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兰色寒霖氛氲芳(一) 胤国217年。 话说荣睿王妃怀孕至今已达十二个月之久,但丝毫没有生产的迹象。民间关于此事的传说可谓琳琅有致。有的戏称,当年睿王随先帝南征北战时染上奇疾,致使年过四十仍膝下无子,而王妃与睿王伉俪情深,不愿其名有损,谎称有喜,然十月期满,不见生产;又有称,王妃体寒,不易育儿,奇疾难治,此儿之存生乃天怜睿王,然终抵不过王妃体内之寒,胎儿早已夭折。 荣睿王,后世皆称之为睿王,其先祖乃胤国始帝之救命恩人,后助始帝夺得胤国天下,获封号荣,意为子孙后代世世荣华,代代尊荣,爵位世袭。荣睿王乃其第七代子孙,虽然当年助胤国始帝打天下的功臣大有人在,然终没有敌过皇室的斗争,到胤国二帝,便只有荣王一个异姓王。说也奇怪,这么多年,荣王一族非但没有受到历代皇帝的打压,反而越发提拔重用,到睿王这一代,更是尊宠加倍。尚且不说荣氏子孙是如何皆出落得不染凡尘,似生来就带着仙人遥不可及的清新脱俗,单单其世代只诞男婴这一妙事就被百姓广为传颂,世人皆认为荣王一族心系天下,善待百姓,这世代出类拔萃的男婴是上苍对于其的恩宠。 可到睿王这一辈,年近四十,却无一儿半女。睿王专宠睿王妃,公然对抗胤帝的纳妾指婚一事更是传得满城风云,人皆感叹睿王之专情,一时之间多少妙龄少女情系睿王,便是胤帝也只得落在其后。再说这睿王与睿王妃的爱情故事也着实是又一传奇,相识于胤、洌两国的战场,相恋于洌国的囚牢,相伴于胤国的京都。睿王妃名唤品蓉,本是逸国的公主,外界盛传其自幼体寒,幸得逸国温泉御寒,后巧遇玄宗后人,喜得灵药,但仅治标而未治本。 “王爷,蓉儿真是对不住荣王一族,好不容易获得麟儿,然眼下都过了十个多月仍不见丝毫动静,若是诞下什么不洁之物,蓉儿恳请王爷当即结束我们母子性命,以保荣王一族声誉。”说罢,羊脂般细腻的脸颊滚落两滴晶莹之物,一股湿意顿时涌上睿王的黑眸。 “蓉儿切莫多想,想我荣睿一生上对得起天地,中对得起胤帝,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保家卫国,除恶惩奸,是断不会落个断子绝孙之极恶下场的。”说话之人发色如墨,眉型似剑,目似晨心,唇红而齿白,身着银丝绣线橘色锦袍,腰束墨色缎带,别一玲珑镂空玉佩,通身显示着高贵。一个温柔的挽手,将一旁愔愔含泪的美人拥入怀中,轻柔的抚摸其背,似在宣告着什么不变的决心。俊美的脸微微侧向窗外,目光缥缈,似看着窗棱,又似落向那苍茫的天际,神情平和而悠远,眼神清澈得就像无边无垠的水,可以倒映着天地万物,却又深广似那万丈灵渊,宽得吞纳天地万物。“我儿啊,你要何时才来与爹娘相见啊,哼,定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一声轻的不能再低的呼唤,穿越了千年的历史硬是将我带回了那个陌生的年代。 依稀记得研究所的实验室里着火了,而我的纳米材料还在制备箱中,我奋不顾生地冲进了大火肆虐的实验楼,浓烟、火焰、高温,我拽着胸口慢慢的不能呼吸,唯一还是微凉的是胸前那块上乘的翡翠玉——名唤“如意”。 再次睁开眼,我看到了一张隽美的男子的脸,他温柔地笑着,浅浅的笑意仿佛要把我融进他的黑眸中,“色狼!”这是我的第一直觉!不过,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发髻上束的银丝带随着他的身姿,时而扬至耳后,时而顺垂在白皙剔透的脸颊,而我就这样融化在了这一缕醉人的阳光灿烂中。 “王爷,格格还小,不能这样抱着前后摇晃的,格格身体消受不起这个力道!”一个长个眉目清秀的嬷嬷急乎乎的说道。 “是,是是,本王我忘了我家格格还小,哈哈,我家的格格!” 后来我不得不承认,怪事年年有,只是今年特别多——我从火场穿越到了这个胤国。本姑娘向来喜欢尝试这新鲜的东西,如今如愿当一回公主、格格,自然是不会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庆幸老天没有把我前世的记忆带走,不然我那么大的存储空间一下子格式化了,还真是可惜! “呃——哼,呃——哼!”我开始莫名的咳嗽,定是着凉了,我开始怪起我爹,定是他刚才让我吸到了冷风,要知道,婴儿的体制是最娇贵的。可是,我滴神啊,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呃——哼!”一声清脆的咳嗽,我的嘴里好像是多了一块微凉的东西。 “王爷,格格吐了块石头!”嬷嬷显然被吓得不行。 拿过我吐出的石头,睿王顿时喜上眉梢,“这是千年灵玉啊,我儿出生便携如此吉祥之物,想必定有大来头!”看着我爹激动地样子,我恨不得告诉他,这玉还真穿越了千年,是从公元两千年后穿越而来的,名叫——如意,其实是否是两千年,我后来也一直没有搞明白。 看着爹高兴的样子,我冲着他甜甜的笑开去,不因别的,只因此玉乃我心爱之物,如今依旧伴我,自然甚合我心。 ------------ 兰色寒霖氛氲芳(二) “小格格冲睿王笑得真是欢啊!”一个陌生的声音。 “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一屋子的人在爹爹的话语声中马上跪了一地。 “免了!让孤看看小格格!”看来这个是皇帝了,我很知趣地冲他笑笑,显然他也很开心,这古代的人看来比现代的人好对付多了,哪像实验室那些个,哎,不提了! “荣睿给格格起了什么名字啊?”胤帝好奇地问。 “臣还未想好,不如请陛下赐名!”显然这种时候不能太过张扬,看来我爹深谙官场之道。 “刚才进门听闻格格出生带玉,”神啊,我不要叫黛玉,她的下场一点也不好啊!“不若唤作锦玉,如何?”锦衣玉食,不错,此名甚和我意,我开心地发出了依依呀呀的声音,原来,我还不会说话。 “看来格格很满意孤起的名字!”皇帝自负地大笑! 我不禁打了一个嗝,其实是被吓的。随之而来的却是满屋的笑声。至于嘛,不就一个嗝!后来我知道,在胤国有一个奇怪的传统,即新生儿的嗝意味着最纯真的祝福,难怪皇帝那日走的时候不停地在笑。这里的风俗果然奇怪的紧。 胤帝会来睿王府邸,一是来看我安全出生没有,这关系荣氏血脉的事在胤国也算得上国家大事。二是边疆又起战乱,希望我爹能带兵出征。第二日,我爹果真就出征了,临走前还特意来与我和娘话别。话说自我出生后,我便一直与娘睡在一起,也没使唤个什么奶娘的,想来是娘觉得亏欠爹吧,便把所有的歉意都移架到我的身上来了。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在府中下人口里知道的,就是娘不太容易受孕。难怪了,我爹四十岁才生我。想来此生只有这一孩子,便爱得更深了。不过,我爹帅的紧,怎么看都只有三十的样子,我娘嘛,整一个二十五六的小姑娘。不错,爹娘都很俊,我一定很靓! “蓉儿,对不起,你才为我生下锦玉我便要去打战了,你好生在家养着,好好照顾我们的玉儿,一年后我一定打退那洌贼,到时定再也不与你们母女分开!”多么深情的男子啊,我以后一定要嫁这样的男子。 “王爷,对不起!”抽泣声―― “怎么了,蓉儿,莫要伤心,这样对身体不好!”酥麻的叫唤,我的心在一点一点融化!而我娘呢,早就不行了,扑倒在我爹的怀里。“荣氏一族每代都是诞下男孩,而妾身是为王爷生了一个女儿,加之身体寒症,恐日后无法为王爷诞下男孩!王爷还是纳妾吧!”娘真真是个大美人,连哭的时候都这么美,我瞪着眼睛看着我娘的脸,目光怎么也不愿移开。 “蓉儿莫要瞎说,本王很是喜欢我家玉儿,再说男女对本王来说一样,只要是本王与蓉儿的孩子,本王就很开心,以后切莫再说纳妾之事,别说眼下我们有了玉儿,就算没有玉儿,本王也只与蓉儿白首!”多么深情的告白! “是不是啊,玉儿!”说罢,我爹开始来逗我,我被逗得“咯咯”直笑! “报!王爷,时辰到!”卫士前来催爹上前线了。 爹亲了下娘的额头,然后大步走出了内室,那帅气的背影,我想我一辈子都没有忘记!可一辈子多长,谁又能说的准呢? 忽然,爹又走了进来,抱起我,从我的脖子里拿起那块“如意”的玉,挂在了自己的脖子里,然后俯身温柔的亲了我的脸颊,说道“有了我儿这块玉,想玉儿时看看此玉便可!” 爹出征的第二天,也就是我出生的第二天。 一大早我就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了。虽然我不会说话,可我听得很是真切。 “真是奇观啊,这满园的兰花怎么这个时候全开了啊!” “定是祥瑞之兆啊!” …… “看来王爷这次出征必胜啊!” 这么数九寒冬的,居然还有兰花开,奇观!我心里估摸着,着实好奇的很!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地传报,说皇后娘娘来了! 难道这皇家的人都喜欢往我家跑吗?真是的,来了个皇后,我又要卖笑不成?昨日诸多贵客来,大家都要抱我,我知道我长得可爱,可这样久而久之是个人都会嫌烦啊!何况我性格如此独特! “妹妹这屋可是放了什么香草,本宫闻着味道很是舒服啊!” “娘娘说笑了,怕是娃娃的奶香吧!”娘居然还不好意思的脸红过了,哎,人家皇后也生过小孩之人,娘你羞什么呀! “还是让我抱抱我们玉格格吧!”说罢,皇后就把我抱在了怀里。你还真别说,这带过孩子的女人抱起来就是舒服,我舒服地往她的怀里蹭了蹭。 “看来玉儿很喜欢皇后娘娘呢!” “妹妹不要这么见外,唤姐姐即可,且不说睿王与胤帝的关系,单单妹妹的公主身份就折杀本宫了!”说得正在兴头上,忽然,皇后俯身亲了一下我,毫无预兆!随后爽朗的笑了,我喜欢这样的笑声,没有丝毫的做作,清澈的很。许是这原因,后来的日子我与这位皇后娘娘走得很亲。 “玉儿生来带香哦,看来你娘也没发现哦!”说罢,有嗅了嗅,“此香似无还有,清新淡雅,幽香可蔼空谷,宛若素兰!” 原来我还身带奇香,可惜爹爹整天亲都没有闻到!心里一阵失落! 谢庭漫芳草,楚畹多绿莎。于焉忽相见,岁宴将如何? ------------ 其香扬扬兰之猗(一) 自从皇后回宫后,几乎满朝显贵皆知我爹生有一奇女,历经十二月方才落地,口含灵玉,身带幽兰之香,便是寒冬腊月亦可唤醒满园之各季兰草,使整个京都都弥漫着淡雅之香。 民间的茶馆里,传的最多的自是睿王之女的故事,且越传越离奇,越传越神话,有的甚至说锦玉格格乃天上兰花仙子下凡,故睿王这代诞女不诞男,此女命中带福,必能庇佑荣氏一族,保护胤国上下。 其实,我那里有那么神乎?后来,我就多了一个小名,唤作:兰儿!是爹爹起的。 第二年的寒冬,爹爹如临行前说的那样,实足一年的时间便打败了洌贼,并在疆域签订了和谈誓词,洌王对天起誓:永世不犯我胤国疆土。 爹爹是星夜兼程赶回来的,到家时已是丑时,我本就警觉,何况爹一身铠甲,想要不发出声音那是断然办不到的。睁开我圆圆的杏眼,直盯盯的就瞅上了爹。从渴望的眼神里我读懂了,爹很想很想我和娘,眼眸中竟有氤氲的湿气,虽然一晃,但我看到了。看到我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爹的眼里溢出了满满的幸福。 “爹爹,抱抱!”我伸出玉藕般娇嫩的小手向爹爹晃去。显然惊讶,随后一阵自豪的大笑,顿时真个王府灯火通明。 翌日早膳。 我坐在爹的怀里啃着葱藕白玉糕,还不时把脏兮兮的小手往爹的脸上抹去,因为那糕虽然好吃,但着实有点粘。爹显然一点也不在意,都说爹轻微洁癖,哪里有,原来是骗人的。 “王爷,您的脸给玉儿弄脏了?”娘好意的提醒。 “没事,没事!我们玉儿真聪明啊,一岁不到就会开口说话,会下地走路了啊,哈哈!”那可不,本格格智商可有142,好不好,说话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说起来玉儿还是爹的救命恩人呢”看着我的脸,爹不禁悠悠地说道,“那次战场上遭到暗算,洌王一个飞箭射向爹的胸口,当时忙着指挥将士的我根本没有在意那只远处飞来的厉箭,一个闷声,爹爹就从马上掉了下来!”我手里的白玉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后,一个茶杯的碎地的声音,不用猜,肯定是娘! “蓉儿莫要惊慌,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就是怕你有这等表现!为夫一点事也没有!玉儿也不要害怕,来,拿着!”爹重新拿了一块白玉糕给我,其实是那糕太黏手了,我只得扔了,可没想到我爹这般理解。不是我无情,既然回家了,爹自然没事,何况语气是那般中气十足。 “那一箭不偏不倚真好射到了玉儿的‘如意’上,那灵玉果然是坚硬得很,硬是没让那箭头没入爹爹的胸口,然后箭头反弹了出去,顿时洌贼谎成一团,口口声声称爹爹是‘不死战神’再现,我军就在他们慌乱之际,打得他们溃不成军――”爹似乎讲得还在兴头上,忽然就被洪亮的笑声打断了。 “原来全是我们锦玉的功劳啊,看来孤得好好奖赏一下我们玉格格。”为什么胤帝总喜欢搞突然袭击呢?我到后来也一直没有搞明白,或许只有胤帝自己知道吧! 一屋子的人跪在地上给胤帝请安,我也憨态地“扑通”坐在了地上。再看看我爹睿王,虽然跪着,可贵气一点不损,着实让我开心,毕竟,他是我爹嘛!看来我很满意我的这个爹! “免礼吧!” 胤帝一把就将我抱起,细细端详了半天,说道:“锦玉将来必是倾城倾国之色啊!可不能让我们的福星坐在冰冷的地上啊!” 以前没仔细观摩胤帝,这次靠近细细一看,果然军威凌然,器宇轩昂,尤其是那两条眉毛,伟岸挺拔,若说不是美男,恐不妥,可若是,与爹爹一比,差了! “荣睿,你战场受了一箭,当真没事?”听口气还希望我爹有事不成? “谢胤帝关心,正如微臣刚才讲的,一点事也没有!”云淡风轻的回答,就如浩瀚无垠的大海,没有丝毫的波澜。可刚才,爹爹不还眉飞色舞? “荣睿还是不愿啊,看来还是锦玉有本事!”意味深远的话,理解这里的深意那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随后,胤帝屏退了侍从,屋内就剩了六个人。显然胤帝没有丝毫回宫的意思,想来是要留下用中膳了。对于爹爹归途中的独自离营,胤帝没有多说什么,只叨念说:日后不可如此莽撞,万一要是被居心叵测之人伤了可如何是好? 胤帝,睿王,他们的关系好像有点玄,可那时我也说不出来。 ------------ 其香扬扬兰之猗(二) 后来皇后娘娘也来了,一屋子就更热闹了,八个人聊家事。八个?为何有八个呢?原来,胤帝有东西两宫,此二宫之主皆称之为皇后娘娘,分别是左丞右相之女,为彰显平等,共同册立为后,平起平坐。看来胤帝很懂权术,一个东西两宫,摆平了两股大势力,让他们毫无二心的为胤国的天下谋划。 再说那另外二人,其实就是两个孩子,不过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比我大。 龙胤,八岁,西宫皇后之子,亦是胤国皇长子,乃左丞相潘岳之外孙,长得眉目清秀,虽无其母的妖艳妩媚,但着实有胤帝的伟岸之姿,进门至今,始终保持一种站姿,想来人品定是上乘。 凤胤,七岁,东宫皇后之子,其母乃发现我身带奇香之人。胤国二皇子,右相云萧之外孙。俊雅贵气,长眉清眸,玉面朱唇,着紫色锦袍,束白玉发管,这样的人应该是从那白云碧泉、红林绿茵的画卷中走出来的,天然去雕饰,俊美的自然! 望着爹爹,望着凤胤,我猜想,他们谁更帅呢?隔着不同的年龄,我想我得不到答案。反正,不是胤帝,他有的是不怒自威的威严。只是,我的猜测在多年后被证实――错了!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玉格格吧,让本宫抱抱!”言罢,一股浓重的脂粉味萦绕在我的周边,西宫娘娘!其实,她真的很美,美得耀眼,美得妖艳,可我熏的要命!“爹!”我向我亲爱的爹发出求救,终于离开这昏天黑地的香。还是娘的味道好,没有脂粉的凝重,只淡淡的体香! 本以为爹会一直抱着我,谁想到东宫娘娘笑意吟吟的走上前来。俗话说:出手不打笑脸人。结果是我抱在了东宫娘娘的怀里。 舒服!就两字形容了。东后没有西后的妖娆之姿,可雍容典雅的气质却是我娘也不能比的,她抱得我很舒服,记得我说过:带过孩子的人抱起来就是不一样!只到用午膳,我一直在东后怀里,虽然后来我睡着了! 要说我与西后的梁子可能就是今天结下吧,只因为我不喜欢她抱,却在东后怀里睡去了,让她很是没有面子,其实,一个孩子懂什么,何况我那会才一周岁,虽然我早已活了二十几个年头。发现了吧,胤国的年龄是按实岁算的! 那是我第一次与龙凤胤见面,似乎也注定了日后的纠结,没有想到的是,四年后我尽然还卷入了立储的事件之中。 胤国222年。我五岁。 按照胤国的习俗,五月的桐梓节,父母需要请胤国德高望重的法师为五岁的孩子祈福,以佑其一生福禄,安康。我不相信这些,可府里上下却忙得不可开交。爹娘虽不是那种庸俗之人,他们足可以保护我一辈子,但对于这样的大节,爹爹还是很看重的,似乎只要是关于我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某年夏天,我忽然喜欢上了吃西瓜,结果爹爹就命人专门开地种瓜,致使那年京城瓜价暴涨,想来赶潮流这种事,自古就有吧!对于想要溜须拍马的大臣们来说,这桐梓节着实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巴结我爹的机会,因为格格的桐梓节,宴席自然是免不了的。为了与民同乐,睿王这次还特意在城内的醉乡楼设宴,宴请百姓。 二月开始陆陆续续就有人上门送礼,到了四月,简直是排起了长队。凌国的舅舅皇帝还专门送来了千年雪莲以表祝贺。爹娘自然很是感激,很少看到爹这么重视一个人的,就算是胤帝,爹爹也没有至此,看来凌帝一定是个人物! 五月初五一早,娘就将我好好打扮了一番,说是今天要见众多的客人,切不可失礼。连胤帝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大人物啊?虽然我平日里顽劣了些,可也知道不能给爹娘丢脸,何况我已经很爱他们了。 一番打扮过后,爹爹正打算带我去大厅参加祈福仪式,进门一见到我,脸上淡雅的表情顿时开出了两朵花,一如那照在雪山顶上的一缕春日阳光,暖啊!两个小小的、浅浅的魇花,我冲着他们开怀的笑开去。后来,爹爹一直说,那日我笑的很美,比娘当年都美,美得让爹竟然没有发现我有两个可爱的梨涡。 祈福仪式在一片庄重中结束了。面对大家跃跃欲试想抱我的冲动,我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向了大门。结果,一头撞上了―― “锦玉,跑什么呢?”是胤帝,难道他进我们家就只会突然袭击吗,皇帝到哪里不都有通报的吗? “我不要他们抱我,他们没有我香!”我气鼓鼓的说,当时我是真的生气了,那么多老头子,长得又不好看,还妄想抱我,哼! 胤帝的脸顿时拉的很长,我第一次看到皇帝严肃的表情,说实话,恐怖!转回头,迎上我些许害怕的目光,忽然一阵惬意的大笑,“睿王格格果然一鸣惊人!”然后柔柔的问:“孤可以抱你吗?” “恩!”我乖乖的张开双臂,做出一副很愿意的样子,谁敢得罪帝王啊,虽然我爹好像不太怕胤帝。再看看我爹,春风拂面,处变不惊,平静泰然,仿佛他算准胤帝今天会来一样。 “锦玉果然如东后说的那样,身带悠悠兰香,看来这天下再美的香草也不及锦玉的一缕青丝啊!”要说影响力,在那时谁也比不过胤帝,很来,我又多了一个外号,历史上记载为“玉香美人”。 ------------ 其香扬扬兰之猗(三) 入席时,胤帝依旧抱着我,虽然抱得我还算舒服,可我也拘谨得很,眼巴巴的望着我爹,可他除了笑意盈盈地望着我,竟没有丝毫动作,直到―― “微臣有一事恳请胤帝!”说话的是吏部司张大人,他虔诚的跪在主桌前,颤颤悠悠的说。 “莫不是他做了错事?”我脱口而出! 胤帝先是一怔,随后大笑,“荣睿之女果然不同凡响!”再看爹,依旧看着我,笑着。 “说是何事,要是真如格格所言,张大人就免开尊口了,孤今日心情很好,不想被破坏!” “臣惶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胤帝做主,恳请睿王和王妃首肯!臣,臣有一子,今年十五,才貌出众,文采不凡,人品上乘,臣,臣想恳请胤帝赐婚,让臣子能与锦玉格格成百年之好!”说罢,得瑟的趴在地上。 四周一片死寂。 胤帝一脸严肃。 睿王一脸微怒。 王妃一脸不愿。 锦玉一脸怪腔。 “且宣张大人之子上来!”稚嫩甜美的声音顿时打破了一切,再看我娘,一脸惊愕。想来是怎么也没料到我会在这会冒出这么一句吧,再看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没有胤帝的点头,太监自然不会贸贸然开口。 “宣!”胤帝就扔出一个字。我看到爹爹望着胤帝,面无表情,一收神,对上我的杏眼,却柔柔的笑开。爹爹的笑,是我一生不能割舍的宿命。 “宣张大人之子上前!”尾音拖得极长。 “看来锦玉你花容大名在外,这再过几年,前来求亲的人恐是会把睿王府的门槛磨平吧!”似是说来给我听的,其实何尝不是说给我爹和众位大臣听的,其实胤帝心中很早有了盘算,而爹似乎也知道胤帝会如何。 “草民张庭儒见过胤帝陛下,见过睿王,睿王妃,见过锦玉格格!” “平身!” “谢陛下!” “你爹道你才貌出众,这长相还算可以,人品上乘,孤也有所耳闻,但不知者文采如何?” “草民斗胆请陛下出题!” “那就考诗词吧!你且为格格做上一首诗如何?” 片刻沉静后,洪亮的声音响起。 “锦花拂面应春风,玉人如斯常依依。香靥婉眸皆思诚,兰芮善断盈万里。当年遥想千万笾,真志成灰念不减。美玉若得金石开,人月共圆暮又朝。” “好诗!”不知是谁马上喊道。 “睿王以为如何?”胤帝抱着我的手紧了紧,目光投向了我爹。 “李大人刚才唤‘好’,不如给胤帝及众人解释一下!”爹爹的话语很冷,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爹的另一面,教人不禁打了个冷战!如果不是确定没有眼花,我一定不会相信! “微臣以为,微臣以为――”扑通一声,李大人跪在地上,“微臣知罪!” “何罪?”胤帝发问。 “臣惶恐,臣答不上!” “不就是个藏头诗吗?”我以为这就和实验室里讨论问题没两样,话说出口,才想到,我应该只有五岁,而且还没接触过诗词。 “哦?玉格格有何高见!”胤帝一脸欣喜,此时,爹的表情与胤帝难得的一致。 “锦玉香兰当真美人!” “玉格格自夸呢?”胤帝戏谑道。 “把八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这样一句话,玉儿没有自夸!”睿王不紧不慢却不容质疑地说道。 “格格聪慧过人孤早有耳闻,不若格格给孤做一首诗!” “禀告胤帝,玉儿没有还未请先生上过课,恐不能――”终于娘开口了,那是担忧的神态,可有爹在,娘不是从来无忧的吗?难道因为胤帝? “无妨,玉儿,你且试试!”看来爹爹也想知道我有多少功力,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不以我为主的测试?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天下群雄,又可奈何?星辰高启,囊并归一。”不知为何我想起了刘邦,难道胤帝也是这样的人吗? “荣睿接旨――” 爹娘及家仆、群臣跪了一地。看着爹娘跪在地上,我起身也欲一同跪地。 “玉儿且坐稳!”胤帝也叫我“玉儿!” “臣荣睿接旨!” “荣氏一族助始帝开国有恩,睿王助孤护国有功,特赐荣氏锦玉格格太子妃封号,日后不论哪位皇子继位,只可娶锦玉一人为胤国国后!” 秀色濯清露,鲜辉摇惠风。王孙迷其幽,可堪竟谁同? 正史称,睿王锦玉格格乃千年难得一遇之佳人,国色天香,机警贤淑、文气逼人,亦有无师自通之才,胤帝为其子孙考虑,故封其为太子妃;野史一戏称,玉格格一语道出了胤帝欲一统天下的雄心,知音难遇,故赐其无上荣耀;野史二戏称,胤帝钟情玉格格,奈何年纪悬殊,只得赐予太子,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野史三戏称,荣氏睿王乃真龙,治国有方,党羽众多,胤帝为保子孙世代帝位,故而联姻将其牵制。 事实如何,终不得而知。 ------------ 鸟啼喧扰兰静幽(一) 一时间,荣氏的高贵尊宠可谓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让天下生出了“不重生男重生女”的感慨,只是,这帝王家的爱,真能如此纯粹而芳香! 在胤国的历史上先有太子妃而无太子,着实是史无先例的,就算放眼天下,凌国、隐国、洌国、墨国,就算是那隐居的玄宗一族,怕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吧!后世评价胤帝文韬武略、胆识过人,想来这立太子妃一事为其加分不少,历史也证明了,胤帝今天的决定当真巩固了胤国的根基,也为日后子孙的统一霸业留下了最有利的一笔财富。 再说那我家的荣睿王府,自从桐梓节后,始终闭门谢客,任是宫中显贵也入不了门。人们皆猜想,这若是某天胤帝又突然造访,这睿王该如何是好?可事实又岂能总迎合和证实市井布衣的猜想,胤帝自那日后便整整一年没有造访睿王府,似是料定我爹有此举动一般。 “王爷,如此天天谢客也不是办法,若是当真不愿意这门婚事,不若直接和陛下言明?”天微微亮,我便听见爹娘在我的屋内说话,准是又来看我了。我有“下床气”,早上不论何时起,总会不乐,嘟着嘴,谁也不理。嬷嬷说这恐是我在娘的肚子里呆了太长时间,养成了嗜睡的习惯。后来,爹爹便每天早晨来我屋内等我起床,也不知为甚,迎上爹爹的盈盈笑意,我自然会舒开不展的眉宇,所谓天生宿命,想来就是如此一般吧! “蓉儿且放宽心,玉儿还小,现在讨论这些为时过早。你以为我闭门谢客是因为不满婚事?说满意自然是不可能的,这婚姻大事,我原想让玉儿嫁个自己喜欢之人,就像你我二人一般,宜言饮酒,与子偕老!但现在胤帝赐婚,我们是不能违抗的,再说胤家的孩子聪慧,他日的君王更不会是泛泛之辈,若能好好待玉儿,自然我也放心。只是眼下,储位悬着,太子妃到是有了,恐玉儿会成为众家拉拢之的吧!” “妾身糊涂了,前日还怪王爷闭门谢了东西两宫皇后,原来是这般深意!可嫁个自己不喜欢之人,这――”一声哀怨的叹息。 “胤家皇子众多,到时玉儿喜欢哪个,为夫用心栽培,让其继位即可!”好大的口气,我爹原来这般神通! “可,若是那人不喜欢我家玉儿,又该如何?” “这个嘛,绝迹不会发生,玉儿如此独一,怕是大家争还来不及吧!”我一直觉得我爹睿王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不曾想到他的话会如预言一般凿凿。 “爹爹,玉儿醒了!”我要起床,因为我饿了! “玉儿醒了啊,昨夜可曾做了好梦?”没有刚才的深沉与威仪,我迎上爹爹的眼,顽皮地一笑,却看见那眼底光彩流觞,微风吹过,暖人心扉。爹总是给人踏实舒心的感觉,很是安全,很是舒坦,无怪娘的脸上不曾掠过惊恐之状,因为有爹在身旁。 “玉儿不要嫁人!玉儿要留在爹爹身边一辈子!陪着爹娘,一直到天涯海角!”我庄严地宣誓,史书我看的多了,皇家太复杂,不是我一个这般的女子能够应对的。 “哈哈,好!不愧是我荣睿家的锦玉,重情!” 再看娘,微微的笑着,一双水眸越发水亮,盈盈含波。 一把将我从锦被中抱起,娘开始给我亲柔地穿衣,娘的手就像琼脂,被摸着很是舒服。“玉儿想去看看舅舅吗?” “舅舅?”在我这世的记忆中,我没有出过睿王府的大门,是因为爹的不准,还是因为我的无意,都不再重要。但这次,爹要带我和娘去凌国给凌帝祝寿,却是事实! 凌帝,我的舅舅皇帝,那个令爹敬重的人物,着实让我向往一睹其英容! 打从娘嫁到胤国将近二十年,娘都没有回过凌国。凌帝是娘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在我看来,两国如此交好,爹娘的功劳可是至伟。以前,娘也多次请旨回凌国,但胤帝总以诸多理由搪塞,用的最多的自是那“品蓉公主体弱,不易远行,还望早日为荣氏添丁”之类的体恤。 可这次适逢凌帝大寿,再加之我爹的强烈要求,尽然准了,只是要求两月内必须归国,理由自然无外乎“睿王乃胤国支柱,孤实在离不开睿王”之类的冠冕之词。 ------------ 鸟啼喧扰兰静幽(二) 六月初六,也就是我们一家要出发去凌国的前两天,忽然西后携子造访。在得到胤帝准许去凌国以后,爹爹便不再闭门谢客了。经过了一整年的闭门,很多人自然看出了端倪,睿王不喜门庭若市,加之其女今夕不同往日,很多人没有爹的邀请自然也不敢上门。只是,这西后的造访委实怪异。 “西后娘娘大驾光临,荣睿有失远迎!” “睿王过谦了,本宫听闻不日睿王将携王妃与格格前往凌国为凌帝祝寿,故特带龙儿前来告别!顺便备了些薄礼送给格格。”言毕,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串碧玺珠子戴在了我的颈间。自古听闻碧玺乃皇家所持之物,这西宫娘娘还真是大方,我落落得体的谢过,顺便瞅了一眼她身后的胤国长皇子,和四年前不太一样,长得越发伟岸英挺,大有皇家不言而喻的贵气,然又不失温文儒雅之态,而且越长越精致剔透。 “若是微臣没有眼拙,此物乃已故皇太后赐给西后大婚的皇室聘礼,将如此这般贵重之物送给小女,恐有不妥吧!”爹爹一语道出个中玄机。 “我把玉格格可是当自家女儿一般疼爱”,言罢,摸了一下我的小脸,看来西后很是满意我光暇细腻的肌肤,竟不忍离手,“若是玉格格能成为我的儿媳,我必当好好疼之,爱之――”西后越说越得意,好像我就嫁过去了似的,这不是还没立太子呢吗? 忽然,西后顿住了,再看大门外,另一凤驾停了下来。 看着东后缓缓走进来,西后佯装没看到,“我的意思是说,这不管日后玉格格嫁给哪位皇子,都是我的儿媳,我这个日后的娘送点小礼也不算什么!” 爹爹没有接话,娘很善良地不停致谢,虽然她知道西后甜蜜的话语背后有的是难以掩盖的些许威胁,可她一个女人家的资本在哪呢?西后的手段凌厉不见血,娘倒是曾有耳闻。 “妹妹原来也在这啊!”东后落落大方的走进大厅。 “见过姐姐!”西后掬起一脸的笑意。 “见过东后!”礼数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少不了的。爹娘及我行礼。 “这格格要出远门,临行前不来看下着实不妥,这不,带着我家凤儿一起来了,原来龙儿也在啊,本宫许久不见了,哟,又长高了不少!”东后像唠家常一般说开去。 “龙儿见过东后娘娘!” “凤儿见过西后娘娘!” 眼前的画面让我想起了那日吏部司张大人之子张庭儒,眼前的这两位莫不是也是来―― 求亲! “嘿嘿,嘿!”我没有顾忌的笑出声。一道冷光忽然瞪上了我,那是二皇子凤胤犀利的眼神。四年未见,这厮出落得更是俊美的紧。一双凤目深邃凌厉,眸光却又如青草春晖般清澈,如秋水般不染。如果四年前,他只是一只羽翼渐丰的雏凤,那如今便是那光彩夺目的凤凰,这年,他十二岁。都说皇室的孩子早熟,看来一点也没有过谦。 只是,我不喜欢他瞪我的表情。不是皇子都该巴结我吗?因为我是太子妃!但是,我忘了,这是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何况他们是皇子,他们总有一个是我的天,而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就算温如玉的大皇子,日后也没有容许我过度的放肆。 他们,再好也不会是爹爹那般! “东娘娘给玉儿带来了什么礼物啊!”我又一次无知的出声,不知是故意还是命里注定。总之来了这里之后,完全没有智商可言,甚至连正常的心理年龄也在逐渐沦丧。。 “啊?”一脸惊愕,旋即看到了我颈间的那串碧玺,自然明白了一切。 “玉儿喜欢什么呢,本宫今日没带什么贵重之物,不若玉儿在本宫的随身饰品中挑一件吧!”东后一向直率,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我大胆的直盯着东后周身,虽同样是后,东后的装束显然不若西后华丽贵气,但多的是亲切,温馨。于是,我的答案是没有找到喜欢的。我本就只喜玉石,但好像这个胤国不产矿石,自然玉石也就成了稀罕之物,想那西后定是料准日后其子会登基才来送玉珠的,这人呐,都只喜锦上添花。此举不仅讨我欢心,更重要的是――我爹! “我就要那红线子!”绕过东后,我一眼盯上了凤胤腰间挂玉的那条泛着荧荧红光的线!手直直的指向二皇子的腰间,脸上还一脸的肯定。 颦笑浅,双眸无意牵红线,奕奕天机理不断。 ------------ 翠轩辗云恋红线 “玉儿,不得无礼!”爹这次用略带责备的语气与我说话。当下,我——傻了! “王爷!”娘满脸娇嗔地责怪爹不该吓我。所谓“一面发娇嗔,碎挼花打人”想来就是这样吧。其实我没有被吓到,眼珠子定着一动不动只是在欣赏着娘的美艳动人,却分明感到脸凉凉的,泪! “玉儿莫哭,是爹爹不好!只是二皇子这红线不是一般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爹不是从小就有教我们玉儿吗?”我爹顿了一下,又道,“玉儿若是当真喜欢,明儿起爹爹找人帮玉儿寻找那血蚕便是!”虽是搪塞我的话语,但我对于爹的话深信。其实,这世间只此唯一耳,这名言不可方物的血蚕,哪里是找了就能有的? “血蚕!”我一脸的困惑,天下竟有这般的蚕! “血蚕,嗜血,吐丝红如血,亮若火,纫胜莆草,坚比厉剑!乃天下至奇之物!”爹就像讲故事一般给我娓娓道来,完全漠视东西两宫皇后。 其实,不说还好。经我爹这么一说,我更是觉得自己眼观甚佳。 事后我才知道,东西两宫皇后皆甚为惊奇,欲知凤胤是如何得到血蚕的,奈何他守口如瓶,如何威逼利诱,竟没掏出一个字。 “不用哭了,荣家格格,你若喜欢,我送你便是!”那声音似有无穷的磁力,顿时我的泪不流了,仿佛一开始就是为他流的,可这怎么可能? 一定不是,我是因为他答应送我了才不哭的。 “我不要红线了,我要血蚕!”不知那里借来的胆子,总之是口出狂言了。可我觉得自己一点也没错,“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既然有蚕,我还怕没蚕丝? “这!”凤胤一脸难色。 “凤弟,格格喜欢,算了吧!”长皇子终于开口了,如沐春风的声音。 看到有人为我说话,我很是得意。梨花带雨地冲龙胤笑了笑,而他,先是一怔,随后也笑了。笑得很腼腆却很真诚,不若他的母亲,美艳,却着实冷的紧,即便是在笑。 “不行!蚕是断然不能给的!”转脸,便是决绝! “不行,我要!”杠上了! “玉儿!” “凤儿!” 一旁的西后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就像看戏一般。 “你要我的血蚕做何?”终于,凤胤开口问了。 “养着,做件蚕衣给我爹,这样打仗就不用怕洌贼了!要是它吐多了,可以考虑帮你也做一件!” “不若,玉儿也给孤做一件,如何?”爹爹早已习惯了胤帝的突然造访。 “那你先帮我抢来血蚕!”若不是我也习惯了,甚至到了无视的境地? “凤儿,你且将你的血蚕转赠给玉格格!”胤帝下令。 “只是,这蚕嗜血,儿臣以自己的血养之,赠给格格,莫不是教格格也日日喂血?”对于这样的解释,我不满意。 “我可以喂它猪血!”我泪痕已干,笑容满面。 “此蚕只饮我血,否则,宁死!”简短,有力,铿锵! “爹爹,是这样吗?” “恩!”爹意味深长地点头,“血蚕乃千年不遇的灵物,与凤儿有不解之缘,恐只有凤儿能养吧!” 对于我爹的解释,胤帝原本要怪责的神态慢慢缓和下来,却多了疑惑。而东后,见儿子如此大度体贴,丝丝动容;再看西后,原本看戏的脸,此刻丝丝怒意。 而我,着实不解,不解那众人表情背后的深意;更不解,爹怎么这么清楚这血蚕的事情,以及那蚕的口味? 其实,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我生生不懂! “给你,我知道你有‘如意’灵玉,若你嫌弃本宫的血,暂且可以用此红线来挂玉。蚕,本宫断然不会给任何人!”凤胤很明显地加重了“任何人”三字。一条鲜红如血的线晃在我的面前,执线之人,一脸坚持。“若想要用此蚕丝制蚕衣,恐本宫无法为锦玉格格实现。本宫的血丝今后只会赠与真正的自家人!” 真正的自家人是谁?胤帝?东后? 这坦诚到几乎毫不掩饰的求亲,日后我不止一次想到他那决绝的神情,潜藏的暗意,称为千古一绝应该不算过分,可有这样的求亲的吗,就用一条破红线! 没有容我拒绝,凤胤兀自将抽出我颈间的丝线,双手一扯,便断去了那根可怜的线。他专注地用血蚕丝绳绑住着我的“如意”,灵巧了打了一个活扣,用力绷了绷,确定足够牢固了,轻轻一套又将“如意”还给了我。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眼神,不论是惊愕的,幽愤的,不甘的,一并统统略去了。 很来每每想起,这样的气势魄力怕也只有生在帝王的人才具备吧! 没有人告诉我,红绳是捆情的。 翠轩辗云恋红线,玉佩无声画屏冷。 蚕丝,相思,美人泪,缱绻万千。 ------------ 杜鹃啼鸣翩归雁 世界永远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多得许多。 出了京都,我们的队伍一路向北,从爹爹的口中,我大致知道了当时各国的分布。 胤国位于最南端,东北方向坐拥梵山的天然屏障,阻挡了狼子野心的墨国。 胤国边境的最北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宗一族,他们常年居于玄谷,不与外界来往,却是各国竭力争取的对象,传闻玄宗族人个个天赋异禀,玄谷地势险峻,四面深谷为屏,高山为障,很少有人能找到入口。“可惜,天然的屏障却也是最致命的弱点,若是哪日被大举围歼,怕是没有出来的机会啊!”爹爹依稀这样感慨。 除了墨国,凌国、隐国、洌国均与玄谷接壤。再说那洌国,西南面与胤国接壤,正西方连着玄谷,正东方临着墨国,按理,没有占到兵家所说的地利,却偏偏老喜欢侵犯别国疆土。 玄谷的正北方位就是隐国。隐国和胤国一样,是当时的大国,素有“南胤北隐”之称,但隐国一如它的国名一样,“隐”,外人不仅不甚了解隐国的国情民风,甚至在别国见到隐国人的机会也很少。爹爹说,胤帝他日想要一统天下,怕最大的劲敌就是隐国将来的储君,人称“玉面佛”的隐皇子。虽然隐国藏得很好,但各国的探子多少还是有些能耐的,然除了知道隐皇子本领卓著外,竟无一张画像之类的材料留下,所去探子皆没有归来。 隐国、玄谷,一如其名。 舅舅皇帝所在的凌国确切的说是在胤国的西北方,挨着隐国与玄谷。这是一片安详的土地,蠢蠢而动的洌国和墨国,不敢攻打隐国,找不到玄谷的入口,又不可能取道隐国或者胤国前来攻打凌国,所以,胤国常年处于备战状态;所以,凌国虽然不大,但百姓生活的很是富足。加之地里位置环境独特,凌国的百姓皆乃长寿之人。 “玉儿,这次前往凌国切不可胡来,莫要在哥哥、姐姐面前闹出笑话!”讲着一路的风情,爹爹忽然记起要交代我一下。 “恐玉儿见不到王兄的孩子!”娘幽幽地说,话说一半,却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难道外界传闻是真的,凌氏皇孙一生下来便被藏起,只有凌帝一人知他们踪迹。就算为保安全也大可不必如此,若是为了要训练优秀的皇储就更犯不着了……这天伦之乐,合家之乐才是人间至乐啊,可惜了,凌帝,可惜了,那些做娘的……”,没有注意娘神态的些许沮丧,爹把我抱到他的腿上,“爹就是再没本事,也定要让玉儿在爹娘身边健康快乐地成长!”说罢,一手搂住娘的纤腰,深情地说:“有妻儿伴,夫复何求?” 娘动容了,爹给她的总是温情和阳光; 我羡慕了,我能拥有这样独一而完满的爱情? 大约在路上颠簸了一个月,我们到达了凌国的边境。那日,我忽然想起胤帝说要爹爹在两个月内回国,这怎么可能?要是这里有轻轨就好了!可我也许就错过了一路上美丽的风景了。后来娘说,胤帝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凌国住两个月。 也就进入凌国国境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凌帝便出现在了我们所行的道上。 青苍碧绿的百年竹林,零星缀着些许山间的湛蓝的小花,我们的马车一个转弯便驶上了灿黄的金地毯。 “看来凌帝等蓉儿很久了!”爹爹的眼里是满满的溺爱和丝丝的愧意,因为他把凌帝最亲的妹妹带走了的缘故? 片刻后,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那音乐是欢快的,悠扬的,没有宫廷的靡靡,饱含的却是数不尽、道不清的思念,令最我惊奇的却是那奏乐之人,不是宫廷的乐师,不是民间的乐手,却是排得整整齐齐的一群老妪。 马车刚一停下,老妪们便齐刷刷地跪地喊道:“欢迎品蓉公主回国,感谢品蓉公主当年救命之恩!” 我自然不明个中原因,但娘委实感动的不行,“众婆婆请起,品蓉当日所作乃分内之事!” 话说当年爹娘在洌国的狱中相知,全因洌王下毒,毒害凌国万千士兵来要挟娘下嫁,可一切自有天意,冥冥中爹娘才是一对。 金毯的尽头走出一个雍容俊逸的人,浑然天成的贵气中读不到丝毫的霸气,如水的善眸尽是慈爱。他,就是凌帝!一个被后世广为称颂的明主,一个如我爹一般溺爱的我的至亲。 凌帝看着我娘的眼神,欣喜,激动,那是如何的无以言表,我忘言了。 那样深刻的感情,不是一般皇室的兄妹能够承载的。 直自冰寒万千将,凌云芙蓉分飞。天涯海角信音稀。梦回梵山南,魂断东。月解重圆星解聚,如何不见人归?今春还听杜鹃啼。年年看归雁,一十四番回。 如今,果真,雁归至。 ------------ 荠泉之茂雪霜贸 凌国的皇宫很美,这北国的风光自然与南国相差很多。我本就喜爱自然美景,自然不愿意被拘禁在宫中,何况离王舅的诞辰还有数日。在我无赖般的央求下,我出宫了,带着王舅的禁卫军,浩浩荡荡,恍若打劫一般。 城中的百姓似乎都认得我,想来我和娘长的太像了。无奈啊,我原本想做些刺激的事情,碍于爹娘的、王舅的面子,也就只能作罢。我,从来不是个淑女,也没想成为像我娘那样的女子,虽然我向往,但我肯定做不到,因为,我不是我娘! 也许是王舅过分宠爱的关系,我日益嚣张,但在他们面前却装得很是乖巧,或许我生来就有皇家的诡诈吧! 白日,我游戏于凌国的山水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见过如此纯净不染的雪山,微红的山顶,炫目的白光,神往的诱惑! “那是凌国与隐国的交接山,名叫凌山。玉儿五岁时桐梓节,王舅给你送来的雪莲就是凌山所产,此山,山气甚纯,所产之雪莲乃百年花开之物,是真正的世间珍品!”晚宴后,王舅抱着我坐在龙椅上。 “那王舅自己留了几朵?” “没留,全给玉儿了!” “那回家后玉儿给王舅捎回一朵半给王舅,玉儿留半多即可!” “为何只留半朵?” “一朵给王舅,半朵给玉儿没见到的王兄王妹,剩下半朵给爹娘留着,这等宝贝,玉儿不能独享!” 霎时,我读到王舅眼里的一丝落寞,几许凄凉,很快,这些复杂的情绪就消融在了那簇欣慰的笑声中! 难道我说的不对?我仔细一想,很符合至孝的道理! “王舅用不到雪莲,王舅的孩子也不需要用!玉儿有这份心就够了!” “怎会用不到呢,不是宝贝吗?”话说出后,我就后悔了,因为刚才那消逝于干笑声中的微凉的情绪再次浮上王舅的眉梢,夹杂着隐隐的湿意,我竟有一种欲哭的冲动! “凌国产雪莲――”凌帝试图解释。 “不是要百年才开花吗?”我怪自己太过聪明。 “玉儿――”娘的叫唤打断了我的追问,再回头,凌帝仪态如常。我知道,王舅把最好的宝贝留给了我,而没留给自己的子孙,可我不能理解,爹说过,我和娘是他最重要的人。那对于王舅,对于一个君王,起码孩子是他最重要的人吧! 凌国的环境很是奇怪,越是往北面天气就越是严寒,而越过洹河后,天气骤然变暖,更有郁郁葱葱的繁茂的树林,竹林。古语说:极寒之地,必产极热之物;极热之地,必生极寒之物。寒冷的雪域,有优质的皮毛,性热的人参;酷热的南疆,有剔透的水晶,性寒的绿萝。凌国,地域面积不到胤国的一半,却产出了超过胤国两倍以上的粮食。绿油油的荠麦长于皑皑白雪下,素美的灼目。 粮食是帝王关心的事情,而我却关心凌国的――温泉。 我喜欢躺在山间的泉水中泡上整整一天的那个感觉,天为幕,地为池,原始而自然,其实,前世我就喜欢洗澡,今生,我更觉自己与温泉有不解的情缘。抑或,古代的女子都喜欢沐浴?而我只是被同化而已。 玉泉山是我发现的,其实发现它之前,它是没有名字的,本格格勉为其难就取了个,既然我在此泡澡了,自然就得冠上我的名。 我给山里每个温泉都起了名字。 那日,我在氡温泉中泡了许久,后尽然睡着了。其实我知道吸入大量氡气时,就会降低周围神经兴奋性,有增强睡眠、减轻疼痛的作用,可我还是大意的睡着了,最后竟出现了心跳变缓,脉搏减慢的现状,着实把太医、爹娘和王舅吓得不轻。没几日,王舅就封了玉泉山,不再让我进山,而那些禁卫军自然没有免过责罚。 可五日后,皇宫的假山丛林中,尽然多了十几个池子。 那些温泉池,不知王舅是如何做到的,总之,他竟然原封不动地搬来了前世被人们称为的淡温泉、氯化物温泉、硫酸盐温泉、硅酸温泉、砷温泉、溴温泉、碘温泉、铁温泉、硫化氢温泉、碳酸温泉等。那泉池自然也有自己的名字,宫娥们告诉我:他们是淡泉、雾泉、雨泉、胶泉、谷泉、红泉、紫泉、棕泉、气泉…… 我愕然。 唯独没有了那令我脉搏减慢的冬泉,看来王舅不喜具有那般疗效的冬泉,因为玉儿泡久了可能真的睡去…… 没有小鱼温泉,是我的遗憾,可谁又能知道,真正遇到了鱼泉,那才是我命劫的开始? 我和娘的世界,注定不会离开温泉的水汽,注定离开不了温泉的水温。 湛湛玉泉色,悠悠浮云身。玉泉不复再,遥遥深宫忌。 ------------ 脱胎玉质独一品 我注定不是一个如我娘一般的女子,温婉而又贤淑。我的血液里流淌着太多的不羁,不屈,不服;自然我的世界里潜藏着更多的不凡,不平,不同。 这天,我成功地独自走出了凌国的皇宫,时间却是选在了凌帝大寿的当日。我知道,那天大家一定很忙,王舅忙,爹忙,娘亦忙。 早晨,王舅遣宫娥送来了一条漂亮的琉仙裙,淡蓝色的流苏,腰束的白色锦带,细细用银线巧妙地绣上了一朵墨兰,滴露的花尖,仿佛一伸手就可折兰,一品其香。 王舅知道,我,喜欢兰花! 我,就穿着这样招摇的衣服逃出了皇宫,躲进了久违的玉泉山,策马而驰在三国的边境。玉泉山位于玄谷边,一麓又与隐国接壤。那日,如果王舅没有带我去狩猎,如果没有为我准备如此温顺的良驹,恐此刻我亦不会如此潇洒。 一切,有因,自然便有果。 看到熟悉的冬泉,我难以附加的激动,竟含些许飞蛾扑火的不悔,虽然我知道冬泉不能泡太久。一阵兴奋过后,我准备下水,忽然,林间传来鸟儿嘶竭的啼鸣,让我整个人微微颤栗。那样绝望的叫声,就像亲人离去般的惨烈,心莫名的绞疼。 于是,我,循声而发。于一片密林中看到了一只受伤的大雕,白色的大雕,双翅流着汩汩鲜血,浸染了原本的纯白。眼神绝望,凄迷,痛心,然无能为力,它用最后的力气不停的嘶叫…… 我一向不知道自己有懂兽语的本事,可这次我真的听懂了。它在求救,它希望有人能救它的主人。此刻它的主人一定在危难中吧!看着它眼中泛起的泪,我的心猛的抽搐,多么忠心的雕,即便自己如此这般伤的严重,还是不忘自己的主人。能调教出这样忠诚不二的白雕,其人必定是君子! 再望林中走,我看到了一个素衣男子――白袍翻飞,茕然独立,手执折扇,皓齿明眸。那眼神,我熟悉! 迎上我一脸的惊愕,男子嘴角微微上扬,笑靥如花。 “盈盈笑!”我呢喃。为何世间还有这般神似的笑容?我说过,我爹的笑容是我一生不能割舍的宿命。 既然白雕如是,那男子必定陷于危难中,可危难在何处?我丝毫找不到这样的痕迹。可男子的眉宇间真的藏着浅若无痕的忧心,我想就算我不能帮到他,至少我可以宽慰他吧! 于是,我迈出了林间竹道上的一小步,却成为了人生的一个转折! 慢慢地,我走向了那个素衣男子,玉簪盘起的乌丝,飘飞的锦缎,让我想起了绝世而立的佳人,可眼前,分明,男子! 终于,我走近了。每一步我走的很慢,因为我担心着如玉的人是个幻想,因为我沉醉在了那抹浅笑,因为我心中移栽了白雕的凄迷? 终于,我走进了。 那是恍如惊雷般的震惊,瞪圆了的瞳孔,定格的表情,仿佛风化了千年。 “你,没事吧!”我微微笑着问,颤颤的声音。 “你,你是何人?为何你能走进此阵,却安然,举手就破此墨蚀之阵?”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疑惑的眼神,这个后来在我心中无所不能的男子,把他唯一不同的一面独独留给了我。 很快平复一脸的不惑,他便拉着我的手策马疾驰,驶入了迷雾重重的密林。“你的白雕,它受伤了!”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却为他的白雕忧心,我怯懦地说道。 “有人会照顾它的,放心吧,小姑娘!” 马儿慢慢放慢了脚步,看来它,迷路了。 “你是谁?”我好像忽然清醒了一般。 “在下子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格,不,哥哥想知道我的名字?”意识到不该如此直率,我迅速改口,“唤我兰儿即可!” “想来姑娘芳名不是含兰便该带玉!”不是真有这般神的人吧!“姑娘体含悠悠兰香,加之一袭如此淡雅的着装,想必出生一定不凡吧!” “嗯?”上扬的语调,疑问的声响。 “兰儿可是月茚之时出生的?” “你会算命?”我想我大概遇上的不是仙,多半就是鬼了。 “兰儿,必不是十月而诞!” “我――要――回――家!”山间荡起我惊恐绝望的叫声! …… “兰儿,莫怕,我不是坏人,只是学过些许占星卜卦之术而已!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转回头,我很近很近地看到了名叫子衿的男子的脸,在茫茫的迷雾中,自有谪仙般的高雅,脱俗,无人能及。只是他的名字,我低叹,摇头,怕世间,只有“玉”字才配的上这般的男子吧,可“子”字意何? 似读出了我的心思,男子慢慢说道:“刚才我所立之处的方圆十丈内已被布阵,阵名叫‘墨蚀’,乃墨国之邪阵,古往今来没有人能在此阵生还。” “那,我们不是出来了吗?”我觉得,他说得太过严重了! 可后来的遭遇证明,事实本不是我所设想的那般简单! “那是因为兰儿,你!我的白雕本想帮我,却被阵中戾气所伤!” “可你不是没事,我也没事啊!”我不太相信他的话。 “因为我懂布阵之术,此阵不能耐我何,可,我也着实走不出阵,久了,自然困死其间。上古奇书记载,这阵有一个弊端,若是有第二人能走入,阵便自破。”子衿低头看了看我,笑了笑,又道,“然,世间应该是没有这样的人的,‘墨蚀’,‘墨蚀’……蚀的就是人啊!”说完,朗笑出声,“可这样离奇的事却让子衿给遇到了!是天佑我,还是你我有缘?” 言语间没有惊恐,没有慌张,仿佛很是开心。 难道,生死在他看来竟可以这般不值一提?这般云淡风轻? “可我不是安然?”我开始疑惑了,他那般凿凿的言辞,令我困惑了。 “兰儿便是降墨之人!”声音轻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依旧打着转儿,看来似出不去了…… 我想起了吴承恩在《西游记》中的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大不同也。常言道‘一物降一物’哩!” ------------ 鸿燕之巢于幕上 我早已不知道马儿在向何处跑,面对这个话语间坦荡荡的男子,我竟然将最后的警觉也扔走了,兀自在他的怀了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休息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感到臂间忽然横加了一条力道,我――疼醒了! 再一看,早已没有了迷雾,却硬是多出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黑衣人。我一喜,又一惊。 一片黑色,一片杀气,隐约我闻到了刀嗜血的腥味,听到了杀手心中杀人的快感! “快跑啊!”――惊恐。 “兰儿莫怕,有大哥在!”――淡定。 “隐公子得罪了,我们知道您是个厉害的主,但今天我们人多,想来你也没有几成胜算,若您自刎,我们保证不伤害你怀里的姑娘!”似乎料定了我两不俗的关系。 “隐公子?何人?”我疑惑地看着身后的男子。 见没有成效,其中一个人忽然一阵阴笑,“我看小姑娘长得不错,大哥,带回去压寨也不错啊!” “放肆!”我一脸桀骜。试想,何时,受过这样的无礼待遇! 我不会就这样完了吧,想起来了爹爹的盈盈笑,我开始抽颤,很轻很轻的颤,后悔怕是最没有用的了吧! “兰儿,不怕!”一回头,迎上了那抹醉人的相似之笑,我的颤停了,心似乎也莫名地安了。 “稍等!”说罢,子衿解下发端的锦缎绑上了我的眼,“太过血腥了,兰儿还是不要看的好!”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起!”只觉身体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耳旁风声、刀声嗖嗖不绝。虽然那时我围着眼,可白亮的刀光剑影却如白昼般清晰地烙在了我的眼前。蓦地,我听到背后风声,淋激一闪,我知道我从高处下来了,已经有人从背后等着攻来,看来一刀在所难免,我闭上了眼睛…… “哐当”一剑挡住,一只手紧紧而又稳稳地拽住了我,只听得他朗声长啸,我眼上的锦缎翩翩飘落。就在我快看到惨烈的画面时,一只大手又附上了我的眼,我被迫转身。 再看子衿,他的右手在流血。我想起了我被抱住的一瞬,耳边那轻微的吃痛声,他用自己的手臂为我挡了一刀! 我没有回头看背后,不知是因为自己害怕血光,还是因为子衿的不希望。上了马,扬起马鞭,我们需要找些水清理伤口,那白衣上的血口子,犹如烙痕一般映在我的心里,不明缘由的心痛如绞。 “不要哭,大哥没事!”我哭了? 我转头,对上子衿一脸的笑意,伸手一摸脸,确实是湿湿的。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身体为我挡刀,我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心痛? “疼吗?”迷离的双眼,疑惑的目光。 “不疼,只要兰儿没事就好!”唇齿轻启间的雅笑,让我又想起了爹爹,只有他会这样看着我,可是,他们现在肯定着急坏了! “我们回去吧,回到那个竹林,我要回家!”我擦干了泪水,说道。 “怕是回不去了,这会肯定很多人在找我们,回去会有危险的!”柔缓的语速,却有不容质疑的力量。 “你不是把他们打跑了吗?” “不,是把他们全杀了!”我全身一颤,杀人在他说来竟是这般轻巧。可他,分明不想嗜血之人! “子衿是谁?隐公子是谁?”我恍悟。 “兰儿是谁?锦玉是谁?”迎上我的质疑,他却反问,嘴角依旧攫着笑意。 “原来你知道!”我生气了,原来,人家根本一开始就清楚的很! “锦玉格格名满天下,我隐玉岂会不知?格格十二个月诞生,口吐灵玉,身带兰香,恐时间不会有第二个女子有这般醉人的幽香?”说着,他竟然低头凑上来!还真敢? 我一躲,他顿了顿,道,“失态了,请格格海量!” “你――你是谁?”我又问。 “唤我隐玉,或者玉哥哥都可!” “谁要叫你哥哥!”言罢,我手肘一个用力撞上了他的伤臂,他传来一个闷声吃痛的声音。 当下,我便心软了,如果他不是好人,刚才肯定不会被我拖累而受伤,以他的本事,明明可以躲开我的手肘,他是故意让我出气的? “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隐玉,子衿都是我的名字,如果让你觉得被骗了,我――”不太熟练的语调,他,应该没有用过这般道歉的语气吧! “我也没有骗你,我爹爹就唤我兰儿!”声音没有了底气,却多了小女子的几分柔弱。转变来的太快,快的不合乎逻辑。想必眼前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是逻辑吧! 子衿,仰天一笑,“老天待我不薄,虽入险境,却多了一个玉般的妹妹!”那个笑声,爽朗,帅气,飘然,经过流年,依旧清晰。 “谁是你妹妹?”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不排斥。 我们在马上一路走着,没有相互的猜忌,似乎是早已相熟一般。我没有追问他的身世,若是想说,子衿自然会告诉我的,他也没有问我为何从胤国跑来此处,一个胤国的格格? 默契。 彷如君子之交,淡如水,清如泉,涓涓而流。 那年,我六岁;隐玉,十六岁。 “何人,居然擅闯玄谷!报上名来!”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看到了一个谷口。 “阿里大哥,肯定是那墨族派来的人,先抓了再说!”一个着装怪异的年轻人怒气冲冲的吼道。 “是那个给你布‘墨蚀’的墨族吗?”我一语言来,不觉尤如夏雷般掷地有声。 那个被叫作阿里的人,激动地看着我们,“族长有救了!”忽然,下令所有人都跪在我们面前,我着实吓了一跳。 隐玉纵声一跃,已然站在地上,一个伸手,便轻巧地抱我下马,只是用的是左手。 “这个小哥,我们兄妹不甚闯入贵谷,烦请原谅,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但说无妨。”谦谦的语气,弹指间就抹去了所有的杀气和猜忌,隐约,却有着贵不可言的气质。 阿里依旧跪着,没有起身,他身后的那些个人自然也就都没有起来,看来这个叫阿里的人还真是个小头头来着。 我望了望子衿,他看着我笑了笑。 ------------ 隐之玉中兮深藏 “这件事还得先说到墨国,就是那个擅长布妖阵的墨国――” “我知晓墨国之事,只是你们藏于深山,和那墨国阵族有何关联?”子衿听了阿里的话,迎面便答道,以一种近乎不容违抗的命令口吻。 “我们住的这个山谷名为玄谷,我们玄宗族人世代不与外人来往,守着我们祖先的遗训。只是,那墨国阵族不知从何得知我们族人个个身赋异禀,趁我们族长不备,布了‘墨蚀’,以族长之命来要挟我们归顺,我们实难做到,可又不能不顾及族长安危,方才听姑娘说公子才从‘墨蚀’阵中走出,想必定是高人,还望救我们族长!我们全族定不忘此恩!” “若是你们没有遇上我们兄妹,你们是投降还是看着你们族长死!”看似尖刻的问题从他嘴里说出仿佛只是一个决定一般轻巧,可他不像是会刁难他人之人! “我们――我们,祖训断不能违背!”艰难的回答,仿佛承受了锥心的疼痛,阿里的脸扭成了一团。 “你们的答案我很满意!”温润如风的赞赏。 “你!大胆!阿里哥,他们定不是好人,先抓起来再说!”年轻人又冲动了。 “闭嘴!”阿里瞪了年轻人一眼。“请公子成全!” “我不会破阵――”众人眼中一阵怒意,“可我家兰儿可以!”众人转喜。 “我?” “兰儿只要向救大哥一样,走入阵中,此阵便破!”云淡风轻间自有说不出的让人安心。 “根本不行,我们族中最具本领的族人,皆被阵中戾气所伤,现在还重伤不起,能否保命尚未可知,这位小姑娘怎能破阵?” “就凭她是月茚之时出生的!”折了折扇,轻轻道来。 “月茚!”阿里似乎开始相信我能破阵。族人的眼中也没有原先的焦虑,只是,我自己不明白,这月茚究竟是何物?没有人告诉我。 族长被困之处是密林,环境和子衿所困之处差不多。众人没有入林,是子衿和阿里大哥决定的,原来阿里大哥就是下一任族长。 在离族长十丈开外的地方,他们也停下了。 “兰儿,相信玉哥哥吗?” 都到这会了才问,不会嫌晚吗?我忸得看着他。 “肯定没事,要是有事,玉哥哥陪你一起!”对上他透澈的眼,我相信这个伤口还在流血的男子,凭着的只是一种心中的感觉,彷佛相熟了百年,没有过多的思考。 慢慢走近林中的老人,年约六旬,相貌清矍,眼眸闪着平和而智慧的光芒,亦是一袭白袍。 “姑娘是何人?仙子?想来定是,老朽看来是不行了,就算功力再强,这都三日滴水未进了?敢问仙子可是兰花仙?”老头见到我就没头没脑劈天盖地问来。 “老头,我名兰儿!特来救你出去!‘墨蚀’遇上我也就算是‘自蚀’了!”我开怀大笑道。 “姑娘可是月茚之时出生?” “应该吧!”我答的轻快。我果然没事,看来我真是神人啊! “姑娘怎知自己可以破阵?” “子衿告诉我的?” “子衿是何人?” “你这老头怎这么多话!走了!”我拉了拉老头,确定他还有步行的力气。 扶着老头一路走出来,我一脸的自豪,我一天之中救了两个人。只是,心中一惊,要是我今天没有出宫,我那那谪仙似的子衿和这可爱的老头岂不?可是,我是什么时候给他冠上了“我的”标签。 “族长,您没事吧!“阿里一把冲上前来。 “兰儿,可有事?”隐玉直盯盯地看了我半天,确定没事后,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就像要把我硬生生揉入心中一样。 “疼――”下一秒,我又酣畅的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真好! “你的伤口变黑了?”隐玉的手臂开始渗出丝丝的黑血。 “看来是中毒了,不过没事,我们谷中不乏救命的良药!”阿里说的云淡风轻,再看隐玉,毫无担忧之状,只是我,抓着隐玉的左手,像是怕他会死一般的紧张。可我紧张什么,我们非亲非故,莫不是我喜欢上了他?呸,呸呸,一定是瞎想的。 玄谷的房子全是用竹子造的,想必是取竹子高洁的寓意吧。 …… “老头,我爹说你们的谷虽然能助你们避世,却也是你们自己的障碍!”仗着是老头的救命恩人,我这几日越发狂妄。 族长没有丝毫的愠态,笑容可掬,“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很多年前,有个人也这么和我说来着,看姑娘的长相,和故人之妻有几分相似呢?不过,他的子女是断然不会出现在这荒郊的,他若得子,必然疼爱至极!” “老头,你是说你恩人的爹不疼我,是吗?” “哦,哦,老头子失礼了,兰儿恩人莫要见怪!”老头笑弯了腰。我知道,其实他是纵容我,就像我爹爹,我王舅那般。 “对了,我要回家!”好像出宫好多日了。 “可我的伤还没好呢,而且不确定路上还有没有追兵!”子衿面不改色的说。其实我觉得,他定是在这里好吃好住惯了,懒得走了。 “兰儿,你菇吃腻了?”我不得不承认,子衿很成功地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话说我来了这玄宗,便爱上了这里的菇。许是山灵水秀吧,这里的蕨类植物特别的好吃,我每天都得喝上一大锅的汤。阿里告诉我,那些菇使他们用来入药的,但鉴于我救族长有功,任我吃喝。我看着也就是些寻常的菇而已,哪有那般神奇? 族里的人很善良,大概是因为没有与外人接触吧,他们默许我的随性,对族长的不敬,只是我从不认为“老头子”是不敬。长命百岁为老,至高无上为头,天地之子为子,连起来不就是“老头子”吗? 对于我这样的解释,族长很是开心,族人也很满意,只有子衿,浅浅地笑着,让人看不明白。像是褒奖,像是赞许,像是…… 某日,我发现,他们藏了一味菇没有煮给我吃,我很是生气地向老头抱怨。 “罢了,阿里啊,你令每户捐出一味灵芝吧,给兰儿炖汤喝!”我当下傻了眼,原来灵芝是菇的一个特殊品种?古时的灵芝长得竟然这般小?族里的灵芝并不多,每户每年也就只有两三朵,却慷慨地给我一朵。对于老头的大方和族人的大度,我很是满意。 那天,老头把我和子衿唤入林中,然后郑重地说,我们可以离开了,而且世间再不会有“墨蚀”阵了,因为布阵的人死了。我一直以为是老头找人把他杀了,不想,他是与那阵一同灭去了。老头说,我喜欢吃菇到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因为菇是用来入药的,他正愁如何让我吃药呢,不想我自己吃得很欢。不记得那时是什么表情了,心里就像吃了苍蝇般憋屈,原来,自始至终我才是那个被大家算计了的人! 布阵的人以自己的心为阵眼,因为老头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所以,布阵人使出了绝招,却遇到了我。可我,虽然化解了阵,却早已为戾气所伤,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于是,老头与子衿一同演戏,算计了我,便有了后来吃菇的一说。 我心里为老头和子衿的用心良苦所感动,但嘴上还是抱怨得很。每每此时,子衿就会凤目睥睨地看着我,然后脸上荡起微微的、浅浅的笑。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觉悟当念还,玄谷当必归。 ------------ 落阳谷眠情满怀 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玄谷的生活,每日与老头斗斗嘴,然后喝上一大锅的菇,虽然后来知道它是药,却一点也没影响我的喜好。 “子衿,老头为什么送我们一串玉珠啊?”就像他唤我“兰儿”一般,我只唤他“子衿”。对于我这样的直呼其名他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像是喜欢的很。 “他喜欢你吧,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或者他知道你我名字均带玉?”稀疏平常的回答。 “不对,阿里哥哥说那是玄谷族人从上古就留下来的宝贝!”我显然不死心。 “那你怎么不问族长,而来问我?”子衿一脸的笑意,却没有回答。 “问了,他不说。我知道他送我们玉珠的前日,你们在林中谈了很久,说嘛,告诉玉儿,你们都谈了什么呀?”我着实好奇得紧。 我不知道,那个年代,女子除了无德,还不能妄语的。 子衿没有说话,浅浅地笑着,“你这个鬼机灵!”满满的溺爱。 “说嘛……”我几乎乞求的语气,我就不信跟你能招架地住,结果,子衿还是没有说话。 “不说是吧,看招……”我出手开始咯吱他,他好像怕痒,动了,真的怕痒! “哈哈,你怕……”我正得意自己找到了子衿的软肋。 “大胆女子,休要妄动,不得对主上无礼!”一个洪亮的声音,我顿时止住。 下一刻,我看见他的眼直直地盯上了那对黑白玉珠,一愣,随后面色不改。 “君品,白雕如何了?”清雅的语调。 “回主上,白雕伤势过重,属下尽力了!”曲腿跪在了地上的人回答。 我的眼上忽然蒙了一层水雾,多么好的雕啊,就这样没了! “兰儿,莫哭!白雕知道你哭也会伤心的!” “如果不是它,我也救不了你,还没和它成为朋友,它就死了!”我真的哭了,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的泪? “兰儿喜欢雕?改日大哥送你一只如何?” “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就是那庆生之日的贺礼?”子衿很快反应过来,他,真的很睿智。 “恩。” “好!兰儿且说出日子!” “你不是会算吗?就不告诉你,哼!”我忽然又高兴起来。 君品终于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主上,我们去哪?其余的人在前方候命!” “去凌国的玉泉山,就是我被设伏的那座山。” 走了许久。 “禀主上,今日恐赶不到玉泉山了,属下斗胆请主上和兰儿姑娘今夜就在这丛林中过夜,我等已备好睡蓬!” 子衿一直和我骑在一匹马上,虽然换成了他的“顺风”,他还是执意让我与他一道,怕我有危险吗,可是我救的你的命! 说话间,我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睡蓬,就像蒙古包一样。这些个属下定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不然出门还带这样的东西,我不禁暗暗想到。 “兰儿就将就吧,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没有这样委屈过,这几日,大哥连累里受苦了。”细细想来,我自从遇见了他还真有几日过得心惊肉跳,“今日不会有刺客吧?”这里不是玄谷,我得问明白了。 “兰儿姑娘放心,我等必将誓死保护主上和姑娘安全!”君品慷慨激昂的回答。 “那,子衿,你就睡隔壁!”听到我直唤隐玉的大名,所有的人都一脸惊愕,“不能这样叫吗?” “若是唤作哥哥,我会更开心的!”说完,又兀自浅浅地笑了。他给我的感觉很温润,就算是笑,也纯润得很。 入夜的星空很漂亮,头顶上星星闪如碎钻,弯弯的月儿悬于当空,月色分外明亮,天上竟一丝儿云彩也没有。“我喜欢弯月,子衿你呢?”隔着沙曼,我大声地问。 “哦,那我便也喜欢弯月!” “没有主见!你原本喜欢什么样子的月亮啊?” “我从不看月亮!” “什么嘛,看来你挺可怜的,定是父母管教太严了。”我悠悠地说,感觉他日子定过得很无聊,同时又觉得自己话语越来越轻了,后来,眼皮也重了。 “兰儿,睡了?”轻轻的问。我没有回答,其实那会我是很困,可还没去会周公。 子衿起身,走入我的蓬内,帮我紧了紧被褥,放下帷幔,又走了出去。 “主上请责罚!”我隐约瞅见一群人齐刷刷地跪地。 “起来吧,我没事!”温婉却不容拒绝,威仪自在。 “但是,我们护主不利,理应受罚!”君品大声地说道。 “小点声!”话虽很有力,声音却不大,怕扰了我的清梦? “你们就算早来了也救不了我,下场不过和白雕一样,那阵几乎是不可能被破的,幸好,子衿遇上了胤国荣睿王家的锦玉格格,格格救了子衿,日后,不论谁见到格格,都要好生照应。路上要有任何状况,要力保格格安全!” “那属下是否该改口叫格格?” “哦,唤她姑娘即可。”说完,子衿准备回睡蓬,忽然又记起什么,转身对君品说:“你先行回国,找几只上好的白雕训练,准备给玉格格生日送去!” “属下领命!”看来他是个守信之人,君子啊!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 ------------ (番外 )初见玉格格 那日,我带着人马来到竹林,看见的是早已断气的白雕,它几乎已被自己的血染成了血雕,悲壮得很。我没有时间让自己来为已死去的白雕分神,我要赶紧找到主上――隐玉皇子。 白雕是主上的随行,白雕这般,想来主上必有危险,可我们一行两百人,个个皆是训练有素的皇家禁卫军,翻遍了整个竹林没有见到主上的影子,只在一汪泉水边拾得了女子的一个发簪,这着实让气氛诡异到了极致。主上从来是个坐怀不乱的人! 后来我们一行人分散往四面八方找开,十天后我在另一片丛林中找到了打斗的痕迹,还拾到了主上的发髻的锦带。 于是,我用信号通知所有人来此丛林细找,心中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主上不会有事。 我是主上三岁时在路上捡的,不记得爹娘是谁,宫里的老人告诉我,主上带我回来时我才几个月大,怕是家乡闹灾荒,正好命不该绝。 后来,我发誓,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报答主上的救命之恩。主上的想法很独特,明明是皇子,却要我们唤他“主上”。主上人很好,心慈温润,但却严苛。我鲜少见到主上笑,他的脸总是不愠不喜之态。这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沉重?那是,我总是想,要是主上有兄弟姐妹,也许,他就不会只有兵书、阵法为伴了! 那日,就在大家准备搜林之计,我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形,是的,是主上,他活着,而且没有半点伤!想想也该是如此,主上的武功几乎达到了“无败”的境地,加之他自从研读史料,研究阵法,年少就有“阵无遗算”之功,十四岁扬名天下,世人称之为――“玉面佛”隐皇子。 那是我一辈子不会忘记的一天,主上与一少女策马徜徉在林间。少女着一袭蓝色的琉仙裙,一朵绽放的墨兰仿佛一伸手就会留下清香,她是那样典洁,脱俗;主上着一袭白衣,素雅,高贵。两人从林中慢慢向我走来,我竟觉他们是从画中走来一般,这样的画面让人产生了不真实的感想,因为太美了,一对璧人! 忽然,我看见主上嘴角在抽搐,然后隐隐笑了。再细听,那少女狂放的笑着“哈哈,你怕――”,她笑得很美,这般的狂放在她那竟只是率真的美。 我大喊,“大胆女子,休要妄动,不得对主上无礼!”她显然被吓到了。再看主上,脸上洋溢着我所陌生――幸福的笑靥,原来主上也是会笑的。莫不是眼花了,主上怎会容一个女子这般无礼,脸上却还洋溢着幸福的笑靥,从没见主上笑得这般自然,这般淡定。 后来我看到二人手上的一对玉珠,心中也就明白了半分。 主上听闻少女喜欢白雕,竟然要将我们训练的禁宫之宝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女子,我想主上大概是爱上这个女子了。也是啊,这样美丽的女子谁人不爱呢!主上说,女子就是当时名满天下的锦玉格格,我自然也就明白了这不断地兰香从何而来。格格救了主上的命,日后,君品自然敬重。 依稀记得,主上那晚回睡蓬前对我说:君品啊,你知道吗,再过十年,锦玉的美,便会惊心动魄,兵不血刃啊! 我不懂,可我一直相信主上的话,因为他是那个“阵无遗算”的主上。 ------------ 凌域冰丈清泪笑 没有了原来的闲散,没有数日的轻狂与不羁,此刻,有的只是担心。 越往凌国走,我的心越乱。 我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的六岁的格格,可我近日的表现着实与孩子无异:玄谷出人意表的行为;嬉笑无常的心情;大胆肆意的言语…… 想来这是穿越的后遗症吧,那个原本稳重内敛的我,早已在时空之中消失与无形了,还是,我还没有找到真正的自我?我没有时间思考这个! 我开始担心我爹,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他和我娘会急成什么样子,再想到娘,我就心疼得厉害。娘体弱性寒,此一生恐只能有我一个孩子,现在却连我也不见了,她该如何伤心,如何绝望?还有王舅,他那般疼我,为了我的安危甚至把温泉都移入宫中了,我的失踪不仅让他大丢颜面,更多的是担忧吧…… 越往玉泉山走,我手中的马鞭挥得越急,我开始后悔,从心底漾出的悔意――可这一切终究不能倒退,不是么? “兰儿,慢点!”我听见子衿在身后喊,一并传来的还有马儿的嘶鸣声,“我十多天前让人通知你爹爹了,他们亦知道你今天回去!” 声音从风中传来的时候,我的心一惊,手中的缰绳却松了,马儿因为没了约束的力道,兀地立起来,我――就这样毫无预告地被甩开去。一个白影飞过,我翩然立于地上,虽然安全,却没有站稳,一头栽进了子衿的怀抱。 他的胸膛暖暖的,很宽厚。 嘤咛的啜泣声,缓缓地从子衿的怀抱传开去。 “没事的,兰儿,莫怕!”子衿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一上一下有节奏的安抚着我因抽泣而颤抖的身体。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脸庞的泪痕像是被风吹干了。 “我们走吧!我要回家了。”我简短说道。 “隐玉哥哥和你在此别过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就忘了吧,不要吓着自己的同时还惊吓到家人,就当一个梦吧,梦醒了,就当只单单多了一个隐玉哥哥,如何?”那是温柔地却又不容拒绝的话语,我不知道,子衿说话为何总是这般有说服力。总能在你最不备的时候,让你坦然的接受一切,没有疑惑,没有质疑。 “恩!”我郑重的点头,决定只字不提惊险的事情,娘温柔的心怕是禁不起这些吧,想起当年爹讲战场“箭袭之事”时娘的惊慌,我便决定只字不提。 “兰儿自己往前走吧,你的家人就在前面等你,哥哥在这里看着你离去,你会安全回家的!” 回头,对上那抹盈盈笑,那张俊雅温玉的脸融进了晨曦,剩下的便只是温暖。 ……. “玉儿!” “真的是玉儿,我的玉儿!”最先出声的是皇舅,然后是娘。 皇舅好像苍老了许多,娘呢,明显消瘦了,原本红润的脸眼下没有点点血气,水灵灵的双眸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肿得发红,不知哭了多少个日夜。心,一阵刺痛! “娘!”我奔向娘的怀抱。“娘,你打玉儿吧,是玉儿不好,玉儿不该淘气,不该私自出宫,不该害爹、娘、皇舅担心,娘,你打玉儿吧,是玉儿的错!娘――”我哭的很是伤心,其实,我是心疼了,我让爱我的亲人受这样的煎熬,这样的折磨,“玉儿是个坏孩子!娘――”泪水就像山涧的浦泉,落下了,就住不住了。 “玉儿!回来就好,让娘好好看看,有没有吃苦?”娘的怀抱永远是孩子的最向往的仙境,没有责备,没有怒意,只有无尽的关怀与呵护。 “玉儿可让你娘流了无数的眼泪啊,你这孩子,着实淘气!”皇舅原本严肃的脸对上我一脸的泪,开始慢慢舒展,是心疼的吧! “皇兄,莫要再说了,不然玉儿又要哭了!”娘自己止住了哽咽,柔柔的拍着我的背,就想小时候哄我入睡一般,忽然,脑中闪过了子衿刚才安抚扶的怀抱,我一个冷颤。 “玉儿?”娘很警觉。 “爹爹呢?”不是我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而是从我看到娘,到现在,我爹都没有出来。“爹爹不要玉儿了,爹爹生玉儿气了,娘――”我又止不住哭起来。 我,我不是二十多岁了吗?为甚我的心竟真如一个孩子这般柔软,感情竟这般不受控制?难道是穿越的时候心智受损了,不知尚且补得回来否?我暗自猜测,若是补不回,就只有等它慢慢长回来了。 “玉儿,爹爹在这边!”声音是从我身后传来的。 转回头,迎上爹爹的脸,我愕然。 爹爹骑在马上,从我走来的那条路上,一路不紧不慢地踏马而至,头脑中仅剩的些许理智,在对上爹爹那双清明的双眼时,我觉得天好像是下雨了…… 一把将我抱上马背,爹爹把我搂在怀里,低头在我的脸颊微微嘬了一口。“不哭,玉儿,以后不要再犯就是了!也吃了很多苦了吧!回来就好!”我多么希望爹爹狠狠地抓起我,然后再我屁股上打上两下,至少那样,我会觉得疼不在心里。 “爹――”我把头深深地埋在了爹爹的颈窝,擦着的除了眼泪应该还有鼻涕什么,而爹,盈盈地笑着,打从心里舒心的笑了。 “我的玉儿啊,原来你真的是个淘气的孩子,你让爹好生担心啊!” 这句话,我觉得有点耳熟…… 远处的山顶,一阵微风拂过,一袭白衣翩然而立。 “真是个孩子!”山顶一阵叹息,“十年后的你,会是怎样呢,还这么爱哭吗?”我觉得我好像听到了声响,爹爹好像也听到了那抹轻叹,警觉地抬眼望去时,然那抹白色早已消逝在了一片盎绿中。我们都幻听了?真是巧合啊! 一路上,皇舅的亲卫不停的颁布解禁令。 后来,我知道,我的失踪,全国进入战争状态的戒严。可是,简单如我,至于这般大费周章?我,难道如此重要? 肥水宽阔,烟波茫茫,影影绰绰,郁郁葱葱,草木皆兵? ------------ 思念沉沉辰翩至 没有等到凌国枫叶染红穹天,我们就遵旨回了胤国。 想我出行后归来的那后一个月,我安分地呆在后宫,和娘学学抚琴,吹箫;然后和爹爹、王舅偶尔围场狩猎;再不然就是我们一家四口月下小酌。那些日子,我发现了娘“浅浅唱”的不俗之音,凌帝与爹爹喜欢在凉亭里饮酒,这时,娘就会在一旁抚琴浅唱,清音意境高远,彷如天籁,歌声瑶淼无暇,闻者心神沉醉。我,静静观望,偶尔会想起子衿,不知他此刻是否在看月亮呢? 其实,这本该是一幅天伦之乐图,可我总觉得少了欢笑,其实王舅经常笑,可我觉得他的笑声多的是凄凉,一如这渐渐变凉的天气。若是多些孩子的欢笑,也许就不是这样了吧!我没有问,就向他们没有细问我出去十天发生的事情一样,我们大家都选择缄默。 凌国的城墙外,我们驾着马车往胤国驶去,那是入秋的黄昏。凄迷的夕阳吻着坠入深山的晚霞,留下天际寂寞的孤雁,就像站在城墙上久久不愿离去的王舅,那一刻,我觉得他是打从心里孤单,不是高处不胜寒的帝王冷,分明是儿女没有承欢膝下的父亲伤。 “我们以后还能回来吗?”我痴痴地问。 “也许吧!”爹爹也不肯定。 马车驶向了拐角,我看到王舅毅然立站城楼,他要站成永恒吗?我的心沉沉的,那是血溶于水的心灵感应吗?以后,每到月圆之夜,我都会想起王舅。我问爹爹,要是想王舅了,可以给王舅写信吗? 爹爹些许沉默,旋即摇了摇头。 这凌国的帝王,胤国的太子妃,世俗的眼观将会怎样评价他们之间的书信? 日子由原先的思念成为了绵绵不断的怀念,娘说,生在帝王家,多的是无奈,莫要让旁人看出玉儿思念王舅。 我想我自己的舅舅,和旁人又有什么关系? 日子在我的安分与想念中一天一天过去,偶尔我还会想起子衿,后来一想,他都让我忘了那些日子,便也慢慢不再想起了。 不觉这般简简单单地过了四年。偶尔我会搞点小闹剧调剂一下生活,爹爹也总是默许,还会笑盈盈的问:今天玉儿又想到什么新点子的玩法了啊?倒霉的自然是家丁们,可他们也不恼我,大家这样闹闹玩玩,时间一下子就到了胤国227年。 胤帝还是会不时来我家串门,自然没有通传,久了,我竟能算出他何日会来。那日,我在大厅内对娘说,让丫鬟们去备些小酒吧,今天胤帝该来串门了!话还没完全说完,胤帝的笑声就传来了,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日胤帝走时,悄悄对爹爹说了什么,爹爹听后神色不由一慌,然后告诫我,以后不要做任何与胤帝有关的猜测,便是猜了也只放在心里,切不可说出来。 日子也就这样稀松平常地继续过着。花园里的古树前两日还稀稀落落地坠着黄蝶,这几日竟一只都没有了,只光秃秃的树干,看着那嶙峋的干,我顿觉胸口一紧,一阵心悸。看来是给老树吓的,回屋后我吩咐嬷嬷,让人用红的锦缎把老树给裹了起来。 那日爹爹从朝中回来,路过花园,不觉喃喃:又是玉儿干的好事,这以后真嫁人了,日子没了惊奇,可会生出多少寂寞?要真能嫁了,便也不错! 这样的小事,爹娘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都说荣睿王宠女儿是出了名的,几百匹红锦缎自然不算什么。 我的生辰伴着冬的临近也就如期到来了。回想以前的生日,那满屋的客人,我不禁又觉得心悸,都是来巴结我和我爹的吧,就是那宫中的皇子们也是这样,唯有东后,她的礼物简单而独特,不是珠宝绸缎,不是金银琅石,只简单的一件衣服,一件亲手为我做的衣服。外人说,东后过于寒酸了,这样的礼物怎么出得了手,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这拍好了睿王的马屁,就等于做了半个太子。 再说那西后,每次都是张扬地送很多礼物,什么吃的,穿的,戴的,简直当我是猪一般的俗气。想到这,我打了个冷战,今年她不会还要当众亲我吧,想起她的香味,我浑身觉得冷。大概是天又凉了,不然围着炉子,我怎冷得如此清晰,“嬷嬷,给玉儿再添两个炉子来!” 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雪如期而至。 ------------ 冷云初起白瑞至 十二月十二,我的生辰。 每到这天,我都会早早的进祖祠跪拜,乞求祖先保佑我们一家安康,福寿绵延。然后我会去厨房为爹娘亲自炖一锅灵芝粥。 儿的生辰,便是娘的受难日。为此爹爹常说,我平日虽然顽劣了些,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孩子,他因有我这样的女儿骄傲。再说那灵芝,是玄宗老头派人送来的,每次都让阿里哥哥悄悄送到我梳妆台。这么多年了,都是每年十二月十三日送来,竟一年也没拉掉,一日也没偏差,真是个好老头!我不禁笑道!阿里哥哥的功夫着实不错,不愧是玄谷的下一任族长,竟然总能来无影去无踪。据我所知,爹有支亲兵――荣骑,其人个个武功不凡,是祖上留下护我荣氏子孙的死士。也许爹爹早就知道阿里哥哥的存在,只是一直没说而已。不然,今天早膳时,喝着粥,他眉梢居然卷在了一起了。 其实不用愁,阿里哥哥是好人,灵芝香菇是灵药!我真想这样告诉爹爹,可又怕他问起当年之事。 事情总是你怕什么,它就来什么! 刚用完早膳,爹和我在花园里晒太阳。 今年难得的清闲,虽然胤帝入夜皇宫设宴,一为两位皇子接风,二为未来太子妃庆生。 其实我不喜欢入宫,但皇命难为。我开始理解娘说的话,生在王侯将相家的无奈! “王爷,门外来了一群人,带着一只白雕,口口声声说是给格格来庆祝生日的!” “庆祝生日啊――”爹将“生日”二字拖得极长,竟含丝丝想笑之意,细细一想,这“生日”一词是我的胤国原创。“终于还是守约送来了!” 简短的后句,我猛得一冷。 “玉儿,且随爹爹去看看那白雕,何如?” “爹爹――”我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脸无辜而后悔地看着我爹。 “今日寿星最大,要开开心心的。”爹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旋即说,“事情都过去了,就莫要想了。那年的事,爹爹清清楚楚,什么白雕,灵芝,阿里,子衿,哦,应该叫隐玉小侄才是,爹都清楚,爹不问,是因为知道玉儿不想让爹娘担心。可是做爹的,怎会如此粗心,这般不济?凡事关玉儿,再小也是大事!” 原本我是害怕爹问起那件事的,可又希望爹问起,这能证明他对我的爱,我想我真是很没安全感吧,爹爹这般待我,我竟然还――从爹的眼神里我读出了关爱和力量,我一直觉得我爹很伟大,他保家卫国,除恶惩奸,原来,他还这般消息灵通,大概这世间没有我爹做不到的事情吧! 庆幸,他,睿王,是我爹! 感谢上苍给了我这样的一个爹,他的爱绵长、细腻、温婉、深沉!足以让我沉沦…… 我看着爹,舒心地笑了。 恭敬地站在门口的是君品,多年未见,他越发长得清秀了。再一看,我开心的瞧上了那只白雕,和当年的那只一样,一样的雪白,“也一样的忠心?”我脱口而问。 “回格格,主上亲自调教了四年,此雕只认主上和格格为主人,定是十分忠心!主上专门教了白雕武功,日后格格出门带上白雕,亦可保安全!” “真的?”我眼底闪过一丝欢喜,原来四年来他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 “你与它武功谁更高?”手指着白雕,一脸诡异浮上来。 “回格格,这,恐怕不知道!白雕乃主上亲自调教,而我等只是一般训练的人!” “不若比比,你来攻击我?”话毕,我瞧见了君品一脸的惊愕。 “这是命令!”我凛然。 “是!”一把利剑迅速袭向了我,其速度之快彷如电光火石瞬间一般,这次,换我惊愕了。我就随口一说,他却当成是命令了?爹爹站在我的身边,自始至终没有开口,有爹在身边,我心安了不少,应该不会有危险吧?可我分明得瑟了。 就在剑要刺到我喉间的毫厘之间,一阵疾风吹来,我闭上了眼,“匡唐”,剑落地的声音,随后,“啪”的一声,像是人落地了。 我睁开眼,白雕已然站在了我的身旁,而君品被打飞在地,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他,不是那个武功卓越的侍卫首领?我开始后悔闭眼了,早知万无一失,就不会错过了这般的精彩,但却不愿再重复一次,看来,君品受伤了。 白雕果然很是厉害! 我看着爹,他的眼中没有惊奇,仿佛一切在预料之中。 “入府上些药吧,君侍卫!”爹爹总是语出惊人,他连君品都认识? “谢王爷好意,我等异国身份不便入府,再说任务完成,需赶紧回去复命。格格,主上让我问您:礼物满意吗?” “呵呵,满意,满意!”我摸着白雕的头,而它温顺得任我双手张牙舞爪。“你真的没事?”我缓过神,我不会这次玩笑开大了吧? “谢格格关心,此雕名唤石斛,看来他真的比我厉害,我虽惭愧,却也欣然,以后格格安全有望,当然有睿王在,格格定一生安康!”果然好口才! “你家主上是如何让此雕认识玉儿的?”爹爹缓缓地问,“对,这才是重点!”我果然擅长“马后炮”! “格格的兰香!”言毕,拿出了我当年遗失的发簪,“现完璧奉上!”原来的丢失的簪子一直在子衿手上。爹微微点了点头,难道这爹爹也猜到了,看着爹一如往常的表情,我觉得恐怕没有什么爹不知道的吧! “主上有言,若格格喜欢,烦请格格他日绘一幅香草兰图作为回礼!” “什么,还要回礼?”我皱起了眉,哪有这样的? “主上说格格画工惊若仙笔,请格格答应!”一群人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玉儿――”爹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好!子衿生日前一个月你来我这取便是!”想我也不是拘泥之人,来而不往非礼也!可出口后,我想到应该问子衿的生日的,可此刻,君品早已走远。 我好像还拿了谁的特殊的礼物,没有回礼,是谁呢?我使劲得想。 凤凰于飞,亦傅于天……凤凰鸣矣,于彼高岗。 ------------ 寒雨将至冰满楼 入夜的皇宫张灯结彩,琴瑟声声,到处充斥这帝皇家的贵气,没有片刻的静谧与安详,便是有了,也是一瞬间的虚像吧! 虽然我应该习惯,可终究还是感到几许陌生和不适。 爹爹奉旨回府去接娘入宫了,对于这样的场面,娘一向是不愿意参加的,可胤帝说为格格庆生,生母怎可不在?想想也是! 也不知是那个胆大不要命的奴才,连圣旨也传错! 其实我也不想来的,碍于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胤帝又声称为我庆生,我竟然连丝毫不来的立场都没有! 离开喧嚣的大殿,我驻足皇家花园。 片刻不离身的白雕陪着我,幽幽望着天上的月亮,我心想,再过几日,便又是圆月了,只是,今年的这个圆月,皇舅,可有人能陪你共赏一轮华光? 听着大殿里觥筹交错的声音,我忽然觉得很冷,十二月的天,也该冷了。双手不由抱了抱双肩,想抓住温度的尾巴,可似乎是徒劳。 白雕像是明白了什么,走进我身,张开双臂,将我纳入了它的怀抱。第一次被一只大雕这样小心地抱着,感觉很新奇,一种不能言语的感动在心头滋长。 “石斛,你知道我冷了吗?子衿连这个都有教你吗?”我扭了扭头,问道。 “嘎――”像是听懂我说的话,石斛点了点头。我把头埋在了石斛的羽毛里,忽然觉得痒得紧,“阿――嚏――”,我还是没有忍住,“石斛的怀抱还是没有爹爹的和子衿的舒服!”摸了摸鼻子,我拍拍石斛,打算离开这酥痒的温暖之地。 “嘎!嘎!”站了许久,忽然石斛朝着长廊的尽头警惕地急急叫唤,我一时惊住。 “石斛,在皇宫,不会有危险的!”我本想安慰它,可它执著的很,竟扔下我,自己走了过去。 我不解地跟上前去,忽然见到长廊的尽头边,枯败的荷塘边看到了一个斜倚着男子,看起来像是正在闭目养神,洁润细长的身条遮住垂落一地萧败,水中一轮将圆之月静静浮着,芳华尽现。许是他的出现,那些萧萧败落的景色,似乎也张显着灵泽。 对上那双目若秋波,寒若利剑的凤目,我的脑中掠过一个名字――凤胤。 “锦玉见过二皇子!”我已然不再是五年前狂妄的稚童,在这样的环境里了,礼节永远不会被偏废,何况这里不是王府,这里是那个院落深深,宫墙高高的皇宫大院! “格格严重了,凤胤有礼!”微微的月光下,对上我的双眼,他便只是直勾勾地瞧着,便已经看得我紧张不已。我拽着自己的衣衫,不由握了握拳。 据说三年前,胤帝下旨,日后的帝位由龙胤或者凤胤两位皇子中的一位继承。于是,其他的皇子也就断了念想,远离了政治斗争的核心,虽然没了帝位,可至少一生安稳,也是一种福气!据闻,那日后,两位皇子就被安排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帝王家的孩子注定没有平常的日子可过!一个未来的帝王,自然需要具备超凡的能力和本领。 此刻,我庆幸自己是个女子,也不觉为眼前的这人叹了一口气。眉宇凌厉的背后,是怎样的故事? “这白雕看来不是胤国之物,想来可是格格口中子衿所赠?”没有一点的迂回,一针见血,丝丝微怒,淡淡酸味。 我惊愕,一时无言以对,还是说点什么吧,可是我能说些什么呢?我犹豫。 “原来凤儿和玉儿都在这呀,胤帝正唤人在找呢!”东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在廊道的一侧,东后仪态端容地走向我们,看着她和蔼的笑容,我不禁轻叹一声,“还是东后好,来的真是及时!” 那晚,我着浅绿绣荷花轻纱披肩,腰系百花曳地裙,手挽着薄雾烟绿色的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简简单单别了那支失而复得的珠花簪子。颈间挂玉的红线隐隐可见,一同忽隐忽现的自然还有那左手上的玉珠,白色的玉珠亮的炫目。临行前忘了带上裘衣,如此站着,便就觉得越发得冷了。 “玉儿真是越发的美艳了,美得本宫都不忍移目了!”此刻我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只知道衣服这般少,着实冷得很!“娘娘见笑了,是娘娘赐给玉儿的衣服漂亮,娘娘心灵手巧,这身衣服美而不艳,雅而不俗,任是谁穿了都会变漂亮的,人靠衣装嘛!”我不觉一脸羞态,红晕泛上了脸颊。 红晕不一定是听了夸奖赞美之辞,兴许是冻得也说不准。 夜凉如水,今夜尤甚! ------------ 龙凤双双不凡音 “玉儿真会说话,不枉本宫这些年的疼爱!看来我家凤儿还沉醉在玉儿的绝色中不能自拔呢!”东后戏虐起自己的儿子!“来人,给格格穿上裘衣!”东后吩咐道,“天冷,夜寒,是本宫大意了,让格格穿这么单薄的丝纱!” “母后说笑了”,凤胤接过东后的话头,“不过格格着实美得惊艳,兮若轻云之蔽月,兮若流风之回雪,看来也不足以形容了。难怪皇兄常说,春梅绽雪、秋菊披霜、松生空谷、霞映澄塘,均不及格格当年莞尔一笑!” 当年?是五年前的桐梓节吗?竟有人记得这般深刻?我的心中顿生出一丝好感。 走进大殿,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向我投来,原本的劝酒之声一下子消于无形。我真的这般美吗?那年我十岁。 再看石斛,它竟恶狠狠地瞪着庙堂之上的人,我心一惊,更觉一凉,抓了一下它的翅膀让它不要放肆。 “玉儿越发俏丽了,孤都看花眼了,这几年后,玉儿该是如何风华绝代?”胤帝像是喝了很多酒,眼神迷离得很,但不乏锐利。“哟,这一年没见,怎多了这样一只雕啊,又是什么新鲜的玩法?”看来我几年玩得小乐子怕胤帝也清清楚楚。 “回胤帝,此雕名唤石斛,是玉儿的――玉儿的贴身侍卫!”我顿了一下,没找到合适的词,便这样脱口而出了,再环顾了一下四周,爹还没来。 一阵哄笑。 “很好笑吗?”胤帝一脸严肃。伴君如伴虎,帝威难测! “父皇,依儿臣看,格格所言非虚!”站在胤帝一旁的男子忽然开口说道,我抬头寻声望去。此子头戴束发紫金冠,穿百蝶花大红袖,外罩深红排穗褂,登着橙黄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笑若含情。看来必是贵不可言之人啊,精细之容隐约如西后! “龙儿有何见解!”迷离的眼神,深邃的眸子,那是胤帝的表情,我开始害怕今日的胤帝。帝王都这般心机深重,我开始害怕,爹为何还不来?可我,以前怎么就没怕过呢? “此雕必不是我胤国之物,这诸位想必都应该知晓。一般的禽类,野性难寻,必不会如此恭敬地站在主人身边,不惊,不动,双目环顾,机警异常。不知诸位发现没有,此雕从入殿至今,始终保持与格格一步的距离,我想要是有谁对格格出手,想必此雕定然出手!”细致入微到令我昏厥!我莫名开始讨厌他的聪明。 “回胤帝,回大皇子,它叫石斛!”对于我的接话,滔滔不绝的堂上之人显然一惊,“格格好记性,龙胤佩服!”不得不承认,大皇子和四年前相比,彷如脱胎换骨,长相精致了许多。 “格格兰香附体,连身旁的雕也用兰花取名啊!”胤帝依旧眯着眼看着我们,许久,冒出这样一句,“今日孤很高兴啊,二位皇子学成归来,恰巧格格生辰,今日大家一定要喝得尽兴啊!” “不若来段以武助兴如何?”片刻后,龙胤淡若无痕的建议。 我一惊,找不到爹爹的眼,我紧了紧裘衣,觉得好像有冷风吹进殿来了。 “那依龙儿,该如何是好?” “听闻二弟武功卓著,剑法更是凌厉无比,不如让二皇弟与格格的石斛比上一比,我们也见识见识石斛的本领!” “你想害死我的石斛吗?”我直言不讳,我,为何有些许的悲愤?他们不是应该在一起参加密训的吗,为什么要用我的石斛来练剑? 凤胤的武功,我曾经听爹爹说过,他是百年难得的练武奇才,加之天资聪颖,竟习得了胤氏皇族“龙凤九天”的传世绝学,素传自胤国始帝后,便没人学会过。 我想起了子衿,难道他的心意,今天就这样消失在大殿之上? 我的眼底,泪水早已在打转,我强忍,不能让它落下。 为什么,我觉得越来越冷了! “我看可以,凤儿,不要伤了格格的‘侍卫’,不然就毁了睿王的一片爱女之心了!” 我又一次望了望殿门,可是,依旧没有我爹的身影! 胤帝,他真的醉了吗? 应该是醉了,如此荒唐的比试,让一个皇子和一只雕比武功? 应该没有醉,如此犀利的问话,让我自行说出此白雕的来历? 今天的我,为什么感觉这般不清晰,是昏沉的感觉,还是冰冷的窒息? 给读者的话: 真不好意思,上传的后台出现了点问题,把小寻的文和其他作者的串了,希望发现的及时,可以及时恢复正常...... ------------ 兰香微断谁勘折 回头,我巴巴地望向凤胤,这会才看清楚他的面相。 素袍青衫,长身玉立,黑发飘逸,飞卷着万种风情。晚风中,袖袂翻飞,冷峻傲然,如鹰击长空,霸气决绝,天地也为之肃然低昂。五官不若龙胤精致到无懈可击,亦决非那种可与女子媲美的温婉秀丽,眉眼之间闪动着枭雄的凌厉狠绝,不需面目狰狞就能令你从心头冷到脚底。我顿觉很冷,是心冷吗?我不要石斛死,就算它没有武功,我也要养着它,不让它受到伤害!我不想再看到有一只好好地白雕给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还是因为是子衿养了四年的礼物?可我,阻止得了吗,这是帝王家的血腥? 爹,你听见玉儿的呼唤了吗? “你,不要杀它,好吗?”我像是笃定石斛会死在凤胤剑下。此刻的大殿只有我哀怨而恳求的声音,我没有再找爹爹,我知道,他来了,定会帮我,可是,他还没来! 凤胤抬起凤目,眼底余光一收,悠悠说,“还带着那根红线呢,还以为你早扔了呢!”很轻很轻的声音,轻的我差一点没有听到,这是什么意思?凝神,我看到他眼底潜藏的温柔。 这一刻,我忽然觉空气还是弥漫着一派优雅的,哪怕大殿藏了层层杀机;他不经意间流露的风骨,自有颠倒众生的魅惑。其实他应该是不屑的,却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温暖了我的双眸,让我读到了他心底的声音。 “你不要拔剑,好吗?”我又祈求,我的泪早已溢出了眼底。 “嘎――嘎”,石斛在叫,它也心疼了吗?石斛,对不起,我不该向子衿讨了你的!我的心悔极了,悔意夹杂着寒意,让我开始颤颤发抖。 “刀剑无眼,把格格带下去!”是胤帝的声音。我决绝了,冷,真的好冷!以前的胤帝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他,虽然严肃,却从不为难玉儿,今天的他是怎么了,因为爹爹不在的关系吗,还是他真的醉了? 还是,还是一切只是梦? 剑光如凛冽的寒风袭向毫无预警的我,硬生生地冰冻我几乎没有温度的心,我就要冷得没有温度了,我咬着嘴唇,丝丝的腥味窜入我的喉口,好似毒药一般,让我加速的冷去。我要挺住,我要护下石斛!我的指甲早已深入我的掌,除了微微的颤抖还有丝丝的血迹。 “陛下,不若算了吧!”东后在帮我求情吗?石斛有救了!我听得不是很真切,我想拍拍头,可我的拳好像冻僵住一般。 “闭嘴,妇人之仁!” “东后,你就和本宫一同安坐吧,其实,本宫也很想见识见识你家凤儿的本领呢!”冷冷地笑语,是西后吧! 我听见心开始点点冰封的声音。 一个飞身,一袭青衣飞向我身旁的一步之遥,虽然只一步,却恍如隔世,终于,伴着“卡啦”一声,我的心冰封死了。 我慢慢地闭上眼,然后――翩然地――倒下! 就在眼睛还感受得到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时,我栽向了一片青绿,我记起了子衿的怀抱,当年,我也似这样栽下去的,“这里有阳光的味道”,我呢喃,“冷,好冷!” “玉儿――” 爹爹来了吗? “嘎――嘎,嘎!”石斛焦虑的尖叫,它――还活着! “玉儿,你不要吓娘,醒醒!醒醒啊!” 娘也来了呀! “冷――”我吐出了最后一个字,躺在了凤胤的怀里。 寒星幽照兰蕙瘦,可能天亦妒馨香? 给读者的话: 昨天的章节后台出现了点问题,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 皎洁苔露碧鱼怀 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 我听到了爹的呼喊,娘的清唤,问到了灵芝的清香,然后我好像又在风里睡去了。我大概是做梦了吧,但在风里睡觉肯定很冷,可为什么,此刻手上的玉珠却还是温的呢! 是锦玉做梦化成了清风,还是清风做梦化成了锦玉?难道锦玉和庄周也有渊源,可我肯定没有化蝶!我心里暗暗猜测。 好像是睡了很久了,不过,睡的很舒服,暖暖的,再也不冷了,可为什么我感觉浑身湿湿的呢,嗯,还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我的肌肤一般! “不要给玉儿饶痒痒,痒!”我喃喃地痴语。 “嘎!嘎!嘎――”一句话说出去,耳边传来的却是石斛的叫声。 “石斛!”我心一惊,睁开眼,双手一抱,空无一物。 再一看,我穿着宽大的白色的丝袍,整个人被泡在了温温的泉水中。 “爹爹!”我疾呼,张望着双眼,看着周边不熟悉的一切。 “玉儿醒了!”传来的首先是皇舅的声音。 “玉儿莫怕!爹爹在这里!”听着熟悉的声音,我努力睁大眼睛辨认,得到确认后,却不争气地合上了眼,很安心,“爹爹莫走,玉儿再睡会,一会就好,一会和爹爹一起回家!”真的好累啊,感觉就像虚脱了一般,现在爹爹在身边,皇舅在身边,石斛也安全,我想贪心地再睡一会! 可眼下的这个感觉到更像是灵魂出窍了,听得见,看得见,却似乎动不得。 “玉儿,睁开眼看看皇舅!玉儿――” “凌帝,让玉儿睡吧!看来是没有大碍了,只是这泉里的鱼要劳烦守陵人及时换走。玄族族长的意思是,暂时找不到解毒良方,但他会尽力。恐玉儿往后只能以玄族灵芝和凌国鱼泉续命了。日后就劳烦凌帝了!” 梦里吗,是爹爹的声音,却幽沉,不复清明。 “荣睿!”王舅一把扶起我爹,“这说的是什么见外的话,想必你也知道,我凌国根本没有子嗣,更不像外界盛传的那样将皇子集中培养。”眼前威风八面的王,眼底闪过幽幽落寞,“这玉儿便是我凌国皇室唯一的血脉,我疼她如自己的孩子一般,莫说这凌国皇陵的千年散毒银鱼,就是我的命,我也愿意!只盼玉儿早日痊愈,我已经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妹妹了,不能连她唯一的女儿也照顾不好!当年要不是为了凌国,蓉儿也不会中毒,玉儿便也不会遭殃!”自责之情无以言表。 月华如水,两个历史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为了心中万般疼爱的两个女子,发出了千年沧桑的叹息!神明会眷顾他们吗,还是他们早已注定了悲呛! 我被王舅的话感动得不胜唏嘘,只是我不是应该睡着了吗? 我一直不知道,那日的所闻所见,其实本就不是梦中事。 “以后和蓉儿一样,唤我皇兄吧!今天圆月,虽然玉儿没醒,却陪在了我的身边!纵使惊险,却有惊无险!睿弟!我们知足吧!” “皇兄?”,爹顿了顿,“既然这么喜欢玉儿,让她在凌国多住几日吧,我看胤国近来也不安稳,这宫斗应该是不远了,玉儿身份特殊,还是不要卷入其中的好!” “哦?”王舅的问声,其实,我也发声问了,可怎么没有我的声音? “宫里有人假传圣旨,我回府接蓉儿,回宫时玉儿便躺在大殿之上了,这其中必有隐情!” “传闻大子面若春桃心若寒冰,二子气宇轩昂深藏不露,这任何一个,我都不放心把玉儿嫁去了!”皇舅的声音。 如此,看来还是不要嫁了,不如就留在凌国吧,我暗想。 “凌帝身在凌国,却对胤氏皇子洞悉清楚。” “只要真心待玉儿,一切好说!”爹爹又一次说,这次,好像是对王舅说的。 或许梦里的他们一直聊了下去,可我真的累了,最后连那些梦中的画面也一同略去了。 第三日,我依旧睡着,偶尔不安地睁开眼,总能看到爹爹靠着树,坐在泉池的旁边,还有石斛,静静地站着。后来我常常想,要是我不醒,石斛会不会就这般把自己站成了永恒?每每睁眼,爹爹便会冲着我盈盈一笑,那个笑容,总让我觉得爹爹的眼睛里尘封着一颗明珠,会在玉儿每一刻孤独害怕的夜晚展现,那里,倾注了太多的灵秀和对玉儿的爱。 第四日,一切依旧。 第五日,依旧。 ------------ 青水暖风离别依 第六日。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爹。每次醒来,爹的姿势似乎都没有变过,一旁的果盘,也只有我移动的痕迹。 “爹,你不饿吗?”迎上爹爹的笑容,我不解地问。 笑容还是那抹笑容,不同的,只是多了几许憔悴。 “是玉儿饿了吗?爹爹马上命人准备。”言语中,暗含的是,惊喜?欢欣? “爹爹一直陪着玉儿?玉儿睡了多久?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梦到了皇舅,爹爹,玉儿真的想皇舅了……哦,对了,忘记了只能心里想着,嘴上不能说的。”我开始不甘心得嘟囔,却也顿时开窍,难道那场鸿门宴还不害怕啊,还敢在这胡说八道? “玉儿!我的玉儿啊,你真的想皇舅!”凌帝一把推开皇陵的石门,奔向了玉泉,炫目的阳光瞬间浸染满池的碧水,青青水苔泛着皎月般的光,那一刻,我觉得皇舅像天神。 “王――舅?”我不敢相信。 “看来玉儿没事了,玄宗族长说,只要彻底清醒了,就算过了今年这关了,只是来年,哎!”记忆中,爹爹没有叹过气。 “没事,只要我凌国在,玉儿便安!”我的生死和凌国命运息息相关? 走出石洞,我知道原来这几日我一直呆在凌国禁地――皇陵,六天的功夫,死了好几堆的银鱼,我何时中毒了呢,脑中怎么也理不出思绪。 爹告诉说我,明年还可以来凌国,我很高兴,可爹的眼里的痛心是错觉吗? 那时,我还不知道,我是来泡鱼泉,只因需要压制体内的寒毒。 第七日,爹便起身回胤国了。我在皇舅万千的宠爱中渐渐忘却了那日的宫宴,整日游戏于凌国的皇宫。除了泡泡温泉,还突发奇想,要天天给石斛洗澡。 于是,宫中的人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画面:一身锦缎,着装华丽的女子飘洒着满头的青丝,奋力地追着一只雪白的大雕。此时的凌帝从不阻拦,总会选个高处,然后独自观看,不变的自然还有那奉命准备的精致的点心。追累了,我就去皇舅那,找吃的。 这日,我又没有追到石斛。 “累了吧,先喝点雪毫茶吧,这是绿意酥,都是玉儿喜欢的,慢慢吃!”皇舅拿糕点给我,痴痴地笑看我满头的汗。 自从我住进凌国的皇宫,皇舅的笑容似乎变多了。“明日还是不要给石斛洗澡了吧,它不喜欢,你又追不上,搞得一身汗。玉儿要是没有一身兰香,怕这会都有臭了吧!”没有丝毫责备。 “臭吗?玉儿很香的,皇舅闻闻!”说罢,我坐到皇舅的身上,挥舞着双袖,好让气味传个更快些!宫人早已习惯了我无礼,就像玄谷中的那些谷民一般,其实习惯就好! “香,香,玉儿最香了!”伴着爽朗的笑声中,又带了一句,“玉儿最皮了!” “哈哈,本格格最香!”回头,我坏坏地对皇舅说,“皇舅,不如封玉儿做公主吧!就叫香香公主,如何?哈哈!”我很满意自己的提议,香妃不就是因为体香而出名的嘛! 我一副死皮赖脸之相盯着皇舅,等着他的回复。 片刻沉默。 “李公公,让丞相拟旨,封胤国锦玉格格为我凌国香兰公主,并休书告于胤帝!”一语言毕,我顿觉皇气凌然。 “玉儿说笑的,皇舅切莫认真!”我不急不缓地道了一句,却也生出了几丝担忧。胤国的太子妃成了凌国的公主? “此想法皇舅想了很久,既然玉儿也这么想,那便这般了!”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却没在兴奋和激动中忘记了去问。 “谢皇舅!啵――”我亲了皇舅的脸。皇舅摸了摸我的头,笑笑。 “玉儿明天不给石斛洗澡了,听皇舅的!”我抓起绿意酥,边跑边说。刚才我还着急害怕什么来着,算了,等记起再说吧! “那玉儿岂不寂寞?”反问。 “我要开始养鱼,在宫中的温泉池里养鱼,然后让石斛给我们抓鱼,哈哈!”我的笑声回荡在凌国的皇宫,身影消失在了笑声中。“然后玉儿煮给皇舅吃哦!” “多么活泼的孩子,你若要回胤国了,叫皇舅怎生舍得啊!”我没有听到这样的叹息,就算我听到了,罢了,其实我也改不了命的,只是,应该会有些不同的吧! 可,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惊风自有飘白日,光景已然西驰流,叹,叹,叹! 给读者的话: 文章有点慢热,希望大家能继续! ------------ 饮啄巅山最上头 胤国228年。 胤帝下旨。 “自始帝之治天下,皆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今朕年已然知天命,富有胤邦,子女十余人,天下安乐,朕之福亦云厚矣,即或有不虞心亦泰然。上古奇书称: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子嗣,五福以考嗣列于第五者,诚以其难得故也。感念天悯,二子凤,敬天、圣孝、圣学、谦德、节俭、儆戒、敦睦,才灵首出,智勇天授,秉英断之姿而持以恭俭,扩宽仁之量而济以忧勤,着立为太子,孤百年后愿其成就我胤国无上霸业,拓疆辟土!荣氏睿王之女锦玉,敬君爱国忠良之后,倾城颜色,聪慧过人,贤淑有礼,纯良敦厚,着立为太子妃。赐二人及笄之年之年大婚!” 一纸诏书,爹爹连夜带着飞羽骑将我从凌国接回。 神不知鬼不觉,却还是没有瞒过一个人的眼睛。 一年后,我知道,这不是爹爹的问题,不是飞羽骑问题,而只是因为一只雕,一只和石斛长得一般纯净的雕。 飞羽骑,荣氏的死士精英。 ……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了这鲜为人知的一段,是君品告诉我的。 那是在隐国的皇宫―― “主上,格格已安然回睿王府了。”君品在我那日归胤国后,来到子衿面前单膝跪地,汇报。 “哦,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君品说,子衿只是衣袖一挥,便示意他退下。这道是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结果子衿却在君品做了一个告退的手势,转身刚迈出一步,又将他唤住,还莫名地问道“你说,锦玉格格会嫁给凤皇子吗?” 君品说,那声音仿佛是从上古传来的遥远的轻吟。 …… 只是,子衿怎么这般在意我嫁谁,彼时,我尚不明了。 用君品的话说,自己的主上,那个飘逸无尘的白衣男子,仰头望着空中一轮早已不圆的明月,那张“阵无遗算”的成竹在胸的俊雅的脸闪过只一丝遗憾,让他不禁生出了是漂云遮住月光的关系。 后来,只有我很清楚,那与浮云没有丝毫的关系。 君品说,他称夜凉,让自己的主上早早休息。结果,子衿就又示意他退下了,暗想着自己是否还会被叫住,这次君品他没有很快离去,站了半天,子衿没有叫他,他便也就真的退下了。临了,却听见了这样的对白―― “嘎――嘎――”白雕在叫唤。 “连你也在想它啊,如何能让我们都不想呢?罢了,鹦哥,我们也去休息吧,知道它在她身边就够了,还是不要贪心才好,不然,一旦陷入,何以自拔?” 漂云遮住了月光,也挡住了回廊之人的所有表情,不知是云有意,还是自己的主上能掐会算?总之,当月儿再次透出光芒,长廊下,早以空荡荡。 很多年后,想起君品的这段回忆,我的心还是会凉出一丝寒碜。 …… 太子储位悬而未决已然很久,此番毫无预警的宣告,委实让所有人吃了一惊。然后,自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右相云萧,凭借外孙的贵不可言,自然是一飞冲天,门客络绎不绝,话说门客日日五百,恐也不为夸张。人呐,从来只会锦上添花,这雪中送炭之事断然不会为之。原本,朝中左丞右相就只是面和心不合,这下子,右相硬是比左相潘岳高出了一大截,自然在朝堂上起了不小的风波,很多拥立长皇子龙胤的朝臣自然有诸多的动作。可名不正,则言不顺,最后,也就只能认命,谁让人家凤胤马上是当朝太子了呢,如果日后还想在朝谋求一官半职,些许闹下给原来的主子一个交代便行。所谓的“闹”还是要掌握分寸的,可总有人是例外的。 听闻那西后在后宫着实闹腾了一番,最后见胤帝对其不闻不问,便也只能安分了。其实那云家人也不是心胸狭隘之辈,看那东后的温婉贤良就知道。宫中盛传,最后,还是东后安抚了西后,并在胤帝面前为她求情,让其免了责难。说来也怪,西后那阵子之后竟然变了一个人,性情大变,吃斋念佛,潜心请愿。人真的可以一下子变化这么大吗?我越发不明白古人! 一日,爹爹告诫我:没事不要招惹西后,要是路上遇见了,能绕过就绕过吧!我便更加困惑了! 大概半个多月后,朝廷回复了安静,左丞右相相安无事,反而越发和睦了。想必是觉得大局已定,都不愿把事情闹僵,毕竟日后大家还有需要相互倚重之处。若说那朝中之人会在左丞右相之间摇摆他们的选择,那么我爹是实足的蓝筹股,不论谁是太子,他的地位总是固若金汤,是父凭女贵?是也?非也? 给读者的话: 激动啊~太子终于浮出水面了~可是,他能坐稳吗?往后看哦~ ------------ 和烟飞立皇城顶 册封的大典定在柳絮纷飞、春意盎然的三月。 初春的三月,莺鸣燕舞,一派秀美风光,似乎也彰显了胤国太子的不俗、独特。 胤帝下旨,全体的亲王需全家赴典,还美其名曰,这是国宴,亦是家宴! 在府上费了好半天也没能让石斛安分地不跟着我,这家伙也是的,尽然寸步不离到连我睡觉、洗澡也要在一旁守着,我想要是我不努力让自己适应,恐怕我还没当太子妃,我就崩溃在它的执念中了! “玉儿,爹爹和你打赌,今天你没办法让石斛乖乖留在府中?”手里端了杯茶,将茶盖捋了捋悬浮的茶叶,喝了一口,爹便这样笑意盈盈地道来,仿佛册封太子这样的日子,便也没有什么不同。 “哦?为甚?”我一脸不服输的气势。 “因为我猜石斛更听子衿的话,而不是玉儿!”简明扼要。 “可我不想带它进宫。要是又要助兴什么的,说不定,你就成死鸟了,听见没,呆在家里!”说了前半句,我回头对着石斛,抬高音量,恶狠狠地说道。我就不信,它幼小的心灵会不怕那场夜宴! “嘎,嘎!”石斛拍着翅膀,忽然叫的好像很开心。 “你高兴什么,被人剁,你还开心啊!”我不明白,这畜生怎么这么难以沟通呢!骂它,它还开心? “玉儿,又在和石斛吵架啦!”原来是娘来了,每次娘一出现,石斛就会很激动,因为娘都会阻止我欺负它的恶性。“是我娘,不是你娘,不准撒娇!” “嘎——”石斛的眼里尽是委屈。其实,石斛对我真的很尽心,怕没有一个真正的侍卫能有它这般周到、执着。 “石斛啊,玉儿是疼你的,她呀,刀子嘴,豆腐心!怕你进宫被人欺负,才让你留在家里的,你就留在家里吧?”娘温柔地对它说。 真是的,它听得懂吗? 石斛半天没有反应,最后居然摇了摇头!“天啊,它不会听得懂人话吧!”我惨叫! “应该是!不然就不会是国瑞了!”下一刻,爹爹便说,“一同前去吧,有爹爹在,不会有什么事的!”那是令人安心的表情! 娘笑了,我也笑了,好像石斛也在笑? …… 那日,鲜明如斯; 那日,隐隐埋在了我心底的最深处,只是我当时不自知而已。 长廊下,我看见了一袭盛装的凤胤。金红色的绣以龙飞冲天的朝服,腰间束着八孔玲珑的玉带,玉腰带的一侧再垂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两间披着云青玉雨的锦袍披风,风一吹,翻摺翩动,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他,与那日的素袍青衫判若两人!炫目的让人不忍移目:一眼望去,雍容俊雅,风采出尘;再看第二眼,却发现那双微挑的凤目里藏着一抹惑人温柔的邪魅,令人不知沉沦,继而真的会忘乎所以;第三眼看去,那嘴角衔着的浅笑分明带着狡黠,成竹在胸的算计,是算计了天下,然天下却不知自得? 他有那么厉害,彼时,我信;后来,我知,事实如此! 这就是玉儿的夫君吗,我迷茫了,却也沉陷了! 若说美男,我也见得多了! 胤帝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神态巍然,却似太过冷峻,令人不敢靠近;龙胤容如雪般凈美、如日般灿华,却太过玲珑剔透,令人觉得不真;子衿白衣翩翩,温逸如玉,高洁风骨,却似太过出尘,让人遥不可及。这眼前之容的凈无瑕秽,灵蕴天成,没有太过分明的特色,因为是你,所以便只是你了吗?我痴了。 凤胤仿佛感受到我的视线,他抬头往我这里看,脸上有阳光的温度,优雅如兰的风质蔓延在如诗般的凤眉间,掠夺着我的眸光,如春晖般清澈,红豆般温腻。只一眼,就烙进了我的心底。 多年后,他的一眼却成了我胸口隐隐的痛,在每个无眠的夜里,啃食自己的心扉。 “锦玉格格,想什么呢?”我一惊,便迎上了那双凤目。而他,早已靠得很近。 “是不是觉得本宫今日很是帅气!”魅惑众生的口气,我感觉脸很烫! “玉儿,果然美!”吐气如兰,轻若鸿毛。 一个转身,他从我身边从容而过!只留下帅气的宏亮的笑声……而我,定在原地,竟然没有再动…… 他走了过去,也没有再回头,身影很快被蜂拥而至的朝臣淹没,我不禁伸手拽了拽颈间的红线,好像,这里还残留着他当初的温度。 向日朱光红影动,迎风鸾凤翠羽新!梦也?着难辨也? ------------ 浓绿漫红手中春 白日的喧闹不绝于耳,看着西落的太阳,翩飞的柳絮,我独自偷闲,真真可谓是独享清闲!头顶不时飞过一两只叫得欢快的鸟儿,只是飞得太快,一时间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鸟。 站在后宫花园的小桥上,耳边是涣涣水流。偶有一两阵晚风吹来,倒也不觉得冷。 忽地,池子里跳出了一尾鲤鱼,石斛高兴地在一旁“嘎嘎”地欢叫,还真是容易满足?我看着它惊喜的模样,当下忍不住嘀咕。 “石斛,给你姐姐我飞一段吧!”反正四下无人,我甩开了拘束。 “嘎,嘎!”拍拍翅膀,石斛当真一飞冲天!它,果然听得懂我的话语。 “娘娘,娘娘,您看,后花园里有只巨鸟!”东后的寝宫里,眼下应该坐着诸位女眷,当然也包括我娘。方才东后邀请,但我是个坐不住的人,只一会,便中途开溜了。只是这会不知是谁家的奴才这般大惊小怪,真是没有眼力劲,我锦玉的白雕也不认识,真是在宫里白混了! …… 那日,我站在花园里,着一身鹅黄色的锦袍,站在一株垂柳前。早春的清风微微吹着我的裙摆。我不知,那是一幅雅艳动人的画面!后来,凤胤常说,便是这满园的花全开了,怕是也要羞愧! …… 我,望着高处,直直地寻着石斛,它刚才那一飞,这会竟然丝毫不见鸟影,哦,错了,是雕影。不自觉地拖腮,轻吟,该用什么诗句来形容眼前的画面呢? 我深思。 “石斛,回来,我想到了,想到了!”我高兴地蹦起来,可那鸟这会竟真的云里去了?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哈哈!” “――不对,这是《秋词》。”下一刻,记起了刘禹锡,原本的兴奋一下子化为淡淡的轻叹。 “你,怎可这般亮霎!”好像有人在低语轻叹。 “浓绿万枝红漫天,不若手中春色惹人怜!”言毕,我的手被一道莫名而来的力道擒住。 我着实吃了一惊,刚想回头教训一下这胆大之人,却闻石斛“嗖”地一声从天空中冒出来,飞快地袭向身后之人,“这下完了!”我心里“咯噔”一声,“死定了!”看到那双凤目的瞬间我承认脑子里只有这样的想法。 眼见那雕就要袭到凤胤了,却见他轻轻一个转身,便将强大的戾气在挥袖间化去。石斛也一个转身,刚要继续打架,却在看清凤胤面孔的瞬间停了下来。 “石斛是吧,看来本宫上次宫宴就该杀了你这祸根子!”不带任何语气的一句话。 “祸根?”我没听错吧,“它不是祸,太子殿下恕罪!玉儿不是故意要冒犯殿下,不!是石斛,它不是故意要冒犯殿下的,只是看到殿下对玉儿无礼了,哦,不是,不是无礼,是――”我平日里伶牙俐齿,这会竟然功夫全废了。 真真是个,说多,错多;既而后,错多,说更多!苍天啊,怎这般恶性循环! “无妨,想明白了再说!”没有阴霾,没有怒意,却好像在浅笑,我眼花否?揉了揉眼,确定他依旧握着我的手。 “可否请太子放手!”不是我故意转移话题,只是我的手还紧紧地拽在他的手中,此刻已被他捏得竟生生有点疼。“疼!”我终还是叫出了声。 心中正打着鼓,却不妨见凤胤看着我忽地荡开一笑,眉目舒展,柳絮过轻舟一般悠悠飘散,不着痕迹松开我的手,平摊在他的另一只手中,轻轻地揉了起来。“玉儿!这般可还疼?”那声音真是个如水,我又是一惊。“神啊!”我不唤苍天,此刻,还能唤什么? 再看石斛,它恭谨地站着,看着。 “为何石斛,它――” “想问为何不攻击我了,是吧?”果然聪敏,我还没问出口便知道了。 “那此宫宴,我救了它一命,怎么说也是恩人吧!”好不得意的表情,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 “当真?” “不信,玉儿大可问石斛!”忽然感觉丝丝的热气吹着脸颊。凤胤忽然低头靠在的耳边轻声细语道。我脑中“嗡”一作响,心中竟然很不真气地想起了那句“玉儿,你真美!” 一时之间,忘乎所以,就这般傻傻地盯着凤胤的眉目,痴痴,不愿回头移目,我,这是怎么了? 他也没有再说话,一手搭在我的肩头,目光却不知在看什么,我不敢动,石斛也安静得出奇。 直到霞光染满了花园,染红了我一身的衣装,一切也没有改变。 阳春白日风在香,可因兰草皆争眼? ------------ 飞雨落花熠熠生 后来的日子,我总是怕见到凤胤,因为每次见到他,我都会觉得很拘束。可这厮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三天两头往我家跑。虽说是奉旨前来与睿王讨论安邦护国之策,学习行军布阵之术,可在我看来却更像是假公济私。 虽然每次凤胤拜访,都会顺道带些地方进贡的新奇之物给我玩赏,但每每临走时都会来一句“格格不送送本宫?”真是气煞我也! 明知我喜欢玩闹,还偏偏总能挤出时间跑到我面前,然后悠悠然冒出一句“不如,本宫和格格过过招?”吓得我都不敢在府里放肆的玩闹,竟每日拂起了琴弦,聊以自慰,甚是可怜。兴许再这样过下去,很快,我就成了乐理高手了! 爹娘对于太子的行为自然不会横加阻拦,对于我连日的表现更是欢喜。 “玉儿终于有点女儿家的文雅了!看来真的是长大了!”娘刚才还在门口高兴地说。 望着窗栏外飘起的霏霏淫雨,扶着琴,忽然想到了晏小山的词。于是,双手附上琴弦,口中不禁娓娓吟唱“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曾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酒醒长恨锦屏空。相寻梦里路,飞雨落花中。”晏小山少年那会,其父身居相位,烈火香油、鲜花著锦的富贵,可后来,他的父亲死了,“树倒猢狲散”,那些个猢狲们都走了,去攀附新的树,世事改变了,人事翻新了,可他却沉溺了,沉溺在旧梦之中,久久不愿醒来。 口中这般吟唱着,心中却免不了自问:若这一切换成我来遭遇,我可愿醒来接受这世事的惨烈? 摇了摇头,暗嘲自己的多虑。可忽然间,心忸得一惊,好端端地,我怎样想这般不吉利的事情,做这般无聊的假设。 再看看这窗外的雨,越下越密了,这无端的愁思就是这雨给惹的吧!我捋了捋鬓角的发丝,开口唤嬷嬷。 “嬷嬷,嬷嬷,等雨停了,玉儿要去寺里上香祈福,别忘了回头提醒玉儿啊!”我想我得去沾沾佛仙之气,去了这一身梅雨天的晦念。 半天,我没有听到嬷嬷的应声。收了瞥向窗外的目光,刚转回室内,一眼便对上了那双凤目。 “锦玉见过太子!”我软软轻声道来,优雅地行了一个礼。心里却很不爽! “玉儿可是为那落花伤感?”文雅的语调,听得我一时忘言。 “嗯?”我一阵疑惑,回神时,便意识到刚才吟唱小曲那会这厮便在了,“回太子,锦玉只是感念这花开正盛,无端一场雨,便就一地斑斓了,觉得可惜了而已!” 想我可是地地道道的豪放派,到他这怎么硬生生佯装成了婉约派了? 我记得,这世间有一毒,名唤婉约,能让人甘心含笑而死。我可不愿荼靡旧梦,惘惘惆怅!算了,有个台阶还是违心地下吧! “玉儿不是如外界所传那般只喜兰花?” “女儿家自然是,见着了花便喜爱!不过这兰花嘛,却是玉儿最欢的花之一,这到一点不假!”我决定一路黑到底了,可怜的我的豪气啊!我一阵哀怨。 “哦――”意味深长地一叹,良久,便再没说话。他目不转睛地注视,让我一时手足无措。 “不若,玉儿为太子殿下再抚一曲?”我的建议得到了他的同意,我舒了一口气,手放上了琴弦。 后来娘进屋说用膳的时间到了,便请了凤胤,与我一道前去。幸亏娘来得及时,不然我这一路婉约下去,就真成“黛玉”了。 席间,爹娘一点也不拘谨,想那凤胤定是在背后做足了功课,把我爹爹和娘哄得这般如是,欢喜的不得了,再一想,何必呢?他可是堂堂太子,未来的胤国君主。爹不停地夸凤胤聪明,说是这排兵布阵之事旁人怕是要学个三五载的才能通宵一二,然太子竟短短二月便能运用自如。再看凤胤,一脸佩服我爹五体投地的表情,让人看了觉得真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娘呢,乐开了花! 看来他们都满意这个未来的女婿,可我,一点心理准备还没有! 凤胤目不斜视地看着我,沉醉地笑着,吓得我赶紧扒了两口饭准备开溜,谁知,竟然硬生生给咽到了,把一顿好好地饭给闹腾得鸡飞狗跳。其实,我真的不想的! 第二日,一大早,下了将近半月的雨奇迹般的听了。雨后的空气自然是说不出的清新,我一大早便起了,难得的一个早起。 走到花园,一惊。那个凤目睥睨之人怎一大早便在我家中,昨儿个,明明给人接回宫中了呀! “怎么回事啊?哪里来的这么多兰花啊?”不是夸张,这花园里排满了兰,有的是我认识,自然还有很多是我不认识的。 “玉格格喜欢,本宫连夜找人从各地运来的。原来,这便是石斛兰。”手指着一株矩圆形叶的植物说道,“听闻此兰总状花序,花大、半垂,偏红色、往花蕊处渐呈白色,艳丽多彩,颇为夺目,但却不如格格的石斛白雕纯净啊!看来,石斛这名字,取得果然甚妙!” 我没出声,到是石斛,“嘎,嘎”的叫得很欢,对于表扬它的话,它一向能听懂,这是我一日日总结出来的。 “此乃线兰,据说又称鹦哥绿。春天开花,单花,花瓣肥厚,花大部分不香或微香。看来格格也会喜――”忽然,他往我身边靠了靠,闭眼深息一口气,我还没来得及向后退,然后就听见他缓缓道,“格格真香啊,外界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啊!想来日后,帝宫中不用种兰,便有兰香扑鼻啊,这俗世的兰花之香怎么与我玉儿之香相比啊!”忽然,他睁眼,眼底暗笑,轻问了一句,“格格,今早可曾梳洗?” 天啊,旱雷啊!我怎生没有梳洗,着一身白色睡袍便这般跑了出来?俯身低看自己一袭素白的装束,我想,要是有的地洞之类的,那该多好啊! 凤鸣,兰心惊破,多少春意煞?婉约之境浅浅唱! ------------ 佛前安盼心中念 自打那日出糗之后,我便日日躲着凤胤,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闹出什么笑话。爹娘自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说来也怪的很,以前不论我怎么躲,他总能日日不间断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站在钟楼上,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暗暗一算,惊觉竟一个月没有见到这厮了! 忽然,远处一匹棕马飞奔而来,一路不停地跑,转眼间,便跑进了人头攒动的街道,眨眼间,已有不少小贩的摊位掀翻在地。 “这不是吏部张大人之子,张庭儒吗?” “听说他现在是边疆的守将――”有人开始议论。 “这不会是边疆又有什么异动了吧?” “……” “哎,难说啊!” 虽然站在钟楼,我还是清楚地听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那个马上的人便是当年的张庭儒?我隐隐有想笑的感觉。“锦花拂面应春风,玉人如斯常依依。香靥婉眸皆思诚,兰芮善断盈万里。当年遥想千万笾,真志成灰念不减。美玉若得金石开,人月共圆暮又朝。”那个当年胆大求亲的白面书生如今都成了边疆的守将了?印象中的他,应该是弱不禁风的执笔之人,何时,换成了刀剑? 那日,爹爹朝中回来,神色不是很好。 晚膳过后,爹爹执了壶茶,说道,“洌国勾结墨国,又在我边疆屡屡犯乱,怕是一战在所难免!”我依稀记起十年前爹爹出征归来,很是高兴地说,“洌王对天起誓:永世不犯我胤国疆土。” 这一国之君,翻脸和翻书一样随便?想必,洌王必然不是什么君子,其人一定无耻! 两天后上朝归来,爹爹说,太子请缨与他同上战场,誓要保家卫国!说得很平淡,就像是说今天午膳上一道翡翠鹅的菜一般轻巧。 我惊恐,问,“胤帝同意了?” 爹爹默然。良久,说,“十天后,点齐了兵马便出发!这几日太子不会来府上了!” 我看着爹爹,愣了一下,那后面的一句是说给我听的吗?他不来,于我又有何干! 第二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如此清澄的天空,怕是这天下的百姓怎么也想象不到边疆又起祸乱了。看着一派升平之象,我只想虔诚地去庙里拜拜佛祖,乞求慈悲的佛庇佑我爹爹,庇佑胤国的所有将士,对了,也请一同保护太子凤胤,虽然我不甚喜欢他,但请一定让他平安回来! 跪在佛堂里,我忘了最初乞求的心愿是来去去自己的婉约之气的,可这会,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平安更重要的了!走出佛堂,我带着嬷嬷来到了偏殿,二话不说便捐了一千两的香油钱,浅浅说道,“给菩萨塑个金身吧!” 说实话,我对这金钱一事,从来就没有搞明白过。到底这一两钱是个什么概念,我浑然不知。 住持显然一脸惊愕,然后赶忙连连道谢,想是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吧!这佛门四大皆空中人自然是不理世俗之事,自然,住持没有认出我。 “敢问施主还有什么要求吗?”像是笃定我别有所求。 “惟愿亲人――”转念一想,那厮不是我的亲人,改口道,“惟愿关心之人平安即可,住持这可有平安符,小女想求得一两道?” “施主果然是善心之人,既然施主这般诚诚,那便请随老衲内堂里来!”说着,住持就带着我和嬷嬷走进了内堂,看他的阵势,好像是要将什么贵重之物赠与我? 看着他在柜子里翻了半天,终于拿出了一个泛白的包裹,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打开,就在翻得我快眼花的时候,住持的手中忽然拿起了两个黄灿灿的小袋子。定睛一看,做工精细,缝合缜密,小袋子的两面分别刺着“平”、“安”二个红彤彤的字。 “可是平安符?”我眼前一亮。 “这是我师傅的师傅的……的师傅留下的,说是上古高僧开过光的,很灵验――”没等住持说完,我急插嘴,“多少钱,我买了?” “施主说笑了,这便是要赠与施主的。施主与佛有缘,这佛缘之物,自然是要赠与的。不然,老衲又何必多此一举带您来看呢?” “那玉儿便谢谢老师傅了!”我看着那两个平安符,我打从心底道谢,心也就想吃了定心丸一般。 “只是,这平安符,尚需要定主!” “何为‘定主’,如何‘定主’?”我不解这是何说,这样的说法倒委实新鲜,闻所未闻。 “需要姑娘的血来定住此宝物之灵力,只庇佑姑娘关心之人!”怪事啊! “大胆和尚,休要在格格此胡言!”嬷嬷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声喝道。 “那要如何做?”我一咬牙,罢了!然后完全不理会嬷嬷,执意而行。下场是:本姑娘刺破了左手的小指,把血滴在了两个平安符上。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我刻意把血滴在了“平”、“安”的三个点上,“平”字两点,“安”子一点。这样若是不仔细看,断然是看不出的。 捏着我划破的手指,我这才疑惑的问住持,“这不是见血便不吉利了吗?还如何庇人平安?” “格格是吧,想来姑娘便是大名鼎鼎的玉格格了,”住持一语道出,然后信誓旦旦地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上古高僧自是不同于一般俗人,‘反其道而行’一说格格可曾听闻?”见我不语,便接着说,“如今格格破指,已然遭了血光之灾,这心中所念之人的灾以由格格代受,便也化去了灾,定将无灾无难!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格格心善,日后定有好报!” 我听着住持的话,觉得果然这佛理不同凡响,奥妙精深! …… 我告诫嬷嬷,切不可将今日之事说与任何人!回到府上,看到那把琴,我惊呼,“怎没为自己去去晦气!”后来转念,连高僧之物都带回了,自然也算沾了灵气了…… 玄寺玄僧兮,子不明,唯见朱砂手中藏,灵气尚存否? ------------ 骅骝开道鹰隼尘 胤帝特意下旨,此次准许诸将女眷前往送行。 后来史家评论说:独开此恩,实乃是为了新立的太子――凤胤。 九月,秋高气爽,原本应该是个外出散步的好日子。可我的脑袋里此刻竟只有烽火、狼烟、宝剑、战马、铠甲,还有那不绝于耳的嘶鸣声、杀戮声…… 看着爹与娘道别,看着东后摸着凤胤不舍的神情,我独自捞单,站在了一旁。古人,就是这般不舍地走上战场的?我紧紧地拽着手中的平安符,不觉骨节早已泛白,却感不到丝丝疼楚。石斛安静地站在一旁,一语未发,这样的气氛,它也被感染了。 “玉儿,可有话要与爹爹说?”一抹我再熟悉不过的笑容,一声我再亲切不过的呼唤,“爹爹!”我扑入我爹的怀抱。爹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抱着,亲拍我的背,就像小时候我撒娇时宽慰我那样。良久,我俏皮地问,“爹爹此次带上‘如意’可好?想玉儿了,便有‘如意’做伴?” 爹先是一笑,然后一怔,随即又将目光移向了我的身后,我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挂玉的红绳的一半早已扯出了领口。 回头,一双凤目直视地看着我手中的红线。 “不是给你的,不要想!”我疾呼,那架势分明是想来抢着。 那双凤眼瞬间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弯弯的眉,弯弯的眼,很是好看。我循着眉骨的痕迹,摸着,心里暗暗感慨。其实,凤胤笑起来很有邪魅之态却也不失风骨,但这两者如何结合的这般好,多一分没有,少一分也没有。 停!我的手何时附上了他的眉?我一惊,想放下来的手,却被他牢牢地握在手中。 再转身,爹爹站在了众将中间。 “若是我想玉儿了,用何物来思人啊?”下一刻,他将我搂进了他的怀抱,抱得很紧,很紧,他的下颚正好以很暧昧的姿势靠着我的发髻。“相信我,等我赶走了洌贼、墨寇,证明玉儿将来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我便回来娶你,可好?” 千年之外的玄音,我听得不是真切。 “疼!”我轻吐了一个字,可我真的感到疼吗?我也不清楚。 凤胤松了松手臂,轻巧地将我的颈间的‘如意’抽出,放在掌心,良久,俯身深情的吻了下去,那样的神态,简直就像在吻美娇娘嘛!“我定会好好保护睿王,玉儿且放宽心!”今日的他,多了沉稳,多了厚重,让人隐隐想要依靠。“哝,这是给你求了平安符!”我把符塞在了他的腰带里。 “只为我一人而求?”惊喜的眼神。 “想的美,我求了两个!” “为谁?”急急道来的一句。 “自然是我爹爹!”我挣开他的怀抱,奔向了我爹。身后,那人笑得些须自得,些须酣畅,微微的满足满满溢出。 没有等到风沙肆起,可大道上却没了一个身影。 …… 大军走后的一个月,没有任何消息从前线传来。其实应该是有的,只是唯有胤帝知晓罢了。十月的天还是暖的,但“秋暖”一说自古便不可信,所谓“春寒、秋暖、老健、君宠”便是这世间最不可信的四件事。 “呲――”我吸了口冷气,双眉扭到了一处。 “可有扎到了?”娘着急的问,“都和玉儿说过好多遍了,刺绣的时候不要分神想别的事情,可是很疼?”虽然带着些须怪责,但娘还是抓过我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还好没事!以后要当心啊!”话刚说完,忽然,娘的脸色又一沉,“玉儿,你这左手小指的红点是怎回事?” “红点?什么红点?”我被问得一头雾水。抽手一看,果然,小指的第一节指腹中心竟有比针眼稍大的一个红点。手指用力一绷,此红迹便消去,可一旦收力,红点又自己浮了上来,如此来回几次用力收力,我相信这红点怕是真的长在其间了。 “哦,没事,有一次给针扎的,可能扎深了吧!”我没多想,随口胡诌,却开始怀疑,是否是那次在寺庙破指留下的后遗症。 “请张太医来府,快!”娘二话不说地吩咐。自打我上次犯病后,一有什么小痛小痒,张太医就等到处奔波。自己久久看着那红斑,我想肯定就是那次扎破放血留下的疤,可我又不能这般坦率告诉我娘。最后太医看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恐被利物扎刺所致,无碍。 娘松了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是?早知道,罢了,便是早知道,我还是会这样做的。只是不知疆域的战事如何? 十二月,我见过了阿里哥哥,然后在飞羽的护送下去了凌国,然后又悄然无声地回到了胤国。一切如常,只是飞羽中的一骑告诉我,“这一路上好似有人跟着,奈何时间紧张,加之其人没有恶意,便也不去深究了!”何人会知道我的行踪呢?我爹?皇舅?我懒得猜。其实,如果我仔细猜猜,也就猜着了。 来年的四月,春兰、蕙兰在院里开得不胜红火。 那日,我坐在花园中,抚着琴,忽然听见围墙外的高呼声,“捷报,捷报!我军大胜,不日回朝!捷报,捷报――”我的手一抖,然后佯装镇定地说了一句,“弹了一个破音,让石斛见笑了!” 历史上将这一次的战争记录的很玄,没有过多的场面描述,便是那野史里也没有找到言之凿凿的实景描述。世人只知道,当时的洌国勾结了墨国,布了“墨殇”阵,此阵虽无“墨蚀”厉害,但却是闻者惊,见者怕,不想胤国的士兵竟如有仙人相助一般攻破了此阵。后世对此的猜测更是此起彼伏:为何当年墨国没有布“墨蚀”这必亡阵?胤国的何人是破阵的高手,太子凤胤还是睿王?为何战场上太子替睿王挡箭却安然无恙? 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答案,时间久了,人们便也权当故事一般听去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 红豆南国春几枝 “听提前回京都报告的将士说,也就这一两天了,睿王和凤儿就要回宫了,王妃可是高兴?”东后在皇宫花园设宴,请我娘和我一同前去赴宴。说话的这会,东后自然是在开心地笑着,就像那枝头迎风摇曳的红梅,无限风光。所谓母凭子贵,如今凤胤贵为太子,又立下这等奇功,想必日后朝中便没人敢再横生枝节,太子的地位一下子稳如泰山。 “当然开心,只盼今后再没有战事才好!”娘自是万般感慨,道出的却是普天之下大家共同的心愿。 “这最开心的应该是我们玉格格呀,这睿王和太子可都是格格的至亲啊!”不知哪个妃子冒出这样一句,让我顿时红了个脸朝天,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出神,我没听得真切却一口答应承认了下来。 此后,我没有再说话,转头,一眼便将这花园里的群花纳入眼底,所谓争奇斗妍便是这样,姹紫嫣红,一派争荣之相!转念一想,竟还是觉得自家府里的兰园好些,没有艳丽,只有淡雅,不觉便想起了那日早晨前来送花的人。那厮不知道瘦了没,黑了没?抑或者…… “格格,看什么呢,这般出神!”另一位嫔妃唤道。 “看花,”一回神,发现所有的人都盯着我看,“玉儿听闻,人对于花的不同喜好暗含深意,通俗一点就是不同的花有不同的花语,不知诸位娘娘喜欢何种花卉呢?”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转移话题! “本宫喜爱百合,不知这百合的花语是?”东后一向都很坦率,笑意吟吟开口便问。 “百合象征纯洁和神圣,就如同娘娘的气质一般,玉儿也喜欢百合!”我想也没想就直直道来,喜欢百合的人,自然是那心灵纯净之人。 “很准耶,我也试试!“一时之间,所有的娘娘都激起了好奇。想必这深宫中定是寂寞吧,不然如此的小娱乐大家便这般欣喜! “山樱花是何花语?”静妃道。“纯洁,高尚,淡薄名利。” “那大丽花呢?”丽妃急急问。“华丽、优雅。” “红色仙客如何?”慕妃不急不慢的说。“你真漂亮!” 我一语说完,在座皆捧腹。我一看慕妃,没有明白各种原委,解释道,“花语就是‘你真漂亮’,再说,慕妃娘娘的美貌着实让玉儿羡慕呢!”言毕,慕妃看上去就更开心了。后来我知道,胤帝赐“慕”字,便是赞其美貌。 “茶花有如何?”良妃说。“你值得敬慕!”良妃像是很满意地点点头。 “金鱼草便是如何?” “高尚的女士,力量,欺骗!”我的回答滔滔而至,说完才发现,怎把“欺骗”也说出口了呢?再一看,所有的娘娘无一人脸上有愠色,下一刻,便听见―― “姐姐请了这么多人赏花,怎生把妹妹给忘了呢?”一阵熟悉的脂粉味,我一颤――西后!七魂顿时丢了六魄。 找回几魄时,西后已从我的背后走到我跟前,“玉格格出落得越发水灵了,难怪凤儿要为你上战场啊!”一道冷飕飕的眼神像是从四面八方射来,让人躲闪不及。看来那句“金鱼草便是如何?”是西后说的无疑了,我暗暗打鼓,又捅了个篓子! “妹妹上这边坐吧,姐姐给你预备了位置,但怕扰了妹妹的修行,便没有让人通传,是姐姐的不是,这就给妹妹赔礼了!”东后落落大方地起身邀请西后,“不了,我只是路过,我还要去看看我家龙儿,这就告辞了!”好傲慢的口气!言毕,西后趾高气昂就走向了长廊,走到一半,停下,回头,勉强挤出丝丝笑意,“既然荣家格格说本宫喜欢之花含欺骗之意,日后本宫就不清修了,想来真的潜心修了,反遭误解!”一转身,人消逝在长廊的尽头,可我愣是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她的清修与我的话语又有何相干? “玉格格,莫要放在心上,西后就是这样,我们都习惯了!”良妃急忙安慰我,大概我此刻的神情不太好看吧。 “不知玉格格喜欢什么花呢?”东后神情镇定,很是好奇地看着我。 “兰!”我吐了一个字,生怕祸从口出,只若有似无地朝良妃笑笑,以示感谢。 “哦?这天下的兰怕是多的去了,不知入了格格慧眼的是何种兰花?”慕妃的脸上一扫刚才西后带来的不悦,此刻笑意满面地问。看来,众妃都不喜西后呀! “白色的铃兰。”我低语。话虽然说出了口,可心里还是在打鼓,我好像又得罪了西后,爹爹说不要惹西后的,可我?哎!倒霉呀! “这花语是――”东后又问。 “幸福即将到来!”我承认,我确实说的太快。 “哈哈,我算是看明白了,格格今日这般失态,原来是在想太子殿下啊!”原来丽妃才是那最心直口快之人。 “嗯?”我一脸愕然。我有说错了?我看看娘,她也在笑。那笑意分明在说,没事,不用害羞。再看,娘的唇丝毫未动! “不知这红豆代表何意?”一个声音又起。 “相思喽!”我回答地一点不矫情。 片刻后,那个声音又起。 “可我更喜欢兰花,尤喜蝴蝶兰,这蝴蝶兰何意?” “我――爱――”忽然我顿住了,幸好及时止住了,不然今日之臭可是出大了。“我也爱兰花!”我极力掩饰,是谁爱了这么极品的花啊? 一抬头,一双再熟悉不过的凤目,“你不是要两三天后才回来吗?”再一看,花园了只剩我们二人。 “兰儿――”隔着沧桑与尘土,我被他轻轻地揽在了怀中,没有离别时地力道,这起轻柔的像是风儿的游戏。“真怕再也见不到玉儿了!”很轻的叹息。 ……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玉案》 ------------ 豆蔻娇娆勘掩暮 “玉儿可喜欢红豆?”不知过了多久,没头没脑,眼前的人就冒出来这样一句轻问。 “喜欢当如何,不喜欢又当如何?”这次我不能再失态了,可为何有浅浅的怒意? “我猜玉儿定是喜欢红豆子的,不然怎么临行前给了本宫三颗红豆呢?”抱着我的手没有松开丝毫,轻而易举就将我打横抱起,找了个石凳,他竟安然地坐下了,而我自然被囚禁在了他的腿上,双手不知何时亦勾上了他的脖子,生怕给他摔了下来。 “会有人来看见的,你放我下来!”我小声得埋怨,却轻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不会有人的,母后和众妃们回寝宫品茶了,花园我让人守住了,玉儿就陪本宫静静呆会?”他明明是一脸的疲倦之态,可那双凤目却怎生这般璀璨,便是黑夜的星星也不能比拟? “我爹呢?” “睿王带着大军明日到京都!玉儿,放心,睿王好发未伤!”看着他的神态,好像我爹安然还是他的功劳。 “闻着玉儿的悠悠兰香,本宫整个人都有精神了,原来我这般努力杀敌的理由在这啊!玉儿当真不喜欢红豆?”没头没脑又来了一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你要猜的出发了几支,我便回答你!”我自然有我的妙招,回了神,我很得意地笑。 “玉儿笑得真美!算了,本宫不猜了,这样玉儿便可天天如此开心了!只是,玉儿,和何时开始学会直呼本宫‘你’,而不是‘殿下’、‘太子’诸如此类?”语气稍显严肃。 我一个激灵,又失言了? “日后要是旁人在,切勿失言。”很快,凤胤又道,“若是私下,玉儿爱怎么称呼便由玉儿高兴!”然后,他便安静极了。 半晌,我以为凤胤睡去了,因为他很久没有说话,很久没有动了。我被他抱得有些腿酸,我挪了挪腿,他,还是没动。 “真是的,什么不好学,学我爹,一个人跑了几天几夜的路,看,累了吧!”见间那人纹丝不动,我继续道,“若是这路上有个什么好歹,可怎生是――” “好”字还没说出口,顿觉肩膀被人一搂,整个人倒了下去。 “玉儿可是担心我!”口角含着一丝讪笑,一双凤目半睁半闭,带着一种慵睡才醒的懒洋洋的神情。 “没有!”我别过脸去,不愿看他的脸。隐隐,我有不好的预感。 “当真?”他俯下身来,棱线分明的五官越压越近了。 我害怕的闭上眼,不敢看。下一刻,我觉得左手小指湿湿的,一睁眼,竟看到凤胤亲着我的手指,深沉,陶醉,眉目间似有拂不去的丝丝心痛。 “手指还疼吗?”他轻声温柔地问,“原来玉儿在这里藏了颗红豆呀!那每年开春可是发了一支?” 我的眼迷离了,不自主地摇了摇头,轻声唤道,“早就不疼了!只是丑了点!” 耳畔,温热的呼吸夹杂了一句,“我的玉儿,你是最美的!”一同入耳,久久回荡。 这斑斓的皇家花园,满园鲜花,漫天彩蝶,和风徐徐。 于是,情生,意动! ------------ 天降皇恩嫁衣还 “本宫晚些时候再来王府看你,可好?”细雨如丝的询问。 “睿王有话,王府晚上一律不接待外客!”我干脆利落的回答。 “本宫不是外客!给我好生记住了!”转而无边细雨成了暴雨。 “……” “还是荣氏家格格厉害,这才两句话就把我们内敛深沉的太子给惹急了!”东后的寝宫,众人笑弯了腰,几缕微愁却爬上了东后的眼角。 彼时,我没有看见,也不晓各种含意。 …… 回到府上,我命人锁了前门、后院,打定主意今晚不要再见这厮,想起白天问的那句话,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那会,凤胤起身说他要去面见胤帝,问我晚些时候来看我可好,我直直便给拒绝了,他自然觉得很没面子,吼了我一句,告诫说,“本宫不是外客!”本以为他要走了,谁想到,迈出了两步,转身又走到我面前,微微蹙了眉头,想了半天,说,“日后天天为玉儿炖红豆可好?”我一时没明白过来,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眼,说出了我这辈子最没水准的一句话:“你日后可会纳妃?”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居然是我问的?不记得他笑了多久,也许见者胤帝的时候还在笑吧! 我越想越气,把头蒙进锦被,决定好好睡一觉。可那夜似乎睡得不甚安稳,总是梦到一个白衣而立的男子,手中执着一把折扇,站在山顶,幽幽地望着远方,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不然就是梦到他站在漆黑的夜里,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还不停喃喃,“我便也喜欢弯月!”想仔细看清楚那男子的脸,却被一只雕的冷峻的眼给吓醒了。 我一身的冷汗。 “玉儿可是醒了,可是做噩梦了?” “恩,给石斛吓得!”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反正有一双冷峻的雕的眼睛。 “哦,石斛呀?”意味深长地一问。 一只手附上了我的头,顺着我的长发一路而下,“爹爹!”我仿佛清醒了,这般熟悉的动作。 “玉儿当真醒了?”抬眼,一抹盈盈笑。没等我清醒得彻底,宫里便来人把爹爹接走了。 眼下都快到巳时了,可爹爹还没有回家,这入宫都两个时辰了,还有什么没有汇报完呀。我坐在大厅,手里端着茶,焦灼地望着门外。 “格格,茶凉了,嬷嬷给你换一杯吧!” …… “格格!” “恩?谁叫我?” “茶凉了,嬷嬷给你换一杯?”嬷嬷生怕我喝凉茶,总会在茶快凉的时候贴心地提醒。 “不喝了,嬷嬷陪玉儿去门口等等爹爹吧!”放下茶杯,我起身往门外走。 没走出前院几步,便看见爹爹带着宫里的公公向我走来。 “荣睿王府锦玉格格接旨――” 我站着,看着那公公,没动。 “荣睿王府锦玉格格接旨――” 我还是没动。 “锦玉格格接旨――” “玉儿,接旨是要跪下的”爹爹语气不急不缓,平稳中竟像带着节奏一般。 “哦!”我慢慢地跪了下去。要是早知道圣旨的内容,我想我一定是不会跪的。 “……太子护国有功……睿王更是功不可没……玉格格聪慧过人……着赐荣氏锦玉格格下月初八与太子大婚!”前面的我听得不甚清楚,无非是些夸奖的虚词,这最后一句我听得真切,“大婚!”,我想我当时应该装昏的。 此刻,我不安地拨弄着琴弦,石斛似乎今日也格外的不安分,格外的焦躁不安。 “不行,我要去和爹娘说说!”我一拍琴,走出房门,只留下一屋瑟瑟作响的弦还在那晃晃悠悠。 “……蓉儿听说,这次王爷陷入箭阵,可曾受伤?”是娘的声音。箭阵?我一惊。 “没事,这次多亏太子相助!才能安然脱险。” “哦?” “太子以身为我挡去了十九只利箭,本王这才安然回都。”原来,真的是他救了我爹,他那日的神情不是故意做出来给我看的。 “那太子可曾有事?”娘急急询问。 “也是安然无恙!”爹好像在笑。 “怎么会这样……肉身挡下厉箭?” 爹爹没有回答。 “王爷可是很满意太子?”许久,娘又说话了。 “凤儿是个不错的孩子,有勇有谋,有情有意,他在战场亲以男儿的方式亲自向我立誓,他日定好好待玉儿,绝不负她!看的出来太子很喜欢我家的格格呀,蓉儿大可以放心!”爹爹很欣慰? “我也看出来了,其实玉儿也有那么点喜欢太子,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娘也在笑。 “看来这婚事提前必是太子去请求的…...” 我没有再往前走,悄悄地回了自己的房。 算了,我锦玉是个知恩图报这人,既然这厮救了我爹,那我就当报恩吧,嫁!我竟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决绝! ------------ 叶叶蜂颜盖真章 总算知道这帝王家的婚宴是如何繁琐而浩大的工程了,我开始有点后悔那晚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结果。看着忙来忙去的人,头越发大了。这才是胤帝下旨后的第三天,家里就忙成这样,这半个月后的五月初八,该是怎样的场面啊,不敢想,也不愿想! 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纳徵,裁衣,订盟,冠笄……怎么这么多的礼数啊!我仰天,问道,“这究竟是哪个朝代啊?谁能告诉我啊!” “胤国229年。玉儿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一并回答你!”回头对上那双凤眼,恍惚记起,今天是纳征的日子,男方向女方送聘礼。其实对于我们这样的赐婚,什么问名,纳吉之类的全是虚礼,但这纳征倒是实实在在需要行的礼数。“对了,本宫还欠你一个答案。上次玉儿问本宫日后可会纳妃,本宫的答案是:得玉儿一人足矣!”话说的很轻,已然是凑到了我的耳边来讲的,耳根微微发热。 再次望上那凤目,我这才知道,原来凤胤含情的目竟是这般缱绻入骨,四目相对,尽是暖阳春风。可是,他高兴什么?我微微笑着想,是不是该让自己刻意看上也很高兴? 回头盯上凤胤身后的一群人,目光便再没离开。 “难不成格格想问礼单的明细?”他清了清喉咙,我感受到了他涌上喉头的微微怒意。是怪我不该从他脸上移目吗?分明是四月的天,怎有寒风般的利芒逼近自己,我不觉挺了下脊背,这男人变脸也这么快? “没有,只是不喜这么多人而已,尤其是这么多不认识的人!”我灵巧地躲开。 “哦――原来是这般啊!”凤胤的笑容越发的温柔,那嘴边噙着的浅浅一笑,自有把人活活溺死的功力。我不禁又是一寒。 大概是大婚在即,凤胤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其好,这会,和我爹正在前厅聊得甚欢。两人把茶言欢,大有相交很晚之感,其实,他们不是很早就一师一徒了吗?看至此,我更是不想嫁给这厮。不是吗,他在我的地盘享受着我的至高的待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会我早将它丢至九霄了,也或许,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概念。 我当即决定,我要夺回我的待遇,便徐徐向前厅走去。所谓路途多舛啊,走到一半,只见那厮一挥手,前厅的门便紧紧地关上了。我不死心,却被宫人阻在了外面。 “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当时那个气啊,我自家的府中,何时受这般待遇,幸而我知道还有一条路,我隐忍着怒气,堆砌一脸的笑意,轻声道,“给您添麻烦了,玉儿这就离去。”那宫人竟半天没反应过来。 …… “……恐不妥吧,这般贵重的礼,荣睿断然是不能收的,请太子自行收用!” “睿王严重了,这是凤胤的心意,请睿王务必收下,我答应玉儿的,想来这件礼物最是合适,请睿王不要负了凤胤的心意,也让凤胤做个守信之人!” “……” “这……好吧,本王且先行替殿下保管!” “烦请睿王贴身保管……” 什么东西这般神秘珍贵,我禁不住推开了门想一探究竟,“嘎――吱――”门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谁!”我爹一把打开门,一只手早已迅雷般辟下。我吓得两腿发直,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下一刻,就当我以为一记掌批在所难免时,手掌却在我的肩处稳稳停下,只剩几缕发丝还在微微飘扬。却听闻浅浅的一声,“玉儿,怎生这般调皮呀?”语调中的儒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爹,他总是这般不愠不怒,笑意融融。 “好奇!”我怯怯地吐出两个字。 “以后要是好奇,只管推门进来,这万一伤到了可该如何是好?”爹柔声说道,眼底尽是溺爱。 “是何宝贝,爹爹和太子这般谦让,可以让玉儿看看吗?”对,我是来寻宝的。 两人皆惊,随后,爹爹微微笑开,太子更是心领神会般说道,“这物本来便是要给格格的,既然格格来了,不若看看可否喜欢?”言毕,从桌面上的锦盒里拿出了一支以黄金屈曲而成的金凤步摇,其上缀以珠玉,与细钗相混,甚是晶莹辉耀。 “这是母后当年陪嫁之物,说是留给日后的儿媳的,今日便是奉命前来送此物的,还望格格会喜欢!” 这就是贵为皇储的太子,器宇不凡却能对我言语温柔?还是我听错了? 我疑惑,看向爹,从他的眼里我读到了赞赏!赞赏太子的心有独钟,柔情似水? 我承认,我很喜欢那只步摇。伸手,接了过来。 步摇金翠玉搔头,叶叶蜂颜盖真章? 若逞仙姿游洛浦,定知神女谢风流。 ------------ 别有忧愁暗恨生 五月初一,七日后便是大婚。 这天一大早就被嬷嬷叫醒,说是一大早,大皇子龙胤下了拜帖,辰时便来府上拜会。这七八天来,每天忙着躲那些前来祝贺之人,倒也却是没有见到大皇子龙胤和西后的身影。不提西后倒是无妨,这一提,我浑身直发冷。 坐在梳妆台前,嬷嬷伺候着我梳洗。“我们家格格就是好看,嬷嬷都看了十二年了,这日后嫁入了皇宫,想看怕是比登天还难啊!”嬷嬷一边叨念,一边又一下没一下的梳着我的发。我没有睡醒,也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后来,觉得这脸庞竟干净到连一缕长发都没有了,睁眼一看,今天嬷嬷给我梳了个朝天髻,乌发高耸,前额光洁,秀眉楚楚,这镜中之人玉雕的容颜上一双剔透琉璃的眼睛满是疑惑,可稍一转动,这一室晨光便不觉也黯然失色,美得像让我不禁伸手,镜中人是谁? 头上并没有多余的饰物,单单插了支金翠步摇,镶着精琢玉片,满饰银花、嵌着珠玉的穗状步摇,垂着旒苏和坠子,我稍一晃动,金饰随着摆动而动,栩栩如生,行步动态之美益臻。 果然是取其“行步则摇”而名。看着这镜中人,我朱唇微启。 前厅的门宽敞地打开,以前没有发现,这宽大的朱门此刻竟显丝丝威严。大皇子自然坐在上宾的位子,谈笑风生间自有说不出的亲和。此刻的他一如我一岁那年的记忆:伟岸,人品上乘。石斛似乎不甚喜欢龙胤,见到他便焦急地叫嚷,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乖巧。 “看来定是前年的宫宴让它嫉恨于我了。”大皇子嘴里说着石斛,眼睛却瞅着我。“恭喜睿王,七日后格格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格格如此这般出彩,想我凤弟,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太子才是,太子定当会好好爱护格格的。”怎么他口中的“太子”二字这般生硬?我忽然想起了宫宴那会他的阴冷、绝酷,哪一个才是他? “日后锦玉还多多仰仗大皇子照顾。”爹客套道,我抽回思绪。 其实,谁不知道,男女有别,这不照顾还好,当真照顾了恐怕就流言啊,蜚语的不绝于耳了吧。我转念一想,总之,客套话就是废话。 “今日天气甚好,不知格格可否赏脸与我一同踏青?”我仰着头看着他,惊奇的眼神告诉他,五月的日子里去踏青?可他完全忽略我的疑问,直直寻向我爹。 “既然大皇子相邀,玉儿你便去吧,骑着雪如,带上石斛,出去散散心也好!”爹的话我是向来遵从的,再说我其实并不讨厌大皇子,他没有凤胤的阴晴不定,此刻的他像天际的白云,清澈,淡然,除了宫宴上那个不恰当的几个旋律。 所以此刻的我,骑着雪如,徜徉在京都的城郊,雪如就是皇舅送我的凌国宝马,石斛低飞在头顶,它还是不太高兴,叫声一点也不欢畅,往日它是最喜欢出门的。 “玉儿,”龙胤唤道,“不知我可否这样称呼你?” “可以,当然可以!”我轻快地回答,城郊的空气果然不错,顿觉心情大好。 “玉儿,胤国京都外的青山这会应该很美了,可有兴趣前去看看?”小心翼翼的建议,很怕我不答应吗? “好!”我爽快地表示同意,本姑娘可是豪放派,一点也不拘泥的。 一路上,龙胤给我讲了很多胤国的故事,从始帝的创业开始一路说到了民间的小吃,从宫中娘娘们用的香料又说到乌衣小巷女子的胭脂,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谈政权。 “大皇子真厉害,这般出色的你怎会没有当上太子呢?”聊在兴头上,我便有口无遮拦。 “哦?这个问题――守业应该由太子这般文武双全的人才行吧!”后面半句说的很轻,我还听到了牙齿打架的声音,不觉便笑出了声……他的意思,就只自己是创业之才喽! “玉儿何时这般开心?” “哦,没什么。只是欣赏殿下这般的淡然,敬重殿下的心胸罢了!”说实在的,眼前的这个人让我丝毫不能将其与宫宴中一身华服的大皇子画上等号。 “欣赏?敬重?”,随后一片沉默。“玉儿可会不嫁给太子?”一句若有似无的话。 “不是皇命吗,可以违抗的吗?”他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皇家的圣旨是何? “可以不嫁吗?” “应该不会吧!”我又说了一遍。许久,大皇子一改刚才的晦涩之情,眼神炯炯地望向我,坚定地说,“不如再往里走走吧,听闻里面长有几株旷古奇兰。”一阵马鸣,我发现如雪跑得飞快,龙胤手中扬起的马鞭还没来得及落下第二鞭。 ------------ 天涯海角定相念 “哪里有兰花啊?”这四周除了参天的古树,弥漫的湿气,偶尔空灵的几声鸟叫,便也就只剩下两人、两马、一雕。 “再往里走走吧。”龙胤说得很肯定,可是,些许不安地情愫开始在我心中滋长。 “我回去了!”跨上马,我示意石斛回家。可马没有跑出几步,一个趔趄,连人带马一同栽了下去。 …… “不好,遇到刺客了!”龙胤惊呼,随后,果然有很多黑衣人冲了出来,他们围向了龙胤与我。 可这里怎么会有刺客,今天的出行纯粹是无意间安排的,除非有人刻意为之。我来不及多想,下一刻,脑中残存的只有一个意识:跑! 不知跑了多久,我听到了“嗖,嗖”的声响,回头,许多利箭在向我飞来。石斛刷地飞起,闪动着翅膀,勇敢地帮我拍去一支又一支的箭,它的功夫果然很高耶! 然而,再高的强者也有疏漏的时候,何况是石斛。 不幸得很,还是有一支从它的羽间穿过,直直射向了我。我哪里见过这般惊险的场面,被吓得竟连仅剩的意识也没了,想跑,可分明瞧着箭越射越近。 “啪!”就在我闭眼的瞬间,箭被劈成了两段,改了方向直直地射入了身边的大树,连同那半截的箭杆,一同没入了树干,这要多大的力啊,可我想不起何时与人结下了这般深的冤仇。 地上,一柄折扇,看着些许眼熟,可却不记得那里见过。我俯身捡起扇子,完全忘了处境的危险,此时的石斛倒也安静。耳边没有原本的箭矢声,看来,射箭的人很自信,可谁想,我命不该绝。 扇骨铮铮,精逾鬼斧,巧夺天工,墨丹素扇,只是扇面多了一道口子,看来是刚才击箭所留下的。 我转着手中的扇子。子衿,这个名字忽然在我的脑海中出现。 “子衿,子衿,是你吗?你救了兰儿,是你吗?”没有回音,我没动,站了很久,又喊,“出来见见兰儿吧,兰儿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莎莎,莎莎”,“玉儿快要嫁人了”,我极轻地说着,手却早已附上了那串玉珠。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我叹了口气,“石斛,雪如,我们回家吧!” 说话间,石斛忽然很高兴地叫了起来,“嘎嘎,嘎嘎,嘎嘎嘎――”又一只白雕翩然飞落,石斛定睛看了半天,将头很是亲昵地在对方的颈间来回磨蹭,那另一只白雕也没有恼,煽动着翅膀,有一下没一下缓缓地拍着石斛的翅膀,动作尽显温柔,我看得有些痴了。 眷侣? “兰儿,可是想子衿哥哥了?”久违的称呼。 我痴痴地回头,转瞬间,略过了千年的叹息,几世的浮沉。 一个清风霁月般的男子,飘若谪仙,与世无争的容颜,只盈盈地一笑,却似在这世上最明媚的阳光一般,能温暖人心,我的心不再紧张。 “兰儿!”这句话,如此简单,却温和地不可思议,不知为何,这一唤,像活水一般,只一滴,便滴进我的心窝,化开来,百转柔肠,然后很多滴溢了出来。 “嗯!”一滴,两滴……不停地划落泪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而哭,是生死之间的恐惧?是无力无助的悲哀?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想念?还是从见到他开始我就习惯在他面前哭泣。温润的手指尽显亲柔地拭去我的泪,那泪灼烫,为何手在颤? 所谓重逢,有时是不需要语言的,如同此刻一同高飞的石斛与鹦哥,原来他们很早就是一对。 子衿没有说话,牵着雪如缓步走出树林,西阳照在林边,点点小花零星开在路旁,要等到下一个旭日,它们才会全都炫丽绽放?我望着子衿沉着坚定的步子,他好像瘦了,尊贵如他,何时给人牵过马?鼻子一酸,为何我又有想哭的感觉。 淡淡的阳光笼在两人一骑上,就这样缓缓的往前行去。我们依旧沉默,天地间只有马蹄声得得,偶尔还有白雕的几声欢啼。 “我的兰儿,你当真要嫁了?”轻得仿佛一根头发落地就能盖过这声音,他,是问在了自己吗? “七日后,兰儿,就是别人的太子妃了!” “日后,隐玉定当也娶一兰妃!” 他糊涂了吗,他的妻怎是妃,而我,想来只能算是玉妃吧! “在我还有些许理智的时候赶紧走――”子衿打了一下马尾,雪如一下子飞冲了出去,那话我没有听得真切,却听出了隐忍与克制。最后,子衿就如上次那般消融在了日光中,只是,这次不是晨曦,是黄昏;我亦感受不到温暖,只丝丝凄凉。 什么理智?我不解。 …… 远远地我看到了人影,那领队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我,一个扬鞭,马儿飞快地向我奔来。我吃惊地看到――凤胤。他一身青绿色窄袖蟒袍,腰束玉带,头束金冠,神色慌张,急急而来。 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想来青色,也是一种别样的贵气之色,穿在他身上,就更是一种说不出的霸气与飘逸。 雪如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意识到这个时,凤胤站在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抱了下来,端详了半天,只吐了几个字,“你平安就好!”他是用左手抱我下马的,就像当年子衿一样。一路上我与他同乘一骑,他紧紧将我护着,是怕路上风大?可五月的天便是有风,应该也无妨吧!一路上他便在没有说第二句话,我隐约觉得,他,他生气了。是因为我与大皇子一同出游?是因为我遇袭?是因为我遇见了子衿?哦,子衿,入了宫,怕便与子衿天各一方了吧,子衿,我把他只纯粹是视为哥哥?他又把我纯粹地视为妹妹? 我的兰儿,这样的呼唤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天之中,两个男子问我是否会嫁给凤胤,可我自己真的不知道。入夜,我又想起了子衿,他的折扇我放在了枕边,仿佛还留有他的些许气息,而我竟是这般的留恋。 浮萍漂泊,天各一方,随缘而遇? 这就是我和子衿今生的写照? ------------ 春花春意满春阁 五月初三,喜服早早便从宫里送到了王府,一同送来的还有整整三箱的饰品,礼官说,胤帝吩咐,若是格格不喜欢这些饰品,则再行安排另外一批。 我不明白,帝王家就不能稍微节俭下,这样的场面是为了皇家的面子,还是为了讨我的欢心,也许是讨我爹的欢心吧!我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胤帝和我爹的关系很玄。可这么多年我也没看出究竟,看来还是法力不够啊! 对于这样的排场,娘觉得还行。这当娘的都想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地出嫁,何况这是荣睿王唯一的爱女,品蓉公主唯一的女儿。面对这几箱的饰物,嬷嬷却犯愁了,“大婚那日是用金累丝镇宝蝶赶花簪,珐琅彩花卉簪,还是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牡丹簪,或者这个灵芝竹节纹玉簪也很是精巧?” “就灵芝吧!”我随口,为什么连个簪子的名字都这么长啊,大婚之日的礼节可比这簪名更长? “那格格是带金镶九龙戏珠镯、红玛瑙手镯、白玉八仙纹手镯,还是金银绞丝纹手镯?” “带那串玉珠即可。”我又随口。 “雪贝链、玉观音项链、南海佛楠珠、九朝夜明珠,格格带那串链子?” “自家的‘如意’!”怎么这么多啊! 礼官却拿着笔在一旁煞有介事的记录着,丝毫不觉得繁琐。 “格格,金镶紫英坠、金钑花孔雀纹霞帔坠、金镂孔翟纹霞帔坠——”我回头硬是把嬷嬷的话给瞪得咽了下去,早知道这么烦,当初就——,哎! 史家后来记载,锦玉太子妃,心性寡淡,不喜金银贵重之物,实乃国家之幸,黎民之福,然其大婚当日,碍于皇家祖制有训,一番着装打扮,其貌艳压群芳,其装光彩夺人,后世亦无人能及。 …… 我看着头上的凤冠,金丝编织,缀以翠凤,想来凤胤知道我喜欢玉石,便改了金凤为金玉凤,挂有珠宝流苏,珍珠颗颗浑圆,莹光灼灼,可这脖子好像酸得紧。这才多大一会功夫,满头青丝就被一缕缕轻巧的绞成一股,缠着金丝银带利落地盘起,朔长白皙的颈项顿时露出在外面。粉白黛黑,施芳泽只,眉早已修成了远山烟笼;薄施脂粉,视若啼痕,一弯斜红如新月般升起于眼角;丝绵蘸红,檀色注唇,玲珑小嘴呼之将出;这一切,只让颈项间的那抹莹雪肌更显华光。 女侍官小心地为我穿上了红色七宝琉金玉鸾凤大袖衣,系上大红九凤尾罗裙,腰间紧紧一收,风华尽显。轻轻的搭上凤冠霞帔,女侍官将一个坠着佛手冰兰翡翠的红喜结放在了我的胸前,那抹红,红的很是晃眼,晃眼的让我觉得眼熟,世间还有如此相似的红?我不觉想起了凤胤的血红蚕丝。 女侍官示意我起身走动,只见镜中的人微微站起,凤尾裙便轻轻漾开了,金线闪着阳光,逗成了一地的碎影,闪闪发光。女官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连连对嬷嬷说,“太子妃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了,想那西后,当年也没有太子妃这般娇美!”嬷嬷自然地连声道谢,石斛很开心地“嘎嘎”叫着,就我不能说话。 我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可胤国的规矩,就不是简单的“怪”能形容的了。新娘出嫁当天没有被掀起头盖,便不能说话,以此来显温顺贤良。 “玉儿,今天你便要成为胤家的媳妇了,日后切忌不可胡闹,这皇宫不同府上,不可没大没小。”娘禀退了左右,一顿一顿地说。虽然我看不到,但我知道娘应该在哭,是不舍吧。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要是玉儿受了什么委屈定要告诉爹爹,一切有爹爹给玉儿撑腰!”这是我出嫁前爹说的唯一一句话,我盖着头盖,看不到爹爹的盈盈笑,我感到遗憾! 门外响起了欢呼声,礼炮声,想来是凤胤那厮来了。 我吐了一口气,挺了挺这发酸的脖子,暗暗叫苦,是谁发明了这般沉重的刑罚,这压一天,怕是脖子就此废了吧! 女侍官领着我一路走出房门,走带前厅。一路我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感叹,心里忽然一喜,今日太子大婚,娶的除了太子妃,还额外送带了一只白雕,这惊叹定是由石斛引起的。忽然,一只大手出现在我的眼底,这必是凤胤的手,我心里一颤,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那手先是一怔,然后便紧紧地握住了,我惊觉耳根发红,是他的手太热了? 拜别的爹娘,我坐上了礼轿。轿帘缓缓放下,我的世界顿时一片绯红,耳边是不停的乐曲声,我忽然有丝丝的害怕。 下轿,我扶着凤胤的手一步步走向了红毯,一丝恐慌袭来,我想抽手,奈何凤胤握得很紧,好像知道我的害怕,他俯身轻轻道,“玉儿,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 我不记得是怎么行礼的,依稀是跪,拜,起身,再跪,再拜…… 我不是很真切,脖子开始酸疼了。 ------------ 伊人红妆铃铛音 此刻,我的世界又是一片绯红,这便是传说中的洞房? 门外是隐约的嘈杂喧闹声,胤帝称今晚普天同庆,那便是大家奉旨喝酒的声音吧。我转了转我的头,酸痛,这凤胤要是再不进洞房帮我把这一头的行头卸了,我便要不堪忍受了。转念一想,我竟盼他进洞房,不觉脸上一阵热浪。 我扭了下,稍微活动活动,这屋里着实清香,一个男子的屋子搞得这般幽香,真不像话。可恶的凤胤不知给石斛吃了什么,让它乖乖地睡去了。心里忍不住骂石斛笨,人家说那晚救了你,你便相信,看,着了道了吧!女侍官早已退下了,此刻我一个人坐在床沿,平日觉得石斛吵,今天它忽然不在了,我怎会生出害怕的感觉。 酸,痛,又好累啊!那烛台的红光晃得我眼睛越发得涩,我忍不住多眨了几下,身体好像也变沉了,倒下了吗,应该没有吧,我分明还顶着凤冠呢! …… 什么东西搁着,我觉得有点痒,“石斛,把你的翅膀拿开!”良久,那个搁着我不舒服的东西还在,“姐姐要睡觉,再不走,今天中午没你饭吃!”奇怪,石斛怎没有叫呢,以往一听没有饭吃,它都会扇着翅膀,幽鸣半天。 “呵呵,原来还会这般欺负石斛啊,怪不得昨日它一口就只吃本宫的食物!” “石斛,你会说人话啦!”我一惊,翻了个身,“本宫?” 睁眼一看,我正翻在凤胤的怀了,姿势有说不出的暧昧,微微抬起的头使得我的唇正靠着他的双唇,他的温热的气息笼罩着我的脸,更诡异的是,我所谓的枕头竟然是他的左臂,我就这样枕着他睡了一晚?天哪,我不敢想了。 不对!“你什么时候爬上来的?”我惊呼。 “太子妃昨天嫁给了本宫,今日就想悔婚不成?”威严的俊脸,说完这句话的下一刻,侧头朝着帐顶浅浅笑了,目光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原来是吓唬我的! 可,昨晚没什么吧?刚褪去的红潮又一次浮在了耳畔。“那个,昨晚——”我低语。 “头盖是本宫掀的,衣服是本宫帮你换的,喜被也是本宫帮你盖的…….玉儿,可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 “什么?你——色狼!”当年第一眼看到我爹,我就这么称呼来着,但实践证明我爹是正人君子。 “那是何狼,本宫没有听过,可是有什么不同于其他狼之处?” 神啊!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罢了,要是让他知道色狼什么意思,怕这屋回荡的就是我的惨叫了吧! “我要起床更衣,你出去!”我推开他枕在我颈间的手,忽然觉得脖子没那么酸了,一个翻身,就向里床滚去,一同滚走的自然还有那一床喜被,我把自己裹了个底朝天,把头也一并埋进了,好像衣服还是出嫁那日的里衣嘛。 身后的人利落地起来,窸窣的穿衣声,轻稳的脚步声…… 我又一个翻身,将头从喜被中伸出,亲亲撩起床边的帷幔,这才发现,这浅粉的帷幔刺的竟是一只金灿灿神采飞扬的凤凰,只是没有梧桐,倒是落在了一地的兰花中,美艳和谐的很。确定屋里没有动静,我蹑手蹑脚地爬下了床,用银钩挂起帷幔地刹那,我惊呆了,原来昨晚我没有产生错觉。 这一室的兰花让我欣喜,激动,木讷,迟钝。 一双手从我背后趁我不意,拉我入怀,温柔地环拥,我一惊,轻呼,“大胆,居然敢调戏本太子妃!” “哦,这会便承认是太子妃了?”此刻的他将那一堆金华之服丢在一旁,一件白玉色的素袍,雍容华贵里泛出一种清雅,面色桃红,凤眉微眨间自是摄人心魄般的魅惑。我睁着剪水般的双瞳迷茫而不解瞅着他,脸上却早已是一副娇怯怯的模样。 “太子妃的这般娇容让本宫——!”他握在我的腰间手隐隐加了力道,神色却丝毫未变,微微一怔,朗笑出声。 “可是喜欢这兰?” 我默许。 “不枉本宫我找寻了六年!”细细的轻叹,似乎终于道了出来。 六年?他不是一年前才送了我家一院子的兰花? “玉儿——” “嗯?” “你看——”他把我带到窗前,推开镂空金雕的窗户,一窗兰花入眼,开得炫如夏火,美得静如清泉。他是怎么把山林中最纯净的春意保藏的?又是为谁才做到这般的心细如尘? 春晖开紫苑,淑景媚兰场。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 ------------ 玉现龙惊气凤煞 其实,凤胤住的霞殿有很美的景色,不说那些日日绚烂的兰花,偶尔翩飞驻留的彩蝶,单单那些个亭台楼阁便是出自巧匠之手,美轮美奂,让人应接不暇。 我想,我会喜欢上这样的霞殿,因为,它和王府――我的家,有着让人痴醉的相似。 “太子妃娘娘,您坐在院中很久了,还是回屋吧,这九月的天,日头一下来,就有寒气了。” 说话的人是凤胤给我安排的婢女,紫意。她与我一般大小,可眼里却满是沉稳,人长得清修,也很机灵。没有了嬷嬷在一旁的日子,我也渐渐习惯了紫意的伺候。 “紫意,帮我去御膳坊把灵芝羹端来!”不把她支走,我怎么尽兴!看着她急急而去的身影,我心里一阵暗爽。灵芝还是老头让阿里送来的,今年不知阿里会把这些可爱的菇类送到哪里来呢? 心里一边似有似无地想着,手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我利落的脱去了绣鞋,底袜,挽起裙摆,卷起了锦裤,没多少功夫,一双洁白如玉的双腿便在水面上轻轻地荡起,我有节奏的甩着小腿,嘴里还不忘哼着小调:“让我们荡起双脚,小脚儿推开水波,水面倒影着美丽的白影,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脚儿,轻轻,飘荡了波面,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说实话,只要那厮不再霞殿里,我就很自在,就像现在这样。我一把拔走了盘发的翡翠凤发钗,让箍了一天的秀发也安享此刻的舒坦,瞬间,发丝如青浦,倾泻而下,我很满意地看着水中的自己,长发飘飘,素衣飘飘,不染凡尘一般,可这样的头发未免太随意了点,微微蹙了下眉,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随手拔了一根兰叶将长发挽起,然后自然很是满意。我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没有人发现身后有一人,站了许久。从我在水面上荡着小脚开始,从我浅唱低吟开始,便一直在那了。 脚好像有点凉了,我拾掇了双脚,搁在石栏上,湿润的双脚沾湿了石栏,水迹随着滑落的水珠还在慢慢渗开去,会是一幅山水泼墨画?我俯身开始用手轻推池中的清水,这九月的水不算透凉,只是些许清爽得沁肤而已。我玩水玩得越发专注,越发开心,后来竟然“咯咯”莺声阵阵,看吧,没有那厮在身边一切就和在王府一样惬意。 笑声盖过了脚步,直到池中多了一个倒影,我才发现有人来了,没有转身,我看了看日头,不是凤胤那厮!来人没有说话,应该是紫意,我柔声唤道,“我再玩一会便好了,你且将那羹端着!”没有声音,我便权当紫意听话而为。 良久,一只温热的手附上我的双足,来回地摩挲,似在给我的足取暖。“紫意,我不冷,你放手吧!”紫意人长得小巧,手掌到是挺宽大的。 半响,手没有松开,我一回头,对上了无限柔情的双目,我惊呼:“大殿下!” 急急想将脚抽出,可我怎么用力都没有用,双足纹丝不动的握在他的掌间。我惊慌,却不敢大声叫,要是被别人看到这样的画面,我想我定会冠上“淫乱后宫”的恶名,希望紫意晚些来,千万不要看见了才是! “玉儿,你别哭呀,我没有恶意的”,我都惊慌的哭了? “知道你没事就好,我真的担心那日你在林中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好吗?”他喝了酒,还有点激动,手上不觉加重了力道。 “好,好,我相信你!你放开,放开!”我开始挣扎,过不了多久凤胤就会回宫了,每日一回宫,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要是被他看到了,后果不堪设想!“放开!”我疾声厉呼,完全忘了不该惊动他人。 …… “太子妃还在凉亭,你端着羹与本宫一同去吧!”声音远处而来。 凤胤的双目率先出现在我的眼中,他,先是欢喜;看到了龙胤后,转为惊愕;再看到我的双足,化为愤怒。 “啪――”瓷碗碎地的声音。心中的弦一同绷碎!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奋力挣扎,“扑通”―― “玉儿――” “玉儿!” 两声不同的呼喊。 隐约闻到了熟悉的兰香,然后听见太医的声音,身后暖暖的胸膛始终有规律的起伏着,“我没有,我没有,你相信我,相信我――”我不停地痴语,着急的语调带出了两滴清泪。 “玉儿,我没有怪你…….嗯……我相信你!” 这是我要的回答吗?动了动身子,我觉得头很疼,最后还是睡去了。 微柔的晨曦透着窗棂洒落了一地的光辉,睁眼时,我依旧被抱在凤胤的怀里。他,靠着床沿坐着,将我裹在锦被中,紧紧搂着。他就这样将我抱了一夜?那舒适的一夜源自他宽广结实的胸怀。我仰头,晨辉中,他微睡的脸,静谧,风华绝代!不觉想伸手抚平他眉间的愁丝…… 才一动,他醒了。 “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的声音很是害怕,可我做错什么了吗,答案自然是没有。 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烧看来是退了”,却闻他一阵舒心的叹息,“玉儿,还早,你再休息会!”他将我放平在床上,起身离去,刚一起身,他的身体不由一颤。 是一夜未动,血气不顺了吗? “我不知道大殿下怎么会在霞殿,我真的和他――”我不知道自己这会为什么这么怕他误会。 “嗯!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他的话让我安心。 言毕,他转身离开,身子倏地转回,径自走到窗前,俯身,蜻蜓点水一吻,极尽温柔道:“中午我回来,一同用膳,今日的灵芝羹我让他们多炖些,熬久些……” …… 寝室内,虽然躺在床上,想着凤胤的话,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呢?最后,我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虽然极轻,可听了这么些年,我的耳朵倒是灵敏。“爹爹,是你吗?” “嗯。原来玉儿醒着呀?”爹的口吻总是很柔和,不知道他是否也用同样的口吻和其他人说话? “玉儿莫要起来,好生躺着,爹爹刚从帝宫出来,顺道就过来看看,没事就好!” 曾几何时,另一个男子也这样对我说,“没事就好!” 他便是当朝太子――凤胤。 我痴痴的望着,将坐起的身子又钻进了锦被。“爹,你可在担心什么?” “什么都逃不过我们玉儿啊,爹有点小担忧,但玉儿放心,有爹爹在,玉儿便永远会立在是非之外,爹爹承诺。”何时爹这般庄严,我不习惯。“是非?” “我的小兰儿!”很久没被爹爹这般叫唤了。 “嗯?” “你可是喜欢太子?”我羞赧着双颊,“爹爹,怎这般问?” “呵呵,唐突了,太子妃见谅!” 沉溺在了那抹盈盈笑中,喜不喜欢凤胤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爹爹叫我“太子妃”!我自然更不会知道,就在我休息的那刻,帝宫之中的四个男子又是怎样的一番的情形。 知晓这些事情,是很久很久之后了。 等闲平地起波澜,常恨人心不如水? ------------ 霞殿御泉鬼斧功(一) 冬天总是如约的来了,天一冷我便会按捺不住地兴奋。按理说,我是怕极了冷的人,可是只有天冷了,我才能去看皇舅,如今顶着太子妃的头衔,不知道还能不能去凌国。 站在窗前,望着这变得阴沉的天,我想应该很快要下雪了吧! 一件雪貂裘衣不着痕迹地披上了肩,“我不冷,紫意,你去沏壶茶‘君山银针’,一会太子殿下回来就送去书房。”我没有回头,这可时刻,一般只有紫意会出现在房里,“直接将茶放在釜中熟煮,首将饼茶研碎待用,然后开始煮水。以精选佳水置釜中,以炭火烧开,但不能全沸,加入茶。茶与水交融,二沸时出现沫饽,届时将沫饽杓出,置熟盂之中,三沸后将二沸时盛出之沫饽浇烹茶的水与茶,微量即可。切忌,水不可过沸!” 我悠悠地说完,这才感到身后的人显然一怔。平日里,紫意惊奇的表情我看得多了,便没有在意。 “去吧!”我挥了挥手。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茶道的,好像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吧,茶水可以清火凝神,他这般忙碌,应该需要吧! “玉儿――”猫似的呼喊,密密轻轻的吻开始散落在后颈、侧脸,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递到全身,我偏头躲开,自从那次落水后,他回宫的时间变早了,这种亲密的举动也多出很多,我心有点慌,余光一瞥,还为来得及看清他的脸,他便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玉儿是何时精于茶艺的?” 这厮懂读心术不成? 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又问,“那些茶都是你让紫意煮的?”话语是说不出的柔情温和。 “好喝吗?”我佯装娇羞,问道。 “嗯,要是玉儿亲自煮,肯定更香醇!”说着,他的头便埋得更深了。 就不怕我毒死你,还真会享受!我心中暗自嘟囔。 好不容易一把挣开他的怀抱,我径自朝门口走去,“你去哪里?”身后的人大声问。 “煮茶啊,不然你我们尊贵的太子喝什么呢?”我回头眨巴着眼,再次佯装疑惑的问。似乎,对于这样的相处方式,我乐此不疲。 “一同,走!”一阵得意地笑声沿着长廊直直传开了去,一路迎上的尽是殿中侍卫惊异的神情。看来,他,不怒而威,很久了。 …… 其实一个人要是疯狂起来还真是什么事都会做的,就像凤胤,有时我觉得他就是这种人,可他不是威严而清冷的人嘛? 我才说要帮他煮茶,他便叫人在书房安了个茶炉,说是什么以后给太子妃煮茶用,我有说每天给他煮茶吗? 望着炉中的火,我看我就要肝火过旺了,每天有气却又发不出来!抬头看看凤胤,他拿着笔不停地批注着奏文,很繁琐吧,两条眉毛还在那微动,好想伸手去抚那眉骨,这一国的大事一半由他处理…… 我痴痴地看着…… 停! 他在笑什么,对着我在笑?刚才他不还在看奏文,怎这会就对上了我的眼,我头赶紧一低,隐约听到了一丝憨笑。“这茶是不能用沸水泡的,要稍稍冷却一点才可以,这样可以减轻茶水的苦涩感,也保持了茶水的功效……”我一边看着水一边同紫意讲解,慢慢把心态放平。那丫头,一脸崇拜的表情,我看着很舒坦。 “原来沏茶还有这般讲究,难怪这些日的茶本宫觉得爽口呢!”走下书案,凤胤径自走到我身边。“再一会就能泡了,等等。”我头也没抬,直直说道,眼睛盯着那正在冷却的沸水。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我将水冲入了茶中。几乎是同时,香气弥漫在书房。 “好香啊,玉儿可是放了什么,怎这茶闻着有玉儿的味道!”凤胤一挥手,示意侍从退下去。 呆子!放了兰花,当然有兰花香了! 我看着他专注的表情便想笑,世人都夸他聪明,都说他工于心计,可此刻的表情与一个吃糖的小孩无异。 “我说不是‘君山银针’气味!”凤胤又一次开口。 “不是啊,这是花茶啊!兰花茶以所用茶胚、配花量、窨次、产花季节的不同而有浓淡,其香气依花期有别,头花所窨者香气较淡,“优花”窨者香气最浓。与同类花茶相比属清香类型,香气清芬鲜灵,茶味醇和含香,汤色黄绿澄明,太子寻了这么多的兰花,正好可以月月尝个鲜。” 我侃侃而谈,就当报答他为我找了这么多的兰花吧!只是报答这般单纯,而已! “那玉儿可是愿意天天为本宫煮茶?”嘬了一口茶,品味了半天,他侧头一笑,揶揄道。 “太子――”我还未有做声,却听见外头呼声起了。 ------------ 霞殿御泉鬼斧功(二) “大胆!扰太子清幽者――杀无赦!”推门而出,我看见了几个素不相识的侍卫,口气凶悍地对着宫里前来传旨的人喝道。 我着实惊了一跳,何时自己宫里多了这样的人,而我却并不知晓。 “那是我的侍卫!”凤胤玩味一般地朝着我说道,眼睛还不时瞟了瞟石斛,摆明了告诉我,他的侍卫比我的厉害!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其间自是春风无限。我从惊醒的表情中回过神来,笑了笑。 “谁让你等这般无礼的,惊吓了太子妃,该当何罪!”刚才无限暖人的春风眼下顿时化为厉雨,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之中的阴冷着实令人得瑟,两个侍卫同时跪地,齐声道,“我等自行领罚,请太子恕罪,请太子妃恕罪!” 这就领罚了,我哑然。这是何等残暴的治军之法啊? 其实,我并没有被吓到,看来真正吓倒的是宫里来传旨的太监。 胤帝忽然临时起兴,十二月十五要在宫中设宴,据说是为了迎接瑞年,可守岁也是十二月三十的事情的啊!没有细想凤胤刚才的举动,我的思绪一下子被宫宴所扰。十二月十五,往年的时候,我应该是在凌国的皇陵…… 这几日的夜里,我开始发凉,想来时辰到了,寒毒又发了。 白天,爹爹和娘来宫里看我,我知道他们担心我身上的寒毒。和娘走过书房的时候,没有听见里面有任何声音,凤胤应该是不会同意我去凌国的,那天我无意和他这么一提,他居然莫名地很火大,吓的我再也不敢提了,我又想起了娘的那句话:生在王侯将相家,自然有很多的无奈! 何况自己面对的是今朝的太子,他朝的王。我笑笑,这便是我的宿命? …… 我裹了毛毯,就算这羊毛毡毯上压了裘皮,还有原本的锦被,我还是冷。夜凉如水,可是,没有谁清楚,此刻最凉的便是我自己了。 我慢慢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不敢惊醒身后的人。 胤帝曾经下旨称,我十五岁及笄之年才行合房之礼。这厮倒好,夜夜睡在我的房间,莫不是恋上了我的香味?来不及多想,意识又把我唤回。 我冷得又把自己紧了紧,这漫漫长夜,什么时候才天亮啊,我忽然好怀念凌国的温泉,暖暖的水流可以将我浑身融热,舒坦全身,想着想着,我好像就不那么冷了,身子也像是暖了起来。难道,冷的我连错觉也出来了? “玉儿,再忍忍,明天就不会这般冷了!”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来寻找声源。 是他,他还没睡?拉回思绪,我发现他把我抱了个满怀,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放在我的腹部,热量就像有魔力一般地从他的掌间传出,游走全身。冰凉的脚被他的大脚附着,慢慢也暖了起来。 “睡吧,一会就好了!”这次,我没有推开他的怀抱,第一次觉得有个人抱着自己的感觉很好。没多久,那句话就像有魔咒一般,把我带入了梦乡,我又一次梦到了鱼泉。 翌日醒来,我发现凤胤还是昨晚的姿势,我轻轻翻了个身。 他睡得好像很累,他不是应该比我早休息吗,怎么像是虚脱了一般的累呢? 其实,他的怀抱我已近习惯了,还有他的胸膛,很暖,很舒服。只是,那个眉为什么又蹙着呢,我伸手慢慢靠上那两条眉,沿着眉骨慢慢的摸索,“很俊的两道眉毛,要是不皱着,应该很好看吧!”我喃喃自语。手从一条眉毛滑向另一条眉毛,忽然耳旁一声闷哼。 他,醒着! 一双凤目豁然睁开,原本附在我腹部的右手一把将我的柔荑握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又把眼睛闭上,松开了手。我痴痴地望着他的眼,忽然就像着魔了一般,将双手都从羊毛毡毯中伸出,对上凤胤的一瞬诧异,勾住他的脖子,带着无限轻柔和娇巧,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凌乱的青丝散在他的胸前、臂膀,一丝一丝,一缕一缕,“谢谢你……” 早膳后。 凤胤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帝宫,命人多生了几个炉子,给我裹了裘衣,抱着我就坐在了炉子前,完全不顾宫人惊愕的眼光。他大概是看到我耳根都泛红了,就简单道了句,“全下去吧!” 紧紧地抱着我,良久,说,“玉儿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寒症呢?”他在生气吗,怎么却好似很心疼呢!“再等等,一会就会好的!”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抱着我,微微摇着,我想起了出生那日我爹的飞扬之彩,也是这般的摇摆的节奏。他,像我爹一般疼我?不论如何,我开始选择相信他说的,就像昨夜的那句话“睡吧,一会就好了!” 后来有人前来敲门,凤胤在屋里应了声,门口的人简单地说了句,“不负太子所托,均已办妥!”顿了半天,又道,“只是,伤亡――” “下去休息吧!好好犒赏!”那人没说完,话便被凤胤堵了回去。他紧了紧我身上的裘衣,笑意拳拳,说,“走,我们泡鱼泉去!”从早晨起来到刚才,他的所有倦意就在门外那人说话的瞬间,一扫而光。 此刻,他,神采飞扬,有什么喜事吗?我皱起了眉,外面――冷! 直到被他一路抱到御池,看到那改的面目全非的池子,看到那池中的小鱼,我想我是彻底傻了,“鱼泉?凌国的鱼泉?” 他笑着点头,默许。 可他是怎么办到的,爹爹的飞羽骑用三天才能将我送到凌国,而他,用两天两夜运来了凌国皇陵的鱼泉。 我开始审视眼前的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比我爹,比皇舅,还要有能耐? “如果连玉儿需要鱼泉护体为夫都做不到,那岂不是太过粗心,太过不济!事关玉儿,便都是大事!” 几年前,一个男人这样对我说过,他,是我爹;几年后又一个男子这般如是,他是太子,我的夫君?他真的会像我爹一般好生待我,我想我真的开始相信他了! 谁言不经情丝动,春暖依旧在,拳拳心。 ------------ 雪冰酣酒离场夜 “午膳我让紫意给你送进来的,门外多加了守卫,你安心泡泉!”之前我还担心他要与我鸳鸯戏水,看来是我想歪了。 “玉儿——”听似疑惑的呼喊,“脸怎么红得这般厉害?” “被泉水熏的——”我随意找来两字搪塞。 抬头,看见他转身的瞬间,竟有种莫名的想哭的冲动,是感动的吧!他,第一次给我想哭的冲动!褪去一身的衣物,泡在鱼泉中,看着隐隐而动前来啃咬的小鱼,忽然觉得胸口的翡翠和手上的玉珠很不和谐,以前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呢?或者与之不和谐的是那抹红线? 借着氤氲的水汽,我沉沉地想睡,我知道,凤胤说多加了守卫,除了紫意,便没有人能闯进来。可是,何时,我这般信任他,甚至是依赖他?我不知道。还有,他是怎么运来的这如假包换的凌国禁陵的圣泉?枕在凤胤准备的芍药茯神枕上,我只觉得头越来越重了,稍一歪,便睡去了。一旁的香炉棼着白茯苓制的沉香,两种不同的安神的香气很快充斥了御泉。 “香味终于又回来了!”恍惚中,我听到了这样的一声舒叹。肯定是做梦了,我微微扬起嘴角,身子稍稍下滑入水。 一池的鱼不停的游着,却似找了魔一般咬着池中人,一炷香的功夫,迷离间,看到不少的鱼浮在了水面,再没动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背后的纱帘被放下了,厚厚的下了三层帘子。我缓缓起身,穿衣,稍稍擦拭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便任由它们去了,迈开步子的时候,我发现地上铺的竟然是今年南边牧族献给给太子的毛皮。他,居然用来防滑了!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化开了! 掀开一层一层的帘子,我尽然怀揣着期待,希望他会在这里陪着我吗? 然而,我失望了。 空空的御池,一池死鱼,一个香炉,仅此而已,我莫名失落。我这是怎么了,我不知道。 “玉儿——”幻听吧,我捋了捋头发,径自往屋外走去。跨步间,背后一个温柔的怀拥,真实的很,是早已习惯的力道,身子一下酥软了下去。 “看不到本宫,可是失望?” “没有!”凉凉的东西滑下,一截指腹轻柔揩去。“本宫一直在,没有离去,你看!”完全不理会我的否认。顺着凤胤的手指,我看到了文书、书案,奇怪,刚才怎么没有看到!我笑了,看来泡了太久的温泉,泡傻了吧!迈开步子,我又想走,却被打横抱起。 眼前的男子,用丝巾擦着我的双足,慢慢地帮我套上底袜,穿上鞋。动作呆笨、拙劣,他甚至还把两只鞋给套反了,我没有忍住,想笑。 “你敢笑,试试看!”那人话语凌厉,我一吓,“呃——”竟然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起冷嗝来。 …… “玉儿,好些没?” “呃——呃,呃——” “玉儿……” “呃——” …… “玉儿!”一声厉吼!顿时,御池内哑然无声。“终于不打——” “呃——呃——” 不记得那日我打了多久的嗝,直到晚上胤帝传旨,我才想起来,今天已是十二月十五,前天爹爹才把阿里大哥送来的灵芝交给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呢?心里一急,嗝也止住了。 帝王家的宫宴无非是些朝臣的逢迎之词,然后就是酒肉穿肠,莺歌艳舞。胤帝携东西两宫坐在大殿正中,凤胤携我坐在左侧最前排,对面不偏不倚坐着大皇子龙胤,今日的宫宴因军部有急事,我爹便没有出席。坐了许久,我又觉得冷了,看来不泡上几天鱼泉果然压不住寒毒。我立了立衣领,心想这样兴许就不会那么冷了吧! “太子妃可是不舒服?”大皇子坐在对面直勾勾地瞧着我,一杯酒一饮而尽,径自走了前来,看着他我觉得更冷了。 “没什么,不劳皇兄担心,怕是这里风大了点吧!”回头,凤胤极其温柔地看着我,一伸手,将我拥在怀里,柔声说,“太子妃,这样,可要暖些?”我瞪大了眼看着凤胤,这么多人,他怎么做出如此亲昵地举动。“太子妃?”他何时这样叫我? “太子还真是宠太子妃啊!”龙胤好像是缠上凤胤了一般。 “想当年太子妃没有出嫁的时候,睿王宠女是京都出了名的,如今,玉格格嫁到我胤家,我们皇族怎么也不能委屈了格格,自然是疼爱得紧!”如此露骨的话,他也说得出口,我低头。 “那今晚太子如何与我等尽兴喝酒啊,众将士,是不是啊?”酒过半寻,所有的人都放开了拘谨之感,何况胤帝说,今日可要不醉无归!龙胤的话一出,自然很多将士附和。 我看着龙胤,又想起了十岁那年的宫宴,一阵恶寒,身子一抖。“玉儿,忍一会,一会便好,你等着我!”耳边的话语还在,身边的人却拉了龙胤走入了喧闹的人堆。谈笑风生间,兄弟情深。 那一袭我再熟悉不过的青衣,穿梭于众将之间,大碗大碗地喝着酒,耳边不时传来喝彩的声音。 “太子好酒量,我等佩服!” “太子,我敬您!” “……” “太子,请!” 不记得喝了多久了,“一,二,三…….六十七,六十八……” 好像有六十多个将军士兵因为喝醉给抬了下去,凤胤还在喝,我不禁握紧了拳头,他平日不时这般嗜酒之人,怎今日—— “太子妃,太子——”一个宫人急急来报。 “太子如何?”我焦灼。 “禀太子妃娘娘,太子喝醉了!” 闻言,我急急迈开步子,忘了披上裘衣,便奔了过去,果然,真的醉了。 看着他满脸的酒色,我礼貌地向胤帝和东西两宫皇后禀告,随后带了霞殿的宫人便将太子扶上了马车。 车内,我拿着帕子仔细给他擦着湿了的衣衫,这般冷的天,要是着凉了,多麻烦!手不觉抚上那道眉,还在发愁吗? 黑色中,一只大手毫无预兆地握紧我早已冰冷的手,清晰地吩咐,“速回霞殿御池!” 后来,我知道,那晚的宫宴直到第二日的卯时才结束,如果不是凤胤装醉,前年的那天我会怎样度过呢? 春日有如期到来了…… 青青河畔草,郁郁院中柳。春去春又来,春日年年同? 给读者的话: 谢谢留言的童鞋~╭(╯3) ------------ 柳叶裙枕甘如饴 冬天走了,春日自然也就来了。春寒,不过是短短的几日,融融的阳光下,我躺在摇椅中,自有说不出的惬意。这兰园的兰一年四季,交错而开,虽有种虚幻的感觉,不过,糊涂一回何尝不是乐事!难得糊涂,自然有这其中的可贵! “紫意,你说太子是怎么办到的?”我摇着摇椅,很随意地问去。 “太子妃,所问是何事?”紫意立在一旁,恭敬地回话。 “兰花啊,你不觉的奇怪嘛,这兰园貌似一年四季都是暖的,花开又如此绚烂,难道,你不奇怪?好像就连霞殿也比宫中其他地方稍稍暖和湿润些?”一口气我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了紫意。 说实话,紫意是个很伶俐的丫头,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可是,起初,我并没有期望能得到答案。 “哦,这个呀,太子妃不知道吗?太子为了可以让太子妃日日赏兰,在这兰园地下几米深的地方用煤续着温呢!” “续温?” 我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养花的,这寒冬腊月用炉子焐熟一园的梅花,我倒是听过、见过,可这样的养法,着实新鲜! “给我详细说说!”我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功力就从来没变过。 “太子不让我们说的——”紫意说得很小声,似乎是意识到说错话了,“娘娘就当没有听紫意说过,好吗?”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呀?”我从来都是这样的好奇,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变过。 看着紫意的脸,她的表情由刚才的适然,顿时僵愕,怕是我再问下去,便要哭了吧!我笑了笑,挥挥手示意,“罢了,我什么也没听见!你,放心吧!” “谢太子妃恩典!奴婢这就给您去准备点心!”一转身,我听见了一声安心的叹气。 原来,凤胤,在他们的心中竟然是这般威严可怕,几近严苛?我摇摇头,想来是误解吧! 晌午后,我有午睡的习惯。倒不是因为我嗜睡,只是这深宫中,除了日常向东西两宫行礼外,我也不太愿意走串,偶然东后娘娘会安排些赏花、品茶之类的活动,再不然就是娘进宫陪我,日子委实无聊。 以往我还会和石斛打打闹闹,这几日,被这春光一照,这连雕都懒了,人就越发懒去了。 “石斛,姐姐去睡觉了,你走不走?”闻言,那家伙很高兴的地拍着翅膀,我不禁感慨:钟鸣鼎食之家的白雕啊,竟也俗了! …… 初撚霜纨生怅望。隔叶莺声,似学秦娥唱。午睡醒来慵一饷,双纹翠簟铺寒浪。雨罢苹风吹碧涨。脉脉荷花,泪脸红相向。斜贴绿云新月上,弯环正是愁眉样。 …… 原本睡得好好地,忽然觉得这腿部越来越沉,沉的都抬不起来了,可是梦魇?我心中一惊,那就动动吧,这样便可以赶快醒来,醒了就没事了。 可腿像被什么压着,怎么都动不了。 我一惊,醒了!一身的虚汗! 下一刻,一个身子横枕在我的腿上,那享受的表情,不是凤胤却是哪个?我的气顿时打不一出来,定要让你尝尝什么叫头疼的滋味! 右腿一抽,纹丝不动,左腿一抬,丝毫未动。本就斜躺着,现下哪里使得出力气,我气得紧哪,这好好地午觉就这般就搅了? 忽然我想到一个狠毒的招术,所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对吧,天下男子皆好色,今天本格格就委屈一点,做回石榴裙! 一想不如一动,我很快将我的裙摆盖住了他的脸,我看你什么时候醒!半个时辰,一个时辰,我想我的腿怕是废了,这厮的耐力不是一般的强,我一把掀走裙摆,豁然对上一双毫无倦意的眼,犀利一眯,竟似竹叶般割人,浓浓的煞气却在眨眼间烟消云散,帝王气? “就当做玉儿夜夜枕我臂膀的回报吧,这细腿果然比玉枕舒服!”他居然说舒服?“有劳玉儿了!”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太煞风景了,不如改成:柳叶裙下枕,太子也逍遥,如何?”我当时的脸一定是气歪了,一个春天我们就玩着“藏与找”的游戏。我不能忍受他枕着我的腿午休,于是天天换地方睡觉,他倒也不急,反正霞殿就这般大小,他总能找到我,然后趁我睡着之际,枕着我的腿休息。 后来我也屈服了,习惯了。 一日,他去军中视察,没有回宫,我居然没有睡安稳午觉。想来,习惯这东西着实可怕的紧。而我,却要命得习惯了有他在一旁,才能安心的午睡! 现下,腿上又枕着一个人,睁着明亮的双眸,握着我的手指,有一拨没一拨的撩动着。 “我听说,喜欢枕在腿上睡觉的人有严重的恋母情节,太子可是很爱东后?” 见他没有反应,我伸手挠了挠他的颈窝。 “玉儿——”每次他生气的时候就是这般怪腔怪调,这次我又犯忌了? “这是玉儿第二次主动亲近本宫!”说话间,尽是大喜之情,我猜错了?“这辈子就爱两个女人!” “一辈子太长了,太子如何保证日后不会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这数字可有深意?” 他居然这样问我,我那个气啊,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可我气什么,皇家不都是这样的吗?这史书不是这般记载? “放心,这辈子有玉儿足矣,本宫很早就答应玉儿的,绝不食言!” “当真答应我的都会做到?”这是一个男子对心爱的女子的承诺?而我此刻的执念不知从何而来。 “呵呵,当真!玉儿今日怎像小孩一般顶真呢?玉儿今年行了及笄之礼,便是本宫真正的妃了,十四年了!” 长长久久的一声叹息,穿越了云层,还是散落在了我的耳边,十四年吗? …… 落梅著雨消残粉,云重烟轻寒食近。罗幕遮春,柳外秋千出画墙。春山巅倒钗横凤,飞絮入帘春睡重。梦里佳期,只许庭花与月知。——冯延已《上行杯》 ------------ 女儿红疼淡轻狂 自从我明白了凤胤那句“玉儿今年行了及笄之礼,便是本宫真正的妃了——”的深意后,我一直睡得不是很安稳,深怕一个不小心,就遭饿狼扑食。再说凤胤的睡姿,我实在是不能理解,难道这深宫中的皇子有特殊的嗜好不成? 他几乎是强迫我枕着他的左臂睡觉的,这个两年来我也习惯了;再说他的左手,以前喜欢拽着我颈间的玉,我想他定是舍不得他的红蚕丝线,后来,我发现,我是多么幼稚!而今,他更喜欢握着我的左手,一开始只是对左手小指情有独钟,后来竟然喜欢十指相扣,我知道我的手如葇荑,肤如凝脂,可也不用这般如是啊!女儿家,自然是弱势的一方,被他这样钳制着,夜里我稍一动,他便醒了,其实很多时候,我是不愿意他知道我半夜起来喝水之类的。 哎!就像今夜,我又怕,又疼,又渴! 上月娘来霞殿和我说了些许女子身息之事,详细嘱咐我该如何应对,末了,竟然泪水涟涟,“玉儿,你体质性寒,这身息之日,怕是会很遭罪,这般痛娘体会过,如是真的疼得难忍了,那几日让下人多煮些灵芝吧……” 兴许老头的灵芝真的很灵,兴许是玉珠的功效,这身息之日,我没如娘说的那般,但也着实不爽!现下,我要起身喝点水暖暖,身子应该会利爽些吧!身为女子,每月自然有不太方便的时候。 我刚爬起,正想着如何让他放手,却被一只手横腰给按了回去,又躺回了床上。 黑夜,我睁大了眼,怒火中烧! “可是冷了?放心,一会就舒服了!”倏瞬,他一个翻身,侧对着我,右手悄无声息地附上了我的小腹,我一个激灵,身子不由得一缩,却在下一刻,被另一只手拉回。他,总是这般霸道! “睡吧!”命令的口吻,不容反抗,我的眼前浮现了那日午后他犀利的眼神,便是睡、醒之间,他也这般霸气? 月华如水,满屋的银雾,我就这般盼守天明? 许是倦了,尽然觉得腹部暖暖的,一道暖流缓缓流过全身,就像上次寒毒发作一般?我开始妥协,只是将另一只手放在了他的手背,恍惚中,好像自己的那只手也有暖流流过……身体的不舒适之感慢慢褪去…… 这几日的夜就是这般度过的,稍稍不同的是,凤胤起得晚了,直到我梳洗完,让紫意将早膳端进了房了,他才缓缓起身,还是满脸的倦意。 “国事繁重,但太子也要注意身体,太过操劳会伤身的,今日妾身煮了灵芝粥,殿下趁热喝了吧!” 妇道,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妇工,相夫教子。我依然习惯了这些。 一双倦目微抬,看了看粥,一饮而尽,一连三碗,他真的这般累,还是精力透支?看着桌子上紫意收拾的空盘,我忽然想起,好像灵芝是不能多食的,一早,凤胤似乎喝了…… 看着他抽身离去,消逝模糊在飞雨中的的身影,我有说不出的别扭。 “紫意,太子的朝服袖子为何这般不合体?”原来是凤胤的袖子,着实长得夸张,竟然看不见手指。 “回太子妃娘娘,原来是没有这般长的,好像是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后,一日,太子忽然命人重新修改!” “哦……”这和大婚有关?胤国的特殊风俗? 我摇了摇头,是的话,自然不是我能做主的! 凤凰下山雨出晴,水风清,朝霞明。烟敛云收,依稀是当年。将待曲终寻问音,人不见,数风青。 给读者的话: 谢谢一直追文的童鞋们,小寻也想快些更,可是,我要对得起大家,不能把文章些写烂了,尽量跟新快些~今日尽量多几章~谢谢支持! ------------ 血月今昔复何年 昨夜熄灯前我看到凤胤脱衣的左手手背有四个月牙状的血印,女人的直觉,那是一个女人留下的。平日里,我自然没有抓他手的嗜好,所以结论是,那个女人不是我! 我莫名的来气,却也名正言顺。终于被我发现那个除了东后外,你深爱的女人了!我,就这般带气而眠。 …… “太子殿下,你休了太子妃,立我为正妃可好?”凤胤,和一个陌生的女子。 凉风晚亭,好一幅俊王佳人图! 此时的两人,一个微微仰身,一个弯腰俯视,一个艳如朝霞,一个气宇不凡,一个娇柔可人,一个凤目含情,一个纤手微伸,似想攀住眼前飞凤,一个手臂伸屈,似想搂住佳人纤腰,碧绫翩飞,青丝翩飞,晚霞绯红,白云依依―― 男子微微俯身,对上佳人的红唇,缓缓低头……眼看就要碰上了―― …… “你敢!”我顿时浑身用力,原来,什么“只要玉儿一个”全是骗人的!握紧双拳,恨不能一拳挥去―― 拳呢,我找了半天,手里好像握着什么,怎么也握不成拳。再使劲一用力,“嗯――” 耳边一声闷哼……什么声音? “玉儿――” “道歉已经晚了!”我负气道。 “哦,倒是把本宫的话给说了?”他,居然是玩味的口气! “――本宫?――凤胤!”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凤胤一脸吃痛的表情,借着微亮的月光,我觉得他好像又瘦了,锦衣玉食的他也会瘦? 倏忽,我想起他和那个女子所做之事,指间的力道不觉加重。 “嗯――”凤眉微蹙。 “悔恨吧,悔恨我也不原谅你,居然敢抱别的女子,还那般亲热!你以为我不会向别的男子投怀送抱么!”我怒视着他,口中决绝地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月色中,嗔怒的目,遮掩不住除了怒气,还有丝丝缕缕疼痛之感。 “你抱其他的女子,还想要和她――”这种话要我怎么说! “什么?说清楚!”一个俯身,他将我的双手钳制在头顶,居高临视,威仪泠然。“女子,这半夜何来女子?” 对啊,半夜,他就睡在我身边,没有女子,“做梦了?”我困惑了,那般真切是梦吗? “梦?”一声冷笑,我不寒而栗。 “太子妃半夜做梦误伤太子,你说,这惩罚会是什么?” 误伤? “你少血口喷人――”,下一刻,被颈部力量所牵,抬头已经对上了那双深邃,幽沉,迷离的眼眸,里面似乎还氤氲着层层迷雾,缕缕柔情……错愕间,温湿柔软的感觉已经在嘴里融开。唇齿相戏,勾缠辗转,与他不容拒绝的霸道不符,他的吻里带着温文尔雅的柔情,我就这样沉沦…… “嗯――”在快要窒息时,他,终于松开了。我轻轻启唇,他怎知道我梦见了他想做这件事情? 没来得及想明白,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一声轻吐,凤胤又追上来,亲昵地再次唇碰唇,霸道不失温柔,纠缠不清似的吸吮,把我仅存的呼吸轻叹一尽吞噬,后来我靠着他度给我的气息缓缓喘着,他,这般邪恶至极!不知这般纠缠了多久…… “罢了,惩罚过了,睡吧!”声音因为深吻,没有平复,略带沙哑,透露着浓浓的情愫。 屋里弥漫着兰花的清幽,可空气中却是让人沉醉的甜腻,我深深呼吸,热气似乎全都集中到了脸部,回视着凤胤专注的眼神,不禁露出迷茫之色,“惩罚?误伤?”被误伤的明明是我!唇应该是肿了吧! 湛蓝的天际,一轮弯月悄然从西边拥入大地的怀抱,东方,点点红霞,越发光亮。日月交替,天地伦常。 一个早上我一直不敢开口,许是因为那个荒谬的梦,许是因为那个缠绵似梦的吻,更多的――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白皙的指甲里满是红红血迹。 他手背上的四个血牙印,我指甲尖的四处血迹。巧合?必然?因果? 自从嫁来霞殿,我好像就和自己手掌中的血痕断交了。自小开始,我一旦做梦就会紧握双拳,那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长长的指甲自然顺着力道口入了掌心,很多个早晨,爹爹都会轻轻掰开我的手,然后心疼的上药,“玉儿的这个习惯,可还改得了?” 我以为我改了习惯,原来是他宽容地习惯了。所以他的袖子总是这般长,只因要遮去那抹会惹人非议的我留下的红月牙? 指间涌出的蔷薇,烙在掌心会是刺痛的甜蜜么? 兰花开了,可是会陪我赏兰的人,还没有回到霞殿。 春晖开紫苑,淑景媚兰场。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给读者的话: 童鞋们,剧情要起波澜了喽~~~回头马上再送上一章~让阴谋来的更猛烈些吧~ ------------ 可堪孤馆寒戾迫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敧,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 如果这个世界有谁会让我在这初冬的日子,倍感严冬的寒冷,那么,好吧,此人坐在炉前,携着众妃,笑意堆砌。环顾四周,没有东后娘娘,只有西后的谈笑轻吟,众位宫妃的连声附和。 紫意说帝宫有旨,声称:东后寝宫设宴小聚,携众妃赏梅,特请太子妃前来相聚。 现而今,我坐在西后的寝宫,一群女子围着一个大铁笼,欣赏的自然不是腊月冬梅,也不是祥瑞之兽,却是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 笼中,一虎,一豹,一鹿。 我从来不知道,温婉的后宫女子竟然喜爱如此血腥的搏杀,她们欢呼的尖叫,放纵的姿态,全然没有了初入席时的端庄,是后宫的生活压抑至此,还是她们本性如此,抑或是西后的诱导能力太过高强? 笼中的豹子一个转身扑,一爪刨向了老虎的眼睛,再看那老虎,一个仰身滑,豹子的肚皮处早已一道血口。此刻的小鹿,毫发未损,一路沿着笼子奔跑,胆颤心惊,可怜的小家伙,还不知自己所困之处是个笼子吧,惊恐的眼神,绝望而不安。 “嘎,嘎,嘎,嘎,嘎——”石斛焦灼不安地叫了起来,看来连石斛都看不下去了呢!原本石斛的叫声在这放纵的大殿之中根本起不了波澜,直到—— “看来太子妃的白雕也想一显身手啊!”西后脂粉堆砌的脸,直直朝向了我。 “石斛,休要放肆!”我大声一喝,石斛倒也安静地听话。我从来不曾这般大声喝它,心中自然免不了一阵酸疼。 “儿媳的白雕不懂事,扰了西后和众位娘娘的兴致,玉儿这就送它回宫!”虽然凤胤不是西后所出,但她同样贵为胤后,自然我就成了她的儿媳,一如她当年送碧玺时所说的那般。 本以为这会是可以不着痕迹告退的机会,可在西后这,全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素闻西后是从一个庶出的小姐身份一跃成为如今胤国最尊宠的女人之一,要说没有手段和眼力,怕是没有人会信吧。 美丽邪魅的嘴角,一抹无痕的蔑笑。 “素闻太子妃的白雕能懂人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此雕可是睿王为太子妃专门训练的?” “儿媳回娘娘话,是儿媳的一个朋友所赠!”说子衿是朋友,一点不为过吧! “朋友?”又是一抹意味深远的笑。 “太子妃交友甚广啊,连这隐国灵物也能收为自用,看来太子妃的朋友一定不同寻常,自是贵不可言之人!” “隐国?”众妃此刻忽然失了观摩的兴致,目光齐刷刷射向了我。 “可是那个‘南胤北隐’的隐国?”不知何人,一语惊呼。 我从来不知道这“隐国”两字,在这深宫中会引起这般的波澜。 “这谜底自然太子妃是不会告诉我们的,或者睿王知晓,而太子妃只是被蒙在骨里而已!”听着像是为我解围的话,可似乎如鲠在喉,浑身难受。隐国,就是那个有“玉面佛”隐皇子的隐国!就是那个爹说的是胤国统一天下最大阻力的隐皇子? 一抹冷笑!我想,我的世界和他的世界不会有交集! 现下的豹子和老虎均已伤痕累累,“呀,小鹿也会伤虎啊!”不知又是何人呼了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全又移回了笼中。小鹿趁着老虎和豹子身受重伤之际,竟然有鹿角狠狠地顶伤了它们。 反抗,是一切生灵的本能! 子衿送我的雕,怎会和隐国有关?一个久居深宫的皇后,消息自然不会太过正确。如果此雕有问题,那么精明如我爹,多疑如凤胤怎会不知?简单地分析了一下,我觉得眼前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我从来不喜欢这般血腥。 “依太子妃之见,这笼中争斗的下场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小鹿怎可比拟那池鱼和渔翁,处境也未免太过不同了吧! “儿媳驽钝,实在是看不出这结局!”既然不知问话者的心意,还是避而不答的好。 “太子妃果然聪慧,四两千斤,便将问题又丢给了本宫!也罢,这鹿死谁手,本宫心中自有分晓!”但见西后一挥手,一个大力士从石柱后提了把大刀走出来,手起刀落,在看笼中之物,已然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 众人皆惊,谁会想到这场困斗是这般结束的?众妃没了初时的端庄,没了方才的兴奋,眼里惊恐,浑身瑟斗。 西后,果然心狠手辣。 “扰了太子妃的心性,本宫抱歉!”我的脸色早已扭曲,我不喜欢杀戮,何况这般残毒。 “只要娘娘尽兴即可,儿媳无妨!”我努力不让自己失态,话语尽量放慢速度。 “今日之宴便到此吧,太子妃留下一同用膳吧,其他娘娘各自回宫吧!”后仪之势,再看那些娘娘,不知是怕西后,还是怕那一笼的血腥,很是自觉地匆匆而去。 大殿之中,西后,我,石斛。良久无语,眼角的余光微微瞟到西后,她神态镇定,双目望着殿门,似在等着什么? 机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久久未着痕,岂止有深意? ------------ 少昊开光血滂滂 “奴才参见西后娘娘,参见太子妃娘娘!”一个不认识的小太监忽然走上殿来,打破了一殿诡异的安静,显然也被大殿之中的惨象吓了一跳。 “平身吧,你是那个宫,来西宫何事?” “奴才从帝宫过来,太子听闻西后这聚会散了,特命小人来接太子妃娘娘去帝宫用膳。” 我心里一阵欢喜,没有凤胤的传旨,这会怕是我还在西后的血腥弥漫的大殿呢吧?看来那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想想也奇怪,西后竟然没有横加阻拦,就让我走了。罢了,难道我还希望她挽留我不成,我暗暗笑自己想的太多。 初冬的萧败势如破竹般地来了,除了兰园,竟连这帝宫的花园也是一片萧败,我笑笑,不语。 走了好一段,我觉得这路好像有些生疏,“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太子妃娘娘,去膳殿,太子这会应该在那里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觉得这路不是去帝宫的。刚走过一个长廊,远远地我看见了紫意,心中安稳了许多。来时,紫意提议我给太子暖壶茶,耐不住她磨叽半天,我便煮了一壶让她送去。那么,既然她在这,凤胤应该就在附近,我竟有一种着急想见他的冲动,看来今天被西后吓的不轻。想着,我不禁笑出了声。 “太子妃娘娘,太子听说今日西后给了您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这会气冲冲地去找西后理论了,把您今日带来的茶具也摔了。看太子的气势,我怕――娘娘,您还是快回西殿看看吧!”紫意的身影近了,却是一副慌张之态。 在胤国,长幼之序远远没有帝威来得重要,自从凤胤当了太子,他,便是胤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就算是身为长辈的东西两宫皇后,也不能与之相比。 凤胤不是那般冲动之人,而且三年来,便是他再火大,也不曾摔过一物,今日是如何了? “娘娘,太子让奴才带您去膳殿,您快随奴才走吧!”一旁太监见我停步不走了,急急催到。 “太子为何这般火大?”我收起一脸的轻松,严肃问道。 “奴婢不是很清楚,是听宫人说的,然后奴婢就去太子处看了看,没有见到太子,但太子妃最喜爱的紫气东来陶砂流光杯却碎了一地。” 看着紫意手中的残片,我想凤胤这次是来真的了,这紫气东来陶砂流光杯是他命人从民间寻觅来的,因为我喜欢得紧,还得意了许久。可他到底因何而怒呢,就因为西后刻薄了我? “走,快去西宫!”完全忽略了小太监的叫喊,我急急向西宫奔去,漠视了一路上宫人投来的怪异的眼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阻止这场不必要的冲突。 “殿下!”迈入西后的大殿,空无一物,原本的血迹早已清理干净,可空气中隐约还有血腥之气,我一惊,急急迈向了后堂,命紫意在大殿守着。 “儿媳参见西后娘娘!”我礼貌地在后堂外问礼,半天,没有丝毫的声音。此刻,呼吸声、心跳声,却似被放大一般,吵得我心神焦灼。手一紧,我推门而入。 “吱――”屋里是黑黑的一片,帘子是好像被重重地放下了,遮蔽了光线。白日,这屋子竟如黑夜一般。看着不像有人,我转身将要离开,一道白烟,我看见石斛扇了两下翅膀,一头栽下。顿觉天旋地转,我一个趔趄―― …… “……庭儒……命人扛水来……先泼醒白雕……” “……来人……” “玉儿……玉儿……醒醒!”微湿的手掌拍打着我的脸颊,我微微吃痛,睁眼,白晃晃的一片,眨眼。 “咝!――疼!” “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我又听见有人在叫我。 终于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到光亮的骤变,此刻,眼里清楚的倒映着他的凤目,担心,焦虑。一抬手,我想拂去他眉间的微蹙,却被手中的利厉物所惊,然后,三张同样吃惊的表情。 “匡――唐――” 我一把扔掉手中的匕首。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凤胤,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我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此刻的他,眼底的温柔消失了,涌上的确是不折不扣的怒意,因为我唤了他的名字? 不是! “庭儒,把水桶给我!”我一抬头,看见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些许眼熟,微微睁开的眼却在下一刻被迎头而下的冷水挡去了目光。 浑身湿了!透心的凉,他,不相信我!手上的血迹顺着水流丝丝滑落,一同滑落的还有我的温度,我的希幻。 “啪――”刺耳的声响,水桶瞬间支离破碎,片片木絮,洋洋洒洒,倒是一种凄漠的悲壮。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被劈碎的是木质水桶,此刻覆盖了一地的残碎,我无法将它们与水桶联系起来。 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这般断定是我,这般冤枉我?一同破碎的可还有我稍稍放开的心门? 我痴痴地坐着地上,眼睛迷糊了……这里是哪里?西后的后堂,还是早已不在皇宫? 姚星流窜,天裂异变,穹开见光,流血滂滂――大凶之兆。 ------------ 孝子伤因玉莲絮 荧惑常以至寒入太微,受制而出行列宿,司无道,为乱,为疾,为丧,出入无常,辩变其色,时见时匿,大患之象也。 胤国232年,西后潘氏内寝,逝年正值茂华,死因不详。 许多个夜晚,我还是会梦见龙胤决绝狠毒地怒视凤胤的眼神,除了憎怒,似乎更多的是困惑,不甘。 简单如我,不明白这里的深意。 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会昏倒在西后的寝室,而西后又是何时被何人一刀毙命的?整个胤宫对此事讳莫如深,这是大忌。胤帝下旨,不许任何人议及此事。 今年的春日来的格外的迟,纵使此刻的胤宫风平浪静,纵然此刻的王府依旧香气馥郁,我还是挥不去西后惨死的那一幕。 我不知道为什么凤胤会出现在西宫,真的一如大殿下所说,是他杀了西后? 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的手中握有凶器,而那把匕首竟然随着片片木色飞絮消失无踪? 我不明白大殿下为何会如此巧合带着侍卫几十余人闯进? 我更不明白是谁要陷害我? 我想,这里的世界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是一种我体会不了,想象不到的深沉。 凤胤因为相信我,所以必须残忍地对待我,凉水净去了血渍,却冰冻了他们手足的感情; 胤帝因为深爱西后,所以不许胤宫妄加揣测毁了西后的清誉,却增加了父子的嫌隙; 龙胤因为丧母之痛,所以长跪西宫殿外,任凭胤帝、潘相、众臣如何劝解,姿势夯如山,心态坚如铁? …… “玉儿,可还在为西后之死而困心?”爹爹伸手撩拨了一下我面前的琴弦,便没再说话,静静地安坐一旁。很多时候,爹的存在就是我无形的慰藉,强大的勇气。 “这件事不是太子干的!”顿了顿,爹还是开口了。 “我相信。”如果不相信他,我便就没了此刻的困扰。 “玉儿,是爹的心头肉,也是太子的唯一的妃,所以,玉儿永远不会有事。”爹轻悠而笃定的口气,是在说给我听,还是用来宽慰自己?难道,这一切针对的不是我,针对的是太子?或者是我爹――睿王? 那么,这是一个怎样庞大而复杂的阴谋? “后天是玉儿及笄的大日子,事情都过去三个多月了,一切便与玉儿无关,我儿安心!”我扭过身子,看到了爹自信沉稳的笑容,我想,这个世界便是天塌了,也有爹爹为我撑起的一片天空。 远远地,回廊的尽头,紫意端着花茶步履轻盈的走来。 “你是何时到霞殿的?” “回睿王,奴婢是太子大婚后由掌宫处调派而去的。”紫意小心的回复。 “爹爹,怎么了?”我疑惑,爹何时连这个也关心了? “没事,没事,呵呵……紫意……恩……名字不错!”爹爹憨笑,紫意却是一脸的惊恐,“丫头,别怕,本王就随口问问,太子妃喜欢兰花,你日后要好生照看啊!” 云淡风轻间,自有说不出的从容儒雅。 后来家丁说太子拜访,爹爹就先行离去了。 两日后,我一袭盛装,在爹娘的陪同下,去了胤国皇庙,作为一个太子妃,接受了独一无二的斋戒大礼。 那日,我看到了凤胤,青衣翩翩,目光如炬,神采飞扬,一抹似有似无地浅笑漾起在脸颊,洒脱中有说不出的自信和霸气。再看他身后的胤国凤天骑,浩浩荡荡,个个如松站立,机警异常。 那一刻,我相信,他,真的是霸者。 凤天骑是凤胤一手创立、选拔的胤国禁军,因训练严格残酷而闻名,然除了胤帝和我爹外,没有人见过凤天骑的真面目。今日,他却如此声势浩大――凤天骑将皇庙围得水泄不通,将所有其他的将士赶出了外围。 浩浩的人群中,一双灼洌的眼让我不安,他,是刚刚丧母的大殿下,一袭黑衣,从上到下,彻底通透的黑,挥之不去的黑。对上我的目光,他显然一怔,微微的一笑却在凤胤拥着我步入皇庙的瞬间涌上了戾气。那是一抹鬼魅的邪笑,我却忽略了。 对于他们兄弟间的嫌隙,朝臣分析过、规劝过,后妃安抚过、调节过,只有作为父亲的胤帝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朝中原本和睦的现状因西后之死,顷刻间掀起了大浪。左相潘岳与右相云萧再次对峙,西后的死或多或少为自己的儿子和父亲赢得了不少朝臣的同情票。一时间,太子党和长子党竟出现了势均力敌之态。 这场蓄势待发的宫斗,不知是因为大家忌惮凤胤所向披靡的凤天骑,忌惮太子妃荣氏一族遍及天下的党羽根基,还是忌惮胤帝的胸有成竹,最后却也消无声息了。可住在皇庙的日子,我还是闻到了空气中紧张的气氛,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爹说天下太平得很,连洌国都不作乱了。 一月后,我斋戒期满,才知道,大殿下已被立为了珂王。也许,这就是宫斗无声的真正原因吧! 珂,《药经》记载,“味咸,平,无毒。” 珂王,平王,心善无害? ------------ 清阳薄靡阴凝难 现下,嬷嬷带着一群侍女放置着早膳。 桌面上依然放置着山药豆腐羹热锅一品、竹节卷小馒头一品、苹果软脍筋一品、口蘑萝卜白菜一品、罗汉面筋一品、奶子糕、菜花头炒豆腐一品,最后还有葱藕白玉糕。 看着这熟悉的白玉糕,想起十几年前的早上,那会我还很调气地扔掉了玉糕,如今,那个奶娃娃早已出落得姿容妙曼,这一切,是福?是祸? 或许,今天是我在王府吃的最后一顿早膳。再过半日,我便要奉旨住进帝宫了。如果不是大殿之上爹爹的坚持,怕是连这一顿早膳了没了吧!我不禁冷笑,什么“积阳之热生火,积阴之寒滋水,阴阳相薄,感为雷,激为霆,乱为祸。阳盛阴强,不和之状。阳气胜则散而为雨露,阴气盛则凝而为霜雪,阴阳合,雨雪至,麒麟斗,日月食,鲸鱼死,彗星出,蚕珥丝,商弦绝,贲星坠,勃海决。” 说白了,就是要把我软禁在帝宫。 所谓阴阳不和,不宜香火,所诞子嗣,必有反骨。只不过是一个冠冕的借口罢了,结果就是胤帝派了一堆禁宫亲信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玉儿,怎么不坐下用膳啊?”娘显然也不喜欢我身后的那堆人,压抑着语气,尽量平和地讲到。 “女儿等爹娘一同入座,或许,今天是最后的――” “我儿休要胡说,这玉儿的日子才开始,怎可这般丧气。来,这是我们玉儿最喜欢吃的葱藕白玉糕,记得十几年前…….玉儿还将粘糊糊的此糕擦了爹爹一身的糕团……”爹还是这般的风趣,盈盈地笑着,宽慰着我和娘不安地心,或许真的是我多想了,或许真的是今年流年不利,太子命理过硬,冲犯玉儿,胤帝只是要保护我而已。记忆中的胤帝,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荣睿王府的事,却一直很是疼爱玉儿。 “嬷嬷做得葱藕白玉糕最好吃了!”我笑笑,满脸春意融在了爹娘的眼里。 “爹爹近日为石斛画了一幅画,奈何想了许久竟不知该题何字。膳后,玉儿随爹爹一同去书房,为画提题个词,如何?” “女儿谨遵爹爹。” 从来没有见过爹爹执笔作画,这也算是今日比较开心的事吧! 爹爹的书房一向时严禁外人入内的,在书房外,我挥手示意,让胤帝的亲信留在房外等候,谁想为首的一个将领,竟然拿出了胤帝的手谕,声称如果擅离职守,便身首异处。眼见我爹的脸色越来越差,我正想喝骂那人。不想,爹爹一个转身,很是恭谦地请了那个将领一同进入了书房。 眉目微起间,我看到了那人一脸的惊愕。 画是极其普通的画,丝毫没有什么玄机。初春明媚,柳絮飘飘,一只白雕振翅高飞,树下一小女颦颦仰望,浅浅而笑。 “此女子可是玉儿?”完全忽略那个扫兴的将领,我娇滴滴地问我爹。 “爹爹的眼里何时有过第三个女子?” “第三个?”顿了顿,我心领神会。回神细细看着画,下意识地伸手想拭去那一抹水白。不想,石斛忽然在一旁很开心的叫了起来,着实把那个将领吓了一跳。它高兴地拍打着翅膀,“呆子,这会才看出爹爹画的是你呀!”我拍拍石斛的头,忽然想起了我还欠子衿一幅香草兰图。 头顶上方,一片白羽晃晃悠悠飘落而至,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一抹水白处。“可是此物?”我问。 “玉儿当真聪明!” 此刻,石斛叫得很欢了,就像当日见到鹦哥那般兴奋。 “那便这般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爹爹大笔一挥,在留白处这般写到:飞升石斛明,羽落锦玉白。 “爹爹的题字如何?” 说实话真的不怎么样,我笑而不语地望着我爹。 “这升对落,石斛对锦玉,明对白――” “可是飞对羽,不工整啊!”我笑笑,“爹的画技比题字功力强!”对于我的评价,爹不愠不恼,却笑得更大声了,“玉儿可是第一个称本王诗词不好的人啊!” 后来我知道,爹爹年少时就因为才气出众而名满天下。荣氏的子孙,没有一个不是文武双全的。 或许爹爹的笑是另有深意的吧!帝宫的凤辇一刻也没有差池地落在王府门口,爹爹和娘一同将我送到了门口。看着那个进入书房的将领走到迎接队伍的最前端,爹爹走上前,俯首,低语,“玉儿,可还记得那个工整的对仗?” “飞和羽?” “连起来!” “飞――羽,飞羽,飞羽骑?”我一惊,低呼。 “玉儿要是遇到难事了,就想想爹爹的不工整的对仗,这样眉头便也舒展了!”爹隐晦地这般说,我一抬头,那个讨厌的将领已经在向我们走来。 我颔首,微微一笑。爹爹眉梢舒展,盈盈而笑。 “太子妃――” “回宫!”我收起笑意,怒视了一眼,直直吐了两字。 莫大之祸,起於须臾之不忍,不可不谨。 ------------ 凤凰涅槃游龙狂 史家记载,荣氏锦玉太子妃,旷世奇女。胤国始帝以来,此女虽非为帝妃,然乃居于帝宫第一女子。 以前,我不是没有来过帝宫。这个住着胤帝的宫殿,住进来了才知道,原来是不允许妃嫔居于其内的。东西两宫皇后,各有东西二宫,而其他的妃嫔,也分有各自的宫苑。我独自一人,出入在这帝宫,着实心底不安。难怪,爹爹送我出门前这般隐晦地交代,原来帝宫没有胤帝的宣召,除了东西两宫和太子外,是不能随意出入的。想来真的要好久见不到爹娘了。 不过一切的不安,在见到凤胤的那一刻,也就随风远去了。我刚住进帝宫的那会,他几乎每日一有空就会来的沁苑小坐;后来小坐成了久坐,一直要到用了晚膳才会起身会霞殿;日子久了,他竟直直要等到我睡下了,才兀自离开;近来我听说,他干脆在议政之处安置了小榻,竟也不会霞殿了。 有时,我想,要不是他顾及胤帝的旨意,担心着相克一说,依他的性子,肯定就在我的沁苑住下不走了,或者直接将我接回了霞殿。 今日我暖了一壶千金菊,算着时间,差不多凤胤该来了。千金菊是他命人给我找来的兰草,我相信,如果我在帝宫住上一年,他定然会将霞殿的那些个兰花全给我移了过来。他的想法,我这么些年了,竟连一点也猜不着。 “紫意,把千金菊端上来吧!”前日,他嫌弃太烫了,昨日竟然也会赌气没来,那今日就给他早些准备,散了热气,来时应该正好入口! 想着,我不禁笑自己,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盼着他过日子了,竟和这宫里的其他女人一样俗气去了? “玉儿参见太子殿下!”远远地我就听到了脚步身,走到门槛出,轻轻请礼,佯装温柔地恭迎。习惯这东西真的可怕,每日这样礼貌地行礼,我现在居然习以为常了。 “爱妃啊,何时这般聪慧?”这声音―― “平身吧,许久未见了,让本宫好好瞧瞧!”一直强有力的手一把握住了我的下巴,不容拒绝地抬起我的脸。 “大殿下,哦,不是,珂王!”我一惊,“请您自重!”我奋力地想扭头,却只有下巴处传来的吃痛的感觉。 “紫意――紫意!”我大叫。 “爱妃,不用叫了,沁苑的人早就被本宫支走了。啧啧,雪衣红襟,如绸黑发,远山黛眉,繁星昊眸,羊脂肌肤,太子妃比池塘戏水那日更具风情了啊!”一边说着,他的另一只手来回在我的脸颊摩挲。 身体被点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凤胤――”我幽咽的呼唤。没有想到高呼“飞羽”,此刻的我,心里冒出的竟然简单到只有他的名字,我多么希望,此刻,他能出现! 兴许是我的泪水扫了珂王的兴致,他自己走到紫檀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自觉地品了起来。喝到第三口,他忽然像是又记起了我。端着茶杯走到我的面前,轻拭我的泪痕,嘴角卷起一抹讥笑,“太子妃,哦,不,应该是玉格格!” 我一眼嫌弃之色投向他,“请珂王自重!”他不知自重,我却做不到他这般放浪,帝王家,礼数、名分是不能随便更改,这是不能逾越的大忌。 “看来,格格还是比较喜欢太子妃的称呼?不过,现在本宫只能称呼你为玉格格了,因为你还没同我大婚,便不算是真正的太子妃!” “什么!”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或者,眼前的人又在耍酒疯。不论是那一者,我都不情愿。 “玉格格,不奇怪吗,怎么今日到此时了,凤胤还没来沁苑陪格格品茶。”他说的极是,按理说凤胤早该到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眼前的人霸道的转过我的脸,让我不可避免的迎上他的眼。他,竟是这般的可恶,缘何当年我会觉得他是个好人?我不禁嘲笑自己。 “放心,日后大婚了,本宫自然会替格格寻来世间所有的兰花,陪格格品遍所有的花茶。”他仰身大笑,却笑得我五脏六腑滚滚翻腾,阵阵作呕。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难道变天了吗?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剔透的脸上露出晨曦一般无害的笑,一般人一定会溺死其中。 废话!我暗想。心里寻思着他要是再对我不敬,我便高呼“飞羽”,想到那日出门前爹爹交代的话,我猜测此刻的房梁之上应该有好多双眼睛在盯着屋内的一切。心里自然也就多了两份底气,稍稍褪去了几丝害怕之感。 “昨日朝堂上,胤帝废了凤胤,改立本宫为太子,故而,本宫今日特来看看我的太子妃!”他得意地转身,寻了张凳子坐下,“知道格格为何会在此处吗?也是本宫的意思,稍稍一番星宿异象之说,便将格格囚于帝宫之中!哈哈――哈――凤胤迟早要被废,那么,本宫又有何理由让他来染指本宫的爱妃呢?”言语中,及尽猖狂之态。 原来,我会困在帝宫,都是珂王干的好事,我越想越气!可眼前的男子何时这般恶毒,其实他本来就恶毒吧,不然那年他怎么想到借凤胤之手杀石斛呢?那么,他,对凤胤做了什么,让胤帝受其蛊惑而生出废太子之心? “爱妃,原来连生气也这般迷人啊!”嬉笑之中,自有说不出的猥亵。 “我已经嫁给了凤胤,自然不会再嫁于你!”虽然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凤胤,可我却不能忍受男子朝三暮四,自然也不接受自己侍嫁二夫。 “一女不侍二夫!”我决绝。 “哈哈!”狂妄的笑声,又一次充斥整个沁苑,原来沁苑竟这般冷清。 “格格五岁那年,胤帝下旨‘日后不论哪位皇子即位,只可娶锦玉一人为胤国国后!’既然现下本宫就要是太子了,锦玉便是格格,而不是太子妃。你,没有侍过凤胤,又何来侍二夫之说啊!”眼前的人,真的是大家盛传的善良敦厚的珂王? 我多想让飞羽骑当下就结束他的性命,但是,我不能,我必须弄清事情的始末。可我有能力搞清楚吗? 至少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原来,早就全乱了! ------------ 双后内寝谁人戚 “凤儿,恐怕当真要被胤帝废黜太子之衔了,玉儿也怕真的要嫁给龙儿了!”眼前的女子,高贵之气依旧,只是空气中少了往日的那抹风采。 我略微一怔,虽然眼前的情形我揣测过千万遍,但真的被告知了,却还是另外的一番滋味。 “娘娘,玉儿不想改嫁,更不愿嫁给珂王。”对于东后,我就把她视为自己的娘亲一般。此刻,压抑多日的情绪一下子宣泄,却是平静地出奇。我已经十天没有见到凤胤了,我知道,他们打算把去我囚在这帝宫,直到再次大婚。世事怎么这般奇怪,重复的太子大婚?太子不是同一个人,太子妃却没有改变?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 “凤儿,是断然不会让玉儿受到委屈的,本宫已经十余天没有见到凤儿了,怕,就怕凤儿到时硬来。”我一直认为,亲娘的眼泪是世间最动容的清澈,没有丝毫的杂念,一心的爱,满腔的情,毫无苛求的付出。东后的隐忍的泪水让我的心乱得发慌,从未有过的窒息。 “娘娘,找我爹,我爹会有办法!” 其实,我知道,如果我爹真的有办法,此刻我的处境便不会如此举步维艰。 “玉儿——”东后挪了挪身子,一把将我拢进怀里,这刻,我的心彻底地凉了,这是一种无言的安慰吗? “胤帝大殿宣称:旨意无人可改!睿王多次求见,胤帝都给驳了回去。现在,本宫的行为也受到了限制。” 戚戚悲声,感从心中发。 既然走到了绝路,那么或许,我也有拼的资本?绝地的反击,本不是我所愿意的。 忽然间,我不那么害怕了,我不知道为何我这般决绝,单纯只因“一女不侍二夫”,还是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者只是沉溺在了东后的一片水汽氤氲之中。 “飞羽!”收起一脸的懦弱、无助,我单袖一挥。 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应声从房梁“嗖”声跳下,没有预兆,轻若无声,雅而无形,齐刷刷跪地,“少主吩咐!” “出宫!”不知哪里来的将帅之气,也许是袭自我爹吧。我冷笑,没想到,我真的是荣氏的异类,今天这般一闹,怕胤国再没有人人称道的荣氏一族了吧,自古“红颜祸水”,当真一点不假! “玉——儿——”回头,我原以为迎上的会是一脸的惊讶,不想,却是一脸的淡定和沉着,高贵之中恍惚间多了从容和安心,我迷惑地揉了揉眼。 “玉儿,当真爱我凤儿?”羞涩磕绊中,还是问出了这一句。 我爱上了凤胤?我不知道。一年前,爹爹问我,“玉儿,可是喜欢太子?”一年后,相同的问题。 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玉儿,相信母后,你是爱凤儿的,就如凤儿爱你一般。玉儿,知道凤天骑的第一宗旨是什么吗?” 东后示意我宣退飞羽骑。“凤儿的凤天骑是为保护玉儿而建立的,世人皆知凤胤将帅之能,经纬之才,可是做母亲的知道,凤儿最挂念却是玉儿!” 我就是那两个女人中的一个?我望着东后笃定的双眸,不禁暗暗揣想,那里,我读到了安抚与真诚。这就是那两个侍卫兀自挨了两百军棍的原因,只因可能会吓到的我? 这太过牵强了,太不合逻辑了…… “今日之围,母后能帮玉儿和凤儿解之,只是,他日,玉儿不要记恨母后。一定替母后好生照顾凤儿,好生地爱凤儿!” …… 这一刻,我动容了,语言的苍白到了东后这里,却是最有力量的。于是,我忽略了“母后”这称谓的深意,一同忽略竟是东后眼底的决心。 我庆幸,在胤帝步入沁苑之前,飞羽退下了。 东后被屏退的背影,在落日的余辉下,散发着幽紫的光,寒得逼眼。苍凉,是我唯一的感触。此时谁也不知道,东后云氏今日的暗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这样的不回首,在日后,竟成了一种遗憾,迟到的又何止一声“母后”的呼唤,而我却没有了再唤一声的机会。 胤国232年,东后云氏遇袭于东宫,全国举哀。 顿时胤国上下一片惊恐,朝中自然又乱作了一团。 凤胤亲手在东宫抓住了前来行刺的刺客,严刑逼供之下,却引起了朝中的四起流言。有说行刺之人乃是洌国的刺客,有的却说是西后的党羽,然终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是,东后的死,却让胤国皇室三月内不得举行红事,太子妃改嫁的大婚推迟了。这就是东后所说的“解围”?如果死能解决问题,那么该死的断然不是东后!所以,三月后,我还是必须如期从睿王府出嫁,恍如当年一般? 我,不愿去想,生活为甚过得如此混沌了? …… 孝子伤,暗自戚,岂止斯人自憔悴?凤胤不是公子汲,但东后却成了历史的夷姜。 望着淫雨霏霏,我想起了诗经的那一段——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二子乘舟,汎汎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这如水的母爱,涓长到天涯,心何以承载? ------------ 自嘲墨尽千情乱 雪云乍变春云簇,渐觉年华堪纵目。北枝梅蕊犯寒开,南浦波纹如酒绿。芳菲次第长相续,自是情多无处足。尊前百计见春归,莫为伤春眉黛蹙。 …… 凤胤,你可知道,你的无声无息,竟是这样日益牵动我的情愫; 凤胤,你的惩罚,是不是太残忍了,你在东宫的自闭,一同拒于宫门外的可也有我? 这是我不能接受的现实,你和我的结局,原来就也这般? 于是,我开始学会了望天,不因其他,只是这样的角度,心会稍稍舒适…… 可是,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遇见他之后,我的生命中,出现了太多不可能的可能。 四月漫天飞絮,点点滴,可是那赤子殇? …… 拿起青毫,却怎么也下不去笔。十天前,石斛衔回一封书信,落款是君品。细细想来,答应丹青素笔一幅香草兰,这到底是七年前的事,还是早已经历了七世轮回。记不得是多久的事情了! 一伸手,指间停留了那飘飞而落的杨花。无情雪舞杨絮,离复聚、几番寻觅? 子衿,久远?熟悉? 已经四年未见了吧,此刻的你,过得可好?应该不会像玉儿一般混乱吧?我轻叹一声,转身执笔,却还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何时,我对兰这般生疏? 是花却似非花,晚风急骤从天坠。夕阳未绾,柔枝难系,徒添愁思。 我,一抬头,窗棂外,自是夕阳如血。那是凤胤心中的泪吗?低头,眼中一惊,何时,纸上跃然一朵浴血的百合,红得我心阵阵翻腾,当日东后就是这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百合,百合,是东后最爱的花吧?此刻的东后,可还知道凤胤的痛? “玉格格,可否劳驾出府一趟,我家主上有请?”湛蓝的天际,闲适点落的白云,恰到好处的一声呼喊。紫意不知什么时候睡在了榻上,想来是君品点了睡穴。 “格格,君品冒昧了!”眼前的男子,简装素服,单膝跪地。 “哦,是君品啊!”我久久长叹。 从马厩牵了两匹马,我就正大光明地出了王府,或许我心情真的低落吧,一路上,眼里竟然连王府里平日忙碌的人群也一同抹去了。 …… “兰――儿――” 这般情切的称呼,出于天地玄黄,起自日月盈昃。 回神,我抬头,却只看到,墨悲丝染,仁慈隐恻,容止若思。 “兰儿,可是不认得子衿哥哥了?”束带矜庄,执扇展颜。 没有说话,我轻轻摇了摇头,一同摇出的却是眼底的泪。我没有在爹爹的面前,这般肆意的哭,我知道,这几个月来,爹很忙,很烦,也很乏。他和胤帝的关系忽然如拉开的弓弦,仿佛稍一疏忽,箭矢便就飞射而出,只是,受伤的是哪一方?为了爹,我违心同意再嫁“太子”,可,此刻,我知道,我竟是如此的不情愿。 “王侯将相家的无奈,子衿,懂吗?”我不习惯称呼眼前这温润如玉的人为哥哥。子衿,一个对我而言,一如“爹爹”般温暖的称谓。 淡墨青山,白云流转。 “兰儿,跟子衿哥哥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滚滚红尘,这喧嚣之中再悉心的呵护,终没有旷古幽兰生长的土壤。兰儿,跟我走吧!” 一双玉手执起的除了我的温度,还有满心的希望。 其实,我怎会不懂,那眸如清水底下的爱恋,只是,我一直嬉笑着在逃。今天,这般坦诚的深情注视,那清丽的笑容,竟开出了让人不忍拂逆的颤抖。 玉儿,可是喜欢太子? 玉儿,当真爱我凤儿? “我,我……不知道。” 笑如春风,我清楚地看到了……眼中的清澈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如幽潭。眼前的男子,飘逸,温润,遗世独立。嘴角的那抹盈盈笑容,如同刀割一般剐我的心。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像爹爹一般宠着玉儿,呵着玉儿。可今天,我亲手伤害了最不愿伤害的人,最深的一刀?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这阵子……好多事……好累……”我的心是不忍的。 “兰儿――” 夕阳拥着晚霞,沉落了山谷。可夕阳真的如我们所见,怀抱着晚霞,抑或,只是一瞬的错觉。如同,此刻,熟悉的怀抱,久违的气息,温暖,自如…… “兰儿,这是我国的‘玉楼点翠一片丹心’,他日,若是兰儿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将这盆白牡丹摆于窗棂之外。我会一直守候,十年,是我许给兰儿的承诺!” 浮沉转眼,十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立柱上的牡丹,你的纯净能比上我的子衿? 可是子衿的出现却是我这阵子唯一值得回味的一件事情,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心很累,也不愿去想。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玉醉容,十年问何期? 花独自开着,虽然寂寞,却依旧守候,如同子衿一般。 ------------ 剪不断来理还乱(一) 无言独山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格格,回屋吧!日头落下了,这高楼也冷,格格已经得了伤风,都在喘咳了,要是再经了风,王爷怪罪奴婢是小,格格玉体才最重要!” 这几日,每每只要我一上钟楼,稍稍驻足吹些晚风,紫意就在耳边不停的唠叨。也不知是怎么了,以前我从来不曾伤风咳喘,那日外出归来后,竟然病了。 作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现在,珂王等的就是两纸诏书,一纸废太子的诏书,一纸立太子的诏书。我,好像已经三天没有见到爹爹了。 “紫意――”我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格格,有何吩咐?” “把药端上来吧。” “奴婢这就去,早就给格格暖着呢!”紫意很欢喜地退下,转眼,青瓷碗中,棕青色的汤水呈于眼前。 看着这汤药,我忽然又不太想喝,“还是暖着吧,等我与娘亲用过晚膳,回来再喝吧!”我是怕极了喝药的,何况这般苦的药。 紫意似乎看出我的担心,娓娓道,“格格,今日的药是太医新配的,只是用了些早莲蓬、莲花芯,还加了一味天仙子,说是此药有安神功效,可以让格格好好睡一晚。兴许一觉醒来,什么病都没有了呢!” “天仙子,倒确实有安神定痛,治喘咳的功效。不过甚苦,紫意休想欺骗我!”我一戳紫意的脑门,便走了下楼。几日来,难得有这般的闲心。 走过自己的房间,看到那开得甚是斑斓的牡丹,我一伸手,执起了那把属于子衿的素扇。扇面的裂痕早已修复了,可它总是存在了,不是吗?我缓缓地附上扇面。 “格格,您这扇子的扇面怎这般白净无杂?” “故人之物,兴许真的是用白色天茄花瓣制成的?” “花瓣也能制成扇子吗?这天茄花是什么花啊,奴婢从来没有听说过?”对上紫意好知的双眼,我尽量回忆子衿的话语。 “就是那无刺的白色曼陀罗,医书上说,此花纸质,易碎,却有安神功效。我也是只是书中看过,并为亲眼目睹。”不过,子衿这般说的,应该是不会有错的。打开折扇,一股奇特的气味还残存于鼻尖,一如子衿独特的气息。深吸一口气,我回头,对紫意道,“快些走吧,不要让娘等太久了。” 不知从何时起,娘喜欢坐在对门的位置。我想,应该是那张位子可以第一眼望见爹回府的身影吧! “娘,您多吃点吧!”我夹了一块玉柳鸡丝给娘,岁月没有再娘的容颜上留下什么,只是这几日娘的话不多,想来也是为宫中的纷乱担心吧,为爹爹担心,为我担忧。 “玉儿,乖!” “来,玉儿也多吃点!”娘收回锁向门外的目光,半天,说,“今天,睿王说会回府的,还说……会再带一个人回来。玉儿,不若,我们等等吧!”放下手中的银筷,娘转头看着我,询问。 我没有出声,点点头。 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心里却开始不停地在猜测。爹是在我见了子衿后没有回府的,那么,爹爹是去见子衿了?爹爹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既然他能让我去见子衿,就不会再为难于他。还是,爹爹其实是进宫了,那么,他是去见了胤帝,还是珂王,或者是凤胤? “玉儿,王爷回府了!”娘的欢喜一下子阻断了我的臆想。 浅浅的月色下,昏黄的灯笼烛光随风晃动。远远地黝黑中,两个人影渐渐走近,均是我熟悉的身形步伐。爹爹走在前面,从容自如;凤胤走在后面,不急不缓。王府高挂的夜灯,一点一点照亮他们的眉,他们的眼。我清晰地看到:凤胤,他在笑,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唯独他的心,空白得好像没有感觉。 他,还在悼念东后? “玉儿――” “爹爹!” “这几日还咳喘否?汤药可曾按时服用?”我自然不惊讶爹爹的洞若观火,有这样的爹,那是前世修来的福缘。 睿王府晚膳的桌上,第一次坐圆了人。 想来娘早就知道今日爹爹带回来的是凤胤,此刻我再仔细看看桌上的菜色,更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 “太子妃,可否劳驾为我和睿王沏一壶兰花茶?”对上凤胤凤眼的温柔,我知道我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二个月零三天,我没有见到他。 眼光流转,却瞧见爹娘都在笑,我,失礼了吗? “玉儿,本宫脸上可是长了什么,还是,两月没见,玉儿不认识为夫了?” 脸顿时一红,我眼神定格了太久? 给读者的话: 最近天气不好,小寻有点卡文~请大家见谅~ ------------ 剪不断来理还乱(二) 唤了一声紫意,我碎步走了出去。很久没有沏茶了,自从凤胤没有出现在沁苑后,我就没有煮过兰花茶。 此刻,温暖的是壶中的茶水,还是自己的心,或许,都暖了吧。我不禁有一种舒心的感觉,好像外面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浮生的一场虚梦。 “格格,您还没有喝药呢!是……二殿下……让我端来的!”耳边响起的是紫意的声音,有点不太自然,显然对于称谓,她犹豫了许久。 对啊,刚才他自称“为夫”,胤帝的诏书迟迟未下,凤胤是太子,还是那个二殿下?只是,胤帝那日亲口对我说的话,想来是不会有假吧!我不知凤胤做错了什么,珂王又做了什么,这一年,才短短数月,却似乎格外的漫长。 “格格——”紫意端着药,恨不能直接端到我的嘴边。 “你这丫头!”我轻怒一番,一口气,一饮而尽。 “格格,紫意好久没见您笑了!” 我笑了吗? “这药这般难喝,下次断然不要再喝了!” “可是,格格这次全喝光了耶!” “你——”我微一仰头,瞪了紫意一眼。 “格格,您又笑了。格格,您笑起来真美!难怪,他们都喜欢您!” “他们?” “哦,王爷和王妃啊,还有太子!”回话稍显底气不足,那时,我没有发觉紫意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水沸了,我没有功夫理会紫意的胡言乱语,端起沏好的茶,示意紫意不用跟着,自己走向了爹爹的书房。 “吱——”声推门,晃动的烛台下,黒起白落。睿王执白,太子执黑,在棋盘上杀地不亦乐乎。我静站一旁,实在看不出两人谁的棋艺更甚一筹。 “玉儿,何必站得这么远?”正下着棋,凤胤侧首边冲我召唤道。 “哈哈,一子错,满盘皆输啊!”爹朗声出笑,“玉儿,真是爹爹的福将啊!”进门没多久,胜负便出了分晓。凤胤输了,烛影下俊朗的脸却也掬起一抹自然的浅笑。 “睿王技高,凤胤领教!” “来,来,让玉儿下一盘!”言罢,爹爹起身,让出凤胤对面的位子,兀自倒了一杯茶,轻轻咋了一口,未加一丝评价,意味深远地冲我笑笑,举步头也没回地走出了书房。之后,就再没回来。 此刻,烛影晃动的只有我和凤胤的身影,风吹影动,人影交融。 他一手端着茶,一手抚着棋盘。其实,我对棋道知之不深。今夜,不知是凤胤故意让我,还是我忽然开窍,两人竟然纠缠了数个轮回也不见胜负。偶然能听见烛蜡滴落的声响,烛影依旧晃动,晃得我些许眼花,些许沉迷,些许倦意暗涌。今日,我怎这么早就有了沉沉睡意,我抬手,轻柔眼睛。 “玉儿,看好嘞!”闻声,我赶紧睁圆双珠,再一看,一大片江山在一个黑子下去之后,顿时拱手与人。稍稍一怒,心里不禁嗔怒,眼前的人怎不知手下留情?十指一伸,便向棋盘胡乱抹去,显然还不解恨,撅起嘴,一阵嘟囔,“以后再不和你下棋了,你欺负玉儿!” 话语一出,我愕然,何时这般说话过? 耳边,笑语满盈。 目光一路向上,我看到他嘴角的笑,笑得温馨,笑得真切,似有融暖万物的灵力。 “好久没有见到玉儿撒娇了……玉儿这般惹眼,可怎生舍得?”下一刻,只觉身影一闪,我便靠在了凤胤久违的胸膛。他怀抱着我,没有说话,轻轻的摇晃,一个低头,亲吻了我的发髻。 就这般,我们都没有动。月悄然爬上了枝头,夹杂着烛光,催促着我瞌睡的神经,我启启合合的眼皮最终慢慢阖了下去,踏实地在宽舒的怀里中挪了挪身子。 ------------ 剪不断来理还乱(三) 恍惚中,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好一阵子,又是一阵关门声。迷迷糊糊地,我摸到了煮茶前放回枕边的折扇,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我想,应该是没有错。鼻尖传来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兰花香。 …… 夜不可阻挡的深去了,月光却是更加融暖,一泻千里间,竟有说不出的暧昧。 微微启眼,纹丝不动地坐在床前的黑影应该是凤胤,他侧着身子,俯视着我。隔着纱幔,我轻轻地伸手,附上了他的脸,接触的那一刻,莫名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是一种家的味道,带着安心和舒适。 他,浑身一颤栗,一个寒噤,下一刻便让我清晰地看清了他的脸。月光下,目如朗星,唇边一抹不明来意的笑容,睥睨众生的高傲,何等的惊才绝艳? 他温柔却不容拒绝地握住了我的双手,我不太习惯地挣了挣手,却是徒劳。 “太子吗?”我如猫儿一般低语。 他并没有接话,手势依旧温柔,空气却像沉寂一般,只有热气在擢升。一袭黑影,轻轻掀起床幔,他的凤目直直倒映在我的眼中。 “玉儿,我的妃……嗯……”那个上扬的尾音似是在寻求答案,我的脑中一片混沌,曾几何时,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 他伸手放开我已然无力的双手,却依旧握着我的手,轻柔到了极致,如同掌下的是一汪遗落凡间的清泉,稍有不慎,便会惊染了纯醇,着染了尘世的喧嚣。 月好像又爬高了,清辉如洗,散下一片的银彩。 凤胤的脸带着月的余光,下一刻,附上了手指。 我望了望窗外,月亮躲进了云层中,可是天空却呈现了一大片泛着光晕的云朵,带着温馨的光亮,很静谧,很美。 眼前的人在我转头的下一刻,倏忽地转过了头,我惊疑地迎上他魅惑众生的邪笑,只觉心口不停的起伏,好像,有点丝丝缕缕的热。想来是天气转热了吧! 这个静谧的转瞬,我感到他遮住了我眼前唯一的光亮。 “太子,呵呵,太子妃!”我轻言而出声,却满是酒醉般的笑声,未被钳制的手伸到他的鼻尖轻轻的打了一个小钩钩,嘴角一同溢出自是那不甚熟悉的笑音,如同年少时做了错事,狡黠的欢笑,记忆深处的那般岁月一泻而出。 我惊叹,原来,他在我的记忆中,已然不是点点滴滴,却是静静一汪泉池。 …… 他,也醉了吗?始终微微笑着…… 哦,也许月光也醉了,探出树梢的月晃动的竟然是那几乎要让人沉沦的一望无底的魅眸。 窗户敞开着,我感到凉风吹向了前襟,夹杂着兰花的清幽,是清凉的花香,还是温热的风,抑或是其他什么……我好像辨不清了……只有酥麻的感觉依旧游离……最后留在了华盖穴…… …… 阳光一泄而至眼角的瞬间,我难得的清醒。 转身,一头栽进了一袭白衣之中。抬头,一双凤目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心口一惊,想起了那片断断续续的记忆,怎会做这般奇怪的梦?可,真的只是梦?脸顿时红了一片。 凤胤痴痴傻傻的笑着,一伸手,轻柔地捋了捋我的发梢。“昨夜,玉儿下着棋就睡着了!” “缘何你会在我的床上?”话问出口,我就觉得自己傻了,他以前不也这般肆意而为。只是,那时是在霞殿,今日,是在睿王府。所以,他不会放肆胡来的,我安慰了一下自己,可我到底再怕什么? “你,没有怎样吧?”我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 “玉儿,可是想本宫如何?”他得意地邪笑。 我转了一个身,有意地稍稍舒展了手脚,没有丝毫的不适。如果昨夜凤胤越礼了,那此刻,身体断然不会这般无恙。 横空一只手臂,将我的身体一下子搂转回去。颈下,是那只熟悉的手。我微微展颜,今日,他一贯的雅笑出奇难得的还存在眼角,只是那形状极好的眉还是深锁着。他,还有什么琐事烦心吗? 据我的心得,笑是因为心情甚好,锁眉,便是没有休息好导致的。 “太子,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我启声轻问。 “无妨,只是真气耗费的多了些,休息下就好!”云淡风轻,却是无限风情,万千温柔。 起身时,虽然凤胤迅速地穿起翠青锦袍,我还是看到他略带不整的白色里衣。这让我的眉不知折起了几道,难道那娇羞的一切不是梦?我怎么想却也想不出所以。 回头,仔仔细细地扫视整理好的床褥,锦被。整洁,干净,雪缎还是一如往常的明亮,没有玫瑰,没有落英。我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回到了心房。如果我们俩发生了什么,不会这般如是! 原来到底只是一个梦,我放心的轻叹。可我,何时做这样荒唐的梦? “一起邪淫念,则生平极不欲为者,皆不难为,所以淫是万恶之首。”此话一点不假,我想我应该好好斋戒几日,去去心魔。 【天仙子,中药,苦、辛,温;有大毒。归心、胃、肝经。解痉止痛,安神定痛。用于胃痉挛疼痛,喘咳,癫狂。山茄花,中药,食用可使人感觉疲倦、进入无梦之睡眠,解除情绪激动,产生健忘。牡丹,可药用,治咽痒、咽干、咳嗽等症。然三者断然不可混食,混用。】 ------------ 55. 微夏迫奕飞羽赠 夜来风雨独自愁,风拂绿絮花坠落。转眼,夏天的朦胧簇拥着天蓝的风,月色荷塘中,自然是一袭映蓝的梦。 宫中废太子的谣言早已穿得言之凿凿,对珂王而言,万事具备,只欠胤帝的一纸诏书,而我对此,似乎已不再那般关注。该来的,来了再说吧! 这几日,爹爹倒也清闲,没了前阵子的早出晚归的繁忙,竟整日呆在家中。当然更令我不解的是:爹爹忽然很是认真地想起要教我下棋。 …… “不玩了,又输了!”我一阵嘟囔,十指一伸,陈旧的戏法,将棋盘的棋子混了个遍。 “哈哈,我荣氏的子孙怎会不懂下棋,玉儿,再来,爹爹好好教你!”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遍了,那么,我到底这几日下了多少盘,我想只有心细如我爹还记得吧! 借着紫意整理棋盘的空挡,我一伸懒腰,瞅见了自己房里台柱上的牡丹。这花,莹白如雪,不需太多阳光雨露,兀自炫丽,开了好些日子,难道不会凋谢吗? 十年,我想起了子衿的承诺。温润如他,倾尽十年的守护,锦玉何德何能? 抬首,眼前,何尝又不是一个温润的男子。 “爹爹,如果一个男子许给一个女子十年之约,这代表如何?” “刻骨铭心的爱,此生不渝的关怀。”半晌,眸中闪过一丝惊讶,爹爹若有所思地回答。 “那为何不是一生之约?” “哦?”爹爹顺势向后靠在了摇椅之上。稀疏的阳光轻抚眼前这张令我安神的脸,岁月还是留下了痕迹,我爹还有多少年能驰骋沙场? 微闭着双眼,爹的喉结微微而动。 “那样的爱太过于沉重,如果十年的光阴最终换来的还是无疾而终……那么……”微顿的口吻,“再多的许诺只会成为女子幸福中的遗憾,让她背负上,辜负了纯纯之情的自责。十年,何尝不是一生啊?如果可以,也许会许下十世吧,只是,这样的承诺男子只会许于自己知道!” “哦!”我似懂非懂,爱情吗,我真的不懂,这眼前的棋盘,我怎又把自己下到了绝境之地? 转眼间,爹爹的眼中,睿智的光芒熠熠闪闪。 “玉儿,谨记:起手据边隅,逸己攻人原在是。入腹争正面,制孤克敌验于斯。镇头大而含笼制虚,宽攻为妙。尖路小以阻渡避坚,紧处方宜。关胜长而路宽,须防挖断。飞愈挺而头畅,且避连扳。……取重舍轻方得胜,东敲西击定成功。当枰默会诸般诀,万法先几一顾中。” 不知道爹爹讲了多久,说实话,我没有记住。但这后世称奇的口诀还是流传了下来。 “棋如人生,一招不甚,满盘皆输。”爹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我。 我点点头。这个我懂。 “玉儿,记不住下棋的要诀没关系,但要记住,凡事取重舍轻,一招下,后招必已完备。只要活着,就有赢的机会……宁输数子,勿失一先。两生勿断,皆活勿连。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必也,四顾其地,牢不可破,方可出人不意,掩人不备。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袭之意也。弃小而不就者,有图大之心也。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也。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也。” 荷叶上,昨日夜雨的水珠滚滚晃晃,还是“咕噜”一声没入了池子。些许的声响打破了我和爹之间的沉寂。今日,爹爹的感慨比往日多多了,“只要活着,就有赢的机会”,我们在和谁对奕吗? 又一片荷叶,颤悠悠摇晃起来,一如我的棋局,理所当然的输了。原来,我的棋艺不是一般的差,是爹对弈凤胤藏了一后招,还是那日凤胤计高巧妙地让了我? 都不重要了,爹说,明日接着下,直到我能反败为胜为止。 眼珠骨碌骨碌地打着圆圈,我不知道爹爹为何执念于此,但我知道,爹很少这般认真。 荣睿王府之内,清荷舒展,兰香飘逸,黒起白落,一派欢声笑语,嗔怒撒娇。王府之外,又该是一番怎样的境况?望着渐渐残缺的月亮,我知道,六月快要来了!爹爹自从那日带着凤胤回府后,掐指一算,十余日没有出府了。对外宣称身ti微恙,便连早朝也一并免去了。 “心静则明,水止乃能照物。品超斯远,云飞而不碍空。”白天,爹爹很是满意地将这几个字写在了子衿的折扇上,我想,爹大概以为扇子是我的吧! 月华如水,万籁俱寂。 这话中的深意,是想让我做个世外高人,心静如水,品高于云?还是爹爹真正向往的闲云野鹤的舒洒,这是他的心声? 爹的话,怎么越来越难懂了呢?那日,他将飞羽骑的玉牌给了我,还说我ri后便是飞羽骑唯一真正听命的主人。 飞羽骑,荣氏历代护卫死士中的jing英! 我? 是号令他们的主人? 那么,我爹呢?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55.微夏迫奕飞羽赠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56. 胤洌何家西宫嗣(一) 一路上,有人太早看透了生命的线条、命运的玄妙;有人太晚觉悟,冥冥中该来的刚来,无处可盾,无路可逃。 人生本无平坦之路可行,“yu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路扼;“马足蹩,车轴断”,路艰;“长安多歧路,人世半烟尘”,路诡;“熊黑对我蹲,虎豹夹路啼”,路坠。 凤胤走的到底又是怎样的一条路?珂王,又在何路上执着?胤帝呢,为帝之路,可有高处之寒? 拾级而上,为何今天通向帝宫的路怎么也走不完,却硬是生出了这么多破碎的感慨。 回头,转身,我爹睿王一袭淡紫朝服,黑色织金锦带,青蟒底靴,温雅缓步。我就这般不紧不缓地走着。何事,胤帝这般大费周章;何事,睿王这般庄重成竹。 “什么风把睿王吹来了。”轩昂地迈步渐近,珂王朗朗之声传来,“睿王不是卧病在家吗?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傲慢无礼之姿,难以附加。 他,何时这样的令人生厌? “王爷与我,自然不一样,只是今日乃胤帝宣旨,还需要什么特殊理由?”不改温泽,睿王忽略珂王话中的讽意、不敬,黑瞳深沉,恰如夜幕,含笑睨看。 我转头,看着。 这便是朝堂之上的睿王,润如玉泽般的气度,不软不硬,俊逸温雅,掩盖了心底真实的本质,书卷气里怀抱着驰骋沙场的陡然剑气,不张扬,却有伤人于无形的震慑力,这就是胤帝每每看爹的深邃眼神的原因? “奉劝睿王今日之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妙。”珂王语气一转,急转之下的冷峻。这就是当年那个无害的帮我夺蚕丝红绳的大殿下,我愕然。 “哦?”上扬的语调,余音不绝,意味深远。 “今日,珂王可是势在必得?”我爹低头,轻轻用指尖弹去了不是何时飞上身的小虫,动作娴雅,如行云流水一般。依旧清雅的声调,没有丝毫的愠怒,嘴角笑意依旧。 “罢了,日后本王与睿王还是一家人,今日这般说话未免伤了和气。”珂王一改面色,露出无害的笑容,“只是,睿王恐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情况吧。放眼这胤国的军队,三分天下,睿王分二,而胤帝仅分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功高盖主,祸必降之!”珂王挪近了两步,诡诈地又浮起一抹阴笑,“放心,今日成事,我必不薄睿王,何况太子妃定然不会让本宫这么做的,哈哈……” “那还真是有劳珂王费心了,希望出大殿时珂王还能这般从容坦荡!”爹起步,拾级走向前。 “放心,今日本王定会让睿王失望而回!”珂王的脸上极尽严肃,秋风肃杀,一派萧然。 “拭目!”睿王炯目微眯,意兴懒散间,只简简单单吐了两个字。 站在两人的中间,我觉得水生火热一词不够妥帖,其实,自古女子便不能从政,那么,今日,“太子事件”之中,我扮演的仅仅是一个太子妃这般简单。坐在胤帝的身边的贵妃椅上,我知道手心已近拽出了汗。 我循着爹爹而望,融入眼底的是,只是一抹盈盈笑意。站于一旁的凤胤,凤目睥睨,雅笑轻启,英姿仙骨,“算尽天下而天下不知”,我不觉心中喃喃低语。只是,他何时与我爹站在了一起,还是朝堂之上,他们本就是这般而站? 回望胤帝,一派帝王的威严。 他,再不是当年那个含笑抱着我的帝王? 君宠,过眼烟云? 那么,他日,凤胤当上了帝王又会如何? 今日,谁是王?谁是寇?谁成?谁败? 如果,那日我答应了子衿,此刻我便不会针毡在坐…… 人生,可能重复?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56.胤洌何家西宫嗣(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57. 胤洌何家西宫嗣(二) 大殿之中,噤如寒蝉,所有人毕恭而站。 看着殿下儒雅而立的我爹睿王,我坐的更是不甚安稳。玉阶之上,胤帝与我;玉阶之下,龙凤双胤、睿王、左丞右相、各部官员。 窄窄的一道玉阶,区分可是君臣? 这不是一道普通的界限,而是一条跨越不了的鸿沟,可我,何时跨越了,一时,我茫然若失。 偌大的帝宫大殿,建造得纷繁错综,“前朝后市,左祖右社”无一不全,无一不jing。主殿面阔八间,进深四间。主殿的东南和西南方向分别有翔龙阁和栖凤阁,各以曲尺形廊庑与主殿相连,整组建筑呈“凹”字形。主殿前是一条以阶梯和斜坡相间的龙尾道,分为中间的御道和两侧的边道,表面铺设花砖,方才就是在拾级而来。主殿的建造威严壮观,视野开阔,殿中的石碑高大雄浑,雕刻jing美,隐隐还能望见飞龙在天,恍惚还能听见鸾凤和鸣。 只是,这在浑厚壮美的主殿,也掩饰不住玉阶下,皇子纷争的气味,左丞右相政治争斗的暗流。谣传也罢,圣旨也罢,今日,这闹腾的沸沸扬扬的“太子事件”终于该有一个定论了,只是,我的心缘何跳得这般慌乱。 玉阶下的凤胤,长长凤目时时涌出一丝莫名的浅笑,神态间永远是高贵、悠闲、淡定。 他,谋定? 再看珂王,嘴角的诡异之笑时隐时现,眉宇间,孤傲、不羁、孑然。 他,后动? “众位,今日怎一句话也不说?”终于,胤帝打破了这可怕的平静。 一语毕,大殿又归于一个静字。 “睿王一向见解独到,对于,嗯哼——”胤帝清了一下嗓子,“太子一事,有何高见?” 几乎是瞬间,所有的人眼光都直直射向了我爹,一个个竖耳静听,我仿佛看到了他们提到嗓子口的跳得紧张的心。 烫手的山芋一下子就丢向了我爹。那么,睿王,是接下,还是转手? 站立两侧的黄胄将相,三个人依旧淡然而笑,而我爹笑得最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脑中莫名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我显然被自己吓了一跳。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当年胤帝要我为他作诗,而我一下子想起刘邦那般,“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臣以为,胤帝自有圣断,非我等可以臆测乱猜。”睿王,直接物归原主。 “那潘相以为如何?” 面对胤帝毫无表情的提问,百官此刻纵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揣测不出帝意何在,既然连功高盖主的睿王都选择了沉默,潘相虽一心相帮自己的外孙珂王龙胤,却也只道了声,“恭听胤帝圣裁!”那里面的不满,我也听出了几分味道,自然,胤帝一定明白,而他,声se依旧,帝威难测! “云相?”胤帝转眼朝凤胤的外公右相问去。 “臣恭听圣裁,只是希望胤帝能为东后报仇!”言毕,老泪纵横,直膝跪在了地方。“扑——通——”,声音清响,久久萦绕。 这是胤帝意料之中的结果? 此刻的凤胤,一脸压抑的悲怒。 “起身吧!”久久,胤帝出声。云相偏执,依旧跪立。 “起来!”胤帝,大声疾呼。我,被吓了一跳。 凤胤站着未动,按理,他应该扶起自己的外公,结果出列的确是与我有过两面之缘的吏部司张大人之子,张庭儒。云相大概是忆女过度,加之悲愤攻心,再经胤帝这般一吓,竟然旧疾复发,让御医直接从大殿接了出去。 这“皇子斗”的戏还没唱响几个音,竟然险些搭上了一条人命,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悲凉之感。 六月的天,硬生生隔在了大殿之外? 玉阶之上,我依旧端坐。 玉阶之下,英挺俊逸的脸庞闪过一抹邪魅的笑容。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57.胤洌何家西宫嗣(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58. 胤洌何家西宫嗣(三) “玉儿?” 何人唤我?一惊,我对上了胤帝深邃的眼,那样幽深不见底的眸子,埋下了今日大殿怎样的结局。 “胤帝。”我起身行礼。刚站起的身子,却在胤帝挥手示意间又坐了回去。 “玉儿,你愿意谁成为太子妃的丈夫?”一语掷地,全场皆惊。 …… 史家记载:胤国232年,闹得朝纲不稳的“太子废黜”风波,全因荣氏睿王格格一语而终。大殿之中,锦玉格格语出惊人,一语道破玄机,不想,埋下了史上最为惨烈的“胤洌之战”的祸端。然,无人知晓,当日大殿,锦玉格格所言。 …… “玉儿斗胆,敢问玉儿以何身份回话?”此刻的我,胆向殿堂生。 “哦?”胤帝绕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对上胤帝的眼,不卑不亢,却忽略了爹的眼神。 “如果今日玉儿是荣睿王的格格,按‘三从’而言,‘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既然我爹睿王不敢臆测帝意,我便不能胡乱反驳长辈的训导;如果今日玉儿还是太子妃,那么,太子尚在,何来‘愿意’之说?况‘四德’有言,‘德、容、言、工’,妇言训诫儿媳要能理解人之所言,并知道己之该言与不该言,今日之论事关社稷,女子断然不能妄言。” 一番妄语下去,凤胤似是入神地想起了什么,一双凤目晶亮透明,却是从未有过的清澈摄人;珂王龙胤惊讶之下,乌溜溜的瞳仁倏地瞪圆了,一瞬间,说不出的诡异;荣氏睿王,神情淡定,莹然雅笑;满殿群臣,姿容百态,乖张零落。 “哦!”终于,胤帝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单音。 众人皆惊,除了三人,我,睿王,凤胤。 珂王龙胤,此刻眼底溢满了疑虑,原本的轩昂之姿,只剩下仅存的孤高。 “父皇,不要忘了——” 权势之徒,虽至亲亦作威福,岂知烟云过眼,已立见其消亡;奸邪之辈,即平地亦起风波,岂知神鬼有灵,不肯听其颠倒。 “珂王——”凤胤出声。 “太子之争”从两位丞相、众家将相的勾心斗角上升到了两位皇子的正面斗争,胤帝,一脸无恙,难道他不担心骨肉相残? “凤胤,你别得意!”珂王被激怒了,大殿的一切,应该完全背离了他的猜测。 “珂王,自重,请称呼一声‘太子殿下’!”凤胤凤目微蹙,满目高桀,帝王之风尽显。“我只不过和父皇打了一个赌,本想肃清一下满朝的悭吝之徒”言至此,满朝文武又是一惊,自己竟然才是这场斗争的目标? “不想皇兄到时很入戏,很卖力,既然这般,皇弟怎忍心拂逆,一场游戏而已,既测试了群臣,又让皇兄过了瘾,何乐而不为?!” 一场游戏?好轻佻的话语,可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事情应该不想凤胤说的那般轻巧,不然为何连东后也牺牲在了权利斗阵之中? “游戏?凤胤,是你在做梦吧!父皇亲口答应要废黜了你!” “父皇,是这样吗?”凤胤转脸,无状地看着胤帝。 胤帝面色依旧,未语。 “大哥心急了些,做皇弟的,怎么能看着珂王出错呢?殿外,我已让凤天骑安守了每个宫门,龙洌皇子?” 大殿之中所有的人都惊了,除了胤帝、睿王。 空气一下子凝固在了一处,一块一块,遮着我的眼,让我看不清这殿中发生的一切,风起云涌,原是这般转瞬之间。弹指间,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只是,缘何? “父皇,您也相信凤胤的痴语?” 大殿之上,不知从何时起,就只有龙凤双胤的对话,一温一烈,一缓一急,来回而战。 胤帝沉默良久,倏然,一手伸进银丝绣线的灿黄袖袍,呼声扔出三篇茶绿色的竹简,简面朝上,密密麻麻,像是刻了许多字。看来,胤帝必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竹简落地,铿然出声,原本串简的绳子应声而断,此刻,三篇竹简,成一“爪”型。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58.胤洌何家西宫嗣(三)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59. 胤洌何家西宫嗣(四) “还记得上次洌、墨两国联手攻我胤国之战吗?”胤帝幽声道。 就是那次战争,我因为感恩嫁入了这皇家,却也卷进了纷扰之中。那场战争与眼前的竹简有何关联? “这是凤胤在回国途中截获的,不想看看是什么内容吗?那可是出自你母亲的大作?”胤帝不含任何感情的话语,冰凉刺骨,彷如一把利剑刺进了珂王龙胤的心,他,明显地因为晃动而向后退了一小步。略微一怔,踌躇半天,想伸手,却还是缩了回来。 那就是他,失败的原因?我竟这般暗自猜想。这场“太子之争”,兵不血刃,不流血的战争谁说就不悲壮了。今日幕前的一出又在幕后害死了多少人,又将害死多少人?我不敢想了,“一将众臣万古枯”,那帝位呢?大殿中央的胤帝,坐的又是多少人的尸骨? “没有淬毒,你可安心看,龙——洌——太——子?”一字一顿地言语间,尽是讥讽。“本王不是你的生父——洌帝洌猝,穷其一生研究如何用毒;更不像你的生母,貌若天仙,毒如蛇蝎,手段狠绝。看来,他们还真是绝配!”胤帝是在自嘲吗,可分明我看到了珂王的颤栗不安。 “不,这不是真的!我的胤国的大殿下,不是洌贼的孽种!”龙胤没有把持住自己的情绪,跌跌撞撞,“凤胤,是你,是你,伪造西后的笔记,是你,要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 原来,珂王龙胤,真的心怀胤国,尊帝重父,只是,一切来的晚了些?一个高贵的皇子,多年来生活在对洌国的仇视之中,如今,他被告知,他是洌帝的儿?洌国的皇子?多么荒谬、讥讽的故事! “知道你为什么习不会‘龙凤九天’的剑法吗,原来是你没有我胤族的血缘!”胤帝仰身长叹,英明如他,却给别人养了这么些年的儿子?还是,西后真的很高明,他玩转了两个帝王的情,那她,又怎会不明不白而死? “哈——哈——哈——”空气中,只剩疯狂凄冷的恶笑。 那笑声持续了很久,“知道哪些皇弟是怎么死的吗?”龙胤几近癫狂。 “我、杀、的!七岁时,我杀了三弟,手段拙劣了些,只是将他推下了山崖,却在纠缠间,弄了自己一身的伤,回宫时我说是救弟弟造成的,父王一脸心疼,自然因为三弟死了,却也欣喜我的手足之情;九岁,我杀了五弟,一个小小的计策,就让四弟待罪而受过,我在大殿之外跪了三天,只为四弟求情,父王抱我到龙榻,满目的不舍,群臣皆称我心善;十一岁,我让六弟摔成了残废,这些年悉心的为他送药,他这傻子就将我当圣人一般供奉;十四岁那年,我本想解决了你,因为我知道,我最大的劲敌是你——凤胤,而他们是因为你而无辜枉死的,该死的应该是你!那年,你我一同参加密训,可你却学会了‘龙凤九天’的旷世剑法,于是,父王的眼里不再只有我,多了一个你!” 珂王,平王,无害?胤帝赐名珂王,是因为他的善良,这就是大家眼里善良剔透的皇子,那个一半众臣拥戴的殿下?满座惊恐无措的眼神中,映射的只有胤帝眼里的杀气,因为坐得近,我听见了指节打架的声音,原来,胤家的皇子是这样一个一个废了的!那年,如果,胤帝没有下旨皇位在凤胤和龙胤中选继承人,那么,现在年仅九岁的七皇子是不是也归天了? 凤胤,他,又是怎么避过一次一次的杀机的? 眼前,满眼血丝的龙胤,犹如怪物一般可怕!不,他,应该是魔,没有血性,没有人性! “玉格格,跟我走吧!他们诛杀了我,下一个就是你们荣氏一族!你,只是他们钳制你爹的工具而已,或者,你还可以钳制另一个人……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大殿之上,忽然低沉的语调,原来痴巅比疯狂更吓人,我双眸紧蹙,双手紧紧拽着扶手,脚在抖!此刻,所有人朝我投来各式的目光。 “杀!”是凤胤的声音,短促,却充满了怒意,刚才他不是还沉稳?胤帝转身离开,玉阶之上,帷幔不知何时下了下来。 耳边,是两股人惨烈的厮杀,刀剑声,追砍声,哀叫声…… “玉儿,我们走吧!”爹挽起我的手,我就这样毫无所知地被带出了大殿。 一切毫无预兆的发生、结束。 可是,这与我何干,为何让我目睹这般? 那个另一个人是谁,我能钳制谁?凤胤?子衿?凌帝? “帝王家,自有……玉儿,一招出,后招必备!谨记!”耳边是爹爹的话语。 胤国232年,天祸荧乱,珂王龙胤,染疾,不治。一朝之内,半数朝臣突毙,左相一党,悉数而亡。 大祸年,诸事不宜,不宜嫁娶,不宜嗣子。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59.胤洌何家西宫嗣(四)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0. 锦玉我的妃(番1) [此为番外之龙胤篇1] 窗外的寒雪哪里有我的心寒,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努力,几近疯狂的努力,结果,太子居然不是我! 这一夜的雪能冰封我的怒火吗,不能!这一夜后我还是那个恭谦文雅的长皇子吗,是,却也不是了! 世人皆说雪是圣洁的,净化了大地,可谁又知道雪是最肮脏的,掩盖了污浊,没有什么比雪更虚伪的了,对,虚伪! 说起虚伪,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的过我的亲娘——西后,她妖艳,夺目,动人。当年的她就是凭借自己出彩的姿色迷惑了父皇,然后,借助潘家的家世,以一个庶出小姐的身份一跃成为了今日胤国最具权威的女子之一。 当然,我不能这样说她,一个人为自己打算这是没有错的,况且还是她生了我。 可是,我一直怀疑,我真的是她的儿子吗?我不知道,我甚至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骨肉。谁家的娘会只关心儿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而完全忽视亲情,我应该不是他的儿子,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否也不是胤帝的儿子?所以太子立了凤胤,而不是我—— 不!不可能的,几年前胤帝宣告天下,皇位由我和凤胤中的一人来继承。如果我不是货真价实的皇子,jing明如胤帝断不会给别人养儿子!一个女人,就算再虚伪也只是一个女人,她还没有那么通天的本事来混乱皇家的血脉。 可她真不是个女人—— 七岁那年从睿王府回来,就因为锦玉没让她抱,回到宫中我便挨了一顿打;十二岁那年,就因为锦玉更喜欢凤胤的血蚕丝线,而不是她的碧玺玉珠,我也没有幸免。后来我也就习惯了,直到父皇送我去密训,她对我忽然莫名地好起来,看来是觉得我有当王的潜质吧!我可悲吧,可我只要当了我王,便在没有什么遗憾!可是,结果,我不是太子!我始终觉得我与凤胤的本领不相伯仲,要说什么差别,唯一的就是我没有学会“龙凤九天”的剑术,就因为这样,我便于皇位失之交臂,这世间不是讲究长幼有序吗?我不甘,更让我不甘的是,凤胤娶走了原本该是我的妃子——锦玉。 印象中锦玉应该是喜欢我的,她五岁那年冲着我纯真地笑,却与凤胤闹得很僵,这便注定我的心里,今生只可能容下这一个女人?西后有一句话说的是极对的,“要得胤家天下,先娶荣氏格格!”锦玉,她的丈夫便是胤国将来的王! 江山、美人,我都要。 那场宫宴定让她吓坏了,事后我也很后悔。但是,如果她没有和凤胤走得那般亲近,我怎么提议由凤胤来杀白雕呢,我只是想让锦玉狠凤胤而已,结果,我又错了,他们走得更近了,因为胤帝立了凤胤为太子,于是锦玉成了他即将过门的妃。看得出来凤胤很爱锦玉,他可以瞒得过别人的眼,可我却知道,自打他知道锦玉喜欢兰花,便一直在搜罗兰花,整整六年,从未停过。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于是我设计了那出“青山踏青”,策划了那次“绝密袭杀”,只是,我失算了,锦玉没有死,凤胤也没有因为锦玉的死而受到打击,更别提一蹶不振了。但是我也没有输,至少我肯定凤胤爱极了锦玉,那是他的软肋,也是睿王的软肋吧! 我爱锦玉吗?我不知道,爱吧,我不是七岁就爱上了她了吗?可是为了皇位,我可以毫不心软地杀了她,这就是我与他们的区别。那便是不爱了,不,只有我才是她命中的男子,那个真正的太子,日后的王! 她,这能是我的!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0.锦玉我的妃(番1)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1. 锦玉我的妃(番2) [此为番外之龙胤篇2] 她真的很美,短短的几年,便美到让人心醉,再过几年,她要如何了呢? 那日,我喝了点酒,便想去找凤胤叙叙,其实我知道那会凤胤不会回宫,也许我只是想看看锦玉,自打青山一别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结果,我却看痴了眼:霞殿的后院里,清水拥绕着石栏,石栏上坐着太子妃,她正俯身轻抚着水波,清明如镜的水倒影着她娇美的面容,头发像是用兰草捆的,些许有点凌乱,但没有丝毫的别扭,反而更显清丽。那样浑然天成的美,优雅从容的动作,芙蓉如玉的容颜,姣玉扶柳的仪姿,说不尽的风情,道不明的情动,我庆幸,她还活着。 除了美,她淡然,高贵,更有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自如。她那luo露的脚踝似有魔力一般,我握上了就没有松手的理由。她本就是我的妃! 她惊呼,我没有听到,直到我对上了凤胤那像要杀人一般气红的双目,我才发现,她落水了!其实,凤胤想要杀的人是我吧!我该心疼的,可是当时我有的只是一种想法,我想高呼:凤胤,她本来是我的妃! 我知道“握足tiao戏太子妃”的风波迟早会来,所以我选择虚伪,我冷笑,此刻,我肯定我是西后的儿子,一个她当做棋子的儿子。我卑微的道歉,诚恳的认错,但是,这次凤胤却没有收手,他提了青山伏击的事情,从他的眼里,我知道他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但是,我要保持冷静,一如睿王那样冷静。但是,睿王的静却是我真正无形的压力。他的存在是我的障碍! 猛一用力,手中的茶杯只剩下残片作响,我冷笑,你我终有一个是这茶杯的下场,但肯定不是我! 因为,我没有软肋! 既然,要成大事,那么牺牲自然是免不了的,世人皆认为我儒雅敦厚,还有那个可怜的六皇弟,呵呵,至今还不知为何自己只能躺在g上,无法下地。每次看到他对我感恩戴德的模样,我总有阵阵快gan,这比杀了其他几个皇弟还要过瘾。 那么,下一个,西后吧! 不要怪做儿子的狠心,是您老人家?——先——对不起我的!只要你死得恰到好处,那么,凤胤就在劫难逃! ……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那日,西妖怪果然在我的撺掇下去吓唬锦玉,我知道,只要设法将锦玉留在西宫,凤胤就没有不来的理由。结果,我低估了凤胤的能耐,他居然借太子的身份强行接走了锦玉,可我,龙胤,不是吃素的! 锦玉还是依计倒在了西后的后堂寝室,还有那只该死的寸步不离地雕,纵然再神的雕,怎敌我的“幽若沉迷”迷香!看着锦玉手握的匕首,我知道,我要做的就是等凤胤出现,然后,捉住凶手! 我承认,有时凤胤的运气真的不错,就像之前要杀他一样,他总能安然,这次,我因为怕他发现时陷阱,稍稍藏得远了些,等我破门而入,只有狼狈不堪、浑身湿透的锦玉、一脸无状的凤胤和那个不知何时跟在凤胤身后的张庭儒。 匕首、凶器,无踪无影。 我承认,凤胤够狠!即便是心爱的锦玉,他也下得去手,锦玉显然不能理解凤胤的恨绝,丫头就是丫头! 所有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西妖怪的死、我这个孝子的哀伤,满朝开始动荡,我顺势握住了不少党羽,擢升为“珂王”,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要是的名正言顺的太子头衔,但是,我功亏一篑。 我不停的活动,终于胤帝开始忌惮凤胤,开始怀疑是他杀了西后,只是却不曾松口说要废太子。没办法,我知道,只能兵行险招。天官说,今乃大祸之年,不宜得子,所以及笄的锦玉入住帝宫,这一切顺利的让我不敢相信;群臣开始传言,废凤胤,最后东后也相信了,谎话说多了,总会成真的。当年,西妖jing就是这样谎骗了父皇,才成为了西后。 东后的死,我一直没有弄明白,杀手明明才到殿门,怎么东后就死了,还有,凤胤为何会知道我的计划。那些可能泄露的人,我一个也不会留着! 再两日,只要大殿之上一切顺利,我就从坐拥胤国开始,凤胤、“玉面佛”隐皇子,你们,总有一天,臣服于我的脚下! “杀手,准备好了吗?”我再一次确认! “是,两百人殿内,五百人殿外接应,三日前均已安排妥帖,jin卫军已经都是自己的人了!” 我终于等到笑的一天了。 胤帝,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弑父。平心而论,你对我,尚可! 凤胤,你,只有一个下场! 睿王,你究竟是何人?诛杀?招安? 给读者的话: 周六后台显示比较慢,手机同步会迟一些~请大家见谅~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1.锦玉我的妃(番2)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2. 一去未归我心伤 距离珂王辞世好像已经十余日了,虽然整个胤国初时一片混荡,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但是毕竟胤帝尚在,朝中也就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再加之,凤胤采取了举贤纳才一举,也着实解决了朝中将才的稀缺问题。 一切看似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回到了平静的最初,但其实,最深邃的淘浪是看不到的。因为你永远丈量不到深度。 我,又住回了霞殿,日子似乎过得与往常到也没有多少差别。 只是,心总是觉得累得慌。要说真有什么心事,就是总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龙胤的那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功高盖主,祸必降之! 古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彼时他尚不一定败,可他说话的眼神却不带半天欺骗。 那么,这大祸降在——我爹?睿王? …… “过两日,我想回王府一趟,可好?”坐在餐桌前,我向凤胤提议。 “回去便是了。”凤胤起初没有抬头,语气很温和,“玉儿,今日是如何,怎与我这般生疏了?”凤目一挑,他下一刻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大概是这阵子事情太多了吧,我觉得很累,想回家休息休息,这宫中的气息让我觉得憋闷,而且,这阵子,身ti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的不适之感,嗜睡,却又怎生睡不着。或许,前阵子在家睡惯了。”一口气,我平心而谈,和盘托出,也不怕他会不悦。这宫中,血腥如洗,若他知我,若他懂我,又怎会不知我心中所想。 出乎我的意料,凤胤没有说什么,就同意了,只是叮嘱,早些回来,便命人准备软轿。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事,我需要好好重识眼前的这个男子。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那场“太子之争”的背后又有多少鲜为人知的内幕?我不想知道,但我承认,我从没有像此刻这样想要了解他,因为,他太难看透了! 回王府的第二天,宫中便来人,送上的不是我的生活用品,却是一大堆的药材,却偏偏只有两味药材:丹参、当归。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位药膳师,说是奉了太子的命令,要在王府好好照理太子妃。 爹娘没有说什么,我也就默许了。只是,不知他此举,是为何? 站才铜镜前,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痩了些许,今年的日子,除了折腾,还剩下什么?我想了很久,便也就困了,却到底是徒劳无获,没有想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便就去周公了。 这几日,我是真的嗜睡,白日里就连石斛在屋里吵闹,我也可以充耳不闻。心,原来可以累成这般?可这一切,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看来,玉儿还是没把霞殿当做自己的家啊!”半梦半醒中,我听到这样的叹息,想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却累得开不了眼。其实,一直睡着也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就像醒来后,我听到了令我震惊的消息:洌国犯我胤国,胤帝大怒,起兵反击,结果,将帅之人,不是凤胤,不是睿王,而是凌帝。 …… 据说,皇舅凌帝想报当年之仇,主动提出借道胤国,诛杀洌贼。可事实如何,却是另一个谜。 史家后来戏称,一国之帝主动亲上战场,守卫的却是另一国的疆域,便是历史再追溯上千年,也没有这样的奇事,是故,胤帝,旷世明君?凌帝,旷世明君? …… 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三日,却被掏心撕肺的哭声所惊醒。 是娘!我倏然直立起来。 “爹,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游移到大厅之中,娘嚎啕而哭,直直嚷嚷着要杀了龙洌。 龙洌,好熟悉的名字啊!这几日,我睡得昏沉,一时竟也没有反应过来。却在爹艰难地一掌劈昏了娘的瞬间,惊愕地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皇舅驾崩了,在胤、洌的战场,八千先锋骑兵,无一生还,最后竟连尸首也没有寻到。我终于知道了,娘为什么这般失态,唯一的手足就这样没了?我的心,这是怎么了,没有感觉了,疼得我快要窒息了,好大一块的伤口,下一刻,我没了意识。 这是凌迟的感觉吗?恍惚间,有一种背叛的滋味。 …… “累了吧,先喝点雪毫茶吧,这是绿意酥,慢慢吃!” “香,香,玉儿最香了!” “玉儿最皮了!” “……” 皇舅的这些话竟随着时间,封存成了诀别? 醒来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床榻前跪了一地的太医。我环视了一下床罩,还是在王府。一遍巡视,没有我爹,没有我娘,单单凤胤站在了那里,还有那一株依旧莹白的牡丹。 “爹——”我还是叫出了声。 “睿王送凌帝的衣冠冢回凌国了。”凤胤说的很轻,可我听得很真切,那是一阵一阵刻上心尖上的疼,那个如我爹一般疼我的亲人就这样去了,而我,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追溯过往,好像嫁给了凤胤,便在没有见到皇舅。 “娘——” “王妃一同前去了。” 我便没有再说话了。 就这样过了一天,我好累,越来越强烈的累,身心俱疲的累?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有凤胤坐在床边。 “玉儿,可是在怪我?”他缓缓地开口,语气里满满的歉意。 我不语。这帝王家是事能是我明白的了吗?可我清楚的听到,娘亲被爹爹一掌击昏前的话,“没有要挟,我皇兄会这般吗?这么些年了,他早已经放下了,胤帝——”我不知道当时娘想说什么,只是,这件事情,胤帝应该有份参与吧?那么,他扮演了什么样子的角色? “可是龙洌杀了我皇舅?”我需要知道真相,所以我还是开口了,没错,我的确怨凤胤,没有理由的怨,是没有理由吗?我自己不知道。 “是——可是——” “我困了,想在睡会。”我缓缓翻了一个身,这样,他就看不到我眼底的泪痕。 “玉儿,可是在怨我当日没有杀了龙胤,可是在怨我堂堂胤国,却让凌国子孙战死沙场,这件事情,我,当真——”我脸朝向了里床,没有再动。大概见我无心听,他便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我觉得,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猝不及防地蔓过一阵惊痛,心不由得停下所有前进的步子。 给读者的话: 希望可以早点同步到手机~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2.一去未归我心伤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3. 凌女嫁凤礼凌邦 如果,那几日的嗜睡沉沦只是因为心中的郁结而哀伤,那么,胤帝后来的昭示,让我整个人仿遭雷击一般,原来,我一直是那握于人手的棋子,无怪我怎么也不jing于博弈。 胤国232年,七月。 就在胤洌之战还在持续的现下,胤帝下旨宣称:荣氏锦玉格格早在六年前就被凌帝立为皇太女,名号兰香公主,同时还呈出了当年凌帝给他的一封修书。 我当然记得那事,起因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可谁能想到结局竟会是这样? 当年,回到胤国后,胤帝丝毫没有动作,我便当皇舅没有执意而行,现在想想,恐是胤帝早就自有打算。 眼下,凌国无首,那么作为凌氏唯一血脉的我,便就是凌国的女帝了?这堂堂凌国的女帝嫁给了胤国的太子,这段扯不清的关系,胤帝心中应该很是明了。难怪,当年,太子可以废黜,却独独不动所谓的太子妃,当真只是因为我五岁那年的一纸诏书?是我太天真了,这太子妃背后的嫁妆恐怕是整个土壤辽阔的凌国。 不花一兵一卒,整个凌国便是胤国的了!好不高明的一招棋! 或许,洌国出兵也是个幌子吧,为的就是要射杀凌帝;即便是真的出兵了,胤帝应该也不会闲着吧,所以,只要一上战场,皇舅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我觉得xiong口闷的慌,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怎生得这般肮脏? 眼下,爹娘都去凌国了,他们会安然吗?我的担心应该是有道理的吧!“一招出,后招而至”,胤帝的后招是什么呢? 既然我明白不了,“呃——咳——” “太子妃娘娘,您该吃药了!”紫意端了一碗药放在我的面前,看来我还是病了。上一次生病,也就个把月吧,物是人非!看着那依旧莹然的白牡丹,感慨。 “紫意,近来太子可曾再来王府?”全然无心而出的一句话。 “我——我不知道,那个——太子妃娘娘,药需要趁热喝!”紫意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以平日相处的了解,我知道,她知道了什么,却在害怕!虽然我这几日身子不是很舒服,但心还是亮堂的。 “紫意——”我缓了缓心中的不顺之气,“平日里,我待你如何?”一般这样的话问出口,自然有狂风骤雨在后头。 “娘娘!” 紫意低头跪下,惶恐出声。 “我只是偶有不适,还没有耳目闭塞,说吧,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大事?或者,你知道了些什么?”我着实有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可我并不希望从眼前的丫头口中得到些什么重要的消息,她在这皇室之中,是何等的不起眼。这话,也就只是顺势而问。 “罢了,你不愿意说,明日就回霞殿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是心中却有郁结之气未舒。皇舅! “娘娘——” 又是一声委屈。 “去收拾东西吧,这药就放着吧!” “娘娘,您快去救救睿王和王妃吧!” 就在我起身准备回到g上躺着的时候,紫意的口中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身子一晃,没有站稳,跌坐在了床边的榻椅上。我用手按了按眼角,可是听错了? “紫意?”我升调而问。 紫意跪着的身子慢慢挪到我的跟前,头低得更低了。 “说!”我好像郁结外发了,一把摔碎了身边的药碗,一地的凌乱。门外是窸窣的脚步,想来是有人闻声而来了。 “没事,紫意会收拾的,你们走吧!”我尽量放稳自己的语调,一如往常的声音。很快,门外之声渐远。 “说吧!”我看了一眼紫意,顺势卧在了榻椅中,闭上眼。 我需要怎样的勇气来聆听着接下来的曲折和不安,我害怕……此刻,我的身边,谁可依靠? 给读者的话: 昨天同步好像是比较晚,今天一早就传~大家要有个开心的周末啊!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3.凌女嫁凤礼凌邦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4. 任我飘摇天地心 霞殿的台阶,今日怎会觉得这般多,我拾级而上,一心焦灼。 紫意说,去帝宫取药时,她听到了两个将军的对话。 “……” “我说胤帝怎么这般宠爱太子妃,原是早就知道凌帝会命送战场……” “怕还不止这些吧,此次睿王奉旨而赴凌,胤帝就不担心品蓉公主拥立睿王称帝?” “这不是还有太子妃在我胤国呢吗?” “或者,胤帝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fu妻回来?” “你的意思是…….” “……帝王家,哪有真情可言啊,功高之过啊!” “……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在帝宫之中妄语了,还是奉命去宣旨吧!” “……” 宣旨,又是胤帝的旨意吗? 原来我最担心的事情正在一点一滴得上演,还是真的是我多想了? 或者,我只要跑赢了时间,便也就能赢了? 我寻思了半天,觉得这偌大的京都也就只能去找凤胤了,身为太子的他,应该有办法证实这件事情的真假吧! 一身的铃铛之音,还没走近凤胤的书房,老远就瞧见他站在了门口。 我抬头望了一下天,还没到回霞殿的时辰,他居然在书房,原本我还以为要等上好一阵子。不是不知道时间紧迫,而是,现下,我完全没有心情面见胤帝,他,是怎样的一个帝王?这已不是一个我有时间去考虑的问题了。 “玉儿的身子可是好些了?”再回神,眼前一人温柔地问候。 “恩。” “那搬回来住吧,没了你的霞殿,连一园的兰花也不复清香了。”身子早已被人环抱着,隐隐,跳动的是心的声音。 “还在置气呢,凌帝的死,我知道玉儿很伤心,便也就由着玉儿住在王府,眼下,睿王和王妃都出行了,玉儿是不是——”大概是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凤胤又一个人在耳边叨念,何时,他也这么多话了? 周围没有其他一个人。 “你曾经骗过我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问。 “没有。”他回答得很果断。 “我也想搬回来了——” “当真?”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凤胤给截了一半,言语间竟有丝丝怀疑。 “只是,你能帮我把我爹娘安然接回来吗?” “条件?” “请求!” 我看到他的凤目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深邃了,眉还是千年一致的纠缠在一处。 “何为‘安然’,玉儿可是听谁嚼舌根子了?” 看来,胤帝连他也瞒着,还是,他一向伪装很好?我哑然失笑。自己也多疑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爹娘出事了,你就让你的凤天骑去接应一下他们,可以吗?”我觉得自己的语气几乎是卑微的,“呃——咳——”我轻咳出声。 “玉儿今日没有吃药吗?”我没有听得真切前一句,后一句却甚是清楚,“庭儒,找人把温着的药端来。” 他这里也有我这几日喝着的药? “只是备着,想万一玉儿来了,今日,果真——还是备着的好!” “玉儿,是因为相信我才来求我,还是仅仅因为我是太子?”神情的转变是我难以言语的快。 我扬起脸,看着这个还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什么,旋即把脸埋在了他的xiong膛,埋的更深。这个怀抱,可以给我片刻的依靠。 “咚——咚——”心跳的声音。 “我答应你,一会就带着凤天骑出去接睿王和王妃,但玉儿也要答应我好生在霞殿养着,不要胡思乱想,也别去听些闲言碎语了,嗯?” 我没有做声,点点头。 张庭儒再此出现的时候,除了手里端着的药碗,还有一纸胤帝的诏书:命凤胤火速觐见。 我想,胤帝大概真的出后招了吧,只是这次凤胤答应了我,我应该安心才是,可这几日我的右眼却跳的越来越厉害了。管家说,太子翌日带着凤天骑出城去了,出城后,胤帝下旨封了四处的城门。“看来时要出什么大事了啊,盼着王爷、王妃早日回来啊!”那是我听见老管家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日,我没有留在霞殿,还是回了王府。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4.任我飘摇天地心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5. 红尘最是痴情笑(一)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的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一丝气息。 那一天,在霞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暗诵的真言。 于是,我是从那一刻开始启了心门,让你走进。 可是,这却注定了是一个悲曲…… …… 凤胤走后的第三天,我的病忽然就见好了。这原本也就没有什么病,说来就来,说好也便就好了。只是,紫意还在身边成天叨念,说,这身子好了,应该多出去走走,纳纳天地之气。这七月的天,我觉得好像开始冷了。 午后,我躺在王府花园的大树下,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石斛。 睡得不是很熟,眼角却晃过了一袭黑影。我本就易醒,更何况这几日压根不能很好的入睡。 “飞羽?”睁眼,我疑惑,这跪了一地的不是飞羽骑,还会是谁家的jin卫? “少主!”齐声行礼。 我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大事了,不然这一般藏于暗处的飞羽骑,是断然不会光天化日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是这般声势浩大。 “出了什么事了?”我佯装镇定。 “飞羽那日暗闯帝宫,看到了胤帝的手谕,命太子,诛睿王。”言毕,一卷橙黄se的密诏递在了我的手中。 “猎杀睿王、品蓉王妃于归胤途中,尸首勿带回都,权且称遭洌国围杀。切忌,安抚锦玉格格…….” 我觉得天地顷刻就塌了,我居然,居然傻到让他去,让他去带我的父母。那么,他会给我带回什么?两具冰凉的尸首?还是一口的谎言? “呃——咳——”,我用丝巾捂着嘴,再一看,丝巾上渗开的是鲜艳的玫瑰,刺痛的却是只有我的心扉。 “有办法出城吗?”我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问。 “有!委屈少主从飞羽暗道出城!” “带齐所有的人马,随我出城!”我微闭了双眼,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我折下了房内的白牡丹,毫无理由,递给了石斛。也许,它会把这朵还没凋谢的花带回给子衿,还有这把折扇。我简单的包了一个小包,系在了石斛的脖间。 我不知道我爹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只是,他能在这帝都之中挖这么大的地道,那么,他应该会猜到胤帝的心思吧,也许,爹娘能躲过这一截。再说,这次去的人是凤胤,他,可是答应自己的。 我不停的安慰自己,可心却越来越害怕。 “少主,需要休息吗?”此刻,我骑着雪如,一路狂奔在大道之上。要是知道他们会在哪里猎杀,以飞羽的轻功,我们兴许早就到了。 “不了,继续吧!”其实,我真的有些乏。 石斛在高空不安地叫着,它也乏了吧?彼时,我不知,这是一种信号的传递。 “少主,也许您的雕发现了什么!属下觉得它的叫声与往日的有所不同。” 飞羽一提醒,我觉得,石斛这样的叫声,很像它见到娘时的欢喜声。 “石斛,前面带路,我们就靠你了!”我大声疾呼。石斛大概是听懂了,飞高了许多,许久,就飞回了我的身边,啄了啄我的衣衫,又飞高了去。 “跟着石斛!”一出声,我觉得自己好像说不太出话。 “属下们得令!” 我既盼着石斛能找到爹娘,又盼着不要,因为,我想我自己接受不了那某些画面。 穿过密秘的树林,雪如飞奔在一望无垠的高地上,慢慢地,我看到了高地下面的平地,以及一旁的悬崖。 忽然,一个人纵身,飞下了悬崖。素衣翩然,白的晃眼,却也熟悉。那是丧服,就在我意识到这一刻的同时,飞羽大呼了一声,“王妃!” 我不相信跳去的是娘,那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我抓起了马鞭,狠狠抽了下去。很快,一切就明朗了。 我的马站在了最高处,眼底清晰地是两处高地中间的平地。 大风刮起的是血腥的气息,站立在中间的是一个浑身插满了飞矢、浑身鲜血的人,血沿着铠甲,把一幅玄铁的战甲涂染了漫天漫地的红!触目!惊心! “王爷!” “闭嘴!” 四下一片死寂。 许久—— “你们退下吧,我一个人呆着!”我下令,此刻,我想我的魂飞去了,没有管身后的人,我就这样站在了高地之巅,任大风吹着。 是他下令的,千万飞矢,席卷而来;一袭青衣战甲,原来,凤天骑真正的用意在这里; 是他射了那正对xiong口的一箭,这就是所谓的信任,时间倒退,成了永恒? 我正好清楚地看清了一切! …… 不!那个站在风中纹丝不动的人,不是我爹睿王。 我爹,风度翩翩,温润如玉,谈笑风生间,自有万千风情,怎会是那人这般邋遢,蓬头乱发,不是,肯定是搞错了! 只是,为什么他嘴角的笑容,怎么这么像爹的“盈盈笑”,巧合,一定的!谁会至死,依旧一脸坦然?风度不减? 为什么,他的剑,是爹的剑? 为什么,他的战甲,是爹的玄铁服? 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天地,悲歌!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5.红尘最是痴情笑(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6. 红尘最是痴情笑(二) 飞羽刚才好像是来禀告什么的,是什么呢?我不记得了。 对了,我的心口怎么这么疼呢,是因为空了吗?那么,我丢了什么呢? “石斛!石斛!”我厉声而呼。 “嘎——嘎——” “我丢了,丢了——”我都不知道丢了什么,又怎么让石斛帮我去找呢! …… 我骑着雪如没有目的地晃着,飞羽好像是说下山了找什么人了,找什么呢,那个飞身而下的人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干嘛?飞羽问我,是否要将那个满身箭矢的人抢回来,抢回来干嘛,只不过是一个偷了我爹宝剑和战甲的人? …… 我是那年的寒冬出生的,只一眼,我就冲着我爹开心的笑去了,这便是缘分了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觉得,便是天塌了,也有我爹为我撑起的一方天地,现在,我的这一方天地居然塌了,而头顶,还是一片晴阳,我不解。遥远的云端,会有爹爹的盈盈笑吗? 娘这一生,只有我一个孩子。还记得当年在凌国出走时,娘哭红的双眼,这一切,仿佛昨日。如水而立的我的娘,你的浅浅唱,我此生还能听到吗?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我还没有学会古琴的挑音技艺呢! 不记得走了多久,雪如最终停在了大帐面前,再不走了。 “玉儿!你怎么会在这?” “石斛啊,看看是谁?”我仰着头,这样,有些东西就不会掉下来了吧! “玉儿,你怎么了?”我感到一把被人抱下了马,还是我所熟悉的力道。 “哦,没事,眼睛里进了些沙子!”我镇定地说,仿佛一切是我的假象。迎上凤胤一脸的迷惑,我知道,我的梦碎了,点点滴滴,是破碎的声响,我更清楚,心口少的是何物?至此,我不会感到痛了,值得庆祝! 可,分明,是刺骨而无处遁形的凌迟。 “玉儿!玉儿!你到底怎么了?”凤目流露的满是关怀,焦灼,担心。我觉得自己就是这样被骗的吧!指甲深入掌心,沁出丝丝的血气。 清醒! “真的没事,我,我就是,就是,想你了!”说罢,我的脸恰如其分的从耳根红到了脸颊,是真心,是假意,此刻,谁说,还是重要的? “玉儿——”长长的叹息,我知道,荣华梦,至此而休。 “我这次出城,没有通知任何人,你遣个人通报下胤帝,可好?”军帐中,我坦白,“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可以和你一起回京都吗?”或许,我们再在一起也没有多久了吧。 凤胤,他显然很吃惊,却也答应了,修书一封,很快我就听到了战马飞奔的声音。自始至终,我没有向他提爹娘的事情,当然,对于这件事,他也很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如果提了,他能说些什么呢?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里,带队的是张庭儒。 张庭儒,这个当年求亲的少年,如今,也是独挡一面的大将了。稍稍整理思绪,我知道,昨夜的饭菜有问题,不然,我会睡得这般深? “张大人,可有妻室了?”掀开帘子,我含笑而问。 那人显然一怔,腼腆之姿,跃然纸上。“庭儒当年驽钝,冲撞了太子妃,还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原来,他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其实,如果真的嫁给他,或者自有一番平淡与释然。 “锦花拂面应春风,玉人如斯常依依。香靥婉眸皆思诚,兰芮善断盈万里。当年遥想千万笾,真志成灰念不减。美玉若得金石开,人月共圆暮又朝。张大人,花再好,也会谢,何况是小小的锦玉呢?” “太子妃,无端怎有这样的感慨呢?太子他,很爱太子妃,别人不知,属下却在一旁看得真切。” 爱吗?好深沉的爱,以我不能负荷的重量,席卷而来。 我不语,笑笑。 对了,太子,他是太子,胤帝唯一尚算本事的儿子! “庭儒,”我换了一个称呼,那人显然很是吃惊,“我知道太子这般让你送我离去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可是送到这里,我已经很安全了,你,还是去帮太子的忙吧!到时,还劳烦将军好生照顾太子!”言毕,我示意马车停下,下车,我向张庭儒行了一个大礼。 被行礼之人一脸愕然,半响没有说话,那是矛盾的表情,虽然我读不懂背后的意思。 “太子,将一切都告诉了太子妃了?” 一切?什么是一切?我没有听懂,但还是颔首微笑。我需要他离去,却也不想让飞羽伤他。 “那,属下这就去梵山战场,助太子一臂之力!” 我再次点头,目送张庭儒飞奔而逝的几十飞骑,我想,沿着玄谷走,或许我还可以早一步到达那个令皇舅归天的战场,或许,我真的可以做些什么的! “飞羽!” 一声令下,些许打斗后,一切恢复如常。 “去梵山战场,报仇!”我想兴许我是疯了,我拿什么报仇呢,报谁的仇?一路上,我不停的想,可没了心,我拿什么感受心中的判断。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6.红尘最是痴情笑(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7. 孤影穹下渐苍茫 谁能长伴汝?空尔一生执。 山依旧,水长流,猛悟今夕何夕? …… 站在高处,看着脚下整齐划一的胤洌双军,我想,历史上这一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只是,为首的两位将领我却都熟悉。 凤胤,胤国太子,流转于两处大的战事,其中一处自然是射杀睿王的战场,他,威猛之姿,丝毫不损,他的杀了人的手可会颤抖? 龙洌,洌国太子,短短数日,化了胤殿的血雨腥风,夺了洌国的太子之衔,此刻,一脸傲气,他,已然不是当年那个会对自己微笑的龙胤皇子了! 我的周围,还有多少故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让飞羽自行藏了起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累计他人。 风势很大,大到我可以听清楚战场之人的对话。 …… “龙洌,你现在查清自己的身世了吗?” “凤胤,是你杀了自己的母亲,对不对?” 两个人一人问了一句,将士们依旧站立如松,风好像有大了些了,呼呼的做声,原来,风势很大,大到可以使我听得不甚真切。我,弃了马,慢慢地向前挪步。 “就算我是个孤儿,现在我也是洌国唯一的皇子!”龙洌的脸,依旧jing致,只是有丝丝被气歪的扭曲。语气中,隐含着自卑。 同样是皇子,就算不是胤国的皇子,也是洌王的儿子。我当时不知道,凤胤其实是捉到了龙洌的痛脚:龙洌,他至死,也没有弄明白自己是谁的孩子,也许是西后与胤王所出,也许是西后与洌王所出,更有可能就是西后捡到的孤儿! “你不配提我母后!”凤胤的眼里是汹涌的怒意,他,嘴角扬起的却分明是蔑笑!我明明没有了心,怎还会心寒? “你爱锦玉吗?”龙洌忽然仰天而笑,大声地喝问。 “这自然轮不到皇兄关心?” 其实,我多么希望,他能坦诚的回答,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带上来!”凤胤下令。从凤天骑中走出了一个女子,我仔细一看,紫意! “祭旗!”我不知道凤胤原来也有这般决绝狠毒的一面,紫意,多么单纯的女子,他,竟然用她的血来祭旗。 血洒向战场的那一刻,空气中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我按在锦玉身边的眼线的?” 我惊愕。 “从你准备杀了西后开始,或许更早!”平静地叹息,平心而论,凤胤是很有帝王之姿,天胄之势。 我开始听懂他们的对话,紫意是龙洌安排在我身边的探子?我想起了那年我爹初见紫意时反常的表现。 “只是一直没有动她!通过她,我可是给你送了好多消息,大哥,不感谢小弟吗?”原来,我也只是一直被利用而已。 这就是棋子的命运?棋子?妻子?我笑不出声音! “看来,你对锦玉也不过如此,不担心我让紫意杀了她,还很得意地让紫意留在锦玉身边,当然,如果,锦玉知道,你亲手逼得品蓉公主跳崖,而后又射杀了睿王,你说,锦玉还会爱你吗?啧啧,想不到你凤胤也是这样恶毒的人,睿王怎么说也是你的恩师、岳丈,你竟然连个好些的死法都不给他,皇位的you惑果然大过一切啊!” 一滴,一滴,是什么划开的声音,肝肠寸断。 凤胤没有开口说话。他是默认了吧!我刚才还希望他否认,原来,是我的奢望啊! 风中,没有了他们的对话,只有偶尔的马鸣。 “太子妃,若是听得不真切,就再向前走走吧!” 我应该担心被发现吗?担心了用来做什么呢?我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带着石斛,走了下去,漫天的风,忽然刮得好大,大得我走的好慢,还是我根本不想走完这一路?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7.孤影穹下渐苍茫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8. 一缕香魂尽断绝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mo你凯旋的消息,那时,你去了胤洌的战场; 那一年,我守着温热的茶香,不为觐见,不求恩宠,只为消除你眉间的繁琐,那时,你身为太子,公务繁琐; 那些我,竟然傻得这般可爱? 那个不小心打碎茶杯,一脸娇嗔,满目星光的女子,是不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我,也从来也不是她! …… 我,终于走到了两军的中间。 左边,胤国。 右边,洌国。 “也许,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吧!凤胤,我把太子妃给你叫下来了!我给你们时间解决你们的事情!” 右边的洌国军队稍稍后退而去。 “龙洌太子,可是要借刀杀人?”我的脸毫无表情,扭身而问。 “这世间恐怕没有比叫做‘锦玉’更锋利的刀刃了,当然,是对于你眼前的凤胤太子和那个此刻恐怕已经喝了孟婆汤的睿王而言!哈哈——” 我没有说话,仰着头,睁大了眼,掌心因为握紧了拳,好像掌中的伤口又列了,空气有血气,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我自己的。其实,已经不所谓了! 龙洌下马,大步走到我的面前,低下头,悄悄说了简短的一句话。只一句,然后便真的带兵后退了好几十丈。 “玉儿——”耳畔是凤胤的声音。 “我听你说。”我想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现在不能说,可,你相信我!”几乎乞求的目光。 我暗自嘲笑自己,我就是被他这张唯独在我面前,神情会有所不同的脸给骗了的吧! “相信?赔上了皇舅、凌国?再相信?赔上了我娘,我爹?这次,你要我相信你,我周围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不要告诉我,你就单纯地爱上了我,想和我好好执手偕老?” 我觉得,苍茫天地间,没有比我更笑话的人了! “玉儿——”凤胤一脸的错愕,他,应该想不到,我这般清楚所有的一切吧!我迎着风笑开,没有了灿烂,只剩下凄迷! “要是以前,我会很开心,现在,没有了心,你说什么,我都感受不到了!” “玉儿,你怎么了?没有心,是怎么回事?你有生病了吗?” “不要唤我玉儿,你很希望我生病吗?这样,你就是凌国的王了!放心,就算我死了,你们也进不了凌国!” 我应该为凌国的百姓做些什么的,他们是皇舅的子民,我的子民!而我,也确实做了,“一招出,后招已至”,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切,我的对手是凤胤! 风中夹杂了马蹄狂奔的声响,我又听见了石斛的叫声,只是,哪里来的战马声? “玉儿,你这是怎么了?不相信我吗?”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这是一个多么频繁的动作!以前,这是多么温暖的怀抱,而今,再也不暖了!我拔出来匕首,我本可以一刀很直接的cha入他的xiong膛,这样的画面从我看到爹万箭而立的那刻,我就在脑中演练过不下上千遍了,可我,竟然,临了,下不去手! 我狠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地爱上了这样一个人!原来,我是真的爱上了! 我一把挣开他的怀抱,那是一个会让我沉沦的地方,我要走的决心,此刻,没有谁能都阻拦。 我后退了许多步,眼前的这个男子,我要好好记住,毁了我的家人,毁了我的信任,毁了我的梦,还口口声声说要我相信他。这样令人看不透的凤目里,果真是有算计了天下的谋略,聪明如我爹,也不能幸免? 耳畔是石斛的叫声和风的声音。 浩浩愁,茫茫劫。 短歌终,明月缺。 郁郁佳城,中有碧血。 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 就我的血来结束这所有的一切吧,心死了,一切便也没了。我亮起手中的匕首。 “其实你想报仇,杀了凤胤就是了,或者,你杀不了他,你就自杀吧,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痛苦了!”龙洌这样和我说。 这把原来没入他的xiong膛的锋利,此刻没入我自己的身躯,这就是我要得平静,我缓缓地闭上了我的眼,追随我的至亲而去,原来,我竟是这般懦弱! “兰儿,不要——” “不,玉儿——” 我好像听见了子衿的声音,那是这个世上唯一还能温暖我的人,可我,就要走了,十年之约,我终还是负了。 佛说,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 我放下了,我真的没有烦恼? 腹部传来的刺痛了的感觉,刀子应该是没了进去了。手,为何感到暖暖的?这是在太虚之境了吗?我觉得自己躺在子衿的怀里,伸手,我抓住了他那带了玉珠的手。 他一串黑色,我一串白色。没有阳光,两串玉珠却闪着很炫目的光。 旁边,还站着一个什么人,我怎么想不起来是谁了呢? “兰儿,坚持住,子衿哥哥来晚了,对不起?” 呵呵,你还是来了不是吗?温暖了我的苍凉,纵使我放下了你的十年之约。我觉得胃里好像有血性味在上涌,我不是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吗,怎么还有东西可以涌出来? 一阵翻江倒海,嘴角还是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子衿哥哥,这身玄白的铠甲很漂亮,真像从天而降的皇子!敦雅,温柔,不失霸气! 又一阵上涌,我又吐了一口,“对不起,弄脏了——” “兰儿,不要说话了!我隐玉对天起誓,今后一定好好待兰儿!兰儿,撑着!”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子衿吗,隐玉,好像他有两个名字!隐玉!我来不及叫你一声“玉哥哥”了,锦玉今生爱错了人,来生,不再去爱了,由是皇家的人,锦玉爱不动! 玉哥哥,今生负你十年之约,来生,你也不要来找锦玉了。我会很好的,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这会,我就要见到爹娘了! 我用最后的几丝力气睁眼,真巧,一缕阳光冲破弥漫的雾霭射向了大地,我想起了爹爹的笑容,温暖在心。这刻,连阳光也回来了?心也回来了吗? 盈盈笑,浅浅唱,兰儿会好好地—— “嗯——咳——”我又吐了一口血,是从心口涌出的哀伤。 “兰儿,玉哥哥一直疼你,爱你,你不要睡!我们回去那个远离尘世的仙境!兰儿!”这是一份被我推迟的表达,也是我一手埋葬的怜悯,这就是我的报应? 或许,我那日应该跟玉哥哥走的,可现下,兰儿要和爹娘一起走了!玉哥哥,权当没有遇见过兰儿,不要为兰儿伤心! “浮生惟愿随梦远,可惧人间有情殇!玉哥哥……” 终于,我叫出了那声“玉哥哥”,我心已了,再无红尘牵挂,合上了眼,手中,拽着的确是子衿的玉珠。口中,唤住不真切的名字。 一行清泪顺着我的眼底眶溢出,落在隐玉的手中,头倒向他手心的那一刻,我觉得,这滴泪,竟有灼伤千年的热,我不甚真切。 嘴角笑开,笑靥会定格成永久,阳光,拥抱大地,温暖了我的脸,而我,却不复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最伤心地哭泣是没有眼泪的,就像子衿这般,原来,我还没有最伤心? 子衿,隐玉,你有两个名字,喝孟婆汤后,我只要记住了一个,便也就记住了你! 有什么是我一定要忘记的呢?站立的那个人一动不动,眼前忽然闪过一双凤目,可是,我不记得是谁的了,罢了,放下执念,心才能回归平静。忘了,便就忘了吧! 哀是酝酿,伤是释放—— 终于,一切回到最初的时候。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8.一缕香魂尽断绝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69. 花开又花谢(番1) [此为张庭儒番外1] 初见锦玉太子妃时,她还只是坐在胤帝怀中吃糖的荣氏格格。我想,便是没有我爹自作主张的求亲,像锦玉格格这般出尘而立的女子,也不是我,这样一个平凡的人能够拥有得了的。 彼时的她,一脸的无所谓,那时的她,应该不知道成亲是什么吧?乌溜溜的眼珠,闪烁的永远是纯澈的流光! 后来,我听爹说,当日,第一个出声唤我上前却是她!果然,睿家的格格,自与一般的王府格格不同! 她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让当时的两位皇子都对我投以凌厉狠绝的目光。在看到他们目光的瞬间,我就知道了出来时的结果,幽兰纯明如她,自有万千的爱,不是我所能给予的了的!胤帝后来的宣召在我看来只是一个形式,而我爹的小算盘却为胤帝铺了赐婚的一条大道。 是我爹太聪明还是太傻?总之,没有人比胤帝聪明。 后来我就去投军了,正赶上太子凤胤大建凤天骑,我便就成了太子的跟班。太子是一个及其严肃的人,我鲜少看到他笑。 那日,我们奉命出征攻打洌国,我却看到了他与格格话别时地浅笑轻语,柔情万丈。那就是红袖轻笑的魅力,从那一刻起,太子在变。 与洌国的那一仗,我们打得很艰难。因为有了墨国的助阵,“墨殇”一出,哀鸿遍野。那是出兵不胜而归营的第三日,太子决定亲自出马会一会“墨殇”阵。纵使睿王拦阻再三,也没有挡下太子的决心。我真切得记得—— 那日,太子着青色的玄甲,飞奔在战场,我死命的尾随在后面,就在冲入“墨殇”阵的那一刻,我听到耳畔的一句话:不成真正丈夫,何以配我玉儿! 那是对天地说的一句话。 就在太子冲入阵心的那一刻,就在所有人以为要丧命的那一刻,一道红光从太子的腰际散出,照亮了整个黑压压的穹宇。我们万马奔腾,冲过了“墨殇”阵,却丝毫未损。所谓哀兵必胜,我们牺牲了这么多的兄弟在这个阵中,剩下的兄弟个个杀红了眼。在太子冲战的身影后,我读到了他眼里的疑惑与落寞。若是旁人,我想一定看不出他眼神的变化,而我,至少在他身边多呆了几年,他在想念一个人! 仗就是这样打赢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阵就给破了,更没有人知道,那日洌国偷袭我军时,太子为睿王挡了数箭,为何毫发未伤? 就在我快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我们的大军在回京都的路上遇上了普法寺的高僧慧光禅师。他一语就道出了破阵的缘由——太子妃的平安符。 “你们前世之福啊,今世之灾有人为你等化解,这满手杀戮,终还是凭血而涤啊……”当时,我们都只是以为太子妃用她的真心诚意感动了上苍诸神,并不知晓太子妃其实就是克墨国邪阵之人。 就在大家欢呼庆贺时,太子却一脸阴霾地喝住了众将军和将士,还不准我们将此事告诉胤帝。而后,马前歃血起誓:凡凤天骑将士,他日需倾尽一切保护太子妃。 我不知道,是谁向胤帝禀告了那日的事情,总之,后来胤帝还是知道了一切,也许他不知道太子对睿王起誓的内容吧,因为我们也都不知道。 那日,太子先行回都了,我想,他是去见锦玉格格了。 再遇见锦玉格格时,她已经大婚成了太子妃,却何其不幸地成了“宫斗”的核心,我为她扼腕,但我知道,太子和睿王一定有办法护其周全。就像那次,太子妃要凌国的鱼泉水,太子二话没说,牺牲了上千的凤天骑,只微皱了眉稍。 那日在西后的寝宫,推门而入的我和太子,看见的是手握匕首、倒于一旁的太子妃。我不得不承认,太子真的够果敢。或许,当日的大皇子就是输在了这一桶水上。只要能保护太子妃,再狠的事情怕是太子也做得出来。 再后来,大皇子死里逃生。 再往后,太子妃出现在战场,以一种惊讶所有人的姿态。还记得,她诵出我当年为她所作的藏头诗时,我满心的欢喜与恐慌,平凡如我,也让她记住了么?可是,她的眼底,却是哀伤。于是,我丝丝心痛。 她问我“可有妻室?”我不知她想法何在,还以为是出于礼贤下士的问候,现在想来,她,是看到了太子下令射杀睿王和王妃的一幕了,那时,她就想到“死亡”? 我,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太子而今为何会这般狠绝,万箭而过,直直朝向了睿王,他不是很爱太子妃吗? 他,不是一直把睿王奉为恩师吗? 我不懂了!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69.花开又花谢(番1)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0. 花开又花谢 (番2) [此为张庭儒番外2] “玉儿——” “你听我说。” 太子何时这样紧张过,记忆中——没有!太子妃真如眼前的龙洌太子而言,她是太子凤胤的软肋? 我亲眼看到太子妃藏在袖中的匕首,凤胤太子他,早就应该注意到了吧!本以为这一刀,会捅在太子身上,结果,太子妃挣开了太子的怀抱,后退了数步,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绝望而凄美。手腕以一道完美的弧线射向了自己的身ti。 太子妃的身后,是万马齐鸣的军队,不是洌国的,不是墨国的!后来,我知道,那是隐国的军队,领军的正是那个人称“玉面佛”的隐玉皇子! “兰儿,不要——” “不,玉儿!” 两个男子同时出声,这样的画面,哪里有我出声喊不的权利?可我的心,却是深深地刺痛,虽然我不能爱她,但我希望她过得比谁都好。 两个集天地灵气之人都冲向了前,结果,太子妃倒在了隐皇子的怀中。显然,凤胤太子在看到他们两人手上那一对黑白玉珠的时候,身子略微一怔。虽是极其细微的犹豫,但在高手过招时,却胜负见分晓。 那对玉珠在相互触及彼此的瞬间,发出炫目的光圈。 “兰儿,坚持住,子衿哥哥来晚了,对不起?” 隐皇子叫我们的太子妃“兰儿”?那是太子妃的小名,不是一般人知晓的,难道他们早已相交?此刻,太子凤胤的脸上,满是悔恨和心痛,可他为什么僵住地站在哪里,纹丝不动。再看太子妃的眼神,几许温柔,全是投向了隐皇子,眼底完全没有凤胤太子的踪迹。 血顺着太子妃的腹部渲染开来,天地间,仿佛只有隐皇子的话语和满满的悲伤。 太子妃握着隐皇子的玉珠,神情好像是在说什么,可是嘴角自始至终没开启。最后,我只看到一行清泪。像她这样的女子的眼泪,任谁看了都是揪心的痛!凤胤太子的脸,扭在了一处,眉,缠绕一处的紧!此刻的他,心碎至斯? 太子妃的手最后还是松了下来,她,就这样去了?一朵还未绽放的旷古幽兰,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天幕下,只有大风的声音!如果凤胤太子知道,太子妃会来战场,会看到睿王、王妃被逼死的画面,那么,他,还会下得去手吗? “哈哈,本宫得不到的,凤胤,你,终究也是得不到!”龙洌太子不知何时又跑了出来。我隐隐感到凤胤太子的悲愤上升到了极点,虽然,此刻,他的脸,还是定格在太子妃挥刀的瞬间。 “你,对玉儿说了什么?”直视龙洌太子,凤胤太子面颊chou动着。 “哦,没什么!”我想聪明如凤胤太子,一定是猜到了龙洌太子说的话,而龙洌太子一脸的嬉笑之态,不是嘲笑又是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见识‘龙凤九天’吗,我今日就用这湛泸剑,送——送——皇——兄!”我只是听过凤胤太子习得了只有始帝才会舞的胤氏剑法,却从来没有见过。 湛泸是一把剑,更是一只眼睛。 湛泸,湛湛然而黑色也。 这把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 铸剑之人集五金之英,太阳之jing,而后有了这一把无坚不摧而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宝剑岳匣而出,铮铮而鸣,这柄仁者之剑也会发怒? 湛泸怒,伤己,更伤人。 我常常看见凤胤太子带着宝剑,但却从未看到剑出鞘。他说,出鞘之剑,嗜血而归,为了化灾之人不受累灾,纵是妄语,便也信了!我想,太子凤胤说的人是太子妃锦玉,而妄语的人会是普法寺的高僧慧光禅师?那么,娇小的太子妃能帮太子凤胤挡去什么呢? 剑招是我从未看到的快、狠、准。如乱蛇狂舞,似大鹏展翅。两边的太子各自令下,军队便混打在了一处。我在人群中,闪躲,出击,血,就像天上下的雨,淘淘而落,这是苍天的血泪,因为太多的血灾杀戮,或者只是因为人间的仙子长眠了?我的脑中开始来不及思考,我的身ti还在不停的战斗。 不知道打了多久,大概是从晌午一直到了日落。灼热的七月,晃目的血红! 眼下,四周是我们的将士在处理尸体。茕然而立的是太子凤胤,他杀红了的双眼,穿越了整个战场,似在寻找,只为那一缕香魂。 我们,找了五天五夜,没有找到太子妃的尸体,也没有找到那从天而降的隐国军队。隐国,再一次横空而盾。 看着龙洌太子的尸体,太子凤胤的一句话成了永远的迷。 “大哥,你还真坚信自己是个孤儿?” “……” “亲手杀自己兄弟的滋味真不好受,虽说是为了自己,不得不杀,但何尝不是你逼得我?” 这一句话像是对我说的,是纾解的一种方式吗?终究还是成了谜。 “……” 后世史家穷尽一生,没有梳理清楚胤国大皇子的身世之谜?最初称病死在胤国京都的大皇子龙胤,转眼成了洌国的太子龙洌,在短短的半月内,肃清了洌国的所有反抗质疑势力,包括洌国原本的皇子党。最后却在亲信的打探下,认定自己是个孤儿,终了,死在了胤国太子凤胤的剑下。然太子凤胤的一声“大哥”之称,成了史家永远无解的谜团。 恐怕只有我知道,那个“洌王亦非亲父”的铁证是太子凤胤的一计,龙洌太子何尝不是一个悲剧的人物?他的身世,怕只有死了的西后清楚。 传奇如龙胤,抑或龙洌,史家的记载不甚寥寥:气性乖张,却乃夭亡之子。语言深刻,终为福薄之人。 其后很久的日子里,我的脑中挥之不去的竟是太子妃的挥刀定格的那个瞬间,无数的午夜,我就这般惊醒。然后,耳边响起太子妃最后说的那句诗:浮生惟愿随梦远,可惧人间有情殇! 这要如何的绝望和心伤,才有这般的感慨? 梦远?情殇! 这是怎样的梦,如何的情? 给读者的话: 上篇完结……明天开始更新下篇……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0.花开又花谢(番2)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1. 秋晖淑景浅浮光 人生本就寂mo如雪,我们拥有的不过是自己罢了! …… 依赖是自己交到对方手里的利剑,迟早刺伤自己! …… 得不到回应的爱,终将酿成一片更深的寂mo! …… 眼为何这般沉重,我努力再三,还是放弃了。 “幽韵温香,空灵蕴藉之气,令人挹之无穷!”隐约有人在我的面前,叨叨不觉地念着诗词一般的东西,我听不真切,却也听出了满心的伤感。好厉害的一个诗人,道出了我心中的悲怆。 可我为什么伤悲,我努力地想…… 昨夜梦中多少恨。细马香车,两两行相近。对面似怜人瘦损,众中不惜褰帷问。陌上轻雷听隐辚。梦里难从,觉后哪堪讯。蜡泪窗前堆一寸,人间只有相思分。 我的心里空唠唠的,有的只是这样的之言片语。这是谁的心境? 恨!是我最深刻的体悟! 可是恨谁?我又追溯不起来! …… 后来的几日,我还是睁不开眼,想不起任何事。但耳边的话语却越来越清晰了。 “兰妃这几日的气色好多了,太医说,照这样的情况,再几日便会醒了!主上大可放心!” 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和楚月先行退下吧!”一个男子温润的命令。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谁是兰妃?兰妃是谁?留在房间的人又是谁?为什么我这般眷恋他的声音和气息? “兰儿,真是淘气,睡了这么些日子,还不想醒来吗?”手,感到了一阵暖意,有人握着我的手。 “兰儿手上的珠串和子衿手上的正是一对,当年的种种,兰儿,真的就不眷恋?十年之约,一片丹心,就这样不值一提?”床前的人不停地说,不停地问,也不觉得累。他讲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故事,关于他和一个名叫兰儿的女子的过往,还有那些他一直未曾表露的心迹。 我听得有些犯困,最后却觉得眼角湿湿的。是他在哭,还是我在哭?反正我迷迷糊糊,就没有清楚过。 不知这样过了几日,每日好像都人来喂我流汁,气息依旧是这般的熟悉,和那日床前长诉的男子的味道一mo一样。 我半梦半醒,似听见窗外飒飒响,雨声滴碎兰幽。 忽然,我猛得睁开眼,只见一抹晴空,一弯断虹,身边的人,温润妩mei犹有梦痕。 “你是谁?”我惊恐。 我想我不认识眼前躺在我身边的男子,虽然我熟悉他的气息,虽然他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隐约的亲切。可我,不认识! 显然,身边的人警觉性很高,在我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一双眸子,墨如黑染,亮若星辰,满脸欣喜与惊奇。 “几年离索,人海重逢,是再续前缘还是一别再别?” 他问。 毫无预警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我想他一定是在问他的“兰儿”。 “再续前缘!”我坚定地回答他。 可我怎么替别人回答了? 他一把捉住了我的手,将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这个动作,我好像很熟悉,仔细一想,脑中空空如是。 “你是谁?”我再一次问。 眼前的人,眼中的纯澈不复,但却只一瞬,春花依旧绚烂。 “忘了便忘了吧,一切,我们从头走过,岂不更好?” 我狐疑着看着眼前的人,他,应该认识我,或者还不止? “兰儿——”眼前的人温柔地将我躺回了床上,亲柔地盖好了锦被,就在他缩手回去整理自己的衣衫时,我一眼看到了他中的玉珠,“你的玉珠?” “和你手上的是一对!”盈盈笑中自有说不出的温情。这笑容,我貌似也是极其熟悉的,甚至眷恋不已。 “我是谁?” “兰儿,子衿哥哥的兰儿!” 这样轻盈而自然的话语,出于天地玄黄,起于滚滚红尘,我回头,只看到绿满宫墙,江山如画。 “子衿又是谁?” 给读者的话: 谢谢一早送金砖的朋友!也谢谢收藏、点击读阅的朋友!谢谢大家!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1.秋晖淑景浅浮光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2. 最是人间留不住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原来那个在我生病昏迷期间,没日没夜守着我的人就是子衿;原来那个令他爱得唏嘘不已的兰儿就是我。 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子衿说,我生了一场大病,太医说,伤及了脑,也许这一世再也想不起来了。 …… 那个下午,我很伤心,一个没有过往的人,如同一棵没有根的树,就算再是枝繁,再是叶茂,也想不起是为了博谁的欢笑。 我躺在榻上,外头的阳光极好,透过窗棂,满榻的光辉,清除了一屋的细角,却照得我心慌,我真的是那个兰妃? “兰儿,莫要害怕!子衿哥哥会永远对你好的。旷古幽兰,只有隐国的土地才能让你真正绚烂,相信我!”那双眸子里尽是拳拳的真挚,我,可以相信他吗? 低头,我看到自己手上和他一样的玉珠。那是我很熟悉的东西,所以,自己手上的那串玉珠我一定戴了好些年;或许,我真的是他的兰儿?这般通透的玉珠,这般细致的做工,能仿制吗? 我抬头,看到了他脸上的盈盈笑,我觉得自己也在笑。我喜欢,他的笑,暖心的笑。他的身后有两只大白雕,他说,一只名唤石斛,一只名唤鹦哥。 我笑语,这名字倒是很雅,全是兰名。 他缓缓舒展唇,说,都是为兰儿起的。 我想,我应该相信他的故事。可是,昏睡中他诉说的故事好像还有一个人,是谁? 后来,我认为那个被遗漏的人是君品。 一日,我问子衿,为什么石斛与我更亲近些? 他站在花园里,白衣翩翩,伸手mo着我的发,柔柔地说,石斛是有兰儿养大的,鹦哥是我养大的,当然,石斛会与兰儿更亲近些。 我想,我真的该相信,自己是他的兰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兰妃。这白雕,是隐国皇室的jin宫之宝,非皇室之人根本无法驯服,所以,我起码在隐国皇宫住了六七年。就像我仿佛清楚石斛不喜欢洗澡一样,石斛也知道我早晨嗜睡,从不打扰。 宫中所有的人都亲切地称呼我为兰妃,只是,我与这隐帝成亲了吗?每次我问子衿这样的问题,他总是笑而不语。 子衿,其实是他的字,隐帝隐玉,年少时就名噪五国,打小就有“玉面佛”隐皇子的称谓。只是我不解,像他这般温雅从容地男子,立于高处,呼风唤雨,风骨天成,怎么偌大的行宫也没几个娇俏的佳人。 我不喜欢唤他隐帝,我问,可以直接唤子衿哥哥吗? 对面之人,只是笑。 楚月说,她来宫中两年整了,从不知道隐帝笑起来这般温柔。“君侍卫说,隐帝不喜欢笑,却喜欢看月亮,据说那是因为兰妃喜欢月亮。现在好了,兰妃回来了,隐帝又有笑容了!”我想我一定是生了很大的一场病,不然怎么会整整昏睡了两年? 子衿说,我是他小时候在途中结识的,所以,他也不知道我的家事,因为我没有向他提过。我嚼着兰花干,点点头。 “兰儿,你什么时候有吃兰花的习惯了?”他伸手擦去我嘴角的花干,眼里满是溺爱。 “你都不知道,我自己就更不知道了。”不是吗,“我的脑子里,没有过往,没有回忆,眼中,只有你,还有兰花。好像失忆了,人的习性也是不会改的!”我换了一条兰花干,放进了他的嘴里。 他只看着,没有丝毫吃的意思,最后,在我的注视下,咽了下去。 隐国,就如它的名字一般,隐藏在尘世之外,纵然外面的世界胤洌纷争。 “好像凤胤太子一举杀了龙洌太子,扫平了洌国。” “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谁知道啊?” “……” 那日,我领着石斛在水木明瑟晒太阳,鼻尖,是阵阵的兰香。 瓣莲兰花,叶绿滴翠,抽心叶明显蝶化一般。花色胭脂复染,捧瓣、瓣皆白色,红斑泼染,蝶化之效更明显,似用写意手法绘制的彩蝶,说不出的好看。 花香清馨而悠远。纵使这八月的天,犹如彩蝶翩跹于青青碧草间。 我不jin感慨子衿的用心良苦,话说这瓣莲兰花长于空涧,只可遇而不可得。 “喜欢吗?”白锦玉袍,不染尘世半点污浊。 “嗯!”迎上他的脸,我笑了。 “找了很久,是吧?” “哦,它开在我们初见的地方!”朗朗清音,让我有了抚琴的冲动。 子衿在一旁用手中的扇子为我驱赶着夏日的热气,指间流转在弦上,我却觉得扇子眼熟得很,一股莫名的睡意袭上心头。 “兰儿——”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2.最是人间留不住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3. 金玉其实我儿钰 从太医紧张而激动得狂乱不已的表情中,我知道,我大喜了。 “兰妃娘娘的喜脉乃我隐国皇室独特的喜脉,就如同已故太后当年怀隐帝时如出一辙,想来,娘娘腹中必定是小皇子,此脉象强中带柔,时隐时现。恭喜隐帝,恭喜兰妃娘娘!感谢上苍,赐福我隐国!” 对面子衿要求再查一遍的旨意,眼前这位老态龙钟的太医很笃定地回答。 玄脉?喜脉? 我望着子衿,此刻,他的脸笑靥满堆,一屋的阳光,白色的袍子上折射着亮眼的炫目。 满屋的侍者,跪在床前,向我贺喜。 喜从何处来,喜在喜脉中。 我不知道子衿是什么时候临xing我的,但想想,我和他都这么熟悉了,有个小孩一点也不奇怪!就像我大病刚醒来那会,他,不就睡在我的身边吗?只是,我缺少一点心理准备。一切来得太快,快的我反应不过来。 我爱子衿吗?我还没有找到答案,也许,我生病前是很爱他的,可我怎么样才能找回这种感觉呢?时间没有给我找回的机会,就给了我一个孩子,或者,这正是上苍赐予的机会。那么,我就坦然地接受这一切,快乐地接受。 “兰儿,是在害怕吗?”我一怔,抬眼,屋内,只子衿一人,轻执折扇,端坐在床边。 “我——我是有点怕——”我怯怯出声,舒了一口气,又微微一怔,我怕他听了不高兴。 “不怕,子衿哥哥会爱你一辈子的!” 爱情这东西是什么,我都要从新学过,那这爱一辈子又要怎么学习? 我疲惫地笑笑,撑起了身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岔开了话题,问,“子衿哥哥打算为我们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 “我们的孩子!”子衿双手一拍折扇,浅笑出声,在屋里踱起步子,很是慎重地想。一阵子后,他转头,迎上我探索的眸子,道了一声,“钰儿,如何?” “隐钰!嗯!”我的欢语融进了他的环抱,久久没有松开。我想,他一定是开心坏了。 “这个名字,男孩、女孩都可以用!” 彼时,我没有意识到他们父子竟然同名了,因为我从不唤隐玉,久了,也就健忘了隐玉这个名字。 打从子衿知道我怀了钰儿,每日便要来我的住所——水木明瑟许多次。起初,我还以计数为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君品说,朝中的事务很繁忙,但子衿这阵子的处理速度也来越快了。我想,他是想躲腾出些时间来陪我吧! “兰妃娘娘,隐帝来了!”楚月很激动地回禀。 “哦!”我躺在太妃椅中,披了厚厚的裘衣,懒得动。 “娘娘,起来接驾啊!”楚月见我丝毫不想动,开始急了。 “没事,楚月,以后我来,就不要通报了,让兰儿好生休息!”我从厚厚的裘衣中探出脑袋,子衿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今天,子衿哥哥来得有点晚,晚了半柱香的时间。”我缓缓开口,不急不缓,眼珠骨碌骨碌地盯着了一身同样白色裘衣的人。 “兰儿开始记起时刻了?”一抹盈盈笑漾起在唇际。 我从裘衣中伸出手,伸向站在面前的人。 子衿依旧笑着,执起了我的手,放在了唇边,低头,亲亲吻了一口。“怎么这么冷?” “子衿哥哥没有发现吗,兰儿不但手冷脚冷,连兰香都变淡了!” “今日是何日?” “回主上,十二月初八。” 我看到子衿的笑定格了一瞬,“怎么了?”我关心地问,不知怎么的,我见不得他蹙眉。手伸向了他的眉,轻抚其上,熟悉的感觉。“以前,我也这样为你抚平微蹙的双眉吗?” “嗯?”子衿顿了一下,“嗯!” “我想在屋里放些兰花,安神的兰花,可以吗?”自己的手早已被俯身注视我的子衿拽在了他的手里,“当然可以!”眉角微微一热,眼中满是子衿的面孔,清水一吻。君品说有急事要子衿哥哥处理,他便匆匆而去了,眉角的吻痕却依旧温热。 那个冬日,子衿哥哥过得很忐忑,而我,除了老是找他取暖外,也就安然度过那个冬日。只是,开春后,我发现我对兰香上了瘾,没有满屋的兰香,我睡不着。 钰儿是在来年的五月出生的,也就是在我大病醒来的十个月后。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3.金玉其实我儿钰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4. 盈盈一笑成痴绝 当日谁幻银桥,阿瞒儿戏,一笑成痴绝。肯信群仙高宴处,移下水晶宫阙,云海尘清,山河影满,桂冷吹香雪。何劳玉斧,金瓯千古无缺。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钰儿长得比他爹还要帅气,浓密的眉宇间自有谁不出的霸气和风骨,但那一双如水的善眸,又满是奶娃子的天真和甜mi。 “说实话,我觉得,钰儿的美全是遗传了我的好!”看着子衿抱着钰儿,噙着笑,我得意地说。 “那照娘娘这样说,小皇子哪里长得像隐帝啊?”楚月忽然tuo口而出,言毕,兀自,脸一沉。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主子谈话,不该这样没有规矩,直直吐了吐she头,望着子衿。 “嗯,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兰儿,我也很想知道。”子衿转头望着我,盈盈一笑。 “你们很像啊,眼神、笑容,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看到楚月走出门去,我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接过子衿手中的钰儿,轻语,“其实,我最是喜欢子衿哥哥的笑容!那是兰儿唯一永远不会忘的东西了!这下子,看不到你的时候,看看钰儿就好了!” 我不知道子衿这时的表情是什么,因为钰儿忽然对着我笑了起来,像是听懂我的话一般。“你看,你们的笑容多像啊,神态简直如出一辙!” “哦?是吗?”子衿好奇地凑了过来,钰儿看到子衿,冲着他笑得更开心。“哟,钰儿笑得满是口水,来,父皇给你擦擦。” 看着子衿极其小心翼翼地给钰儿擦着嘴角,我忽然觉得,他没有了众ren口中传唱地令人敬畏的滔天治世之才,没了王者的雄霸,其实,他和一个平凡的父亲没有两样,何况他本就是一个温润的男子。他俯身轻吻钰儿柔嫩小脸的瞬间,黯淡了他的地位,他的身份,此刻的他,只是钰儿的父亲。一个我记不起何时曾经深爱的男子吧! 楚月端着灵芝羹进门的时候,我们正欢笑做一团,一派融乐之景。 “隐帝,这是按您的吩咐煮的灵芝羹。” 我品尝着楚月手中的灵芝羹,心中有说不出的熟悉。 “当年,初遇兰儿的那阵子,你很是喜欢香菇炖的汤,后来,你发现了玄宗族里的灵芝,爱上了就再没戒掉过。这样的味道,你还熟悉吗?” “熟悉!你是想用以前我熟悉的东西来帮助我恢复记忆吗?”我觉得,子衿一定更喜欢那个与他如胶似漆的没有失忆的兰儿,心里顿时觉得很委屈。“你不是说,忘了也就忘了,我们可以从新来过吗?” “兰儿真的愿意重新来过?”我不甚明白子衿眼里的希冀,“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后悔了,会怨我吗?” “为什么会后悔?”我将最后一勺羹放入了嘴里,“很好吃!”仰头,笑去。 “我是说也许!” “不会的,我保证。我们重新走一次人生,不是很有意思吗?” …… 后来,在钰儿长成的日子里,子衿再没有和我提后悔不后悔的事情。日子在钰儿的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中倒也过得很快。钰儿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一岁便能下地走路,三岁便能出口诗词。满朝的官员皆称钰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我想,钰儿的爹也许真得比人们口中传唱地还要厉害,远远不是简单的“阵无遗算”能够形容得了的。 时间果真证明了我当年的话,钰儿的笑容和子衿的盈盈一笑,除了有迷倒众生的魅力,更多的是我不舍的眷恋和执念,没有缘由的想抓住那抹笑容,暖心! 这几日,钰儿迷上了博弈,整日吵着子衿要下棋,子衿倒也不烦,每日早朝一下来,就来我的水木明瑟教钰儿下棋。我从来不知道,简单的黑白二子之间,竟有纵横天下的霸气与睿智。人生如棋,棋局人生,各种玄妙,眼前的父子俩乐在其中。 我沏了壶兰花茶,备了些糕点,准备给亭中的一大一小端去。刚走近,就听见了钰儿奶气的声音,“父皇,这盘不算,我们再来过!” “不过在这之前,父皇,可不可以给钰儿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钰儿问了母妃,可是母妃她不愿意告诉我。”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好像输了这盘棋就是因为不知道那句话一般,叫人看了心中满是不忍。 转念一想,他几日前是拿了个什么东西来要我解释,我一向不喜欢这棋局,直直告诉他我不懂。刚才,他是说,我不愿意告诉他!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说话还真婉转,“不懂”到他这就成“不愿意说”了! 子衿极尽慈爱地mo了mo钰儿的头,俯xia身,好像在和他解释什么,我因为站得远,没听真切。自然,也懒得去听。 那时,我心中只是庆幸着儿子的聪慧与贴心,他日,长成一个如他爹一般文雅的男子,倒也是美事一桩。彼时,我不知道,子衿除了擅长齐家治国外,更擅长的是平天下,只是他不想而已。 他,最令人害怕的是他的阵法——行军之阵,奇门遁甲! 我也完全没有想到钰儿今日的好学睿智、果敢大胆,在日后,却是我后怕的心悸根源。 给读者的话: 今天周末,回头还有一章献上……小寻闪去码字……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4.盈盈一笑成痴绝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5. 隐宫纷乱皇子丢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钰儿四岁。 天空蓝澄澄的,花园里的兰花开得正旺,花瓣在mi糖色的阳光下很有透明感。我端坐在树下,看着钰儿在一旁练习写字。 错落的枝桠没有兜住的阳光细细碎碎地洒了他一脸,我一抬头,看见树叶将一整片天空剪裁成一颗一颗淡蓝的星。我伸手递给钰儿一块兰花干,他一脸委屈地接了过去。我恍悟,这孩子,和我一样喜欢兰花,喜欢兰香,喜欢兰花茶,却怎么也不喜欢兰花的花干,任我怎么说破了嘴皮,他还是不愿意。 “罢了,还给我吧!母妃给你去沏壶兰茶,可好?” 小眼珠子一转,旋即,点了点头。我刚走出两步,身后却传来一声,“母妃,沏两壶可好?” 转身,我问,“钰儿很渴吗?” “另外一壶给父王送去!”声音很轻,像是怕我不准一般。我望着他,笑了笑,点点头,交代楚月好好照看钰儿,便离开了花园。 当我再次步入花园时,钰儿还是我离开是的坐姿,我给楚月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们再去准备些点心。我以为我的脚步声已经很轻了,结果里钰儿几丈远的地方,就听见钰儿头也没抬地柔声唤道,“母妃,茶好香啊!”那时,我简单的以为是风吹的茶香,一点也没有怀疑钰儿有什么不妥。 “母妃,你看,钰儿今天练的字!”他献宝一般地把常常的卷轴展开,呈现在我眼前的是长长而密集的字,“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身有伤,贻亲忧;德有伤,贻亲羞;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 “我把这个送给母妃,母妃可是喜欢?”他眨巴着眼,望着我,我问,“钰儿可明白这字后面的意思?” “父母亲所喜好的东西,应该尽力去准备,父母所厌恶的事物,要小心谨慎的去除,包含自己的坏习惯。要爱护自己的身ti,不要使身ti轻易受到伤害,让父母亲忧虑。要注重自己的品德修养,不可以做出伤风败德的事,使父母亲蒙受耻辱。当父母亲喜爱我们的时候,孝顺是很容易的事;当父母亲不喜欢我们,或者管教过于严厉的时候,我们一样孝顺,而且还能够自己反省检点,体会父母的心意,努力改过并且做得更好,这种孝顺的行为最是难能可贵。”听着钰儿淘淘不觉的解释,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想他出生的那天,我差一点血崩而死。再看看眼前的他,这个孩子是我愿意用包括生命的全部去守候的。母爱,就是这般简单而执着的东西。 “母妃,你会不喜欢钰儿吗?”我再次对上他天真的眼眸。 我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成天装的到底是什么,或许没有人知道吧!在他父皇面前,他时而撒娇,时而撒泼,时而乖巧,时而乖张;在大臣宫人面前,他仪态得体,威仪自在,冷面寡言;在我面前,我不jin摇摇头,我说不清楚,他就单纯的只是一个要糖的孩子,乖顺贴心得让你无措,就算是他做错了事,你也不忍心说他几句。 “母妃,那你一辈子只能爱我和父皇两个人!”了mo他的头,只笑不语。一个不留身,脸颊被他的小嘴亲了一口。 “母妃,我去给父皇送茶,说是母妃特意沏的!”一转眼,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我这才想起,应该让他把那卷字一并带出给子衿看看的。 我兀自坐在园中,悠闲地品着兰花茶,不一会的功夫,楚月带着侍女,端着几盘钰儿最爱的点心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我看着满满几盘的糕点,心中暗想,一会一定是一大一小同时出现的画面,寻思,这么些分量,应该够了。 我直直地等,等得都有些倦了,结果只等来了子衿的身影,独独不见钰儿。“钰儿呢,怎么没和你在一处吗?”我还没开口,子衿却问了。 “他不是给你去送茶了吗?你没看见他吗?”我看见子衿原本舒展的神情开始淡去。 “君品,找小皇子!” 我觉得钰儿不会无端自己躲起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可这森严的隐宫,谁不认识他呢?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爬上心头。 最后一个看见钰儿的宫人说:当时,小皇子手中端着茶,看样子,好像在隐帝的书房外站了很久,而且,神情好像有点愤慨。他当时自觉小皇子大概在赌气,不会出生什么事,再加上自己有要事在身,也就走开了。这会再回想,才觉得,小皇子的脸色不是一般的差! 那个时刻与子衿出现在花园,正好是前后脚的功夫。 我不想知道,是什么让钰儿原本开心的心情化为愤慨,我只关心,此刻,他在哪? 给读者的话: 早上上传的章节到下午六点还没有更新,有点哀伤……话说,大家喜欢哪个男人?睿王?子衿?凤胤?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5.隐宫纷乱皇子丢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6. 凌山雪狮冠钰名(一) “或许,他去了凌山。” 那是,那日子衿听完宫人回禀后,说的唯一一句话。从他的神色中,我看不到些许其他,温润一笑,他拍了拍的肩头,浅浅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凌山,钰儿好端端地怎么会想到去凌山?他去凌山做什么?他又如何认得去凌山的路? 许许多多的问题开始萦绕在脑中,却怎么也没有头绪…… 子衿带着君品出去寻了,整个隐宫的jin军可谓倾巢而出,我不放心,让子衿把石斛和鹦哥也带了去,万一要是有消息了,雕飞得总比马跑得快些。 这次,子衿什么也没说,就同意了。要是往日,他是断不会让石斛离开我的,虽然我太清楚为什么。 这次,很分明的,我在他的眼底读到了歉意与意外,这是子衿鲜少有的表情。 整整两日,我没有收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消息,这次,我真的明白何为“寝食难安”。楚月安慰我说,隐宫的jin军亲卫皆是一等一的高手,找小皇子这样的一个孩子,是断然没有寻不到的理由的。我权且信着,子衿年少成名,自然是有很多过人之处,可是,钰儿,只是一个孩子,万一有个好歹,钰儿他可要怎么应付?楚月说,一般找人这样的事情,jin卫亲信军不出一天是肯定有结果的,再说,这次是倾巢而出。 “可是,已经是两日了,不是吗?”对着一桌的菜,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 “母妃,钰儿要那个鸡腿!” “不是,不是,要那个大的鸡腿!” “……” 看着眼前钰儿最爱的香酥鸡,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伺候钰儿吃饭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呢?分明幸福得很! 我觉得自己很罪恶,为何要到孩子不见了,才这般知道要去疼惜? 第三日的早晨,我坐在摇椅上,刚刚累得睡下,恍惚间,觉得有团东西在往我的怀里蹭,不停的磨蹭着,还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我的脸上摩挲。 “钰儿——”我一惊,醒了!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血淋淋的一个小人,浑身上下,只有乌溜溜的眼珠是黑色的,不,还有他怀里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我不知道他是如何保管得这样干净的。 “钰儿?”我询问地出声,“我是在做梦吗?钰儿,你现在在哪里?” “母妃,钰儿去了趟凌山,这不,好端端地回来了!”疲惫地笑脸上,舒展开来的,竟真的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笑容。 “母妃,你说过不会不爱我的!”说罢,小脸磨蹭着亲了我一口,“怎么,才两天,就不认识钰儿了呢?” 子衿闻讯赶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我们拥在一起的画面,一个小血人,还有我一脸来路不明的血迹。 他,应该是被吓到了!因为他身后的jin卫和大臣显然满是惊愕之情。 “钰儿,来,到父皇这来,让父皇看看!”子衿也不顾钰儿身上的血迹,一把就将他抱起,然后细致的抚mo着他。从他自上而下的扫寻的动作,我知道,子衿在检查钰儿是否受伤。我一激动,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钰儿身上的血,稀稀落落地染在了子衿玄白的袍子上,一摊,一抹,扎眼得很,我的心吊到了嗓子口,千万不要受伤!我祈祷。 “钰儿,没有受伤吧?”子衿再一次确认地问。 “嗯!”钰儿应声而答。 子衿冲着钰儿在笑,那是欣慰的笑,安心的笑。可我,莫名地,不知哪里来了火气,而且,烧得我心慌,越来越憋的慌。 我倏然地站起来,一把夺过子衿手中的钰儿,扬起手,冲着钰儿的pi股狠狠地打下去,“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身有伤,贻亲忧……你是怎么写的啊,刚写完……你就一声不吭地跑出去,不知道双亲担心啊……”子衿前来劝阻,我完全不理会,君品、楚月跪了一地来求情,我全完漠视…… 我就这样一边打,一边念,一边哭,但掌下的人,却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打了好几下,我自己又觉得心疼的慌,止了手,抱着钰儿便哭。自己也觉得奇怪,等待的几日也不曾哭过,今日他毫发无伤,我却……我完全不顾房里还站着许多宫人,住不住得啜泣。 “娘亲,不哭,钰儿错了,下次再也不了!娘亲,不要哭了!娘亲!”怀中的小人,抖动了一下,挣扎着伸出手,轻抚我的背,轻柔地拍抚着。 每一次,他做错了事,都会唤我“娘亲”。 给读者的话: 其实,小寻也比较待见子衿至于那个孩子他爹,这个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容我好好想想希望早点显示到手机!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6.凌山雪狮冠钰名(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7. 凌山雪狮冠钰名(二) 我慢慢平复心情,觉得有一件事一定要问明白。 钰儿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孩子,那日他离宫前愤慨的是什么事,我一定要弄清楚。孩子做错事,做父母的要教育,若是孩子受了委屈,做父母的自然责无旁贷地也要帮他找回公道。 我舒了一口气,道,“钰儿,告诉娘亲,你为甚离宫,那日,你又为甚生气?”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子衿,他没有说话,默认的态度。那张脸,永远是处变不惊之态,温润带笑。 出乎我的意料,钰儿挣开我的怀抱,捡起先前放在地上那一团白的东西,这次,我看清楚了,也又一次吃了一惊。 那是一只幼狮,一只xue白的小狮子。爪子凌厉而尖锐。 “父皇,我找到了凌山的雪狮,要是再有人进谏说要立皇后,我可以如他们所愿,让千年雪山蕴养而成的雪狮送他们去极乐吗?” 钰儿的眼神简直就如同刚睡醒的狮子,机警,凌厉,决绝,完全不像是一个四岁的小孩该有的神情。 “钰儿?”我在子衿眼神中读到了一丝紧张和一抹隐笑。 我不太明白钰儿在说什么,可我知道子衿应该明白,我梳理了自己的衣衫,直直走向了人群中颤抖的几位大臣,他们的颤抖出卖的正是他们自己本身。 “几位大臣,可是知道钰儿口中所谓何事?”我绕过子衿和钰儿,朝几个大臣行了一个礼,恭敬地问。直觉告诉我,他们父子俩不想让我知道事情的始末。 “兰妃娘娘,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那日在书房议事的时候,周大人等规劝隐帝早些立个中宫皇后,仅此而已。” “那怎么会和雪狮相关?”我竟然不关心立谁为后,只是单纯地我关心自己的儿子是否受了委屈。 虽然后来,事实清清楚楚地告示我,钰儿是绝对不可能会受到任何委屈的。 “当时隐帝说容后再议,周大人坚持,说,自己的主张绝不会变,还会每日来奏请,除非哪日凌山雪狮下山,除非哪日他死了……大概就是这样云云。想来,是小皇子没听得真切,误会了!”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耳边就传来一声轻哼,“你们不是都主张立皇后吗,就是那个周大人的侄女,说什么,她蕙质兰心,她连兰香都没有,蕙质在哪,兰心长哪?”钰儿抱着雪狮,兀自走到众位大臣中间。“母妃倒是有很清幽的兰香!” “都说,雪狮是凌山的瑞兽,现在不可能下山的也下山了,你们还有谁要劝我父皇立后的吗?”我完全没有想到,钰儿的出走,竟只是为了所谓的“立后”。 满屋,只有钰儿的声音。 我回头,看着他一脸的严肃。此刻的他,和刚才被我按在一处打的孩子是同一个人吗?我想摇头,显然不是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只抱回来了雪狮幼崽吗?”钰儿的表情分明是在自夸,“因为成年雪狮难驯,野性太强,而且不听劝解,他日,一定会伤了我母妃的,所以,我杀了大的,抢了小的!呵呵…呵呵呵!” 我不能想象,一个四岁的孩子是怎样杀死一只成年的雪狮。 “母妃,你喜欢钰儿送给您的礼物吗?”钰儿不知何时又走到我的跟前,将小东西放到我的掌心,“小雪狮长大了给母妃骑,可好?” 我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此刻的表情,分明像极了文雅恭谦地子衿,那,他之前的神气和威胁的语气,是袭自我吗? …… 晚膳时,钰儿早已梳洗干净,白净的脸,整洁的着装,文雅的举止。一同洗干净的还有那只雪狮幼崽。 饭桌上,钰儿狼吞虎咽地吃着。 果真还只是一个孩子!我心中一阵轻叹。 “钰儿是因为听见了父皇书房中立后的事情才负气离宫出走的?”子衿一手抚着钰儿的发髻,一边慢条斯理地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建议立你母妃为后呢?”那一抹笑意中有我说不出也看不明白的东西,隐隐,牵动着我的心。 “嗯?”钰儿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惊喜,旋即道了一声,“我怎么没想到呢!” “孩子,果然是个傻孩子!”子衿轻拍钰儿的头,朗笑出声,盈盈不断。 “你是怎么杀了雪狮的?”洗澡时,钰儿身上一点伤了没有,要说没有疑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哦,那是因为雪狮遭一群孤狼的袭击,他们双方两败俱伤,当时我正烦恼如何带那只雪狮回来。后来,我看见了乖巧的雪狮幼崽,就决定带回养,母妃,可以养吗?” 我看着子衿没有说话。 “养吧,我与你母妃都同意,只要钰儿以后不乱跑就行!” “我保证!对了,父皇,我想找人去寻了那些孤狼的狼皮,做件狼衣,送给周大人,算是今天失礼的道歉,可以吗?” 子衿笑笑,点点头,“只是这周大人怕无论如何也不敢穿吧,钰儿,这算下马威吗?”子衿饮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睡觉前,钰儿和我说,他的确是故意要把那衣服送给周大人的,“叫他以后还敢嚣张!”我mo着钰儿的pi股,不断地问,“还疼吗?”钰儿摇摇头,淘气地从被褥中钻出来,贴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其实是他把孤狼引去攻击雪狮的,“只是,他们真的打了好久,不然,钰儿一定可以早些回宫的!”。 子衿说,他们搜山的那会,估计钰儿和幼狮藏在了洞里。谁能想到,他有本事杀了成年雪狮。 我不明白,立后的这件事在钰儿看来竟是这样的严重,真的应了那句,“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 后来,钰儿把雪狮养在了我的水木明瑟,还给小东西娶了一个很乖巧的名字——雪隐。 子衿说,钰儿应该是个很自我的孩子,不然不会连雪狮的名字都要冠上自己的姓。 隐钰?雪隐? 真的是这样吗?我不计较太多,只要钰儿平安就好! 给读者的话: 那个长评的朋友,很有见地哦,和小寻最初的设定差不多!喜欢故事里的人物的朋友们,完结了小寻把他们打包邮寄给你们!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7.凌山雪狮冠钰名(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8. 夜夜相伴也不在 月夜,华光一泻而至。 静谧如此,怀中的小人儿早已睡得很是安稳,我却想着白日里他随口而提的要求,不甚惆怅。 “母妃,钰儿都快五岁了,可以向母妃要一个生辰礼物吗?” 日头下,当着子衿的面,钰儿这样问我。再过三日,确是钰儿的生辰,世间自有很多巧合的事情。今日,我才知道,他们父子俩的生辰竟然是是同一天!是我太过粗心,还是子衿不喜欢庆贺,下一刻,便都不重要了。 我自然爽快地答应了,加之这几日教书的师傅说钰儿学业有突飞之效,我想他的要求我应该都会尽力满zu。 我笑着看他,等着他口中的要求。 “说吧!”那个阳光四溢的午后,大概也只有我一个窘红了脸。 “母妃,我想要一个妹妹,一个和母妃一样漂亮的妹妹!” 子衿的脸,当时是满眼的灿烂;钰儿的眼,当时是满脸的希冀。 …… 身上的丝褥被人不着痕迹地提了提,“夜凉,不要冻着了!” 子衿,他,也醒着? “还在想白天钰儿说的话?”醇厚而略显低沉的声音。 “嗯!”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在想这件事情,“当年……”我顿了顿,该怎么说呢,“子衿能跟我说说我们当年的事情吗?我……我找不到我们zhi热爱恋的感觉,有的只是……”我要怎样告诉他,我是习惯了他的关怀,他的温情,他的存在,可这好像不是nan女之爱的感觉。 “睡吧,慢慢再找吧,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再说,我们有钰儿了,能不能多一个如兰儿一样美丽艳世的女儿,不是那么重要的!虽然我很想有一个我们的女儿。莫要多想了!”最后的两句话,他说得极轻。 身后的人拍了拍我的肩,我翻了一个身,窝进了他的怀里,这是我习惯的睡姿。他的怀,一如他的心,温软,宽敞,舒适,这里永远有阳光的滋味,那是青山下,柔柔的日光的味道。 “如果,真的需要立后,子衿哥哥就立吧,就算以后我恢复了记忆,也不会怪你现在做的任何事的!”打了个哈欠,我挪了挪头,抵着他的颈窝兀自去梦里找钰儿。 我没有意识到,相依的那个人竟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子衿很早就上正殿去了,我隐约记得昨晚睡前,子衿还念叨着什么,“盼着你想起我们的情分,又怕——”又怕什么呢,怎么我记不起来了呢? “母妃,你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钰儿帮你去揍他!”小手附上我的眉,笨拙地抚mo着。 我一直不知道,钰儿是如何让整个隐国的人在他面前噤如寒蝉的,想来,只要我细心一点,也就不难发现他骨子里的桀骜与不羁,只是,他在我的面前,永远是那么温顺,贴心,眼前这如水一般通透的孩子,其实也能如寒冰一样扎人,锋利无比。 “没什么,钰儿,那个,今年生辰,我们换个礼物好不好?”我伸手,示意他坐在我的腿上。 “那,我们带雪隐回家看看吧!”我轻叹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异议,“但是不是现在去,我们冬天去。钰儿听说,冬天的时候,凌山上会有百年的雪莲,到时钰儿给父皇和母妃去摘,可好?” “好!”我一点也没有想到子衿可能会不同意,直接就敲板定了下来。 钰儿的雪狮长得越发得快,从最初的可以抱在怀里,到现在一点也抱不动了;从最初的一天几斤猪肉,到现在每天要用活的禽类来喂养。我觉得,养这样的雪狮,毫无疑问是养了一个麻烦,要是哪日真的野性难寻了,伤了钰儿,怎么后悔也来不及。 我整日叨念着要扔了这雪狮,每每此时,钰儿就会用很无辜的、氤氲的双眼望着我,不说同意,也不敢说不同意,只巴巴地可怜兮兮的望着我,而我总是心软,“那就再养几日再扔出去吧!” 谁想,这几日后来成了几个月,一直养到如今。现在,雪隐能乖巧地让钰儿骑在自己的背上,钰儿就更不愿意让我把它扔了。 一日,君品告诉我说,隐氏皇族素来擅长驯兽。像雪隐这样的瑞兽,通灵得很,钰儿当日救了它,它是断然不会伤害自己的主子。 救了?我迷糊。 每次我看到钰儿将自己的手放进雪隐的口中,就会忍不住大和呼喝,但对上的总是钰儿事不关己的嬉笑之态,“母妃,雪隐对我很好的,我们只是闹着玩的!”对于钰儿大胆地近乎疯狂的举动,子衿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笑。后来,我见真没什么事情发生,也就慢慢接纳了雪隐,大概它也感受到了我消除的敌意,慢慢开始与我亲近,时常蹭着我,tian着我的指尖示好。 楚月说,每次给雪隐洗澡,是她一场一场的噩梦。雪隐,不愿意让其他人接近它,若非每次洗澡钰儿在身边,我还真不放心楚月。因为,之前,雪隐yao死了两个逾矩的宫人,只因为没有通报就向钰儿奔去,结果,一口一个,当场毙命。 雪隐是比白雕还通灵的兽,可是,钰儿是怎么驯服的? 知道这个答案,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给读者的话: 先卖个关子,大家不要砸我!顺便说一声,关于孩子他爹,小寻想好了,很快就有分晓!保证不让所有人失望!所有人哦!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8.夜夜相伴也不在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79. 红线如意唤玉儿(一) 记忆像是掬在掌心里的泉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最后,掌纹中,也许会残存一丝泉的清香,也许,真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 子衿爽快利落的答应是出乎我的意料的,只是,他说,既然去了凌山,那就顺便游一下凌国。 凌国,这个美丽富饶的繁华之都,会坦率地接纳别国帝王的游历? 凌都,为什么听到你的名字,我的心灵深处有点点暖意,丝丝亲切,同时又是满心的悲伤和哀怨? “凌国的女帝,会让我们就这样进入她的凌国?”虽然隐国几代避世而居,虽然我常年住在水木明瑟,但对于这位凌国的女帝还是有一些耳闻的,毕竟在这样的乱世,谁能真正避得了呢? 据说,她是凌帝的外甥女,胤国的太子妃,名满天下的“兰香美人”。后来,凌帝不知为何过世了,她作为凌国唯一的血脉也就顺理成章地当了女帝。只是世人都不曾想到,她一个女流之辈,竟将凌国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们简装而行,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钰儿也大了,需要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原本一切计划得很好,结果十一月底的时候,好像听说墨国的探子寻到了入隐都的入口,这在全国引起了不小的sao动。几代人避世而居,这份清幽不是这样愿意被打扰的。 “作为帝王,自然是有很多无奈!”那日,子衿说,他需要处理这件事情,我也就知道严重性。但是,他还是让君品带着十几名jin宫亲卫随我和钰儿出行,只是,凌国是去不了了,因为我和钰儿都不认识路,而君品自然不会冒这样的险。 临行前的晚上,我问子衿,“其实,你可以不让我们出行的。” “都答应钰儿了,你们也期盼了这么久了,我怎么忍心让你们失望呢?”他的头顶着我的头,柔声说道。 望着这个英姿飒飒、温润含笑的君王,我不知道自己有何才德,让他这样倾尽一切来爱,无暇的爱,纯朴的爱,而我,又回馈了他什么,除了钰儿,好像也就几壶花茶。 他的发拥着我的发,缠绕在一起,明天,它们彼此就感受不到彼此的长度了。 我,选了个习惯的姿势,在他的怀里睡得很踏实。 …… 凌国的地理位置的确独特,洹河水从凌山顶常年汩汩而流,送给过往的良田和百姓赖以生存的水源。胤国和隐国分别为其阻挡了如狼似虎的墨国和洌国,凌国最近的一场战应该是凌帝为其胞妹报仇,而战于胤、洌边境的那场史家众说纷纭的大战了吧!眼下,遥望山顶白皑皑的雪,谁能想象,本该是一个寒冷的时节,山脚竟是十里桃林,漫天飞花。 “母妃,钰儿为你折下那朵最大的,可好?”小小人儿,带着雪隐,飞快地穿梭在桃花林中。 “慢点,别走太远!”如丝的雾气包裹着桃林,彷如仙境一般,我徜徉其间,自有说不出的舒坦。这大概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如此接近山林,心竟然也莫名的兴奋。手附上桃枝,黏黏的桃胶却粘了满手。 “钰儿,来,这就是桃树自保的桃胶……”我开始四下寻找小人儿,弥漫的水汽却似乎越来越重了。 “君品,快,找钰儿!”我知道,钰儿此刻应该没有走远。 “石斛,你也一并去找钰儿吧!” “嘎,嘎,嘎——”石斛似乎并不打算去找,拍着翅膀,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去。我和君品存着疑惑,也就跟上前去。走了几步,透过薄薄的薄雾,远远望见一个小人,站在什么身上,努力地够着什么。 “君品,让他们不要找了,都回来吧!”简单地交代完君品,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走向了钰儿。走近些,才看见,他果真站在雪隐的身上,经过几次的努力,还真得摘到了一朵开得灿烂的桃花。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79.红线如意唤玉儿(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0. 红线如意唤玉儿(二) “母妃,来!” 我小步走到钰儿身边,此刻的他,站在雪隐的背上,加之地势的关系,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再凑过来点!”他站在高处,指挥着。 我顺了他的意思,走近,低头,顺便拔下了平日一直戴的簪子。我知道,他想把那枝桃花插在我发髻上。“好看吗?”我轻拭他额角渗出的密汗,笑着问道。 “嗯!母妃是天下最漂亮的!”说罢,小手抱着我的脖子,就像只松鼠一样跳到我的身上来。“母妃,留着这支桃花,给父皇看,可好?”接过我手中的簪子,他的小脸满是得意。 “好,钰儿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将他放在地上,问,“接下来,钰儿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温泉,凌国最出名的是泉水,母妃,不想试试吗?我们让石斛带着君品他们一会过来,我们先去,好吗?”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小手拽着我,迈开了步子。穿过薄薄的雾霭,再回望那片桃林,竟无半点踪迹。 “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了。前面是一大片的温泉哦!”看着钰儿的激动劲,我笑着摇摇头,真该等子衿一起来的。瞧他激动得,脖子的玉石都快蹦出来了,“等等!”我叫住钰儿,伸手帮他打理脖子边探在外头的翡翠如意,却闻得身后,唤来一声,“玉儿,真的是你吗?” 这样的声音,含着沧桑,满是等待和期许,似曾相识,却也陌生。 “钰儿?”我起身而转,身后立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凤目睥睨,器宇轩昂,一派帝王之气,青衣翩翩,让人过目便印象深刻。 另一个,手中持着一柄剑,恭敬地站在一边。 不知是起身时撞上了他,还是我头上的桃花簪子很是怪异,我看到了他凤目中波澜壮阔的惊异与质疑,慌忙中,我倒退了几步,却不小心踩上了一块滑石,一个趔趄,身子向后仰起,却在转瞬之间倒在了凤目男子的怀中。他的速度,真的很快,武功应该也很高吧。 “放开你的脏手,我的母妃,只有父皇和我能碰。”钰儿飞快冲上前来,将我扶下,速度之快,让我怀疑。“说吧,你怎么会认识本宫的?”钰儿扬起头,怒声而问。 我,满脸惊愕,自然,更惊的却是凤目男子。只一瞥,他淡定地说,“我唤的不是你!” 雪隐抖了抖身上的桃花,立起浑身上下的白毛,瞪圆了双目望着眼前的两个男子。那是雪隐生气的表象,也就是说,此刻,钰儿也生气了。他们,都是很一致的! 可是,为什么呢?钰儿在生谁的气呢? 大小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瞪视着,僵持着。 “钰儿,我们往回走吧!“终于,我决定打破他们这样的僵局,对于不认识的人,没有必要这般纠缠。 “玉儿,当真不认识我了吗?”凤目男子,在我牵着钰儿的手,望另一个方向走去时,又一次开口。 “这位公子,大概是认错人了!”我想,要是再不走,难保雪隐不会冲上前去。我刚走两步,却听见有一个声音,“这位夫人,可以请教一下芳名吗?” “我母妃的名字是你能知道的吗?”我还没开口,钰儿早已一脸的怒姿瞪向那个持剑之人。 “凤主,那小孩的眼睛和您的,好像!” 凤目男子一怔,很快便平复了脸上的表情。我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觉得还是赶紧走。雪隐开始躁狂不安了,喉口开始发出令人焦灼的嘶喊声。 “凤主,那,那,不是凌山瑞兽,雪狮吗?”其中一人,原本想要上前的趋势,硬生生给雪隐吓了回去。 “哼!”钰儿mo了mo雪隐的头,执起我的手,头也没有地,与我一同走向另一侧。 “凤主,那位夫人,她的长相真的和锦玉皇后好像啊……还有那位小孩,他的眼睛……”身后的人,好像还在议论,我和谁长得很像呢? 走了一段路,我问君品,“听说过锦玉吗?好像是凌国的女帝,是吧?”君品好像怵了一会,然后淡淡地恭敬地说,“这个,属下没有听说过,属下只负责保护兰妃娘娘和小皇子安危。”我没有深究,点点头,问钰儿,“还要去凌山顶摘雪莲吗?” “嗯!”小脸很是笃定,全然没了刚才的怒意与不满,这会,又是一片春风了。孩子,真是个孩子!我想起了子衿的话。 其实,春风拂面,也不一定是暖的,往往是寒意未销的时候,我只关注了钰儿,没有发现雪隐不见了。 钰儿,不会永远如孩子一般单纯无害。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0.红线如意唤玉儿(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1. 故人之言今日应 “凌山一行,钰儿开心吗?”子衿依旧一袭白玉的裘袍,岁月在他的脸上寻不到丝毫的痕迹。手执素扇,轻轻摇曳,长发翩飘。 下一刻,我有冲进他怀抱的冲动。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离开他。此刻的冲动之感,让我觉得我开始找到当年该有的感觉,我想我开始学会了眷恋和依存。 “呃,父皇不在身边,母妃常常出神发呆,钰儿玩得不是很开心。”身边的小人,很快把我出卖得一点不剩。脸刷得一下子红了,子衿大概是故意的,发出了很长的一个叹词,“哦?”眼直直盯上了我的脸,再没离开,脸大概更红了。 “走喽,雪隐,我们回家喽!”钰儿由君品一行等人带着,走向了大道的深处。 夕阳古道,余晖渲染,两旁翠竹,落下点点疏离的影子。 抬头,眼前的人,漾起我沉醉地笑容。 “下次,一起出去,好吗?”我问。 “好!” 子衿搂着我,我偎依着他,我们在路口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简单地站立,或许,只要我们愿意,天地沉浮间,我们终将站成永恒。 其实,隐国藏得不深,只是,子衿用玄幻的阵法封着入口;其实,凌国与隐国真的很近,只单单隔了一座凌山。 …… 手中捻着钰儿摘来的雪莲,我竟有将其分成两半的冲动。 “母妃,钰儿摘了两朵呢,为什么要切开呢?”我一怔,对上钰儿的不解,自己也很迷糊,笑了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又将雪莲放进了锦盒中。 雪隐摇头摆尾地来tian我的手指,我看到它背上有一处的毛发黏在了一起,层层白毛下,竟是一个刀疤,绯红尤显,“钰儿,你砍伤了雪隐?” “不是我,是雪隐技不如人!”钰儿望着雪隐,淡淡而道。 我刚想开口问下去,却听见君品说,“主上请兰妃娘娘移步正殿!” …… 步入正殿,没有看到预期的满朝官员,单单就三个人。白衣而立的自然是子衿,清瘦挺拔,玉树临风,他只是静静地附手站立亦有说不出的慰藉feng流。 “兰姑娘长得越来越标致了,老头子都不认识了!”我刚一进门,一位鹤发老者便冲着我笑妍妍地说道。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 我不解地望下子衿,嘴里却礼貌地询问,“这位老人家,可是认识兰儿?” “老人家?兰姑娘玩笑了,还是叫老头子吧!” 我疑惑地上下打量眼前的老者,鹤发童颜,jing神矍铄,步履轻盈,应该是个身怀绝技的长辈,怎么就喜欢人家叫他“老头子”? “多年前,兰儿得了一场病,很多事情都忘了……其实,这样也挺好,族长觉得呢?” 老头和他身后的男子显然很吃惊,但很快面容恢复正常,看来都是经过大场面的人,我心里暗叹。 “可惜啦,盼了这么多年,终是盼来了,却少了份完满!”老族长的话说得很玄,但子衿的点头,仿佛是明白老族长在说什么。 “老头子!” 门外,毫无预警地传来钰儿的声音。下一刻,钰儿一袭红妆便立在了正殿之中。子衿的脸,笑吟吟地看着钰儿。“父王!”钰儿很快奔向了子衿的怀抱。 “这是——”老人家问话。 “我和兰儿的孩子。” “呵呵,果然聪慧过人,机警过人!” “老头子!”钰儿眼珠骨碌碌得转着,询问地望着族长,“母妃失忆了,我可以这样叫您吗?”我昏厥,他是如何掌握着无礼与谦逊的尺度的? “小小妙人!“族长捋了捋胡子,望着钰儿,道,“敢问小皇子是何时出生的?老夫半世未曾开算天命了,今日突生这等念头,让众位见笑了!” “钰儿今年四岁,五月十八辰时出生。”我见子衿颔首示意,便直直道了出来。眼前的这位老者,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玄宗族的族长,子衿曾经跟我提过,玄宗族是世代守护隐国子孙的玄族,但是七八世之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家走失了,离散了。 “钰儿的命相如何?” “辰时,群龙行雨,帝王之命,然,命行反意。适年五岁,日茚!” “那他们父子是相同的命喽?”我不懂这天地之算,只是知道他们父子是同日同时出生,想来命理应该相同。 “非也!隐帝之日茚乃百年难遇,然小皇子之日茚却是万年难遇,就如同兰儿姑娘的月茚时刻一样!” 月茚?我不太明白族长的意思,显然子衿也没打算让我明白。看着子衿未改的神色,我觉得钰儿的命应该是好命,便没有多言。 “兰儿姑娘的病依老夫看,应该是化去了,只是,如何解的,尚不知晓。” 原来,子衿找我是来让族长给我看病的! “这次,老人家可给兰儿姑娘带了不少灵芝哟!” 这个老头子果然很不一般!临睡前,钰儿说,明日要去找老头子玩,子衿揉了揉钰儿的发,未加评价。 给读者的话: 昨天我确实上传2章,但是一直没有更新,后来其他作者说,大家的几乎都没有上传,因为放假,只有5、6个人的上传了~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1.故人之言今日应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2. 何为出世何为隐 “玄谷的地理位置真的说不上好,或者说是很不好,被五个国家围夹在中间。虽说玄族已经很尽力的隐藏自己了。四面深谷为屏,高山为障,鲜少有人能找着入口,但真的应了老头子一位故人所言:天然的屏障却也是最致命的弱点。那日,墨国找到了入口,一举便攻进了谷内。如果,没有主上的及时出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晚宴时,族长边饮边说。 “自然,如果没有玄谷命悬一线,我想主上应该是不会出手的,当年初见主上时,老头子一眼就认出了主上,当时您定也知晓了一切了吧?” 我看着子衿,全然听不东他们在说什么。 “一切,自然有因有果,该来的,避不了,逃不去。”子衿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虽然很多事,不是我所愿,但,这隐国的子民却是我的职责。” “我等自然知道主上心存善念,但xiong怀天下其实也未尝不可。到时,我玄族的众人自当效犬马之劳,再说,老头子这条命,也是主上和兰儿姑娘所救。” 我不明白,族长为什么只称呼子衿为主上,就像君品一样,但是我对于“兰儿姑娘”这样的称呼,却觉得有点奇怪,毕竟,我儿子都四岁了。 今晚,钰儿说要听族长讲故事,居然破天荒地说要守天明,而且坚持得很。子衿一向很疼钰儿,加之今晚喝得都点微醉,眯着那双泛水的眸子,话也没说便表示同意。那么,今夜,就我和子衿二人,宿在水木明瑟。不知为何,心中的感觉是说不出的怪,居然是紧张,看着手心攥住的汗,我紧了紧衣衫,走向床边的子衿,用水帕帮他擦拭浑身因散热而外发的汗。解开他里衣的那一刻,我清楚地觉得自己的手颤得厉害。不是同床而眠这么些年了嘛,不是连儿子都为他生了么,怎么此刻我的反应竟像是在tou情?我缓缓舒了一口气,稍事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想我终于清楚,钰儿的肌fu为什么这般莹白如雪了。眼前床上的人,发如墨染,肤如凝脂,我惊厥,原来子衿竟有这般让人不忍拂拭的完美。如果世间真的有美男,那么,这个人就在我的身边。 我执起手,小心谨慎地从上而下帮他擦拭,心中却不免嘀咕,子衿鲜少沾酒,但是酒量却是出奇的好,怎么今天就醉了呢?“难道,酒不醉人人自醉?” “兰儿——”一声浑浊的轻呼,下一刻,我连人带水帕给子衿拽上了g。 “子衿,你醉了?”我试探着问,手却无意识地附上了他的眉,我好像有抚眉的习惯,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而已。 “没醉!”他略显小孩子一般赌气的说,腰部一记用力,等我睁眼时,却被子衿压在了身下,我的心,莫名害怕的狂跳。 “子衿——”我再次试探的问,“你醉了?” “我也希望醉一回,这样我就能放任自己一回。可是,兰儿,我——出世?入世?”前面的话,我没听懂,后面的两个问句,我就更加困惑了。 夜色静谧,月色皎洁,清风过处兰香如雨,遍布水榭,清香靡靡。 此刻的他,按着我的双手,挑着嘴角,放任着醉态,虽然我认为他没有醉。笑语低靡,但目光清亮。猝不及防地低头,吻了我的眼角,我闭着眼,感觉他的气息越来越浑厚,越来越灼热。 忽然,耳畔响起温婉的一句,“睡吧,我没事!”他的声音,就想初春夜里的玉露,轻盈得仿佛夜风轻轻一吻,便飘散不见了。 我久久未动,隔着被子被他抱着,上,子衿早已不知去向,那方水帕,完好地被摆放在桌面上。 我起来梳洗,楚月进屋禀告说,士、农、工、商、礼、学、兵七部的大人请求我的接见。我不明缘由,但也同意了,让楚月安排在水榭的凉亭见面。 一个早上,我没有见到子衿,也没有见到钰儿,第一次,自己一个人用早膳。 膳后,我来到凉亭见传闻中的七部大人,据说,他们皆是我隐国的栋梁,于是,我早早准备了兰花茶。因为,我唯一拿的出手的,恐怕就只用兰花茶了! “兰妃娘娘,有礼!”七人整齐划一的动作。 “众位大人有礼,请坐!”我挥了挥水袖服,端坐入席。“想必,众位大人必定是有要事吧,不妨开门见山得说吧!”我为他们逐一倒上茶,耐心地等待接下来的话。 “我们实在是有要事请求兰妃娘娘帮忙?”兵部的大人率先开口。 “愿闻其详,但我不一定有这样的能力能帮上诸位大人的忙!”这自然不是推tuo,我长居水木明瑟,见得最多的不是子衿就是钰儿,“难道,钰儿又做了什么?”这确实是我的第一反应。 “不!不!娘娘不要误会?小皇子聪慧过人,实乃我隐国之福。纵使隐帝独宠兰妃娘娘,这想必也是隐氏皇族的可贵之处!” “莫不是要立后?”看着他们吃瘪的神情,我觉得我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可我一向对此事毫无意见,他们全然没有来找我商量的道路呀! “不,不,没有人敢再提立后一事,这个,隐帝早已下旨了!” “那是什么?”我搞不明白,这么大的阵仗,他们究竟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 “臣等想请求兰妃娘娘,规劝隐帝出世?” 我顿了顿,出世么?如此的事情,我能说了算? 笑了笑,我抬头,“以前听一位智者这样说过:站在山顶和站在山脚下的两人,虽然地位不同,”顿了顿,看着眼前的七位大人,神情凝重,杯中的茶水丝毫未沾。“但在对方眼里,同样的渺小。那么,我们又何必去苛求任何一方呢?”说白了,出世、隐世,便没有多大的关系! 几位大人认同地点了点头,可神情依旧凝重。 出世?走出隐国,走入乱世红尘? 给读者的话: 如果小寻有特殊情况不更新会留言,7点后手机还没显示就是后台关系~请不要拍我~呜呜~(4.6)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2.何为出世何为隐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3. 执蕙兰手可永世 看着这样灼虑的眼神,我想起了子衿昨夜的话,“我也希望醉一回,这样我就能放任自己一回。”我兀自觉得,子衿的感慨是源自这个。 其实,我错了,错得很离谱!阵无遗算的子衿,眉梢自始至终只为一个人皱过,彼时,我的记忆只是一个名唤兰儿的妃子。 “是!可我们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容许我们再遁世而居。天下乱了,何以为家?” “竟这么严重?”我直视着兵部大臣,生怕落了最重要的信息。 “想必兰妃定是见过玄谷族长了,他们是被墨国的邪阵围攻,团团围困,丝毫不敌,才被隐帝接至此处的。” “哎”,我承认,这是从心底苍凉开来的长叹。 “原来隐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知道玄谷族长的栖所了,当时要是联合两方的势力,这天下——”又是一阵扼腕之惜。我知道,他们在惋惜子衿没有一统天下。 “原来各部大人都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一回头,迎上子衿似有似无的浅笑,眼角的余晖却暗含责备。 “隐帝?” “隐帝,臣等——”众人皆是吃惊地表情,唯有我不明就里。 “罢了,下去吧!”子衿甩了甩玄白的衣袖,显然意思很明了。众位大臣很是识相地相继退下,临了,兵部大人还拽了拽我的衣襟,我知道,他提醒我规劝子衿。 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我深深为他捏了一把汗。 此刻的子衿,气定神闲地坐在朝南的位子,一手执起一个干净的茶杯,一手却曲指弹着白玉桌案,“居然没有一个人品了兰儿的茶,着实没有眼光!啧啧——浪费了我们兰儿的心思,委实可惜啊!” 眼前的这个气质娴雅的男子,秋水为瞳,轻茗茶杯,行云流水的动作,我一时竟不忍移去,要怎告诉他,我与众位大人的谈话内容?低眸意询间,却见他早已目不斜视,唇边似隐有天意,“钰儿回水木明瑟休息了,据说缠了族长整整一个晚上,聊得竟然还是天地玄黄布阵之术!” 说话间,他踱到我的跟前,而我,暗暗揣测着他即将而至的动作。谁想,他只是简单的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兰儿,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般别样的儿子!” …… 这几日,子衿给人的感觉仿佛不再是平静无痕的湖面,波光粼粼的表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涟漪,起了波澜。看着此刻忘qing的他,我忽然想起众位大人所托之事,这样煽情的画面,我却反而忆起了这个。 “子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找我吗?”我的手附上他的,嘴里这般道来。 “兰儿,希望我出世吗?” 被他这么一问,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想。 若说避世,天下纷乱,隐国终无法成为真正的世外桃yuan;到时,国之不存,家将焉在?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多少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再者,眼下,恐怕墨国都欺负到门上了,就算子衿再是大度,这样的侮辱,我也不愿意让他委屈。 若说出世,各国必然纷争,届时自然处处战场,时时硝烟,那么,我何时才能与你共饮这一壶清茶,共享这三寸日光?又要何时,才能,轻执手中扇,指过九弦琴?那时,钰儿天天吵着要见父皇,我在这水木明瑟,怎生给他变出一个? 我低头,良久不语,心中自有千千万万的头绪。 “兰儿!” 我顺势握着他的手,倒向他的怀抱,闭上眼,我努力寻找子衿身上阳光的气息,直觉告诉我,也许,这样相拥而依的日子不多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想此刻,我在没有如此强烈得愿意永远留在子衿身边,而他这一刻的这一句话,道出了他的决定—— “可能我会离开几日。”语气是全所未有的平静。 他是我的夫,钰儿的父,自然更是隐国的帝王,他的手中攥着千千万万的家,千千万万的性命,他,可曾无奈? “生在帝王家,自有许多的无奈!”我轻叹,眼前的兰花开得依旧绚烂,那一抹灿红,今日竟隐含离人的眼中之泪。 我不想和他分离,这么些年,早已习惯了有他相伴的时光,“带我一起去战场吧!” 我扶着他的xiong前,没有抬眸,发髻却被轻轻蹭着,让我觉得,身边的人轻摇其头。 “我也要去!”童声一起,慌乱中,我磕碎了白玉桌边的一个托盘,我还是不习惯在钰儿面前与子衿相拥,或者,不习惯在任何人面前。 “钰儿,你不是在睡觉吗?”我打理自己的神态,轻问。 水榭偶有微风吹过,幽兰的气息,仿佛早以渗入每个人的发肤,吐气间,兰香阵阵。 “谁都不准去!” 一个男子的声音,激起了阵阵湖中的涟漪,不带任何回旋的余地。 给读者的话: 关于最后锦玉花落谁家,小寻还未有想好~所以,先抱歉啦~其实,过程可能比结局jing彩绚烂~谢谢大家的支持~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3.执蕙兰手可永世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4. 红衣小儿荧雪狮(一) 我不知道,子衿口中的“几日”会是多长的日子,只知才两日不见,心中却是无可名状的担心,几个月前,独自与钰儿前往凌国时也没有这般。 这就是小别与久别的不同,还是因为有了战事,整个心就一同纷飞而乱?爱情这个东西,也许没有失忆的我略知一二吧,此刻的我—— 我轻轻摇了摇头。 “楚月,你今日可曾看到钰儿?”心中光是担心着子衿,现在想想,从早上到现在,好像一直没有看到钰儿。这孩子,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倔,那日,子衿说不让他跟着去,结果他还偷偷溜去了,最后还连累了君品亲自把他押解回来。 “兰妃娘娘,吩咐宫人去找了,可是,好像,好像小皇子不在皇宫中。” 等了半天,楚月给了我这样的答案,其实从楚月支支吾吾的表情中,我就猜到了几分,这自然也在我的料想之中,他怎会是那般安分听话的孩子。其实,我的心底,此刻mo着良心坦诚地问自己,似乎到还是希望他跑出去的,这样,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宫,然后,离子衿近一些? 其实那种怪异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当再次确认没有钰儿踪迹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矛盾的。担心与欣喜并存,我开始怀疑,“缘何这般纠结与矛盾,我这到底多大啊?” “啊?”楚月一脸的惊措,“这个,奴婢实在不知道。” 这次该换我吃惊了,我转回头,看着楚月,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 “兰妃娘娘的习性、喜好,我们都是按隐帝吩咐的去做的,娘娘的年纪,应该也只有隐帝知道。”其实原本只是无意的一句话,我没有想到楚月的脸色这样凝重。 “我不是很早就认识子衿了吗?” “这个——” “我不是进宫好多年了吗?” “楚月驽钝,楚月是从娘娘生病那事调来水木明瑟的,所以……” 这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只是,是什么不对呢?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头怎么每次想到有关自己过往的时候,脑袋都会胀痛的难忍? “启禀兰妃,人马已经调配好了!”没有时间容我考虑自己的头疼,门口传来了侍卫的声音。 我留下楚月在房中再稍事整理些衣物,自己跨出房门,打算检查一下这次的人马,其实,我也没有打算带多少人与我一同出行,毕竟,这次是去找钰儿,人马太多,动静大了,免不了惊动子衿,分了他的神。 可这眼前的阵仗,我怀疑,子衿根本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或者,他的视线一直在我的周围。 “你们,不是应该上战场了吗?” 半天,我还是开口了。 “主上说,小皇子定然不会这样听话,早已料定会是今天的局面,所以,当天送小皇子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行都回宫了,只是,君品在明,其他兄弟在暗而已。” 君品执刀立在水榭那头回话,“只是,我们没想到,小皇子在这样严密的监视和封锁中还能逃tuo,实在是——” “没有人会想到的,不要责怪自己了。”每次看到君品自己怪自己的样子,我总觉得好像欠他什么,总会忍不住开导他。 我不知道,子衿是如何结识到君品这样的下属的,除了忠心肝胆,我不知道,君品他有没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的。 原来,出宫的这一切并非我想象中的这么好,除了石斛每日不停的叫喊声,就是君品失落的神色,一连五天,我们没有找到丝毫钰儿和雪隐的踪迹。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吧! 入夜,梦中,钰儿不停地唤我娘亲,惊喜着醒来,才想起他只有做错事的时候会这般撒娇。 可是,而今,该找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找过了,从凌山回来的侍卫说,一路上丝毫没有钰儿的踪迹,那么,我最担心的事情也就出现了:他,定然是去了战场!顺着那日被擒回来的路,又折了回去。 舒了一口气,我暗暗请愿,千万让我在开战之前找到钰儿!一种不祥的感觉开始在新建滋长,若即若离,仿佛清晰得就在昨日,可是,没没细细回想,却丝毫不剩。 “君品,以前,子衿哥哥带我上过战场么?”对于战场,我隐约有一种熟悉而哀怨的情愫,也许,我曾经看到了太过血腥的画面。 “隐国已然数百年没有出世了,自然是远离战场,主上更是多年没有布阵了!兰妃娘娘,可是想起了什么?” 末了,君品不忘小心而关切的问道。 我摇了摇头,苦笑,“那便是错觉的,许是这些日子太过思念钰儿了!对了,有子衿哥哥的消息么?” 君品恭敬的立在一旁,良久,道,“好像这次是三国纷争,听说,在玄宗附近,墨国的军队已经先和胤国的大军打起来。” “胤家凤帝想要一统天下么?”我仰头,望了望天上的繁星。睡蓬外,自有些许凉意袭来。 “也许吧,不过听说是为了报仇。” “报仇么?”我低头又是一叹,“这年头,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自然有很多恩怨情仇啊,恐怕,早就算不清了呢!” 黑暗的夜色中,点点星光自然不算明朗,淡淡的余晖中,我没有看清君品的表情。只是,一旁的石斛又在叫唤。 “如果,一日,主上和胤国凤帝刀兵相见,兰妃娘娘会如何?” 抬头,我疑惑地望着君品。 为什么,这个问题在我的心中掀起一阵波澜,撕心的痛楚。我想起了子衿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人海重逢,是再续前缘,还是一别再别?” “我只愿寻一良人,平淡过此一生,而今,天诚怜我,我定与子衿生死相依!”这是心底最真实的感觉,我不愿意让子衿受到任何伤害,纵然我无礼护他,但我可以一心相随! “谢兰妃娘娘!” 君品说的情真意切,满满的欢喜与安慰,却也是我不明了的情绪。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4.红衣小儿荧雪狮(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5. 红衣小儿荧雪狮(二) 第二日一早,我们顺着小道,沿着玄谷的边界向战场靠近,越往里走,大家就越谨慎小心,虽然这条小道几乎已经鲜少有鸟兽的痕迹。 按照君品的分析,钰儿聪慧过人,定然不会按照常理来取道,加之又曾和玄谷族长聊过整整一夜,定然会知晓很多外人不甚明了的秘密。 “我想小皇子定然从这里取道了”,递上一根从灌木枝叶上取下的白色毛发,君品转身问我,“兰妃娘娘,您觉得这个像是雪隐的么?” 我看了看,这确实是雪隐的没错,被称为凌山瑞兽,自然有不同于一般山兽的地方,而这般莹白如雪,除了雪隐,我倒还真没有见过其他。 挥了挥手,我示意君品加快脚程,兴许我们真的可以在钰儿到达战场的之前截住他。挥了手中的马鞭,我急急穿越着这茂密的丛林。 玄谷边的这片林子,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夕阳沿着林间密密而至的树叶间隙,撒下簌簌的光亮时,我知道,我们很快就要穿越树林,回到大道了。 石斛在头顶盘旋而飞,忽然间,我听见了林间树叶被大力冲撞的声响。很快,传来的便是石斛欢快的鸣叫。 再抬眼,空中嬉戏而飞的已然是两只几乎同样的白雕。 “鹦哥!”我惊奇。 紧了马鞭,我让马儿放慢速度。马开始从原本的奔驰,便为了眼下的缓步徜徉。 这是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仿佛这样的画面中,应该还有子衿的出现,还有什么,我极力的回想,对,折扇!一把扇骨铮铮,墨丹素青的折扇。 马悠悠地停下了脚步,我抬头一望,一汪春泉,含情脉脉,一如此刻的夕阳,洒在葱倩之中,自有别样的风情。 “母妃!”子衿的身后,倏然间,探出一个小脑袋,“看,我神气么!” 钰儿从子衿的身后走到的我跟前,一袭红装,玄色的足靴,紧身的袍子,深红色的腰带之中,还配了一根赫赤的鞭子,嬉笑而兀自开心地笑着,那抹笑容,仿佛和子衿的从同一片白云苍狗中穿梭而至,甚是相似。 我把视线从子衿的眸中移开,对上钰儿一脸的纯真,一时间忘了自己这些日子的担心。余晖中,看着一白一红,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我亦展颜而笑。 “我们永生永世,不离不弃!”我低眉轻语。 子衿似乎有点诧异,温热的眼光中,我看到了他的欣然。他抱着我下马,我mo了mo钰儿的脑袋,什么也没有说,忽然间,我觉得,此刻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幸福,纵然战场只隔千里之遥,可片刻的相聚便可以凝成心中的永恒,便是日后再度分离,亦已够我回味。 雪隐,抬头望着我们,踱到我的身边,欢喜地蹭着我的腿脚,一时间,我忘记了询问钰儿这一身奇怪的装束是从何而来? ……. 回到隐国的大帐,看着帐内安放的兰花,我一时错愕无语,实在想不出行军打仗还能有如此雅兴的。 “想着,也许你会来,怕你届时无法安睡,故而,出门前就随身带了几盆。只是没有想到,钰儿会再次出逃,而你,却也会尾随而至!”子衿从身后怀抱着我,握着我的手,又道,“兰儿,我是不是,太过自私了,竟希望你来战场陪我?” 我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我是愿意钰儿出逃的,这样,我便多了一个寻你的借口”,话说得越来越轻,“子衿哥哥,可会怪兰儿,太过任性了?” 低下头,我看着子衿宽厚的手掌,翻手,与他的十指相扣。忽然,莫名的,我的心头涌上一种犯罪的感觉,不因有他,只是一瞬间而至的奇怪感觉,扎得我心慌。 “日头下来了呢!”我呢喃。 “嗯!” 我缓缓地抽手,抽身离开子衿的怀抱,转回头,又笑了笑,“子衿哥哥,何时找到钰儿的?” “昨儿个夜晚,我尚未睡沉,恍惚间,听见窸窣的声响,刚准备起身掌灯,便听到帐外传来钰儿的声音。于是,一大早,便来寻你了!” “子衿哥哥缘何确定我会来找钰儿?” 看着子衿笑意盈盈的样子,我忽才意识到这简直是多此一问。 “如果,连你们母子俩这点小心思,我都看不透,那如何治国,平天下呢?”子衿掀起帐幔,我们一同走了出去。 此刻正是日落西山的光景,残阳如血,碧草萋萋。 平天下么? 原来,子衿已经坐了决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很久的一段时间,我们便不能再一同舒心赏兰,一同静听流水?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5.红衣小儿荧雪狮(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6. 残阳如血蚩尤旗(一) 金鼓、箫笛、烽烟、黄沙,似乎永远是战争的序幕; 然后,雁落、鹰扬、箭飞、马走,便是金戈铁甲的喧嚣; 于是,长云、秋月、青山、孤城,多少离魂呜呜而咽? …… 抱着钰儿从这般慌乱的梦中惊醒时,才发现,隐隐的烛光依旧亮着,循着幽幽的光亮,我看到了月华中静雅一如往常的墨兰,淬染着月光,分外静谧。 他,从来都是这般周到细致,总让人心中回味着nuan流! 钰儿大概是被我的动作惊扰,这孩子和我一样,稍有声响便会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唤了一声“母妃”,在我的怀中又稍稍哼哼了几声,兀自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便又睡去。 我知道,此刻的子衿,在外帐,那张不甚舒适的卧榻上,自有他的身影。 子衿说,内帐的睡榻太小,只够我和钰儿二人可以休息。对上他不容质疑的柔光,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从来不怀疑子衿的安排和决定,因为纵然我不相信自己,我也信他! 记得钰儿出生的那日,我险些丧命。初醒抬眸,迷糊间,看到的却是子衿的泪眼,那是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不对着我微微而笑的画面,“此一生,只有你们两个亲人,我愿倾尽一切来守候,不惜任何代价!” 彼时的他,大大抵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吧! 后来的日子,他真的倾尽了一切地守候,那些年,我虽困扰于没有了记忆,却依旧活得舒心坦然,幸福美好! 那张所谓的卧榻,被安置在书案的边上,外面烛火熄灭的时候已经近乎天明。我知道,在这战场郊野,自然不比隐宫让人放心,谨慎如子衿,似乎是一夜未有休息。拉了拉被衾,我安心地搂着钰儿睡去,只要子衿在身边,一切便无惊,无扰。这也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纵然天塌地崩,只要他在,我便能安然。 一早醒来,子衿却早已不知去向,伺候着钰儿用早膳。帐外,一名将军匆匆来报,说胤国和墨国大战于云莲山,战势相当吃紧。 看到钰儿止了手中的动作,我轻拍他的小脑门,示意他快些吃了。谁料,他起身一呼,却把君品唤了进来。 “父皇呢,去了云莲山么?”钰儿眼珠子瞪得很大,一袭红妆,加之现下的威仪之姿,到确有几分贵胄天成的风骨。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同看着君品。此刻,他恭敬地跪在地上,一袭亮白的铠甲,相互摩擦碰撞着,时不时还发出些许声响。 “你放心说吧,父皇不会怪罪的,再说,我母妃也很想知晓!”钰儿双手环着,走到了君品面前,“君侍卫请起,您是父皇的干将,不需这般!” 恩威并施么?我笑自己太过多心了,钰儿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许是料到我们已经听到了帐外将军的汇报,抑或是出于其他的打算,君品最后还是将事情的始末清晰地道来。原来,昨晚,子衿便不在外帐,那抹烛火,是他刻意留下让我安心的,因为墨国妖阵再现人间,子衿急急忙忙便赶去了云莲山。 “云莲山?”我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处地方,很自然地便问出了口。 “云莲山,与其说是一座山,倒不如说是墨国的‘墨绝阵’的入口。此山,壁泥红褐,山顶青葱而绿,遥遥望去,宛若一朵初绽而放的微红花儿。据说,是因这怪异的形状,才有此名的!”对上我一脸的惊讶,钰儿纯纯一笑,做了一个鬼脸,很得意的说,“是老头子告诉我的!他还说,没有人能进入云莲山,因为一入山谷,便会困于‘墨绝阵’阵中,这是墨国祖先留下的绝阵,擅闯入者,定当场毙命!” 钰儿的话语前后语调相差甚多,而此刻的我却一心悬在子衿身上。 我听过“墨蚀阵”,当年君品告诉我,子衿曾困于此阵,幸得有缘人相救,我一直以为,这“墨蚀阵”已然是世间最狠绝的阵法,不想,墨家的祖先还留下了这般一个守候子孙的绝阵,自然,也给了他们一个侵犯别人的保障。 据说,此阵,破无可破,困人于无形,消散于须臾。 听完钰儿的话,我自认更是猛的一惊。没待君品说什么,拉着钰儿便跨上了马背。我的骑马技术甚好,单手搂着钰儿,一手拉着马鞭,等到君品携众人追来的时候,我才想起,我似乎并不认识路。 “雪隐,带路!”钰儿稍稍一唤,自然便是地上一只,天上一双。雪隐跑在我的前面,石斛和鹦哥飞翔在头顶。 奔驰在这旷野,任由呼啸而至的风带来萧瑟的气息,我忽然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心中一阵悸动。低头,吻了吻钰儿的发髻,忽然觉得,隐隐有些孤寂。 因为,他,不在么? 心中一个声音这样问自己,却没有回应与答案。 其实,云莲山和子衿的军帐离得根本不远,马儿跟着雪隐狂奔上了山麓,在那个高处,我看到风中负手而立的子衿,一袭银色的铠甲,彷如神将,眉宇间,却又纵横疆场的霸气,却,温润依旧。我不知道,这样截然不同的风骨,他是如何驾驭的? “兰儿,来了?”子衿挥了挥,一把抱起狂奔而至的钰儿,在他的小脸上轻轻嘬了一口,道,“看,这便是云莲山!”这般的语气,仿佛我们只是游山的过客。 这次,我却是逆着子衿的手,望去—— 剎时,残阳下,荒原一片寂静,除去偶尔的马鸣声,整个天地都是静然的,可是,分明千军万马,岿然而立;青色铠甲,褐红旌旗,相应而灼;于是,天地还是漾开了一片壮丽。 “那是胤国的军队!” 不是他们父子谁轻叹了这般一声,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想告诉谁…… 我定神而望…… 万里荒原烽火北,一尊浊酒戍楼东,酒阑挥泪向悲风,云莲何以藏青铠?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6.残阳如血蚩尤旗(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7. 残阳如血蚩尤旗(二) 平沙浅草接天长,路茫茫,几兴亡? 而今天下,洗岸骨如霜,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 古来豪侠数幽并,鬓星星,竟何成? 他日功成,编简为谁青。一掬云莲花上泪,风浩浩,雨冥冥。 …… 我陪着子衿一同站在高处,俯视着山下对峙已久的两军,风萧萧,壮士如斯而立,止于天地,除了壮观,心底忽然又涌上一种迎风而立的熟悉。 这些日子,这种感觉总是忽隐忽现地浮现,一如细细的蛛网,无处着力,无从把握,却久久萦绕,挥之不去……或许,有一天,我真的能明白所有…… 看着山下的众人,对峙的两军,我想起了“一将众臣万古枯”的说法,可是,我不明白,明明都说无法破了这“墨绝阵”,那么,胤国的凤帝为何还要这般执念,这般顽固?难道,传奇如他,真有破阵的办法?难道真如传言,誓破此阵,只为一个女子? 困惑的我转头望着子衿,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波澜,淡然眺望,他忽然悠悠而道,“其实,他们谁胜谁败,于我们而言都是一样的,兰儿,且放宽心,我定然帮你报了这仇!” 最后一句话像是无意说出口的,虽然卡在了喉口,可是,我还是听到了。 报仇么?我心一惊,足不出户的我也曾与人有仇? 刚想开口问,却看见钰儿扬起了小脸。 “父皇,你能破了‘墨绝阵’吗?老头子说,他夜观星象,这破阵之人已然降世了,是你吗?”钰儿拍弄着子衿的铠甲,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着铠甲鳞片。 我诧异地看着钰儿好奇的小脸,他也知道“墨绝阵”么?也许,玄宗族长真的告诉他很多,又或者,他真的旁敲侧击打听到了不少。钰儿自小便好奇万物,而今人越大,好奇心便越重。 子衿没有说话,望了望天,许久,笑了笑,浅浅道来一句,“钰儿想问什么呢?” “我喜欢那把剑!”稚气的声音回荡在山顶,透露出满满的坚定和决心。 循着钰儿的指向望去,我看到万军之中,墨青色铠甲闪着让人不能移目的光泽,而那张脸—— “是他,怎么会是他?”我还是吃惊地唤出了声。 “兰儿,可是认识他?”子衿凝视着我的眼眸,问稍稍有些紧张。 我摇了摇头,“不算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只是,他是谁?”一个会出现在凌国雪山的男子,那个满目错愕惊恐的人,怎么一转眼,便成了战场上威风凌凌的战将? “战将么?”子衿转脸看着我,“错了,他是胤国凤帝。” “可是,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呢?”钰儿方才低下的头又再度仰起,一脸的纯真。看着他的脸,忽然让人生出一种不在战乱之中的错觉。 子衿没有说话,抬眸意询见,我看到他微蹙的眉角,一伸手,我想抚平那抹忧伤,可是,我发现我好像站得离他有点远。 止在空中的手被子衿一把拉住,顺着他的力道,我走近那缕午后融融的阳光,我终于知道,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有阳光的清香,纵然此刻,山脚下,剑光在浮动…… 子衿说,那柄剑名唤湛泸,湛湛然黑色也。当初天下大乱的时候,胤国始帝就是凭借着湛泸一战成名的,而那把剑,经过短暂现世之后又终归于沉寂,而今现世,自然又是一番纷争。 铸剑之人抚剑泪落,所以,这是一柄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据说,剑初成,jing光贯天,日月争耀,星斗避彩,鬼神悲号,亦有“一剑挥落巨石分”的传说。君有道,剑在侧,国兴旺。君无道,剑飞弃,国破败。五金之英,太阳之jing,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或许,胤国凤帝真的是仁者之君,可是,他伤了最不该伤的人,所以……”后面的话子衿没有说,可是,我隐约觉得,他们似乎曾经有过节,或者至少,也是旧交。 思绪在钰儿的狂呼中被打断,“呀,那不是说的父皇么,父皇是仁爱之主,定然需要一把仁道之剑,从此,仁者无敌!” 钰儿的话说得很响,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可是,这里除了我们,便只有君品。 自然,不会是君品! …… 东风吹,战鼓擂,墨绝凤天相决绝! 猛士行,惊天色,虬髯铁缝无成归! …… 千里旌旗百映红,百里战鼓万山凝。 冲天的厮杀声中,胤国的凤天骑冲了出去,肖腾的战马鸣,沉沉的战鼓声,搅得我心郁结而难受。两军很快冲到了一处,一边青色战甲,一边墨色战甲,很快便相容出漫天的红色,一如从天而至的血雨,倾盆…… 乱军中,我看到了一双灼灼的眼睛,不是别人,真是那个相遇于凌国雪上的凤目男子。我毫无表情的凝神远望,许久,才想起,自己的视线缘何追随他的身影? 这也是,熟悉的感觉?还是,养在前世的习惯? 我想,我一定是累了……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7.残阳如血蚩尤旗(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8. 云莲青葱纷争起 天色渐暗的时候,下面的杀戮声却没有渐止。 我知道,墨国素来不善,可是,一场战争,死伤的却是两方无辜的战士,一念及此,心中又有万分的不舍。 “看来,凤主此举是志在必得啊!”黑夜中,我们没有点燃火把,可是山下的战火已然清晰地映照了一切。子衿让我带着钰儿先行离开,我执拗地摇了摇头,不因有它,只是单纯地想留下。 “可是,墨国的军队开始慢慢上山了,显然,这是一招诱敌深入。但是,凤胤必因有所顾虑不会直追入山,而是全面围山,以十二万兵力封山切断出路,困死墨军……”面对君品的感叹,子衿这般说道。 凤胤? 我捂住心口,怎么听到这个名字会心痛,痛得一时忘了呼吸,忘了自己? 黑夜中,照理子衿是看不到我微微而蹙的神情的,可是,分明,他的手附了上来,停留在我的眉角,“兰儿,可是觉得冷了?” 未待我有动作,他解下自己的披风,微微一抖,绕过我的脖颈,轻柔地为我系上,稍稍顺了顺披风,又道,“夜里风凉风大,是我大意了。” 我刚想说什么,他却伸出手指凑近我的唇边,jin止我再说下去,一把搂了上来,示意我和钰儿坐下,“夜凉,既然兰儿和钰儿执意不愿回去,那大家就靠近些吧,兴许漫漫长夜,不会这般难熬!”我乖顺地把头倚在他的肩头,倾身地靠着他,眼睛却目不斜视地望着下方。这样奇怪的举动,连我自己也万分诧异。 “也许,墨国还有后招呢吧,这样的山势,倒是很方便伏击嘛!”黑夜中,钰儿窝在子衿的怀里,有意又似无意地道了一句。 我知道,他自小就喜欢兵书。 …… 云莲山的主峰只是形状简单、高耸而立的山脉,并无其他;真正得名而来却是旁边的莲瓣峰。此刻的我们,坐在主峰上,看着莲瓣峰上的攻守。 钰儿许是信口雌黄,可是,当云莲山的第一瓣峰有人沿着瓣壁,顺着低畦的瓣道,急速的冲下来时,我开始觉得,一朝日出,必然是一朵血莲绽放于清晨的晨曦中。 凤天骑素以骁勇善战出名,顶着漫天飞落而至的乱石,依旧速度不减。顶莲瓣的墨国士兵既要营救不敌凤天骑的自家军,又要想方设法只攻击凤天骑而不伤到自己人,结果犹豫的迟缓中,就给了凤天骑足够的时间来拉弓搭箭。 一阵箭雨,飞矢逆袭,虽然伤了不少凤天骑的将士,却也迅速追上了墨国的逃军,遏制了他们的逃逸。在胤国凤帝娴熟的指挥中,很快,墨国的军队便没有招架的余地。 我想凤帝应该很清楚,如果没有在“墨绝阵”外消灭墨军,那么被消灭便只会是自己了! “凤胤……不愧是胤国始帝的后代!果然不同凡响!”子衿仰首望向夜空的时候,弦月不知什么挂起在了天幕,散着黯淡的光芒,仿如我此刻不甚清晰的心情,这一句感叹,从何处而来? 似乎无法感知明日是否依旧会升起皓朗星月……模糊的感觉着,以后的那些明月与烁星,似乎也将夹杂着血雨腥风。 我埋了埋首,蹭着子衿的颈窝,耳边传来是钰儿均匀的呼吸声,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靠着子衿,我忽然觉得心没有那么慌了,缓缓闭上了眼。 梦中,有一个人,坐在一方大石上,周围还立这十名士兵,他神色静如远古幽潭,一双比星月还清亮的凤眸,一抹光芒,一瞬间,颓丧的心神一震,这么黯淡的天光下,如何会有如此明亮的银芒,又为何夹杂着那样的复杂与无奈? “凤主,那日见到的真的是玉格格么?” 简单的一句问话,没有答案,声音很快消弭在天地之间。 …… 醒来的时候,眼眸对上的是水光濯濯、洁凈无垢的淡淡一笑,消散了血腥,消却了喧嚣。我这才发现,那是钰儿的眼眸,那是一如子衿一般纯澈的笑容。 “母妃,父皇不见了呢!连君品也不见了!”钰儿利索地从睡帐中爬起,钻了出去,“而且哦,这里还有很多乱石哦!” 我的身上依然披着子衿昨夜留下的披风,扯开睡帐,眼前果然如钰儿所说有好些乱石。 “我们就在此处等你父皇吧,他,不会丢下我们!”关于这一点,我比任何都要笃定。 “可是,母妃,你不想知道父皇干嘛去了吗?” 我承认,我确实好奇,但更多的是担心,子衿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丢下我们母子,除非他要去做万分危险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道,“可是,我们也出不去,不是吗?这个看起来,像是一个石阵,算了吧!”我微微苦笑,子衿必然亲自布了这个阵,既然他有这般安排,还是不要破坏的好! “可是,我也会布阵啊!”钰儿扬起自己的头,信心满满地仰视着我。我伸手挠挠他的头,却被他小手一把拽住,“母妃,要不,我们就试试看?看看钰儿长进没有?” 我寻思着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而且,在这山林中空等也不是办法,加之钰儿一脸的认真,便就默许了。初时,纯粹是想着可以打发时间。 “坤位左,兑位右,遇震退……坎为水,艮为山……” 从钰儿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知道,他在算八卦阵法,任由他牵着自己的小手,走在这乱石之中,不jin又想着昨夜那个奇怪的梦…… 忽然,身边的人停了步子,我稍一抬眼,乱石早已在身后。 “父皇真坏,没有按照常理布阵,害母妃走了很多冤枉路哦,回头,我们罚他,好么?” 我痴痴地站立,眼前的豁然开朗,让我终于想起了那个名字——玉格格!难道,梦中的人叨念的就是凌国的女帝,那个绝代风华的香兰美人——锦玉? 钰儿甩了甩我的手臂,显然不满意我的出神。 我蹲下来,亲了亲他的额角,擦去他丝丝的密汗,自以为解了心中的困惑,我和钰儿便由着雪隐带路去寻子衿。 梦只是支离而凌乱的,我自然没有理由纠结于不认识的凌国女帝。眼下,最重要的是靠着雪隐独特的嗅觉,找到子衿。 风吹过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中,我微微撩了下被吹乱的发…… 给读者的话: 明天后台同步会比较慢~要是晚上7点后没有显示,就不要等了~没有显示的章节会在周日一同显示~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8.云莲青葱纷争起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89. 迷林深处鸾凤至 此刻所待之处已然不是云莲山,我想子衿大概是趁着我和钰儿都睡觉了,然后点了我们的睡穴,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带来这里吧,不然以我们母子俩易醒的习性,肯定早早地就被惊醒了。 那么,子衿这般慎重谨慎地不让我们跟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若是往常,他断然不会这般做,子衿不喜分开,一直小心谨慎地担心着别离,从很早的时候我便隐隐这样觉察…… 于是,这突然而至的一切,我越想就越觉得奇怪…… 紧了紧钰儿的小手,我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顺着山间的小道往下走,我知道,这一路应该是安全的,只因,这是子衿选的地方。 人生有时就是百转惆怅,独自扼腕中,却在不停的错过;兀自担忧中,却不知其实却在渐行渐远…… 快要走到山下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负手而立的人,青色的上衣,长发就用一个白玉的簪子简单地挽起,一派书生气中,自有将帅风范。 背对而立在微微的风里,晨雾微蒙中,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青树下,一条微微垂下的松枝已然搁到了他的额角,而他,显然,没有丝毫伸手挪去的意图。简单的站立,似乎,旨在等人…… 可是山麓空空,谁又走在山道之上呢? 思及此,我略一低头,难道,这人等的竟是我和钰儿? 止了脚步,我示意钰儿也停下来。不知为何,石斛这次很不听话,依旧兀自飞着,最后翩翩然落在了那人的面前。隔着薄雾,我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加之,如此战乱之地,自然心中格外谨慎。可是,他分明在伸手梳理石斛的羽毛…… 许久,那人便又没有丝毫动作,这与初见我们的微微一怔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许,他只是一个单纯的路人……不知道现xia身在何处,如此妄断他,我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小人之态。何况,石斛一向厌恶生人,能让它破例的,想来许是一个高人吧! “钰儿,我们走!”我踌躇了半天,终于做了决定。 低头一望,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小手已经全然不知何处而去,四下寻望,原本以为近在身旁的雪隐,竟也只是迷雾中的假象。 “钰儿?”我稍稍提高了嗓门,叫唤。想来,他应该走不远,可谁想,几声呼唤下来,竟然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我拽了拽自己的手,开始暗恨自己缘何这般粗心,万一要是钰儿有个好歹…… “玉儿,是你吗?” 正当我万分焦急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钰儿?”我反问。 “真的是你?” “钰儿,你倒是说话啊?” 我们如此相互试探,说着同样的名字,唤得却是不同的人。我以为他见到了我口中的钰儿,不觉加快的脚步,走向了他…… 当距离渐进,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儿子! “胤国凤帝?”我呐呐出声询问。 “唤我凤胤便是,玉儿,莫不是真的忘了?”一双剪水的凤目直直的望着我,没有了初见时的错愕,也没有了战场中的凌厉霸气,现而今,柔情到似要滴出水来,仿佛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痴情男子,我想,不是迷雾在作祟,便是我自己眼痴迷了…… “凤帝严重了,钰儿说他不认识你。”我急着要找钰儿,自然没有太多的功夫愿意与他纠缠,何况,大家身份不同,这荒山野岭,如此这般也不合礼数。 匆匆福了一个礼,我便打算转身上山寻钰儿,谁料,刚一转身,天空中,数十名黑衣刺客便携剑而至,心中一阵惊慌…… “钰儿——”我奋力的向山上跑去,难道,这群刺客在神不住鬼不觉地情况下,已经抓走了钰儿?我扯xia身上的披风,迎着从树顶飞身而下的黑衣人冲了过去,那一刻,我只想和钰儿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处…… 可我,还是被山石拌了一跤,眼看着执剑之人的剑锋贴近自己,我竟然没有害怕的闭眼,“飞羽——”,脑中忽然溢出的两个字,在一箭封喉之间,又归于淡漠。 “不要看,我知晓你不喜欢血腥……”眼睛被一只大手附上,耳边响起地却是刀剑之声…… “你们休想破了‘墨绝阵’,没有人能破了……”没有说完的话最终连同倒地的声音一同归于尘土,我知道,这些事墨国的墨士,想来不该是来刺杀我和钰儿的……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昨日大败他们的胤国凤帝! 我奋力的推开他的手,身ti却被他执拗地转了回去,“太血腥了,不要看,玉儿……他不会有事,我肯定!” 身上的穴道被封了,我被眼前的男子从山上带了下来,心中回味着那句“他,不会有事……”我惴惴不安,他,是子衿么?还是钰儿?可他又如何得知? “那个孩子,也叫钰儿么?”凤帝幽幽启口,我没有说话,一个纵横天下的胤国凤帝,难道会单纯地关心一个隐国的小皇子? 我开始庆幸,钰儿不在身边,而且,此刻,我开始相信,是钰儿自行走开的,就像那日游凌山一般,或许依旧是因为桃花之类的什物……墨士不认识他,自然也不会对他下手,何况,还有雪隐在一旁……一般的人万难轻易近了钰儿的身……可是,落入了凤帝的手中,局势就完全不同了…… 我开始后悔,如果,当时没有走出石阵,是不是,此刻我便不会再胤国的军帐,而是回到了子衿的身边……可是,为何胤国凤帝的大帐之内,竟有如此之多的兰花? “喜欢吗?” 我呆呆地看着这熟悉的兰,脑中闪过破碎的画面…… 那个晴空艳日之下,谁为谁轻执茶香,谁对谁痴情而望? 那个融融午后之中,谁许谁红尘一生,谁笑谁青衣凤目? 往事如烟,淡入心田,这是别人的温馨,还是自己的梦境? …… 蕙草春已碧,兰花秋更红。四时发英艳,三径满芳丛。秀色濯清露,鲜辉摇惠风。王孙未知返,幽赏竟谁同?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89.迷林深处鸾凤至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0. 一片冰心在玉壶 不知不觉,天已然朦朦亮,我坐在睡榻前一夜未眠,凭兰而寝只是一个美好的说法,此刻,纵然有兰,我也睡不着。心头滋扰着许多奇怪的想法,搅得我心绪不宁。外帐燃起的烛火,让我想起了子衿,那an,他便是这样让我安然的…… 我奇怪,胤国的凤主,为何对我的生活起居了如指掌,尤其是对于兰花的喜好,还有那壶花茶?更奇怪的是,这里好些资历尚老的将士,见到自己都会恭谨的行礼,仿佛早已见过自己一般?这倒底是为什么? 我焦灼地收手附上太阳穴,耳边却传来凤帝的话语,“稍稍收拾一下,我们回家,我要让你想起来一切,纵然你最后还是会走……我亦无悔……” 想起么?难道他连我失去记忆这件事情也一清二楚? 抬眸,对上那一双凤目,我感叹,原来这就是一手创立无坚不摧“凤天骑”的凤帝?知晓常人所不知? 我知道,自己没有逃跑的可能,而他们对我的恭敬有礼也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只是,我依旧担心钰儿的下落。 直到离开的途中,我听到一个将军的汇报,那个人,名字叫张庭儒,据说,凤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便跟随与他了。 他看到我坐在凤帝的边上时,流溢的眼神中满是欣喜,“玉格格记起了?哦,不是,应该唤锦玉皇……”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凤帝在摇头,眼前的人便也止了话语,我想,他们一定是在说着什么我不能知晓的秘密,便稍稍挪过了头。 半晌,孰料张庭儒道出了我最关心的事情。 “隐帝素来温良,可是此次却大举踏平了洌雁山。更奇怪的是,隐国小皇子骑着雪狮,红衣而妖地立在千军万马之中,一手指挥着隐国的八阵将,一手却捧着一盆墨兰,小心至极。而且,他毫无畏惧地便破了‘墨绝阵’,其恢弘的画面,让我们所有的将士都傻了眼。简直是不肯能的事情,可是,他却做到了……但他不是一个孩子么?” “隐玉没有帮忙吗?” “隐帝负手而立在小皇子的背后,眉目深锁,似乎时断时续地道了几句,可是,言语并不多。” “他们真的进了云莲山?” “本来是没有,可是奇怪的事情是,自从小皇子走了进去后,那个阵便再无丝毫杀气了,随后,隐帝也进去了。再后来,我们就接到急报,撤军回来了……只是,属下不知,此次不就是为了给……” “庭儒,既然她尚在,一切便需日后再议。”凤帝望了望远方,又道,“你还记得当年的那一仗么,如果没有那个平安福袋,兴许,我们也破不了阵……所以……” “所以,这小皇子,其实就是……” 话没有说完,就被凤帝打断了,“没有凭据的事情,还是不要妄语了。” “可是,小皇子真的凤目真是和您如出一辙。” “他么,确实……不然也不会有胆识雪狮来袭击我,可惜了,那只雪狮,白白挨了一刀……” 凤帝听似无心回忆的话语,让我想起了那次凌山归来后雪隐身上的那道刀疤,“原来,就是被你砍伤的?”我回过头,怨怼于他。 “我也被它伤了,知道是钰儿,也叫钰儿,对吗?”见我没有回话,他又兀自说道,“知道是钰儿喜欢的凌山瑞兽,我纵然被它yao上了我,也没有一剑解决了它,不然,日后,你不怪我了,兴许,他也会恼我……”凤帝与我对视片刻,目光炯炯地像是想言明一切,我有些情绪,看来他一眼便别开眼去,他却忽然伸手握住我的肩头,我诧异抬眸,却看见他脸上微微浮起的忐忑之情,“已经错过一次了,不能再制造哪怕一次误会,不然,休矣!” 我的眼角看到了那把传说中宝剑——湛泸。他的话,可以信么?可是,如果他真的想杀了雪隐,恐怕也是可以办到的吧! 凤帝战场上的威风八面我是见过的,而此刻,艳丽倨傲的凤目中水光四溢,面色意外地生动柔和,嘴角石投镜湖般漾起浅浅的一笑,迎着被霞光淬染的车窗,我感到他俯身将我纳入了怀中,他手心温暖,轻抚我的背,“那件红色蚕衣原就是给他的,既然他喜欢,我自然高兴,只是,这么些年,他可会接纳我?” 我怔怔地听着他在我的耳边叨念,直觉后背一股nuan流注入,眼皮却越发沉了下去。 “……以前,玉儿彻夜难眠时,也是这般入睡的,只是少许真气,却又何方?”身边的人的话语越来越轻,我知道,那是舒络经脉的真气在灌入体内,可是,习武之人不是最宝贝这个么? 眼前的拥抱是前世熟悉的力道,眼前的男子,一手搂着自己,一手却是浊酒一壶,掩面叹息,我想,他也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人。我见过子衿在月下独酌,每每此刻,子衿的面目就显得格凝重,我总是在一旁默默看着,从来不打扰。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秘密,而我的呢? 眸中依旧闪着那一壶酒,其实,那原是一壶茶,一壶兰花茶!酒香中,我闻到了花香…… 给读者的话: 明天的同步也会稍稍滞后~因为周末的关系~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0.一片冰心在玉壶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1. 手撚兰花疏烟雨 斑驳的月影之下,似是一尊白玉雕像,黑色长发披泻在白色长袍上,夜风中摇曳如丝绢,映亮那一张清俊无双的容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浅的哀伤盈盈流动,仿如从寒潭擢取的星眸清波婉滟……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苦笑,一双眼眸却是如斯让人沉沦…… “子衿!”我呼唤着从梦中醒来,才惊觉这是夜晚,水光云影,摇荡绿波。 起身简单披了一件长衫,我轻轻地走了出去,这夏日的夜晚自然算不上微凉,抬头一轮明月,这可是旧时月色,今夕依旧照我?鼻尖萦绕不去的兰花香,让我有一种回家的错觉。家么,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往日,子衿在身边,他不喜欢我提,我便不问,只是,夜漫漫,孤身一人,不jin心中难免踌躇。 映窗梦,零乱碧,断红流处,暗题相忆。 寻寻觅觅,栏杆敲遍,问帘底纤纤,甚时重见? 眼前的一景一物,仿佛早已烙在自己的心田,顺着廊道信步缓行,我觉得前方有一尺碧水,然后,真的就出现了;再往前走,亭台楼阁无一不是心中的念想…… 我止了步子,静静地又踱回到房间,推开窗栏,夜兰醉人。习习的夜风,将我的思绪越吹越零乱,我何时熟悉着陌生的府邸?静谧中,我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没有起身掌灯,我依旧慵懒地依窗而坐,痴痴遥望,放任此刻心灵的空洞。 “兰儿,你……没有睡么?”温润清泽的声音,响起在窗栏外,礼貌的问询,然后便是久久的站立,等待。 良久,我应了一声,微微垂下眉目,伸手mo上了窗棂,似乎,这也是一个习惯的动作,只因这样,身子可以探出去,让鼻息更加触抚这幽幽兰香,只是每次探身,都会有人前来阻止—— “兰儿!” “嗯?”我心里一惊,果然又和自己感觉的一样,稍一回眸,便见一人长衫而立,淡淡的月华,稍稍爬上他的眉梢,微蹙的眉角将有致的眉骨衬出别样的风情。 “凤帝?”我稍稍收了自己的身子,毕竟已是夜半,而且衣衫不整,这般相见,实在于理不合。手从镂空的窗棂中急急收回,却不想竟然卡在里面,一时抽不出来,我涨红了脸,急急想收手,却几次未能如愿。 “可是,又卡住了?”他浅笑吟尔,话语中,有着短浅的叹息,却是满满无措,“我不该这般吓你,只是你这般俯身看兰,手指扒着窗棂漏洞,自然容易卡在里面。”他娓娓地说着,伸手将我的手指从窗棂中拔了出来,娴熟的技巧让我觉得,他经常这般帮人解围,或者是曾经反复地做着这同一件事情。 我收手,反复揉搓自己的指节。 “还好,早就叫人磨平了窗棂各处,不然,手指定然又是一处破口。” 他的话语带着微微的幽怨,似乎想生气,可是又置不起气来。我听着,不jin噗嗤一笑,“以前住在这间屋子的女子,可是经常这般探身闻兰?” 我自然知晓这里曾经住着的是一位女子,虽然没有主人的素笔丹青,可是,那一张九弦琴,梳妆台前的那些锦盒,不一不说明了一切。 “是一位喜欢兰花的女子么?”我又忍不住问道。 良久,外面的没有说话,久到我以为他走了。正准备起身关窗,他却又一次开口。 “她,和你一样,喜欢兰花。安静的时候,可以在兰园一个人坐上半天,便是掬起满池的清泉,也不及她眉梢绽开的清丽;撒娇的时候,微微嘟起嘴巴,娇嗔一怒,却也能让人依旧满心的欢喜……” “欢喜么?”我不解的开口。 “是,只有她顽劣嬉闹时,我才能清醒的觉得,她也是一个凡人,真实的生活在我的身边,不是那散落凡尘的仙子,不会随风而去,只要我悉心的呵护,她便能永远单纯快乐如一,永远与我不离不弃。” 那样的话语,字字句句如春风扶柳般飘过我的脸颊,留下日头下的温暖,甜mi地渗进心底的最深处,久久回荡。 “我可以见见她么?”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是单纯地想见见这位貌美天下的“香兰美人”,一个有着这般美丽痴情的男子,应该不会是大恶之人。 “她走了,不知道会不会愿意回来……你身上的香气,想我想起了她的鬓角青丝,兰妃娘娘,凤胤唐突了……”他终于礼貌地称呼了,而这称谓,我亦没有觉得不妥。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他忽然很沮丧,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才恍悟,应该问他囚jin自己意yu何为? 荷塘内的荷花早已谢去,夏末,树木彰显着别样的生机,在这一场绵绵丝雨中,纵情地接受这洗礼,此刻万物皆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却是清爽无比的通透,也许,一切是因为屋外的兰香,也是屋内不知何时燃气的凝神香。 窗边的卧榻上,一株赤色单心木槿探头伸进了屋内,我略一伸手,便折了一枝。 “可怜荣落在朝昏,但保红颜莫保恩。”我忽然忆起了这样一句,吟出了口。 “同样的雨天,同样的朝晨,一样的木槿,你和她说了一样的话!” 我一回头,凤帝一袭端庄的锦衣,诧异地注视着我,久久没有移去凤目…… 其实,我是借木槿花之易落,感慨红颜之易衰,恩宠之烟云,那么,彼时的“兰香美人”也会害怕迟暮之临? 我想,我不能沉沦在他们的故事里,我有子衿,我还有钰儿,我要回去……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1.手撚兰花疏烟雨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2. 石斛翩飞钰儿至 “我答应送你回去!” 面对我提出的回隐国的要求,凤帝稍稍蹙了双眉,微微一扶额角,生硬地点了一下头,似乎这样的决定竟有生离的凄楚,看的我一时心中隐隐不忍,可是,我毕竟不属于这里,不是么? 纵然我和他口中的女子有太多的相似,可是,我有我的一切,亦不愿去走进别人的世界,哪里有我无法触及和陌生的一切,或许,当我抽身想要离开时,我已然变了身份,不在是过客……而我,只想守着眼前的平淡,不想世事的污浊,染了红尘之外的淡然…… 我有家,有亲人,有儿子,一切很完满,虽然我没有过往…… “你当真不反悔?”我止不住又一次问道。 起初,我以为他是想劫持我作为人质要挟子衿,好在他日两军对垒,兵戎相见的时候率先束了子衿的手脚,可是,这几日,他天天以理相待,将我敬若上宾,倒叫我越发不明其中就里了。 更奇怪的时,明明应该住在帝宫的凤帝,却偏偏执拗地住在霞殿。 据说,霞殿是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是已故的胤帝赐给他和锦玉太子妃的寝宫,素闻“兰香美人”喜欢兰花,看来,这满园的兰花定然是为她而植,可是,景色依旧,佳人不复,每每触景,岂不伤情?我不明白,他眼中的执着,就像他不理解我想回去的心情。 “如果,兰妃娘娘愿意,我希望你,往后的几日,能移去别院”,他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那里的景色也不错,兰园里满是四季花开的兰花,也许……也许,你会喜欢,或者,想起……” “想起什么?”我微抬双眸,讪讪地望着他,“你知晓我生病,既而忘却过往?” 点了点头,我听见他极轻地叹了一声,“不然你也不会与我这般……”后面的话,不知是他没有说,还是真的太轻了,我没有听见。 “就小住几日,我安排好事宜,便送你回去,好么?” 我想我没有理由拂了他的好意,何况,虽说是请来的贵客,可是,这般抢掠贵客的手法,到委实不多见。 移去的别院其实是旧日的王府,院落很大,可是似乎空置很久了,只是,那满园的兰花甚得我心,还有那一株红绸包裹的古树,在这青葱的夏日,显得分外妖娆。据说,那也是锦玉格格的大作,看着这个,我道觉得那位传奇的女子和我家的钰儿性情颇为相似,一样的古灵jing怪。 坐在院中纳凉,我一挑眼,便看见石斛从天上打了几个转,又飞了下来,静静地落在一旁。不知它这几日去了哪里,我想我也不从知晓,稍稍梳理了它的羽毛,便由着它在院子里闹腾。石斛对于眼前的一切似乎并不陌生,而且,隐有一种旧地重游的快gan。 我想既然石斛来了,我便有办法通知子衿前来把自己带回去,让石斛衔了一朵兰花,稍稍交代了几句。直到它听话地飞走,我才想起,它能听懂我的话?可至少,子衿应该能查到我被带来了胤国。 “那是石斛吧?” 回头,凤帝一人附手而立,我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当下直怪自己做事太过莽撞,不好意思地微微低头,忽见花园的石斛兰花开正艳,莞尔一笑,便道,“这花比在我水木明瑟长得要美!” “水木明瑟么?你住的地方,这名字倒雅,果然,他,也是有心之人!” 我抬眼又笑笑,没有再说话。他们果然是旧时相识啊!也许,请我来,只是为了请子衿前来而已…… 后来的几日,他便也没有再来这别院,我ri日单一的过着,等着何时石斛再带来子衿的消息。 现下,我靠着树,眯起眼,看阳光斑驳地透过树叶撒下一地的温暖,静静地端坐,忽然,觉得自己跌坐在这明媚中,已然伸张了翅膀的泪水。心莫名的一惊,忽然觉得偌大的别院除了下人,便是充斥的冷清,好像记忆中,这里应该是满地笑语,充盈于耳。 我想我大概是困了,起身回了房间,迷迷糊糊中,便觉得有人在笑,断断续续…… “母妃,怎么还不醒来呢?”我微微启眼,看见红衣小儿笑得很是灿烂。 钰儿见我伸手,便乖乖地爬上了睡榻,“钰儿跑了好久啊,好累啊,母妃啊,你怎么都不回家呢?” 我搂了搂怀中的人,看着逐渐睡去的容颜,开始觉得子衿应该也来了,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谁能想到,今日的这般相见,竟是日后无法名状的悲凉? 给读者的话: 这几天貌似有些平淡了,好吧,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凤胤想让锦玉恢复记忆~然后,真的恢复了记忆,一切便又如何?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2.石斛翩飞钰儿至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3. 博弈馨香丹青笔(一) “母妃,母妃,看,漂亮么?”钰儿急急跑到外间厢房,抱进来一盆长势甚好的墨兰。碧翠的叶杆,嫩黄的hua蕊,饱man的花色,不用说,自然是上品。这是这墨兰对于土壤的要求甚高,如此jing品,实属罕见。 “好看,钰儿找的,都好看!”我挠了挠他的鬓角,除了对于花的惊讶,转而又忽然想到那日张庭儒说他破了“墨绝阵”的事情,不由觉得需要弄清楚。 “哦,这个得从这盆花说起。”钰儿咋了咋嘴,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往我怀里一蹭,道,“这是我在洌雁山上寻来的,就是那日破了父皇石阵的那天。其实,我很早就听说,洌雁山上的墨兰特别漂亮,而母妃又喜欢兰花,所以才想在父皇回来之前阵的……当时,母妃站在山道上,看着远方出神,我想一来一回也没有多少工夫,便自己跑开了……谁想,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被灭口的墨士……母妃,我渴了,想喝兰花茶,我可以边喝边说么?”钰儿巴巴地望着我,吐了吐she头。我想,他真的是口渴了。 拉起他的手,我们往茶室走去,说来也奇怪,这个别院,还有一个专门的茶室,更奇怪的是,里面竟然还摆放着许多的晒干了的兰花。 我煮着泉水,耳边,钰儿开始继续讲着,“后来,父皇好像很着急,钰儿从来没有见过父皇焦虑的样子,母妃,你见过么?” 我摇了摇头,印象中,没有。“阵无遗算”的他,从来都是淡定娴雅,波澜不惊的…… “后来,父皇便命人搜山,结果除了那件披风,什么也没有找到,最后,父皇对着一块被刮花了的巨石说了两个字,‘湛泸’。我知道,父皇说的是那把剑,所以,我当时就知道了,母妃应该是来了胤国,不是被救了,就是被掳了。可是,我们怎么也找不到胤国的军营,后来,我很生气……然后,一生气就想要是没有墨士,我也不会于母妃失散,再然后就缴了墨族……”钰儿的话,越说,越轻,我知道,他应该是做了什么我不准许的事情,“娘亲,我不是故意,私自逃出来找你的,只是,我真的很想你,而父皇又说,要过一阵子才来接你,所以……”钰儿拉着我的手,使劲地摇着,“娘亲,你说父皇是不是很奇怪?娘亲,你不会不喜欢钰儿的,对不对?” 我刚伸手执起紫茶壶,听完他的话,不由一愣,这孩子,每次做了错事,就是这样一句话。 “娘亲,当心烫!”钰儿急急一唤,知错状的又低下了头,“我真的想你么!” 我笑了笑,心里寻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挠了挠钰儿的头,对着他笑了笑,便算是不恼了。 既然子衿有此安排,便说明他真的和凤帝是旧时相交,想来,我们母子在此叨扰应该也无妨,只是,钰儿这般一说,我又好奇,他是怎么进的府呢?虽说,凤帝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似乎还很希望我在都城到处走动,可是,府邸的守卫森严,这个倒是一点不假。 “哦,有位爷爷带我来的!”钰儿起身站立,“后来,他就往东边去了。” 东边么,那里不是府上的书房么?据说,是不给外人进的,便是胤帝好像也恪守着这样的规矩,我想,别院的主人一定是一位高人。 “那位爷爷当真去了?” “恩。”钰儿笃定地点了点头,“他还说,稍过些时候,便回来看娘亲你,而且哦,他还送了我这个!” 说完,钰儿扬起一块玉佩。 那是一块白玉,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瑕、如同凝脂,纯白半透明状,而且带有粉粉的雾感,我想这便是传言中的“羊脂白玉”了。能拥有如此上等玉石的人,想来定然是胤国的贵胄,可是,论年纪,胤国似乎早就没有了这般的人。 闲来无事的时候,信手翻阅了胤国的史册,胤帝早在三年前过世。加之五、六年前,一场莫名、不为外人道明的宫斗,左丞一党悉数遁世。更诡异的是,那一年,连风光无限的荣氏一族也在胤国失了踪迹。有传言说,是随品蓉公主去了凌国;也有说,早就成了宫斗的牺牲品,纵然睿王才智过人,终抵不过帝王家的决绝狠冽。 如此细细一想,那么,此人便极有可能是当朝右相,凤帝的外戚?想来,也只有他的年纪和官衔能符合钰儿所说。 我依旧推测着钰儿口中的人是谁,便听见茶室外,传来爽朗清脆的笑声,“很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兰花茶了,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尝试?” “就是那位爷爷。”钰儿伸手一指,我顺势望过去,其实,所谓“爷爷”的称呼委实辱没了来人的丰采,只见他一袭紫檀色的锦袍,腰间束着墨色的一条缎带,缃色的佩玉绸带还在,只是下方的玉佩已然不复了。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3.博弈馨香丹青笔(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4. 博弈馨香丹青笔(二) 我起身,客气地福了一个礼,刚想开口道谢,却听来人笑着率先开口,“一切只是缘分,切莫太过放在心上。” 我微微抬头,见他一举一动无一不透露着贵气,却又让人从心底想要接纳于他。他的眼眸,清澈到让人想起了凌山的泉水,剔透,晶亮,出尘…… “我可以坐下,和你们一同品茶吗?”他斜首笑问,我亦笑开容颜。钰儿拉着他的手,急急寻了张位子坐下,等我端着茶水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然在棋盘上厮杀开来。我不知道棋盘从何而来,但似乎,来人比我更熟悉这茶室的一切。 “爷爷,你懂‘宁输数子,勿失一先。有先而后,有后而先’吗?”稚嫩的声音,却是一个高深的话题。 “钰儿喜欢博弈之术?”我没有想到,他已然知晓了钰儿的名字。 “对,可惜母妃不喜欢下棋,只有父皇会和我下,可是父皇又太忙,爷爷,你忙么?”钰儿一子刚落,嘴里边开始不停的抱怨,鲜少看到他愿意与别人这般亲近,撒娇。 “呵呵,你母妃么,她一向不喜欢下棋,似乎,这个倒是一直没改……我么,不忙,要是钰儿愿意,可以天天与爷爷下棋,爷爷还有好多故事可以讲给你听……” 他气定神闲地落了一个子,又道,“那句话的意思其实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钰儿,你要记住,不论何时,‘一招出,后招备’,永远不要被动。” 话是说给钰儿听的,可是,也像是说给我听的。 我静静地放下花茶,看着眼前笑语盈盈的两个人,忽然觉得,我曾经也和钰儿一样,和一个满面春风、盈盈一笑的人在花间下棋,彼时,我还一脸娇嗔,满目星光,十指一伸,挥抹棋盘,只是,那人是谁? 他似乎也和我说,“一招出,后招备”,他温润的脸颊,醉人心怀的盈盈一笑,让我久久流淌在心田,似乎,我是伴着他的笑容在成长的,可是,缘何我想不起他是谁?会是眼前人么? 我静静地坐在一旁,简单地看着他们在黑白之间驰骋,耳畔不是传来讲授的话语,这样的画面,和子衿与钰儿下棋的时候简直如出一辙,我想,钰儿会喜欢他,多半是因为他和子衿很相似吧,相似的笑容,相似的脾性,相似的儒雅,相似的睿智,相似的风骨…… 几盘下来终于看见他们打算收场,我抬眼一看,已然日落西山,窗棂上满是点点橘色的晚霞。 “钰儿,可曾识字?”溺爱般mo了mo钰儿的头,他微微启口。 “只是稍稍识了几个字。”我简单地回答。 “没有,我能写很多字了。”钰儿绝强地仰起头,又是满脸的自豪。 他又笑了笑,拉起钰儿的手便往书房走去。 我刚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忽然觉得,好像,他走进去是理所当然……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里面素雅干净,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丹青图,黛眉新月之弯钩,眸如夜,巧笑倩兮,一张瑶琴,青苍碧竹,美人如玉。 “娘——”我呐呐唤出了声。 “娘亲”,钰儿摇了摇我的手,我回了神,便一同走了进去,刚才的那一声呼唤,想来是钰儿发出的吧,可是,对上那画中的一双水眸,我为什么联想到了素衣白襟,然后,却是断崖? 我摇了摇头,在里间又看到了另一幅画:一只白雕,一个粉衣女子,初春明媚,柳絮飘飘,tuo俗于画面,栩栩如生。 “母妃,看,你和石斛!”钰儿直指画面,眼光流转于我和挂画之间,半天又道,“她好像年龄小了一点!” 我没有再说话,想来,能在这书房随意进出,而且对书房的藏书了如指掌的应该是这座别院的主事吧,或者,是主人也说不定。可是,这相似的画,又作何解释? “请问,您是——” “如果你能忆起,自然最好,不然知晓了也只是空增惆怅。”他似乎知晓我心中所想,抢在我前面,道,“罢了,只要你过得好,一切就好,所谓称呼,只是一个从属而已。兰儿,记住,一切要跟着心走,不要勉强自己。还有,钰儿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日后,我们定会再见。” 我被这无端而来的话回得不知所措,看着他jing细地为钰儿选着藏书……直到他再次走出书房,我才想起,应该将钰儿手中的玉佩还与他,毕竟钰儿早就有了一块红线缠绕的翡翠玉石。 后来一想,他说,日后还能相见,我便觉得届时再还也来得及,而且,我还有好些问题想要请教与他。 首先,他是谁?我很想知晓。 给读者的话: 明天小寻要外出,可能不更新~先说一声抱歉~但我会尽量赶回来码字、上网、更新~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4.博弈馨香丹青笔(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5. 梦醒方知不是客(一) 第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我和钰儿便被府外的车马声惊扰,匆匆起身,以为是子衿到来,却不想见到的竟是凤帝。 凤帝似乎很喜欢钰儿,一见面,便弯xia身子,似是不由自主地想和钰儿亲近,转手,还递出了一块玉,谁想,钰儿暗自一哼,撩起自己的衣衫,得意地一笑,道,“我有!” 凤帝的手定格在伸出的瞬间,似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目光转而向下,最后,眼神留在了那块羊脂白玉上。 忽略了凤帝眼中的惊讶,钰儿大大方方地玩着腰间的玉佩,来回踱着步子。半天之后,只见他停了下来,扬起小脸对着凤帝,毫无畏惧得又道,“不过,你送我的衣服甚是好使,那日,墨国的刀剑硬是不能耐我何,不知你这衣服料子,还有么?”钰儿直指他自己身上的红衣,一脸皮态地问道,小眼忽闪忽闪,粉嘟嘟的笑脸在光线下也显得格外招人喜爱。 凤帝挠了挠钰儿的头,见钰儿似乎不太喜欢,便也作罢。 一转脸,又很有深意地道,“她当初也喜欢这个……” 若说凤帝刚才的惊奇,我很清楚是来自于那块羊脂白玉,只是,这无端的一句话,缘何要面对着我说? “没有了,血蚕死了,这世上怕是只有这一大一小两件蚕衣。”收了投向我的眼神,他道,“走吧,送你们回去。”没有顾忌钰儿是否愿意,凤帝拉了他的小手,便往门外走去。钰儿一路蹦跶,倒了没有显得不乐意,这倒是委实让我感到意外。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想起他们初见之时,似乎还曾眉目怒对……这会,居然……时间,果然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这就回去了?简单到了让人觉得不可置信。我看了看外面的马车,紧了紧自己手中的衣衫,对上凤帝回头的眼神,微微投以一笑。毕竟,这些日子做客胤国,也算是多有叨扰了吧。 我几乎是空身来的,自然也就空身儿走,原本还有石斛在一旁聒噪,现而今,它还不知身在何处呢? 上马车时,凤帝向我伸出了他的手,我微微一抖,还是扶了上去,握着他的手,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荡漾在心间,脸颊微微发烫,我想,此刻我已然面颊绯红。 随后,他单臂便将钰儿抱了进来,眼角却还停留在那一块羊脂白玉上,这让我着实更加好奇那日的不速之客。马车里jing心地准备了茶水和糕点,一炉芍药茯神的凝视香飘散着清雅的香味。大抵是因为一早便被吵醒,钰儿很快在我的怀里睡了过去。 马车一路上驶得都很平稳,我也渐渐进入梦乡…… 依稀听到刀剑砍杀的叫喊声,我探出车窗一看,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才发现,马车停在一个高高的坡地上。左右张望一下,四下早已无人。我小心地下了马车,回头望了望熟睡中的钰儿,拿起一件车内的披风为他搭上,自己就轻巧地下了马车。 迎风远望,对面像是一座高山,陡峭的崖壁,给人毛骨悚然的触觉。 我没有停下脚步,心中却开始担心,凤帝是不是遇上了墨国的袭击,迈开步子,没了最初的畏惧,又一次迎风走去。 走得隐隐有些悲壮,破碎而凄楚,夹杂着绝望和恨意,似乎应该是因一个人——可是又不甚明了是谁……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群人,黑色的衣衫,恭敬地陪同……我甚以为常地简单望了一眼。 风莫名地大了起来,让人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依旧迈开步子,只是走得似乎有些飘……终于,我看清了一切—— 凤帝拉起了长弓,箭尖所指之人着玄色的铠甲,却早已溢淌鲜红的血迹…… 天地,开始下起红雨……一滴,一滴……jing准的散落在我的掌心,仿佛,我,还能触及那未有散去的温度…… 我止不住地想大呼,“不——要——”,却没有一丝声音唤住喉口。 箭,还是射了出去,没入对面之人的心房,而中箭之人的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雅的笑容……眼角却望向了我…… 这个大风刮起血腥的天地中,一个浑身插满了飞矢、浑身鲜血的人,朝着我在笑……仿佛生死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多么熟悉的画面,仿佛是清晰地重演…… 他的血沿着铠甲,把一幅玄铁的战甲涂染了漫天漫地的红,可是,撇去那些污浊,他依旧是清雅高贵的,他的笑容依旧是温雅舒心…… 我微颤颤地伸向自己的心口,那个笑容,在很多个日子里,一直盘踞在那……昨日的痛,仿佛清晰依旧,再次撕裂的痛,还是这般清晰如一。 我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我爹,睿王。 人生为棋,我愿为卒,行动虽慢,可谁见我都会后退一步。 如今呢,我知道,我曾为ren妻,却是弃棋! 浮生梦,空虚幻,多少痴情依旧,沧桑未老,日月还在。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5.梦醒方知不是客(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6. 梦醒方知不是客(二) 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子衿端坐在车内。,qunaben,我知道,凤胤定然在那炉芍药茯神的凝视香加了安神的川芎,一如当年霞殿泡泉的时候一般,只为了让我可以舒心地睡去。这样便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们母子交给子衿,原来,他真的放得下…… 对上子衿关切的眼神,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他挪了挪位子,一手附上我的额角,温柔地问道,“可是做了什么噩梦,方才一直听你在说呓语。”我稍稍挪开自己的头,忽觉似乎不该这般与他生疏,摇了摇头,又道,“大概是有些累了吧,无妨……” 谁说真的无妨呢? 五年的光阴,我抛掷了往事的缤纷,将自己与现实隔开,然后,我躲在子衿的怀抱,慵懒着我的情怀,什么孽缘情债,什么相思成灾,统统成了戏里的姿态。到如今,洗去了胭脂粉黛,卸下了红尘往事,心中,除了倦怠,只有永远不可能成为空白的回忆。浮生不若尘埃,纵然叶落梦里,明月窗前的时候,我到底还是醒来了……于是,我要怎样面对我的过往和爱恨情仇? 独倚在禅寂的长榻上,我想,一场不可避免终会到来,水木明瑟的兰花依旧炫丽,初秋的天气,似乎显得格外的冷清。钰儿在一旁摆弄着狼毫,嚷嚷了一天,说要为我画上一幅惊艳的丹青图,我亦有点乏了,便任由他去了。我想,很多事情,我要理出一个头绪来…… 这是回到隐国的第三天,这三天,子衿都没有来水木明瑟。自然,我亦不知,他若再来,该用怎样的心态面对,当初的玉儿,还是现今的兰妃? 钰儿执着专注的神情,让我想起了往昔的日子,那会,我的生活宛如这一池的秋水,静谧温馨,只是单纯地守着两个男子,数着每一个落日。 “钰儿!”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 “呃?”我不由自主地应和。 闻声望去,是子衿站在我的廊道的那端,一袭白衣,翩翩而立,微微而笑。我想,他唤得是“钰儿”,不是我,他从来只叫我“兰儿”。 我还是大意了…… 钰儿放下手中的笔,飞快地扑向子衿,嘴里不停地唤着“父皇”,子衿一把抱起钰儿,亲昵地蹭了蹭钰儿的脸。 我看到,悲哀像阳光掠过镜面一样晃过他的脸颊,一闪即逝。旋即,他的眉目,无一不在笑。 我亦干笑出了声……其实,如果,没有走出隐国,一辈子,我真的可以活得很淡然,相夫,教子……纵然没有过往,那便如何?我想,子衿便是这样的深意吧! 起身,我走了过去,给子衿福了一个礼。忽然,耳边,钰儿洪亮的声音传来,“父皇,我想给母妃画一幅丹青,可是,我下不去手……”钰儿嘟起了小嘴,满脸的委屈,“父皇,可以帮钰儿画一个么?” 子衿捏了捏钰儿的鼻子,又在他的脸颊亲了一口,亲得钰儿咯咯直笑,我再一看,两人不知何时挠起了痒,便也没有说话,任由他们父子俩这般嬉闹。也许,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不稍一会,子衿便把钰儿放了下来,“你和钰儿选个姿势坐下,我来为你们画上一幅,只是很久没有作画了,也不知技艺退了多少……若是不能入眼,还望不要介怀哦!”子衿说得很风趣。 听君品说,子衿从来不画图,但是允文允武的他,笔下的功夫自然也是一流的。 钰儿白嫩嫩的小手揉了揉我的脸颊,软着嗓子糯糯撒娇,“母妃,你说这里好么,后面是满地的兰花,正好可以让父皇画进去耶!” 我愣了一愣,旋即便点了点头。 君品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个靠垫,我抱着钰儿,靠着阑干而坐,钰儿靠在我怀中还不时地一扭一扭,他,从来都是个静不下来的孩子。 子衿抬起头来,眉眼间颇有些温情,缓缓道,“要是累了,可以换一个姿势,无妨。” 君品尽心地在一旁研磨。 落笔的时候,我看见子衿又朝我淡淡一笑,他这一笑映着身后碧洗的天幕,仿若百花齐放光彩,我心中一荡,低下了头,五味杂陈。他的情谊,我很早之前就懂,而今经历了一切,他依旧可以如此清明……可是,我却不复当年… 子衿用墨敷色的姿态也无一不潇洒漂亮,蘸墨、挥毫……我想,我没有看过比他更加流畅的画工了……背后的院子里,石斛和鹦哥在嬉戏,我回来的那日,石斛也回来了,我不知那几日,它又去了哪里?眼下,这也不再重要了…… 直到我看到子衿往笔洗里头置笔,我想丹青已然好了,拍了拍钰儿,示意他可以起身去看了。 “真的么?”钰儿瞪大了双眼,糯着嗓音,“那我要先看!”便急急跑向了子衿。 只稍一会的功夫,钰儿的声音又响起在水木明瑟,“母妃,快来!” 看着他急急招手,我走了过去—— 画很美,逼真地画感下,我觉得,我和钰儿的笑容就要溢出纸面,子衿将他自己也一同画了进去,画面上:我微微靠着他的肩头,怀中抱着钰儿,笑得很闲适,而子衿的脸颊,显然是我熟悉不过的盈盈笑。青葱绿意,白雕翩飞,小桥流水,在子衿的笔下,仿佛也活了一般,有着灵动的生机。 我初时以为,钰儿的惊奇是源自画上有了三个人,后来,我发觉,我猜错了…… “父皇——”,钰儿原先欢快的声音忽然变了调,“为什么,你没有画兰花,留了这么大一片空白?” 我定睛一看,果然,原本应该清丽的兰花,竟然一朵也不在画卷之上,我亦抬头,看了看子衿,是为不解。 “父皇笔下的兰花没有你母妃画的好,不如,让母妃补上?”他笑着回答钰儿,眼角却有余光投向了我。 原来,他依然知晓了…… 只是,他何时知晓,我恢复了记忆? 从那个梦醒时分,从那一声“钰儿”的应答,还是其他什么时候? 难道,我欠他的香草兰图,就要用这种方式来回赠,作为挥别的礼物?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6.梦醒方知不是客(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7. 人生何处似尊前 看着子衿递过来的笔,我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接了过来。钰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充满了新奇,我想他更好奇的是我笔下的兰花吧。这也难怪,他从来不知道我擅长兰草,换作以前,我自己也不知道。 手中拿着笔,心倒底还是怔了怔,我已然有五年之久没有执笔了,当初能画得出尘不染的兰草是因为心境纯澈,而今,时过境迁,在我的笔下,还能有初时的清新么?心镜不再,笔触不复…… 我微微蘸墨,未有抬头,便开始下笔。不用观望远处的兰花,在我的心中,自有一片常开不败的兰园,那是他送上的,虽然别有用心,可是,它们还是在哪里扎了根,发了芽,日日花开……而今,再去回想,它们却是长在心田的荆棘,yu拔除,却是揪心的痛楚…… 青杆绿叶已然跃于纸上,换了颜色本想开始描绘兰花,这才发现笔下的兰叶竟然是三出复叶,似乎这样的不经意,真是最触目惊心的纠结…… 复叶,自古有双才为复; 三出,三人之间,一场注定的盘错不清? 青碧的叶子,犹如风吹一般展露于画面,我原本应该继续的手,却开始颤抖,心中的兰还在,可是,我却触及不到…… 天空好像开始下雨了,一滴,一滴,渲染在那一方留白的画面上,我一仰头,却发现,清清朗朗,万里无云。 “母妃,你怎么哭了……” “哦。”我一擦自己的脸颊,果然湿湿的,“眼里进了沙子,没事。”我挠挠钰儿的头,蹲了下来。 “那钰儿给娘亲吹吹……” 看着钰儿认真吹气的模样,我想起了年幼的自己,也曾这样为我爹涨红了小脸…… 子衿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了,抽走了我手中的画笔,搭在了笔台上,我缓了缓心情,起身,准备继续画,却见桌面上的图纸已被子衿好好地收起。 “兰叶既在,总有花开清丽的一天,不急,我们就让花慢慢kai放。” 钰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我知晓,此刻,子衿说的绝对不是兰花,我亦笑了笑,以示同意。 晚膳过后,子衿倒底还是来了水木明瑟,我也料到,他该来了。 钰儿去了玄谷族长那,楚月去准备茶水,独自面对子衿,我隐隐有些无措。 “稍稍收拾一下,明天,我带你和钰儿一起去凌国。”他立在我的面前,微微的烛火衬映着他此刻的文雅,原来,他真的懂我,竟然比我自己还清楚,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我只是傻傻地看着他,很想冲上去抱住他,就如当年一样,投入他的怀抱,毫无所求,不为任何理由,可是,这一次,我却僵住了…… 良久,子衿走到我的面前,依旧温雅地笑着,伸手抚上我的眉角,“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醒了,因为,你看我的眼神变了,不在纯澈如一,多了愁绪。其实,我很自私,真的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醒,这样你就可以永远活在我的羽翼下。只是,我真的没有想要瞒你什么,锦玉,金玉,其实,钰儿的名字便涵盖了一切……” 他到底还是把我拥在了怀里,我没有说话,我知道,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钰儿的名字所涵盖的深意,那就是我最初的名字,他想我知晓一切,可是,那段历史,对谁而言,不是残忍呢? 我们静静地相拥,直到钰儿的笑声从长廊的一端传来,“君品,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胜过父皇了……” 我们稍稍收拾各自的情愫,钰儿进来的时候,子衿正坐着在喝茶,“钰儿,要如何赢了父皇啊?” “呵呵,下棋,我现在是棋中高手,不信,父皇问君品,刚才老头子就输给了我……” 钰儿拿着棋盘得意地走到我面前,“母妃,下次钰儿有了弟弟妹妹,可以也教他们下棋么,这样钰儿就不用老是一个人玩了……” “可以。” 我点了点头,这本是一个无意的动作,却发现,子衿转着头,略有深意地看着我,再低头,钰儿也很诡异地望着我,“母妃,钰儿喜欢妹妹,要一个妹妹,可好?当初,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说是我的生辰礼物。”钰儿咋了咋小嘴,似乎觉得我骗了他。 女儿么?我连儿子是谁的,自己都不知道,何来的女儿之说? “钰儿,这次父皇带你和母妃一起去凌国游玩,可好?”子衿从座椅上起身,接过钰儿手中的棋盘,“上次,没有带钰儿去凌国父皇甚是不安,这次,父皇什么也不忙,我们明天就出发,怎样?” 钰儿似乎不太相信地望了望我,转念便又道,“雪隐可以一起带去么?” 我们相识以往,均微微颔首。 …… 眼下是初秋的天,凌山的那片桃林,自然没有十里炫丽的妖娆,灼灼而艳的花开,桃笑过春风,自然便是离坡谢日,颜色逾红,却也就只能谢了…… 真真是,一番桃李花开尽,唯有青青草色齐。 远处,就是凌国的地界了,我惴惴不安,唯一的念想,希望,那日所见之人,不是幻影。毕竟,钰儿腰间的羊脂白玉尚在…… 只要我爹活着,兴许,我便能原谅他……从此,两不纠缠……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7.人生何处似尊前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8. 旧时素冠今朝忆 到了凌国,我们并没有直接进入都城,而是在外城寻了一处客栈,简单地落脚、解解乏。钰儿因为兴奋,整整一夜都吵着子衿,要让他讲解凌国的风情趣事,而我,则因为心中很多疑团不迷,也久久不能入梦,后来,干脆陪着钰儿,一同听着子衿娓娓而谈。 我鲜少静下来细细端详眼前的男子,睿智如他,遇上我到底是幸事是不幸?应该是不幸吧,不然,此刻的他,怀抱天下,何必为了我一个区区的小女子而乱了前行的步伐? “……后来,我便遇见了你母妃。那年,她七岁,身著琉仙裙,淡蓝色的流苏,白色的锦带,一朵墨兰,花尖滴露,仿佛一伸手就能一品其香。而我,困在了墨蚀阵中,自知命不久矣……” “父皇,你不是会破阵么?”钰儿不解地扬起了小脑袋。 其实,我亦不解,缘何我能不费吹灰之力破了这阵,而钰儿也能破,唯独子衿破不了?便是当年凤胤安然地闯了墨殇阵,想来,也和我留了血迹的平安符有关吧。 “这个,可以说吗?”我递了一杯茶水给子衿,看见他从容地接了过去,眉角依旧是一抹淡笑。 子衿从来不说,这便让人隐隐觉得是个秘密。 “祖上留下的密卷说,月茚是一个洪荒之初的奇异时刻,能降一切恶、绝、嗔,我从来不信,因为我就是日茚而生。可是,那一次,你的出现,让我开始相信先祖的睿智,后来,玄谷族长道,物物相生,自会相克。兰儿不必费一兵一矢,自然便能摧了这贻害后人之阵,至于钰儿,我想,应该是源自父母,或者真如族长所言,是万年一遇的富贵之命……”子衿笑着勾了勾钰儿的鼻梁,钰儿趴在桌上,懒懒地歪着头,听得似懂非懂。 “今夜太晚了,你们先行睡下吧,我还不困,我在外间再看会月。”简简单单地交代了一句,子衿便起身走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楚月说,子衿望月的习惯是后来养成的,我想,许是当年我那无心的一句话吧!现在,因为担心我尴尬,漫漫长夜,便独守月华? 他,是我一生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进入凌国的都城,看到的自然是一派升平之象,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叫卖声不断,繁华一如当年。 钰儿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很新奇,不稍一会,楚月和君品手中便多了许多什物。我急急想要去凌国的宫殿,而子衿却显得一点也不着急,牵着钰儿的小手,悠哉地逛着大街,还不时的讲解着这样、那样,我稍稍走在后面。 上次来凌国都城的时候,适逢皇舅生日,那时,我还带着一队皇家亲卫,声势浩大地逛着大街,而今,世事变迁,不知,这为外界夸赞的凌国女帝,究竟是何方高人,也许,我真的还有那么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亲人活在世间。 “兰儿,你看这珠花如何?” 子衿停在一个小摊前,居然绕有兴致地看起了珠花,着实让我越发不解,这条大街,我们来来回回一直再逛,几乎将所有的铺子就光顾过了,甚是招摇! 招摇? 难道……子衿是故意的? 我顺从地由他帮我插上珠花,看见他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一会,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再陪钰儿玩一会……兰儿想知道的,子衿一定帮你达成!” 果然,子衿真的是故意的,难道,他在等凌国的“女帝”亲自出来相迎? 那人,会是我娘么? 我怀揣着这样的希冀,我们一直等到了日落时分,果然,在街角的尽头,出现了一群衣冠整齐的宫人,一辆jing致的马车,似是恭敬地等着我们。 子衿一把抱起钰儿,道,“走,我们今晚去凌国帝宫用膳可好?” “嗯,甚和本宫想法。”钰儿少年老成,摇头晃脑地附和,每次他得意的时候,便会以“本宫”自居,这和当年的凤胤倒是很像。 心下一惊,好端端地我这么想起了这个人? 子衿大概见我愣在一处,便走上来拉起我的手,落落大方的将我们扶上了马车,随后自己也上了车,“兰儿,你要的答案,我想一会就有了。” 我是很想知道答案,但是,我亲眼看着我的娘亲跳下了断崖,亲眼目睹我的爹爹万箭乱矢袭身,清晰地看着他闭上双目,难道,这样逼真的一切会是假象?还是,皇舅根本没有死?或者,我还有一个皇兄在世间? 我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手掌翻动间,又看到了指节的红斑,彼时的我,还单纯善良地想用自己的鲜血为他化去灾难,不想,换来的竟是自己的悲催与永远不可磨灭的心伤。真真可笑到家! 原来,醒了,周遭的一切都能让我想起他,但是,不再是爱,而是满满的恨! 我兀自暗笑着自己当年的痴傻,直到子衿伸手附上我的手掌,将我紧握的拳头缓缓掰开,我才回过神来。 “一切自由我在,不论如何,隐国都是兰儿的家……” 我顺从地点了点头。 马车好像驶进了帝宫,鼻尖传来的是莲瓣兰——“素冠荷鼎”独特的香气,那是我当年所栽,没想到,如今依然蔚为壮观。都说“素冠”难以成活,谁想一夜雨露,几年离索,它已然花开炫丽,这会是一个好的征兆么? 也许,这么些年,有一个人,jing心地为我打理着它们?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8.旧时素冠今朝忆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99. 春江贮得离人泪 “如果没有看错,这是莲瓣兰种的极品——素冠荷鼎,因集合了莲瓣、素心及叶型草特点于一身的罕见之兰,寻了这么些年,原来是一方水土一方香兰!”子衿掀起车帘,瞪着满园的兰花道出了口,我这才知道,君品口中多年未寻得的兰花,原来就是“素冠荷鼎”。此兰喜湿,自然能在凌国花开并蒂,到了他处…… “一荷、二素、三奇,果然是兰中仙子!”子衿尚在赏兰,谁料钰儿看着淡淡黄se的兰花,很直接的问了一句,“母妃,你用这个兰花煮过茶么?” 子衿爽朗一笑,“兴许,此行我能借睿王的金面,一尝这旷世奇兰之茶!” 睿王? 心中刚刚犹豫是否要问出口,便觉马车停了下来。子衿抱着钰儿,目光温柔地示意,让我先行下车。我虽有不解,但还是照做了,谁料,双脚才刚落地,后面的马车便又调转了方向,往我曾经的住所驶去,想来是有人故意安排。我轻笑一声,这是皇舅的宫殿,便也算是自己的家,而眼下所在之处,便是那曾经的温泉玉池园。周遭很静,没有人,我沿着鹅卵石路拾级而上,旧时的画面仿佛流水一般淙淙流过…… 那个石斛翩飞的高楼上,似乎依旧有皇舅为我准备了绿茶酥,仿佛此刻静下心来,我依旧能听到他爽朗开怀的笑声,空气中依旧会传来他唤我的声音…… “玉儿,来,这边——” 我顺着声音走了过去,白玉的凉亭中,除了满地的兰花,还有一池的海棠倒影,稀稀疏疏,与当年别离时的情景竟然如出一辙。 “玉儿,看什么么,还不快来给沏茶,傻站着干吗?” 那样的笑容,经过似水的流年,依旧有挥之不去的情愫,万代千秋,自有消磨不了的天缘,在眼底浓得不能驱散的雾水中,我终于认清了——是的,站在我面前的,不是皇舅,却是我爹,荣氏睿王。 夕阳的流光孤注一掷地倾泻,熙攘的尘世中,我终于发现,那个为我撑起一片天空的人,原来还在,前几日胤国的所见,并不是幻象。 “爹?是你?”我呐呐出声,却是快步走了上去。 我爹并未说话,手势温柔的向我张开,我一头栽了进去,空气却像沉寂一般,不温不冷,耳旁一身叹息,话语一转,悠悠启口,“当初是不想让你受牵连,不想,这么些年,竟让你尝尽百态……” 心越来越沉,我蹙起眉,酸涩涌上心头,深吟片刻,开口轻问,音调有些颤抖,我害怕,这又只是一个梦,午夜梦回,只有两行清泪。 “我娘呢?” “凌国皇陵。” 简短的四个字,我紧紧地拽住了我爹的衣衫,久久没有松手,原来,不是所有的冷寂都能消弭在天际。 “玉儿,跟爹爹来。”脸颊的泪被轻轻擦拭,这是悲喜交加的情愫,参杂了太多我道不清的因子。 我爹拉着我的手,一如年幼时一般,手掌间传来的温度,让我清晰地知晓,这不是一个会破碎的梦。 我紧紧地尾随其后,看着我爹健朗不凡的身影,我知道,他真实而存在。 林子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爹说,不明白的,可以问他。 交代了如此简单的一句话,爹便转身走了,“我想,我该去陪陪我的小钰儿……呵呵……” 他,一步步踏上前来,淬绿的衣袍,目如朗星,姿态带着天生贵族的优雅,嘴边一抹不明来意的笑容,睥睨众生的姿态,惊艳决绝。我说过,他自有算尽天下,而天下不知的才情,那么,这一次,他又谋求什么而来? 或许,是我多心了,毕竟我爹尚在人间? “玉儿——” 我没有动,任由他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搂在怀中,“谢谢上苍,让你活着,玉儿,谢谢你愿意醒来……又一次抱着你的感觉真好……”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 他的鼻息沿着我的发髻一路向下,顺着脸颊停留在了脖颈,他将头紧紧地蹭着我的肩窝,而我仿佛僵住了一般,任由他将我抱得越发得紧,那种揉进骨子的痛,真实而又让人沉沦……我明明前一刻还在恨他,却任由他这般心碎地抱着…… 时过境迁,试问,破碎的镜子能够复合吗,显然不能…… 我爹没有事,可是,我娘却在皇陵…… 我紧紧地摇着自己的头,终于从他的怀中挣tuo,谁想,他一个揽怀,我又跌进了他的怀中,“请放尊重,我是隐国的兰妃。” 我一道掌风袭去,他没有躲,生生挨了我一巴掌,清脆的声音中,又有几片海棠花瓣飘落下来。 “你,是我的玉儿,永远是!”霸道而深情。 他缓缓地探xia身,眼前所有的视线消融在他的凤眸中,我忘了反抗,闭上了眼,任由唇边传来一阵濡湿的感觉。 就因为他说,玉儿,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因为他说了,所以我便信了? 离开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罪恶,为什么总是选择相信,然后再后悔,为什么,他总能轻易牵动我的情愫? …… 爹说,凤胤要进凌国的皇陵受刑了,也许,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爹又说,天色完了,玉儿,明日一切定将全部告知于你,早些休息吧…… 夜茫茫,明天又是怎样波澜迭起的一天?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99.春江贮得离人泪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0. 而今从头说玄机(一) 一夜未有入睡,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我才稍稍小寐了一会,心里将个中原委揣度了不下千百回,却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后来,再也睡不着了,起了身,便依在往日喜欢依靠的阑干上,静静地坐等日头升起。 一夜之间,多了一个爹,心中自然轻快好些,只是,这眼前的一切,似乎来得让人猝不及防。凤胤和凌国的守陵人又何时有了牵扯不清的关系? 匆匆伺候钰儿吃了些许早膳,便让凌国帝宫的宫人带着钰儿去参观周遭的景致了。好不容易哄骗走了钰儿,赶到书房时,本以为会看见子衿和凤胤,不想,却只是我爹一人。想来,真的是我多心了,若是他们二人同在,该是怎样的尴尬? 书房内,燃了一炉凝神香,淡淡的香气,让人原本浮躁的情绪缓了下来。 从我爹平稳低沉的声音中,我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早在我五岁被立为太子妃的时候,我爹便已然知晓,胤帝有心钳制于他。木秀于林,功高盖主,通常都只有一个下场。聪慧如我爹,应该是早就有所准备,那一条挖在胤国帝都的密道便是很好的应证。 如此回看,这“一君一臣”的复杂,便是当年我爹和胤帝之间道不明的关系之症结所在。 原来,胤帝真是的应了我五岁那年不经意的猜想,自古帝王多疑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好一个胤国刘邦! 只是,后来的事情超出了胤帝自己的预料。龙胤竟然不是自己所出,那一场宫斗,伤了胤国的元气。虽然表面上,左丞一党悉数被剪除,可是,左丞的势力早已深入军队,所以,那些叛乱珂王的日子里,军队中是更加血腥和不为人知的屠杀。然而,死了的,却是真正的将才。 “宁可错杀,不放一人”,这便是那个会抱着我嬉笑的胤帝?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霸气! 可是,当所有的一切在看似平静的外边下,也真的开始归于安静的时候,从大殿上侥幸未死的珂王摇身一变,成了洌国的太子,他太熟悉胤国的一切了,于是,很快,怨成灾,灾酿劫。洌国协同墨国,一起大举进攻胤国。 那时的胤国,根本是重创未愈,于是,jing明诡诈的胤帝想到了“借刀杀人”,自然,找不到隐国,便就只有皇舅的凌国,这个富饶而又远离硝烟许久的国度。这里,有着最衷心的将士和子民! 爹说,他欣赏胤帝的胆识和谋略,却独独不齿他那年的作为。也许,那是一个帝王的无奈,但是,用两个女子的性命相要挟,便称不上大丈夫。 原来,那日,娘未有说完的那一句话,猜测得一点也没有错,没有威胁,皇舅何必无端来战场?原来,我和娘亲都是胤帝的棋子。 此刻,我终于明白,缘何我爹要我学会下棋,人生如棋,步步是险…… “为什么,胤帝要杀爹爹和娘亲,却独独没有对我下手?”我亲眼看到了那道诏书,胤帝的亲笔,那道让凤胤杀了我爹娘的诏书。可是,斩草不除根,不是很奇怪么?绝对不可能因为当时我是太子妃,就能幸免于难! “因为,玉儿你能帮助胤国破了墨国的阵法。”爹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理由,自然够分量了。 “本以为,我和凤胤能将你护得周全,但是,到底还是被胤帝的暗哨探得了所有,他亦知道了当日凤胤独闯‘墨殇’而未被伤的真相。试想,胤帝心怀天下,想要扩疆辟土,自然要破了墨国,可惜,有墨阵在,纵使在jing良的胤国军队也伤不了墨国丝毫。于是,玉儿必须活着,何况,玉儿的背后还有整整一个凌国。” 世上本就不会有无端而来的爱,帝王家的关爱,自然都是出于他们的目的……我叹了一口气,原来,我还是一个很好用的棋子…… “只是,他从来不知道,我们荣氏一族自有无处不在的‘飞羽’。所以,当凤胤奉命来追杀的时候,我们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但是,我和凤胤确实真的动手了,我亦真的中箭受伤,玉儿那日所见并不假,只是,很早之前,凤胤便送上了这个……” 爹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转身,从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中,拿出了一件红灿灿的衣衫,那样的红,我记忆犹新,当初一见到,我便看上这样明丽不妖的红色,“血蚕衣?” 爹点了点头,将蚕衣递给了我。 那日,我听见凤胤对钰儿说世间只有一大一小两件血蚕衣时,还兀自揣度了好久,原来,一件早就在爹这。 “只是,这件蚕衣为什么会在爹爹这?” “这就是太子初次出征,替我挡了数十箭而毫发未损的缘故。”爹并未有直接回答。 “那后来怎么就到了爹爹手中?” 如果我记得没错,凤胤当年这样说过,蚕衣只会赠与真正的家人。 “其实,步摇珠花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玉儿还记得当日凤胤前来纳征,其实,玉儿好奇推门而入时,看到的金步摇确实是东后的陪嫁之物,但是,凤胤送来的真正的礼,却是——刀枪不入的血红蚕衣。” 我想起来了,那时,躲在门外的我听见凤胤说,“请睿王务必贴身保管”,想来我推门而入时,衣服已然穿在了爹爹的身上,是以,我并没有看到那件蚕衣,便欣喜地瞅上了金步摇。 于是,我爹上了战场,和凤胤演了一出戏,为了骗倒胤帝,只能连我也一起骗了。其实,只要我什么都不知道,胤帝自然不会将我怎样,届时,我爹自然有办法让我安心。 可是—— 临了,龙洌插了一脚,安排在身边的紫意故意泄露了一切,冥冥中,阴差阳错,造就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那我娘呢?”既然我爹没事,那是不是说明,我娘的那一下纵崖,其实,也只是虚晃一招? “本来是不会出意外的,结果……”我爹顿在那,良久没有说话,很久很久,望着窗棂,轻音道了一句,却似受着凌迟的痛,“中途,洌国插了一手,你niang本就中了洌国的寒毒未清,故而,现在一直在皇陵中,久久未醒,倒是玉儿,你体内的寒毒是怎样破除的?” 洌国和凌国本就有着扯不清的关系,当初是因为洌王垂涎娘亲的mei色,继而有了那一场悲壮的战争;而今,加上一个龙洌,自然更是恩怨情仇,不甚估量。 我想不通,为什么凤胤会救我爹,而反抗了胤帝的旨意? 屋里又静了下来…… 很久后,爹转过脸来,走到我面前,很慎重的问了一句—— “玉儿,你能告诉爹爹,谁是钰儿的父亲么?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0.而今从头说玄机(一)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1. 而今从头说玄机(二) 我轻轻摇了摇头,语音放得极轻,“我清醒的时候,从来未有和他们之一亲近过,可是……”我毕竟有不清醒的时候,那阵子如何,我自己自然不知。 爹微微蹙起的眉角皱得更深了,走到我的身边,伸手附上我的脉搏,手,久久未有移去。 “玉儿的寒毒真的驱除了,想来,这个答案就在孙儿身上。” 我想,我爹的意思自然是,我的寒毒能清,我娘的寒毒应该也能清除,而钰儿没有寒毒,所以原因便在钰儿的生父身上。 “玉儿,凤胤后天就要进皇陵了,何去何从,我想你心中应该有个了断,子衿和凤胤,不论,选择如何,依着你心中念想而来。” “恩。”我虽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但还是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无端一场这样的无奈,时隔五年的光景,或许,我们真的回不去…… 现而今,一切清明,纵然我不介怀胤帝的所作所为,可是,我终究不能这样无视子衿的付出,何况,我总觉得,钰儿是子衿的孩子,那个怀胎的十月,实在来得太巧!谁能没有情动的时刻,何况,他早已用情至深……那些个相守而眠的夜晚,月华如水之中,谁为谁轻拉锦被,谁又在谁的耳畔轻语浅笑? “玉儿,你到底爱谁?” 我怔怔地看着我爹,五年前,他问我,“玉儿可是爱凤胤?”彼时,我不清楚,而此刻,我不敢说。 曾经的那个战场,那种心碎yu裂的感觉为我回答了一切。五年前,我爱他,爱至深处,不然,当至爱伤了至亲,我不会没有挥刀的勇气。可是,那样深刻的爱,夹杂了沉沉的恨意,纵然是无端而来,可是,毕竟深刻地恨过,潜在心底,痛到失了记忆……何况,此刻,我和子衿,道不清,说不明……时间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当你再次回首,物是人非,心中的很过感触再怎样沉淀,也没有了初始的滋味。 我困惑地望着我爹,心中百感交集,一时自然理不出头绪…… 我对凤胤似乎依旧有爱,可是,我对子衿,何尝无情? 当年的“十年相守”之约,而今的五年呵护,任是一刻冰雕的心,也被他的柔情无骨暖化…… “玉儿无需苦恼,因为,我不一定走得出凌国皇陵。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小孩的生辰八字。” 一侧的偏门应声打开,传来了凤胤的声音,而率先从另一扇偏门走出的却是子衿。 我微微怯步,转过头,站在了我爹的背后,他们的目光都太过灼灼,是我不能承受的重…… 估mo着他们在走向我,我忽然转脸笑了笑,就像一切未有发生一般地道了一句,“玉儿很久没有煮茶了,既然外间的素冠荷鼎这般繁茂,不若,今日大家尝尝新鲜?” 这样的话语,仿佛他们只是许久未见的故人,而谁又能说不是呢? 未待他们有反应,我便推门而出。这样微微而笑的假象,我强撑不了多久…… 走在花间,我忽然想到了凌国的守陵人,我只听皇舅提到过一次,我想,我此刻是凌国名正言顺的女帝,应该有权召见他们。 绕过花园,我走向了皇陵,打开皇陵厚重的石门,我看到鱼泉之中,我娘安然地躺着,我想,她只是睡了,容颜未变,依旧娟丽。只是,冰机玉肤,伸手触及,透心得凉,原来,寒毒真的外发了。 “娘亲,玉儿来看你,你知道么?”我隐忍着,呐呐唤出了口。 我轻触银鱼,身后很快便觉有身影落下,我知道,他们来拜见我了。皇舅说,他初登大位的那会,守陵人便主动现身行礼。 “第九代守陵人参见凌主。” 深深舒了一口气,我转过身子,背后是三个白衣蒙面的男子。他们步履轻盈,显然,如皇舅所说,是纵横天下的高手。就像胤国有暗哨,墨国有墨士,凌国的守陵人便是一样的人物了吧。 我收了微微湿的手,心想没有必要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胤国凤帝需要来此处受刑,可有此事?” “回淩主,五年前,还是太子的凤主强取皇陵鱼泉,触犯我们凌族的规矩,当时,因为知晓是给淩主治病,故而许他五年之期,现在,期满,他必须前来受守陵人手中龙鞭的鞭笞之刑罚,不然,便是倾尽所有守陵一族,天涯海角,我等也定取凤帝性命,以保我凌族威严。” “古来之说,从无例外?”这样决绝的话语,不带一丝其他的语气,当下,我就心凉了。 “我等世代守陵,凡是擅闯皇陵者,下场只有一个,念在凤帝是为了救淩主,我等已然网开一面,其他,断难从命。否则,凌国威仪何在?” 我垂目,没有再说话。皇陵的威仪是不容任何人触犯的,我作为子孙,自然更没有这样的立场。转身离去前,我只轻轻道了一句,“我知晓。” 身后的人,都是忠于凌国的子民,他们数百年来誓死守卫皇陵,不卑不亢的神情分明在告诉我,他们定然有诛杀凤胤的胜算。原来,凌国的皇陵泉水是不能轻易受用的,虽然我是凌国唯一的后人,可是,凤胤当年强取泉水时,就答应了守陵人,自来领盗泉之罪。只是,他为何要这般傻?将我送回凌国不就行了? 闭上眉目,我想起,那年,胤帝下旨——宫宴,时间正好是我毒发的日子。 原来,他不是一般的傻! 合了皇陵的门,走在后山的小道,好巧不巧又遇见了他——一双凤目直勾勾地盯着,让人战栗不安,远远地望见了,一时不知如何面对,旧日恩仇今朝涌,相见不如不见! 在我没有整理好思绪前,我并不想再次见到他,我下意识地yao了yao自己的唇,仿佛这里还有他那日留下的温度。 刚转了弯,便见一人急急向我冲我,再近些,才发现,来人不是别人,真是君品。 “兰妃娘娘,小皇子出事了!快走!”君品忽略我眼中的张皇无措,伸手yu隔着衣衫拉起我的手,却在下一刻被拍落。 “你,前面带路。”凤胤的声音倏然响起在耳边,君品稍稍一愣,便点了点头做应。 钰儿出事了?我脑中嗡嗡一阵混乱,便没有在意凤胤的举动。 …… 钟楼的尽头,雪隐瘫在地上,一动未动;楼下,石斛、鹦哥皆是垂死的姿态,触目的血红浸染了它们原本的bai皙,就像当年子衿身陷墨阵一般,可而今,白雕连嘶鸣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厢房内,子衿正在给钰儿渡真气,飞羽密密实实地守了里外几层,钰儿嘴角的咳出的血迹还未干涸。怎生一会的功夫,活蹦乱跳的孩子就变得这般虚弱? 我缓缓的走到榻前,却被我爹拦下,示意我不要出声影响了子衿…… 看着子衿额角丝丝的密汗,我知道,他已然很吃力了,只是,为何钰儿的脸色依旧惨白惨白…… 我拿着帕子的手还是伸了出去,被凤胤紧紧地攥在了他的手心,我慌张地开始抖,他紧了紧手,用唇语告诉我:有我在,放心,钰儿不会有事的! 当年,他也这样和我说,那年,我寒毒发作…… 给读者的话: 明天是周六,手机同步更新比较慢,请大家见谅~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1.而今从头说玄机(二)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2. 浩浩阴阳移年命 荻花落尽一江秋,特地寒侵近水楼。桂子黄花空烂漫,难遣愁怀换流年。 风无情,雨无情,风雨天涯碎娘心…… …… 忽然觉得凤胤松开了我的手,跨步走了上去,颔首稍稍示意,屈膝而坐,凌厉一掌便袭向了钰儿的心口,我猛地冲了上去,却在下一刻,被我爹紧紧地拽在了怀里。 “钰儿受了一掌,还中了毒,凤胤只是在护钰儿的心脉……”我爹一下一下地拍着我的背,我斜靠着,看着面前的三人闭目凝神,屏息运气,心一下子悬在半空,拳被我紧紧地握着,直到掌心开始有红色的血迹沿着掌纹,慢慢地聚在指缝间,直到它们再也聚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一尺三寸婴,十又八载功。我从来不指望十月胎恩,三生而报,我从来都只要他平平安安地在我的身边长成,纵使平凡至极,只要能看见他含笑撒娇,我愿意,用包括我生命的所有来交换…… “不能这么做!”子衿依旧闭着眼,可是神情却越发紧张,头是不是的来回微微转动。 “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接着,便是凤胤地回话,他也微蹙着眉目,侧耳屏息,应该是在静听钰儿的呼吸声。 两人似在就一个问题僵持,我不懂武功,自然不明白他们在争执什么,可是,气氛很奇怪,我直视着他们,一刻也不敢眨眼,生怕一不小心,又出了什么不堪的情况。 “快,按我说的去做,钰儿的心脉不然就护不住了。”凤胤几乎是用命令和乞求的语气在对子衿说,我不明就里,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我爹用疑惑的神情看着凤胤,久久未有移去,满目的哀伤,后来便开始摇头。 记忆中,当年爹的良驹年老体迈,药石罔效的时候,爹就是这样不说话,却不停地摇头,难道—— “钰儿——”我猛的冲上前去,结果,钰儿倒在了子衿的怀中,凤胤看着仓皇狼狈的我,简简单单道了一句,“放心,钰儿没事了……”他好像嘴里含了什么,说得不甚清晰。稍稍便可的功夫,眼神便显得很虚弱,然后开始迷离,他伸出手,大抵伸向我的,手没有伸直,就掉了下去,然后,汩汩的血从他的嘴角开始慢慢的涌出…… 这一刻,我明白,原来他强忍着的是满口的鲜血…… 翠青色的锦衣上,开始被他满嘴的鲜血浸润,然后,锦衣化为了玄色,再然后,成了墨色,大片大片的墨色,漾开在我的眸中,划开在我的心田…… 钰儿的脸色开始有了血气,子衿依旧注这真气; 凤胤的手开始缓缓地垂落在榻上,然后,我看见他的袖口开始有粘糊糊的血迹开始滴落…… 他说,钰儿会没事,我便信了;可是,他没有向我保证,他也会没事……而那一刻,我从来未有思及这个问题。 我还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我爹就迅速封凤胤的几处大穴,然后,耳边响起了的除了钰儿低低的呼唤,还有子衿的话语,“他把钰儿身上的毒,全部牵到了他自己身上,这样虽然护住了钰儿,可是,凤帝自己……”后面的话,子衿没有说,自然个中意思我也不太清楚,或者是我清楚了却不愿意相信? 他是想说,只是凤帝自己便中了毒,还是,凤帝自己便命不久矣? 我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原来,他真的愿意为了钰儿,不惜一切,可是,钰儿不一定是他的骨血,纵然不是,他也愿意这般牺牲? 我又一次,觉得我看不懂他,那种感觉回到了册封太子大典的年华,算尽天下么? 人说宿命是因为往往开始便应了结局,于是,我不停地在错过; 人说悲伤是因为总不甘于静静相守,于是,他安静地躺下了; 人说勇敢是因为品到苦楚方是真情,可是,痛过后,天空依旧灰暗; 人说惆怅是因为明明结束了,你却还无法止步,抑或无言以对……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2.浩浩阴阳移年命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3. 此生情不悔(番1) [此为番外凤胤篇1] 那一年,初见她时,她才刚满一岁。 很早就听母后说,荣氏的锦玉格格生来便带幽幽兰香,定是红尘凡间的又一奇女子。我的母后云氏性情怡然,平日里见着谁都会赞许一番,故而对于这一次的夸赞,我一直未有放在心上。 然而那日,我看到了趴在睿王怀中嬉笑的她,稀疏的毛发,红彤彤的皮肤,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似乎是那清纯的冬泉,只一眼,便让人无忧,我开始眷恋那样的眼神。 这帝宫之中,可爱的公主也不算少数,却没有一个生的如此俏丽飘逸。 再一次见到她是那年五月的桐梓节,她已然五岁,出落得越发水灵可爱。 皇兄说,以后荣家格格定然是名噪天下的美人。我们正说着,便从正厅传来张大人为子求亲的事情,我莫名地郁结,很不高兴地拉下脸来,彼时,我只是觉得张庭儒配不上她。却不想,张大人的一番举动,让五岁的她成了太子妃,可是,彼时,太子之位悬空而未决,谁会是她的夫,我忽然觉得,只有我配得上她,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想法。 第三次相见,只因为她要远行,谁想,这一相送,便送出了一堆的事情。先是她瞧上了我的佩玉血红蚕丝,然后,便扯出了睿王赠我血蚕的原委。 那血蚕,是一次狩猎的时候,睿王无意间发现的,当时我受了伤,血蚕嗜血而至,便被睿王用千年玉魄给降了下来。 那次的狩猎本就是一次暗杀,当时若是没有睿王相助,我想,我亦活不下来。于是,在后来的日子里,那便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睿王说,皇家多是非,让我自行小心。 睿王是个真君子,他对我有恩。他说,血蚕是千年圣物,且与我有缘,理当赠我。还毫不吝啬地教授了我蚕吐丝之术。 彼时,我惊叹,原来,父皇的担心真的不是多虑的,睿王,果真旷世奇人也! 后来的日子,皇室中皇子接二连三地意外,果真应了睿王的话。母后说,皇家的血腥都是从帝位的争夺开始的,但是,她一定会拼尽一切护我安全。看着她严肃而担心的神态,我没敢告诉她,其实,我很早就遭到了暗杀,只是,对方没有得手而已。 也许是父皇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一纸诏书,将我和龙胤送去深山密训,我知道,现下,我和皇兄成了真正的箭靶,或许,只有我一人是皇兄的箭靶! 皇兄生性淡泊,为人敦厚,可是,这样的纷乱,他如何能够依旧开怀?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我也习惯了不轻易相信,便是父皇,也…… 一个练武乏累的夜晚,皇兄忽然和我说起了荣氏格格,他说,“皇弟,你信么,春梅绽雪、秋菊披霜、松生空谷、霞映澄塘,均不及锦玉格格的莞尔一笑!” 对于他的话,我没有多加评论,因为,我本就不喜言辞。 良久,他很别扭地又道了一句,“凤胤,你不懂的,锦玉的美是红尘之外的,那是西后也比不来的东西。” 我忽略了他对自己娘亲奇怪的称呼,脑中却回想起这样的传言:yu得胤国天下,先娶荣氏格格。转脸看来看皇兄,他神情淡然,望着天空。 直到密训结束,在帝宫的晚宴上,我又一次看到了她。那时的她,窝在一只大雕的怀中,唤着一个名叫“子衿”的名字,我又一次莫名的气结,因为,那应该是一个男子的名字。 我只是不喜欢众人的阿谀,故而选了一处清净之所,不想却遇到了她。 薄雾烟绿色的拖地烟纱,风鬟雾鬓,才几年不见,她果然出落得“兮若轻云之蔽月,兮若流风之回雪”,那一刻,我觉得,天底下没有谁能配得上她。 我看到她颈间的红线,忽然又很欣喜,原来,我的情绪也可以这么轻易地被牵动,只是,我的喜怒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外显了吗? 那是深秋初冬,而她,没有穿裘衣,自然甚是冷。正在我们稍稍问礼的当下,母后拿着裘衣走了出来,说父皇找我们。 我没有想到,微醉的父皇也会有如此荒唐的一面,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说那只雕是她的“侍卫”。我想告诉自己,那只是皇兄的一个玩笑,但是,当我看到她乞求含泪的眼眸时,我忽然明白,这是多么高明的一招借刀杀人,所谓助兴之说,只是想我开罪睿王。 那一顺,我知道,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单纯之人,所以,我会被她的出尘吸引? 美人泪,从来就是伤人入骨。那an,睿王不在,不然,定然不会让她受了这般委屈,我无奈地出剑,但是并没有打算伤她的白雕,结果,她苍茫一望,倒了下去;我急急一冲,她便落在了我的怀中。 那一刻,我知道,我才是红鸾心动的那个人,我忽才想起,她早就是太子妃了,而太子,不是我,就是皇兄。 抱着浑身冰冷的她,我终于知道了心痛是什么感觉,憋闷,愤怒……我和龙胤的裂痕便是从那an的宫宴而来。 看着睿王目光凛凛的表情,我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品蓉王妃满目错愕,他们急急回了王府,连礼节也一并省去了。 我在宫门口等了整整一夜,飘飞的白雪在我的身上积了厚厚一层。但是,回来的太医说,他们是被赶回来的,荣家格格的情况很不明朗。 她,不是遇凉受寒了么? 竟然会这么严重? 整整一个冬天,我没有再听到有关她的任何消息,直到,父皇突然的圣旨,我突然成了太子。 我想,册封大典那一天,她应该会出现。 那些日子,我发现皇兄看我的眼神变了,于是,我开始了组建凤天骑的计划。 自古军队才是国家的命脉,而我此刻有了我要守候的至宝,所以,我输不起! 我开始命人调查皇弟们接二连三意外的背后,结果,那些根本是一场又一场血淋淋而周密的布局,而一切的矛头,指向了他!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3.此生情不悔(番1)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4. 此生情不悔(番2) [此为番外凤胤篇2] 我本就鲜少言笑,不像皇兄,儒雅浅笑,在朝中人缘甚好,但是,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比皇兄差,何况,彼时,我已然知晓,皇兄并不如外表一般单纯,所以,他一定不会就这般甘愿我坐上太子之位,毕竟,为了太子之衔,已经流了不少自家兄弟的血…… 她的到来,是我生命中最甘甜的清泉,涤尽我多年的孤傲,或许,也将涤尽我ri益剧增的戾气…… 我习惯拥着她的兰香入睡,我心疼她为我留疤的指节,我甚至喜欢她娇叱一怒的神情,只要看到她,纵然天下分争,一切便就有了意义。情爱是噬人的蛊毒,而我却开始甘之如饴了…… 只是,挚爱独宠倒头来却是剧毒。 于是,我在调查皇弟接连意外的时候,查的当年玉儿青山的遇袭事情,原来是龙胤一手的策划! 那日霞殿水池的越礼是他骄纵的自恃;然后,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杀了自己的母亲来嫁祸于我。 他,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他,果然一直藏得很好! 可是,我到底比他有先机,看着地上浑身湿透的玉儿,我多想告诉她,不这么做,没有办法洗去她一身的血渍,没有办法将她从龙胤的嫁祸中救出。她心碎的眼神,何尝不让我心痛。我恨自己,没有护她周全,让她无端受了这等委屈。可是,我清楚,龙胤开始了夺位的行动。 彼时,我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彼时,我亦知道:绝地反击,一击即中。 于是,我看着玉儿住进了帝宫;看着龙胤成了珂王;看着朝臣再一次开始左党右派,相互倾轧……我一边天天守着帝宫沁苑中的她,一边看着外面闹得越发不可收拾,派出去的凤天骑探子还没有消息,可是,我清楚,一切必将在我的掌握中……这一场宫斗,输了的,绝对不止是皇位,性命,还有她一生的幸福! 而我,绝对不可能输! 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怀! 只有我站在之高之处,我才能护她周全!我凤胤亦绝非等闲之辈! 可是,我却没有料到,我的成功是用鲜血换来的——我的母后云氏的性命。 朝中关于废太子的呼声已然越来越高,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我杀了西后,对于这样的怀疑,我泰然,只要不累计玉儿便可。 我自然知道,龙胤不会再一次对玉儿下手,所以,这几日,母后应该是他下一个对手。兵法有云:万事攻心为上。 那日下午,我赶到东宫的时候,看到了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母后——我愕然了。 她说,对于朝局,她一清二楚;亦早就有人通告她龙胤今日会动手,所以,惟有她的死,可以为我争取时间,寻得反败为胜的契机,何况,她早就中了西后所施之毒。 红白二事,从来不可同时举行,我知道,母后说的是太子妃再嫁。 母后说,“凤儿,玉儿她是爱你的,此一生,你们定能白首!” 抱着母后的尸首,看着温婉贤良的面容,我从来不知道她早已洞悉一切,行动亦如此果断凌厉,那一刻,我知晓,母后从来就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我也明白了那句,“我定不惜一切,护我儿周全!” 黄昏,杀手真的来了,一切完全在母后的掌握之中。 于是,朝局又开始动荡…… 我将自己锁在了东宫,等着凤天骑的消息,以退为进。 终于,我等来了绝地的反击,而这个时候,睿王也走出了幕后。 那一晚,我看到偶感风寒的她,显然,她看到我的时候,满是惊喜。睿王的书房,我们执子黑白,她端着我怀念的兰花茶入内,却站定远处,不愿再走近,只静静地看着。 因为她的出现,我一招不慎,输了满目江山,睿王对此付诸一笑,淡淡地离开了书房。高大的红烛妖娆地燃烧,灯芯中明黄的火焰轻盈窕妲,偶尔跳出几声清脆的“哔啵”声,我挥手示意,她缓缓地坐下,执起了白子。说实话,她的棋艺实在一般,我费尽脑汁,才与她不着痕迹地久久周旋,只为了,可以与她多处片刻。 终于,她娇嗔一怒,双手一抹棋盘,直囔囔我欺负她。 我笑了,很久没有这样舒然了。抱着微微瞌睡的她,我想起了春雨拂落的一地丹蔻芝华,原来,不经意的美,竟也能这样张扬肆意。 我们一直同榻而眠,我却从来没有越礼,可是,那一晚,我却没有控制住我自己。她微微绯红的脸颊,她附在我脸颊柔软无骨的手指,让我一下子失了方寸…… 一夜的缠绵,看着她的依旧微红不退的脸,我知道,事情远没有越礼这么简单。于是,我看到了桌案上的药,轻轻一嗅,我知道里面有一味药材名唤天仙子;再看,闺房内,一株散着幽香的白色牡丹,银白剔透;所以,应该还有山茄花。于是,睡枕旁,我真的找了一柄用此花料制成的素扇。 如果玉儿的兰香是我早想膜拜的美好,那么,这三位药材相生相促的效果,便是玉儿一夜柔媚的症结所在,这样的巧合,太过难以置信了…… 玉儿的病已然不再需要天仙子的药效了,所以,有人故意为之。 要查出这下药之人,自然不能让今夜之事外泄,于是,点了她的睡穴,按照以往玉儿身息之日我为她注入真气、通经活脉、止痛凝神一般,一一做来,再为她沐浴更衣…… 山茄花本就有健忘的功效,我故意让玉儿吸入了许多香气,我想,一切等到日后,我自然有机会与她言明,其实,我们本就是fu妻,而她,已然行了及笄之礼……所以,这越礼一说,其实也算不得数。 折腾了一夜,她终于在我的怀中醒来,我看到了她的怀疑和疑惑,但是,她未有提起,缓缓地又舒张了眉目,我想,她定然将身ti的不适归为近日的小病。于是,我就这样瞒了过去…… 紫意端详床褥的神情让我起了疑心,一查才知道,她,原来就是龙胤按在玉儿身边的棋子。只是,我不解,若是我和玉儿行了这fu妻之礼,龙胤又能作何? 既然不明白,我便绝口没有提。我从不拿和玉儿有关的任何一件事情来冒险,她剔透到让人总有失去的错觉……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4.此生情不悔(番2)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5. 此生情不悔(番3) [此为番外凤胤篇3] 事情后来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我的控制,我虽为太子,但我从来不知道父皇的想法,一道密诏将我宣进了帝宫,得来的命令却是——诛杀荣睿王及王妃。 “这样,锦玉就是凌国的女帝,凤胤,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 父皇笑得很自信,那一刻,我想起了玉儿信任的目光,可是,我必须遵从圣旨,何况,如果我不去,自然会有其他的大将前往,所以,我必须去,也只有我去了,事情才会有转机。 睿王似乎早就料到父皇会由此一招,只单单在对峙的时候道了三个字:金步摇! 我恍悟,血红蚕衣自有无坚不催的功效,于是,那一场仗,我们厮杀地很悲壮,直到霞满天幕,血染碧草,直到双方的将士悉数受伤,我看到睿王手中扔了一枚白玉棋子出来,我意会,拉起长弓,数箭齐发,蚕衣护了身ti,自然护不了四肢。于是,天幕下,睿王满身箭矢,鲜血渗满铠甲,可是依旧风姿不该,含笑远目。 这就是成大事,必须要的牺牲,不流血,不受伤,父皇自然不会相信。 只是,为何要杀荣氏一族,安然相处了七世,缘何到了我这一辈,就来了祖上的诛杀令,荣氏先祖不是曾经救了胤国始帝么? ……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张庭儒说,远处有一单骑缓缓前来,看样子像是太子妃…… 如果我没有记错,胤帝已然封了京都,那么,她是怎么出来的? 我想起了飞身下悬崖的勇士,好像荣氏有自己的死士,世代相守,所以,这便是不得不死的理由,也是玉儿可以出京都的原因? 玉儿的神色很奇怪,但是很快便缓了过来。她的低头娇羞之态,让我乱了方寸,一时大意,没有注意她眉角的恨意。其实,那是,她在忍,现在想来,她当时该是苍凉无依的心情? …… 来不及说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看着她从茫茫的斜坡上缓缓地走下来,我知道,事情出了意外,但是,我却不能说解释。 她橘色的水袖中,紧紧握住的是一把匕首,我看得真切,我不知道,龙胤对她说了什么,她的眉目分明开始透露杀意,我想,她多半是在恨我,多半,她知道了睿王事情却又没有知晓全部…… 我说,“玉儿,相信我!” 她的眼神决绝,凄楚,我看到她动了动袖口,却又停了下来。如果她想下手,我亦愿意受领,只要她不折磨自己,压抑自己…… 她在抖,浑身都在抖,耳畔响起了母后的话语,“玉儿是爱凤儿的”…… 她的眼中满是泪水,却强忍着久久没有下落,我知道,这一刻,她没有握匕首的手肯定紧紧握拳,不知,她的指甲是否又一次触伤了掌心,我宁可,她狠狠剜着的是我的掌心,我愿意…… 我紧紧地抱着她,没有顾忌众人的眼光,我又一次开口让她等我解释,她却说,我从来只把她当棋子,一次次的相信,让她失了皇舅、爹爹和娘亲…… 原来,她真的误会了…… 我未有反应,她便挣开我的怀抱,疾步后退,几乎同时,扬手一挥,殷红的血溢满了匕首…… 我承认,那对玉珠让我迟疑了,然后,她倒在了别人的怀中。那个别人,原来是隐国皇子,“阵无遗算”的子衿,他们早就认识? 为何他们如此熟悉? 又为何他们有成对的玉珠? 我又一次迟疑了…… 很多时候,稍稍地迟疑,便错过了永恒。我将所有的愤怒归于了龙胤,此刻,纵然他是我的亲兄弟,我也非杀他不可。 他,死在了我的剑下;我,却再也没有找到玉儿。 戚戚天幕,凄凄芳草,滚滚硝烟,失了玉儿,我亦失了自己……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5.此生情不悔(番3)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6. 此生情不悔(番4) [此为番外凤胤篇4] 我曾不止一次的去了凌国的皇陵守候,我知道,玉儿身中寒毒,每年十一月中,必须得有鱼泉水护体,而此泉水,除了皇陵,便只有霞殿依旧有盈盈一汪。 可是,第一年,她没有出现,我醉了整整一个月,在父皇突然的崩逝中,不得不清醒,面对朝臣奏请的中宫皇后提议,奏一个,我便将其下狱一个…… 第二年,庭儒又随我去了凌国,我们守了前后整整三个月,直到来年一月,我才起身回了胤国,失了玉儿,我自然没有面目去见睿王,自然更不愿染指她的凌国…… 第三年,依旧如是…… 第四年,我还是去了…… 第五年,我几乎不再希望,只将自己的这种行为归为思念。 意外地踏走凌山,十里而妖的桃花林中,我看到心心念念之人,她浅笑低语,任由身边的一个小孩为她折花,插戴。 我痴了,我想原来夜有所思、日有所梦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可分明,那双眼睛,清纯如初始,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结果,是她,却也不是她…… 淡雅的香气,熟悉而眷恋,我从来不会认错; 她不小心的一个趔趄,让我握上她的手,指节的红斑依在,那是长在我心中的红dou; 可是,她微微含笑,落落大方地道谢,我知道,那不是装出来的神情,她不认识我。 世上,竟有如此一mo一样的女子,不,绝对不可能! 庭儒说,那个小孩的眼睛和我的双眸很像,我多么希望,那是我们的孩子! 再一次看见那个小孩的时候,他在教唆雪狮来攻击我,我原本挥起的湛泸,再对上他眼眸当下松了下来,心中似乎不愿意伤害他,哪怕是他养的一只雪狮,于是,我只刺伤了雪狮,并未要了它的性命;而自己亦被雪狮yao伤了手背…… 我甚至不知道,这样是否值得? 第二日,庭儒说,那孩子来送膏药。 我看着他的眼眸,心中总有莫名的亲切感。帐内,他一眼便瞅上了血蚕丝,那样相同的眼神,让我更加坚定了他口中的“母妃”就是玉儿的事实。 于是,我和他相约,十日后,送他一件蚕衣,但是,要保密。 他咧着嘴笑得很开心,然后,蹦蹦跳跳地又走了回去。庭儒一路尾随,却在迷阵前跟丢了……我想,那便是隐国的入口,而他,应该是隐国现在的小皇子。 墨国作乱,我想起了当年墨国与凌国的恩怨,毅然决然出手,没想到,事情一路发展下来,钰儿打破墨绝阵,隐国入驻墨国,天下三分而立。 我将她带回了胤国,我希望她想起一切,但是,我错了。她那么心碎,那么痛恨,或许,我该放手,毕竟,我与凌国守陵人有约,见到她,我应该满zu。 睿王的意外出现改变了所有,玉儿醒了,知晓了真相,却开始两难…… 子衿与我,何去何从? 有一刻,我真的想,如果我走不出皇陵,一切便就完满了,可是,母后说过,玉儿是爱凤儿的! 于是,我不甘心! 花园里,我发现,她依旧心中有我……我一定能走出凌国皇陵,只是,我终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 十月怀胎,所以,他应该是子衿的孩子,他们的笑容很像;可是,他的双眸,和我又是如此一致? 直到钰儿遇袭,直到我看到玉儿再一次碎裂的面容,我知道此刻的子衿已经尽力了;直到我牵动血移之法,将他体内的毒通过换血的方法渡到我的身ti里,我终于知道了答案…… 钰儿,是我的儿子! 子衿没有办法完成的事情,我可以,因为,血脉相连……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体制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我看着钰儿的脸色越发红润,我知道,他应该没事了…… 我将涌向喉口的血一次又一次、艰难地咽下去,只为和玉儿完整地说一句,“放心,钰儿没事了……” 话没有说完,血还是涌了出来…… 这就是报应,当年,我伤了玉儿,没有好好的守候;今天,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与她红尘逍遥…… 我看到她急急奔了过来,我知道她在担心,我想说,放心,我不会死,可是,血越蔓越快,我一口喷了出来…… 拼尽天下,我何时输过? 所以,玉儿,不要哭,我一定不会死! 虽然,我自己也不清楚……这一次,是否能挺过去……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6.此生情不悔(番4)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7. 人生忽如寄黄泉 世上没有永远的守候者,所谓守候,只是同时等待着几株树花开,一旦其中的一株枯死了,便也没有了所谓的守候。 可是,凤凰非梧不栖,自有执着之缘念所在。 …… 看着躺着那一动不动的凤胤,我忽然觉得天地黯淡了芳华,那些透进窗棂的到底是往日的思念,还是被埋葬的无情,我分不清楚了…… 呼吸的旋律在这一刻也只剩淡淡的忧伤,依旧跳动着我不安的期盼,擦亮我伤神的眼光…… 直到钰儿再一次嚅嗫地唤出声,直到我看见一根根的银针扎进凤胤的体内,我才一步一步,缓缓地再一次靠近榻边,而他,似乎再也感觉不到我掌心的温度了…… 高贵如他,冷傲如他,何曾为谁这般倾心付出;风光如他,炫目如他,何时这般放xia身段…… 他的眉目依旧微微蹙起,我终于抬手附了上去,很多年前的早晨,我就是习惯这样为他揉碎眉角的焦虑,而他,总是淡然轻哼,不予置否。过往的一切,淡尽铅华,却牵得我心底一阵一阵的恍惚和辛酸…… 虽然回不去,可是,我却忽然那么怀念过往的点滴…… 看着此刻干净整洁的他,耳边响起得却是他闭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玉儿,放心,我不会死……” 以往,只要他说,自己便相信,可是这一次,真的没有把握了…… 爹说,毒源于洌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都不该这般单纯地认为,百年基业的洌国真的会在一夕之间便消失无形,何况,不久前,才又灭了墨国。于是,迫于情势,他们又一次走到了一起。 然后,就在钰儿欣喜的当下,就在我们都纠结在书房的当下,墨洌的余孽悄然地进了凌国帝宫,誓死一搏。 爹说,这样高深的毒掌,应该是出自洌猝。 可是,洌国都灭了,龙洌都死了,难道当年的洌王没有事? …… 此刻,月华衬着他的容颜,似乎一切都未有改变。其实,五年的光阴又能有多长呢,何况,他很早的时候就住在我心田,并在最中心的地方生了根。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毒,但是我知道,当年娘的寒毒,便是玄谷族长也没有办法根除,不然,此刻,爹爹必然不会天天望皇陵跑。 我开始害怕,几乎绝望地守着依旧闭目的他,然后,痴痴望了一夜。我没有注意到月华的黯淡,没有留意秋雨缱绻,直到爹爹再一次推门而入时,我才看到了一地的败落…… “兰儿……”子衿唤了一声,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苦了你了,孩子……”我爹的话也没有说完。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秋风扫着落叶,似乎一夜之间就来了…… 我下意识地擦了擦脸颊,笑了笑,“爹爹可是找到了应对之法?” 我爹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而子衿越过我们,走到榻边,开始为凤胤渡气…… 然后,每个早晨,子衿都来,而爹却不知所踪了。 子衿说,爹出去寻找冰蚕…… 我就这般倔拗地守着凤胤,他一直没有醒来,只是,呼吸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我开始担心,某一个醒来的早晨,他忽然真正平静了……那种害怕,越来越强烈,我开始,时时刻刻地不停地和他说话,说我们的过往,说我们的点滴……每每这个时候,子衿就在一旁守着,我知道,对于子衿,自己很残忍,可是,我又好害怕,所以,我只能靠过往来安慰自己…… 又一个早晨,子衿如期来渡气的时候,怀中抱了一个琴,只一眼,我便认出了我的紫檀九弦琴。那年,也是一个下雨的时节,我抚着琴弦,吟着晏小山的词,而他,早已不知在我的身后端详了多久。 彼时的我认为婉约是一种毒,却在天晴的日子为他去了寺庙,祈福,原来,一切很早就注定了…… 风雨打尽红墙和绿瓦,荼靡了明日的黄花,现今,手心上只有亘古的月光,那指腹的一抹红斑,不是可以为你化去灾难么?原来,这也只是嘴角一笑而过的苍凉,翘首觐向,你可知道我伫立一方,久久凝视着你…… 子衿说,钰儿没事了…… “我想你应该要知道……” 子衿又说,兰儿,明日我有话要与你说…… “凤胤,你知道子衿要说什么?” 我不停地自言自语,榻上的人,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是不是,三生石边,奈何桥旁,夕阳余辉,黄泉碧落,你还是选择了离开,今世的浮云化为烟尘,所有都是缺憾,你竟这般舍得? 我那不争气的泪水,又潸然而落了,你看见了没? 忍不住扑倒在你的怀里,我不停的嚅嗫,“凤胤……” 是我在错过,一次又一次的错过,让所有人都置于这般的不复之地,可是,我可不可以再要求一次,再任性一次,你能否再给我一个熟悉的拥抱,让我再沉溺在你的臂弯,哪怕只有一瞬的温存? 你,睁开眼,看看我…… 我是你的玉儿啊,你的玉儿…… 玉容寂mo,泪阑干,兰花一枝,秋带雨…… 原来,哀默,真的大于心死……这个初秋,竟是这般的苍凉……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7.人生忽如寄黄泉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8. 徒倚怀感伤云暮 如果离开是一种勇气,那么接受离开需要更大的勇气。 …… 我从梦中醒来,泪眼迷离中,钰儿,站在我的身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透过他的眼眸,我好像看到了凤胤曾经的笑容,几乎一样的凤目,缘何我今天才看的这般真切?可是,那曾经的过往,终将留在昨日。 子衿柔柔地望着我,然后递上了丝帕,我因为在榻前跪了一宿,血气不顺,起身时未有站稳,稍一用力,便跌了下去。子衿一把扶着我,走到了座椅上。 茶壶中,飘来的是兰茶的香气,这,应该是子衿沏的茶。 看着钰儿粉嘟嘟的小脸,我想起,这已经是第七天了。 爹说,七天后,钰儿便痊愈,果然;爹也说说,依子衿的功力,拼尽全力,也只能为凤胤续七天的命…… 第七天……握着茶杯的手终于不再抖动了,人也整个平静下来,既然一切无力改变,我只能试着接受,不是吗? 可是,我不确定,我有多少的底气来承受,又能这样泰然地佯装多久?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清晰的痛感让我的意识回笼,“子衿哥哥,今日有什么要和玉儿说的吗?” 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我已然自称玉儿,而不再是兰儿。 钰儿仰着头,很诧异地望着子衿,显然,他以为子衿是有话要和他说。原来,不是简单的父子重名了,我们三个人用了同样的名字。人生,真的很奇妙,又是甚至让你感到窘迫。 子衿向钰儿招了招手,钰儿很乖顺地走了过去。子衿一把将钰儿搂在怀中,然后,将自己的下颚抵着钰儿的肩胛,握着钰儿的小手,久久道—— “钰儿,其实……父皇不是你的生父……”最后的几个字,是极其艰难地吐露出来的…… 钰儿的眼神分明是诧异到极致的表情,“父皇,不是生父,那父皇是什么?” “父皇还是父皇,但是钰儿比一般的孩子幸运,钰儿有两个爱你的爹爹……”这次,子衿的话语说得很平静,可是,平静之下,分明只剩满是寂静的哀伤与没落,“钰儿,那是你的生父!”子衿指了指凤胤,钰儿愣愣地挪过头去,眼神中带着不确定。 “母妃,他是钰儿的父皇?”钰儿的小脸又一次转向了我,一脸的混乱。 “去吧,去拉拉爹爹的手,去叫一声父皇,钰儿,乖!”子衿缓缓地把钰儿放在地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像往常敦促玉儿去练字一般,毫不生硬,一切显得那么自然,从容,不迫…… 这一刻,时间停滞,原来,事实是这般! 钰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过去,我知道,他困惑,好端端地又多了一个父皇,还是自己曾经不喜欢的人,我的呼吸再下一刻几乎停住了—— “你是钰儿的父皇么?” “你会下棋么?” “为什么你都不理钰儿呢?” “你不喜欢钰儿么?” 钰儿的小手放在凤胤的手掌不停地摩挲,然后,我看见钰儿怔在哪里没动,几乎凝滞的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问语,“我们的掌心都有一条疤,你还疼么?父皇说,是你救了钰儿?” 然后,我看见钰儿拉起了凤胤的手,放在嘴边,开始呼呼的吹气…… 我闭上了眼,如果,凤胤还有知觉,他应该知道,此刻,儿子在做什么。可是,他感觉不到了,甚至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子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的身边,手缓缓地搂了上来,轻盈的气息萦绕在我的头顶,“血脉相连是从来不会被时间阻隔的……钰儿喜欢喝凤胤置气斗嘴,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原来,子衿什么都知道? 所以,凤胤不假思索便把蚕衣给了钰儿; 所以,钰儿会牵着凤胤的手欢快地踏上马车,而此刻,又执着地吹红了小脸…… 血缘的力量真的这么强大么,那为什么,他不醒来? 忽然间,钰儿“哇”的哭出了声。 奔到榻前,汩汩的黑血从凤胤的口中再一次涌出…… 这一次,来势很凶,似乎,它们要流尽所有,虚耗一切…… 我看到,凤胤正离我越来越远…… 曾经,我将你的誓言纳成曲谱,然后,它们早早地埋在的心间,而今抑扬顿挫,它们依然存在着……纵然我沉睡了,可在我醒来的那一瞬,我脑海里浮想的那个人,依旧是你,心口的朱砂慢慢溢化成血…… 我yu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有时候,爱只会输给生死,时间…… 当蓦然回首,你是否依旧站在兰花从中,笑着对我招手,“来,玉儿,到这边来!” 我愿幻化为鲛,为你落尽情泪,遗落成珠…… 缘何,你再也不看我一眼?还有钰儿,他是你的儿子,你可曾知道? 你,竟这样忍心西去,不再在乎一切? 真相来的太迟,迟过了生死的极限。 给读者的话: 这周更新会比较慢,先和大家说声抱歉,但是保证本月完结,谢谢一路支持的朋友!(4.20)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8.徒倚怀感伤云暮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09. 箫鼓齐鸣北雁归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寂mo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sao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元好问《雁秋词》 子衿说,兰儿,不要再弹了,你的琴声太悲了,北雁久久地盘踞在凌国帝宫,不停地在悲鸣…… 钰儿不解地问,母妃,为什么听了你的琴音,我总想哭…… 我依旧拨着琴弦。 钰儿又说,母妃,你的指尖流血了…… 是吗,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 钰儿还在低语,母妃,钰儿害怕…… 我想起身抱着他,告诉他,“钰儿,不怕!”可是,心这么想了,身ti却始终没动…… 雨下了一夜,雨停的时候,琴弦也断了,十个指甲,悉数短了,指尖是钱钱的血痕,想来,手指停下好久了…… 回神的时候,钰儿抱着我,似乎在幽幽地啜泣,我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吻去泪痕,把他抱在我的腿上,任他乖顺地将头深深地埋在了我的颈窝。 他,就这般守了一夜?我想,我的痴狂让他真的害怕…… 第八天,走出房门的时候,我看见子衿依着阑干站着,发髻有点微微湿,虽然背对着我们,可是,我仿佛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表情——无奈而又心疼吧! 可是,他转脸的瞬间,依然给了我一个浅浅的笑容,大概是想宽慰,可是,如果连他的笑容也无法温暖我的心灵,心是不是真的就此抽泣而去了? “兰儿有自己的生活了,也是时候,子衿哥哥该走了。” 我没有听清他的话,或许,那一刻,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别离。 子衿对着我又笑了笑,随后,便开始低头从自己的腰带内侧掏出了一个jing致的荷包,转手递给了钰儿,挠了挠钰儿的脑袋,道“下次想父皇的时候,便回来看看。” 这是子衿惯常的动作,以往,只有钰儿囔囔着子衿下棋,而子衿又很忙的时候,才会这般安抚钰儿一脸的委屈,这一次,是离别的安慰吗? 钰儿跟着子衿的身影急急地奔了过去,一把抱住子衿的大tui,哭着嚷嚷,“父皇,不要钰儿和母妃了么?” 话语不重,可是绝对刺痛了子衿。那一刻,他怔住了,我想,他应该是在等我开口。 我很想挽留,可是,我要如何启齿,我又该说些什么?真的留下,一切又能怎样?回到过去,我能这般释然地回去么? 我不知道。 时间凝滞在了这一刻,他在等,而我,却在犹豫…… “兰儿,其实你从来没有一刻是兰妃,所以,也许……” 直到子衿的身影消失在了廊道的尽头,那句“谢谢”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对我的恩德,苍白的语言早已无力。从遇见我的第一天起,一切就开始变得无力回天。 钰儿说,爷爷回来了。可我,依旧站在廊道,没有力气离开,他的转身,仿佛带走了我仅剩的勇气。原来,他将一切计划得这么好,在最后的时刻,选择自己单独的离开。也许,那一个个的夜晚,寂寥的夜色中,他又会痴痴遥远月宫中的丹桂。那是我可在他心口的伤,是否是一生不能愈合的痛? 爹说,没有找到冰蚕,但是他找到了洌猝的踪迹,所以…… 我知道,我爹尽力了,他满脸的霁色,正是最好的证明。 我恭敬地站在我爹的身边为他沏茶,在得知结果的这一刻,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等待是焦灼的,可是,在知道结果的当下,我却可以如此镇定。钰儿掏出怀中的锦囊,递给了我爹,“父皇走了,兴许不要钰儿了……”对于子衿决然的离开,钰儿耿耿于怀,言语哽咽。 我在我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原来,连我爹也没有料想到这样的结果。他是隐国的君主,而我,却不再是他的兰妃,这让他情何以堪?手中的茶还没有递出,便听见我爹的问话。 “钰儿,那日爷爷给你的玉佩可在?” “恩。”钰儿闷闷的应了一声,在怀中掏了半天,方才将那块羊脂白玉掏出来。 我爹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个jing致的锦囊。 看着锦囊的针脚已然有好些年了,而上面的青龙图腾很是奇怪,青龙白虎,一天一地,却大有相辅相成的气势。 “果然是他,原来先祖的话竟然是真的!” 我不明白我爹忽然而来的欣喜若狂,他直呼着飞羽,要他们务必将子衿追回来。 我看着桌面上两块材质几乎无差的羊脂白玉,愣在了那儿,脑中一片空白,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秘密要浮出水面。 桌案上的茶依旧飘香…… 给读者的话: 关于日前有位读者对于子衿身世的猜测,稍后两章便见分晓这不是一个哀伤的悲剧,但是,难免有遗憾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09.箫鼓齐鸣北雁归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0. 耳鬓厮磨今朝梦 世上怎会有如此色泽一致的玉佩? 我执起眼前这两块半月状的玉佩,放在手心才发现,原来它们竟然可以丝毫不差地吻合在一起,不留一丝狭缝。 这是不是说明,我爹,或者,我们荣氏的先祖和隐氏的先祖有着什么匪浅的交情?虽然,我从来没有在爹爹和子衿那里看到它们,可是,这样的一对玉佩,怎么看,任是谁来看,也会觉得是当年被人生硬地截成了两段,而绝非是各自的两块? 钰儿坐在椅子上,很安静,没有说话,只是兀自抬眼看着我,一动不动。 这样的眼神,在这样的时节,竟让我觉得满是无奈和害怕……我俯身对他笑了笑,虽然很无力,可是,我想让他安心,也是,并不一定能够收到预期的效果…… “钰儿,放心,你父皇不会不理钰儿的,爷爷应该很快就会把父皇带回来……”其实,这样的话并没有多少底气,毕竟,我不能要求他在原地等得这么苍凉而寂mo;毕竟,我依旧没有给他任何许诺与肯定…… 迎着钰儿怀疑的眼神,我又心虚地点了点头,佯装得很是笃定,“钰儿去看看雪隐吧,也许,它也在想钰儿呢?”本以为,钰儿会兴奋地跑出门去,毕竟,能够救活雪隐,对于钰儿来说,也是幸事一件。 谁知,他垂着长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皱起了眉角,又轻轻摇了摇头,独自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说话。那样的神态,几乎让我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凤胤。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明明,他已经几乎没有了气息……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是,这终究是事实…… 而哀伤的情绪此刻毫无疑问地深深影响了眼前的孩子…… 飞羽大概是没有追上子衿,毕竟当年叱咤天下的“隐皇子”,如今又怎么逊色于人前,何况,这次,他应该伤得很重。 夜深的时候,爹爹还没有回来,倒是飞羽骑悉数全部站在了阁楼下,钰儿搂着我的肩膀,小声地说,“母妃,你知道么,他们站立的方位,服从天干地支,顺应乾坤八卦,这是父皇不久前才排的阵法。” “不久前?”不久前是多久前啊? “就是有一天钰儿受伤后醒来的早晨,在桌案上,看到了这个阵的图纸,父皇以为我看不懂,其实,钰儿知道好多……父皇的这个阵是用来保护母妃和我的……钰儿还知道,母妃,其实,母妃想等钰儿睡着了,再去看他……其实,两个父皇对钰儿都好……”后面的话,钰儿没有说,对于平白而来的“父皇”,我知道,孩子有点稍稍的不适应,可还是呐呐地喊出了口。 “钰儿放心,今晚母妃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里陪钰儿,钰儿乖,乖乖睡觉,嗯?”声音莫名地有些嘶哑,隔着锦衾,我有节奏地拍着钰儿的后背,看着他微微的闭上眼睛,随后,耳边传来他安静有致的呼吸。 我几次掀起被角,想说服自己陪着钰儿,可是,脚却在下一刻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自觉地伸进了绣鞋。 推开门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了负剑而立的君品和张庭儒,心头虽是微微一怔,脚却再一次代替所有,做出了决定。 急急地走在廊道上,急急地推kai房门,我以为,那点燃的灯烛真的是因为他醒了,可是,他还是很安静,一如这寂寂无声的夜。 我任由自己缓缓地走进,放任心中不带任何的思绪和情感,只是习惯了这样端视他的眉角,我不知道,原来时间静止的那一刻,我依旧无法揉碎他眉角的哀伤! 静静地,是我趴在床沿边的身影……我想,如果没有奇迹,至少,我可以不让他走得这么悲凉,虽然,一切都太迟了……我真的愿意,用我来世的轮回,换他今生的回眸! 夜毫无预计地深了…… 朦胧中,有一个臂弯搂着我,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力道,熟悉的怀抱……濡湿的感觉从眉角传来,然后是鼻尖,脸颊,最后停驻了唇边…… 一个很美的梦,凤胤醒了,带着钰儿在霞殿的御池戏水,温热的泉水在钰儿的笑声中,溅了我满满的一脸,我伸手想擦,结果,好像被什么按着,良久抽不了手…… 醒来了的时候,没有泪痕,因为我又一次离完满这么近。看见窗棂上飞来了一对喜鹊,应该是一双迷路的倦鸟,在这个深秋忘了如何回家,而它们,浑然不知,冬正在慢慢地走进。 目光再向下,我才想起,自己应该是趴在床沿边的,缘何,颈下多了一直手臂,一如当年…… 一如当年? 我猛然回首,凤目流转,炯炯有神。 只觉手臂缓缓向下,我整个人被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腰际被按得生生发疼,可是,我似乎心甘情愿地沉沦在这清晰的痛楚中,满满的暧昧,久违的气息,我如此眷恋。 如果,不是腰际几乎快被揉碎的力道如此清晰,如果不是唇瓣再一次被封住,我会坚定地以为,这是一个梦。 一个我和他,前世今生的梦。 可是,梦哪有这般真切? 咫尺间的爱,又怎能如此清晰?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0.耳鬓厮磨今朝梦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1. 涅槃重生痴为谁 凤胤的醒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自然,给我的震撼最大。 “我给钰儿的承诺,也许真的能够超越我自己的生死……” 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含义,但是,只要他醒来,一切就都不再重要。 …… “玉儿,终于,可以这样拥着你了,真好!”凤胤痴痴地望着我,眼底的流光没有当年那涓隐晦,而今,时光终将一切照耀的明媚。 “玉儿……”他一遍一遍呶呶地唤着我的名字,我抵着他的xiong膛,静静听着他噬人心骨的声音,“玉儿,原谅我了吗?” 其实,他不需要说太多,我便能清楚地知道他的心思,经历了生离和死别,人生还能有什么隔阂消散不去呢? 我点了点头,旋即把脸埋得更深。 他的手轻触我的发丝,然后,落在了领口,我被他轻柔地放稳,看着他俯视的神情,竟有那么一刻,我的心底漾起了短暂的局促。 “玉儿,其实,很早的时候,我们就行了fu妻之礼了……就在,你我下棋的那一晚,凤胤越礼了……玉儿,可会怪我?” 曾经的那一次,在从子衿口中知道钰儿是凤胤孩子的那一刻,我就揣测过千万遍,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自己荒唐的那个梦,原来,竟然真实到如斯境地。 “我知道。”浅浅应了一句,下一刻,却觉得凤胤的眼中晃过了一丝我不明了、却似熟悉的情愫。 “原来,玉儿当年就知道了,所以,更加觉得我欺骗了你?” 我轻轻摇了摇头,“是子衿说的,虽然,五年失忆的空白,我一直做着他的兰妃,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我闭上眼,不愿意再看凤胤的脸色,有那么一刻,我竟怀疑方才的话语很苍白,不知,他相信么? 面前的光线暗了下来,然后,眉间点点濡湿…… “玉儿,从来都是唯一,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我都爱你,一生不变!”话语伴随着龙涎香的气息慢慢淡去,一如绵绵地细雨,缓缓化开在心间,然后,比秋雨更加密集是吻,沿着眉间一路向下…… 这一个,世界真的倒转了…… 醒来的时候,凤胤不在房内,床幔依旧下着,遮掩了眼前的凌乱。如果,不是他残存的气息和留下的余温,我想,我又会认为这是一场梦…… 梳洗完毕,便听到了钰儿在廊道上嚷嚷的声音,“我拿来了棋盘,我们在哪里下?” 推开门,看见凤胤一袭翠墨的身影,蹲在地上和钰儿说着什么……看着他们脸颊相贴,亲昵私语的样子,我一时停下了脚步。 他,拥有俊朗的外表,一朝霸气如虹,天地万物,亦只能仰其鼻息。而今,淡然至此的他,竟然让我真实地觉得,棱角俊冷之下,他,也只是一个简单的男子,幻想一个简单的家,此刻,他是单纯得只是一个儒雅的父亲。 “母妃,已经醒了呢!”钰儿指了指我,将怀中的棋盒扔给了凤胤,迈开步子跑了过来,一个转身,躲在我的背后,探出脑袋,一改方才的淘气可人。 “母妃只能是钰儿一个人的!” 说罢,我看他朝凤胤投去了一个傲视的表情,“我也只是母妃一个人的!”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过,钰儿从来都喜欢这般的斗闹,以往他和子衿吵闹的时候,子衿总是不予置否地笑笑,便作罢了;显然,今天,凤胤似乎极其乐意奉陪。 “我们来个男子的较量,谁赢了,说的话才算数!”凤胤看着我,嘴角动了动,像是在隐笑,可是,我却没有看到笑容。 “你说,怎么赌?”钰儿显然上当了。对于凤胤突来的闲情逸致,我没有觉得困惑,或许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好好地看清他。 “棋盘上见分晓。”凤胤指了指手中的棋盒,又朝钰儿挥挥手,钰儿便乖乖地走了过去,走到一半,还不舍地回头望了我一眼,坚定地道了一句,“母妃放心,钰儿不会把你输给别人的,这,去去就来,母妃莫念!” 又是“别人”,只是不知他们父子对于“别人”的定义是否一致? 这样郑重其事的话语,让我在他们走后,暗笑了良久。后来才意识到,我竟然被他们父子拿来做了赌注。 下棋的结果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钰儿从早上输到了黄昏,又从黄昏输到了晚上。起初的时候,钰儿还很不服气,一直碎碎念着什么,而另一边,凤胤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直到,入夜送茶水的时候,钰儿十指一摊,胡乱搅了棋局,怒不可遏地叫了一声,“本宫,不下了!” “所以,便这样把你母妃输了?”起初的语言很平稳。 “没有,我不承认的。”原本这只是小孩简单的耍赖的话语,可是,这一刻,在凤胤这里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的眼神开始凌厉。 “把棋子捡起来,收好!” “不要!” “捡起来!” “不要!” 我刚想进门说些什么,结果,下一刻,凤胤便抢先一步,关上了门窗。 断断续续传来的是钰儿的声音,倔强中带着点委屈…… “言必行,知道么?” “……知道……” “你的骄纵、蛮横,我可以理解包容,但是……作为一个男子汉,不可以言而无信,更加不可以…….轻言放弃……” 我想推门进去,可是,儿子也是他的…… 我爹宠钰儿,自然不会这般严苛的训斥;子衿一早就知道钰儿不是自己亲生的,虽然寓教于疼,可是,总免不了…… 我端着茶,等在门外。 良久,里面响起了拾棋子的声音……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认输的,不然,绝对不把母妃让给任何人!” 听见这句话的当下,凤胤正好打开了门,显然,他也怔住了。 钰儿倔强地捡着棋子,眼睛忽闪忽闪…… “我们再来,这次,绝对不输!输了也绝对……”后面的话,钰儿没有说出来,但是,显然,凤胤在笑…… “真的输了,便回家。”凤胤的回答很简单。 生活的幸福来得太快,一夕之间,我以为,他要离我而去;一朝之间,他们父子又纵横在黑白之间,可是,我的心中,还有一个痛,那,就是子衿…… 一如钰儿没有办法坦然地叫“父皇”,我也没有办法,当做一切没有发生 给读者的话: 明天周六,手机同步较慢~下周小寻会加大更新力度~谢谢支持的朋友!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1.涅槃重生痴为谁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2. 启开千年轮回路(1) 翌日的早晨,我和钰儿在花园中收集着兰花的露水,便瞧见我爹形色匆匆地归来,细细想来,我爹离开已然数日。 “玉儿,和爹爹来书房。”我尚未来得及起身,便听见我爹又是一声交代,“把小钰儿一起带上。” 我爹的身后,尾随而至的人,是子衿,一袭白色的衣衫,不染尘埃,淡雅一如初始。 “钰儿,来,和父皇走。”晨曦中,子衿挥了挥手,嘴角那抹往昔的笑容又一次映在了日光中,钰儿扔下手中的瓶子,欢快地迎了上去,子衿顺势,一把将钰儿抱起。 一大一小两个鼻尖,在融融的晨光中,顶在了一处,相互地磨蹭……此刻,思念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早已表达到了淋漓。 “我带钰儿先走,兰儿回头唤了凤胤,便一起来吧!”子衿温润的话语响起在耳边。远远地,我看见凤胤附手站在海棠树下,几片粉色的海棠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趁着青墨色的衣衫,倒生生映出了几分春意。他目送着子衿和钰儿走远,我则静静地看着他……或许,他在意这幅父子融融的画面,也或许…… 书房里的正中,不知何时,摆了一个棋局。 凤胤刚刚跨入书房,子衿一个移步迅速上前,伸手一掌袭向凤胤,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凤胤丝毫未加躲闪,眼看强劲的掌风几乎快要袭上凤胤的心堂,子衿手势翻转,却在下一刻,收手搭上了凤胤的脉门。 “为什么不出手?”子衿的话语依旧带着笑容,眼中也清明如是。 “你根本没有想杀我,不是么?既然如此,那我何必多此一举?” “哈哈……” “……哈哈……” 他们旋即爽朗而笑,双掌对击。 我爹拉着钰儿的手,坐在的棋盘边,只是淡淡地看着,笑着,是不是还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我端详着眼前的两个男子,生怕他们一时不和,便…… “或许,血蚕就是冰蚕,至少在没有遇到所嗜之血前。不然,我的这块冰魄不可能引不来它。”子衿伸手,打开一个木色的锦盒中,“既然你我注定有缘,这个便赠与你。” “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隐帝这份礼,恕凤胤不敢收。” 面前的两个人,僵住着我不清楚的东西,在我看来,一块冰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忽然,钰儿冒了出来,伸手拿过了盒子,喏喏地道了一句,“爷爷让我拿的。”便很快,又走回了我爹的身边。 “都坐下吧。”终于,我爹简单的一句话,让大家都很遵从地坐了下来。凤胤坐在了侧的上位,子衿坐在右侧的上位,我犹豫了一下,自知自己坐在哪里都不太合适,迟疑间,便听见我爹说话,“玉儿,来,很久没有和爹爹下棋了,过来!” 爹朝我挥了挥手,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走了过去,虽然我依旧不喜欢下棋,可是,眼前的尴尬远远比下棋让人来得无措。 “老规矩,玉儿白子,爹爹黑子。”我爹不急不缓地开口,我转眼看看子衿和凤胤,他们淡定娴雅,手中均托着茶杯。杯盖起起合合之间,自有着别样的风骨。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居然能如此淡然地坐在一起喝茶,人生,太不可思议了…… “爷爷不是和我下么?”钰儿站在我身边,旋即,又问了一句,“母妃,你会下棋么,怎么钰儿从来不知道呢?” “咳……是不是该把钰儿的名字改了,这般三人重名,始终……有欠妥当吧……”话是我爹说出来的,我自然点头应和,结果,子衿的话语,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我和玉儿都是‘玉’字辈,到了下一辈,按照我们的族规,应该是‘煊’字吧,不如,化火为玉,取‘玉宣’之‘瑄’如何?” 子衿说完,眼神投向了凤胤,凤胤依旧拿着茶杯,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许了。良久,他道了一句,“去火存玉,司奉瑄玉。希望,瑄儿不要辜负了皇舅的期望。” “玉儿,该你了……”子衿和凤胤的话,似乎暗藏玄机,我怎么就和子衿是同一辈分呢,而子衿怎么就成了皇舅了呢? “玉儿——”脑中尚未反应完整,爹的话语有想起了,我匆匆落了一子,心思早已不在棋面。 “从小玉儿便不喜欢下棋,可是,作为隐氏子孙,是不可以不懂博弈之道的……祖上有一个世代相授的谶语,‘棋观人生,先发后备,命盘自控’,我们一族素来诞男婴,只是,没有想到,上苍眷顾,这一世,我荣睿能有一女……可是,玉儿却不喜欢博弈……” 我想,我爹一定是不小心说错了,我们明明是荣氏子孙,什么时候成了隐氏子孙? 可是,子衿眼神中的笃定,让我又想起了那句话,“我和玉儿都是‘玉’字辈……” 所以,子衿也是荣氏子孙,或者,荣氏子孙本就是隐氏一族?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2.启开千年轮回路(1)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3. 启开千年轮回路(2) “叫吃!”我爹简单地吐了两个字,很快把我从原本漂移的思绪中拉回,垂目再一看棋盘,所谓兵败如山,想来也不过如是。 “玉儿和子衿的棋艺真的是相差甚远啊!”我爹浅笑而语。 什么时候,我爹和子衿也对弈了么?我抬眼不解地看着我爹,除了笑容,我没有在再捕捉到其他。 显然,我爹没有收手的意思,慢慢的收回棋面上的棋子,自然是打算再下一盘,可是,眼前的情况,不是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大家说么,为什么我爹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和我博弈…… 虽然手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我还是缓缓地将棋面上的棋子一个一个地收手了棋盒中,若说,能够在这样的氛围中专心下棋,我断然是办不到了。 “其实,胤帝的杀机,早在当年他给玉儿起名时,便透露了……” 我爹开始落子,神色淡定,然后,往事就在棋盘上随着一黑一白的棋子被一点一点地追忆起来。其实,我爹是选了一种最轻松的方式,来讲述那一段往事于我们听,或者,只是于我一个人。 “玉儿生来带玉,取义‘锦绣荣华’。锦玉,自然是个不错的名字。可是,荣氏子孙,或者,应该自称隐氏子孙,到了这一辈,便是‘玉’字打头起名。胤帝的无心之名,实则说明他一直在意我们是流落在外的隐氏皇族,当然,若非他在意,我也不会查的,我们的祖上在北国,而不在这南疆。” 后世皆称,我爹荣睿王睿智过人,其实,他是心细如尘。胤帝当年的随口一说,我爹便命人开始大举修挖密道,开始为日后的“君要臣死”步后路。然而,事实证明,我爹的猜测,一点也没有错。 至此,我终于明白,我爹和胤帝奇怪的相处方式,想来,胤帝忌惮我爹,却又依仗我爹,可是时刻担心,我爹策反,于是,他们的相处是矛盾的。两人都是皇族贵胄,气场自然一致,所以,我一直觉得,便是我得跪在胤帝面前,也有不可磨灭的天然贵气,原来,我爹,真的是! 可是,如果当年的胤帝不在意这些,或许,一切便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荣氏祖上自然是有密函留下的,但只是不甚凌乱的只言片语,而且似乎刻意隐藏,所以,真正保留下来的东西,便也没有了多少实际的意义。但是,再jing密的秘密,越是刻意,便越是会有人知晓,而胤帝,自然是那个最有可能知晓一切的人。荣氏是胤家册封的,如果荣氏不愿提及那段历史,唯一知晓的人,便就是高高在上的胤国君主!于是,多番的深夜密探,我在帝宫的密室,看到了当年始帝留下的亲笔:隐二一族,荣氏子孙;九九归一,七世而诛;凡我胤嗣,世世相传……至此,很多事情便清朗了……” 清朗么?我微微皱了眉梢。 “隐氏不是只有一族么,何来的隐二一族?”我匆匆落了一子,开口问道。 也许,这“隐二”便是所有的关键,可是,在隐国皇宫呆了这么些年,我从来不知道,隐国还有另外一族。 “其实,数百年前的隐氏是一个双族,那一年,隐氏皇族迎来他们的新皇子——隐浔、隐澈,他们是一对双生子。隐氏皇族有一个不同于外人的地方,皇族素来诞男不生女,皇后没有十二月的怀胎,也绝迹诞不下皇子。都说,隐氏的子嗣受到了上苍的眷顾,个个晓天文,知地理,同古今,奇门遁甲无一不jing,而先祖隐浔便是最为甚者。可是,接踵而来的战乱,阻隔了传位的大殿,也让这一对兄弟在战场遇险了,那是墨国发起的一场血洗天下的邪战。” 子衿接着我爹的话茬,悠悠了道了起来。作为隐国的君主,我想,应该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一切了。 “其实,荣氏的先祖根本不是胤国始帝的救命恩人,相反,当年是始帝救了隐国长皇子隐澈。允文允武的二皇子隐浔为了报答始帝,便答应留下帮始帝夺得天下。许是中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总之,先祖隐浔便再也没有回到隐国……那是一段不能向外人道明的历史,也只是有历代的隐国帝王依旧奉命古人之言,寻找着失落的故人。可是,几百年来,丝毫没有音讯……似乎,隐二一族刻意隐藏了踪迹……” “因为当年答应始帝的条件是——世代守卫。那许是始帝的无心之谈,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成了荣王的隐浔真的依着当初的君子协定,再也没有回到隐国。而文韬武略的荣浔王,却在日后成了始帝最离不开的人……” 凤胤忽然开口,言语间,竟有那么一些顿挫。毕竟,这样一场迟到的相认,是源于胤国的先祖。 “有了家室的荣浔王便安定地留在了胤国,何况,双生的他们对于皇位都有那么一份谦让,荣浔王不想看到自己的哥哥被迫退位,又要坚守对胤国始帝的承诺。于是,留下,换一个身份或者,无疑是一个最佳的办法。失散在兵荒马乱,便也就没有皇位之争,很多事情都会便得简单而明了。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始帝竟然有这样一份诛杀令留下……隐氏的子孙世代守卫胤国的疆土,最后得到的却是被诛杀的下场……久久归一……多么荒谬的谶语……”我爹断断续续地吐了这样几句,听得出来,隔着世事沧桑,那段过往的历史,我们终究不能明白其中的所有,也无法论断孰是孰非。 只是,唯一清楚的是,我就是当年隐浔皇子的后人,而子衿无疑是隐澈皇子的后人,我们是隔了七代的血亲! 忽然间,我明白了,那样纯澈的盈盈一笑,年幼初见时莫名的亲切,只因为,我们的身ti里,流淌着一样的血液…… 那样至死不悔的守候,那样海枯不烂的等待,也是因为他早已知晓,我就是他那个失散了几百年的妹妹么? 扪心自问,我希望的答案是什么? 给读者的话: 这一周实在是很忙,所以更新慢了一点,只能抱歉了~从明天开始,更新速度加快~其实,玉儿和子衿不是亲兄妹啦~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3.启开千年轮回路(2)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4. 绿水青山殇别离(1) “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若非我留了那块羊脂白玉给瑄儿,若非睿王心细如尘,想来,这样埋了几百年的秘密,也就真的尘归尘、土归土了……”伴随着脚步而来的是子衿温温的声音,我想,他终究是会来找我的。 很多的话想说,可是,我竟然不知从何而谈。我们何时变得没有话语可说,因为对于彼此,我们都怀着憧憬,担心着失落? “所以,命运与我们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良久,我短短了叹息了一声,除了这佯装的轻快,我还能再说什么呢? 若说这个世界,谁是我最对不起的人,那么,便是子衿了! 年幼的我,对于他专注凝望的神情,总是笑得嘻哈,彼时,因为我真的不懂; 然而当我读懂,我却下嫁了凤胤,对于他远赴的相救,我却只能留下他一个人在青山的小坡,日暮夕阳,形单影只; 那一株常开不败的白牡丹,何尝不是年年岁岁驻留天际的那一轮圆月,带着期许和思念,然而那时我爱的却不是他; 水木名榭的光景,我虽然没有了过往,但在他的羽翼下,我活得淡雅,舒心,从未有过的闲适,那样的年华,仿佛就在昨日,美丽得不忍再去窥探,惊扰;哪怕连回忆,也是一种亵渎…… 可是,世事变迁…… 一声长长地叹息,哀叹了所有,却无力改变既往。 “兰儿……”子衿打破了沉静,“其实,当年,我也怀疑过兰儿的身份,瑄儿十二月而诞,这确实是隐氏子孙的征兆,所以,子衿也自私了一会,我甚至不止一次骗自己,瑄儿就是我的亲身骨血,不然,我怎会这般疼爱与他……对于你,我总是想着,总有一天,兰儿会让我走进你的心中,而我能做的,只要默默地守候……哪怕是一个有一个的十年……” 眼前的他,与我一起立在高楼上,我依着阑干,垂目望着远方。我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有些东西就会掉下来…… 人永远没有办法赛赢的便是时间,几日前,我以为自己已经为凤胤落尽一生的情泪;几日后,我惊觉,这个世间,我最对不起的便是眼前这个人,可是,他会因为我的泪水而忧心,我不忍,再一次扰他心神。 他的相守相护,是我一生无法偿还的割舍。 “子衿哥哥,其实……”你错爱了兰儿,而兰儿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这样的付出,我会心痛;这样的目光,我会心酸…… 心虽然这样想的,可是,话语还是没有说出口。 是我轻易地走进了那片竹林,然后,走进了他的世界;是我,搅乱了那一池春水,掀起了涟漪,而今,却希望他化春水为秋泉? 人,不能这般狠心! 人,又如何能这般无情? 何况,那些个相拥而眠、彼此宽慰的日子里,我真的就没有对眼前的男子动心么,我自己说不上来。如果没有凤胤,我一定会认为,他的怀抱是世界最温暖的地方,那里除了淡淡阳光,就是他盈盈地笑容。 “对于那个失忆的兰儿来说,子衿哥哥便是她的全部……真的……”我说得很轻,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听清。 落叶萧萧,此时无声,却胜有声。 “只是,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我知道,兰儿永远只是玉儿,他的玉儿,而非我水木明瑟的兰。” 那一句“我知道”,经过流年,走过岁月,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还是那个出尘不染、默默静候的男子,君子如玉,我却在他的心口,剜了最深的一道口子。 他爱兰儿,爱至骨髓,所以,只要彼此相拥,彼此微笑,一切便是完满,不需要可以zhan有,而我,却连远远相望的机会也没有给他。 其实,我们不是真正的兄妹,一场突如其来的身份转移,究竟扯清了什么,又理顺了什么?亦或许,只是给了彼此一个退步的台阶? “兰儿,”子衿又呐呐地唤了一声,仰望着天空,他顿了顿,改了语调,轻快地又道,“嗯,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是我子衿的福气!” 这样的话语,分明是用来宽慰我的……可是,我才是那个让他伤心的人……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一会这里会起风,早点回去吧!” 回神的时候,子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天幕的尽头,看着他淡出眼眸的影子,我真想化为一阵风,为他散去眼底的忧伤与无奈,让他恢复原本的清澈。 给读者的话: 哀伤落寞地远走,是真正的情非得已~站在距离的两端,爱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化为了亲情?我想,那只是一种心伤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4.绿水青山殇别离(1)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5. 绿水青山殇别离(2) 假使—— 一切能重新走过—— 我想,我依旧会走进竹林,为他化去那满满的戾气…… 所以,今日这般的寂mo,便是注定? 日落的时候,我想笑着目送他渐行渐远,可是,泪花像是有了灵魂一般,追随着子衿的脚步,飘落下了阁楼,随着风远去…… 它们,终于也来送别子衿…… 氤氲的云彩中,我又听到了鹦哥的哀鸣,我知道,它又在想石斛了……鸟兽尚且如此,人,将情何以堪? 匆匆奔下楼的时候,子衿正好跨在马背上。 我俏皮一笑,向子衿伸出了自己的手。 看着他略微怔住的神情,我知道,他会伸手…… 果然,他缓缓了伸出了手,轻巧一拉,我便上了马背。 耳边是风响起的声音,那片树林,依旧如那年,郁郁葱葱,而我们,淡忘了所有,仿佛真的可以回到昨天!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碰到对的人,却走上了错的路……而我,就是在这里,同时遇上了这两者……” 风止了的时候,子衿的话语传来。 马开始缓缓地踱着步子,随后是我们两人的沉默。其实,刚才,我们还有说有笑,一如最初的年华。 子衿率先打破了沉寂,“在这里,兰儿笑着问子衿喜欢怎样的月色,可曾记得?” 我点点头,“彼时,你说和我一样,喜欢弯月。” “于是,每当帝宫里的黑夜漫长的仿佛无穷无尽,我就习惯独自站在黑夜中,让我的心,飞往那遥远的天际,然后,也许某个不经意间,我可以看到也在赏月的兰儿……圆月太满,短暂一夜,便不再完满,守着阙月,我想,我终有一日可以守圆,但是,我守来了家圆,却没有守到心口的圆满……” 子衿兀自说着,声音浅浅如流水,绵延不绝。我知道,他的心,还在滴血…… “兰儿,你看,月亮又是弯弯的,这一轮,可是兰儿喜欢的弯月?”语调一转,他又轻快了起来。 看着他清风拂面的神情,我竟有一种离别的酸楚,点了点头,道,“嗯!” “你,从天而降,遗落凡尘,如玉的mo样,清水的眸光,终不是为我驻留,所以,兰儿……忘却我的浅笑,离开这一片束缚,只要你过得好,我在远方便会安心……” 原来,他真的是要走!我低着头,紧紧地揪着衣角,“你要走了么?” “恩,回去了,我对隐国的子民有责任,而兰儿如今有睿王和凤帝在,应该无忧……只有我的离开,一切才会真正完满,我最后能为兰儿做的,就是把弯月永远留在隐国的帝宫。” “兰儿,走到尽头了,连马儿也在就地打着转转了……回去吧……”子衿轻柔地掰开我拽着他的手。 “不要,不要,子衿哥哥不要丢下玉儿……” “玉儿终究是玉儿,不是那朵开在水木明瑟的兰花。放手吧,不要执念,不要苛责自己,沧海一生,我子衿只是玉儿的哥哥,而现在,我要走了,玉儿,松开手中的缰绳吧,你我注定天各一方,或许,早在当年,先祖隐浔就为今天做了选择……” 子衿俯身在我的额角,留下了浅浅一吻,“玉儿的美,子衿永远会留着。” 子衿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绳索,这一次,他没有半丝眷恋,没有半点犹豫,利落的一甩马鞭,只留下我,兀自稍稍地站在那里。 “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便是这样的结局。你从来都是玉儿,而我,注定一个人孤零零,骑在马背上独自远行…….惟愿来世,我能早一点找到人海之中的你,彼时,亦希望你会向我伸出你的手……黄泉碧落,只有你我而已……” 不记得是怎样往回走的了,只是,心被掏空了得痛,我希望他幸福,可是,他的心真能够再次洒满阳光吗?我只有给了他无尽的阴影……倒头来,还成了是假包换的血亲! 弯月下,是凤胤的身影,他冲上来一把抱住我,“谢谢你!”温热的湿气呵着耳畔。 我想,他大概以为和子衿走了…… 很久很久,他又道了一句,“玉儿,对不起!” 我怔了怔,原来,我竟然连一句简单的对不起都没有和子衿说,可是,谁能想到,这样轻易逝去的机会,再也没有回来过。一生的记忆,可以淡忘得太多,但是他寂寥的背景,却深深映在了心墙。 以前,都是他苍凉地送我远去,而今,那条残留着马蹄的小道上,残留下的,却是我执着的不舍。 可是,此刻的我,再也没有了执着的立场。 子衿,我的哥哥,你何时可以放下心中的玉儿,去找寻属于你自己的那个她? 可我,注定这一辈子,心墙上永远有你,你对于我,独一,无二。 情多长,泪竟断剑断肠; 谁会想,痴qing人魂随风飘荡; 望明月,为何千古恨轮回尝; 不消说,这红尘的情关,注定让敢爱的人一生心伤……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5.绿水青山殇别离(2)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6. 风云再起胤隐合 爹说,青山依旧,想子衿的时候,就当回家看看吧!其实,你们都不容易。情爱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能简单的衡量付出和回报。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无论这辈子他和你会相处多久,共聚的时光如何,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 说完,我爹沿着小径又往皇陵的方向走去,我知道,纵然我娘一辈子醒不过来,我爹也会这般守候她一辈子,连同娘亲的家、国,一并悉心的守护。都说,隐氏的男儿痴情,当年的隐浔先祖如是,我爹亦如是,而今,这样的宿命是否真的摊上了子衿? 走回亭廊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鹦哥正翩然地立在尽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是不是仰望着天空,。鹦哥几乎和子衿如影随行,所以—— “子衿没有回来,听说墨士又出动了,这个,是他让鹦哥送来书信,你自己看吧!”凤胤从鹦哥的背后走了出来,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信封上红色的印泥未有干涸,显然,这信写了没有过久。 打开信纸,淡淡的墨香飘来。墨还是子衿喜欢的“冰密如玺”,不稠不淡,合着与他的心性倒是颇为吻合。 “一曲逍遥倚楼时,应恨不题红叶,寄相思。点点关怀,水木明瑟,安,自在有长,吾妹勿念。” 吾妹? “其实,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是我子衿的福气……”昨日的话语,今朝忆起,淡淡地,却真实依旧。 子衿想告诉我,他在放开,而我,也真的相信了。纵然我不相信自己,我也愿意信他,这一生,他从来没有骗过我任何,何况是如此郑重其事的飞书。 路过书房的时候,我爹和凤胤正在研究云莲山的地势,我这才想起,方才凤胤说,墨士又出动了。所以,子衿才这么匆忙地归去。我想,一定是这样的,对于隐国,子衿肩负着所有子民的性命,从他提议带我回凌国的那一天起,他便知晓了自己将独自回去的结局,只是,他没有想到,兜兜转转,我们成了血亲。纵然放开,却依旧如影随影。 回神的时候,发现我爹和凤胤都盯着我,我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送茶的。 “隐国出事了吗?”那里,才是我的家呀! 我爹瞧了一眼挂起的地图,“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避世桃yuan,该来的总是会来的。玉儿,子衿不是一般的人,他是隐氏的子孙,是那个‘阵无遗算’的隐皇子,不会有事的。” 显然,我爹是在安慰我,方才他和凤胤的话,我却全听见了。隐国的四处入口玄阵,两处已然被破,要不是还有迷阵,或许隐国早已一片生灵涂炭。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洌猝没有死,更加没有人能解释缘何子衿的玄阵如此简单得便被破了…… “或许,隐帝犯了小人,不然一切无从解释。” 凤胤从我手中接过了茶水,似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一语顿时让我恍悟。 “子衿曾经将破阵之术悉数传给了钰儿,难道,问题出在钰儿身上。”毕竟名字喊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办法像他们一样如此简单地改口。何况钰儿的名字,是子衿的情谊,子衿的诚挚,和那段过往年华的见证。 “玉儿不要多想,钰儿怎么可能害子衿呢?”我爹咋了一口茶,很快否定了我的想法。 “放心吧,凤天骑已然在凌山待命了,只要需要,我一定披甲上阵。毕竟,他是玉儿的亲人,便也是我的亲人。只是,我不知自己还能活……”后面的话凤胤突然止了口。 子衿曾经说过,血蚕极有可能是冰蚕,但是,所谓的“极有可能”也有不是的时候,如果洌猝的毒这么容易就解了,那么,当年名动天下的“毒王”岂不是华而不实?何况,纵然凤胤破了体内的毒,那么,守陵人手中的龙鞭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没有理清自己的想法、思绪,便随着凌国和胤国的大军一起去了隐国。 爹说,如果我们赢了,便可以从此好好过日子; 凤胤说,如果安然,执子之手便是最大的夙愿; 可是,如果我们不幸输了呢?我不敢想。 对于战争,我的概念是模糊的,虽然亲临了两次战场,但是,而今回味,那根本就不是凶险。 钰儿驾轻就熟地带着大家走过了迷阵。对于连我爹也不熟悉的玄门之阵,对于钰儿来说似乎只是散步一般从容。 钰儿脸上嬉笑的表情,让我忽然想起了楚月。似乎,这样嘴角上扬的表情,总是发生在钰儿帮楚月讲解了什么之后,而那时的楚月,总是知足的笑容,一口一声地唤着“小皇子”,这样零碎的画面中,我忽然觉得楚月的笑容那么不真实。 就在有什么东西就要浮出水面的时候,浓密的竹林中,我爹忽然拔出了的宝剑,大声一呼,直直喊道,“洌猝!”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6.风云再起胤隐合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7. 毒王眼中燕子霞 没有人知道,湛泸是当年先祖隐浔留下的宝剑,和而今应该在子衿手中的赤霄,本是一乌一赤两柄利剑。 而我爹手中的剑,是纯钧,一柄黄剑,是尊贵无双之剑。 我从未见过我爹如此愤怒,印象之中从未有过。然而,就在下一刻,我知道了,他们的恩怨在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已然存在了。 当年的恶战,我娘违心愿意下嫁,后来虽然被我爹救了,却身患寒毒,于是,我爹年近四十,方才有女。原本的仇恨在岁月的涤洗中应该烟消云散,可是,皇舅的辞世,娘亲的昏死,让新仇旧恨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清晰。 我爹不是嗜血之人,可是,君子有仇,不报亦非凡人。何况,藏匿多年的洌猝活着,只会再贻害后人,为祸人间。 “睿王,别来无恙。” 说话之人,紫眉赤发,如果不是早有耳闻,我一定会认为眼前的人是洌猝的子嗣,而定然非他本人。衣襟翩翩,墨袍翻褶,眉眼流转,肤质光洁,但通体散着逼人的寒气。 都说,毒王有不死不衰的秘方,但是没有人知道,他赖以维系自己容颜常驻的却是至亲的鲜血。是以当年,龙洌能够轻易的当上太子,因为那些洌王帝宫的皇子根本只是毒王眼中的一味药。而龙洌与他,只是单纯地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自然各种详尽,没有人能知晓。 墨国的邪阵,我领教过,万物相生相克,我和钰儿自然是那克阵之人,只是,对于擅于用毒的洌王,我和钰儿无疑是两个累赘。当初,我爹坚持要带上我们,是害怕毒王声东击西,而今看来,其实若然有人想害你,自然是防不胜防。毒王的存在, “洌猝,解药拿来。” 我爹说的解药应该是娘身上的寒毒。 “蓉儿还好么?许多年没见了,不知蓉儿可是于我一般青春永驻呢?”说吧,洌王伸手抚mo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纤细无辜的十指,泛着莹白的光泽,所谓妖孽,大概也不过如此。 我爹没有应声,我们自然也噤若寒。 洌王目光投向钰儿,“小娃娃长得很粉nen么,中了我的‘燕子霞’,居然还能活到今天,真是太神奇了!”洌王完全忽略我爹眼中的愤怒,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钰儿。 说话空隙,忽然一道劲风,一条长鞭袭来,鞭头的银钩直直射向钰儿的肩胛,钰儿灵巧一躲,腰背后仰,银鞭擦面拂过,甚是惊险,我这才想起,钰儿好像稍稍会些武功,虽然不知从何处习得。下一刻,银鞭却向自己有生命一般,一个弧度,顺着钰儿又绕了起来。 “哐当——” 凤胤手中的湛泸散着幽蓝的光芒,地上,银鞭断成了两截。 雪隐站在钰儿的身边,浑身的毛发根根竖起,仿佛知晓如临大敌一般,目光炯炯,凶残无比。眼前的人,便是当时伤害伤了雪隐之人。 “居然连雪狮也救活了,看来,老夫真是小看你们了!”毒王忽然收了滞留在钰儿身上的目光,斜眯着眼睛,“印堂微青,气血不顺,看来,我的珍藏至宝在你这,我说小娃娃怎么不死!” 几乎同时,我想起了,凤胤曾经将钰儿的毒渡到自己身上,虽然毫无预计的醒来,可是,谁能保证不会毫无预计的睡去?所谓至宝,难道是—— “啧啧,奇怪了,真是太怪了……”毒王兀自掐着自己的指节,似乎是在算着什么,“凤胤皇子不如随老夫一道回去,不然,恐怕也就三五天的命限了……虽说总是要死,但是让我研究一下药理,兴许我一高兴,便能给你们大家一个好看的死法。” 此话一出,我傻了,我爹也一愣,只有凤胤,目不改色,依旧淡然。“不劳毒王费心,人各有命,生死天定,何况,今日谁胜谁败尚未可知吧!” “毒王,我们不是来灭隐国的么?” 一个蒙面的墨士忽然开口询问,只见毒王衣袖一挥,那人下一个便面泛紫光,阖眼而亡。速度之快,几乎衣袖从未动过。 “墨国果然是要亡啊,墨绝那老东西没有教你们要服从命令么?既然这样,那不服从命令的就都去下面见他好了……”说完,毒王厉声长笑,狂放不羁。 天幕下,是有翠绿的竹叶发着莎莎的声响,杀气却聚拢得越来越快了。 “既然你不愿意活着回去,那么,我就只能带个死人回去了。纵然没有太多意思,但是,我的‘燕子霞’也不该如此不济……”毒王全然漠视了我们的存在。 都说,炼药之人会成痴成狂,譬如现下的毒王,耿耿于怀只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毒药竟然被人破解了,而全然不再提攻打隐国,是福?是祸? 那该是怎样的毒,让毒王自豪的毒,也是让凤胤必定丧命的毒? 竹叶飘然飞落,眸光所到之处,长剑已出,袭向毒王的,是湛泸,也是纯钧……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7.毒王眼中燕子霞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8. 九天而归舞湛泸 “荣睿,你的功力果然醇厚,可惜,杯水车薪!” 毒王一个鬼魅的转身,勘勘避过了我爹和凤胤的剑招。 我没有见过我爹的剑法,只是很小的时候,从其他将军的口中知道我爹剑法卓著,快如魅影,而且往往有洞悉先机的本领。 我见过凤胤的剑法,那年我十岁,他初次拔剑,对准的却是立在我身边的石斛。都说“龙凤九天”是百年的剑招绝学,非一般的天分能够习得。 可是,当年的神话对于眼前的毒王来说,似乎根本就不值一提。几个回合打下来,毒王丝毫没有受伤,而且似乎越打越疯狂,手中的银鞭不知何时再一次扬起,灵活地纠缠在两柄利剑之中。 湛泸忽然蓝光骤闪,剑光如电影,破空一闪,瞬间炫目蔽日,竹林间的竹叶纷纷顺势聚拢,那是剑气—— “凤儿——”出声的人是我爹,这般诧异的称呼,并没有阻挡凤胤的剑招。 就那么火石一闪的瞬间,凤胤以一种接近诡异的速度,竟是又一次将毒王的银鞭挡了下来。此刻的他,仿佛是耗尽所有的一个灵异,剑招变了,神情变了,就在毒王收鞭的瞬间,倏然急飞而过,剑招风驰电掣,一个后仰挑手,剑袭向了毒王的后背心。 太快了,快到我只看到了我爹满脸的错愕,和急急而出的纯钧,可是,那样飞速的纯钧,和湛泸比起来,还是慢的。一同显得慢了的,还有毒王的动作。 凤胤似乎是在拼尽一切,而我,觉得有东西在逝去,可是说不上来。 “终于还是来了……”毒王似乎早就料到凤胤有此一招,浑身一抖,真气瞬间散出。时间似乎就在这一刻停止了,然后传来的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我一惊,便又听见毒王的话语。 “所谓的‘九天而归’也不过如此么!”随后传来的是毒王嬉笑蔑视的嘲笑,“啧啧,想不到啊,想不到,中了我的‘燕子霞’还能舞出这样的剑法,看来胤家剑法不容小觑啊,可是……哈哈…我,不在尘世间,何惧尘世剑?哈哈……” “听说过‘不死人’么,没有听过吧,我就是!哈哈……” 真气被微风驱散干净的时候,墨士全部都死在了毒王手中,他的行事太过乖张,或者说根本是一个疯子。 我急急寻着凤胤,最后在竹尖看到了他翩然的身影。 “还好,没事!”我舒了一口气,扑通的心总算归于原位。 “谁说没事,中了‘燕子霞’本来不死就不可能,居然还拼尽jing元舞出与对手同归于尽的‘九天而归’,凤胤太子,你死后,你的胤国我一定好生照料。”说着,毒王骨溜溜地望着我。 有那么一瞬,我觉得毒王神志是错乱的……对于凤胤的称呼停留在他做太子的当年…… 就是这个人,害了我的娘亲,杀了我的皇舅,可是,为什么没有人能制得住他,难道我爹和凤胤联手都没有办法吗? 天地又静了下来,不变的是有毒王的话语声音。 “荣睿,这些年,为了保住品蓉的命,耗费了不少元气吧,不然也不会没有这样的胜算吧!早就料到你会这般痴情,不然,五年,你的修为远不是我能超越的,但是,现在,胤帝死了,你废了,哈哈,放眼天下,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谁说他什么都不清楚,原来,很早之前,他就设计了一切。 林间的风莫名地大了起来,呼啸而至地除了不羁的笑声,就是我爹的沉重的息,原来,毒王说的一点没错,我爹为了我娘竟然可以牺牲到如此境地。如果料到会有这样一天,我想我爹不会后悔,但是,我娘会。 痴情几许,天地方知。 “知道么,今天先灭了你们,然后我平了隐国,这天下,就是我洌猝一人的了。” “知道么,凡事要会等,小娃娃不懂,难道你荣睿也不明白么,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毒王兀自收着手中的银鞭,那架势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我想,我爹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就完了。 “这会,子衿应该重新布好玄阵了,不知,毒王对于破阵可有什么心得?”我爹忽然浅浅而笑,气息均匀,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颓然。 云淡风清的话语,却是最有力的一击。毒王楞了些许,旋即肆意而笑,“如果,你们都死了,你说,他会不出来吗?” 一片竹叶打着转飞了下来,比竹叶更快的是凤胤的剑,抖手而落,一箭刺中毒王的肩胛骨,静下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湛泸。 “这才是真正的‘九天而归’!” 所谓人剑合一,修为的最高境界。无招敌有招,道生一,一生万物。 “凤儿——”我听见我爹长长叹了一声。如果之前的一声是为了扰乱毒王,那么,这一次,似乎不是,是由衷的担心。 “无悔。” 凤胤脸色苍白地依着青竹,毒王因为剑招的力道退到了一旁。剑几乎是贯穿而入的,汩汩的黑血浸在毒王的黑衣上,瞧不出什么变化。 毒王不服气的冷哼了两声,从怀中逃出了一个锦瓶。 “洌王,不想先见见公主么?” 随着话音,竹林的青竹陡然排成了八卦阵位,而毒王,独坐阵中。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8.九天而归舞湛泸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19. 湛泸赤霄平天下 这不愠不恼的声音我太过熟悉了,子衿依旧一袭白衣,玉带翩翩,手中一柄折扇,玉簪挽发,青丝密密可分。 时光仿佛真的可以回到那年初见的时候,只是,这一次又是一场吉凶难测,而这次,换他来救我。 子衿的右手边,站着的是钰儿,米色的小锦袍,两人站在一处,显得格外应称。 自然这样的场景不至于让我诧异,钰儿在中途打斗的时候悄悄找到了子衿,一点不意外。意外的是,钰儿一同而来的还有楚月。 “父皇——”楚月怯懦地唤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地上的毒王。 “没用的东西,和你niang一样没有!”毒王瞥了楚月一眼,“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老子动手?”毒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对于他而言楚月已经没有用处了,便只有一个下场,纵然是至亲。我忽然又想起了毒王的驻容之方——至亲之血。 心中一阵哀恸,可楚月的眼中没有预期的悲伤。 子衿没有捆束她,楚月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忽然转身,就在我以为她要攻击我们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跪了下来,直挺挺地跪着,然后响当当地三叩头。 “洌月自知无颜对面隐帝和兰妃,过往的一切虽非我愿,但是,我还是做了……”她开始忏悔。 稍后,我便明白了,隐国的玄阵被破,是因为楚月泄了密,毫无疑问,她从钰儿口中探得了所有。 “所幸,隐帝及时阻止了这场恶剧,但是我愧对大家,唯有……”话没有说完,楚月一个转身,一支飞镖射向毒王。 飞镖以极快的力道出手,这样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然而此举,在所有看来,无异于自寻死路。飞镖没有射到半路,便被掌风击了回来,子衿急急出手,谁料楚月却倾身迎了上去,正中心膛。 原来,她懂武功,原来,她一心寻死。 竹林中,楚月笑得很凄美,“知道我母妃临终前说了什么吗……” 话是朝着毒王说的,然后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风池!” 毒王微微一怔。 “君品,来世,当我不在背负这么多的时候,我会来找你,此生,我负了爱情,却没有换来亲情。我用一生殉他,也定要让他用一生殉我和我的娘亲……风池,是风池……” 君品尚未走向前,楚月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走在最美的年华,走得却最是凄凉,这一生,没有亲情,没有爱情。为了母亲的性命,受迫于自己的亲身父亲,也许,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还不如和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样成了药人来得干脆。 所以,她总是安静的,话语不多,偶然的自如也总是一闪而过。原来,她要违心背负这么多。 子衿说,是楚月自己主动说出真相的,也是她主动要求前来的。 她说自己愿意做最后一次努力和赎罪,可是,没有人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 “隐帝,你的八卦阵图不能耐我何,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毒王悠悠然地站起,我们这才发现,他的肩胛早已不再流血,“死丫头,临死还能给我惹麻烦!” “主上,攻他的风池穴,小月说的一定就是这个意思!” 君品忿忿的提剑冲了上去,却被毒王一掌拍飞。这次,子衿稳稳地接住了君品,转手封了他几处大穴,轻轻一扔,便将君品丢到了我和钰儿的身边。 我这才发现,站在阵中的,只有三人——毒王,子衿,凤胤。 我爹将钰儿颈间的两块白玉合在一起,霎时,竹林间,凭空出现了三十二个字。 一瞬而过,不算真切。 “瑄儿——”我爹唤了一声。 “清商风发,中曲徘徊;天地之玄,日月合明;四时合序,剑气四逸;湛泸赤霄,神鬼合鸣。” 钰儿一字一字清晰地念了出来。 “这是剑诀,你们悟清了,便赢了——” 没有人知道,赢也是要代价的,有时,是惨痛的代价! 给读者的话: 不出意外,明天完结,最迟后天~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19.湛泸赤霄平天下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20. 剑痕一笑泯情仇 虽然我不懂武功,但是,我知道,湛泸赤霄是一对至亲之剑。 百年前的神话是由隐澈、隐浔两位先祖创造的,彼时的他们,打破墨阵,击退老洌王。是以,两剑通灵。湛泸,仁道之剑;赤霄,帝道之剑。 那时的他们,是双生子,心意相通,默契无比,甚至可以为了对方而牺牲自己。兄弟同心,故而其利断金。 而现在执剑的两人,他们的才智谋略,身形修为,丝毫不差于当年之人,可是,他们却有太多的隔阂和摩擦,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意愿,却有相同的情怀。 同为帝王,却不同而谋;红颜乱世,情仇道不清亦说不明…… 如果,没有凤胤的存在,子衿不会孤寂一人,尝尽辛酸百态; 如果,没有子衿的存在,凤胤何来杯酒愁肠,害尽人间相思; 可是,如果没有凤胤,子衿便不会有足够的时间来弥补玄阵,拯救隐国; 可是,如果没有子衿,凤胤便不能够再一次获得重生,安享片刻天伦; 于他们两人而言,恩情,有;宿怨,亦有;这一世,扯不断,理不清,道不明…… “如果,他们克服不了彼此的魔障,只会困于其间,九宫阵会不断放大他们心中的恨意,不断扩张心魔与残杀的戾气。” 我似懂非懂我爹的话语,直到钰儿拉着我的手,急急地呼道,“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正东而生,西南而休……爷爷,为什么,死门移至了正东,这样,如果破不了阵,不是都要死!” 钰儿的力道前所未有的大,掐的我生生的疼,却也使我一下子清晰万分。 眼前的九宫阵开启了死门,唯有死门一开,才会激起阵中人心中的一切邪恶意念。 “他们的心驾驭不了湛泸、赤霄,他们不能释怀,真心地接纳;是以每每湛泸、赤霄对击,都会移转天干九宫的阵心,而今,死门一开,生门移遁,便是先祖在世,也已然无力回天……”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也就是说,纵然他们胜了,也只能随阵而亡?事情的变化急转直下,是我没有预料的局促,还是我早已预料到了,却一直在自欺欺人? 不,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站在此处一动不动的等待,只是为了看着他们安然出阵,而不是目送他们渐行渐远……尘世的这条路,大家才刚刚消除了对于彼此的误解,怎么可以就这般轻巧地停下脚步? 我还没有和凤胤携手醉红尘,还没有为子衿画完那副素笔丹青,亦没有…… 阵中人的剑招依旧是凌厉无比,削、切、刺,转身反挑,凌空下舞,都是无与伦比的流畅,他们怎么就会输了呢?怎么就只能困死阵中了呢? 我想,一定是我爹说错了…… 剑气越舞越大,越发厚重,忽然一声劲爆的厉掌,似要劈开一切,却在触及九宫阵边沿的时候,以回波的形式被打散了回去,掌风和剑气两劲相消,戾气了林间,直直打落了周遭的竹子。 纵然竹子再有任性,也悉数而碎。片片竹条,霎时散成花瓣状,层层叠叠,交错相簇,点点红雨,滴滴散落,斑白的青竹内心淬染了碎红,那是湘妃泪,不,那是至亲的心头血! 本以为,凭借子衿和凤胤的修为,凭借先祖的宝剑和剑诀,眼前的打斗可以迅速结束,可是,我错了。眼前的一切印证了我爹的说法。 随着陡增的纠缠,湛泸和赤霄开始相斥,他们的配合越来越生疏。而毒王似乎因为知晓没有办法走出九宫阵,出招狠毒,招招致命,不所不用其极。眼看着他们节节败退,我觉的喉口开始有血腥味上涌。 “如果,你们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和隔阂,那么,就想想,你们若是死了,谁是最伤心、最孤单的人?” 我爹的话语不重不轻,顺着风向,传向远处。 我不知道谁是最伤心的,但是,那一瞬间,我竟有一同而去的念想。 显然,他们都听到了,两人均是微微一颤,齐齐转头看着我,嘴角在我未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微微扬起。或许这样并没有什么意义,可是,我真的不想他们就这样随风而逝。 头毫无预计地开始摇晃,一点一点的转动……流转而出的是我再清晰不过的不舍,不甘,不信…… 剑依旧在舞,银鞭挥动,交错的剑气,让我明白,没有什么比目睹亲人在生死边缘拼命,而你却无能为力来,来得更加残忍…… 随着一道紫色散过,我看见凤胤一掌击飞了子衿,紫色的烟气顺着凤胤的鼻息缓缓淡去…… “洌猝开始用毒了……”我爹执着剑的手发出了声响,纯钧似乎有所感应,铮铮而鸣。 这是开始,还是真正的结束? 毒王用毒了,这意味着什么? 在凤胤将倒未倒之际,子衿一把冲了上来,挡下了毒王手中的一鞭,我看到了他扶着凤胤的手紧了紧,眉角瞬间簇拢……. 很疼,很疼,从来没有这样的疼,他们竟然用一生来殉了这段情缘,我冲了上去,不停的狂奔,可是,我怎么也触不到他们任何一个。此刻,爱与不爱已然不再重要,只有活着,活着就好,“求求你们,为了我活下来……” 爱情么,在生死这一刻,渺小了…… 当双膝跪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根本没有了跑出去的力气,我依旧在原地……举着的手再也握不住对方的温度,子衿,凤胤…… 月亮再圆一千次,一万次,子衿也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兰花再是郁郁葱葱,身边也永远没有了凤胤的执手相拥? 原来,我拥有了太多,而这一刻,上苍不再眷顾,它要收回一切! 如果——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做交换,只要他们安然—— 我愿意—— 短折而死,惟愿天怜眼前人!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20.剑痕一笑泯情仇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21. 凤血陵泉唤梦醒 毒王的又一鞭袭了过来,凤胤一个转身,挽手执起手中的湛泸迎了上去。忽然,湛泸开始发出淬蓝的亮光,旋即,在子衿配合的当下,赤霄似乎隐隐有所感应,幽幽的暗红色的光泽开始慢慢夺目起来…… 聚拢而去的剑光映亮了原本几近漆黑的夜幕,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四下便真正归于了平静。 天暗了,心也凉了,耳畔萦绕不断的是钰儿嚅嗫的呼唤,一声一声的“母妃”,唤得我急急睁开了眼。 雕栏,画栋,木琴,瓷瓶…… 这里是凌国帝宫。 “钰儿——” 我将手伸向帘幔外侧,此刻,我不想一个人静静地,太静了,我会不安,会想起那抹白光,和它背后的故事。 指间传来的是清风的凉意,我缓缓地握紧自己的双拳,任由指甲再一次狠狠地伸进皮肤,只有切肤的痛,能让我有不再沉沦的清醒。 倒头来,爱了我一生的男子,都没有和我任何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热泪汹涌,顺着眼角汩汩而落。 掀起帘幔,阳光一束一束从窗框中照进来,尘埃在光束中飞舞。一切又平静了,连同心,永远地静了。 我缓缓地坐起,泪眼迷蒙中,仿佛看见凤胤在前方凝视着我,像从前一样沉着潇洒,且多了一抹平静的神情。 他手里拿着那福袋,微笑道,“玉儿!这福袋……藏着你的心,沾着你的血,驻留这我们今生不变的情谊。” “是么,它真的赐福与你了么?所以,你回来了?” 凤胤张开双臂,热切地凝视,“玉儿!我的承诺,超越生死而来,此生不离亦不弃!” 我跌跌撞撞地奔向凤胤,哭喊道:“凤胤……”正将要投进他那温暖的怀抱,却惊觉扑了个空,竟跌倒在冰冷的砖地上。 这不是梦,清晰至此怎么会是梦! 我多么想忘却所有,可是,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终不能望,难道注定等到漆黑夜晚,寻觅着你的方向?可是,你可以告诉我么,方向在哪里?此刻的你,可曾看到,我的眼中藏着泪光,你不是向来不舍么,缘何,这次你走得如此绝然? 砖地上冷冰的温度袭来,点点掌间的血滴落在上面,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一场悲壮的红雨…… 我伏在砖地上,久久未动,或许,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累了,死别的不可挽回远远超过了生离的无奈! …… 月华再一次照亮屋内,浅浅的光华,淡淡的凄迷。 我缓缓地走了起来,推开门,顺着小径,走着。 当心被抽空的时候,怎么走,往哪里走,便不再重要了……停下的时候,我站在皇陵的石门口。抬头望了望月,我想钰儿睡了,我爹应该也睡了……我娘呢?此刻,我忽然很想很想娘亲,我想肆意的哭出声音,我想嚎啕泪撒。 皇陵的鱼泉,可以包容的我的肆意,我的嚎啕,没有人会见到我的无助,我的孤单,从今往后,我要带着钰儿好好地活着,可是,今夜,我需要释放我的痛! 扭动了石门的机关,我拖沓地走了进去,通明的灯火,静谧而庄重。 有那么一刻,我忽然觉得我娘就要醒来了,我缓缓地拾级走向鱼泉,然后像小时候一样,拥着娘亲的怀抱,体悟这永远温暖的港湾。 我滔滔地诉说着这五年来的点滴,出奇的平静,彷佛那个人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单纯的局外人。说累的时候,我就靠着我娘,任由小银鱼穿梭在一旁,合上眼,让氤氲的水汽遮去我即将再次飞溅的体液。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只是觉得有一道目光在看着我,我想,一定是错觉了。悠悠的睁眼,沿着另一侧的石级走了上去,却听到了不真切的一声呼喊。 “是玉儿么?” 当错觉来得太多的时候,耳朵也麻木了。 “玉儿!” “是玉儿么?” 我驻足停了下来,这个声音,很像,很像……我娘? 回头,那汪如水的眸子,淡雅的笑容,纵然隔了如此的光阴,依旧没有变化。 皇陵的门被打开了,我爹寻我,寻至了皇陵。 在看到我娘清醒的这一刻,他的眼中,湿湿的,终于,团圆的时刻,等到了,我娘笑落了泪花,我亦是…… 原来当我失去了一些的时候,我换来了另一些。 守陵人说,凤胤曾经三次探视过我娘。以为他说,他的血或许可以解毒,于是,每日一碗,整整七天,凤胤尝试用自己的血为我娘解毒,直到我们出发凌山。因为也许上了山,便没有机会回来了。 想来,血蚕真的就是冰蚕,凤胤本身ti质特殊,加之常年喂养血蚕,转承了冰蚕的解毒之功效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那么多的血从体内流处…… 所以,他会在对阵时稍显吃力,不是因为余毒未清,而是因为气血不足。 原来,早在他知道自己不会死去的当下,便记起了我娘……便决定以身犯险! “玉儿,也许,凤胤和子衿都没有事……”我爹浅浅地道了一句,“因为爱的太深,他们都不愿束缚于你,想清楚了,便走吧……”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121.凤血陵泉唤梦醒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 ------------ 122. 我用来世还今生 我最终还是踏上了回胤国的道路,在心犹豫的当下,脚步却做了决定。 站在霞殿的台阶上,我却失了走向前的勇气。我害怕,那个兰花飘香的院子里,倒头来只有我孤寂的身影。我从黄昏站到日落,只是这样站着,我想我还能怀揣点点希望。 长长的光影托着我缓缓地抬起了步子,转角处,依稀站着一个人。 淬绿的长袍,欣长的背影,负手而立,凝望着天边的晚霞,仰着的头始终如是。 走近,再走近,直到两处影子叠在了一起…… “玉儿,来了?” “恩。”我低声应和,原来一起都这样真实。 “决定了么?”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温柔。 “恩。”我从来就知道,我爱的是他,对于子衿,我敬他如兄,但是,那并不是爱。谢谢他们给了我不悔的爱和永恒的宽容。 “玉儿——” 他转身,掀下了连着长袍的宽帽,执起我的手顺势一拉,将我拥入了他的怀中,“真好,终于回到了起点,也正是兰花再度炫丽的时节。” 我触上他一头的银丝,想起了守陵人的话,想起了那日毒王的紫烟…… “玉儿会嫌弃么?”我mo着我的青丝,极尽温柔。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我怎么可能嫌弃,他,救了我娘,救了子衿,却白了青丝,发如雪…… 日落的时候,我觉得,他正一点一点吻去我的泪痕,“这一世,我们永远缠在一起……”手腕猛的一紧,是一如当年的那根红线,“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对于那日的打斗,凤胤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再问。 每年中秋的时候,钰儿都会单骑归隐国。我曾不止一次的想回去,但是,我怎么也走不进那个玄阵,可是,钰儿却可以。 或许,将我挡在玄阵之外,玄阵之中的人才能尝试安然放下。几次之后,我便放下了归隐国的念想,其实,不必刻意见面,他一直活在我的心田。 五月的时候,钰儿忽然拿了一卷画轴给我,没有说什么,单单说是父皇留下的。我没有在意,只当是凤胤。 打开那幅画,看着亭廊中微微而笑的三个人,我知道,原来是子衿。 我欠他一幅素笔丹青,欠他一株香草兰,可是,我欠他的真的只有这么多么? 坐在兰亭中,我挥洒着笔尖的墨迹,将那片留白完整的补齐,这一生,我给不了承诺,唯一留下的只有这画面的几株兰花。 钰儿再一次从隐国归来的时候,给了凤胤一串玉珠,说是子衿转赠的。 “那原本是一对的玉珠,此刻,人已成对,珠当成双。”钰儿说,子衿是这么说的。 …… 秋风飘落的时候,我独自依着阑干,赏着兰花。 钰儿已然八岁了,每年还是会去隐国数趟,每次回来的时候,总说寻到了新的兰花,我知道,那是子衿的心意。既然他不愿说白,我也只当不知道。 肩头披上锦袍的时候,我知道,凤胤回朝了。 “玉儿,可曾后悔?” 我笑着往他的怀中蹭了蹭,轻轻摇了摇头,“不知爹爹和娘亲现在如何?” “万水千山,或许都是他们的足迹吧!”爹娘远游去了。 我倾身靠在凤胤的身上,独享眼前的温存。 “玉儿,生生世世有多长,我便护你多久……” 我笑而不语,良久,我道—— “我愿将永生永世许你。但是,来世,请你不要找我,我怕我会心动,但是,今世的债,我想偿还,可以么?” 话没有说完,密集的亲吻沿着发丝而来…… 史家记载,隐帝终其一生,未有娶妻纳妃,孑然一生清平,然每每中秋佳节,却有口呼“父皇”的少年破阵而入,与其对酒当歌; 凤帝终其一生,只娶了荣氏锦玉一人,百年之后,皇陵百里,兰花繁茂,日日不衰; 纷乱的天下,统一在了胤国皇子瑄胤的手中,有人说,他是隐帝的子嗣,有人说,他是凌国的后人; 然,一切纷扰尽过,辗转红尘轮回,一切亦真亦假,已然不再重要,所谓真相如何,历史如何,自然亦无人知晓…… 后世猜测万千,又得敌当年的风云点滴?(完) 作者有话:如果有一天,大家看到小寻写了一篇洛水女神的仙情文,那么,这一世,只有玉儿和子衿。我许你万世千秋,但是,此一生,请让我偿还前世的债! *章节下,960*90,创建于2011-1-13*/varcpro_id=u108088;五岁太子妃 ——————————————————————————————— 正文122.我用来世还今生完, 五岁太子妃最新章节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