫皱了皱眉头,看向施晨安,正巧,迎面对上施晨安投来的目光。 注意到掌柜的目光过于直接,施晨安冷下脸,将苏沫拉到自己身后。他的女人,容不得别人窥视。 掌柜的这才明白自己的失态,敛了眼神,笑呵呵的道:“施公子,里面请。姑娘,里面请。” “西湖厅,备上这里的招牌菜,要最好的酒。”留下简洁的一席话,施晨安拉起苏沫就往里面走去。苏沫任由施晨安拽着,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不简单,她的直觉这么告诉她。他不同于以往的男子,他的眸子里没有鲜明的情欲,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她看中的猎物向来不会轻易罢手。极品男又如何,一样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喜欢这里吗?”门被反锁,后进门的苏沫被施晨安堵在门板上。他双手举过她的肩头按在门板上,那双桃花眼正猛力的放电,他偏着脑袋看她,灼热的呼吸喷在苏沫项间,昏黄的烛火,印出他俊秀的轮廓,性感的唇微微张着,唇畔含着一抹挑逗的笑。 苏沫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随即镇定下来。娇媚的笑了笑,眸子里一片了然,想玩游戏,好啊,她奉陪到底! 光洁嫩白的手臂主动缠上施晨安的位于她肩头的双臂并且在上头来回游走,香软柔嫩的身子顺势偎进施晨安怀中,还故意往他下腹蹭了蹭,穿着红色高跟鞋的美腿贴在施晨安的腿上,弯曲着膝盖挑逗似地以脚尖磨蹭他的小腿。 “晨安,比起这里,我更喜欢这里。”苏沫将粉唇贴在施晨安耳际,柔媚的低语。她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战栗,呼吸急促。呵,与她交手,他似乎嫩了些。 “你是祸害世间的妖精,留你不得。可要亲手毁了你,我于心不忍。”施晨安的那双桃花眼沾染了情欲,看来更是魅惑。低低的嗓音,听来更像是催情剂。 苏沫妖媚的一笑,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让两人的身子更加贴近,她热烈的唇缠绵着覆上他的,天雷勾动地火,她却在他欲火难耐之时,娇笑着退离他的视线。 苏沫一离开,施晨安便从情欲里清醒过来,正欲伸手去抓这个临阵脱逃的小女人,‘叩叩叩’的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施晨安回头看了一眼一脸闲适的半躺在凉椅上的女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才旋身打开了门。 “公子,这是您点的酒菜。”店小二恭谨的说,目不斜视。 施晨安看了一眼店小二,又看了看那个正闭目养神的女人。有趣,反被她咬了一口。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与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人生才不至于太无趣。在一起?这个念头闪过,施晨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那双桃花眼里泛着困惑,她不过是他花钱买了一夜的女人,他怎会无端生出这样的念头?! “公子?”见施晨安站在门口发呆,店小二忍不住出声提醒。冷楼生意正好,他还忙着去别的厅送餐呢! 被这么一唤,施晨安醒过神来,为了掩饰尴尬,他接过店小二手中的托盘,瞬间将门关上,慢慢走向苏沫。苏沫将一切看在眼中,默不作声。 “这冷楼的酒,香醇不易醉人。尝尝看,你会喜欢的。”放下手中的托盘,施晨安将托盘内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面山。执起酒壶,不由分说的替苏沫倒上一杯。苏沫饶有兴趣的把玩着斟满红酒的高脚透明玻璃杯,唇畔扬起一抹兴味。 施晨安倒了一杯给自己,仰头一饮而尽,这才放下手中的高脚杯,道:“它和脚下的那双鞋一样美丽,而且诱惑人心。” 苏沫不答话,优雅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微微旋转,缓缓将杯中的红酒倒了将近一半在施晨安的杯子里,冲施晨安笑笑,这才将杯子放到唇边,闻了闻酒香,小抿一口,由舌尖慢慢流入喉咙,半眯着眼睛待酒香在唇齿间散开。 “晨安?”突然,苏沫睁开眼,低低一笑,柔媚的唤了一声。她看着他,媚眼如丝,纤细嫩白的手顺着桌沿一路攀爬…… ------------ 66布下陷进 她的手翻山越岭,最终落在他执在手中的高脚玻璃杯上。她带着酒香的身体柔若无骨的攀爬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覆上他的,右手微微使力,将他手中的杯子递到自己唇边,轻缀了一小口,双眼迷蒙的看向正审视着他的男人,淬不及防,她猛然抱紧他的腰肢,双手像灵活的水蛇,在他背上游走,四处点火。他微恼,正欲推开她,她却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做,双手骤然圈住他的脖子,火热的吻沿着胸膛一路往上,最后轻易撬开他的唇,喂入一小口酒。他皱眉,她却是不理,拿她的丁香小舌一路带领他共品美酒。酒入喉,她的唇依旧热烈的在他的唇上辗转,流连忘返。 不可否认,她的吻技极佳。只是,一想到她火热的唇不知吻过多少男人,心中不免怒气丛生。他的吻不觉加深,带着狂野带着愤怒向她索取更多。她是个主动的女人,清楚明白自己的魅力,她应承着他的吻,任他攻城掠池,她唇瓣的那抹笑越来越明显…… “嘭。”重物倒地的声音。苏沫看着躺在她脚下的男人,慢条斯理的穿好被他扯下的衣物,又伸脚在他身上踢了踢。 确定男人睡死之后,苏沫唇边放肆的勾起一抹嘲讽,缓缓走向床边,掀开叠放整齐的杯子,拿起藏在袖中的小刀,在尾指上轻轻划上一刀,艳红的血一滴滴侵染在洁白的床单上,像一朵怒放的玫瑰。 做完这一切,苏沫又蹲下身子去剥下男人身上的衣物,直到男人一丝不挂这才罢手,随手将床上的被子往男人身上一扔,留下一条自己随身携带的丝巾,回眸看了看睡死的男人,这才走向门外,轻轻将门掩上,噔噔噔的下楼。 呵,施晨安。很期待你醒来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暗室。这是与冷楼完全分开的一个地下室。掌柜的恭谨的站在苏沫面前,目不斜视。苏沫手里是一小杯红酒,她轻轻缀上一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交代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苏沫坐在躺椅上,轻磕双眼,冷声问道。她身上散发的气势让人不敢轻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被韩凡强暴过后,她的身体就变得不一样了,除了手脚完全恢复正常之外,她可以清晰的听见十几米开外人们耳语的声音,视力也更加锐利,即便是在黑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突然间脱胎换骨一般,身体轻盈得仿似随时都能飞起来一般。虽然以前她的舞技也不错,但跟真正的舞者比起来就逊色多了,不过现在她跳起舞来,那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美轮美奂,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或许就是因祸得福。 “元三,你最好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否则……。”话未尽,苏沫冷冷的睁开眼站起身来,锐利的看向一直拿头顶面对她的男人,唇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属下不敢。主人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办妥当了。这是名单,请主人过目。”元三态度恭敬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双手奉上。 打从第一次罩面,他便有些畏惧这个看来柔弱的女人。那时,他还是个偷儿。她衣着华丽,美艳动人。他看她年轻貌美,便动了劫财劫色之心。他跟了她一路,心想:她一个独身女人,想反抗也是徒劳。上天似乎也特别眷顾他,她竟然独自拐进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机不可失,他当即将她拦住,故作凶狠的索取她身上的财物。 哪知,她旋过身来,对他微微一笑,他震惊于她的绝美,就在那晃神的当儿,她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拿折一把匕首喂上他的脖子,那种尖锐的恐惧他到死都忘不了。 腥红的血顺着匕首淌得到处都是,她却冷冷看着,唇边绽开一抹嗜血的笑来。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为我卖命,今日我便留下你的性命。否则,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里的血一滴滴流尽而死。说这话时,她眼里冷光毕现,如同嗜血的恶魔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的模样。 他不信常年习武的他竟然会落到一个弱女子手里,他试图用武力隔开她的手,却发现他的手脚全使不上力。 “若是想要血流得更快,你可以继续挣扎。”她冷冷开口,唇角的笑越来越深,像假面天使指引着无知的人们走入无边的地狱。她扬起另一只手,他这才发现她扣住了自己的脉门。难怪,他的武力尽失。 心中甚为惊恐,他不安的看向她。她对着他笑,却让他浑身毛骨悚然。他惹上了一个变态的女人。 “还要继续考虑吗?不过,血流尽了,你考虑再多也没用了。”她笑着提醒他。 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答应下来。 “好。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你若是忠心,我必不会亏待于你,倘若你胆敢阴奉阳违,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最好牢牢记住我今日说过的话!”说完,趁他张嘴的功夫她快速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捂住他的嘴巴。 欲说的话连同那粒药丸,一同被吞进了他的肚里。 后来,她替他找了大夫,给了他一大笔钱,又拿了一张图纸给他,让他找人照着图纸建楼盘。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冷楼。她待他不错,他照着她给的菜单请厨子做出她要求的菜品,又照她画的图纸请人布置冷楼的格局,冷楼的每一件物什,都是出自她手。 他畏惧他,却也不得不佩服她。她是个能力卓绝的女人,能跟在她身边是他的幸运。是以,他从不曾想过要背叛她。有时,她眼底不经意流露的疲倦会刺痛他的心,他想为她分担更多。但他明白,他没这个资格。她是主子,他只是她的属下。于是,他努力的经营好冷楼,努力完成她吩咐的每一件事情。 苏沫看着手上的名单,眉眼间总算多了一份人味。她一路隐忍,为的便是发展自己的势力。为了这个目标,她一刻都不曾松懈。不管遇到何种困难,她都咬牙硬撑过来。她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声名狼藉,她不管不顾,一心奔着目标前行。 她像一个勇士,一路披荆斩棘,纵然全身是伤也要勇往直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 67纯属意外 醉金楼,一如往常的热闹。苏沫光着脚丫安静的站在窗边,周遭的空气都因为她眸中的冷意而凝固,又做噩梦了!多少个梦里,她都是这样尖叫着醒来,胸中一片冷意。而这个噩梦,何时才能真正结束?她倦怠的闭了眼,试图抛开这些扰人的思绪。可一闭眼,那些零碎龌龊的片段便会不断的浮上脑海,就像生长在她心上的一条蔓藤,紧紧攀附着她的心脏疯狂的生长,勒得她几近窒息。 身后的门,被人无礼的撞开。苏沫微恼,一脸冷然的旋过身,柳眉微皱,看向来人。怎会是她?心上有些惊讶。 “苏小姐,对不起。我拦不住她……”柔顺的声音响在房门口,淡淡的语气,低垂着眉眼,让人无从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是吗?”苏沫扯出一丝玩味的笑,轻哼一声,眸光一转,看向站在门外的人。“退下去吧!”苏沫突然觉得无趣,淡淡道。谜底太早被揭穿,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站在门口的姑娘,闻言明显愣了下,她猛然抬头看向苏沫,苏沫却早就背过身不看她。于是,她默默的低头退了出去。垂下的眼睫随着思绪有节奏的眨巴着,在心上辗转揣测苏沫那句轻描淡写的问话。 “请坐。”苏沫笑了笑,毫不在意来人不善的脸色。 “他,是我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惟独他不行。”她站在苏沫面前,强势的宣称道。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不安。她不能失去他,他是她唯一的支撑。倘若在她已经糟透的人生里没有了他,她会活不下去。 在苏沫的记忆里,芷眉一直是个与世无争的恬静女人,她聪明内敛、温柔优雅、懂得保护自己。可现在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苏沫暗自摇了摇头。 爱情,果然是女人的致命伤。不论多精明的女人,一旦沾染上爱情,便会失去自我,智商为零。 “你是说施晨安?”苏沫是个聪慧的女人。一眼,便望穿她所有的心事。 “你说的,我可能帮不上忙。”语气里是淡淡的疏离。 “我芷眉从来不曾求过谁。我求求你,在他还未深陷之前,离开他。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突然,芷眉扑通一声双腿跪下。 苏沫皱了皱眉,爱情就这么让人卑微么?!不惜抛下尊严,只为一个心根本不在她身上的男子。 “芷眉姑娘,你的乞求,换不来真正的爱情。”过去的记忆一滴滴浮上来,苏沫的脑海里出现李寂然那张清冷的面孔,他冷若寒冰的眸子仿佛正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他不过拿她当一场游戏,她却愚蠢的当了真。 “只要你答应离开他,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芷眉一脸坚定。他不爱她,她不过是他无聊时的消遣。可那又如何呢?她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如果这世界上再没有他,对她来说才是最残忍最难过的事情。是以,即便手段用尽、颜面无存她都要将他留在他身边。 “他真的有那么好?”苏沫冷了脸。这话是在问芷眉,也是问自己。心口痛痛的,即使隔着古今的距离,他依旧轻易就能影响她的思绪。她恨他玩弄她的感情,更恨自己的没出息。 “在我心里,他是无可取代的。我爱他,包括他的所有缺点。”芷眉抬头看向苏沫,无所畏惧。爱情让人变得盲目而奋不顾身。 苏沫冷笑一声,背过身去。 “美人,我的美人。”随着一声大喊,门被人一脚踹开。苏沫皱了皱眉,看向来人。现在可好,当事人全来齐了。 芷眉听到施晨安的声音惊了一跳,赶紧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到底是花魁,就那么一下子功夫,她已是一脸从容淡定,唇角带着得体的笑。 “美人,你为什么不等我?”施晨安一进门,直接拉过苏沫,占有性的将她拥入怀中。 苏沫不答话,娇媚的对施晨安笑了笑,移开视线看向在一旁极力隐藏醋意的芷眉。顺着苏沫的视线,施晨安这才发觉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平静。他看向苏沫,嘴角噙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芷眉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施晨安熟稔的走到芷眉身边,大手揽着她的香肩,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 “施公子,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呢?”芷眉笑笑,温柔的看着施晨安。 “我……”施晨安有些支吾,看着芷眉的眼神闪躲不定。 坐在一旁喝酒赏风景的苏沫,见状偏头看了施晨安一眼,眼中带着戏谑,摇头轻笑,她执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芷眉静静的看着施晨安,心中虽是有些难过却不忍见他为难。娇笑一声,款步走到苏沫身边,道:“施公子,莫不是贪恋苏妹妹这里的美酒?苏妹妹这里的酒啊,那可是千金难买。” 芷眉是个聪明的女人,进退自如。一席话,化解了施晨安的尴尬。闻言,施晨安的俊彦恢复了一贯的风流,兴致勃勃的走到芷眉旁边,揽着她的香肩,两人相拥而坐,间隙施晨安还抽空冲苏沫炫耀那般挑衅的看上一眼。 傻逼!苏沫在心底鄙视这个无知的男人。一个男人的风流花心,伤害到的只是真心爱上他的女人。而她苏沫,不过是个看客。他利用一个女人对他的真心来做戏给她看,摆明就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三个人,各怀心事,同桌而坐,相视而饮。苏沫的视线瞟向窗外,芷眉的视线来回穿梭在施晨安和苏沫身上,施晨安的视线来回追逐在苏沫与苏沫视线所及的窗外。 苏沫无意看这出闹剧,就在芷眉的视线再次定格在施晨安身上,而施晨安的视线仍旧紧紧追随着苏沫身上的时候,苏沫决定这场荒谬的观望。 她猛然回头,妖媚的一笑,带着魔力的手攀上施晨安的颈项,热烈的唇缠上他的,深深吻上去。施晨安先是一愣,随即热情的抱住苏沫,热切的回应她的索求。 芷眉愣了愣,回过神来,她哀伤的抿唇一笑,手中的酒杯砰然落地。可惜,这声巨响,并未唤醒沉醉在热吻里的两人。他们依旧热烈,旁若无人的拥吻,那画面看来竟是该死的美好。她的心,在滴血在哀嚎;她的人,却无能为力。他们一路激情,她不过是个陪衬,主角上场,她便被彻底遗忘…… ------------ 68虚情假意 芷眉前脚一走,苏沫就从这场热吻中抽离。施晨安挑眉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左手仍旧将她牢牢禁锢在他怀里。 “你是故意的。”他说。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嘲讽,眸光清冷,仿似早就看穿她拙劣的伎俩。 苏沫不说话,轻轻缀了一口杯中的美酒,紫色面纱掩去了她全部的表情。 施晨安未等到苏沫的回答也不气恼,松开了对苏沫的钳制。拿过她置于桌上的酒杯,却看见杯沿上还留有淡红的唇印,他心中一动,覆上苏沫留下的唇印,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是美酒。”施晨安砸砸嘴巴一脸笑意,眼神暧昧的看向苏沫。 “是吗?”苏沫轻笑着站起了身子,她走到施晨安身后,柔弱无骨的纤手攀上他的背脊,如同一条水蛇灵活的上下游动,施晨安很是享受的闭了眼。 “我跟芷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必妒忌她。”施晨安解释道。他误以为苏沫会当着芷眉的面与他缠绵是因为嫉妒心作祟。 闻言,苏沫思量一番,决定将计就计。遂摆出柔弱无辜的姿态,不着痕迹的背过身去,幽幽道:“施公子,苏沫不过是一介青楼舞姬,而芷眉姐姐是醉金楼的王牌花魁,苏沫哪有资格吃姐姐的醋呢?”那语气、那背影甚是哀怨,惹人心疼恨不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好好疼惜。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自然是有资格的。虽然我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乱吃醋而难过的样子,但知道你那么在乎我,我很高兴。”施晨安说的是心里话。她吸引他的,不止是她绝世的美貌和曼妙的身段,更有她的温柔与善解人意。她不争不吵,不骄不躁,像一朵安静盛开的雪莲,完美得浑然天成,可遇而不可求。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给予他的竟是处子之身! “施公子,你无须安慰我。苏沫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清楚像施公子这样大户人家的公子不过是逢场作戏,找点乐子。苏沫不会妄图高攀的,只要施公子记得曾经有过苏沫这样一个女子,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了。”苏沫轻轻叹了口气,知书达理的道。 “沫儿,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名分,带你离开这里。”他许诺。英俊的面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那双黑眸闪闪发光。 这一瞬,苏沫有一瞬的恍惚。同样的话,李寂然也对她说过。那是透明定情之始,他说:成熙,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总有一天我们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里面满满都是我对你的爱。你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时,她沦陷在他深情的眼眸里,傻傻的相信童话故事的结局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苏沫的眼神黯淡下去,事隔这么久,她的记忆却是越来越清晰,与他有关的一点点小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沫儿,别难过。你这样我会心疼,我许诺你的,一定都会实现的。你要相信我。”施晨安轻轻揽着苏沫的双肩。这时,他才发觉她的肩是如此瘦弱,仿佛他只要稍稍使力她便会被揉碎在他怀里。 沉浸在回忆里的苏沫,并未听见施晨安说的话。她低垂着头,第一次觉得挫败,她的聪慧在爱情这件事情上派不上一点用场,哪怕是听见李寂然曾经随口说过的一句话都能在她死寂的心湖激起浪花。 “沫儿、沫儿、苏沫……你怎么了?”见苏沫一个劲的低着头,施晨安的心慌了。他虽是施家的独子,受尽宠爱,但施家的大权仍旧掌握在他父亲手里,而他父亲的门楣观念相当强烈。倘若他回去跟父亲说他要娶一个青楼舞姬为妻,他的父亲怕是会气得直接将他逐出家门。 苏沫回过神,暗怪自己再一次被过去牵绊。面上却是一副无奈认命的模样,她看着施晨安,眼眶蓄着泪水,楚楚可怜。 “施公子有这份心,苏沫已经知足了。苏沫是个福缘浅的人,不敢奢望其他。”她话落,她背对着他,轻轻抹眼泪。 苏沫故作坚强的模样如一根针,刺痛他的眼睛,激发他强大的保护心理。一冲动,他自怀中掏出一张纸,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递到苏沫面前,道:“这个你拿去,它就是我对你的许诺。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这是什么?”苏沫接过,看了看,却是有看没有懂。早知道会穿越,她一定好好研究古文,免得到处丢人现眼。话说,这里的女人都大字不识几个。这就是封建思想的蹩脚之处,完全歧视妇女,无视女权。 施晨安笑笑,宠溺的看着苏沫,道:“这是京城一处宅院的地契。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虽然施家家大业大,但那些产业目前都在我爹的手中。唯有这处宅院,是属于我自己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借此表明我对你的真心。以后,我会给你更多。你一定要相信我。”施晨安的语气里不乏骄傲。 “不……施公子,我不能收。它太贵重。”苏沫佯装推拒,一脸为难。她不能让他以为她是个贪心的女人。 “沫儿,你是我的女人。你把女人最珍贵的初夜都给了我,我送你一座宅院算不了什么,等今后我接手了我爹的产业,我会给你更多。”施晨安伸手握住苏沫的手,坚持不肯收回地契。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苏沫是他的娘子,是以,他现在送给她的,今后会变成他们两人的,无须多做计较。 经过几番推迟,苏沫实在难敌施晨安的坚持,最后不得不‘勉强’收下这份贵重的礼物。两人又温颜软语一阵,施晨安全然沉迷在苏沫煽情的挑逗中。最后在苏沫甜言蜜语大放送下,施晨安一脸满足的离去。 黄昏的光弥漫了一室,屋子渐渐安静下来。看着搁置在桌旁的地契,苏沫偏头一笑,纤细的手执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艳红的液体,被紫色面纱覆盖的美眸里闪过狡黠的光…… ------------ 69情动 又是夜幕降临时,苏沫安静的倚靠窗边看向窗外,窗户大开,有风汹涌奔腾而来,她披散在脑后的青丝在风中肆意翻飞,紫色的面纱在脸上狂乱的磨蹭着,勾起微妙的痒觉。纤细的手指轻柔的覆上被面纱笼罩的面颊,她回头看了一眼紧扣的门扉,心中一动,扯下面纱露出一张披着人皮的绝美脸蛋。 再过一会儿,她上台表演的时辰就到了。下意识看着自己的穿着,一袭火红长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体;纤细的皓腕上一条精致的红丝带映衬着雪白的肌肤,更添妩媚;脚上一双艳红的高跟舞鞋将她原本就修长的美腿修饰得更加完美无缺。 这样的日子有多久了?她不敢去仔细计算。她强迫自己习惯了寂寞,习惯了虚与委蛇,习惯了挖空心思的算计,习惯了步步为营为求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街上人潮早已散去,长长的街道呈现一片凄清的景象,临街而建的屋舍渐渐亮起灯火,隔着窗子透出暖暖的光,一切都是那么朦胧而美好。只是谁又能保证那透着暖光的房子里一定住着一对幸福的男女呢? 每一扇窗子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故事背后都隐藏着一道不为人知的伤口。在万籁俱静的夜里,那伤口便会隐隐作痛,像一只牙尖嘴利的虫子淬不及防的咬上你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突地,一道在街上疾驰的修长身影跃入苏沫眼帘。她的心为之猛然一震,那双清冽如水的眸子瞬间热切起来,她的视线迷离紧迫的跟随着那个人——李寂然。 真的是他吗?苏沫的心颤抖得厉害,双手握成拳,修剪整洁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原本急着要赶回上官院的上官默然眉头一皱,他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紧紧锁住他,如芒刺背。难道他被人盯上了?他直觉的抬起头,好看的眉头却皱得更深,那双深邃的眼里满是疑惑。一个女人临窗而立,一头如瀑黑发在风中狂舞,她神情倨傲,眸光寂寞。她看着他,隐隐有些哀怨。 哀怨?上官默然惊讶于内心的感觉。他和她素不相识,何来的怨尤? 他看着她,四目相接。那一瞬,她的心跳快得不像话,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那张冷峻坚毅的面孔,曾在无数个夜里入她梦来搅乱一池春水。 不,他不是他!苏沫闭了眼,咬紧下唇借由疼痛来提醒自己,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想见他的欲望却像一只魔鬼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鼓噪。 还来不及细想,她的行动已经支配了她的意志。当她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似乎,他总能轻易唤醒她体内隐藏的疯狂因子。 上官默然不悦的挑眉,望着眼前这个媚态横生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媚,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承认她朝他一路狂奔而来的绝美姿态让他惊艳,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可他的理智仍旧远远凌驾于她带给他的震撼与惊艳。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就好。”似乎只要站在他面前,她所有的坚强伪装都化为乌有,像一个需要被人疼爱的孩子般柔弱。她伸手抱住他,却明显感觉他的身体一僵。不用看,她也知道他的脸色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这一刻,她只想紧紧抱住他,什么都不去理会。 “姑娘,请自重。”软玉温香在怀,上官默然却是不为所动。毫不留情的将赖在他怀中的女人一把拉开,眼角眉梢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不屑。 她美则美矣,品行却让人不敢恭维。一个女子在大街上随意搂抱一个男人成何体统?她不顾及名声他还怕毁了他辛苦经营的清誉呢!上官默然是个有着轻微洁癖的男人,他抬手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微微有些恼怒。 被强行推开的苏沫愣了愣神,看着他冷毅的脸,唇边不觉绽开一抹苦笑。他和他还真像,从来都不会被她的美色迷惑。只是这一次,她一定会抓紧他,不让他有机会丢下她。如今的她不是千金大小姐,没有丰厚的家底,可以跟随他疯狂可以做一只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 上官默然整理好衣衫,抬头便对上一双清灵带笑的眸子。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将她澎湃的内心暴露在他视野下。 “你好,我是苏沫。”苏沫甜甜的一笑,朝上官默然伸出纤细嫩白的右手,期待他与她双手交握。 上官默然却是一脸冷然,仿似没看见苏沫递过来的那只纤纤素手,一本正经的道:“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说完,酷酷的转身就走。 苏沫没料到上官默然竟然无视她到这个地步,心中也是愤愤然。她就不信她留不住李寂然那混蛋,连眼前这个长相与李寂然神似的古人她都摆不平。 哼!她看中的猎物,岂有眼睁睁看着他逃离的道理?她就不是个容易服输的主! “你给我站住。”苏沫大喊。反正在他面前她从来就没有形象可言,索性再差一点也不会怎样。 上官默然很想不理会身后女人的叫嚣,但这一次他的行动背叛了他的理智。他转过身,可就在那一瞬间他便后悔了。她的唇轻柔的覆上他的,像个羞涩的孩子在他温暖的唇上留恋往返却迟迟不敢跃入雷区。该死的,这个女人没带脑子出门是不是?难道她看不出来他对她没兴趣吗? 正欲推开她,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醉金楼三个反光的大字,他的视线顺势往上,发现她站立的窗口正是醉金楼的中心地带。她是青楼女子?上官默然的警觉心陡然升起。难道她是某人特意安排的? “我是醉金楼的舞姬,你有没有兴趣进去看我舞一曲?”不知何时她的唇已经自他唇上离开,整个人也自动退出他的胸膛。她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妖艳的光芒。她的眼神放肆,毫不掩饰她对他的兴趣。 有趣。上官默然邪魅的一笑,佳人盛情邀约,如果他不领情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他倒是想看看,这只受人掌控的妖精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 70卸下防卫 醉金楼靠角落的位置,上官默然仰头一口喝下坐在他身边的女人递到他眼前的酒,眼神却越过他身侧的女人看向舞台上性感妖艳的女子。虽然一袭紫色面纱掩盖住她所有的表情,可他知道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这让他心里涌起莫名的自豪。 苏沫美奂绝伦的舞姿引来看台下无数男人的欢呼,那些男人贪婪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双眼充斥着浓浓的情欲。这一切惹得上官默然眉头紧皱,若不是他有着异于常人的自制力,怕是早将这些人连人带桌子一起扔出门外。 一曲终了,苏沫谢幕之后并没有向以往那样直接离开。她款步走下舞台,笔直朝着角落里怒火正旺的男人走去。她说过,他不会给他机会逃脱的。 虽然陪在上官默然身边的女人很不愿意让位,但迫于苏沫阴狠的作风,她不得不起身离去。苏沫毫不客气的坐在上官默然的左手边,执起桌上的酒壶替他斟酒,顺便也给自己斟上一杯。 “现在你是不是该考虑告诉我你的名字?”苏沫轻笑,那双剔透的大眼里不经意闪过一抹悲伤。命运似乎从来都不曾眷顾她,她想要的,纵然她费尽力气也得不到。想到这里,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尝了一口,辛辣的感觉直刺入喉,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看来,她还是不适合饮烈酒。 “真那么想知道吗?”上官默然一脸淡漠。他拒绝承认此刻他正在生闷气,拒绝承认他不喜欢别的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灼热视线,更拒绝承认她此刻的模样让他于心不忍。 纵然她心底比谁都清楚他不是李寂然,但他冷漠的语气仍旧微微刺痛了她的心。她眸色一敛,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她不该有太多的奢求。 “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我不会再问。”苏沫当然知道如果她想知道他的名字,只需随便使点小计俩就能达到目的。但是她不愿意这么做,她想单纯的去爱一个人。而且她知道他绝不会喜欢一个满口谎言的女子。 看着她倔强的小脸,上官默然心头一震。就在她以为他不愿搭理她的时候,他缓缓开口,道:“上官默然。” “什么?”她出现幻听了吗?他竟然说出了他的名字,而不是一句冷冷的‘姑娘,你我素不相识’。老天,她的心脏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激动的狂跳了?再这么跳下去,她就快休克了。 “上官默然。”他耐着性子重复道。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白怎么看也没有比较多,怎么会如此白目。 她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看向他,心律持续不稳,脸色不断涨红,但是看似不安的神色,此刻却悄悄流露着微笑。他愿意告诉她他的名字,是不是代表他并不如表面的那样排斥她? 呵,上官默然,她记住他的名字了! “你等我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苏沫愉悦的说道,像只轻快的蝴蝶翩然飞离上官默然身边,一面跑一面还不忘回头对他微微笑。他似乎感染上她的欢愉,唇边不自觉的扬起。 一会儿,她奔回他身边拉起他的右手,不顾周遭羡慕嫉妒的目光一路奔出了醉金楼。这时,他才发觉她的手竟是如此纤细,仿佛只要他一用力便会将她捏碎。而她那张被紫色面纱覆盖的脸却像挂在天空的圆月,纵然没有星星陪衬,却照旧熠熠生辉。 “陪我跳一支舞,好吗?”苏沫请求道。在他面前,她就像个胆怯的小女孩生怕一不留神就惹他不快。 闻言,上官默然满脸黑线。跳舞?那不是女人才会的玩意吗?要他一个大男人陪她跳舞,他是疯了才会答应! “好。”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咬了照旧的舌头。眼前这女人到底给他下了什么魔咒,望着她那张满是期待的小脸,拒绝的话到了喉头便自动消音。鬼知道他根本就不会跳舞,要他像她那样扭腰摆臀还不如拿刀直接杀了他比较省事。 在柔和寂静的月光下,苏沫摘下面纱露出绝美的脸蛋,面带狡黠的笑,轻声道:“你先闭上眼睛。” 虽然不知她意欲为何,但上官默然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这女人,似乎比他想象中来得有趣。或许,他一成不变的生活也该注入点新鲜感…… “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当上官默然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张面孔,少了几分妖艳多了几分空灵出尘的清新感。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跃上心头,上官默然在心底过滤可能认识的名单。墓地,他脑中窜出一个影像。 “是你?”上官默然终于记起。他见过她,惊鸿一瞥。 “是我。”苏沫轻轻一笑。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她从没有想过还会与他相遇。 “你为什么要带假面具呢?”。放下了内心的防卫,上官默然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至少她不是某人刻意安排来接近他的。他指着被苏沫扔在草地上的人皮面具,不解的问。她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天下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想展现自己的美好,唯有她处处遮掩。 “今晚的月色真美,不如我来教你跳舞。”她将手递到他面前,避开了他的问题。她还没有准备好要在他面前摊开自己的过去。她怕看见他眼里的轻蔑,也怕他会冷漠的抽离。她想要抓住这一点温暖,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上官默然没有继续逼问她,自然的握住她递来的小手,柔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她教他跳华尔兹,刚开始他会笨拙的踩到她的脚背,全身僵硬,总是冷着一张脸。后来在她的带领下他终于适应了华尔兹优雅的节奏,能够默契的与她配合。上官默然第一次觉得,原来跳舞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令人讨厌。 兴之所至,苏沫轻声哼着起Fire On The Mountain,这是尼日利亚歌手Asa唱的,苏沫甚为喜欢。上官默然为之一震,脚下的步子也乱了。她带给他的惊喜太多,他一时消化不过来。苏沫明白他的心情,毕竟她唱的不是同一语言。她将头轻轻枕在他胸前,脚下的步子不曾停下,她只想与他共享一个难忘的夜晚。没有爱欲,没有算计,只单纯的心灵交汇。 她和他轻轻相拥,她沉醉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他沉浸在她优美的歌声里。他们配合着彼此的心率,舞出一曲温馨华丽的华尔兹。这一刻,人生美好,世界和平。 ------------ 71经营爱情 清晨,苏沫被树林丛中的鸟叫声惊醒,睁开迷蒙的双眼,就看见上官默然骤然放大的面孔。 “早安,我的公主。”上官默然露出洁白的牙齿,眨巴着双眼,那表情像个孩子似地无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你什么时候醒的?”可惜此刻的苏沫正处于酒醉的痛苦中,完全忽略了眼前这个‘秀色可餐’俊男。她一面痛苦的揉着太阳穴,一面摇晃着坐起身来。该死的,她的头为什么这么痛,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脑袋里搬家! 上官默然不答话,他修长的手指拨开她的纤手,替她揉太阳穴。“现在才知道喊痛会不会太晚了!昨晚不知是谁大声嚷嚷着要喝个不醉无归的!”上官默然看了眼被扔得老远的酒壶,想起她被烈酒辣得直吐舌头的可爱模样,唇角不自觉的扬起。 是哦。苏沫这才想起昨晚他们跳过舞之后,她又拉着他去喝酒。除了葡萄酒,她根本就喝不来他喜欢的烈酒。可是既然是他喜欢的,她也一定要喜欢才姓。是以,她才执拗的夸下海口,硬撑着说自己千杯不醉。结果咧,不过两杯酒下肚,就…… 等等,她连着喝了两杯酒之后又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该不会是酒后乱性,直接把上官默然给强占了吧?! 想到这里,苏沫一脸惊慌的看向上官默然,见他一脸坦然,没有丝毫怒气。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衣裳,他的外套还披在她身上,掀开外套,看见自己的衣裳除了有点皱褶之外,还算整齐。苏沫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尽情享受上官默然的服务。恩,他的按摩功夫还真不赖,一会儿功夫,苏沫感觉自己的头已经不那么疼了。 闭着眼享受不已的苏沫,哪里能看见上官默然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这丫头,一醒来就关心自己有没有失身,把他当成洪水猛兽啊?她难道以为他就那么饥渴,趁人之危吗?也不想想昨天到底是谁主动的! 上官默然虽然生着气,不过动作还是很轻柔。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被一个不过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牵绊住心思,任她予取予求。是因为那张绝美的脸蛋吗?莫非他也和别的男人一般肤浅,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还是说他太久不曾碰过女人,欲求不满? “我们该走了。”太阳已经逐渐露出脸来,温热的光在苏沫裸露在外的香肩上映衬着她洁白无瑕的肌肤,那头如瀑的黑发镀上一层金黄的光,她正对着太阳,一手挡在额前,如同圣洁的天使即将离他远去。 站在她身后的上官默然不禁看得有些呆了,她明媚得过分耀眼让他忍不住想将她锁在怀中,不让任何人窥探。他身边从来就不缺乏漂亮精致的女人,但是无论她们如何挑逗,他的目光从来不曾在那些女人身上逗留,唯独她轻易就截获他所有的关注。 蓦的,他结实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圈入怀中。他将头枕在她的香肩上,吸取她身上自然散发的清香。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身上闻不出一丝脂粉的味儿。她的美是不经修饰浑然天成的。或许正是这样,才会让他允许她一再朝他靠近。 “你……”苏沫一惊,偏过脑袋正想问他怎么了,不过在接收到上官默然眼中来不及掩藏的深情之后,她想要问的话便自动在喉间消音。 “走吧。”回过神的上官默然轻蹙眉头,为自己方才下意识的举动。似乎只要有她在身边,他的行为总会不受大脑控制。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他是个习惯了掌控全局的男人,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完全按照他预先设立的轨道前进。 恩?这次轮到苏沫不悦。这男人还真是善变,明明前一刻还柔情翩翩,下一刻却又板着一张脸。不过苏沫还是照着他说的话做了,他不是个喜欢别人违逆他的男人。在他还没有喜欢上她之前,她最好还是不要试图挑战他的权威。 “等一下。”苏沫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惊呼一声,她奔离他身边,不知跑到河水边捣鼓着什么。 就在他的耐心用尽想直接前去抓人的时候,她又像小鸟一般欢快的奔回他身边。这次,她已经掩盖了本来的面貌,以一袭紫色棉纱遮掩了整个面孔。 “我们走吧。”她握住他的大手,一脸愉快。完全没发现他兀自陷入沉思,为什么她一离开他身边,他的心就会隐隐不安,好像突然缺了一样重要的东西。而她一旦回到他身边,他的心就会忍不住冒起快乐的泡泡。 是从何时开始,他竟然放任自己的思绪绕着一个女人打转了? 他一直是个冷清的男人,他不该也不会放纵自己轻易喜欢或者迷恋上任何一个女人。因为他身处的位置不允许,他的心中不能有任何牵绊。如果他喜欢或者迷恋上某一样食物或者某一个人,那么那个事物或者那个人将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倘若被他的敌人发现并且加以利用,那他辛苦多年的经营极有可能会毁于一旦。 他一向是个精明的男人,总是自动远离这些可能潜在的危险。而这次,他为什么没有向往常那样拒绝她?上官默然不解的目光来回在苏沫身上搜寻,希望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苏沫不是没感觉到上官默然投注在她身后火热的视线,但她聪明的选择保持沉默。经营一段感情,不仅仅需要爱,往往更是考验一个人的智慧。苏沫一直都是个聪慧灵敏的女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你必须引起这个男人对你足够的好奇。这样,他才会一点一点陷入你的爱情沼泽里。 爱情的消失,往往是因为间隔在两人之间的神秘感消失。这就是为什么谈恋爱时男人总是温柔体贴,呵护备至,;而结婚之后这份感情就会逐渐变得粗糙且暗淡无光…… ------------ 72惹怒恶魔 苏沫一回到醉金楼,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她的贴身丫鬟——水儿,一脸委屈的看着她,见她回来也不如以往那样平静的跟在她身后。此刻,她的模样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有些怕她。苏沫皱了皱眉,低头沉思:虽然这丫头平日里不与她亲近,但是也不曾怕过她。 难道她一夜未归,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哎呦,我说苏妹妹啊,你倒是终于回来了!施公子昨日大闹醉金楼,你倒是玩得尽兴,可苦了你身边的丫鬟,被施公子折腾得够呛!”说话的人正是柳如烟。她站在楼梯口,拦住苏沫的去路,大有替水儿抱不平的架势。 苏沫回头看了一眼水儿,明白了水儿态度转变的缘由。不过,一接触到苏沫的目光,水儿猛然低下头,眼里氤氲着雾气。看着满腹委屈却闷声不吭的水儿,苏沫便想起颦儿来,原本冷硬的心不禁柔软下来。 “施晨安现在在哪?”苏沫看向柳如烟。 柳如烟噔噔噔走下楼,站到苏沫面前。不过她比苏沫要矮一些,在气势上略输一筹。她扬起坏坏的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可不是你的丫鬟。”柳如烟那双妖媚的眸子里尽是挑衅。 “我相信你会告诉我的,毕竟好戏不会每天都有机会能欣赏的。”苏沫扬起唇。柳如烟那点小把戏,她还能不知道?她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要是她能忍住不说,那她也就不会一大清早闲闲没事干站在楼梯口等她回来。 说完,苏沫也不理会柳如烟,转身拉起水儿就往楼上走。水儿皱着眉头有些排斥不安,不过还是乖乖任苏沫拉着,那双清秀的眼睛怯怯的看着被苏沫握住的手,紧紧咬着下唇。见状,苏沫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有这么恐怖吗?! 就在苏沫快要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柳如烟扯着嗓子道:“人在芷眉的房间里。”可恶,为什么每次交锋输的人都是她?!柳如烟气愤的在原地跺了跺脚,旋即又转身咚咚咚的往楼上跑。的确,好戏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她可不想错过! 苏沫拉着水儿先回了自己的寝房,门半掩着,苏沫轻轻推开门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如果不是事先得知施晨安来闹事,她还会以为有土匪来打劫过,屋子内一片狼藉,四处横陈着物件的尸体,能摔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完好的,就连窗子上的玻璃都被人砸得稀巴烂。 苏沫看向水儿,水儿吓得浑身打颤,面色惨白,不住的往门后躲去。水儿的举动甚为怪异,她清秀的眸子里充满恐惧,仿佛这屋里藏着会吃人的野兽,因为做粗活而略显难看的双手抓紧了裤管,似乎正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看着水儿不合时宜的举动,苏沫心中一凛,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难道?她快速走到床边,丝绒锦被凌乱的堆在角落,床单歪歪斜斜,褶皱横生,苏沫心中的不安在一瞬间扩大,她屏住呼吸,暗自祈祷一切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 可惜,上苍总是残忍的。苏沫拎着被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白色的床单上腥红的血迹像一朵刺目的玫瑰,无情割破她最后的希冀。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水儿整个人陷入疯狂,她一把抱住头转身就跑。苏沫赶紧追出去,“水儿,水儿……”她一边追一边喊。 可水儿一面尖叫一面跑,对她急切的呼唤充耳未闻。水儿不过是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如何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小……”苏沫的话,还没有喊完。水儿已经像滑滑梯一般滚下楼梯,‘嘭’的一声,头撞到楼梯角,不醒人事。额头处不断浸出血来,逐渐覆盖住她那扑满灰尘的脸。 柳如烟刚刚跑上二楼就撞见这样的场景,她吓了一跳,惊慌的看向苏沫。苏沫咚咚咚的下楼,跪下身子抱住受伤的水儿。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呀。快!”苏沫对着柳如烟大吼。柳如烟被吼得一愣,旋即回过神慌慌张张的往楼下跑。 “水儿,你千万不能有事。”苏沫喃喃自语。她扯下自己的大半衣袖,为水儿做了简单的包扎。幸好柳如烟还算有脑袋,找来两个大汉,三人将昏迷不醒的水儿抬进了如烟阁。 趁着大夫还没来的功夫,苏沫打了盆水来,打算先为水儿做个简单的清洁,谁料,掀开水儿的衣袖苏沫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细嫩的手臂上全是青红乌紫的瘀伤,找不出一丝完好的肌肤。难怪她之前拉水儿的手,水儿的唇角会不自然的咧着。 她是那样一个隐忍的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吭声。倘若她没发现呢?她又该怎么办?她没料到,施晨安竟是那样残暴的男人。她不会放过他的!他加诸在水儿身上的委屈,她一定替水儿加倍讨回来。只是,水儿那颗受伤的心,她又该如何安抚呢? 轻轻擦拭着水儿的身体,苏沫都看不下去了。水儿身上除了那些瘀伤背后还有好几条深可见骨的鞭伤,那样柔弱的小姑娘,那混蛋也下得了如此狠手? 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苏沫赶紧拉下水儿的衣裳,遮掩住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大夫,里面请。”是柳如烟的声音。苏沫站起身,端着水盆站到一旁,腾出位置方便大夫诊治。 见大夫已经着手把脉,苏沫朝柳如烟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退出了如烟阁。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沫极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但显然收效甚微,她抓狂得想抡起拳头直接开扁。 “你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传到施晨安耳中,他带了一大批人来醉金楼闹事。你别这么瞪着我,连老妖婆都没办法阻止的事情你就更别指望我了。”柳如烟说的是实话,她能来通风报信已是不错。 不过,有一点苏沫想不通。每夜,她都会陪在一个男人身旁。这事施晨安应该很清楚才对,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来醉金楼闹事?除非是有人煽风点火。难道是她?若真是她从中搞鬼,那么她之前还真是看错了她。哼,敢跟她叫板,她还是太嫩!她以为伤了她身边的人,她还能全身而退? 苏沫唇角扬起嗜血的笑,看得一旁的柳如烟不禁打了个寒颤。幸好,她早与这个疯女人化干戈为玉帛。不然……想想,她还真替那个胆敢招惹的她的女人感到担心…… ------------ 73侠女本色 ‘嘭’的一声,苏沫一脚踹开芷眉所居的雅间——媚阁。门板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正在激情交欢的男女。 “妈的,一对狗男女!”苏沫凶狠的走上前,一把拉起趴在施晨安身上的芷眉,甩手就是响亮的两个耳光。打得芷眉头昏耳鸣,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光着身子的芷眉还没回过神来,苏沫又是两个巴掌送上。 “你不是喜欢躺在床上这个男人吗?你要你就拿去啊,你干嘛折腾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啊?妈的,你喜欢当婊子,难道你非得逼着别人也跟你一样去当婊子啊?劳资不是没见过贱的,但像你这么下贱的,劳资还真没见过!”苏沫气得红了眼。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冲动,也是第一次动手打人。她一直是个理性的姑娘,习惯用智慧解决问题。不过有些人,你若是不狠点,她还真以为你是好欺负的。 “你干什么呢你?”趁着苏沫大骂芷眉的功夫,施晨安匆忙穿好衣服站在苏沫与芷眉之间,以老鹰护小鸡的姿势将芷眉保护在身后。 躲在施晨安身后的芷眉嘤嘤哭泣,惹得苏沫本就高涨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妈的,害了人她还有脸哭,摆出那副无辜的模样给谁看啊! “施晨安,你现在最好识相的给我滚开。我跟你的帐,等我教训完这女人我自然会好好跟你算清楚。”扯破了脸,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这醉金楼,她也不想再待下去。她的势力差不多也稳固了。 施晨安被苏沫眼中露出的阴狠惊了一跳,不过随即他便恢复正常。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轮得到一个青楼女子来发号施令。于是,他挺了挺胸膛,道:“你的态度最好给我收敛点,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还有,马上给我离开这里。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撒泼。” “是吗?”苏沫不屑的冷哼一声,一记左勾拳赏在施晨安的小白脸上。好久没活动筋骨,感觉还蛮爽的嘛!哼,好歹她也是跆拳道黑带的高手。 “你、你竟敢打我。”施晨安捂着被打的右脸,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沫,惊讶到忘记要还手。 “劳资要打的,就是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说着,又是结实一拳。这次,落在了施晨安的左脸。 连着被打了两拳,施晨安终于回过神来,大叫着‘来人’、‘来人’。一眨眼的功夫,一群人黑压压的挤进了媚阁。 “给我抓住这个女人。”施晨安恶狠狠的道。妈的,他今天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若是这事传出去,他今后就别想再这京城里混了。 芷眉见人多势众,也止住了哭泣。一脸得意的看向苏沫,还凝固着血丝的唇边露出奸计得逞的笑。 只是,她的笑还来不及完全展开,苏沫就一口唾液吐在了她脸上,恶狠狠的道:“贱货,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人多我苏沫就怕了吗?哼,你胆敢招惹我,我就让你尝尝招惹我的下场!” 说完,又冷冷的扫了一周。围住她的这些人,都有不错的功夫底子,她若是想要赢这些人还真是要费些功夫。不过,苏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真是愚蠢。这么小的地方,人多有个屁用啊! 不再迟疑,苏沫娇小的身子灵活的穿梭在这些莽汉身边,这边打一拳,那边踢一腿,随便拉一个挡住另一个的进攻,‘哎呦’声在小小的房间里此起彼伏,苏沫却是一脸淡定,应付自如。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一片人就倒下了大半,看得芷眉和施晨安心惊不已,两人打算趁着苏沫还在与剩下的人周旋悄悄的溜走。 苏沫哪里肯轻易就让这两人逃脱,正在与人打斗的她见两人往门口闪去,随意挡住来人的攻势,寻了空子,一个箭步挡在两人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正在攻打苏沫的那人以为苏沫想逃举起手中的棍子就要敲下去,而施晨安和芷眉见苏沫追来仓皇的转身往屋里跑,正好迎向木棍落下的位置,结结实实的闷头挨了一棍,只见施晨安当场血流如注,高大的身子软软倒下,吓得离他最近的芷眉尖叫连连…… 那举着木棍的大汉也被急转直下的情况吓到了,手中的木棍脱力落地,发出‘咚’的一声。这声响,将苏沫从震惊中惊醒。看了眼哭得昏天暗的芷眉,又看了看倒在芷眉怀中生死不明的施晨安,不屑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媚阁。 一直躲在暗处看热闹的柳如烟也被这一幕吓到。天啊,这醉金楼恐怕是呆不下去了,她得赶紧回如烟阁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苏沫前脚走进如烟阁,柳如烟后脚就到了。 “戏看完了,你还满意吗?”苏沫冷冷问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额……你怎么知道?”柳如烟无语。她明明躲得那么好,想不到还是被这个精明得要死的女人给发现了。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她的眼睛。 “麻烦你下次要看热闹也记得找个更好的地方。”苏沫指了指柳如烟的鞋。 柳如烟顺着苏沫指的地方一看,一下子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来是她的鞋上不小心沾了炭灰,而媚阁旁边的小房子正是用来堆放煤炭的地方。被逮到的柳如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苏沫一眼,眼角余光瞟到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水儿,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想开溜?”苏沫看着柳如烟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搜刮出不少金银首饰。丫的,私房货存了不少嘛! “知道还问。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肯定马上就要来人了,难道你想留在这里被押去衙门审问?芷眉可是个狠角色,你以为没点能耐,她能爬上花魁的位置?”柳如烟虽然比苏沫晚来醉金楼,但她毕竟比苏沫在醉金楼待得要久一些,更清楚这其中的牵扯。 “你怕?”苏沫可不相信柳如烟会没有暗中为自己做打算。能在醉金楼混得风生水起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不过苏沫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的作风。 “我不想被押去公堂丢人现眼。”事情本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不想丢这个脸。况且,施家在京城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这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总要抓几个倒霉的去顶着。 “那你想不想看一出更精彩的戏?”苏沫的聪明脑袋飞快的转着,不一会儿一条妙计在她脑袋里成型。 一听到有精彩的戏,柳如烟立刻停住收拾包袱的动作走到苏沫身边。这个疯女人,又想做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看着苏沫嘴角扬起的笑,柳如烟忍不住一阵恶寒。眼前这女人实在太恐怖了,只有芷眉那个嫌自己命长活腻了的笨女人才会想到去招惹她…… ------------ 74恶魔报复 果然不出所料,不消片刻功夫官府里便陆陆续续来了一大批人,将醉金楼围了个水泄不通。老妖婆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在这些官爷之间周旋,脸色难堪极了。在她强势的经营下醉金楼从来就没出过这样的乱子,要说现在昏迷不醒的人是普通人倒也还好办,多塞些银子便能草草结案,偏偏这回出事的主是这京城里富甲的儿子,而且还是根独苗。 老妖婆一面摇头一面拿熊掌猛抹脸上的汗珠,这大热天的,也够她折腾。平日里这些官府的人没少拿她的银子,不过这会儿办起事来却是一副铁面无私的清官样儿,气得老妖婆脸都绿了却无可奈何,还眼巴巴的等着施晨安的老头子来。听说施老头是个不要脸的狠角色,靠着老婆娘家发了迹却为了迎娶一只狐狸精硬生生逼疯了自己的老婆。凡事只要有利可图,坑蒙拐骗样样不落下。因此在百姓间也是名声极臭的。 “施老爷。”一衙役发现了带着一大堆随从急急赶来的施戌以。 没想到这施戌以长得还人模狗样的。苏沫站在人群里小声的嘀咕着。站在她身旁的柳如烟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回头看了紧张不已的柳如烟一眼,顺着柳如烟的视线这才发现施戌以正狠狠的瞪着她。敢情她方才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听见就听见呗!等会儿还有更精彩的戏等着他呢!苏沫毫无示弱的瞪了回去。 两人互瞪了一眼,施戌以才随着衙役上楼去看自己的儿子。 “你没事干嘛替自己招惹麻烦?”确定施戌以已经上楼,柳如烟这才白了苏沫一眼。这疯女人,让人完全摸不透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施戌以能在这京城中立足,岂会是好惹的角色。 “你不觉得那个目中无人的老头很惹人厌,难道你不想直接给他一拳?”苏沫笑得轻松。柳如烟也不过是个表面看来凶恶的女人,实则内心相当柔软。 最初,她也以为柳如烟变了。可事实证明,她还是当初那个善良坚强又倔强的姑娘,只是生活在杂乱无章、淫乱萎靡的青楼,她学会了戴面具,用冷漠尖锐和仇恨将自己牢牢的保护起来。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面具,为了生存为了少受一点伤害,我们只能靠面具将自己全副武装。 “得了吧,保住我的小命比较重要。”柳如烟瞥了苏沫一眼。是啦,她是很想揍人!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苏沫这个疯女人坦白的。谁知道那个疯女子知道后又会拉着她做出什么吓死人不偿命的事。她还想留着小命结婚生子,安享晚年呢! “好戏差不多要上演了,你去还是不去?”苏沫估摸着时间。 闻言,柳如烟赶紧粘着苏沫。笑话,她冒着被衙役抓去公堂审问的危险就是为了看这出戏,要是不去,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我当然要去。”柳如烟说得理直气壮。有热闹可看,怎么能少了她呢! 苏沫笑笑也不说话,‘咻’的一声,只闻耳边一阵疾风,柳如烟已经被苏沫拽上了醉金楼的楼顶。 “你、你会、武……武功?”简单的四个字,被柳如烟说得乱七八糟。她一脸震惊,伸出颤抖的食指指向苏沫。 “我也不知道。”苏沫说的是实话,她只是凭着直觉行事而已。她自己也不确定,因为她是个现代人,除了在电视里看到的吊钢丝她还真不知道原来古人真的可以凭空掠起的。之前在媚阁与人打架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身手竟然比以前更为灵活,而且自己体内似乎蕴藏着绵延不绝的力量。是以,她才想说试试看。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拥有轻功。天啊,真是不可思议。 哈哈,那她以后岂不是可以畅游江湖?妙哉妙哉—— 柳如烟被苏沫打败,不过从这疯女人惊喜莫名的表情来看这女人显然说的是实话。上苍啊,你未免也太眷顾这个疯女人了吧!柳如烟忍不住在心底抱怨。 “快看,好戏开始了。”苏沫垂下眼帘正好看见媚阁的全景,忍不住提醒柳如眼。于是,两个女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趴在房顶上看好戏。 “喂,你什么时候替施晨安换的女装啊?还把人家好好的一张脸化成大花脸?更可笑的是手里还拽着自己的内裤。简直是笑死人了!你看,施老爷的那张脸都快喷火了!”柳如烟笑得肆无忌惮,恨不能在房顶上滚上两圈。 “你收敛一点。小心被发现你的小命不保。”苏沫冷声提醒道。 是喔。柳如烟转溜着黑漆漆的眼睛四下看了看,还好,没人发现。“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你不是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吗?哪来的时间?” “就在你忙着隐藏你那些私房货的时候。”苏沫笑笑。 柳如烟皱了皱眉,然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我问你话,都没有人回答我。”其实是她自己忙得太专心了,才没发现苏沫那时已经离开。 “你还做了些什么?我可不信你就只是替施晨安换装这么简单!”柳如烟看着苏沫,一副要是你不老实交代,我绝不会罢休的模样。 “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自己接着往下看不就知道了!”苏沫冷哼了一声,趴在她旁边的柳如烟突然觉得有点冷。不过,一会儿功夫她便整个投入的看戏去了。 最后,一群衙役押着疯疯癫癫的芷眉,抬着昏迷不醒的施晨安一道去了衙门。 “芷眉怎么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虽然柳如烟看着芷眉疯癫的模样,心里挺爽的。但是她直觉这里面苏沫肯定动了手脚。 “她没怎么样,只是没办法再变成正常人而已。”苏沫面无表情,倒是柳如烟惊了一跳。在她的印象里,苏沫从来就不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别这么看着我。不是我做的,是打了施晨安的男人干的。我可没傻到让衙门找上我。”苏沫是在受不了柳如烟怪异的目光,好像她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当然,我只是在那男人的耳边稍稍吹了点风,点了那么一小簇火。” 就在柳如烟舒了一口气的时候,苏沫又加了这么一句。柳如烟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苏沫一眼,这个恶质的女人,专门以欺负她为乐趣。可偏偏她该死的每次都斗不过她! ------------ 75真假难分 水儿终于在清晨时分悠悠转醒,苏沫坐在床边一直守着她,不过她似乎特别害怕看见苏沫,瘦弱的身子一直瑟瑟发抖。柳如烟扭摆着细腰在苏沫面前晃来晃去,无非就是想多多欣赏苏沫吃瘪的模样。 “水儿,来,把这碗粥喝了。”柳如烟殷勤的担当起照顾水儿的工作。端茶递水,反正就是一标准的保姆姿态。 水儿先是怯怯的看了一眼苏沫,而后在柳如烟极力隐忍的笑容下吞了一口粥。 “这可是苏沫亲自给你的熬的。”柳如烟坏心的补充道。 闻言,水儿原本含在嘴里尚未咽下的第二口粥‘哇’的一声又给吐了出来。她瑟缩着身子,满眼害怕的看着苏沫,伸手想去清理被她弄脏的床单。 看着水儿这副模样,苏沫瞪了使坏的柳如烟一眼,默不作声的坐上床沿动手清理被水儿吐出的那口粥。然后又接过柳如烟手中的粥碗,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勺,吹凉了才递到水儿嘴边,柔声道:“你若是恨我怕我,就更该照顾好自己。你要知道真正伤害你的人不是我,来。吃了它。” ‘啪’的一声,水儿一把打掉苏沫递来的调羹,“你不用在我面前假好心。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这样吗?”第一次,苏沫看见水儿眼里的阴狠,像是经过长年累积形成的。那样的目光,无端让她觉得熟悉。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突然,苏沫灵光一闪,动作迅速的一把扣住水儿的脉门,水儿也是条件反射的抓住苏沫的另一只手,扣住苏沫的脉门。 柳如烟被眼前混乱的情况弄傻了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果然不简单。”苏沫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冷冷的看着满脸恨意的水儿。有如此好的身手,岂会轻易被人玷污? “你以为同样的计谋,只有你会用?”既然被苏沫识破,那她也无需再遮掩。此刻的水儿倒是一脸坦然,镇定自若。 “你跟踪我?”苏沫微微有些惊讶。倘若不是她偷偷跟踪她,她又怎会知道她用同样的手段骗过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她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没想到却还是被人发现了她的秘密。 “跟踪你?我才没那个闲工夫。你以为你每夜回来小指都有一道血痕,我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水儿一脸不屑,似乎很得意自己看穿了苏沫的计谋。 不过,水儿的话倒是让苏沫松了口气。想想也对,她的敏锐度那么高,若是有人跟踪她,她不可能会毫无察觉。 “所以,是你故意制造假象骗了柳如烟?”很聪明。知道她不会怀疑柳如烟的话,所以利用她对柳如烟的信任引诱她上钩。 “那只能说明她笨!”水儿不屑的看了柳如烟一眼。 柳如烟气得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可恶,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被骗。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看别人的好戏,没想到自己反倒是被人给当猴耍了,演了一出白痴戏给别人看!柳如烟气得牙痒痒的,落下的巴掌却把水儿轻易挡下。 “想打我?你还没这个能耐!”水儿面上的不屑更是明显。柳如烟这个不会武功,只会哇哇乱叫的女人,她还不放在眼里呢! “是吗?”柳如烟冷哼一声,旋身离去。 水儿一门心思都在苏沫这个难缠的女人身上,对于柳如烟的气愤离场并未在意。在她眼里,柳如烟就跟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般,中看不中用。 “你想利用我之手,铲除芷眉?”苏沫挑眉。“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有何把握,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你应该还记得颦儿吧?”水儿笑得一脸灿烂。“难道你不觉得我与颦儿在某些方面很像?而且我还知道你为什么来醉金楼的秘密喔。所以,你最好听我的命令行事,否则我不介意将这个惊天大秘密公诸于众。”水儿颇为得意的要挟苏沫。因此,她忽略了苏沫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被韩凡强暴的事情,一直是她心头化不去的一根刺。水儿竟然肆无忌惮的以此要挟她,这无端触动了苏沫的逆鳞。 “你利用我对颦儿的仁慈来达到你的目的,这我可以原谅。不过,你想以那件事来要挟我,你说我还会给你活命的机会吗?”苏沫唇边绽开一抹嗜血的笑。她没想到在古代她想杀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女性。 “你不会杀我的。除非你想被关入打牢。我想这么愚蠢的事情,你是不会做的。”水儿自以为很了解苏沫。 “的确,我是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不过要是没人知道你死了或者死不见尸,你说官府又能奈我何?”苏沫半眯着眼眸,危险的道。 水儿一惊,惨白了一张脸。“你、你想杀了我?” “杀你?你还不够分量。我倒是想看看你背后的势力会有什么动作。你以为就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了我?”苏沫不屑的看向一脸惊恐的水儿。她早就怀疑她的身份了,只是不愿打草惊蛇。现在既然她展开行动了,她不配合着陪她玩玩未免也太扫兴。 “你早就知道了?”水儿不敢置信的望着苏沫,眼前这个女人未免有太恐怖。她明明掩饰得天衣无缝,她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你以为芷眉是傻子还是把施晨安当成傻子?就凭你这姿色,他能弃芷眉而择你,简直是笑话!”苏沫毫不留情的打击水儿。就她那丢人堆里就找不出的相貌,施晨安那只花花公子能强要了她?醉金楼是什么地方?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你以为你故意灌施晨安迷魂汤,对他下药,他就能要了你。傻不拉几的,人家芷眉早就相中那家伙了,你的一举一动还不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以为自己够精明,殊不知最愚蠢的人就是你。”苏沫撇撇嘴,像看智障般看了水儿一眼。在水儿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呢。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要是你的主子还有良心,发现没你的消息应该会来救你的。你最好自求多福!”苏沫拍拍手,轻轻一推便将被捆成粽子的水儿推进了她和柳如烟合力临时打造的暗道里。嘻,不好意思的说,因为体力有限,时间有限,密道仅仅够两人容身。可怜的水儿,连想翻身都没空间……阿门! ------------ 76存心戏弄 话说,被水儿轻视的柳如烟气愤难当。负气掉头走后马上召集人马,于是醉金楼黑压压又是一大片人。刚送走衙役的老妖婆还没来得及坐下来歇口气,又马不停蹄的赶来处理这头的风波。她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屁倒灶的霉运。 柳如烟一人当前,摆了个自认为很是帅气的POSS。谁知,老妖婆一来,那肥厚的熊掌就踩上她的纤纤玉足,痛得她抱着可怜的小脚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站在二楼窗边看戏的苏沫,捂着肚子笑得甚欢。等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再朝下望时,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已经不知所踪。这情况看得她有些傻眼,啥情况? 就在这时,柳如烟咚咚咚的跑上楼,一边喘气一边扔掉脚上的鞋。 “妈的,那小贱货呢?”气呼呼的灌了一杯凉茶下肚,柳如烟这才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的水儿已经不见了踪影。“你不会把她给咔嚓了吧?”柳如烟看向苏沫,瞪大了眼睛问道。 “刚刚围在醉金楼底下的那一堆人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苏沫没有回答柳如烟的问题,反而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柳如烟瞪了苏沫一眼,这女人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叹了口气,她还是替苏沫解了疑惑。原来那帮人不过是柳如烟临时从街上抓来当壮丁的,一听到柳如烟的狼嚎声再看看老妖婆那凶狠的架势最后望了望醉金楼那闪闪发光的金字招牌,还没等到柳如烟发号施令就一哄而散了。 听完柳如烟的解释,苏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简直无药可救了! “芷眉那事,你打算怎么做?”柳如烟凝着眉,一脸担忧。在醉金楼稍有名气的姑娘,底下多少都是有点背景的。而且,老妖婆那关也不好过。这会儿老妖婆忙着应付施老头,忙着应付官府,还查不到苏沫身上来。但毕竟芷眉是醉金楼的摇钱树,等那头的事稍微松一点,老妖婆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柳如烟皱眉,朝苏沫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谁才是主谋!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事有你操心,我放心得很。”苏沫笑笑,一脸的无所谓。柳如烟最讨厌看她这样胸有成竹的模样,每回都气得她牙齿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我的心脏,我怕它超负荷,一命呜呼了。我还没嫁人呢!”柳如烟跺跺脚,抓起床上的枕头朝苏沫扔去。 哪知,被一只铜墙铁壁半路拦截。“谁准你动我的女人了?”男子低哑的声音在媚阁响起。 柳如烟一惊,猛然回头。“你……”男子凶狠的目光让她未说完的话被迫咽下喉咙,求救的看向站在一边笑意盈盈的苏沫。丫的,这疯女人何时找了这么个冷酷的男人,活像一座大冰山,快要冻死她了! 不过,站在一边看好戏的苏沫显然没有要搭救柳如烟的意思,反而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你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我的手?”柳如烟困难的吞了吞口水。这个男人的眼神为何这么恐怖,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她和他有仇么?柳如烟迷蒙的眨了眨眼睛,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个极品男,肌肉结实又有弹性。嘿嘿……某女露出一脸色狼表情。 “那你的手是不是该从我胸口移开?”某男狠狠道。如果眼神能杀人,柳如烟恐怕早就被他给千刀万剐了。 真是的,又不是女人,摸一下又不会吃亏。柳如烟揉着被捏痛的手腕,暗暗想到,还趁着某男不注意偷偷的狠狠鄙视了某男一眼。 “你怎么会来这里?”苏沫自然的走到上官默然身边,挽住他的胳膊。见到他,她的心情相当愉快。 “我想你。这个理由,你满意吗?”上官默然揉了揉苏沫如瀑的黑发,满眼宠溺。其实,他是收到醉金楼出事的消息,怕她有事才特意赶来的。不过,现在确定她平安无事,他也就安心了。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挑起这场风波的正是眼前这个纯洁无害的女人。 “我也很想你。”苏沫甜甜的说,整个身子都赖在上官默然身上。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带着一股舒适的淡香。 两人的恩爱秀让被晾在一旁的柳如烟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她强行插足两人之间:“喂,你们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这里是如烟阁。是我的地盘!”柳如烟大声宣布。 不过情意绵绵的两人自动将她给屏蔽掉,手挽着手,心情愉悦的走出了如烟阁。出门前,苏沫还不忘回头嘱咐道:“水儿就交给你照顾了。”说完,还朝地下指了指。 水儿?柳如烟愣了半天,这才想起她和苏沫一起挖的密道。丫的,这地方她都能利用起来,那不是才刚刚开始动工吗?!不会给闷死了吧! 想着,柳如烟赶紧拧动密道的开关。哈哈,有意思,被封住嘴巴的水儿捆得像个粽子,只能拿那双眼睛狠狠瞪着她。 “你不是很厉害吗?很难受吧,要不我放了你?”柳如烟眼里闪着大灰狼诱拐小白兔的光芒。嘿嘿,她瞧不起她是吧! 听见柳如烟的话,水儿黑漆漆的眼珠子转了又转,最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想趁着苏沫不在的时候溜掉?”柳如烟继续实施诱拐计划。 水儿乖乖的再次摇头。 “喔。我知道了,你是怕我逗你玩,是不是?”柳如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次水儿看着她不摇头也没有点头,看来她已经有点动摇了。 嘻嘻……柳如烟强忍住内心的喜悦。 “要不,我先帮你把封口布扯下来。它一定让你很不舒服吧!”柳如烟垂着脑袋思考,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算了,还是不要了。万一你不想我放你走,那我不是吃力不讨好。虽然我也很看不惯苏沫那副我行我素的脾气,不过,既然你都甘之如饴,我又何必插手呢!”柳如烟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着,就要将密道的门锁上。 “呜呜……”这次,水儿终于有了动静。 不过柳如烟并不理会她,甚至故意在锁门的时候弄出很大的声响,还故意大声感叹:唉,我明明这么有诚意想救你的,你却硬是不让我救,呜,真伤我的心呐…… 说完,将耳朵贴上密道的门,听着密道传来的声响,柳如烟心中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露出魔鬼般邪恶的笑。哈哈,水儿这会儿在密道里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爽啊…… ------------ 77陷入混乱 外头炽烈的天气,一点也不妨碍客栈里谈情说爱的两人。苏沫喜欢呆在上官默然身边,虽然偶尔她自己也分不清是不是因为上官默然与李寂然神似的关系。 上官默然不是话多的男人,她与他之间的交流往往是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默契得仿佛相熟多年的老友。 “我想,你应该不是个闲闲没事干的男人。”苏沫扬唇轻笑,轻轻摇晃着高脚玻璃杯中艳红的液体。垂下的长长眼睫覆盖住整个下眼皮,那姿态媚得有些撩人。 上官默然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托腮看着她。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在乎眼前这个娇媚的小女人。明明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他却只因担心她的安危便扔下一切匆匆赶来。在确定她平安无事之后,他亦并没有要急着赶回去的意思,甚至还有闲情陪她在这里喝酒聊天。 发觉上官默然专注的凝视,苏沫不解的抬眸,对上一双颇为困惑的眸子。他在烦恼什么? 她伸手想替他抚平眉眼间的褶皱,哪知,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她惊吓的目光中与她十指交握。 她不解他的举动,他从来就不是个温情的男人。不过,被上官默然这样牵着手,苏沫的心里淌过一股暖暖的幸福。很多时候,她其实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人,有一双手在她觉得冷的时候拥抱她,有一个臂弯在她疲倦的时候让她停靠。 “寰寰,我终于等到你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音打破这一刻的温馨。苏沫快速抽回与上官默然十指交握的手,瞬间变了脸色。糟糕,她没戴那张人皮面具! “寰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怎么可以消失那么久?”醉醺醺的男人显然没发现苏沫已然苍白的面孔。她知道她迟早会被他们找到,但她没料到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苏沫以眼角的余光看向上官默然,上官默然正扭头看向看着那个歪歪斜斜朝苏沫走来的男人。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从他周遭散发的危险气息,她知道他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沉默的坐着,苏沫在上官默然难看的脸色下站起了身子,走向箫子栩。上官默然挑了挑眉,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听说你成亲了?祝你新婚愉快。”苏沫不希望上官默然误会,是以先指明箫子栩已经娶亲的事实。虽然她明知道这样会让箫子栩难受,但在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面前,她选择了维护自己爱的人。 “你知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箫子栩大吼,急红了眼。突然,他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忍不住飙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做我的王妃?”箫子栩激动得几乎站立不稳。他紧紧拽住苏沫的手臂,疼得苏沫皱紧了眉头。 “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看着狐狸憔悴的面容,苏沫于心不忍。如果没有遇见她,那么他应当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 然而,苏沫的细声安抚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你难道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疯了?而你呢,你却避而不见!”箫子栩大声吼道。他的冷静、他的理智全因簌玉寰的消失而被一并带走。失去她消息的每一天他都过得惶恐不安,磨人的思念与担忧几乎快将他逼疯。 “跟我走,你跟我走。”突然,箫子栩发了狂般拽住苏沫的胳膊就要将她往外拉去。苏沫想挥开箫子栩的钳制却又怕伤害到他,于是只能任他拖着她。 “等等,你想在我面前把人带走是不是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生了一肚子闷气的上官默然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挡在箫子栩面前。 如果是在平时,这两个男人的出色算得上是旗鼓相当。不过今天的箫子栩一副醉鬼样,让人看了都退避三舍,自然就落了下风。 “你……”箫子栩一手拽紧了苏沫,一手指着挡在他面前的上官默然。“你是谁呀你”箫子栩皱着眉看了半天愣是没认出来,忍不住伸手推了上官默然一把。 眼见上官默然双眼冒火,苏沫也是左右为难。该死的,她为什么非要带上官默然来冷楼呢?!现在可好,浪漫不成反而惹来一身麻烦。 虽然很想当鸵鸟,但眼见两个男人就要打起来,逼得苏沫不得的出声。“够了,你们爱闹就在这里闹个够吧!”真是的,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吼完,苏沫一把甩开箫子栩的手。毫无防备的箫子栩被直接抛到一旁的柱子上,撞得头昏眼花,起不了身,额角还有血丝缓缓流下来。 苏沫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千百万个问号在她脑袋里纠结。虽然她因为生气没有控制力道,但是箫子栩的武功不弱,不应该会被她甩出去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苏沫挑眉看向箫子栩,不像啊!他痛苦抱头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 就在苏沫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道清秀的身影窜了出来,惊叫道:“萧公子,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大伙儿找了你大半天了。” “哎呀,你这是怎么了?都流血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颦儿,后面还跟着柏书。不过,颦儿却没发现站在一旁的苏沫。倒是柏书一眼就望见了她,眼里满是惊讶,又听到颦儿的惊呼声,看着站在苏沫旁边俊逸不凡的男子,再看看跌在地上痛苦不已的男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抿紧了嘴唇,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沫一眼,随即蹲下身子帮着颦儿一道将箫子栩扶了起来。 “寰寰,你别走,别走……”箫子栩使力想推开颦儿和柏书,却因为醉酒的关系往前踉跄了几步,嘴里含糊不清的叨念着寰寰的名字。 颦儿这时才看见呆立在一旁的簌玉寰,激动的流着眼泪。“姐姐,真的是你吗?”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咽。 ------------ 78她是我的 ‘嘭’的一声,苏沫一脚踹开芷眉所居的雅间——媚阁。门板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正在激情交欢的男女。 “妈的,一对狗男女!”苏沫凶狠的走上前,一把拉起趴在施晨安身上的芷眉,甩手就是响亮的两个耳光。打得芷眉头昏耳鸣,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光着身子的芷眉还没回过神来,苏沫又是两个巴掌送上。 “你不是喜欢躺在床上这个男人吗?你要你就拿去啊,你干嘛折腾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啊?妈的,你喜欢当婊子,难道你非得逼着别人也跟你一样去当婊子啊?劳资不是没见过贱的,但像你这么下贱的,劳资还真没见过!”苏沫气得红了眼。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冲动,也是第一次动手打人。她一直是个理性的姑娘,习惯用智慧解决问题。不过有些人,你若是不狠点,她还真以为你是好欺负的。 “你干什么呢你?”趁着苏沫大骂芷眉的功夫,施晨安匆忙穿好衣服站在苏沫与芷眉之间,以老鹰护小鸡的姿势将芷眉保护在身后。 躲在施晨安身后的芷眉嘤嘤哭泣,惹得苏沫本就高涨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妈的,害了人她还有脸哭,摆出那副无辜的模样给谁看啊! “施晨安,你现在最好识相的给我滚开。我跟你的帐,等我教训完这女人我自然会好好跟你算清楚。”扯破了脸,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这醉金楼,她也不想再待下去。她的势力差不多也稳固了。 施晨安被苏沫眼中露出的阴狠惊了一跳,不过随即他便恢复正常。他一个大男人,哪里轮得到一个青楼女子来发号施令。于是,他挺了挺胸膛,道:“你的态度最好给我收敛点,别忘了你是在跟谁说话。还有,马上给我离开这里。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撒泼。” “是吗?”苏沫不屑的冷哼一声,一记左勾拳赏在施晨安的小白脸上。好久没活动筋骨,感觉还蛮爽的嘛!哼,好歹她也是跆拳道黑带的高手。 “你、你竟敢打我。”施晨安捂着被打的右脸,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沫,惊讶到忘记要还手。 “劳资要打的,就是你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说着,又是结实一拳。这次,落在了施晨安的左脸。 连着被打了两拳,施晨安终于回过神来,大叫着‘来人’、‘来人’。一眨眼的功夫,一群人黑压压的挤进了媚阁。 “给我抓住这个女人。”施晨安恶狠狠的道。妈的,他今天竟然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若是这事传出去,他今后就别想再这京城里混了。 芷眉见人多势众,也止住了哭泣。一脸得意的看向苏沫,还凝固着血丝的唇边露出奸计得逞的笑。 只是,她的笑还来不及完全展开,苏沫就一口唾液吐在了她脸上,恶狠狠的道:“贱货,别高兴得太早。你以为人多我苏沫就怕了吗?哼,你胆敢招惹我,我就让你尝尝招惹我的下场!” 说完,又冷冷的扫了一周。围住她的这些人,都有不错的功夫底子,她若是想要赢这些人还真是要费些功夫。不过,苏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真是愚蠢。这么小的地方,人多有个屁用啊! 不再迟疑,苏沫娇小的身子灵活的穿梭在这些莽汉身边,这边打一拳,那边踢一腿,随便拉一个挡住另一个的进攻,‘哎呦’声在小小的房间里此起彼伏,苏沫却是一脸淡定,应付自如。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一片人就倒下了大半,看得芷眉和施晨安心惊不已,两人打算趁着苏沫还在与剩下的人周旋悄悄的溜走。 苏沫哪里肯轻易就让这两人逃脱,正在与人打斗的她见两人往门口闪去,随意挡住来人的攻势,寻了空子,一个箭步挡在两人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说时迟那时快,原本正在攻打苏沫的那人以为苏沫想逃举起手中的棍子就要敲下去,而施晨安和芷眉见苏沫追来仓皇的转身往屋里跑,正好迎向木棍落下的位置,结结实实的闷头挨了一棍,只见施晨安当场血流如注,高大的身子软软倒下,吓得离他最近的芷眉尖叫连连…… 那举着木棍的大汉也被急转直下的情况吓到了,手中的木棍脱力落地,发出‘咚’的一声。这声响,将苏沫从震惊中惊醒。看了眼哭得昏天暗的芷眉,又看了看倒在芷眉怀中生死不明的施晨安,不屑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媚阁。 一直躲在暗处看热闹的柳如烟也被这一幕吓到。天啊,这醉金楼恐怕是呆不下去了,她得赶紧回如烟阁收拾包袱,准备走人。 苏沫前脚走进如烟阁,柳如烟后脚就到了。 “戏看完了,你还满意吗?”苏沫冷冷问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额……你怎么知道?”柳如烟无语。她明明躲得那么好,想不到还是被这个精明得要死的女人给发现了。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她的眼睛。 “麻烦你下次要看热闹也记得找个更好的地方。”苏沫指了指柳如烟的鞋。 柳如烟顺着苏沫指的地方一看,一下子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来是她的鞋上不小心沾了炭灰,而媚阁旁边的小房子正是用来堆放煤炭的地方。被逮到的柳如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苏沫一眼,眼角余光瞟到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水儿,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想开溜?”苏沫看着柳如烟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搜刮出不少金银首饰。丫的,私房货存了不少嘛! “知道还问。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官府肯定马上就要来人了,难道你想留在这里被押去衙门审问?芷眉可是个狠角色,你以为没点能耐,她能爬上花魁的位置?”柳如烟虽然比苏沫晚来醉金楼,但她毕竟比苏沫在醉金楼待得要久一些,更清楚这其中的牵扯。 “你怕?”苏沫可不相信柳如烟会没有暗中为自己做打算。能在醉金楼混得风生水起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不过苏沫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的作风。 “我不想被押去公堂丢人现眼。”事情本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不想丢这个脸。况且,施家在京城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这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总要抓几个倒霉的去顶着。 “那你想不想看一出更精彩的戏?”苏沫的聪明脑袋飞快的转着,不一会儿一条妙计在她脑袋里成型。 一听到有精彩的戏,柳如烟立刻停住收拾包袱的动作走到苏沫身边。这个疯女人,又想做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看着苏沫嘴角扬起的笑,柳如烟忍不住一阵恶寒。眼前这女人实在太恐怖了,只有芷眉那个嫌自己命长活腻了的笨女人才会想到去招惹她…… ------------ 79太医诊治 就在沈薇气得牙痒痒却又不得发作之时,她之前命人准备的糕点终于陆陆续续端上桌,化解了蔓延在几人之间的尴尬。 “王爷,你尝尝,这是你最爱的荷叶酥。”沈薇夹起一块豆腐模样的点心朝箫子栩唇边递去。哪知,箫子栩却在这时夹了一块香酥糖也不管苏沫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据一股脑喂到苏沫嘴边,“啊,嘴张开。”还甜腻的摆出一副大人哄小孩的模样,完全将沈薇这个正牌王妃晾在一边。 沈薇当场气得脸都绿了,就是脾气再好的人都经不住这般被忽略。她纤手一抖,那块荷叶酥便轻响一声落在桌面上。 “你玩够了没有?还要给我多少难堪你才满意?”沈薇‘啪’的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来,那双莹莹大眼中蓄满了泪水。她是爱这个男人的,所以她总是对他百般迁就、百般忍让。爱情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卑微,只是即使她因他卑微到了尘土里,他却依旧看不到她的存在。 “你、你是谁?”箫子栩不满的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一脸莫名其妙。 苏沫等人被他眼中的茫然给吓到了,包括沈薇在内。他竟然问她是谁?他连他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娘子都不认得?这是不是天大的笑话?沈薇气得瘦弱的身子止不住的抖。而苏沫这时才发觉情况不对,难道是那一撞给撞出问题了?想到这里,苏沫的脸色便凝重了不少。 “快去请大夫。”苏沫看了看仍旧一脸迷惑的箫子栩,转过头对着沈薇说道。 沈薇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进去苏沫的话。她冷哼一声,抬起下巴对苏沫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王爷的脑子可能出问题了,他似乎不记得你了。”苏沫平静道,她并不想卷入别人的家庭纷争。不过他的伤时因她而起,她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什么?你胡说八道!”沈薇不相信苏沫的话。箫子栩明明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怎么会出问题?他分明就是被身边这只狐狸精给迷得头脑发昏,才会问她她是谁。 等等,他的头上还包着,咦,不伦不类的,那是什么东西啊?沈薇这时才发现箫子栩受伤的事情。 “他怎么了?”沈薇指着箫子栩的头部,虽然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那双不甘的眼里分明藏着深深的担心。 “他的头撞到柱子上,我暂时替他止了血,做了简单的包裹。”苏沫对沈薇做了最简单的描述,其他详细的情节全部忽略。她可不希望她和箫子栩的前尘往事被扯出来。 “为什么不立刻替他请大夫?”闻言,沈薇变了脸色。马上对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婢女吩咐道:“快去请太医来替王爷看诊,动作快,要是迟了耽搁了王爷的诊治,本宫拿你试问!”一转身,沈薇俨然是一派当家主母的风范。 “是。”那婢女领命迅速往屋外奔去。 沈薇疾步走到箫子栩身边,苏沫也在这时往后退了一步,她打算把空间这对夫妻。不过,有人存心不让她好过,她一走,箫子栩立刻抓住她的手不松开。“寰寰,你又打算把我一个人丢下吗?”箫子栩眨巴着眼睛,俨然就是一副孩童般无辜的神情。 “你听我说,她才是你的王妃。你看清楚了,她是你明媒正娶的爱妃。”苏沫尽量让自己放低声音。其实她的心里更乱,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就是有再聪明的脑袋也不够用! “不,不是的。我的王妃是寰寰你啊!你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不喜欢这个凶恶的女人,你快把她带走,我不要看见她。”听了苏沫的话,箫子栩将她的手捉得更是紧了些,用那双清亮的眸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沈薇听了箫子栩的话,唇边绽开一抹无奈的笑。她这个王妃当得还真是失败,他竟然指责她是凶恶的女人,甚至还不想见到她。她处处替他着想,一门心思讨他欢心,可结果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别的女人赶她走?可笑,她算什么?她沈薇在他箫子栩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虽然明知道不该在他受伤的时候与他置气,但她就是忍不住心酸。她是那么爱她,愿意用一生守在他身边,可是他呢?毫不怜惜的一脚将她的真心踩在脚底下狠狠蹂躏。 苏沫顿时觉得一个头两头大,还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颦儿开口了,她缓缓走到沈薇身边,拉了拉她的手,道:“沈姐姐,王爷现在神志不清,你就不要与他计较。等他好了,再狠狠治治他。这会儿呀,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多不划算!”说着,拉着沈薇在一旁的贵妃椅上坐下,又体贴的替她拍背顺了顺气。 这丫头,倒是灵巧了不少。看来,分别的这些日子改变的不止是她一人。就连她最为挂心的颦儿也已经学会了如何自处。想到这里,苏沫不禁露出一丝微笑。生命里所有的遭遇,总不全是坏的,还是会有好的,不是吗?! 在颦儿巧言的安慰下,沈薇的脸色总算是由雨转晴。而这时,提着大木医药箱的太医也匆匆赶来,拜过王爷王妃之后,由沈薇和苏沫合力将箫子栩扶上床躺着,太医这才替箫子栩把脉看诊。 只是,大夫的气色是越来与凝重,看得随行的一干人等心慌不已。而苏沫的心更是渐次冰凉,看来她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天啊,这只狐狸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弱不禁风的?她记忆里的他一直都是狡黠难以掌控的。可如今,他竟像个孩子般的无助。她该如何是好? 静候太医看诊的时间是漫长且令人不安的,各怀心思的众人却是同样面色凝重。因为谁都知道王爷绝对病得不轻,而罪魁祸首便是王爷口口声声叨念的簌玉寰。而偏偏簌玉寰又是箫王爷的心头宝,沈王妃的心头刺。这事可就难办了…… 终于,大家等得心灰意冷的时候,终于眼见太医缓缓站起身来,大伙儿都屏住呼吸,齐齐往太医身后靠拢过去,想第一时间听得太医的诊断结果。 转过身的太医被身后的众人吓了一大跳。吓,这么多脑袋齐齐堆在他身后,他能不吓吗?!不过到底是太医,见多了大场面,很快便镇定下来,恭谨的对着沈薇道:“回王妃,王爷是因为头部受到强烈的撞击,导致气血不畅,淤血凝于脑后,可能会出现暂时性失忆的情况。经过细心调养,兴许很快会恢复记忆的。不过……”说道这里,太医又顿了顿,众人原本就高高提起的心更是挂得高。 而苏沫就像突然被宣判死刑的犯人一般,身子一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80权宜之计 “姐姐!”颦儿大声惊叫。 还是柏书眼尖手快,及时扶住了苏沫瘫软身子,这才免去她与大地做亲密接触的机会。幸好有太医在,在沈王妃的带领下众人七手八脚的将苏沫抬到王府的一处客房安置着。 “没事,这位姑娘只是一起气虚。多多休息就好了。”太医把脉完毕,又对众人交代清楚苏沫的状况,便起身收拾大木医箱。 “陈太医,王爷的病……”沈薇眼里不无担忧。倘若他一直记不起来,她该如何是好?王府上下又该如何是好?这么想着,沈薇的脸色便更沉了些,头疼的抚了抚额,有些站立不稳。 “还请王妃切勿忧心。依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王爷头颅内的淤血不多,应当是暂时性失忆。在这段时间内好生照看着,别再出什么岔子。老夫这就开几副调养化瘀的方子,等过两天老夫再来看诊。兴许那时,王爷已经好了。”陈太医是跟随先皇的老太医,与箫子栩这位六王爷自是有着不错的交情,因此他极力安慰着这位娶进门不久的王妃。 “那就劳烦陈太医了。”沈薇在陈太医面前一点也没有王妃的架子。说完,又命人送上看诊的银子,还另加打赏了不少银子,这才派人跟着陈太医前去取药。 送走陈太医,这会儿屋内便安静下来。柏书站在颦儿身边,一副誓死护卫的姿态,沈薇沉着气,不说话,眼神却凌厉的射向两人。王爷会受伤,与眼前这两人绝对脱不了关系! 柏书曾来过几回王府,是以对沈薇还是有些了解的。这女人,不是个吃素的主。表面上看着与谁都温和有礼,举止大方,可暗地里也是个难缠的主。颦儿却是一直忧心着簌玉寰,她并不知道簌玉寰为什么会离开韩府。 “沈姐姐,我想将姐姐接回韩府照料。”颦儿低声道,此时的气氛变得微妙。 沈薇半眯着眼睛看向颦儿,这女子她是见过的,箫子栩每次约柏书来王府,都是她陪在柏书身边的 ,两人俨然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这让她心里既是羡慕又是嫉妒。不过,这回王爷受伤的事情,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沈王妃,王爷受伤不过是个意外。”柏书到底是见多识广,从沈薇那阴沉的脸色一下子就揣测到她内心的想法。 “是啊。与我姐姐无关的。”颦儿赶紧补充道。其实她虽然没看见事情发生的经过,但她知道王爷的伤多半和簌玉寰有关,虽然不是她亲手弄的,但到底也是因为她王爷才会受伤。不过簌玉寰是她姐姐,哪怕是说谎,她也是要保护周全的。显然,在颦儿的意识里,箫子栩的伤是与苏沫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给弄的,毕竟苏沫是个女人家,哪会有那么大的劲能伤得了一个男人。 (PS:颦儿并不知道苏沫会武功的事情,就连苏沫自己也是一知半解。毕竟箫子栩在讲自己体内的真气灌输给苏沫之后并没有告知她,而韩凡在和苏沫办了那事之后也没有告知她真相。是以她会有飞上房顶等等举动,也不过是凭着直觉行事。并非她知道自己身怀武艺。) “是吗?可本宫却不这么认为。王爷与你们出去的时候,不都还是好好的么,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莫非你们真当本宫是三岁小儿那般好欺?”话说到最后,沈薇的王妃气势完全展露无疑。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因为她散发的气势而暂时凝结。 “王妃恕罪,草民不敢。”柏书拉着颦儿一起跪下。毕竟沈薇与他们身份悬殊,既然沈薇都已经端起了王妃的架势,而王爷现在也因为陈太医替他施针的缘故昏迷不醒,那他们还是识时务为俊杰。 “不敢?这话倒是说得好。既然不敢,那本宫倒要好好问问你,王爷与你们一道出府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沈薇轻哼了一声,眼神依旧凌厉。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并没有让两人起身的打算。 柏书无限怜惜的看了颦儿一眼,他跪着倒是没关系,只是心疼她也跟着受罪。颦儿也在这时看向他,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担心,她没事。相爱的人总是如此,即使陪着对方吃苦也会觉得那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沈薇看了两人的恩爱秀,心中的怒意更是汹涌。她不是心里变态的女人,只是她就是不明白为何她对箫子栩情深意重,而箫子栩却总是对她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她便成了一个深闺怨妇,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浓情蜜意。 “回王妃的话,王爷醉酒,回来时不小心误撞了一旁的柱子。请恕柏书大意,一时没有察觉,更没有及时扶住王爷,这才出了事。”柏书背脊挺得笔直,语气诚恳。他也没亲眼看见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供出这事和簌玉寰有关。是以,也只能扯了个谎。 沈薇显然是不信柏书说的话。自己撞的?醉酒那么多回都不见出事,怎么这回就偏偏出事了呢?!若说与那女子无关,她是绝不相信的!不过看这两人的姿态,想从他们口中问出个所以然,那是不可能的。 “好了。既是如此,那也怪不了你们。本宫刚刚也是一时心急,语气坏了些,你们快快起身。本宫这就让厨房做些好吃的,就当是向你们赔不是,你们可一定要赏脸留下来一道用膳。”沈薇对着两人笑了笑,笑意却未到眼底。 柏书道了谢,又扶着颦儿站起身。这时,沈薇已经径自走出了客房。 “她这是想强留我们下来。”颦儿偎在柏书怀里,担忧的道。那双清秀的大眼里泛着愁思,面容上也是有些倦怠。 “别担心,有我在。”柏书拉过颦儿冰凉的手握在他掌心。 “恩。”颦儿点点头,退出柏书温暖的怀抱,走到床边看着尚未转醒的簌玉寰。她细心的替簌玉寰拉了拉被子,看着她安静的睡姿,她忍不住一阵鼻酸。她们,有多久没见了? ------------ 81女人谈判 就在颦儿满怀心事的时候,苏沫抖了抖眼睫,缓缓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可醒了。担心死颦儿了。”颦儿见苏沫醒来,大大松了口气。上前握紧了苏沫的手,眼泪汪汪的。 对上颦儿真挚的眼神,苏沫心里趟过一阵暖流。她笑笑,坐起身来,拍了拍颦儿的手背,轻声道:“傻丫头,哭花了妆就不美了。”说完,转头看向一直站在颦儿身后的柏书,柏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她也朝他回去一笑,她就知道这样温润如玉的男人最适合颦儿不过。见两人相处甚恰,相亲相爱,她也就放心了。 “姐姐,颦儿好想你。你怎么能一声不吭扔下颦儿就走了呢?!”颦儿扑倒在苏沫怀里。 苏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丫头,何时变得这么热情了?想着,看了一眼柏书,柏书却是暖暖的笑着。看来,这都得归功于柏书。 “好了,乖,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苏沫轻拍着颦儿的背,低声哄着。纵使这么些日子她的心已经逐渐冷酷,但还是忍不住动容。 沈薇再次折回客房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温馨的场景。她心里更加不舒坦了,她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好不好?可是他们却都向着这个女子,可恶! “妹妹,你可终于醒了。本宫可还真怕王爷醒来,看不见你会跟本宫大吵大闹呢!”沈薇笑容满面的走到床边,打断了颦儿的嘤嘤哭泣。 颦儿泪眼朦胧的抬起头,见沈薇走过来便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柏书顺势将她拉回自己身边。 苏沫不说话,面带浅笑,定定的看向沈薇。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合适,索性便什么都不说。 与苏沫对视了一会儿,见苏沫不说话,沈薇有些沉不住气。 总要有人先打破沉默是不是? “妹妹,你的身子可还好?”沈薇一屁股坐到床边,热情的拉住苏沫的手,假惺惺的关切道。 “谢王妃关心,苏沫一切都好。”苏沫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言辞和善。 女人之间的较量,不见血,却往往伤得刻骨。 “那就好。”说完,沈薇也不再开口。明目张胆的打量着苏沫,一张绝美的脸蛋,处事不惊的性子,配上那双至始至终都清冷若冰的眸子,再加上玲珑有致的身子,确实是个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的美人。只是倘若她非得在她与箫子栩之间插上那么一脚,她一定会对她斩草除根。她沈薇爱上的男人,绝不会拱手让人! “颦儿,我突然有些渴了。你去帮我倒杯水来,可好?”说着,朝颦儿点了点头。 “那姐姐等一会儿。”说完颦儿心领神会的拉着柏书一块儿出去了,还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苏沫笑笑,穿上鞋直接下了床,毫不在意沈薇眼中的惊讶。“我可以为你解惑,但是我有个条件。”苏沫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一片绿跃入眼帘,满满一池的睡莲,清香扑面而来。 看着苏沫怡然的神情,沈薇心下很是恼怒却又不好发作。因为她确实有很多疑惑,而答案似乎只有她才能给。 “什么条件?”沈薇冷声问。 眼前的女人绝不简单,单从她无畏的眼神便可窥见。沈薇自认不是只会哭哭啼啼,软弱无能的女人,但在苏沫面前她会无端觉着有一股子冷意往身上窜。 “在箫子栩清醒之前,我会住在萧王府内。”苏沫看都没看沈薇一眼,倒是那一池睡莲让她觉着赏心悦目。 “你以为我会同意吗?”沈薇不屑的冷哼一声,又是一个打王爷主意的女人!她以为她会给她这个机会吗?即便对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她都不屑一顾,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个无名的市井女子。就算她心里存着疑惑又如何,只要箫子栩在她身边,她就不信他不会爱上她!毕竟她也是个风姿灼灼的美丽女人。 “你会同意的。”苏沫笑笑,一脸淡定。 “你何以这么肯定?”沈薇一点儿也不喜欢苏沫脸上那淡定的笑。那让她觉着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们打个赌,我一旦离开,箫子栩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我在哪里。你敢吗?”苏沫轻笑着看向沈薇,沈薇在瞬间变了脸色,狠狠的瞪着苏沫,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 但沈薇也不是好欺的主,只一瞬便又冷静下来,缓缓道:“那又如何呢?我随便撒个小谎,不就掩盖过去了。你别忘了,我才是箫子栩明媒正娶的王妃。”沈薇冷冷的看向苏沫,眼里是不经掩饰的轻蔑。 苏沫倒是不在意。她爱上的本来就不是箫子栩,是以才不会因他争风吃醋。她会提出在萧王府暂住不过是为了避开一些麻烦,顺便将手中正在进行的事情处理掉,还有就是箫子栩的伤是因为她才弄的,她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治好他才能心安吧! “你放心,我很清楚你是他的王妃,更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也可以保证,等到箫子栩的伤一好,我绝对不会赖着不走,还有就是我可以教你如何让他爱上你。”苏沫笑笑,慢慢放下诱饵。其实若是细看,便会发觉沈薇与苏沫其实是有几分相似的。 沈薇半信半疑的看向苏沫。不过依照眼前这女人骄傲的性子,理应不会撒谎才对。沈薇面上若有所思,苏沫提的条件确实令她心动。不过,把一个美人放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身边仿佛也是一个不智之举。是以,她才会左右为难。 “我怎么能相信你的保证是真的?”沈薇还是不放心。 “我已经有自己心爱的男人,又怎么会对别的男人动心?当然,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说着,苏沫转过身就要离去。她面上一直带着自信的微笑,她相信这条鱼儿一定会受不了这个诱惑的,毕竟爱情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部分…… ------------ 82美人观莲 “等等。”见苏沫毫不留恋的往客房外面走去,沈薇叫住了她。 “你可想清楚了?”苏沫浅笑道。这场交易对沈薇而言只赚不亏,沈薇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会答应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早料到我会答应你,是不是?”沈薇看苏沫一脸淡定,她原本浮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若不是因为自己深爱的男人,她想她或许会愿意与苏沫做朋友。 “我提的条件对你并无妨碍,况且让萧子栩死心塌地的爱上你,这样的条件你没理由不答应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让萧子栩爱上我?” “把握?爱情这回事是每个准的,我怎么可能会有把握?”闻言,苏沫摇了摇头。爱情可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情,她岂敢打包票。 “那你是存心戏弄我?”想到这里,沈薇不由变了脸色。 “戏弄你?不,我还没那么无聊。”苏沫再次摇头,她不是没那胆子,是她没那闲工夫。 “我只负责提供让萧子栩爱你的法子,至于有用没用关键还是在你自己!”规则还是要说清楚,苏沫可不希望到时候有人追着她四处跑。 “哼,不要小看我的能耐,倒是你的法子,别太让我失望才好!”搁下这句话,沈薇头也不回的离开客房。 在沈薇离开之后,颦儿这才端了一杯水进来,其实她刻意等沈薇离开才进来的。 “姐姐,喝点水。”颦儿体贴的替苏沫顺了顺背。 苏沫疲倦的坐在椅子上,以双手支撑着下颚。接过颦儿递来的谁,咕噜噜一口气灌下去。本来让颦儿去倒水不过是个支开颦儿的幌子,没想到这会儿倒真是渴了。 “谢谢。”苏沫将水杯放回桌上,又用手背抹了抹嘴,那姿势实在不文雅,看得颦儿直皱眉。 “我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下。”喝完水,苏沫说出自己的决定。 “什么?”颦儿一惊,转念又想到萧王爷的伤,心里也就释然了。不过……“那姐姐你要先回韩府一趟吗?自从你走后,韩大哥他,他很想你。”颦儿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她本来是想说韩凡每日都借酒浇愁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妥当。因为姐姐似乎对韩大哥并无男女之情。 闻言,苏沫的脸色顿时苍白。那个名字至今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个她最信任的男人竟然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夺走了她的清白!她之所以重归青楼,声名狼藉全都是拜他所赐,她怎能不怨不恨?! “姐姐,姐姐,姐姐……”颦儿连着唤了数声,苏沫都没有反应。直到颦儿拽着她的胳膊一阵猛摇,她才从过往的噩梦里醒过神来。 “姐姐,你怎么了?”颦儿被苏沫眼里迸发的恨意吓到。 “哦,我没事。不过是有些累了。”为什么掩饰自己的失态,苏沫索性闭上了眼睛。有那么一刻,她是不敢面对颦儿的。颦儿单纯得如一张白纸,她不希望因为她而在颦儿单纯的心性上刻下阴影。 幸好,柏书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他缓缓走向颦儿,一把将颦儿拉近他宽厚的怀中,他的下巴抵住她头顶,亲昵得不得了。 颦儿看着苏沫,还想说什么却被柏书制止了。他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嘴唇贴近颦儿的耳际,柔声道:“别说话,她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说完,走到床边拿了一张薄毯披在苏沫身上,这才拉着颦儿走出了客房,临走还顺手将门掩上。 待到颦儿和柏书都离开,苏沫缓缓睁开眼睛,脑袋无力的耷拉在桌子上。她不是铁打的,她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在醉金楼的这些日子,她没日没夜的为将来盘算,压根就没放松过。为了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她绞尽脑汁,机关算尽,时时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下。她几乎忘了,她只是一个女人,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够给她温暖的怀抱。她是羡慕颦儿的,可以生活得那样简单而满足。 很多时候,她很厌倦现在的生活,只是她摆脱不掉。她不得不周旋在不同的男人身边,因为她需要借由他们的金钱或者势力来建立自己的王国。她是个需要很多安全感才不会感到恐慌的女人,在她为自己铸造的世界还不够强大的时候,她无法安下心来过日子。她怕极了伤害,她只想将自己牢牢保护起来,谁也伤害不了。只是她在拼命保护自己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将自己推入一个一个的火坑,那一个个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有哪一个是真心的?他们不过是垂涎她的美貌,她诱人的身体,如此而已。这道理,苏沫不是不明白。只是她不肯放过的不止是夺走她清白的他,更是无力反击的自己。 是的,她恨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窗外,夜色一点一点浓下来。原本微黄的光晕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室黑暗。这间客房本就背光,因此视野也要差得多,天一黑变如同一间暗室。 苏沫置身于一片黑暗中,一点恐慌的没有,她如今的视力远比常人要好得多。身上的薄毯早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地上,风透过开着的窗子吹进来,打在裸露的肌肤上,凉凉的,有丝毛骨悚然的味道。 苏沫深深吸了一口,先闭了闭眼再重新睁开。寻找风吹过的方向,摸索至窗边,窗外那一池的睡莲已不复之前的美好,只能依稀看见黑晃晃的影子,倒是那股子清香越发浓厚了。闻着那股宜人的清香味,苏沫的唇角渐渐上扬。 “苏沫!”萧子栩提着灯笼找来的时候,便见这么一幅动人的场景。苏沫倚靠在窗边,头微仰,如瀑的黑发随着晚风有韵致的摆荡,侧面的完美轮廓上带着迷人的浅笑。朦胧的灯光里,她恍如失足跌落凡尘的仙子,美得如梦似幻。 苏沫的惬意被萧子栩的喊叫声打破,她拢了拢身后飞散开来的发丝,转过身看向一脸着迷的萧子栩。 ------------ 83患得患失 “寰寰,天黑了,你怎么不点灯呢?”好不容易,箫子栩才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她太美好,有那么一瞬他不敢接近她。可是,他又害怕他再次从他身边离开。 直到这时,苏沫才回过神,淡淡一笑,她走到他身边,探手去摸他头上的伤。她一直都不明白,以他的身手就算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不至于伤及自身。他为什么要故意弄伤自己? “疼吗?”苏沫看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端倪。可惜,他眼神清澈得像个无辜的孩童。 “有你在就不疼。”他拉住她覆在他额上的手,温柔的道。他爱她,很爱很爱。他喜欢看她为他担忧的样子,就像他的妻。 “不过,我的肚子好饿。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用膳吧,厨房准备了好大一桌菜,一定会有你喜欢的。”说完,也不等苏沫回话,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苏沫踉跄一步跟在箫子栩身后,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她想抽回手却又不忍看他失望。如今他失忆了,言行举止都像个孩子,她一半心疼一半忧虑。 确实如箫子栩所言,偌大的餐桌上满满都是盘子,山珍海味,样样俱全。 沈薇早他们一步来到餐桌,看着两人牵着手进来,心里很不是滋味,瞪了苏沫一眼却是一声不吭。倒是箫子栩见沈薇也在,一脸不满的嘟哝着:“你怎么也跑来了呢?你家难道不开饭吗?”显然,他忘了沈薇是他娘子。 心里本就不痛快的沈薇,闻言更是恼火,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挺直了身板道:“我家当然要开饭。这里就是我家,我是你的王妃,箫子栩,你最好给我记住了!” 苏沫见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又念及答应过沈薇要帮着她让箫子栩爱上她,便松开箫子栩的手,走到沈薇身边,拉着她重新坐下,在她耳边低语:“他失忆了,你就尽量别与他计较。你这么瞎吼是不管用的,最好的方法是让他慢慢习惯你的存在,进而依赖你的存在,最后他就再也离开你了。” 这话,沈薇听得仔细。她望着苏沫,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女子,她看事情确实比她通彻周到。她一味的冲他嚷嚷,只会让箫子栩越来越讨厌她,就像现在这样,他瞪着她,眼睛里全是嫌恶。虽然心里的气消了,但她也拉不下脸去哄箫子栩,于是只能求助的看向苏沫。 苏沫了然的一笑,帮人帮到底,安抚好沈薇。她又起身,走到箫子栩身边,将臭着一张脸的箫子栩拉到沈薇旁边的位置,箫子栩却是无论苏沫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坐下,气氛一时间又僵硬起来。看来媒人这活,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苏沫哀怨的在心底叹口气,最后板起一张脸,威胁道:“若是你继续这么胡闹,我就走了。”说罢,苏沫转身就要离去。 “不要走,我听你的话还不行吗?”见状,箫子栩赶紧拉住苏沫的衣袖。他真的怕她就这么走了。她想将他推给别人,她的意图如此明显,他怎会不知。可是,她却一定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 苏沫回过头,看见箫子栩眼里一闪而过的哀伤,心里有些恍惚。但等她眨眨眼再看向他时,他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或许是她进来太疲倦,眼花了…… “恩。这个好吃,你尝尝看。”箫子栩夹了一块酥肉放进苏沫碗里,苏沫以眼角的余光瞟向沈薇。沈薇只看了箫子栩一眼,并没有不高兴,她若无其事的夹菜自己吃。苏沫心想,她一定不高兴了。毕竟任何女人见到自己深爱的男人热情的给别的女人夹菜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就在苏沫胡思乱想的时候,箫子栩主动夹了一块香酥鸡腿放进沈薇碗里。虽然箫子栩没有说话,但这已经足够让沈薇心花朵朵开。 看着两人还算不错的互动,苏沫微微放宽了心,夹起箫子栩放进碗中的酥肉送进嘴里。恩,不错,外香内嫩,嚼起来湿湿滑滑的。 一顿饭吃下来,还算和谐。苏沫一直有留意箫子栩和沈薇的状况,虽然箫子栩没和沈薇说话,但其间还是不时替沈薇夹菜,沈薇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偶尔还会与苏沫偷偷交换个眼神,其间的喜悦自是不言而喻的。 但苏沫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箫子栩为了留住苏沫,故意做给她看的。虽然很难过她不爱他,一点都不在乎他,但他还是想要留下她。即使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他,但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他就心满意足了。可他哪里知道苏沫迟早都是会离开的。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愿去面对而已。 吃完饭,苏沫起身打算回客房。箫子栩却执意要三人一同去散步,苏沫本是想拒绝的,可一看到沈薇那拜托的眼神,她就心软了。好吧,她就勉强做个电灯泡吧。她知道,沈薇其实也不想她跟着一块儿去的,但又怕箫子栩因为苏沫不去而改变主意,是以才会以眼神央求她。这女人啊,一旦陷入爱里,便容易患得患失。 夜晚的风本就染着凉意,加上庭院里四处都是花草树木,那股凉意便是更浓了。苏沫外出时忘了披件外套,被冷风一吹,禁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过迎面扑鼻而来的花草香味倒是令人心旷神怡的。 “小心着凉。”苏沫的举动没有逃过箫子栩的眼睛,他褪下身上的长衫披在她身上。 温暖在一瞬间袭上苏沫心头,不过一接触到沈薇略略落寞的眼神,她的心里便又涌上一丝愧疚。这份温暖本该是属于那个女人的。如果他不曾与她相遇,或许现在的他会幸福很多。可惜,现实里生活里永远容不下如果。 “谢谢。”苏沫低声道。她垂着眼,因此没看见箫子栩眼里一闪而过的欢喜。他喜欢她披着他衣服的样子,仿佛她和他是在一起的。 但箫子栩的表情却全数落在沈薇的眼里,她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她仰起头,悄悄将那些水汽眨掉。她沈薇,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认输呢? ------------ 84夜闯王府 躺在床上,苏沫翻来覆去睡不着。习惯性望向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只偶尔风吹的时候能依稀分辨出窗子上投影着摇曳的树影。苏沫恼火的一把抓住被子将整个脑袋都罩进去,过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那种几近窒息的感觉,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喘着气。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快速从窗外飘过。苏沫猛地一震,她似乎恍惚看见一道人影,可当她定睛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就连风都没有。不对,没有风那就不可能是树影。以她现在的视力是绝对不可能看走眼的。 谁呢?谁会在大晚上出现在萧王府?苏沫只愣怔了那么一会儿,很快便翻身跳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正打算打开门,门便被推开一条小缝。苏沫瞪大了眼,幸好她眼疾脚快,轻巧的闪身及时躲到了门背后。她果然没有看错,确实有人夜闯萧王府,而且还好死不死的闯进了她住的这间客房。 该死的,她这时才想起自己不会武功。完了,要是被歹徒发现,那她岂不是很危险?想到这里,苏沫赶紧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歹徒的举动。 只是为什么,那歹徒笔直的朝她走过来?难道她被发现了?苏沫这时有些慌乱,这歹徒也真是的,干嘛不把门全打开呢?那样她就可以完全躲进门后。 只是,慌乱中她哪里能想到她藏身的地方就在开门的墙边,歹徒搜寻了一圈没任何发现,自然是要走到门边走出去的。她这一慌,乱了呼吸,歹徒倒是轻而易举的发现门边藏着个人。他脚步一顿,似乎审视了一会儿,便又迈开步子继续走,这回倒真是冲着苏沫去的。 苏沫心里还在盘算着小九九,一个吻就那么惊天动地的落下来。她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忘了。 “呼吸。”还是歹徒不满她僵硬的反应,好心提醒她这才回过神。她刚刚张了张嘴,歹徒那为非作歹的舌头便趁机窜入她的嘴里,挑逗着她的丁香小舌。 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苏沫一个劲的纠结在歹徒的身份这件事情上,浑然忘记自己正被歹徒侵犯这件事,而她一点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对,他的身上的味道也好熟悉,熟悉到她觉得很安心。安心?苏沫猛然想到一个人,下意识的去咬下嘴唇。 “兹……”被咬到的人发出一道惊讶的疼痛声。她竟然咬他?这是他第一次跟女人热吻时突然被女人咬到舌头。这女人,果然不一般。 作为当事人,苏沫一脸无辜的望着站在她眼前龇牙咧嘴,一脸不满的男人。谁叫他趁着她脑子一片浆糊的时候偷吻她来着,被咬了那也是他活该!不过,一想到他竟然单枪匹马的闯进萧王府,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的认知里上官默然一直都不是个冲动的男人,他的理智总是牢牢控制着他的行为。 他夜闯萧王府是为了她吗?苏沫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腻得慌。 “你……”苏沫有些羞怯,脸蛋微微红。虽然她安身青楼,但她并没有爱过或者喜欢过任何一个男子。对着自己心仪的男子,再处事不惊的女子也还是会害羞的。 “你……”上官默然有点恼怒,不会更多的是欢喜。他找到她了不是吗?幸好,她并不在主卧室里。他可是一路顶着熊熊怒火来的,他担心她被别人占为己有。若不是及时找到她,他真怕自己会被醋给淹死! 两人很默契,齐齐开口又齐齐闭嘴,两人互看一眼又同时垂下眼。这令苏沫不禁想到第一次来萧王府的情景。那时公主还暂住在萧王府,公主和箫子栩也是这么默契来着。可惜,公主已经被迫远嫁他国。远离了自己心爱的人,她应该很难过吧?这么想着,苏沫原先的喜悦顿时消减褪去,她和上官默然会不会也是同样的结局? “你……” “你……” 两人再次同时说话。不过这次,他们久久的看着对方,直到将对方紧紧的拥入怀中。听着上官默然咚咚咚的心跳,苏沫觉得很安心。她想如果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那么便只有他了。她可以不问他的身份,只要他们好好相爱一场就够了。这个世界太嘈杂混乱,想要一份单纯无杂质的爱太难。 “跟我离开这里,好不好?”久久之后,上官默然仍旧舍不得放开苏沫,他将她紧紧圈在怀中。拥她入怀,他会觉得特别满足。他这回来萧王府就是为了带走她,他想将她留在他身边,不计较她的过去,她的出身。 闻言,苏沫的心往地下一沉。她很想答应他,可她的计划还没完成。她怎么能放弃呢?再多给她一点时间,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心无旁贷的跟他在一起。 “不行。”苏沫轻声道。 上官默然的脸色再一瞬间变得难看,那双深邃的眸子也渐渐转冷,她甚至能听见他变得深沉的呼吸。这令她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 “你舍不得离开他,是吗?”显然,上官默然误会了。 他冷冷的声音,浇熄了她一腔的热情。她那么在意他,他为什么感觉不到呢?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打算头也不回的离开?”苏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聪慧在爱情里全盘当机。 “你这是在暗示我该离开了,是不是?”上官默然嘲讽的一笑,眼里尽是冷漠。他太高傲,容不得别人对他说不。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被过往耀眼的成绩宠坏了的大男孩,他习惯了命令别人,并且容不得别人反抗他的命令。 “如果你要离开,没有人阻止你。”苏沫也有自己的骄傲。她爱他,但不代表可以纵容他为所欲为。她和他一样,都习惯了做掌权的那个人,谁也不肯低头对谁服软。所以,他们的痛都是一样的。两个如此相似的人相爱,结局往往都令人遗憾…… ------------ 85王爷失踪 苏沫跌坐在床沿上,目光黯然的望着上官默然修长清冷的背影。他走了!他竟然真的转身就走,一点都不留恋。轻磕上眼睛,一股油然而生的无力感紧紧截获她,她美丽的唇畔挑起一丝嘲讽,为什么每次她爱上的男人都是毫不留恋的离开她?她对他而言,一点儿重要性都没有吗?是不是她太过天真总是轻易就相信了爱情,所以才注定每次都必须面对别人留给她的冷漠背影?是不是她一开始就错了,误以为爱情比面包重要,误以为风月场所的女子也能拥有那堪比海市蜃楼的爱情? 一夜,浑浑噩噩的过去。当清晨的阳光明媚的攀上窗台,跃进屋内,照亮整间屋子,苏沫悠悠转醒。她竟然趴在床沿睡了一夜,拍了拍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苏沫双手叉腰活动活动几乎僵硬的脖子,觉得疲倦感消退了些这才起身打算去换身衣服。 “姐姐,不好了。王爷失踪了!”门外传来颦儿急促的敲门声。 闻言,苏沫立马从神游太空的状态清醒过来。她快速打开门,问:“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昨晚,她还陪着箫子栩跟沈王妃一起广园子呢! “沈王妃一觉醒来就没瞧见王爷,问遍了府里的下人都说没见过。大伙儿几乎把王府都翻遍了,都没瞧见王爷的影儿。沈王妃都给急哭了,说要是王爷出了事,这全府邸的人都得陪葬。整个王府闹得人心惶惶,胆战心惊,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颦儿一口气说完。情势严重,先不说沈王妃这头,光是箫子栩这王爷的贵族身份,出了事,那遭殃的人可就多了。 “别急。说不定他就在府里的某个角落呢!我出去找找看。”苏沫赶紧安慰道。可其实她心里也很慌乱,箫子栩失踪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不得换掉身上皱巴巴的衣裳,苏沫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见状,颦儿紧跟在她身后,神色紧张。 “苏沫,你说你把王爷藏哪里去了?” 苏沫和颦儿刚走出客房,还未踏进园子,沈薇便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面容憔悴,态度却是异常嚣张带着接近崩溃的竭斯底里。 “你说你把王爷藏哪儿了?”沈薇一面吼一面蛮横的扯苏沫的衣袖,哪里还有半点尊贵雍容的模样? 苏沫被她扯得东倒西歪,几乎站不住脚,她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更是像有一块皮球在里面滚来滚去。 “够了。我不知道王爷在哪儿。”苏沫的心情本就糟透了,现下又被沈薇无礼对待,就是有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发火。她衣袖一甩,只听闷的‘嘭’一声,沈薇就被甩出老远,头磕在地上,鲜血一瞬间喷了出来。 “王妃。” “沈王妃。” 一大堆婢女见状赶紧跑过去,将沈薇团团围住。 “我……”苏沫不敢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女人,好久都回不过身来。怎么会这样?苏沫看着自己纤细柔弱的双手,满脑子都是问号,何时她的力量变得这么大了? 沈薇捂着还在流血的后脑勺,在婢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已经有人跑去找大夫了,沈薇转过头,狠狠看着苏沫,她本就不喜欢苏沫,现在更是痛恨这个女人,她不但抢了她心爱的男人,更心狠手辣的将她摔‘飞’出去,令她颜面无存。 “来人,将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我押到大牢关押,没我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去。”沈薇对着身后的一干家丁道。 于是十几个家丁将苏沫团团围住,警惕的慢慢朝她靠近。直到这时苏沫才回过神来,冷冷一笑,傲然道:“你以为凭他们几个就能够困住我?” 苏沫一脸讥讽,语露不屑,气得沈薇两眼鼓鼓,不由大吼道:“还傻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们十几个壮丁,还擒不住一个弱女子?” 虽然刚刚苏沫轻轻一挥衣袖就将沈薇甩飞的一幕让这十几个家丁有点顾忌,但一想到他们有十几个人,而对方不过是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再加上沈薇施加的压力,胆子便放宽不少,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猛地一齐朝苏沫进攻。 谁都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只觉有一道影子晃过,他们便乱成一团,原本要招呼在苏沫身上的拳脚,全部落到自己的同伴身上。 “哈哈哈……”苏沫悠闲的坐在一棵树上,笑得灿烂,两条纤细修长的美腿在阳光下晃啊晃的,甚是诱人,像一只在树丛间小憩的精灵。 “你……”沈薇见苏沫一脸明媚的笑,心中更是怒火丛生。可恶,这女人还真把萧王府当成菜市场了?!看来若是不给她一点苦头吃,她怕是不懂她的厉害。 ‘啾’一声鸣响,空中乍然冲出一道白光。就在这时,几个大内高手齐齐飞向萧王府,瞬间聚集在白光的出现地。 苏沫一听那声鸣响,便察觉有异。果然在离她不远处分别藏了好几个高手,她看向沈薇,沈薇也正看向她,给了她一个阴狠的眼神。她心中一下子明了:他们是沈薇找来的,自然是要对付她的。 好啊,她正愁没地方发泄一腔的不爽,有现成的送上门,她自是没理由拒绝。苏沫不动神色的弹出手中的一颗石子,直抵几米外的一处小亭。哈哈,幸好她贪玩,在方才飞离地面的时候顺手牵羊抓了几颗石子,现在用来作暗器还真不错。 果然,不到3秒的时间,她便听到一声闷哼。显然是有人从亭角摔了下去,呵,她还没用全力呢! 偷袭这回事,一次很容易成功,想再用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苏沫捏了捏手中剩余的两颗石子,撇了撇嘴,那些藏在暗处的人都是高手,她可不想浪费有限的资源,于是顺手将这两颗石子藏在贴身的衣襟里,要是遇上什么危险的状况这可就是她的保命符了! ‘嘭、嘭’一阵水声,伴随着在一声哈哈哈的朗笑在一旁的池塘响起,引得众人齐齐回顾,到底池塘那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 86争宠 苏沫转过头去,惊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幸好她及时勾住一只树丫稳住了身形。在池塘边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的人分明就是将整个王府折腾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的箫子栩,苏沫瞧着他脸上那特得瑟的笑,恨不能一脚将他踹下池塘。 “王爷,你可回来了。”见到箫子栩,颦儿小步跑了过去。 “恩。回来了,你看,这两人偷藏在我家的花丛。哈哈,被我一人一脚揣进了池塘里。哈哈,有趣,好有趣。”箫子栩笑得开怀,像个不谐世事的顽皮孩童。 “王爷。” “王爷。” 被踹下水的两个人狼狈的从池塘里爬起来,染了一身的泥水。本来是有一肚子火要发的,可一见是自家的主子,便硬是压下了火气,毕恭毕敬的行礼。 谁知,箫子栩却是一脸嫌恶,捏了捏鼻子,连声道:“快走、快走。”俨然一副赶苍蝇的姿态。 “颦儿,寰寰呢?寰寰起床没有?”箫子栩的视线在颦儿身后扫视了几圈,却没发现他心头的宝贝人儿。他撇撇嘴,俊挺的鼻子逗趣的皱了皱,惹得颦儿禁不住掩嘴轻笑。 “姐姐在那里呢!”颦儿指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箫子栩顺着颦儿的手指发现了藏身在树丛的人儿,阳光在她身上落下金黄的光晕,斑驳的绿叶丛中,她看来就像圣洁的天使,截获他的目光。 “寰寰,你等我,我也要上去。树上看起来好好玩。”说着,箫子栩三两步就跑到树下,快速挽起衣袖,作势就要往上爬。 苏沫一脸无奈,赶在箫子栩爬树之前,轻巧的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你一大早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整个王府因为你突然失踪闹得鸡飞狗跳?”苏沫瞪着箫子栩,严厉的道。虽然他替她解决了两个麻烦,但那并不代表她会因此而不对他发火。他一人失踪,闹得每个人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箫子栩委屈的瘪着嘴,眼眶泛红,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串链子,递到苏沫面前,小声道:“喏,这是我特意买来送你的。你看,这串手链是绯红色的,跟颦儿妹妹的那只手镯是同色系。”说完,他看着苏沫,眼神怯怯哀哀的。这让苏沫觉得自己就像坏蛋,欺负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孩。 “你一早跑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苏沫看着箫子栩,要说她一点都不震惊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箫子栩没说话,他深情满满的对上苏沫逐渐温和的眸子,很是期待的点了点头。 “谢谢。”苏沫轻咬下唇,为自己刚刚大声吼他感到抱歉。 “我就知道寰寰你会喜欢,嘻嘻,来我帮你带上。”箫子栩特高兴的拉过苏沫的手,细心的将手链替苏沫扣上。 “好漂亮。寰寰,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箫子栩满意的看着苏沫手腕上的那一抹绯红,那仿佛是他专属的烙印。 苏沫正尴尬着,沈薇已经包扎好伤口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一见箫子栩拉着苏沫的手,一副甜蜜的模样,她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不过只是一瞬,阴霾便隐没在她眼底,她单手抚着额头,弱弱的走到箫子栩身边,轻巧的挽住他的一只胳膊,楚楚可怜的道:“相公,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看我的头都破了,好痛。”说着,顺势往箫子栩怀中一倒,将苏沫与箫子栩阻隔开来。 见状,苏沫识趣的后退几大步。看来沈薇已经逐渐懂得如何去抓住一个男人了。男人通常不喜欢过于强悍独立的女人,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就算不能被一个男人深爱却也让男人不舍得去辜负和伤害。 如果方才沈薇对着箫子栩就是乱发一通脾气,箫子栩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搀扶着她。其实箫子栩是想推开沈薇的,他不爱这个女人,更不想苏沫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亲密,但一对上沈薇那可怜又柔弱的眼神,他就硬不起心肠。不论他愿不愿承认,她都是他明媒正娶的妃子。 “你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虽然不想知道,但在道德上他理应关心一下。 “是……”沈薇本想告苏沫一状,但她临时又改变了主意。箫子栩一心护着那女人,倘若她说凶手是苏沫,箫子栩势必会更讨厌她。于是,她将香软的身子往箫子栩怀中偎了偎,弱弱道:“都怪我不好,我清晨醒来发现你不在,于是就跑去找你。可是我在王府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我想你和苏妹妹情同兄妹或许她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我就问苏妹妹你去了哪里,可能是我太着急太担心不小心抓痛了苏妹妹的手,惹得苏妹妹不高兴,然后……”沈薇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怯怯的朝苏沫看去一眼。 “喏,然后我的头就摔在那块石板上了。”沈薇指着不远处的石板,上面的血迹已经被太阳晒干了。 箫子栩皱着眉,顺着沈薇手指的方向看去,薄唇一抿,又看向一脸冷然的苏沫。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的善良他比谁都清楚。只是沈薇受伤是事实,她若是不依不饶他倒还好处理,可现在她一副柔弱委屈眼泪盈盈的模样,他委实为难。 “相公,我想苏妹妹也不是有意的。你就不要责罚她了,好不好?”沈薇摇晃着箫子栩的一只手臂撒娇,替苏沫求情。可其实她心里气得要死,即使她受伤了,他也舍不得呵责那女人一句。他是她的王妃,是他的女人,可他却当着她的面护着另一个女人。 沈薇强忍着内心不断翻涌的酸楚,极力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她款步走到苏沫身边,亲切的拉住她的一只手,柔柔道:“苏妹妹,你放心吧。有姐姐在,王爷不会责罚你的。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姐姐不怪你。”话说得特讨人喜欢,可背对着箫子栩,沈薇的面色却并不是那么和善,她双眼冒火,恨不能在苏沫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 87逗趣颦儿 “谢谢姐姐。妹妹身体不适,就先去休息了。”苏沫实在不喜欢这些虚伪又没意义的场面话,于是随意找个借口离开。 “既然这样,那妹妹赶紧去歇着吧。”说完,沈薇松开了苏沫的手,面带胜利的微笑。 可其实在这场她自以为是的战役里,苏沫至始至终就不曾与她争宠夺爱,她的敌人并不是苏沫而是她深爱着的那个男人的心。 苏沫朝沈薇点了点头,拉着颦儿的手不顾箫子栩递来的哀怨眼神毫不留恋的回了客房。 “柏书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忙活了一个早上,直到这会儿苏沫才换下了那身皱巴巴的衣裳。 “他呀,估计这会儿还在过客西餐厅忙着呢!”提起心上人,颦儿一脸甜蜜。她和柏书的感情好得让人羡慕不已。柏书是个温柔体贴又专情的男子,对颦儿那是好得没话说。 “过客西餐厅还开着?”苏沫惊讶道。虽然她人脉广阔,但对于过往的人事物,她却是能避则避,是以并不知道过客西餐厅的状况。 “我本来是打算关掉的,但过客西餐厅是姐姐一手打造的,我割舍不下。还好有柏书和韩大哥,在他们的帮助下过客西餐厅生意红火,就像姐姐走之前一样。”现在的过客西餐厅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家客栈了,在颦儿心底,它更像是由她和姐姐一起抚养长大的孩子,有着无法割舍的情感。 “姐姐,你要去看看吗?” “我……”苏沫心里很犹豫,很慌乱,她没法冷静下来。 “姐姐,韩大哥很想你。” “不要提到他!”突然,苏沫的神经受到过于强烈的刺激,一时间控制不住情绪冲着颦儿大吼了一声。 她从来不曾大声吼过颦儿,因此颦儿被她吓得愣在那里回不过神。 吼完后,看着颦儿惊吓过度的样子,苏沫咽了咽口水,慢慢冷静下来。颦儿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该这么大声吼她的。 “颦儿,对不起。” “姐姐,你没事吧?”颦儿还是有些怯怯的。刚刚的苏沫不是她熟悉的模样,她刚刚的样子好恐怖,让她的牙齿控制不住的发抖。 “没事。”苏沫摇摇头,暗叹自己的失控吓坏了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 “真的?”颦儿目不转睛的望着苏沫,一脸不确定。 “真的。”苏沫无奈的笑了笑,看来她的话可信度不高啊! “姐姐,你和韩大哥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颦儿小心的问道。那双小鹿般纯净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煞是惹人怜。 闻言,苏沫一愣,却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那件事是她心中最深的一道伤,很可能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颦儿见苏沫不说话,明白自己是说中了。但苏沫俨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是以她也不打算继续刨根问底,于是主动换了一个话题,“姐姐,你想回西餐厅去看看吗?” “不去了。王爷受伤了,我答应他要在这里照顾他。”苏沫叹了口气,不是她不想去,而是那里有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哦。”颦儿应了一声,一脸的失望。她本来是想给韩大哥一个惊喜的。可惜,看姐姐的样子似乎很不想见到韩大哥。看来她还是不要把姐姐在萧王府的消息告诉韩大哥好了,免得姐姐又一声不吭就消失不见。 “好了,别沮丧了。我知道过客西餐厅被你经营得有声有色,我很高兴。真的!颦儿,你很棒,不愧是我最好的妹妹。” 一席话,说得颦儿忍不住洒泪。她那么努力的经营,为的就是不让姐姐失望。她有一个优秀能干的姐姐,她不想拖自家姐姐的后腿,她知道自己没有姐姐的聪慧,可是她愿意吃苦愿意付出更多的努力来换取一点点的进步或者成功。 “别哭啊,你看,美美的妆都哭花了。要是等会儿柏书来了,你不怕他嫌你丑啊?”苏沫伸手替颦儿擦眼泪。傻姑娘,动不动就哭,害她觉得自己好像大灰狼! “我才不怕呢!”颦儿撅着嘴,模样好不可爱。虽然嘴上说不怕,但还是很快止住了泪水。女为悦己者容,颦儿这个掉进爱情蜜罐里的小姑娘自然也不会例外。 “柏书,你来啦?”苏沫忽然站起身,热情的招呼着。 闻言,颦儿赶紧伸手抹了抹脸,又拉了拉衣角,这才站起身来。刚转过头就听见苏沫朗朗的大笑声。颦儿朝门边望去,门扉紧扣,哪里有柏书的影子?! “姐姐,你讨厌。你取笑人家。”颦儿不依的跺跺脚,瞪了苏沫一眼。 “刚刚是谁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不怕的。这会儿倒是怪起我来了!”苏沫最爱看颦儿这副娇俏的模样,那双梅花鹿般清澈的眼睛,比挂在天空的星子更加吸引人的目光;红扑扑的脸蛋,像熟透的蜜桃泛着诱人的光芒;粉红的小嘴俏皮的嘟哝着,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姐姐,你坏!”颦儿哪里肯依,提起裙角就要往苏沫所在之处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房门轻轻被推开,冷不防颦儿撞进一堵宽厚的胸膛。 “好痛。”颦儿皱眉,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揉被撞痛的额角,抬起头看向来人。是谁这么不长眼,偏偏挑在这个时候开门来着? “哎呦。我的好妹妹,刚刚还说我坏,这会儿自己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扑到心上人怀里去了?”苏沫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的逗着颦儿。 这丫头,有趣得紧。有她在,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开心。 颦儿抬起头就对上柏书宠溺疼爱的眼神,耳边又传来苏沫那番羞人的话,偏偏她又没法反驳。于是她飞快的垂下眼帘,将头埋在柏书怀中不肯抬起来,从脸上一路红到脖子根部。 “我很识相的,我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我先走一步,不送。”苏沫笑着对柏书打完招呼,与柏书错身而过,顺手将门扣上。 她手头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正好箫子栩也被沈薇绊住,她倒是能抽出些时间去冷楼一趟。一阵风过,苏沫已经消失在萧王府,无人察觉…… ------------ 88真相揭秘 半下午的光阴,阳光正好,斜斜的从空中洒下来,暖黄的光晕铺了一地都是。广阔的天空中偶尔会有几只鸦雀扑腾着翅膀嬉闹着飞过,也会有阵阵清风,吹落几片叶子打着旋儿飘在地上。 这会儿,苏沫正躲在一处小亭里享受这美好的一切。这几日,苏沫忙得晕头转向。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属于她的势力已经逐渐稳固,而且她还意外得知自己竟然拥有高强的内力,哈哈,她会武功!她未经任何修炼便拥有令无数人望之莫及的好功夫。呵,这真是天降的好事。箫子栩为什么会受伤,沈薇为什么会受伤,这些疑问便都迎刃而解了。 只是,到现在她也不明白她的内力是如何得来的。 “寰寰,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呢?”不知何时,箫子栩走到苏沫身边。见一旁的木桌上放着一个还在冒烟的茶壶,一时好奇便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小杯茶水。放好茶壶,端起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淡雅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整个鼻腔。 “好香的茶。”箫子栩纵使吃惯了山珍海味,也不得不说这茶水确是人间极品。他兴趣盎然的小抿了一口,在下瞬间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苦苦涩涩的,不太好入口,等茶水浸过了喉头又有股幽幽的甜留在喉间,好奇妙的味道。 箫子栩皱紧的眉头又缓缓舒展开来,“寰寰,这是什么茶啊?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喝过?”他随意的把玩着茶杯。 “这不是王府的茶,你自然没喝过。”苏沫笑笑。这茶是她呆在醉金楼闲来无事的时候随意采摘了一些花瓣,晒干制成的。她当时也没在意,只是没想到喝起来味道还算不错。 “这茶叫什么名字?”箫子栩很是好奇。 “名字?”苏沫愣了一下,都是些杂七杂八的花瓣制成的,哪里来的名字?可是倘若不说出个名字,箫子栩一定不会相信。 “哦,这是杂八茶。不同的人喝不同的味道。”苏沫随口杜撰,企图打发掉箫子栩这个烦人的家伙。她已经几日没能休息好,正想趁着这空挡好好小憩会儿。 “是吗?那我再尝尝看。”显然,箫子栩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前几日他都快被沈薇那女人盯得死死的,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与寰寰独处,他才不要离开呢! “那你端去给王妃喝,好不好?”苏沫脑筋一转,立马想到有一个人可以帮她的忙。 “不好,我不去。”箫子栩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他皱紧了眉头,一脸嫌恶。他才不要自动送上门呢! 这下轮到苏沫皱眉不悦,她真的好累,好想梦周公。她举目四望,企图找个新鲜的玩意儿哄住像个孩子似的箫子栩,让自己清净的睡会儿。早知道她就不来园子里了,直接躺床上睡觉不是省事多了么! 不对?!当苏沫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花丛时,她的脑袋飞快的运转着。那是不可能的事!她疑惑的望向一脸天真的看着她的箫子栩,他一脸的新奇,像个无辜的好奇宝宝。 “怎么了吗?”箫子栩见苏沫皱眉,忙不迭的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心。 “你真的失忆了?”苏沫看着他,一脸认真。 “失忆?”箫子栩歪着脑袋,“什么是失忆?”他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伪装出来的。 “你果然在骗我。”苏沫冷冷道。毫不留情的一掌拍掉箫子栩停留在她眉眼间的手。 “寰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箫子栩看着苏沫,眼神真诚。 “是你自己露馅的。你看那边的草丛,你应该还记得前些日子落水的那两个人吧?那么高的草丛,他们那么好的武功,倘若你真的失忆,你能发现他们?”站在这里,从箫子栩当时所站的方向根本就没有办法发现那两个高手。 “你就凭这点就认定我是在骗你?” “我敢说你不是装的?那太医也是你买通了,然后故意骗我的,是不是?”苏沫的嗓音更冷,为什么她身边她以为不会伤害她不会欺骗她的人,都要背叛她辜负她? “是。”箫子栩承认。他知道他是瞒不住寰寰的,寰寰一直都是个聪慧细致的女孩。明明隔了那么久的事情,她却仍旧放在心上,并且从中察觉他的欺瞒。 “我的确没失忆,所以才明白当时是沈薇故意招来了隐在暗处保护她的护卫,所以才会设法替你清除一些潜在的危险。可是我并不是故意欺骗你的,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如此而已。”箫子栩急着解释。她脸上那绝望的表情令他害怕,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她就要消失在他眼前。 “不论何种理由,欺骗就是欺骗,永远都不能更改。”苏沫淡淡的说,眼神疏离。 “寰寰,不是的。我承认是我太自私,但我没来不曾伤害过你,是不是?我只是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只想把你留在我的视线所及之处,仅此而已。”箫子栩真情告白,可惜却并没有打动已然心寒的苏沫。她的世界已经有太多虚伪,太多不堪,她承受不起更多。所以,她只是回了箫子栩一个告别的微笑,一转眼消失在他眼前。 “不,别走!”箫子栩看着空空的院子,他的心仿佛也破了一个大洞。她走了,是他逼走了她!箫子栩颓然跌倒在地,却瞥见草地上有一抹红。他伸手抓过来,发现是前些日子他送她的那条绯红色手链。 她不要他了,就连他送给她的礼物她也一并丢弃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箫子栩对着天空大吼,他的理智已经全盘崩溃,他所害怕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倘若他一早就知道苏沫在经历被欺骗之后亲手揭开那些血淋淋真相是如何的痛不欲生,他一定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再去欺骗她,在她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划一道口子…… 可惜,这个世界永远不会有如果! ------------ 89情况混乱 寰寰,不要离开我,不要……寰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寰寰,寰寰……箫子栩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迷糊的呢喃着。沈薇坐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箫子栩,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嘴里喊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闺名,沈薇心中真是百般滋味,她很想狠下心来不管他,但她一踏出他的房间却仍是忍不住会担心他的安慰,时时提心吊胆,生怕他醒来找不到她,可她心里头比谁都清楚他是不会找她的,他在意的、关心的始终是那个对他弃之不顾的女人。 沈薇纤细的手指以贪恋的姿势温柔的抚摸着箫子栩好看的眉眼,第一次遇见他时,他也是这么安静的睡着。只是那时,他的心中还未曾有别的女人入侵。 那天皇上宣爹爹进宫,她央求爹爹带她一块儿去,爹爹拗不过她撒娇,便同意了。一路上千叮万嘱要她紧紧跟在他身边别乱跑,千万不要忘了礼数,更不可乱说话惹来是非。她欣然答应,转眼却将爹爹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就在爹爹与一位同僚交谈的时候,她被远处的风景吸引,本是想去看看就回的,谁知在那一大片花丛里竟然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的脚尖踩在他的小腿上,他不适的移动身子,她一时未察,脚下不稳,以羞人的姿势扑倒在他身上,她的唇擦过他的脸颊,惹得她瞬间红了脸。 可他却只是皱了皱眉,一个翻身,见她压在身下,搂着她的香肩又睡了过去。她惊吓的瞪大了眼,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是皇家内院,倘若她大声尖叫,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只是压着他的这个男人真的好重,她都快给他压得踹不过气来了。她使出全身力气,企图将他的脑袋搬离她远一点,可她才移开一点点,他就又皱皱眉,自动移回去。没办法,她只得任他将她当做人肉枕头,毕竟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早知道她就该牢牢记住爹爹的话,别乱跑。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似乎逐渐了习惯他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不像之前那么难受。忍不住的,她开始细细的打量他,恩,一对浓密有致的眉,呵呵,他的睫毛好长,几乎能比上她的,挺拔的鼻梁,一定是个霸道的人,这点从他强势的睡姿也可窥见一二。薄唇,爹爹说嘴唇薄的人通常都很薄情的,要是爱上一个薄情的男子一定会很不幸。她可不能喜欢上像他这样的男人! 想到这里,沈薇忍不住苦笑。那时的她哪里知道她会那般纵容他的无礼,全是因为她爱上了初见的他。他醒来后对她讲的第一话是:姑娘,天黑了,你该回家了。然后起身就要离开,最后还是她唤住他——“呃,我是跟着爹爹一起来的。可是这会儿爹爹一定回家了。我第一来皇宫,不知道路怎么走,你……”她的话还没说话,他便转过身,蹲在她面前,问道:“你家住哪里,你总知道吧?”那是她第一次与他四目相接,他眸光清冷,却轻易就将她俘虏。她一报出地址,他二话不说,就像扛大米一般将她扛在肩上。——“啊,你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她在他肩上挣扎,他们这样好羞人,她还是个闺阁姑娘家,要是被外人瞧见了,她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见人。——“别乱动,不然我就直接将你大街上。”他黑着一张脸威胁道。她果然不敢再挣扎,安静的伏在他肩上,他的肩膀很结实,很温暖,一丝一丝的甜蜜慢慢在她心间扩散。 后来听爹爹向他道谢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六王爷——箫子栩。从那时起,他的名字就在她心里扎了根,然后盘根错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她整颗心。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步步为营,艰难的一点一点朝他靠近。只是没想到,她手段用尽终于迫使蛮横的公主远嫁番外,偏偏他的心已经被别的女人占据,容不下半点她的位置。 她的手指停留在他的唇上,其实嘴唇薄的男子并不是薄情,而是他心中一旦有了心爱的女人,对别的女人便毫不留情。他钟情又绝情。只是可惜,她不是令他钟情的女人。沈薇收回自己的手,目光贪恋的在箫子栩脸上流连,片刻,她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不再看向箫子栩,转身对她的贴身侍女春桃吩咐道:“好好照看王爷。”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果他要的不是她能给的,而她期望的他永远都达不到,那么他们或许该选择一条对彼此更好的路走。 ——冷楼。 苏沫半躺在一个雅间的沙发上,满屋子酒气,在她面前的几个酒坛已经空空如也,“拿酒来,我还要喝——”苏沫嘴里不停嚷嚷,一只手在空中胡乱飞舞,她醉眼迷蒙的望着半空,那里突然出现李寂然的那张脸——“你走开,走开,我不要见到你。你是坏人,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我那么爱你,可是你呢?你却背着我爱别人。你走开,我不稀罕你,哼!”苏沫醉薰薰的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对着空气咆哮,一只光脚丫脚踹到一旁的凳腿上,疼得她眼泪哗哗。 “吼,连你也想趁机欺负我,是不是?”苏沫晃着脑袋,死死的盯着不停在她眼前‘晃动’的凳子。 “我——我要把你丢掉。”她大吼一声,伸出去抓凳子的手却总是扑空。 可恶的坏东西!不甘的咒骂一声,苏沫放弃了。她胡乱瘫坐在地上,这会儿她的背部倒是倚靠在凳子上,但醉意横生的她全然没发现,只一个劲儿的晃脑袋——“上官默然,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就回来了?呵呵,难道你就这么离不开我吗?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一点儿都不稀罕你们!就算你们统统都背叛我、离开我,我照样可以活得好好的。”苏沫瞪着眼前上官默然的影像,嘟哝着诱人的红唇。 “咦?怎么又变成狐狸了?哈哈,你是来道歉的吗?我告诉你,道歉是没用的。道明寺说了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来干嘛?哦,对了,这里好像没有警察,警察呢?警察去哪里了?我要找警察,我要找爸爸,我不要你们,我不要你们,我要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 ------------ 90情难自禁 上官默然黑着一张脸看着醉得胡言乱语的苏沫,听到苏沫嘴里喊着别人的名字,他心里特不是滋味,不过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模样他又不忍心去责备她。 “够了,别喝了。”上官默然见苏沫还要继续喝酒,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上的不爽自然也就压制不住了。他拉过苏沫的一只皓腕,大手一使力,苏沫跌跌撞撞的撞进上官默然的怀中。 “好痛。”苏沫揉着被撞疼的下巴,不满的嘟了嘟嘴巴,挣扎着又要站起来,她还要继续喝酒。 “别动。让我抱抱你。你这个小妖精,明明知道你就像那罂粟是有毒的,却又抑制不住想要向你靠近。你说得对,我确实已经离不开你了。所以,你也别想从我身边逃走,知道吗?”上官默然按住苏沫不停扭动的肩膀,将她紧紧禁锢在他怀中。他这才知道他有多想念她,即使她一身都是酒味,他依旧想要将她紧紧拥抱。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不会觉得孤单。 “咦?你不是上官默然吗?哈哈,你怎么跑到我梦里来了?”苏沫哈哈笑着,一脸醉态。纤细的手在上官默然面前晃来晃去,最后指着他的脸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我讨厌你吗?我讨厌你这张脸。为什么你的脸要跟他的脸长得一样?为什么他不爱我,你也一样毫不犹豫的离开我?我讨厌你,讨厌你,你不要跑到我的梦里来,你走啊,你走,快走——”苏沫一边说一边用力推打着上官默然的胸膛企图将他驱离她的世界,可是她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朔扑朔的落下来。 “他是谁?我和谁长得像?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上官默然紧紧抓住苏沫双手,双眼发红,迸发出危险的光芒。该死的,她心底的人到底是谁?难道他只是别人的替身?!不,他无法接受。高傲如他,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弄痛我了!”苏沫不满的皱了皱眉,想也不想,张开嘴对准上官默然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上官默然吸了口气,却并未出声,任由苏沫咬着不放。直到苏沫尝到血腥的味道才愕然松口,血,流血了,真的流血了。这不是梦,她和他不是在梦里?苏沫使劲摇了摇脑袋,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等到苏沫松了口,上官默然看着留在自己手臂上殷红的一圈牙印,心里闷痛闷痛的。他不在乎她咬伤了他,他在乎的是她不在乎他。 “别摇了,再摇下去难道你不怕你的脖子和脑袋分家吗?”上官默然捧住苏沫的双肩,阻止她继续摇头。他不想看到苏沫狼狈的模样,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美丽又聪慧的女子。 她看着他,满眼都是不解的迷蒙。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就像她不懂哪一个他才是真正的他,有时温柔有时冷酷,前一刻才说很想念她,后一瞬间就可以毫不留恋的离开她。 “别这样看我。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要亲吻你的!”上官默然说完,他性感的唇已经覆盖在苏沫柔软香甜的唇上,他轻轻的舔吻着属于她的美好,她生涩而笨拙的回应,在他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感,这让本来打算浅尝即止的他欲罢而不能,逐渐加深了这个吻,他灵活的舌窜进了她的嘴里,勾引着她的丁香小舌,勾起彼此体内更多的欲望。 “默然……”苏沫被吻得七荤八素,浑然忘我。她不由自主的将她曼妙有致的身子贴紧上官默然的身子,她的手像八爪章鱼一般在上官默然的后背游移。 听着苏沫忘情的呼唤,上官默然只觉着一股血气瞬间上涌。明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清楚他和苏沫之间还不到这一步,至少他不确定她是否爱他,但上官默然已经克制不住想要她的欲望。 “默然……”苏沫不耐的扭动着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她的身体变得好奇怪,空空的,痒痒的,不由自主的想要向他靠近。于是她本能的圈住上官默然的脖子,让他和她之间贴合得不留一点缝隙。 苏沫的这声呼唤无疑是瓦解上官默然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接收到苏沫的热情邀约,上官默然决定不再违背自己的意志,任由那股想要她的欲望掌控了他的行动…… 激情过后,苏沫疲倦的呼呼大睡,她的手抓住上官默然的一只手臂将头枕在上面,一脸满足。上官默然侧着身子,拉过锦被仔细的替苏沫盖好,自己则拉过一个被角盖住重点部位。 爱她的感觉很美妙,她的身子一如他想象中的销魂。只是,他并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虽然她的反应异常生涩,也令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要说他一点都不失望不介意那是骗人的。 她口中那个和他长得极为相似的人是谁?是她所爱之人吗?上官默然望向窗外,他一直都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逢场作戏他经历得多了,感情也就看得淡了。他一生都在权利里角逐,为了顺利登上权力的最高峰,他本打算娶一个能够带给他最大势力的女人。可是现在他似乎在这个女人身上投注了太多的感情,并且很可能收不回来。 不管你爱的人是谁,最后你都只能留在我身边,知道吗?上官默然看着苏沫安静的睡颜,在她耳边轻语道。既然他爱上了她,那他绝不可能轻易就放她走,除非他不爱她了,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休想离开他。 睡梦中的苏沫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蹬腿踢了踢被子,还顺势拱了拱身子窝进上官默然怀里,寻了舒适的姿势,安逸的睡去,一点也不知道她往后的人生将因为身边这个男人而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上官默然望着主动投怀送抱的苏沫,低头在她脸上留下奖励的一吻,唇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她是他的,这辈子注定跑不掉的,不是吗? ------------ 91王后心计 清晨的阳光一点一点攀过窗台,林间的鸟儿吱吱喳喳,唤醒了睡梦中的人儿,苏沫睁开迷蒙的睡眼,脑袋昏昏沉沉像被灌了铅似的。赫然,她撑起半边身子的左手碰触到一块温暖坚实的东西,震惊的侧过头,正对上上官默然带笑的眼眸。苏沫张大了嘴,上官默然竟然光着上半身,还大喇喇的躺在她的床上,苏沫一下子慌了起来,快速低头一看,天啊,她竟然也是光溜溜的。 啊——伴随着一声高分贝的尖叫,苏沫抓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天啊,她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啊——又是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只因她看见了上官默然全裸的模样。虽然他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是看了裸体是会长针眼的! 上官默然无奈的看着苏沫急匆匆的抓起衣物快速冲进一旁的小房间,害他连想告诉她她拿走的是他的衣裳的时间都没有。 “呃——这是你的,我、我还你。呃——我来,拿我的。你、你也、你也快点、把衣服穿上。呃——我、我先换衣、衣服去了——”一句话,苏沫硬是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困难的说完,然后飞也似地逃离现场,完全没发觉自己放下上官默然的衣服之后压根就忘了取走自己的衣裳。 唉!上官默然看着摊在沙发上的衣物叹了口气,真是个迷糊蛋,原来他的宝贝还有这样迷糊好玩的一面。认命的取过沙发上属于苏沫的衣物,上官默然随意套了件外衫就往隔壁的小房间走去,他礼貌的敲了敲门,这才发现门没上锁,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某丫正对着镜子发呆,一脸沮丧。 见上官默然走进去,苏沫反射性的跳出老远,“你来做什么?”苏沫一脸防备。她都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喏。”上官默然好笑的看着苏沫惊吓的样子,至于吗?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这是你的衣服。”他将衣物递给苏沫。 啊——苏沫尖叫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天哪,她的脸都丢光光了!一进小房间她就把用来遮掩春光的被子褪下了,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他看得精光,呜哇——哪里有地洞?她想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了。 终于,上官默然就是有再好的修养也禁不住隔会儿被惊吓一次,他索性走过去直接将还在尖叫的女人拥入怀中,低头以吻封住她的唇。 这招果然有效,苏沫的尖叫声自动在喉咙消音,转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默然那张放大的脸,她对上他的眼,在他眼中她清晰的看见自己的慌乱。 “闭上眼睛,乖。”上官默然故意压低了嗓子,声音里充满了魅惑。苏沫被蛊惑的听话闭上了眼睛,上官默然这才满意的加深了这个吻。他喜欢她柔软香甜的唇,更喜欢她羞涩又勇敢的反应。这女人,她的身体远比她的人来得诚实! 虽然上官默然很想再一次将她吃掉,但他考虑这小女人的承受能力似乎并不如他预期的那么高,所以他只得浅尝辄止。结束了激情的一吻,上官默然开始动手帮苏沫穿衣服,虽然他极其喜欢她光裸的身子,但他的小女人显然是个害羞的主。他的目光专注在她衣物上,一件一件细心的替她穿好,这才牵着还在发愣的小女人的手走出了小房间。 苏沫静静的跟在上官默然身后,望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心中却是一片惶惑。 上官默然带着来到沙发,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并且拉着苏沫坐到他大腿上,他霸道的将她禁锢在他怀中。苏沫惊讶的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她的心砰砰乱跳,脑子里一团浆糊。上官默然将头埋进苏沫的秀发里嗅了嗅,鼻腔里都是残留的酒味,这让他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跟我回大漠,好吗?”想了很久,上官默然才轻轻开口。他饶有兴趣的把玩着她纤细嫩白的手指,细致的抚摸着她修剪成椭圆形的指甲。她的手很美,干净透彻,柔弱里带着不可忽视的坚强,跟她的人一样。 “大漠?”苏沫皱眉,困惑的看向上官默然。那是什么地方?她一点都不知道。 “对。我是大漠的王,这次来乾坤王朝只是办点事情,已经拖延了不少时间,差不多就要赶回去了。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上官默然紧盯着苏沫的双眼,他很怕她会拒绝,而他是没办法接受她的拒绝的。 他对她,势在必得。 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这句话仿佛在苏沫脑子里投下一枚重型炸弹,炸得她魂飞魄散。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吗?狐狸在河畔对她说这句话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苏沫的沉默让上官默然原本就高度紧绷的神经绷得更加紧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可苏沫却仍是三缄其口。上官默然的眉头越皱越深,几乎快打结了。 “苏沫,做我的王后好不好?”上官默然禁不住这样的沉默。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就像个急躁的毛头小子控制不住自己焦躁的情绪。 ——寰寰,做我的王妃,好不好?那时,狐狸也是这般急切又深情来着。上官默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他的身边一定美人如云,而她能够容忍吗?苏沫扪心自问,她做不到。她怎么可能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她的感情世界容不得别的女人来掺和一脚。她想要的是只愿得一人,今生共白头的感情。 这样纯粹不含杂质的感情是站在权利高峰的男人永远都无法给予的。只是可悲的是,每一次她爱上的总是这些站在权利高峰的男人。 “苏沫……”上官默然急切的呼唤着苏沫的名字,她眼底的悲伤和无奈不仅让她自己难过更让他的心也跟着揪痛。她就像一池柔和的水,安静不着痕迹的淌进他的心湖。 不——不可能的——苏沫大吼一声,满脸仓皇,挣扎着正要站起身却突然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 92温馨团聚 “沫儿!”上官默然惊呼一声,赶紧接住苏沫软倒下来的身子。“沫儿,你怎么了?可千万别吓我啊!”纵使经历过大风大浪,上官默然依旧吓得惨白了一张脸。一手在苏沫的鼻息间探了探,见她呼吸匀称这才放了心,小心翼翼的苏沫抱进怀里,疾步走到床沿轻轻将她放下,又细致的替她盖好被子,这才转身吩咐店小二去找大夫。 折回身,上官默然寻了张凳子在床沿坐下。他目光柔和的望着床上睡姿安静的人儿,心中荡起一圈圈甜蜜的涟漪。原来爱一个人,只是单单看着她静静的睡着也会有幸福的感觉。 不一会儿,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惊扰了这一室的静谧。上官默然不悦的蹙着眉,迈着大步走去开门。 “公子,这位便是这京城里最有名的大夫。”店小二指着身边那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说道,眼神里不无敬仰。 上官默然没说话,打量了老者一番,然后才从衣襟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店小二。店小二顿时双眼放光,欢喜的接过那锭银子,千恩万谢的躬身离去。 “你随我进来。”上官默然侧过身,让老者先行进屋。他关好了门才跟在老者身后,然后越过老者走到前面领路。 老者正欲把脉,哪知上挂默然突然发难,眼疾手快的先一步扣住老者的脉门,眼神阴蛰的望向老者。老者愣了一下,却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年轻人,莫急躁。”老者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他淡然的看向上官默然,浑身周遭散发出几分豪气。 “倘若医不好她,你休想走出这里。”上官默然皱了皱眉,虽然老者的表现很镇定,但他总觉得这个老头很诡异。 “纵使我医好了她,我亦不会离开。”老者淡淡一笑,一点都不在乎上官默然的无礼,眼中反而有着欣慰。 上官默然被老头的话弄得糊涂,他不离开?这是什么意识? “你是谁?”上官默然厉声问道。扣住老头脉门的手也更用力了些,这回老头倒是忍不住呼痛,“傻小子,你轻点。我老头子的手都快被你捏碎了!”老者歪着一张脸哼唧道,面上的表情好不精彩。 “说。你到底是谁?”上官默然才不理会老者的话,他冷着脸,硬是又加了几分力道。老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喂,臭小子,你懂不懂得尊老爱幼?要是丫头醒来看见你这样虐待她老爸,她会嫁给你才有鬼勒!”死小子,那么用力,他的手臂都要报废了!老者气得两眼鼓鼓却对自己狼狈的处境无能为力,谁叫他偏偏要挑在自家女儿昏睡的时候来? “老爸?”上官默然皱眉,老爸是什么?貌似他从来都没有听过。 “喂,臭小子,你别这么早这么叫。我女儿还没嫁给你呢!哼,还不快松手?”老者瞪了上官默然一眼,虽然上官默然不懂老者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触到老者威严的眼神,他就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 这让他很是震惊,这对他来说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因此,他不由自主的朝老者看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比你更有魅力的男人吗?”老者一副得瑟的样子,双手叉腰,看来毫无威胁可言。可是上官默然却总觉得这老头高深莫测,古怪得很。 “你是谁?”上官默然还是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感觉不出这个顽皮的老头有什么恶意,但一时间也猜不出他的身份。 “我?”老头瞪大了眼睛,食指指向自己,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我是她爹!”老者指向躺在床上的女子,一脸骄傲。 哈哈,终于找到他的宝贝女儿了! “你是沫儿的爹?”上官默然过来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这个消息够劲爆的,炸得他脑筋打结,晕乎乎的。 “你敢怀疑?”老者很不满上官默然口气中的质疑。臭小子,一点都不上道!一点商业天分都没有,看来女儿是看走眼了。恩,这个人不够资格做他的女婿。老者一边思索一边摇头,嘴角瘪瘪的。 可怜的上官默然,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簌成琛一脚踢出局。 就在这时,苏沫抖动着睫毛,缓缓睁开了眼睛,脑子昏沉沉的,很不舒服,看来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没过去。苏沫皱着眉揉着两边的太阳穴,企图缓解头部的不适感。待到她的视线逐渐清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她眼帘。 她一眨不眨的与对方对视着,满眼都是惊喜。 “熙儿,不认得我了?”老者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还可怜兮兮的抹了抹眼角。天知道,他半滴眼泪都没流出来。 “老爸,真的是你!”苏沫惊喜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撒娇般圈住老者的脖子。她没想过有一天她还能在这里与老爸相逢,她激动得难以言喻。 “宝贝。”老者忍不住也红了眼眶,自从妻子走后,女儿就是他唯一的宝贝,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力量。接到女儿跳河的消息的瞬间,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怎么接受得了,就算到了九泉之下他也没脸去见早逝的爱妻。 “老爸,我好想你。我以为,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我真的好想你,今天看见我我好高兴。老爸,我不是在做梦吧?”与老爸真情相拥,簌成熙觉得这一刻的她无比幸运和幸福。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即使受了那么伤却能够在这里与老爸遇见,她觉得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出口,因此哭得肆无忌惮,眼泪长流。 “好了,我的乖宝贝。爸爸知道你受苦了,以后有爸爸在,爸爸会保护你的。”簌成琛轻轻拍着簌成熙的后背,替她顺气,满眼爱怜的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女儿已经长大了,越发像他的爱妻,他心里突然涌起巨浪般的感动。已经好久好久,女儿没有在他怀中撒娇,这种久违的幸福终于回来了…… ------------ 93婚嫁谈判 上官默然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个很古怪的老头真是沫儿的爹。完了!一想自己方才的无礼,上官默然无限懊恼。 “前辈,晚辈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见谅。”为了挽回颓势,上官默然赶紧赔罪。 “哼!”簌成琛冷哼一声。一点都不买他的帐,他的手臂现在还痛着勒!不懂得尊老爱幼的臭小子,不值得原谅。 “老爸,你们?”苏沫好奇的打量着两人。老爸一向和善,对谁都是笑眯眯的,亲善得不得了,这会儿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再看上官默然,一脸的尴尬样,想讨好她老爸却又无计可施。呵呵,难得见到上官默然吃瘪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熙儿,别理他。这小子,配不上咱们家的宝贝。老爸给你找个更好的,比这小鼻子小眼睛的好多了去!”簌成琛鄙视的看了上官默然一眼,然后转过头对簌成熙说道。哈哈,他的宝贝真是越大越漂亮! 听了簌成琛的话,上官默然黑着一张脸,手快脚快的一把将苏沫拉进他怀中紧紧圈起来,就跟防贼似地看着簌成琛,酷酷的道:“她是我的,你休想将她令许他人。” “我自个儿的女儿,我要将她许配给何人,那是我自个儿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簌成琛毫不示弱的朝上官默然挑衅的瞪去一眼,然后趁着上官默然愣神之际快速将簌成熙拉回他身边。笑话,他女儿的婚事哪轮得到一个不尊老爱幼的臭小子来指手画脚。敢说熙儿是他的,熙儿身上有刻上他的名字吗?! 说到底,簌成琛就是还记着上官默然威胁他的那一档子事。也是,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大半辈子,今天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威胁了,他哪能轻易咽下这口气?要是将来传出去了,那他还不成了别人的笑柄?他可不想丢这个脸。 “我们已经洞过房了。”上官默然被逼急了,这话便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迎上簌成琛投递过来的探究视线,俗称成的眼神太犀利,看得他忍不住脸慢慢红起来,浑身都不自在。上官默然尴尬的以眼角的余光瞟向苏沫,苏沫也正看向他,两人的眼神匆匆交会又匆匆分开,现场的气氛在一时间变得十分微妙。 这两个小年轻人的互动显然不可能逃过簌成琛这只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混迹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的双眼。他半眯着眼睛,视线在簌成熙和上官默然之间来回搜寻。 时间在这种微妙的气氛当中一点一滴的过去,这对簌成熙和上官默然来说都是痛苦的煎熬。簌成熙忧心的是老爸那传统的思想,虽然平日里老爸对她的交友情况从不过问,但他从来不允许她夜不归宿,而且还设置了门禁时间。到点若是她还没有回家,管家就会给他打电话,然后就会有人负责把她护送回家。老爸常说,一个女孩要首先懂得爱惜自己,别人才会更加爱惜你。 簌成熙偷偷朝老爸看去一眼,老爸面色无波,她瞧不出老爸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因此也越发紧张,手心都腻出汗来。 上官默然则暗自懊恼自己的失控,他怎么会变得像青涩的毛头小子一般急躁?虽然他讲的是事实,但这事关苏沫的清誉,他实在不该轻易就说出来。况且眼前这个老头脾性古怪,这会儿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还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琢磨着什么。这老头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应付啊! “你,过来。”良久,簌成琛才收回打量的视线,一脸严肃的对上官默然说道。说完,也不等上官默然答话,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上官默然心中一凛,这会儿他竟然比小时候面见父王的时候还要紧张。他看了苏沫一眼,苏沫无奈的对他耸耸肩,一付无可奉告的神情。上官默然走上前亲昵的揉了揉苏沫柔顺的黑发,给了她一个安啦的笑,这才快步往门外走去。那老头古怪得慌,他可不想以动作慢为由被那老头给批上一顿。 “前辈。”不等簌成琛开口,上官默然便礼貌的喊道。走过一小段路,却已经足够他理清思绪,恢复理智。 “恩。”簌成琛轻恩了一声,算是回应。 好吧,看在这小子这么有悔改之意的份上,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给他那么一小点可能成为他女婿的机会。 “你可有家室?什么侧室啊偏房的都算。”簌成琛目光锐利的看向上官默然。他的宝贝可不能嫁给一个有家室的男人。 “前辈,晚辈尚未婚娶,也并未纳妾,更不曾与谁立下婚约。前辈大可放心。”上官默然这会儿特感谢自己这清冷的性子,这些年来他一直为了王位打拼,专注于朝野之间,虽然有好些大臣欲将其女儿许配给他,但他都以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大业为重推脱了。幸好如此,否则这关他怕定然是过不了的。 “哼,尚未纳妾,那可不代表今后你不会纳妾。”簌成琛冷哼一声。在古代几乎每个男人都三妻四妾,习以为常。可他的女儿他比谁都要了解,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钠容得下自己心爱的男身边子围着一堆莺莺燕燕的。 “我告诉,你要是想娶我女儿。今生你便只能娶她一人,爱她一人。”簌成琛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眼神里有深深的警告。 “要是你做不到,你最好不要再靠近我女儿,否则……”后面的话簌成琛没说出来,以一个阴狠的眼神代替了去。 上官默然愣在那里,不纳妾,只娶苏沫一人,只爱她一人。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是大漠的王,一个王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我愿意立她为后。”思索一会儿,上官默然才开口。是的,他能够给予她后宫最高的权利。王后,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可是他一点都不确定这个答案眼前这个老头会不会满意…… ------------ 94争执不下 “你是这乾坤皇朝的皇上?”这还是簌成琛第一次皱眉。 “不是。我不是乾坤皇朝的皇上。”上官默然答道。 “那你为什么会说立熙儿为后?”簌成琛满脸疑惑。难道这个臭小子想谋财篡位? “熙儿?谁是熙儿?”上官默然这才觉得有点不对,这老头好像一直唤苏沫熙儿,而苏沫似乎也没有拒绝这个称呼。难道苏沫是她的假名? “你不认识熙儿?”这回轮到簌成琛惊讶。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敢情这丫头还改名换姓了不成?! 就在这时,簌成熙见两人久久都没进来,按耐不住打开门走了出来。 “你们,怎么了?”见两人都神色怪异的看着她,苏沫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沫眨巴着眼睛,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你叫什么名字?”还是上官默然率先发难。他看着她那张细腻温婉、活色生香的脸,有一瞬间的迷惑。他真的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吗?而这个女人,她的心里可曾埋下他的名字,出现他的影子? 听到上官默然的问话,簌成琛也阴沉沉的看向自己的女儿,这个被宠坏的小丫头,竟然敢背着他改名换姓,看他不打烂她的屁股! 被这么两人这么一问一瞪的,苏沫就是再傻也明白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她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极为无辜的眼神,道:“我自然是你认识的苏沫,但我也是老爸最疼爱的女儿簌成熙。”嘿嘿,别忘了,打太极可是她的强项。一个都不得罪,两边都讨好。 “你呀!顽皮。”簌成琛没好气的点了点女儿的脑袋。她呀,真是被他给宠坏了!不过,要他真的去责罚簌成熙,那他也真是下不了手的。谁叫她是他的心肝宝贝呢! “老爸!”簌成熙顺势圈住簌成琛的脖子,跟他撒娇。这招可是百试百灵的,老爸疼她,从来都舍不得对她凶,他们父子感情好得羡煞旁人。 “好啦。丫头,下次可不许这么调皮了。”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簌成琛爱怜的将女儿拥入怀中。他知道,没有他在身边这个倔强的女儿肯定吃了不少苦头。都怪他忙着工作,疏忽了她的情感世界,才会造成后来的悲剧。 幸好上天待他不薄,让他们父子在异世重聚。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尽管是长战商场风起云涌都面不改色的商场巨霸,这会儿也忍不住眼眶泛红,老泪纵横。 “老爸。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簌成熙紧紧抱住老爸,她的心在这一刻安定下来。只要有老爸在她身边,她什么都不怕。自从她跳河自尽后,最对不起和最挂念的就是她老爸。老爸虽然很忙,极少有时间陪她,但她知道老爸比谁都要疼爱她、在乎她。而她因一念之差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寻死,老爸肯定会悲痛欲绝的。 “丫头,乖,不哭了。”簌成琛拍了拍女儿的背。他很欣慰女儿的懂事和体贴,妻子走得早,女儿自小就没有妈妈,但她却从来都不吵不闹,一步一步努力达到他的期许。甚至还安慰他说,爸爸,妈妈不在了,我会保护你的。那时熙儿才是个三岁大的小女孩,正是吵闹不止的年龄,但她却安静成熟得像个大人,那会儿他的公司正起步,忙得不可开交,很难抽出时间陪伴她,更别提带她去游乐场玩,但她一句抱怨都没有,她样样都优秀,什么都拿第一,从来不曾让他为她担心。 也因此,他更放心的去冲刺事业,越忙就越停不下来,转眼间,熙儿就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美丽得不可方物。只是他真的太忙,以至于没发现女儿感情的变化,都是他疏忽大意,没有给予女儿足够的关心,才会导致女儿感情受挫,承受不起打击,选择了一种最激烈的手段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也是这时,他才恍悟:商业的版图拓展得再宽大,没有女儿,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孤寡老人,是个失职的父亲…… “还说我呢,你自己还不是哭了。”簌成熙从老爸怀中起来,替老爸擦干眼角的泪水。她这才发现,老爸头上的白头发多了好多。一定是因为她!是她不孝,完全没有顾虑到老爸的心情。老爸那么爱她,可她却自私的抛下他不管。 “好,好,好。我们都不哭了。”簌成琛低声哄着女儿,他由衷的感谢命运没有拆散他们父母。有女儿在身边,他这一生总算没有白活。 “我是该叫你苏沫还是叫你簌成熙?”直到这时,上官默然才冷冷开口。 直到这时,簌成熙和簌成琛才发现他们竟然忘了上官默然的存在。 上官默然语气里的疏离刺痛了簌成熙的心,他终究是站得太高,不能与她站在相同的位置,所以他们看见的风景也各有所异。他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追捧,习惯了别人对他俯首称臣,习惯了高高在上。 “那你想叫我哪个名字?”簌成熙看着上官默然的眼睛,她强迫自己不准退却。她傻过一次,但她决不允许自己再傻一次。不够爱她,无法包容她信任她的男人,她宁可不要。 “你说呢?”被忽略太久,上挂默然的怒火已然被挑起。因此,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簌成熙,一点也没意识到这样的愤怒,不仅不会显示自己的高大,反而只会伤害彼此之间的爱,令对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有时候,我们的爱情之所以不圆满,是因为我们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太苛刻,近乎无情。我们越是追求完美,就容易发现缺点和瑕疵,反而更容易忽略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事实。 “上官默然,你到底什么意思?”簌成熙厌倦了这些令人头疼的猜测。她对爱情的期望一点一点被冷退,剩下的只是疲倦。 似乎每一段感情,开始的时候总是分分秒秒都妙不可言,越到后来就越是冷清,凄凄惨惨的。是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无法长久?是不是每一份爱都有保鲜期,时间一过,便该扔进垃圾桶里处理掉? ------------ 95她说愿意 对峙中的两人,谁都不肯低头承认是因为太在乎对方,所以才倔强的等待着。 其实只要爱上了,是没有输赢之分的。爱情里只有谁错过了谁,没有谁赢了谁。唯一的双赢是我们都愿意承认对方是我们最爱的人,我们紧紧牵着彼此的手共风雨共彩虹,此生不离,此情不渝。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脸色?”簌成琛可是看不下去。这两人明明有意,却都又犹豫着不肯向彼此靠近。 “熙儿,我们走。”说完,簌成琛拉着簌成熙的手就走,完全不给上官默然反应的时间。 哎,他这个糟老头不使点力,这两人怕是会因错过彼此而抱憾一生。熙儿的脾气,他可是清楚得很,跟他年轻的时候一个样,爱上一个人就等于钻进了牛角尖,怎么都出不来。想当年他爱上熙儿她妈的时候,那可是折腾得够呛,不过幸好,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一路风风雨雨也都这么过来了,遗憾的是她妈没能看到熙儿现在的模样。 人生,总是不完满的。但只要我们在最美的年华里彼此深深爱过,并且携手一路走过,就算其中一个先走,剩下的那个人也不会觉得孤单,因为爱情,它不止停留在过去,它更牢牢的种植在心底,伴随我们走过往后所有的路。 “等等。”没走几步,上官默然便追了上去,他怎么能轻易就放她走?她走了,他心里的空缺谁来填满?! “喂,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簌成琛故意挡在簌成熙面前。哼,这个臭小子,倘若不给他点苦头吃吃,他哪里能学会珍惜? 不懂得珍惜的爱情,是没有办法长久的。相爱不容易,可是相处更难。 “我不会欺负她的。”上官默然真诚的道。他爱苏沫,不管她是苏沫还是簌成熙,唯一不变的是她是唯一一个能够掌控他所有思绪的女人。他爱她,这一点他很确定。所以,他不能失去她! “你能给她幸福吗?”簌成琛继续发难。 虽然明知女儿深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可他总是担心女而会受伤。他们是彼此相爱没错,可是她们的性格太相似,很容易走到情感的误区,伤了自己又伤了对方。 “我为什么不能?”上官默然反问。他爱她,自然会给她幸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怀疑。 “你拿什么给她幸福?你是高高在上的王,你能保证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吗?你能够保证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吗?”这是之前簌成琛就提及过的问题。可是上官默然犹豫了,簌成琛能够理解他的心态和心情,但理解不代表接受。他不能让他的女儿受到一点点的委屈。 “你凭什么认定我不能给她幸福,我不能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我为什么就不能不让她受到伤害。他是我上官默然唯一爱上的女人,我自然会好好保护她。”上官默然大声吼回去。 吼完之后,不止是他愣住了,就连一直刁难他的簌成琛也愣住了,簌成熙站在簌成琛身后,她的眼眶漫上了一层晶莹的泪光,这是她听到过最动人的告白。 “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大漠吗?”上官默然乘胜追击。不知为什么刚刚吼出那番话之后,他心里所有的负担都消失了。他愿意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一生与她共白首。 簌成熙很想答应,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老爸。她必须征得老爸的同意,老爸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希望能够得到老爸的祝福。 “女儿,答应他吧!幸福要靠自己把握的。”簌成琛感触颇深的看着眼前这对有情人,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和妻子。他们也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我愿意。”终于,在老爸的鼓励支持下,簌成熙点了点头。她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个男人愿意包容她疼爱她保护她。 这时,这对相爱的人儿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热泪盈眶,为了这幸福来之不易的一刻。此刻,世界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了,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狂烈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强烈的跳动都在诉说着我爱你。 “我要吃那个。”人潮拥挤的街头,簌成熙左边是老爸,右边是她心爱的男人。她甜蜜的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摊点,摊贩肩头扛着一串串绯红诱人的冰糖葫芦。 “那你在这儿等等,我很快回来。”上官默然宠溺的对簌成熙一笑,飞快往卖糖葫芦的摊贩跑去。拿了糖葫芦连银子都等不及找,上官默然便急匆匆的赶回簌成熙身边。 “喏,给你。”上官默然递了一只给簌成熙。然后把另一只递到簌成琛面前,道:“前辈,你也尝尝看。” 簌成琛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颤抖着双手接过。几十年过去了,想不到他还有机会吃到这个。年轻时代,妻子最爱的就是冰糖葫芦,她最喜欢一边看书一边啃冰糖葫芦,偶尔还会分给他一颗,那时他还年轻,不爱吃,妻子就嘟哝嘴,他不喜欢她不高兴,便假装欢喜的吃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他还真怀念那股子酸涩又甜蜜的味道。 “老爸,你又想起妈妈啦?”簌成熙牵着老爸的手,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老爸的心里一直都惦念着老妈,所以才一直都不肯续弦。 “人老了,就爱回忆往事。”簌成琛笑笑,不想让女儿担忧。打开糖纸,放进嘴里咬下一颗,“哇,好酸。”他眯着眼,一时间不能适应。 “老爸,你慢点。没人会跟你抢的。”簌成熙看着老爸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担心。瞧他,一张脸都皱成一团了。 “嘿,我就怕你这只小耗子,跑来跟我抢。”簌成琛逗趣的说道,说完又埋头吃起来。恩,味道还不错,酸里裹着甜。这人生呐,也是如此。总要经历了酸,才能品尝到甜。 看着簌成琛满足的样子,上官默然和簌成熙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96离别赠礼 冷楼的一处雅间。 “姐姐,你真的决定要离开吗?”颦儿红着眼睛,依依不舍的看着簌成熙。 “恩。”簌成熙点点头,眼角有泪光闪烁。她也舍不得颦儿,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姐姐——”颦儿的声音哽咽。她上前紧紧抱住簌成熙,瘦弱的身子因为抽泣而不住的发抖。 “傻丫头,别哭啊。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有机会我还是会来看你的。你和柏书结婚的时候,我还要来喝你们的喜酒呢!”簌成熙拍着颦儿的背脊,说着安慰的话。谁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 “讨厌,姐姐又取笑我!”颦儿害羞的自簌成熙怀中抬起头,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怪不好意的红了脸。 “你呀,还是这么爱脸红!我看还是让柏书赶紧将你娶进门得了。”说完,簌成熙转头看向一直站在颦儿身边的柏书,调皮的朝他眨了眨眼。 “我也很想快点让颦儿成为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何奈她一直都不肯点头。熙儿姐姐,你就帮帮我吧,想个法子让颦儿快点点头,这样你也好尽快喝上我们的喜酒。”柏书可是一点都不害羞,可是他这一席话却让脸皮薄的颦儿脸红到了脖子根。 “我不理你们了。”颦儿撅着嘴儿,一跺脚,一溜烟跑开了。这丫头,害羞得厉害。 “颦儿,你等等我。”柏书扬声喊道。他也顾不得众人在场,撒开脚丫子就追了出去。这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大叹这两人简直就是绝配! 颦儿和柏书这对爱侣离开之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空气有些凝滞,沉重得连呼吸声都格外躁动。 “寰寰——不……是熙儿,对不起。”弱弱的男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箫子栩一直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沈薇挽着他的手臂,出神的望着窗外,目光散漫,隐隐有些哀伤。 “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已经不怪你了。倒是我该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也祝你和王妃幸福美满。”簌成熙看向箫子栩,他正抬起头,一眼就望见她眼里的清澈,他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道:“谢谢,也祝你和上官公子幸福快乐。”他的笑很快破碎在唇角,他是那么爱她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跟着别的男人远赴大漠,这种痛,不曾亲身体会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她的眼神干净温暖,没有半点他的影子。以至于当时光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以后,他仍旧忍不住想:倘若他遇见她那时,他不曾订立婚约,那如今陪伴在她身边拥她入怀的人会不会是他? “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一定会的。”上官默然走上前,轻轻揽着簌成熙的肩膀,向众人宣示他的所有权。他唇角的笑,一直不曾消逝,明晃晃的招人嫉妒,很是欠扁。 簌成熙无奈的看向一脸得瑟的上官默然,想不到他也有这么可爱孩子气的时候。稍稍配合的将头枕在他手臂,簌成熙对他露出甜甜一笑。不论多勇敢无畏的女人,她最终想要的都只是一个疼爱她的男人。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她只想做个天真无忧的小女孩。 “好你个熙儿,要走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嘭’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这巨大的响动吓了众人一跳。萧子漠酷酷的出现在门口,恶狠狠的盯着簌成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生生吞入腹中。 “妖孽,你怎么来了?”虽然有心与大家告别才会约在冷楼聚聚的,但是她没打算闹得人尽皆知。毕竟萧子漠是皇上,日理万机,她不想因为她的关系而令他分神。 “熙儿,枉费我待你那么好。如今你要离开了,竟然都不告诉我,你简直是太令我伤心了。”萧子漠一脸委屈,可怜兮兮的看向簌成熙,活像个怨妇。惹得簌成熙一时憋不住,笑了出来。 “好啦。你就别耍活宝了。我没通知你,你还不是自己来了么!”簌成熙笑道。说实话,看见萧子漠她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他是她来到这里遇见的第一个好男人。 “是啊,别人都是你请来的,只有我是脸皮厚,自己硬是闯进来的。”说着,朝簌成熙飞去一个哀怨的眼神。看得簌成熙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我跟你赔不是,行了吧。”簌成熙拿萧子漠没办法。 “那当然不行。你想想看,别人你都通知,就单单不通知我,这对我而言是多大的伤害啊。恩,不行,绝对不行。”萧子漠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那你想怎么样?”簌成熙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好吧,都是她的错。全怪她忽略了他的消息有多灵通。 听见簌成熙这么一说,萧子漠眼神里飘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得意。哈哈,原来他这么有表演的天分,轻而易举就达到目的,哦也! “恩。这样吧,我也不贪心,你送我一样纪念品就好。”萧子漠看着簌成熙,眼里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悲伤,但只是瞬间便恢复成风流倜傥的模样。他想,就算她不能陪在他身边,起码有一样属于她的东西能够供他想念,好让他的思念有个寄托。 “啊?”闻言,簌成熙愣了一下。她什么都没准备,能拿什么送给他?簌成熙为难的皱着眉,黑漆漆的眼珠子骨碌碌飞快的转着,却突然发现箫子栩也一脸渴望的望着她,眼里的期待显而易见。真是伤脑筋,她好像真的没什么是能够拿来送人的!当然,除了怀中的银票。 好吧,银票就银票吧!拿银票送人够大方吧。当簌成熙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一人塞一张的时候,上官默然实在忍不住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女人,太有创意了。竟然拿银票送给皇上和王爷。 而接到簌成熙硬塞进手中的银票的箫子栩和萧子漠同时呆着一张脸,硬是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银票回不神来。 “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我真没别的东西可以送。”簌成熙也很无奈,是他们要求她送的,又不是她自愿的。“那、那要是你们不要,就还给我吧。”说着,簌成熙就要伸手去拿回来。 箫子栩和萧子漠这会儿倒是回过神,动作利落将那张银票收进怀里,心想有总比没有好吧?! ------------ 97默默相送 漫天风沙,簌成熙含泪挥别了前来送行的众人。她怀着对未来的憧憬与上官默然共骑一匹座驾,而簌成琛则独自坐进了宽敞舒适的轿子。 “熙儿,准备好了吗?”上官默然环住簌成熙柔软的身子,手中握着缰绳,亲昵的将嘴唇贴在簌成熙耳边。他灼热的呼吸灼灼的喷在簌成熙耳背上,痒痒的,逗得她禁不住羞红了脸。 “把缰绳给我,我想试试。”簌成熙眼底有着明显的兴奋。要知道她从前只在跑马场骑过马,她很想体验一下在大漠荒野尽情驰骋的快感。 闻言,上官默然皱了皱眉,这匹马的性子很烈,不容易掌控。万一落马……想到这里,上官默然的心脏紧缩了一下。簌成熙看出上官默然眼中的不赞同,但她真的很想试试看。所以,趁着上官默然思考的瞬间,她一把夺过上官默然手中的缰绳,大吼一声,扬起马鞭,马儿吃痛的快速飞奔出去。 上官默然毫无防备,身子猛地往后一仰,幸好他反应快,及时双手施力于马背,稳住了身势,这才避免了落马的危险。但这一吓,却让他恼怒不已。正欲发作,簌成熙却在这时回过头,冲他甜甜一笑,好不开怀。这让他预备吞口而出的责骂卡在喉头,慢慢化成一种满足。他最爱她笑的样子,美得扣动心弦。 真没想到,这匹烈马今日竟然会如此温顺。看来,它也很喜欢它的女主人。风迎面袭来,簌成熙的头发飞散在空中调皮的飘荡在上官默然的俊彦上,上官默然伸手抓住那些顽皮的发丝,将它们全部拨到簌成熙的左肩,然后他将下巴放到簌成熙裸露出来的右肩上。她的肌肤又白又滑,感觉舒服极了,他忍不住往她光洁的颈子上蹭了蹭。 “好痒。”簌成熙缩了缩脖子,哪知身体的重量却因此失衡,手中的缰绳也随之一紧,马儿嘶鸣一声,扬起前蹄。 眼见两人就要摔下马去,奇迹就在这一瞬间发生。感觉背后有一股力道传来,暂缓了马儿的姿势,也因此使得上官默然有时间稳住他和簌成熙的身形,没有被摔下马。 “你是谁?”上官默然率先回过头,他不解的望着跌倒在马尾下的男子。他唇角带血,方才应该是他出手救了他和簌成熙,只是他为什么要如此冒险,不顾自己的安危?上官默然细心的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匹受惊的马儿,正奋力扬蹄狂奔。倘若他没猜错,这个男人一路都跟着他们。 男子没有回答上官默然的话,他的眼神越过上官默然,直勾勾的望向马背上一直不曾回头的女子。她还是恨他,连跟他道别都不肯。韩凡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他怎么能奢望她的谅解呢?只要能看着她幸福,他就心满意足了,不是吗? “你要好好照顾她。”韩凡郑重的对上官默然说道。她不愿意见到他,他默默的送她到这里就够了。他希望她往后的人生里满满都是幸福。 韩凡最后一次深深的看向簌成熙的背影,他的眼里全是哀伤。可是他不后悔,是的,只要她幸福,他就无悔了。即便她恨他,他也要她好好的。 “等等。”看着韩凡决然的转身离去,上官默然突然纵身跳下马,顺便将毫无防备的簌成熙也一同拉了下来。他不知道簌成熙和这个男人之间发生到底过什么事情,但是他不希望她带着遗憾离开。 “什么事?”韩凡回过身,意外的看见簌成熙的侧脸。他定定的看着她,终于看见她朝他望来的视线。这一眼,他仿佛等待了千年。簌成熙被他眼底浓烈的情感怔住,一时间忘了收回视线。 她不是恨他么?为什么这一刻她的心奇迹般的软了下来? “寰寰——”他忍不住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他只听颦儿说她要远去大漠,却并不知道她真实的姓氏,因此他依旧唤她寰寰。 听着这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那些久远的记忆便一点一点浮上来。第一次见他,他像个羞涩的大男孩,偷偷的瞅着她。然后又因巧合一次次救了她,后来他出钱出力帮助她开餐厅,一路走来,她越来越信任他,她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可是他却对她做出那么不堪的事情,背叛她对他的信任,也摧毁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憧憬。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活在痛苦的地狱里,想要奋力的爬起却又一点点的沦落。她疯狂的累积自己的势力,不断的强大自己,她是经历了生死脱变才好不容易活过来的。 “寰寰——”他唤着她的名,她眼底的阴暗刺痛他的心。如果当初还有选择,他也不愿那样伤害她。 “我不是寰寰,你认错人了。”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簌成熙实在没办法去原谅。所以,她以冰冷的话语浇熄了韩凡的一腔热忱。 “熙儿,我不知道你和这位公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不希望你带着遗憾跟着我一起离开,那样你不会快乐的。”上官默然上前握住簌成熙的手,想要以此给她勇气。 “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熙儿你一向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是不是?”上官默然鼓励的对簌成熙笑笑,满眼都是宠溺。他用他深切的情意告诉她不必害怕,他会保护她。 沉默了一会儿,簌成熙点点头。上官默然确实说到她心坎里去了,她的心里始终都有个疙瘩,是没有办法真正快乐的。她既然爱上官默然,就该勇敢的去面对过去,只有解开了心口的疙瘩,她才能更好的生活。 看着寰寰一步步向自己走近,韩凡竟然紧张得手足无措。他已经好久不曾好好的看过她,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她,他都快被思念折磨得疯掉了。可是他不敢见她,更不敢去打探她的消息,他承受的痛苦绝不会比她来得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对你的信任?”簌成熙看着韩凡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他瘦了,削尖的下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潦草的味道。他的眼里隐藏着许多她无法理解的情绪,痛苦、隐忍、不舍、眷恋—— ------------ 98真相大白 “寰寰——我、我不是故意的。”韩凡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真的很希望得到寰寰的原谅,可是一对上她那双布满尖锐和疼痛的大眼,所有想说的话便都哽咽在喉咙说不出来。 “你以为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抵消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不堪吗?”想到自己不择手段的周旋在各色男人身边,她隐忍已久的愤怒就忍不住爆发出来。若不是他不堪的夺走她的清白,她怎会被迫走到那一步? “对不起,寰寰。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够了。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换不回我已经失去的清白。”簌成熙竭斯底里的吼道。她心里的痛,他哪里会懂? “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天的你为什么变得那么可怕,为什么要趁人之危。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家人的,可是你却狠狠毁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让我好难过,好绝望,我不懂为什么一直都小心翼翼保护着我的你会那样狠心的以那样的方式来伤害我,你知道吗?那比让我一刀毙命还要来得痛苦。”说着说着,簌成熙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寰寰,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害你难过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我不会害你的,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一定要相信我。”韩凡伸手想要去寰寰擦眼泪,可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他是害她难过的罪魁祸首,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呢? “相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难道再给你一次好让你再一次伤害我吗?”簌成熙冷冷一笑,她对他的信任已经被他亲手摧毁。她没有那么大方,还能给敌人再次伤害她的机会。她之所以愿意再次面对他,也只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让自己不再继续纠结在那段阴暗的记忆里。 “寰寰——”韩凡一脸无奈。他心疼她所受的伤,更加痛恨自己是伤害他的凶手。她被他伤得太深,她的世界已经对他大门紧闭。 “不要叫我寰寰。那个信任你依赖你的簌玉寰已经被你亲手扼杀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重新活过来的簌成熙。你看清楚了吗?我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是的,她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的心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颜色,再也回不到最初。 “寰寰,不要这样。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我骂我甚至是杀了我,我都心甘如怡。但是请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以死谢罪,只要你快乐,我死而无憾。”他心疼她痛苦的模样,可是如果时光能够再重来一次,他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不要——”簌成熙大喊一声,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韩凡打算袭上他自己的天灵盖的右手。 “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寻求解脱?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吗?”簌成熙满眼惊恐的望着韩凡。倘若她的动作再慢一点,那么她便只能看见他血流如注的模样。她不敢想象那有多恐怖,但她也不愿承认她还是会为他担心。 “你是在担心我吗?寰寰——”韩凡热切的看着簌成熙。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她这般关切的眼神。 “我只是不想自己晚上做噩梦。”簌成熙瞪着韩凡,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原来她的手还拉着他的手,于是冷下脸来赶紧松开。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微妙。韩凡暗自欣喜:寰寰还是担心她的,她不是真的恨他。否则刚才她也不会拦着他。簌成熙则懊恼自己太没用,他夺走了她的清白,差点毁了她整个人生,可是她还是放心不下他。 “寰寰,你听我说,我之所以那么对你是有原因的。”韩凡决定对她坦白,当初之所以会瞒着她是怕她宁愿一辈子残废也不愿意他这么做,但现在她已经恢复正常,并且找到幸福。他想,应该是让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什么原因,你说啊?”簌成熙很着急,她想知道到底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让他夺走她的清白。” “你还记得你进皇宫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但是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簌成熙不解的问。 “那一次你昏迷了大半个月,太医说若是你再不醒来就会有性命之忧。所以箫子栩箫王爷只好强行将自己的内力灌输在你体内,迫使你苏醒过来。当然他付出的代价是武功尽失。只是他这么做虽然让你醒过来了,但是因为你从未习武,你的体质并不能让他灌输给你的真气自如运行,反而让给这些强制灌入的真气堵住了你的血路筋脉,所以当时你的手脚才不能活动自如。倘若长此下去,你就会因此而肌体衰竭痛苦的死去。”说到这里,韩凡顿了顿,将目光看向簌成熙。她是那么美好,他怎么能允许她年轻的生命轻易的逝去呢? “然后呢?”听到这里,簌成熙不禁想起了在冷楼与箫子栩的重逢,她想起他憔悴难过的样子,想起他被她甩到柱子上撞破额头的样子。 “后来他出宫来找我,他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了我,并且告诉我要医治的唯一办法就是与你交合。我和箫子栩师出同门,修习不相上下,最要的是我体内的真气能够与你体内的真气完全融合在一起。只要我在与你交合之时,慢慢引导你体内的真气顺畅的运行,活络扩展你的经脉,这么做不仅可以治好你的手脚,还可以让你完全拥有体内的真气,可以在危机的时候保护自己。寰寰,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想侵犯你,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要我看着你痛苦的死去,我做不到。所以即使会让你对我恨之入骨,我还是会这么做。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今生能够遇见你,对我来说就是最美好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簌成熙看着韩凡,她的脑子很乱,她的心也很乱,她没有办法继续思考问题。 “让我自己安静一下,好吗?”过了很久,簌成熙才缓缓开口。 她越过韩凡,越过上官默然,越过一路随行的所有人。她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 99巧妙开解 一路的行程就这么被耽搁下来。上官默然和韩凡对望一眼,相视无语。他们都担忧的看着坐在不远处圈住双腿发呆的簌成熙,风吹动她的发丝,肆意在空中翻飞,她的神情看起来好悲伤。 “熙儿,她怎么了?”一直呆在马车里的簌成琛其实一直都留意着外间发生的事情。只是他觉着年轻人的事情还是年轻人自己解决为好,他不便插手。这会儿见熙儿一个人离得远远的,难免有些担心。那丫头,性子倔得很! 见簌成琛欲下马车,上官默然忙迎上前搀扶着他,恭敬的说道:“熙儿说,她想一个人安静的呆一会儿。” “恩。”簌成琛点点头,看了上官默然一眼,又转身走向韩凡。 韩凡是不知道簌成琛和簌成熙之间的关系的。他见上官默然对簌成琛的态度很是恭敬,又见簌成琛坐在由大漠随从驾驶的马车上,便误以为他是上官默然的爹。 “上官前辈,你好。”韩凡礼貌的拱手做楫,却没料到簌成琛竟然眉头紧皱,对着他直摇头。一时间,弄得他一脸惶惑。 见状,上官默然硬是憋住笑,上前向韩凡解释道:“韩兄,这位前辈是熙儿的爹爹。” 韩凡心中一惊,却顿时了悟自己的失误。于是他忙再次做楫,满是歉意的道:“晚辈方才失礼了,还请前辈见谅。” “好了,不必讲究那么多礼节。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先去看看熙儿,去去就回。”说完,也不等上官默然和韩凡回应,抬腿就走。 风吹沙走,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既大气又肃穆。簌成琛半眯着一对锐眼,放眼望去一片风沙。他不禁想起电视剧里那么征战沙场的场景,想不到他年过半百还能有机会到古代来体验一回,这感觉还真是奇妙呀!人生呐,它就是如此诡异多变,也正是因为如此生活也才变得更加有意义。 “老爸,你怎么来了?这么风大,小心感冒。”簌成熙感觉肩头一沉,回过头去,就见老爸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簌成琛笑笑,毫不在意的在簌成熙身旁坐下。细腻的沙子还带着微温,暖暖软软的,感觉挺舒服的。他顺手抓起一把沙,然后看着它们一点一点从指缝中溜走。 “熙儿,你瞧。”簌成琛再次抓起一把沙子,手握成拳头递到簌成熙面前。 “不管我的拳头握得有多紧,这些沙子还是能找到缝隙一点点的流出去。”簌成琛指着不断从指缝间流走的沙子对簌成熙说道。 簌成熙不解的看着老爸,不懂他究竟想说什么。看簌成熙一脸混沌的样子,簌成琛慈祥的一笑,又将手掌摊开来,手里那一大片的沙子瞬时流走,只余下承托在手掌心内的那一小点。 “熙儿,你看,要流走的它始终都会流走,而那些要留下就会一直留下。那些属于过去的、已经流走的,我们不必再耿耿于怀。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珍惜这些余下的、我们还拥有着的。明白吗?”簌成琛将手中余下的沙子放到簌成熙手中。 谁料,一阵风过,簌成熙还来不及将这些沙子握紧这些沙子便被风一扫而空。簌成熙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茫然失措。 簌成琛却在这时笑了,他拉过簌成熙空空如也的手,道:“人生就像刚刚那阵风一般难以预料,你以为那些永远会陪在你身边的或许只是一个眨眼,他便会永远消失在你眼前。所以,你要学会释然和原谅,学会包容和理解,学会珍惜那些一直珍视着你的人。不要等到他们像你手中的沙永远消失的时候,才来后悔。人生和沙子不同,沙子没了,你可以重新抓一把,就算不是原来的拿一把,你也不会难过。但人生却是无法重来的,这世上的人很多,可是如果不见了你熟悉的那一个,你是会难过的。” “老爸,谢谢你。”簌成熙抱着自己的老爸,哭得稀里哗啦。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阴霾终于在这一刻消弭,她突然好想偎在老爸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傻丫头,哭吧。哭完就会好了。”大漠一片风沙,可是在这大片风沙里有一对温情的父女,他们将原本肃穆萧索的大漠渲染得格外明朗而多情。 “老爸,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哭了好久,簌成熙才从老爸怀中抬起头来。擦干脸上的泪水还有鼻涕,他们并肩而坐。她这才想到她还不知道老爸怎么会来这里的,还有文静阿姨呢?她看得出老爸对文静阿姨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说来话就长了。你这个丫头,也不想想老爸把你养这么大有多不容易,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就狠心抛下老爸。你可知道老爸接到你出事的电话,吓得心脏病都发了。你是老爸唯一的宝贝,你有个万一,老爸怎么有脸去见你死去的老妈?”说到这里,簌成琛一脸严肃。当时的恐惧,他现在也还清晰的记得。 “老爸,对不起啊。”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她的命是父母给的,老爸那么爱她但她却都一点都没有考虑到老爸的感受。她真是很对不起老爸。 “其实也怪老爸不好。一直以来,我都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少抽出时间陪你,冷落了你,疏忽了你的情感世界,我的宝贝已经长大,已经懂得爱人并且被人爱着。” “老爸,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还有啊,文静阿姨呢?”簌成熙被老爸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觉得好幸福,因为她有个最宠爱她的老爸。 “我也不知道你文静阿姨怎么样了。我因为思念你,所以每天都要去你跳河的天桥看一看,找一找。那天我又一个人开车去天桥,你文静阿姨正打电话过来,我一时分神就撞了车,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河边。刚开始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可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我才愿意相信这不是梦。我想,既然我能穿越到这里,说定我的宝贝女儿也会在这里。于是,我决定去找你。幸好你老爸我是学医的,做了江湖郎中,一路替人治病,一路探寻你的消息。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有天我去冷楼替一个病人看诊,竟然看见一个与你极为相似的身影。我本想上前拦住你的,但那时你身边围着一群人,而且有一个好像还受了伤。我想我这样冒昧的前去不太好,所以后来便 每天都在冷楼那里打转,就是希望能够再遇见你,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宝贝女人。没想到,一天我刚踏进冷楼,便被伙计请去说是替人看诊。原本我是怕因此错过你的,但店小二说人命关天,谁知道我看诊的那人竟然是你。我真的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的宝贝女儿。”说到这里,父女两人相拥而泣。 他们是彼此失而复得的珍宝。 ------------ 100言归于好 “唉,只是辜负了你文静阿姨,她跟了我7年,把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都耗费在我身上了,我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大概也没办法弥补了。”簌成琛叹了口气。七年的时间,她无所求的陪在他身边,她不仅仅是他生意上的帮手,其实他早就将她当成未来的伴侣。谁知,会出了这等岔子—— “老爸,对不起,都是女儿不好。”簌成熙感到愧疚。老爸为了她奔波忙碌了大半辈子,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女人,却又因为她的任性妄为而被迫与心爱的女人分隔。 “傻丫头,文静阿姨是好,但我的宝贝才是最重要的呀!”簌成琛拍拍女儿的头安慰道。 “老爸!”簌成琛的这番话让簌成熙心里发酸,她紧紧拥抱住最疼爱自己的老爸。 “好了,丫头。咱们该过去了,要是你再不过去,那两人就该站成雕像了。”簌成琛将女儿从怀里拉起来,他站起身望向一直注视着这边动态的上官默然和韩凡,心里一阵安慰。不愧是他簌成琛的女儿,这么多优秀的男子都倾心于她,完全不输她妈妈当年的风采。 簌成熙站起身来,顺着老爸的视线看见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上官默然和韩凡,心下有了决定。于是拍了拍身上的沙粒,拉着老爸的手,坚定的往回走。 “寰寰——”韩凡率先走向前,他眼神真挚,目光深情。他希望得到她的原谅,他想看到她甜美纯净的笑容。 簌成熙抬起头,对上韩凡的视线,微微一笑,朝他伸出右手,道:“过去的就让它永远过去吧!你还是我的韩大哥。”说完,簌成熙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起来。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在选择原谅别人的时候就是决定放过自己。 “寰寰——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原谅我。”韩凡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他紧紧握住簌成熙的手,不肯松开。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相信你这么做你的心里绝不会比我好过。况且,你还一直承受着我对你的误解,或许最难过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我已经不存在于中国世界上,更不可能与我老爸重逢。所以,其实是我欠你一声谢谢。谢谢你对我默默的付出和忍耐,谢谢你一直都把我当成你生命里的珍宝。我很幸运,真的。” “好啦,误会解开就好了。”簌成琛上前分开两个相互道谢的年轻人,道:“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呢!你看,要是再不走啊,这天就快黑了。”虽然他也很不想打搅刚刚才重归于好的两人,不过他那未来的女婿显然很不满意一直被冷落,这会儿正一脸不爽呢! “是啊,熙儿,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我们也该启程了。”上官默然见簌成琛站在他这一边,也上前掺和一脚。毕竟她是他的女人,他虽然不妨碍她的交友自由,但他确实也不太喜欢别的男人投注在她身上的深情目光。 簌成熙转过头,正瞧见上官默然示威般朝韩凡投去一眼。她摇头失笑,主动握住他的一只手,要他安心。谁知,上官默然竟然像孩子般的顽皮,他趁她不备,使力一拉,她身体失衡,惊呼一声,跌入他的怀抱,他唇角扬起阴谋得逞的坏笑,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还不忘宣誓主权的冲韩凡点点头。 “快放我下来。”簌成熙不好意思的轻捶上官默然的胸膛,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众目睽睽之下,她羞红了脸。这男人,霸道得像个孩子! “别动,否则——”上官默然的呼吸变得凝重,她柔软香嫩的身子一直在他下腹磨蹭,惹得他欲火难耐。他自认不是圣人,更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可不敢保证不会乱来—— 听了上官默然的话,簌成熙立刻想到电影里的场景。于是她乖乖的不再乱动,任由上官默然将她抱到马背上。 上官默然安置好簌成熙,又返回去将簌成琛搀扶上马车,这才跨上马,他满足的抱住簌成熙纤细的腰肢,双手握住缰绳,眼见就要策马奔腾。 “等等。”簌成熙阻止了上官默然的动作。先前因为害羞,竟然忘了韩凡还站在那里呢!“我还没跟韩大哥道别呢!不如,邀请他也去大漠玩,好不好?”反正韩凡是江湖中人,游走江湖也是常有的事情吧?!这样的话,她在大漠也不会举目无亲,无依无靠。 “不好。”上官默然皱着眉一口回绝。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对他的女人有深深爱慕之心的男人在他女人身边。那岂不是送羊入虎口?那种傻事,他才不干呢! “好啦,别闹了。”簌成熙笑着捏了捏上官默然的鼻子,他吃醋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韩大哥,你跟我们一起去大漠好不好?”簌成熙歪着脑袋对韩凡喊道,笑得一脸甜蜜。韩凡看着她幸福的笑脸,心中泛起点点酸楚,但只要她幸福,他就会满足。 韩凡冲簌成熙笑笑,用力对她挥了挥手,喊道:“寰寰,你要好好保重。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来大漠看你的。”然后,他看向一脸醋意的上官默然,他是个优秀的男人,虽然霸道,但他对寰寰的爱却是不假。于是他扬高了声音对上官默然道:“寰寰就交给你照顾了,要是你敢辜负了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的女人,我自然会好生照顾。不劳你费心!”上官默然毫无示弱的回过去。男人的感情,大多都隐晦在逞凶斗狠里。虽然两人互看不顺眼,但彼此却是心照不宣。 “韩大哥,你也要多保重。”簌成熙的话被湮灭在漫天的风沙里。上官默然大喝一声,策马疾奔。 韩凡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一点点变成小黑影,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只剩下漫天的风沙掩盖去他们曾经相聚的痕迹。可是,他们都知道:即使时间过去,沿途风景已变,他们心内的那份情感却永远坚固不移—— ------------ 101热切的吻 经过几天几夜的长途跋涉,大家都已经很疲惫了,行进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簌成熙老早就躲进马车里和老爸呆在一起,当初那种策马奔腾的豪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烟消云散。看来电视剧里描绘的男女主人公笑得一脸春光灿烂策马奔腾的幸福画面都是骗人的。坐在马背上经受一路颠簸的辛苦,还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老爸,你感觉还好吗?”簌成熙开始担心起老爸的身子。这一路下来,就连她这个年轻人都觉着受不了,她真怕老爸的身子会撑不住。 “傻丫头,别担心。老爸的身子好着呢!你忘啦?老爸这大半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虽然是有点无聊,但是只要有你在,老爸就觉得是幸福的。”簌成琛拍了拍女儿的头。这丫头,越来越贴心了。不过他到底是老了,这一路颠得他腰酸背痛的。 “老爸,幸好有你在。”簌成熙笑了笑,撒娇的抱住老爸。 “傻丫头。”簌成琛宠溺的揉揉女儿的头发,将女儿揽进怀里。他半眯着眼睛,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外面胡乱飞舞的黄沙,心中难免感慨。忙碌了大半辈子,一直都停不下来,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够好好陪在女儿身边,也算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了。 安静不了一会儿,簌成熙就觉着无聊,翻搅着自己的手指玩了一会儿,她撅着粉嘟嘟的嘴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一圈,那张精致讨喜的脸上露出欢欣的笑,葱白如玉的手一把掀开挡风的帘子。 外头风很大,带起阵阵黄沙,上官默然驾着马儿跟在马车后面,那张英俊的面容看起来微微有些疲惫,但那双深邃内敛的眼睛却时刻警戒着。见簌成熙拉开帘子,探出一颗脑袋来,他赶紧夹了夹马腹,马儿机灵的快跑几步,拉近上官默然与簌成熙之间的距离。 “熙儿,赶紧进去坐好,你这样会很危险。”上官默然皱了皱眉。越是临近大漠的边境,他们就要越发小心。想要他性命的人实在太多,他怕有人趁他不备伤害了他心爱的人儿。 可是簌成熙哪里知道上官默然的担忧,她朝他笑笑,撒娇道:“赶了这么久的路,人家都好累了。不如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 听了簌成熙的话,上官默然看着将近黄昏的天色,眼里有些犹豫。若是他们这时快马加鞭,在天黑的时辰就能赶回皇宫,但是若是此时耽搁了,怕只能等到明天午时才能回宫。时间不是最要的,他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危。 “默然,你看天空好漂亮。我们一直忙着赶路,都没有好好的欣赏沿途的风景。这么漂亮的夕阳,错过了好可惜。我们看一会儿再走,好不好?”簌成熙继续撒娇。嘻嘻,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夕阳是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可是——”上官默然的心在左右拉扯,他不想拒绝熙儿的要求,可是又很担心她的安慰。她若是有个万一,他这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没有可是啦。我不管,我不要再赶路了。我们看一会嘛,就一会儿!”说着,簌成熙已经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熙儿!”上官默然惊呼一声,赶紧勒住马儿,马儿扬踢嘶鸣,上官默然趁机一把将簌成熙拉上马背,这才避免了她被为马蹄下践踏的危险,但这惊险的一幕差点没把上官默然的心吓得从胸腔里蹦出来。 簌成熙也给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她竟然直接跳到了马蹄前面。哦,上帝,幸好没沦为马蹄下的一缕幽魂。簌成熙捂住胸口,深深的吸进几口气,刚抬头就对上上官默然那双惊魂未定的眸子,她红着脸吐了吐舌头垂下脑袋,没敢继续与他四目相接,心中却涌起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甜蜜。 上官默然原是想责骂她的,但一见簌成熙这副娇俏的模样,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小腹涌上一股燥热。看着簌成熙嫣红的脸蛋,上官默然有些心猿意马。 “走吧,我带你去看夕阳。”说完,一扬马鞭,马儿吃痛的狂奔起来。风狂烈的扑在脸上,上官默然体内的欲火却依旧没有消退的迹象。他怀中的人儿紧紧依偎在他胸膛里,她幽幽的体香扑鼻而来,她的长发随着狂风在他面颊上飞舞,他的自制力随着越来越微弱,突然,他勒紧缰绳,抱着她纵身下马,然后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热切的吻上她粉嫩的双唇,亲吻她的滋味一如他记忆中的那般美妙。 “熙儿。”他低哑着嗓子轻声呼唤她的小名,那嗓音里充满着魅惑。 “默然。”她热切的回应他,双手不由自主的圈住他的颈项,让她妙曼的身子与他俊挺的身子完美的贴合在一起。 他引导着生涩却热情的一步步慢慢加深这个吻,他的大掌隔着衣服在她曼妙的身子上游移,在她身上挑起一波波痒痒的欢愉。她不安的随着他的探索扭动身子,她觉着自己全身都好像着火了似地,而他游移的手是纵火的元凶。 “默然。”她无措的唤着他,眼神涣散迷离。她的手漫无目的的在他坚实的背部游移,火热的吻显然已经无法满足她的需要。她只能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渴望他给她更多的欢愉。 “小心。”上官默然反应极快的抱住簌成熙一下子扑倒在地上。一枚银制的飞镖嵌进黄沙里,只露出小小的一个角,黄昏的光晕下,一闪一闪的,无端让人生出一丝寒意。幸好,他不小心瞄到一抹银光,否则他的熙儿恐怕就会成为飞镖下的一缕亡魂。 被上官默然保护在身下的簌成熙惊了一跳,她顺着上官默然的视线也发现了那枚闪闪发光的飞镖。好可怕,是谁想要趁机杀死他们? “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上官默然一脸严肃,他起身上前从黄沙里掏出那只飞镖,薄薄的一片,没留下任何字迹。 “四周已经没有人了,看来袭击我们的人见他自己失败了,已经撤离了。”簌成熙也站起了身子,运起功细查周围的动静。这里一片空旷,不见半个人影。 “糟了,我们赶紧回去!”上官默然心中一凛。转过身去却发现马儿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两人相视一眼,神情肃穆…… ------------ 102意外失踪 “我老爸还在马车里,他会不会有事?都怪我贪玩,要是老爸有个三长两短,我——”簌成熙一脸着急。 “熙儿,冷静点。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爹有那么多护卫保护着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慌,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赶紧回去。”上官默然紧紧揽着簌成熙的肩膀,给她安定的力量。 “恩。”迎上上官默然坚定的目光,簌成熙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展开轻功疾奔回马车那边。现场是一片混乱,看得出这里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凶险的厮杀。 “老爸!”簌成熙刚落地,惊呼一声,就急忙奔向马车。她着急的掀开帘子却发现马车里空无一物。 “王上,请恕手下失职!”上官默然一落地,那些负伤的护卫便齐齐向他靠拢,个个垂首跪在地上。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默然一脸凝重,他早就料到会有人来袭击他。 “默然,不好了。我老爸不在马车里,怎么办?”簌成熙急忙奔到上官默然身边,她流着泪,手足无措的望着上官默然,这让上官默然格外心疼与自责。 “熙儿,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你爹平安救回来的。”上官默然温柔坚定的看着眼前脆弱无助的人儿,心疼的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说,在我离开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官默然冷着一张脸,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足以将周围的空气统统凝成冰块。那双深邃的双眼里迸发出嗜血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那些跪在他脚下的侍卫们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根本就不敢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回——回王上。您带着熙儿小姐离开不久之后,簌老爷子觉着有着闷,便下了马车与属下闲聊几句。当时正说着话,突然有一大批黑衣人出现,二话不说就拔剑袭来,属下们本是一直保护着簌老爷子的,但黑衣人为数众多,而且总有预谋那般,使计一一将安排来保护簌老爷子的护卫们调开。当时属下忙着与黑衣人搏斗,一时间没觉察,等到属下打退了黑衣人的时候,才发现簌老爷子早就不见了踪影。王上,是属下保护不力,请王上责罚。”带头护卫黄忠低首回答,他跟着上官默然的时间按最长,但他却一点都捉摸不透上官默然的心思。上官默然本是一个不得宠的侧妃之子,在宫中受尽欺负,却不料在老皇帝弥留之际,金口玉言指明将王位传给上官默然。而这个性格古怪的君王刚刚继承王位,便换掉了一直跟随先王的老太监明德,随手一指他便坐上了侍卫首领的位置,使得原本在宫中默默无闻的他一跃成了宫中的红人。 “知道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吗?有没有留下活口?”上官默然依旧是一脸冷然,谁也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回王上,那些黑衣人看起来有些像白影的人,他们不仅没留下活口,就连死尸都没有留下。”白影是一直隐匿在江湖上的一个神话般的组织,他不分是非黑白,行事全凭主事者的心情好坏,而且毁约也是常有的事情。当然,凡是白影经手处理的事情,绝对干净漂亮,不会留下任何不利于主人的蛛丝马迹。所以,白影在这个组织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 “白影?”上官默然眸光一转,白影这个江湖组织他是有听说过。但胆敢与朝廷作对,他难道不怕被连根拔起? 除非请动他的也是朝廷的人,并且与他有几近抗衡的能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不言而喻了。蛰伏了那么久,也难怪他会按耐不住了。上官默然眸光一敛,唇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看了看怀中柔弱的娇俏人儿,心下有了计量。 “熙儿,你尽管放宽心,我一定会尽快让你跟你爹团聚的。”上官默然柔情似水的看着簌成熙,簌成熙也正看向他。身处异地,他便是她唯一的依靠。 “你一定要救出我爹。”她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上官默然身上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不过现在我们必须快马加鞭赶回皇宫去,外面很不安全。”他在宫外的势力一时间是没办法联系上的,为了他们的安危,他们必须赶在天黑之前回到皇宫。 “恩。”簌成熙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她现在唯一挂心的是她老爸的安危。 大漠的皇宫,远比簌成熙想象中来得富丽堂皇,与乾坤王朝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现在的簌成熙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光是应付一路迎接的官员就已经让她烦不胜烦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上一会儿。 “都退下去吧!”见簌成熙一脸倦意,上官默然遣走了一干前来服侍的宫女。 “是,王上。”宫女低低应了一声,弓着身子恭谨的退了下去。 “熙儿,你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等你睡饱了再来用膳。”上官默然体贴的牵着簌成熙的手来到龙床坐下,又俯下身子替她脱去鞋子,守着她直到她闭上眼睛才温柔的在她眉心印上一吻后离去。 “你们好好看着,若是出了岔子,我拿你们试问。”临走前,上官默然安排了两个自己的亲信在房门口守着。里面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容不得她出一点岔子。 “是,王上。属下定不负所托。”两个恭谨的说道。 上官默然这才满意的点头,放心离去。他还有更重要的是事情要做,簌成熙的爹还在那人手里,他得想办法先探寻簌老爷子的下落,确保将他安全无误的救回。 御书房内,上官默然冷着一张脸负手立在窗边望向窗外。天色已黑,偶尔风过,树影摇曳,轻轻作响,仿似鬼魅。 “王山,属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一华服锦衣的男子,面色冷然的站在上官默然身后。他的手中把玩着一块银色的飞镖。此物,正是上官默然方才递给他的唯一线索。 “你可曾见过这块飞镖?”上官默然转过身,浓眉微微一皱,寒气逼人。 ------------ 103对峙不下 “王上,你可曾听说过白影这个组织?”一身华服的男子唇角挑起一丝邪魅的笑,冷傲的眸子射出一道金光。 “白影?难道你怀疑是白影所为?”上官默然心中一凛,江湖一向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倘若这事真的与白影有关,那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白影的主事者——东方圣行事古怪,他会出手也无可厚非。这枚看似不起眼的飞镖,应该是东方圣的所属之物。上次西郊的武林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东方圣用来打伤杜拜的暗器应该就是它。但有一点我想不通。”华服男子背过身,单手托着下巴,敛眸沉思。 “按理说,身为白影组织的主事,依照白影做事干净利落的手段来看,东方圣断然不会留下证物,让别人有迹可循。再者,上官清路虽然谋略出众,也有几分胆量,但他为人阴狠,做事心狠手辣,像东方圣这样自命清高的人应该是不会愿意与他为伍的。”络焰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想通了。熙儿的爹不在上官清路手里,应该在东方圣手中。”上官默然抿唇一笑。 “哦?”络焰淡然一笑,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何以见得?” “照你的推论,若飞镖真是东方圣的所属之物,当日他若是有心伤我,以他的身手,我是没办法察觉避开的。所以,他是醉卧之意不在酒。”上官默然松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 “或许上官清路真的去找过东方圣,要东方圣出手解决我。他们之间可能达成了某种互利的协议,但东方圣似乎并不想按着上官清路的意思来办事。所以当日我才能逃过一劫。” “不愧是大漠的王,智勇双全呐!”伴随着一道低沉的男音,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出现在御书房内。来人一身红衣,脸色苍白得仿佛纸片人,映衬着这一身的红却是更加鬼魅,一双眼深邃不见底,整个人透着干净柔和的书卷气息。 上官默然和络焰瞬间变了脸色,这皇宫内院的防守可说是连只苍蝇都插翅难飞,而东方圣却 如入无人之境。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心惊呢? “擅闯皇宫,你可知是死罪?”上官默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东方圣。他和东方圣并无接触,但从他倨傲的神色里也判断出这个男人不是个好应付的主。 “是吗?”东方圣不屑的瞥了上官默然一眼,随意拉开一张椅子神色自若的坐了下去。“我若是怕死,今日就不会来了。我来,是要带走一个人。” “想在我的地盘上把人带走,你的口气还真不小!”上官默然一点也不喜欢东方圣那副自视甚高的样子。他是很强大,但却不懂得收敛锋芒。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应该树敌不少。 “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我随时都会讨回来的。”东方圣一点都没有把上官默然的怒气放在眼里,他依旧是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 “人情?”上官默然凝神,原来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么说来,那天偷袭我的人真的是你。”上官默然转头看着一脸悠然的东方圣,他真的很看不惯他那副拽样。 “没错,当时确实是我先出手的。不过你若是够细心你应该会发现那枚飞镖上有一个细小的凹口,那是被我所扔的石子打中留下的。”东方圣笑笑,示意上官默然去看看络焰手中的飞镖。 上官默然虽然不喜欢东方圣,但事关重大他还是走到络焰身边接过络焰递过来的飞镖,东方圣说得果然没错,飞镖上确实有一点细微的不平整。“飞镖不是你射的?”这点让上官默然大吃一惊,也出乎他的意料。 “飞镖确实是我的所属之物,但不久前你的四皇兄上官清路来找我,向我讨了一枚去。我本是好奇,这枚飞镖是要用来对付谁,值得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呵呵,不过等我见到之后才发觉他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小了,还不值得我替他背这个黑锅。所以我才在他射出飞镖的后一秒射出一颗石子,让你有机会避开。你说,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人情?”东方神说得理直气壮,上官默然却听得怒火直冒。有这样的人吗?明明是他为了利益黑白不分,现在竟然还好意思来跟他讨人情,最可恶的是他还不得不承认。气死人了,简直是气死人了! “当然,你也可以不认这个人情。但你最好别忘了,还有一个人的命还捏在我手里。要是我心情稍微不好,他可就要遭殃了。我想你不会希望他出事吧?”东方圣的话刚落,络焰的刀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在颈项间割破一道小口子,有血浸出来。 “早就听闻络焰使得一柄小刀,快如急惊风。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东方圣还是一脸笑意,不过站在他身后的络焰却是脚下一阵虚浮,手中的小刀颓然落地。谁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络焰在下一瞬倒地不起。直到这时,上官默然才醒过神来,第一次,他觉得恐慌。眼前这个男人的势力实在太恐怖,也难怪为什么江湖上会盛传白影的主使者完全就是一地狱来的恶魔,杀人如麻。 “别这么看着我。你应该看得很清楚,是他先动手的。我从来不会轻易放过胆敢不将我放入眼中的人。我最讨厌别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东方圣看都懒得看倒在地上的络焰一眼。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你以为这里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吗?皇宫不是江湖,看来你似乎还不懂皇宫的规矩,我这个主人得好好教教你才行。”这是上官默然第一次被激怒。络焰一直是他的左右臂,追随他最久,对他忠心耿耿。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哈哈——这是我听过最荒谬的笑话。”东方圣仰头大笑,一点都不把上官默然的威胁放进眼里。 ------------ 104东方大哥 “东方大哥!”门外传来一声娇呼,门被推开,簌成熙满眼惊喜的走到东方圣跟前。“没想到真的是你。”站在身高一米八七的东方圣面前,身高一米六七的簌成熙就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娃娃。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东方圣宠溺的揉乱簌成熙的一头长发,那双如鹰的锐眼却是不经意的瞟向醋意横生的上官默然。他冲着簌成熙慵懒的一笑,魅惑的风情尽显。 “熙儿,过来。”上官默然冷声道。这个碍眼的家伙,简直太目中无人了,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的熙儿放电。 听到上官默然的声音,然后看见他那一脸的寒霜,簌成熙心里暗叫糟糕。她怎么会忘了那个男人是个醋坛子呢? “你和他好像很熟?”见簌成熙呆呆的望着他,上官默然抬脚走到她身边,宣誓主权般揽过簌成熙的肩膀。这丫头,见到别的男人就一副欢喜模样,见到他就只会发傻。 看着上官默然那张臭臭的脸,簌成熙不由觉得好笑。这男人,连吃醋都这么可爱。“我和东方大哥是偶然认识的。”为了不让上官默然的脸色更加难看,簌成熙主动挽着他的胳膊。 虽然上官默然还是不满簌成熙对东方圣甜甜笑,但看在她主动挽着他的胳膊的份上,他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哼!东方大哥,叫的不论再怎么亲密,也不过只是个大哥!上官默然在心里赌气的想。 “对了。东方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还有他是谁?”簌成熙看看东方圣又看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最后把视线放在东方圣那张邪魅的俊彦上。 “我来是想向上官默然讨一个人。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乾坤王朝的,你什么时候来的?”东方圣看着簌成熙放在上官默然臂弯里的手,眼中有一抹晦暗闪动,但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可能以后都会呆在这里。”簌成熙说完,漂亮的脸上染了一层嫣红,那娇俏的模样,诱人得紧。 “哦?看来我得赶紧预备一份大礼了。沫儿,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完婚啊?记得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来讨杯喜酒。”东方圣邪魅的笑着,一抹神伤自他戏谑的眼中一闪而过。他暗暗喜欢的女人就要结婚了,她脸上的甜蜜笑颜刺痛了他的心。 “好啊。到时候我一定会通知你。”上官默然接过话头。不过既然东方圣和簌成熙认识,那么熙儿的爹东方圣也不好继续扣押了吧!想到这里,上官默然笑了笑,握着簌成熙的手上前两步,来到东方圣面前,缓缓道:“东方公子,你是不是该把熙儿的爹爹放了?”想要挟他?没门! “我爹在你手里吗?”闻言,簌成熙一阵激动。如果她爹在东方大哥手里,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你爹?”东方圣皱眉,他可从来没听沫儿说起她爹的事情。他一直以为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原来她还有个爹。不对,上官默然为什么称沫儿为熙儿呢?难道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吗? “对。原本我和我爹是在一起来大漠的,在临近大漠边界的时候由于我贪玩,离开了一会儿,等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爹被已经人掳走了。”簌成熙着急的道。说起她老爸,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老爸的安危,是她最挂心的事情。 闻言,东方神难得的冷着一张脸。瞬间,强大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原本宽敞无比的御书房一下子被低气压笼罩,让人感觉难受得几乎透不过起来。原来,那天他所见的那对正神情亲吻的男女竟是沫儿和上官默然。 可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对吻得忘我的男女的画面。他的心,在这一瞬痛得痉挛。他那般深爱着她,可她却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呵,他还来不及表达的爱意就这样被扼杀在黑暗里。 东方大哥生气了!簌成熙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东方圣,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方圣。东方圣一向都喜欢玩神秘,要不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慵懒模样,要不就是一脸邪魅的表情。她忍不住松开了上挂默然的手,拉了拉东方圣的衣角,关心的问道:“东方大哥,你怎么了?” 遇见东方圣是在簌成熙最难过的时候,她重新回到醉金楼,每日醉生梦死,周旋在不同的男人身边。但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道理,终于有一日,她下迷药的时候被发现了。幸好,醉酒的东方圣如天神一般出现救了差点被强暴的她。然后他一路陪着她,在他的建议下她开了后来的冷楼,慢慢蓄积自己的势力,还在他的帮助下成立了‘夜幕’组织。虽然夜幕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响亮,但夜幕因为与白影有着丝丝缕缕的联系,却也不是别人能够轻易招惹的。她感激他给予她的一切,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或许她早就沉沦于青楼,根本不可能拥有现在的幸福。 “我没事。”簌成熙担忧的声音将他从痛苦中拉回现实,他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唇角挑起邪魅的笑,“那样看着我,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爱上我了?” “没正经!”簌成熙瞪他一眼,拍掉东方声突然袭击她脸蛋的手。他总是这样当她是小孩子,老喜欢捏她的脸。很痛啦! “他为什么叫你熙儿?”东方圣还是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他定定的看着簌成熙,他不喜欢她对他的隐瞒。 “你就是为了这个生气啊?”簌成熙感觉到东方圣身上的强大气势再次释放了出来。 “别气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欺瞒你意思。我真实的名字叫簌成熙,我老爸是簌成琛。反正关于我的事,等以后到了适当的时机,我会统统告诉你,绝不欺瞒。”簌成熙没想过要隐瞒她是来自未来的事情,只是这件事太荒谬,她怕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 “但现在,你要回答我的是我老爸真的在你手里吗?”簌成熙看着东方圣,那双灵活的大眼里满是乞求。她怕听到他说不是,她会很难过很伤心的。 ------------ 105被迫愿意 “听你这么说,你老爹可能真的在我手上。你想让我放了他?”东方圣眼角带笑。 “东方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抓走我老爸,可是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的面子上放了他。”簌成熙一脸真挚的看着东方圣。她比谁都清楚东方圣古怪难搞的脾气,但是她相信老爸在他手中是绝对安全的。 “好,我答应你放了他。不过我有个条件。”东方圣看着簌成熙,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让簌成熙打心里觉得大事不妙。 “什么条件?”簌成熙小心翼翼的问,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 “做我的女人。”东方圣目不转睛的盯着簌成熙,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着高深莫测的光芒。 “不行。”不等簌成熙开口,上官默然便冷冷的拒绝。熙儿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跟他抢! “东方大哥,别闹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簌成熙强装镇定,她的心因为东方圣的话而乱作一团。她明白东方圣绝不是开玩笑的,虽然他看起来放荡不羁,但他的性子绝对是说一不二的。 “熙儿,我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呢!”东方圣伸出一只手勾住簌成熙的下巴,玩味的眼眸直直看着她。簌成熙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到呆若木鸡的自己,他说得没错,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在他眼里世界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只有他不想要的。而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你放开她。”这次,上官默然是真正的动怒了。他的女人岂是别人能够随意碰触的,更何况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官默然狠狠瞪一眼东方圣,一把将簌成熙揽进自己怀里。 “熙儿,别担心。我一定会救回你爹的。”上官默然安慰着失神的熙儿,心有些痛痛的。都是他保护不力,害得她难过。 可是簌成熙却仿佛没听见上官默然说的话一般,径自看着东方圣,哀伤道:“东方大哥,一定要如此吗?”她不爱他,如果两人勉强在一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最后只会逼得她恨他,而恨一个人是件非常费力的事情,她曾经恨过一个人,她不想重复过去的时光。 “熙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不是吗?”东方圣的眼里是一贯的漫不经心,可若是细心,便能听出他话里的不容忽视。他是个霸气的男人,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东方圣,容我再提醒你一次,这里是皇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上官默然很不高兴熙儿竟然如此忌惮东方圣,虽然江湖上将这个男人传的神乎其神,但他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搓圆捏扁。 “哈哈哈,你以为我在乎吗?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即使是皇宫,我也一样可以将它夷为平地!”东方圣张狂的大笑着,一点也不介意将上官默然气得青筋暴跳。 “是吗?我看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样的本事!”不愧是大漠的王,只一瞬间他便冷静了下来。轻哼一声,他衣袖一动,发出一声细微的嘶鸣,原本寂静的御书房四周立刻围上了一圈人,而暗中更是有不少高手蛰伏于各处。 “就这点本事,你也想留住我?”东方圣耳听着四周的动静,讥讽的一笑,道:“我还以为你又多大的本事呢!这些人还真不够看。” “等你有机会活命,再来说大话吧!”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簌成熙嘴里。 “这是什么?”簌成熙艰难的咽下口中的药丸。 “迷丹。是迷幻药的解药。”上官默然淡淡一笑,虽然是在回答簌成熙的问题,但他的眼睛却是看向东方圣的。 “想不到大漠的王也会使阴招,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东方圣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蛰,想要算计他的人还没出生呢! “你也不是光明磊落的主,所谓对什么样的人使什么样的招!”上官默然冷冷的看着东方圣,他对自己提炼的药物还是很有自信的。 “哈哈哈……说得好!我喜欢。”东方圣毫无顾忌的大笑着,一点中招的迹象都没有。这令上官默然很是疑惑,难道药效失效了?不可能啊,这药他使用过不止一次,无一不灵啊?! “熙儿,你是不是该解开你心上人的疑惑呢?”东方圣笑着看向簌成熙。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她。至于其他想要打她主意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熙儿,东方圣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默然不解的看向簌成熙。簌成熙小脸苍白,原本清澈的大眼里混沌一片。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上官默然不明所以的目光,她的心在一瞬间被揪痛,不禁悲从中来。为什么老天从来都不曾眷顾她呢?幸福,总是离她那么远。 “东方圣的体质不惧任何药物,所以你的迷幻药对他起不了任何作用。他从小就是在药坛子泡到的,说得更清楚一点,他就是个百分百的药人,百毒不侵。”簌成熙没有任何表情的说完,松开了上官默然的手。她知道,她必须要放开他的手了。虽然不是她所愿的,但这是她的选择。在她心里,老爸的安危远远大于她的爱情。为了老爸,她愿意放弃。 “我愿意跟你走。”簌成熙撩起拂过脸颊的发丝,强迫自己不准哭。只是泛红的眼眶,泄露了她的脆弱。 “我没有感觉到你的诚意。”东方圣双眼一眯,他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既然他认定了她,自然不会允许她的心里还装着别人,他霸道得十分彻底。 “我愿意跟你走。”簌成熙坚定的看着一脸邪魅的东方圣。他是个不容忽视的男人,只是她厌恶他将他的不容忽视用在她身上。 “既然愿意,就要拿出你的诚意。我对一个木偶般的女人,可没兴趣。”东方圣选择忽视掉簌成熙眼里的哀怨。他依旧痞痞的看着她,可就是这样玩世不恭的眼神让她觉得战栗不安。 ------------ 106反目相向 簌成熙一步步都近东方圣,直到与他面对面。她高高踮起脚尖,仰起头蜻蜓点水般吻上他性感的薄唇,她如秋水般平静的眸子绽放出坚定的光,粉色樱唇微启,道:“我愿意跟你走。” “熙儿,你不能这么做。”上官默然心痛的怒吼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吻上了别人的唇,这叫他情何以堪?难道她就这么忌惮东方圣,这么不信任他么?! 上官默然受伤的嘶吼让簌成熙的心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很想紧紧抱住他,在他怀里寻求保护。可是她明白的:她若是真这么做了,老爸就将性命不保。所以,她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转过身看向上官默然,唇角勾着浅浅的笑,道:“忘了我,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应该知道爱情只不过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随时都可能被丢弃。”天知道,她唇角那一抹淡然的笑保持得有多辛苦。 “是吗?那你是打算抛下我了,对不对?”上官默然冷冷的看着簌成熙。她为什么不信任他?不相信他有能力去保护她,保护她的家人? “是的,你说得没错。你若恨我,就尽管恨。”簌成熙强迫自己直视上官默然冰冷的视线。她不可以退缩,对他来说,也许恨她他会比较好过一点。所以,她必须绝情得彻底。 “恨?”上官默然冷哼一声,硬是将伤痛从眼底抹去,唇角噙着一抹讥讽,他不屑的看着簌成熙,道:“你值得我恨你吗?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我对你也不过是玩玩而已。我上官默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稀罕你?呵,这可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那就好,那就好。”簌成熙不怒反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深深伤害了这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只是她别无选择。 “上官默然,你听清楚了吗?她是我的,永远都只会是我东方圣一个人的。”东方圣一把将簌成熙拉回自己身边,他的大手肆无忌惮的搁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炫耀似地看着上官默然。他看上眼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我听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清楚,她不过是我穿过的一双破鞋,既然你喜欢,尽管拣去啊。被我扔掉的东西,我从来不会觉得可惜。”上官默然一脸的无所谓。有时候,男人绝情起来比女人更让人心寒。 簌成熙听到上官默然的话,瞬间苍白了一张脸。明明是深深爱过的人,即使因为种种原因必须分开,至于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吗?无情最是帝王家,看来这话果真不假! “东方圣,我们走吧。”簌成熙一刻也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她怕从他嘴里听到更难听的话,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于是,她轻轻拉了拉东方圣的衣袖。 这一幕却刚巧被上官默然看到,他原本就冷如寒冰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看起来有些怕人,他狠狠的盯着簌成熙拉着东方圣衣袖的手,轻蔑的道:“果然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这么快就急着向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不过也好,反正我早就玩腻了,正想换个女人呢!你倒是识趣,知道自己滚蛋。”因为不甘,所以上官默然说出来的话也特别毒。但看着簌成熙那张暗淡无光的脸蛋,他的心仿佛被挖去一个大洞,痛得无以复加如同负伤的野兽失去常性,只懂得狠狠进攻。 “好,我们走。”要懂得收放自如,才能很好的控制全局。东方圣显然是这方面的高手,他紧紧捉住簌成熙的手,唇边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看也不看急红了眼的上官默然,瞬间就消失在御书房内。 ——万里草原,这是一个自由自在的地方。不远处,成群的牛羊悠闲的在蓝天白云下啃着青草,金色的太阳暖暖的挂在天空,偶尔有一阵风过,吹动那看起来就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一切都是那么美。 清澈的小溪旁,簌成熙抱着双腿坐在岸边,凉凉的河水漫过她的小腿肚,打湿了一小节裙角,她却呆呆的望着蓝蓝的天空,浑然不觉。 “在想什么呢?”东方圣刚刚溜了一圈马,将马儿交给随侍的仆人之后,迈着长腿走到簌成熙身边就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可不允许你人在我身边,心里却还想着别的男人。”说着,东方圣在簌成熙身边坐下。他冰凉的唇霸道的覆上她柔软甜美的粉唇。 “傻瓜,哪有人接吻就忘记呼吸的?你想憋死自己啊?”东方圣好笑的看着簌成熙瞪大了眼,屏住呼吸的模样,结束了这个略带惩罚的吻。他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着她消瘦的面颊,眼神迷离,她是第一个能够让他的心有异动的女人,所以如论如何他都要将她禁锢在他身边,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听了东方圣的话,簌成熙这才记得呼吸。她大口喘着气,却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一脸通红。 “你呀,怎么这么迷糊?”东方圣失笑的摇了摇头,宠溺的拍了拍簌成熙的脑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替她拍背顺气。鼻尖传来她淡淡的体香,他着迷的闭着眼睛。他喜欢这种属于她的味道,莫名的让他的心安静下来。似乎,只要她在身边,他总是能轻易就心情愉悦。 簌成熙被迫躲进东方圣怀中,他的胸膛很宽厚也很温暖,可却不是她心之所向。她承认,她确实惦念着另一个男人,那个人便是她老爸。 “我老爸呢?我想见见他。”思虑良久,簌成熙还是开了口。在没有见到她老爸之前,她的心无法安稳。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老爸的状况。 “我说过,他很安全。你无须担心,在适当的时机我自然会带你去见他。”东方圣不满怀中人儿的挣扎,他紧紧逮住簌成熙挣扎的双手,好看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她的性子一如当初,既让他恼怒又让他激赏。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是我老爸!”簌成熙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愤怒的抬起头,不顾一切挣开东方圣的钳制。哪知,身子一个不稳,只听惊呼一声,只见浪花翻腾,她已经跌落溪水中—— ------------ 107反穿现代 “熙儿!”东方圣大喊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可是他寻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簌成熙的踪影。 “熙儿,你在哪里?”平静的溪面让东方圣无端感到害怕。就这么一下子的功夫,熙儿怎么就不见了呢?溪水不深,溪流也很平稳,熙儿不可能会被溪水冲走啊。 “熙儿,熙儿,熙儿,别跟我闹脾气了。你快出来,我马上带你去见你爹。”东方圣急坏了,他已经找了两圈,仍旧没有发现簌成熙的踪迹。 位于A市的南城立交护城河中,簌成熙奋力游向岸边。湿漉漉的衣襟紧贴着身子,怪难受的。簌成熙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却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了现代。抬头望见头顶的立交桥,簌成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不就是当初她跳河的地方吗?她竟然莫名其妙的穿回来了,那她老爸呢?她不在,谁去救她老爸啊?想到这里,簌成熙蓦然折回身,义无反顾的再次跳进护城河中。 “快看,有人跳河自杀啦!”立交桥上,原本趴在栏边看风景的一位妇女无意间瞧见了簌成熙的举动,激动的嚷嚷开来。 “来人啊,有人跳河。”一名路过的青年被妇女的喊叫吸引,凑了过去。可惜他不会游泳,只能干着急。 “我打110,有没有谁会游泳啊?一名中年男子闻声也挤了过来,探头往桥下一看。一边掏电话,一边询问陆续围过来的人。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桥栏边已经挤满了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跳下去救人,护城河的水流虽然平缓,但水太深,若不是专业的救援人员,很容易一去不返的。所以尽管每个人都想做英雄,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逞强。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而救援人员却迟迟没有抵达之际。一辆重型机车‘滋’的一声熄火停了下来,吓了众人一跳。机车上的男子帅气的揭下头盔,褪下上衣,毫不犹豫的纵身往下跳。 “啊!” “啊!” “哎呀。”桥栏边传来阵阵尖叫,大家的心都随着那响亮的‘噗通’一声狠狠揪了起来。 “寂然!”坐在机车后座的女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她匆匆下车冲到桥栏边往下望,却只能见到激起的水花,好大一片,模糊了她整个视线。 寂然,你还是忘不了她,是不是?你不顾一切的往下跳,是因为她就是这么义无反顾的自你眼前跳下去的,是不是?曲婷婷一脸哀伤的趴在桥栏边,她的目光从未自男子的身上移开,她深怕一眨眼他就永远消失在她眼前。尽管他总是令她心痛不已,但她却依旧担心他的安危。 “救援人员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沸腾起来,大家都在这时松了一口气。 营救很顺利,簌成熙和李寂然都被救上了岸边。李寂然累得气喘吁吁,可是他的手却未曾松开过。 “先生,你可以先放开手吗?”簌成熙已经昏迷不醒,需要做急救。可是她被李寂然紧紧抱住,急救工作无法进行。 听了随行的医护人员的话,李寂然这才颓然的放开手。 “既然。”见到李寂然被救援人员拖上岸的时候,曲婷婷就迫不及待的奔往桥下。这会儿,见到李寂然平安无恙,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呜咽道:“你吓死我了,我好怕你就这样离开我。”曲婷婷紧紧抱住李寂然的腰,她是真的很害怕。在他身边,她总是提心吊胆。可是即便如此,她仍旧心甘如怡。 “我没事。”李寂然淡漠的开口,将泪眼朦胧的曲婷婷从他怀中拉起来。“我衣服是湿的,待会儿要是你的衣服也被弄湿的话,会感冒的。” 一席话,让被他强行从他怀中拉起一脸委屈无辜的曲婷婷一下子眉笑颜开。 “人也救了,我们走吧。”她对他璀璨一笑,拉着他的手就要走。李寂然本就是因为想起一些过往,一时冲动才会不顾一切的跳下河救人。这会儿人救了,他当然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但无意间的一瞥,让他离去的脚步顿住。怎么可能?那样相似的一张脸,不,一定是他眼花了! “怎么了?”李寂然的停顿惹得曲婷婷回头,顺着李寂然的视线,她惊愕的张大了嘴巴,双眼惊恐的瞪着医护人员正奋力施救的女子。 是她吗?怎么可能?曲婷婷看向李寂然,李寂然也正看向她,两人都被自己的亲眼所见惊呆了。 下一秒,李寂然松开了曲婷婷的手,他屏住呼吸快速穿过人群挤到医护人员身边。是她!真的是她。她的身上还是当初的那身衣裳,他到底都不会忘记。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是在做梦吗?想着,他伸手揪了揪自己的大腿,疼!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脸,疼! “先生,你在做什么?你在这里很妨碍我们施救,麻烦你离远一点。”医护人员好奇的看了李寂然一眼,然后很不客气的拉下脸请他离开。 谁知,他竟然不顾不管,一把将正在施救的医护人员退离,自己则趴到簌成熙身边,掰开她的嘴巴,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 “簌成熙,你一定要给我活过来,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对你说。”他奋力按压几下她的心脏,然后又继续做人工呼吸,如此反复不下数十次,簌成熙终于咳嗽一声,吐出一大口河水,整个人也渐渐转醒。她咳嗽着,视线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明,只是为何她眼前会出现李寂然的脸,是幻觉还是做梦?她困扰的皱着眉头,她最不愿看见人的是他,最思念的人也是他。 “熙儿,哪里不舒服?”李寂然关切的问。他百分百肯定眼前这个女子就是簌成熙。她的气息,他一直都记得,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对她说过:就算人群再拥挤,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你。是的,他们之间一直都默契像另一个自己。 ------------ 108五年的爱 如果这是幻觉是梦境,那为何会如此真实?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隐隐扯动她的心,让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熙儿,你还好吗?”李寂然皱眉,怎么她看起来一副茫然的样子? 随着簌成熙的苏醒,人群已经散去。簌成熙虚弱的喘着气,她试着伸出手去碰触李寂然的轮廓。梦里的他是如此温柔,含情脉脉,让她的心砰然一动。哪知,指尖传来的热度吓得她飞快的缩回了手。 “我不是在梦里吗?”簌成熙喃喃自语。她双手交握,茫然无助。 “这不是梦。”李寂然再顾不得那么多,打横将她抱起。 “寂然,你做什么?”曲婷婷也在这时回过神来。她挺直了身子,挡在李寂然面前,那双盈盈大眼里满是倔强和哀怨。她守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他才肯正视她的存在。她怎么能轻易就放他走呢?如果让他就这么带着别的女人走掉,那她这么多年的付出跟守候又算什么呢? 曲婷婷的质问惊醒了发愣的簌成熙,她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李寂然就在她面前,现在她就在他怀中。簌成熙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曲婷婷,曲婷婷也正看向她,目光锐利,隐隐有着妒意。 “你放我下来。”簌成熙定了定心神,理智且冷静的说道。 “熙儿。”李寂然轻柔的唤她的名字,并木如她所愿。 “李寂然,容我提醒你,我们没有那么亲密,你不必叫得那么亲热。更不要忘了当初是你毫不留情的甩了我。所以,麻烦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的救。另外,别指望我会谢谢你。这是你欠我的,现在我们两清互不相欠。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簌成熙异常冷静。她永远都忘不了他对着她大声说‘我不爱你,不论要我说多少遍都没关系,我不爱你了’的绝情模样。 “是吗?你真的这么想?”李寂然眼里的火热因着簌成熙那番话一点一点冷了下去。他勾了勾唇,似嘲讽似不屑,他深邃的眼眸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是的,请你放我下来。”簌成熙毫不避讳的对上李寂然清冷的眼眸。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深爱着她的女孩。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使她蜕变成一个理智的女人,悲欢喜乐,都可以拿捏稳妥。 闻言,李寂然依言将簌成熙放了下来,但他的视线却没有一刻自她身上离开过。他知道先前他的所作所为深深伤害了她,但他可以解释的。当初的他是迫不得已才会放开她,如果时光可以重新来过,他一定不会选择这么激烈的方式,逼得她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但即使时光能够重新来过,他依旧会选择在那个时候放开她的手,不让她陪着他一起陷入地狱。 “寂然,我们走吧。”见李寂然将簌成熙放了下来,曲婷婷立刻上前一步挽着李寂然的胳膊企图拽着他离开。对她来说,簌成熙是最大的威胁,她绝不能再一次败在簌成熙手中。她等候了5年才有机会向他走近,怎么能甘愿又一次被抢走? 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李寂然皱了皱眉。虽然知道曲婷婷一直对自己怀有爱慕之心,但他从来都不曾想过让她成为他的女朋友。他不是个对感情随便的男人,他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里只住过一个女孩,除了她,他的心门不曾为别人打开。 “婷婷,你先走。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送你回家了,抱歉。”李寂然拉开了曲婷婷挽着他胳膊的手。他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也跟她说得很清楚,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可她却不管不顾,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他谢谢她对他的好,对他的关心,但有些感情他承受不起,更没有办法回应。 其实,我们从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只是我们总是希望那些伤痛经过时间细腻的雕琢,最后可以化为幸福。但是倘若我们爱上的是错的人,那即使时间过去得再久远,也没有办法将血肉模糊的伤口凝结成幸福的模样。 “李寂然,难道在你心里一点点属于我的位置都没有吗?”明明已经红了眼眶,她却倔强的不允许眼泪掉下来。她一直都是坚强的,又怎么可以在他面前掉眼泪。她需要的从来就不是同情和可怜。她不过是期望能够一点一点如滴水穿石一般在他心底扎根盘踞,她不在乎花费多少时间,付出多大的代价。 “婷婷,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她——才是我爱的那个人。”李寂然突然一把揽过正处于游神状态的簌成熙,簌成熙一惊,慌忙间才发现自己被李寂然拖进了怀里。她仓促的抬头,正对上曲婷婷投来的怨愤目光。 “又是她,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每次她一出现,你的眼里就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你告诉我,我有哪点比不上她?”曲婷婷指着簌成熙大声吼道。她是真的很不甘心,簌成熙不过是偶然闯入李寂然生命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而她跟在他身边5年,整整5年。她好不容易才在她离开他之后在他身边站稳脚跟,不到一年时间她却又离奇的回来了,再次将他的视线从她身边夺走,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婷婷,别闹了。你先回去。”李寂然冷着脸,他不是不清楚曲婷婷对他的情意。只是他对她并没有相同的情感,而他又劝服不了她的固执,所以只能任其发展。说到底,其实这里面还是有他的责任。 “闹?”曲婷婷冷哼了一声,道:“我没有闹。5年,我等了你整整5年。而她呢?她跟你在一起才多久?连一年的时间都还不到。你怎么可以说她才是你爱的那个人?你难道都没有心吗?我对你的爱,你真的就无动于衷吗?”她偏执的爱了他5年,把一个女孩子最灿烂的时光都投注在他身上了,可是他竟然那么残忍的对她。 她的心,好疼,真的好疼。 ------------ 109剔除旧创 “够了,闭嘴。”李寂然不耐烦的瞪了曲婷婷一眼。他怎么会不知道五年对一个女孩来说有多么宝贵,但她的爱从来就不是他所要的。 “李寂然,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懂什么是爱?难道你就这么自大到认为别人对你的付出都是理所当然的吗?五年,一个女孩能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浪费?你有什么资格叫她闭嘴?”簌玉寰突然开口,她实在看不过去了。她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他怎么可以对一个深爱了他五年的女孩那么凶? 难道因为她爱他,所以她就必须承受他的无情对待吗?爱情,怎么可以让人变得如此卑微? “熙儿,难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将我推入别的女人的怀抱吗?还是你只是怨恨我当初那样狠狠的伤害了你?”李寂然看着眼前倔傲的女孩,他的心早就被她俘虏。除了她,容不下任何人。只是他们分隔了太久,他不知道她的心是否还有他的位置。 “李寂然,看来你还需要我再一次提醒你,当初是你执意抛弃我的,难道在天桥上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你已经忘记了吗?难道你觉得你现在对我的指控很可笑吗?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呢?”簌成熙不屑的一笑,她已经不稀罕他的爱情。那么廉价的感情,她不屑一顾。 “熙儿,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没由来的,李寂然觉得心中一片惶恐。看着簌成熙冰冷的眼神,他觉得他与她之间像隔了整个太平洋的距离,他直觉他就要失去她了。可是他好爱她,他需要她。 “在乎?你不是那么天真吧?我会在乎一个不在乎我生死的人?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事情。李寂然,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这个世界没有谁非爱谁不可。而你对于我而言,早就没有一点意义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总是等到失去了才来后悔。不要再辜负现在站在你身后的这个女孩,如果连她都放弃你了,你才真正的一无所有。”说完,簌成熙看也懒得看李寂然一眼,转身就走。她很忙,没时间与他聊天叙旧,她还要想办法与老爸联系呢! 跳河这招似乎不管用,差点把她给淹死都没能再穿回古代去。不管了,她先回家一趟,至少先把自己这一身湿淋淋的衣裳给换下来。 “等等,我送你回去。”几个大步,李寂然上前抓住簌成熙的手腕。她似乎比以前清瘦了不少,握在手里的她的手是那么瘦弱,不盈一握,仿佛只要他稍加用力就会将她捏碎。 “你该送她回家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一直站在你身后等你回头的她!”簌成熙气结。这个男人难道听不懂吗?当初是他琵琶别抱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无辜的她,而现在他又想故技重施吗?那个女孩等了他五年,她不敢想这五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但她想,她一定没那么勇敢,可以为一个人等五年。 是谁说过?在爱别人之前要先学会爱自己。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又哪有能力去爱别人? 爱不是一时的喜怒哀乐,爱是一种责任,你必须有能力去扛起责任,才能够很好的去爱一个人。我们总在爱里受伤害,是因为我们连负责的能力和准备都没有就轻而易举的爱上了。 爱了,很容易,可是爱下去呢? “熙儿。”李寂然唤她,声音里充满乞求。她难道对他一点眷恋都没有了吗?他的心,好疼。他握成拳头的指节泛白,手臂青筋爆绽,他极力忍耐着心底传来的阵阵撕扯。是他先放开了她的手,是他先摧毁了她对他的信任依赖,是他先打碎了她心底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寂然。”曲婷婷喊他,唇边浮起一丝苍凉的笑,眼神里满是悲哀。在他那双漂亮迷人的眸子里,她看到了全是另一个女孩的影子。他不爱她,即使她愿意做别人的影子,他也不愿意尝试着将她当成那人的影子。爱一个爱到像她这般卑微,也算是厚颜无耻了吧?! 簌成熙使劲挣开了李寂然的手,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不发一语的离去。 她已经不爱他了,没想到原以为这一辈都会念念不忘的一个人就这么不爱了。爱情还真是一个转身一个忘记! 回到家,簌成熙已经筋疲力尽。走进浴室,打开喷头,脱去贴在身上湿淋淋的衣裳,随便冲了个澡,然后裹着浴巾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轻巧的转动门把,打开门,一眼就望见窗边那盆枯萎的花,叶子枯黄了,卷成一团。那是李寂然送她的,她一直都很宝贝,每天浇水,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想不到这一走,娇嫩的花儿没人照顾便迅速凋凌了,如同他们之间的爱一样,一方背离,一方就只能忍痛割弃。 摇了摇头,把这些伤感的情绪都甩走。簌成熙打开衣柜,随意挑了套衣裳换上,然后又走到梳妆镜前,拿出吹风,吹着头发。 习惯了古代的生活,突然回到现代,还真有点适应不了。头发吹到不滴水了,她将插头拔掉,再把线理好,将吹风放进旁边的抽屉里。关上抽屉的时候,一只手不经意碰到旁边的相框,‘啪’的一声,相框落地,玻璃碎了一地都是。而碎玻璃底下,是她和李寂然躺在草坪上的合照,傻傻两个人,望着对方,笑得一脸甜蜜。 看到这张照片,簌成熙愣了愣。伸手想把相片捡起来,一个恍惚,食指被一小片玻璃割破,浸出一丝血来。簌成熙皱了皱眉,忍着痛,还是将那张照片捡了起来。她还记得当时拍下这张照片时的甜蜜,他说等到以后老了,跟她一起坐在秋千上,翻着这些照片,细细回想当时的心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最温馨的事情。 翻过照片,背面是李寂然干净狂野的字迹:李寂然要和簌成熙过完一辈子,以此为证,以此为媒。她还记得他当时那认真的表情,只可惜他说的一辈子是那么短暂——在她还来不及回过神的时候,他就残忍的将她抛入痛苦的深渊。 ------------ 110文静住院 愣了愣神,簌成熙将手中的照片放进抽屉的最底层,然后将地上的玻璃碎屑一块块小心的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又打开床头的一个蓝色的医药箱,翻出一张彩色的OK邦贴在划破的食指上。 躺在柔软的公主床上,簌成熙望着垂吊型的欧式水晶灯发呆。她是回到了现代,可是老爸还在古代呢,也不知道东方圣会不会放了她老爸。就算东方圣良心发现放了她老爸,但老爸知道她失踪了会很难过吧?就这么胡乱想着,本来就精疲力尽的她慢慢进入了梦乡。 清晨的阳光带着尚未消散的露水味儿透过深紫色素雅的帘子漫进室内,正在酣睡中的簌成熙一个翻身,清脆的‘咚’一声,滚着身上的被子一起摔在光洁的地板上。该死的!她揉着被撞疼的脑袋低声诅咒了一声,然后皱着眉头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这才想起是自己贪图凉快,喜欢光着脚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硬是收走了铺在床边的羊毛地毯。这不,睡姿糟糕的她又一次尝到了苦果。 既然已经醒了,自然就没有再赖床的道理。于是她飞快的跑到浴室洗脸刷牙,然后打卡衣橱挑了一件淑女装换上,登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串车钥匙,噔噔噔的跑下楼。 车库里共有3辆车,一辆是老爸的,还有一辆是接送她上下学的司机车,还有一辆则是她刚刚领到身份证时,老爸送给她的成年礼物。除了买车时试过车之后将它一路开回来之外,她还真没有再碰过这辆车。不是她不是喜欢车,而是她不想太招摇,她只想度过一个最简单的学生生涯。至少以后回忆起来,她会觉得那时的时光是简单的、平静的、没有半点瑕疵。 摁下手里的解锁器,车子发出欢快的微鸣,似乎很开心它的主人终于肯将它开出去溜溜了。打开车门,簌成熙坐进了驾驶座,关好车门,握着方向盘的手竟然有些颤抖,她已经太久没有开车,更别说去练车,她有些生疏了以至于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很好的驾驭这辆车。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拧动钥匙,发动了车子,以龟速往大门外驶去。还好,她的驾照是实打实考下来的,所以车子只在路上行驶了一小段,那种熟悉的操控感便回来了。于是她加快了车速,往老爸公司的方向赶去。她打算先去公司找文静阿姨,顺便问问公司的运营情况。老爸不再,而她也没有办法再回古代,所以先只能先拜托文静阿姨帮忙看着公司,等下午有空的时候再去学校找校领导谈谈,好让她可以继续完成学业。 脑袋不停的思索着,一路疾驰,倒也很快就来到老爸的公司——琛宇集团。在保安的指引下,簌成熙很快停好了车,走出停车场,直接走到总裁专属的电梯,搭乘电梯上了顶楼。 “大小姐好!” “大小姐好。” “大小姐好”——此起彼落的问好声,让簌成熙有些不习惯。她不是第一来老爸的公司,所以很多跟随老爸多年的员工都知道她的身份,毕竟她是簌成琛唯一的女儿,自然也就是公司下任的接班人。 “你们好。”等到所有人都跟她打过招呼了,她才微笑着极有礼貌的回了一句。穿越到古代的经历,倒也让她这个原本羞涩的学生妹身上多出了几分威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上级领导来视察呢! 环顾了一下四周,簌成熙迈开步子走向正专心整理文档的李秘书。其实她并不确定文静阿姨是否在琛宇集团工作,她来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李秘书,文静阿姨在吗?”来到李秘书身边,她倾下身子看向李秘书的电脑。 “熙儿,你来啦。”李秘书答非所问,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微笑着看向簌成熙。她跟在簌成琛身边工作多年,对他的女儿自然也比旁人来得熟悉。 “是啊。看你这样,公司好像很忙的样子?”来的时候她倒是没有注意到,现在再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都好像很忙的样子。 “文静刚刚签了一个大工程,整个办公室都忙得鸡飞狗跳的。”李秘书笑笑站起身,顺便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连续加班真是有够折腾的。不过一想到这个月可观的奖金,所有的辛苦也算是值得的。 “文静阿姨签的?”闻言,簌成熙心上一喜。原来文静阿姨真的在这里工作,看来她这一趟没有白跑。 “是啊。这段日子真是辛苦她了。总裁不在,什么事情都要她来主持。签下这个案子,她人也住到医院去了。”李秘书叹了口气,语气不无钦佩和怜惜。身为簌成琛的直属秘书,对于姚文静与总裁之间的关系,她还是多少知道一点的。 “文静阿姨住院了?是哪家医院?”簌成熙心里一急,要是老爸知道文静阿姨因为忙公司的事情住进了医院,他一定会心疼的。不行,她一定要代老爸去看看她。 “华丰医院,住院部二楼,305病室。”李秘书似乎早就知道簌成熙会有这么一问,她刚问完,李秘书便将详细地址报了出来。 “熙儿,快去吧。我想姚特助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的。还有,她很担心你爸爸。”李秘书是过来人,姚文静那点小心思自然是逃不过她的锐眼。若不是因着对那人的爱,她怎么会因为公司的事把自己给累垮了呢?于是在簌成熙临走时,李秘书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还特别强调姚文静很担心她的父亲。 簌成熙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怎会不明白李秘书如此明显的暗示呢?虽然她一开始确实为文静阿姨分走了原本属于她一个人的独宠而感到伤心难过,但她经历了这么多,又怎么会不明白文静阿姨的苦楚呢。所以她停下步子,回过头调皮的冲李秘书眨了眨眼,趁李秘书发愣的间隙,快步离去。 这孩子!李秘书回过神,失笑的摇摇头,继续整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心里却暗自高兴,看来姚文静这回算是熬出头了! ------------ 111温馨一刻 华丰医院,簌成熙将车停到医院指定的位置。然后按照李秘书说的地址乘电梯来到二楼的住院部,又问了值班的导师305病室的具体位置,这才疾步走去。 果然,左拐一直走第三间的门上贴着红色塑胶的305字样。簌成熙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这是一见独立的房间,靠墙的单人床上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她手里拿着一本文件正仔细的翻阅着,她的左手边还堆着一叠稍微凌乱的文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文案里,浑然没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 见此情景,簌成熙心里微愣。连生病了都还不忘工作,这点不得不令她动容。于是她快步走到床沿,一把将姚文静手中的文案合上。 姚文静一惊,皱起秀眉,正欲发难,抬眸却发现来人是她心上人的女儿。原本不悦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她露出一抹亲切的微笑,道:“熙儿,你爸爸不是说你转去国外念书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闻言,簌成熙一愣,出国?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簌成熙瞬间明白过来,显然老爸并没有对文静阿姨说出她为情自杀的事情,而是以出国念书掩盖了她失踪的真相。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老爸公司的员工见到她都不觉得惊讶,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呢,本来她以为大家见了她,一定会认为是见了鬼。她知道,关于她失踪的事情老爸一定动用了社会关系压下了,所以对于她的再次出现,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文静阿姨,你看你,人都生病了,还忙着公司的事情。”簌成熙巧妙的避开姚文静的问题,弯下腰将她手中的文件拿走,又将她左手边的那一堆文件都整理整齐,抱起来放到一旁的置物柜上。 “女人呢,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我特意绕了一圈去华亭路买了燕窝,来,你尝尝看,味道很正的,就连我老爸那么挑嘴的人都说棒呢!”簌成熙将手中拎着的保温盒打开,端出香气四溢的整整一盒燕窝递给姚文静,又起身走到置物柜边,凑个搁置在置物柜上的碗里拿出汤匙洗净,这才笑着递给姚文静。 “谢谢你,熙儿。”姚文静的眼眶里蓄积着眼泪,眼看就要落下来。她没想到簌成熙会来看她,上次簌成琛带着她与簌成熙一起吃饭,虽然簌成熙一直表现得大方礼貌,可是从簌成熙淡漠疏离的眼神里,她看得出,这孩子似乎不欢迎她,甚至是有些排斥她。所以簌成熙这番贴心的举动,让她特别感动。 她能理解簌成熙的感受,并且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位置替她着想。簌成熙不管如何懂事,她毕竟只是个孩子,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就等于是她的全部,而她的到来,势必会瓜分掉一部分原本只属于她一人的宠爱。所以簌成熙对她的不接受、不欢迎、排斥都是人之常情。 “文静阿姨,要谢也是我谢谢你才对。”见姚文静直愣愣的看着她,手中的燕窝却是一口都没动。她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来,又从姚文静手中端过那一盒燕窝,舀起一汤匙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到姚文静嘴边,道:“文静阿姨,你看你瘦得连一阵风都能把你吹跑似的,来,喝下它。” 这次,姚文静没再说话,喝下了簌成熙喂到嘴边的燕窝。味道真的很好,她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欢喜。 气氛静默却温馨,很快,一盒燕窝便全部都进了姚文静的肚子里。 “熙儿,今天我很高兴。谢谢你。”姚文静躺在床上,静静听着水池传来的哗哗声。 簌成熙这个千金大小姐正站在水池边洗着保温盒,不过显然,她不是洗碗的这块料,洁白的公主裙上溅了一身的水,保温盒却是油腻腻的,她的双手也一样是油腻腻的。 听了姚文静的话,簌成熙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埋头与保温盒又奋战了一会儿,她终于放弃了。算了,带回去交给沈妈洗好了。这么想着,她恩了点洗手液,将手给洗干净,刚转过身就见姚文静极力忍住笑意的站在她身后。 “文静阿姨。”簌成熙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真是有够糗的,她都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连碗都不会洗。 “我来教你吧!”姚文静一眼看出了簌成熙的窘迫。她亲切的将手搭在簌成熙的肩上,让簌成熙转过身再次面对着水池。 “来,先把这个带上。免得伤手,女孩子的手要好好保护着。”姚文静笑看着簌成熙,从底下拿出一床塑胶手套递给簌成熙。簌成熙看了看,小小的皱了皱眉,还是乖乖听话将它套在了手上。 “这是洗洁精,专门用来清除油渍的。你先摁一下,好了,只一个盒子,用不了那么多的。”姚文静好笑的看着簌成熙恩了一手的洗洁精,簌成熙则是再次羞红了脸。 “没事的,你拿起这张帕子。对,就是这个。”姚文静指着挂在挂钉上的一张软绵布说道。 “恩,没错。现在将你手上的洗洁精摸到这张软棉布上,沾一点水,对,一点就可以了。好,拿起保温盒,用这张软棉布先把里面擦一遍,恩,对,每个地方都要擦到。好了,可以了,现在再把保温盒外面也擦一遍,跟刚刚擦里面是一样的。小心——”眼见保温盒就要从簌成熙手中脱落,姚文静惊呼一声,欲伸手去抓住,簌成熙快她一步,牢牢抓住了差点落地的保温盒。 幸好,姚文静拍了拍胸口,她真怕这保温盒掉下去会砸伤了簌成熙。 “因为有洗洁精的关系,保温盒会很滑,所以洗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一定要抓稳,不然落到地上摔碎了很容易绽到脚上割伤脚的。” “文静阿姨,对不起。我笨手笨脚的。”簌成熙低下头,有些难过。从小她就没做过这些事情,她以为很简单,却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做不好。她想她就是别人口中的‘生活自理白痴’。 “熙儿,别难过。凡事开头难,慢慢的你就会了。”姚文静知道刚刚自己因为惊吓,说话的语气有些重,她知道自己在无意间伤到了簌成熙的自尊。簌成熙从小就没有妈妈,她爸爸那她当心肝宝贝来疼宠着,自然舍不得让她做这些粗活,久而久之,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什么都不会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了,只剩下一点点就完成了。现在呢,你就将保温盒放到水龙头下,对,把水龙头打开,哎呀——水开小一点。”姚文静惊呼一声却是已经来不及,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头发上、衣服上,都布满了点点水珠。 ------------ 112没事找事 簌成熙转过身,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你看你,满身都是水。”笑过之后,姚文静拿出随身的纸巾低头替簌成熙擦着身上的水珠。看着文静阿姨认真的侧脸,忽然间,一股暖意在簌成熙心间升起。这种细腻的温暖感觉是自从妈妈走后,她就一直欠缺的。 “文静阿姨,你——”你愿意嫁给我爸爸,做我的妈妈吗?这句话刚刚从喉咙里吐出半截忽然又硬生生的止住了。她的脑海里忽然出现妈妈临走前那慈爱的脸,妈妈对着她微笑,眼角却有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不,她怎么能让别的女人取代了妈妈的地位呢?! “熙儿,怎么了?”姚文静抬起头来,就见簌成熙一脸呆滞的望着她。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去叫医生。”说着,放下纸巾就要往外走。 “文静阿姨,我没事。你好好休息,我临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做,我先回去了。”簌成熙喊住姚文静,匆匆说完话转身就走,连保温盒都忘记拿走。 看着簌成熙匆忙离去的背景,姚文静站在那儿过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熙儿刚刚的表情很不对劲,脸色也很苍白,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簌成熙驾着车,把广播调到最大声。她心里很矛盾,她知道文静阿姨对老爸是真心的,而老爸应该也对文静阿姨有着极深的感情,他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只要一想到死去的妈妈,她就没办法为他们祝福。烦,簌成熙重重的拍打着方向盘,一个不留意,车子猛地一偏,向右手边拐去。接着,是一连串紧急刹车的声音。 “喂,你是怎么开车的,找死啊?”有人摇下车窗,一脸不爽的开骂。 簌成熙也被突来的变故惊了一跳,她想事情想得太专心,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正在驾车。“对不起。”知道是自己的过错,簌成熙赶紧打回方向盘,然后摇下车窗,向被她吓到的人说对不起。 就在这时,一辆重型机车呼哧一下超过她的车,隔了一小段距离‘兹’的一声刹车,挡在她的车前。见状,簌成熙不得不跟着刹车。只见一个长发飘飘的窈窕美女利落的摘下头顶的安全帽,帅气的挂在了后视镜上。 是她?!窈窕美女转过身,簌成熙看清了她的面容。却发现那美女正一步步向她走近,难道她是来找我的?簌成熙在心里暗忖道,隐隐有些排斥她的靠近。 ‘叩叩叩’,窈窕美女绷着一张脸来敲簌成熙的车窗,簌成熙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降下车窗。说实话,她并不想与这个窈窕美女有所牵扯。因为她知道,窈窕美女找上她绝不会是好事。 “我想,我们应该算认识吧!”窈窕美女笑着说道,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一看就知道绝非真心。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叫曲婷婷,对吧?”簌成熙倒是不介意。她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的状况,虽然现在不是行车的高峰期,但她这个挡着路也是会顾人怨的。 “如果你是有事找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再好好谈一谈?”簌成熙建议道。她可不想因为妨碍交通而进一趟警局。 “好。”窈窕美女也瞥了一眼来来往往的车辆,干脆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转身往前走向自己的机车,帅气的跨上机车,戴好安全帽,油门一催,呼啦一声往前冲去,在前面领路。簌成熙也发动了车子,不紧不慢的跟在机车后面。 净月咖啡馆—— 簌成熙盯着招牌看了好一会儿,才挪动步子迈了进去。窈窕美女倒是像常来一般,毫不迟疑的直接上了二楼,也没理会在楼下发呆的簌成熙。 这家咖啡馆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她和李寂然就是在这里正式成为男女朋友的。那时的她是那么幸福,而那时的李寂然又是那么宠爱她来着。 叹了口气,簌成熙摇摇头,把那些过去的画面从脑袋里赶走。她和李寂然已经结束了,她又何必再任由过去的记忆纠缠着她不放呢?!想到这里,她‘噔噔噔’飞快了上来二楼。 纯黑大理石的吧台里,余净夕正一脸专注的煮着咖啡。曲婷婷自己寻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她面前的桌上摆着一杯橙汁,还有一小堆的书籍。 簌成熙一进门就往吧台走去,腿一蹭,一屁股坐上了吧台边的高脚椅上。 “给我一瓶红酒。”簌成熙懒懒的趴在吧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吧台里煮咖啡的女人。呵呵,这么久不见,净夕姐还是一样明媚动人。余净夕算不上顶级美女,但她身上自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恬淡气质,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抱歉,我们这里不卖酒——”也不对外开放。剩下的这半句话卡在喉头,余净夕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儿。 “熙儿,你来啦。”这丫头,好久都没见她来了。以前这小丫头可是隔三差五就会来一趟,她这么就不来,她家的小魔女可是一直叨念着呢! “净夕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哦!”簌成熙笑道。每次来这里,她都会觉得很放松。余净夕不是个多话的人,但她总是清浅着笑着,给人安心的感觉。 “就你嘴甜。喏,这杯咖啡是你的。”余净夕笑笑,动作迅速的将煮好的咖啡递到簌成熙面前。 “哇,好香!净夕姐你不仅人长得漂亮,煮咖啡的功夫更是一流!”闻了闻咖啡香,簌成熙一脸满足的赞叹道。要是她是男人,一定会死皮赖脸将净夕姐娶回家。 “簌成熙,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见簌成熙一直逗留在吧台有说有笑的,曲婷婷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她真的很不喜欢簌成熙嘴边那灿烂的笑容,无端让她觉得难受。 “快去吧,你朋友催你了。等你们聊完,再过来陪我聊天也不迟。”余净夕自然是认识曲婷婷的,毕竟每回李寂然来咖啡厅的时候,她都寸步不离。这让余净夕想不认识她都难。 “好吧。我先过去了。”簌成熙无奈的对余净夕耸耸肩,余净夕回她一个暖暖的笑。唉,她真不知道她和曲婷婷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女人啊,就是爱没事找事! ------------ 113垃圾不如 簌成熙搅动着杯里热乎乎的咖啡,香气四溢,闻着就让人觉得全身舒畅。她喝咖啡不喜欢放糖,就喜欢拿着调羹瞎搅动。 “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我想你应该不是单纯为了请我喝一杯咖啡吧?”良久,簌成熙觉得玩够了,才放下手中的调羹,整个人懒懒的陷进沙发里。她看着曲婷婷,目光里蕴藏着连她自己都未能察觉的讥讽,她审视着对面面容姣好,身段妖娆的女人。 一个女人特意找上另一个女人,别无例外是为了一个男人。只是簌成熙从来都觉得看不住自己爱的男人却跑去找另一个女人是最为愚蠢的事情。她不懂,为何女人非得把自己的狼狈完全暴露在另一个女人的面前? 难道她不知,越是卑微,越是得不到么?!我们认为最珍贵的往往是得不到或已失去的。如果爱一个人需要委屈了自己换取他的一点目光,那我们为何不能选择放弃,骄傲的去做自己?他不爱你,总会有一个人来爱你。何苦非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把自己折磨得脾性全失? “我要你离开李寂然。”一瞬间,空气变得有些凝滞。曲婷婷一字一顿的说完,又赶紧从随身的皮包里翻出支票本,拿出一支笔,摘掉笔帽,认真的看着簌成熙,缓缓道:“只要你肯离开李寂然,多少钱我都愿意付。”显然,曲婷婷把簌成熙当成了贪钱的女人。或者,曲婷婷已经穷得只剩下钱了。 闻言,簌成熙笑了。她预先想了许多曲婷婷会对她说的话,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俗气的开场白。她真是有点失望呢! “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很缺钱吗?”簌成熙有点哭笑不得。 敢情在这个女人的眼中,爱情也不过就是一场交易一笔买卖?倘若是这样,她的深情、她的等候还真是教人不敢恭维。 这个世间最可悲的不是你爱错了人,而是你以为自己深爱着一个人,为了这个人可以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 曲婷婷被簌成熙问得一愣,猛然从支票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簌成熙,上下细细打量一番。曲婷婷对簌成熙的了解并不多,她对簌成熙的认知也不过就是李寂然偶然提起的只言片语。对于簌成熙和李寂然共有的那些过去,曲婷婷并不知情,更不知道簌成熙的身份。当然,不是她不好奇不想知道,而是李寂然根本就不耐烦对她讲。倘若她知道簌成熙就是商业巨霸簌成琛的掌上明珠,就是打死她也不会在簌成熙面前把支票本拿出来丢人现眼。 “不像。”观察了好一会儿,曲婷婷老实的摇了摇头。曲婷婷是名门千金,自然知道簌成熙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但是穿名牌也不代表有钱,况且没有人会嫌钱多是不是?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嫌钱多,只要你答应离开李寂然,我给的价码不会令你失望的。”说这话的时候,曲婷婷一脸的自信,看向簌成熙的眼神甚至是有几分不屑一顾的,仿佛簌成熙已经拿了她的支票兴高采烈的要去兑现似的。 “是吗?我开的价码,你怕是给不起。”簌成熙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去,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她身上流泻而出。一时间竟让对面的曲婷婷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迫着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整张脸涨得红到了脖子根。 “我、我难受。”曲婷婷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的手拼命捂着胸口,一副快要挂掉的样子。 见状,簌成熙心底一软,收敛了气势。一下子,曲婷婷就跟个面团的似地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面上已有汗水顺着发丝流下。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好不容易,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曲婷婷直愣愣的看着簌成熙,眼里带着几分畏惧,嘴唇因为害怕而颤抖着,先前嚣张的气势荡然无存。 其实如果是以前的簌成熙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生气的,但现在的簌成熙是坚决不允许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的,就连一点不恭都不可以。 “想知道?”簌成熙笑笑,风轻云淡的模样,却无端让坐在她对面的曲婷婷打了个冷战。 曲婷婷先是点点头,见簌成熙直直看着她,想到之前的经历,又飞快的摇摇头,看着簌成熙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我偏不告诉你。”簌成熙突然发现,原来看一个人害怕自己也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爱情总是让人变得盲目而愚昧。曲婷婷虽然害怕簌成熙,但她固执的等了李寂然那男人五年也不是说放弃就能够放弃的。她怎么甘心败给一个曾经被李寂然狠狠抛弃的女人? “难道李寂然曾经抛弃过你,你也愿意死皮赖脸的跟着他?”曲婷婷就不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簌成熙还能粘着李寂然不放。 “曲婷婷,我说你是真愚蠢呢?还是脑袋少一根筋?什么叫做我死皮赖脸?我看死皮赖脸黏着李寂然不放的那个人是你,不对,你不止死皮赖脸,还厚颜无耻痴心妄想!”簌成熙一席话呛得曲婷婷脸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却是半天都没哼声。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李寂然那种只有外表没有半点内涵的男人啊?我告诉你,那颗花心大萝卜现在就是扔我面前,求着让我踢两脚我都嫌浪费力气。你喜欢,你就自个儿收藏着,别整天疑神疑鬼,除了你觉着他好,在我眼里他根本就是个垃圾,不对,他连垃圾还不如呢!你赶紧的,把你那支票本收进去。我家的钱多得能把你给淹死,你还想用钱来砸我?门都没有!你去问问,簌成琛的女儿缺钱花不?看别人不把你给笑死!以后丢人现眼的事少干,女人的脸都给你丢光了!”簌成熙倒豆子似地倒出一大堆话,听得曲婷婷一愣一愣的,还没等她完全消化,簌成熙已经放下一张百元大钞起身离去,临走还搁下一句话:自己点的饮料自己付钱。 ------------ 114酒吧迷情 从净月咖啡馆出来,簌成熙驾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她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回到现代,还会遇见李寂然。心底有点空荡荡的,原本爱到撕心裂肺的那么一个人,一晃神,竟然爱恨全无。她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好长好真实的梦。梦里她爱上了一个和李寂然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经过了那么多磨难那么多波折,却仍旧到不了幸福的地方,她一路艰辛一路挣扎,每一次都惊心动魄却也疲惫不堪。她真的没有那么多力气去应付突如其来的灾难和困境,每一次离幸福近一点又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意外硬生生的拉远好不容易才向幸福靠近的脚步。 她累了,连动弹一下都会觉得全身乏力。 城市的夜,霓虹灯魅惑的闪烁着,像极了轻佻的情人放浪不羁的勾引。簌成熙将车停在路边,隔着车窗愣愣的看着那些闪烁不定的街灯,脑子里却浮现出妖孽带她看星星的一幕,那样纯粹的夜,那些干净清灵的星子,怕是在这浑浊的城市见不到的吧! 如果不曾离开,她断然不会知道自己是如此眷恋那些痛与感动并存的日子。在她心底,偷偷的想着一个人,他的温柔、他的独断、他的霸道,甚至于他吃醋时的可爱模样。簌成熙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闭上眼,上官默然的样子清晰的浮上脑海。她一直以为爱过李寂然,被他那样狠狠伤害过后,她再也没有力气去爱。可是原来爱情远比人们想象中的强大,当遇到让你怦然心动的那个人时,你仍会奋不顾身的去爱。 思及此,簌成熙突然觉得堵得慌。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打开车门下了车。拿出遥控锁上车门,将钥匙放进随身的手提包里。 站在酒吧街门口,簌成熙再次止步。她一直是个乖乖女不曾在吵杂混乱的场所出现过。不知为何,今天她特别想冲动一次,疯狂一次。最后看了眼醒目的酒吧招牌,簌成熙选了一家名为‘放纵’的酒吧,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的酒吧其实还不是气氛浓厚的时候,只零散有几座客人,倒没有簌成熙想象中的鱼龙混杂。簌成熙松了口气,好奇的四处打量了一番,选定了靠墙的位置坐下。刚入座,便有服务生前来询问她想喝点什么,簌成熙没来过酒吧,面对服务生的询问倒是红了脸,幸好选在了不惹人注目的角落,灯光也暗,看不出簌成熙的异样。 “恩,来一杯特调的鸡尾酒。”所幸,她依稀记得鸡尾酒不是太醉人。她可不想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惹下不必要的麻烦。虽说酒吧是让人放松情绪的地方,但簌成熙天生就带着一股子防备,即便是在兴头上也难免会为自己寻条退路。 看着服务生点头礼貌的退下,簌成熙这才开始细细的打量这家酒吧。以暖橘色为主打灯光,整个酒吧都弥漫着一股子暧昧的风情,细看之下簌成熙才发现,来这家酒吧消费的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很少有人向她这般一人一座,难怪刚刚服务生的目光让她觉得有几分怪异。 可是这能怪她吗?她也不想一个跑来酒吧解闷,可她更不愿意回去面对冷清清的屋子。其实她本是一个喜欢宁静到了与世无争的女子,不知从何时起她竟然也再不能习惯那一室的冷清。 “美丽的小姐,介意我坐这儿吗?”一个长相俊雅的男人站在簌成熙面前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思绪被打断,簌成熙本就冷着的面孔更是冷了几分,不悦的皱着眉看向说话之人。长得倒是相貌堂堂,放眼望去这酒吧如此多的空位,他偏生要来她对面挤位子,着实让人心情不悦。 “如果我说不,你就能不坐这里吗?”簌成熙反问,一副巨人与千里的样子。 男人显然没料到簌玉寰会这么说,一脸的错愕。这还是他第一次遭人拒绝,他一向风流倜傥,纵横花丛无往而不利,女人们见了他就跟蝴蝶见了蜂蜜似地蜂拥而至。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给拒绝了,还真是有损他大男人的颜面啊!栽在一个丫头手里,叫他如何甘心啊? 本来吧,不是非坐这个位置不可的。但男人的征服心理一旦被人挑起,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他还真就不信魅力无边的他会收不服一个小丫头! “嘿,我还真就看上这个位置了。”男人说完,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簌成熙正想说什么,服务生端着鸡尾酒走到她身边,“小姐,您点的酒。”说完,弯腰将鸡尾酒放到茶色的玻璃桌上,临走前还不忘神色暧昧的扫射了两人一眼。 簌成熙皱了皱眉,端起鸡尾酒尝了一口,恩,味道还是不错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喝酒?”簌成熙瞪了男人一眼,颇为不悦。 男人却不甚在意的冲着她抿唇而笑,那眼神分明就像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你知道吗?你刚刚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我会忍不住想你是不是想勾引我靠近你。”男人的笑带着风月场上信手拈来的自信,那双桃花眼风情万种的看着簌成熙,魅惑人心。 簌成熙本来是要生气的,但转念一想,清冷的眼神不由软了下来。逢场作戏,她最拿手的。不是吗? “你心动了吗?”簌成熙一手轻抚着盛装着鸡尾酒的高脚杯,一手柔媚的搁在大腿上,说话的时候慵懒的半眯着眼眸,媚眼如丝,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勾引。 男人的眸光不觉加深,双眼透着危险炙热的光,喉头有些干涩,赶紧咽下一口酒才低哑的开口道:“这么大胆,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生吞活剥了么?” “你想吗?”闻言,簌成熙不但不害怕,反而凑近男人跟前,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那双盈盈大眼一眨一眨的,闪动着风情无限。 “我倒想看看,你有没有能耐将我生吞活剥了去!”那嗓音简直是柔媚得让人酥麻到了骨子里去,只想一把将她推到,狠狠蹂躏一番。 ------------ 115玩火自焚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自焚,知道吗?”男人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女人温热的呼吸撩拨着男人敏锐的感官,男人本就性感的嗓音也因为压抑不住的情欲显得越发低沉。 闻言,簌成熙冲着男人妖媚的笑了笑,诱人的红唇一字一顿的吐出几个字:“我就是喜欢玩火。”说完,歪着脖子晃了晃杯中的液体,唇边勾起一抹浅笑。那模样,在情调十足的灯光下像极了勾魂夺破的妖精。 “既然如此,灭火这个重大的责任就交给我了。”说罢,男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棱线分明的薄唇瞬间欺近。 刹那间,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酒吧,然后是酒杯碎裂的声音。原本各自喝酒聊天的人,纷纷往声源处望去。 “女人,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哥看上你,那是给你面子。你如此不知好歹,休怪哥对你不客气!”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带着受辱后的震怒,他的嘴角边有血丝流出来,俊脸上的五指印特别引人注目。一看,便知方才的巴掌声从何而来。 听了男人搁下的狠话,看热闹的众人心里不禁为仍旧坐在沙发里的簌成熙捏了把冷汗,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孩子,哪里是体态健硕的男人的对手。这女孩,也太大胆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喜欢玩火吗?不过现在看来,你灭火的功夫似乎并不怎么样!”簌成熙毫不费力的握住男人挥来的拳头,不屑的哼了一声,冷冷道:“想要对一个女人动粗,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说着,唇边泛起一抹明媚的笑,手上一用力,便听见骨头崩裂的声音。 “哎呦,真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更不堪一击。你看,我就这么一握,你的手连骨头都碎了。唉!实在可惜,这么好看的一只手,怕是报废了!”说着,簌成熙还不忘惋惜的摇了摇头。片刻,她突然又抬起头,一脸的疑惑:“我看你也不像是绣花枕头啊,难道你刚刚是故意对我客气,手下留情?”簌成熙故意装出一脸抱歉,弄得男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的话刚刚落下,便听见四周不约而同传来人们的哄笑声。众人心里都明白:哪里是男人手下留情,分明就是打不过。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若不是顾忌面子,泪水早就绷不住淌下来了。听见簌成熙这么一说,心里是又怒又怕。在女人堆里无往而不利的他,竟然会栽在一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女孩手里,这口气,他实在是难以咽下去。 “你给我等着。”恶狠狠的瞪了簌成熙一眼,搁下狠话,男子狼狈的离去。 戏散场了,酒吧再次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一场闹剧根本没发生过。被男人那么一搅合,簌成熙已经没有继续喝酒的心情,只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大了,容不得任何人欺负。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她的身上总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子霸气。 环视了周围一圈,簌成熙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的现钞走向吧台去结账。结了帐,簌成熙拿出车钥匙出了酒吧。都市的夜生活已经开始了,道路两旁停满了车子,高档的低挡的,就像车子的展览会。簌成熙心里又是一阵感慨,按下解锁键,拉开车门,正欲上车,却车子从反光镜里看见有七八个男人正气势汹汹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簌成熙抿唇冷笑,反手将车门关上。整个人懒懒的倚靠在车门上,浑身上透露出一股子的冷漠。真是愚蠢的男人,想以多欺少,扳回一城?果真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低等生物,完全不具备人类的高等智慧! “峰哥,你的伤是这个妞儿给弄的?”一群人已经在簌成熙面前站定,被称为峰哥的男人点了点头,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簌成熙,恨不得把她给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哟,没想到小妞儿的脾气还挺大的嘛!”开口的男人有着一口令人恶心的黄牙,一只蝎子从手臂一直延伸到了心口,看着倒是挺能吓唬人的。 “给你们十秒从我面前消失。”簌成熙冷冷的开口,眼里不带任何色彩。 “哈哈哈……”七八个男人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 “真可惜,给了你们机会却不懂得珍惜。”簌成熙摇摇头,唇边绽开一抹明艳的笑。下一瞬,距离她最近的男人突然横空撞到对面的墙上,‘嘭’的一声自由落体,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谁也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谁也没看清是谁出的手。剩下的男人们全都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惧和茫然。 ‘嘭’、‘嘭’、‘嘭’、连着三声,三个壮硕的男人接二连三的撞飞到对面的墙上,场面滑稽而壮观,血淌了一地,场面颇为血腥,街上传来几声女人惊恐的尖叫。原本还在街上游移的人们纷纷离得远远的,生怕祸及自身,也有少数几个胆子稍微大点儿的,隔得远远的观望着这边的动静。 “你、你到底、是谁?混、混哪条、道上的?”说话之人已经开始结巴,他看向簌成熙的目光里尽是恐惧。如此较弱的一个女孩,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嘭’、‘嘭’、‘嘭’、又是连接着三声,相同的场面再次发生。现在还站在簌成熙面前的只剩下那个被称为峰哥的男人,簌成熙冲着男人笑了笑,风情无限,却看得男人心底发麻,腿都软了,这女人实在太恐怖了!他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人啊? “你说,你这么热情的挽留我,我该如何招呼你才好呢?”簌成熙笑得无邪,一副伤闹经的无害模样。 男人惊恐之下,眼角的余光扫到簌成熙背后所倚靠的车子。恩,不算太高档,随即脑子里生出一个念头来,强装镇定道:“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不再出手。” 簌成熙听了,眼底闪过一道光,欺近男人身边,吐气如兰,道:“钱,它真是个好东西。” 闻言,男人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似乎做了一个相当正确的决定。这世上,果然是没有人会不喜欢钱的! ------------ 116强势出击 就在男人暗自欣喜的时候,簌成熙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我家的钱多得能把你给淹死!”一句话,砸得男人七荤八素,把他心底最后一丝希望都给浇灭了。在A市跟簌家比谁钱多?那简直是自取其辱! “你、你想怎样?”男人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不过几个字竟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呲牙咧嘴,特没出息。 簌成熙见了,只觉着心里一阵厌恶,于是也没耐心再跟男人磨蹭下去,一拳就将他打飞,隔了好几米远才发出一声巨响掉在地上,神志不清。解决这群不速之客,簌成熙这才驾车离去。车才开到一半就听到一阵接着一阵的警鸣声,想来是有人在她离去之后报了警。簌成熙勾唇一笑,并不在意,毕竟簌家在A市也算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黑白两道都有人脉。这点小事,还不值得她费神。 其实簌成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变得如此厉害,不过变强大的感觉还真是不赖,心里爽翻了。反正这对她而言是好事一桩也没必要追根究底,倒是该想想办法怎么回去古代,毕竟老爸还在那里受苦受难呢! 丽日清晨,簌家陆陆续续来了一批警察。管家慌忙上楼来敲门请簌成熙下去,簌成熙昨晚因为想事情睡得较晚,这会儿瞌睡正浓,被急切的敲门声惊醒,心中极为不悦却也明白自己是飞去不可。冷冷的吩咐管家先行下去,簌成熙这才慢条斯理的从床上爬起来,道衣橱取了件赶紧的裙子穿上,又一番洗漱才迈着慵懒的步子往楼下走去。 “陈警官,您这么早就来看我,我真是感动不已啊。”簌成熙面带笑意,高居临下的看着紧绷着一张脸的陈玉磊。陈玉磊模样俊朗,有着刚毅的轮廓,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是个十足的好警察,为人正直,做事一板一眼,循规蹈矩。 “簌小姐,警方怀疑你与一桩故意伤人案有关,现在请你跟我回警署协助调查。”陈玉磊一板一眼的说出来此的目的,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一如他的为人。 “好。不过我想先打个电话通知我的律师,让他跟我一起去。陈警官,请问可以吗?”簌成熙说完,冲陈玉磊调皮的一笑,径自走到餐桌前,餐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丰盛的早餐,食物散发出的香味令人忍不住咽口水。 “可以。”陈玉磊做了十多年的警察,见多识广。有钱人有事就找律师,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呵呵。陈警官,要不要来一起吃早餐?我想你一定来不及吃早餐的。”簌成熙轻松的笑了笑,咬了一口三明治,这才拿起电话拨给黄律师,跟黄律师沟通好,这才讲电话放回原位,继续吃早餐。 “黄律师没那么快到的,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跟我一起吃早餐,别老是虐待你的胃。你看,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倒掉多可惜呀!”簌成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过生性刚正不阿的陈玉磊却是不为所动,他是来办事的,可不是来吃早餐的,这点原则他还是坚持的。于是他仍旧绷着一张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静的等待着,不发一语。 簌成熙见状也不再劝说,一边悠闲的吃着早餐,一边翻看着今天的报纸。A市的媒体果然厉害,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上昨晚在酒吧门口的发生的事情便铺天盖地的传了开来,被大肆渲染,写得神乎其神。 解决掉最后一口牛奶,簌成熙也没胃口再吃的担心,放下餐具,顺手拿起报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门铃也适时的响起来,然后便看见管家领着黄律师走了进来。 陈玉磊也在看见黄律师的一瞬间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往门口走去。簌成熙和黄律师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也往门口走去。 “陈警官,你在前面领路,我和黄律师随后就到。”簌成熙一脸诚恳,眼神清澈,唇边还挂着一抹浅笑。 陈玉磊皱了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便点头进了警车。簌成熙搭了黄律师的车跟在后面,一路畅通无阻。哈哈,人民警察还是有点特权的! 警局,例行问话,簌成熙一问三不知,一脸茫然,看起来无辜的很,可她心里却清楚整个过程。若不是顾及闹出人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她还真不会手下留情。 其实会带她来问话,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毕竟有人认出她当时在现场,并且与伤者的距离最近。所有的盘问都被她以刚巧去取车为由一笔带过,确实那么多人看着呢,她的车当时确实是停在了那里,谁会相信那八个大男人那么严重的伤会是一个看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弄的?说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黄叔叔,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了。”警局门外,簌成熙诚恳的向黄兴道谢。黄兴虽然是她爸公司的法律顾问,但是没有义务替她处理这些麻烦事的。 “熙儿小姐,能够帮助你是我的荣幸。”黄律师很绅士的说道。黄兴跟随簌成琛几十年,也算是看着簌成熙长大的。在他的记忆中,熙儿小姐一直是个安静腼腆的小丫头。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她已经蜕变成能言善道、优雅动人的女孩。 “熙儿小姐,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黄兴替簌成熙拉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惹得簌成熙掩嘴轻笑。 “黄叔叔,你还是那么幽默!”坐上车,簌成熙这才止住了笑。 “唉,老了。岁月不饶人啊!你看,白头发都出来了!这天下啊,以后就是你们这帮年轻人的了!”看着已然成长的簌成熙,黄兴心中难免感慨。 “谁说的?黄叔叔,你一点都不老!你还得继续为社会做贡献呢,我们这帮小辈要是没有你的指导,那是成不了大气候的!”簌成熙的这一席话,说得黄兴心理舒坦极了。 到了簌家门口,簌成熙下车前又再次向黄兴道了谢,微笑着目送黄兴开车离去,这才拖着有些疲倦的身子往屋子里走去。 ------------ 117压抑深情 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精致的水晶灯,簌成熙突然觉得一阵恍惚,心里空荡荡的,似乎缺少了点什么。阳光透过窗帘,在室内投下暖黄色的光影。为何,她会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这里分明是她的家,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小姐,午饭已经准备好了。”门外是管家十年如一日的声音,却听得簌成熙心里一阵厌烦。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回到了现代,曾经在她历尽艰辛的时候,她是那么渴望回来,可是当她真的回来了,她才发觉自己原来已经割舍不下那里的人和事。 “恩,知道了。”簌成熙倦倦的应了一声,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起了身。 站在梳妆镜前,看着皱巴巴的裙摆,簌成熙迅速打开衣橱,重新挑了件鹅黄色无袖的连身裙穿上,配上一双七寸高跟鞋,将一头顺直的长发扎成一个俏皮的马尾,看着镜子里青春气息浓郁的小女生,簌成熙淡淡的一笑,她仿佛看见了当初那个青涩尚且不懂情事的自己。如今回想起来,那些简单安静闲适的日子已经离她很遥远了,她永远的失去了当初那颗单纯不谐世事的心。 用力甩掉脑子里那些感伤的情绪,簌成熙拿起扔在床边的手拎包,噔噔噔的下楼。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直接去车库开车出门,往她当初跳河的天桥直奔而去。一路不知闯过多少红灯,她只一心想要到达目的地。她清楚的知道她现在的行为有多疯狂,可是她的理智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伴随着一阵尘土,一声刺耳的刹车车,车子划过一段距离后,终于停了下来。她握住方向盘的手忍不住的颤抖,原来她一直渴望着回到古代去,她的思念从离开那个地方、那个男人就没有停止过。何时,她对他的爱已经那么深了呢? 在车子里静坐了很久,簌成熙才缓慢的打开了车门,伸出一只脚着地优雅的下了车,顺手将车门关上。一转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趴在桥栏上,一身深灰的休闲套装衬出他修长的身形,脸向着前方不知是何种表情,她能看见的只是一个略显寂寞的侧脸。 似乎是注意到背后的目光,那人回过头,面上带着清浅的笑,那双深邃的眼在看见来人时略显激动与兴奋,只是那样的眼神只停留了一瞬间便又暗淡了下去。 “你来了?”男人的声音平静无波,微弯着嘴角却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似乎他早就知道簌成熙会来。或者,他本就在这里等着她来?!簌成熙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男人。曾经她爱他那么深,却从来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他。他就像是一个谜,谜底从来都不对她公布。 “你还爱我吗?”对视良久,男人才缓缓的开口,目光却是避开了簌成熙的眼。仍旧是那样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他从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夹在双指之间,不疾不徐的点燃。动作流畅,带着一抹邪魅的气息。 簌成熙咧开嘴唇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他竟然问她还爱不爱他,真是个傻问题,有哪个女人在被男人冷血无情的抛弃后,还会眼巴巴的去爱那个男人?! 这个笑持续了很久,久到眼泪都禁不住滚落下来,簌成熙这才蹲下身子停了下来。她倔强的抬起头看着男人,冷声道:“李寂然,你是不是觉着你魅力无边、风靡全球,地球离开了你就不转了?” 她还是怨他的,他无情的话依稀还在耳际咆哮。他背叛了她对他的信任,践踏了她纯粹干净的爱恋,狠狠地撕碎了她对爱情的信仰。而今,他有什么资格再来问她是否还爱着他? “熙儿,你恨我是不是?”李寂然闭了闭眼,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李寂然,熙儿也是你配叫的吗?”簌成熙愤怒的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男人,他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悠哉模样,浑然忘记他曾给过她怎样深刻的伤害。 “熙儿,他们都说有爱才会有恨,你恨我说明你仍旧爱着我。”李寂然像是没听见簌成熙说的话,自顾自的说着,唇角还带着微不可见的笑。唯有紧紧握着打火机的右手泄露了他的不安。他也是会怕的,怕她已经不爱他,怕她再次从他生命中消失不见。 “李寂然,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做白日梦。爱?呵,你可知道,当我从这个地方纵身跳下去的时候,我对你的爱就全军覆没了!难道你不记得在这个地方,你对我说了什么?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对你有一丁点感情,更不可能……”簌成熙的话还没说完,李寂然就三两步走上前用唇将她后面的话狠狠堵住。 他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簌成熙被突然发生的状况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在她瞳孔里放大的脸,直到他的舌企图撬开她的牙齿她才反应过来他对她做了什么。清醒过来的簌成熙轻易就睁开了李寂然的钳制,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脏!”簌成熙瞪着李寂然,抬手使劲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只说了这么一个字,眼里尽是轻蔑与不屑!他的吻,只会让她觉着肮脏不堪!她的脑袋里全是他和另一个女人接吻的画面,他竟然敢用亲过别的女人的唇来吻她,真是脏死了!这么想着,簌成熙又抬起手使劲的擦着嘴唇。 李寂然动也不动的看着簌成熙,一边脸清晰的浮现出五指印。她的力气可真大!李寂然暗暗的想,心底却是微微舒坦了一些。只是她眼底的不屑,让他的心又瞬间晦暗了下去。 熙儿,倘若当初早知道我那么做会逼得你走上决裂的路,我绝不会将你从我身边推开。只是如今伤害已经造成,我该怎么做才能填补你心里的怨恨? 熙儿,你可知道?自从你消失不见之后每天我都会来这里等你,我相信你会回来的。你看,你真的回来了。我好高兴又好难过,我高兴的是你终于鲜活的回来了,难过的是你离我远了,很远很远,仿佛随时都会离开。我多想再抱抱你,再看看你甜甜的笑,只要你远远的对着我笑,我就觉得满足了。可惜不会了,我亲手将那么爱我的你杀死了。熙儿,你可知道,你的那些疼都痛在了我心里,你流下的泪都深深的流进了我的梦里,打湿了我每一个失去你的夜晚…… ------------ 118不欢而散 “熙儿……”李寂然轻声唤着,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理顺簌成熙额角那几屡调皮的头发。明明是那样熟悉的动作,但这一次却被簌成熙脑袋一歪,闪开了。他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却不愿意收回,双眼认真且固执的对上簌成熙的眼。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已经没有那份他所熟悉的爱恋,只余下避之唯恐不及的厌恶。 呵,如今的她竟然厌恶他的碰触,哪怕他是善意的。想到这里,李寂然缓缓的勾起一抹笑,痞痞的,带着几分暗自讥讽的清冷。 “脏。”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她的眉头嫌弃的皱了一下。是的,她嫌他脏。她记得曾经的自己有多喜欢他替她理顺头发时指尖缓缓由额际划过的温暖,可是现在她想也不想的歪着脖子避开了他朝她伸出的手,那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她终于明白:原来当一个人不再爱另一个人时候是会把过往的习惯都改掉的。她对他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依恋。 李寂然的唇微微颤抖,她再一次对他说了‘脏’这个字。他想要说什么,但最终选择了沉默。他低着头,紧抿着双唇,反复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许久,他才抬起头却刻意避开了簌成熙的目光,双眼垂直的望着前方却是没有焦距的,低低的问道:“熙儿,你真的嫌我脏么?”其实答案已经昭然揭晓,但他却仍是固执的想要再听一次。他还在期待,期待她会给他不同的答案。深爱一个人是会让人甘愿卑微的,他愿意为了她卑微了自己,哪怕是卑微到了尘土里,只要她对他一笑,他的心就会从尘土里开出愉悦的花朵来。 “脏,很脏。”话虽然说得毫不犹豫,可是看着李寂然挺得笔直的背脊因为她的话明显颤抖了一下,簌成熙觉得自己的心一瞬间就软了下来。纵然他曾经狠心的抛弃了她,但他毕竟是她曾经交付真心爱过的人。她从来都是这样,见不得别人难过。于是,她咬了咬下唇,缓缓开口:“我爱过你,也恨过你。但如今我对你的爱恨都已经成为过去了。你知道吗?过去的就是永远都回不来的。” 簌成熙的声音很轻,柔柔的,浅淡如水。可是却震得李寂然半天都回不过神,脑子里反复都是那句‘过去的就是永远都回不来的’。回不来么?她对他的爱回不来,她对他的好回不来,她对他的依恋回不来。看看,他都亲手摧毁了什么?明明是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那么糊涂把自己珍爱的都变成了永远都回不来的? 不——他不可以轻易就放弃。他一直都是内敛沉稳的,在旁人看来他几乎冷酷得近乎不近人情。他对任何事都不上心,不在乎失去,更不在乎得到,不拒绝任何接近他的女人,也不挽留任何离开他的女人,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追求极致的自由。 直到她的出现,他还记得他第一次遇见她的情景,她独自站在街头,那般清冷的眼神,那般冷清的气质,仿佛脱离周遭的人群独自存在,引得他不由自主的向她靠近。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就是一见钟情。那时的他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更不相信爱情。可是,爱情是真的来临了,消无声息的将他封锁。 那一次是不欢而散的,他狠心的将她抛弃在僻静的路上一去不回头。其实他不是生她的气,他是气自己,怎么突然就开始在乎一个人了呢?暗自懊恼了一下,他又开始担心她的安危,那么僻静的地方,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想到这里他的理智便脱了缰,将油门催到极致,急速返回,却在远远看见那个瘦弱的身影时减了车速,神差鬼使的将爱车停在路边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路跟到了她家。很大很豪华的房子,他的心莫名其妙的揪痛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清醒,他在做什么?他做了什么?这时她已经进了家门,独留他一人懊恼不已。 那夜,他一夜未眠,反反复复在他眼底晃荡的都是她瘦弱的身影,以及清冷的眼神。 “你知道吗?你从这里跳下去之后,我每天都会来这里。我不相信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已经再没有你。你知道吗?我后悔了,我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我告诉你,那天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你,我的身边再没有任何女人的位置,你会回到我身边吗?”李寂然的情绪很激动,尾指的手指甲陷进了肉里都浑然未觉。 “李寂然,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过去的就是永远都回不来的,不是你后悔了,我和你就可以重来的。爱情不是游戏,结束了还可以重玩一次。你知道我经历了多少苦难折磨吗?你知道我的心早就千疮百孔、破乱不堪了吗?你知道我有多怕回忆我曾经走过的路吗?你知道有多少夜晚我都不得安稳吗?”越说簌成熙的神情就越冷,如果不是他当初的抛弃,她怎么会经历那么多的不堪和屈辱?在醉金楼的那些日子是她这一生都不能忘怀的噩梦,夜夜笙歌,淫靡至极,煎熬至极。为了安稳的生存她委身青楼,周旋游走在各色男人身边逢场作戏,算尽心机用尽诡计,心力交瘁。她独自强撑的那段艰难日子,岂是他一句后悔就可以抹去的? “李寂然,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爱你,整天只会绕着你转,以为爱情就是全部的天真女子。你当初无情的抛弃,就注定了你我今天的恩断情绝。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你的位置,所以你身边的位置不必为我空着。”簌成熙说完这些话,整个人已经是相当的疲倦。爱情是一个人一旦离开,爱和情就都化成碎片,再不可能修补。 李寂然看着面露疲倦的簌成熙,那些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就卡在了喉咙,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罢了,或许他不该再打扰她了。她疲倦的样子,令他心疼,特别疼。他多想伸手再抱抱她,像从前那般搂着她让她在他怀里安睡。但他硬是忍住了,只因她嫌他脏,他只得拼命压下心底的渴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疲倦的面孔,道:“我先走了。”说完,闭了闭眼,转身越过她走向停在一旁的机车,动作利落的跨上机车,油门催到极致,呼啸而过。 见李寂然走了,簌成熙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瘫软的坐在地上。曾经的那一场爱恋,真的是耗尽了她所有的热情,以至于她今后都不敢再那样的去爱一个人。 ------------ 119这就是爱 夜色迷离的酒吧街,李寂然冷着一张俊颜毫不迟疑的走进其中一家。夜是冷清寂寞的,但城市里的夜却是喧嚣沸腾的。 一进门,李寂然就跟酒保要了一打啤酒,然后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他半眯着眼靠在沙发上,神情懒倦,又带着那么一点点不甘。酒很快送上来,他一口气开了12瓶,看着堆积在桌面上的瓶盖,他眼神一暗,脑中又浮现出簌成熙那张美丽却疲倦的脸,她的话似乎还在耳边萦绕,她用淡淡的口吻说,你知道吗?过去的就是永远都回不来的。 狠狠灌了一口啤酒,喝得太急太猛,呛得他直咳嗽,待到那口气顺了,他已经涨红了脸,手中依旧紧握那瓶啤酒,唇角缓缓展开一抹笑,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悲伤到极致的美。 “帅哥,一个喝酒多无聊啊,今夜不如让我陪你吧!”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仿佛一尾滑溜的小蛇妖娆万分的勾搭上李寂然的肩膀,顺势依偎在他怀中,用她那柔得发腻的嗓音明晃晃的勾引着他。 这样的情形不是没遇到过,以往他总是礼貌的拒绝,但今夜他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危险的眯起眼睛,毫不怜香惜玉的掐住女人的纤细柔嫩的脖子,将女人带出他的怀抱,冷着一张脸,厉声道:“给你一秒的时间,滚!”瞬时,他松开了手。 女人一得了自由,带着一脸的惊恐,忙不迭的逃离。好可怕的男人! 李寂然看着女人落荒而逃,心中却是悲凉更甚。深深吐出一口气,李寂然喝光了握在手中的那瓶啤酒,又从桌上拿起一瓶,仰头就喝,半点停顿都没有,酒一直喝着,心里的难过却是半点都没有减少。 “李寂然,你做什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曲婷婷一进酒吧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不停喝酒的李寂然,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在她的印象里,李寂然性子虽冷,却是从来不会如此放纵自己的。她真的不想再插手管他的事情的,但看着他毫无节制的喝酒,她实在没办法狠下心来。于是她扔下了一干朋友,急匆匆的走到他面前,摁住了他手中的啤酒瓶。 李寂然没料到曲婷婷会出现,愣了一下,回过神之后唇角扯出一抹讥讽,这女人,还真是无处不在!她仿佛在他身上安装了侦探设备,不论他在哪里,她都能找到。 “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而你也管不着。拿开你的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李寂然说得极为无情,不是不知道她对他的好。只是他的心早就全部交付给了另一个女子,再也分不了一丝一毫给她。 听了李寂然的话,曲婷婷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但她却倔强得硬是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他的冷漠,他的不在乎,她是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死皮赖脸的缠着他,是她放不下他,见不得他有一点点不好。 “我就是不允许你这样糟蹋自己,只要我爱你一天,我就不允许。”曲婷婷硬生生的把自己的难过压抑在心底,摁住酒瓶的手不曾因为他的冷漠无情而松开。因为看他难过,她会觉得自己比他更难过。她爱他,爱到无可救药。 “你闹够了没有!”李寂然突然发火了,他冲她大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一下子就将手中的酒瓶扔到地上摔得粉碎,啤酒躺了一地都是。周围的人群闻着声响,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那一瞬间整个空间似乎都凝结了,一切都安静下来,寂静得有些肃穆。 曲婷婷却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无视李寂然澎湃燃烧的怒火以及他一脸的懊恼,弯下腰仔仔细细的捡着地上的玻璃碎屑,将它们一一扔进垃圾桶里。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难过又能怎么样呢?她没出息的舍不下他,所以只好将那些委屈都吞进肚子里。 见事情没有后续发展,人们带着一抹失望继续喝酒,渐渐的,酒吧再次恢复了原本的热闹,刚刚的小插曲被人们抛之脑后,逐渐遗忘。 曲婷婷捡完玻璃碎片之后,一脸平静的坐在李寂然之前坐的位置旁边,拿起一瓶开过的啤酒咕噜咕噜喝了好大一口,抹了抹嘴角流出的液体,这才缓缓开口:“你想喝酒,你想放纵,你想疯,我都陪你。”她看着他,整个人平静得很。 李寂然沉默着,一阵恍惚,透过曲婷婷那双坚定的大眼睛他仿佛又看见了曾经的羽瑶,她也是那般固执的缠着他,围绕着他,千依百顺,任他冷嘲热讽都誓死不离。可是最后呢?她死了,锋利的刀片划过手腕,淌了一地的血。她的爱太深太浓太重,压得他透不过气,他不过是逃开她去了外地2个多月,她就选择那样激烈的方式报复他,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腥红的血染红他的眼眸,也造就了他往后愈加冷漠的性子。一条鲜活的人命就那样没了,他其实也是脆弱的,虽然当时他没掉过一滴眼泪,可是他的身体却颤抖得厉害。几年的时光,他都没能从那样的阴影里挣脱出来。 其实他是不想对曲婷婷发火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是没有错的。只是他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那种恐惧,他一直都害怕那种强烈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感情。 而曲婷婷的爱便是那种毫不掩饰,浓烈得令他害怕。他无数次将她推离,想尽办法逼她放弃却不敢轻易离开,他怕悲剧再次上演。他再冷漠却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脆弱,只是他掩饰得很好,旁人无法窥探。 逐渐冷静下来的李寂然疲倦的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也不搭理曲婷婷,自顾自沉默不语的喝着酒。他的心是痛的,却无人能够安抚。因为,能够安抚的人已经被他亲手退离。在他生命里出现的女人很多,她们来来去去,他都不在意。只有那个冷清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的爱或许不够明显,不够浓烈,不够炙热,但却是持久而不悔的。是的,他从不后悔爱上她,就算她已经不爱他了。 他们相爱的时光不多,但他却是十分依恋她。她爱得冷静沉着,浅淡如水却温暖的将他包围。她总是安安静静的,累的时候就趴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她似乎特别喜欢腻在他怀中睡觉,像个小婴儿那般规规矩矩的。她不会无条件的包容他的坏脾气,他一吼,她就转身离去,既不争辩也不妥协。她几乎不对他做任何要求,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而他也很自觉,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他身边真的没有别的女人,连看一眼别的女人都觉得是多余。只是他不知道,原来这就是爱。他只知道,与她在一起,他的心是晴朗的。 ------------ 120爱与不爱 酒一直喝着,明明是想要把自己灌醉的,可他却越来越清醒。过往的记忆清晰的在他脑海里回放,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她的身影在他的脑子里游荡。她的笑从来都是婉约的,轻轻浅浅,带着一抹如沐春风的惬意。 大多时候,她都是忙碌的。每次见到她,她手中总是拿着一本书慢慢的翻阅,很厚,可是他一点都不怀疑她是否看得完。她是优秀的,在别人眼中优秀得几近完美。良好的家世,令人惊艳的外表,恬淡出尘的气质,一丝不苟的性子,聪慧敏锐的思维,更重要的是她有颗天真单纯的心。 在他的记忆里,她唯一的一次竭斯底里便是她撞见他与别人亲吻的时候。那时的她是疯狂的,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端庄娴静,也是那一次他彻底的失去了她,失去心底唯一的温暖。他记得她当时的愤怒与一脸的不可置信,而他的心又何尝不是在水深火热里煎熬着呢? “李寂然,我在你心底有没有那么一点点位置?”曲婷婷喝得有些多了,就连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她侧过脸,贪恋的看着李寂然好看的侧面。她是真的很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李寂然笑了,笑得很难看,他一口口的喝着酒,没有回答曲婷婷的问题。曲婷婷却开始不依不饶起来,她摇晃着李寂然的一只胳膊,一个劲的问道:“有没有,你说啊,到底有还是没有?我不贪心的,我只要一点点的位置我就会满足了。真的,一点点就够了。你说呀,你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 李寂然皱了眉,心底有一丝不悦,仰头喝了一口酒,一把将曲婷婷推开,“你烦是不烦啊?我心底有没有你的位置,你难道不清楚?非得逼我说出口,你才甘心吗?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统统告诉你,我的心早就全部送人了,别说给你一点点位置,就是我自己都没有位置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爱你吗?你太像羽瑶了,我看到你就想到她,她就像是一个噩梦紧紧缠着我,让我不得安生。你和她一样口口深深说爱我,缠得我死死的,一点空间都不肯给我。你们爱我,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为什么非要把你们的爱强加给我,我不接受就是我的错,可是我真的有错吗?我只是不爱而已,有什么错?用那样激烈的方式报复我,割腕,血淌了一地,一脸的苍白,我不过就是避开了2个多月,要不是她那样缠着我,缠得我没有办法,我能逃开吗?这是我的错吗?非要强迫我记住,我的确是记住了,可我记住的是一个噩梦。你说,我还敢爱你吗?——别把我想得太完美,我也有害怕的时候,真的。曲婷婷,我告诉你,那么浓烈炙热的情感是我承受不起的。”说完,李寂然仰起头一口气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也借着仰头的动作将快要落下的泪逼回眼眶。 听了李寂然的话,曲婷婷的心骤然疼得厉害,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看待她的,步步紧逼,她的爱不过是他的负担。她以为她呆在他身边的时间久一点多一点,总有一天他会被她感动,从而接受她的。原来她错了,一开始就错了。他心底的阴影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严重到他已经害怕那些浓烈的情感。要她放弃,她是做不到的,但她可以试着离他远一点点,多给他一些空间和时间,等他慢慢消除心中的恐惧与害怕,等他逐渐将心中的那个女子淡忘。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因为,他是她一心一意爱着的人。 “你走吧,我想自己一个人。”说完,李寂然放下了手中的酒瓶,又抢去曲婷婷握在手中的酒瓶。末了,又加上一句:“你朋友还在那边等你,你让他们送你回去。”说罢,便不再看她,自顾自的喝着酒。 闻言,曲婷婷笑了笑,听话的站起身往外走去。这是她听他说过最温暖的话,因为这一句话她的心瞬间变得暖暖的,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想他其实是个温柔的男子,只是他经历的种种把他原本的温柔都磨平了。 夜深了,酒吧已经打烊,当酒保站在他面前请他结账离去的时候,他一脸茫然的望着酒保,他是真的很茫然,不知道离开了这里他还要再去哪里,就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替他结账。”这时,站在门口的女子扬声喊道。她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冲着酒保扬了扬手中的皮夹。这个女子就是曲婷婷,她还是忍不住回来了,她放心不下他,倘若不看着他好好的,她会一夜难安。 幸好她回来了,否则他该如何是好? 结完帐,李寂然被曲婷婷拉出了酒吧,李寂然步履有些不稳,弄得曲婷婷也跟着东倒西歪。 “你还好吗?”曲婷婷好不容易才将李寂然安置在路旁的一处墙角坐下,她大口喘着粗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一心为他担忧。 “你先乖乖的在这里等我,我去拦车,马上就回来。”说完,站起身来,没走两步又不放心的回过头来看一眼李寂然,见他果然听话的没动才快步来到路口拦车。 酒吧街拦车还是很容易的,曲婷婷很快就拦了车回来,李寂然也安静的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我送你回家。”曲婷婷蹲在李寂然身边轻声说,满眼柔情。但李寂然一听回家两个字,浑身一颤,任由曲婷婷再怎么劝说也不肯移动半步。僵持了好半天,司机不耐的摁着喇叭催促,没办法,曲婷婷只得抱歉的让司机离开。 “你想要去哪里,你告诉我,我陪你去,好不好?”曲婷婷再次蹲在李寂然身边,她看着李寂然,喝多了酒的他仿佛一个孩子,眼神清澈,那般惹人怜爱。 李寂然偏着脑袋,想了想,缓缓吐出两个字:“天桥。” 曲婷婷整个人愣了一下,心陡然一疼,看见李寂然眼里的渴望,最终仍是不忍违背他的意愿,再次拦了车,这次他不再抵抗,安静的坐在她旁边。 天桥——深夜的风已经很冷了,吹过皮肤,让人忍不住打颤,这里却没有能够避风的地方,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并肩坐在桥栏上吹着凉飕飕的夜风,谁都没有说话,各自安静的想着心事。 ------------ 121温馨回忆 风安静的吹,李寂然却一点都不觉着冷,他的眼神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那是他心底最温暖的一段时光。 “寂然,你怎么来了?”刚走出校门的簌成熙,远远的就看见对街正跨坐在机车上一路注视着她的李寂然。心里微微一暖,加快了步子走到他身边,将抱在手中的课本递给他。她仰着头,给他一个微笑。 “我正好没事,顺道过来接你放学。”李寂然低下头在她脸颊印上一吻,看了眼她因他的吻而羞红的脸蛋,取下挂在车头的安全帽递给她,顺便捏了捏她红通通过的脸颊,道:“戴好,我载你去一个地方。”说完,他跳下机车轻巧的将她抱上车,自己也重新跨上机车。他决不会告诉她,他是因为想她了,所以才特意来这里等她的。他已经被她惯坏了,他越来越不习惯没有她在身边。 “要去哪里?”簌成熙坐在机车后座上,一边扣安全帽一边问。他总是喜欢带她去许多她从未去过的地方。她知道,他是在带领着她融入他的世界。也是因为他,她才明白自己接触到的世界有多狭隘,而他的世界有多生动。她的性子太过安静,太过循规蹈矩,因此错过了很多的美丽与精彩。 “你会喜欢的。”说着,油门一催,车子便如同离弦的箭那般飞了出去。簌成熙一声惊呼,吓得赶紧抱住李寂然的腰,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她将脸紧紧的贴在李寂然背上,以躲过呼啸疾驰而来的风。 感受着身后暖暖的包围,李寂然的唇角欢快的扬起。同时,他也减缓了车速,她怕冷。虽然她不说,但他就是知道。有人说爱除了是与身俱来的能力,更是一种相互契合的默契。他想他和她是有这种默契的。 “到了。”李寂然将机车停放好,小心的扶着簌成熙下车。看着她满脸好奇的模样,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里的空气好新鲜,你看,那边还有一大片的麦田。”簌成熙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她去的地方不是家就是学校,然后是商场或者各个高级餐厅饭店。 “喜欢这里吗?”李寂然将她圈在怀里,贪恋的闻着她身上那股清新的味道。手指在她的长发间穿梭,替她整理刚刚被风吹乱的发丝。他喜欢用手指替她梳理头发,看着她的长发在他手中变得柔顺,他心里便会涌起一阵阵的满足感。 “喜欢。”簌成熙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她安静的呆在他怀中,听着他节奏分明的心跳。她喜欢他带她去的每一处的地方,她想也许等他们都老了还可以慢慢回味。 “这里不远有一所孤儿院,我就是在那个地方长大的,你想去看看吗?”李寂然的声音很低,听不出悲喜。 闻言,簌成熙抬起头想看看李寂然是怎样的表情,可惜他将她牢牢禁锢在他怀中,她只能听见他一下一下的心跳。她想他应该是悲伤的,被遗弃在孤儿院,没有一个孩子会认为那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在难过?!”明明是疑问句,她却用了肯定的口吻。 “你不用难过的,我会陪在你身边,给你很多很多的温暖,只要你不推开我,我就一直在你身边。”簌成熙把头靠在他怀中轻轻磨蹭,她用行动告诉他,他不是孤单的,她还在他身边。 “我知道你会陪着我的,因为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你知道吗?从你答应做我女朋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我生命里所有的温暖。”李寂然说得很温情,他的手拥得她愈加紧了,他没有告诉她,其实他是很不安的,他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两个人。她的未来早就有人替她细细铺好,越向奢华尊贵的上流社会;而他却是个穷小子,一无所有。他们要走到一起,困难重重。他没告诉她,每次送她回家,他的心都会揪疼,或许他一辈子都不能给她那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带我去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好吗?我想去。你知道吗?只要是你呆过的地方,我都喜欢。”簌成熙仰着头,望着那一方湛蓝的天空。他们说,爱一个人就会不知不自觉的爱上他的全部。她想,她确实是爱上了他的全部。只要是与他有关的,她都在乎。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情是这般盲目且心甘情愿。爱一个人是件快乐的事情,因为爱能让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好,我带你去。”说完,李寂然松开了抱着簌成熙的手,转身从机车后面的口袋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零食和生活用品。 簌成熙看着李寂然像变法术一样变出的东西,一阵好奇。她走到他身边,不解的眨了眨眼,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秘密。”李寂然笑了笑,却没揭开答案。 “哦。我知道了,你是在等我之前就买好的,是不是?你早就预谋好了,特意在学校门口等我的,不是顺便。”簌成熙一下子就猜到了。看着李寂然渐渐变红的脸,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爱了。 “走吧。”李寂然掩饰性的咳嗽了一声,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牵起簌成熙的手。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前走,虽然谁都不再言语,但气氛却是相当融洽,有一股淡淡的幸福将两人包围着,金色的阳光在他们身后投下淡黄色的光晕。 他们进去的时候,孩子们正在院子里玩游戏,到处都是嬉笑声。那是很简陋的一排房子,墙面已经斑驳了,院里打扫得倒是干干净净的。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看见到有人进来,先是一愣,随后欢快的跑到他们身边。 “寂然哥哥,你好长时间都没来看小美了,小美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一个自称是小美的女孩儿最先跑到他身边,稚嫩的双手抱着他的大腿,扬起一张稚气的脸有些委屈的憋了憋小嘴儿,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小美乖,哥哥有事耽搁了才没有来。不过哥哥答应小美,以后一定会常常来看小美的,好不好?”李寂然蹲下身子,将小美小小的身子揽进怀中安慰着。在孤儿院里生活的孩子最是敏感,也最怕孤独,他们需要很多很多的关怀。 ------------ 122如此深情 “好,哥哥和小美拉钩钩,哥哥说谎是会长长鼻子的。”小美稚气的嗓音,配上严肃的表情,逗得李寂然开怀一笑。 “哥哥不会骗小美的。”李寂然伸出小指与小美打了钩钩,小美这才露出愉快的笑容,指了指站在李寂然身边的簌成熙,一脸的好奇,问出了所有小朋友的疑问:“寂然哥哥,这个美丽的姐姐是谁?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李寂然笑了笑,宠溺的拍了拍小美的额头,“你这个小不点,还知道女朋友这个词呀!不过,这个美丽的姐姐的确是哥哥的女朋友。” 站在一旁的簌成熙听了李寂然的话,不由得红了脸。她被一群小朋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冲着李寂然瞪去一眼,李寂然却大大方方的对她笑了笑。 “哦,哥哥和姐姐眉来眼去。”小美拍着巴掌大喊了一声,然后一群小朋友都跟着拍起巴掌,嘴里大声喊着:“哦……哥哥和姐姐眉来眼去。” 院子里的吵闹,引来了快满60岁的孙院长,她至今未嫁,把她的一生都奉献给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院长!”见到院长出来,孩子们立刻朝她奔去,齐齐喊着。可见,孩子们是特别喜爱她的,她和孩子们的感情也是不可割舍的。 见此情景,孙院长慈祥的笑着,蹲下身子,把孩子们都揽进她的臂弯里。这群孩子,就等于是她的命,她爱他们。 这时,李寂然拉着簌成熙也已经走到院长身边,他将手中的袋子递给院长,唇边带着一抹温暖的笑:“院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漂亮。” 院长抬起头,看见他旁边还站在一个女孩,神情有些激动,她站起身来,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簌成熙,道:“然儿,这女孩是你的女朋友吧!眉清目秀的,你可要好好珍惜。”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带女孩来这里,想必这个女孩在他心底该是很重要的吧。 被院长这么一说,簌成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刚才恢复正常的脸蛋又再次红了起来,害羞得紧。李寂然见状,不自觉的握紧了她的手,对着院长道:“我会好好珍惜的。”这话,是讲给院长听,也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来、快进去。关顾着说话,都忘了请你们进去坐坐。”院长热情的领着李寂然和簌成熙往屋子去,而孩子们则各自玩耍去了。 “你们先坐,我去泡壶茶。”孙院长将两人安置一张圆桌旁。 “院长,我来帮你。”簌成熙一听孙院长要去泡茶,她便也跟着起身。 “不用了,泡茶一个人就够了。你呀,就陪着然而说会儿话,我很快就好了。”孙院长回过头对簌成熙慈爱的笑了笑,婉拒了她的提议。她是贴心的丫头,跟然儿很相配。那一身娴静温婉的气质,就连她看着都觉得讨喜。 “这里虽然很简陋,却很温馨。孙院长是个很慈爱的人,她对每一个孩子都充满了爱。你知道吗?刚刚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我特别叛逆。总是欺负别的小朋友,抢他们的玩具,在他们吃的饭里放虫子,最可恶的就是在大冬天里故意用水泼湿他们的衣服。你知道吗?那时候这里的孩子都特别可怜,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两套可供换洗的旧衣服,弄湿了衣服常常就意味着光着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这里没有洗衣机,更没有烘干机,所有的衣物都是院长一手洗出来,然后自然晾干的。我还记得那一次,一个孩子的衣服被我泼湿了,他不敢去告诉院长,因为怕被我打,也不肯脱下弄湿的衣服,因为他已经没有换洗的衣物了。而那一天特别冷,若不是吃饭的时候,院长发现他不在,他可能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瑟瑟发抖的躲在墙角里,嘴唇发紫。院长问起他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却说,院长,对不起,我玩水的时候不小心打湿了衣裳,我本是想等衣服烘干了再出去的。那个时候,院长哭了,哭了很久很久,她说都怪她没有能力,没有能力照顾好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后来,院长变得忙碌,为了给孩子好一点的生活,院长各种各样的活都接下来,只要有一点时间,她便四处募捐。”说到这里,李寂然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感到温暖。他不是失去了爸妈的孩子,他的父母健在,他们离婚之后谁都不愿带着他生活,嫌他是个拖油瓶,于是他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那时的他偏激的憎恨着他的父母,憎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所以他就像是个小恶魔,所及之处无恶不作。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只知道在我眼前的你是善良的,美好的。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出身,但你现在好好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簌成熙握紧了李寂然的手,她想给他力量,让他明白正是因为当初经历了那么多苦难才熬过来的,所以更应该珍惜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今天。 “来,尝尝看我泡的茶好不好喝?”这时,孙院长已经泡好了茶,笑眯眯的来到两人身边,一人给他们端了一杯。 李寂然轻轻喝了一口,道:“院长,你泡的茶永远都是那么好喝!” “然儿,你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孙院长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当初的孩子们幸福,她的心里比谁都要安慰。几十年如一日,她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照顾。 “院长,你泡茶的手艺真是好。”簌成熙喝了一小口,也是赞不绝口。 不过,她这一说话,倒是把孙院长的目光给引到她身上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孙院长一脸的笑,让人心生亲切。 “我叫簌成熙,院长您可以叫我熙儿。”闻言,簌成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恭谨的说道。虽然她和孙院长并无交集,但她却是打心底里佩服孙院长的。一个女人把自己一生的时光都给了一群孩子,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可是她却无怨无悔。 “熙儿,真是个好名字。”孙院长笑着点点头,她看着簌成熙是越看越喜欢。然儿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冷得很,如今遇见一个温婉的女子,整个人总算也有点儿人气了。 两人陪着孙院长又聊了很久,聊得相当愉悦。最后孙院长又留了两人下来吃晚饭,两人不好推拒,不过却也是吃得相当热闹。临走,簌成熙签了一张支票给孙院长,孙院长再三推辞最终还是在簌成熙的执意下收下了。 “天已经恨晚了,我该回去了。”出来孤儿院,簌成熙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说道。她可是有门禁的,超过时间不回家就麻烦了。 “恩。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送你走。”李寂然拉着簌成熙的手,她的手很纤细,握在手里软软的,很舒服。他是真的不想放她走。“但我更舍不得你为难,所以我送你回家。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补偿我。”说完,李寂然一把将身边的簌成熙揽进怀里,吻了上去。直到周围的空气都稀薄得不能呼吸了,李寂然满意的结束这深情的一吻。 缀满繁星的夜里,一辆机车骤然划破宁静的田园,往都市驶去—— ------------ 123对你偏爱 “寂然,我们回去吧。”曲婷婷被冻得全身僵硬,她多想靠在他怀里取暖。可是她知道,他是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其实仔细想想,连她自己都觉得傻,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守着一个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子。 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偏偏她又是那么死心眼的女人,认定了一个人就是撞上南墙都不肯回头。这么些年,她陪着他,守着他,等着他,虽然时常在痛苦煎熬里挣扎却从未想过放弃。是的,不论他对她有多冷漠多无情,她都固执的留在他身边陪他哭,陪他笑,陪他痛。 李寂然没有说话,他还在痴迷的回忆着他和她共有的甜蜜温馨的过往。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一辈子都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不要醒来。失去她,他心底唯一的一处温暖也失去了。 “寂然,我冷。我们还是回去吧!”真的,曲婷婷已经冻得全身都疼。她的眼里满是悲伤和不舍,她不懂为什么他愿意为一个决然离开她的女人颓废至此,也不愿意试着接受深爱着他的她呢?她真的差得他连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吗? 这次,李寂然终于从过往的回忆里醒来,他木然的看着同样注视着他的女人,喃喃道:“我怎么那么傻,明明那么爱她,那么舍不得她,却偏偏要把她推开?你知道吗?我已经失去她了。她说失去的就是永远都回不来的。”他的泪终于再也隐忍不住扑簌簌的落下。没有她的每个日子,对他而言都是痛苦的煎熬。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艰难。 “别这样,寂然,你还有我。你知道吗?我还在你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曲婷婷的泪也禁不住落下来。看着他难过,她也跟着难过。她愿意给他她所有的温暖,只要他需要,她就会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你不是她,你代替不了她。你知道吗?”他的熙儿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寂然,我当然不是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代替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只是像你爱她那般的爱着你,我见不得你难过,见不得你哪怕有一点点不好。5年,我守在你身边整整5年,我从来不曾要求过你要给我什么,我默默的陪着你,也不过是希望你不用那么孤单。我爱上你的时候,她根本都还没出现,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小心翼翼的守护着她,像珍宝一样将她捧在手心,我有跟她争过一次吗?只要是你喜欢的、你爱的、能让你幸福快乐的,就算是我自己难过得快要发疯,我也不曾破坏。是你将她推开,我舍不得你难过,狠不下心任由你沉迷在痛苦里,我才再次来到你身边的,我守着你,那是我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可是你能不能别把我想象得那么坏?难道你就没有心吗?非要把我对你的好都误解?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那里面全都是因你才有的悲伤。”说完这些话,曲婷婷难得的安静了下来。认识他5年,她就为他活了5年。5年的时光里,她的世界都围绕他转,他俨然成了她的全部。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陀螺,做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讨他欢心,不计任何回报。 其实,爱上一个人更多的时候就像做了一场精彩至极的噩梦,令你泪流满面,痛苦不已,你却还舍不得醒来。 “停止吧,停止你对我的好。别对我抱有任何期待,我不会爱上你的。或许今后,我都不会再去爱一个人。”说完,李寂然站起身背对着曲婷婷,一脸的冷漠。他的心因为她刚刚的那番话颤抖着,但他也明白感动不是爱,也代替不了爱。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无怨无悔的付出,她期待的便是这个男人的爱,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爱一个人。 “不要,不要,我不要!”曲婷婷突然激动起来,她跳下栏杆,激动的紧紧拽住他的胳膊。他的话无端让她心底伸起一股子寒意,仿佛他是在向她道别。 “别闹了,我送你回去。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李寂然一脸的平静,是那种突然觉悟的平静。回忆再美好也终究是回忆,但他仍然庆幸,他和她之间还拥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曲婷婷还想说什么,但看李寂然一脸的坚决,她只得乖巧的点了点头,收起心底的那股不安。似乎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要送她回家,有一丝甜蜜从心底慢慢散漫开来。 夜是寂静而又清冷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曲婷婷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寂然身后,她多想这条路没有尽头,这样她就可以和他一直都下去。她想要的很简单,就这么单纯的陪着他,她就会觉得很幸福。然而,不论曲婷婷如何诚挚的向上天祈祷,路也不会因为她的祷告而变得漫长,很快,他们便到了曲家门口—— “快点进去休息吧,女孩子要学会对宠爱自己一点。”李寂然适时的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乖巧安静的女孩,他似乎从未好好的看过她。他突然发现她其实也是极美丽的,那双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灿烂夺目。他想会一个好男人来疼爱她,珍惜她的。 他不是她的良人,他的心里已经住着一个天使。 曲婷婷因为李寂然的话,心里暖烘烘的,他终于看见她的好了么?她可以期待么? “谢谢你送我回家,我今天都高兴。”曲婷婷抬起头看着他,一头顺直的黑发在身后铺成开来,粉唇轻轻抿着,带着女生特有的娇羞。 “恩,再见。”回应她的是低沉的男音,简短的几个字。说完李寂然便不再看她,迈着坚定的步子转身离去。他不想给她无谓的期望,哪怕只是一点点。 直到李寂然已经走出很远,曲婷婷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她眼睁睁的看着李寂然那抹修长的身影渐渐融入那一整片的黑暗里,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还是没能打动他么?曲婷婷下意识的咬紧了下唇,垂下长长的眼睫,掩去眼底那浓浓的失望,转身往屋里走去。 同样偏执的两个人,在这个清冷的夜里,走向不同的两个方向…… ------------ 124幸福相拥 四年之后的T市,于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李寂然右手里捏着之前就已经买好的短程火车票,左手拎着一个小巧的旅行包走在微风习习的街头。今天他刚刚退了租,打算继续下一站的旅行。四年里,他走过很多的城市,一边生活一边旅行,从不再同一个地方久留。他想他已经迷恋上这样的日子。 现在回想起年少的那段岁月,心里有些微的遗憾。如果那时的他能够成熟一点,他必定不会让心爱的女人伤心欲绝,他会告诉她一切真相,他相信她一定会陪着他患难与共,不离不弃;如果那时的他能够成熟一点,他必定不会让深爱着自己的人痛苦流泪,他必定不会那般张狂,无知的挥霍着她们给自己的爱。只是正如簌成熙说的:失去的就是永远都回不来的。年岁渐长的他终于能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深意,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后悔是于事无补的,谁没有过一段嚣张跋扈的年少时光? T市的火车站一如这座热闹的城市喧嚣而沸腾,归来或者准备离去的男女比比皆是,当然送行或者接人的人群也不在少数。李寂然显然已经很习惯这种或悲伤或欢喜的场景,他神色自若的排队等着检票,甚至还有闲情四处张望。 只是当他的目光瞟到那一抹笔直朝他走来的纤细的身影时,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僵在那里。他与她遥遥相对,那一刻,时间静止世界安静。他就那么看着她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她站定在他面前,他都还觉着似乎是做梦。 “你,好吗?”哽咽的声音,简短的几个字就仿佛已经用尽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脸上是岁月洗礼过后的淡然,清透的眼眸除却最初的激动与颤抖只余下沉寂过后的平静。她想对他说的话,很多。但当她站在他面前却只能吐出那几个字。那句话,似乎是她最想说的。 是的,四年的时光足以使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孩蜕变成理智平稳的女人。可是四年的时光却并没有消减当初那份浓烈的爱,她一如当初的爱着他。在他无端消失的那些年里,她惶恐过,痛苦过,抱怨过,从未憎恨过。如果她要找他,其实并不会多难,可是她却没有,她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执念,他需要时间,她就给他足够的时间。 四年,够了,真的够了。如果四年后的她仍旧没有办法让他爱上,那么她想大抵这一辈子他都不可能对她动情。所以,她来了,像飞蛾扑火那般义无反顾。 “我要走了。”很久很久,李寂然才从她给他的震撼里回过神来,冲她扬了扬手中的火车票。他没有想过她会找来,他以为那晚一别就是永远。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她眼底的光芒明明灭灭,让人无法窥探她的真实目的。其实她的手拎包里也有一张短程的火车票,目的地是和他一样的。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冲动的年轻女孩,她懂得了欲擒故纵,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要看看,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点的温情。 “我真的要走了。”李寂然看着她,但他似乎已经看不懂她了。他不清楚自己心底的那一丝丝的骚动从何而来,莫非他是在期待?期待她像过去一样不由分说的从包里掏出一张车票,然后双手缠上他的手臂,你看,我也买好了车票。 这个想法在大脑浮现的时候,李寂然惊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向她拎在手里的手提包,没有行礼,她是专程来为他送行的么?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失望。 “我知道,所以我特意来送你了。当初你不告而别,我就告诉我自己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好好的与你道个别,开始我新的人生。”曲婷婷认真的看着李寂然,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他的一切动作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他的后退,让她的心一度难过起来,但她却看见他的眸光瞟向她的双手,那一瞬间的失落,她都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的心,在那一瞬间阳光明媚起来。或许,她离幸福已经不远了…… “谢谢。”李寂然扯开一个礼貌的笑,第一次他向她伸出手。却无法明了他的心为何在听见她的那一番话时,狠狠的疼着。 曲婷婷看着李寂然递来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与之交握。她抬起头,朝他挥挥手,道:“再见,祝你一切安好。” 闻言,李寂然愣了一会儿,才悻悻然收回自己的手,那股失落,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他看着她,想从她眼里读出一些别的讯息来,却发现她的眼像一汪柔和的湖水,波澜不惊。 “我要走了。”他说。说完,就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她都来送他了,自然知道他要走了。其实他想对她说的是,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检完票就随着人流直接上了火车,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他怎么就忘了,他是一个给不起她未来的男人了呢?幸好,他没有一时冲动。坐在椅子上,李寂然疲倦的闭着眼睛。有些痛,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当初他之所以那般无情的推开簌成熙,是因为他得知自己患了胃癌,长期的饮食不规律造成的。虽然现在他动了手术,可是医生说,如果过了五年还没有复发他才算安全了,现在才第四年呢,他还没有资格去爱一个人或者接受一个人的爱,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不肯在一个地方久留的原因。如果,迟一年,她出现在他眼前,他一定不顾一切的留住她。可是现在,他不能,也不敢,不能拿她的幸福做赌注,也不敢拿她的未来做赌注。 “你好,我叫曲婷婷。很高兴见到你。”一个熟悉的女音响在耳边,李寂然骤然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带笑的人。她不是说才跟他说了再见么? “我是来旅行的。”不理会李寂然的目瞪口呆,曲婷婷自顾自的说着。呵,她怎么可能放他走呢?她在他身上耗费了9年的时光,如果他不拿一辈子的时光来偿还,她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不是说,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李寂然仍旧回不来神。看着她,仿佛时光一下子就回到了从前。 “我已经跟你道过别了啊。过去的曲婷婷和过去的李寂然已经道别了。现在的曲婷婷和现在的李寂然才刚刚认识,他们要一起变成未来的曲婷婷和未来的李寂然。我等了你九年,九年,你知道那有多漫长吗?我们没有几个九年可以错过的,我等了你一个九年,但我可能没有机会再等你第二个九年,你知道意外的发生率有多高吗?我可能没有机会再活一个九年,所以别在让我等,好吗?”她在他身边坐下,摊开捏在掌心的火车票,3031,又拿过他放在一旁的火车票,3032,放在一起在他眼前摊开,说道:“你看,3031和3032是在一起的,我们也在一起,好不好?”火车票是她随意买的,她没想到会和他坐在一起。她相信这就是缘分,历尽艰苦,最终还是得偿所愿。 李寂然看着摊在他面前的火车票,看着认真无比的她,他再也克制不住,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好,我们在一起,永远都在一起。”意外随时都会发生,她已经为他耗费人生最灿烂的九年,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耗费下去。如果他真的那么不幸运,至少他没有辜负她的那番情深意重,至少他还能给她最后的幸福。 火车一路向南,向着春光灿烂的地方,有一段历尽艰辛的爱情,也跟着火车的轨迹一路蔓延…… ------------ 125穿越成功 这一日,簌成熙又开着车子来到天桥。自从上次在这里碰见李寂然之后,她回去想了很久,她不能丢下老爸一人在古代,她必须再穿回去救回老爸。毕竟文静阿姨还在这里等着老爸,老爸一向疼爱她,她怎么可以那么不孝的扔下他呢?所以今天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推开车门,簌成熙来到桥栏边,上次她就是从这个位置纵身跳下去的。深吸了一口气,簌成熙跨过桥栏,闭上眼睛,只听‘噗通’一声,溅起无数的水花,人已经淹没在滚滚河水之中。 “快来救人啊,有人跳河了。”一辆小车紧急刹车,一个年轻小伙焦急的下车。边跑边喊,他亲眼看到一个姑娘纵身跳进了护栏河里,周围也陆续有车子停下来,有人掏出手机报了警,也有热心肠的男子跳下去营救,但河水滚滚,下去的人没一会就往岸上游去,一无所获。 几分钟,警车鸣笛而来,救援人员动作利索的下水救人,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搜索工作毫无进展,一旁的人们开始热烈的讨论起来,但结论只有一个:凶多吉少。一个小时过去,救援人员已经纷纷上岸,人们无不遗憾的摇头散去,唉,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那么傻想不开呢?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非要跳河自尽,连尸骨也寻不到。 新闻媒体的力量果然强大,尽管警方已经极力封锁消息,但还是被率先赶到的记者拍下那辆停在路边的宝蓝色的小车极其车牌号。隔天,各大报纸媒体铺天盖地的都是商业巨霸簌成琛掌上明珠寻短见纵身跳河,尸骨无存的报道。各种各样的揣测漫天飞扬,而一早就进公司办公的姚文静看了当天的报纸,愣在办公椅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报纸上那辆醒目的宝蓝色的小车,她自然是认得的。 熙儿出事了?怎么会?姚文静急匆匆的奔出公司,开车去了警局,熙儿不是才刚回国么,怎么会做出这等傻事?不,她不相信这些报道是真的。或许熙儿只是恰巧将车子停在那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 “陈警官,李局在吗?”姚文静几乎是一路飞车来到警局,正巧碰上刚出门口的陈玉磊。对于这些警官,姚文静还是比较熟的,毕竟经营一个大规模的公司,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李局刚出差回来,正在办公室呢。”已经于姚文静打过几次交道的陈玉磊,其实是很欣赏眼前这个女人的,她美丽大方,优雅沉静,精明能干。 闻言,姚文静急匆匆的道了谢,便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陈玉磊皱了皱眉,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探究,什么事让这个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女人如此慌张呢?不过,他向来不是个多事的人,对方不提及,他绝不过问。因此,他愣了片刻,最终还是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叩叩叩。”虽然心中焦急,但姚文静还是维持最基本的礼貌,在门边轻叩了三声。 “请进。”门内一个低沉的男人想起,带着与身俱来的霸气。男人正埋头看着桌上的文件,眉头紧锁。 得到允许,姚文静这才轻轻拧开门,走了进去。“李局,我来是有事想问问你。”姚文静没有半点拖沓,直奔主题。 “坐,是为了报纸的事?”显然,李局已经与姚文静相当熟识,熟识到就连她的私事也略知一二。 “没错。出事的是熙儿么?我认得,那辆车是属于熙儿的,车牌号还是当初簌成琛与我一同为她选的。”其实就连买车也是姚文静的提议,她觉得熙儿那样耀眼的女孩儿是非常适合开车的。 “还没有证实,报纸媒体也只是捕风捉影。至今都还没有找到尸体,所以警方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有目击者称亲眼看见有一女子从从车内走出,然后跳下河。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李局没将话挑明,但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闻言,姚文静呆在那里。簌成琛失踪了,熙儿也失踪了,她该如何是好?这个时候,不论是多坚强多勇敢的女人都会顶不住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脆弱好无能,可是她不能垮,不能掉一滴泪,还有那么大一家公司需要她撑着呢!她肩上的胆子,好重好重…… “文静,你还好吧?”李局担忧的看着面如死灰的姚文静。在他印象里,姚文静一直是个风厉雷行的女强人。如今看她这般模样,倒有几分接受不了。 “谢谢你,李局。我还有点事情要忙,就不再打扰你了。”听到李局的话,姚文静这才醒过神来,若有所思的向李局道别。 出了警局,姚文静坐上爱车,却半天都没发动车子,她的脑子里现在嗡嗡嗡乱做一团。这件事她必须想办法先压下来,不能让媒体再捕捉到半点对熙儿不利的消息。想到这里,姚文静掏出电话,熟练的按下几个键,交代了一些应对事宜。对了,还有李局口中的那个目击者,她想她有必要做些事情,好让那人管牢自己的嘴巴。想着,又拨通李局的电话。这点人情李局还是会卖给她的,简单聊了几句,姚文静就挂了电话。记住了地址,姚文静发动车子,驱车前往。一路上,姚文静渐渐理清了思绪。或者,她也可以制造一个假象,迷惑所有人,让公司的股价不会因此而有所波动。恩,至少她要先保证公司不出岔子。她一直是个聪明机智的女人,只是所谓‘关心则乱’,事发突然,她措手不及才会慌乱得乱了章法。 这边姚文静忙着处理跳河引发的一系列事情,那边簌成熙缓缓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一翻,唇角掀起一抹愉悦的笑,暗自庆幸自己成功穿越了。果然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哈哈,亲爱的老爸,别担心,你的宝贝女儿来救你了! ------------ 126真的是他 只是这里,不是她所熟悉的环境。很宽敞的房子,除了一张楼花精雕的红木桌,还有她身下这张暗红的木雕大床之外别无一物。看来这屋子的主人是个极尽简约的人,性格应当是相当严谨的,想到这里,簌成熙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是他吗?她下意识的皱皱眉,应该不会这么巧的。终止胡思乱想,她动了动身体,除了觉得有点乏力外,一切正常。 恩,下床走动走动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只可惜,某人实在是太高估了自己的体力,前脚刚下地,整个人就一阵昏天暗地,赶紧收回脚躺了回去。唉,破身体,这点折腾都经不起! 躺在床上,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要是没有人发现她醒了,或者这屋子的主人几天都不回来,再或者这屋子的主人外出遇难,那她会不会就这么饿死在这里了?越想越觉得恐怖,她忍不住再次试了试下床却没想到一个不慎,竟然‘咚’的一声滚下来床。地上冰凉,她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单薄,打了个寒颤。该死的,这地方这么跟冰窖一般的冷! 伴随着这声响动,一个气势不凡的男子匆匆的朝发出声响的那间屋子走去,手里还拿着湿淋淋的青菜。他心中焦急,一时也就忘了将手中正在淘洗的青菜先行放下。而簌成熙趴在地上听着屋外那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禁敲了一下脑门,暗骂自己脑袋秀逗了,自己要是聪明的扯开嗓子喊几声,哪里会落得如此狼狈的田地。看吧,这屋子分明就是有人呢!亏得自己还预先设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你……”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推开门,皱了皱眉,眼中的惊喜还没有来得及散开,就被冷淡代替。两人四目相接,谁都没有说话,唯有浅淡的呼吸在空中蔓延。簌成熙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她重新回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他,她眼中划过讶异、喜悦、激动、最后渐渐归为平静。 对视良久,男人终是不忍见她极力忍受寒冷的可怜模样。走到她身边,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回大床上,动作温柔,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只是那一脸的冰霜实在与那番珍爱的举动不配,十分不协调。将她安置妥当,他轻轻拉过锦被,仔细的替她盖好,这才坐在床边,安静的凝视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轻浅的嗓音,但她却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没想到真的是他。只是他为何会在这里?他对她说过的那番狠话一一浮现在她脑海里。他说,他对她不过是玩玩而已,她是他不要的女人,一双破鞋而已,被他扔弃的东西,他从不会觉得可惜。虽然明知他是在不理智的情形下脱口而出的,却还是刺痛着她的心。 她以为经历过那样一场心力交瘁的爱恨,她便再也不会去爱人。可是直到遇见他,她才明白一个人只要活着,便不可能不去爱人。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离不开你,你还会离开我吗?”就算他骄傲得不可一世,在她面前他都是卸下了那一身骄傲的。因为爱情,从来都是身不由已。 她的心,因着他那番话轻轻颤抖。她掂量着自己手中的那股势力,幸好她当时多了一分防备,除了夜幕组织,还瞒着东方隐藏了另一股势力在暗处。如果再加上上官默然的势力,或许,真的可以救出老爸。 她的掂量思索,在上官默然眼中却成了为难。他阴沉着俊脸,双眼发狠,冲她大吼道:“他就有那么好?一出现就迷得你魂不守舍?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替身还是用完就扔的废品?”这时的上官默然早就急红了眼,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个笑话。他眼巴巴的打听到他们的行踪,抛下一身的朝务不管,潜伏在四周等待机会带走她。那深潭般的溪水底下,别有一番洞天。那是一条密道,通往他的寝宫,而打开密道的机关只有他才清楚。这也就是为何簌成熙一落水,便消失不见的缘由。好不容易,看着她掉进了他的埋伏里,他不管不顾的带她下来却发现她昏迷不醒。他吓得几个日夜不敢合眼,倘若不是确定她还有呼吸,他只怕是早就随她而去。苦苦的挨着,终于等到她醒来,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的犹豫不决。她爱过他吗?她对他可动过真心? 簌成熙被上官默然突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她看着他,不解为何他要那般出言侮辱她?如果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么这段感情断然是走不了多远的。一再的伤害,只会让这份感情面目全非。她不希望和他走到那一步,因为她已经疲倦到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那样,她真的会对爱情死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簌成熙试着解释,“我老爸还在东方圣手里。”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不相信我有能力保护你,保护你的家人。”上官默然怒吼,她的不信任,让他火冒三丈。她是他的女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不相信自己有那个能力保护她和她的家人,那他还有何资本谈其他的?那他这个大漠的王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吗?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成熟一点,不要一生气就冲我吼。我不是不信任你,你知道吗?他是我老爸,从小到大最疼我宠我的人,我妈死得早,是他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守着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了几十年,你能明白其间的艰辛吗?我怎么能拿他的性命做赌注?上官默然,我今天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在我心底永远排不上第一位,如果非要在我的幸福和老爸之间做一个选择,那么我告诉你,除了我老爸我永远都不可能选择其他。你懂了吗?如果你还坚持,那么我和你就彻底的结束。”说完,簌成熙疲倦的深吸了口气。她不想与他争吵的,更怕与他分离,但是如果非得在老爸和他之间做一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老爸。 ------------ 127真情真心 上官默然看着簌成熙疲倦的模样,这才发觉自己真的太冲动了。他只顾着自己难过,却忘了她比他还要难过。她老爸下落不明,她本就已经提心吊胆,郁郁寡欢,堵得慌,而他却还胡搅蛮缠,惹得她心里更不痛快。 “熙儿,对不起。我是太在乎你,太怕你被别人抢走,太怕失去你,一时乱了方寸,才会说出那番混账话来。对不起,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上官默然是个敢作敢为的男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便马上低头认错。 “默然,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幸福就是累的时候有个肩膀给你依靠;幸福就是痛的时候有个人给你安慰;幸福就是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唾弃你,你身边的那个人仍旧把你当做珍宝。”簌成熙眼眶含泪的看着上官默然,一字一顿的接着道:“你,就是我的幸福。明白吗?如果不是认定了你,我不会跟随你来到大漠。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能两全,有时候适当的妥协才能赢来最大的转机。”她不能拿老爸的性命做赌注,所以她只能选择暂时的妥协。 很多时候我们之所以妥协,不是因为我们放弃了而是为了找出更好的法子来解决事情。 “熙儿,我明白了。真的,我都明白。以后,我都不会再怀疑你。你也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的说我们彻底结束了。你知道吗?那句话,让我的心好痛。”上官默然趴下身子,将躺在床上的簌成熙揽进怀里,簌成熙也动情的伸出手环住了上官默然的脖子。上官默然闭着眼睛,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心底涌起一阵满足。天知道这些日子他有多想念她的拥抱和体温。 “我答应你。”簌成熙闭着眼,神经一旦放松,便觉得有些体力不支,肚子也在这时发出咕咕咕的抗议声。 闻声,上官默然微微一笑,放开了手,亲昵的往她鼻尖一点,温柔的道:“饿坏了吧?我今天早上熬好的粥,这会儿大概温度刚刚好。你乖乖躺好,我去去就来。”说完,迈开长腿走出了屋子。 没过一会儿,上官默然端着一碗青菜粥走了进来,他三两步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俯下身子,舀了一小汤匙递到簌成熙嘴边,“很清淡,你刚刚醒,最适合不过了。” 簌成熙愣怔的看着上官默然,他深邃的大眼里满是柔情,粥里青菜的清新味儿直往鼻子里扑,闻起来都觉着舒服,火候掌握得相当好。 “尝尝看,这粥可是我亲自煮的。”上官默然眼底的笑意更深,他的小女人是那么容易满足,不过是一碗青菜叶子粥就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在上官默然含情脉脉的喂送下,簌成熙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粥,这粥不仅填饱了她的肚子,更温暖了她的胃她的心。 谁都没有说话,一个眼神,他们便能知晓对方想要表达的情意。一股甜蜜的气息在两人周围流转,一切静好。 休息了一天,簌成熙终于又活蹦乱跳了。上官默然此刻正拿着一把刀与一条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鱼奋战着,簌成熙蹲在一旁玩弄脚底下的几块石子。 “默然,我想离开了。”虽然与上官默然单独相处的日子很美好很让人留恋,但她的心却怎么都不能安稳。 “恩。等今天宰了这条鱼给你补补,我就带你离开。”闻言,上官默然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但他明白不论他有多不舍得离开,他都必须离开。她隐藏在眼底深处的焦虑,他没有办法假装看不见。况且国不可一日无君,旁边还有个人正虎视眈眈的窥探着他的王位呢! “我们还是将它放了吧,你看,它瞪大了眼睛,好可怜。”上官默然正要一刀砍下去,簌成熙突然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那鱼仿佛听见了簌成熙的话,嘴巴一开一合,还拼命的扭动着尾巴不安的挣扎着。 上官默然的手颓然放下,看了眼手中的大肥鱼,将它从案板上捉起来,自言自语道:“哼,今天算你运气好,有这么一位菩萨心肠的姐姐替你求情,我就当行行善,放你一条生路吧!”说完,还一脸得意的撇了撇嘴,这才将鱼放回水池里。 看着上官默然孩子气的举动,簌成熙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很无情,可是他的心其实很软。 “你还笑呢!鱼没了,你说,我们吃什么呢?”上官默然三两步上前,将簌成熙困在他的怀中。“我好饿,你要负责喂饱我。” 如此暧昧的话,惹得簌成熙嫩白的俏颜上不自觉的浮现一层粉红色,愈发的诱人。 “我真的好饿。”说罢,不再等簌成熙反应,他直接吻上了她的唇,香香软软的,一如他记忆中的那般甜美。恩,他还没有没有碰过她,一碰到他,他的身体就跟着火似的,紧绷得有些难受。 “我知道你饿了,所以我一早就准备好了你喜欢吃的饭菜。”说着,簌成熙寻了个空隙,犹如一尾滑溜的小鱼一溜烟的钻出上官默然的怀抱,来到一旁的石墩边,掏出一早就烤好的红薯,递到上官默然眼前,一本正经的道:“诺,给你,还是热的呢!” 上官默然无语的看着眼前黑乎乎的红薯,他真是败给她了,这么煞风景的事情也只有她才做得出来。他知道她是故意的,虽然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但他还是大度的接过了她递来的红薯。 “恩,很香。”他剥开皮,使劲咬了一小口,咬牙切齿的道,眼神恨恨的,他不敢把簌成熙怎么样,只得拿这颗无辜的红薯发泄了。唉……真是颗倒霉的红薯,摊上个这么不懂得欣赏美味的主。 簌成熙手中也拿着一颗红薯,细细的剥了皮慢条斯理的吃着,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向一脸‘苦大仇深’的上官默然。呵,这个男人呐,真是可爱到了极致! ------------ 128游戏开始 “原来这是一条密道!”簌成熙看着身后慢慢合上连一条缝都看不出来的石壁惊讶道。天哪,这么长的一条暗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啊。 “恩。这是我十岁那年秘密挖通的。”上官默然不以为然,这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生下的孩子,想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安然的长大,没有点根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十岁,在现代那根本就都还是个天真的以玩乐为主的孩子,而他却这个年纪就挖了这么长的一条隧道。可想而知,他的童年有多艰辛苦难。 “走吧,外面就是我的寝宫了。”上官默然牵起簌成熙的手就往前走不想多做停留,过去不堪的回忆,他不想再提及。 簌成熙没有说话,任他牵着她的手,一脸乖顺。其实她是心疼他,看似那般坚强,谁又知道他心底藏了多少酸楚? 两人刚刚出现在上官默然的寝宫,便看见一袭白衣临窗而立,双手规矩的负在身后,浑身上下散发出宁静安详的气息。尽管是这样,却还是让上官默然和簌成熙惊讶的止住脚步,倒吸了口气。 怎么会?两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立于窗前的男人似乎料到身后有人,缓缓转过身上,嘴角噙着一抹了然于胸的笑。仿佛,他早就料到他们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似乎,他等的就是他们露出那样的表情。 “熙儿,看样子你似乎并不愿意见到我。”白衣男子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儒雅得如同一个谦逊有礼的文人墨客。 “不过,我可是等了你很久。”顿了一下,淡淡朝簌成熙望去一眼,白衣男子缓缓开口,那样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哀怨,可投递过来的眼神却无端让人心底生寒。 回过神来的上官默然下意识上前一步,将簌成熙保护在他身后。他这一举动让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唇边笑意却是更深了,那双深邃的眼眸透出清冷的光,隐隐动了杀意。企图染指他爱上的女人,罪不可恕。 “不要,东方大哥。”簌成熙惊呼一声,抢先一步挡在上官默然身前。她看到东方圣的右边衣袖细微的颤动了一下,她和他相处了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他痛下杀手的前兆。如果她的反应慢上那么一秒,那么东方圣手指间的那枚飞镖便可能已经没入上官默然的胸膛。 “给你。”说完,一条红丝带从他那宽大的衣袖中飘出,准确无误的落在簌成熙眼前,她手一伸,便稳稳接住。原来他方才不是要杀上官默然!簌成熙抬起头望向笑得高深莫测的东方圣,一脸的不解,他给她一根红丝带做什么? “把你的头发绑起来。”他看着簌成熙手中的红丝带说道,用命令的口吻。仍旧是那一脸的笑,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 虽然簌成熙与他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在那段时间里东方圣确实对她照顾有加,但他的性子向来古怪,脾气也没人摸得透。簌成熙一方面依赖他敬重他,另一方面却也忌惮他防着他。 簌成熙回头看向上官默然,上官默然也正看着她,他眼底的一闪而过的不悦没逃过她的眼睛。他不高兴了!她想不管换做是哪个男人都不会高兴的。所以,她很为难。 但上官默然却出乎簌成熙意料的从她手里拿过那根红丝带,温柔的将她的头发绑成一束马尾,还在上面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红丝带跟你很配。我的熙儿真漂亮,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上官默然眼底全是惊艳。她真的很适合鲜艳夺目的红色,将她的美衬托得惊心动魄。 “东方圣,谢谢你的礼物。我和熙儿都很满意。”上官默然将簌成熙揽着自己胸前,眼角眉梢全是笑。拥有熙儿,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这一幕是那么刺眼,东方圣唇畔的笑在这一刻龟裂。他没有吭声,死死的看着被上官默然搂得紧紧的簌成熙,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她,是我的。”许久,东方圣冷冷的开口。电光火石之间,簌成熙已经落入东方圣怀中。他单手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看着上官默然,“我爱上的女人谁也别想染指,否则……”话还没有说完,东方圣的眼神一冷,刹那,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一只猫突然从半空落下砸在窗边的花瓶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一只小白猫躺在花瓶的碎屑里一动不动,肚皮上的白色毛发还染着大片的鲜血,模样甚为惨烈。 这一幕,看得簌成熙心惊胆战。他的凶残和冷漠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也会用到她的身上。 “你想做什么?”这一刻,上官默然再也没有先前的冷静自若。熙儿在他手里,太危险了。他的手,还搁在熙儿的脖子上。 “害怕了么?”东方圣的唇边浮现一抹古怪的笑,他看着上官默然,那模样就像在逗弄一只被困在笼子毫无反击之力的囚鸟。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这么快就怯场了,我会失去与你继续玩下去的兴致的。”说着,掐住簌成熙脖子的手紧了紧。簌成熙立刻涨红了脸,忍不住挣扎起来,但她越是挣扎东方圣就掐得越紧。 “你放开她,她很难受,快要踹不过气了。你放开他。”上官默然见簌成熙难过的样子,急红了眼。他狠狠的看着东方圣,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却不敢轻易行动。 “心疼了?哈哈哈……”东方圣张狂的笑着,那张俊脸扭曲得可怕。下一刻,他止住了笑,冷冷道:“你也会心疼么?我还以为你是没有心的!” 疯子,东方圣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上官默然看着陷入疯狂的东方圣,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惧意。难道是…… 簌成熙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她老爸生死未卜,她还没将他救出来。不,她不能就这么死去! ------------ 129东方婉儿 东方圣一脸的疯狂,他的手狠狠掐着簌成熙的脖子。呼吸不到新鲜空气的簌成熙逐渐停止了挣扎,双眼也缓缓闭上。 “不,熙儿。你不能死!”一直注视着簌成熙的上官默然见状凄厉的狂吼一声,仿佛一头激怒的豹子,举起蓄满力量的大掌不顾一切的冲向东方圣,东方圣看着突来的袭击先是一愣,即刻反应过来,连续几个翻飞挡去了上官默然的袭击。慌忙之中,簌成熙被他摔在了地方,发出‘嘭’的一声。 上官默然快速跑到簌成熙身边,将她抱在怀里。 “熙儿,醒醒,快醒过来,你不能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上官默然紧紧抱着簌成熙,他多怕下一刻她就会在他怀里失温。 “去死吧!”突然,东方圣朝着上官默然发起了攻击。上官默然却是避也不避,硬生生受了东方圣一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却像个没事人那般紧紧的拥着簌成熙,在她耳边轻语,“熙儿,快些醒过来。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就随你而去。这个世上,倘若没有了你,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上官默然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他的眼神是那么坚定。 “想不到你也会怜惜,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奋不顾身。”东方圣愤怒道。虽然在知晓上官默然不打算躲避之后,他暗自收敛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上官默然还是伤得不轻,毕竟东方圣本身就是个实力超群的怪胎,他的一掌不可小觑。 “倘若当初你能对她留有一分情意,她便也不会香消玉损。她那么爱你,能给你的一切,她都给了。可你,你是怎么回报她的?终究她还是被你利用,成为你手里那一颗必死无疑的棋子。那时,你可曾怜惜过她,可曾在乎过她的生死?”那一刻,东方圣的眼神转冷,浑身都透着可怕的戾气,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既然你那么在乎她,好,我偏要毁了她。”哪怕他也爱上了躺在上官默然怀里的那个女人。原本,他是没打算要她的命,他不过是想从上官默然将她抢过来,让上官默然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可是现在,他要的是她的命,让上官默然永远的失去她—— “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她一分一毫。”说罢,上官默然抱起簌成熙,往屋外跃去。刚刚他挨了东方圣一掌,现在他绝不可能打败东方圣。 “想跑?呵呵,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吗?哼!”不屑的冷哼一声,东方圣右手一颤,一枚飞镖急速向前行驶,仿佛安装了雷达那般自动转弯飞到上官默然面前,逼得上官默然不得不往后退来躲避那枚飞镖。 上官默然抱着簌成熙落地,他知道他们是出不去的。可是熙儿,上官默然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人儿,他不允许她出事。就算是死,他也要护她周全。 “我和你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到她身上。她是无辜的。”上官默然将簌成熙紧紧护在怀里,一秒也不肯松开。 “我和你之间没有恩怨。你欠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我,不过是替她来讨债的!”东方圣把玩着收回手中的飞镖,他眸光幽深,看起来极为危险。上官默然怀中的那个女人,他曾经也呵护备至。要她的命,他于心不忍。但放过她,他做不到。 要怪也只能怪她爱错了人! “你到底是谁?”上官默然的心里已经有一丝了然。 哈哈哈——换来的是东方圣一连串的仰天大笑。良久,东方圣才止住笑,眼中的戾气更甚,他看着上官默然,冷冷道:“那个被你当做棋子送给上官清路的女人,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说唐婉儿?”果然,他没猜错。上官默然有些哑然,他确实是辜负了那个对他情深意重的女人。只是那时的他,一心只想登上权力的最高峰。而她,心甘情愿的做了他手中的棋子。他错的,便是不该利用她对他的爱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她的死,不在他的预料中。但她,确实是因他而死。上官清理那样骄傲自负的男人,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身边留着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人。纵然他再爱那个女人,得不到,便会不顾一切的毁掉。上官清路的性子,一直都是那般阴暗。而他明知她极可能会丧命,却为了达到目的仍旧毫不留情的亲手将她推进了无望的深渊。 “ 终于记起来了么?你可知道?她不叫唐婉儿,她真正的名字叫东方婉儿,是我东方圣的亲妹妹。你欠她的,注定是要还的。”东方圣冷冷的看着上官默然,“你千辛万苦夺来的王位,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取而代之。可是我那个单纯的傻妹妹,却为了你的一己私欲葬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你可知道,她一直是被我捧在掌心的珍宝?她为了取悦你,牺牲了多少?你可曾心疼过?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找你报仇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痛快的死掉的。我等了那么久,就是等你真正爱上一个女人。我要你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你一点一点被折磨而死。我要让你,经历一回我妹妹曾经经历过的痛楚。你狠心的将她送给另一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她如履薄冰,活活被折磨至死,你的心有没有一点怜惜?明明你是可以将她救出来的,可你却为了那个冰冷的王位弃她于不顾。她是那么爱你,至死都还要护着你,不肯告诉我是你毁了她的一生。你说,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放过她?”东方圣一身的冷冽气息完全释放出来,空气凝结得让人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 一声冷笑,东方圣手中的飞镖再次破空而出。等上官默然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飞镖已袭来,他毫不犹豫的迅速背过身子,将簌成熙牢牢护在胸前,他不会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该是他去承担。那时的他年少轻狂,不懂爱,眼里只有权力,只懂得争夺和算计。是她,让他学会爱人,也享受被爱。 欠上官婉儿的,他愿意以命抵命。但在那个时候不是他故意不救她,而是上官婉儿不让他救。她说,我不要你救,不要你一时的怜悯。你不爱我,却救了我,倒不如让我死掉,最起码你会一辈子都记得我,记得你的王位有我的一份功劳。 是的,他记住了唐婉儿这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他不知道,原来她是东方圣的妹妹——东方婉儿。但是他想,即便是知道,那时的他也一样会不择手段的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她,一样会沦为他手中的棋子。因为那时,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爱。 ------------ 130白发血瞳 一刹那,谁也未料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不醒人事的簌成熙在风驰电骋的一刹那睁开了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了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上官默然,也就在一刹那,她那一头如瀑的青丝骤然变白,那双黑瞳也变成了妖艳的血红色。 “你……”东方圣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寒气逼人的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一刻她还毫无生气的被上官默然抱在怀里。而现在,他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簌成熙不说话,手中把玩着东方神扔过来的那只飞镖。如果晚一秒,这只飞镖便会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熙儿,你没事吧?”上官默然虽然讶异,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她的安危。 听见上官默然的声音,簌成熙偏过脑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放了我爹,不然——”簌成熙扬了扬手中的飞镖,倨傲的看着东方圣。如果是以前的簌成熙是绝对不敢这样轻视东方圣,但现在的簌成熙已经脱胎换骨,有了不可一世的资本。 东方圣刚刚想开口拒绝,簌成熙手中那枚飞镖骤然射出,精准的在他嘴角留下一道明显的血痕,然后又乖顺的飞回簌成熙手中,,仿佛那只飞镖是她的所有物那般。 “开口之前你最好想清楚,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刚刚那一下,是我还念着旧情,只是小小惩戒而已。如果答案还不能令我满意,后果你比我更清楚,是不是?毕竟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簌成熙不着痕迹的擦去飞镖上的血渍,眼底有藏不住的厌恶。 她是厌恶血腥的!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的事,你不能插手。”东方圣指着站在一旁的上官默然。他妹妹的仇,他不可能不报。 闻言,簌成熙笑了笑,淡淡的开口,道:“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你别忘了,刚刚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谁。我刚刚之所以留你性命,不过是还了你当初的知遇之恩。现在你和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恩情纠葛,你绑架了我爹,那已经是罪不可恕。你还企图再伤害我爱的人,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如果你不同意,死我都不会告诉你你爹在哪里。”东方圣坚持。 “你不觉得可笑么?你不告诉我,我端了你的老巢,难道还怕会找不到?东方圣,到底是你太天真还是太低估了我的能耐?”簌成熙气势凌人,眼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光芒。 “你敢!”东方圣大吼一身,迫人的气势立刻铺成开来。 战争,一触即发。 电光火石之间,两枚飞镖在半空交会,一枚飞镖被打落在地,而剩余的那个一枚飞镖直射目标。 “你说我敢不敢?”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枚原本即将没入东方圣胸膛的飞镖已经被簌成熙轻巧的接住,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她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扬起手中的飞镖,那飞镖在光线的作用下散发着银白的寒芒,让人看着心底打颤。 即便是东方圣那样的顶尖高手,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不,他不能相信他看到的事实。他从三岁就开始玩飞镖,十岁那年,他才能熟练的运用飞镖。十五岁,他玩飞镖的技术已经算得上是登峰造极,成就了江湖上的一个传奇。他没想到,在二十九岁这年,他会败给一个比他小的女人,并且这个女人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飞镖。他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东西,竟然会输给一个小丫头,还输得一败涂地,惨不忍睹。 他,怎么能接受?又如何接受得了? “不……”东方圣狂吼一声,他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 而簌成熙却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跟前,清晰的看见他崩溃的整个过程,冷静得几乎不近人情。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顷刻间白了头发,红了眼眸;没有人知道她为何瞬间就实力爆发,成为一个绝世高手。 “熙儿。”上官默然轻唤了一声。他走到簌成熙身边,从背后轻轻揽着她,将脑袋枕在她项间。他能感受到她心底此刻的迷茫、慌乱、以及那些莫名的理不清的悲伤。 “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他的唇贴在她耳边,轻轻说出一句话,温暖而坚定。他热切的呼吸,在她耳际颊边缭绕。 这时,簌成熙似乎醒过一丝神智,冷漠的表情有了一丝融化,她感受着腰间他指尖传来的热度慢慢温暖她逐渐冰凉的心,眼中的腥红也渐渐退去,变成幽深的黑色。只是那头白发醒目得让人无法忽视。 “别插手我和东方圣的恩怨,好吗?不只是我要学会相信你,你也要学会相信我。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的请求,好吗?”上官默然温柔的在簌成熙耳边说。 他欠东方婉儿的,他该自己去面对。 簌成熙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掰开上官默然的手转过身,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她不允许他出事。除了老爸,他是她仅有的依靠。 “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他信心满满。或许他的功夫不如东方圣,但谋略他自信自己绝对要胜他一筹。 得到上官默然的再三保证,簌成熙这才含笑转身。 “还你。”说着,簌成熙将手中的飞镖扔了出去,飞镖精准无误的射往东方圣的右手处。 虽然东方圣仍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接住了簌成熙射来飞镖。簌成熙控制了射出飞镖的力道,因此就算是在下意识的状态,东方圣也未伤到一分一毫,可见簌成熙的控制力有多精准。而这个下意识的举动,也让东方圣在瞬间清醒过来。他冷冷的看向簌成熙,已经做好了全力拼杀的准备。他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却不能让自己的妹妹枉死九泉。 “你放了我爹,我答应你的条件。”簌成熙也正看向他,四目相接,寒芒四射。 而簌成熙的话却让他一愣,她答应了?怎么会?东方圣满眼的不解,可上官默然和簌成熙都没有替他解惑的打算。他们谁都懒得告诉他,在他走神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说过哪些话。反正,他之于他们已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 131上官默然 虽然满心疑惑,但东方圣并没有追问。只要她答应他的条件,别的都不重要。 “半个时辰之内,你爹会安全的回到这里。”说完,东方圣意味深长的看了上官默然一眼,便眨眼即消失在两人面前。 见东方圣离去,簌成熙松了口气,正想转过身与上官默然说话,却突然一阵头昏目眩,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下倒去,幸好上官默然反应灵敏的一把将簌成熙捞进怀里,不过这时簌成熙已经闭上眼睛,不醒人事。 “熙儿,醒醒?”突来的变故让上官默然慌了手脚。他一手支撑她的全部重量,一手轻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可一分钟过去,簌成熙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上官默然不得不将她抱到龙床上,细细替她盖了锦被,又慌张出了寝宫让守在殿外的太监传唤太医,他亲自打了盆热水端进殿内,拿毛巾轻柔的替她敷在额头。他记得小时候他生病的时候,娘便是这么做的,只是记忆已经很模糊。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的娘亲很早就身亡了,据说是偷了某个受宠妃子的珠宝首饰,可事实不过就是争宠之下的栽赃陷害。娘亲走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宫里的人都排斥他,欺负他,他们背地里叫他偷儿。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光,没有一丝温情。就连父王也不待见他,犯一点小错便会遭到严厉的惩罚。他曾因得罪一位正受宠的妃子被罚整整七天不许进食,他忍受不了讥饿与一只野猫抢食物,而他的父王却与那个狠毒的妃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还一脸的厌恶与不屑。 那年,他五岁,稚嫩得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而那以后,受尽欺压凌辱的他逐渐长成为善宫心计,冷血无情的男人,他讨好父王,装乖巧,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的生存。 他是所有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也是最乖巧听话的一个,没人能看透他笑脸下的冷漠。对谁,他都是一副恭敬有礼谦让的模样。而他安静的蛰伏着,也不过是为了逐步丰满自己的羽翼。他把自己的野心隐藏得很好,好到他顺势继位的时候,人们才醒悟过来,看清他冷血残酷的真实面目。可是那有怎样?一切已成定局。他从一个被人唾弃偷儿变成了睥睨天下的王者,他站在了权利的最高峰,他的命运终于掌握在连自己手里。 太医们陆陆续续的奉旨前来,他们站在离上官默然一米之外恭谨的向上官默然请安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女人,要是你们治不好,统统陪葬。”说完,上官默然冷冷的扫视了一圈这群太医,起身站到一旁。 “是,王上。”那句话,无疑是一枚重型炸弹,炸得一群太医心惊胆战。没有人猜得准这个君王的心思,明明前一秒他还在对你笑,后一秒却直接要了你的脑袋。他,从来都不是按理出牌的主。朝堂之上,人人对他忌惮万分,生怕一句话就惹恼了他,身首异处。 太医们一见上官默然只是退到一旁,没有出去的意思,相互对看一眼,都不免悬着整个心,没有人敢上前看诊。谁都知道,谁先看诊必然会先遭殃,谁都舍不得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 ------------ 132她是妖女 “胡太医,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是等着我摘了你们的脑袋吗?”上官默然没有半分感情的话在太医们身后响起。被点名的胡太医吓得一哆嗦,差点站立不稳。 他赶紧上前一步,双手做楫,恭敬道:“请王上息怒,微臣这就看诊。”瞧瞧,一把年纪了却被吓得脸都惨白惨白的。 “还不快去。”上官默然皱眉不悦,阴沉着一张俊彦,当下声音又冷了几分。 胡太医再不敢怠慢,慌忙上前几步,走到旁边的精雕木桌上放下背在肩上的医药箱。 “妖——妖女。”胡太医才刚刚转过身,就被簌成熙那一头银白的头发惊呆了,他瞪直了眼睛,嘴里哆嗦着吐出几个字。 “来人,拖出去斩了。”上官默然怒吼一声,那双深邃的眸子杀意甚浓,看起来骇人得很。 直到上官默然冷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胡太医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着头,连声道:“王上开恩,王上饶命,卑职知罪,王上开恩……” 而进来的侍卫看着这一幕,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动也不敢动。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该将胡太医拖出去还是…… “都聋了吗?我说拖出去斩了,你们都没听见是不是?或者,你们都嫌活得不耐烦了想陪着他一起死?”上官默然偏过头,看向刚刚进来的两个侍卫。他拧着眉心,十分不满。 吓得两个侍卫再不敢迟疑,上前一人一边架住胡太医的两只胳膊就往外走去。而胡太医不顾血流不止的额头,不甘的挥舞着双手嘴里大声喊着: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 “好吵——”龙床上的人儿咕哝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撑起身子,刚刚瞧见胡太医满面是血,惊恐扭曲的样子。 “等等。”她的声音很轻,但穿透力十足。已经拖着胡太医行至门口的两个侍卫闻言也停止了脚步,回过头来。先是讶异的看着坐在龙床上一头白发的女子,而后又看向快速走向那女子的王上。 “熙儿,你没事吧!”上官默然坐到床沿上,细细替她拉拢滑下来的锦被。他温柔的看着她,哪里还有方才的冷若冰霜。 此情此景,一屋子的人莫不惊讶。那个一脸带笑的男人还是他们那个一向对女人不假辞色的王上吗? 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深得王上的恩宠。每个人的心底都暗自揣测着。 “我没事。默然,那是怎么回事?”簌成熙之前因为昏迷,所以并不清楚发生的事情。此刻,她一脸的茫然。 “幸好你没事,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你闭上眼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你摸摸看,它现在还跳得很快。”上官默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她的一切比他更重要。 “好了,你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簌成熙不好意识的抽回手。到底是女人,脸皮子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看着簌成熙娇俏的模样,上官默然恨不得搂着她好好亲热一番,不过有这么多电灯泡在,这个愿望是不可能的达成的。 “还不赶紧来瞧瞧?”欲求不满的男人是很可怕的。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呢!”簌成熙指着门口站着的三人。 顺着簌成熙的手指,上官默然这才发现该离开的人竟然还没有离开,他危险的半眯着眸子,唇边噙着一抹嗜血的笑,看来他的威信似乎不如预期的好啊!竟然胆敢违背他的旨,简直是找死! “那些不过是些妄图不轨的人。”上官默然起身挡住簌成熙的视线,他可不希望她插手这件事情。 “姑娘,救命啊!老夫并非有意对姑娘不敬,老夫知罪,求你救救老夫,姑娘——”胡太医见多识广,一看便知龙床上坐着的姑娘在上官默然的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是以,他才大胆求救。 “拖下去。”上官默然不耐的吼道。他不希望她来处理这件事,他不允许有人对她不敬。妖女,他的熙儿岂会是妖女?! ------------ 133姑娘饶命 “等等。”说完,簌成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她敢肯定,这事绝对与她有关。 而胡太医这时已经被拖了出去。 “熙儿,你这是做什么?”上官默然皱着眉头,看着簌成熙一脸的坚决,不由有些头疼。看来,这事熙儿是管定了。 都是那两个不中用的侍卫,不过是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而已,竟然耽搁了半天的功夫。 上官默然拦在簌成熙前面,簌成熙直接无视他的存在,绕过他向外跑去。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你们住手。”簌成熙跑得很急,气喘吁吁的。眼神却是相当严厉,她拦在两个侍卫面前。 侍卫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为难,他们看着簌成熙,却不敢越过她直接离开,而他们的手仍旧维持原来的姿势驾着胡太医,不敢有半点松弛。 “姑娘,求你救救老夫,救救老夫,老夫不是有意冒犯姑娘,姑娘饶命啊!”胡太医一生为医。虽然贪生怕死,却也从未害过人。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有那个胆子,这宫里的猫腻多了去,他又没有背景,一个不慎,掉脑袋便是他自己。 “说,怎么回事?”簌成熙虽然心软,却并不会因此随意放人。如果事态严重,她也断然不会救他。毕竟人心隔肚皮,世途险恶。 “老夫——老夫——”胡太医看着簌成熙那一头显眼的白发,欲说去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怕自己激怒眼前这个看来和善的姑娘,因此也不敢讲明。 簌成熙心里怪疑惑的,但顺着胡太医的视线发现搭在肩上的白色头发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不敢置信的一把抓过背后的头发,全是白色的。有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对我下药!”簌成熙第一个想到便是自己被人下药了,头发才会变成这样的。 “老夫不敢,这与老夫无关。”胡太医干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天啊,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是不敢这么做的!他很珍惜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长命百岁。所以这等同于拿刀抹脖子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那他为什么要杀你?”倘若不是他下的药,那上官默然为何一定要杀了他?如果不是她及时醒过来,他大概已经跟阎王报到去了。 “老夫一时讶异,叫了姑娘一声妖女,因此惹怒了王上。姑娘,老夫确实不是有意冒犯,只是一时惊讶,姑娘恕罪,姑娘饶命——”说完,胡太医惊恐的看着簌成熙,若不是被两个侍卫驾着不能动弹,他怕是早就下跪磕头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簌成熙又看了看自己的白发,不用说也知道那是怎样的骇世惊俗。 “放了他。”簌成熙抬起头,对驾着胡太医的两个侍卫说。这事也不能怪他,叫她妖女那算是轻的了,他没有叫他魔女已经很不错了。 啊?两侍卫互看一眼,然后一同回头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上官默然,放不放人他们可不敢私自做决定,那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问题。 上官默然一听簌成熙说放人,一点也不惊讶。他早就料到她一旦插手,便是现下这番光景。 “还不放人!”上官默然冷声说道。然后走过去一把将簌成熙揽进怀中。 “熙儿,你刚刚醒,身子还很虚弱,还是再回去多休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也好等你爹回来。”上官默然体贴的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披在簌成熙身上,今天的天气可不太好,他怕她不小心着凉了。 “恩。”簌成熙确实觉得有点累,轻‘恩’了一声,便在众人的目瞪口呆里随着上官默然一同进了屋。 ------------ 134幸福的事 “你们都下去吧。”簌成熙摇了摇头,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疲倦。“我累了,你就别折腾了。不要怪他们医术不精,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我这一头发白本就违背了自然常理,他们瞧不出所以然也是意料中的事,不是么?再说了,我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熙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上官默然一脸坚决。他其实是心疼她故作坚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任谁被人当成妖女心里都不会好受。 “好了,你别固执了,我真的不介意。我累了,让他们都回去吧!”说罢,还打了一个哈欠。她是真的觉着累了。 “还愣着做什么?她说的话你们都没有听到吗?还是想让人用八抬大轿给抬出去?”上官默然转过身,一脸寒霜的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太医们。 “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几道不同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响起,然后便是窸窸窣窣的一阵脚步声。上官默然的话无疑是一道特赦令,几个太医早就吓得冷汗津津了。每次面对上官默然,他们心里都忍不住打颤,谁也猜不出这位君王的喜怒哀乐。一年四季,他都是那副冷死人不偿命的语调。 “今天看见的事,谁也不许泄露半点。若有违者,我一个都不留。”一群太医前脚刚迈出门槛,身后便传来上官默然冷漠的声音。 “微臣遵命。”一群太医刚刚放下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悬在半空。一个都不留,想想都觉着自己的脖子上凉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默然,何必呢?你不允许他们说,别人早晚也会知道的。除非你打算让我一辈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说了我不介意,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介意。流言止于智者,明白吗?”虽然刚刚知道自己满头白发的时候,她难过了一下,但随即她也就释然了,一切自有定数,何必为已经发生的事情伤神呢? “熙儿,我只是想要好好的保护着你。我不希望你受到一点点伤害,流言蜚语的杀伤力是非常恐怖的。”他尝试过的痛苦,他不希望他的宝贝再尝试一遍。流言蜚语的攻击远比被人正面袭击来得痛楚。上官默然将簌成熙拥进怀里,她身子单薄得仿佛他一用力便会将她捏碎。她明明那么坚强,却总是让他觉得心疼。 “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一切随缘,好吗?你紧张我、心疼我、处处为我着想,你让我的心里满满都是幸福。将心比心,我不希望你过得那么累。我希望我们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别人爱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只要我们好好在一起就好了。”簌成熙也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上官默然的腰。 这一刻,时间静止,空气里弥漫着甜蜜的味道。那两颗相互依偎的心脏配合着彼此的心率默契的跳动着,弹奏出一段相爱美满的旋律。 爱,不一定要海誓山盟,轰轰烈烈。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我们之间有一场默契的拥抱,那便是一件令人觉得幸福的事。 ------------ 135心贴着心 傍晚,安睡了一个下午的簌成熙缓缓转醒。一睁开眼,便看见上官默然趴在床沿睡得很沉,看着他下颚处已然冒出头的胡茬,她心中一叹,又涌出无限温暖。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柔情无限地轻抚上他疲倦的脸,一阵心疼。这些日子,他伴着她,总是笑颜相对,温言软语,不肯将心中的忧虑泄露半点。 她何其有幸,得他呵护周全,恩宠万千。 “醒了?”簌成熙游走在上官默然脸上的指尖猛地被人握住,她一惊,垂下眼帘,对上一双温和的眸子。原来是他醒了。见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簌成熙的脸不自然地绯红一片。 “恩。”簌成熙点点头,飘散下来的银白色长发随之荡漾。她窘迫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了,她的脸不由更红了些,一时竟也不敢去看上官默然的眼。 耳畔,传来上官默然低沉的轻笑。 “没想到我的熙儿,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这时,上官默然倒是松开了手,一个起身,精准地连同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一起揽入怀中。 她娇羞的模样,迷煞了他的眼,他喜欢得不得了。 簌成熙怔了怔,抬眼便对上他热切的眸子,一个火热的吻随之而来。他的唇是温热的,带着他身上独有的霸道气息,火热地在她的唇齿间辗转缠绵,他粗重灼热的呼吸与她的,混合在一起,她沉醉在他热情的拥吻里,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身子软绵绵的攀附着他。 “熙儿,你真是个妖精,我真想把你一口吞下腹中。”缠绵的吻在空气逐渐稀薄中结束,上官默然紧紧抱住瘫软在他怀中大口喘着气的娇俏人儿,片刻也舍不得放开。他的心,跳得飞快,几欲从胸腔中蹦出来。 他隐忍得很难受,身子紧绷得发疼,他是真的很想要她,想得发狂。可是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形下要了她。他知道,她的心并不安稳。 簌成熙不说话,将头埋进上官默然怀中,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刻。 时间静默,在一刻,这对彼此相爱的男女,心紧贴着心,满室的浓情蜜意在他们周围流转萦绕。 “王上,簌老前辈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外厅候着。”络焰一袭黑衣出现在屋内,一柄墨绿佩剑随身,半弯着腰身,一脸恭敬。 络焰是上官默然的贴身侍卫,自小便陪伴在他左右。因此,他在宫中的地位仅次于上官默然,他对上官默然的忠心更是无需置疑,倘若不是络焰的暗中保护,年仅五岁的他根本不可能在明争暗斗的皇宫中生存下来。 “恩,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络焰的话,让他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看着簌成熙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由心情大好。 “是。”络焰点头,转身就走。 “等等。”上官默然突然出声,他轻轻松开了抱紧簌成熙的手,仔细地拉起锦被替簌成熙盖好,然后才走到络焰身边。 “这几日你就不用保护我了,好好歇歇,把身上的伤养好。”上官默然伸手拍了拍络焰的肩膀,这些年,辛苦他了。 “王上,这……”络焰的表情很是为难,保护上官默然的安全是他的责任。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 “络焰,是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上官默然板起一张脸,一身帝王气息展露无疑。 “属下不敢。”络焰神色一正,恭敬的道。 “那就好好休息,下去吧!”说完,上官默然摆了摆手。 络焰还想说什么,但看上官默然冷着一张脸,便不再多言,默默转身离去。 直到络焰的身影消失在屋内,上官默然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高处不胜寒。置上位者,无一不孤独。即便是自幼伴着他长大的人,都不能与他亲近。至高无上的王位,把这世间所有的温暖都与他隔绝开来。 半躺在床上的簌成熙看着房中那抹站得笔挺,神色怅然的身影,她的心蓦然一疼,慌忙掀开锦被,下床行至上官默然身边,伸出手从背后将他抱住,她的脸靠在他背后,感觉他的身子明显一怔。随后,他宽厚的大掌覆上她柔软的手背轻轻摩挲着。 “默然,你是难过了么?”他的落寞,她都看在眼里。她为他心疼,却也无能为力。伴君如伴虎,他至高无上的王上,手握生杀大权,是以,有谁敢真正与他亲近? “十几年的明争暗斗,刀光剑影,阴谋诡计,我终于赢得了这王位。可是熙儿,你知道么?我并非真正稀罕这个王位。我不过是为了保住性命,不得已而为之。”上官默然声音低哑,整个人都笼罩在化不开的惆怅里。 簌成熙没有说话,环住他腰身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他的过往,她没有参与,但现在她陪在他身边,她想尽可能的温暖他。 “熙儿,你会离开我吗?”突然,上官默然转过身,一把将簌成熙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她是除了娘亲之外第一个住进他心里的女人,他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她若是离开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簌成熙被上官默然的问题弄得一愣,她会离开吗?想到离开,她的心骤然紧缩,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揪痛。何时,他已经融合在她心上变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但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会不会离开,连她自己都没个准,她又该如何回答他呢? “熙儿,为什么不说话?”簌成熙的沉默,让上官默然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他将她从他怀里拉出来,想要问出个答案,却看见她一脸苍白,血色全无。 “怎么了?熙儿,你怎么了?别吓我。”上官默然慌了神,他紧紧盯着簌成熙,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她便会从他眼前消失。 上官默然的惊呼,让簌成熙回过神来。她缓缓对上他的眼,他眼里的惊慌失措还未消退,他是那么着急,又那么害怕,让她的心一瞬间滚烫。这样的他,她怎么舍得离开?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簌成熙抚上上官默然的眉,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却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手臂紧紧圈住她的身子,就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可是这样的拥抱却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温暖起来。 ------------ 136蓄意谋害 简单的晚宴过后,上官默然还有些奏折没批阅,便先行离去。簌成熙则挽着簌成琛的胳膊在花园里闲逛。一轮弯月,浅浅的挂在半空,昏黄的光晕柔和的倾斜下来。静谧的夜晚,也因着这轮的光辉弯月增添了几分生机。 “熙儿,这么多年,你可曾怨过爸爸?”此时的簌成琛退却了数十年商场打拼造就的狂霸气息,他不过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普通父亲。 这么多年,他极力想给她最好的,但在亲情方面,他亏欠她很多。她是个贴心懂事的孩子,做任何事都不曾让他失望过。可他对她的陪伴却是少之又少,总是她不时打电话提醒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因为工作忘记吃饭。 “没有。我的老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簌成熙撒娇的摇晃着簌成琛的胳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老爸是疼爱她的,这些年老爸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碌碌不休。他的辛苦,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纵然老爸鲜少有空闲陪伴她,但她知道,她一直都是被老爸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是以,她又有何可怨怼的? “呵,傻丫头!”簌成琛感慨万千的拍了拍簌成熙挽住他胳膊的手。 这个女儿,懂事得让人心疼。 “熙儿,你瘦了。”别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乖一些,懂事一点,簌成琛却希望他的熙儿不那么乖巧、懂事,至少这样,在她成长的岁月里不会过于孤单。 她不吵不闹,以至于他越来越忽略她,他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公司和工作上。直到听闻她的死讯,他才恍然,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她,那他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老爸,瘦了不好么?我可是拼命在减肥呢!难不成你希望我变成一头大肥猪啊?那样可就没人要了,恐怕到时你得负责养我一辈子。”簌成熙松开了簌成琛的胳膊,蹦蹦跳跳的跑在前头,银色的发张扬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 “你呀,还怕老爸养不起你么?”簌成琛的心情也因为簌成熙的俏皮举动略略放松下来。往日,他忙于工作没有时间陪在她身边,现在他可得好好补偿她。 月色当好,一路缓行,父女两人不再进行交谈,就这么挽着手慢慢的走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温馨的感觉在心底缓缓流淌着,舒适的花香味不时扑鼻而来,令人心情愉悦。 “蛇!熙儿,小心。” 枝叶茂密的花丛,突然钻出一条小蛇,速度极快的朝簌成熙父女两人奔去。行至将近,被一柄短小的匕首截住,只见寒光及掠而过,那条小蛇便身首异处,血腥四溅。 簌成熙被簌成琛护在怀里,她凝着一张脸,那双灵动的大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小蛇出没的地方。这里虽然是花园,花丛虽然茂密,但数量并不算太多,况且正值寒冷季节,照理说不应该有蛇出没的。 莫非……心中一惊,簌成熙连忙蹲下身子,这下一根花茎,将被截成两半的小蛇尸身挑到一处。果然不出她所料,借着月光,她发现小蛇的口角处留有细微的桔色粉末。 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熙儿,你没事吧!”及时赶到的上官默然心有余悸的看着蹲在地上挑弄着已经死去的小蛇的簌成熙。 在看到蛇奔向她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心眼里,马上就要蹦出来。还好,她没事。 “我没事。只是可怜了这条小蛇,被你一刀毙命。你还是赶紧叫人来把这里清理一下,顺便将这条小蛇也葬了吧!”簌成熙笑笑,暗自朝上官默然使了个眼神。 上官默然心领神会,立马召了侍卫来清理现场。这才转过身,恭敬地对簌成琛道:“前辈,天色已晚,我已命人备好寝宫,方才您和熙儿都受了惊吓,不如早些歇着吧。” 簌成琛看了簌成熙一眼,见簌成熙点头,便也轻轻点头。然后跟着上官默然指派给他的侍卫离去。 直到簌成琛的身影消失在花园之外,上官默然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熙儿,你刚刚发现了什么?”他紧张的握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指尖冰凉。他快速脱下外衫披到簌成熙身上,“熙儿,暖和一点了没?” “刚刚那一幕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而为。”说不怕,那是假的。她故作镇定,只是不想老爸也跟着担心。倘若不是他发现及时,她现下怕已是一屡亡魂。 “你看。”簌成熙伸手右手食指递到上官默然眼前,指尖上沾着刚刚从蛇口角处抹去的粉末。显然,是有人事先给小蛇涂抹了桔色的粉末,小蛇才会突然出现,有目的地对她进行攻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桔色的粉末应该是雄黄。蛇惧雄黄,闻见了雄黄的气味便会四处逃窜。想来,是有人算准了我会在那时出现在那个地点,特意布下局在这里等着。这次不成,想必还会有下次。”簌成熙的思绪飞快的运转,冷静的分析着。 只是她想不通,她并无与人交恶结怨,何人会想要害她?那人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让人防不胜防,这未免太可怕了点。 上官默然执起簌成熙的食指,放于鼻尖,一嗅,脸色当下便冷了几分。没错,的确有大蒜的味道,此粉末确实是雄黄。宫中,怎会有雄黄等物?知悉熙儿行踪的人,除了他,便只有络焰。络焰尽忠于他,自然不会加害于熙儿。况且,若是络焰想要熙儿的命,他早就得手了,不会等到今日才出手。 那人,究竟是谁?上官默然深邃的眸子慢慢镀上一层冷光。敢在他眼皮底下耍小伎俩、玩花样的,除了他,还真是难得找出第二人。 他,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么? 胆敢伤害他最心爱的女人,他不介意先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哼,敢跟他上官默然叫板,他还嫩了些! “熙儿,你也累了。我陪你先去休息,这件事交给我,好吗?”藏起眼里的厉色,上官默然温和对簌成熙说道,眼里包含着万千宠溺。 “恩。”簌成熙应了一声,拉紧了上官默然披在她身上的衣衫,任他牵着她的手离开花园。她愿意相信他,全心的依赖他。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安下心来。 ------------ 137夜幕组织 夜半,月凉如水。上官默然侧着半边身子出神的望着睡得很沉的簌成熙,睡梦中的她如同初生的婴孩,毫无防备。她的一只胳膊自然的搭在他腰上,一头银发与他的黑发遣眷的缠绕在一块儿。 凝视了好一会儿,上官默然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轻手轻脚地拉开缠绕在他腰间的纤手,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上一吻。仔细地替她掖好被角,随手拿起一件挡风的纯黑长袍穿上,借着清冷的月光,一跃,便消失在寝宫之中。 上官默然前脚一走,簌成熙飞快地睁开了眼,一袭风过,寝宫里便多出一个黑衣人。 “属下参见宫主。”黑衣人上前几步,屈身对着簌成熙行了礼之后,负手立在一旁。 前几日,她便已经接到夜临发出的暗号,知晓‘夜幕’的所有成员都赶往大漠聚集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簌成熙随手拿过一件外衫披上,一头银发随着她穿衣的动作流泻下来。毫无意外的,透过皎洁的月光簌成熙看见夜临投递过来的惊讶目光。 “都到齐了,但凭宫主差遣。”夜临是最早跟着簌成熙的‘夜幕’成员,也是‘夜幕’的第二把交椅,‘夜幕’的日常运转都由夜临一手操纵。 “宫主,你还好吧?”夜临透彻的眸子里有掩藏不住的关心。 “夜临,你越界了。”簌成熙皱眉,眉宇间显现出几分不悦。作为属下,他不该过问她的私事。他对她从最初的不屑到后来的忠心不二,这过程她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他,不配得到她的爱。 “属下知罪。”夜临面色一沉,心中一阵苦涩翻涌。也罢,他确实没有权利再去关心她。毕竟当初是他一手将她对他的信任摧毁,甚至差点让她丢了性命。 他本是白影中实力最强悍的一员,平白无故被指派给了她。他承认她美貌惊人,也有那么一点头脑,但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展露自己实力的地方,并不是隐藏在暗处保护一个女人的安全。 是以,他是排斥她的。他从来不曾真正将她的安危摆在第一位,而她似乎也清楚他对她的不屑,几乎不曾使唤过他。他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多余的影子,这让心高气傲的他无法忍受。 于是当她深陷险境之时,他却躲在暗处冷眼旁观。可其实他没想过让她丢掉性命的,他不过是想让她吃点苦头。 但就在那时,突然出现了一大批高手,一柄飞刀笔直地射向她藏身的地方,那一刀下去,她绝不可能活命。他一惊,急忙掠起想要去救她。可有一个人的动作比他快得多,他身形刚动,他已经抱起她飞速离去。 那人,便是东方圣——白影的主事者。 后来,东方圣给了他很重的处罚,挑断手筋脚筋,从此成为一个废人。这对一个以武为生,以武为傲的杀手来说,比一刀毙命更为残忍可怕。 他没有想过,她会替他求情。她的眼里残余的惊恐还未消退,却急着为他求情,甚至为此挨了东方圣一掌,她唇角流出的鲜血震撼了他的灵魂。她明明是个柔弱的女子,可骨子里竟是如此撼动人心。 那一刻,他暗自发誓:誓死守护她! 可惜,他已经失去了她的信任。 她说,你不必感谢我。我之所以求情,只不过是早就知道你不屑于保护我。既然你是勉强而为之,失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不怪你。但从现在开始,我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你可以走了。 放心,东方圣也不会为难与你。 她的话,让他没有来的恐慌。他明明该高兴的,他终于不用再守着一个女人,当躲在暗处的影子,可是那一刻他竟然手足无措,像是遗失了最贵重的珍宝。 而她却只留给他一个风姿灼灼的背景…… “夜临,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簌成熙已经下了床。月光如华,在她身后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增添了几分冰冷。 “是。”夜临收回思绪。无论如何,至少他还留在她身边,即便是被她放置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这几日,不要有任何动作。局,我自会布置好。到时候,你们只需按照暗号行事便可。还有,所有成员最好分散开来,不要惹人生疑。我要的是万无一失,明白吗?”话音刚落,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簌成熙摇了摇头,一股晕眩感袭来,身子顿时站立不稳。 “夜临,小心有埋伏!”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簌成熙整个人便往地上倒去。 “宫主。”见状,夜临一惊,慌忙甩出衣袖中的鞭子将簌成熙圈起来,还来不及收回鞭子便感觉脖子上一凉,胸口传来一下闷痛,被点穴了。 夜临,已经被人制住。 “你是谁?”夜临保持最基本的冷静,可其实他心中已经惊惧不已。他的身体软绵绵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该死的,宫主还躺在地上,不知道情形如何。地上那么凉,她会生病的。 这一刻,夜临发现自己对宫主的感情,不仅仅是爱慕。在最危险的时刻,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她会生病。如果刚刚,他不是太在意她,以他的身手绝对不会被人制住。 “哈哈哈……”寂静的夜里,这一串笑声显得过于突兀,让人的背脊不由自主的窜上一股子凉意,惊悚吓人。 “我可是特地来邀请你们美丽的宫主前去做客的,至于你嘛,恩,既然来了,不妨跟着一起去吧!”说罢,就是手刀劈去。 说时迟,那时快。清风袭过,确实有人倒下了,不过倒下的却是方才笑得阴险的那人。而簌成熙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踩在那人胸口,点穴完成。 “夜幕,还愣着做什么?把人绑起来。”簌成熙不满地瞪了一脸呆滞的夜临一眼。 “宫主,我……”夜临脸上,第二次出现了可疑的红晕。第一次是求簌成熙让他留下,而这一次是因为他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 簌成熙一看夜临那副憋急了找不到厕所的表情就知道所为何事了,无奈地叹息一声,身形一动,快速替他点了穴道。 真不知道是他保护她,还是她保护他。若不是见识过他的实力,她真要怀疑东方圣用人的眼光。 白影第一高手,他哪里像了?三番两次的失手,一点身为杀手的警觉都没有,他怎么就那么逊呢?想当初,他还不屑于她。他哪来的资格嘛?! ------------ 138主谋浮面 簌成熙手执一盏茶,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夜临一身青衫,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侧。 “说,是谁派你来的?”簌成熙看向正中央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蒙面的丝巾昨夜就已经被夜临扯掉。夜临绑人的功夫可一点都不好,看看,把人绑得跟螃蟹似的! 黑衣人冷哼一声,颇有骨气地偏过头,看也不看簌成熙,一副心高气傲的模样。 簌成熙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慢悠悠地喝上一口茶水,却不满地微微皱了皱眉,差点儿就要喷出来。这茶可真苦,也只有上官默然那个性格阴暗的家伙才会喜欢。 天光大亮,上官默然前脚刚去上早朝,她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到密室。任上官默然如何 运筹帷幄,神机妙算也料不到她竟然将他的密道用来审犯人。哈哈哈,一想到他一脸便秘的表情,她的心情指数‘嗖嗖嗖’的往上蹭。 她的时间不多,再过不了一会儿上官默然就该下朝了,若是他回了寝宫却见不着她,怕又要动怒了。恩,她得加快速度才行。 “你别白费劲了,也别瞪我。瞪我,我还是不会把这颗毒药还给你。”说着,簌成熙从怀中掏出一颗墨绿色的药丸。一般来说,越是有颜色的毒药药性也就越强。想必这颗毒药是足以瞬间毙命的。 “你……”看着簌成熙手中的药丸,黑衣人脸色一白,慌忙想要吐出方才被他嚼碎吞进腹中的东西。他不断的扭动着身子,想要抢夺簌成熙手中的药丸。 可恶的女人,她竟然偷换了他的毒药!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吃进去的东西想要吐出来可没那么容易。你看看,都被人绑成这样了还不老实。现在我就是把这颗药丸放到你面前,你也是吃不到的。何必多此一举呢!”簌成熙手握着墨绿色的药丸绕着黑衣人走了一圈,末了,还将药丸放到黑衣人眼前,看着黑衣人陡然放大的眼睛,不由心情大好。 她满意地看着黑衣人气得满脸通红却又奈何不了她的吃瘪模样。哈哈,她今天才知道原来绑人是这么有趣的一件事!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玩够了,簌成熙正了脸色,周遭的空气也因为她陡降的音线,而冷凝几分。 “最好别考验我的耐心,杀人的方法有许多种。但叫人生不如的法子,我这里更多。如果你想试试,尽管敷衍。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刚刚吞进肚子里的不是毒药。” 闻言,黑衣人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那却是一颗会让人生不如死的药丸。若是没有服用这颗解药,一刻钟之后,你浑身的骨头就会好似被人一一肢解下来一样疼痛难忍。”簌成熙手里举着另一颗火红的半月形药丸,面上露出一个恶魔似的微笑,看得黑衣人心惊胆战。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中来得可怕。 “恩,我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你马上就能够尝到到比万蚁嗜心更可怕的痛苦,好好准备准备吧!”簌成熙的话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声惨叫,惨绝人寰。就连站在一旁的夜临,都忍不住背脊发麻。簌成熙只觉厌烦的将事先准备好的海面团分别塞进耳朵里,噪音一下子就减小不少。 看着地上翻腾打滚的黑衣人,簌成熙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世上偏偏有人喜欢自讨苦吃呢?直接招供不就好了,她调配的药丸,除了她本人,那可是无人能解的。 “夜临,你守着他,什么时候他愿意招了,你再来通知我。”簌成熙起身,放下杯盏就往外走。她可没那么多时间跟黑衣人耗,上官默然下朝的时辰也差不多了。这些事情都是瞒着他进行的,她可不想被他发现。不然,他又会升级为超级唐僧的,她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被人念叨的。 “别走,别。我招,我马上招……”眼看密道的门都要关上了,耳边突然传来黑衣人有气无力的声音。簌成熙皱了皱眉,停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黑衣人已经面无血色,一袭黑衣早就跟沾染上一层灰尘,双手青筋暴绽,显然是已经快要忍耐支撑到极致了。 “说,是谁!”簌成熙凛着一脸张,眼中杀气陡现。能够摸清她的底细,买通上官默然身边的人,这人绝不简单。 “解药……”黑衣人手脚抑制不住的颤抖,两眼发直,额头、脸上,乃至全身都布上了密密的汗水。不过片刻功夫,衣衫尽湿。 “喂给他。”簌成熙将火红的药丸交给夜临。若不是怕他昏死过去耽误她的时间,她真想让他再多疼会儿。 敢对她用迷迭香,胆子不小!若不是她有所察觉,警觉地事先吞下了一粒解药,怕这会儿任人宰割的人便是她了!想到这里,簌成熙眼里燃气一丛怒火,不过一看黑衣人要死不活的模样,随即扬起一抹不屑。害人终会被人害,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吃过解药,黑衣人的气息逐渐平稳,脸色也好上不少。不过,全身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你最好别动歪脑筋,我给你的解药只能暂时压制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若是没有解药,你还是会像刚才一样生不如死。还有,我忘了提醒你,你最好不要试图运功,否则你运功一次武力就会随之减少一层,到最后你会变成武功尽失的废人。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就尽管运功试试。”最后一点,是簌成熙随口说出来恐吓黑衣人的。毕竟,一个不用武功的人比一个时时都想要动武的人好控制多了。 “说,幕后指使者是谁?”簌成熙的耐心只剩最后一点点,她的时间也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距离上官默然下朝的时辰越近,她的心就越慌。再拖下去,他恐怕已经回寝宫了。 “上官清路。”黑衣人一说完,整个人就晕了过去。看来,他已经体力透支。 ------------ 139君王之威 上官清路?簌成熙皱眉,直觉的不相信黑衣人说的话。如果真是上官清路,他不会绝对她下手,毕竟他不会笨得以为上官默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乖乖交出王权,况且还留下那样明显的破绽。那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会轻易露出破绽让她发现?迷迭香那样低档次的香料,像上官清路那样有身份的人只怕是不会用的吧? 该死的,那么恰好的昏死过去。他当她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啊?!不过,眼下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对付他,于是她从怀里掏出三颗火红的药丸递给夜临,道:“这三颗药丸不到最后一秒,绝不能给他服下。还有,你也不需要再逼问他,只管看着他疼得死去活来便成,明白吗?”比手段,她簌成熙可不见得会输给谁。 “是,属下遵命。”夜临恭敬的弯身。 簌成熙满意地点点头,一闪身,离开了密道。哼,敢在她面前耍伎俩。好啊,他就慢慢‘享受’她给他的惩罚吧!对那些企图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置她于死地的人,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可没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 回到寝宫,上官默然还没回来,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暂时还没有下朝。簌成熙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忙活了一大早都没来得及填饱肚子,这会儿神经稍一松懈,就觉得肚子饿得不行。 “春雪,布膳。”簌成熙一屁股坐在贵妃椅上,信手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苹果,放眼四望,却十分悲剧的发现没有削苹果的刀子。 更悲剧的是竟然没有人回应她。咦,春雪呢?这丫头,该不会是趁她不在躲懒去了吧?!春雪可是上官默然指派给她的贴身丫鬟,虽是新进的宫女,按理却也不该如此不懂礼数。 簌成熙眉头一皱,刚要发火,却猛然想起是自己临出门时让夜临将那丫头给敲晕藏在床下了,而夜临则扮成春雪跟着她一块儿去了密道。 懊恼的一拍脑门,簌成熙手忙脚乱的将春雪从床底下拖出来,将捂住她嘴巴的黑布摘下来。厄,她得想个法子让春雪赶紧醒过来,不然等上官默然下朝回来事情就大条了。 汗死……早知道就不要让夜临敲晕她,直接绑起来省事多了。想着,便走到门外,吩咐守在宫外的小太监去大盆冷水过来。 小太监虽然觉着奇怪,却也并没有多问乖乖地领命去了,很有速度的端了满满一盆水来。 簌成熙满意的接过水盆,心想,这太监不错,办事效率挺快的,有机会倒是可以提拔一下。 ‘啪’的一下,簌成熙泼了春雪半盆凉水,躺在地上的春雪一个激灵,片刻就转醒过来,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还端着半盆水的簌成熙,水汪汪的大眼一片茫然,模样煞是可怜。 簌成熙虽然觉得有些歉意,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又将剩下的一盆子水‘啪’一声泼向自己,呼,真够凉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春雪则傻愣愣的望着她,不明所以。 “你会游泳吗?”簌成熙突然发问。糟了,她都不知道春雪会不会游泳就泼了自己一身水。 “不会。”春雪被簌成熙突来的神来一笔弄得一惊,小小的身子害怕得缩成一团。 完了,果然不会。簌成熙忍不住在心里哀嚎,真是天要亡我。本是想说假装落水,然后被春雪救上岸。这样,春雪也领了功,她也成功把春雪弄醒,一举两得。 现在,可怎么是好? 脑子飞速的运转着,很快,计从心来。有了!簌成熙面上一喜,对春雪道:“还不赶紧去换衣衫,若是王上问起来,就说我不小心落水了,你跳下水救我,护主心切,却忘了自己不会游泳,结果反倒是被我救上岸。明白吗?”春雪不会游泳,可是她会啊。这样,她俩一身湿也说得过去。 “是,奴婢这就去。”春雪也是个机灵的丫头,方才是被吓坏了,这会儿回过神来赶紧应了声。临走,还不忘替簌成熙拿了件干净的衣衫进屋。 “好了,衣衫我自己换就可以了。你快去换你自己的,要是感冒就不好了。”簌成熙接过衣衫,便将春雪遣走。她可不习惯别人帮她穿衣服,虽然是都是女的,但被人看光光的感觉,她可是一点都不喜欢。 春雪也不勉强,衣衫湿淋淋的贴在身上确实不舒服,再加上天气也冷,再拖下去肯定会感冒的,是以,春桃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簌成熙刚穿上外套,便感觉一股热气浮在耳根,一双有力的胳膊将自己环住。不必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下朝了?”簌成熙扣好外套的扣子,头微微后仰,恰好枕在那人肩头。呵呵,他的胸膛可真温暖。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整个人就暖起来了。 本来挺温馨的场景,可某人的肚皮却不争气的咕咕抗议起来,大煞风景。 “饿了?真是懒猪,这会儿才起床。”上官默然虽然不愿,却还是松开了手,转过身在簌成熙鼻尖轻轻刮了一下,满脸宠溺。 他可不想饿着她。 “来人,布膳。” 一道令下,整个御膳房都忙碌起来。几分钟的功夫,十几道才便一一端上桌,可真是够奢侈的。簌成熙看着一桌子的菜,彻底无语,浪费也不带这样的。 “默然,这么多,你吃得下么?”虽然一早就知道皇帝的膳食不必寻常,可是就一个人,好吧,现在加上她两个人,至于这么隆重么?就是撑死也吃不完的。 “不喜欢?那撤了吧,让他们重新做你喜欢的。”上官默然以为是簌成熙不喜欢,扬了扬手,便有人前来撤菜。 “等等。把菜都放下,你们全部给我退下去。”见状,簌成熙赶紧阻止。她可不想成为浪费食物的罪人。 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手里都端着菜碟,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最后齐齐看向上官默然。 没有他的命令,是没人敢擅做主张的。 这便是一代君王的威望。 ------------ 140上官清路 “都下去吧。”上官默然眉头微皱,虽然不明白簌成熙有何用意,但是也遵从她的意思屏退了一干太监。 一下子,整个大厅只剩下簌成熙和上官默然,显得格外空阔。上官默然疑惑的看着簌成熙,他很好奇,她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这些菜,你不是不喜欢么?为什么又不让人撤走呢?”上官默然一把揽过簌成熙的小蛮腰,将瘦弱的她圈在自己有力的臂弯里。 她皱眉的小动作可没逃过他的眼睛。 “默然,你不觉得一个人一顿饭就要布上十几道菜是一种浪费么?”簌成熙转过身子,一手把玩着上官默然的头发,一手在他胸前画圈,一副小女儿的神情。 “浪费?”这次轮到上官默然皱眉,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自古以来每代帝王皆是如此。 “是啊,太浪费了。你想想看,你一顿饭可能就是普通百姓半年甚至是一年所需的银子,那不是浪费是什么?”簌成熙继续在上官默然胸口画圈。 “那你想怎么办?”上官默然宠溺的一笑,捏了捏簌成熙的鼻尖。这小妮子,定是早就有了主意。 “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簌成熙心上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唯独那双盈盈大眼流动着飞扬的神采。 “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有件事还是得我说了算。”上官默然看着簌成熙带笑的脸庞,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 看着她快乐,他也会觉得快乐。 “什么事?”簌成熙下意识地仰起头。 “吻你。”飞快地吐出两个字,上官默然热切地吻上簌成熙的唇,温柔遣眷的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留恋。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吻她了。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可是某人的肚子却偏偏选在这时叽里咕噜的响了起来。 正是这声响,惊醒了沉醉在甜吻里的人。簌成熙依靠在上官默然怀中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上红彤彤一片,身体也软绵绵的,他的吻技是越来越好了,每次都让她难以招架。 上官默然则懊恼地盯着制造噪音的簌成熙的肚子,可恶,每次他跟她亲热的时候,它就会跑出来抗议,害他不得不先喂饱它。 “我饿了。”都已经快饿扁了。簌成熙好笑看着正臭着一张脸跟她肚子置气的上官默然,这般幼稚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君临天下的威武模样。 “它欺负我。”上官默然扁了扁嘴,一手指了指她的肚子,又将簌成熙牢牢圈住不肯松开。 簌成熙笑笑,他撒娇的样子真可爱。心中一动,双手圈上他的脖子,主动在他唇上献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好了,我真的饿了。你总不忍心看着我挨饿吧!” “好。”上官默然一下子高兴起来。嘻嘻,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呢!心情很好的将簌成熙抱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又替她张罗好碗筷,夹了满满一碗都是菜。 “吃吧。”上官默然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脸得意。 簌成熙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事物,满脸黑线,他当她是猪么?这么多,她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筷。 暗叹一声,簌成熙拿起另一个碗,分了大半的菜在那个碗里,道:“你陪我一起吃,两个人吃比较香。”说得好像是想要他陪着她。 其实,是她一个人吃不完。可是若她吃不完,变得极度幼稚的上官默然定然是会跟她闹的。 “好。”虽然看出了她的意图,可是他喜欢她说的话。 她说:两个人吃比较香。以后,他都要陪着她一起吃饭。 这么想着,脑子里突然涌出一副温馨的画面,唇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幸福的笑。 吃过饭,上官默然还有奏折要批阅,簌成熙被硬拉着跟着他一同去了御书房。上官默然忙着,她却闲得慌,桌上的糕点虽然很精致,可是她刚刚才吃得饱饱的,现下是一点食欲都没有。 刚开始,看着上官默然认真办公的模样,还觉得挺新鲜,挺帅气的,可时间一久,就是神仙也坐不住。簌成熙撑着下巴,看上去一副懒懒的模样,可脑子却转得飞快。 黑衣人肯定是还要继续盘问的,算算时辰,给夜临的药丸应该已经没了。她得赶紧想个借口离开才行。 偏巧,就在簌成熙正犯愁找不着合适借口的当口,有太监进来禀报:上官清路等在门外求见。哈,天助我也!眼见机会难得,簌成熙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上官默然身边。上官默然也在这时缓缓站起身来,两道英挺的眉头全蹙在一块儿,似乎很不高兴,可唇畔却分明含着一抹算计,仿佛早就料准了他会来。 “我想我还是避开比较好,我先回寝宫休息一会儿,这儿也挺无聊的。”簌成熙体贴的说道,小心翼翼的藏起那一抹雀跃。 “恩。”上官默然点点头,歉然的看着簌成熙,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这才放她离开。 簌成熙出去的时候,上官清路由太监领着正跨步往里面走。见到簌成熙,上官清路眼中闪过讶异的光,簌成熙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他与她素未平生,何以他会用那样的目光看着她?仿佛,他和她曾经相识。 怎么可能? 簌成熙抬眸想看个仔细,上官凊路却已经恢复了平静,唇角挂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眼神似乎在欣赏某个感兴趣的玩具。 心中没由来的觉得烦躁,簌成熙瞪了上官清路一眼,上官清路却好似没看见那般,摇着手中的纸扇慢悠悠地与她错身而过。 呼,好浓的香气!簌成熙赶紧捂着鼻子,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真是的,一个大男人身上干嘛用那么多的脂粉?她一个女人都受不了,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是怎么习惯的!真是个怪胎。 这么想着,簌成熙低头望见自己的一头银发。呵,其实她自己也是个怪胎。摇摇头,把不舒服的感觉甩在脑后,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 141电光火石 密室。 簌成熙推门而入,正听到黑衣人痛苦的哀嚎声。夜临在几步远的位置冷冷地看着他,至始至终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见簌成熙出现,夜临那张千年冰山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漆黑的瞳孔里绽放出一抹明亮的光彩,旋即隐没,归于平静。夜临并不是个情绪外露的男子,身为一个顶尖的杀手,掩藏真实的情绪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宫主。”上前两步,夜临恭敬的唤道。习惯性地以保护者的姿势负手立于她身后。 其实他清楚得很:如今的簌成熙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根本不需要他来保护。可是他习惯了,看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像沾染了毒品,一沾染便再也戒不掉。 “我给你的药丸都用完了?”簌成熙看着黑衣人,黑衣人早不复初时的狂妄模样,一身泥土,满头满脸都是,一头长发披散开来,乱得不成样子,面目狰狞的在地上来回滚动,哀叫连连,那模样活像个疯子。 “刚刚用完。”夜临低着头,让人看不出表情。 他其实是不愿相信,当初那个连杀只鸡都不敢的女子,现在竟然可以用如此痛苦的方式去折磨一个人。是的,他爱上了她。可就是因为爱她,所以他不希望她的手上沾染上血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定然会在那时好好保护她,不让她经历那些伤害。说到底,她变成现在这番模样,他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 听了夜临的话,簌成熙一脸了然。她自然是知道的,她可是算准了时辰才过来的,这番话。显然是问给黑衣人听的。淡然一笑,簌成熙行至黑衣人旁边,刚巧,黑衣人一个翻滚,正扑在簌成熙脚边。 “别急着给我擦鞋呀,我也很想把解药给你的。可是我这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忘记。你看看,上次我明明已经给了你机会让你说真话,哪知道你偏偏要说谎话,惹得我心情很不爽,我心情一不爽,就特喜欢毁坏东西。本来是满满一百颗的解药,硬是给毁得一颗都不剩。你说,我手上现在也没解药了,怎么办好呢?”簌成熙歪着脑袋,故作苦恼的模样。其实,看着黑衣人颤抖得厉害却说不出话的嘴唇,她心里可是早就笑翻了。 哼,想骗她,他还不够格!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应该体会得很透彻了吧! “夜临,现在你也不用守着他了。你先去跟夜暗他们汇合,记得要隐匿行踪,万万不可暴露。计划有变我自会以暗号与你们联系的。”簌成熙转过身对夜临说道。不是她不信任他,毕竟他曾经是东方圣的属下,要他做伤害他主子的事情,着实是为难他。还不如她计划好一切,他只管等待结局来得妥当。 “是,属下遵命。”夜临眸光一暗,低垂着头掩饰过去。一闪身,只觉一阵风起,夜临已经不见了踪影。 夜临一走,簌成熙便搬来一张凳子坐下,往耳朵里塞了两粒棉花球,也不去看黑衣人的惨样,自顾自的想着事情。 上官清路今天来找上官默然必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虽然她并不熟悉大漠宫廷的局势,但大致也可以推测出几分。关于上官清路的传闻,她倒是多少听过一些,外界对他的评价也是极高的,确有与上官默然一较高下的资本。一山不容二虎,同样,一朝也容不下两个同样优秀却性格迥异的居上位者。 上官默然的冷漠性格是从小的生活坏境所迫,再加上长久的压制。而上官清路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自然也比上官默然更得人心,朝中大半的势力应当是偏向于他的。 笑面虎,指的便是上官清路这类人。笼络人心,他得心应手。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依照他那么好的风评,取而代之亦并非难事。可是究竟是为何他一心与上官默然作对,甚至连东方圣都被牵扯了进来?东方圣与东方婉儿之间的关系,他事先可知情?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多如牛毛,他为何偏偏就挑上了白影? 而上官清路从东方圣手中讨要的那枚飞镖,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依她对东方圣的了解,他可不像是轻易会把自己的武器送人的人。东方圣有的钱,可以说是名利皆有。他们之间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簌成熙的脑瓜子飞速运转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浮出来,却总是握不住。 “啊……”突然,一声超高分贝的尖叫,打断了她的思绪。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通了。原来连她也被迷惑了。果真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不是刚刚那声尖叫让她分了神,恐怕她还真会中了别人的计,乖乖跳进敌人早就挖好的圈套里。 理清了思绪之后,簌成熙唇角便有了一丝笑意,心情也顿时好了不少。哈哈,没想到黑衣人关键时刻竟然帮了她一个大忙。好吧,看在他也发挥了那么一点小作用的份上,她就大发善心,暂时替他止疼。 从怀中摸出一个刻花的精致小瓷瓶,拔掉瓶塞,倒出一粒土黄色的药丸,瞄准用力一甩,就喂进黑衣人嘴里。 片刻,黑衣人喘着粗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要命的疼痛终于消退了。 “这粒药丸可以让你身上的毒,这一天之内都不再发作。不过,明天天一亮,还是会疼的。所以呢,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再说话,反正受苦的人是你又不是我。而且这个地方晚上阴气特别重,如果你想在这里多呆上几天,我倒是不介意。不过恐怕等你上了些年纪之后,手脚就会不好使。还有,别撒谎。我最讨厌别人撒谎,上一次你应该受到教训了,再犯的话,我可保不准会对你下另一种毒,我这儿别的东西不多,毒药嘛倒是多不胜数,不管是你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我这儿都有。呵呵,我可介意有人愿意当我的试验品。”说完,簌成熙冷冷一笑,也不等黑衣人说话,转身就离开了。 上官清路差不多也该离开了,她得回寝宫呆着了。她还有事情,需要跟上官默然谈谈呢! ------------ 142辨析真相 簌成熙回到寝宫的时候,上官默然端坐在红木椅上专心致志地拨弄着手中的茶盏,雾气缭绕,雾气中是一张看不出悲喜的脸。 “你去哪了?”低沉的男音在寂静的寝宫中响起,不温不火,却无端让人心底发毛。 他生气了?簌成熙皱眉,轻缓地行至上官默然的身边,寻了椅子坐了下来,接过上官默然手中的杯盏。 “生气了?”语气里带着点试探的味道。 上官默然不语。 “真的生气了?”这次,语调里多加了一点讨好的意思。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好啦,不要生气了。我知道是我不好……”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股力道扯进一个结实的胸怀,撞得她鼻子生疼。 “我不是生气,我是害怕。我怕你一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耳边,响起上官默然略略颤抖的声音。他双手死死圈住她,力道大得她几乎都透不过气来,仿佛是要把他的恐惧都揉进她身体里,让她更透彻地看到他的心。 “对不起。”心中一动,簌成熙紧紧地回抱住上官默然,胸腔里装着满满的柔情。 “不要说对不起,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她在他心底的地位早就超过了他预期的设定范围。他的害怕都是真的。他太恐惧会失去她,所以才急于想要得到她的保证。 身为帝王,金口玉言,一诺千金的他都有没法兑现承诺的时候。他如何会不了解即便是承诺了也并不一定就会实现。只是他仍旧渴望得到她的承诺,仿佛只要她承诺了,他们便再也不会分开。 闻言,簌成熙楞了一下,抱紧上官默然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开来。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这样的保证,是她给得起的么?就算她给了,又能兑现么?倘若有一天,她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再也回不来,他要怎么办? “熙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上官默然心头一慌,双手掐住簌成熙的两只胳膊使劲的摇晃起来。 “疼。默然,快松手,你弄痛我了。”身体传来的疼痛将簌成熙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而簌成熙呼痛的声音也将上官默然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熙儿,很疼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来,把手伸给我看看。”上官默然一脸歉意,心疼的看着簌成熙皱着眉头的样子,眼里满是焦急。 该死的,他竟然在失控之下伤了她! “我,我没事。已经不痛了,你不要自责。真的,一点儿都不疼了。”看着上官默然为自己乱了分寸,像个孩子似地手足无措,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似地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 上官默然哪里肯信簌成熙的话,拉起她的手,撩开宽大的长袖,手肘上方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显现出明显的红色勒痕。 “熙儿,我弄疼你了,对不起,我不该伤了你。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以后不管我多着急,我都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会对你动粗的。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越是在乎,就越是惶恐。看着簌成熙两只手臂上已然肿起来的红色痕迹,上官默然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明明说了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偏偏,伤害她的是他自己。 他怎么就那么冲动,一点都不冷静呢? “默然。我不疼,你别自责。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知道吗?我的心在这里。”簌成熙指了指上官默然心上的位置,“它赖着不肯走,我也没办法。所以你呢,只好收留我一辈子了。你愿意吗?” 相遇不容易,相爱更不容易,想要相守就更是难上加难。但既然他们现在能够在一起,彼此守望,又为何要去想遥远的未来呢?如果连现在都不能把握,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明天呢? “真的吗?”上官默然大喜。这一刻,他听见自己心底开花的声音,那么美妙。 “真的。”簌成熙点点头,然后将脑袋靠在上官默然肩头,用食指搓了搓他胸口,“喂,你还没说你愿不愿意呢?”簌成熙嘟着嘴,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可心底却流过一股甜蜜。 相爱本身就是一件令人觉得幸福的事情。 “愿意。我很愿意,非常愿意,一百个愿意。”上官默然揽着簌成熙的肩头。他的心里暗自希望,这一刻,时光能够停滞不前。 “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本来这么美好的气氛,她是不该去破坏这份静谧。但是潜伏在他和她之间的危机并不会因为这一刻的温馨而消失,反倒是越拖得久越是麻烦。 “什么事?”上官默然闭着眼,感受着鼻尖传来阵阵她身上清新的气息。 “我们可能都掉进别人设计好的陷进里面了。”虽然这只是她的推测,但她想距离真相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陷进?”听到陷进两个字,上官默然一下子皱起眉头,整个人也从刚刚的喜悦中脱离出来,思绪也跟着恢复正常运转。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接近大漠时被人埋伏这件事情里面大有问题。如果是上官清路要想杀了你,以谋夺王位,那他为何不对付你,反而向我老爸下手?你想想看,我跟我老爸相认才多久?上官清路就算再有也绝不可能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更不可能知道坐在马车里的人是我老爸。”簌成熙一层一层的分析给上官默然听。 上官默然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道症结所在。 “那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一切都是东方圣一个人自导自演的?”这确实也并非不可能,只是东方圣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踪?乾坤王朝距离大漠也有那么远的路程,他为何偏偏挑在大漠边境出手?是为了误导他们,栽赃嫁祸给上官清路,旁观他们兄弟相争,最后好坐收渔翁之利?虽然与东方圣不过几面,但他直觉那个高傲的男人还不屑于玩这种熟烂的把戏。 ------------ 143锦帕秘密 “是。我确实是这么猜测的。”簌成熙点头。如果是在此之前,她也一定不会相信是东方圣所为。毕竟他于她也算是恩人,在她身陷困境的时候伸手拉了她一把。 谁知,他的城府远比她想象的要深多了。或许,初遇他时,他确实是真心的想要帮助她的,他的改变应该是从知道上官默然的存在时开始的吧。 大概是她还在韩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算计要如何利用她了。为了东方婉儿,他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在大漠边境的那次暗杀,应该是他本人所为,不料却被别人拦下了。东方圣的性格,她多少还是清楚一点,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武器随便送人。而上官清路,她想他应该不会愿意放低身份与人合作。 只是,到底是谁破坏了东方圣的暗杀? “我知道你不相信。你认为东方圣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确实,下三滥的手段他是不屑的。但是一个人为了他自己在乎的人,他是什么事情都会愿意去做的。”簌成熙叹口气。曾经,他是支撑她走过所有苦难的路灯。而今,她又何尝愿意相信她和他会走到水火不容这一步呢? “你是说东方圣是为了东方婉儿?”这么一来,东方圣杀他的动机是有了。可是,他又为何要绑架簌成熙的老爸呢?这一点,匪夷所思。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他为何又要绑架你爹呢?我想就算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应该会知道簌老前辈就是你爹的事情吧!”上官默然说出自己的疑问。他始终觉得这事,应该与上官清路有关。 “你太不清楚东方圣的个性了。他做事向来谨慎小心,经他接手的暗杀行动就从来没有失败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是属于那种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的人。”簌成熙疲倦地闭了闭眼睛,她可是亲眼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模样。 对于与他不相干的人,他向来都不会有一分的同情心,也从来都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上官默然看着簌成熙,伸手温柔的将簌成熙颊边那一缕调皮的银发别到耳后。她既然与他说起这件事,想必她心底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我知道你最近正在严查上官清路,想要找出他企图谋反篡位的罪证。”簌成熙握着上官默然的手,神色坦然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上官默然神色微变,虽然他从来没想过要瞒着她,但这事属于最高机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她如何会得知?或者,她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这么想着,上官默然的眸中多了几分沉重,看着簌成熙的眼神也夹杂了一丝失望。 他是爱着她的,她想知道的,只要她问他,他一定不会有所隐瞒。在他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这件事别人可以做,但她,他是决不允许的。因为在他心里,她与别人是大不相同的。别人这么做,他会愤怒却不会难过。可她这么做,却会让他心一点一点的痛起来。 “上官清路今日来找你,我猜到的。”簌成熙道,语气神色里并无半点遮掩。 “他跟你说了什么?”上官默然皱眉,他可一点儿都不像熙儿跟上官清路有所牵扯。最好,他们一句话都不要讲,恩,不对,应该是不要有任何碰面的机会。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你前日半夜出去,留下了这个。”簌成熙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锦帕,递到上官默然面前。这是他在亲吻她额头时,她无意识之下从他衣袖里扯下来的。 “本来我只是猜测,看你现在这么紧张,我想我是猜对了。”簌成熙笑笑,将锦帕塞到上官默然手里,道:“拿去收好,被我看到没关系,但被别人看到难免会乱嚼舌根的。当然,我建议你最好毁了它。上官清路,应该对王位没兴趣的。或许,你们可以像真正的兄弟那样和平相处。”这,才是她想要说的重点。 上官默然将锦帕放进衣袖内,轻轻叹着气。他何尝不想与上官清路和平相处,只是居高位者,习惯了不相信人,习惯了冷漠和孤独,尤其不能容忍另一个人的势力逐渐壮大,甚至于超越自己的权势。 王位,代表的意义太重大。至高无上的权利,主宰他人生死的威严,一呼百应的拥戴,等等。 “熙儿,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是我想或者是我愿意就可以的。即便我是王上,也是有许多无奈的。” “默然,相信我。只要你愿意低下身段,放下你心中的猜疑,好好的与上官清路谈一谈,你会就发现有很多发现的。到时候,你便会明白我今所说的话。答应我,试一试,好吗?”簌成熙看着上官默然,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剩下的路便好走多了。 不忍让簌成熙失望,上官默然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轻轻点了点头。只要是她希望的,他就愿意去尝试。 “好了,熙儿。以后你就不要再为这些事情伤脑筋了,我可不想看到我的熙儿比我还要先累到了。有什么事,都交给我,好吗?相信我,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上官默然抚摸着簌成熙特别的银发,心中一阵阵酸疼。在他身边,熙儿似乎总会想很多很多问题。她总是把一切难题都推在自己身上,他实在是不忍看她疲倦的模样。 “累了么?好好睡一觉吧,我在这儿守着你。”上官默然将簌成熙拥进怀里,将她的脑袋放在他的一只大腿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的在她发间来回摩挲着。 恩。簌成熙‘恩’了一声,乖顺的趴在上官默然的大腿上,打了个哈欠,便闭上眼睛,很快进入甜蜜梦乡。她,真的是累了。这些日子,脑子里总是塞着满满的事情,都没好好休息过。今日,终于能睡个安稳觉。睡梦中,簌成熙的嘴角满足的微微弯起,神情柔和,像贪睡的婴孩,甜美无邪。 ------------ 144红颜祸水 清晨,阳光透过紫色纱蔓帘子飘洒了一室的温馨。上官默然侧过身子,笑笑地看着正睡得香甜的簌成熙,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散乱在枕上的银白长发,满心满眼都是柔情蜜意。 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么守着她一辈子。 “醒了?”看着簌成熙缓缓睁开眼睛,上官默然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凑了一点,与她鼻尖挨着鼻尖,两人温热的呼吸在一瞬间纠缠在一起。 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脸,呼吸着他的呼吸,簌成熙的脸一下子爆红,长长的睫毛忽上忽下,像俏皮的精灵来回飞舞,煽动了最原始的悸动。上官默然的呼吸,在一霎那变得粗重急促,眸色加深,闪烁着点点火星。 原本,他只是想逗逗她的。没想到,却反而是他的欲望被她一瞬间挑起。 “你,你想干嘛?”簌成熙睁大了眼睛,看着上官默然那张放大的脸。她能感觉出他的怪异,一大早,他凑这么近是想干嘛? 难道?!脑子里浮现出小儿不宜的画面,簌成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她好紧张,她该怎么办,是拒接还是接受? “我想干嘛?熙儿,你不觉你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干些什么事情呢?”上官默然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他半眯着眼睛,双手捧起了她的脸,靠着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姿势却是那么诱人遐想,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我……”我怎么知道?话还来不及说完,便被上官默然吻上,所有的话顿时销声匿迹。 两个彼此相爱的人,紧紧抱住对方,热烈地回应着对方的吻。他们吻得那样疯狂,似乎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合二为一。 “不要,默然。不要……”风过,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兴起一阵凉意,唤醒了簌成熙迷醉的意识。她开始推拒着他的亲近,整个身子也开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她,还没有准备好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 “别动。你再这么动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把你怎么样。”上官默然稍微侧开脸,将簌成熙抱在自己怀中,不停地深呼吸,试图平静自己的思绪,好让体内燃烧起来的欲望一点点退下去。他,虽然很想完完全全的拥有她,但却不愿意勉强她。爱,除了需要勇气之外,更需要的是耐心。而他,有着足够的耐心等待她愿意完全地属于他。 闻言,簌成熙不再挣扎,静静靠在上官默然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颗心,渐渐安稳下来。 良久,上官默然才松开手,揉了揉簌成熙的银发,低声道:“我该上朝去了,你要是还累的话,就再躺下去睡会儿。饿了,就叫春雪布膳,别饿着了。如果我下朝晚,你闲得慌就让春雪陪着你去花园走走。” “恩,我知道啦。你都快成爱叨念的小老头了!”簌成熙嘟嘟嘴,看似不乐意,可心里却像喝了一瓶可乐,欢乐的气泡一直往上冒。 “怎么快就嫌弃我了,恩?”上官默然可不依了,作势要打簌成熙的屁股。 “好啦,别闹了,赶紧去上朝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放心,就算你真的变成糟老头我也不会嫌弃你的!因为啊,到时候我肯定也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簌成熙笑笑,将上官默然往外推。她可不希望有人在背后骂她,像红颜祸水、祸国妖精这类的话,她怕自己听了忍不住想杀人。 “熙儿,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上官默然突然反手将簌成熙揽进怀里,紧紧圈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决然离去。 簌成熙笑笑,看着上官默然一袭明黄的袍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转身回屋,她睡得好抱,不需要再补眠。不过肚子嘛,是真的饿了。 “春雪。”簌成熙唤了一声,春雪便已经出现在眼前。 “奴婢在。”春雪恭敬地朝簌成熙行了个礼。虽然簌成熙现在还没名名分,但能与上官默然住在一块儿,不受宫中礼节拘束,这等待遇也只有她一人享有。是以,宫中太监、奴婢乃至嬷嬷们都待她甚为恭敬,不敢有一丝一毫地造次。 “布膳吧,我饿了。”簌成熙随手捻起金玉盘中的糕点,放入嘴里。味道还不错,就是多吃几个会觉得口渴。是以,吞下一个之后,她便没有再吃。坐在桌前,安静地等着饭菜一道一道摆上桌。 恩,不错,三菜一汤。虽然还是浪费了一点,不过比起之前也是好了很多。簌成熙虽然饿了,但吃相还算端庄,毕竟她也是富家千金,该有的礼数,自然是不能失的。 一顿饭过,上官默然还没回寝宫。簌成熙便想到被她扔在密室的黑衣人。想必他已经痛得五脏六腑都快碎了。没有解药,只能硬生生撑过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疼痛,任谁也受不了吧?! 料想他如何嘴硬,受了这番非人之苦,也是不敢再有所隐瞒了。 好吧,她就且去看看他。这事儿,也该是时候了结了。就这么拖着,她也嫌烦。况且,这药的药性那么强,要是死了人,也不是她所愿意的。 “春雪,陪我去花园走走吧!”簌成熙换了身衣裳,浅绿的连衣裙,宽大的袖口处绣着几朵精致的花儿,裙摆上几只蝴蝶跃然而上,一根碧玉腰带束身,配上一头银白长发披肩而下,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样的颜色,怕是也只有这样灵秀的人儿才衬得出。 “小姐,你好美。”春雪走到簌成熙身后,忍不住赞叹。她是她见过最美丽的女人,难怪王上会如此喜欢她。要知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走进王上的寝宫。 “春雪,我们走吧。”簌成熙笑笑,一点儿也不把春雪的赞美放在心上。她的心里,盘算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是,小姐。”春雪见簌成熙似乎不愿意别人陈赞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飞快地垂下头掩饰过去,默不作声地跟在簌成熙身后往后花园走去。 ------------ 145意外收获 后花园。簌成熙走到一个隐秘的位置,一个手刀将春雪劈晕在地,然后将她拖到一丛灌木林中藏好。 “搞定!”簌成熙拍拍手,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委屈你了,你就先在这里待会儿吧,等我办完事再来接你。”说完,簌成熙身形一动,便消失在花园内。 密室。簌成熙站在门外,正打算掏出准备好的棉花团塞进耳朵里,却皱了皱眉。奇怪,怎么一点叫声都没有?难道被谁救走了?簌成熙脸色一变,扔了手中的棉花团,迅速地推开门,一看,却发现黑衣人躺在地上毫无动静。 死了?!心上一惊,簌成熙连忙几步行至黑衣人身边,单手探了探他的鼻间,松了一口气。还好,气息虽然微弱,但总算还活着。拿盆子打了些水,噼里啪啦对着黑衣人就倒了下去,也不管凉凉的水沾湿了自己的裙摆。 “啊。”黑衣人惊叫一声,醒了过来。一醒,蚀骨焚身般的痛就朝他汹涌而来。啊……啊……啊……黑衣人抱头大叫,来回在地上翻滚,模样好不凄惨。 簌成熙皱着眉,懊恼自己刚刚一时心急扔了塞耳朵的棉花团。该死的,分贝也太大了点!虽然不愿,却也无奈,簌成熙从怀中掏出一颗火红的药丸塞进黑衣人口里。一会儿功夫,杀猪般的尖叫声便停止了。 “苦头你应该也吃够了,想好要不要告诉我到底谁是幕后主谋没有?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如果这次你还不老实,我也不逼你了。今天过后,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你就只能这里自生自灭了!”簌成熙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黑衣人。这是她给他的最后机会,若是不好好把握,后悔的只会是他自己而已。 “你,你是谁?”黑衣人喘着气,声音微弱。几日未进一粒米饭,纵然是长年练武之人也是熬不住的。血,顺着干裂的嘴唇缓缓流出。 画面,有些血腥。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最好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你没有资格问我任何问题。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我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我不杀你,并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你想被人扒光了衣裳,悬吊在城门上示众么?呵呵,我还真想看看那样的场景有多轰轰烈烈呢!”簌成熙唇角噙着一抹邪气的笑,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睥睨天气的强大气场。 “你、你敢!”黑衣人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他看着簌成熙,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竟然会认为她很好骗!第一次,他发现自己有多愚蠢。 “那试试看。”簌成熙笑笑,在一瞬间,黑衣人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利剑划破,可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却不曾损伤丝毫。 这一幕,让黑衣人目瞪口呆。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手的。可随即,在看到自己暴露在外的身体,黑衣人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几分尴尬。 “你,你想做什么?”因为是躺在地上再加上被绳子束缚住,黑衣人虽然极力想要远离簌成熙,却奈何根本就动弹不得。是以,他只能惊惧地看着簌成熙一步一步向他逼近。那模样,看来就像是即将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白兔。 簌成熙看着黑衣人的表情,不免觉得好笑。她一个女人,能对他做什么?搞得好像她要对他用强似地。有没有搞错?就算是他自己送上门来,她也不屑一顾。 “你说,我想做什么呢?”簌成熙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既然他有如此想法,她不好好戏弄他一番,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这些日子,过得是闷了些。找些乐子,也不错。 “你别过来。”黑衣人除了惊惧之外,还有些紧张。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要是我偏要过来呢?”簌成熙笑道。他有什么资格命令她?对她而言,他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生死,都握在她手中。 “你,你……”黑衣人憋了半天,涨红了一张脸都没能说完一整句话。 而簌成熙却已经站在了他旁边。 “说,谁是主谋?”簌成熙俯下身子,语气一下子冷下来,连带周遭的空气也陡然降温。 啊?黑衣人一愣,显然是没料到簌成熙会突然换了话题,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我没耐心再问,你最好快点回答。”簌成熙语气里的不耐加深,这样的办事效率实在太慢。 “白影。”黑衣人这一次倒也干脆。其实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丢不起人。他可不愿被人扒光了衣裳吊在城墙上,让全国人民都来参观。这样,就连他死后都颜面无存。 白影?簌成熙并不惊讶,与她原先料想的一致。是谁,在大漠边境救下了她和上官默然破坏了东方圣的计划?是敌是友?那个人会是上官清路吗?若是上官清路,那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你是东方圣的属下?”簌成熙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看向黑衣人。她还有些问题需要他来解答。 “是。”黑衣人点头。 “夜暗,你认识么?”夜暗是在夜临离开白影之后才加入的,也曾是东方圣的属下。因着之后的种种机遇,他在一年前脱离了白影跟了她,但若是在白影多年的成员,应该还是认识他的。 “认识,我曾欠过他一条命。但他早就不是白影的一员了,你可知道他的下落?”说起夜暗,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别样的神采,他激动地看着簌成熙。 “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他,现在就在这大漠之内。”簌成熙没想到,她不过是随口一问,竟然还问出了这个秘密。看来,连老天爷都帮着她呢! 黑衣人欠夜暗一条命,江湖中人最讲究的便是义气二字。若是夜暗出面的话,黑衣人应该是不会对他有所隐瞒的。 这么想着,簌成熙便也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准确的扔进黑衣人嘴里。 ------------ 146爱的感觉 “好了,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等会儿会有人送东西进来给你吃,你暂时就先在这里呆着。别想着走,过一两天,我带夜暗来见你。我想,你应该很希望见到他吧!”簌成熙说完,也不等黑衣人回答。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密室。她有一个直觉:黑衣人对夜暗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 回到后花园,簌成熙看着昏睡中的春雪,无奈地摇摇头。这丫头跟着她其实也挺倒霉的,每次都莫名其妙就被人敲晕。算了,让她再睡会儿吧,她也可以在后花园逛逛。反正时间尚早,回去也挺无聊的。 今天的天气也不错,阳光普照,满院子的花,香气扑鼻。簌成刚刚走了一小段路,那头便传来一声呼痛。 “我的脖子,怎么会这么痛啊?”春雪抚上自己的后颈项,缓缓从地上站起身来,大眼中掩饰不住的疑惑。奇怪,她什么时候躺地上了?她记得她明明是跟着小姐一起逛花园的。 小姐?糟糕,小姐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春雪惊慌的放目四望,看见簌成熙就在不远处,这才安了心。快走几步,来到簌成熙身后,表情有些怯怯的。 “小姐。”春雪弱弱的喊了一声,声音比蚊子还细。 簌成熙看着春雪这幅模样,心里其实挺愧疚的,可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撒着谎。 “你刚刚突然就晕倒了,我又抱不动你,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就只好等着你自己醒过来。”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小姐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春雪一听,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了下去。要主子等奴婢,那可是违背了宫中规矩,随便一个罪名都可以要了她的命。她不过十三的年纪,还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人世。 “起来吧。既然没事,就陪我到处逛逛吧。”簌成熙心里愧疚,话一说完,也不去看春雪转身就走。 闻言,春雪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站起身子,快走几步,跟在簌成熙身后。一路静默,两人各怀心事。 后花园远比簌成熙想象中要大得多,逛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累了。见前面不远处有座精致的红漆凉亭,簌成熙心上一喜,小跑着一路行至凉亭。红漆的梁木,有依附着梁木蔓藤蜿蜒而上,亭子的四只脚弯弯地朝天卷起,艳红的琉璃瓦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青石铺就的地面光洁整齐,四周种植着几颗遮阴的大树,枝繁叶茂。一眼看去,并不十分精致,少了雕塑者的细心雕琢,却有几分小桥流水人家的诗情画意。 一眼,簌成熙便喜欢上了这个简单自然的凉亭。簌成熙欣喜的走了进去,石凳子上铺上了一层细密的灰,还飘着几片枯黄的叶子,应该是很久都没人来打扫了。簌成熙皱了皱眉,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想坐下休息一会儿都不成。 “春雪,平日这里都没有人打扫吗?”簌成熙转身看向身后的春雪。 上官默然明明有这么美的景致,却不懂得欣赏,真是暴殄天物。 “小姐,这里不是奴婢们能来的。”春雪站在亭子外低垂着脑袋,忐忑不安的模样。 “为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面肯定有故事。簌成熙看着站在亭子外面的春雪,不明白为何春雪不能进来。莫非这个亭子对上官默然来说,很重要? “这里曾经是淑妃娘娘抚琴的地方。王上有令:任何宫女太监都不得踏入后花园半步,就算是打扫也不行。这里除了王上,再没人能来。”春雪飞快地瞟了一眼簌成熙。王上对小姐,实在是太特别。若是小姐以后进了后宫,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 后宫,是容不下任何一位妃子贵嫔享受王上独宠的。王上,生来就不是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的。 原来如此。簌成熙心中有了几分了然,也就不觉得奇怪了,看来淑妃也是娴静温婉地女子。闭上眼睛,她仿佛能看见一个女子专注抚琴的娴静模样。 上官默然应该很爱他的娘亲吧?! “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簌成熙突然有些想要见到上官默然。是以,也不等春雪,一路小跑着往回走。 春雪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却也跟在簌成熙身后,加快了步子。 远远的,便见一抹明黄的身影缓缓而来。簌成熙心中一喜,提起裙摆,跑得更快了,简直用上了百米冲刺的劲儿。跑得急了,一时也停不下来。‘嘭’地一声,便撞进一堵人肉墙上。好疼,鼻子酸酸的,眼泪也憋不住的掉下来。 “我的鼻子。”哀嚎一声,簌成熙苦着一张脸,单手捂着鼻子。真怕会有鼻血流出来。 “熙儿。”上官默然惊呼一声,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的胸口被她撞得生疼,但他更担心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熙儿,向来是沉稳冷静的。何事,会让她这般失态? “疼。”簌成熙松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真的好疼,不过幸好还没流鼻血。 “傻丫头,什么事情跑这么急,也不知道慢点儿,这下子撞疼了吧?”上官默然的语气里有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看着她皱成苦瓜模样的一张脸,上官默然好看的眉也不由得皱起,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温柔地替她揉鼻尖。 看着上官默然专注的脸,簌成熙‘唰’地一下,红透了脸。他的脸离她那么近,近得仿佛她都闻到他的呼吸,听到他的心跳。 “我,我不疼了。”簌成熙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又怕上官默然发现她的异样,于是主动的抱住他,半边脸靠在他的肩头。 上官默然身上好闻的气息扑进她的鼻尖,她突然觉得幸福是这么简单。即使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也能让她觉得心跳不已。 忽然,她脑子里想起这么一句话:在你喜欢的人身边,你或许很容易感动,但却很难找到幸福的感觉;在你爱的人身边,你或许会掉很多眼泪,他给你的痛苦,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承受的痛苦,但他给你的幸福,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所以,即使我们知道爱一个人会受伤,却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去爱。 ------------ 147沈家兄弟 傍晚,夕阳的余韵已经退却。风吹动帘子,升起一丝凉意。上官默然用过晚膳便去了上官凊路的府邸,簌成熙的那番话让他的态度再次慎重起来。铲除一个敌人不容易,但要结交一个盟友更是不容易。 簌成熙站在帘子前,手中一只白鸽,簌成熙将纸条卷成小卷儿拿一条细绳绑在白鸽的一只脚丫上,手一松,白鸽扑腾着翅膀一跃而起,越飞越远…… 密室。 簌成熙捧了一杯茶坐在竹制的凉椅上,凉椅已经存放了好些年岁,一坐上去,嘎吱嘎吱的响,好似下一瞬就会坏掉那般,让看着的人都跟着提心吊胆。 “夜暗,他什么时候会来?”此刻,黑衣人已经松绑。依旧是那身黑衣,拍掉了一身的灰尘,头发也重新用发带束了起来,洗过了脸,虽然胡茬仍在,但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比之前清爽了不少。 显然,为了见夜暗,他没少花功夫。 看着黑衣人心急的模样,簌成熙眸色一沉,看来她的猜测是八九不离十了。 “急什么,白鸽才刚刚飞出去,哪能这么快就有消息?你这么急着想要见到他,莫非有何不可告人之事?”簌成熙唇角微弯,顺势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黑衣人。 她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他的,毫不退让。黑衣人被簌成熙犀利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能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蛮得过聪慧过人的簌姑娘?在簌姑娘面前,沈某岂敢造次?”一瞬间的慌乱过后,黑衣人恢复了镇定。他对上簌成熙的眼睛,眸子里含着几分自嘲。想他堂堂一个名动江湖的杀手,竟然会落到一个女人手里,连想不认栽都不行! “是吗?”簌成熙在黑衣人面前站定,“你姓沈?沈廷,你可认识?” “正是家兄。”黑衣人皱了皱眉,她怎么会认识?似乎他身边的人,她都一清二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沈青云了。想不到你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云公子,更想不到你还是白影的人。”这个世界可真小!簌成熙不免一阵感叹。似乎她从前认识的人,这会儿都跑到一堆凑热闹来了,是嫌她的生活太无趣了么?! “你是何人?”沈青云讶然。她区区一介养在深宫之中的女子,竟然会知道江湖上的事儿。 “醉金楼里的花魁——簌玉寰,你可记得?”簌成熙笑了笑。或许他对簌成熙这三个字很陌生,但对簌玉寰这三个字应该是再熟悉不过吧! 簌成熙歪着脑袋,一副苦恼的样子。她摘掉面纱之后,区别真的有那么大么? “你和她究竟是何关系?”一个大漠的妃子,如何能知道乾坤王朝的青楼女子?她和她之间,莫不是有什么关联?黑衣人的视线来回在簌成熙脸上打量,之前他并未仔细查看,现在竟然觉得眉眼间隐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难道——黑衣人某种突然兴起一丝光亮,瞪大了眼睛看着神色淡定的簌成熙,心里涌起一股波涛骇浪…… “你想得没错,我就是簌玉寰。”簌成熙大方的承认,表情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但黑衣人却张大了嘴,一副刚刚被雷劈过的表情。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沈青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舌头都有点打结。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曾经被她调戏的画面,俊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簌成熙自然是没有错过他的表情,呵呵,谁能想到整日流连在万花丛中的青云公子竟然是个纯情又容易害羞的男人。她可还记得他被迫穿上雷人三点式的窘迫模样呢!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簌成熙反问。 谁规定他能来,她就不能来了? “你可知在你莫名消失的那段时日里,家兄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为了你,茶饭不思。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居然抛下他不管,安心地在这里享受荣华富贵……”沈青云越说越气氛,完全没注意到簌成熙在瞬间变了脸色。 下一瞬,一柄短小的匕首从簌成熙的衣袖中飞出,擦过沈青云的手臂,见血之后又回到簌成熙手中,簌成熙嫌恶地甩掉匕首上沾染的血迹,这才将匕首重新纳入袖中。 “这一刀,只是给你的小小惩戒。若还有下次的话,可不会如此轻松就饶过你。我与沈廷的事情,他自己心中有数,就算你是他的亲弟,这事儿也还轮不到你来替他说话。”簌成熙凛着脸,寒气逼人。 一时,自她身上流泻下来的气势竟将沈青云镇住了。 他一直都觉得簌玉寰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自古红颜祸水,是以,他也劝过哥哥,不要被一个女人迷惑了心智。可是哥哥硬是不听劝,每日必去一回醉金楼,有时春风满面的回来,有时一身酒气,臭气熏人。显然,哥哥是动了真感情。好几次为了她找醉金楼的老鸦谈赎身的事情,可不论出多高的价钱,老鸦就是不肯,好像背后有什么身份极高的人撑着。现在总算清楚,原来那个暗中操控她的人竟然是大漠的王上,她竟然是上官默然的女人!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哥哥?”沈青云心中难过。 “欢场上的虚情假意,青云公子不是比我更清楚不过么?还是说,你对于每个跟你调笑过的女人都是认真的?”簌成熙哭笑不得。 一个情场浪子跟她讨论爱,这是不是也太扯淡了? “你果然从来都不爱他的。可是他呢?却因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沈家大公子沈廷为一个花楼女子,疯了。这话,听着可笑吧?但我告诉你,它真实的发生了!”沈青云大吼一声,宣泄着心中的难受。 他真怀疑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长心。如果有,她的心难道都不会痛吗? 疯了?簌成熙愣在原地,一时接受不了。那个总是一身白衣飘飘笑容明媚的男子,他竟然疯了? ------------ 148第一公子 月儿半弯,清冷的月光流泻一地,万籁俱静,唯独醉金楼这地儿热闹堪比白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白衣男子负手立于窗前,出神地凝望着窗外朦胧景色。屋内,琴音伴着女子浅浅的嗓音尤为悦耳,温婉缠绵。 一曲终了,白衣男子意犹未尽地回过头,看向一隅抚琴的清冷女子。女子身着一袭浅紫的连身裙,裙边绣着花样复杂的图案,宽大的袖口金玉镶嵌。一看,便知是极好的面料,极佳的剪裁。一袭紫色的面纱掩去了她绝色的容颜,唯独露出那双狡黠聪慧的大眼。 “沈公子,请回吧。”女子取下护指,缓缓站起身来,面上冷意不减,身后的丫鬟赶紧上前搀扶着。 “簌姑娘,请留步。”白衣男子心中一急,几步上前眼看就要拉住紫衣女子的衣袖,却被她身后的丫鬟挡了去。 “沈公子,请自重。我家姑娘,不是你惹得起的人物。”颦儿瞪了沈廷一眼,但见簌成熙朝她看去,便也安分地闭了嘴,退到她身后。 “沈公子,有话你就说吧。”簌成熙看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而涨红着一张脸的沈廷,不免觉着有些想笑。 沈廷也算一个君子,每日来醉金楼都只点她的牌,没做过任何越规矩的事儿,听过一曲,便起身离去。今日,倒不知他开口所为何事?瞧他那傻样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个未见过世面的雏儿。 “簌姑娘,可愿意跟在下走?”好不容易,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扑哧’,簌成熙却是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记不起到底有多少来这儿寻欢作乐的男子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都听腻了。如今听着,也不过是觉着听了一出笑话。 跟他走?这话说得倒是容易。她要的,可是他给得起的?即便是他给得起的,他可又愿意给? 闻簌成熙这么一笑,沈廷的脸倒是更红了些。面对她,他总有些小心翼翼,像毛躁的小男生遇见了自己喜欢的小女生,内心里忐忑不安。 明明她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却总是让他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她。若是让外人知道堂堂乾坤王朝首富的第一公子沈廷竟然会认为自己配不上一个青楼女子,怕是会让人笑掉大牙吧?! “簌姑娘,可是在下的话唐突了姑娘?”簌成熙的笑,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被谁扎了针,动弹不得。 “沈公子,这番话可不能轻易说出口。你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沈公子你可愿意给?”沈廷的身份,她自然是知道的。冷楼本就是一个情报组织,京城里所有的情报都来源于此。身为冷楼的主人,她有心想要知道一个人的身份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 只是首富的第一公子又如何呢?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给得起么?即便他给得起,那么大个家族,能允许么?不是她不敢挑战古代的世俗观念,而是就他那样一个温润干净的男子,是背负不起那样沉重的担子的。说到底,他也不过是生长在温室的一株树苗,根本不具备抵抗风雨的能力。 “簌姑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但凡是沈某能够办到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沈廷这话说得是豪情万千,他坚定看着簌成熙。他对她,那是志在必得。 闻言,簌成熙微微一笑。轻轻推开颦儿的搀扶,姿态妖娆地一步一步走向沈廷。走到他跟前,她脚下一软,倒进沈廷怀中,一手勾住他的肩头,一手攀在他胸口处来回游移,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红透的脖子上。 “沈公子,我想要的,不就是你这条命么?”媚笑一声,簌成熙右手快速掐住沈廷的脖子,令他呼吸不得。 “沈公子,你可愿意给?”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沈廷面露惊骇,她到底是谁?一个青楼女子,怎会身怀武艺?而他,竟然挣不开她的钳制? “你,你是谁?”艰难的从喉头挤出几个字,沈廷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破了。他看着簌成熙,这哪里还有半点他日夜惦念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的模样?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可悲可叹,他沈廷第一次动心的女子,竟然是个人面蛇蝎的恶毒女子。他爱恋着她,她却一心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想好了么?沈公子,你可愿意?”簌成熙松了一点力。从他的表情,她已经看到了他的心。幸好,她并未对他动情。幸好,她要的,便是他的退缩。 若为朋友,他还是不错的。但为情人,他却是不够格的。 “不愿意。”她如此丑恶,怎会值得他舍命? “沈公子,你可真是翻脸无情啊。刚刚,刚刚明明是你自己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呢?”簌成熙一脸悲切,哀怨的看向被自己掐住喉咙动弹不得的男人。这画面,真是惊悚至极,搞笑至极。 “不过是一时情迷意乱,做不得数,当不得真。”沈廷能微微呼吸到空气,说话便硬气了几分。但看向她的眼神,却再不复当初的迷恋。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得到想要的答案,簌成熙也懒得继续演戏,松开卡住男子喉头的手,冷眼看着男子连滚带爬的逃离。 甜言蜜语谁不会?虚情假意谁不会?早就腐坏成千疮百孔的情感,谁敢要?她尚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千金都得不到的东西,如今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又怎敢去奢望? “颦儿,走吧。”簌成熙浅浅一笑,也不等颦儿上前搀扶着便转身离去。 那一次,是她最后一次与他相见,也是最后一次弹琴与他听。后来,他再来寻她,每次都被颦儿打发走了。她不要他的命,也不要他的感情。他的好,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并非她的良人,而她亦非他的良人。 他会疯掉,也绝不是她愿意见到的。她没想到,他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她到底还是害了他…… ------------ 149最痛的爱 “青云公子,你是想替你大哥讨债么?”叹口气,簌成熙从回忆里醒来。她看着沈青云,沈青云亦看着她。感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一个外人又怎么能插得上手呢?她不是没给过沈廷机会,是沈廷本身就不是她的良人。她唯一的过错,便是猜错了沈廷对她的感情。她以为,他不过是一时迷恋。 “可是你又有什么资格呢?莫非青云公子以为,你能左右我的思想?或者,你可以手刃我这个仇人?”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呢?!他与她,也不过是片面之缘。 沈青云被簌成熙问得一愣,他的确是没有资格责难她,一切都是大哥一厢情愿。只是看着她荣华富贵,而大哥却处境凄凉,他心里难免滋生一股怨气。他如何不知,感情这事是勉强不得的。 “夜暗,何时会来?”他的心里还挂念着夜暗,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上次一别,已是两年的光景。他欠他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早就来了。”簌成熙一笑,看向密室一角。沈青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夜暗一袭红衣站在墙角,头发高高竖起,英姿飒爽。 “属下参见宫主。”夜暗本就没有隐藏身形,因此被发现了也不足为奇,他坦荡地行至簌成熙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起身吧。”簌成熙轻声道。夜暗对她算是最衷心的一个。 本来,她是不打算将她纳入‘夜幕’组织的,她不过是随手救了身受重伤的他,但他却极其坚定的跟她说要一生一世追随她左右。为此,甚至在醉金楼下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体力透支,晕倒在地。她被他的诚意打动,也想过将他放在身边保护她的安全,但她一个女子,始终是不太方便。于是,这才将他收编进了‘夜幕’组织。 “谢宫主。”夜临起身,退到簌成熙身后,看都没看站在他面前的沈青云一眼。 气氛,很怪异。簌成熙沉默着,难道她的推测是错误的?但沈青云看向夜暗的眼神,那里面分明蕴含着激动、窃喜与不安,那分明就爱慕一个人才会有的啊! 三个人各怀心事,各自沉默。 隔了一会儿,簌成熙觉着有些不耐烦,她转身对夜暗吩咐了几句,便一闪身离开了密室。她可没兴趣与这两人一起做木头人。 “暗,我终于再次见到你。”簌成熙一走,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三两步走到夜暗面前,伸手就要去抓夜暗的手,却被夜暗以更快的动作躲了过去。 夜暗微怒的蹙起眉头,使劲甩了甩刚刚被沈青云碰触到的衣袖,满眼都是嫌恶。若不是宫主有交代,他真不想与这人呆在一块儿。 “暗,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么?那个吻,我不是故意的。我……”沈青云急于解释。当初,夜暗便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吻疏远他。现在,他就站在他面前,他很想把当初的误会给解开。他可以不接受他,但他不想他厌恶他。 “你闭嘴!”夜暗大吼一声,阻止了沈青云后面的话。他的解释,他一点都不想听。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过去的事情。”夜暗的情绪很激动。被一个男人强吻,他能不激动吗?他可没有断袖癖。 “那只是一个意外,不是你想……”的那样。沈青云的解释再次被夜暗的怒吼打断。 “你闭嘴。我说的话,你听不到吗?你再敢提一个字,我立刻了结你。”这次,夜暗已经亮出了随身的长剑。他的剑,一向只对敌人的。而这次却袭向了曾经的挚友。他曾与他并肩作战,是最默契的友人。他们,曾是江湖上的一个神话。 “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下的。还给你,也是天经地义。你想要的话,就尽管拿去。”沈青云一脸不在乎。三年前,若不是夜暗拼死相救,他早就死在敌人的刀口上。 “是吗?”夜暗身形一动,长剑掠过沈青云的脖子,划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流出细细的血丝。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躲不避。是以,尽管他临时换了身形,却还是伤了他。虽然他怨他,但却并没有杀他之心。毕竟曾经他对他的好,是不容置疑的。 “你何苦呢?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夜暗收起手中的剑,看向离他不远的沈青云。 他的身影孤单,眼里有着来不及收回的悲痛。他是在难过,他伤了他么?他是男人,如何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夜暗心中也甚是沉重,他自认为没有挑战世俗传统的勇气。是以,拒绝和逃离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真的过去了吗?你到现在都还不肯原谅我,也不肯听我的解释。在你心里,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过去了,你自己不是应该最清楚么?”沈青云从来就不是一个逃避问题的男人。 两年里,他一直暗中找寻着他。可命运偏偏爱捉弄人,常常是他收到消息赶到某处,他却已经早他一步离开。 “那夜,那瓶酒,难道不是你动的手脚么?”夜暗看着沈青云,要他相信他是清白的,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夜,明明是他自己带着酒前来找他,要他陪着他喝酒。他是那么相信他,可他却在酒里下药,想强行……如今,他竟然还想抵赖?! “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吗?难道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觉得我是有预谋要强迫你吗?如果我告诉你,那时我对你并无非分之想呢?如果是我下的药,我为何会连自己一起下药?既然都坐实了这个罪名,我为何又要隐忍得那么辛苦,放你走?如果我有心想要强要你,你觉得那个简单的吻能满足我的需要吗?”沈青云握紧了拳头,这根刺卡在他心头已经两年。 是的,他承认他是爱上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爱有违伦理道德,但他对他的爱却并没有半点虚假,甚至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他接受。他要的,不过是他仍旧拿他当做朋友。 ------------ 150善意忠告 “够了。我不想再提当年的事。”夜暗拒绝沈青云的接近。他说的,他一点都不想听。他何尝没有想过他说的这番话,但那又能怎么样呢?要他接受一个男人,或者仍旧若无其事的将他当做朋友知己? 不,他做不到。 “我问你,你来大漠究竟有何目的?”夜暗没忘记簌成熙的交代。 他可以逃避沈青云的感情,但却不能不完成簌成熙给他的任务。 “是你自己想问的,还是那个女人要你问的?”沈青云不是傻子,夜暗话一出口,立刻激起他的警觉心。他看着夜暗,眼神凌厉,不复初时温柔的模样。 “请你放尊重一点,称呼她为姑娘。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现在她是我的主子,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不敬。”夜暗也凛冽着一张脸,挺直了背脊,毫不示弱地回视着沈青云。 “可以,没问题。我答应你。”陈青云点头,刚刚是他说话太冲。在其位谋其职,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但你也要回答我,是你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才问的,还是因为簌姑娘临走有交代你才问的。”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在他心里他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点位置。 “有差吗?”夜暗皱眉。是谁问的,重要吗?他要的,只是答案而已。 “当然。如果是你自己想问的,我就告诉你。但如果是簌姑娘要你问的,我是不会说的。”沈青云唇角勾起一抹痞痞的笑,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丝悲凉的感觉。 “是我想要问的,你的答案呢?”夜暗回以一笑。宫主想要问的,自然也是他想要问的。所以,他这么说也算不得撒谎。 沈青云看着一脸认真的夜暗,眼神逐渐变得冷漠,看来夜暗是一点都不了解他自己。夜暗根本就不适合撒谎,只要一撒谎,他便会下意识地去看对方的眼睛。 “白影所有的成员都集中在大漠了,随时准备取上官默然的性命。派我来,也不过是投石问路而已。你记得提醒你的宫主,千万别算计了这个却忘了那个。古人有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心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还有,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撒谎,你骗不过我的,我知道你不过是遵从你那个宫主的命令。最后一句忠告,是送给她的,也是送给你的,记住:就算是自己亲眼所见的,也未必是真的。一定要相信你身边的人!”沈青云深深地看了夜暗一眼,与他错身而过。 在夜暗看不见的地方,沈青云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伤痛。他对夜暗的爱是真心的,若不是因为他,凭着他乾坤王朝首富二公子的身份岂会屈居在‘白影’数年之久? “等等,你要去哪?”夜暗拦住他。 “我要去哪,你还会关心吗?你还是照顾好自己便成。”说完这句话,沈青云不再停留,一闪身便消失在密道。 夜暗独自站在密道口望着沈青云离开的方向愣怔了一会儿,才深吸口气离开了密道。 “宫主。”皇宫的一处隐秘角落,夜暗藏身于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繁密的树枝将他整个人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他怎么说?”簌成熙则藏身于另一颗相距不远的大树上,娇小的身子懒懒地靠在月牙般的树丫上,两只脚丫子悬吊在空中晃来晃去,那姿态好不悠闲,仿似一点儿也没把不远处来回巡视地带刀侍卫放在眼里。 “……”夜暗把刚刚沈青云对他说过的话简单地复述了一遍给簌成熙听。当然,他自动省去了私事的那部分。 听完,簌成熙偏过脑袋微微一笑。依照夜暗得到的消息,看来她的猜测果然是没错的。她就知道,东方圣不会那么简单的放过上官默然。他不想让她插手解决与上官默然之间的私人恩怨,怕是不如他所说的那么单纯吧?! 哼……他是不是太低估她的能耐了?簌成熙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通常这个时候,便是预示着某个人即将遭殃…… “夜暗,你和沈青云之间,没什么秘密吧?”解决了心头的疑惑,簌成熙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于是,她也开始三八起来。 呵呵,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在她那个世界已经被大多数人接受了,可是这个世界里,应该算得上是天理难容的事情吧?! “宫主,你……”夜暗被簌成熙的问题吓了一跳,那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的表情。宫主,她不会看出什么了吧?夜暗一脸紧张,虽然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他那双骤然变得谨慎的眼睛却出卖了他。 从他的表情,簌成熙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真没意思,原来她还想好要怎么设计圈套哄着夜暗乖乖往下跳,这一下,她却是一点兴致都没有了。唉……夜暗还真是白纸一般的单纯宝宝,难怪沈青云眼光那么高的男人会在他那里栽那么大个跟头! 或许,有机会她可以发发善心撮合这对有情人也说不定。簌成熙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很快便被一贯的清冷替代。 “夜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先回去吧。注意,别让人发现你的行踪。”说完,簌成熙便闭上眼睛想事情。 夜临还在紧张刚刚簌成熙的问题,这会儿却听见簌成熙让他先回去,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簌成熙,半点动作都没有。 “怎么?你还有问题?”感觉夜暗还在,簌成熙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簌成熙很是不解,为什么她身边杀手,一点杀手应有的气势都没有?她都交代完大半天了,他还给她愣在那里。 “是。”簌成熙的不悦,明确地传达进他耳朵里。夜暗应了一声,只觉一阵风过,一道红影从眼前闪过,一晃就没了踪影。 终于清静了,簌成熙重新闭上眼睛。她得把思路好好整理一下,或许会有什么新主意也不一定…… ------------ 151很爱很爱 寝宫。 梨黄木几上安静地躺着一张红色的帖子,几个大字龙飞凤舞的跃在帖子上。簌成熙闭着眼睛躺在贵妃上,齐膝盖处盖着一层薄被,有风透过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拂动罩在床头的红色纱幔。上官默然坐在床尾,双眼直视着梨黄木几上的红色帖子,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默然,你跟上官清路谈得怎么样?”簌成熙往上拉了拉盖在膝盖上的薄毯子,歪着脑袋去看一旁的上官默然。相对于上官默然的面色沉重,簌成熙倒是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 “他?我还是不太相信。熙儿,皇宫远没有你想象中简单。”上官默然揉了揉眉心,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倦。“他手中的兵权差不多就要及上我了,倘若再得以重用,我怕到时候会是养虎为患啊。” 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在他第一天登上王位的时候便领略到了。人人都说他冷酷无情,可谁知道他又是经历过多少血的教训才变得这般冷漠? “默然,你要试着去相信别人,即使你的心里仍然会有怀疑。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背叛你?”簌成熙笑笑。自从遇见上官默然,她觉着自己都快变成啰嗦的老太婆了。 “你会吗?” “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永垂不朽。就算此刻我告诉你我不会背叛你,但其实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我能告诉你的,便是现在我爱你,现在我不会背叛你。”经历的事情多了,簌成熙觉得自己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悲观了。 “那你会爱上别人吗?” “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知道的?”就算是有再好的脾气,上官默然也被簌成熙诚实的回答给激怒了。他一下子从床沿跳下来,几步走到簌成熙面前,怒瞪着她。那眼神,仿佛是恨不能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默然,那你会爱上别人吗?”簌成熙倒是一脸平静,冷静得很。 “我不会。熙儿,我现在就清清楚楚地告诉你,除了你,我绝不会爱上别人的。”上官默然宣泄似地冲着簌成熙大声吼道。或者,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的回答是不是不会改变的。 “那你以后会娶别的女人吗?”簌成熙直视着上官默然的眼睛,唇边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苦涩。帝王的爱,谁能独自拥有?只怕时候到了,就算她想逃避,他也容不得她逃避。 “……”上官默然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个音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他喉头,上不来又下不去的,那滋味特难受。 见状,簌成熙心中一疼,面色却笑得温婉。她掀开薄毯子,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抚上上官默然的眼眸,轻轻地来回摩挲着。 “默然,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唯独能做的,便是珍惜和把握现在拥有的。至少现在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说着,簌成熙双手圈住上官默然的脖子,将脑袋轻轻枕在他的肩上,感受他身体的热度一点点温热她的冰冷。 上官默然也紧紧抱住簌成熙冰凉的身子,一直,在他面前她都是强悍的,就好像任何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一刻,她突然的柔软让他的心好痛好痛。他好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让她开心快乐的过每一天。他多想,在他身边她就是个单纯快乐的女子,不需要那么多的阴谋算计。 “熙儿,我让你难过了,是不是?”上官默然的嗓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哽咽。她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子,她的全部他都好爱好爱。只是身为帝王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自己卷入这些本应他一人承受的阴谋算计里。 “不要自责,不要难过。这,是我的选择。你明白吗?从我选择跟你一起来到大漠的那一天,我便清楚我将会面对的是什么。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你不要怪自己。”簌成熙边说边抚摸上官默然的脸颊,他瘦了许多,下巴尖尖的,满脸都是疲倦。 “可是……”上官默然还想说什么,却被簌成熙截住,“没有什么可是。我是心甘情愿的。你知道吗?爱,本身就是一种付出。因为爱一个人,所以才会愿意为这个人付出。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付出。你懂吗?”簌成熙紧紧搂住上官默然的脖子,这一刻,他只属于她的。是的,她很爱这个男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的江山更稳固。即便她清楚的知道,有朝一日,这个男人的江山稳固了,或许会有别人的女人来与她争宠。可是,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不是么?既然选择了,便只能勇往直前。 “熙儿。”上官默然动情地紧紧回拥着簌成熙,如此特别的她,他如何能不爱? 面对她,他总是贪心的想要更多。他想要万万全全的她,可是在没有给她任何名分的情形下,他只能隐忍。他不能将她曝露在明处,因为他的身边有太多潜在的危险,但他同样不能委屈了她。是以,他只能隐忍。 终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王后,与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愿意,将这世间最美最好的一切都送给她。他只要,每天都能看见她如花的笑颜。 “默然。”簌成熙呢喃着他的名字。她对他的依恋,越来越浓。 “熙儿。” “默然。” “熙儿,我爱你,很爱很爱。”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两人的唇缠绵地纠缠在一起,所有的情话都透过炙热的吻传达进彼此心中,就连挂在天空中半弯的月牙儿都被他们的热情羞得躲进云层里,徒留一地漆黑,不敢探出头来。 而在谁都忽略的角落里,一抹欣长的身影与黑夜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仅余一双深邃的眼睛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唇角带着一抹嗜血的笑…… ------------ 152悬崖一战 一处高耸的悬崖,蜿蜒着一条尘土混合着石子的小道,很长很长,一眼望去,仿佛没有尽头。悬崖边上,一紫衣男子迎风而立,狂风鼓噪,紫色的衣袍在风中呼呼作响,将男子原本瘦弱的身形凸显得格外刚硬。这人,便是上官默然。在悬崖的另一头,一白衣男子懒散地依靠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一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唇角勾起一抹痞痞的笑,那双迷人的眼眸里带着有备无患的漫不经心。他,便是东方圣。 “上官默然,你果然够胆色,真敢一个人来。难道你不怕我早有埋伏?”那一抹痞痞的笑,仍旧挂在唇角,眼神却不复先前的懒散,带着几分嗜血的残忍,周遭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 “废话少说,动手吧。”上官默然还是那副冰冷而坚毅的模样。相较于东方圣的邪恶气质,上官默然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好吧,既然你急着想送死,我就成全你。”笑意,骤然消失。袖口一动,银色的飞镖以极快的速度朝上官默然飞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光,仿佛一颗拖着尾巴的流星。 上官默然早有防备,凌空而起,避开了那枚飞镖。 ‘兹’是衣锦撕碎的声音,簌成熙左手臂划出一道不浅的口子,血一下子喷涌出来,打湿了紫色的袍子,溅落在泥土里,凝结成细小的土褐色水球。原来,真正袭击上官默然要害不是那一枚直面而来的飞镖,而是东方圣握在左手边的一柄短小的匕首。 上官默然吃了暗亏,也怪他大意了。他只知道东方圣的飞镖玩得是出神入化,却不料玩匕首也是个中高手。 第一回合,上官默然落了下风。 “上官默然,别绷着脸啊。放轻松,这只不过是盘开胃菜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东方圣向前走了两步,嘲讽地看着上官默然。他的妹妹,他连骂都舍不得骂,可是这个男人却害她丢了性命。他的妹妹,死得那么凄惨,身为哥哥,他怎么可能让这个男人逍遥快活的过日子?!既然他的王位,是她妹妹用命换来的,那么他就要让他血债血偿。 “是吗?如此雕虫小技,还不值得我放在心上。”输人不能输了阵势。上官默然挺直了背脊,一身傲气,硬是将东方圣的嚣张气焰给压了下来。天生的王者霸气,毕露无遗。 东方圣也不再废话,身形一动,霎时白光乍起,只见数枚飞镖从各个角落同时飞起,以光速凌厉地袭向上官默然,每个飞镖的位置都算计得相当精确,直指要害,带着一刀毙命的狠劲。 有了防备,虽然躲得狼狈,却也只是在衣服表面留下几条细微的口子,并无身体上的损伤。 “看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影’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真有两下子,却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招数罢了。”山官默然轻蔑道。 为了对付他,东方圣还真是什么阴险招数都使出来了。虽然厉害,却叫人看不起。他只守不攻,也是看在东方婉儿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那个女子,是用了生命去爱他,那时的他不懂爱,辜负她的情深义重,现在他怎么也狠不下心对她唯一的亲人出手。 “不入流?哈哈,上官默然,这话若是别人来说,倒也合情合理。可你,配么?你利用我妹妹夺得王位,这又有多入流呢?你比我更卑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入流?至少,我不像你,不会去依靠一个女人夺来我想要的一切。”东方圣怒道。因为仇恨,他的双眼猩红如狼,泛着嗜血的光芒。 他精心谋划了七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替妹妹报仇雪恨。 “够了,不要一直跟我提当年的事情。当初我的确是利用了婉儿,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强迫过她。若说有过错,那便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至始至终,她都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一颗棋子,自然是要尽到做棋子的责任。”再三的忍让,也让上官默然火了。 他不爱婉儿,所以才会明知道婉儿是爱他的却仍旧毫不怜惜的将婉儿推进另一个男人的怀中。如果时光倒流,他仍旧会那么做。为了王位,这个女人注定会被他牺牲。他对她有歉疚,这份歉疚与王位比起来,显然是王位在他心中的分量更重。如果没有这至高无上的王位,他早就尸骨无存,又何谈爱情?只是以前,他夺得王位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现在,他巩固王位,则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拼了性命,他也要好好保护她。 “棋子?在你心里,婉儿只是一颗棋子?她那么美丽,那么温柔,那么善良,你为什么就不能对她仁慈一点?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仁慈,她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泪,毫无预警地从东方圣眼眶滑落。他的婉儿,一个美丽水灵的女子,自小都是在他的百般呵护下长大。 若不是那一阵子,他忙着一桩大生意,忽略了她,让她有机可趁,背着他偷偷离开了‘白影’,却是那么巧,竟然遇上了到乾坤王朝办事的上官默然。那个傻丫头,对上官默然一见钟情,芳心暗许,竟然一路追随着他回了大漠。直到她死,他才查出她的行踪。而上官默然却顺利地登上了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耀万分。 他好恨,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妹妹,恨上官默然无情无义,竟然利用一个对他用情至深的女人。七年,他整整谋划了七年。这七年,他卧薪尝胆,无一日安宁。闭上眼,全是妹妹倒在血泊中的凄惨模样。 “不……我不会放过你的。”东方圣大吼一声,自他身上倾泻而下的冷冽地气息一下子紧紧锁住直面相对的两人。 下一瞬,闻得‘轰隆’一声,只见尘埃满天,烟尘滚滚,飞沙走石。 “你……”山官默然一脸惊愕,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整个人就直接被抛上半空,然后以抛物线的姿势飞速下坠……视野的那头,是一望无际的悬崖…… ------------ 153坠崖异象 “不……”悬崖最高处,一道浅绿的影子伴着一声悲痛欲绝的呼唤飘然而下。衣袂飘飘,银白的发飞散在空中,墨绿的面纱从面上脱落,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一切,快得让人来不及多想。 “熙儿。”东方圣先是一怔,随后惊呼一声,整个身子飞速往前扑去,伸手想要抓住那一抹急速下坠的身影,却只感觉到衣袂像羽毛般拂过手指的凉意,而那抹浅绿的身影毫不停顿地跟着紫色的衣袍急速下坠,似乎两道身影就要重叠在一起。 “熙儿……”东方圣望着越掉越远的身影大声喊道,一脸悲痛。 她不是答应了他,不参与他和上官默然的恩怨么?她真傻!万丈悬崖,她竟然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为什么,每个围绕在上官默然身边的女人都逃不过为他粉身碎骨的命运?他究竟有多好,能让她们都奋不顾身? 就在东方圣悲痛不已之时,一团红光乍现,炫耀得刺人眼,东方圣下意识地半眯起眼睛,单手挡在额前。只见簌成熙突然抱着上官默然凌空而起,她周身都笼罩在艳红的光芒里,美艳不可方物。 怎么可能?东方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方圣,我敬你平日为人光明磊落,是以,才没有出手。没想到你竟然使诈,动用宫廷禁用的炸药。你如此歹毒,竟然利用炸药的威力将毫无防备的上官默然震飞,致使他坠入悬崖。你的心计,可真是深沉得可怕。”半空之中,簌成熙搂着昏迷不醒的上官默然,他身上的血沾染在她浅绿的衣衫上格外醒目。簌成熙那双原本漆黑的眼眸,此刻竟是妖艳的血红色,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妖媚的气息。那感觉,仿佛是妖魔上身。 “你,你的眼睛……”又是这样!东方圣讶异地看着血瞳白发的簌成熙,原本因她没死而归位的心再度悬吊起来。这样的她,让他心底打颤。上次在宫廷之中,她也是如此,就就好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实力暴涨,言辞犀利。 为此,他还特意查阅了许多关于江湖上奇特的典故秘籍,却无一能够解释她的变化。他看着她,垂直于身侧的手指头竟然忍不住微微颤抖。虽然是很细微的变化,却令他心中的不安扩大。这样巨大的变化,究竟是为什么? 眼睛?她的眼睛怎么了吗?还是他又想玩什么花样?簌成熙皱眉,不悦地看着东方圣,这个男人实在可恶。他处心积虑的接近她,以帮助她扩张势力为诱饵,一步一步将她推进他早就设计好的圈套里。更可气的是,她被人设计了还不自知,还愚昧地感激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及时伸出援手带她脱离苦海。 “那时,你是故意接近我的,是不是?你清楚我需要权利,渴望自由,所以你投其所好,取得我对你的信任,然后伺机而动。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谋略有多深远,又有多细密,恐怕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人。”簌成熙唇角噙着一抹嘲讽,嘲讽自己那时的天真,连天下没有白痴的午餐这句经典名言都给忘记了。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有何把握我会与上官默然认识?乾坤王朝和大漠,那可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如此远距离的两个人要遇见,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点,是簌成熙一直没有想通的。如果不是恰巧上官默然与李寂然容貌相似,她想她是不会注意到他的,也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交集。而东方圣,任他如何思虑周到、谋略过人,也绝对不可能知道发生在21世纪的事情。 “当初我接近你,的确是另有目的,但绝对不是你猜测的那样。你会出现在大漠,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但至始至终,你都只是我手上的一颗棋子。当然,我没想到的是你这颗棋子比我预先设想的更好用,但也更不容易掌握。”最初的恐惧过去,东方圣反倒觉得轻松了。有簌成熙在,他不是她的对手,自然是要不了上官默然的命,但至少他让上官默然受了重伤,这一点总算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被人当面承认自己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这感觉可真是有够难受的。簌成熙抱着上官默然落了地,小心翼翼地将上官默然安放在一颗被炸开的大石头边,而她自己则随意坐在旁边的一颗灰蒙蒙的碎石上。 “利用我这颗棋子,是要付出代价的。”簌成熙拉起上官默然的手,食指紧扣,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入他的体内。上官默然气息微弱,这一时半会的,既回不了宫廷,也寻不着大夫。唯一能做的,便是她强行用自己的内力替他疗伤。 “代价?哈哈……”听了簌成熙的话,东方圣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簌成熙被他突然的举动一惊,差点儿就分了神。好在她及时回过神来稳住意念,这才没有出现差池。 “你笑什么?”半分钟之后,簌成熙松开了上官默然的手。探手到他鼻尖,呼吸已经趋于平稳。虽然人还没有清醒,但想必已经没有大碍。 好险,幸好她不放心跟了过来,不然等她得知消息后,不后悔至死才怪。反正东方圣只说不插手,也没有说不可以跟过来。所以,她也不算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反倒是他,尽使些卑鄙的手段,简直有辱‘白影’多年来在江湖上树立的威名。 “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有什么代价是我东方圣付不起的?你以为我会在乎么?从我妹妹死的那天起,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我去在乎的。”笑着笑着,有大颗大颗的泪滴从东方圣的眼眶里滚落下来,很快便混进泥土里,不见了踪迹…… 簌成熙看着东方圣哭哭笑笑,疯疯颠颠的模样,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头干涩,一个字都说不来……何曾几时,她也有过同样的感受…… ------------ 154情归何处 同情归同情,帐还是要算清楚的!簌成熙自袖中拿出一只短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短笛立刻发出尖锐的鸣叫。不大会儿的功夫,悬崖周围便陆陆续续出现一批黑衣人,黑衣人脚下躺着一片白衣人,白衣人被捆绑得跟粽子似地,躺在地上不住地扭动着身子。 “你……”见状,东方圣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这些黑衣人都是打哪里冒出来的?东方圣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簌成熙,她手执一根墨绿色的短笛,神色自若的守在上官默然身边。 “你是魔宫的主人?”东方圣大惊。他实在是太小看她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背着他隐藏了一股力量。难怪,她从来都不惧怕他。 “没错。”簌成熙直截了当的回答。 “我创立魔宫,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再受人威胁。原本以为到了大漠,有‘夜幕’在江湖上活动就够了,但你牢牢掌控了‘夜幕’的一举一动,没办法,我只好暗中调动‘魔宫’的人马了。呵呵,这可是魔宫自创立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呢!不过,效果可真是不错。”簌成熙面露浅笑。 他以为只有他会算计,她难道就不会么?轻敌,早晚都是会吃亏的!这次她召集‘夜幕’的成员,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魔宫’的人马顺利潜入大漠,而不被人察觉。 “愿意投降的,废去武功便可自行离去。若是不从,唯有死路一条。”簌成熙转过身对躺在地上的白衣人说道。这些人都是东方圣精心挑选出来的优良品种,毁掉实在可惜,但是若不能为己所用,留着只怕是后患无穷。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身边的危险已经够多了,绝对不能再心慈手软。 “看来你是真的很爱这个男人。为了他,你变了很多。”以前的簌成熙虽然手腕凌厉,但总归还是会留些情面,于心不忍的。但现在,她已经完全摒弃了那些情面,变得冷漠无情。虽然这样的她的确有一代霸主的气魄,但却让他好看的眉眼几乎纠结在一块。 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人都是会改变的,你不应该把我的改变归咎于上官默然身上。难道你就没有改变吗?你曾经也费心地帮助过我,但现在你也不亲口承认我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簌成熙反唇相讥。 他都可以毫不留情地将她当做一颗棋子,她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果然不假。倘若今天是她败了,她可不相信他会好心的放过她,放过她的属下。 “我不会放过他的!”东方圣大笑一声。袖口微风一过,银色的飞镖脱手而出,直直射向上官默然所在的位置。 簌成熙察觉之时,却是晚了一步,她侧身扑向上官默然,在地上滚了一圈,浅绿的一群上扑满了尘土,上官默然在她身下发出一声抗议的呢喃,好看的眉皱在一起,似乎正承受着痛苦。 簌成熙的右手臂上被飞镖击中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几可见骨,血立刻喷涌而出,很快淌满了一只手臂,原本浅绿的衣裙几乎全部被染成了血红色,就连空气里都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 “你想要了他的命?那好,我要你以命抵命。”说罢,簌成熙左手手指微微一动,内力暗使,一根微不可见的银针从指缝中射出,直直袭向东方圣的心脏处。 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绝不留情! 而东方圣却是动也不动,就那样站在原地。他的唇角,缓缓露出一丝苦涩,他是故意激怒她的。因为他知道,他注定是要败在这个女人手上的。 不是因为簌成熙有多厉害,也不是他真的斗不过而她。而是,他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多爱这个女人。在她毫不犹豫地跟着上官默然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仿佛停止了,整个世界寂静无声。是以,他永远都无法对她下狠手,他没有办法再替自己的亲妹妹报仇雪恨。与其这样,倒不如由她亲手杀了他。她泄了愤,他也不必心怀愧疚,为情所困。这样,对谁都好。 银针准确无误的射入东方圣的心脏,他的身形一个踉跄,眉头因痛疼而微微皱起,可唇角的笑却不曾消失。他看着她,眸光幽暗,带着深深的眷恋,他想要将她的容颜刻入脑海。至少在最后一刻他还能看着她,这样,他就满足了。 “你为什么不躲?”簌成熙脸色一变,想要起身却被她克制住了。以他的身手,他明明可以躲过的。而她,刚刚确实升起了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念头,可是在银针射出的那一刻,她便后悔了。是的,即便他利用了她,但至少那时他确实给了她最大的帮助。而且,她并没有实质性的损失。 “你后悔了吗?”东方圣看着簌成熙,心里燃烧起一股希望。 原来他还是奢望着她心里是有他的,即便那并不是爱,只是关心。其实他想告诉她,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利用过她。他只是不想承认见到她第一眼,他就对她心动了。是以,他用了那样的谎言来掩饰自己的感情。他宁可她恨他,厌他,也不愿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她已经有了很爱很爱的人,他不想她对他愧疚。 他一向骄傲自负,如何能容忍自己深爱的女人却爱着别的男人?! “不后悔。就算时光倒流,我还是会这么做。”说罢,簌成熙瞪了上官默然一眼,然后抱起上官默然快步离去,头也不曾回。心,却是痛的。他们终究有过一段心贴着心的欢喜日子。 然而,她不曾看见,在她决绝转身的那一刻,东方圣眼角落下的那一滴泪。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一个男人,曾经深深地爱过她…… 熙儿,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傻男人,不止是我一个呢!悬崖后一块隐秘的巨石后,一个身着火红大衣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狂野的风吹过他的衣衫,显现出他结实的身形,那双眸子悲怆地看着远方,轻声的叹息里透出一股浓烈的悲伤…… ------------ 155红衣男子 地上,还残留着少数几个尸体,那是东方圣的几个心腹。东方圣倒在地上,嘴角不断有血液涌出,眼神涣散,只剩一口气在,已是离死不远。 你这是何必呢?红衣男子微微叹气,看向东方圣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同情,几分难言的悲伤,几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你,你是谁……”听见有人说话,东方圣勉强虚开眼睛,眼前却只是一片模糊的红光,就连来人的大概模样都分辨不清楚。 “我是谁?”红衣男子重复着东方圣的话,突然间笑了笑,用脚踹了踹东方圣,道:“你想活命吗?” “你是谁?”东方圣根本就不在乎生死。 他只是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何簌成熙前脚一走,他就出现了?他是之前就藏身于此,还是恰巧经过?有何目的? 可惜他只来得及问出这句话,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完全昏迷…… “我是一个能让你起死回生的人。”红衣男子撇撇嘴,似乎很不满东方圣没能听见他所说的话。 悬崖上的风很大,鼓动艳红的袍子,远远看去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朵。红衣男子有着一张精雕细琢的脸,深邃的眸子不怒自威,高挺的鼻梁衬出他卓尔不凡的气质,一双厚薄适中的唇引人遐想,修长的身形在艳红色袍子的衬托下更添了几分柔美。 看着死人一般的东方圣,红衣男子半蹲下身子,单手探于东方圣的鼻息处,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红衣男子收回手,从怀中掏出个青花瓷品,打开瓶盖,一股芳香扑鼻而来。这便是江湖上有价无市的‘红丹’,传说能让人起死回生。 撬开东方圣的嘴巴,红衣男子倒出一颗‘红丹’塞进东方圣嘴里,取下腰间的水壶对着东方圣的嘴巴猛灌一通。 拿‘红丹’喂你,可真是浪费了呢!红衣男子嘀咕着站起身子,仔细地将青花瓷瓶的盖子盖好放回怀中。看那不舍地表情似乎是有些后悔拿‘红丹’救了东方圣一命,要知道这‘红丹’可就只有他身上这三颗,喂了东方圣一颗,便只剩下两颗。至于调制丹药的神医早已不知所踪,指不定已经不存于世了。是以,这三颗‘红丹’一直是江湖中人争相夺取的宝贝。 唉……红衣男子叹口气,热闹看完了,人不救也还是救了,应该没什么事了。红衣男子抬脚就要走,哪知,刚刚跨出一只脚便觉着地上有什么东西烙脚,低头看去,只见他脚边露出一小截墨绿色东西,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移开脚,原来是一只小巧的墨绿色短笛。红衣男子一喜,弯下腰去拾,触手冰凉,拾起来一看,竟是罕见的墨玉制成的。抹去墨笛上的尘土,细看之下才发现笛身处还刻着‘魔宫’二字,字迹清秀,笔锋霸道,看来应该是她的所属之物……红衣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笛子应该是刚刚发出尖锐信号之物,想不到她竟然是魔宫的主人!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红衣男子垂下眼帘,将手中的墨笛仔细地放入怀中,这才纵身一跃消失在悬崖…… 寝宫。 簌成熙坐在床沿,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托着碗碟,碗面上还冒着热气,里面还盛着小半碗的八宝粥。 “来,再吃一口。”簌成熙像哄小孩一般,舀起一调羹粥放到嘴边吹凉了,这才送到上官默然嘴边。 上官默然皱着眉,抿紧了嘴唇,抬眸朝簌成熙看去,面有难色。这碗黑呼呼的东西味道怪怪的,要咽下去可真困难。 可是,他又不忍心辜负了熙儿的一番心意…… 想着,上官默然有朝簌成熙看去,见她温柔地看着他,抿紧的嘴唇动了动,终是缓缓张开了。味道很怪,咸咸的,又甜甜的……上官默然吃得一脸纠结,这东西真的是熙儿煮的?天啊,他真不敢相信! “熙儿,过客西餐厅的生意好么?”上官默然实在很怀疑乾坤王朝的人是不是口味都特别怪异,所以西餐厅的生意才会那般好! 熙儿的厨艺,实在让人不敢领教! “当然好啊!”簌成熙笑笑,看了上官默然一眼,放下手中的碗碟。瞧他那一脸纠结的样子,不就是一碗被她先加了糖后来又忘记放过糖再加了一点儿盐的八宝粥,至于质疑过客西餐厅的生意么?!虽然她的确是不善厨艺,可不是还有专门负责调味的掌厨么!她只需写出食谱,然后检查成品,至于整个操作工程又不是她亲自动手的! “好了,你不想吃我也不勉强你,反正你刚醒,也不能一口气吃太多。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上朝的事就免了吧!如果你要批阅奏折的话,就叫公公送进来,可好?”簌成熙替上官默然拉了拉被角,却被上官默然一把抓住双手揽进怀中。 “熙儿,你真好!”上官默然将头埋进簌成熙的颈窝里,贪婪地嗅着她的发香味儿。她好香,他一点都不想放开,真想一辈子都这么抱着…… 簌成熙红着一张脸,雪白的发披散在身后,一袭白裙衬出她纯真的羞涩模样。她害羞的推了推上官默然的胸膛,旁边可还有人看着呢!上官默然哪里肯松手,她推得用力,他抱得就越是起劲。 “你放开啦,有人看着呢!”力道敌不过上官默然,簌成熙只得趴在他肩头低声道。 哪知,上官默然却发出一声闷笑,唇角忍不住往上扬起。哈哈,熙儿竟是这般害羞! “傻丫头,你自己看看,哪里还有人?”上官默然笑着松开手。 “咦……”簌成熙回过头,果然四周空空如也,就连她刚刚随手放置在桌上的碗碟也不见了踪影。 “人……”都去哪里了?难道……簌成熙红着脸转过头,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默然封住双唇。他迫不及待地撬开她的贝齿,挑逗着她的丁香小舌,勾起体内最原始的欲望…… ------------ 156魅惑至极 “不要。”两人几乎是坦诚相对,在最后关头簌成熙却下意识地抗拒起来。这句‘不要’不仅令上官默然蹙起眉头,就连她自己也是相当意外。 明明刚才她也沉醉其中,为他动了情,可她的身体却本能的抗拒着他进一步的亲密,就好像她身体里的某部分根本由不得她掌控,好奇怪的感觉。 “熙儿,怎么了?”情潮未退,上官默然声音暗哑地喊道,语调里带着几分迷醉,几分不满。他渴望着她,十分渴望,这种让他全身发疼。 若不是爱她至深,他怕是无法驾驭这样奔腾汹涌的欲。这个小女人,可真是个会折磨人的妖精! “没、没什么,就突然身体不舒服。”簌成熙红着脸看着上官默然裸露在外的肌肤,肌理分明,性感至极。 “是不是发烧了?”看见簌成熙脸上的潮红,上官默然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一边说一边紧张的将手放在簌成熙额头上,以为她是感染了风寒,着凉所致,一点儿也没想到她是因为害羞才脸红的。 真是个大木块!簌成熙一面庆幸上官默然没发现自己的异样,一面觉着好笑。不知该说他聪明还是糊涂,连女儿家的娇羞和感冒发烧都分辨不清。 “我没事,过会儿喝碗姜汤就好了。你也需要休息,我想去花园走走。”簌成熙拉下上官默然放在她额上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拍了拍,唇角扬起一抹温婉的笑。 “熙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的时候最漂亮。”山官默然看得有些呆了,他喜欢她脸上恬静温婉的笑,右脸上会出现一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特别甜。 “你呀,满嘴甜言蜜语的。”簌成熙唇角的笑意扩大,松开了上官默然的手,飞快的穿上衣裙跳下榻,提起裙摆,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上官默然望着簌成熙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他希望她永远都能这么快乐。他一定会用尽全部力量去保护这份单纯的美好。 这么想着,上官默然的眸光瞬间变得幽深。东方圣已经死了,现下,他只需专心对付上官清路的那一党的人马即可。放眼整个朝堂之上,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拥护着上官清路的。而拥护他的官员也占了三分之一,剩余的三分之一便是先皇生前的拥护者。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赢得这三分之一官员的拥护。但这对他而言是极为不易的,毕竟先帝立的太子并非是他。街井市间早有传闻,说他弑父杀兄谋夺皇位,心机深沉可怕。因此,这三分之一的官员并不看好他,却因为他的铁血政策而保持中立。若是真的政变,恐怕这群人选择上官清路的几率更大些。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上官默然不悦地蹙起眉头,这个时候会是谁? “王上,远侯将军在门外求见。奴才已经说过王上需要休息,暂时不见任何人,但是元侯将军……”话并未挑明,李公公恭敬地向上官默然行了跪拜礼。 他跟随上官默然的时日不久,是从簌姑娘来之后,簌姑娘点名提拔的。原本他只是一个受人欺负的小太监,簌姑娘好新提拔,他自然是恪守本分,不敢有丝毫违背。但在性格上,还是有克服不了的懦弱,远侯将军手握重兵,身份贵重,几句话下来就吓得他脸色大变。 闻言,上官默然冷着脸一言不发,撑起身子就要下榻。李公公见状,赶紧上前替他更衣。 “下去吧,告知远侯将军去御书房等着,朕稍后再过去。”上官默然挥手让李公公先行离开,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冰冷。 “是,奴才遵命。”李公公不敢有半点怠慢,行了跪拜礼之后匆忙离去。 上官默然镇静从容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着,明黄的袍子衬出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严气势,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暗藏着历经风浪的睿智沉稳。 将外在的一切都整理得无可挑剔,上官默然才满意地走出寝宫,身后跟着一群太监宫女,气势非凡。 御书房。 “微臣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甄远侯单膝下跪,双眼平视前方,双手做辑,礼数周到。 “爱卿快快请起。”上官默然嘴上说着漂亮话,一副亲热模样。不知情的人大半会以为这两人必定是至交好友。 “谢王上。”甄远侯起身,目送上官默然行至龙椅上坐下。 “爱卿不必拘礼,坐下吧。” “谢王上。”甄远侯也不推辞,寻了离他最近的椅子一屁股就坐上去。 至始至终,他的态度都是不卑不亢。 “赐茶。”上官默然话音一落,马上有宫女替甄远侯送上一盏茶。 “谢王上。”甄远侯双手接过,打开杯盖,热气缭绕,飘出一股清新的茶香味儿。 甄远侯闻着香气浅抿一口,不错,入口微苦入喉回味无穷,唇齿留香,确是一壶好茶。 “这可是刚刚进贡的贡品。怎么样,远侯将军可还喜欢?”上官默然手执茶盏,轻掀杯盖,滤去茶面漂浮的茶叶,放在嘴边餟了一小口。 “回王上,确是上等好茶。微臣谢王上厚爱,有幸能与君共品。”甄远侯放下手中杯盏,双手做辑。 “远侯将军保家卫国劳苦功高,朕该好好谢谢你才是,没有你哪里来的国定民安?朕又如何能喝到如此好茶?这茶,朕特意给你留了些,好让你带回去好好尝尝,也算是朕的一番心意。上官默然看着甄远侯,一副君臣和谐的神情。 可是,谁又清楚这二人心中到底是在盘算着些什么呢? “既然如此,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王上厚爱,微臣必定不辱使命。”甄远侯再次单膝下跪,双手做辑,淡定地注视着前方,让人完全猜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爱卿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为了表现出诚意,上官默然走下龙椅,亲自去扶起甄远侯。 甄远侯因为上官默然意外的举动愣了一瞬,但他到底是朝中重臣很快便回过神,再次双手做辑,面露惶恐,道:“劳驾王上,是微臣的不是,请王上恕罪。” ------------ 157远侯将军 上官默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甄远侯,甄远侯仍旧保持着那份淡定,言行举止礼数周全,挑不出一丝瑕疵。 “王上,簌姑娘求见。”李公公突然出现在御书房门口,打破了两个同样优秀男人之间的对视。 上官默然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整整衣衫,满面春风地往门外走去,李公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甄远侯下意识地皱眉,眸光幽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熙儿,瞧你满头都是汗的,累了么?”上官默然极其温柔地拿出手帕替簌成熙擦净额上腻出的细汗,他右手横在她小蛮腰上,姿态甚是亲密,表现出一股特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我还好啦。”簌成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俏脸微红。 “熙儿,来,这位是元侯将军。”上官默然自然而然的将簌成熙带进御书房,并且郑重地将甄远侯介绍给她认识。 当然,上官默然是极其霸道的一个男人,由始至终他都没有放开揽住簌成熙小蛮腰的手。 “小女子见过远侯将军,果然是青年才俊,气度非凡。”簌成熙礼貌地与甄远侯打招呼。顺势瞟了一眼上官默然放在她腰上的手,眼神里透过一点无奈一丝甜蜜一抹害羞。 “哪里敢当。远侯见过姑娘,姑娘有礼了。”在看见簌成熙的刹那,甄远侯有一瞬间的惊艳,她有一头与众不同的银发,远远走来,就仿佛一个不小心坠入凡尘的迷路仙子。她的美是不经任何修饰的,她的美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既让人觉得高贵典雅,又让人觉得亲切可人,忍不住为她怦然心动。 那一刻,甄远侯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是他的言行举止却并未有任何表露,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一个国家大将应有的风度与大气。 “远侯将军过谦了。其实小女子对远侯将军的事迹早有耳闻,特别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远侯将军并肩而谈。”簌成熙看着甄远侯,态度真诚,语气亲和。 今日,她之所以会急忙跑来御书房找上官默然其实也是听见一些宫女太监提到甄远侯回朝的事,又听说他进宫了。她想,甄远侯进宫,必定会来拜见上官默然。或许这正是拉拢甄远侯的最好时机。甄远侯的势力不可小觑,再加上他手上握有四分之一的兵权,若是能够拉拢了他,这对于上官默然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是以,她才会出现得这般冒昧。 “哦?想不到簌姑娘竟然会对传闻感兴趣。那簌姑娘可否告知传闻都说了些什么?”甄远侯难得的露出一抹亲切的笑。 他笑的时候很有魅力,唇角弯起,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齿,脸颊两边还会露出两个酒窝,就好像一个阳光四射的邻家大男孩。当然,簌成熙却从他那张与世无争的脸庞上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双幽深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思虑。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和那么谦逊,他是一个心思缜密,言行谨慎,谋略周虑的男人。 “这是个秘密。如果远侯将军感兴趣的话,不如专程空一天的时间下来,那时我可以细细说与你听。”簌成熙也礼貌地对甄远侯笑了笑,但随即她表现出一副很累的样子,她仰起头对上官默然道:“我肚子好饿,饿得都能吃下一头大象了。”说完,还捂着肚子,撒娇般踱着一只脚,好可爱的样子。 上官默然宠溺地一笑,揉了揉她银白色的长发,又捏了捏她娇小的鼻子,道:“真拿你没办法!”说着,又看向立在一旁,面色平静地甄远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远侯将军难得回朝,今日也留下一同用膳吧,朕也想与你谈谈边疆的问题。” “微臣遵命。”甄远侯双手做辑,恭敬地道。他眸光深邃,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在想着些什么。 “来人,布膳。” 上官默然一声令下,整个御膳房都忙碌起来。而宴请大厅却是丝竹之声悠扬飘起,宫廷歌姬闻声起舞,衣香鬓影,红蓝黄绿,看得人眼花缭乱。 甄远侯坐于上官默然的左下方,他面前的放着金杯果盘,还有一些可口的小点心。甄远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歌舞,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上官默然的心思则一半在簌成熙身上,一半在甄远侯身上。这次甄远侯胜利归来,赏赐是必不可少的,但他已经手握重兵,是以这赏赐就目前的局势而言还真是个难题。 而簌成熙的心思自然不在这些糕点上,她捻起一块糯米苏轻轻的咬上一口,一面与上官默然聊天,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者甄远侯的一举一动。甄远侯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难搞定。因为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根本就不曾表露过任何一丝情绪。他就像是一个难解的谜,任你怎么猜都猜不出谜底。 “云侯将军,小女子有一个请求,不知将军可否答应?”簌成熙吃完手中的糕点,转头看向甄远侯,她一脸的笑,特别的明媚动人。 上官默然有些不乐意的握紧了她的腰,虽然他知道她所为何意,但朝堂之上的事他并不希望她也参与其中,他特别不愿意见到她为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去伤脑筋。他希望她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小女人,而他会负责保护她照顾她疼爱她宠溺她,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尽情的享受他给予的一切,尽情的快乐着。 这是他最希望的事情,也是他最乐意为她做的事情。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或许霸道或许强势或许占有欲强,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因为她。 甄远侯将上官默然与簌成熙之间的一切都看在眼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微微抬头,道:“簌姑娘有话请直说,本将能办到的自然尽力而为。”客气的语气,周到的言行,在在都表现出他的谨慎与精明。 ------------ 158双音合璧 簌成熙眼里有着赞赏,不施粉黛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她轻轻点头。“将军果然是率直的人,那成熙就有话直说了。”说着,簌成熙站起身礼貌的微微福了福身子,这才缓缓道:“成熙听闻将军擅长吹笛,成熙冒昧地想唱一段小曲,不知将军能否以笛声伴奏。” 簌成熙早有耳闻,甄远侯唯一的兴致便是吹笛。一根翠绿长笛藏于衣袖之中,从不离身,就连上到战场也不曾搁下。她一见他,便觉得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他的心被层层包裹着,很难触碰。 “能为簌姑娘效劳,是本将的荣幸,乐意之至。”甄远侯也随之站起身来报以一笑,双手握拳,宽大的衣袖随之荡漾。 一眼看去当真是一面容俊朗温和大气的男人,恐怕不少女人会为之疯狂,也难怪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堂之上,他都备受拥戴。 上官默然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若不是了解她至深,他怕是当场就会大发脾气。 “熙儿,不是饿了么?远侯将军舟车劳顿,早该饿得唱空城计了。你呀,可不能这么任性。要唱曲也不是不行,等用膳之后,可好?”上官默然尽量把话说得委婉,顺势一把将簌成熙揽回怀中,大有宣誓主权的意味。 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别的男人可以窥探的。 簌成熙也知道凡事要适可而止,见上官默然不高兴,她主动捻起一块糯米糕放到上官默然嘴边,柔声道:“味道很不错,我刚刚有尝过,你也尝尝看。” 上官默然看着簌成熙乖顺小鸟依人的模样,一瞬间什么火气都灭掉了。他宠溺地看着她,一口吞下那块她递到嘴边的糯米糕,吃完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远侯将军,你也尝尝看。”未免甄远侯尴尬,簌成熙一边吃糯米糕一边招呼着甄远侯。这时,上官默然倒也热情起来,不时配合着簌成熙招呼起来。 气氛在簌成熙刻意的调节之下很快便活络的起来。不大会儿功夫,菜品一碟碟端上,菜色丰富,一看便让人食欲大动。虽然簌成熙并不饿,但一看到这些菜品,她顿时觉得自己是真的很饿了。 用膳中,上官默然一直和甄远侯谈论着行军打仗的事情。虽然簌成熙有些小计谋,但行军打仗她可就是完全的门外汉了。是以,她专注于饭菜上,一个人一边欣赏表演,一边吃饭夹菜,偶尔还会想点其他的事。一顿饭下来,气氛倒还算平和。 吃过饭,殿中的歌舞也看得有些厌了。甄远侯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不温不火地看着殿中毫无新意的表演。看着那些搔首弄姿的舞姬,他唇角始终保持着一抹浅笑,特别吸引人。 “簌姑娘,不知可还有兴致小唱一曲?”甄远侯从袖中拿出翠绿色的笛子横于手中,笛身修长,颜色相当惹人眼,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成熙正有此意。”簌成熙站起身,笑着对甄远侯点了点头。 她本就有意拉拢,既然他起意邀约,她自是不会拒绝。甄远侯是个聪明的男人,她想她的心思是决计瞒不过他的。是以,他愿意主动,于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熙儿,远侯将军的笛音那可是千金难求,令无数千金名媛魂牵梦萦。今日他愿意为你伴奏,实属是你的荣幸。”上官默然也是一脸笑意,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听王上这么一说,熙儿倒是有些惶恐了。远侯将军,成熙若是唱得不好,还请将军见谅。”簌成熙看看上官默然,又看看甄远侯,眼神如鹿,倒真有几分无辜又惶恐的感觉。 “簌姑娘过谦了。”甄远侯已经执起长笛放于唇边,霎时,悠扬悦耳的传扬开来。 簌成熙先是听了一会儿,才朱唇微启,缓缓唱到: 那条路走呀走呀走呀总要回家 两只手握著晃呀晃呀舍不得放 你不知道吧后来后来我都在想 跟你走吧 管它去哪呀 这杯咖啡忘了加糖 真不是我那麼伤感 世界太复杂 你说单纯很难 我当然都明白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情侣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我知道你也不能带我回到那个地方 你说你现在很好而且喜欢回忆很长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家人一样 总是远远关心远远分享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朋友一样 你远远的关心 其实更长 笛声悠扬低沉,空灵而又隐隐含着一点幽怨,混着簌成熙轻柔低浅又蕴藏着坚强的女声,实在是不让人惊叹都难。 一曲终了,世界都安静下来,就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甄远侯目光深远地看着簌成熙,眼神迷离,那神情仿佛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却又像似望进了簌成熙的灵魂深处。他一遍一遍咀嚼着歌词,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扑通扑通的,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蹦出去。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就连小倩也不曾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簌成熙则垂下眼帘,过去的一幕幕在她眼前走马观花似地回放,令她心绪波动,这首歌她只听过一次却不曾想随着甄远侯的调子一下就唱了出来。她感觉好混乱又好悲伤。 而上官默然则痴迷地望着簌成熙,这个看似柔弱却又坚强无比的小女人在每次他觉着他已经很了解她的时候,总会露出他不知道却又令他惊艳的某个部分出来。他真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有机会发掘她的美,她的好,她所有耀眼的光芒…… “好词好曲好歌喉!簌姑娘才貌兼备,远侯今日闻得一曲,可谓荣幸之至。”半晌,甄远侯从遥远的神思里醒来。他往前小走半步,身子微弯双手做辑以示敬意。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才情,何以到现在还没有名分?以她的聪慧如若是向上官默然讨个名分,也不是难事。 “承蒙远侯将军谬赞,成熙受之有愧。与远侯将军脱俗的笛音比起来,成熙唱的曲子自是逊色几分。成熙自幼便喜欢音律,若如远侯将军不嫌弃,成熙倒是希望将军得空之时,能够指点一二。”簌成熙也上前小半步,微微屈膝算是回礼。 “簌姑娘过谦了。”甄远侯再次做辑,聪明的避开簌成熙的请求不谈。 她是上官默然的女人,岂是他随意可见的,更遑论是指点一二。他还想自个儿的脑袋在自个儿的头上待得久一点。 “哈哈哈。”正当陷入僵局之时,上官默然突然笑了起来,他走到甄远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远侯将军大可不必有所顾忌,熙儿自幼爱好音律,她孤身一人随朕入宫,朕忙于国事,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远侯将军也是喜好音律之人,且朕将你看做兄弟,你也就不要推脱了。朕许你进宫与熙儿见面就是。” 上官默然这一番话不仅甄远侯意外,就连簌成熙也有些意外。他可不像是那么大方的男人! “微臣遵命。”甄远侯却在这时点头应声。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短暂的对望,甄远侯垂下眼帘,一副恭敬温和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眼里隐藏着怎样的光芒…… ------------ 159夕阳美景 夕阳未落,天边挂着一抹半弯的绯红,几朵浮云飘来荡去。这个时候的天空是最美的。簌成熙一手拎着碎花鞋子光着脚丫走在青石铺成的小路上,青石小路有些烙脚,惹得她不时皱起眉头。路旁的花丛,有蝴蝶嬉戏盘旋,微风掠过,带起阵阵香气。 花丛小亭一隅,一白衣男人负手而立,腰间系着一块上等的白玉,眉目温和,倒真是应了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亭边的海棠花开得正艳,衬着男子修长的身形有几分妖娆的味道。男人的目光紧紧锁住不远处正一破一颠行走的女子,女子歪着脑袋,拂开银色的发露出那张绝美的脸庞,夕阳的余晖在那张童真的脸上跳跃,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小心。”伴着一声担忧,白影掠起如疾风那般,在花丛之上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哎呀。”簌成熙一声惊呼,被脚下凸起的一粒石子一绊,整个人重心失衡向前扑去。 “远侯将军,你的手……”在甄远侯停在簌成熙面前之前,簌成熙就已经稳住身形。而甄远侯由于惯性使然,双手搂在簌成熙的腰上,只差一点他的唇就要对上她的,两人姿势极其暧昧。 听到簌成熙的声音,甄远侯立刻放开了手,那模样仿佛是丢弃一块烫手的山芋,俊脸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但仅是片刻的功夫,眼中的慌乱便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原来簌姑娘会武,远侯失礼了,还请簌姑娘见谅。”甄远侯的内心远不像他表现的那般从容。她竟然会武功。在他的认知里,簌成熙只不过是一介柔弱的漂亮女人。 “远侯将军本是一番好意,不必介怀。”说完,簌成熙蹲下身子揉着明显红肿的脚趾头。虽然及时稳住身子没有摔个狗吃屎,但她可怜的脚趾头却被那块凸起的石子撞得好疼,眼泪几乎都忍不住要飙出来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要把鞋子脱掉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好像有点严重。”甄远侯也跟着蹲下身子,脑袋凑近一点,食指已经被踢破,有殷红的血缓缓流出染红了其他的脚指头。皱了皱眉,甄远侯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簌成熙。 簌成熙抬眸看着甄远侯,他也看着她,四目相接,两人久久相望,却迟迟没有接过那块手帕。 “伤口要赶紧处理好,才不会感染。虽然是小伤口,但感染了会很麻烦。”最终,还是甄远侯先回过神来,自顾自地拿那块手帕替簌成熙清理脚上的伤口,他低垂着眉眼,仔细地抹去食指破皮处流出的血渍,然后将手帕绕着整个脚趾包扎一圈。说实话,甄远侯的包扎技术真是有够烂的,被他那么一包,还真是丑得要命。 看着甄远侯的杰作,簌成熙忍不住笑起来。这个身份高贵的男人怕是没为谁包扎过伤口吧?!连最基本的方法都不会。哪有人会把五根脚趾头都包起来的?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五个脚趾头都手上了呢!况且这样包扎,走路的时候很容易就会掉了。但他的举动挺让人感动的,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远侯将军,谢谢。”簌成熙止住笑,真诚的对甄远侯道。 “簌姑娘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甄远侯做出不甚在意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却是惊骇万分,他刚刚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一个女人蹲下身子包扎脚趾头,尤其是这个女人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是那些跟他有关系的女人,他也压根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要知道,他可从来就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 簌成熙一笑,并未再说什么,站起身看向渐渐落下的夕阳。 “很美的景致,是不是?”簌成熙淡淡说道。 “确实很美。”甄远侯也随着簌成熙的目光望去,目光里并未有太多的感慨。对他而言,这样的景致是常见的。行军打仗的时候,他几乎都是看着日起日落的。 “每次看到夕阳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一句话: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很快的成为过去。夕阳落下之后,便是一片黑暗。那当所有的美好都消失之后,会留下什么?这个问题她想过无数次,可每一次都得不到答案。 闻言,甄远侯侧过脸看向簌成熙,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正因如此,所以才要珍惜。假使夕阳永远都不落下,或许此时在你眼中便不再是最美的景致。” 这次,换簌成熙侧过头,她没想到他竟然会有此独特精辟的理解。原来他除了擅长行兵打仗之外,还擅长剖析人生。 “将军所言极是,成熙受教。”簌成熙立正,严肃地对着甄远侯行了一个标准的解放军军礼。逗得甄远侯没能忍住哈哈笑出声来,簌成熙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有注意到,甄远侯大笑的时候很诱人,像个孩子一般纯真。用纯真来形容一个像狐狸般精明狡猾的男人。似乎有些诡异。但此刻,划过簌成熙脑海的词汇就是这个。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她本能的想到了这个过于美好的词语。 “那我是不是也该感谢簌姑娘今日邀请本将看了一场美丽的风景?”笑,还未从他唇角散去。他看向她,突然觉得在她面前,他特别容易卸下心防。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好现象。 不管她有多特别,她始终是上官默然的女人。而他又是那么清楚她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只要远侯将军不嫌弃就好。”簌成熙也看向甄远侯,恰巧望见他眼里的愣怔。她能感觉他的心绪在发生变化,但是否是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变化就不得而知了。 甄远侯只看着簌成熙,很久都没有答话。她的目的,他很清楚。上官默然和她关系密切,身为一国的王上,又怎么会愿意让别人碰自己的女人?就算此刻上官默然并没有册封她,但她可是第一个出现在上官默然身边的女人,他到底还盘算着什么?或者这一切只是上官默然布置的障眼法,她只是一枚用来拉拢的他的棋子?依照上官默然冷血冷清的性子,也不是没可能的。上官婉儿,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他很好奇,她要如何拉拢他呢?是用她的美貌还是她的身体或者是两样都有? ------------ 160团团迷雾 “远侯将军,你的笛子今日可有带在身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打破她和甄远侯之间的沉默。她的脚趾头还很疼,但面上却是一点儿也看不异样。 甄远侯看了簌成熙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从袖子里拿出长笛,冲着簌成熙扬了扬。这只长笛,是倩儿唯一留下的东西,他一直带着,不曾离身。 “不知将军能否让成熙看看?”簌成熙见甄远侯不同于别时的深远目光,她想这只长笛必定隐藏着一个动人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定然与甄远侯有关。 她很好奇,会是怎么的故事能让一向风轻云淡的甄远侯露出那样感性的眼神。在她的认知里,甄远侯是一个深藏不露,就是天塌下来也能面不改色的男人。他的眼睛就像是沉寂的大海,看不见一丝波澜。 甄远侯下意识的远离一步,将长笛迅速藏于袖中。 这一举动让簌成熙有几分讶异,几分尴尬。她知道这只笛子对甄远侯很重要,却没想到竟然重要到了连碰都不愿让人碰的地步。她的笑僵在脸上,伸出的手讪讪地收回。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这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簌姑娘,天色已晚。远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请恕远侯失礼先行一步。”说完,也不等簌成熙开口,只见一道白影略起带起一阵轻风,甄远侯已经不见了踪影。 簌成熙愕然地站在原地,望着甄远侯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被他包扎得很难看的脚,失笑地摇摇头。她想她一定是一脚踩进他的地雷区了。唉……原来男人心里的秘密比女人内心隐藏的秘密还不能触碰。 其实这个时候的天色并不算晚,余晖还未散去,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昏黄的光晕里,特别漂亮。算了,她还是回去躺躺吧,脚趾头钻心的疼,十指连心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 簌成熙一瘸一拐地往寝宫走去,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痛楚,就连可爱的鼻子都皱成了一团,这贪玩的代价也太大了点。 “哎呦。”只顾着看脚下的路却没留意到前方还站着人,簌成熙嘭的一下撞上一堵坚实的胸膛。谁呀,簌成熙不悦地抬起头,望见一张干净透彻不染风尘的脸。 上官清路,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呢!”上官凊路喃喃自语,痴迷地盯着簌成熙看。 明明是干净透彻的一张脸却配上如此诡异的眼神,看得簌成熙毛骨悚然。这样的眼神,好可怕。 “我站在这里,已经等你好久了。”上官清路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轻,有点鬼魅的味道,弄得簌成熙不知所措。 他,这是怎么了? 簌成熙想避开他,却无奈脚不方便被上官清路截住。他拦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子将她整个人挡得严严实实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她包扎得有几分可笑的脚丫子,因为走动的关系,血水渐渐浸了出来,将雪白的锦帕染得血红,有几分触目惊心。 这时簌成熙才发现,上官清路竟然高出她那么多。这么近的距离,她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孔,这个姿势还真是累人。于是她又开始庆幸上官默然的身高,若是上官默然也像他一般,她也需要这般去仰视他,好累啊! “你的脚受伤了?”上官清路皱眉,明明是疑问句,他的行动却直接视为肯定句。 他蹲下身打开包扎好的锦帕,每个脚趾头都染上了血迹。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看簌成熙一眼,并未说话,不理她的惊呼和挣扎直接将她抱起,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想要做什么?” “放开我。” “你要带我去哪?” “为什么要出宫?” “这里是哪里?”簌成熙的问题,一一得不到解答。 上官清路一言不发的抱着簌成熙,攀越过皇宫的城墙,直接回到王府。一声令下,片刻工夫,十几个大夫匆忙赶来齐齐围在床边,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身子抖得如同即将随风飘落的枯叶。 “还楞着做什么?没看见她受伤了?”上官清路依旧皱着眉,很不满大夫们的慢吞吞。 而大夫见上官清路发话,纷纷上前诊断。 “其实是我的脚趾头受伤了……”说完,簌成熙揭开锦被露出染着血迹的脚趾头。一个没忍住,禁不住笑出声来,换来上官清路生气的一个瞪眼。 真不是她故意笑的,而是这些大夫也太可爱了,他们一个个都只顾着替她把脉,也不问问她是哪里不舒服,诊断的结果不是说感染风寒就是气虚体弱,实在是太无厘头了,根本就没有对症下药。 听过簌成熙的话,大夫们一个个都蒙了,再看看上官清路那类似阿修罗的眼神,都苍白了一张脸,后悔得肠子都要断了。他们见她躺在床上,身上又盖着被子,虽然什么也没诊断出来,但猜想说是风寒体弱之类的应该是没错的。哪知,这位姑娘竟是脚趾头受伤。于是一番腹诽之后,大夫们又齐齐哀怨地看向簌成熙,你为啥不早说呢?! “滚,给我滚出去。”上官清路大吼,简直是一群庸医。 “等等,你,去看看她的脚。”原本一涌而出的大夫,其中一个走得慢的,被上官清路一把又抓了回来。 “我不要紧的,你开点消炎的药,然后留下纱布就可以了。”簌成熙先大夫一步开口。她真怕这大夫会被上官清路给吓得一口气嗝屁,是以,她还是快点放他走好了。 被迫留下的那位大夫为难的看了看簌成熙,又看了看脸色相当不好的上官清路,见他没反对,这才从药箱里拿出消炎药和纱布,又交代了如何使用,这才胆战心惊的提着医药箱离开。直到走出王府的门口,这位大夫才深深出了口气,拿出帕子擦额上的汗水,谢天谢地,他还活着。 这本是小伤,对簌成熙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护理小常识,她还是多少懂一点的。拿起大夫留下的消炎药涂在破皮的那根脚趾头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呼,没想到涂消炎药也是会疼的。 见状,上官清路快步走到簌成熙面前,蹲下身子,粗鲁的抓住她的脚丫子,抢过她手中的消炎药。虽然他的行为看起来很粗鲁,但他涂鸦的时候确是十分轻柔的,小心地不触碰到她的伤口。 看着上官清路认真地替她包扎伤口的样子,簌成熙心里五味陈杂。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何以会让大夫们吓成那样?他的举动,让她摸不着头脑。他为何要将她带出皇宫,为何要替她包扎伤口?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个接一个的谜团…… ------------ 161身份揭晓 翌日,簌成熙神色木然地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上官默然去上早朝了,上朝之前他跟她说了要册封王后的事情。她愣怔了很久,她爱他,却从未想过要被他册封。她明白自己是在逃避,逃避那些尚未发生却总归会发生的事情。 他是王上,总归不能只要一位王后。这偌大的后宫,怎么可能唯独她一人?昨日,她被上官清路劫走的事情传遍了朝野,现下满朝都是不堪入耳的声音。他很生气,重重责罚了自己的皇弟。他更是执意要立刻册封她为王后,只是如此一来,很快就会弄得朝野动荡,人心惶惶。而他辛苦得来的江山便会毁于一旦,她怎么忍心?但如若要巩固江山,他势必会册封许多能带给他权势的女人为妃,她又如何能够容忍? 他和她之间的感情,是不是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簌成熙看着自己脚趾头,包扎的纱布已经被她取下,露出尚未痊愈还泛着红丝的伤口。如果那日她没有一时贪玩踢破脚趾头,或者就算是踢破了脚趾头也好好看路,不一头撞上上官清路,是不是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至少,这一天不会来得这样快,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簌成熙唇角露出一抹苦涩,一切自有定数。每次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接近幸福的时候,幸福总会像泡沫那般幻灭。其实,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只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还是会很难过,难过到想哭,但眼泪却流不出来。 是不是每个坚强惯了的人,都会像她一样忘了怎么哭?! 环顾周围这熟悉的一切,簌成熙心中升起尖锐的疼,她捂住心口,手指揪紧内衫,极力平息那股几近窒息的疼。舍不得,但终究还是要放手。 是谁说过?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过得更好。 爱在更多的时候是成全,她不能纵容他三妻四妾,但她可以放手让他飞得更高。 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簌成熙起床穿戴好衣衫,不再回顾毅然决然地飞离了那道曾经她心甘情愿踏入的高墙。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却把自己的心遗落在这座金碧辉煌的高墙之内。 热闹的市井街头,车如流水马如龙,这一切都热闹而喧腾。簌成熙却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她漫无目的的穿过每一条马路走过每一个摊贩,波澜不惊。 “宫主,小心。” “熙儿,小心。” 一红一黑的两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两人同时去拉她的右臂,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带起阵阵尘土。 好险的一幕! 黑影是夜临,红影蒙着面看不见他的脸,却给簌成熙极为熟悉的感觉。 “是你……”簌成熙定定地看着红衣人,她没想到会是他。 他怎么来了?是碰巧还是…… “是我。我不放心你。”红衣人轻声说。他看着簌成熙,眼神里包含了太多的情感,那些情感都是他无法说出口,也永远都不会说的。 短短的一句话,就让簌成熙眼里泛起泪花。她一下扑进他怀中,大声哭起来,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见一个熟识的人,对情绪低落的她来说是莫大的安慰。 “熙儿,没事了,没事了……”红衣男子将簌成熙揽进怀中,一手轻拍她的后背,一手抚摸着她银白的长发,一脸心疼。 他一路跟着她,眼睁睁看着她经历一切苦难。看着她笑看着她愁,看着她受伤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挣扎看着她勇敢。她给了他很多的震撼,但最深的却还是心疼。 人潮涌动,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三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最后还是夜临将他们带到了‘夜幕’的窝点。那是一个简朴的农家大院,偶尔会有夜幕的成员来找夜临处理一些组织的事情,但平日只有夜临一个人住,很是清净。虽然地方相对偏僻,但居住环境却很舒适。院子里栽种着几十株梨树,梨花开的时候,满院子都是洁白一片,花香怡人。 簌成熙见到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这里。她一直都生活在像城堡一样的世界里,看起来金碧辉煌完美无缺却总是有诸多的规矩束缚,让人不能自由呼吸。反倒是这种看起来简陋却清新的坏境让她觉得心情舒畅,就连心头的郁结也消散不少。 走进院子里,红衣男子揭开面巾,露出那张神工鬼斧雕凿的脸。贵气里带着点亲近感,霸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精明世俗里带着点宠溺纵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簌成熙以一个眼色示意夜临先出去,留下她和红衣男子面对面。 没错,眼前的红衣男子就是武林盟主——韩凡。 韩凡笑了笑,揉了揉簌成熙的银发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一路随你而来。这一路,可真是不太平。” “是呀,可时光过得真快。一眨眼,几个月就过去了。”簌成熙不禁感叹,日子就像做梦一般哗啦啦的流去。 只是何曾料想,梦醒竟是会这般的疼! “你还记得在大漠边境你和上官默然被暗杀的事吗?” “记得。”簌成熙点头。 “当日,射出飞镖的那人就是东方圣。是我暗中将飞镖拦下,破坏了他的全盘计划。后来我还查出,上官清路根本就没有找过他。不过是上官默然早就疑心上官清路在朝中势力颇大,才会被东方圣加以利用。” “这么说来,我料想得果然没错,东方圣果然是在撒谎。东方圣恨上官默然是因为东方婉儿,但真正害得东方婉儿丧命的人是上官清路。是以,他怎么可能会和上官清路合作,况且飞镖可是他秘密武器,以他的为人,决计不会轻易送给别人。”说着,又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只是,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会是何人救了我。能截下东方圣飞镖的那个人实力绝对超群。听你这么一说,谜团倒是解开了。”簌成熙看向韩凡,心头有千言万语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别难过,还有我在。”只要我在,我就会拼尽一切让你得到幸福。最后这句话韩凡没有说出来,被他埋进了心底最深处。她不爱他,很多时候他对她的好,反而会成为她的负担。 他,不希望她有任何负担。 ------------ 162执子之手 “熙儿,你真不打算见他么?”韩凡手里拿着一幅印有簌成熙画像的官文公告,画像上盖着上官默然的签章,上面写着只要能找到画像中的女子悬赏10000两黄金,封官进爵。 “还是你想就这样躲着他一辈子?”这些日子,他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整日整日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候还会默默流泪。 如若不是深爱着那个人,她又何须如此折磨自己?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要他为我丢掉江山,我做不到;要他为了江山去娶别的女人,我还是做不到。”簌成熙低着头,语气里尽是无奈。 她不是个贪心的女人,但也不是个大方的女人。要她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自认没有那样的胸襟。 “熙儿,遇到事情你能不能别急着钻牛角尖?你为什么不问问上官默然他想要的是什么?你不觉得你没资格自私的替他做决定吗?如果我是他,我宁可不要江山也不愿失去你,你明白?你以为是对他好的,其实未必就一定是他想要的。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快急疯了。如果再找不到你,他的王位才会真的不保!上官清路已经采取行动了,而他呢?却什么都不理,坚持派出所有的人马,一定要找到你。”韩凡蹲在簌成熙脚边。要将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去,他又何尝不难过?只是他更不忍心看着她难过。 他试过了,他也以为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一定有法子让她快乐起来。可是每到深夜,他总会看见她身姿单薄的站在院子望着天边的明月掉眼泪。其实她很不快乐,虽然每天她都会对他笑得很灿烂。可是他明白的,她只是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他替她担心。 快乐或者不快乐,都是没有办法假装的。就算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自己。 “那又如何?我回去他身边又如何?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夹在我和江山之间痛苦,什么忙都帮不上。但如果我从他的世界消失,他会难过一阵子,时间过去,他自然会忘记我带给他的伤痛。那时会许多美好的女子争相讨好他,他会过得很好的。”她不可以因为一时心软,而毁掉他整个人生。 她注定只能是他生命里一道匆匆的风景。 “你或许不能帮他做很多事,但有一件事却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你要相信自己,相信他。我所认识的簌成熙一直都是骄傲自信,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会认输的女子。所以,别总是为难自己,也为难那个爱你至深的男人。”韩凡耸肩一笑,看向簌成熙身后。 名晃晃的阳光里,有一个男人迎风而来,他仿佛一个神祗,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地出现在簌成熙面前,使得她感觉一阵眩晕,她是产生幻觉了么? 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眼前?! “熙儿,我好想你。”上官默然上前使劲抱住簌成熙,有力的双臂紧紧将她圈在怀里。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将她融入骨血里,再不分离。他能够容忍很多,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她的离开。她一走,他就仿佛失掉了魂魄。喜怒哀乐,全不由自主。 “熙儿,你愿意做我的王后吗?一生一世,一双人。”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他舍不得放开他。他与她颈项交汇,贪恋的汲取着她身上馨香。 “别说我不想听到的答案,我只想听你说,我愿意。”上官默然心里甚是忐忑,他多怕听见她的拒绝,她拒绝的理由在他这里根本不成立。 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爱的女人遮风挡雨,那么此刻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今天他来,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一生他只会爱她一人,宠她一人,整个大漠的后宫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她,那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具任何意义。他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地坐上王位,也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够好好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不受任何伤害。他绝不会让母妃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 “可是……”她多么心动,又多么难过啊。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每次,当她以为她握住了幸福的时候,上天总会给她一个晴天霹雳将所有的美好粉碎。经历得多了,她就胆怯了。她很怕,怕这一切都会幻成泡影…… “没有可是。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宁可什么都不要。你去哪,我就跟到哪。”霸道的宣言,柔情的攻势。 他赢得了她的心,她的人他也要定了。他不允许她的逃离,无论她逃到哪里,他都会把她找回来。 簌成熙哽咽着,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 “跟我回去,好吗?放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会全部都处理好。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满足的时光。如果你不在我身边,荣华富贵江山权势,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那我还要这些来做什么呢?我追求权势追求财富,是因为我希望我能给你这世间最美最好的一切。而你,只需要陪在我身边做一个快乐单纯的小女人。”上官默然松开簌成熙的腰改拉住她的双手,她的很白嫩纤细带着一点冰凉握在他宽厚的手心里很舒服,他的大掌刚刚完全裹住她的纤手。他看着她的眼睛,那样深情,仿佛是要望进她的灵魂里。 泪水冲破眼眶一颗颗大滴大滴的落下,她的心在颤抖,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她爱他,很爱很爱。“我愿意。”上天下地,她都愿意相伴他左右。就算眼前是万丈悬崖,她也愿意毫不犹豫地随他跳下。 “熙儿。”上官默然深情地呼唤。难掩心中的狂喜激动地将簌成熙抱起在地上来回转着圆圈。他感觉好幸福,好幸福。他的人生在这一句‘我愿意’当中获得圆满。 今后,他与她将成为他们。他们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 163我们都一样 万丈悬崖,一失足便会粉身碎骨。 上官默然紧紧拥抱着簌成熙,风肆掠地吹,满天风沙,银白的发和漆黑的发缠绵又狂放的纠缠在一起。韩凡挡在簌成熙身前,右臂胳膊上不断有血水浸湿衣袖大颗大颗往下滴。他一脸凛然,手握一柄长剑,站得笔挺完全无视手臂上的伤。 经过一番搏斗,他已经很疲倦了。但他不能露出半点痕迹。因为他必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安然无恙。 “上官默然,本王劝你最好乖乖投降。否则今日你们谁也走不出这里。”上官清路笑得风轻云淡,一袭墨青的袍子配上瘦弱的身子骨显出几分柔弱书生的味道。可他的眼神却阴暗得让人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休想。”上官默然怒瞪上官清路一眼。他早就看出上官清路有谋反篡位之心,却不料他竟然早就与甄远侯暗中勾结。 甄远侯此次回宫明着是打了胜仗班师回朝,暗中却盘算着与上官凊路联手串谋夺位。 哈哈哈……上官清路仿佛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仰天大笑。 “你好好看看本王身后的这一万精兵,你认为还由得了你吗?”上官清路止住笑,一脸不屑地看向上官默然。 “本王早就说过,总有一天本王会将你施加给本王的加倍奉还给你。你明明知道东方婉儿爱的人是你,还将她推到本王身边。本王虽然素来与你不亲,但自问不曾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本王无心王位,更无心于你争,但你却整日想着要如何算计本王。看本王失魂落魄,你很高兴是不是?你那么擅于心计,难道没听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句话吗?今日,本王定要让你尝尝锥心之痛。”上官凊路神色激动,眼中更是仇恨之至。 上官婉儿是他深爱的女人,但他却不是她所爱的男人。她不过是上官默然安排在他身边的一枚棋子而已。她爱上官默然,就算在上官默然眼里她只是一枚可供利用的棋子。她不爱他,就算他愿意为了她去争夺他根本就不稀罕的王位。 面对被火活活烧死的酷刑,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在乎上官默然的前程。她说:上官清路,就算你夺下了王位,我还是不会爱你。可是我求求你,不要与他争,不要……上官婉儿至死都还护着上官默然,可是他呢?却对她不闻不问。 那场大火,焚灭了东方婉儿的期望,也焚毁了他的人生。没错,东方婉儿没死。他找了另一个人来代替她,他怎么舍得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活活烧死?可惜他能救得了她的人,却救不了她的心…… “上官清路,如果你真的夺得了王位,难道就不怕你心爱的女人会离开你吗?”韩凡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看着上官清路,眼眸里带着看透世间一切秘密的精明透彻。 “哈哈哈……”又是一声大笑。但这一次却带着痛彻心扉的感觉。“心爱的女人?本王爱的女人早就死了。”说完,上官清路憎恶地看着上官默然。如若不是他,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还是那个只爱清闲的小王爷! “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看看你身后,站在你身后的那个女人,难道你不认得了吗?”韩凡淡淡一笑,整个人倒地不起。看见东方婉儿来了,他终于能安心了。熙儿,她不会有事,她想要的幸福,他终于帮她圆满了。 其实他和上官清路是同一类人,都只是为情所困的傻男人。只是他们的处境不同,采取的方式也不同,但内心却是一样的。他相信,上官清路不会舍得东方婉儿难过的。 “婉儿?”上官清路转过身,一脸惊讶,手中的长剑应声而落。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来?但当目光转向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男人时,他一切都已明了。他看着她,万语千言,双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半个音节都发不出。 这边,簌成熙挣开上官默然的手,跑到韩凡跟前,她奋力地抱起他的身子:“韩凡,你醒醒,快醒过来,不要吓我,不要……”这一刻,她心里除了震撼还有害怕。他的心思她都知道,他的好她都明白。不能给予他任何的回应她已经很愧疚了,老天,求求你一定不能让他有事。她已经欠他太多太多,不可以再让他把命也搭进去…… “熙儿,没事的。他只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你别哭,我已经替他止血了。他不会有事,我保证。”上官默然也走过去蹲在簌成熙身边轻揽着她的肩膀给她安慰,同时,他也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韩凡身上。 “上官清路,你明明答应我过我不会跟他抢夺王位的。”东方婉儿看着上官清路,眼里有失望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她知道,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婉儿,我……”上官清路想说什么,却在东方婉儿的注视下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他明明知道她是舍不得上官默然受伤的,却还是一心想要替她报仇。 这几年,他一步一步一点一滴把自己变成了只会算计的怪物。他不在乎,是因为他一心想要替她报仇。而现在当她站在他面前,他却突然觉得抬不起头。因为,他明明知道他所做的并非是她真正想要的却还是一意孤行。 “收手吧,上官清路。我从来都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在她眼里,上官清路一直都是个干净透彻的男人。 如若不是她的出现,她相信他现在依旧还是那个干净透彻的男人。他的这份情,她很感动很心酸,却承受不起。是她利用了他,如果说上官默然卑劣,那么她也一样的卑劣。上官默然利用了她,而她也利用了对她一往情深的上官清路。 收手?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从他踏出第一步开始,就已经无路可退。而他,也从未想过要退缩。他,只是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爱她而已。就算错了,也不后悔。 “与其白花力气说服我放弃,倒不如劝服上官默然投降。只要他投降,我可以网开一面饶他不死。”上官清路心意已决。 “就凭你身后的这一万兵马,你以为斗得过我带来的三万兵马?”萧子漠缓缓开口,唇角挂着痞痞的笑,一副不正经的狂妄姿态。 而这时,东方圣也缓缓上前,道:“悬崖四周已经布满‘白影’的人,你以为你还有胜算?”念在上官清路对东方婉儿一往情深的份上,东方圣忍不住提醒。东方婉儿没死,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喜事。是以,他并不希望上官清路有事。如果上官清路出事,婉儿一定不会好过。 哈哈哈……“不到最后,谁又知道结局呢?”上官清路倒是不在意的道,生死他早就置之度外。 他大手一挥,整个场面立刻混乱起来。萧子莫也即刻挥手,两方兵马混在一起,嘶吼声砍杀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战况相当激烈…… “上官清路……” “不要,婉儿……” “熙儿,不可以……” “上官默然,你疯啦……” “……”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跳悬崖呢?万丈悬崖,那可是会粉身碎骨的呀!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摇头叹息一声,真是一群笨蛋,这里她不是早就结上了一条藤蔓吗?这些人的视力可真差,居然都没有看见。 一边嘀咕着,一边从一米高的杂草里拉出一条捆绑结实的蔓藤。(天哪,藏得这么隐秘,恐怕是火眼金睛的孙悟空都发现不了!)顺着蔓藤,那名身材娇小的女子一骨碌地往下滑,她可以预见,她用来泡汤的湖泊里此刻一定热闹非凡。师傅走后,她的茅草小屋里好久都没热闹过了。 簌成熙依偎在上官默然怀中,柏书搂着颦儿,上官清路神情地凝视着东方婉儿,东方圣和萧子莫举杯畅饮,那名身材娇小的女子则坐在韩凡身边,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一边睁大了那双亮晶晶的大眼听韩凡讲故事。这一群人好奇怪却也好温暖,他们组合在一起就像一个幸福的大家庭。听完他们的故事,她好感动也好羡慕他们。 “所谓五湖四海皆兄弟,今日既然你们有缘聚在我的地盘。那从今往后,你们走到哪里都得带上我,我不要再一个吃饭,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是很寂寞的。”一个女子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夜晚的跳跃的篝火映得她那张笑脸分外娇俏憨厚。这个正在撒酒疯的女子就是童晓乐,一个隐居此地的采药师,医术了得。 “好,我一定会带上你的。”韩凡率先站起身走向童晓乐,端起酒杯,头一仰一口而尽。 “我们都一样。”其余等人也站起身来,争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千言万语,尽在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