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楔子 张绣昏沉沉的醒来的时候,只听到耳边低低的哭声,听的多了就很是烦躁。 作为一个孤儿,张绣从来不奢望有人来关心他,就算被车撞死了,死了也就死了,谁还会费心费力的救他哭他呢? 喉咙干的要命,张绣忍不住勾了勾手指,然后一个小女孩清脆的惊喜的喊着什么醒了醒了之类的。 哭什么?没死都被哭死了。要是我被哭死了,就算是你救的我我也不会感激的。 张绣在脑子里划清界限,费力的睁开眼,视线有点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身边是两个女人,一大一小,奇怪,我没有老婆也没有女儿,怎么会有两个女人? 不过喉咙干的要命,稍一张嘴就痛的要死,张绣忍着撕裂喉咙的疼痛拼命发出一个字:“……水。” 然后又是一阵噪杂,就有个勺子状的东西靠近嘴边,张绣清楚的嗅到了水的湿气,一口把水喝下,又张开了嘴,心里不断的祈祷好心人能再给他口水。 接连又喝了几口水,疲惫的身体就坚持不住了,整个人又昏睡了起来。 他睡着了,于氏却含着眼泪合十念了句阿弥佗佛。 身边的小丫头翠儿也开心的不得了:“姨娘别担心,大夫都说了,少爷醒了就没事儿了,少爷这次化凶为吉,以后肯定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于氏破涕为笑:“就你嘴甜。唉,还好醒了,夫人知道了想必也会开心一点。” 翠儿撇了撇嘴没吭声,闷头做自己的事儿。 于氏也不在意,只是时时注意着给张绣擦额头的汗,每过两个时辰就给他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免得出汗湿掉的衣服捂的再生病了。 于氏是永宁伯府三爷的妾室,说是三爷,张谦也不过是个庶子罢了,因为正妻杭氏成婚十年无子,方才张罗着为张谦娶了个良家妾,也就是于氏。 于氏进门半年就怀孕然后剩下了张绣,当时很是被张谦和杭氏稀罕了一阵子,尤其是杭氏,直接就把张绣抱养到了自己膝下,于氏天天以泪洗面也不敢多言。 谁承想张绣三岁的时候杭氏也怀孕了,虽然只生了个女儿,但到底亲骨肉比抱过来的亲,对张绣的照顾不免就松懈了下来,这不,五岁小儿贪玩就不小心跌到了水池子里,救上来就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张谦只此一子,还是很疼爱的,见这种情况都不免泄了气,只以为自己是没有子女缘的――没看那刚周岁的嫡女都病歪歪的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么?要不是如此,杭氏怎么会忽视了张绣的看顾?再不是自己身上的肉也亲手养了三四年,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 在大夫下结论之后,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活不下来了,不仅是张谦杭氏,就连一向跟他不对付的四弟都来嘲笑他,唯有于氏不肯相信,坚持要自己照顾张绣,等她把张绣抱回屋里的时候,小小的身子除了心口就没了一丝热气。 这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让于氏怎么肯相信自己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也不知是母子连心还是怎么滴,到最后于氏都差点放弃了,张绣却醒来了,虽然只说了一个字,却足以让人欣喜若狂坑爹的一妻多夫全文阅读。 等心情略平静下来赶紧让翠儿去给自家老爷张谦和夫人杭氏报喜。 因为唯一的儿子生病,张谦是宿在书房的,并且辗转反侧了好几宿未能得眠,如今乍闻好消息心情大好,居然诗兴大发开始对着窗外明月吟诗。 杭氏得到消息之后也是双手合十念了个阿弥佗佛,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只是看看自己病歪歪的女儿,忍不住心里又是一酸。 杭氏不是小气的人,对于氏虽然没有多亲热,却也不曾薄待,更没有像别家的那样苛刻妾室,当然于氏做的一手好绣活也是一个原因,于氏的绣活是一绝,一副手帕都能卖出几两白银的高价,于杭氏来说大大的缓解了家庭压力。 老伯爷已经去世,张家老太太比老伯爷去世的更早,如今当家做主的是新伯爷张家大哥张谚,其他兄弟断然没有借住长兄家的道理。 张谚并不苛待兄弟,奈何张家子息太多,作为张家庶子,张谦分到的财产并不多,也就一个三进的院子十顷地两千两白银并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若干,杭氏当年也算低嫁,看中的是张谦虽是庶子但会读书肯上进有前途,当年张谦少年高中进士第二甲第二十八名才十八岁,少年得意,引得盛京多少有女儿的人家争抢,只是如今十六年过去了,当年的少年进士如今也变成了张老爷,张谦几乎在六部换了个遍,每到一个新岗位都认真踏实努力干活,可惜十六年过去,也不过从从七品升到如今正五品工部郎中,事情繁琐耗费精力,偏偏更多时候吃力不讨好,谁有问题了都怨工部。 张谦早就在考虑谋得一外放的缺,他如今是正五品,如果外放那至少也是从四品,况且他十几年来兢兢业业,也颇的好评,想要外放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打算的好,谁知道儿子一病,把他所有的雄心壮志都给打没了。 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后代血脉,即便是官至一品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综合说来,张三爷家虽然算不上家徒四壁,但也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张绣并不知道如今家里的状况,他正在做梦,梦里光怪陆离,他的上辈子和这小小孩童的经历纠缠在一起,时间一久,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现代那个已经三十岁刚刚升职为最年轻的总监却一时高兴喝多了车祸挂掉的张绣,还是那个刚刚五岁有一个爹两个妈一个不常见面的小妹妹的张绣。 五岁孩子的记忆并不多,后半夜张绣总算是安稳了不再胡乱的说梦话踢蹬被子,于氏欣慰于孩子康复,结果自己差点累病,她已经照看张绣照看了两天两夜没合眼,大大的杏眼中尽是血丝。 还是翠儿保证会照顾好小少爷才让于氏趴到外面的榻上合了会儿眼。 上辈子的生物钟这辈子依然没改,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张绣准时醒了。 看着头顶的绣花床帐,看看四周不知道什么木材的古香古色的家具,再结合脑子里的记忆,张绣得出一个很时髦的结论: 他,张绣张总监(财务总监,尽管是才升上去的),穿越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朝代,但绝对不会是清朝,因为他没有剃月两头。 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好歹老天有眼,这辈子不仅有了父母,这父母对他还算不错,虽然两个妈是让人觉得有点不适应。 至于以后会怎样,张绣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想做什么都有心无力啊,更不要说他现在还处于穿越倦怠期,等他养好了再说吧。 ------------ 3第一章 张绣醒来后发了好久呆,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这辈子长什么样呢,顿时急了,赶紧喊翠儿。 翠儿就在他床下脚踏上铺了个地铺睡着,因此他一喊就醒了,醒来也顾不得穿衣服,先伸手摸了摸张绣额头,发现体温恢复正常了才长出一口气,见张绣一眼不眨的看着她,顿时笑道: “少爷这是怎了?睡了一觉难道都不认识奴婢了?” 张绣懒得跟她打嘴官司,一径的催她拿镜子。 翠儿莫名其妙:“少爷没事儿吧?饿不饿?来,先擦擦脸,擦过脸再照镜子,啊,乖~” 翠儿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被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这么哄骗,张绣气的两颊通红: “镜子,我要镜子,快点给我镜子。” “怎么了?怎么了?”却是于氏听到动静进来了。 翠儿很委屈:“我说给少爷擦擦脸,少爷非得要镜子,少爷怎么这一病倒想起照镜子了?以前不这样啊。” 以前的张绣就是个泥猴儿,镜子什么的还不够他摔着玩的,张绣撇撇嘴,可怜巴巴的瞅着于姨娘: “姨娘,我想照镜子。” “好好,镜子镜子,翠儿,去把我梳妆台里那个小琉璃镜子拿过来,绣儿等一下啊,翠儿去给你拿镜子了,绣哥儿先擦脸好不好呀?” 自这一次张绣大病险死还生,于氏就千依百顺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就怕这孩子又出个什么事儿,这种事情再来一次于氏非得自己跟过去不可。 这完全是把他当小孩子来哄了,张绣很无语。 不过到底是成年人,虽然着急如今的长相,依旧乖乖的站起来伸胳膊伸腿儿的换衣服,然后再钻进被子里让于姨娘给擦脸擦手和漱口。 翠儿翻着白眼把镜子拿过来,结果张绣闪电般伸手把镜子拿过去,让翠儿又翻了个白眼。 翠儿是于姨娘的丫头,自然事事向着于姨娘,这小少爷是于姨娘的心头肉她自然也喜爱的紧,但这孩子醒来没一句问于姨娘怎么样就着急要镜子,却让她很是不满,深为于姨娘不值,掏心掏肺就养了个白眼狼。 张绣可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他迫不及待的拿到镜子就照了起来,首先关注的是自己眉毛,眉毛很长,但是挺细,颜色有点淡,眉峰处略向上挑了一下,很传统的柳叶眉。 张绣总算是松了口气,不是八字眉就好宠婚,索妻无度。 张绣上辈子其实长得还不错,眉清目秀,也能算得上一个小帅哥,可惜长了一双八字眉,还是怎么都提不上去的那种,深深把一张小帅脸给破坏成了晦气的囧字脸,每个人看到他不是噗噗笑就是皱眉离远一点,因此张绣活了三十岁,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人家看不上晦气脸啊,看着就倒霉啊,要是影响到自己的运气可怎么办啊? 因此看到这辈子成了柳叶眉,张绣就差欢呼了。 然后其他五官,眼睛也是随了于姨娘是圆溜溜的杏核眼,小鼻子中间往下鼻头翘起,是女孩子最喜欢的那种小翘鼻,嘴巴不大,上嘴唇略厚,嘴角天生上翘,这是一张天生适合接吻的嘴。 至于脸蛋,张绣表示五岁小孩脸太胖了,看不出来,只能等长大或者减肥后了。 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有上辈子的囧字脸,而且还可能长成花美男,张绣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上辈子因为一张囧脸交不到男朋友只能化悲愤为动力好好学习,这辈子总算心愿得偿,还有可能是他最期望的花美男,这心情,怎一个爽字了得?至于会不会男大十八变越变越丑什么的,张绣表示他没听说过。 张绣举着小镜子捧着小胖脸呵呵傻笑,吓坏了于姨娘和翠儿,但是于姨娘现在也不敢做什么,就怕吓到宝贝儿子,连忙使眼色给翠儿。 翠儿很快就端了早饭过来,煮得稀烂的黏糊糊的粥,一小碟腌黄瓜,四个奶馒头,张绣闻到香味才终于舍得把脸从镜子里□: “好香。” 于姨娘端了粥舀了一勺先放嘴边吹吹,不烫了才递到张绣嘴边:“饿了吧?来,张嘴,啊~” 张绣哭笑不得又感动非常,这就是母爱吧?一口把粥喝下去坚决不再吃第二口:“姨娘也没吃饭呢,姨娘也吃,姨娘要是不吃,我也不吃。” 于姨娘感动的眼泪差点出来:“好好,姨娘也吃,绣哥儿先吃好不好?” “我跟姨娘一起吃。”张绣从记忆里得知,小张绣虽然病的一塌糊涂,但模糊的记忆告诉他一直是于姨娘在照顾他,接手了小张绣全盘记忆的现张绣,自然也对于姨娘心生敬意——杭氏可能是怕万一宠爱太过自己有了孩子被欺负,虽然养着张绣却并没有记到自己名下,也没有拦着于姨娘去看张绣,否则张绣两眼一抹黑哪里知道这位才是自己亲娘? 翠儿早就又端了于姨娘的早饭过来,闻言笑道:“就是,这是少爷一片孝心呢,您也就听少爷一回吧。” 于姨娘无奈又幸福的叹气:“哎,真拿你没办法。” 张绣拿着勺子嘿嘿笑。 翠儿看着心里高兴不已,也为刚才把自家少爷错认白眼狼羞愧不已,想来少爷是刚睡醒不清醒罢,这不,逼着于姨娘跟他一起吃饭呢。 这厢主仆三个吃饭吃的其乐融融,堂屋里杭氏已经心神不宁了,心不在焉的随便喝了点粥便瞅着门口不放: “红杏,你说少爷好了会来看我吗?哎,都怪我,要不是我乱了分寸绣哥儿也不必遭这罪~” 红杏麻利的收拾东西:“怎么会?少爷也是关心妹妹,要不是想给妹妹摘荷花,少爷也不会掉水里。夫人别着急,红桃一会儿就回来了。” 杭氏又叹了口气:“你说那池子那么高,这绣哥儿是怎么爬上去的?” 这问题不仅杭氏想知道,张谦和于氏也想知道,家里的下人们更是纳闷诱宠——追妻荡漾全文阅读。 张谦家里不大,也就前院修了个不大的池子养了几朵荷花,满打满算不足一丈,而且河边石垒的挺高,就怕这唯一的独苗出事,这怕什么就来什么,还是掉进去了。 张谦当时的怒火,简直能把张家烧掉一大半,杭氏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委屈,偏偏还没地儿说,听于姨娘那边来报告张绣好转这提着的心才放下。 杭氏家里也是书香世家,父亲是国子监祭酒,不是那等没见识的妇人,知道自己将来靠的还是子孙,自己十年无所出,立刻就给张谦说了于氏做侧室。 于氏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于氏说来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只不过家里比较落魄,爷爷父亲都是秀才,若不是杭家勉强很于家算的上远亲,杭氏又发誓会好好照顾于氏,人家于氏未必愿意嫁给一个将近三十岁的人做侧室,若不是家里老父实在不善经营揭不开锅,人家哪怕嫁给个农夫好歹也是正头娘子,怎么都比给人做侧室强。 张三爷家经济不宽裕,下人也少,张谦自己只有两个小厮兼任书童,夫人杭氏两个丫头红杏红桃,侧室于氏就一个丫头翠儿,唯一的少爷张绣年纪还小,还没有个伴当丫头,剩下的就是老郑头一家三口,老郑家的管着厨房采买,老郑就负责管家看门,老郑家的小子出生的晚才十岁,往常都是陪着张绣玩的,还没个正式差事,除了老郑头一家子是张家家生子分家的时候带来的,其他都是后来买来的,杭氏成亲当年也带了两个陪嫁丫头,不过都嫁给了张家下人管事,分家的时候却是没带来,倒是时常有来往。 正焦急的等着,边上摇篮里的小丫头又哭了,明明已经快三岁了,声音小的跟猫叫似的,每每杭氏看到都伤心不已。 于姨娘就在东边的小跨院里,除了三间正房连个厢房都没有,红桃进去就看翠儿蹑手蹑脚的往外走,还端着几个碗碟儿,红桃往屋里眺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翠儿,小少爷现在是大好了吧?” 翠儿同样压低了声音笑道:“好多了,不过可能躺久了乏的很,刚吃了点东西又睡了,姨娘说要不跟夫人说说,请姚大夫再来看看,看之后少爷吃点什么能好快点。” 一听到好消息红桃也很高兴:“好了就成好了就成,刚夫人还说呢,郑蛋儿已经去请大夫了。老爷来看过少爷了么?” 翠儿眯了眯眼,过了会儿才低声道:“老爷一大早的就打发了墨书来问了,不过那时候少爷还没醒,哎,到底是父子连心哪。” 红桃没接话茬笑道:“这就好,我去跟夫人回话去,夫人要是知道这个小心肯定高兴。” “去吧,哎,听说你得了个新鞋样?回头给我看看。” “行,那我走了。” 翠儿等红桃走了看不见人影了才‘呸’的轻轻唾了一口。 夫人对绣哥儿不是不好,只不过有了自己的亲骨肉对绣哥儿就没当初那么周全了。 夫人身边两个人,红杏还好,实实在在也没什么野心,这个红桃却是个有野心的,一心想往上爬,逮着机会就想爬老爷的床打量她不知道呢,刚才还想挑拨离间,也不想想自己那水平。 也亏得老爷洁身自好,夫人又有些手段拿捏的住她,不然这府上又要多一个金姨娘了,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一个被转了不知道多少手的下人,仗着有几分颜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整天对着小少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翠儿很怀疑,绣哥儿落水背后是不是有这金红桃的手笔。 不过翠儿也很疑惑,就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丫头,夫人怎么就能容得下她呢?不就是嘴巴甜会说几句好话?干活儿没红杏利索,还整天妄想攀高枝儿,要她说,这种人夫人早该打发了出去才是,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 ------------ 4第二章 杭氏得了回报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一放松就觉得有点眼晕,又要照顾自己的女儿,暂时也就忘了再把张绣提到自己身边的事儿,倒是自己珍藏的她自己都舍不得用的人参灵芝燕窝之类的给送了不少。 杭氏不提于姨娘自然也不会提,她儿子还没大好呢,就算夫人对张绣一直不错,没在身边照顾于姨娘哪里会放心。 也许是小孩子之前养的太好太健康,也许是换了灵魂之后强大的灵魂弥补了身体的不足,总之,退烧之后张绣的身体很快便康复了。 在床上躺到第三天,张绣也不复之前软手软脚张个嘴都费劲儿的植物人状态,已经能爬起来了。 张绣这个人很会看眼色,也知道进退,既然自己现在是这个张家的庶子,病好之后理所当然应该去给父亲和嫡母请安,再说根据记忆里,张绣虽然才五岁,却已经开始启蒙了,是他爹张谦亲自教导的。 小张绣聪明伶俐,虽算不上过目不忘,却也一点就通,才五岁的孩子,《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声律启蒙》已经都会背了,《论语》也读了半本,而且基本都能粗通其意。 最让张绣感到惊异的是,明明不是辫子头,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声律启蒙》。 就算张绣是个理科生,但对读起来朗朗上口好像顺口溜的《声律启蒙》年少的时候也曾经因为好奇背过,更知道这玩意儿最早是出现在明末清初的时候。 因为怕引来别人的怀疑,张绣也没敢打听现在所处的朝代,唯一确定的就是,现在不是清朝,至于是清之前的哪个朝代,却没搞清楚,一般也没人会讨论这个,他也无从得知。 原来的小张绣很有些灵气,这也是张谦很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虽然才五岁,做出来的诗却也有了那么点意思,张绣记忆里就有两首不错,一个是小张绣跟着张谦外出时,看到灾民有感而发做的。 全诗没几个字,也没遵守什么韵律平仄,却很生动的刻画了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场景: 天苍茫,草青黄,小儿忍离别,爹娘哭断肠。 还有一个是吃螃蟹的时候即兴发挥的: 八脚横行忙,双刀舞胸前,生来不服气,红袍穿桌上。 以张绣的水平来看,琅琅上口跟顺口溜似的,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挺不错了,但是让他现在作诗,他会告诉你他可以帮你拆分成010101。 张谦这天正好休沐,请求外放的折子已经上了,各处的关系已经打点妥当,就看能不能某个好点的缺了,现在儿子好了,老子也有心情考虑自己的前程了。 张绣到书房的时候就站在书房不动了,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张谦行礼请安,是磕头还是作揖还是拱手?小张绣之前因为年纪小,张谦也只是开始给他启蒙并没有教导太多礼仪,他知道的就是磕头磕头再磕头,可是这平时请安该怎么办?难道也磕头?不会吧?不要吧?千万别啊~ 张谦在屋里就看到自家小子过来了,结果等了半晌人都没进来,从窗户一看,张绣一张小胖脸纠结成了一团,张谦暗自好笑,难道这小子终于知道害怕了不敢来? 谁知道他又等了会儿,这小子居然还不进来,再看看,小胖孩儿正蹲地上数蚂蚁呢,张谦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憋闷(其实是郁闷),一把推开窗户就冲外面的小胖孩儿喊道: “还不进来等我拉你呢.” 张绣郁闷,他还没想要要怎么行礼呢,请安不都要行礼的咩?算了算了,磕头是最保险的无上巅峰。 磨磨蹭蹭终于进了书房,连周围都来不及看倒头就拜:“儿子张绣给父亲请安~” 还没来得及磕下去就被张谦拉了起来,张谦拉过儿子到桌前坐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孩儿比没病前受了一圈,以前小脸胖的眼睛只剩下条缝儿,现在居然能看出眼睛了,这场生死大劫,这孩子是遭了多少罪哟。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可能将来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他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张绣身上,张绣这一病真的把他吓坏了。 他与杭氏少年夫妻感情甚笃,当初纳妾还曾反对过,如今张绣生病他却是难得的对发妻发了大火儿。 此时看张绣大病初愈,脸色还有点不健康的潮红,很是心疼: “行了行了,你病刚好,可有去给你母亲请安?” “儿子打算给父亲请完安就去给母亲请安呢,多亏母亲送给儿子的那些补品,要不儿子不会好的那么快。”最主要的是那支人参,虽没有百年那么夸张,却也有四五十个年头了,品相完好,显然保存的人很用心。 儿子这般懂事张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向是严父,对张绣的教导都很严格,现在拉着不让他行礼已经是慈和的极限了: “过去的事就算了,你以后也小心点,你妹妹那么小懂什么,别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再像这次这样出事,看谁还救你。” 张谦自己也对张绣这次落水很怀疑,但他家里一向妻贤妾和子孝,别的人家里会有的什么栽赃陷害在他加完全没有,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都来不及呢,哪里舍得他受半点伤。 但此时蹊跷归蹊跷,张谦却毫无头绪,只盼着皇帝仁慈,能把他放到富饶一点的地方,让他能远离京城,至少一家子安静的过几年,至少能等到张绣长大一点。 张绣笑道:“本就是儿子贪玩,以后不会了,儿子还等父亲教导儿子读书呢。” 一说读书张谦就想考考他,不过想到张绣病刚好,毕竟是五岁的小孩子,要是逼得太紧适得其反就不妙了,想了想只得罢手,先放他玩几天吧: “行了,别在我这里杵着了,去给你母亲请安吧,你这几天可把她给吓着了。” “儿子省的,这就去,父亲也注意休息,那个谁不是说过,劳逸结合方是勤学之道。” 张谦笑骂:“赶紧滚你的吧,还那个谁,那个谁不是姓张名绣吧?” 张绣没接茬,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 对这个第一次真正见面的父亲,张绣还是满意的,虽然对儿子是有点严厉,也不过是现在教子的通病,但至少人不古板,没让他刚病好就开始念书。 要是他爹是个像贾政那样的迂腐学究……张绣打了个冷战,仿佛看到自己被扒了裤子按在长条凳上挨打,哎呀妈呀,太恐怖了。 杭氏的院子穿过一道夹道就是,张绣到的时候红桃正在院子里绣花,看到他进来先是轻哼了一声才提高声音喊道:“夫人,少爷来了强宠霸爱:首席的失忆逃妻。” 杭氏正在屋里照看女儿,小姑娘刚才又哭了一回,红杏正在帮她,杭氏倒是知道张绣今天会来,张家也就这么点大,有个风吹草动的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奈何小姑娘不挑时间。 张绣掀开帘子就进去了:“母亲不忙,儿子来给母亲请安。” 说着就磕了个头,这头张绣磕的真心实意。 杭氏对小张绣还是很爱护的,但再关心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这一个疏忽张绣就换了个人做,且之后杭氏送了他许多补品,虽说平时做饭也很照顾他了,到底还是补品养人,即便是内里换个了人,这对嫡母的感激敬爱之情却没有稍减。 杭氏见他如此眉头稍展:“你这孩子,来母亲这里还磕什么头。” 张绣站起来肃着小胖脸蹦出一句:“礼不可废。” 杭氏顿时笑了起来:”哟,绣哥儿这都成了文化人儿了,可是给咱们长见识了。“ 红桃在张绣之后跟了过来,闻言笑道:”可不是?少爷这一病倒跟换了个人似的,看着就长大了不少呢。“ 一句话让杭氏眉毛微皱了一下,眼中厉光衣衫,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宽和的笑容:”你这蹄子就会卖乖。绣哥儿来看看妹妹,看你一来你妹妹就不哭了,哟哟,这都笑起来了。“ 红桃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又退了出去,手里还拿着她那块儿没绣完的帕子。 这两个人的短暂交锋没逃过张绣的眼,张绣心里嗤笑,看来这个红桃也没翠儿说的那么受宠嘛,这么嚣张,就不知道有什么依仗,看这景况就连当家主母都要让她一分。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他现在的全部精神都被那个小娃娃吸引了去。 张绣凑上前去,周岁一岁多虚岁三岁的女娃娃,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该有的壮实,虽不是皮包骨却也瘦的很,小脸憋得通红,想来是刚才哭过,见着他就咯咯的笑,边笑还边打嗝,小手伸出来要抱抱。 张绣一直就喜欢小孩子,看到小娃娃这可爱可怜的样子就心痒痒,他扑闪着杏核大眼冲着杭氏使劲儿卖萌:”母亲,我可以抱妹妹吗?“ 杭氏笑:”你才刚好,手上没力气,还是这样吧,她刚安生了点,一换地儿又该哭了,我可不想再哄她了。“ ”妹妹还小嘛。“张绣稀罕的不行,捏着小娃娃的小手跟她握手。 ”等妹妹再大一点儿我教她念书。“ ”行行,绣哥儿书念得好,肯定也教的好。“ 张绣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然后俩人就大夫怎么说啊还要不要吃药啊饭吃的香不香啊先别急着念书先养好身子啊之类的家长里短说了好一会儿,张绣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尤其是跟杭氏,虽然杭氏作为主母算是不错了,至少没有像那些宅斗小说里写的那样迫害庶子,他还是轻松不起来。 好不容易退出来的时候已经一脑门子汗,张绣欢快的奔到跨院里,于姨娘先给他擦了擦汗,然后让他去歇着,自己给他裁剪衣服。 也许亲生母子就是不一样,跟于姨娘在一起的时候张绣轻松自在多了,世上果然还是亲妈好。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一直觉得不合适,总算想到一个勉强合适的了, ------------ 5第三章 待张绣大好之后日子就没这么悠闲了,每日里早起给嫡母杭氏请安,请安之后吃饭,然后自己念书,中午回来一家子吃个团圆饭,下午随便玩,晚上张谦有时候有应酬就不一起吃饭,等晚上回来再给张绣解释今天的疑难。 然后张绣发现这个朝廷的福利居然很不错,所有臣子都是五天一休沐,工作日每两天一次小朝会,每十个工作日一个大朝会,所谓朝会也就是早朝的意思,完全不是电视上演的那天还没亮呢就爬起来上朝还是天天上。 他就说么。要是真这么干估计官员就是世界上最短寿的人群了,一个个都是熬死的,肯定没人当官了。 然后最合他心意的就是,尼玛这里居然是一日三餐,咩哈哈,一日三餐啊。 他还以为自己得吃一顿饿一顿,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人性化。 也就是这个,更让张绣确定了这个朝廷不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但是她又有几乎完全相似的书籍和教育,只能说明名人不论朝廷是谁家的都会是名人。 最后张绣只能根据自己看的史书大概确定,可能是哪个前辈穿越了,把清朝给蝴蝶了,还把明朝也给蝴蝶掉了一半,因为明朝虽然不比秦时两世而亡,也最多不过传承了三代。 历史上有名的永乐皇帝朱棣在这里并没有成功,而是在靖难之役之中染了时疫挂了,这位铁血皇帝没了,没主见的建文帝无法控制朝纲,把个他爷爷传给他的大明朝弄得狼烟四起,在位十年,后三年就忙着平乱了,最后还忙死了,传给了五岁的儿子,结果这位小皇帝也没当多久,然后就被大盛开国皇帝太祖皇帝姜堰给推翻了重生——再嫁军门最新章节。 关于这位太祖皇帝的记载并不多,反正张绣不仅以前的历史上没听说过姜姓名人,现在的正史上也只说是姜公(姜太公)后人,倒是野史上记载这位太祖皇帝年轻时薄有资财,颇是急公好义,就是传说中的有点家产的小地主,不过本人更喜欢舞枪弄棒,十六岁就离家出游,就是所谓的游侠儿,说白了就是浪荡子。 若是简单的浪荡子,也不可能当成开国皇帝了,张绣对这位交游广阔的太祖皇帝佩服的紧,他当皇帝就和当初大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一样,都是被一群手下逼着穿上的,不过他倒没有过河拆桥,反而对武将们很是优渥,使得大盛的武力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对强盛的状态。 虽然张绣极力想证明这位太祖皇帝也是穿越者,可惜无论从哪里看,太祖皇帝都没有一丝穿越者的特质,唯一让他疑惑的休沐日,还有可能人家好享受所以才这么规定,反正人家是开国皇帝,人家怎么说就怎么是。 当今好像是第四位皇帝,第三位去世的早,当今登基的时候才十二岁,不过这位也不是个软蛋,十六岁亲政立刻就把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至今二十八载,所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唯一缺憾就是子嗣不封,都四十了只有一个八岁的儿子,这孩子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 张绣摇摇头,没人竞争固然安全,但没人竞争也就无法保证下一任皇帝是否贤明了,至少要是这个小太子出点事儿,皇帝连个备用太子都没有,有够糟心的。 张谦的书房张绣是可以随意进出的,这么些日子下来,趁着张谦没在,他就整理出来这么点东西。 当然对自己家的情况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祖宗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被封了个世袭的永宁伯,看着好看,但是身为庶子的庶子,张绣表示这实在太坑爹了,要不是他爹张谦知道上进会念书,可能他家只能依附现在的永宁伯也就是他大伯生活了,而要不是张谦多年无子,估计张绣也就是个被嫡子欺负的份儿了,不,说不定还投不到张家,因为张谦和发妻感情甚笃,据说当初要不是为了子嗣传承,张谦也不会同意纳于氏为侧室。 而根据张绣的观察,尼玛这种大情圣还他爹还真有可能。 因为一个月三十天,他爹只有两天会歇在他亲妈于姨娘房里,其他大部分时间是和正室杭氏在一起,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氛围,温馨甜蜜,旁人根本就插不进去,每次张绣看到都觉得简直要闪瞎劳资的钛合金狗眼。 一次高烧差点把小明送掉,张家现在从张谦到郑小蛋儿都对他严厉了不止一筹,水池,不准靠近,大门离远一点,就连过个门槛,郑小蛋儿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就怕自家少爷不小心栽个跟头又出事。 对了,张绣病好之后就跟张谦要求开始正式念书,郑小蛋儿就正式成为了张绣的书童兼小厮,任务就是张绣走着他跟着,张绣睡着他看着,张绣念书他听着,张绣吃饭他伺候着,人家改名了,现在不叫郑小蛋儿了,大名郑茗烟——张绣眼馋贾宝玉书童的名字眼馋好久了,现在终于用到了,在无人的时候得意的叉腰笑了好久。 张绣虽然没啥灵气,好歹记忆力不错,悟性也够,一个月下来,《论语》也全部念完了,然后是《大学》,因为开始正式念书,张谦还教了他《弟子规》,《弟子规》就是学子面对各种情况应该有的礼仪规矩,这点对现在的张绣是急需的,所以三天下来就背的滚瓜烂熟,然后挨着请教张谦,十天过去,已经通读《弟子规》并且能说出自己的见解,开始慢慢学着融入自己的言行举止了。 张谦自己就是个知道努力上进的,自己儿子这么好学张谦偷着乐了不知道几回。 以前张绣小,让背书还的引诱着,现在知道主动学了,这也说明他这一支振兴有望后继有人。 张绣之所以这么努力,不过是对人情冷暖有着清醒的认识,上辈子从懂事开始,他就知道靠别人比如靠自己,所以他才能在三十岁的时候当上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小小王妃好诱人全文阅读。 而这辈子,作为庶子的庶子,虽然不知道嫡母还会不会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但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未来,不如自己努力争取出人头地。这样就算到时候杭氏有了嫡子,哪怕以后分家,至少他也能撑起门户,而不是眼巴巴的靠着那么点分得的遗产过活儿。 张绣也是现在才知道,坑爹的遗产分配,嫡长子居然能分七成,剩下的就是其他儿子分,如果还有嫡子,庶子能分的更少,庶子净身出户在大盛朝比比皆是。 张绣不希望这种凄惨降临到自己身上,就必须现在开始努力,他又不是真正的五岁小孩子,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再说张谦也怕他小小年纪用功太过熬坏了身子,给他布置的功课并不多,张绣更多的时候是锻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然后看一些史学律法游记之类的,这些很实在的东西,不论什么时候多准备总是没错的。 就在张绣埋头苦读的时候,张谦却接到了一个又喜又忧的消息,他谋求外放的折子准了,这是喜,但不是什么平安和乐的地方,而是西北苦寒的安定府。 安定府是大盛最靠西的一个府,且西临朵颜,北面鞳剌,朵颜十三卫,鞳剌二十四部,个个都是民风彪悍人人尚武,就连女人也是上马能拿枪下马能杀狼的狠角色,对大盛边界更是骚扰不断,镇守这边的一直都是靖王一脉。 当初老靖王因为母亲出身低,在夺嫡中倒是没受什么波及,但老皇帝也就是太宗退位前下了诏书,皇八子封靖王,藩地哈密、赤鹰、克古三卫,这三卫隶属于安定府,但是却跟安定府毫不相干,等于把安定府给划出去了三分之一。 谁都知道当初老靖王是被太宗皇帝给放弃的,就差没明说你守着那地方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老靖王也很光棍,反正都是他的封地,严格来说安定府出了城门走不到两里地就是靖王的地界儿了,老靖王偏偏把王府建在了安定府的正对门,像是故意要和他爹太宗怄气一般。 时间长了靖王府周围也形成了城镇,渐渐的和安定府不分彼此,甚至两边的人可能出门砍柴都会打招呼。 可惜太宗皇帝不知道,否则估计会从皇陵跳出来骂这个不孝子。 继位的是老靖王的三皇兄,新皇帝对这个皇弟的胡闹一笑了之,于是就形成了现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局面。 每个来安定府上任的知府都必须拜会老靖王,但每个都呆不久就被靖王一脉给弄的灰头土脸,还好靖王一脉有分寸,也安分。 朵颜和鞳剌扰边基本都是靖王府出兵镇压的,这边的驻军那就是靖王府手里的一杆枪,指哪儿打哪儿,安定府根本就指使不动。 这鬼地方谁都不乐意去,可惜张谦不知道谁跟他不对付,偏偏把他给弄到了那里,调令已经下来,十日后就要启程,现在连找门路换都来不及了。 张谦这里长吁短叹着让家人收拾东西,皇宫里皇帝大发脾气。 张谦是他看中的人,想当年少年进士意气风发,写的试卷不仅锐意十足而且言之有物,非常合当时还年轻的皇帝的心思,虽然是二甲二十八名,但谁都知道张谦被人顶下去了,一个伯爵府在京城实在算不得什么,有的是比他家更权贵的人家,更何况,张谦不过是个庶子。 皇帝原本只是觉得这人是个干实事的,谁知这人有点本事居然什么岗位都能胜任。 皇帝看磨砺的差不多了想把他外调锻炼几年好以后给小太子当左膀右臂,谁知道却被人偷梁换柱给弄到了那鬼地方。 皇帝眯了眯眼,最近有些人蹦达的厉害,看来这几年他不动手,所有人都忘了他这皇位是怎么站稳的,有些人,该动一动了。 ------------ 6第四章 张谦请求外调的事情瞒的很紧,就连杭氏也不过是听他长吁短叹了几句不得志什么的。 所以张谦说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 杭氏抱着女儿张素馨的手一松,女儿差点掉地上,赶紧把女儿塞给一边的红杏急声道: “外调?老爷,这从何说起啊?咱们在京城里不是好好的么?” 张谦打起精神叹道:“我在京里十六年,也不过从从七品熬到了正五品,眼下大哥那边不安稳,为了你们母子安全也为了给孩子们博一个前程,不得不如此,还好,那地方还不错,咱们到了那边会很轻松。” 张谦这话说的假,安定府那边算是最不安稳的了,只不过边防驻军都在靖王手里,知府插不上手才显得清闲。 于氏是标准的古代妇女,一直恪守自己的本分,身为侧室从来不嫉不妒不吃醋拈酸不乱出头,对正室夫人也一向恭敬,这种场合她一般是不吭声的,在她看来,老爷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只要谁也别动她的心肝儿她就能一直安分守己下去。 杭氏心急如焚:“哎哟这可怎么办?再有十天就要走了,咱们东西都没收拾,怎么来得及?老爷怎么也不早点说一声?咱们也好安安心心的收拾东西。” 张谦苦笑:“我都不知道这调任状来的如此之快。”他原本还以为至少得拖上个两三个月呢,这不是一贯如此吗?可他的调令不到二十天就下来了,本来从容的时间硬是被赶成了鸡飞狗跳。 张绣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父亲,您外放的是哪里?”江南、塞北和岭南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啊亲。 张谦拖了又拖不肯说就是怕妻妾担心,没想到张绣直接就问了,一方面对他戳破自己用心有点生气,另一方面又欣慰于他能抓住重点,这种后继有人的感觉,怎么就这么爽呢? “是安定府,有靖王镇守,不用担心那些塞外蛮子。” 安定府已经到了关外,这是只要识点字懂点尝试的人都知道,那些官员夫人更是清楚。 所以杭氏一听直接就软了身子,就连于姨娘都有点动容,张绣更是直翻白眼。 他这段时间翻书不少,虽然没有找到地图――没有且不说就是有也未必看得懂――可是字里行间的了解的也不少。 现在的靖王就和明朝的燕王朱棣差不多,在自己藩地拥兵自重,而且武力极强,按道理来说皇帝对这样的藩王应该都很警惕的,但奇怪的是,历任皇帝对靖王一脉都放心的很,最多就是派个知府去稍微牵制一下,但谁都知道不过是意思意思,在那边还是要听靖王的。 杭氏其实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但再坚强不代表她就愿意一家子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冒险,不过这种愤怒憋屈她不能跟任何人说,就连自家爷们儿也不能说,虽然张谦没有明说,杭氏看的出来,张谦也很郁郁。 张绣人小没有发言权,于姨娘更是一声不吭的回院子开始收拾东西,顺便帮杭氏收拾整理,该变卖的变卖,该入库的入库,这么大的事,偏偏所有人都是一片愁云惨淡小人物的英杰传全文阅读。 这些都跟张绣没关系,他太小,目前能做的就是看自己需要带些什么,然后继续学习放松锻炼,张谦这十天就呆在家里,父子两个相处的时间多了,父子感情倒是更上一层楼了。 张谦要外调的消息传的很快,张谦上午回来,下午就有人杀上了门。 张谧张谵一得到消息就冲到了张谦府上,张谵还小,人还在门口就嚷嚷起来了:“三哥,你不是说是你自己请求外调的吗?怎么就请了这么个破地方?鸟不拉屎不说,一不小心连小命都丢了……嗷,痛,张谧你个混蛋。” 张谧收回自己的扇子笑眯眯道:“叫六哥,还有,绣哥儿看着呢,咋咋呼呼的没一点长辈样子。不过三哥,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谦头痛的看着这两个小弟弟:“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张谵抚着额头气哼哼道:“我们不来你就走了,哼,还兄弟呢。” “……”张谧又敲了他一记笑的无奈,“好了你就少说点吧,来绣哥儿,到六叔这里来。” 张谵怪叫道:“才不要去你那里,你个大尾巴狼。好绣哥儿,来小叔叔这里,别理你六叔,他就个混蛋,嗷~张谧~”这是又挨了一记。 张绣笑嘻嘻给他们行礼然后躲到了张谦身后,从他旁边探出脑袋看这两个小叔叔就是不吭声。 记忆里这俩小叔叔和父亲张谦关系很好,这俩人没事儿就上张谦家里来玩,最喜欢逗张绣。 之所以这段时间没见,是因为这俩人都在溪山书院念书,且张谧明年正准备下场,没时间玩闹,不过每月一天的休息大半时间却都耗在了张谦府上。 其实张绣觉得很奇怪,一般大家族子女多的多半你争我斗,虽然不至于你死我活,但看不顺眼下绊子的也比比皆是,张家虽时有看不顺眼的,但下狠手的倒没有。 不过张家兄弟也不是铁板一块儿,而是相互抱成团,像老大张谚和老五张诺因为是一母所出所以就特别亲密,老二张谨和老四张译就是各成一派,剩下的老三张谦老六张谧老七张谵,因为各种原因不是不受宠就是被无视,这仨就抱成了团儿。 张谦比他们两个大得多,尤其是老七张谵,老七是老伯爷酒醉之后一夜风流留下的,生母不过是个伺候张谦母亲的粗使丫头,他出生的时候张谨都十九岁成家立业了,现在也不过才十五岁,对这小弟弟也就多照看了点,而他的生母,就是老伯爷死了都没给个名分。 而老六张谧,生下来就没了母亲,磕磕绊绊能活下来算他命大,后来也是张谦偶尔看他被别的兄弟欺负连哭都不知道哭只知道要吃的心下不忍自己接管了小家伙,就被个小尾巴黏上了,那时候张谦刚参加完殿试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许是耳濡目染或者幼时经历太过刻骨铭心,总之这俩小家伙也挺有上进心,跟着张谦读书写字。 不过分家后张谵还小也未成家,自己和生母苗姨娘住了张谦家后面一个三进的小院子。平时有事都是找三哥的。 至于张谧,跟张谦也不过隔了两条街,离的都不远,不过这人心气儿高,且自认短袖不想祸害人家女孩儿,至今连个伴当都没有,家里也只有一个管家一个厨娘一个书童,其他的都拜托给了三哥张谦。 至于其他的,张绣连脸都想不起来所以不提也罢。 张谵一看张绣那小样儿就嘿嘿直乐:“哟,生了一场病倒知道害羞了,以前的厚脸皮呢。” 张绣冲他翻了个白眼又躲回了张谦身后鬼棺。 才不是害羞呢,不过就是突然受到这么多人关爱有点不适应不好意思而已,才不是害羞呢。 张谧一打扇子遮着嘴巴先冲张绣抛了个媚眼然后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张绣打了个冷战,不是听说这个六叔小时候很苦逼咩?怎么长大了这副妖孽的德行?这根本不科学好吧! 张谦轻咳了一声,那两个立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仿佛刚才小动作不断的不是他们。 见两个弟弟都收敛了张谦才摸摸张绣的小脑瓜儿柔声道:“爹和两位叔叔有事要说,绣哥儿自己玩去好不好?” “好。”张绣脆声应到,随手拖了一本书出了书房,过了门槛的时候他猛然扭头,张谵正偷偷冲他挤眉弄眼,张谧又在妖孽的笑,这个骚包。 张绣心里一乐,立刻把书往膈肢窝一夹,拉着眼皮扯着嘴角翻着白眼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抬腿就跑。 没跑出多远就听书房里传来喷笑声咳嗽声还有哀哀的求饶声,张绣心里得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小孩儿报仇转眼之间,让你们取笑我调戏我,哼,咱有亲爹咱怕谁。 书房里张谵眼睛瞪的圆圆的结巴道:“这这这,三哥,这是绣哥儿么?绣哥儿不是变乖了么?”他娘说的,绣哥现在可乖了,会端茶倒水会嘘寒问暖,还认真读书认真锻炼,别提多孝顺了,他还以为张绣转性了不调皮了呢,哪里知道在这里等着他。 张绣不在了,张谧也不装样了,懒洋洋道:“就你这傻子会信这种鬼话。不过绣哥儿变化确实挺大。”要搁以前早就被他惹哭了。 张谦既想显摆又要强忍得意,难受的不行,压抑着心中的高兴摆手道:“哪有什么变化,不还是那么调皮捣蛋?不过倒是知道自己念书了,也不像以前那么贪玩。生了一场病倒是懂事多了。” 张谧笑道:“三哥你要是高兴你可以笑出来的,我们又不会取笑你。” 张谵有点想不通:“生场病就开窍了?那我也生场病去,绣哥儿是落水了是吧?回头我也冷水里泡会儿。” 张谵不是不知道上进,但比起念书念的头疼,他更喜欢舞刀弄枪,读书人的那些弯弯绕绕他搞不来,他更喜欢武人的直爽。 张谦脸色一沉:“胡闹,好好的念你的书,要是下次生员还不过,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张谵的脸顿时皱了起来,张谧嘻嘻嘻,张谦就把枪口对准了张谧: “还有你,你也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 张谧:“……” 张谧真是躺着也中枪,他是冤枉的有木有?那是他比较倒霉好不好? 谁教老伯爷过世守了三年孝,结果那一年乡试刚过,又要等三年,这是时运不济不关他的事好不好?否则他也和他三哥一样十八岁就是进士了好不?要知道他可是瞄准了探花这个位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老五叫张诺,不是张译。 张家七兄弟:老大张谚,老二张谨,老三张谦,老四张译,老五张诺,老六张谧,老七张谵。 张家四姐妹:大小姐张晴,二小姐张晚,三小姐张映,四小姐张晓。 以后张家人物再出现的时候会把具体的排序发出来。 ------------ 7第五章 张谦为人不错,虽算不上八面玲珑,大面上却还可以,很是交了几个不错的好友,这几天频繁的参加这些好友们给他举行的饯别宴,剩下的时间就是叮嘱两个弟弟,督促家里收拾东西,看着小儿子念书。 转眼之间就到了离开的时间了,来送行的除了几个知交好友和几位同僚,就是两个弟弟,六弟张谧没了以往的笑容,一张漂亮的脸蛋绷的紧紧的,小弟张谵已经哭的稀里哗啦了。 张谵出生的时候张谦已经成亲,之后自己又一直无子,可以说是把张谵当成儿子养的,感情深的很,这不,张谵已经嚷嚷着要收拾行礼跟他三个一起去永定府了,好歹被张谧拦住了。 张谦走前亲自去拜访了先永宁伯他大哥张谚,张谚只说了一句好好干就再没了别的。 就连今日送行,其他兄弟也不过是派了管家下人送了些银子做程议,加起来有两百辆左右,不过张谦也不在乎就是了。 张谦此行其实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历任永定知府,虽然没死,但都被折腾的没了雄心壮志,有的还被搞的家破人亡,否则也不会人人对这里比如蛇蝎。据说还有的老婆孩子曾经被抢走过,虽然后来又被救了回来,到底留下了伤痕无法再正常过下去。 张谦不迂,但天生有点执拗,否则也不能在张家那样的地方出人头地还做出一番成绩来。 他觉得如果他最后也落得那样的下场,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着那些兄弟好友,只觉得此次一别大概要到黄泉才能相见了,甚是伤感。 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远处的身影,张绣才从马车里爬出来,张谦骑着马正好在马车边,看到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没教养的东西,临别都不知道给你各位叔伯见礼,这么多年白教你了。” 张绣撇嘴:“我明明有行礼,只不过没说话罢了。再说了,反正要走,说那么多干嘛?越说越舍不得,当断不断,别弄到后来小叔叔真的跟来你又后悔。” 张谦都气笑了:“小王八蛋,这是谁教你的歪理?” 张绣嘿嘿笑:“爹啊,我识字可都是您老教的诶。” 张谦顿时一噎,刚想抬手揍张绣,就见这小子手脚并用灵活的爬进了车里,忍不住摇摇头。 这孩子倒是天生的洒脱,只不晓得会不会是天生的薄情,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对这孩子心性的引导无限征程。 永定府地处西北,民风彪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且因为经济不够发达,就连文人也少的很,在中原诸人看来,简直就和方外没礼教的蛮子差不多。 小孩子心性不定,张谦很怕这唯一的儿子到了永定府贪玩坏了性情。 张绣当然不是薄凉,他可是好好的给两位叔叔送了一份好礼呢,嘿嘿,要是到时候不见了,他就有借口要好处了不是吗? 张绣一路上东张西望稀奇的不行,见到什么都要大惊小怪一番,后来于姨娘都受不了让他去找小妹妹玩,杭氏专心看护宝贝闺女,路上还要注意各种安排,忙的跟陀螺似的,已经够糟心了,哪里还有空看张绣这个宝贝蛋?于氏张绣又被杭氏推给了张谦。 张绣看见什么都要问,人家拔草要问浇水要问,看到树要问看到草也问,有时候还会问一些比较深沉的话题,比如在路上临时歇脚的时候就捡起一堆树叶,神神秘秘的问他爹哪两片树叶相同,然后叉腰得意的告诉他爹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然后开始举例,从他家大伯一直到他家小侄儿,是的,张谚的大儿子如今孩子都已经出生了,然后告诉他爹这叫实践出真知,然后又问那为什么有的人明明不是亲戚偏偏长的像呢,张谦的回答是百样米养百样人,张绣说否也否也,那是因为女娲娘娘甩泥点子乱甩的。 尤其后来张绣吃着鸡蛋问他爹,你说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捏,直接把他爹都问恼了。 张谦恼羞成怒,差点逮着他揍屁股,不过有些话倒是让他若有所思,比如那句实践出真知。当然关于先有蛋还是先有鸡这个问题他还是很认真的写信请教一些好友同年了。 张谦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个五岁小儿给问的无话可说所以折磨一下自己的好友来找平衡的。 张绣不是没外出过,事实上他从小小的会计一路做到财务总监的位置,出差的次数不要太多,出差嘛,不是飞机就是火车,偶尔近了就跟同事拼车,这样一路慢慢悠悠的边走边逛还真是没有过。 且不说三百年前的环境空气都不是后世能比的,唯一让他不满的就是,这路实在是太不平整了,他们走的还是管道,也是坑坑洼洼哪里都不平,有时候碰到下雨马车还会陷进泥坑里。 张绣被晃的身体都酥了,一到晚上做梦就是一堆一堆亮闪闪的星星一会儿排成s一会儿排成b。 张绣发誓,他一定好好念书,然后当官,然后到工部,他爹能到户部最好,然后他要去研究水泥,他爹肯定会给他拨款,然后他要把全大盛朝所有的管道都特么整成水泥路。 因为心情烦躁,于姨娘也有点晕车,杭氏要照顾小妹妹,除了每天停车的时候或者偶尔去杭氏车上逗逗小妹妹,剩下的只能自己找乐子了。 精神抖擞忧心忡忡的张谦就成了他的目标。 固然是发泄自己的不平衡,另一个却是想让张谦心情能放松一下。 事已至此,难道得了忧郁症就能改变现实吗?还不如放宽心想想以后怎么办呢,天无绝人之路,靖王再怎么一手遮天也不能一条缝都不漏,总能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的。 与其现在想东想西,不如放宽心且看以后。 这不,这几天张谦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其实张绣很纳闷,虽然当今也算的上政治清明,但文帝(太祖-太宗-文帝,现是昭和二十八年,以后称皇帝昭和帝)登基的晚去的早,且文帝虽然只有五个儿子,但个个聪敏能干,除了靖王自动放弃皇位争夺,其他人争的头破血流,谁都没想到文帝去世前遗诏居然留给了当时才十二岁五皇子,想当然皇权之争留下的隐患也多,尽管当今也算勤勉开明,却也管不到方方面面,时不时的就有个什么什么的势力蹦达出来,但为什么他们这一路什么都没碰到呢? 此次西区近四千里,其实和流放也差不多了,按照马车每天八十里的路程,就要走将近两个月,要说能一路风平浪静一点波折都没有,张绣是死都不信,偏偏事实就是如此奇怪缠绵入骨-军阀的少妻最新章节。 张谦听说儿子还盼着山匪强盗出现,顿时哭笑不得: “这些匪徒不是没有,只不过形成势力的自有其生存之道,你以为光靠他们自己能保得住那点山头?靖王虽势大,却没有反叛之心,也只不过是骄矜了些,且今上如此贤明,这些人也很会看风头的。再说了,一般宵小又如何惹得起我们?” 张绣忽然想起了临行前忽然来到的那五十个侍卫。 好像自家老爹的调任状并不是内部发的,而是皇帝直接下旨的,现在又没有人要跟皇帝抢皇位,自然都是看皇帝脸色行事了。 不过总觉得哪里挺奇怪呢。 “父亲,我听说别的官员去上任,其实是不准带家眷的,就算带家眷,一般也是家眷在后。咱们家怎么就一起了呢?”不准带家眷允许娶小妾啊,不仅电视里这么演的,好像很多人家都是这么做的――都是翠儿去外面买东西的时候听来的,且那些人家眷与其说是留京孝敬父母不如说是作为人质。 张谦意味深长的笑:“咱们张家可不是我一个,咱们张家当家可是你大伯。” 张绣登时就明白了。 永宁伯张谚对那些庶出的兄弟并不亲,尽管张谦有功名在身,说出来也很给张家涨面子,奈何那也是对外面的时候兄友弟恭,而事实上,因为母亲是嫡母指给老伯爷的通房丫头,且母亲本身不是那种伶俐人,张谦打小就没得过什么宠爱。 也就爱读书会读书让老伯爷高看了一眼,也不过是面上的事,暗地里嫡母没少打压他,他能成功熬死两位顶头上司然后分家,不得不说是真的天资聪颖。 可惜他刚功成名就,生母秀云就死了,死后才得到恩典抬成姨娘。 张谦对张家没好感,否则也不会因为同病相怜就对两个小弟伸出援手。但再没好感,他们都是一家子的兄弟。 打断骨头连着筋,扯了葫芦牵出藤,有些东西不是不在乎就能无视了的。 张绣不懂张家兄弟之间的弯弯绕,但他知道谁对自己好,那个大伯张谚,他连脸都不记得,可见是从来没见的。 据说他有六个叔伯四个姑姑,实际上他熟悉的只有六叔张谧七叔张谵。 那么现在永宁伯张家,就成了牵制张谦的一张好牌,不管他愿不愿意,除非他不要名声了,否则和永宁伯府是永远掰扯不开的――可张谦是文人,他能不要名声吗? 他不能,所以哪怕不耐他也只能忍着。 想明白了这些,张绣晃晃脑袋叹了口气:“哎,长大真麻烦,父亲,你说我能一直是小孩吗?” 张谦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你去拜拜佛吧,说不定佛祖会让你做一辈子小孩子呢。” 张绣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扑到于姨娘马车里去吃点心。 清高什么的,什么斯文,什么优雅,全特么是骗人的,骗人的。 他爹就会捉弄他。 ------------ 8第六章 张家五口人到底还是没有一起到底,离永定府两百多里的时候,小姑娘张素馨病了,小脸通红,高烧不止,张谦虽然忧心嫡女,却不得不赶紧赴任。 日子都是订好的,不可能往后延迟,况且一路为了迁就小女儿的身体状况,原本一日应该有七八十里路程,硬生生被拖成了六十来里,五天后就是正式交接的时候,他不可能为了家事让人家等。 临行前张谦满心不安,自从成亲以来他还没和自己的妻子分开过,况且此时几个人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没一个能在外面顶事的,这时就有点后悔没把小弟张谵给带来了,要是张谵来了一旦有个什么他还能外出顶顶。 张绣对张谦的担忧满不在乎,他挥一挥小手脆声道:”父亲且放心,有儿子在呢,必能保的母亲姨娘和妹妹无恙。“ 张谦一下乐了:”你?就是有你我才不放心,我看要闯祸肯定是你。“ 张绣大急:”我是大人了,你又小瞧我,等着瞧吧。哼。“ 张谦揉揉儿子脑袋:”哪里敢哟,那绣哥儿可要照顾好母亲和妹妹,父亲到时候在家里等你们。“说实话,要是之前的张绣张谦还真有点担心会被拐子给拐了,不过现在的张谦虽然人小帮不上什么忙,却也不会惹什么事儿。 再说他还特意把老郑给留下了,在京城临行前特意聘请的二十名护卫也留下了十名保护妻儿。 杭氏看着他们父子笑闹心里又酸又涩:”天色已然不早,老爷还是早点启程吧,差事重要。绣哥儿现在乖巧着呢,你们爷儿俩要说笑以后有的时间说笑,老爷且放心,我会看着的。“ 张谦鼻子一酸,忍不住道:”你也不要太伤心,素馨,唉,尽人事听天命吧。“女儿是他心爱的人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他怎会不担心?但这孩子从出生以来就一直病歪歪的,几乎是泡在了药罐子里头。 再说小孩子体虚,本就不宜远行,偏偏这小女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气色看着反而好了许多,还会跟哥哥玩闹了,谁知到了这里反而又生病了,且比以前更严重,虽不至于眼瞅着就不行了,但这边哪里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张谦自己都觉得这女儿大概也就这样了。 一句话说的杭氏眼睛又红了起来,她这几天本就忧心女儿的病情天天暗地里抹泪,偏偏人前还要强打精神处理杂物,于姨娘虽说能帮得上忙,到底懂得不多,倒是张绣让她很是刮目相看。 这孩子是真长大了,会哄着妹妹喝药玩耍,会讲小故事逗她开心,很多小故事连她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打哪儿看出来的,想来不过是识字多了从书上看来的大德鲁伊的纵横之路。搞的现在素馨都不黏她了,睁开眼就嚷嚷着哥哥哥哥的。 每到这个时候杭氏就心酸的想落泪。 绣哥儿是个好孩子,聪明乖巧又爱护妹妹,对她这个嫡母也恭敬有礼,可到底不是亲生的,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和她疏离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之前的疏忽让这孩子心冷了,不过对素馨倒是一如既往的好,也让杭氏放心了些。 当初她做主抬于姨娘进门,本就是为了堵妯娌们的嘴,也是为了宽慰张谦,因为没有子嗣张谦在兄弟里多有抬不起头来,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因此虽然是把绣哥儿抱来自己养,却到底没提过记到自己名下的事儿。 等怀孕的时候记名的事更是连想都没想过,没想到却得了个女儿,还是打胎里就身子骨弱,不过她既然不是自己不能生,自然心里就有了期盼。 对张绣自然也就不如以前那样好了,小孩子看似不太会说话,但都聪明着呢,杭氏恍惚觉得,似乎是自从自己怀孕起,跟张绣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亲近就渐渐的淡了,到如今也只剩下了恭谨。 他们正在驿站门口告别,红杏忽然慌慌张张的过来了: ”夫人,夫人,小姐哭着要找哥哥,一直不吃东西。“ 张绣一听立刻道:”我去看妹妹。“ 话没说完一溜烟的就往张素馨住的房间去了。 杭氏略有些心急,神色间就不由自主的带了出来。 张谦也知道不能再磨叽下去了,遂深吸一口气道:”我这就走了,你们路上不急,且慢慢来,子青,你帮夫人看着点,有她注意不到的地方你注意提点她一下。“ 于子青是个实诚的,且心细周到,家传之故颇有些才学,一开始张谦对这个侧室还是挺有意见,时间长了观感倒也好了,对她的为人也比较放心。 于姨娘微微福了福身道:”老爷且安心,妾身自会帮着夫人的。“ 张谦深吸了口气道:”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说完翻身上马,一鞭子甩下去,枣红大马撒蹄飞奔,然后又有十余骑跟了上去,张谦这厢去,竟是只带了几个人手,家什什么的都交给了杭氏。 于姨娘在张谦离开之后就跟杭氏说了声回屋了,她还需要去安排接下来的食宿问题。这一路颠来颠去的,她的身体也有点受不了,再说默默相望什么的,那是正妻的权利,她不过是个妾室。杭氏因为女儿生病,早已把一路行装打点的事交给了她,除了一开始有点手忙脚乱,现在已经逐渐上手。 素馨小姑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低烧,小脸通红,神情恹恹,偏偏体温也不高,就是一直不舒服,再加上孩子小,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不舒服,只会哭。 张绣也束手无措,就是在现代,一旦低烧也是很难好的,期间各种难受,古代又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喝着不知道对不对症的汤药慢慢熬着,最多就是哄着小姑娘让她开心点。 杭氏回到屋里的时候,张绣已经哄的小丫头吃了药还吃了饭又睡着了,自己累的满头大汗。 杭氏见女儿总算能安稳的睡一觉,虽然小眉头还是皱皱的,心里到底松了口气。 ”绣哥儿也歇会儿吧,这几天你也累坏了。“ 张绣摇摇头:”我没事儿,妹妹什么时候能好?“ 杭氏有点黯然:”快了,总会好的。“这情况已经持续了七八天了,要是再好不起来,估计就真没希望了,杭氏都快绝望了网游之决战巅峰。 纵使不是医学专业的,张绣也知道,小儿低烧的原因多种多样,最大的可能就是结核病或者什么病毒感染,而这两种在现在几乎是无解的绝症。就连张绣也对张素馨能活下来不抱什么期望了,只能竭尽全力让小姑娘能开心一点。 于姨娘进来的时候杭氏正愣愣的看着女儿,张绣却在奋力翻书,这书是他拖郑茗烟从街上买来的医术,除了《黄帝内经》《本草纲目》这两本出名的,其他医书他根本就没听说过,偏偏连这两本都没有,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里掏出来的,更不知道有什么用。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于姨娘叹了口气,母子连心,如果是张绣生病,她估计会比杭氏还难过伤心,虽然不厚道,于姨娘还是很庆幸她的绣哥儿现在好好的,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的绣哥儿这算是时来运转了吧? ”夫人且宽心,妾身看着小姐如今倒是比之前好多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再者夫人自己也要多保重,想来小姐也不愿意夫人这样折腾自己呢。“ 杭氏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下来了:”好妹妹,我难受啊,我这心里难受啊,这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难受啊。“边说边用拳头捶自己胸口。 于姨娘犹豫了一下,张绣已经出去了,这才掏出条帕子递到杭氏跟前低声道:”总能熬过去的。“ 杭氏擦擦泪低声道:”你说咱们张家这是遭了什么孽啊?绣哥儿刚好,素馨又这样,这贼老天怎么就专门看咱们家不顺眼……“ 于姨娘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周围才道:”夫人噤声,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且说不得。“ 杭氏抽噎了两下没再吭声,她方才不过是悲伤过度才失了口,然后两个女人开始对着掉眼泪。 红杏进来的时候脸色也有点不太好:”夫人,于姨娘,且先进点食吧,就算为了小姐,夫人也要保重啊。“ 于姨娘点头的道:”红杏说的很是,即便是为了小姐,夫人也很该保重自己。“ 杭氏低声道:”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就吃。红桃那丫头怎么样了?这几天怎么没见她?“ 红杏踌躇了一下才道:”红桃这两天都躲在房里,说是给小姐抄经祈福呢。“ 杭氏冷笑:”我的女儿还用她一个贱人来祈福?她没那资格。不必管她,且由他去,我倒要看她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于姨娘和红杏都没吭声,红桃身份有点怪异她们都知道,但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但杭氏却是清楚的。 红桃是张谦一次去喝酒的时候一个同僚送的,张谦回来就交给了杭氏,杭氏后来才知道,那个同僚是诚亲王侧妃的表兄。 这诚亲王是先皇第五子,当年也参与了夺嫡,只不过他很谨慎,见风头不对立刻就收手了,后被先皇封了个诚亲王,却没有藩地,只在京城呆着,也没什么实权,整日里就是花天酒地吟风弄月,同一帮子文人关系很是密切。 张谦出孝也才一年多不到两年,人员虽好,但结交来往的也不过是同科或者中低层的官员,就是同僚私下来往也不甚密,不知怎么的就被诚亲王给盯上了,送了这么个烫手山芋过来,打不得骂不得,还得供着。 这次西行杭氏就一直盼着红桃出个什么事儿没了,这样他们也好给诚亲王交代。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改成晚八点更新。希望大家多留言啊,为毛后台显示有六条留言,但是前台只有一条呢? 嘤嘤嘤~求安慰~求虎摸~ ------------ 9第七章 就算是在张绣那个时代,低烧也没那么容易好,这古代的医书说的都是些大道理,他也看的不很明白,且那大夫摇头晃脑说了一大堆,也值得出个需静养的结论,张绣当场就想砸了他们的招牌小小王妃好诱人。 最后没辙,让张茗烟去酒家买了最浓的酒,让杭氏每天用酒给小丫头擦身,就连吃食也每每加上些菊花栀子金银花之类的,这些东西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起作用,但这么热的天吃了总没坏处,然后还在屋子里熬了醋杀菌。 其实这地方气候干热,要说有多少病菌也未必,毕竟比不得南方湿热的天气。 有几次眼瞅着小丫头小脸憋得青紫就要不行了,都是张绣给叫醒的,哄着小姑娘听故事什么的,好歹有个念想,小孩子家的也不懂什么求生意志,就看家人如何照顾了。 杭氏哭的眼睛红肿,每次都是背对着小丫头哭。 甚至有天夜里小丫头一度断了呼吸,把照顾她的人下了个一干二净,张绣甚至不顾礼法的亲自按压小丫头胸口,好歹后来又有了呼吸。 说来也怪,从此以后小丫头的低烧神奇的下去了,然后也开始有胃口吃东西了,会撒娇了,脸色也比之前蜡黄看起来红润了许多,干巴巴的小身子肉眼可见的鼓了起来,唯一让杭氏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是,小丫头更粘张绣了,几乎睁眼就要哥哥,见不着了就哭。 要说张绣跟小姑娘并非一母同胞,之所以会这么亲近,不过张绣并不如这个身体这般幼小,再者他当初因为没个完整的家——父母早逝,连个爱人都没有,□必须得三十岁以后,再加上当初在孤儿院也习惯了照顾比自己小的孩子,所以对小孩子张绣还是蛮喜欢的。 而现在张素馨不过两岁的奶娃子,乖巧可爱惹人怜爱,与其说是疼爱妹妹,不如说是把张素馨当女儿来养,比杭氏都要上心多了。 这一耽搁就是二十来天。 临行前一天张绣特意和杭氏和于姨娘要求了去外面逛逛,顺便给小妹妹买点礼物,也给父亲买点礼物什么的。 这两位当然不许。 且不说本来愈往西就民风越彪悍,这彪悍就代表着不讲究,甚至就这么几天,原来的永定府知府都要离开了还碰到过一次盗贼,虽没损失什么大物件,但小东西却丢了些,这还是那知府回京宿在这里跟她们碰到的时候说的。 杭氏和于姨娘想到自己的东西多多少少也有些损失,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终究让人不爽气的很,也就是之前小丫头不舒服大家没心思理这些。 就算没有这些,哪怕是再太平盛世,这拐子也是不会消失的。 张绣不过一个五岁孩童,才刚到俩人大腿,又是张家三房唯一的独苗,不担心才怪。 不过张绣也是铁了心要去逛街。 他从穿来到现在也有了三个月了,这都四分之一年了,居然还没出过家门,好不容易磨着张谵带他出去一次吧,还没到大门就被他爹给拎了回来,还让张谵挨了一顿训。 总算是出京城了吧,一路都是马车马车马车,他也就能通过小窗看看外面,这种时候大家把他看的更紧了,于姨娘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几乎是要把他系在了裤腰带上。 这让张绣既窝心又无奈。 他看着五岁,实际上都快跟他这辈子的爹差不多大了,哪里是那么容易给拐走的?至于说拍花子,现在好像没有乙醚那种犀利的作案神器。 最后两个女人还是拗不过他,除了郑茗烟这个小家伙,还带了两个护卫,算是保镖。 临出门的时候杭氏又拉住他絮絮叨叨了一堆注意事项,还另给了他五两碎银五百铜钱让他看着买,张绣笑眯眯的接了,他的小荷包里有他以往得的金裸子一个银裸子三个,加起来也有一两银子了,况且他亲妈还给了他三两碎银五百铜钱冷情王爷的囚宠妃全文阅读。 张绣现在还摸不清银子的具体购买力,不过根据历史上明朝盛年时的购买力,这十二两银子应该够普通一家四口好好过上一年了,现在大盛还算是强盛,那么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郑茗烟高兴的一蹦三跳,被他爹看到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他只管嘿嘿笑。 除了驿站门张绣才吐了口气,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一会儿了,两位出来保护他的侍卫,一个年长的肤白微胖,约莫一米七五的身高,很是严肃方正,看着有二十七八的样子。一个肤色略黑,却长了张娃娃脸,一小一口小白牙,比另一个矮了半头左右,也就十七八岁的样i在,一笑嘴边还有俩酒窝,看着就让人心里开心,张绣差点被炫花了眼,差点就要求交往了。 总算及时想起自己现在的年龄,只能叹口气,他找对象至少也得十五以后,想爱爱也得到十八以后,十三年哦,到时候他会不会憋变态了 忧郁的看了会儿天,张绣问道: “你们两个都叫什么?” 年长的抱拳道:“小的张全。” 年幼的有些大而化之,随便抱了下拳笑道:“我叫高锦。” 张全皱了下眉:“高锦!” 高锦挥了挥手撇了撇嘴:“你就啰嗦,张少爷不会介意的,张少爷你不介意的是吧?” 张绣顿时了就乐了:“你要是让我戳戳你的酒窝我就不介意。” 张全高锦顿时瞪大了眼,这是调戏吧?可是这张少爷也不过五岁,应该是好奇吧? 郑茗烟急了:“少爷,小心老爷让你背《弟子规》啊。” 张绣那点子调戏心思顿时没了:“你个小汉奸,你就打算着告诉老爷是吧?” 郑茗烟振振有词:“老爷是为了少爷好。” 张绣算是败给他了:“好了好了,我不就好奇嘛。”酒窝什么的,把萌度加到max啊。 高锦听了一乐,张绣又被两只酒窝闪了一下眼:“你别笑了我眼晕。” 高锦更乐了:“少爷,您可以摸自己的酒窝啊,不笑都有呢。” 高锦的酒窝很小,一笑就很深,张绣的是嘴巴两边不笑也看着有两个浅浅的坑,一笑腮帮子上的肉就把坑给挤出来了,但因为人长的胖,张绣每次照镜子都是努着嘴欣赏自己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竟然从没发现过自己也有酒窝。 张绣瞪了一下眼,然后去看郑茗烟,郑茗烟点点头:“真有,等少爷长大一点就明显了。” 小胖纸伤不起啊,张绣忧郁了一下下就抛开了,这边的街上也很热闹,而且人们的服饰更偏向形式方便,男子除了文人基本都是短打,女子也基本都是宽裤子配各式短裙,很有那些古代电视的特色,而且他们行色匆匆,基本都是直奔目的地,行程简单的很。 张绣虽然没在京都逛过,但出来的时候好歹看了一路,京都的人更有一种雍容的气质,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他们都天生带着一种优越感自豪感,且服饰上不论男女都是长衫长裙,女子更是广袖孺裙,看着就很有淑女的气质。 而且街上的店铺也很有特色,总是在门上挂一些店里的东西。 可惜的是,这里的话张绣听不懂丑颜师“弟”宠你无罪。 京都说话都是和普通话差不多的,口音略有差异,被当作了官话,但到了这西北,就完全成了方言,叽里咕噜一大堆,一个字都听不懂,而且这边的人嗓门超大,谈生意像吵架,你看着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人,下一刻就搂着脖子哈哈大笑了。 “咱们什么都听不懂,你们说咱们要不要找个导游?” “导游?”三个人都很疑惑。 张绣暗喊糟糕,赶紧道:“就是向导,咱们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还言语不通,即便看中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怎么买。” 高锦笑道:“少爷放心,小的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天南地北的话学的不少,少爷看上什么了只管说,小的必不辜负少爷信任。” 张绣听了甚是诧异,这学一种方言,就和学一门外语是一样,况且听高锦的话,他懂的方言还挺不少,难道还是个语言天才?这让四级都到大四了才考过的张绣情何以堪? 所以张绣吸了口气,不吭声了,只发狠的在街上搜刮东西,都是一些小孩子玩意儿,什么拨浪鼓啊泥泥叫啊(泥哨)泥人啊面人啊,甚至还学人家附庸风雅的买了把折扇,刷一下打开再刷一下合上,再打开再合上。 他东西买的不多,但都很琐碎,还有给家里两位母亲买的绒球串成的头花胭脂布匹,头花这边的姑娘都是盘在头发上或者和头发一起编辫子的,胭脂质量看着不算很好,但颜色有四五种,很有后世系列彩妆的样子,而布匹的花纹则是从没见过的,张绣也分不出是什么材料,反正看着都很有地方特色,看着有趣就买了不少,还有一些就是木雕的笔筒之类的,雕的很精细,却不怎么费钱。 他一路买,买好了只管往身后几个人手上塞,他买的东西都不大,但胜在怕磕碰占地方,让三人苦不堪言。 已经逛了一个多时辰,远远超出了嫡母和母亲给她规定的时间,郑茗烟连连催促,张绣充耳不闻,他还打算到酒楼里吃一顿呢,至不济也要买点高点小吃之类的啊,逛街哪有不吃喝的,否则不是白逛了。 他也不找什么看着高雅的酒楼之类的,在他看来,那种地方就是宰人专用,真正好吃的却没有的,干脆直接在路边找了个路边摊,就卖些大饼卤羊肉卤鸡肉卤猪肉和羊汤之类的,然后招呼其他三个坐下一起吃饭。 张绣没多要,四张大饼,一斤鸡肉一斤羊杂,四大碗羊汤。 这汤味道老好,张绣老远闻着就觉得馋的不行。 饭食上的很快,张全高锦也知道这小少爷的性子,很是不在乎那些规矩的,个个都甩开了腮帮子大吃,就是郑茗烟一直撅着嘴,吃饭都撅着嘴,生怕自家主子吃坏了,偏偏又抗不过。 吃到一半张绣终于停下了,他扭头看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盯着他手里的鸡腿眼睛眨也不眨。 小男孩衣衫褴褛,看着就跟个乞丐似的,托这段时间富贵生活的福,张秀一眼就看出来了,小乞儿身上的衣服材料价值不菲,绝对不是平常人家能穿的起的。 张绣不是多容易心软的人,但小乞儿那饿狠了的泛着绿光的眼睛,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也是从云端跌落,也是衣食不济,看到吃的也是跟狼似的,顿时就心软了,他从盘里拿出一块没吃过的饼,又夹了些鸡肉羊杂,单独放到一个盘子里道:“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需要修改,回头会重修后发上来。 第一次尝试写正儿八经的古耽,真要命。 有点罗嗦大家别介意啊,我现在写文越来越啰嗦了, ------------ 10第八章 小乞儿看到张绣的动作,二话不说立刻坐下抄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郑茗烟看的目瞪口呆:“你你……” ‘你‘了半天人家连一句话也说不完,只好转头面对张绣无上巅峰。 张绣对他的小动作理都不理,虽然他已经吃的半饱了,但看那小乞儿吃的如此香甜,顿时又觉得饿了,于是再次开始大吃大喝。 张全高锦倒是有点意外。 他们两个原本以为张绣就是那种权贵高门家的弟子,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对下人就跟对猪羊一样,没想到这一路来张绣行事一直在刷新他们的认知,他会关心人,且行事事事周到极有章法,出身富贵居然还会跟人讨价还价,简直就是权贵子弟中的奇葩,和他的身份一点也不匹配。 不过一想到他的身份,倒有点了然。 说是伯府伯府,可真正的伯爷可不是这位少爷的爹,那是他大爷,且兄弟关系好像不大好,这从这位张三爷外调离京张家七兄弟居然只有最小的两个来送就能看出来。 不过这位张三爷也不在乎就是了,至少这位爷是个有真本事的,教出来的弟弟也算有点本事,养出来的孩子更不得了。 至于张绣会请一个小乞儿吃饭,他们自然不知道张绣是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只以为这孩子是真的善良心软。 大宅门里的孩子从出生起就在算计与被算计,五六岁这么懂事还会心软的孩子,真的不算多。 所以这俩看张绣总算顺眼了点――至少不是那种骄纵坏了的纨绔。 小乞儿对郑茗烟的举动视若无睹,一个劲儿的吃吃喝喝,张绣都怀疑他是不是饿了十天半个月了,眼看小乞儿吃完了碗里的又盯着他不放,张绣心里打了个哆嗦,赶紧笑道:“饿久了不宜多食,不然会生病的。” 小乞儿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自己倒了碗茶喝,虽然是吃的别人的,却没有半点不自在,仿佛是自己请客。 茗烟气的不行,这小子也太不要脸了吧?狠狠的挖了他一眼,又看着他家少爷:“少爷,咱们该回去了。” 张绣看看天,要是再不回去肯定会挨骂的:“哎,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再大一点就能更多一点自由了。 高锦笑:”大了麻烦事儿也多,还是小孩子好,天天好吃好喝好玩就行了,当然,一定要乖一点,不乖的小孩可没人待见。“ 张绣斜他一眼,这人好像话中有话? 因为不急着回去,他们也不赶,况且手上还有那么多东西,张绣自己还提着二斤羊肉羊杂,准备回去给杭氏和于姨娘尝尝鲜。 不过走了会儿就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快到驿站的时候,茗烟终于忍无可忍了,扭头叉腰对着那小乞儿吼道:”喂,你干嘛一直跟着我们?“ 小乞儿对他视而不见,张绣自己也颇为好奇,难道碰到了传说中的一饭之恩?然后就以身相许相伴一生?不过张绣又仔细看了看小乞儿的面容,黑漆漆的不是泥就是灰,完全看不出原来长什么样,倒是一双眼睛极为有神,重眼双皮,神采卓然,如果是个成年帅哥的话,张绣觉得自己肯定会动心,可惜了,还是个毛孩子,他又不是恋童癖。 “你一直跟着我们干什么?” 小乞儿答非所问:“你们是永定府新任知府张谦的家眷?” 这下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郑茗烟更是死死的盯着他,一旦又不对的地方他就扑上去扭他脖子,张绣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张谦来永定府赴任的消息并不保密,有心人肯定都知道了,况且现在,张谦已经在任上了,知道的人肯定不少,张绣隐晦的看了眼小乞儿身上的破衣服,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遂笑道:“你想跟着去永定府?” 小乞儿点点头,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肯说强宠霸爱:首席的失忆逃妻全文阅读。 茗烟很气愤:“你你……少爷,他想跟着咱们让他签卖身契,至少十年。”他会把他欺负到这家伙不敢往少爷跟前晃。 小乞儿猛地扭头,双眼凌厉的盯着他,仿佛对面的是他的杀父仇人,茗烟被他看的瑟缩了一下,不自觉的往高锦身后躲了躲,这小子,看着比他还小,怎么跟狼一样可怕? 高锦笑眯眯的摸了摸茗烟的脑袋,被他瞪了一眼打了下来,高锦嘻嘻嘻。 张全看了看四周道:“少爷,我们就这样回去?”你至少得跟你家母亲递个话儿吧? 张绣:“无妨,母亲不会生气的。我叫张绣,你叫什么?”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小乞儿说的。 小乞儿抿了抿嘴唇:“姜明浩,我叫姜明浩,你带我去永定府,我会报答你的。” ‘姜明浩’三个字一出,除了茗烟不明所以,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愣。 姜姓是国姓,而在这边,最大的姜姓人家就是靖王一脉,这个姜明浩虽然落魄狼狈的很,但态度颇有点嚣张高傲,至少凭他能一口说出他们是张谦家眷这事就不简单,况且他说道张谦的时候,非但没有丝毫尊敬,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绝非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做到的,说他跟靖王府没关系都没人信。 但如果说他跟靖王府有关系,靖王府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子孙落魄到这种地步?这里离永定府并不远,但也有三百来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独自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这里疑团重重,却不好做出判断,只能等到了地方再说了,只要到了永定府,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想罢张绣道:“那你跟我们一起吧,到时候你自去找你的家人,或者我帮你找也可以。” 姜明浩用力抿了抿唇道:“多谢。” 小小的家伙偏偏一本正经的装大人,张绣在肚子里偷笑,却不知自己比对方更小偏偏故作成熟的样子更让人发笑。 茗烟气的不行,谁求人帮忙是仰着头求人的?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于是看姜明浩更不顺眼了: “哼,离我家少爷远一点,最好把你那一肚子的龌龊给藏好了,否则小心我揍你。” 姜明浩额头顿时青筋直蹦,垂在身侧的小拳头也紧了紧,如果这个小厮不是张绣的书童,姜明浩铁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他虽然经常被人嘲笑欺负,却从来都不会认输,打架那是家常便饭,在他家里,如果稍微软一点,就会被人往死里欺负,他怎么都忘不了六哥是怎么死的,他六哥就是因为没脾气,结果被那些黑心的家伙活活欺负死的,六哥死的时候他就发誓,这辈子永远不会受谁的气。 所以他只是更冷肃的看着张绣:“修身治国平天下,别让身边的奴才给你招灾。” 茗烟:“……”顿时有点气急败坏。 张绣一直温和的脸也沉了下来:“茗烟。” 张绣这话一点温度都没有,郑茗烟从小跟他玩到大,很明白他这是真的生气了,顿时不敢再胡言乱语,只不过心里委屈的很,他也是为了少爷好啊九岁小魔医。 高锦笑嘻嘻的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茗烟手里部分: “来,帮哥哥拿点东西,哥的手快僵了。” 郑茗烟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乖乖的把东西接了过来,他不是不知好歹,只是对姜明浩更加看不过眼了。 张绣无视郑茗烟的那点小委屈带着众人直接回驿站,统驭下属,必须恩威并施,这是他十年职业生涯得到的经验和教训。 郑茗烟既然跟了他是他的书童,维护他自然是好,但也不能无视他的命令,他必须知道,他到底该听谁的话。 张全倒是佩服的很。 这些世家子弟,虽然平日里嚣张骄纵,但对下人的掌控却都精通都很,不过像张绣这样一句话就让对方屈服的也不多,而且张绣才五岁。 回到驿站于姨娘正在杭氏屋里焦急等待,杭氏也放心不下,暗暗后悔不该心软放张绣出去,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张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这辈子甭想心安。 等看到张绣进来才算是放下心来,双手合十念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于姨娘直接哭了出来,把张绣死死搂在怀里一点也不舍得放下。 于姨娘是真的吓坏了,前段时间张绣才一场大病从生死关上郑渣回来,要是这时候有个什么万一,于姨娘绝对会追随自己儿子而去的。 张谦对于姨娘怜惜有余宠爱不足,甚至每次到她屋里的时候话都少了很多,张绣出生以后才算是有所好转,于姨娘很认得清现实,她嫁到张家的作用就是给张家生下继承人。 她不在乎张谦的宠爱,不介意杭氏有意无意的拉拢打压,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儿子,张绣就是她活着的目的,张绣一旦出事,她绝对不会独活。 张绣下了一大跳,他静静的偎在于姨娘怀里,感受着脸上冰凉的泪水,身体给箍的生疼,心里却暖洋洋的软成了一汪春水。 以前于姨娘对他也好,可是张绣自认为自己抢了人家儿子的身体,于姨娘疼爱的是自己的亲儿子而不是他,所以虽然亲近,却还是有点疏离的。 而现在,看于姨娘哭的梨花带雨的秀丽的脸庞,还有温暖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张绣忽然觉得,这其实就是他娘。 他上辈子五岁就成了孤儿,先是被亲戚当皮球踢了两年,后来干脆被送进了孤儿院,可谓尝尽人间冷暖,于姨娘毫无保留的母爱,让他不曾忘记的温暖再次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是母亲的味道,就是母爱的味道。 既然如此,又分什么前世今生。 他是张绣,张绣是他,他的生母是于姨娘,也只有于姨娘,谁也无法替代。 张绣笨拙的拍着于姨娘的背安慰道:“姨娘放心,儿子不会有事的,就是为了姨娘,儿子也会好好的,以后儿子有事都说给姨娘听好不好?” 于姨娘很久才闷闷的道:“好,绣哥儿不要忘了跟姨娘说的话。” “不会忘,我保证。” 杭氏看的心里发苦,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苦意顿时淡了,她还有自己的女儿,在她自己都不抱希望的时候,老天爷赐给了她这个女儿,等她的女儿长大,也会像张绣这样。 所以没什么好羡慕的,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 11第九章 眼瞅着于姨娘母子俩终于平静下来,杭氏终于开口了,她笑道:“好了好了,人没事儿就好,绣哥儿,这是第一次,姑且就这样算了,以后不准再这样,你不是你一个人。” 张绣使出吃奶的力气扶起于姨娘,微微低头恭声道:“对不起,母亲,以后不会了。” 杭氏道:“嗯,饿了吧?吃饭没?都这天色了,以后注意看天色,就是有事耽搁了也让人回来说一声。” 张绣笑道:“本来打算早点回来的,不过碰到一家店,羊肉羊汤都很好吃,吃了才回来的,不过我给母亲和姨娘带了些,母亲和姨娘可以尝尝,味道挺不错的,没有一点腥臊气,那大饼也很有嚼头重生之叶府嫡女。泡在羊汤里简直一绝。” 杭氏乐了:“哟,绣哥儿知道孝顺母亲了。妹妹可要好好尝尝,这可是绣哥儿一片心意呢。” 于姨娘微微福身道:“是夫人教导的好。” “妹妹就这点不好,我说了很多遍了,咱们一家人,你我姐妹都是伺候老爷的,姐妹相称便是,妹妹如何这般客气呢?” “夫人待妾身亲如姐妹是妾身的福气,妾身却不能因此忘本,夫人只唤妾身文倩便是。” 杭氏叹了口气:“你啊,一家人何必这般小心,好吧,以后还是唤你文倩。” “谢夫人。” 两个女人的机锋张绣懒得听,左右不过那回事,杭氏要确立自己的地位,于姨娘要自保,几句话而已,他从醒来都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只要于姨娘没事儿,给人占几句话的便宜又怎么了?再说了,凭他的本事,未必不能给于姨娘挣一份诰命在身。 女人一辈子,除了相夫教子,也就是分享儿子带来的荣耀才能开心一点了。 张绣从不怀疑自己会走上仕途,即使科举让他头大如牛。 在这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如果自己没有掌握一定的权势没有想要的自由,张绣无法想象自己在这里是否能活的下去。 “母亲,儿子在街上碰到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孩子,好像是被人拐骗的,想跟咱们一起回永定府,他家好像就是永定府那边的,会说当地话也会说官话,想来家里也是有点权势的,而且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来了。还请母亲责罚。” 说着噗通就跪到了地上。 杭氏皱了皱眉:“你且给我仔细说说。” 张绣如此这般说了下,重点说了那孩子的姓名――姜明浩。 杭氏闻言道:“有可能是靖王府上的。我听老爷说这一辈的皇子便是明字辈,太子名讳是江明渊,这孩子既然叫姜明浩,极有可能便是靖王的孩子,其中缘由不必追求,带着就是。”大宅门里是非多,当年刚嫁到张家,杭氏很是吃了些苦头才历练出来。 于姨娘也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跟绣哥儿一块儿吧,他们年龄相仿,俩人一起也不至于太闷,倘或不是,也不过一个孩子。”言下之意,要恭敬要厚待,但也要谨慎要防备。 张绣心下好笑,不过一个小孩子而已,又不是伊拉克儿童人体炸弹,且那孩子虽然看似狠戾,实则有点直爽,这种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一般不会做恩将仇报的事儿,不过为了安两位长辈的心,张绣还是应下了,毕竟是长辈好意。 “我还给母亲和妹妹买了好些好玩的东西,都是京城没有的,回头我教妹妹玩。” “你妹妹睡着呢,你也赶紧去歇着吧,别又累着了,那孩子,就让他直接跟着你吧,现在毕竟不清楚他的底细,也不便太过亲近,明天早晨你带着他过来一起吃饭。” “是,母亲。” 张绣回来就让茗烟带着姜明浩去梳洗收拾了,还拜托高锦去给他买了几套衣服。 等到他回房,就看到姜明浩什么都没穿坐在床上发呆。 天色虽然已晚,却没有黑到什么都看不见的程度,蜡烛也早已燃了起来坑爹的一妻多夫最新章节。 摇曳的烛光映在姜明浩脸上,一半天真纯洁如天使,一半阴暗晦涩如恶魔。 张绣这才看清楚姜明浩的长相,典型的混血儿长相,高鼻深目,重眼双皮,眉眼间距特别窄,头发略微有点卷曲的弧度,皮肤白皙,虽然看着才□十来岁的样子,但长的甚是结实健壮,加上天生的双下巴略圆的脸蛋,若不是年纪还小,绝对会成为风靡全世界的万人迷。 不过可惜了,这样的帅气在这个年代是没人欣赏的,就和他一样。 现在的人欣赏的是书生意气满腔正义,张绣这旅途劳顿终于受下来点才发现,自己的眉眼果然是极漂亮的,都男生女相了有木有?要是搁现代,就凭这张脸就能红透半边天,是曾经的张绣最喜欢的脸型,但是在现在所处的环境下,男生女相却不是什么好事。 且不说迷信说法命运多蹇什么的,就这张脸就是标准的蓝颜祸水,要是没什么靠山绝对是被人拐卖做小倌的命。 而姜明浩的长相就是另一个极端了,现下京城颇有几个鬼佬,也就是色目人,他们通常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皮肤比最白的小娘子还白,通常是人人走避的对象,有些小孩子还把他们当妖怪,虽然姜明浩是黑发黑烟,但他这幅长相也讨不了什么好。 还好永定府出去就是塞外,这边的人各个种族都由,姜明浩这样的就不太显眼了,要是到京城,说不定就是上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张绣偷笑,哎,这种长相,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欣赏呢?想象一下姜明浩成亲吧,刚掀开盖头呢,新娘子大眼翻白大叫一声鬼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张绣偷笑的肚子直打结。 姜明浩一早就发现了他,却发现那小家伙站在门口看着他傻笑,姜明浩看了看自己,因为没合适的衣服只能光裸着,确实不打妥当,可是这家伙也不用偷笑吧? 姜明浩第一反应是拉被子,第二反应干脆把被子推开了,然后瞪着门口的小家伙冷声道:“不进来在门口挂肉干吗?” 张绣:“……” 这死孩子嘴巴怎么这么臭? 张绣不理他,自顾到浴桶边脱下衣服洗澡,逛了一天身上黏糊糊的恶心的很。 姜明浩:“……” 姜明浩很气馁,也很委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以前欺负他的那些人不是辱骂就是唆使别人打他,还没碰到过现在这种情况,明明人家没动他一根手指头,也没骂他一个字,偏偏他自己觉得委屈的紧,就跟被欺负了一样。 张绣洗完澡就看到姜明浩还呆呆的坐在床上,目光盯着一处,一动不动。 张绣叹了口气,挨着姜明浩坐下:“你家不是永定府的么?怎么会来这里?也没个下人陪着,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姜明浩问道:“你几岁?” “五岁啊。”张绣不明所以。 “我八岁。” “所以?” “不该问的别问。”姜明浩说完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装睡。 张绣傻眼了,用手去推他:“喂,你什么意思?” 姜明浩有点不耐烦:“救命之恩我会记得,别的不关你的事。”那些欠他的,他都记在心里,等他长大了,他会一笔一笔的亲自讨回来古代随身空间全文阅读。 张绣:“……你才八岁好不好?装什么大人。” “没你装的好。我困了。” 然后不论张绣怎样挑衅都不再理会,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小呼噜声,看来这几天果然没休息好,张绣只能干瞪眼。 张绣等了会儿眼睛,蓦然笑了。 果然,大宅门里无儿童,这孩子虽然才八岁,却聪明的紧,且他到这里未必是自愿的,借着他的力量回去,却没打算利用自己来进行报复,明明知道他爹是张谦呢,要是换个没心没肺的不扭头就利用一把才怪。 因为心软,所以这也是他会被欺负的原因之一吧? 想到这里张绣不由得庆幸自己就兄弟一个,要不身为庶子,还是庶长子,不被嫡母视为眼中钉才奇怪,想想康熙家的老大吧,被关紧闭直接关到死啊。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是茗烟的声音。 张绣起身开门,茗烟手里捧着一摞衣服:“少爷,这是高锦哥哥买的衣服,高锦哥哥说天色已晚,好料子的买不到了,外衫中衣买了两套,亵衣只这一套料子还可以,其他的等改天再买。” 张绣接过衣服道:“知道了,总共花了多少银子?等明天你带着高锦去见母亲,其余的事情母亲会处理的。”他还是小孩子,没存款没私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大人吧。 虽然不清楚杭氏是怎么想的,至少如果姜明浩确认是靖王的孩子,起码表明了一定善意,父亲在永定府行事不会太艰难,不过就怕皇帝老儿会误会啊,这个度还真不好把握。 张绣拿了衣服就准备关门,却发现茗烟眼巴巴的瞅着他,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快点说,小爷我快困死了。” “少爷不用小的近身伺候么?”以前郑茗烟可都是和张绣一个屋的,虽然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或者椅子,结果那个家伙一来就把自己给踹了。 张绣笑:“让你偷下懒还不行?那位爷不喜欢你就别往跟前凑了。” 郑茗烟很委屈:“可是我是少爷的书童,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 ‘乞儿’两字未出口,就见张绣脸色冷了下来,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越发没规矩了,自己张嘴二十,有什么不满你自去问母亲,看母亲怎么说。别让我再说第二遍,不想当我的书童早点说,否则就闭嘴。” 郑茗烟委屈的眼泪哗哗的,双手啪啪的扇着自己耳光,等二十个耳光扇完,张绣放他走后立刻就投奔了高锦,以前他觉得自家主子是最好的,现在却觉得他是最可恶的,高锦哥哥温柔多了,他现在需要高锦哥哥的安慰。 张绣回到屋里发现姜明浩居然醒了:“你不是困了么?” 姜明浩扯了扯嘴角,勉强拉出一个可以称得上微笑的弧度:“不错,挺会调|教奴才的。” 张绣不搭理他这茬:“这是你的衣服,客人就要有点客人的样子,没事儿别干越俎代龅的事儿。否则人家还以为你包藏什么祸心呢。” 姜明浩心里一堵,再次翻身睡觉。 张绣无声大笑,小屁孩子,又不是你自己的地盘,拽什么拽。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存稿箱, ------------ 12第十章 第二天就要启程了,张绣特意早早醒来,结果醒来就发现昨晚跟自己同睡一张床的人不见了。 茗烟早就准备好了毛巾洗脸水漱口水,一见张绣醒了就赶紧上前去帮他穿衣服。 张绣其实挺不习惯有人伺候的,奈何这边的衣服穿法太复杂了些,他来都几个月,还是弄不平整,只能找人帮忙。 眼看茗烟脸蛋胖乎乎的,眼睛有点红肿,里面还布满血丝,不过倒是炯炯有神,遂笑道:“想通了?” 茗烟眼圈立刻又红了:“通了。其实我是怕少爷吃亏。” “傻子,你什么时候见你家少爷吃亏过?” 红桃那丫头在母亲杭氏面前那么有面子,还不是被他逮着机会光明正大的发作了一回,红桃那嚣张的气焰都被灭了不少,谁叫她闲着没事儿撩拨到他头上呢,敢挑拨他们张家母子关系,敢说他母亲是下作娼妇上不得台面卖唱的□,就要做好准备接受他的怒火。 茗烟一想起这事儿就心平气和了,他家少爷连六爷也欺负过呢,嗯,这样好。 张绣叹道:“你啊,以后多学着点,你向着我我明白,不过这不是光会咋呼两句就行的,有句话叫做好心办坏事,你在京城也是经常串的,难道没看到多少倒霉的人家都是被下人给拖累了?不怕你老实,就怕你自作聪明。” “是,少爷,小的明白了。” “明白就好,他呢?” 茗烟撇了撇嘴:“姜少爷一大早的就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打拳呢,这会儿也应该完事了。” 知道茗烟还有点想不通,不过没关系,他还小,茗烟也不大,有的是时间好生□,茗烟又不笨,就是小聪明多了点,□成合自己心意的也不废啥事儿。 一出门姜明浩满头汗的上来了:“洗把脸吃饭去,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要走了。有什么要拿的么?” “没。”他身无分文,哪来的东西可带?再说那些人也不稀罕。 俩人去吃饭,茗烟就在后面给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不过茗烟对姜明浩有点怵,一开始是瞧不起,后来觉得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些,被自家少爷教训了一通再看这小子练拳脚,又开始庆幸自己没接着犯二。 茗烟昨晚哭着去找高锦,护卫们都是四个人一个屋,可把其他三个人吓了一跳,高锦拎着茗烟到屋外屋外等他哭够了才问,茗烟就诉说自己的委屈,重点强调自己明明是为了少也好。 高锦叹气,他虽然没有签卖身契,却也在不少人家呆过的,别人家对下人非打即骂,严重了小命都没了,茗烟却还抱怨主子不知好歹,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茗烟其实并不傻,只不过他从小和张绣一起长大,未免模糊了主仆之间的界限,再说小时候张绣也就茗烟一个玩伴,对茗烟不说言听计从至少有几分面子,如今张绣为了个外人就让他打自己耳光,这不光是耳光的事,重要的是面子没了,和张绣的情分淡了,这才是茗烟感到委屈和害怕的原因,他毕竟也不过十来岁,张家人口简单下人也就那么几个,没经过大户人家下人之间的倾轧,上头主子稍微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 那天夜里高锦说了很多,他不说道理,只说他看到的听到的人家的下人的遭遇,最后只强调了一句,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本分,他是主你是仆,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没有哪个主子喜欢下人不听话,尤其是质疑自己的决定。 茗烟还特意去问了问他娘,他娘只说了一句这是夫人吩咐的小人物的英杰传全文阅读。 茗烟瞬间明白了自己的位置,他是下人,却把自己放在了和少爷同等的位置,所以才会觉得不舒服觉得委屈,可他就是下人,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 张绣可不知道茗烟想了那么多。 吃过饭就上了马车。 原本是杭氏和小妹妹张素馨一辆马车,于姨娘和张绣一辆马车,还有一辆马车是三个丫头和老郑家的和郑茗烟。 现在多了个人只能再多雇了辆马车,张绣就和姜明浩一辆马车,茗烟和车夫在外面。 幸好老天作美,这几天一直风和日丽,虽然闷热了点,但比大风中吃沙子强了点,就是这鬼地方一年到头不怎么降雨有点烦,连空气都是干热干热的,吸口气嗓子跟着了火似的。 对此姜明浩只说了句习惯了就好了,张绣抱着水袋不放,隔一会儿就喝一口,姜明浩却很少喝水,偏偏嘴唇还宏润饱满,没有一丝干裂,这体质简直招天忌,张绣各种羡慕嫉妒恨,有时候干脆爬到杭氏车上和张素馨玩去,小丫头身体大好,最喜欢听哥哥讲各种故事了,每当这时候杭氏就笑吟吟的听着也不打断。 如此过了七天总算到了永定府,远远看到城门的时候张绣总算松了口气。 玛丽隔壁的,劳资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啊,终于看到生的希望了。 那副热泪盈眶的啥样让姜明浩嗤笑。 张绣不跟他计较:“你不懂,这是沙漠中的绿洲,汪洋中的小岛,荒野中的帐篷,这是人类的希望啊啊啊~” 姜明浩只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白眼。 杭氏一早就遣了张全前去报信,远远的看到城门也是喜极而泣。 张绣自从看到城门就坐到了外面,东张西望看西北景,等看到一边是高大的城池,一边是黄瓦朱门,双方都有人手看着门,而最中间则是热闹的集市,集市上没有固定建筑,只有大大小小的帐篷毡房,熙熙攘攘的,热闹的很。 张绣看了就噗的一声笑了:“哎,明浩,你说当初建府的时候老靖王是怎么想的啊。” 姜明浩扭脸,他爷爷现在身体依然健朗的很,生平最得意的不是把那些凶猛的外族挡在了国门之外,而是建了这座可以和永定城媲美的王府,靖王府当初建造的时候是完全按照小型城池的标准建立的,也就比皇城小了点,其他却是半分不差的。 其实小一辈的都很奇怪,太宗皇帝为什么能同意,要知道这要是搁前朝,说不定就是裂土分疆形同叛乱,古怪,太古怪。 张谦一早得到消息就来城外等着了,远远的看到车队过来顿时激动不已。 他最开心的莫过于身子弱的女儿逐渐好转了起来,当初都以为就要这么夭亡了,可见老天怜人;最激动的,就是和爱妻终于要团聚了,他一直不曾出京过,这次近一个月的分别,算是成亲以来最长的一次了,小别胜新婚从来不是瞎说的;而最担心的,莫过于儿子张绣了,就不知道这孩子没人管束是不是变野了,嗯,要好好检查检查学业。 一家团聚有无数的话要说,一家人进程回家,姜明浩本来是想立刻回家的,后来想想做人不能没有首尾,还是跟主人家好好告辞的好,再说了,那些家伙看到他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怪话呢,他也不乐意去看他们那副嘴脸,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顾不得叙话,立刻收拾整理行礼,张绣跟着张谦去了书房,顺便把姜明浩的事情给交代了。 张谦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若有所思,他来了也有快一个月了,靖王府在这边那就是一方土皇帝,很多关于他们的消息人们都津津乐道的很,况且上一任知府也很上道,把这边的关系全部告诉了他,这里面就包含靖王府的复杂关系鬼棺。 老靖王是个怪人,他一辈子忠于老王妃不曾纳过一房妾室,膝下只有一子,老王妃去世就自己守着儿子,等儿子成年了立刻让儿子袭了爵,自己带着几个衷心的侍卫内官住到一个别庄里,吃酒钓鱼品茶,隐有大隐隐于市的架势。 靖王有五子二女,长子四子长女是王妃所出,长相皆随其母,很少能看出外邦人的影子,次子三子次女是侧妃席氏所出,五子出身最低,生母是王妃生产时抬举的通房,且五子相貌极似其祖母,头发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稍微偏淡的栗色,若不是眼睛没有返祖,说不定一出生就被靖王掐死了。 张谦到安定府这段时间是听说了靖王五子不和,却从没听说过靖王府有王子走失的消息,据张谦所知,靖王五子便是名姜明浩,若果真有王子走失,怎么也不能一点消息不漏。 这也说明两点,一就是这五王子被人轻忽惯了,就是走失了也没人知道,二就是有人冒充,想来想骗到靖王头上的人没那么傻,可是孩子走失,靖王府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消息? 不过这涉及到靖王府**,张谦却不敢深想。 只唤人请姜明浩到书房。 张谦见到姜明浩第一眼就确定了他的身份,那副长相,和民间传言极为相似,但他还需要事实佐证,于是温言笑道: “公子莫要惊慌,公子可还记得家中亲人和地址?公子说来在下可以遣人送公子回去。” 姜明浩下意识的看了张绣一眼,张绣冲他龇了龇牙,姜明浩撇过头紧紧盯着张谦,似乎能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靖王府,你着人送我到靖王府就是,其他的父王自会跟你交代。” 张谦一下站了起来:“你果真是靖王五公子?” 姜明浩狠狠的瞪了张绣一眼冷冷的道:“你儿子不是早就跟你说了?” 张绣很无辜,直接把黑锅推到了自家老爹身上:“此地姜姓极少,我也不过是随意猜猜而已,主要是父亲听说过你的名字。” 靖王五子不和在本地可是大新闻。 张谦闻言喝道:“张绣,《论语》抄一百遍,十天后我亲自检查。” 我勒个去,简直莫名其妙,张绣表示自己粉无辜粉无辜,都怪姜明浩这混蛋,说着就想瞪姜明浩,却发现这厮嘴角勾了勾。 他居然在笑,姜明浩这厮居然会笑。 张绣觉得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认识姜明浩也这么些天了,小小年纪就天天绷着张小脸装冰山,张绣从来就没见他笑过,也不怕早衰,现在这家伙居然笑了,笑了! 姜明浩看张绣吃瘪表示很心情很好,所以也乐意多说几句话:“此番多谢张大人和贵公子,若不是贵公子我也不能这么快得以回到安定府,救命之恩不敢言忘,必有重谢。” 张谦赶紧摆手:“不必不必,这都是下官该做的,五公子没事就好。”他可不想和靖王攀上关系弄得自己早死,在当今那边挂上号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明浩又勾了勾唇角,显然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存稿箱,哎。 ------------ 13第十一章 姜明浩并没有在知府衙门停多久,很快张谦就遣人护送他回靖王府了,也是向靖王表明自己的立场,人不理我我不理人。 这要是换一个人来肯定亲自护送姜明浩回去,但是张谦不想让人误会,且他刚到安定府,先是被一杆下属同僚给接风洗尘,没想到第二天靖王府也遣了管家来说要给他接风。 来了这永定府,就不能不去拜见靖王,张谦原本就打算去了的,只不过被靖王给摆了一道,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和靖王有什么关系呢,而接风宴上张谦很努力的扮演了一个没眼色的书呆子,这靖王的招是一招接一招,先是派自家大主管送请帖,然后是金银,然后是美人,在张谦都婉拒了之后靖王有大笑着拍胸口说有事尽管来找我。 张谦当时神色很微妙,难怪都说这安定府的知府比江南的还难做,江南富庶主要是势力错综复杂,但安定府这边完全就是靖王一言堂,就连知府也得唯唯诺诺,难怪刘知府离开的时候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想到这些张谦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忧虑之色。 靖王宴请张谦并不是什么秘密,就连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底下人都一清二楚,很快张谦就知道了靖王的威力。 他第二天去衙门的时候,衙门里的人个个面带略显暧昧的微笑。 这让张谦暗自心惊,虽说他还是安定府的知府,可是看这样子手下这群人已经完全倒向了靖王那边,也是,一个手握实权的王爷,一个流水一样玩票性质的知府,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皇帝派下来的,可是谁在乎呢? 这样的情形让人不由担心万一有什么事,下面的人会不会辞不达令阳奉阴违?难道他在这里就只能占着个名头什么都做不出来? 张谦万份不明白,当今也是很有雄心壮志的一个人,就凭他亲政以来一直把那些蛮族拒之门外,多次和谈从未给过好脸色,甚至态度强硬来看,绝对不会放心这西北门户就这么掌握在一个亲王手中,但偏偏靖王和朝廷没有一丝龌龊,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张绣跟着张谦进入书房,眼看着张谦皱着眉毛不断的揪那几根小胡子,有点无奈。 他怎么没发现他这个爹还这么容易走神?难道是因为他年小力弱太没有气场? 不过他找张谦这个父亲是真有正事。 作为一个很有危机感的人,必然是筹谋未然的,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唯有做官一条路,且他自恃运动细胞不发达,强身健体勉强可以,上阵杀敌估计是第一个被杀的,为了他亲妈那就必须参加科举。 作为一个理科生现在要改行插入文科班,这难度可想而知,必须尽早执行。 再说虽然张谦现在虽然把他当作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可那是因为现在他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万一他有了嫡子呢?他这个庶长子还会放在他眼里吗? 张谦和杭氏的感情这几个月下来他也明了了,那是极为深厚的,如果杭氏有了嫡子,他就得立刻被甩到山后网游之决战巅峰全文阅读。 再说杭氏虽然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已经很大了,就他自己来看却是刚刚好,要知道后世中三十三四结婚的都有四五十岁再生孩子的比比皆是,既然杭氏能平安剩下小素馨,未必就不能再生个嫡子。 如果他现在就沾沾自喜自以为是,事情一旦发生他又该如何自处? 况且就他观察,杭氏对他好是好,但这好终究隔了一层,杭氏自己也盼着自己能生个儿子呢,否则不会经常用那种让人眼酸的眼神看他。 刚来会忙乱几天,但张谦夫妻小别,肯定会亲热的,万一杭氏怀了孕,谁还搭理他啊? 虽然这个考虑可能很没事找抽,但多想想总不是坏事。 眼瞅着张谦长吁短叹个没完了,张绣终于忍不下去了:“父亲,父亲……” “啊,”张谦恍然回神,“绣哥儿你怎么还在这儿?” "……父亲,我想请父亲帮我请两个先生,我已经五岁了,可以入学了。" “为什么是两个?”张谦有点纳闷。 张绣肃着小脸一本正经道:“文能修身,武可健体,学文能让人心灵强大遇事不慌沉着应对,学武能于险境中求生存得自保之力,且文武之道,本就该一张一弛,不可荒废。故儿子才想……” “说真话。”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饶舌了?张谦皱眉。 “呃,儿子听说每次科举那些学子因为体弱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一场科举半条命,儿子不想死那么早。” 张谦顿时乐了:“臭小子,怕死就早说,还废那么多话。” 张绣悻悻然:“不是说文人都要文雅吗?都他娘的瞎说。”天知道他废了多少脑细胞才整出这么段文绉绉的话,结果出场就夭折了,真浪费表情。 “闭嘴!”张谦喝到,“小小年纪不修口德,你跟谁学的?《弟子规》五十遍,十天后我检查。” “……”张绣觉得自己膝盖被射透了。 不过张绣那句话虽然说的不中听,却很形象,当初他参加科举,可不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出来后直接就睡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他可就张绣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不希望这儿子步自己后尘: “不过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武师傅在这里要想寻一个倒容易的紧,这教学先生可就没那么好找了,这个地方,还真的好好想想。这几天你先跟我学着,这几天路上想必你也没歇好,进学的事不必着急,我会想着,至少不能比为父差不是?三天后来书房,每天一个时辰读书,一个时辰练字,待给你找来弓马师傅你再开始学武不迟。这几天先好好养养。看看这脸,都瘦的能看出来脸型了。” “……”这是夸奖吗?这绝逼不是夸奖吧?肯定是在讽刺他以前太胖终于有点人样了。不过他要是能被打击到就不是张绣了,于是张绣把小下巴一仰,得意洋洋道: “总算瘦了,哎,儿子也就这张脸能看了,可不得好好表现?” “……滚,赶紧给我滚。”张谦无语。 张绣一溜烟的跑出去,边跑边回头大声道:“圣人言,君子不争口舌,父亲怎能不以身作则?” 张谦恨得牙痒痒,他怎么不记得圣人曾经说过这句话?这小子是笑话他才教训他呢,这没大没小的混小子无上巅峰。 张绣跑到后院,行礼大概都已经入库了,没时间仔细整理,只是先放了起来。 后头正院松涛苑自然是正室夫人杭氏的,光正屋就有五间,连二房厢房一起有十三间,且后面还有三间抱厦,托这宅子够大的福,不仅于姨娘有了自己的单独小院子,张绣也有了自己院子。 张绣给杭氏请过安逗了会儿小素馨,就赶紧去找于姨娘了,作为二十一世界能傲视财会界的精英,他以前的房子也是三室两厅,还是全凭自己的努力买的,到了这边居然和自己老妈睡一个房间,还是小榻,想想就憋屈,总算能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了,张绣简直感激的内牛满面。 于姨娘的院子紧挨着松涛苑靠后一点,叫做听风斋,有三间正房,左右两小间耳房,还有东西厢房,小小也有九间房子,院子里还栽了棵丁香树,郁郁葱葱的,快遮了三分之一的院子,且在南墙根儿上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怎么都是意外之喜了。 母子两个联络了会儿感情,于姨娘就把他撵走了,张绣坐在那里抓耳挠腮的,一刻都闲不下来,到底母子连心,于姨娘一看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逗他了。 于姨娘的小院子前面就是张绣的院子,和杭氏的院子是真正的邻居,除了有点窄,正屋是三间外,其余和松涛苑一模一样,院子更是宽阔,左右两侧分别种了两丛杜鹃和刺梅,紧挨着正屋的西边一棵大松树东边一棵大柏树,西边松树底下还放了张石桌,四张石凳,东边的大柏树的横枝上还有个秋千。 联想到这个院子名字叫做松柏苑,几乎可以和正院相媲美,再结合这个秋千,张绣要是还不明白以前是什么人在这儿住就是个白痴了。 这么明火执仗的和正室夫人做对,这前知府老爷居然也由得,他这官儿别是被打击的不想做了才自暴自弃的吧? 不过这位姨娘的审美够不靠谱的,这乱七八糟的,不过张秀也舍不得把这些绿色都弄掉,只能留着了,至少以后看书看累了还能保养一下眼睛。 不过这名字,坚决改,他是儿子不是宠妾,不需要跟自家嫡母争宠,嗯,就叫三号院好了。 这院子其实是第三好的,然后就是杭氏后面的,然后才是于姨娘的院子,最好的两个自然是张谦的前院和杭氏的松涛苑。 嗯,等小素馨搬家了她的就叫四号院,兄妹嘛,当然要共进退了,张绣笑的无良。 张绣摸着肉下巴背着小胖手挨个转悠自己的房子,考虑每个房间该干什么,想来想去自己东西少地方大,有些屋子竟然还用不着,真丧气。 郑茗烟亦趋亦步的跟在张绣后面看新鲜,他也激动的不行。 少爷的院子比京城于姨娘的院子大多了,就是比京城里夫人的院子也不差什么,而且种了这么多花花草草的,嗯,到时候他可以给少爷摘朵花插瓶子里,看着也养眼。 茗烟少年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是把丫鬟的活计也给抢了,兀自盘算的不亦乐乎。 没等张绣琢磨出个一二三来,翠儿来喊他去吃饭了,老爷夫人等着呢。 嗯,明以食为天,反正这院子还要整理,一时半会儿住不进来,只能先放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参加婚礼了,也没存稿了,码字比较晚,大家别介意哈,以后会尽量按时的。 亲一个~mua~ ------------ 14第十二章 张家人不多,连主子带奴才加起来也不过十二个人,张家几口人通常是一起用饭的。 吃过饭杭氏就琢磨开了。 在京城和在外面是完全不一样的,杭氏对这边的习俗还没怎么弄明白,但有一件事她很清楚,下人就是张家的脸面。 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家里人口少,家中也不甚丰厚,杭氏娘家也是清贵的书香门第,从小也不是娇惯大的,下人少点没关系。 毕竟京城复杂,且刚给老太爷守完孝,人少一点也不容易出错,人家少不多还要说一句张大人清廉。 但在外面就不行了。 人少了那就代表着好欺负,就是知府衙门里的那些人,也会看低几分,所以必须按照该有的规矩把人手给配置起来。 再说绣哥儿也大了,光有一个书童也不是那么回事,书童要再补上一个,还有小厮,女儿素馨也三岁了,按理该独居了,也该配上嬷嬷和丫头,这俩孩子加起来下人就要十来个,况且还有其他。 杭氏说了一口子张谦也没在意,让她自己看着办,只有一点,那些个买来的下人,一定要查清楚,身边得用的更要身家清白,最好是一买一家子或者就是孤儿,别到时候一家子栽在下人身上就闹笑话了。 杭氏唾了他一口,这点事难道她还不晓得? 俩人久未亲热,自然有一番缠绵缱绻。 张绣依然是暂时和于姨娘住一起,不过好歹这屋子够宽敞,这基本是最后母子俩睡一起,于姨娘珍惜的很,饭后略走了走消食就催着张绣赶紧上床睡觉。 睡觉的时候张绣和于姨娘说了自己的打算,于姨娘很欣慰: “好孩子,你长大了。姨娘等我儿子出息当大官。” “我会孝敬娘的。” “姨娘知道,不过绣哥儿可不能累坏了自己,你现在还小,念书不必太用功。” “儿子省的。” 于姨娘却被好学的儿子激发了谈兴,开始唠唠叨叨的说在娘家的事情。 张绣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母亲也算得上书香世家。 他外祖就是个秀才,可惜没考上举人,就在家乡开了个学堂。 外祖有三个儿子,老大就是他外公,只会死读书,念了二十几年书也只考了个秀才,现在和老父一起看着学堂,老二不爱读书,只会在地里下力气干活儿,老三是老来字,他外祖年过四十才有了小儿子,且小儿子聪明伶俐又喜欢读书,脑子还活络的很,他和自己的大侄女儿也就是于姨娘同岁,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 于家条件不好,虽然有两位秀才当教书先生,生活也只是略过得去,而且时运不济的很,小儿子刚考中秀才就碰到了大旱。 地里颗粒无收,大家也没了余钱送孩子去念书,家里除了老二都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念书还可以,种地都是一抹黑,况且正好老太太去世,连个给老太太安葬的钱都没有。 这才有了于姨娘嫁到张家做妾的事。 想于家虽然没什么家产,算得上贫困户,到底也是书香门第,且眼瞅着老三是个有出息的,怎么能坏了老三的前程?更重要的是,于姨娘的大弟,也就是张绣的亲舅舅,比于姨娘小三岁,那也是个会念书的,刚过了童子试,和他小叔一样,可以说于家的希望寄托小小王妃好诱人。 恰好杭氏张罗着给张谦说侧室以继香火,两家十万八千里之外又有点亲戚关系,再说张谦为人方正,杭氏也算贤惠,于家总算松了口。 可以说于家那一家子几口人的命都是于姨娘救的,况且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 三外公和大舅更是红着眼珠子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至少要让于姨娘在张家不能被欺负,只有他们地位高了,于姨娘的地位才会高,他们当然不敢奢望张谦修掉正妻扶正于姨娘,但是从侧室升为平妻还是可以的。 杭氏是对他们家有恩,说到底也是为她自己着想,否则直接从外面买个良家女来生儿子难道就不行?所以这感激是有,但也就那么一丁点。 于家虽穷,倒都是有骨气的很,否则到杭氏娘家打秋风也未必不能撑过一个荒年,且去张家做侧室,最后还是于姨娘自己愿意的,她老子差点就把她打死,却改不了于姨娘主意。只能心酸的看着自己教养的千好万好的娇花一样的女儿去给人家当侧室。 于姨娘说这些的时候是含着泪说的,张绣安静的听着。 他就觉得奇怪,于姨娘虽是妾,但行事气度倒和人家正投娘子差不多了,《红楼梦》当年也是砍过的,里面的妾室赵姨娘张绣以为就是典范了,没想到根源在这里。 “娘,我能给三外公和大舅写信吗?”对这神奇一家子张绣好奇的很。 于姨娘破涕为笑:“当然可以,下次写信你也写一封,你大舅一直很喜欢你呢,说你比他还聪明,看到你的信肯定高兴。来之前我就接到了信儿,你三外公两年前就中了举人,你大舅也中了秀才,今年正要下场一试呢,你三外公说问题不大,你大舅倒是自信的很。不过院试不比贡试,总要到时候才能安心呢。” “娘不必担心,三外公肯定会高中的。” 听于姨娘的说法,这个三外公才学心机能力都不缺,这样的人也就缺个机会。 三外公和于姨娘同岁,也就是说才二十二岁,这么说来: “哎,娘,你说三外公有我长得俊不?” 于姨娘忍俊不禁:“让姨娘看看,哟,这谁的胖脸蛋?眼睛都看不见了。” 张绣豁的坐了起来,指着自己的脸蛋急声嚷道:“咋个不俊了?咋个不俊了?你看看这眉毛,这眼睛,还有这鼻子和嘴巴,哪里不俊了?看我手指,手指也很俊好不好?天上地下,独一无二,俊帅无比,无人能及……” 于姨娘再也忍不住乐的笑了起来,外间的翠儿也低低的笑。 张绣悻悻的钻回被窝里用胖屁股对着他娘。 他一颗小小的玻璃心被伤透了。 穿越一次,重生一回,他最高兴的是有了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娘,最骄傲的的莫过于有了张漂亮脸蛋,倒霉的衰脸总算离他而去,因此听不得别人说他长得不好,就是他亲娘说他都委屈――你以为重生能重生张好脸是那么容易的吗? 于姨娘被他闹得哭笑不得,连连承认错误,折腾了好久才算是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整理东西,收拾屋子,除了折腾自己的院子张绣能指手画脚一番,基本上就没他什么事儿。 一气之下,张绣干脆找了高锦上街玩去冷情王爷的囚宠妃全文阅读。 永定城的街市也是粗狂型的,不过张绣最感兴趣的是城外的集市。 呵呵呵呵,据说还能碰到卖各种猛兽的,这些猛兽因为会伤人,是不允许带到城里卖的,但外面的集市可比城里还热闹,来城里还要交钱,在外面只要教十文就可以占个地方占一天,比去城里可划算的多。 张绣的目的是去买个宠物。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张绣最希望能买到一只老虎或者豹子了,这才是男人该带的玩意儿啊,海东青什么的就算了,张绣怕死也怕疼,不小心被啄了,自己疼不说,他肯定也不会舍得伤害小动物,嗯,看缘分吧。 果然,集市上糟乱多了,到处都是叫卖声,什么玩意儿都有,还有各种皮毛,可惜了张绣分辨不出来都是什么皮子,也不懂怎么分好坏,只能按照颜色和光泽来分辨。 他这次出来杭氏给了他十两银子,加上他之前没花完的八两,也算不少了,不过真正买东西的时候就不够看了。 这里一张皮子是便宜,但便宜也要一二两银子,他看中的是三张猞猁皮,猞猁又叫山猫,一身皮毛和豹子差不多,若不是那对耳朵和身量大小,很容易让人认错,这三张皮子品相都不错,没有一点缺口,张绣是很喜欢,但他要是买了皮子宠物怎么办? 他打听过了,这里也是有卖各种犬的,甚至有时候还能碰到獒犬,藏獒,那不就跟狮子差不多?也很男人啊,好不容易有条件养宠物了,自然要养个合心意的啊。 老板看他一个小孩子一直捏着三张猞猁皮不舍得放,如果不是他衣服料子不错,说话又是一口官话,身边的护卫看着也不是个普通的,说不得就要撵人了: “小公子,要不你换兔皮?这几张兔皮也不错的,还都是白色,全白的兔子可也是少见的。” 张绣抬头哀怨的看着摊主:“要是斑点兔皮我就要了,紫色兔皮我也不嫌弃,白色的兔皮我早就有了,还有蓝色的呢。” 张绣是真有兔皮袍子,灰蓝色的皮毛,他喜爱的紧。 “老板,你就再便宜一点吧,你要是再便宜一点,我下次出来还来你这里买皮子,我让我母亲也来你这里买,你看,你不过给我便宜了三两银子,我却给你带来了一个大客户,说来还是你赚了,我母亲为人最是慈悲心软,肯定不会让你吃亏,说不得还要多让你一些,老板,你就三两银子让我了吧。” 这摊主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会砍价的,他是山中猎户,就是以打猎为生的,生平最不擅长的就是跟人歪缠,且这里虽然民风彪悍,但大部分都很淳朴豪爽,现在碰到这么一个小豆丁苦苦求他,还真把他逗乐了: “哎算了算了,给你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嘴皮子也实在厉害,不是对手不是对手,三两银子,可不能再少了啊。” 张绣嘿嘿嘿。 原本他还想让人给他搭上一张松鼠皮的,现在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付了钱皮子交给高锦,张绣得瑟的顺着老板的指点去牛马市。 高锦看他背着小手走路一摇三晃的小样,心里直笑,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世家子弟。 那些世家子花钱就没下过十两的,完全不知时间愁苦,这孩子却为了剩下三两银子跟人撒娇卖萌,简直是,简直是,丢脸啊。 远远的看见牛马市张绣眼睛就亮了,脚步都轻快了,里面各色动物都有,牛马羊驴猫狗,甚至还有一只雪豹,金丝猴锦鸡骆驼之类的更是常见,张绣看的眼花缭乱,这样想要那也想要,最想要的,却是那只雪豹。 ------------ 15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雪豹金蟒 张绣冲过去的速度太快,高锦都没反应过来。 那只雪豹被困在笼子里,懒洋洋的躺着,看到张绣过来睁了下眼又闭上了,还抬起前爪挠了挠脸。 张绣喜欢的紧,这雪豹看着也还没成年,通体不足三尺,一身雪白的皮毛上布满了黑色斑点,傲慢的很,如果不是刚才睁眼看他的时候眼中那一丝凶光,张绣都要以为这雪豹被驯养了。 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却被卖雪豹的人拦住了,卖家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见张绣看他笑道: “小公子看看就是了,可别出手碰它,这畜生凶的紧,万一发狂可不容易制住它。” “你怎么捉到它的?” “这家伙倒霉,被捕兽夹夹住了后腿,小公子可是想要这畜生?”络腮胡见张绣衣着光鲜又是小孩子,就想着坑他一笔。 “……”张绣赶紧去看雪豹后腿,果然,后腿上还有血迹,左后腿有点僵直,显然伤的挺重,他就说有点奇怪,这雪豹看着不是家养的,怎么一点野性也没有,原来是站不起来。 张绣心疼坏了,忍不住瞪了卖家一眼:“你这人真坏,它受伤了你也不知道给它上药疗伤,它又没吃你的东西你干嘛要捉它?” 边上的人顿时哄笑起来: “哎,小公子,你这么心善,不如买了我这头驴吧,你看这驴脚踏乌雪,这可是传说中的千里驴呢。” “老胡啊,你这坏人,以后可不要上山打猎啊,就喝西北风就行了啊,要不小公子看到该多伤心啊。” “小公子我这里有锦鸡呢,买回去给弟弟妹妹耍吧。” …… 张绣顿时有点脸红,他忘了有些人是靠山吃山,以打猎为生的。 不等他道歉卖家就瞪大了眼:“小公子,你要是想要,100两银子拿走,不想要别碍着我做生意。这白色的豹子呢,你知道多稀罕吗?去去,看你就不像有钱的,边玩去。” 张绣顿时气着了:“你这人怎么这样?来者是客你懂不懂?你都没给豹子疗伤,居然还敢开口要100两,要是人家买回去死了怎么办?你这人良心大大滴坏~” 卖家就郁闷了:“你说你又不买,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我又不是卖给你,想给它疗伤,可以啊,你自己给它上药去,小屁孩子懂个屁,一边玩去。” 张绣气坏了:“你你你……” 索性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直接站到笼子边上把手笼到嘴巴上大喊了起来:“大家都别来买这家伙的猎物啊,这家伙坑人呢,这只豹子重伤快死掉了,就是没死也是残疾了,居然要100两银子,大家千万别上当啊。这家伙肯定不是第一次骗人啊,以前被骗过的大家赶紧报官讨回公道啊~” 顿时有些人围了上来指指戳戳。 这手太损了,这年头生意什么的看的就是名声,这小子这是要彻底坏了人家的根端了人家的饭碗,当然张绣自己是没想过这些的,他纯粹是爱心泛滥,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被糟践。 他的观念还停留在以前,以前豹子可都成了国家保护动物,想看豹子就得去动物园,还不一定有,野生的更加少见,尤其雪豹,都快灭种了。 络腮胡肺差点气炸最强杀手系统全文阅读。 他是有点虚抬价格,但买卖不都这样么?讨价还价才叫买卖吧?要是名声就这么被毁了,他以后还要不要活了? 络腮胡目露凶光伸手就要去揪张绣衣领,结果手还没碰到张绣衣服手腕就被捏住了,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正是高锦。 高锦其实也眼馋那只雪豹,不过他自己知道,自己肯定是买不起的,要是张绣能买到那就好了,他也可以玩玩,张绣会大声嚷嚷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虽然觉得有点不妥,但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对个五六岁的孩子直接动手。 络腮胡被捏住的手腕生疼,用力想甩开捏着自己手腕的手,却发现怎么都甩不开,反而像个铁钳一样捏的更紧了:“你想干什么?” 高锦捏着他手腕的手纹丝不动,闻言微笑道:“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这小子嘴巴太臭,我替他爹娘教训教训他。” 高锦捏着他手腕的手又用力了一点,络腮胡的脸色都青了:“我家少爷的家教不劳阁下操心,阁下还是管好自己的手比较好。做生意要有做生意的样子。” 尼玛你家少爷一点做生意的样子都没有啊,哪有一言不合就坏人名声的,这也太恶毒了。 这是围观众心中的呐喊,偏偏又不敢多嘴。 张绣也没料到居然会闹到这种程度,他们刚到这里,他出来也就带了一个高锦,眼看着卖主有同伙围了上来,顿时怯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两个人可打不过人家这么多,再说了,这事好像是他不对在先,赶紧扯扯高锦的袖子息事宁人道: “算了算了,高锦别跟他计较了。免得人家说咱们欺负人。” 高锦哼了一声松了手,络腮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手腕都被捏肿了。 “老板,你这雪豹还坚持100两?” 络腮胡从鼻子里喷了口气:“你的话,100两,一两也不少。” “你……”张绣差点就让高锦回家喊人动手抢了。 就在这时一个讨厌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豹子啊,多少钱?100两?阿福,拿钱,这豹子本公子要了。” 张绣还没看到人就决定把这人讨厌到底,扭头一看更讨厌了,这人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油头粉面的,穿的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鬓上还插着一朵大红花,这么强烈大太阳,那花儿都有点蔫了,蔫头耷脑的耷拉着。 张绣皱眉道:“你是谁?先来后到懂不懂?” 红花公子先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子挨着问边上的人:“我是谁?哎哟我是谁?我是谁呀?哦呵呵呵呵,阿福,公子我是谁啊?” 阿福谄声道:“公子可是靖王八姨娘的亲弟弟,八王子的亲舅舅,靖王爷的小舅子。” 红花公子猛地收声,弯腰用扇子挑起张绣下巴怪笑道:“小子,知道我……” 然后就愣住了。 西北风沙大,这边的人一般来说皮肤都比较粗糙,就是小孩子也被晒的脸膛黑红黑红的,像张绣这样白皙粉嫩的还真少的很,再有他现在才五六岁,但柳眉杏眼,翘鼻小嘴,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红花公子还以为是哪家小姐女扮男装出来玩的,不过这五六岁就这样俊俏,长大了想必更不得了了,顿时就起了把人抢回府的念头。 ------------ 16第十四章 张绣细眉一皱,高锦一把拍下了红花公子的手:“公子请自重。” 红花公子看都不看高锦一眼:“滚,我跟你家主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小妹妹,跟哥哥回去怎么样?哥哥让你吃香喝辣想干什么干什么哦。” 张绣差点气死,这混蛋居然把他当女人,但心里又有点窃喜,小爷魅力还是挺足的嘛,虽然还没长开,已经有人慧眼识美人了啊,不过他可是响当当的爷们,就算他夸小爷漂亮也没用。不过…… “真的我想干什么都行?”张绣扬起了小脸,一脸天真无辜。 边上的人仿佛已经可以看到这小娃子的下场了,可惜没人敢吭声,这吴公子仗着姐姐在靖王府受宠且刚诞下一个王子,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又是一个孩子即将落入魔爪,都是心下不忍,却不敢开口,只能敢怒不敢言。 “那是,只要你开口。”吴莱拍着胸脯夸口小小王妃好诱人。 张绣羞涩一笑:“我听人说没有人能舔到自己的鼻子,公子这么厉害,想必一定能舔到自己的鼻子了?如果吴公子能舔到自己的鼻子,那我就跟你回去。” 吴公子扇子一拍左手大笑道:“这有什么难得?你就看好了。” 然后就见吴公子舌头伸的老长,眼睛拼命下斜,用力去舔自己的鼻子,头都仰起来了。 周围人开始还不明所以,有些人听了觉得不可能还悄悄的自己伸出舌头去舔自己的鼻子,可惜舌头都酸了,就是舔不到。 张绣憋笑憋的厉害,高锦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没想到小少爷这么促狭,他从哪里听说的?害的他都差点去舔自己的鼻子了。 吴莱试了半天够不着,等听到边上的大笑的时候才醒悟过来自己被耍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你耍我!” 张绣无辜的瞪大了眼:“没有啊,我说了啊,吴公子做到了我就跟你回去,可是你这不是没做到嘛~” “就是啊,吴公子你刚才可是答应的好好的。” “吴公子别说话不算话啊。” “吴公子不是经常说自己一言九鼎的么?今儿个打算破例了?” “哎,吴公子……” “……” 周围一言一语,都是起哄支持张绣的,张绣笑眯眯不吭声――难道这家伙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他可是听说,这位靖王甚是铁血,手下军队纪律严明的很。 “你……”吴公子咽下这口气,脸色铁青的问道:“你跟不跟我回去?” “可是吴公子没舔到自己的鼻子啊。”张绣很无辜眨眨眼。 吴莱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的面子今天算是丢干净了,这女娃子不论如何必须弄回去,等弄回去了看他怎么炮制她,所以吴莱也不多废话,直接就要让手下来把张绣抓走。 高锦一把把张绣扯到自己身后,冷冷的看着吴莱的那些人,双方对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稚气冰冷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吴公子好威风好煞气。” 张绣噗的笑了,果然好傻气,扭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姜明浩,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出来呢。”话说逃家的孩子不是会挨训什么的吗?姜明浩可是差点被卖掉啊。 姜明浩看到张绣一张冷气十足的小脸才稍微柔和了点:“父王快要生日了,我来给父王挑生日礼物,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怎么没多跟几个人?” 张绣有点不好意思,很想摸自己鼻子:“听说这里很热闹,就想来看看,父亲同意了的。” 姜明浩点点头:“你怎么会遇到他?” 张绣笑道:“人家觉得我漂亮啊,想带我回家吃香喝辣要月亮不给星星呢。” 姜明浩小脸蛋顿时黑了。 姜明浩虽然才八岁,其实很不好亲近,小小年纪戒心重的很,在靖王府生母在的时候还好点,那些人虽然暗里瞧不起他却也不敢对他怎么样,自从生母难产去世之后,靖王就经常忘记这个儿子,姜明浩生母去世的时候才姜明浩才五岁,不仅要自己活着,还要照顾小弟弟,王府里捧高踩低是常有的事,三年时间也算是尝遍了人情冷暖。 王妃是个贤惠人,该有的明面上也绝不亏待他们,可私底下被欺负什么的就懒得管了,她管自己亲生的孩子还管不过来呢冷情王爷的囚宠妃最新章节。 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弟弟,姜明浩五岁的时候就突然长大了,简直就成了一直小野豹,见谁都露出自己的獠牙。 这次被拐也是有人使坏,否则以他的精明怎么可能被区区个人贩子拐骗?昨天他回到靖王府,就看到一个月没见弟弟跟个小乞丐似的,原本胖乎乎的小身子瘦的跟柴火差不多,浑身脏兮兮的,见了他就哭的喘不过气来,姜明浩直接就抱着刚三岁的弟弟去找了靖王。 也是因为这个,姜明浩才没有受罚。 靖王这人很奇怪,他的儿子想不起来的时候被欺负死他也想不起来,等看到了却由不得别人作践。所以姜明浩才不仅被靖王赏了,更有机会出来看有什么合适的买来给靖王当生辰礼物。 他要是不先把这些赏赐花了,最后还是便宜了别人。 结果出来就看到张绣被调戏。 怎么说张绣都是他的恩人,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这么快回来,说不得那时候弟弟已经死了,再说张绣对他还不错――其实是生母去世后对他最好的一个人了,自然容不得别人欺负。 姜明浩面无表情的看着吴莱:“你想带他回家?” 吴莱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我我我……” 吴莱真的很害怕。 凡是跟靖王府有点关系的,谁不知道这五王子除了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基本是六亲不认?惹了他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弄死弄残,大家看不起他,又害怕他的凶悍,再说,就算再怎么不受宠,这也是王子,就算他姐姐再得宠,他也不敢欺负到王子头上――靖王现在虽然宠着他姐姐,可也仅仅是宠着而已,他姐姐求了几次想让他加入靖王的侍卫队都被堵了,还差点失宠,而且,他也不想被这家伙揍,那是真的会去半条命的。 张绣拉了拉姜明浩的衣袖问道:“他说他是靖王的小舅子,那也是你舅舅了,王妃的弟弟就是这个样子么?” 周围人身子一抖,这小孩子嘴巴太毒了,忍不住悄悄后退了一步。 姜明浩微微扯了扯嘴角:“一个下贱胚子。放心,我回去会问问母妃,是不是还有舅舅我没见过。” 张绣暗竖大拇指:“你不是想挑个礼物?你看这头豹子如何?” 姜明浩眼睛一亮:“不错,还没长大,驯服起来也比较容易。” 张绣笑对络腮胡:“老板,现在多少钱啊?” 络腮胡现在一看到张绣笑就牙疼,碰到这么个尖酸刻薄的小子,人家后头还有靖王府撑腰,只能自认倒霉,民不与官斗:“十两,十两你带走。” 张绣撞了姜明浩胳膊冲他挤挤眼:“喂,我可是给你省了不少银子。” 姜明浩扯了扯嘴角:“你想要什么?”这次父王赏了他五十两白银十两黄金,现在手头颇丰倒也不在乎了。 张绣道:“本来想买个什么当玩物的,又怕养不活。” 姜明浩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物事:“这是我无意中得的,给你吧,这东西吃的也不多。” 张绣定睛一看,失声叫到:“黄金蟒。”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黄金蟒,可惜养不起,小说里过过瘾。 ------------ 17第十五章 姜明浩道:“什么黄金蟒?不过条小黄蛇,长得稀罕了点,这东西娇惯的很,一晒太阳就懒的很,给你玩吧。” 废话么,所谓黄金蟒,其实也就是得了白化病的蟒蛇,最怕的可不就是太阳晒?这条黄金蟒没晒死算是命大了。 张绣小心翼翼的接过黄金蟒塞到袖袋里:“那你以后可不能再跟我要了。” “不会。”姜明浩点点头。 吴公子眼看他们就要走了,终于忍不住了:“五公子……” 姜明浩理都没理直接走人,张绣当然也跟着赶紧走。 他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要不是姜明浩突然出现,他今天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还得了意外之喜。 姜明浩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张绣也急着回家研究新宠物,反正还有得是见面的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这条黄金蟒看着出生没多少时间,还不到两尺,粗不过大拇指,金黄色的蛇身上布满了白色斑纹,正是最正宗的黄金蟒。 张绣回到家里已经收拾的好了,原本看上去灰扑扑的房子焕然一新,窗户也换上了新纱,不过这鬼地方,再怎么折腾也还是热的很。 张绣回去就找了个瓷盆把黄金蟒装了进去,小家伙一进去先游了一圈,然后盘成一团不懂了,张绣呵呵笑,茗烟看着他那宠物忍着逃跑的**颤声道: “少爷,老爷要是知道您养了条蛇会生气的。” 何止是生气,估计会挨打。 字还没认全就开始玩物丧志了。 张绣想到那场景就头皮发麻,不过眼珠子一转就笑嘻嘻了:“不怕,这可是靖王的儿子送我的礼物,父亲要是生气的话,让他去和姜明浩说吧。人家可是王子呢,人家要送礼物我总不能拒绝吧?” 张谦难得想到来一次儿子的院子,想看看张绣是否满意,却听到了这番话,顿时气的脸色发青: “嗯?什么礼物让我也欣赏欣赏?” “……”张绣吓一跳,我次奥,老爹什么时候出现的? 张谦倒也不是非得逼得儿子变成书呆子,只不过张绣这孩子实在太调皮,一个不注意就把心思放到了其他地方,张谦也不过是怕他移了性情,对这唯一的儿子张谦很是看重,不得不时时敲打: “你也快六岁了,不小了,该懂事了,有些事还是远着点好网游之霸王传说全文阅读。” “父亲放心,儿子明白,儿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明白就好,这院子布置的可好?住的可习惯?” 张绣忍不住笑了,张谦这关心来的可真僵硬,不过也算贴心:“母亲都是按着儿子的喜好布置的,况且还有姨娘在一旁盯着,很是合儿子的心意,就是觉得这边的天实在太热了。” 张谦也呵呵笑了:“一个地方一个气候,山上有个清泉寺,要是怕热回头可以去山上住段时间。” 张绣眼睛一亮:“母亲和姨娘去吗?” “你还想一个人去?” “儿子不敢,就是问一下嘛。” 张谦来回踱了会儿步,神色很是犹疑。 张绣察言观色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张谦眉头有点皱:“倒也没什么,今天靖王府来送谢礼,靖王信上说希望你去给五王子当伴读,为父不知当应不当应。” 张绣闻言小眉毛也微微皱了起来:“可是姜明浩?” “正是,听说这五王子在靖王府处境并不好,且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回竟入了靖王的眼,他开口说要你当伴读,靖王直接允了。” 张绣:“伴读就伴读吧,也省的父亲再去另寻师傅,想来靖王府的先生是很不错的。” “你年龄太小,又从小调皮捣蛋,我真怕你一言不慎……”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也难怪张谦忧虑了。 张绣道:“儿子已然懂事,父亲且放心,再说,难道父亲就能推拒得了靖王?” 不能。 哪怕是为了靖王不给他使绊子都不能拒绝,只是这样一来他和靖王府走的未免近了,张谦一直想做的是纯臣,忠于的是皇帝,靖王又是个有实权的藩王,他唯一的儿子去给靖王的儿子当伴读,让京城那些官员怎么想?皇帝又会怎么看他?要是有看他不顺眼的说他一两句什么的,不仅他的前程就完了,可能他这一房就都完了,说不得永宁伯府还会受他牵累。 真是两头为难。 难怪上一任走的那么爽快,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张绣看张谦一连抑郁,心里也骂靖王不干人事,早知道就不带那姜明浩回来了,救人还救出麻烦来了,这不讹人呢吗? “父亲且放心,父亲只要问心无愧又何惧他人风言风语?且儿子才五岁,小儿之交干净纯澈,谁又能说什么呢?” 张谦摸了摸张绣的小脑瓜儿,叹了口气,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个儿子居然这么聪慧,他不过是一两句话,这孩子就想到了皇家一摊子事,孩子聪明他固然高兴,可是太聪明了却由不得他不担心,慧极必伤,张绣才五岁。 “待会儿你母亲找你有事,且等着,后天随我去靖王府。” “是。”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字数可能会少一点,嘤嘤嘤,大家不许说人家偷懒! ------------ 18第十六章 杭氏喊他却也没其他的事,张家人少,家中奴仆也不多,到了这边明显不够用,杭氏把东西大致归置了一下,就先紧着买人了,如今却是让张绣去挑人的。 张绣看着一排排男女老少,有点不知所措:“儿子但凭母亲做主。” 杭氏掩口轻笑:“傻孩子,这是以后要跟着你的人,当然的你看着顺心,四个丫头两个小厮,再挑个跟你差不多的陪你玩,就当书童吧。” “书童我有茗烟。” 杭氏叹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也大了,该有的不能落下。去吧,挑你看的顺眼的。” 张绣歪歪脑袋,也就是说这也代表了面子问题,不过:“父亲和母亲可曾挑好?姨娘也挑了吗?妹妹呢?” 杭氏噗一声又笑了:“人小心眼不少,赶紧的,你妹妹一直念叨着你呢。” 张绣撅了撅嘴,杭氏对他不可谓不好,只是这份好与于姨娘的贴心比起来总是少了那么点什么,张绣也不是不知恩的人,投桃报李,对杭氏的敬重和对妹妹的爱护也从没少了一星半点,如果以后他真的再没了弟弟之类的,妹妹可就只能靠他了,再说了,两辈子就修来这么几个亲人,也舍不得不上心。。 只能说,这坑爹的古代社会,要是搁现代,他一定把妹妹调|教成女强人,不过现在也可以调|教成花木兰啊,林妹妹美是美,但消受不起啊,美人如花隔云端,还是在别人家的好。 张绣看了看杭氏,两排丫头一排小子,身上的衣服倒是干干净净的,想来人牙子事先调|教过了,大致规矩还好。 最后挑了四个丫头,一个七岁一个九岁两个十二岁,三个小子一个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的,一个和茗烟差不多大,还有一个有个十三四岁的样子。 杭氏看他挑好了就道:“眼光不错,这几个看着还好,这挑下人一怕太聪明,聪明过头容易给主子招灾,二怕内里藏奸,三嘛,老实的固然不错,却也不能太包子,不戳不动,那是挑主子呢还是挑下人。” 张绣囧:“母亲教训的是,不过儿子这次可完全是凭感觉的。”话说这丫头什么的不是当家主母的事吗?要学也是妹妹学吧?他可是男孩子。 杭氏嗤笑道:“傻孩子,这人呢,是你自己在用,当然得自己挑,还得好好□□异世墨莲。” 张绣一个脑袋两个大,不过挑个下人哪来这么多大道理:“全听母亲的。” 于姨娘瞪了他一眼:“你母亲也是为了你好。” 杭氏笑道:“算了算了,你也别说他了,到底是个爷们儿,以后顶门立柱呢,这些话听听就是了,免得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蒙骗,很不必为这些操心呢。” 两个女人还要接着忙挑人,他在这里却无聊的很,连忙告退:“那儿子出去了,母亲和姨娘且慢慢费心。” 杭氏摆摆手,张绣赶紧出来了,出来后就摸了一把汗,现在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投胎成女孩子,要是成了他妹妹那才糟糕呢,不光没了自由,还要学一大堆有的没的,他会炸掉的。 杭氏看他走了才摇摇头道:“这孩子,看似跳脱,却也懂礼,我还怕他年少贪玩,尽挑些颜色好的,没想到挑的几个还不错。” 于姨娘笑道:“都是夫人教导的好。” 关于这一点,于姨娘真心感激。 养在嫡母膝下的孩子和养在姨娘膝下的孩子,从分量上就不同,况且杭氏对张绣那也是费了大心力的,即便是后来有所忽视,却也不曾薄待,亲儿与养儿,孰亲孰近,一望可知,于姨娘很理解。 “不过他一个小人儿,挑的也都是些孩子,再加两个婆子吧,四个丫头□一番,到时候再看怎么安排。” “是,有劳夫人费心了。” 杭氏无奈了,心底却也有点窃喜,于姨娘的识时务简直是她不敢想的,她当初都做好了妾室恃宠而骄给她落面子的准备,没想到于姨娘即使生下孩子抱给她养也一直安安分分的,遂叹道:“你我原本就是表姐妹,妹妹又何必如此见外?” 于姨娘迟疑了一下,她能感觉到杭氏的好意,但自从入张家做妾室之始,就一直告诫自己恪守本分不要妄想,以前绣哥儿还小,她自己对自己也未免有种认命的感觉,所以跟杭氏保持一定距离,可是现在儿子已经大了懂事了,如果她再和杭氏见外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儿子? 想到张绣于姨娘心头暗凛,如果因为这点子无所谓的坚持给自己儿子添了麻烦,她倒枉为人母了。 况杭氏为人秉性她这几年也算摸得差不多了,只要不侵犯到她的利益,这些面子上的事,很是无所谓。遂羞赧一笑道:“姐姐。” 杭氏也掩口笑道:“哎,得你一声姐姐可真不容易。” 于姨娘涨红了脸抿着嘴笑不吭声。 张绣对两个女人间的事毫不知情,他现在赶着去逗小妹妹呢。 小素馨太小,自小又体弱,虽然有了自己的院子却依然和杭氏住一起,就住在杭氏院子的西厢,平时和杭氏一道堂屋里玩,杭氏有事就让抱到了西厢。 杭氏这两天忙乱的很,人来人往的怕小孩子着了风,就让红杏把孩子拘在了西厢。 平时也没觉得什么,这时候就觉得人手不足了,张绣叹气,怪道一抄家就几百口,他们家就五个主子,服侍的下人就要三四十个了,不说你用不用得着,你要是没这么些人充门面人家还以为你寒酸呢,好歹他便宜老爹也是知府了,该有的不能让人小看了。 张绣掀开帘子的时候小素馨正坐在床上玩一个九连环,抬头见哥哥来了顿时漾出大大的笑容张开双臂喊道:“哥哥,抱,抱重生之天才神棍。” 张绣脱掉鞋子爬到炕上把小丫头抱了个满怀,还学着大人的样子颠了颠,可惜人小力弱没颠起来,不过他假装颠起来了,捏了捏小素馨的小胖脸笑道:“不错,脸蛋上有肉了,素馨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小素馨瞪大眼睛拼命点头:“有,素馨,乖乖吃饭有。” 张绣乐的哈哈笑:“红杏姐姐,母亲那边事多,你去帮母亲吧,这边有我呢。” 红杏笑着应是,扭头就离开了,张家谁都知道,最宠姑娘的不是老爷不是夫人,而是大少爷,交给大少爷再放心不过了。 “茗烟,去把我给姑娘准备的玩具拿来。” “哎。”茗烟应了声一溜烟的跑去了。 小素馨眼睛亮晶晶的:“玩,玩,哥哥,陪。” 好嘛,蹦豆子还蹦的挺利索,张绣呵呵笑,又开始逗小姑娘。 小素馨实岁不到两岁,身子骨又不太好,学话也晚,都一岁多了才学会叫娘叫爹,现在说话就像蹦豆子一样,张绣过来发现之后就有意识的引导小丫头多说话,现在至少逻辑清楚了。 茗烟拿了个匣子,自己也兴奋的很。 张绣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动物折纸,什么船啊狐狸啊狗啊马啊鸟啊花啊的,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上面还特意涂了颜色,这颜色却是来了之后满满涂的,只有两种,就是红色和绿色。 小素馨太小,不到两岁的时候正是锻炼眼力的时候,对色彩的认知却也要开始培养了,而鲜艳的纯度高的色彩对小孩子的分辨能力却是有利的。 小素馨一看眼睛就亮了,先是看着张绣瞪大眼睛嚷道:“要,要,素馨要。”然后就接着伸手了。 张绣哈哈大笑,一个接一个的折纸拿出来给小丫头教她认知。 茗烟看的眼馋的不行:“少爷,您这是怎么折出来的啊?真好看。” 张绣笑道:“像不像?” 茗烟道:“乍一看不像,可是越看越像,尤其这马,有站着的还有立着的,少爷您是怎么琢磨出来的。” 张绣笑道:“你家少爷聪明呗。想不想学?” 茗烟眼睛一亮:“少爷您要教我?不行,太废纸了,我爹知道会打我的。” 张绣道:“以后我练完大字的纸拣不好的你拿去玩吧,不过玩一玩,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 “是,少爷,茗烟绝对不会忘记的。”茗烟啪的一下站直了。 小素馨见哥哥不理自己顿时不乐意了,扯着张绣的袖子嚷道:“哥哥哥哥,学,学。” 还是小姑娘可爱,张绣撅起嘴巴在小素馨脸上用力嘬了一下:“来,哥哥教你,这是马,马。” “啦。” “小笨蛋,是马。” “笨站,啦。” 茗烟在旁边一个接一个的小心翼翼的放好这些精致的小东西,顺便也跟着默念有些从来没见过的动物或者植物。 作者有话要说:内啥,这段时间会隔天更,亲爱的们不好意思啦~ ------------ 19第十七章 张绣的这些小动作瞒不过张谦,张谦也不过随意教训了两句,到底是亲兄妹,儿子这么宠女儿,张谦心里也高兴,只要张绣自己不玩物丧志即可。 下人是挑好了,却一时半会儿的用不上,还得花点时间调|教一下规矩礼仪什么的。不过作为一个即将升职为伴读的幼稚园小朋友,张绣还是得到了两个护卫,就是张全和高锦,这俩人他比较熟悉,是自己要过来的,高锦知道了之后冲着他嘿嘿傻乐。 张谦带张绣去靖王府的时候直接就带着张全高锦去了,茗烟气的直撅嘴。 到了靖王府递了名帖,很快就有人来请他们进去。 张绣暗自留心了一下,这靖王府虽是王府,走的却是粗犷大气的路线,跟京城房子精致华美很是不一样,像他家在京城的房子,也不过一个小小的三进庭院而已,还有个三十来平明的小花园,杭氏和于姨娘的小院子里还各有千秋,而靖王府栽种的多是高大的松柏之类的,偶有景致,也不过是从山上弄来的山石,说不上灵秀,却反倒有种浑厚大气之感,且院子里几乎没有丫头,都是小厮,这些小厮也受了军队影响,个个干脆利落,倒是让人颇有好感。。 今儿也不是什么大日子,靖王府的接风宴张谦已经参加过了,不过是送张绣来靖王府认认门见见自己将来要陪的人,等进了正房大厅,里面隔个十来步就有小厮站着,称之为十步一岗也不为过,森严的很。 带他们来的侍卫请他们落座后赔笑道:“张大人和张公子且稍等,王爷和五公子马上就到。” 张谦矜持的微笑道:“靖王事务繁忙,下官等等是应该的。” 张绣跟在张谦身边扯着嘴角微笑一个字不吭,看着羞涩的很,加上他眉目精致,不是早已知道都以为是个女娃子,那侍卫还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几眼。 侍卫退下后张谦不紧不慢的品茶,张绣就尝了尝碟子里的小点心,别说,比他们家的好吃多了,张绣想着什么时候他也露一手给他便宜老爹和母亲妈妈尝尝,作为孤儿,做饭那是必备技能之一。 父子俩个也不做声,就这样静悄悄的等着,期间有丫头来添了两次茶。 就在张绣疑神疑鬼靖王是不是给他们下马威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然后一个男人朗声道:“俊卿,你可算来了,我家五小子都问我好几遍了,哟,这就是你家小子?怎么长的跟个姑娘似的?” 张绣在听到笑声的时候就赶紧跳下了椅子,听到靖王这句话小脸涨的通红,心里一个劲儿的腹诽你知道个屁知道个屁,小爷这是美少年美少年,你个老干柴懂个屁。 张谦起身行礼道:“王爷说笑了,这正是犬子,五公子能惦记着是绣哥儿的福气,绣儿,还不赶紧见过王爷?” 张绣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自己要跪的人长什么样也没来得及看,然后说道:“小子张绣见过王爷。” 然后身体就腾空了,抬眼一看,一个留着一把长须的四十多岁的男人两手架着他腋下正左右仔细打量呢。 你看我我也看你。 张绣不甘示弱的瞪圆了眼睛去看这位闻名遐迩的靖王爷。 靖王爷身上中西结合的味道并不多,总体来说更偏向东方人一点,唯一特别的就是眼睛,他的眼珠子是灰蓝色,加上狭长的凤眸,无端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一旦盯着他的眼睛,很容易就被吸引了过去,但事实上这人豪爽大气,很是阳光,和忧郁一点也不沾边。 张绣稍稍移开了眼不敢再看强宠霸爱:首席的失忆逃妻全文阅读。 作为一个纯gay,这样看一个男人是很危险的,虽然这个男人四十多了有点老,但男人就是愈老才愈有味道,尤其是靖王这样容貌佳身量足地位高气势厚的男人。 张绣都差点去拍自己胸口,太危险了,他可没忘记自己才五岁,要是就这么看上个老男人,这辈子就完蛋了,还不如去养成他儿子呢,姜明浩将来长大肯定是帅哥。对了,要不要养成一下姜明浩呢?反正这小子现在看着还不错。 张绣想着想着就走神了,忘了自己还在半空中。 靖王多少年没见过敢跟自己对视的人了,尤其是小孩子,在这安定府的地块儿,靖王有威名,更是有凶名,不说能止小儿夜啼,但也让人闻名变色,这名声,是如今的靖王从年轻开始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靖王一系多悍勇,甚至靖王有两个嫡兄都死在了战场上,否则这靖王也轮不到他来当。 如今见张绣这么点个娃子不仅敢跟自己对视,居然还看着看着就走神了,忍不住好笑。又颠了颠,看小孩儿露出惊慌的神色才笑道: “俊卿,你这儿子不错,胆子够大。” “王爷谬赞,这孩子就是有点傻大胆儿。”张谦自然看到了张绣的情状,脑门上青筋直蹦,觉得这孩子果然欠调教,关键时刻总是赶不上趟。 张绣被放下才回过神来,忍不住脸红道:“小子无礼,请王爷恕罪。” 靖王拍拍张绣小脑袋道:“孩子嘛,活泼泼点好。来人,带张公子去演武场。小子,我家浩哥儿在演武场等你呢,去找他玩吧。” 张绣躬身应到:“是。” 然后跟着带路的内侍走了,他不知道靖王为什么会特意把他支开,他现在不过是个小孩子,再说是来给靖王家的孩子来当伴读的,至少两个孩子要正式见一面吧? 张绣忍着想回头看的**仰脸跟带路的小内侍问道:“哥哥,演武场在哪儿啊?大不大?能骑马吗?五公子在那边都是做什么呢?” 小内侍也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闻言笑道:“演武场就在后面不远,马上到了,张公子是不是累了?要不奴才背着您吧。” 张绣心想这些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转移什么话题啊你,顿时没了聊天的**,道了句要自己走就开始专心赶路。 张绣不知道走了多少道门穿了回廊,等看到一面漆黑大门的时候扭头看那小内侍:“里面就是演武场?” 其实校内是不说,张绣也知道这就是了。 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阵阵肃杀之气,更有隐隐约约的呼喝之声传来,除了演武场别无他处。 小内侍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大声道:“正是,张公子请。” 张绣刚进门就被里面飞荡的灰尘呛的连连咳嗽,好不容易睁大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演武场有多大都有什么东西,就听边上一个嚣张的声音大叫到: “姜小五你服不服?服不服?” 然后一个更大的声音边咳嗽边回到: “姜――明――泽――” 三个字,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狠劲儿。张绣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姜明浩。 卧槽,这小子是找死吧?你死了我给谁当伴读去啊? ------------ 20第十八章 抬头看去,却是姜明浩被一个比他大了两三岁的男孩摁在地上压着打,俩人衣服都撕扯烂了,鼻青脸肿的,边上还有两个更大点的抱着胳膊看热闹,再不时起哄。 这一眼张绣就看出来了,姜明浩在靖王府的地位怕也是尴尬的很,估计没少受欺负。 小内侍也尴尬的很,五公子的伴读来了,五公子居然在挨打,虽然说演武场练功夫磕磕碰碰少不了,但不是这样被人压着打,可惜不去还不行。 俩人过去远远的就被人看到了,站着的小一点的眼尖一看见就笑了:“哎哟,有客人来了,老四老五还不赶紧起来?” 小点的也眯起了眼睛细看:“那么点大,谁家的?” 四公子姜明泽也不打姜明浩了,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抹了把脸:“还能有谁?不就那张谦家的小子?这么小也来当伴读,别是来玩的吧?” 三公子姜明涣踢了姜明浩一脚:“听说那小子才五岁,你这是想养他?” 二公子姜明淮皱了下眉头制止了姜明涣不让他再踢姜明浩:“都别说了,五弟还不赶紧起来?让人看见了笑话诱宠——追妻荡漾。” 姜明泽撇了撇嘴,笑话就笑话,反正闹笑话的不是他。 姜明浩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也没拍,垂下眼帘不吭声,把所有的愤怒都隐藏在了眼底。 他对张绣的观感挺好,否则也不会在靖王问他有什么要求的时候提出让张绣当自己的伴读。 靖王府众位小爷们儿的伴读从来都是靖王点的,要不就是自家母亲选的娘家人,唯有姜明浩是自己要的,还是跟靖王不打对付的朝廷的人的,靖王偏偏还准了。 这其实是件很尴尬的事情。 其他人谁的伴读不是靖王亲信的亲属?姜明浩偏偏要了个张绣,这是打算表明立场呢还是打算投到朝廷那一边?无论哪一个猜想,都让他的处境变的更为艰难了起来。一方面是对他的识趣表示放心,另一方面怕他寻的朝廷的支持反咬一口。 姜明浩对这些浑不在意,反正没有张绣,他的处境也不会变得更轻松,还不如直接要点好处,况且相处了几天,他很是明白,张绣这小子别看着比他还小三岁,脑袋瓜子灵活的很,连他都有时候会上当,再说这是唯一一个没有瞧不起他的人,而且还是他的恩人,所以尽管将来会更艰难,他也硬是把张绣攥到了手里,这个世界上对他好的人实在太少了。 不过被张绣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姜明浩还是很难堪的,都怪姜明泽,不过,打量他是好欺负的?等着吧。 张绣对他们兄弟间的汹涌视而不见,笑眯眯的作了个团揖:“张绣见过各位公子。” 姜明泽嗤笑一声,用手挑起张绣下巴左右看了看:“这姑娘还是小子?老五,你厉害,找个女伴读。” 姜明浩眼底酝酿着风暴,一言不发的上前来拉过张绣就走,拖的张绣都踉跄了起来。 姜明泽讨了个没趣悻悻的道:“呸,什么玩意儿,贱皮子装什么高贵。” 姜明淮道:“别说这么难听,好歹是自家兄弟。” 姜明泽道:“鬼才是他兄弟。” 姜明涣冷笑:“是啊,谁配当你兄弟!”说完扭头就走。 姜明泽急急追了上去讨饶:“三哥,三哥,我说那小子呢,又没说你,你别生气啊。” 姜明淮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慢慢的踱步离开。 姜明浩拖着张绣走了好久,一路过了不知道几道门和游廊,才到了一个偏远的小院子,小内侍跑的直喘气。 张绣进到院子略打量了一下,这院子并不大,正房三间,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二房,东西厢房各两间,院子里也没什么花花草草的,在现在这个酷热的时候热的很。 俩人刚走到正屋门口,一个三四岁的胖乎乎的小家伙就颠颠的跑来了,边跑边叫:“蝈蝈,蝈蝈。” 姜明浩蹲□子接住小胖墩,用手给他擦了下鼻涕:“又淘气了吧?” 小胖墩挺了挺小肚子大声道:“额木有宠婚,索妻无度最新章节。” 张绣看了看屋内,该有的都有,就是质量看着不咋的,但是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让个三岁的孩子这么单独在屋子里,要是磕了碰了怎么办 “下人呢?怎么都没人看着?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姜明浩冷笑了下,小胖墩倒是听明白了:“青超(草)姐姐去给偶捉(做)衣糊(服)了。里系谁(sei)?” 张绣没有再问这个尴尬的问题,原本他还没啥感觉,看到笑胖墩才明白庶子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他是好命张谦没有嫡出的儿子,否则也不会比姜明浩兄弟好到哪里。 “张绣,这是我弟弟,字姜明波。” 张绣呵呵两声干巴巴道:“……七公子好名字。” 来之前父亲已经给他普及过靖王府主要人物名单,靖王有七子三女,六子姜明洛早夭,分别是世子姜明淳,二子姜明淮,三子姜明涣,四子姜明泽,五子姜明浩,七子姜明波,长女姜欣兰,次女姜欣悦,三女姜欣敏。 其中世子姜明淳次女姜欣悦是靖王妃罗氏所出,二子三女是庶妃郑氏所出,三子是庶妃杜氏所出,四子长女六子皆是侧妃李氏所处,五子七子是宠姬万氏所出,宠姬万氏生七子时难产早逝。 这是主要关系,其中还牵涉到内宅斗争,却需要张绣自己去分辨了,张谦也没细说。 不过光听名字就能知道孩子是否受宠,四公子叫姜明泽,七公子就叫姜明波,按说姜明浩生母生前也是很得宠的,可是万氏一死,姜明浩姜明波兄弟的处境实在看不出来曾经受宠的痕迹。 家族大了里面的弯弯绕就多了,张绣自觉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不过是个寄读生,看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实在没心力去八卦,他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 只是在知道靖王内宅这么乱的时候,张绣不可避免的埋怨起了把自己拖入这趟浑水的姜明浩,不过看他这么疼爱自己的弟弟,这郁气也淡了,至少一个人在幼年时期经历了大起大落还能一心爱护幼弟,说明这人品性还是过得去的。 姜明波见是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哥哥,开心的很,乐颠颠去拿自己的玩具要跟张绣一起玩。 “五公子,你怎么想起找我当伴读了?”一般不都该靖王安排的么?这是张家父子俩共同的疑惑。 姜明浩刚还有点柔和的脸蛋立刻拉了下来,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想让张绣守在自己身边的话的:“我该有伴读了。” 张绣叹了口气,莫非这也算另类的雏鸟情节? 姜明浩见他叹气神色更冷,小小年纪就有冰山的趋向了:“你不愿意?” 张绣讪笑,赶紧道:“怎么会?就是有点奇怪想问问,问问而已,这样挺好的,我父亲不用再费力去给我找先生了。” 姜明浩脸色略微缓和:“先生很好,你不用担心。” 事已至此,想再多都是白搭,最好的莫过于让自己过的顺心点:“五公子可否说说都是开的什么课?等我回去好做好准备。” 姜明浩有一瞬间的疑惑,然后很快说道:“上午学文,下午骑射,你现在还小,骑射要先缓缓。” “先生会打板子么?” 这话问的古怪,姜明浩看了他一眼:“放心,我念书很认真,不会让你挨打的皇上,微臣有喜了全文阅读。” 张绣打了一个激灵,心里哀嚎,他本来只是顺嘴问问的,但尼玛难道这里也是主子不认真念书伴读背黑锅?我去年买了个表,不是吧?康熙好像不姓姜啊。 俩人又沉默了下来。 以前在一起也没这么别扭啊,张绣在心底哀嚎,现在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谁来救救我? 姜明波应召唤抱着一堆玩具跑了出来,远远的就咧开嘴笑,看的张绣心惊胆战:“哎,慢点你慢点啊。” 怕什么来什么,明明很平整的地面,姜明波偏偏啪的一下摔倒了,怀里的东西掉了一地,两眼含泪瘪着嘴眼看要哭出来了被他哥一个眼刀子给逼了回去,要哭不哭的样子更可怜了。 张绣就是对小孩子没辙,在孤儿院的时候就照顾年龄比他小的孩子,等大了因为两道囧眉没人理,也就小孩子喜欢跟他亲近,导致他一面对小孩子就心软,况且这小胖墩随了他哥,长得还挺可爱的。 所以张绣比姜明浩冲的还快了点,笨拙的抱起姜明波,轻轻的给他揉磕青了的膝盖,边揉边轻声安慰:“乖啊,**不哭,痛痛飞走,飞啊,你看,飞走了。” 说着还需抓了一下往远处一扔,逗得姜明波立刻变哭为笑,挣扎着要去拿玩具。 姜明浩脸色微暖:“别理他,让他自己站起来。” 张绣拿着玩具配孩子闻言笑道:“还小么,小孩子不安慰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心什么影的是什么?姜明浩有点迷茫。不过也没继续追问,反正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的。 等姜明波终于玩累了吃了点心睡觉的时候,张绣也快累的直不起腰了。 作为一个五岁的小孩,配一个三岁的精力无穷的小孩,当然是看小孩的那个比较累。 时间其实也不长,不超过半个时辰,但张绣感觉自己快累瘫了,小内侍来喊人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掉了。 回去的时候张谦面上一片沉静,看不出什么异样,莫名的张绣就是觉得张谦现在的心情不太好,也不大敢招惹他,乖乖的跟在后面。 进了大门张谦才摸了摸他脑袋道:“回去给你母亲请个安,就去歇着吧,后天开始去靖王府,去的时候带上张全和高锦,茗烟太小,就让他在家吧。去吧。” 张素馨小姑娘这两天又有点不舒服,小丫头也说不出来,反正一直哼哼唧唧的,见到哥哥精神好了点,俩人玩了会儿张绣就去于姨娘屋子里了。 刚买的丫头要能用还得段时间,于姨娘身边依然只有一个翠儿,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危机感,张绣觉得翠儿这两天比以前更勤快了,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比于姨娘还上心。 母子俩略说了几句话张绣就上床躺着了。 靖王肯定跟张谦说了些什么,但会是什么呢?现在是大热天,塞外草原上青草丰茂,那些凶悍的游牧民族也没有挨饿,既然不会有犯边的危险,张谦到底在烦恼什么? 想了会儿就支持不住了,毕竟才五岁,又玩了半天,很快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突然断网了,电话咨询才知道欠费了所以给断了。 今天折腾了老半天。 我擦,我记得以前续费就自动开通啊,为毛现在还要再打电话啊!! ------------ 21第十九章 不知道是不是水土的原因,从京城带来的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倒了下去,就连主子都倒下了几个,杭氏首先就顶不住,只能一切内宅事物让于姨娘代劳。 张谦这两天时常不见踪影,经常很晚才一身疲惫的回来,一大早的顾不得吃东西就又出去了。 张绣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惜几次试探都被张谦给推了过去,他现在不过五岁小儿,也不敢做的太明显,再说就算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只得作罢无上巅峰最新章节。 在张绣去靖王府正式点卯念书的前一天,杭氏身边那个妖娆的丫头红桃没了,据说是水土不服难以回天就这么不治而亡,不过据茗烟私底下说,好像是这丫头深更半夜的去给老爷添茶,被暴怒的老爷一脚踹到了门上磕到了脑袋。 张绣听了心里冷笑了几下,教训了茗烟几句也就算了。 对这种有野心的丫头张绣作为一个现代人是极度反感的,那就是第三者,小三向来为人所不齿,张绣也不例外. 他上辈子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虽短,只有短短五年,但父母恩爱,对他又极是宠爱,后来虽然成了孤儿有了点波折,但因本人聪明能吃苦也没受过什么大苦难,长大以后因为自己小众的性向原因,反而更向往一生一世的爱情。 要说张绣上辈子虽然眉毛生的倒霉了点,但容貌也算不错,如果不讲究未必就找不到凑合着过的,但他不乐意,宁愿单身一辈子。 于姨娘作为妾室,严格说来也是第三者,但她是杭氏自己去求来的,而且是三媒六聘光明正大抬进来的,只不过少了拜堂的程序,且于姨娘本身也不是好攀附的人,这也是张绣过来好久才真正从心底认同了于姨娘的原因。 茗烟在知道自己不能跟着去靖王府的时候其实有点委屈的,不过给父亲开导了回就好多了,反而开始仔细叮嘱张全高锦要注意什么,惹得俩人哭笑不得。 去靖王府的时候张绣没有惊动张谦,于姨娘一早起来给他收拾,张绣呵欠连天,半闭着眼睛任由人拾掇,现在才五点钟,就算要出城走上一个小时也撑死了,小孩子身体本来就缺觉,这是要命呢,还好靖王这人还有点人性,估计也是为了培养自家孩子的领导能力,这些伴读们在王府却是有自己的住处的,虽则是两人一间房,到底比来回跑强多了,就是这第一天真要。 张绣在马车上吃了几块点心喝了点羊乳,闭上眼睛又歪了。 等被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靖王府,这大热天的,天色已经大亮,靖王府已经活动开了,各色人等井然有序。 张绣被带进离靖王府正房不远的一个院子里,稀稀拉拉的已经有了几个人,远远的就看到姜明浩在门口等他,看到他神色明显的缓和了下来,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又没吭声。 张绣上前先行礼起身才道:“劳五公子久等。” 姜明浩低声道:“没有。”然后拖着他就进了屋里。 屋里挺开阔,坐西向东三排案几,一排四个,总共十二个位置,姜明浩的位置在第一排最南面,那天见过的二公子姜明淮在第一排最北面,中间两个空着,想来是姜明涣姜明泽的位置。 姜明淮见到姜明浩微一颔首,姜明浩行礼喊了声二哥。 姜明淮看了看跟在姜明浩身后的张绣微笑道:“这位可是张大人爱子张绣?” 姜明浩顿了一下才道:“正是,绣哥儿,这是我二哥。” 张绣微带羞涩的行了个礼道:“张绣见过二公子。” 姜明淮道:“不必多礼。”说完仔细打量了一下张绣又道:“果然人如其名。” 张绣脸上笑容微僵,卧槽这话什么意思?这家伙是说我娘么?懂个屁啊,哥这叫帅,叫花美男。 正尴尬间,一个听着就讨厌的尖锐的声音蓦然插了进来:“哟,这谁家小娘子啊?哎,姜小五,你这伴读找的妙啊,干脆就当童养媳吧~以后也不用再定亲了~” 张绣:“九岁小魔医!”这货什么意思? 姜明浩呼的站了起来,小脸上像挂了冰。 姜明淮微微一愣道:“青云不可胡言。” 青云不耐烦道:“姜小二你边去,就没见过你这么婆妈的,哎,我说姑娘,你娘干嘛让你女扮男装?还来给这姜小五当伴读,哎,你来给我当伴读吧,我肯定不会欺负你,我跟你说姜小五人可坏了……” “李青云——”姜明浩声音都要掉冰渣了。 “叫表哥,对哥哥要恭敬你懂不懂?” 张绣小脸差点扭曲,咬牙接到:“嗯,兄友弟恭嘛,青云兄可真是友啊。” 李青云:“……” 李青云是个爆炭性子,向来和姜明泽最合得来,被张绣这么一暗讽顿时脸上挂不住了:“让你给爷当伴读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 姜明浩冷冷道:“你可以去和我父王说,如果他同意的话。”、 张绣:“……”擦啊,小爷不是足球啊,你特么别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好歹考虑一下人家是不是想让你扔好吧? 这一刻,张绣再也不觉得姜明浩可爱了,原本怎么看怎么顺眼的混血脸蛋现在怎么看怎么丑,张绣觉得要是能一拳打歪肯定漂亮的很,可惜他不能。 李青云愣了下道:“你行,姜小五你给我等着。”说完就回了自己位置上。 张绣是靖王答应姜明浩的要求,怎么可能会改?靖王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就算李青云是侧妃李氏同母胞弟,是李父年届耳顺才得的老来子,疼爱非常,自由骄矜纨绔,除了靖王谁也不怕,如今年方十五,借读靖王府,却不是好学的性子,除了四公子姜明泽,就连二公子姜明淮也被他欺压的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不得宠的姜明浩了,而其他人也就姜明泽的伴读景况好一点,其余的人三天两头不是被打就是被骂,还不管还手。 安定府的人都以为靖王是个喜新厌旧的,身边新人不断,却不知靖王真正宠的只有一个侧妃李氏,就连靖王妃都要避其锋芒,也幸好靖王还算有理智,宠归宠,却从来不予实权,靖王府的一切还是归靖王妃处置,否则宠妾灭妻定然有他一份。 李青云走了,其他人才上来问好。 靖王府公子一人一个伴读,剩下三人却是借读,俱是靖王属下子孙,说是借读,也跟伴读差不多了,就是陪着靖王诸子玩耍的,所以几个人年龄上跟靖王诸子很是相近。 二公子姜明淮的伴读叫郑怀恩,是郑庶妃嫡兄长子,年方十七,三公子姜明涣的伴读叫杜如兰,是杜庶妃娘家旁支,年方十三,四公子姜明泽的伴读叫曾岳霖,是靖王属下偏将曾炜幼子,年方八岁,其余三人分别是十五岁的赵锦明,十二岁的钱颛,九岁的王进。 除了李青云刚才闹出的那一出,其他人都是冷眼旁观,见事情落幕含蓄的打了个招呼便罢。 张绣也没特意去攀交情,经过刚才的闹剧,他已经很明白了,姜明浩在这书房中的地位不仅是尴尬而已,恐怕是困难的紧,身为靖王之子,无人巴结奉承便罢,被欺负是常事,不落井下石估计已经是天之幸了。 临到先生进门的时候,四公子姜明泽才带着自己的伴读书童二来,也不跟哥哥弟弟打招呼,大剌剌的往那儿一坐,下巴顿时就磕到了桌子上,眼睛半闭上,也不知是醒还是睡,先生也不管他。 先生是个三十多岁的书生,长相清癯身材瘦长,头上包着学士巾,看到张绣的时候顿了下:“你是张绣?” 张绣起身:“学生正是强宠霸爱:首席的失忆逃妻最新章节。” “你父亲叫张谦,字俊卿?” “先生所言不差。” “哦,之前可曾进学?” “未曾,仅跟着父亲开蒙。” “都念过什么书?” “刚刚通读《诗经》,《弟子规》背了一半。” “哦。”这位先生‘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张绣站着莫名其妙的很,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继续站着。 俩人说话的时候身边的读书声渐渐的小了,待他们不说话了,读书声陡然又变大了。 张绣莫名的想起了那句‘风声雨声读书声’,可惜这鬼天气,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风声经常听到,雨声却不常有,要是南方就好了,那才合景。 正发呆出神间,冷不防听到先生问道:“张绣,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诗经·周南·关雎·序》),何解?” 张绣:“=口=”作为一个理科生,逻辑能力很优秀,但文学细胞就很让人想哭了。 张绣读论语不像古人都是引经据典相互释义,而是按照上辈子的学习方式来解读的,意思就是,他只会大白话,相关的引申却不知道,而且,那些引申太晦涩了,张谦也有给他解释过,但他完全看不出来两句话哪里相同了,张谦对此也很无可奈何,明明能很快理解文意,为何一连到一起就整不明白了呢?他哪里知道,这就是现代思维和古代思维的不同,也是成人固有思维和幼儿整合期思维的对撞,更是理科生和文科生的对决,当然是张绣完败。 眼看先生都要不耐烦了,张绣才囧囧的张口道:“意思就是提意见的人只要是善意的,即使提得不正确,是无罪的。听取意见的人即使没有对方所提的缺点错误,也值得引以为戒” “……然后呢?”先生以眼神示意。 张绣回以无辜的眼神,不吭声。 “……” 全部学生都扭过头来看他,张绣羞的无地自容,他就是搞不来啊怎么办?原本还觉得以自己的聪明学什么四书五经那是小菜一碟,张谦估计是看他年纪小也没逼着他非得怎么怎么,也就导致他现在才知道这样根本不行,也就是说,他参加科举也没法考中?也就是说他当不了官了? 先生显然也有点不可思议,半天才摇头叹道:“昔日俊卿兄虽未得鸿胪之名,却有鸿胪之才,有大胸襟大智慧,哪里料到……唉。 张绣更羞了,低着脑袋不敢吭声,先生没说出来的话不是虎父犬子吧?这欲言又止的,岂不更让人浮想联翩。 姜明浩在他前面身形未动,其余人就连姜明淮也一脸忍笑,姜明泽和李青云干脆哈哈大笑了起来,李青云还不停地拍桌子,夸张的要命,张绣很想告诉他,报仇要亲自来,借别人的手算什么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在帮亲戚看小孩,发文是出来找地方发的咩。 渣作者文学功底不好,古文都是直接度娘的,因为很短,所以以后涉及的古文部分会尽量避免。咩哈哈,避短神马的我会很注意的。 看在渣作者如此可怜的份上,大家请多多贡献啊。 打滚球收藏球留言啊~ ------------ 22第二十章 先生虽然对张绣有点怒其不争,教书却很尽心尽力。 世子已经年满十八,十五岁就开始跟着靖王学习议政,书房却不再来了,而二公子姜明淮则还有一年开始议政,年龄落差这么大,学习进度自然也是不一样的,张绣总觉得这样根本没法学习,但纵观整个书房,却依然井井有条。 《弟子规》不是必修课,却是必须掌握的,张绣现在跟着先生学的是《孟子》,看着先生摇头晃脑的念书,张绣就忍不住的可乐。 其实张绣原本以为科举嘛,那就是考的四书五经写的八股文,谁知道经过张谦给他解说才明白真正要学的可不止这些,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四书五经不过其中一种,还有五种呢,这可比前世的小学生学的多多了,尼玛,谁家小学生学骑马射箭啊?他现在这年纪搁现代那才上幼儿园中班,学的是一二三人口手,现在呢?伤心,不想了。 这位先生讲课也并不古板,先是让学生自己通读,等背诵的差不多了开始讲解,讲解过程中引经据典,雅俗共赏,甚至有时候还会结合事实案例分析,学识当真是浩如烟海,且讲起来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并且会适当的让学生自己阐述观点,就连张绣这种理科生都听的津津有味。 张绣还沉浸在讲故事的氛围中呢,先生已经离开了,靖王府的各位小主子和其他的伴读陪读们也各个的活跃了起来,吃的吃,喝的喝,玩的玩。 张绣觉得这先生教学时间还挺科学的,至少知道劳逸结合没让人死读书,果然不愧是在靖王府任教的,这份认知态度就不一般。 不过说道先生,张绣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位先生姓甚名谁呢。 “五公子五公子,你可知道先生名号?” 姜明浩抿着薄唇道:“明浩。” 张绣瞪大了眼:“啥?” 这家伙怎么这么蠢?以前看着明明挺聪明的,姜明浩觉得奇怪极了:“我说叫我明浩。” “哦哦,明浩!明浩,先生名号你知道么?”话说明浩,名号,明波,命薄,靖王到底是有多不待见这兄弟俩?名字都是随便取的,尤其是小的那个,是嫌小家伙活的太长么? “先生姓钟,名讳良,字怀仁。”更多的没有了。 “……”张绣无语,他本义是想让姜明浩多告诉他点□,比如先生擅长什么喜欢什么要怎么讨好之类的,这姜明浩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非得人家追问,又不是说相声,还得一个捧哏的。 “还有呢?” 姜明浩无辜的眨了眨眼,还有什么? 张绣气结诱宠――追妻荡漾。 他们在这边聊自己的,孰不知那边李青云也在竖着耳朵听呢,姜明涣姜明泽到底年幼,且李青云又是姜明泽小舅舅,三个向来是一处捣蛋着玩,不过一般都是姜明涣出主意,李青云姜明泽出力。 李青云看着张绣那无可奈何的小脸撇撇嘴:“什么东西,还说不是童养媳。” 姜明泽掏了掏耳朵:“啥?” 李青云向来看姜明浩不顺眼,就算姜明浩是靖王儿子,也不过一个不受宠的没娘庶子,在这后宅里,没娘的孩子那就是跟草,随别人怎么折腾。 可他就不明白了,你自己都这么糟糕了,你好歹也要有点糟糕的样子吧?姜明浩不是,明明都落魄的连奴仆下人都不如了,还一副抬着下巴看人的拽样,让人看着就来气,好歹他也是靖王的小舅子,姜明浩这小子好歹也要叫一声小舅舅吧?结果他想主动亲近人家,被人家说了句他小舅舅姓罗不姓李,罗是王妃娘家姓氏,而他姐姐不过是个侧妃,按理来说姜明浩这么说没错。但受尽宠爱的李青云受不了。 这是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把他姐姐和李家放在眼里,就算是靖王之子又怎么了?那也得靖王能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 李青云和姜明浩的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上次姜明浩被拐其实就有李青云出力,他当初不过是把他弄昏了扔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谁知道这小子运气这么糟糕居然被人贩子捡走了?他当初还特意在书房里大笑了半天,对刚三岁的姜明波那小崽子当然也是顺嘴说了一下,弄得江民波那段时间天天哭,要不是惊动了靖王,说不得姜明波就死了。 谁知这小子命大,居然巴上了安定府新任知府,不但好好的回来了,还拐来了知府家的小子当伴读,这让他怎么不怒? 因此见姜明泽问自己,顿时猥琐的笑了,向姜明泽招招手装作小心的样子故意用很大的声音道: “张绣肯定是个姑娘,要不姜明浩怎么会把他要来当伴读,估计是怕自己长得丑以后娶不上媳妇儿,哎,谁叫姜明浩长得太丑了呢。” 时人的审美观点,还是典型的东方审美观,姜明浩除了眸色,五官深刻就是真正的欧罗巴人看了也不会以为他是东方人,而欧罗巴人在时人眼里,那就是状如鬼魅形似修罗,姜明浩被靖王忘记,跟他这幅长相其实有很大关系,靖王永远记得,他爹老靖王就是因为一副修罗像被剥夺了皇位争夺权。 姜明泽先是瞪眼,然后惊叹:“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姜小五也太能耐了,现在就找媳妇了。哎,姜小五,这张绣其实就是你将来的媳妇儿吧?” 姜明浩豁的站了起来,小脸冷的像挂了块冰:“姜小四。你什么时候把你小舅舅娶回家?” 姜明泽贪玩,李青云会玩,姜明涣脑子好,这三个身份上又差不多,且姜明泽那么受宠,向来是无法无天的,说是‘铁三角’也不为过。 姜明泽和李青云是舅甥关系,本就亲近,李青云有什么好玩的向来也会叫上姜明泽。 姜明浩说的这个,却是他被拐子拐走之前了,李青云刚通人事,跟姜明泽显摆,结果被姜明涣一句青楼有的是给气到了,三个人偷偷的上了青楼,青楼这地方,向来是认钱不认人的,哪管你是孩子还是大人,还好李青云还有点理智,主要是怕他把外甥给带歪了他姐姐找他算账。 李青云虽然胡闹,却很清楚他们家的地位靠的还是姐姐李侧妃,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姐姐,尤其是他姐姐的心尖子姜明泽宠婚,索妻无度全文阅读。 所以在喝醉后勉强撑着最后的清醒把姑娘赶了出去,自己倒在床上和姜明泽睡了一整夜。 第二天靖王四子年仅十岁就上青楼立刻传遍了全府,姜明浩自然也就知道了。 李青云那次被姐姐教训了被老子教训,关键是他老子还被靖王明里暗里给提点了,脸上受不住,又看到死对头姜明浩,顿时就炸了。 姜明泽也憋着股气呢,姜明涣就出主意揍姜明浩一顿,于是姜明浩无事惹的一身腥,平白的被揍了一顿招了一场祸事。 说到底不过是小孩子置气嫉妒而已,谁教姜明浩在课堂上总是被先生表扬呢,而李青云和姜明泽则是反面典型,还被靖王教训了几次。 姜明浩被欺负了也不能吭声,他没个受宠的娘亲,还有个不懂事的弟弟要照顾,父亲又经常忽视,被下人怠慢更是常事,只能暂且忍下,忍下,不代表就忘记了。 这次李青云主动挑衅,欺负的还是他看中的人,小脾气顿时就被点着了,反正现在李青云至少暂时也不敢跟他动手,新仇加旧恨,姜明浩一句话就把‘铁三角’给全气倒了。要知道青楼事件中姜明涣也因为不关心幼弟被禁足了十天。 而姜明浩向来是不吭声便罢,一说话就捅人肺管子。这下不仅是李青云,就连姜明涣姜明泽也给拉下水了。 李青云刚还得意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姜明泽更是蠢蠢欲动,三天前才光明正大的揍了姜明浩一顿,这小子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姜明涣脸也有点阴沉,不过他生母不如姜明泽生母李侧妃那么得宠,现在能让靖王记得他,是因为和姜明泽玩的好。 姜明泽小脸憋得通红:“姜小五,你把话再说一遍。” 姜明浩扭头不理他,摆明了好话不说第二遍。 姜明泽气的差点冲上去撕了姜小五那张恶心的脸,正气的浑身发抖呢,就听身边李青云不怀好意的道: “哎呀,这个张绣不会真是姑娘家吧?所以明浩你才这么维护他?” 姜明泽眼睛一亮:“哎哟,姜小五你该不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 李青云冲着张绣努努嘴:“明泽,看那小脸蛋,看那小脸蛋,嘿嘿。” 张绣简直是躺着也中枪。 他就不明白了,他只不过跟姜明浩说几句话而已,那些人怎么就扯上了童养媳?伴读和童养媳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人说三年一代沟,他跟这些人差的可不止是三百年,都好几个马里亚纳海沟了。 眼看姜明浩忍不住又要毒舌了,张绣赶紧踩了他一脚,他现在跟姜明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是姜明浩把人得罪完了,他也过不好,当然,这是他不知道姜明浩早就把人得罪完了。 张绣装作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样子仰头疑惑道:“四公子,什么是童养媳?当伴读就是当童养媳吗?呀,那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的伴读也都是童养媳吗?可是媳妇不是女人当的吗?童养媳就是男的吗?” 这话一出,书房里一多半的人都黑了脸。这下好,大家都成了童养媳童养夫了。 张绣才五岁,肯定没人专门给他解释什么叫做童养媳,小孩子不懂事,这事又是李青云挑起来的,老实说,李青云的嚣张跋扈造就的得罪了在这里念书的很多人,要不是他有个受宠的姐姐,就李青云这样的,早给踩的不知道什么样了。四公子姜明泽大家是得罪不起,但李青云就不一样了。 很自然的,大家把这笔帐记到了李青云头上。 ------------ 23第二十一章 姜明泽被问了个张口结舌,就连李青云脸上也以真情一阵哄的。 他们光想着欺负姜明浩了,却忘了张绣再怎么像女孩子,到底也是个小爷们儿,更主要是的,这家伙才五岁,刚认识了俩字,屁事不懂,骂人也要被骂的人能听懂才能骂的爽快啊。 而且,让他们怎么和一个五岁的娃娃解释童养媳不是男人,是在取笑你呢,就算解释了,那也要小家伙能听得懂,要是再问个什么什么的,他们俩可以去死一死了。没得自找丢人的。 其他人有各种各样的顾忌,钱颛可没有。 别看钱颛才十二岁,却是威武侯嫡孙,郑贵妃嫡亲的侄子,当今太子嫡嫡亲的表兄。 威武侯当年随着太祖打天下,是铁打的帝党,功劳多的都数不亲,光救驾就至少有三次,当年老靖王就藩,太宗皇帝直接就把刚继爵位的威武侯的刚成年嫡长子给扔过来了,等到老威武侯去世,又把威武侯长子给拎了回去,新威武侯的长子又丢在了西北。 也不知当初太宗皇帝玩的哪一手,到底是帮手还是制衡,反正威武侯嫡长子都是在这边长大锻炼起来的,等长大了老子死了就回京城继承爵位,嫡长子再次在这边长大成亲生子,也不是没出过意外,钱颛的大伯,那是威武侯嫡长子,就死在了战场上,圣上联系钱颛大伯英年早逝,把钱颛大伯家眷接了回去,却把钱颛的父亲,威武侯嫡次子给踢了过来。 历代威武侯对皇室都是忠心耿耿,未必没有这样的原因,且到了这一代,郑贵妃又诞下当今唯一的子嗣,这孩子更是从满月就被封为太子,荣宠之重,只要长眼的人就都看得出来。 而历代钱将军的孩子,也必定会挑一个到靖王府就读,算是人质,也算是证明清白,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了。 钱颛老早就看李青云不顺眼了,对姜明泽欺负姜明浩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 钱家也不是没有庶子,虽不能继承爵位,却不会拦着庶子不准其发展,甚至还鼓励其努力向上,钱家所有子孙都很团结,这也是钱颛搞不明白靖王是怎么个想法的原因,多个努力的孩子世子就多份助力,多简单的事啊。 而姜明浩的生母卫氏,虽说是舞姬出身,但当时可是颇为受宠,就是受宠的李侧妃都黯然失色,结果卫氏一死,卫氏的两个孩子立刻被丢到了脑后。 姜明泽看不起姜明浩,难道姜明浩是庶子他就是嫡子了不成?再怎么嚣张在世子面前还不是乖的跟只猫似的? 也就李青云那个被宠坏了的家伙看不清形势瞎胡闹,也不想想为什么书房这么多人就没人应和他?就连姜明泽的伴读,虽说是靖王亲自挑来的,也不过尽一下本职工作而已,什么时候和他们一起胡闹了? 因此见李青云欺负张绣当下就站了起来:“李青云,你倒是越发出息了啊,没喝酒吧?怎么就装疯卖傻呢?你家童养媳是要男的啊?” 李青云也不怵,站起来大声道:“他那样子像男的吗?哪个男人长这样?这小模样这么俊,是男是女谁知道呢古代随身空间。” 姜明泽也跟着起哄:“就是,是男是女脱裤子看看才知道,光说不练摆明了骗人。” 钱颛气的小胖脸直发抖:“你们……” 姜明涣不是姜明泽这没脑子的,再怎么张绣也是永定府知府之子,说说童养媳还能说是开玩笑,要是真的去脱人家裤子这可就是明晃晃的侮辱了,张谦是朝廷派来的,这不是给靖王府找事儿吗?想到这里赶紧去拉姜明泽衣袖: “算了四弟,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是男是女跟你又无碍。” 姜明涣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姜明泽更起劲儿了,甩开姜明涣的手就朝张绣扑了过去,边扑边喊: “小舅舅,快点,捉住这小家伙,爷还就不信了,也非得看看这小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李青云一听也来劲了。 姜明浩刚入了靖王的眼,他一时半会的不敢找他麻烦,但张绣,一个小小的知府之子,就是弄死了张谦也不敢吭声,当下哈哈笑着就窜了过去。 张绣完全被这神展开给弄懵了。 他照过镜子了,还照了无数次摆了无数poss,他这张脸最适合卖萌了,一卖萌保证男女老少通吃,在家的时候他就试验过了,连他便宜老爹也扛不住他的卖萌。 可为毛现在不管用了?正常情况不是应该这些公子少爷的我见犹怜不跟他计较,甚至来安慰他了么?怎么变成要扒他裤子了? 这不科学! 张绣还在发傻,姜明浩早已反应了过来。 姜明浩骨子里就很护短,要是张绣被大庭广众之下扒了裤子,不仅是打了他的脸,更是说明了他的无能,无论如何,今日他都必须保着张绣。 姜明浩豁的站起来抄起长条凳拎在手中冷眼看着姜明泽和李青云,冷声道:“我看谁敢来。” 姜明泽和李青云顿时慢了下来。 姜明浩天生神力,才八岁就能拉开一石弓,上次演武场要不是姜明泽仗着人多使诈,还真打不过姜明浩,而姜明浩打起架来状若疯狗六亲不认,就是姜明泽也有点胆寒,但要是被姜小五这么一说他就缩了,他今天的面子可就全丢这儿了。 这书房少少也有十二个人,再加上外面的奴仆侍卫,这么多眼睛看着,姜明泽怎么会缩? 他咬咬牙给他的伴读使了个眼色,伴读正在睡觉没看到,气的他差点跳脚。 当下也不管那么多了,拉着李青云就往前去,他还就不信了,姜小五还真敢打他? 姜明浩还真不敢对他下手,但是打李青云是没问题的,因为怕出人命,椅子也不敢真就照直了轮过去,救张绣是一定要的,但是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所以眼看李青云离得更近了,姜明浩把凳子往地上一矗,旋身照着李青云肚子就踢了过去。 姜明泽大喜,直接冲过去就拉张绣裤子。 张绣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虽然是孤儿,却一直都乖乖的,还真没打过几次架,眼见姜明泽真要拉他裤子,尖叫一声赶紧就往旁边跑重生之叶府嫡女最新章节。 他一跑,姜明泽就立刻追,姜明浩刚把李青云踹到地上,急忙就去追姜明泽,三个人顿时在书房里绕起了圈子,李青云还在地上打滚呢。 张绣人小腿短,跑跑不快,跳桌子腿腿又不够长,眼看姜明泽就要抓着他衣领了,一着急刺溜一下钻到桌子底下了,和李青云滚做一团。 李青云一看张绣居然自投罗网,顾不得肚子还疼一下子扑到张绣身上把他压在身下,一手控制住他双手按在头顶,一手就去脱他裤子。 姜明浩已经和姜明泽打在一起了,一时间,整个书房乌烟瘴气桌翻椅倒人人走避。 李青云出气在即立刻放声大笑:“小兔崽子,还躲?有本事你躲啊,你再躲啊。” 说着次啦一声扯掉了张绣衣服,再一伸手就把他裤子给扒了下来。 张绣羞愤交加,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侮辱,张嘴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拼命挣扎边叫:“非礼啊,流氓啊,非礼啊,救命啊,救命啊……” 张绣是真的伤心了哭自己的清白呢,作为一个天生的gay,还是纯0,让他光屁股给女人没啥,那是闺蜜,但是给男人看那就是贞操不保了,他两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他清白的身子还是第一次给一个外男看呢,不伤心才怪。 其他人都傻眼了,包括二公子姜明淮三公子姜明涣,都没想到李青云真敢下手剥人家裤子,钱颛更是气愤,直接就扑过来要扯李青云裤子。 还是姜明淮见机的快,一方面赶紧着人去报信给靖王,一方面赶紧去拉架,姜明涣也就比姜明淮迟了一丁点时间。 四位王子都被卷进去了,其他人也不敢再作壁上观,拉架的拉架,暗中下脚的暗中下脚,嘴上还都说着正义凛然的话,混乱中也不知道谁踢打到了谁,总之从一开始的公然调戏很快就发展到了打群架。 最凄惨的就是张绣,人小力弱个子矮,衣服还被扒光了,白嫩嫩的小身子上多了不少手印,也不知道都是谁下的黑手,哭的都快断气了。 靖王原本就往这边走,想看看儿子到底学的怎么样,另一方面也有心看看被张谦看好的儿子到底怎么样,结果走到半路就接到报信,偏偏报信的人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只说四公子五公子打起来了,其他只字不提。 靖王火气顿时上来了,等带着人一进门,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好嘛,还想看看人家张谦的儿子呢,结果小家伙是被欺负的最惨的一个,衣服都不见了,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小子都不好男色,靖王真的毫不怀疑这个书房已经沦落为了那啥的淫|乱之地,倒霉鬼就是张谦的独子张绣。 再看看其他,老二姜明淮玉冠都歪了,还多了个乌青眼,老三还好一点,就是衣服有点乱,老四和老五还滚在一起厮打,至于其他人估计有所顾忌,衣服还好,就是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彩。 靖王气往上涌,差点厥过去。 他这次来是想好好考校一下几个孩子,还带了几名手下和幕僚,其中就有赵锦明和王进的爹,因为有事相商,他甚至还邀请了张谦,也是有心给人家看看儿子在这边不会被欺负,结果倒好,让人家眼睁睁的看到自己儿子是怎么被欺负的了,他这次想进攻瓦剌还想让人家张谦给皇帝美言几句同意他主动出兵而不是一直被动防御呢,结果倒好,他在前面赔笑脸说好话他儿子在后面给他扯后腿。 再看张谦,那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绕过那些招灾的崽子直接去把儿子抱了起来。 靖王差点气死,大吼道:“都给我住手。” ------------ 24第二十二章 诸人闹的正欢,一时间竟然没听到靖王的话,靖王不得不铁青着脸再次大喊了一声住手,大家这才发现靖王,慌得个个跪了下来不敢吭声,今儿这事,谁都逃不过,至于张绣,反而没人记得了。 靖王冷笑:“行啊,你们真行啊,一个个的,厉害啊,怎么不继续打啊?打的时候怎么不往死里打啊?” 靖王的心情明显不好,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有张谦父子例外。 张谦来抱张绣的时候张绣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漂亮的小脸蛋一脸惊恐,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等发现是自己便宜老爹的时候,心底的委屈又上来了,他哭了半天嗓子早就哑了,眼泪眼也干了,双臂攀着张谦脖子不肯放,小脑袋埋在他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噎,可怜兮兮的好不凄惨,张谦心疼坏了,他儿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被欺负的这么惨过呢。 张绣抽噎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喝了点水润喉,然后开始对他爹哭: “爹,我不要当童养媳,他们扒我裤子,爹,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爹……” 他嗓子哭的嘶哑,说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不过大概意思却是说明了,他是真心厌恶这个鬼地方,欺负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这些人当真没有下限了? 所有听到的人脸都青了。 张谦绷着脸用自己的斗篷把张绣裹的严严实实的,抿了抿嘴对靖王道:“王爷,犬子受了惊吓,请容下官告退。” 靖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他能说什么?最后只好道:“俊卿且放心,本王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张谦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王爷客气了,下官承受不起。” 说完抱着张绣便大步离开了。 靖王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让身边的大总管送张家父子离去,自己看着一屋子的人也不说话,就是冷笑。 那笑冷的大热天的这些孩子都出了一身冷汗。 首先姜明泽就扛不住了,一仰脖子嚷道:“父王,这不能怪我。” 靖王道:“难道应该怪张绣个小娃娃?”他就没见过这么傻的,没见别人都不吭声吗?这么着急跳出来干嘛? 姜明泽一哏,想也知道五岁的娃娃欺负不了他啊。他求救的看向李青云,李青云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看看姜明涣,姜明涣也低着脑袋,压根没接受到他的讯号。 姜明泽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很危险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靖王一努嘴:“钱颛,你来说。” 其他人的话不免有所偏颇,也唯有钱颛能客观的表述一下经过。 钱颛虽然有点好打抱不平,却不是傻子,他平平的把经过叙述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的看法,甚至自己看不过去暴打李青云也说了出来,老实说,这点实在有点告状的嫌疑,李青云个十五岁的大男人欺负一个五岁的奶娃娃,说出去都不嫌丢人,况且一起念书几年了,钱颛非常了解,李青云就连姜明泽也不放在眼里,唯独害怕靖王爷我的尤物老婆全文阅读。 靖王听完面无表情的问姜明浩:“是这样吗?” 姜明浩也面无表情的回到:“儿子无能,没能护住自己的人。” 靖王也看出来了,最狼狈的是张绣,但被打的最重的绝对是姜明浩,遂点头道:“知道护住自己的人,很好,自己没本事不知道求助,愚蠢,回头抄五十遍《孙子兵法》,一个月后我检查。起来吧。” 姜明浩点头应是。 姜明泽闻言愤愤道:“父王……” 靖王定定的看着姜明泽,看的他不敢再吭声。 因李侧妃柔媚知机,又小意奉承,再加上幼时和李侧妃的已逝哥哥李如斌的情谊,靖王对李侧妃不免多宠爱几分,对长得颇像自己的姜明泽也就多了几分疼爱,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乐意被这么个人闹的家宅不宁。 如果他真的宠的是李侧妃还好,可惜不是,这里有李如斌的面子,而随着姜明泽的长大,李侧妃也开始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姜明泽几次给世子没脸他没做处罚,不过是想多给几分机会,谁知他们反而越发骄横跋扈,光他知道的姜明泽欺负哥哥弟弟的就不下十桩,甚至明浩出事明波差点夭折,都有姜明泽的影子。 姜明泽性格莽撞,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想到的,那么会是谁诱导的呢?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靖王忽然就笑了,笑的让人如沐春风,姜明泽反而开始恐惧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靖王笑着对他说: “李如燕教子无方,着令搬至青溪别庄,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庄半步,姜明泽对兄不恭对弟不善,性情顽劣,落秋院自省三个月,无令不得出门,至于李青云,以后就别进靖王府大门了。” 此话一出,众人一下都傻了,姜明泽尤甚,他先是发傻了一会儿,然后疯了一样的扑到靖王脚边拼命的嘶喊:“父王,父王,你不能这样,父王,那个小兔崽子……” 靖王看也不看他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拖下去……” 靖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张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张绣在被他抱上马车后就睡着了。小孩子的身体经不得累,先是跑了半天,又哭了半天,早就身心俱疲,等看到便宜老爹一直紧绷的心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强自压抑的疲惫就席卷而上。 张谦看着他充满泪痕的小脸和哭的红肿的眼睛,也不舍得叫醒他,直接就把人抱到了书房,在书房塌上睡下了,在他睡着的时候亲自拿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身子,红肿的地方上了药。 天气太热,张绣睡的并不安稳,很快就热的睡不着了,揉揉眼睛坐起来,一看到张谦在书桌旁看书,心里的委屈就又起来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直孤身一人,有什么委屈伤痛的,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陪伴安慰你,那点本来不足道的委屈就会无限放大。 张绣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了五岁身体的影响,刚被拔掉裤子的时候心里还在发狠找着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那时候哭更多的是生理反应根本控制不住,少点的是心慌加不自在,上辈子自从高中明白自己的性向以来他就再也没有跟别的男人赤诚相见过了。 这会儿看到张谦掀开薄被下床奔过去抱住张谦的大腿就苦苦哀求:“爹,他们都欺负我,我不想去靖王府念书了,咱在家念书好不好?要不去哪个学塾也行,爹,求您了~” ------------ 25第二十三章 张谦抱着张绣坐会椅子上,动作细致神态温柔,可惜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温柔:“不行。” 张绣大为丧气:“为什么啊?我要是去了他们还会欺负我的。” “放心好了,不会。”靖王好战,靖王知礼,最重要的是,靖王好面子,在他这朝廷命官面前丢了面子,怎么会不想法找回来? 张谦心底嘲讽的想,他是不能对欺负他儿子的人做什么,可是他的态度就很能做什么,看着吧,不用到第二天,就看到结果了。 张绣蔫蔫的,其实他也知道不去不可能,就是那些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这么让人膈应呢?他是真不想见到他们。还好他已经告了一状了,要是下次他们还敢欺负他,他就再去靖王面前告状去,幸亏这次靖王去的及时,否则他告状都找不到地方呢。 张绣苦思冥想了半天又振奋了起来:“那,要不让五公子来咱家和我一起念书?反正靖王找先生方便的很。” 张谦啼笑皆非,顺手在他额头敲了一记,敲的他两眼泪汪汪的捂着额头:“荒唐,是你是五公子伴读还是五公子是你伴读?” 张绣瘪嘴。 张绣正想再接再厉为自己的将来努力一把,红杏就过来了,说是夫人让公子去正屋一趟,有事相询。 张绣也没怎么扭捏,跟张谦使了个我知道怎么说的眼色就跟着红杏去了,倒是让张谦哭笑不得。 张绣是府里的宝贝蛋,一大早的坐着马车出去,结果出去还不到午饭时光就被老爷抱着回来,听说都衣衫不整的,于姨娘当时就哭了出来,杭氏也惊疑不定。 于姨娘是见多了世间肮脏,杭氏到底也是大家出身,对大宅门里的龌龊也有一定了解,张绣长相雌雄莫辨,她虽然不说,却经常暗自忧心,只盼着张绣长大后能多点男子气概,如今一看张绣是横着回来的,顿时以为张绣遭了什么不测,这可是张谦唯一的儿子,是将来要顶门立户继承香火的,这要是有个什么万一…… 一想到这里杭氏也是心如刀绞酸涩不已,两个人对着抹眼泪气功宗师在异世。 后来见张绣被张谦抱到了书房,却一句话都没传出来,还以为事情真的很严重,连大夫都不敢请,于姨娘顿时就哭晕过去了,杭氏也不过强顶着,后来再也等不下去才赶紧着人去喊张绣。 张绣可不知道家里两个女人脑补了些什么,进屋就见杭氏和于姨娘哭天抹泪的,翠儿也是一泡泪,还不时的给两个女人递帕子,顿时吓了一跳,急声道:“母亲,姨娘,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翠儿,你来说。”说道后面已经是声色俱厉了。 翠儿还没来得及张嘴,于姨娘一见张绣过来,顾不得脸上花掉的妆容,一把拖过张绣四处查看,杭氏也不过比于姨娘慢了一部,张绣顿时傻了眼。 他在靖王府刚刚差点清白不保,现在又要遭两个母亲的狼手,顿时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了,这到底是怎么个鬼世道?怎么个个都对小爷的身子感兴趣啊?偏偏他还不敢躲。 终于忍到衣服被扒掉,张绣再也忍不住了,死死的护住差点不保的裤子,小脸涨的通红:“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不说一声就扒人家衣服?母亲,娘,到底怎么了啊?”一着急连姨娘都忘记了。 杭氏和于姨娘眼看张绣完好无缺,顿时松了口气,就是身上多了些指甲印捏痕,俩人也不敢说太明白: “绣儿,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了要说啊,不准藏着不告诉母亲啊……” 看着杭氏和于姨娘红肿的双眼,张绣实在说不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问的这么莫名其妙,但是俩人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 心里天人交战几秒钟,先抱着杭氏在她脸上嘬了一口,又在于姨娘脸上也嘬了一口: “我没事,哎,就是没想到上个学也有下马威。不过母亲和姨娘且放心,儿子当场就给报回去了。” 杭氏和于姨娘面面相觑,好像和她们想的不太一样? 张绣把自己在靖王府的经历隐去了被扒裤子那一段给学了一遍,重点强调自己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告黑状的,惹得杭氏和于姨娘又是好笑又是心酸,谁家娃儿五六岁就要身处这样复杂的环境的?谁家娃儿又会像他家绣哥儿一样才五六岁就得学着不怎么招眼的自保? 皇室宗亲,那就是百官百姓头上的一把刀,一不小心可能就连命都没了的。 前朝事杭氏也于姨娘不好置喙,也不好就让张绣不去,只能劝说他多多注意处处当心。 而张绣经此一遭,也算是明白了当初林妹妹进贾府的小心翼翼,不仅是怕人家取笑自己,更多的是为了自保罢? 张谦回来并没有再去府衙,一家子围在一起吃了午饭,期间张绣极尽挑逗自丑之能事,总算让两位担心的母亲开了眼,午饭过后张绣跟着张谦去书房温书,刚离开饭厅就忍不住长出了口气,父子俩个对望一样,均忍不住苦笑。 男人保护女人是天性使然,不论此人是攻还是受。 张绣觉得,以后有事还是在外面解决的好,要是外面实在解决不了,也要美化一番,不知道她们脑补了些什么,但女人们的眼泪他实在承受不来,他见多的是比男人更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而不是杭氏于姨娘这样全身心都挂在丈夫儿子身上的家庭主妇。 今天这事儿一出,张绣是暂时不用去靖王府了,这让他很是松了口气,要是他再大一点,哪怕就和姜明浩似的七八岁,他也乐的去逗弄一下那些孩子,但他现在实在太小猎士传说。 到张谦书房刚翻开书,就听墨书蹬蹬跑来报说靖王府来人了,还带了一车东西。 张绣抬头忍不住去看张谦,张谦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须微微一笑:“绣儿,随为父去一下。” 靖王府来的人是大管家还有五公子姜明浩,姜明浩一见张谦就道: “林大人,是我无能不能护住令公子。” 张谦叹气:“这与公子无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无关才怪,要不是这家伙非得绣儿去当什么伴读,绣儿也不用遭这一回罪。 姜明浩想说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他的,却说不出口,人家刚因为他被欺负了,他说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抿抿嘴,姜明浩道: “父王已经惩罚了四哥和李青云,张绣以后不会见到他们的,林管家……” 大管家赶紧上前笑道:“林大人,王爷也是颇为内疚呢,特地遣小的送了些滋补药材来,好好给小公子养养身体,这是礼单,林大人请过目。” 张谦矜持的颔首道:“原是小儿顽劣,倒叫王爷费心了。” 林大管家笑的脸上快开了花:“不费心不费心,王爷说了,还有些小孩子玩意儿,送小公子玩耍了,小公子且好好养伤,待伤好后再去进学不迟。” 张谦道:“烦请林管家回禀王爷,多谢王爷关心,待犬子伤好之后自会前去进学。” 然后林大管家把一张帖子给了张谦,张谦看也没看就交给了身边的墨书,然后就是流水般搬进院子里的箱子,大大小小的有七八个,也不知装的什么。 靖王府的人并没有多呆,完成任务就回去了,姜明浩临走之前看了张绣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整个过程张绣一直蔫蔫的,配合着那张哭多了红肿还没下去的眼泡子,倒真是一番大病未愈的模样,看的姜明浩更愧疚了,他可还清楚的记得,一路上来永定府之前张绣是多么的活泼跳脱,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他。 张绣可不知道姜明浩心中万般滋味,靖王府的人一走他顿时生龙活虎了起来,笑嘻嘻的道: “父亲父亲,我装的像吧?” 张谦笑骂:“你个泼猴,还不快去读书。” 张绣委委屈屈的摸着脑袋:“我还没看他们给的赔礼呢。” 张谦沉下脸:“眼皮子浅的东西,读书去,今天加写二十张大字。” 张绣吐吐舌头扮个鬼脸去书房念书了。 张谦笑着摇摇头,都说靖王豪爽,却不料他行事这般滴水不露,从靖王府回家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时辰,李侧妃已经被送到了郊外的庄子,李侧妃所处的四王子被关了起来,小姐也交于了王妃教养,而李侧妃娘家更是贬的贬,撸的撸,看似靖王给自己面子,张谦总觉得自己是被靖王给利用了。 再看看单子,上好的绫罗绸缎笔墨纸砚,上好的山参灵芝皮毛玉石,便是这些,要是在京城里去买也至少得三四万两银子了,靖王府不过是赔礼而已,竟这般豪阔,总让人心里有点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猫爹和知更鸟的地雷,突然发现收到俩地雷,嘿嘿。 话说,亲们看了随手点一下收藏啊,每次看到收藏数据都想泪奔啊。 求求各位啦~ ------------ 26第二十四章 张绣把靖王府的赔礼当成自己的事故赔款,一整个下午都惦记的不行,心不在焉的念完书就赶紧去折腾那些东西了,张谦好笑又好气,怎么都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就成了财迷。 张绣把药材给了张谦入库,剩下的绫罗绸缎分了分,杭氏于姨娘张素馨小姑娘他自己,都得到了不少,玉石什么的自己收了起来,虽然分不清是什么材料的,但靖王府送来的肯定是好货,总不能靖王打自己的脸吧? 倒是那些笔墨纸砚,都是一盒盒的徽墨(上面有标志,张谦教过),还有几盒彩墨,张绣看的新鲜不已,他还以为墨嘛,那肯定就是黑的了,没想到还有青色红色紫色蓝色等等,至于其他的,他只能看出来都不是普通东西,比他平日里写大字用的那些好多了,质量看着就不一般。 财迷看到什么都不舍得,张绣最后还是忍着肉痛均分了三分之一给张谦,剩下的说是要留着给以后的弟弟,被张谦笑骂了几句也就作罢。 再怎么不想去,张绣也赖不了几天,无可奈何还是去了。 这次依旧是天色未大亮就开始准备,等到了地头姜明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俊俏的小脸凝成了霜,等见到他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一下。 张绣发现自己差不多又是最后一个,不过这次倒是空了很多座位,少了几个讨厌的面孔,钱颛见了张绣就是一阵挤眉弄眼,惹得张绣一直瞅他。 等早读过后终于有了空闲时间,张绣才郑而重之到钱颛跟前弯腰作揖道:“张绣多谢前次钱世兄仗义,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钱世兄不要介意。” 钱颛撇了撇嘴:“我只是看不过,跟你又没关系,几句话而已,你何必这般多礼?倒显得我多嘴了似的。” 姜明浩也在一边帮腔:“本来就该谢你,何必自谦?” 张绣一哏,这人是调解呢还是拉仇恨呢?遂白了他一眼笑道:“钱世兄不妨先看看。” 钱颛有点狐疑的看了张绣一眼,这小子有点小得意,显然这礼物有点不同寻常,钱颛揭开盒子顿时就瞪大了眼,‘啊’的一声失声叫了出来。 引得其他竖起耳朵偷听的人也好奇的张望了过来。 只见钱颛激动的脸都红了,小心翼翼的伸手进盒子里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掌上,大家这才看清楚,居然是半尺来高的金戈铁马像,这像高不过半尺,却惟妙惟肖的很,骏马的撒蹄奔腾,马上将军半立在马正待扬鞭,通体白色,却让人身临其境一般。 就是其他人也看呆了,姜明浩也忍不住多看了张绣几眼,眼里透出几许羡慕我的尤物老婆全文阅读。 钱颛啊啊的来回赏玩舍不得放开,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这金戈铁马像上移开,忍不住问道: “绣哥儿从哪里的?价值几何?还有么?” 张绣嘿嘿笑,小胸脯挺了挺得意洋洋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用上好的宣纸折的,看不出来吧?这可都是纸哦,和真的像吧?我自己亲手做的哦。” 其他人听了都惊讶不已: “不会吧?真是纸的?” “就是,要是张绣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你看那马鬃都有,哎,跟真的一样。” “惟妙惟肖,惟妙惟肖啊。” “这才叫栩栩如生。这怎么做到的啊?” “从来只会用纸写字,却从来不知还能做出这般神物。” “巧夺天工啊~” “鲁班都未必能做出来呢。” …… 张绣听的又是得意又是惭愧。 这折纸艺术还是他在孤儿院的时候为了哄孩子特意学的,在他看来,这纸折的玩意儿是分文不值,只不过他想着钱颛也是出身富贵,些许金银玩意儿估计不会看在眼里,没得叫他看低了自己,且钱家行伍出身,也从来未曾改了志向,子孙皆是勇武过人,就是钱颛也是以从伍为荣,军人嘛,在现代爱的是枪械,在古代就是骏马了,真正的宝马他送不起,但是这种小孩子玩意儿却容易的很。 姜明涣因为前几天的事也挨了教训,应该说一屋子的人,除了姜明浩和钱颛,都没得着好,最惨的是老二姜明淮和他,一顶管教无力的帽子下来,俩人都挨了五大板,还罚抄书,姜明涣这几天抄书都快抄吐血了,这会儿见张绣得瑟就有点忍不下气,只不过现在风头浪尖他也不敢造次。 李侧妃那么受宠,靖王几次对人骄傲的说老四此子肖我,还不是说罚就罚,连李侧妃也被送到别庄软禁了起来,李家更是受了牵连,李父多次求上门来靖王都拒而不见,更不要说原本就不受宠的姜明涣。 姜明涣的母亲并不受宠,只不过因母亲还在,他的处境也不过比姜明浩好一点罢了,见状也只能冷哼一声,扭头念自己的书。 姜明淮是个老好人,性子宽仁温厚,虽然已经十四,也终究还有点小孩子心性,且这孩子还为前几天的事有点自责,若不是他没本事,事情也不会由一两句口角闹大,十几岁的人了欺负五六岁的孩子实在不像话,更重要的是,让靖王在外人面前大大的丢了脸面。 此时见张绣送出这么别致的礼物自己也有了兴趣,忍不住问道: “你自己折的?怎么折的?” 这句话却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钱颛也哀求的看着他: “绣哥儿能教我怎么折这马么?” 姜明浩眼睛也亮晶晶的看着他,张绣顿时压力山大。 作者有话要说:哦呵呵呵呵,神奇的折纸艺术,我也是百度了才知道原来纸不止能折飞机狐狸玫瑰,还能做出来那么多漂亮的东西。 大家可以去百度一下,超级漂亮的。 ------------ 27第二十五章 张绣这才想起,这个时候的孩子们玩具少的可怜,而稍微大点的孩子(七岁以后)连玩那些简单玩具的权利都被剥夺了,哪怕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也要为了自己的前程拼搏了。 想到这里张绣就忍不住从心里升起一丝怜惜,虽然他知道这点怜惜根本没必要。 被这么些人狼一样的盯着是件很难顶得住的事,尤其是他们还是有所图的时候,这和部门开会完全不是一回事,张绣忍不住躲到了姜明浩身后――他现在是个乖巧的小孩子嘛,害怕是理所当然的恶魔很倾城最新章节。 大家看到张绣的动作才醒悟对面的不过是个奶娃娃,这样让人家教自己显然有逼迫的嫌疑,顿时都抹了把脸,太丢脸了。 钱颛那看似正直的脸都僵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把自己的礼物给装了起来,引起一片嘘声,然后舔着脸问道: “绣哥儿,你还会折什么?给我折几个呗。” 从昨天被人叫童养媳,到后来的张绣,再到现在的绣哥儿,张绣能认为自己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么?这也太夸张了吧?就一个纸折的小玩意儿? 姜明浩警惕的看着钱颛,钱颛太狡猾,他得防着这家伙拐骗张绣:“你正常点。” 张绣盆小,不过有机会不用是傻逼,张绣不是傻逼,所以他歪着脑袋道: “我会的很多,很多很多,你想干嘛?” “能教教我咩?” “也教教我啊。” “就是啊绣哥儿,咱不贪心,教个六七**十来个就行了。” “你去死,还说不贪心。” …… 眼看一场因为折纸引起的动乱又要爆发了,张绣赶紧又拿出了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些早就准备好的折纸,也是为了感谢其他人,好歹人家后来也是出了力的,虽不如给钱颛的那个用心,却也别有一番趣味,狐狸兔子熊猫螃蟹大象猴子蚂蚱蝴蝶蜘蛛之类的,最复杂的是条鱼,和给钱颛的那个金戈铁马一样是用很多小纸块拼凑起来的,亲疏有别,上下有别,张绣时刻谨记自己本分。 他一拿出来大家都看傻了眼。 这些东西跟实物来说还是有区别的,可是偏偏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数数看,十二个,也就是说在这里念书的人每个都有,包括那几个没来的。 姜明涣其实也有点眼馋,不过他不肯放下自己的骄傲,从鼻子里喷了口气低喃了句“玩物丧志。” 姜明淮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姜明涣撇过头去。 张绣也听到了,不过他装作没听到,三十岁的大叔跟个十一岁的孩子计较太掉份,嘲笑两句又不痛不痒的,遂笑呵呵的道: “都有都有,大家可以随意拿自己喜欢的,明浩,这是给你的。” 众人眼瞅着那条白白肥肥的鱼到姜明浩手里赶紧一拥而上,这个好看,那个也不错,哎哟另一个也漂亮,简直让人不知道该挑哪个才好。 正闹哄哄的,就听到一个略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钟先生? ‘哄’的一下,大家都散了,只剩下姜明浩张绣傻傻的站在原地,陪着俩人的还有那一盒子折纸。 我次奥,这群混蛋! 张绣气的差点骂出声,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姜明浩拉着张绣站直了沉声道:“先生,张绣送了大家一些谢礼,刚才正在挑选。” 钟怀仁‘哦’了一声跺了过来,拿起盒子挨着拿出来欣赏了一遍,底下大家眼睛盯着先生的手转重生――再嫁军门最新章节。 钟怀仁把盒子放在案上,似笑非笑的盯着张绣:“你自己做的?” 张绣身上都要冒冷汗了,赶紧讪笑道:“没事的时候瞎琢磨的,先生见笑。” 钟先生道:“不笑不笑,绣哥儿心思如此巧妙,一双巧手几无人能敌,怎能笑呢?要不,先生给你父亲说一句,这圣贤书不读也罢,不如你去做手艺人吧,能工巧匠也不错呢。” 张绣都要给跪了,先生这是要干嘛干嘛干嘛? 他老爹要是知道了他绝对会屁股开花啊,他以前折的那些还都说是茗烟折的没敢让他爹看到呢。 “先生,学生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先生饶过学生这一回吧。” “也罢,这样吧,我与俊卿兄也久未见面了,待下学之后便随你一同去拜访一下俊卿兄吧,绣哥儿,你意下如何呢?” “是,先生。” 张绣心中的悲愤无以言表,还意下如何呢,他敢反对么?这是古代的家访吧?这位先生其实跟自家老爹是对头吧? 钟先生心满意足的开始教书了,张绣蔫蔫的坐下精神怎么都提不起来了。 姜明浩看的心焦。 这位钟先生并不打学生手心,他只会让你抄抄抄抄,不停地抄,抄完不算还要释义,还不能是从别的书上看来的必须得是自己理解的,总而言之,哪怕先生给你了一篇从来没看过的文章,这么折腾三天,你的理解也透透的了。 刚开始念书的时候他也是不服管教的很,结果没多久就服服帖帖了,手肿的跟包子似的,坐的屁股都痛了。 眼见张绣无精打采的,很怕他被罚,赶紧趁钟先生不注意团了个纸团丢给了张绣。 张绣吓了一跳,做贼心虚的挺直了腰背,觑的空隙看了下,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字:小心被罚。 张绣看了就想笑,说起来姜明浩对他还真挺不错的,为他打架神马的,艾玛,要是姜明浩是为长大后的他打架那他就可以理解为他把姜明浩迷的神魂颠倒了,可惜了,现在俩人都还是个小萝卜头。 正想叹口气呢,冷不防一张大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张绣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钟先生。 钟先生瞥了他手里的字条一眼,张绣赶紧把字条扔地上踩脚下毁尸灭迹,然后抬头讨好的傻笑,露出一嘴小米牙。 钟先生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想着这孩子到底还小,还是要跟俊卿兄通个气,小孩子光圈着念书不行,但是被外物移了性情更不好,尤其是聪明的孩子,更容易被外物吸引。 是的,钟先生发现张绣其实很聪明,教一篇文章看三遍就会背,背五遍就能说出自己的理解,虽然有时不免直白偏颇或者大逆不道了点,但更重要的是这点灵性。 悲催的钟先生也被误导了,这哪里是灵性,分明是前世乱七八糟的信息加上天马行空的想象。 偏偏就是这点误导,导致了张绣接下来的杯具生活。 张绣还不知道自己将来悲催的命运,见钟先生不理自己还以为逃过了一劫,心里还觉得这先生还不错嘛,挺有人性的。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会快进一段时间,靖王生日,第一阶段各个反派登场,大家撒花欢迎~ ------------ 28第二十六章 有个p的人性! 所有的老师都是混蛋魔鬼,都是欺负小孩的王八蛋! 张绣顶着一张涂满墨水的怨妇脸正在写大字,边上还有个小魔头在瞎捣蛋。 姜明波哈哈着又奔了过来,一头撞到张绣肚子上,张绣手一抖,毛笔上的墨又飞了几滴,总有那么一两滴漏网之鱼会无视张绣的闪避落到他脸上。 张绣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了,一抹脸,让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更加惨不忍睹,他用力把姜明波弄到书桌上按住了不让他动,拿起笔就在他脸上胡乱画,边画边嘟囔: “我让你捣蛋,我让你捣蛋,我让你捣蛋。” 姜明波不懂事,还以为这个哥哥在跟自己玩,呵呵笑着去抓他手里的笔。 是的,你没看错,自从钟先生到张家家访之后,他住的地方就从张家独家小院变成了和姜家兄弟俩挤一个小破院子,不仅如此,他每天的练字时间从原来的半柱香增加到了一炷香,也就是从三十分钟变成了一个小时,因为钟先生说五岁的孩子时间不宜过长,半个时辰正好。 更糟糕的是,钟先生说张绣一个孩子未免孤独,不妨和五公子住到一起,其他伴读也是住在靖王府的,还有,他的人手也从成熟稳重全能的张全和高锦变成了小豆丁郑茗烟。 张谦偏偏还同意了。 张绣差点哭出来,他很想摇着张谦的脖子问他,你不是不想跟靖王扯上关系么你把儿子送进靖王府是什么意思?独生子不能当人质啊喂,要不你会断子绝孙的啊老爹靖王不是什么好货啊。 张谦其实也不愿意,却也是没办法,自从靖王跟他说了那个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大盛对犯边的瓦剌、朵颜等一向是被动防御,这些人一旦冬天没了粮食就要南下抢掠一番。 大盛边军光是防御就来不及了,更不要说主动出击。 可是靖王偏偏提出了这么个建议,要趁秋天的时候主动出击干掉瓦剌主力,这是一个非常雄心勃勃的计划,很容易就让从小脑子里就充满了忠君爱国思想的有识之士心动,张谦也心动了。 之前他一直没答应,是因为考虑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靖王文治武功其实不下当今,甚至军事才能更是胜过今上,钟怀仁来张家的时候把靖王详细计划给他解说了一遍,张谦竟然觉得可行。 打仗不可怕,可怕的是前方打仗后方不稳,甚至有人会故意搅起内乱。 这并不是杞人忧天,八年前塞外沙漠上就多了一股势力,人数从几十到上千不止,来去如风,杀人劫财无恶不作,被百姓们成为半天沙,因为他们来去都只能看到飞舞的黄沙诱宠――追妻荡漾。 大盛西去的商队几年间遭到袭击无数次,几无活口留下,前次更是连靖王府派出的商队都不放过,彻底把靖王给惹怒了。 几经调查靖王也查明白了,这事必有内鬼,否则不会日子路线这么清楚。 按道理来说,出兵其实只要靖王和现在的镇边将军钱玉生(钱颛之父)商量好了就行了,偏偏靖王又来拉上他。 张谦有点弄不明白靖王这是要干什么,但是靖王态度坚决,他就是反对也没用,更不要说他压根就不想反对,只是也必须报给京里。 说道报给京里张谦才有点明白,靖王毕竟是藩王,历来功高震主都是大劫难,且靖王从伍,行事作风偏向武人,钱将军更不用说,威武侯的爵号就可见一斑,由此必须得有一个熟悉朝廷的人来跟那群文人打嘴仗。 这个人最好是朝廷的人,最好对这边有了解,最好品格不错,张谦自觉算不得多高风亮节,但他多年为官的名声却是公正无私,对靖王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想透了这一点的张谦只剩下了苦笑,因此在钟怀仁踢出把张绣送到靖王府的时候略微思考一下就答应了。 如果战争一起,一旦发生内乱,至少靖王府要比这府衙安全的多,府衙向来都是乱贼首选,至少抱住他的最后一丝骨血。 张谦这番苦心张绣丝毫不知道,他就觉得自家老爹肯定到更年期了,否则做事不会这么矛盾,而现在他也没心力去埋怨自家便宜老爹,姜明波这小子看张绣跟他玩更来劲儿了。 张绣差点气死,同样是三岁,这小子怎么就没有他家小妹妹乖呢? “你给我下来!下来,下来你听到没有?”张绣气急败坏的扯着巴在自己身上还在不断拉扯自己衣服的姜明波。 姜明波咧嘴,小胳膊挥舞的更起劲儿了,露出一口小白牙:“来,再来,再来。” “来你妹。” 张绣骂道,终于撑不住和小胖墩一起坐在了地上。 小胖墩这个三岁的小屁孩没累,他这个正太身大叔心的伪小孩儿已经受不了了,这孩子咋就这么闹腾呢? 正闹腾着茗烟一脸愤愤的回来了:“少爷,他们太过分了,我不过就想要点绿豆汤,他们居然说没有。” 张绣叹了口气:“要绿豆汤干啥?赶紧给我端盆水去。” 茗烟‘啊’的一声惊呼了出来,瞬间扑到张绣面前焦急的捧着脸道:“少爷少爷,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姜明波不满的推了茗烟一下――小哥哥是他的,才不给别人抢去呢――扭头把张绣一条胳膊抱在怀里怒瞪茗烟:“窝的。” 茗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心疼他家少爷了,这样子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这小胖子又来捣乱了,哼,他家少爷以后可是要考状元的,要是被这小子给捣没了他一定欺负死这小胖子。他才不管什么靖王公子不靖王公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有朋友说我文案让人没有期待值,封面太板正不够萌,所以数据才一直上不去。 是这样咩? 那大家喜欢什么样的封面啊? 回头我把文案和封面都换一遍。 ------------ 29第二十七章 张绣快苦闷死了。 这鬼地方夜里倒是够凉快,被子都要盖个厚的才能不着凉,可是白天那简直就是要命了。 更要命的是,这鬼地方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冰块吧他们来姜明浩姜明波就没多少份例,被下面的人左扣一点右扣一点,轮到这俩用的时候只能弄一小块到嘴巴里含着了。 真见鬼的八月份,农历八月不至少该阳历九月快十月了么?天气不是该凉快点么?太阳不是该往南边搬家了么?还这么热是要闹哪样? 最糟糕的是,要是搁现代,惹了起码还能穿大裤衩和背心,这古代讲究的不仅是身之发肤受之父母,一旦□那就是有伤风化,是没人品没道德要是女子还要浸猪笼的九岁小魔医。 就算平日在家里,不到休息的时候也是不能单独穿亵衣亵裤的。 张绣已经尽量减少衣服了,就一套薄薄的亵衣,外面一套外裳,还是热的要死,偏偏小胖子还来闹腾他。 所以茗烟把盆端进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把脑袋扎进水里不舍得出来了,就这么一下,就跟吃了人参果似的,从头爽到脚了。 姜明波也有样学样,垫着脚要往盆里栽,被张绣给拦住了,拿湿巾子给胡乱擦了擦手脸。 期间茗烟一直撅着嘴,等张绣给姜明波擦完脸才又给俩人倒了杯凉茶端了水盆出去了。 他们来靖王府也有小半个月了,这王府里的下人也真怪,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跟平静的张家完全不一样。 茗烟虽然小,不过脑子够用,模模糊糊也知道这五公子和七公子在靖王府不好过,就像之前没分家的时候老爷在安宁伯府一样,那时候他虽然还小,却也记事了,因此对姜家兄弟倒是多了几分同情。 否则他又不是张家的下人,才不管他们呢。 姜明波刚皱着小脸让张绣擦完脸就又去扑张绣,脸上笑容咧的大大的:“抱,奥(要)抱~” 张绣弹了他脑门一下,吃力的把他抱起来放到椅子上,用上一张毁了的纸快速的叠了条船塞给他。 他《孟子》才抄了一半,还多着呢,什么没长进,毛笔字进步倒是挺快,至少像毛笔字了。 姜明波有得玩也不闹腾了,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玩的不亦乐乎。 等姜明波锅(哥)锅(哥)的叫起来的时候,张绣才发现姜明浩回来了。 姜明浩不喜有人跟着,基本到他住的小院门口那些小厮书童就散了,所谓书童也不过是占个名头而已。 张绣不懂姜明浩怎么会养成这个习惯,不过想到那些下人的态度又有些了然,既然不乐意就滚远点,你不乐意未必我就乐意。 只不过姜明浩脸色现在不太好,不,应该说很糟糕,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阴云密布,眼中的风暴只差一点就要爆发。 张绣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姜明浩疲惫的坐下,一口气喝了三杯茶才道:“还有三天就是父王的生日了。” 张绣给他递了块绿豆糕:“你不是早就准备好礼物了?对了,那头豹子伤好了么?” 姜明浩声音有些低落:“早几天就好差不多了,可是我今天去看,他们说豹子死了,怎么可能?那豹子虽然烈性,这几天已经服软,已经开始吃喝了,没道理这时候会死,昨天我去看的时候才吃了半只羊羔,今天怎么就死了?我要看尸体,他们说扔了。骗鬼呢。” 姜明浩冷笑连连,张绣只得再给他倒了杯茶,他还是第一次见姜明浩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惜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你想怎么办?” 姜明浩没吭声,只冷笑了一下,张绣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虽然姜明浩什么都没说,但张绣就是觉得,姜明浩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算了别想那些了,小胖墩儿今天很活泼呢,小胖子,来,给你哥哥笑一个。” 姜明波冲着他哥傻笑:“笑里(一)个笑里(一)个国手丹医。” 逗得张绣哈哈大笑,姜明浩的脸色也缓和了点,他摸了摸小家伙儿脑袋,给他整理了下乱糟糟的衣服,低声道:“我会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是他们不能碰的。” 未成年小主子一个月的份例是十两银子,还有笔墨纸砚若干,衣服两套,其他一些时令东西若干。 姜明浩刚懂事,他的生母万氏就因难产去世,原本人人争相巴结的五公子瞬间成为人们痛打的落水狗,有王妃压着虽不至于吃喝不继,却也和下人差不多,姜明浩算是小小年纪就尝尽了人间冷暖,原本万氏受宠他也是很骄傲嚣张的,万氏一死就连奶娘也背着人说他白眼狼。 姜明浩也有股子狠劲儿,敢说他白眼狼,他就真的白眼狼给他们看。 他直接把奶娘撵走了,因为姜明波生病他让奶娘拿银子给姜明波抓药看病,奶娘居然给他说没钱,姜明波又惊又怒,他的月例银子就没动过,况且万氏在世时给过他不少好东西,怎么可能没有?这一查才知道都被奶娘和身边的人给贪墨了。 想起小弟病的蹊跷,发了狠的查看,才发现是照顾他的丫头不经心,晚上小家伙踢了被子没给盖上,结果发烧风寒,那时候姜明波才还不到一岁,一条小命差点就没了。 姜明浩一开始确实有点恨这个害死母亲的弟弟,可是想到要是弟弟没了这世界上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了,又舍不得。 万氏临死的时候嘱咐过他,生死关头可以去找王妃,但是一般情况下就忍着吧。 当时姜明浩差点去找王妃,还好姜明波挺过来了。 姜明波好了之后他就把小家伙儿移到了自己屋里,那些丫鬟婆子他直接捅到王妃那里,全部被撵走,后来的丫头是王妃送过来的,可是他却不敢再信任这些人。 他不知道母亲跟王妃到底什么关系,王妃的人按道理应该是能用的,可是他不敢。 虽然才六岁多一点,但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见惯了背叛与陷害,要不是他命大,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旯里了,为了活下去,他一直听母亲的话忍着,为了自己,也为了弟弟。 可是现在却有点忍不下去了。 因为得了张绣这个伴读,姜明浩很是感激父王,他曾经无意中听过一耳朵,父王很喜欢一些凶猛的野兽做宠物,所以他才拿出这两年全部的积蓄,包括姜明波的,总共一百八十两银子,买了那只白豹,谁知马上就要用到了,还是没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想讨好父王让李侧妃再出来,没门儿! 张绣看他沉思也不敢打搅他,说到底他身份上低了姜明浩不止一筹,这可是个王权凌驾于法律之上的年代,由不得他不小心:“五公子,那王爷的寿礼你打算怎么办?” 姜明浩从沉思中醒神,沉声道:“叫我明浩。” 小小年纪,装什么大人! 张绣心里狂骂,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从善如流道:“明浩。” 他们尚无字,平时多为尊称,或是直呼其名,张绣一直叫他五公子,姜明浩不满已久,见他终于听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知道张绣在肚子里把他踩了无数遍。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弟弟家姑娘出生了,咩哈哈,大家祝福一下吧。 (哎,万与卫区别有多大,为毛我会把万给记成卫?肯定是四八文看多了。) ------------ 30第二十八章 西北的天气很奇怪,明明前两天还热的跟烤炉似的,第二天立刻就刮起了寒风。 张绣估摸着这温度一夜之间降了三十度不止。 张绣把身上的兔皮袄紧了紧,再次庆幸自己生到了一个好家庭,所以他现在才能穿上真皮袄,虽然不是什么紫貂皮啊老虎皮啊雪狐皮啊之类的,起码是兔皮啊,还是纯白的,可比什么老鼠皮好多了丑颜师“弟”宠你无罪。 今天是靖王的生辰,他昨天就回了张家,今天是跟着张谦和杭氏去给靖王祝寿的。 从家里到靖王府这段路张绣已经路过了好几次,所以眼瞅着快到靖王府的时候,张绣很忧桑的叹了口气。 杭氏敲了他一个脑瓜蹦:“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小心叹气多了长不高。” 张绣很没形象的翻翻白眼:“母亲,我已经长大了,你这话还是去骗妹妹吧。” 杭氏掩口笑道:“哟,咱们绣哥儿是大人了啊,哎,大绣哥儿啊,小马好骑吗?” 这是取笑他呢。 张绣很想扯住她的脸让她别这么笑,女人一上三十再常笑很容易长皱纹的。 张绣在担心姜明浩。 凡是懂事了的靖王子女都会给靖王准备一份寿礼,不必多贵重,却重在心意,就像前段时间于姨娘过生,张绣还特意去折了束花给于姨娘一样。 只是姜明浩之前准备的雪豹没了,身上的银子没了,这要再准备礼物就难多了,总不能学刘罗锅来个‘一统江山’(一桶姜山)吧?就是靖王敢收,他还不敢撺掇姜明浩送呢,又不是嫌命长不想活了,最后只能弄些讨巧的东西。 其实对靖王这样的军人来说一个望远镜是不错的选择,说不定姜明浩从此就会被另眼相看了,但张绣没材料,就是有材料时间上也来不及,更重要的是,他要怎么解释自己是怎么会这些东西的?他还不到六岁。 只希望这次的礼物能糊弄过去。 杭氏见张绣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遂道:“便是有什么要担心的,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有何用?不如静下心来,心静则事安。” 张秀一愣,笑道:“母亲教训的是,是我想左了。”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那东西是他亲手做的,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担心又有何用? 很快便到了靖王府,郑管家把礼单递上去,礼官唱了个诺,张家三口就进了靖王府的朱红大门。 靖王府现在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男宾与女眷并不在一处,张谦领了张绣去正房大厅,杭氏却跟着侍女去了后宅。 靖王寿辰,在这西北边塞是除犯边外的第二大事,安定府凡是有头有脸有几分面子的人家无不盼着能收到请帖。 可惜这靖王也怪,每年送出来的请帖只是寥寥之数,大部分人只能把礼物送过来而无缘见靖王一面,也是,毕竟是天家骨肉,岂是一般人能轻易见到的? 张绣紧紧跟在张谦后面,看张谦跟人家寒暄然后自己跟人家见礼,镇边将军他知道,身边跟着钱颛呢,其他的的就没听说过了,反正不是将军就是师爷,大部分都是靖王属下的人,基本朝廷官员就张谦和钱玉生,还有钱玉生特意带来的两员小将,想来是让他们特意露脸的。 钱颛一看到他就挤眉弄眼,张绣也跟着回了个鬼脸,偏偏被镇边将军看见了,钱玉生哈哈大笑,半尺美髯愣是让他笑出了无风自动的特效: “俊卿,你这儿子长得可跟你不一样。” 张绣一听就急了,这丫的什么意思?急声道: “我是我爹亲生的。” 张谦一愣,顿时羞得满面通红,钱玉生也愣了,不过他很快就又大笑了起来,钱颛也在后面捂着嘴偷笑,张绣傻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了,哎,狗血电视剧看多了就这副作用江湖遍地是奇葩。 他狼狈的赶紧跟张谦告退,顾不得等张谦允许就拉着钱颛跑,反正靖王府他也算熟悉了,不熟的地方还有钱颛呢。 张谦苦笑道:“犬子无状,钱将军见笑了。” 钱将军大笑:“赤子心怀,赤子心怀,俊卿唤我子枚即是,我年长于你,忝为兄长还望俊卿海涵。” 张谦从善如流:“子枚兄。” 张绣拉着钱颛刚离开正厅,钱颛就一把推开了他自己笑的扶墙。 张绣顿时恼羞成怒上千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不过张绣太小,那一脚对经常打熬筋骨的钱颛来说还没他摔一下疼呢,张绣狠狠的唾道: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 钱颛好不容易止住笑被他这么一说又忍不住了,艰难开口道:“绣哥儿你可真逗,你是怎么想的啊,啊,哎哟哎哟,某人的尊臀今天可又有大餐吃了。” 张绣扭头不理他,他不过就是想的多了点,谁让他母亲要是搁现代那就是第三者呢,要不是这是古代,他就成了私生子了,虽然过来也有几个月了,但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扭转过来的。 就比如于姨娘的身份,张谦和杭氏对他们母子不可谓不好,可是张绣看到杭氏还是会有些微的愧疚,这种情绪一般的话他自己都是察觉不到的,但是关键时刻一旦受激就会表现出来,比如刚才的糗事,说白了张绣因着身份其实是有点自卑的。 钱颛笑够了才正色道:“绣哥儿以后还是注意一下,幸亏方才你声音小,听到的也就你父亲和我父亲还有你我四人,要是入的旁人之耳,你,你可让你母亲怎生活的下去?” 张绣悚然道:“张绣受教。”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谨慎,给母亲引来杀身之祸。 他已经自诩够谨慎了,哪知这古代随便一句话就可能没了小命,想想那些文字狱,不过是一个字而已,何其之冤?可是又能怪谁?只能怪自己不谨慎。 可能自以为的自保之举在他人眼里却是杀身之祸。 张绣这才惊觉古代的严苛,便是言语,也是需要注意的,须知祸从口出。 这几个月来的顺风顺水让他情不自禁的飘飘然了起来,居然忘了不是那个言论自由的现代,为自己,为家人,更要小心。 张绣想到自己之前秀折纸艺术这种傻逼行为就是一头冷汗,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够低调了,孰不知不过是自以为低调而已,真是愚蠢。 尽管穿的厚厚的,张绣依旧吓出了一身冷汗,钱颛见他听进去了,也不再肃着脸: “走,咱们找五公子去,哎,好久没见七公子了,不知道是不是更胖了。” 张绣道:“他又不用念书,自然是心宽体胖。” 钱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个已经消失了好久的讨厌的声音接着道: “这么讨厌念书,何不跟王爷求个情,以后就别再念了,反正你也不喜欢嘛。” 作者有话要说:知更鸟你的地雷出来啦。**这个黑洞受给吐出来了。谢谢咯。 ------------ 31第二十九章 钱颛丝毫不掩饰眼中厌恶:“啊哟,原来是李青云啊?靖王不是说不准你登门吗?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走的角门吧?不对,角门会被发现,难道是狗洞?” 钱颛说道这里立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呀,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啊?要不,李狗狗?”李青云气的直发抖,手指着钱颛颤个不停,嘴巴里‘你’了半天没‘你’出来一句话江湖遍地是奇葩最新章节。 李家早年并不显贵。 李青云的父亲当年也不过是老靖王麾下不甚出名的守备,李家最大的荣耀就是出了个惊才绝艳的李如斌,且李如斌和当年的少年靖王交情莫逆。 后来李如斌为了救靖王被一箭穿心,靖王感念李如斌的恩情,直接下聘立李如斌之妹李如燕为侧妃,可以说李家以李如斌的死换来了十五年的荣华富贵,李家风头最盛的时候,就连靖王妃都不得不掠其锋芒。 极尽的纵容总会换来贪婪的野心,姜明泽出生以后,李家不再甘于平静,尤其是六公子姜明洛的出生,李家的鼎盛达到了定点,开始觊觎世子之位,多次对世子进行打压,均被靖王压下,李家的胆子也越发的大,直到六公子夭折,李家才略微收手。 而近几年,因李侧妃的荣宠和靖王的纵容,李家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否则姜明泽怎么能干得出把亲兄弟姜明浩给扔出去的事儿?不过是因为万氏在世时分了李侧妃的荣宠,偏生又没个得力的母家支持。 不过随着李侧妃被送到别庄,姜明泽被禁足,姜欣兰被过到靖王妃膝下,李家是真的不敢再做什么手脚了,李家的荣宠来自李侧妃,而李侧妃的荣宠来自已死的李如斌,却已经让李家人都忘记了。 李家人现在打的主意就是让李侧妃复宠,甚至不顾靖王命令收买了人偷偷把李侧妃弄进了王府,李侧妃在靖王府多年经营,手里还是有些人手的,虽说随着李侧妃的离开靖王妃也清洗了一部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弄走了,李侧妃进靖王府并没有费多大波折。 李青云也不是不知轻重,李家处境现在不好他父亲也给他说过了,甚至几位哥哥还特意嘱咐他不准胡来,他这次能进靖王府还是托姜明泽的福。 李侧妃没复宠,他就不敢胡来,以前就不敢得罪钱颛,现在更不敢,谁让钱颛后面不仅站着镇边将军还有整个威武侯府,更重要的是,还有宫中诞下唯一皇子如今太子的钱贵妃。 但是不敢欺负钱颛,不代表不敢欺负张绣,一个小小知府之子也敢这般大模大样的,居然不给他行礼。于是李青云枪头一转对准了张绣: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张绣:“……” 次奥,这真是躺着也中枪,他都躲钱颛后面了李青云这厮还会特意把他揪出来,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么? 钱颛把张绣又往自己身后拖了拖,冷笑道:“李公子好大的威风,怎么李公子不来挖我的眼睛割我的舌头?” 姜明浩也冷笑:“李青云,抖你李家的威风回你李家去,在靖王府,最好给我安分点。” 张绣一见姜明浩顿时笑眯了眼,前段时间的不愉快在前几天的通力合作下早就不见了,姜明浩再次荣登张绣心中美少男排名第一名:“明浩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听到。” 姜明浩一听张绣说话脸色立刻缓了下来,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刚到,别担心。” 张绣拍下姜明浩作乱的手,笑嘻嘻的道:“今日可是王爷寿辰,我才没担心。” 姜明浩点点头,他方才就到了,只不过双方剑拔弩张,只顾着对方没注意到他,等看清楚又是李青云惹事,姜明浩用力咬了咬嘴角,他现在是没本事,但他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欺负了去的。。 钱颛乍舌。 他八岁进金王府念书,至今也有四年了,认识姜明浩也有三年了,这小子从来都是一副谁欠了他一千两银子的阴沉样子,源自异族的脸上从来就没见到过笑容,看别人都跟看狼差不多,只要谁惹到他了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当场就会动手丑颜师“弟”宠你无罪全文阅读。 钱家虽然安稳,但他娘给他也说过一个大宅里的阴司,钱颛一直以为这小子肯定马上要死了马上要死了,结果人家偏偏顽强的活到了现在,还把一母同胞的胞弟给养大了,这简直就是神迹。 而现在,这个万年债主嘴角居然扯出了一丝笑容? 不,一定是我看错了! 钱颛再次揉了揉眼,嗯,姜明浩还是那副冷心冷面的鬼样,很好,刚才果然是眼花。 “五公子可是来接绣哥儿的?咱们这便进去吧。” 姜明浩点点头,张绣也很乐意去后面,话说,他也想知道这些豪门贵妇是不是都是美女呢。 三人有志一同的无视了李青云。 比被人鄙视看不起更糟糕的是什么?是无视。 李青云眼睁睁的看着三个人越过他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了高声喊道:“姜明浩,你给我站住。” 他这一声太大,四个人所在的地方又是夹道,来来往往的小厮下人总有路过,闻言统统诧异的站住了扭头看他,等看清楚是他一些人嗤笑了一声离开了,一些摇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多看一眼,没有谁比这些下人更明白了,这靖王府后院,那就是靖王妃的天下,靖王妃看着温和,对几个孩子却还不错,尤其是姜明浩和姜明波兄弟,虽然不显,但该知道的都知道,如果没有靖王妃的照拂,一个五岁和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的长这么大的。 李侧妃已经失势,李青云却还是这般张狂,真以为靖王府是自家后花园任由他游逛不成? 姜明浩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李青云,然后跟边上的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下人飞快的离开了。 几个人看的一头雾水,张绣疑惑的问道:“你想干嘛?” 姜明浩道:“教训一只乱吠的狗。” 李青云气的脸红脖子粗,两步窜到姜明浩跟前恶狠狠的道:“姜明浩,你以为我会怕你?” 姜明浩就是不吭声。 李青云差点气炸。 这时候下人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半膝高的凳子,姜明浩接过放下,然后自己站上去,伸手比划了一下,李青云下意识的向后退:“你想干嘛?” 姜明浩闪电般的伸手用力在李青云上打了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动听。 所有人都傻了。 姜明浩打完之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爬下凳子道:“你爹不会教孩子,我替他教,你这么大了,你得懂做人的道理,不能整天学小狗对着人乱吠,狗吠,也是要看人的。” 姜明浩对自己这一次的行为很满意,嗯,张绣说的,不管做什么,都要冠上一个大义的名头,这叫师出有名,这样光明正大的欺负人才叫爽,你是王子不是傻子,别一个劲儿往前冲。 嗯,果然很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爽不爽爽不爽? 张绣只是觉得姜明浩做事只会直来直往看不过去说了一嘴,姜明浩就很好的吸收理解并容纳贯通,运用到生活中去了。 ------------ 32第三十章 钱颛愣过之后忍不住捧腹大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五公子这么逗趣呢? 张绣满脸黑线,这熊孩子你是报仇还是拉仇恨啊?赶紧一把拉住姜明浩: “算了,别人的家事你如何好插手?这个问题还是交给他父亲吧九岁小魔医最新章节。走了。” 钱颛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要是你父亲再教不好我也不介意帮他一把的。李青云,你放心,我会看着你变成好人的。” 姜明浩不耐烦道:“走了。” 张绣赶紧跟上,钱颛扭头又冲李青云笑了一下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李青云看着远去的三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清,在看到路过的下人的时候,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挖你眼睛。” 那小厮低着头道歉赶紧匆匆走了,心里却在不停翻白眼,这傻子,脸还没丢够是吧? 李青云还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他伸手摸了摸脸,脸上火辣辣的,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个没娘的野崽,他要看着他怎么死,想毕冷笑一声抬脚去了后院,有些事,是需要人手的。 钱颛一路走一路笑,爪子一直想往姜明浩肩膀上搭,他搭一次,姜明浩就打一次,最后只能悻悻的停手,不过停手不停嘴: “哎哟我说五公子,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几句话简直太厉害了,下次我看谁不顺眼我也可以对着他说我替你爹教训你。” 姜明浩斜他,还是没吭声。 若非事关张绣,他一般不爱跟人张嘴说话,他很早就明白,说的越多,错的也越多,他就搞不明白了,钱颛天天跟只八哥儿似的,怎么还活的好好的? 张绣嘴角直抽:“哎,我说你够了啊,明浩是给我出气才这么说的,你别当成免罪金牌啊。” 钱颛快走几步扭过身来倒退着走,边走边摸下巴边看张绣:“话说绣哥儿,你做了什么五公子对你这么好?我认识他几年了还没见他替谁出过头呢,你倒是有本事。” 张绣邪笑:“你想知道?” 钱颛狂点头。 张绣笑容一收绷着脸道:“我不告诉你!” 钱颛:“……”我次奥,张知府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小就这么混蛋? 姜明浩忽然喊了他一句:“钱颛……” 钱颛警惕的看他,赶紧倒退两步,刚才姜明浩的动作就没一丁点征兆,他可不是李青云那傻子:“干嘛?” 就见张绣一脸惊骇的看着他,张口欲言,钱颛正想再取笑张绣几句,结果一个迈步脚下踩空,扑通一声掉了进去,呛得他连连咳了几口水。 姜明浩叹了口气:“我刚才想说,你后面是荷花池……” 张绣捧腹。 钱颛悲愤欲绝,这池子并不深,只有成人一膝高,水才满了一半,奈何他是退着进去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水中,听到姜明浩的话用力捶水,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还有张绣这小家伙儿,其实刚才就想取笑他吧? 张绣憋笑道:“还不起来?你想生病呐?这天气可不好玩水。” 钱颛扭头哼了一声不理他,姜明浩不是好东西,张绣也狡猾,他个老实人,玩不过他们。 姜明浩招了个下人过来:“带钱公子去换身衣服,再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下人应是,钱颛不想理这两个缺德鬼,气鼓鼓的跟下人走了。 张绣一路说姜明浩一路听,俩人就到了后面花园的花厅里,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团花锦簇笑语晏晏,还有几个不足五岁的孩童玩耍哭闹,倒是一派热闹国手丹医最新章节。 姜明波才三岁,靖王妃怕府里忙乱把孩子给丢了,一早就着人去带了来让身边的丫头看着,跟姜明波差不多大的还有个三姑娘姜欣敏,却是跟着庶妃郑氏,并没有露面,只待时辰到了去给靖王请安即是。 姜明波从没见过这么多同龄的孩子,开心的很,远远的见哥哥来了就迈着小短腿儿冲了过来。 姜明浩接住小胖子才行礼道:“儿明浩给母妃请安。” 张绣不敢偷看也赶紧跟着行礼:“小子张绣给王妃请安。” “快快免礼。”靖王妃笑道,“你这孩子就是多礼,这就是张知府家的绣哥儿吧?” 杭氏慌忙起身应道:“回王妃,正是犬子。” 靖王妃笑道:“这孩子长得真不错,你可是有福了。”男生女相,可说有福亦可言灾祸,很是难说。 杭氏笑道:“王妃谬赞,绣哥儿也就长得好,平日里淘的很呢。” 张绣在杭氏说完后也跟着谢礼。 靖王妃接着道:“是个知礼的孩子,明浩,带着绣哥儿和明波去园子里玩吧,你的哥哥们都在那里呢,绣哥儿和明波还小,你可看好了他们。” “是,母妃。” 因一屋子女人,姜明浩已经八岁,就没进屋子,张绣跟着他自然也没进,靖王妃声音温和沉静,让人一听之下就有好感,姜明浩对靖王妃长什么样好奇的百爪挠心,却不敢造次,方才多嘴的教训他没忘。 姜明波最喜欢他哥哥,其次是这位小哥哥,不过他害怕自己哥哥,却不怕张绣,因为姜明浩就是陪他玩也经常冷着来呢,张绣却会跟他一起笑一起疯,所以乖乖等哥哥说完离开的时候就扑进了张绣怀里,喜笑颜开道:“小蝈蝈(哥哥)~”刚才的那几个玩伴已经被他忘到了脑后。 张绣笑眯眯的从荷包里掏出一块姜糖:“看,这是啥?**次不次(吃不吃)呀?” 姜明波踮起脚尖努力伸手去够:“伯伯(**)要次(吃)~” 张绣逗弄了一会儿小孩才问道:“来的孩子挺多吗?要不要找他们玩会儿?” 姜明浩冷笑:“去作甚!一群纨绔。”男的骄女的蛮,去自讨没趣么? 张绣叹气:“你这性子……咱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反正时辰快到了。” 张绣算是看明白了,这过生辰办寿辰,古往今来不过是吃喝送礼,眼瞅着就到送礼的时辰了,接下来肯定是吃喝,吃喝完散伙儿,没意思的紧,最多这时候有点歌舞,可惜他对歌舞没啥兴致。 反正还有点时间,不如找个地方教教这小子为人处世的道理,人要想活的好,断不了跟各色人等打交道,岂能因自己喜好就撂挑子?除非没什么雄心壮志得过且过,就姜明浩本人来说,他的期望无非是和自己的弟弟能过的好,既希望自己能过的好,又到处结怨,过的好才怪,熊孩子必须得调|教。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绣哥儿不是圣母心发作,而是为自己考虑,不出意外他还要跟着姜明浩念至少七年书,要是一直这样子不仅姜明浩过不好,自己也会被欺负。 当然也有同情的部分,不过更多的是为自己考虑。 这是为了避免有人说我家绣哥儿圣母,特意给我家绣哥儿正名。 ------------ 33第三十一章 张绣怎么□姜明浩的,没人知道,反正当时辰到了的时候,大孩子带着小孩子还牵着一个小小孩子准时出现了,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兄弟仨呢,正好降序排列,三个人各自归队。 官员们的礼物已经登记过了就不再报了,主要是是靖王的儿子们准备的礼物。 世子的礼物八件,万年天然松笔筒,群仙庆寿图,祝寿灵芝宝盆,百兽率舞文具,宣铜宝月瓶,寿山罗汉,千年灵芝,还有一本亲抄的金书妙法莲华经。 二公子姜明淮是长寿玉屏,祝寿八仙,祝寿罗汉图,白玉如意。 三公子姜明涣则是万寿碗,福禄寿瓶。 从寿礼上就能看出各位公子的受宠程度。 等四公子的礼物上来的时候众皆哗然,姜明泽的礼物赫然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雪豹,雪豹看着还未成年,估计之前喂饱了食,懒洋洋的卧在笼子里休憩。 张绣一看到那只豹子,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姜明浩,只见姜明浩低垂了眼帘面无表情,也只有他这样亲近的人看到他这种样子才知道,姜明浩在拼命忍着别发怒。 张绣只能感叹自己太天真。 姜明浩说那豹子没死的时候他还不信,本来么,野生动物想要驯养并不容易,很多性烈的动物都是无自有毋宁死,还想着姜明浩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还小小的安慰了一下,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姜明泽给截了去。 张绣就不明白了,姜明泽做这种事情当真以为别人会不知道么?还是说有恃无恐?可是李侧妃不是都被打入冷宫了?联想到之前被拒入靖王府的李青云都出现了,张绣只能叹息大宅门里弯弯多,幸亏自家人少矛盾少,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有一个大妈n个小妈无数个兄弟姐妹的场景…… 呃,不能想,太恐怖了。 张绣这一走神,就没能看到靖王的话,前面三位公子可都是受到了嘉奖的,不知这位四公子是否受到了夸奖,马上就是姜明泽了,张绣立刻抖擞起了精神。 姜明浩拿出来的是个盒子,打开盒子就道:“儿子和七弟送给父王的礼物是八骏像,儿子和七弟亲手做的,父王请看。” 靖王凝神看去,之间那盒子里不知道是怎么弄得,下面跟草地似的,草地上还能看到石头和野花,草地上八匹骏马姿态各异肆意矫健,甚至还染了色,让人一看就能分辨出来哪匹是赤骥,哪匹是盗骊。 靖王很是讶然,底下发生了什么事,孩子们中间闹了什么矛盾,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他自然知道四儿子那头雪豹是抢的老五的,虽然有点看不上四儿子的作为,要抢到外面抢去,窝里横算什么男人?但是对五儿子的忍气吞声更是怒其不争,以前被欺负了还知道还手,虽然输多赢少,现在连还手都不敢了,以后还能有什么出息? 倒是没想到他能弄出这么个东西。 真正的骏马他都有不少,老实说也不是很在意什么八骏像不八骏像的,但是老五自己动手做,靖王抚了抚胡须笑了: “不错,你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姜明浩面有惭色:“儿子不及哥哥们心思巧妙,只想着如果是自己亲手做的话,父王想必会开心,这是儿子用纸做的,粗鄙之处,还望父王不要介意。” 姜明波眼见哥哥把礼物都送出去了,顿时不甘示弱的挣脱束缚噔噔噔跑了出来,身边的小厮拉都拉不住,急得脸都白了,小胖墩儿高举着手,高声叫到:“窝月有(我也有)窝月有(我也有)……”手里是条纸船,中间船舱两头乌篷,简单形象诱宠――追妻荡漾全文阅读。 靖王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小胖墩儿:“波哥儿也是自己做的?” 小胖墩儿用力点头,小胖脸笑成了花,话都不会说了。 靖王开心的不行,大声道:“不错不错,都是好孩子,明浩已经开始练习骑射了吧?” 姜明浩敛声道:“是,儿子去年开始练习骑射,现在能射三十步外的靶子。” 靖王颔首:“不错,我前儿才得了批好马,里面有几匹小马很是不错,你去挑一匹吧。” “谢父王。” 姜明波急了,哥哥有东西,他的捏?每次他受到表扬小哥哥都会奖励他的,急的他一伸手就去拉靖王的胡子:“**也老(要)……” 小胖墩儿没轻没重,靖王胡子被扯痛的龇牙咧嘴,赶紧哄着他松手:“好好好,波哥儿也有,波哥儿也有,波哥儿放手好不好?” 小胖墩儿一听自己有,立刻放心了,还好心的给他摸了摸,靖王哭笑不得,赶紧把小家伙儿放下,再抱一会儿他胡子就没了。 这兄弟俩下去,就是三个女儿的寿礼,女孩子的礼物无非是些亲手做的箭袋扇袋荷包衣服之类的,无甚可表,且女孩儿家也不会在前面出现,只是托人把东西送了来。 张绣冷眼看着,在姜明泽的雪豹出来的时候,靖王府的几位主子脸色都有点诡异,世子还能保持镇定,二公子姜明淮和三公子姜明涣忍不住就去偷看姜明浩了。 等姜明浩得了嘉奖和赏赐,姜明泽的脸色顿时变的很好看。 姜明泽从小受尽宠爱,本来就是直来直去比较暴躁的性子,更不会掩饰自己,要是平时他也不会去抢姜明浩的东西,姜明浩能有什么好东西? 可是现在情况特殊,李侧妃被冷待,他被软禁,让他一下子慌了神,况且还有李家的人给他出主意,让他想办法吸引靖王的注意让李侧妃重新获宠。 姜明泽只是有点冲动莽撞,不代表他就真没脑子,王府里长大的,有几个是简单的? 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三哥,对比一下老五老七,姜明泽很明白他能这么肆意嚣张是靠着什么,如果没有李侧妃,哪怕他长得再像靖王又如何?看看姜明浩姜明波哥俩儿吧,他们的母亲号称当时王府第一美,就是极得盛宠的李侧妃都不敢跟她呛声,可是她一死呢?兄弟俩差点双双去见阎王,小七现在说话还不利索,且看样子以后也别想利索起来。 他明明听说父亲想要头猛兽做宠物,好去狩猎的时候用,所以他才用了手段弄到这头雪豹,凭什么他只是得到了一句不错,姜明浩就得到了赏赐?要知道那批马他早就眼馋好久了。姜明浩不过弄了点烂纸,凭什么? 四公子的愤恨不平没有人理睬,今天的主角是靖王。 大家也就是跟着靖王随声附和几句,底下却是很不以为然。 这些人在乎的只有世子,现在的世子,就是未来的靖王,是他们的小主子,至于其他靖王之子,抱歉,如果他们有点出色的能力,说不定还能得到他们的另眼相看,否则也不过是嘲笑几句虎父犬子罢了。 武将与文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永远把眼光放在有能力者身上,其他人连陪衬都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自己写这种人多的场合欠火候,总会无意识的忽略掉其他人啊,真郁闷。 ------------ 34第三十二章 靖王的寿辰除了人多了点收到的礼物多了点,其他还真没什么出彩的,也就四公子的雪豹博了个好口彩,五公子的八骏像有点新奇。 吃吃喝喝看看舞蹈听听丝竹之声,这寿宴也就结束了。 张绣离开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 吃是吃不好的,这鬼天气,菜都是冷的,也就少数几个菜因有炭火温着还能吃,丝竹之音张绣欣赏不了,但是兵营里的将士们自主的枪舞却很有特色。 十六位军官身披战甲手执长枪,一套杨家梨花枪(据张谦说是某杨家之后捐献出来的,原本的七十二路只剩下了五十六路,却依然让人不可小觑)舞起来虎虎生威寒光凌冽,尤其这些军官是上过战场的,每人斩首不说上百也有二三十了,一杆长枪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挑,配合着沙场上杀出来的杀气,胆小的顿时脸色发白。 张绣却看的激动不已,尼玛这才是真男人,看那胸肌,看那气力,看那举手顿足,普通男人能做到吗能吗 他才不承认自己被诱惑了呢。 在回去的马车上张绣兴奋的跟杭氏说个不停,因为喝了些酒张谦也没有骑马,张谦一直眯着眼睛听着,等张绣的兴奋度终于降低了点才冷不丁的问道: “你想从武?” 张绣被噎了一下。 没死过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生命的美好的,哪怕是张绣也没真正体验过死亡是什么滋味,他也不想再死一次。 文官可能会被下绊子被上司骂被皇帝贬,但武官可能一场战争一次重伤就能没了小命――否则为什么靖王的王位能好好的当今的皇位也没人去抢?就因为亲兄弟不是太弱就是死了。 张绣不想死,他学武不过是为了自保,学文是为了将来不受欺负,说起来没志气了些,却是最现实的切身实际的问题。 张绣认真思考过后跟张谦说道:“羡慕,但我不想去做。比如说我羡慕父亲的隶书写的不错,但我不会去写。” 张谦笑骂道:“你就懒吧。” 杭氏也掩嘴笑道:“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呢。” 张秀无奈:“母亲放心,我会教妹妹的。” 张谦弹了他脑瓜蹦儿:“别把你妹妹教坏了红颜暗与流年换全文阅读。” 杭氏窃笑。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回去天也不早了,杭氏忧心女儿,张绣只要在家每日必做功课就是去逗妹妹,所以三个人一同往正屋去了,茗烟看到自己主子一溜烟的去给于姨娘报信儿了。 张绣哄了张素馨一会儿就去找于姨娘,杭氏并没有拦着,张谦还让他好好陪陪自己姨娘,张绣应了,在这一点上,张绣是无比佩服杭氏的。 手舞足蹈的跟于姨娘形容了靖王寿辰的盛大,于姨娘一直笑眯眯的听着,母子俩个依偎到一起倒是亲密的很,翠儿就一直在边上伺候着。 不过也就是这时候张绣突然想起了不对劲儿的地方:“娘,我看到院子里多了很多人,昨儿个回来光觉得纳闷了都没想起来。” 于姨娘摩挲了他脑袋一下,取出自己给儿子做的两身亵衣两个红包三个抹额,还有一条打好的络子――他一块常佩戴的玉佩的绳子磨的旧了于姨娘又给他重新打了。 “不过是调|教好的丫头小子们,你屋里那几个也回来了,都到你院子里了,回头去看看好生训导一番,你人小要压住了,别让那眼皮子浅的给祸害了。” 张绣翻着于姨娘给的东西,眼里有点湿润,他来这边后的衣服一半是按例公中做的衣服,一半却是于姨娘亲手做的,这样的温馨上辈子没福气体会到,这辈子却是全有了。 这并不是说杭氏就对他不好,实际上自从他落水之后杭氏对他只有更好,有时候私底下也会给他一些好东西,只不过她到底有亲生女儿要照顾,在细节方面难免就照顾不到了。 张绣没记忆,却从于姨娘口中听说过,杭氏没生小素馨之前,几乎一手包揽了小张绣的所有事,就连于姨娘都自叹不如了,否则也不会对杭氏态度这般平和。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于姨娘的孩子被杭氏报了去,倘或杭氏对这孩子有一丝不好,那生母难免心生怨恨,可是于姨娘看杭氏照看孩子那架势,很多事情她自己都没考虑到,再说杭氏也并没有因此就留子去母或者干脆不准他们母子见面之类的,反而有机会就让于姨娘跟张绣逗趣,这才让他们母子没生分了去。 张绣感恩于于姨娘的细心照顾,对杭氏也是尊敬有加,知道这两位都是爱子心切,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人勾引着长歪了,所以笑道: “娘亲放心,儿子已经是大人了,我还要给娘挣个诰命呢,到时候父亲也要以儿子为荣呢。” 于姨娘双手合十念了个佛道:“我只盼着你这辈子平平安安就好了。” 钟先生给了两天假,今天靖王寿辰一天,明天还能歇一天,张绣回了自己院子拿了书打算温一下功课就睡觉,古代的课文太难学了,光会记没用,你得会释义,偏偏一个词能引申出来无数个意思,张绣这个重生人士伪儿童还没人家真正太学的快呢――就背东西不慢。 张绣正在跟文言文死磕,墨书就来寻他了,说是老爷有事请他去书房一趟。 张谦为人严谨,他的书房若是不得他允许就是张绣也是不能去的,去了也只能在门外,一旦让他进书房,那代表着就有要紧事了。 张绣不知怎么的想起了这段时间张谦一直忧心忡忡的,倒是昨天回来的时候眉间那股郁郁之气消散了很多,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的很。 自家没发生大事,也没听哪个下人说京城安宁伯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两位叔叔也没送消息过来,那必是朝廷的事了。 张绣虽然心痒痒的很,但张谦不说他也不敢问,每到这个时候张绣就哀叹,他要是能再大个五六岁就好了。 ------------ 35第三十三章 张绣以为张谦要跟他说些正儿八经的事至少要等他十岁有了正确的是非观和分辨能力的时候,没想到张谦现在就开始给他灌输朝廷大事了。 他到张谦书房,发现父亲并不如之前那么意气风发,反倒有些惊惧的样子,见他进来什么话都没说给了他两封信和一张邸报(相当于官方报纸)。 张绣先是惊讶的看了张谦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才又看了下去。 越看越心惊,因捉摸不透张谦的想法,也也不敢让自己表现的太出格,也就只能把心里的惊恐藏起来。 两封信一封是大伯的,一封却是六叔的。 大伯信里没说其他,只说需要钱,让张谦给想想办法,六叔的信里却说了这段时间来京城里的风云之变。 不知道谁做了什么戳了皇帝的神经,这位自从太子出生之后一直好脾气的皇帝陛下终于发火了,在早朝的时候把底下的群臣骂的狗血淋头,有几个老臣还想进谏,结果被皇帝陛下一句话给说的当庭撞死,而且死了也白死,还得了个沽名钓誉的名声,可怜这两位虽然有点私心,大义上却没错的,偏偏给皇帝说成了大奸大恶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这是生生要把人往死了逼,满朝文武就没人敢吭声,都怕再触了皇帝霉头。 具体为了什么没人知道,所有人都缄口不言,只知道接下来几天很有些人家被吵架灭族,那几天菜市口的血就没断过,好些功勋世家吃了挂落,安宁伯府也不例外,现安宁伯借钱就是为了还国库的借款。 张绣就想起了雍正王朝和红楼梦里,好像那些借了国库最后没还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雍正朝曹家没落就是从借库银开始,张绣就打了个寒颤。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张绣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这一点。 也让他更清楚的认识到,就算当了大官,只要老板一个不高兴,照样不是贬官就是砍头。 这次倒霉的人中就有当今潜邸时的心腹,兵部尚书褚伟褚大人,这位大人倒是没死也没被抄家,只不过被从一品大员生生一捋到底,成了个七品小芝麻官被撵出了京城。 邸报上就更清楚了,都是这次落马的大臣,当然也有好运擢升的,张绣对朝廷官员不熟悉不知道,张谦却是清楚,这次落马的一多半不是勋贵就是积年老臣,少部分是寒门出身,却也是真的犯了错的,而升上去的,却各占了一半,当今这是在打压权贵了,而他们张家,也在打压之列。 想到这里张谦自是庆幸,幸亏自己先行一步,要是还在京里,他毫不怀疑自己这个五品小官会被直接革职,虽然这样想对大哥可能不太恭敬,可到底还是自己前程重要国手丹医全文阅读。 张谦耐心的等张绣看完才问道:“可看出什么来了?” 张绣还有点懵,一听问下意识的就问:“大伯跟咱家借银子,咱家有银子借么?” 张谦好气又好笑,不过五岁娃娃,能看出借银子就不错了,这些东西只能慢慢教,现在不懂不要紧,慢慢长大了就懂了,却不能一直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别人家是怎么教孩子的,他自己当初是没有这个机会,以致初入官场很是吃了些苦头才懂得该如何做官,却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浪费时间。所以张绣刚进学他就琢磨着一步步教这些东西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哪里知道靖王会让自家儿子去当伴读。 “银子不用你管,这些东西你且记着,记住,不管是谁问都不许说。” “明浩要问也不能说么?” “不能。” “母亲要问也不能说么?” “你母亲不会问你这些。”能说的他自然会和夫人说,不能说的谁也不能说。 “哦,那我要是忍不住了我可以和明波说吗?明波很笨的。” 张谦戳了他脑门一下:“不许说人家笨,你自己又聪明到哪里去了?谁都不许说,就是王爷问你也不许说。” 张绣回来的马车上曾经表达过自己对靖王的各种敬仰和佩服,张谦不得不防着这小子被人家养着养着就养成人家的。 张绣又不是真孩子,本来也没打算多嘴,他还想多知道一些事情呢,不过是为了不表现太过而已,因此虽然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闷闷的道: “靖王又不是自己人,父亲才是自己人,我才没那么笨,嗯,明浩也是自己人。” 张谦听着张绣的童言稚语,虽说太敌我分明了点,还是忍不住大乐,忍不住把他抱了起来放到腿上,张绣都三十了还被当成小孩子,脸红的要命,扭了几扭想下去,被张谦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屁股只得作罢,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劳资才五岁才五岁劳资就是才五岁。 “在王府怎么样?可有人欺负你?” 张绣撇嘴:“总不如自己家里自在,哎,人家怎么会欺负我?欺负我岂不是给王府丢面子了?” “这话有点赌气,说实话吧。” 张绣认真道:“真没人欺负我。” 他都没怎么见过世子,二公子脾性柔和轻易不和谁红脸,三公子倒是聪明得多,不过就是太聪明了总想着四处讨好,唯一不对付的四公子又被禁了,那些下人再怎么看他不起,总不会明面上给他难堪,况且也不是所有人的下人都是看牒下菜,况且他还有个茗烟打下手,日子倒是姜明浩兄弟还好一点。 “那,多在王府住段时间你可愿意?” 这话问的古怪,张绣问道:“为什么?” 张谦揉了揉他脑袋笑道:“小孩子别问那么多,钟先生学问很好,你就安心跟着他学习吧,带他日接你回来我要考你。” 有一瞬间张绣冲动的想问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张谦对他的关爱不做假,他又不是藩王靖王也不是皇帝更不会有质子这回事,以张谦对他的关爱,这不像为质倒像保护,在安定府内,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靖王府了,只有那里才会有诸多兵士护卫管家来了:恶少别太毒。 张绣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想问母亲姨娘和妹妹怎么办,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如果不是实在凶险,张谦又怎么会把他送到靖王府? 想到这里张绣顿时蔫了,没有那一刻比现在让他更痛恨自己的弱小,遂闷闷的道:“那好吧,有好东西父亲要给我留着。” 张谦笑道:“财迷,该你的少不了。好了,去休息吧,明天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心,我会时常着人给你送信的,你可别忘了自己父母才好。” 张绣跳下张谦膝盖嘀咕道:“我才不是白眼狼。” 张谦哈哈大笑。 张绣回到自己院子里,茗烟已经把床都给铺好了,边上果然还有几个丫头,看着脸生的很,还有两个七八岁大的丫头给他打帘子。 张绣原本还打算好好试试古代官二代的威风,恩威并施什么的,随便给人改名什么的,王八之气一抖四夷皆服什么的,现在一点心情都没了。 他家都快要破产了,还管什么丫头啊。 一夜辗转,天要破晓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去,幸好杭氏体谅他年小又长久不在家,也没让人来叫他,只吩咐了人给他热着饭。 等张绣睡好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这与他的生物钟显然不符,但失眠嘛,大家都懂得。 又在茗烟的伺候下洗漱完换了衣服吃了饭,才发现门外站了一流的丫头小子。 这些人被调|教好也有几天了,结果一直没见过自己的主子,好不容易小少爷回来了,结果有事匆匆忙忙的又没见,总算今天得空了,没人愿意再错过这个机会。 张绣还有点发懵,一群人就哗啦啦的跪了下去高呼:“奴婢(小的)给少爷请安。” 张绣面无表情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茗烟机灵的上前道:“少爷,这是以后伺候您的人。还不赶紧报名?” 能当下人的人都不笨,茗烟的地位他们都清楚,因此茗烟话音一落,底下的人顿时赶紧开口: “小的李五。” “奴婢红花。” “女婢红柳。” “奴婢傻妞。” “小的狗蛋。” …… 张绣听的头疼,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其实他当初听说自己即将有传说中的大丫头小丫头的时候,很是想取一些很风雅的名字的,比如茗烟,就是根据自己喜欢的改的,不过昨天的信息量太大,张绣有点接收不良,暂时没心情搞这些风花雪月了,干脆直接开口道: “名字太乱,嗯,这样,从左往右,正弦、余弦、几何、代数,剩下你们仨,奇数,偶数,质数,就这样吧。其他人叫什么就还是什么。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茗烟,我们走。” 有什么名字比已知名词更简单的么?要知道张绣刚才差点就给他们取名电视电话电影电台网络手机微博了,幸好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还是一章3000以上顺眼。。。。。 ------------ 36第三十章 张绣不知道张谦是怎么和杭氏和于姨娘说的,反正两个女人都是笑意盈盈的给他准备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塞了一遍又一遍,弄得张绣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张谦阻止了两位母亲的一片爱子之心,好不容易这个消停点了,又为带几个人起了争端。 杭氏的意思是多带几个,去人家家里总不好还用人家的下人吧? 于姨娘的话是担心儿子的安全,觉得最好带那么一两个侍卫去。 张绣觉得自己一个小孩儿也不好太嚣张,反正茗烟在靖王府已经混的熟了,带他一个就行了。 母子三个争论了半天,最后各让一步。 虽然是去靖王府,但他们家好歹也是安宁伯之后,总不能让人看着太寒酸,下人带了两个,就是茗烟和奇数,奇数在张绣选的三个下人里最年长,且最细心,茗烟又是从小看大的,忠心自不必说,剩下两个还是张全和高锦。 不过张谦说委屈他们以下人身份随张绣入靖王府,有什么事有两个大人也好招呼。 杭氏本来还想让带两个丫头,被张绣拒绝了,小家伙振振有词的道:“我是去念书的,不是去享福的,带四个人已经够招摇了,要是再带着丫头,别人还以为我去踢馆呢。” 被于姨娘唾了一口,杭氏和于姨娘只得作罢。 最后整理了一马车的箱笼,自己又坐了一辆马车,带了四个人,一起去了靖王府,张绣有点戚戚然,总觉得这一去就要永别了似的。 上辈子父母早逝,这辈子好不容易享受了点父母亲情,转眼之间又要分别。 人生最伤是别离。 这该死的年代,这该死的战争。 一路上张绣虽然没表现出来不高兴,但话明显少了很多,这次因为是长住,张谦亲自来送他,看儿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却没别的更好的办法。 就是见到姜明波这个小活宝张绣的心情也没好起来,不过看着倒没那么阴郁了。 张绣长住靖王府,最高兴的就是姜明浩和姜明波了,虽然姜明浩还是瘫着那张小脸,但脚步明显轻快的多,姜明波更不用说,就差黏在张绣身上了,对小胖墩儿来说,张绣哥哥比自己亲哥哥还好,因为张绣哥哥会陪自己玩咩。 张谦这次是送孩子的,不算正式拜访王府,便也没有递帖子,等见到姜明浩住的院子,先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又轻微的点了点头重生之叶府嫡女全文阅读。 这院子不算大,却也各个屋子俱有,院子被挤得小了点,却也是没什么干系的。 最主要的是人少。 这院子里大大小小常用不常用的屋子加起来也有七八间,却只住了两个小主子两个小厮两个丫头,且年龄都不太大,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且看姜明浩行事颇有章法,就四个下人也轻易不让近身,照顾弟弟也是亲力亲为,品性看着还不错。 反正张绣自己有带人,一起住这院子倒是够用了,且这孩子自大病一场后懂事了许多,虽不算事必亲恭,却也极少让他人插手,就是茗烟也不过是端盆倒水铺床叠被,就连衣服也都是自己选自己穿。 俩孩子性子都够独立,这样相处起来倒也便宜,况且是旧识,只要不搀和到王府阴司,就是住个一年半载的也相宜。 张谦略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张绣沉着脸指挥人安排东西。 之前姜家兄弟住的是正屋,他的是东厢,现在依旧是东厢,只不过东西多了些,其实以前东西就不少了,不过都是当季用的,现在是一年四季的都弄来了。 姜明波不喜大人,所以张谦在的时候他就攥着张绣衣角不吭声,他一走顿时活泼了起来,‘蝈蝈蝈蝈’叫个不停,最后还是张绣不忍心,拿了些专门从路上给他买的点心哄他玩。 姜明浩也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快受不了:“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平日里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演武场么?” 姜明浩很自律,上午两个时辰学文,下午两个时辰学武,从不缺课,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 姜明浩迟疑了下才问道:“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住一起?” “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开心。” 从你让我当什么狗屁伴读的开始时候我就没开心过。 张绣很想这么给他说,但他也知道,姜明浩对他是真的好,否则也不会第一天就帮他打架,虽然不是原因很囧,且书房里并不是一片祥和,其他人看着没对他动手,但冷言冷语还是有的。 他在书房也算念了一个多月书了,二公子的伴读郑怀恩和他一样,脾气软和的不行,且最年长,轻易不搅合进书房里的争端,一般都是和稀泥,姜明涣的伴读杜如兰是个瞌睡虫,一天到晚的瞌睡,其他几个人基本都是出身武将家庭,对张绣这种文人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看不起,觉得他们个个阴险狡诈不爽快,要不是张绣一是姜明浩伴读,大家明面上要给他面子,二张绣跟钱颛关系不错,估计早就找张绣谈话好几次了。 明面上的平静掩盖不住底下的暗流汹涌,且张绣虽然年龄小,但读书却很有点天分,其他人自然就看不过眼了。 这种情况虽然张绣不在乎,但天天这样就让人很烦了。 但这话不能和姜明皓说。 于是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以后没得机会见我娘了有点不开心而已,没事的,你别担心。” 姜明浩扭头去看桌子上的书:“我只是问问,没有担心。” 你个别扭。 张绣突然一本正经的站了起来,还学着人家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裳,才抱拳道:“小弟张绣,京城人士,今始借读王府,还望姜兄多多关照。” 姜明波在旁边跳:“光造(关照)光造(关照)豪门重生手记最新章节。” 姜明浩拳头掩在唇边也一本正经道:“贤弟放心,愚兄会好好照顾贤弟的。” 小胖墩儿又听漏了起哄到:“先帝(贤弟)先帝(贤弟)。” 张绣本来就是逗小孩儿,他又不是真小孩儿,没必要因自己一点心情就让人家孩子也跟着不舒心,倒是没想到一向冷峻的姜明浩居然会陪着他演戏,先是惊诧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姜明浩也跟他一起笑了出来,小胖墩儿见他们俩笑自己也跟着傻笑。 茗烟对张绣最了解,跑来跑去整理他东西,见他们三个说话连个倒水的都没有顿时心里就有些来气。 把手里的活计交给奇数自己就往大厨房跑去。 张绣见了也没说话,茗烟性子其实有些憨直,但也有些小聪明,一般情况下也吃不了亏,张绣也就不很担心他。 把姜明浩哄的自去演武场习武,张绣自己带着姜明波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除了他自己的东西较多外,其他人的东西都不多,基本就是各带了四套换洗的衣服,其他靖王府都有提供。 就是张全高锦也不过是多带了自己的兵器。 张绣刚把自己喜欢的被子给弄出来,就听茗烟哇哇哭着进来了,吓了一跳,小胖墩儿一看他哭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绣不轻不重的拍了小胖墩儿一下:“茗烟怎么学会哭了?” 刚问完就吓了一跳,茗烟出去的时候还衣衫齐整,现在不仅衣服散乱披头散发鞋子少了一只,左眼上多了一只黑眼圈,脸上还有几道抓痕。 张绣神情顿时冷了下来,张绣这人怎么说呢,他是那种我的我随便欺负就是不准别人动一根手指头的护短性子。 否则也不会因为姜明浩费力淘的雪豹被抢就明知道不好还弄出了个什么八骏图。 纸做的东西能好到哪里?不过是取个巧欺负人家没见过,弄个新奇罢了。更重要的是时间和经济条件都不允许姜明浩再去弄一份寿礼了,总不能光抄个经书吧?反正纸又不费什么钱,还容易讨好。 至于雪豹真的被姜明泽抢去这件事,他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是暗暗记在了心里,这点倒是和姜明浩不约而同了。 张绣教导的一些东西,姜明浩都很好的照做了,比如说在你没本事的时候,你就得学会忍,忍字头上一把刀,等你的力量积蓄够了,你也就不必忍了,这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所以姜明浩也给姜明泽狠狠的记了一笔,不,已经两笔了,第一笔就是一开始姜明泽欺负张绣那事儿。 现在眼见自己最亲近的视同兄弟的茗烟被打的凄惨,张绣心中的怒火顿时就起来了,秀丽的小脸绷的紧紧的:“谁打的?” 不问过程,只问祸首。 茗烟本来就委屈,被张绣这么一问,委屈劲儿更是翻倍的增长,哭的眼泪哗哗的,脸上的伤连碰都不敢碰:“一个叫文清的人。少爷对不起,我没打赢他,我给你丢脸了,不过虽然他比我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打过他不会给你丢脸的。” 张绣顿时哭笑不得,就连张全高锦奇数也囧了,这瓜娃子。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为了避免有亲说我什么的,剧透一点点,人家以为张绣是去打秋风的,所以可以可着劲儿欺负了。 ------------ 37第三十五章 张绣真想一拳揍死这个没出息的:“你……” ‘你’了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干脆自己跑到院子里,从砌好的地上费劲巴拉的挖了块青砖,傻帽,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板砖无敌?话说他是不是也该在袖子里装块板砖: “真傻,打架也要有武器,你见人家哪个将军没有兵器了?拿着这个,谁欺负你你就拍回去,拍不死他也给他拍个脑震荡。” 茗烟拎着砖头傻乎乎的问:“啥叫脑震荡。” 张绣懒得理他,茗烟有点小聪明,但有时候又不喜欢动脑子,再说脑震荡什么的,难道要劳资给你解释什么脑壳脑髓脑浆脑神经么? 张全也不过勾勾嘴角,高锦却是眼前一亮: “哎哟少爷你可真聪明,这东西简直太方便了,累了能当板凳,困了能把自己拍醒,既能当兵器还能当暗器,哎哟少爷你是怎么想到的?” 张绣哼了一声带着小胖墩儿走了,才懒得理高锦这个二缺货。 张全有点无奈:“少爷不过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高锦摇头:“不,你想想,要是咱们随身装块铁砖头,一旦打起来趁人不注意下黑手,可是无比美妙啊,谁会想到有人用砖头当兵器呢,嘿嘿,我要去弄块铁砖头……” 张全:“……”不过细思量也是这个道理,攻其不备倒是挺有用的,而且这东西分量十足,一砖头拍下去非死即伤,杀伤力那是杠杠滴,暗自决定回头也去弄块铁砖头。 因以后要长住靖王府,大概收拾好之后张绣就去拜见了靖王妃。 靖王妃还记得他,倒是说了几句话,也不过让他好生住着只当是自己家里,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着人告诉她身边一个唤作夕照的大丫鬟。 张绣微微应诺,然后又有下人来禀报事物,张绣就告退了。 王妃的关心不做假,张绣刚回到小院子里,后脚王妃就遣人送来了一应的物事,比之前他在靖王府用的好多了,跟姜明浩他们用的也查不了多少,其中有件白狐皮子的斗篷,王妃说是世子小时候穿的,恰好翻出来了就送给张绣了。 张绣不懂王妃干嘛对他这么好,还是遣奇数去王妃那边道了谢。 姜明浩心中有事,平日里还要在演武场多逗留一会儿,今天确是时辰一到就离开了,姜明泽的嘲讽也无视了,就当他是一只只会乱吠的狗,他挂心的是张绣。 之前张绣虽说也是借住王府,也仅仅是借住而已,姜明浩都能感觉到他其实并不是很开心,更不要说这次是长住了,明明离得不远偏偏还有家归不得,换做是他心情也不会好我的尤物老婆最新章节。 虽然张绣说只是想家,但他自己心里明白,张绣心中不可能没定点怨愤,只是张绣这人太心善,不忍他难过才这么说罢了。 待回去就发现张绣的东西都归置好了,就连他和明波住的正屋也多了些东西。 他本人不喜书画,屋子里便很少有这些东西,平日里这里也没个丫头,房间不能说空空如也,却也空的很,张绣倒也没往屋子里弄什么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只不过在桌上的一个花瓶里插了一把从院子里折的红柳。 红柳花期正盛,虽然天气突然转凉,却也没有一下就败了,整枝整枝红艳的颜色,硬生生让这个没什么生气的屋子多了股朝气。 姜明波更是得了取,院子里那一丛红柳几乎给他祸害完了,凡是能放得下的地方,到处是插的红柳,甚至连茶壶里也还有几支。 姜明浩先是注意到了屋子里的改变,然后就看到姜明波又在缠着张绣玩闹,张绣这次倒是给他带来了不少玩具,甚至还有个小木马,姜明波正骑在木马上咯咯笑的开心。 张绣见他回来便急声道:“快,你来陪他,累死我了,这小子精力十足,再来这么几次我老命都没了。” 姜明浩一怔肃声道:“不许胡说。” “胡什么说,我先去洗个澡,一身汗,臭死了。”说完张绣就一溜烟的跑了。 姜明浩想说的话都来不及说,姜明波见哥哥回来开心伸开手臂要抱抱:“蝈蝈(哥哥)蝈蝈(哥哥)抱……” 靖王府非逢五逢十的日子一般这些主子都是各自在院子里自己吃饭的,有受宠的就在院子里设了小厨房,想吃什么自己弄点,不受宠的如姜明浩,只能跟着吃大厨房。 只不过他这边轮到吃饭的时候,那饭菜基本也都凉了,也就是回来后才能吃上点热乎菜,张绣住进来偶尔也能得些新鲜点心,但是今天到晚饭的时候姜明浩一看饭菜就怒了。 四菜一汤,那猪肉冷的都凝出油了,白菜都差点冻成冰棍,所谓的汤,如果不是还能看到一点蛋丝,姜明浩都以为那就是清水了,这边主食多为面食,碗面条早就结成了面疙瘩,搅都搅不开,这还是给张绣的。 他和明波的还好点,也不过是强了一点点而已,勉强没冻着。 欺人太甚。 姜明浩只能想到这个。 他站起来就要去找厨房的那些混账玩意儿算账,却被张绣拦住了。 张绣也很生气,他是来长住的,但身边不是没银子,来的时候杭氏给了他三百两的银票,还给了二十多两碎银子,于姨娘也给了他八十多两银子,临出门的时候张谦更是直接给了三千两的银票,就怕他在靖王府吃亏。 张绣也不是不懂人情道理,他本来想的挺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撒点银子自己好过人家也有好处,双赢么,他懂,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跟人家显摆劳资有钱就被人当成了打秋风的。 张绣后来仔细问了,茗烟之所以会跟人起冲突,不过是听到有人说又来了个打秋风的,形容的有鼻子有眼的,那一马车的东西都被说成了破烂,茗烟年少气盛忍不下这口气,就去跟人理论,推推搡搡的就打了起来。 那些人倒也没想着下狠手,毕竟张绣的父亲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背地里说几句话不要紧,打死人家的人就不好交代了。靖王府的规矩还是挺严苛的,但是再严苛,也挡不住有那眼皮子浅的捧高踩低。 张绣当时差点气炸天武乾坤全文阅读。 什么人情什么往来什么双赢,都统统滚尼玛蛋吧。 他家银子又不多,他大伯才还跟他爹要钱呢,家里这么缺钱,他才不会把银子给王八蛋。 反正又不是受过人白眼,白眼算什么?白眼之下你还得伺候我,看你能怎么办。 几句酸话算什么,劳资膈应死你。 因此见姜明浩发怒赶紧拦下了:“些许小事,不值当什么,你又何必动怒?岂不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自问不是好人,你也算不得君子,咱们也不必跟他们计较。况咱们至少还有饭吃,你忘了咱们没相遇之前啦?” 姜明浩顿时魔了。 碰到张绣的时候他已经饿了三天了,三天之内一口饭没吃上,水也不过是跟人讨了口冷水。 姜明浩怎么说也是皇子王孙,万万做不出乞讨的事情来,跟人讨口水已经是极为委屈了,再加上还要躲过那些人贩子,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民间疾苦。 也正是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在靖王府虽然不受重视,偶尔还会有奴仆欺辱,可至少能吃饱穿暖,比起那些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他那点子委屈算什么呢? 所以他没有立即找姜明泽算账。 十来天的惊心动魄,让他对姜明泽那点小算盘完全看不上眼,他要是不来招惹他便罢,如果来招惹他,他就全部还回去。 可惜姜明泽不仅招惹了他一次两次三次,连张绣都招惹上了。 李侧妃失宠的时候姜明泽有多失落他就有多兴奋。 虽然是歪打正着,到底也报了一点仇,这可比打架打赢还让他开心。 生在王府,他很清楚父王的宠爱才是根本,如果李侧妃失宠,姜明泽还有什么可依仗的呢? 可惜这人屡教不改,居然又抢他的寿礼,这下可是让姜明浩把他恨到了骨子里。 那雪豹还是当初张绣让给他的,张绣还让他好好养着,结果被他给养没了。结果张绣不仅没怪他,还帮他一起想办法弄寿礼。 姜明浩对张绣有多感激,对姜明泽就有多恨。 所以张绣的话他还是挺听的进去的,不过说道姜明泽,姜明浩突然想起自己想跟张绣说的话: “对了,姜明泽明天起也要回书房念书了。你记得一直跟着我,他肯定还会找你麻烦,如果我有事,你就跟着钱颛,钱颛这人还不错。” 张绣都想仰天长啸了,难道姜明泽就是传说中的小强么?这家伙的老妈不是失宠了么?这家伙不是被关紧闭两个月了么?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吧?这家伙怎么就出来了呢?难道李侧妃回来了?张绣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 “可是李侧妃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忘了,今天编编跟我说,周四入v。 所以今天明天照旧更新,周三一天不更存稿,后天看情况吧,至少三更,会有一个小**。 之前说跟文案不符的亲可以明白为什么文案这么说了。 嘿嘿。 这不是剧透。 ------------ 38第三十六章 姜明浩冷笑:“她倒是想回来。” 要说李侧妃也是能耐,明明靖王已经下了禁令,她都还能自己再进了王府。 直到她进了王府靖王妃才知道李侧妃又回来了,当场就是大怒,只是靖王的好日子不能把家丑摊到人前,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过却没让她回她原来住的春华院,而是关进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让人看紧了。 李侧妃这人,脑子是有,不过全用在了对付别的姨娘和庶子身上,对靖王倒是一腔痴恋,而靖王对她的不同也让她飘飘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生的儿子姜明泽和靖王最像,而她自己又是王府里坐胎最多的女人,虽然小六夭折了,但事后靖王不是给她补偿了么? 这次回来本以为靖王会感动,毕竟她不惜千山万水的来给他庆生,还专门给他做了寿面,要知道以前靖王每次生辰都会跟她小坐一会儿的――她却不知靖王之所以跟她小坐,是因为李如斌就是在这天为了救靖王而死的。 哪里知道王妃却把她关了起来,她不认为是自己和儿子惹恼了靖王,反而认为是靖王妃嫉妒她故意给她难看,靖王不过是给王妃面子才顺水推舟,迟早会把她接回来。 可惜她等到宴席散了也没等到靖王,倒是她女儿儿子来陪着她抹了把眼泪哭了一场,听闻自己最疼爱的小弟被个没娘的贱种当面打了,满腔委屈顿时就爆发了,不管不顾的闹了一场。 靖王得了张谦的讯号正自高兴,没想到李侧妃又给他泼冷水,以往李侧妃可不是这么没眼力劲儿,只是她离的时间久了,也不知道靖王在谋划什么,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 靖王直接让封了李侧妃所在的小院子,除了送饭的其他人等一律不准进去。 还让人跟姜明泽说了,如果进去,就不要出来了。 姜明泽虽然冲动,并不是傻子,面上不显,却把一切都记在了心里,在他认为,要不是姜明浩打了他小舅舅,他的母亲就不会闹开,父王就不会生气,母亲就不会被彻底软禁,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怪姜明浩。 所以第二天开始就明里暗里的找姜明浩的麻烦,张绣是姜明浩的伴读,当然一同被他划进了敌人的圈子。 姜明浩对这些知道的并不清楚,但底下人总有说道,片言只语的结合起来,姜明浩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为什么姜明泽跟疯了似的找他麻烦。 靖王的态度挺奇怪,明明是禁了李侧妃的足,反倒把姜明泽给放出来了,毕竟是他疼爱了十来年的孩子,李侧妃现在又失势,也是怕这个四儿子跟五儿子似的被下人欺负。 姜明浩别的不明白,只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李侧妃失宠,姜明泽也还是很受宠的,否则父王不会把他放出来,也不会对他这两天的行为听之任之,所以面对姜明泽,姜明浩还是只能避其锋芒,等以后一起算总账。 这些都是靖王府秘辛,姜明浩自然不会跟张绣讲,但他不说,张绣也能猜到是出了变故,只要对自己的生活无碍,张绣也懒得去搀和人家的家事我的尤物老婆。 第二天张绣果然看到了那个二世祖姜明泽,姜明泽看到他们就是冷笑,然后故意怪声道: “看看谁来了?小五,你这童养媳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还不过来给四哥见礼呢?” 姜明浩向来面无表情,张绣却也无视了他,姜明泽气的脸通红,转眼又嘿嘿笑了起来,姜明涣扯了扯他衣服,姜明泽才扭头不再看他们。 咳,主要是昨天姜明浩让他小心之后,张绣说了句‘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害姜明浩还以为这小家伙终于要冲动一回,结果张绣又说了一句‘总不能被狗咬了一口就反回去咬狗一口吧,咱们是人,对这等乱吠的小狗,无视就是了,你要是踹他一脚他才越兴奋。’姜明浩想了半天,觉得果然有道理,不过帐还是要记着的。 张绣开始还以为这家伙终于知道什么叫冤家宜解不宜结什么叫莫欺少年穷了,结果等他坐下来脸立刻青了,前面的姜明浩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屁股底下一片湿漉漉的,混蛋姜明泽居然在他椅子上洒水。 可是先生马上就要来了,他也不好这个时候提出去换衣服,没看姜明浩都是硬坐着没起来么? 结果翻开书更糟心。 在靖王府念书他们的书基本都是准备两套的,一套是放在书房学习用的,一套是自己平时在家看的,张绣不是个多勤快的人,有现成的自然懒得再拿书,虽然就一本,但也占手啊,这一点姜明浩比他强多了,姜明浩从来都是拿自己的书学再拿回去温习,所以张绣杯具了。 书里夹了条虫子,虫子还恶心的被捏死了,黄绿的汁液弄得恶心的不行,最糟糕的是,书里还撒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又红又黄又绿,恶心的张绣差点吐出来。 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姜明泽干的。 因为人家压根没掩饰,正笑的张狂。 张绣心里冷笑,用笔戳了戳前面的姜明浩故意大声道: “明浩明浩,你说是不是有人喜欢我?” 姜明浩一呆,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什么?” 张绣羞涩一笑:“肯定是的,要不她怎么会往我椅子上弄水又往我书里弄这些东西呢?我听人家说有的女孩子就这样,哎呀,为了吸引男孩子的注意力会故意做些捣蛋的事,明浩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姜明浩:“……”他很想摸摸张绣的额头看他发烧没,这难道还用想么?脚指头也知道是姜明泽干的好事好吧? 张绣也不用他回答自己就陶醉着说下去了: “这个女孩子肯定很活泼,而且胆子也大,要不怎么敢去捉条虫来呢?你说她漂亮不漂亮呢?哎,她这么努力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可能长得不太好看吧?哎,都怪我长得太好看了。不过我不会看不起她也不会说她坏话的。可是我还小,我跟我爹说了,男人大丈夫,要先立业再成家,怎么办呢?” 说着秀气的柳叶眉还皱了起来,一副我很困扰的样子。 边上看戏的人目瞪口呆,这小子到底是有多自恋啊? 而且,人家那是欺负你不是喜欢你啊,蠢货。 姜明泽也呆住了,他还想着张绣这次又会哭出来呢,然后大家再打架,这次他绝对不会主动动手,怎么也要引得姜明浩先动手才行,可是张绣怎么就没哭了?还有他这话什么意思? 钱颛可不管那么多,很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擦眼泪边捶桌,就连一向矜持的二公子姜明淮也忍俊不禁天武乾坤。 姜明泽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你才女孩子,张绣你给我出来。” 张绣无辜的眨眨眼:“四公子,人家喜欢的是我,你就算吃醋也没用的。不过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知道,要是别人知道了对人家女孩子声誉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的。” 争你妹啊,姜明泽气的脸红脖子粗,抄起砚台就想扔过去,结果一阵熟悉的轻咳突然响起,所有人立刻正襟危坐,开始摇头晃脑闹的念书,张绣也不例外。 钟先生其实早在姜明泽出声嘲笑的时候就到了,姜明泽一贯直来直去,却也有点小聪明,靖王府发生的事瞒不住他,自然也想到了他可能会为难姜明浩和张绣。 他把人家孩子弄来可不是让人欺负的,所以就早来了一刻,结果就听到了张绣那精彩的歪理,忍不住笑着摇头。 钟先生不明白,张谦明明是那样一个严谨矜持的人,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却如此跳脱古灵精怪满脑子奇思妙想? 像方才,他也以为张绣会哭或者直接告先生呢,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出。 不过这个孩子好像对自己的相貌很在意?之前念书时就发现了,这孩子居然还随身带着一个小镜子,趁人没注意就会逃出来照镜子臭美一番,照过镜子之后不管之前多糟心的事,哪怕是罚他抄书都会精神百倍。 眼看姜明泽又要动手了,钟先生赶紧现身了,要是再让这些孩子打起来他这先生也不用当了。 张绣发现自从长住靖王府之后,先生的态度更奇怪了,总是看着他发出意味深长的轻笑,每次听到张绣就头皮发麻。以至于他表现的越来越乖巧听话,就连姜明泽的屡次挑衅都忍了下来。 而张绣也终于知道了张谦把他送到靖王府的原因。 在他再次入住靖王府不到一个月的时候,靖王率大军出征了,整个安定府都紧张了起来,而安定城的盘查也严格了许多。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和张谦的通信,从一开始一天一次到两天一次,到现在四五天都不一定能收到信息。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传染了所有人,就是书房里的人念书的声音也似乎小了些,一向嚣张的姜明泽都没精神欺负他和姜明浩了。 而原本就喜欢瘫着脸的姜明浩神情也更加话少了,连带的姜明波这个小家伙也不敢太胡闹了,整个王府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 姜明浩说每次父王出征都这样。 张绣不很明白,这个时节并不好,冷不冷热不热的,那些游牧民族粮食还没吃完,将士们遭遇的天气会越来越坏,为什么靖王会选择这个时候出兵? 不过有一点张绣明白了,张谦之所以把他送到靖王府,果然是为了保护他。 张谦现在的处境并不好,他要跟朝廷交涉,还要帮靖王管好后勤,虽说靖王后勤主要并不靠他,但总有一些不安分的人试图做出些什么。 战争最容易出现的就是□,一旦□官员肯定首当其冲,也就是说,现在张谦和杭氏于姨娘还有小妹妹张素馨他们,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 想明白这一点的张绣心情也不好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今天居然卡文了,明明知道要写什么,但是写出来的总是不满意,总算到现在是弄好了。 ------------ 39第三十七章 随着年关将近,各种消息也纷至沓来,真的假的好的坏的,让人难以分辨。 而跟这场战争多多少少都沾点边的书房里的学生,他们的消息则可靠的多了。 大家相互交流着自己得到的消息,但是情况并不乐观,最大的消息就是半天沙和瓦剌勾结起来了,凡是西去的商队一个都没回来。 当然也有好消息,靖王的捷报不断的传来。 张绣虽然也关注这些消息,却并不像其他人一样紧张,张谦毕竟在城里,只要不出现民乱,就会一直安全。 但这种奢望显然是不可能的。 再又一次大捷之后,据说靖王不仅找到了半天沙的老巢杀死了一半的沙贼还捉住了他们的大当家,更主要的是拿住了他们勾结瓦剌的重要证据。 张绣对这些也仅仅是了解一下,他最高兴的莫过于于姨娘递来的消息,小舅舅和小姥爷都中了,名次虽不靠前,却也在二甲之列,都进了庶吉士,倒也得了个‘叔侄双进士’的美名。 张绣对庶吉士是干什么的其实不太清楚,但上辈子小说看多了也看到过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说白了庶吉士那可能就是将来的首辅宰相,张绣不知道大盛朝的庶吉士值钱不值钱,想来只要不站错了队,不说平步青云安安稳稳当官还是可以的。 张绣虽然跟那两位外家不是很熟悉,听了于姨娘的讲述之后对于家人也挺佩服的,毕竟出两三个秀才没什么,一家三代几个大小爷们全能考中秀才,也算了得了,尤其如今还有两位高中了,于家的前途简直是看得见的。 因此张绣是见天儿的乐,当别人都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张绣这样自然就很招人眼了,尤其是不对付的人,况如今还真有大事发生。 姜明泽见到他脸上的笑容就是大怒:“张绣,你这般幸灾乐祸是瞧不起靖王府还是怎地?” 张绣愕然:“你怎么了?” 姜明浩把张绣拦到身后:“四哥,你这是作甚?” 姜明泽双眼通红:“父王重伤,这小子居然在笑,你问我作甚?你又在作甚?” 张绣这下是彻底惊愕了,靖王重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姜明浩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明浩,到底怎么回事?” 姜明浩低声道:“与你无关,你回去罢,看好了明波,不要出来古代随身空间。” 上午的教学已经结束,钟先生都没来而是找了个人来代课,这陌生先生也是一下学就离了去了,没多做一步停留。 现在回想起来反常之处实在太多,可笑他心神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是一点没发现,便是张绣自己也觉得惭愧。 本是他自己失措在先,也没了戏弄姜明泽的心情,为父担忧本是为子本分,姜明泽千般不好,对靖王却是一片孝心,当下道:“那好,你自己小心。” 迟疑了一下才道:“四公子也是一片好心,你别跟他太计较。”往大了说,要是姜明泽给他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那姜明浩这辈子就完蛋了,说到底,他关心的也仅仅是姜明浩一个人。 姜明浩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你去吧。” 张绣走的毫不迟疑,姜明泽却是大怒:“张绣……” 姜明淮突然站了出来:“四弟,五弟,母妃让咱们下学后去见她,走吧。” 姜明涣也应和道:“是啊,若不是重要之事母妃也不会着人特意叮嘱了,四弟,走吧。”他可不想这时候小五这鲁莽的家伙又闹起来。 靖王府现在是关键时刻,姜明泽也不敢大闹,不过是看不过眼张绣借住别人家还整天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就是在拉仇恨,他恶狠狠的瞪了姜明浩一眼扭头就走,连姜明涣都没等。 姜明浩还是面无表情,心里对靖王的担忧不比任何人少,还有对张绣的担心,在他看来张绣太小了,连掩饰情绪都不会,他自然知道张绣这两天是为家中长辈出息高兴,家有喜事本该开心才对,奈何昨天家里刚得到的消息,靖王跌进了别人的陷阱,浴血奋战半天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已然受了重伤,至今还昏迷未醒。 这等大事由不得人不慌张,虽说靖王府有世子坐镇,奈何世子虽已成人,却也才十八岁,还未及弱冠,大面上的事还得由王妃做主,王妃却是内宅妇人,外面很多事情不便插手。 现在人心惶惶,都在想着靖王一旦过世,那势必是世子袭位,很多之前跟世子不对付的人就担心起来了。 其实不止姜明浩觉得纳闷,就是姜明淮这个彻底的文人也有点奇怪,更不要说素来圆滑的姜明涣了,也就姜明泽这个直肠子的浑人信以为真:如果真的靖王伤重未醒,隐瞒消息都来不及,怎么会弄得天下皆知满城风雨? 张绣回去呆坐半晌,只觉得自己果然没有古人那种心怀家国天下的情怀,他只为了自家一点小事,就完全忘了如今的特殊情形,要是按古人对德行的评判来说,可谓是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了。 姜明波取了张绣给的一堆玩具玩的愉快,见他一直坐着也不吭声就要拖着他去玩。 张绣无奈道:“乖**自己玩好不好?哥哥还有事。” 姜明波立刻放了手:“**乖,**听话,蝈蝈(哥哥)忙。” 张绣立刻扬声叫道:“茗烟。” 茗烟从门外一溜小跑到张绣跟前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了少爷?是不是饿了?少爷想吃点什么小的去整来。” 张绣摆摆手道:“不忙,这几天家里可有消息递来?” 茗烟摇头:“没有啊,最近一次就是上次老爷送来的消息了,怎么了少爷?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张绣蹙眉道:“没事,你去把张全高锦叫来重生之叶府嫡女全文阅读。” “是。” 张绣找他们两个,自然是想弄清楚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一个被禁锢在内宅深院的孩童,外面即便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一声,张谦递来的消息倒是不错,也有一些是关于朝廷的,更多的却是为人为官之道的,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不必张绣现在弄懂,只消记得便好,待长大了自然变懂了。 虽然最近递消息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但里面关于各种道理也越来越多了,张绣隐隐有种张谦很急的在教会他什么的感觉。 只是张谦做事一贯有自己的道理,张绣写信去问却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再加上上次于姨娘说的于家的事,却让他忘了去追究张谦这种变化的根由。 现在细一回想,不由得一身冷汗,张谦那些话那些教导那么迫切,不像在教导孩子倒像在留遗言了,难道局势居然危急至此么? 张全高锦过来,张秀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就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一直跟外面有联系张绣是知道的,之前不过是鉴于**问题不好意思问,现在却顾不得那许多了。 张全高锦对看一眼,高锦道:“外面的确发生了些事。” 他们两个身份到底不一般,来之前已经和靖王通过话了,俩人可以自由进出靖王府,如果没有及时的消息,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们来不及应对,还谈什么保护?靖王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很大方的给了他们通行令牌,所以他们才能在几乎靖王已经完全戒严的情况下出去打探情况。 不知何时起,安定府就有了一种流言,说靖王大败,安定府即将被瓦剌攻破,又有说朵颜也出兵了,因为一旦瓦剌被打败下一个就是朵颜。 然后又有说半天沙其实并没有散,只不过藏了起来,不日即将攻进安定城烧杀抢掠。 其中最扯淡的一条就是靖王已死军队因为护主不力全部殉难。 也有说靖王为了一己之私不顾朝廷律令悍然出兵实乃愧于圣人教化等等。 而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一条就是,靖王早有自立为国之心,这次说是出兵瓦剌实则是和他们商议联合出兵大盛的事情了。 最扯淡和最难以置信的两条流言反而是流传最广的,谁也不知道这些流言从哪里来的。 弄得安定府人心惶惶,凡是稍有家资的人都准备往大盛腹地迁徙了,有些人已经离开了。 前几天更是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民乱,幸亏张谦本是了得,很快把事情压了下去。 但只要靖王不出面,战事不完,这些事情就不会结束。 张绣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那父亲母亲他们没事吧?” 高锦咧嘴:“没事,老爷说了,让你安心在靖王府呆着,如果你问起便都告诉你,如果你没问,那也不用说。哎,老爷可真厉害,他怎么知道你会问我呢?” 张绣苦笑,这个天然呆,什么时候了还有心问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三章信息量略大,是过渡也是转折,也是一个小**,不太好处理,不会同时发,先暂时发一章,五点半左右发第二章,晚上发第三章。 ------------ 40第三十八章 张全拉了拉高锦的衣服,眼看高锦要嚷出来了又给了他一脚,把他的话一脚给跺回去了,结果明波眼尖发现了,嘿嘿笑着去跺高锦的脚,整的高锦手忙脚乱的。 张绣略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两个回去,跟在父亲身边,有什么消息可以想法给我说一声,别让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是张家子孙。” 张全为难道:“可是老爷让我们两个过来是为了保护少爷。” 张绣笑道:“难道还有比这靖王府更危险的地方?” 的确,别看靖王府独在城外,可王府周围早就形成了城镇不说,就是这座没有围墙的城镇,那也是重兵把守的,要不一般人敢在这里建房住人? 况且这边住的人大部分都是靖王府下属,靖王下属武将居多,下人也多是退伍老兵,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再说靖王府,张绣几次来回可是见的不少,这护卫就差人挨人了,况且王府护卫又岂是一般兵丁可比的? 就算瓦剌来袭,这些人也可以抵抗一天让后面的家眷从容撤退,再说了,张绣就不信了,一个光秃秃的王府就在这里,老靖王当初建府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这等危况?狡兔尚且三窟,王府又岂会只有一条退路? 那些消息留言真假难辨,就张绣自己来说,靖王受伤是真是假都难说,说不得是人家自己放的烟雾弹呢,只不过没想到会有人浑水摸鱼罢?再怎么放流言靖王也不会放自己要反叛朝廷起兵的流言,他又不是脑子撞傻了。 张绣能想到这些,并不是他有多敏锐,而是电视剧看多了,小说看多了,也就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就是想到了,才更忧心家里,靖王府护卫都是精锐,张府可没有,想到这里让张全高锦回去的决心更坚定了: “不行,你们必须回去,否则我就回去。” 茗烟急的团团转,又不想俩人回去,又想俩人早点回去,他老子老娘都在府中,既想让他们早点回去家中多点依仗,又不想让他们回去至少保的少爷安全,为难纠结至极,奇数倒是没吭声,他资历浅,又是孤身一人,没他说话的地方。 到最后张全高锦还是没拗过张绣,这家伙连绝食这等不要脸的招数都用出来了,逼得俩人不得不离开。 人去了张绣心里是安定了一下,稍后反而提的更高了,张绣是恨不得插翅飞回家中,却不能辜负张谦一片爱子之心古代随身空间。 姜明浩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收拾东西,他们这些主子客人都要去王妃院中住着了,先生也给放假了,至于什么时候再上课,却没有说。 难道情势真的危机至此? 张绣心神不宁的随便收拾了点东西,不过是些常用衣物之类的,连姜明波这小胖墩儿故意捣蛋都没心思理会。 靖王妃的院子是这靖王府后宅中最大的一座,光中间正房就有八间,其他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不下二十间,有些以前是下人们住的也收拾了出来。 最后三位姑娘住了后面抱厦,剩下的几位主子分住了左右厢房,张绣本来是有一间自己的房间的,却被姜明浩给推了,和姜明浩姜明波三个人挤一个稍大点的厢房,茗烟奇数只得打地铺。 其他几位庶妃姨娘也换了地方住,却没有住到靖王妃的院子里,而是紧挨着这个院子的一个小院子里,唯一跟靖王妃住一起的是一位吴姨娘,挺着个大肚子,脸蛋妍丽神情有点张皇,却是住到了王妃正屋东边的耳房里,这耳房平时是靖王妃四个贴身大丫头住的,还有独立的小院子,虽然小了点,还算安静。 张绣对这位遭逢大事的靖王妃很是敬佩,就算是他,乍逢如此险境未必能做的比这更好,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人身危险,肩上还担着那么多人命,在现代,他最多也就是和那些客人上司虚以委蛇,顶多被下下绊子吃点亏,却不会危及生命,哪里像现在? 且张绣发现,世子并不在这里,虽然每日都会来给王妃请安,却还是住在自己原来的院中。 张绣原本以为为世子安全计,靖王妃也要把世子给放到身边,哪知世子竟然还是在外面。 这算是考验还是不把这点危险放在心上? 因住的人多了,虽然情况不明,倒比前段时间还热闹了点,只不过前面有靖王妃弹压着,就是嚣张如姜明泽也没敢闹腾,这倒是让张绣安心了不少。 要是姜明泽这个时候还来找他麻烦,张绣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杀了这厮。 住到了这里,安心是安心了点,但也麻烦了点,张绣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就算家里传来消息也要经过好几手,每次也只有四个字无事安心。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一开始还有人暗地里讨论点时局什么的,随着时间流逝,所有人都无精打采了起来,就是面对靖王妃也是强打精神。 靖王妃对这些统统视而不见,依旧一副安然如山的样子,她这般作态倒是给下面的容易胡思乱想的孩子们吃了颗定心丸。 只是这日子如同坐牢一般,天天面对的一直是这几个人,慢慢的就是相互看不顺眼的姜明泽和姜明浩也能见面点个头了,至于张绣,人姜明泽是真看不在眼里,张绣也不去惹人烦。 在过年前三天,吴姨娘熬了一日一夜,剩下了对龙凤胎,算是给这紧张沉闷的日子增添了点喜气,这年头双胞胎极少,就算有成活也不易,更不要说龙凤胎了,靖王妃一得到消息立刻就给前线的靖王爷送了过去,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好兆头。 因洗三就在大年初一,这个时候也不好相互拜年,索性就给这对难得的龙凤胎大办了一下,说是大办,也不过是靖王府里现有的主子们凑一起热闹一下。 张绣只是客居,不好太过随意,硬撑着和姜家人一起守夜。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古代过年,没想到还要守夜,要是搁现代,不是看联欢晚会就是一干不错的去喝酒玩耍,要不一个人在家睡觉,哪有现在这样有年味? 守了夜吃了年夜饭略睡了会儿,大家就都起来了,姜明波闹了会儿小脾气,张绣和姜明浩好不容易才哄着这小祖宗穿上衣服,一说去看新弟弟新妹妹,小家伙儿顿时来了精神重生之叶府嫡女。 小婴儿还要洗三?张绣只听说过婴儿刚出生要过满月,他还给人家送过红包,没想到这古代讲究多了,什么洗三满月百日周岁的,有点讲究的人家那是丁点儿规矩不能错的。 虽是一家子一起过,张绣到底不姓姜,且还是分了男女席的,也就没上赶了往前凑。 张绣发现,所谓洗三,也不过是找个据说一生顺遂的全福太太说些吉祥话儿,然后长辈给点好东西做添盆儿,然后还是吃吃喝喝,顿时就没了兴趣,还不如小孩子抓周好玩呢。 姜明泽也不知道是受虐狂还是怎么滴,明明在张绣这边占不到什么便宜,偏偏还就喜欢去撩拨他,每次他一逗弄张绣,姜明浩就必定站出来,现在是他一撩拨张绣,姜明波就站出来,姜明浩倒是隐到后面了,然后其他人看热闹,就连靖王妃有时候也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小一辈的胡闹,有时候还遣人特意去打听一下这小四和张家那个绣哥儿是不是又斗嘴了啊,小明波是不是又张牙舞爪的要跟欺负些蝈蝈(绣哥哥)的系蝈蝈(四哥哥)拼命了啊,每次听到都笑的合不拢嘴,当然也不让他们闹大了,再怎么说张绣和姜明波加起来还没姜明泽大呢,呃,一过年加起来倒是差不多了,总不能让人说靖王府四公子以大欺小吧? 初三的时候就有好消息来报,靖王伤愈,并且一鼓作气攻入瓦剌王庭,大王战死,三位王子两位公主还有王妃被俘,同样战死的还有大王的二王兄三王兄。 捷报一到,举府欢腾,原本浮动的人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就在捷报到达的当晚,就有外敌来犯。 所有的人都缩在自己屋子里不敢吭声,静静的听着外面的打杀声哀号声,有胆子大的到院子里一站,还能看到远处火光冲天,简直映红了半个天空。 那个胆大的就是张绣,他看的方向就是安定府的方向。 姜明浩也跟着张绣在外面站着,俩人一起凝望那片火光。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张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姜明浩才低声道:“回去吧,没事的。” 张绣神经质的喃喃的重复:“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张谦那么聪明,他怎么会有事?没事,肯定没事。” 他声音太低,近在身边的姜明浩也只知道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却也知道他的担心,张绣对家人的在乎,回安定府的一路他看的比谁都清楚。 这样的战斗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是一脸喜气,一点看不出昨晚的担惊受怕。 张绣着急家中安危,姜明泽几次挑衅都视而不见,作为一个客人,尤其还是一个孩子,靖王妃很明白张绣的担心,特意把他招到自己跟前,端详了良久才道:“别担心,你家中没事,倒是有好消息。”说完就掩嘴笑了起来。 原本她还担心张绣一个孩子会哭闹,没想到这孩子倒是端的住,哪怕担心的要死,哪怕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人前却从没表现出来过,该念书的念书,该玩闹的玩闹,这样的孩子,只要顺顺利利的长大,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张绣闻言总算放下心来,家中的消息还没来,但是难道还有人能比靖王妃更消息灵通的么?不过: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停电了,第二更到现在发,不好意思,嘿嘿,第三更要晚一点,九点左右。 ------------ 41第三十九章 这话问的直通通的实在无礼,靖王妃却不计较这些,在她看来,这孩子担心家人方才失态,纯孝之心可嘉,些微失礼也没什么。 靖王妃摇摇头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要你家人亲自告诉你,去玩吧,别想太多。” 怎么可能不想啊?张绣心里摇头,这五岁的身体啊,不对,现在六岁了,要是他有个十来岁,靖王妃肯定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额,应该会吧?! 既然还有好消息,那就是没事了,张绣放下了这头的担心,好奇心又起来了。 直到下午高锦过来才带来准确消息。 原来昨天张谦一直主持外务并未回家,家中只有杭氏于姨娘张素馨三个妇人孩童,一家子连下人都挤在一起,家丁护院们团团围在外面,什么正门偏门角门的统统锁住又拿桌椅板凳给堵住了。 最危险的时候,到处都有拍门声,还有箭支射入院内,甚至还有火箭,也亏得张谦之前准备周全,否则张家早就在一片火海中什么都没了。 杭氏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其中担忧恐惧不言而喻,但张谦不在家,张家需要她做主,强撑着到天亮,等危险退去安排好事物就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于姨娘其实也有点撑不住,她不仅要担心自身还要忧心靖王府的张绣,只不过想着靖王府定然有重重护卫把守,这些人未必能杀得进去,才不至于方寸大乱。 待杭氏一倒,所有的事情就落到了她手里,于姨娘也不过是循着杭氏的旧例行事,只是时刻注意外面的消息,着人请大夫给杭氏看病,还要看着张素馨小姑娘别给吓着,她没经过这些事,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张谦忙了一整夜没合眼,第二天接着忙碌,中午回去就听于姨娘恭喜方知,杭氏有孕已经两个多月了。 于姨娘跟张谦交代清楚自己也支持不住倒下了,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张谦又得了个好消息,于姨娘也有了身孕,只比杭氏晚了一个月,已经一个月左右了。 张谦这下真是喜出望外。 男人建功立业,所为的不过是荫庇子孙。 张谦原本一直无子,受尽嘲笑,后来纳了于姨娘,年过而立也只得了张绣一个儿子,虽后来有了个闺女,到底病歪歪的,能否养大都不敢确定,现下不仅外面靖王打了个大胜仗,他也把安定府和沙盗外族勾结的蛀虫给一把揪了出来,夫人和侧室也同时怀孕,简直是喜从天降彻底翻身,忍不住喜泪盈眶,连连念叨老天怜我。 原本打算事毕就去把张绣接回来,结果家中一下多了两个孕妇,还都倒下了,张谦不得不把接张绣回来的日期给推迟,张绣太小,回家来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了。 张绣回不过神来。 杭氏怀孕了于姨娘也怀孕了? 哎哟这世界变化快,不是我不明白。 不过马上就要多两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哎哟这感觉怎么那么奇怪呢?哎哟哎哟。 想着想着张绣就傻笑起来,他仿佛看到自己屁股后面跟着一串小尾巴,他走到哪里,小尾巴就跟到哪里,他伸胳膊,小尾巴不伸腿,他仰头小尾巴就不低头,哎哟,怎么这么可乐呢? 想着想着张绣就嘿嘿傻笑了起来。 现代多独生子女,他后来又成了孤儿,孤儿院里小孩子再多,跟亲弟妹也是不一样的,而现在,他就要有亲弟弟或者妹妹了,哎哟哎哟红颜暗与流年换全文阅读。 高锦原本为他担心的要命,要知道怀孕的不光是于姨娘,还有正室夫人杭氏,万一杭氏生出来的是个儿子,那张绣就成了彻底的庶子,现在所拥有的地位和宠爱,在嫡出弟弟出来后,就都会没有。 张绣虽然小,脾气性格却很合高锦的脾气,所以他才抢来了这份差事,好歹先给张绣提个醒。 高门大户里,嫡庶之分从来是天差地别的,更不要说张绣还是庶长子,要是杭氏心眼小一点,张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是看张绣这傻乐的样子,高锦忽然不想说了。 既然张绣开心,他又何必去戳破这孩子的幸福幻想呢。哪怕现实再残酷,能推的一时是一时吧,再说张夫人也未必就能生出儿子来。 想到这里高锦就逗趣道:“那少爷您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啊?” “弟弟。”张绣回答的斩钉截铁。 高锦愕然:“为什么?妹妹不好么?” “唉。” 张绣忽然老成的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一片沧桑,高锦只觉得荒谬无比,张绣才六岁,这种沧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别扭呢? “少爷?” 张绣出了会儿神才道:“如今这世道,对女子来说太难了。” 其实什么时候的世道,对女子来说都不容易,也许对女子来说,最幸福的时代就是唐武则天执政的时候或者现代吧?即使是这两个时代,身为女子也受到不少偏见和歧视,更何况现在? 看看杭氏,看看于姨娘,哪怕是靖王妃,也要面对那么多不得已和难堪。 丈夫无后是妻子不贤,有子纨绔是母亲生而不教,一旦守寡再嫁,那就是不贞,三从四德七出,把女人死死的困死在了一个框架里。 而束缚女人的这些框框,居然是女人写出来的。 所以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张绣不是女权主义者,他也不乐意有个女人站在他头上吆三喝四,但也不想看自己的嫡亲的妹妹以后面对如许困境。 所以他宁可要弟弟也不要妹妹,有张素馨那么一个妹妹就够了,再多他怕等那些妹妹都长大了他会舍不得她们嫁人受罪。 当然这些东西太过离经叛道,不能对高锦说,于是他笑嘻嘻的道: “有了弟弟我可以教弟弟念书写大字,背不会就背两百遍,写不好就一个字写五百遍,哈哈哈,我还可以教他们骑马射箭……” 高锦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说绣少爷,我记得你还不会骑马呢。” 张绣顿时恼羞成怒:“滚,不跟你说了。” 高锦从善如流滚了出去。 张绣问事并没有避着姜明浩,姜明浩安静的等高锦走了才道: “现下可放心了?” 张绣嘻嘻嘻:“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放心的很。” 姜明浩:“……”昨天担心的睡不着觉的是谁啊? 张绣心神一放松,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见人就笑,以前觉得这些同学年龄太小代沟太大,三百年的代沟呢,都赶得上马里亚纳海沟了,不过现在他高兴,见人就想分享自己的快乐,也就不计较代沟的事了大导演1984。 姜明泽是最见不得张绣得瑟的,脸一沉张口就道:“哟,张公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张绣瞪他一眼不跟他计较,扭头继续嘿嘿傻笑。 姜明泽大怒,他最讨厌张绣的一点,就是这小子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大人脸,明明才六七岁的小豆丁,总让他有种面对父母长辈的错觉,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装什么大人。 “张绣……” 张绣无辜道:“四公子,我真的不喜欢那个女孩子,你真的不用这么吃醋的,哎,我才五岁,啊不对,今年六岁了,你不用这么紧张的。” 姜明泽差点抓狂:“啊……张绣……” 姜明淮也微笑道:“四弟年龄不小了,该定亲了,跟母妃说一下,母妃一定会帮你挑个好姑娘的。” 姜明涣也调笑道:“四弟,你其实还小,不用这么着急的。” 姜明浩一本正经道:“四哥,到时候我会送一份厚礼的。” 姜明波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却记住了哥哥最后几个字:“获利获利(厚礼厚礼)……” 姜明泽差点气死:“你们!你们都给我记着。”说完怒气冲冲的跑了,他要找地方消火去,这边王妃看着,要不就揍姜明浩出气了。 姜明泽一走,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爆发一阵大笑。 这段时间同吃同住,相互之间的陌生少了许多,就算是姜明泽和张绣,虽然还是相互斗嘴,争锋相对的时候却也少了。 哪怕是暂时的,这样的平静也是极为难得和值得珍惜的。 当再次进入书房,他们还是要要坚持各自的立场。 靖王妃在正屋远远的听到孩子们的笑声,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 她这一生,也算的顺遂舒畅,有儿有女,还有丈夫的尊重,从她懂事起受到的教育就是必须获得丈夫的尊重,至于宠爱,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而现在,虽然靖王有数个庶子,最看重的依然是她生的嫡子,就是庶子,对她这个嫡母也是敬畏有加。 她不需要庶子的孝顺,只要他们不给她的儿子添乱即可,甚至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待他们成亲的时候她也不介意给他们一份不错的家业,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她的儿子就是再能耐,也不能失了帮手。 还好。 靖王妃看着窗外。 世子每次来请安总会和兄弟们说笑一会儿,就是以前也会抽空和兄弟们联络感情,而现在。 世子刚到院子里就看到兄弟们在说笑,也跟着就加入了其中,其他人也没什么意外的,就连小张绣也没什么不安拘谨,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儿世子就往正屋来了。 靖王妃笑,这样就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转折来了,大家发现没发现没? ------------ 42第四十章 高锦那天回去就张绣的话学给了张谦,完全平板表述没多加一丝自己的看法,张谦听了心中五味杂成。 他自然是盼着能有个嫡子的,可是对张绣这个嫡子却也是满意非常,而一旦有了嫡子,张谦自己都不能确定对张绣是否还能跟现在一样一心教导,到底嫡子才是他心中所想,也是他与心爱之人的延续。 可是听了张绣的话,一方面为有张绣这样的儿子骄傲,一方面又为自己可能会有的心思羞愧。即便是庶子,难道就不是他的孩子了么?难道他已经忘了庶子的难处?张绣他捧在手心里疼爱了六年,难道就因为嫡子出生就能放弃这么个好孩子? 这等纠结复杂的心思张谦谁也没有透露过,且不说能不能说,就算能说,他也没时间去说去往深里纠结。 不仅要战后安抚,而且还要迎接远征归来的将士们,最重要的是,捷报传到京城,皇上大喜,亲自派了钦差来犒赏三军,张谦要迎接钦差,还要把一干反奸作乱的乱臣贼子押送京城,忙的是脚不沾地,连宽和家中两位孕妇的时间都没有,这些事自然也顾不得深思。 等张绣能回自己家的时候,靖王府的小学堂已经正式上课半个多月了,各位王子姑娘的也都回了自己的院子,他们也再次开始了争锋相对。 张绣回家是在钦差到达后第三天,靖王大军归来前两天,这个时候不仅杭氏就连于姨娘也都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 张绣一见母亲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不过还是依足了规矩请安问候,还跟张素馨小朋友玩了会儿。 张素馨小朋友半年没见哥哥有点认生,一开始都不敢跟他说话,怯生生的躲在杭氏身后,要不就是躲红杏身后,过了会儿才确定这就是那个经常陪自己玩给自己好玩的玩具的哥哥,才逐渐放开来。 就连杭氏也松了口气。 她这第二胎动静太大,几乎是刚确诊之后就整天恶心干呕吃不下东西,两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脸都黄了起来,倒是于姨娘,估计以前身体底子好,就当初受了惊吓晕了那么一次,以后一直好吃好喝的,因此张家内宅事物大部分都交给了于姨娘,于姨娘无法决断了再给杭氏请教。 她这一闹腾看管女儿自然就没那么精细了,小素馨这段时间放松了断断续续的小病不断大病没有,急的杭氏着急冒火的,眼瞅着张绣回来了总算能放松一些了缠绵入骨-军阀的少妻最新章节。 要说张素馨小姑娘第一亲近的自然是自己娘亲,第二亲近的却是哥哥张绣,连父亲张谦都要倒退一射之地,且张谦这段时间忙都忙死了哪里来的时间哄女儿?三天能见到一面就不错了。 等张素馨玩累睡着了杭氏才轻声道: “让红杏把她送回去,你别管了,哎,幸亏你回来了,这小丫头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张绣笑道:“母亲说笑了,儿子只不过陪妹妹玩一会儿,倒是母亲不要太操劳才是。” “哪里说得上操劳。要说劳累也该是你姨娘才对。这段时间我身子不好,可多亏了他,你这次回来可要好好陪陪她才是。” “儿子省的,儿子在外面也纵使忧心也无法可解,既然回来自当倾尽全力,母亲且放心,我会帮姨娘看好家照顾好妹妹的。” 杭氏掩嘴笑道:“你啊,男孩子怎可陷于内宅?你还是安心读书罢,你书念好了不仅是我和你父亲,就是你姨娘也会开心的。” 张绣搔搔头不好意思道:“是儿子想岔了,母亲教训的事。” 那副无辜的小样子,惹得杭氏又是一阵取笑。 张绣好不容易脱身出来饶是天气还冷也出了一身汗。 茗烟机灵的给他披上紫貂皮披风:“少爷可是要直接去于姨娘院里?” 张绣撇嘴:“你说呢?” 奇数一回来就给指派去了整理张绣自己的院子,茗烟小心的跟在张绣后头,实在是张绣怕冷怕的要死,身上裹的跟个球似的,在靖王府的时候多次因为穿的太厚行动不便不是摔倒就是站不起来,偏偏张绣够倔,坚决不要人搀扶,现在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那披风又略长一点,原是世子小时候穿过的靖王妃赏给了他,一不小心踩到就会摔一跤,偏偏张绣又喜欢死了这披风,由不得茗烟不小心。 于姨娘得了讯息就一直在焦急等待,按道理她其实可以和杭氏一起等着见张绣的,但她想着夫人如今身子不便,她自己也须小心伺候着,且杭氏早已准了她不必每天去请安,只安心养胎处理家务便是,一般问题去寻红杏就行,实在解决不了再找杭氏。 杭氏一心要雪前齿,要让那些妯娌们好好看看张谦是不是绝户头,这次和于姨娘同时怀孕,虽然心里有点不痛快,到底是存了跟那些妯娌们一较高下的心思,因此虽然有些事交给了于姨娘,却绝不乐意她因此累出问题来的。 杭氏的小心思于姨娘无从知晓,却也能感觉的出来杭氏对自己肚子里这块肉的在乎。 其实在杭氏刚怀孕的时候于姨娘也很是惶恐了几天。 张绣能在张家比张素馨还得宠,得归结于张谦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一旦嫡子出世张绣的地位不可能不受影响。 于姨娘其实不太在意张绣能否继承张家,她担心的是一旦张谦明确表现出来放弃张绣转而培养嫡子,年幼的张绣经不起打击从而自暴自弃。 等看到杭氏态度没什么变化才算是安下心来,只是心里到底存了疑,虽说杭氏并不一定这胎就是男胎,但开花结果开花结果,这花已经开过了,焉知这次不会是果子?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且多少人家都是先有女再有子的。 于姨娘心神不定的等着张绣,她总的先看看张绣是什么个心思才好开导他。就算是庶子,既然老爷能自己挣出前程来,难不成张绣就不可以? 于姨娘虽然出身小门小户,却也是有一股子傲气的无限征程。 张绣可不知道这两位母亲的心思,在他自己来说嫡庶其实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他弟弟。 因此见到于姨娘第一件事就是滚到她怀里去摸她肚子听声音,把翠儿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就拦还连声道:“哎哟少爷您可小心点,姨娘现在可经不得你撞呢。” 张绣鼓鼓嘴:“谁撞了?我小心着呢,我这是在看弟弟。”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于姨娘啼笑皆非,她还担心儿子想不开呢,没想到想不开的是她自己。 “绣哥儿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在看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张绣回答的一本正经。 “要是妹妹呢?” 张绣揪起小眉毛为难道:“可是我喜欢弟弟啊,我觉得是弟弟,妹妹以后要嫁人的,弟弟不用嫁人,可以跟我一起玩。” “要是妹妹绣哥儿就不和妹妹玩了么?” “要是妹妹的话我就给妹妹攒嫁妆,然后给她找个好夫婿,他要是敢对妹妹不好我拆了他。” 说着拧起了眉毛装起一副凶恶像,逗得于姨娘合不拢嘴,翠儿和另外几个丫头也掩着嘴偷笑。 张绣在心里叹气,哄孕妇什么的小爷实在不在行,要不是怕母亲得什么产前忧郁症还是怀孕综合征什么的,他才不会不顾面子故意卖萌呢。 小孩儿当的越久,仿佛性格也回归了小时候,这讨好卖乖的动作做的倒是越发顺流了。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重点是张绣表白自己的一片爱母之心,我很想你啊一想到娘亲就会多吃一口饭啊先生又夸我了什么的,琐琐碎碎啰啰嗦嗦,于姨娘听的津津有味。 等张绣打呵欠的时候才撵了他回去睡觉。 张绣摇摇晃晃回去,屋子里已经烧的很暖和了,茗烟照例把窗户留了一条缝,这是张绣交代的,就怕一氧化碳中毒,反正又不是没被子,最多多盖几条就是了。 张绣这次回来固然是要看望父母,最主要的却是靖王马上回来了,靖王府一片忙乱,根本顾不上他们,就连先生也整天神出鬼没的,最后干脆给他们放了假,等安定下来再开学。 张绣叹气。 这小学堂上的,三天两头的放假,虽然不用背书是很开心啦,可是这样却很容易打消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如果没有点自制力,很容易会产生厌学情绪。 当然,这些学生也不指着念书考试科举,这么些人里,其他人将来走的都是武官的路,只有他自己是要参加科举的,可是这样的环境真心不适合他。 还不如自家请个先生呢,好歹能安安心心读书。 迷迷糊糊的,约莫到了早晨五点,张绣就起来了,这段时间的生物钟已经定了,起来先在院子里小跑了一段路,然后开始扎马步。 是的没错,就是马步。 张绣虽然因为年岁太小还不能学骑马射箭,但最基础的训练已经开始了。 就是开始学武张绣才知道,坑爹的武侠坑爹的江湖,小说里不是主角总是一看就学会武功了么?就算不能高来高去飞檐走壁,可是也不用从扎马步学起吧? ------------ 43第四十一章 迎接得胜归来的大军和犒赏三军,说来都是很热闹的事,可惜没有张绣掺一脚的余地,他要是再大个五六岁说不定还能上街凑凑热闹,现在只能在家里抓心挠肝的听着震天的锣鼓和欢呼声,嗯,还要等高锦回来给他形容一下当时的热闹。 因为还俘虏了瓦剌的王子,最终靖王决定进京献俘。 这不仅是彰显国力,更是给国民以信心,当然,对靖王来说也是让皇帝看到自己的功劳,更主要的是让百姓和文武百官看到他的功绩。 靖王虽然不甘心皇位从他老爹手里丢了,却从没反心,因为他的堂弟实在是位明君,对拿捏下面实在是有一套。 但是时不时的膈应他一下还是可以的,好歹也让他看看咱不是没那个本事而是不屑。咳。 不过靖王也不是傻子,仗他打了,人他抓了,这个时候他自己就不去碍皇帝的眼了,直接让手下立功的几位将军压着战俘进京了,同行的还有钦差大人。 张绣听说之后扼腕不已,哎,他要是再大一点,他要是这时候是个官,就能欣赏一下战败国的灰溜溜了,就能好好的趾高气昂一回了。 嗯,以后等当官了一定要多参加几回这样的献俘仪式,嗯,据说也能弃文从武的,要是他考了科举再去打仗不知道人家买不买账?实在不行,妈蛋他就忽悠姜明浩这货去打仗,反正这家伙对打架很感兴趣,对兵书的兴趣远远大于经史子集重生——再嫁军门。 春去夏来,当黄金蟒小金褪了一次皮的时候,短暂的秋天也快过去了。 当初的献俘引起的问题还挺大的。 张绣就不明白了,那王子明明是战败的,咋还能厚着脸皮提出联姻的要求呢?谁不知道当今只有太子一个孩子,谁知人家瞄上的却是靖王的大女儿。 靖王怎么会同意这种荒谬的事情?靖王只着人带过去一句话,听话,你就活着,不听话,老子弄到你亡种灭族。 这话引起朝堂震荡,有欣赏的当然也有反对的,最后还是皇帝哈哈大笑着拍板,靖王之言则吾之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话太血腥,让文武大臣们很容易就联想起了几个月前菜市口的满地脑袋,当下没人敢再闹事。 张绣听说之后激动不已,当皇帝者当如是。 如果人家一硬自己就怂了,当这个皇帝还有个毛的意思?皇帝就该有皇帝的样子,皇帝不是谁家的看门狗。 永乐虽然不再,但昭和倒颇有永乐之风,同样够强硬,同样一言堂。 只要他决定了的,谁说都没用。 不同之处在于昭和比永乐温和多了,至少没有把文官当菜瓜随意砍杀。 张谦看张绣这么激动,只是笑着摇摇头,只差说少年图样图森破了。 张绣不明白张谦的意思,他也不需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人生观还有政治观。在张绣自己看来,这位皇帝是个好老板,至少跟着他痛快多了。 对张绣来说最大的事,就是他的嫡母要生了。 张绣一大早接到消息就赶紧从靖王府回来了,还特意请了假。 钟先生对他这种太软和的性子很是看不上,不过是个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哪里就值当耽搁了功课去等着?就没见过谁家孩子对生孩子这种事这么热切的。难道他不知道一旦张夫人生出来的是个男婴他的地位将有多尴尬么? 庶长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身份。 张绣回到家中的时候张谦也回来了,于姨娘正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院子里指挥大家该做什么,产婆什么的早已准备好,连大夫都请了两个,杭氏身子骨不太好,就怕有个什么万一。 张谦见张绣回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但很快就隐没了,没有哪个当家的会陪着自家夫人生孩子,但张家人口实在不多,就一个于姨娘还是怀着身子的马上要生产的,张谦等她安排妥当立刻就把她赶回了自己院子,自己在院子里守着,结果发现张绣居然还在,当下沉了脸: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跟你姨娘回去。” 张绣很不满:“为什么不让我看?我想第一个看到弟弟。” 张谦很无语:“你在哪里能做什么?添乱么?给我好生坐着,等生下来再看不迟。” 再说张绣这般年幼,万一冲撞了什么可怎么办?小的还没出生,大的却也不能有事。 张绣牛脾气上来,张谦拎他他就跑:“爹我不走,我在这边等着说不定母亲就真生个弟弟呢,哎,爹……” 张谦拿他没办法,只能让人把他带到东厢去:“在这里好生呆着,敢出来我打折你腿,我看你还看什么看冷情王爷的囚宠妃全文阅读。” 张绣吐吐舌头,乖乖的在东厢等着。 期间还吃了一顿饭,也没吃上几口,不过他还记得去关照自己的娘亲,这边再怎么忙乱于姨娘那边可也不能出事。 张谦却是急的饭没吃上几口,只喝了几口水。 父子俩从日中等到日落,再等到玉兔东升,听着杭氏凄厉的叫声从高昂到无力,俩人心里同时捏了把汗。 在父子俩等的着急上火的时候,终于听到一阵嘹亮的哭声,然后就是产婆抱着孩子出来报喜: “恭喜张老爷贺喜张老爷,夫人生了个少爷。” 张绣早在听到婴儿的哭声的时候就冲了出去,见到产婆抱着孩子赶紧凑上去看,只见小小的孩子脸皮红通通皱巴巴的,正吮着手指睡的正香,忍不住喜笑颜开,要不是这刚出生的孩子太软不好抱他早就上手抱去了。 张谦早就被这巨大的惊喜给冲昏了头,扎煞着手怎么也不敢下手去抱。 最后还是张绣忍不住开口道: “父亲,你该给大家赏钱了。”小说上都这么写的。 张谦如梦初醒连声道:“对对对,来人呐,这个月每人多两个月月前,墨书,去取三十两银子来。” 这却是要赏给三位产婆的了,产婆乐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见主家也看过孩子了就赶紧把孩子抱进了里面,才出生的孩子不好见风,要不是为了让这当父亲的见上一面也不会直接就抱出来了。 两位大夫也松了口气,上千恭喜,张谦喜得合不拢嘴:“同喜同喜。” 张绣悄悄的吩咐了茗烟也赶紧去给于姨娘报信,免得她挂心,还吩咐了下人再做点饭,张谦可是一天都没吃什么了。 关键时刻,竟是张绣比张谦还管用。 正乐乐呵呵就听里面一阵兵荒马乱,张谦还来不及问怎么了,就见红杏惊慌失措的开门跑了出来惊恐的喊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 “什么?”张谦猛地站了起来,眼前就是一片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倒下去。 张绣吓了一跳:“父亲。” 眼见张谦也站不住了张绣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脚一跺咬牙道:“两位先生,还请先生们救我母亲一命,若母亲安好,张绣必有重谢。” 张谦如梦初醒:“对对对,大夫,先生,救命……” 两位先生面面相觑,产房见了血光不是什么好兆头,就是大夫也是忌讳这些的。 张绣差点气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些有的没得? “父亲……” 最初的慌乱过后张谦也恢复了镇静,只见他拱手道:“还望两位先生海涵,若内子无恙,谦必有重酬。” 这重酬是有多重,张谦没说,但两位大夫可以想象得到,毕竟是知府大人府上,二十两银子应该有的吧?看那产婆每人都得了十两银子的赏钱呢,他们总不会比产婆还少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两位大夫也不是什么有气节的人,俩人对看了一眼,那稍矮一些的李大夫问道: “府上可有百年人参?” “有的有的小小王妃好诱人全文阅读。郑管家~”张绣急忙应道。 要说以前可真没有,不过上次靖王送了不少东西,百年的长白山老山参就送了三根,此时恰好得用。 此时又是一番煎熬,等玉兔西沉,两位大夫才疲惫的出来。 王大夫道:“张大人,幸不辱命,夫人这命算是保住了。” 李大夫道:“夫人身子上次生育就有暗伤,虽然有好好调养,到底没好个彻底,此次又是大出血,虽然是止住了血,却需要好好调养。” 张谦脸色很难看:“还请先生明言。” 两个大夫对看一眼,还是那李大夫开口:“夫人这次损伤太大,恐碍生育,若是细加调养,还能多支撑几年,若是……唉,张大人,夫人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太操劳,这产后病症最怕伤神,张大人还是多注意一下吧。” 王大夫在边上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是同样的看法。 张谦用力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张绣也没敢开口。 都说古代死亡率高,张绣这也是第一次亲身体会到古代生育的艰难。 杭氏这还是有好的接生婆有好的大夫,而且自己也生育过一次,这要是普通家庭,是不是就得一尸两命了? 杭氏生产这么危险,让张绣不由得想到了于姨娘。 于姨娘的生产日期可也就一个来月了,这到时候要是有个万一……张绣不敢去想那个万一。 作者有话要说:绣绣的苦日子要开始了。 我这不是幸灾乐祸,我是亲妈。 羲和清零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0317:04:40 知更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1001:37:34 奇小宝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1313:01:22 bluewind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1605:24:55 平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2216:25:54 齊蘭若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2320:26:44 平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2722:26:29 狐狸卖萌打滚!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2906:46:33 扑街常客神棍四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06-0917:41:04 谢谢以上各位的地雷。 话说,棍子你是怎么把手榴弹投到作者名下的啊??? ------------ 44第四十二章 张绣也就杭氏生产当天缺了一天课,其后就又回了靖王府念书。 其后弟弟的满三出来露了一下面,就到了小家伙的满月。 古代孩子满月和周岁一样,都是极为重要的日子,张绣也赶了回来。 他还小,却也跟着张谦开始待客了,当宾客正欢的时候,铃儿(于姨娘后来提的大丫头)惊慌失措的赶到了前厅,却是于姨娘要生产了。 张绣激动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差点打碎边上的茶盏。 张谦也没想到居然于姨娘会在这个日子生产,只不过什么时候生孩子那是老天注定的,不喜欢也没办法,虽然张谦有点不很高兴,但对于即将再多一个孩子却还是很兴奋的。 于宴的宾客们都是极有城府的,只愣了一下就恭喜张谦双喜临门。 张谦不得不呆在前面,不过倒是把张绣支了出去。 杭氏生产的时候千险万难,于姨娘生产的时候却快的很,张绣堪堪跑到于姨娘院子里,就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哭声嘹亮,精神十足,除了之前杭氏生产时留下的一个产婆,就连请的大夫都还没过来。 翠儿出来一看到张绣就喜气洋洋的叫到:“少爷少爷,姨娘生了个哥儿呢,少爷又要多一个弟弟了。” 张绣喜形于色,杭氏生的固然也是弟弟,可是于姨娘生的才是跟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弟弟,张绣对亲情极为渴望,却不代表他不敏感。 张谦在嫡子出生后对他的态度变化并不大,但张绣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偶尔从靖王府回来去给杭氏请安,张绣总有种他们四个才是一家子自己不过是外人的格格不入的感觉。 杭氏并没有疏远他,但是有了自己的儿子才算是扬眉吐气有了底气,对张绣自然就疏远了,并不是物质对待上,而是平时相处时的态度。 张绣并没有跟任何人说,于姨娘的态度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对张绣显然更用心了。 这其中的变化让张绣很是茫然。 前世先是受宠的独子,后来又是孤儿,那些弟弟妹妹虽然也没有血缘关系,但因为都是孤儿的关系,除了个别孩子,大家还是很团结的。 可是古代,难道嫡庶真的那么难以逾越? 所以随着张谦越来越关注杭氏所生的弟弟与他的交流越来越少,张绣也越盼望于姨娘生的那个弟弟。 所以张绣一听说于姨娘生的是个儿子,总算有种心愿得偿的松快感。 虽然说出去有点幼稚,但张绣就是觉得,你有嫡亲的儿子,我也有嫡亲的弟弟,谁怕谁鲜血染征袍全文阅读。 无形之中,张谦与张绣已然离心,父子二人却都无所觉。 张谦有什么重要的事依然会教给张绣,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分析的透彻,张绣对张谦也依然恭敬,但好不容易产生的孺慕之情却也在慢慢的变淡。 所以张绣第一反应是赏,第二反应才是须得告诉父亲一声,他边大步往于姨娘屋里去边大声道: “茗烟你腿快,跑快点去告诉父亲,咱们张家又添丁了。” 茗烟脆生生的应了声一溜烟的跑了。 “翠儿姐姐,姨娘可还好?” 翠儿却已经转身又去了屋里,倒是接生婆抱了孩子出来了,没看到张老爷有点失望,也不知道那份赏钱还能不能得着了。 不过见张绣在眼睛顿时变亮了:“大少爷,您看,三少爷长得和您可真像。” 张绣可不敢让小婴儿着了风:“赶紧送回去送回去,外面冷,快点,刘阿婆,我姨娘怎么样?身子可还好?” 接生婆笑眯了眼:“哎哟我就没见过谁家婆娘生孩子这么顺溜的,人家生孩子不用个三五天也要两三天,你家姨娘倒好,从开始到孩子出来,连两个时辰都不到。放心了,你家姨娘身子骨好着呢,刚才还有力气看孩子,就是坐月子注意点就是了。” 张绣双手合十:“多谢刘阿婆,麻烦阿婆照顾好我姨娘,回头再给您赏钱。” “张少爷就是客气呢。”却也不说不要赏钱,抱着孩子就进屋了。 然后就看其他大大小小的丫环进进出出的善后,很快杭氏那边的红杏也过来了,之前就有个小丫头去给杭氏报信了。 红杏带了一些小孩子要用的衣服等等,还有一些产妇适用的补药,却也是杭氏一番心意了。 张绣带于姨娘收下说好等会儿会替于姨娘感谢杭氏,红杏还是看了一眼孩子才离开了。 一时间张绣脑子里充满了电视剧中各种嫡母坑杀庶子戏码,直到奇数担心的推了推他才醒过神来。 生活中哪有那么多恶毒的人,杭氏要是真容不下人,在嫡子出生的时候就能把他给弄掉了,何必还等到于姨娘平安足月的生下孩子? 被电视剧荼毒太多人也阴暗了,张绣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才去看于姨娘,于姨娘脸色有点苍白,却是已经睡着了,张绣没敢多吭声,小声的吩咐翠儿和铃儿好生照看着,照顾好三少爷才离开了。 前面的宴席还没散,他也不能一直不去。张谦给他铺好了路,他就不能让人的心血白费。 张绣从来都是个很现实的人,但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事业有成的时候会捐资给把自己养大的孤儿院。 到前面的时候宴席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却是大家都听到了茗烟的报喜,都体谅他在这种大喜的日子再次添丁,早点走人让他去看儿子的,至于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谁在乎,便是张谦自己也是不在乎的。 虽然日子有点不大对,张谦到底是高兴的,眼瞅着自己从妯娌们背地里说的绝户头到现在一连有了两个儿子,眼见着他这一房逐渐枝繁叶茂兴荣起来,谁难道还会不开心? 只不过到底嫡庶有别,当初嫡子出生是多赏了三个月的月钱,庶子不能越过嫡子,下人们却也有了两个月月钱的赏钱。 就是接生婆这次也得了五两的赏钱,乐的眉眼弯弯的道仙凡最新章节。 张谦亲自去看了看刚出生的小儿子,那小子身子健壮,睡梦中也不老实,很不给面子的一巴掌打开了张谦摸他脸蛋的手。 张谦哈哈大笑,嫡子身子骨就不弱,这孩子更强壮,两个孩子平安长大是能眼看得见的,由不得他不开心。 倒是杭氏听说之后脸上的喜悦淡了点。 这本来是她儿子的好日子,却让于姨娘这事儿给搅和了。 她倒没弄死庶子之类的阴暗想法,心里却难免有些不痛快,哪怕于姨娘能早一天或者晚一天,杭氏都不会这么在意。 严格来说,庶子这时候出生对嫡子是冲着的。 不过张谦现在子嗣渐丰,于这方面来说她又是高兴的。 这般矛盾的想法让她不由得蹙起了秀丽的眉毛。 红杏跟着她的日子久了,很是了解这个主子,性子是个软和的,有时候却太爱钻牛角尖了点,这眼瞅着又想不开了,红杏给其他丫头派了些乱七八糟的活计把人支开了才道: “夫人这是怎么了?” 杭氏道:“还能怎么着?为老爷高兴罢了。” 红杏叹道:“夫人这是何必?论理,您是正室夫人,于姨娘虽是良妾,却也是侧室,论嫡庶,就是绣哥儿也是越不过咱们哥儿的。老爷这一个月来看了少爷多少字,夫人您也是看在眼里的,想当初就是绣哥儿出生,老爷也没这么紧张过,于姨娘就算再生个儿子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夫人又何必担心?” 杭氏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觉得老天对于姨娘未免太厚爱了些,当初生张绣就没吃过什么苦,这次更是两个时辰不到就生出来个哥儿,她当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却被那些不省心的妯娌连累早产,还得素馨小小一个人儿就泡在了药罐子里,论理张谦也不是没家底儿的,却大部分花销在了女儿身上,所以在京城里他们才显得寒酸了些。 原本大夫都说亏了身子生育艰难了,天可怜见的又有了嫡亲的儿子,这次倒是保养的不错,奈何身子却是彻底亏了,就连寿数都受了影响。 一想到自己可能都不能看着儿子长大,于姨娘却能看着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杭氏心里就忍不住嫉妒。 只不过她到底良善,也不过酸上那么一酸,像别人家里为了儿子就对庶子出手这种恶毒的事却是做不出来的。 如今红杏这么一说,倒不是想开了,而是认命了,再说张绣是她养大的,要是因为自己有了儿子就这么远着了,这心里也是不舍的。 这么一想反倒想开了,反正张绣都是庶子了,再多一个也没啥,反正一只羊也是养,两只羊也是放,好好教养大还能给儿子添两个助力,就是女儿以后嫁人了,有三个兄弟护着总比只有一个的强,遂笑道: “倒是我想左了。还真是多谢你了。” 红杏笑道:“奴婢也就仗着夫人疼爱才敢胡说的,夫人这倒是取笑奴婢了。夫人还是宽宽心,姑娘和二少爷可还等着您给结亲呢。” 杭氏点了红杏额头一下:“就你促狭。着了,我怎么听着孩子好像哭了?红杏去让奶娘把哥儿抱来我看看。对了,之前不是有预备着的奶娘,你带了去让于姨娘挑个好的,现在可不同以往,没得还亲自奶孩子的。” 红杏脆声应到:“这可不是母子连心?奴婢这就去。” ------------ 45第四十三章 庶子终究比不得嫡子,张家三子的洗三满月只自家人凑一起热闹了一下,两个孩子都还没取名字,只待周岁的时候定下名字送回宗族。 张绣回到靖王府的时候明显太好,平时笑眯眯的笑脸紧绷着,都快赶得上姜明浩了。 姜明浩不知道张绣怎么了,只隐约知道估计跟家里的事情有关,张府添丁人尽皆知,且看张绣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在意,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张绣不乐意说,他也就不去问。 张绣所烦者,不是嫡出弟弟的出生,而是张谦的态度变化。 张谦的态度改变太明显了,大弟满月前对他有时候还颇有耐心的加以指点,可是随着大弟越来越大,身子骨健壮几个月了都没有病过一次,张谦对他的关心越来越少了。 几乎张绣每次回去,张谦都是简单的抽查一下学业,以前会有的时局分析现在是直接把邸报扔给他看,每次当张绣想跟他说说自己的看法或者想问什么的时候,张谦已经起身去看大弟了。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二弟,张谦去看大弟十次,不一定能去看二弟三次。 张绣有些心寒。 难道嫡庶就真的如此分明? 如果真的这般重视嫡庶,当初又何必娶了于姨娘何必让他出生呢? 张绣以前的记忆里只有曾经的父亲带着他玩给他骑大马哄他吃饭的片段,之后长时间的孤儿生涯更是把以前些微的记忆无线美化。 初初穿越过来的时候知道有个便宜父亲,张绣是带着防备的心思的,心底却还有着移情的作用和孺慕之情,况且小张绣的记忆里,张谦对这个庶出之子可谓关怀备至,虽比不得母亲亲密,父子之间却也是感情深厚的校园绝品王牌。 双重记忆中对父亲美好印象的影响,再加上张谦毫不掩饰的关怀,张绣很快就认可了这个父亲,而随着张谦对他栽培之心的明显披露,张绣对张谦这个父亲的依赖也更加明显。 即使他骨子里已经是个三十岁的男人,即使这个父亲比起他来说不过大了那么五六岁,可是对父爱的渴望让他无视了这一点。 直到大弟的出生,现实狠狠的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透心凉。 再想想靖王是怎么对待嫡出的世子和庶子的,张绣第一次感觉到古代社会礼教的严苛和冷酷。 严格说来,张谦对张绣并没有放弃,该教导的他还会教导,只是作为一方父母官,他的时间和精力本来就大部分交给了公事,剩下的还要应酬和家人。 而张绣以前作为张家独子,唯一的根苗,张谦对他的重视自然不一样,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花在了培养下一代上,当嫡子出生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开始注意起嫡子,况且他和杭氏原本就是少年夫妻感情不错,对杭氏所出的孩子重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张绣以前几乎是独享张谦的关注,如今张谦的注意力大半被嫡出的弟弟分去,自然就觉得自己不再被重视了。 张绣并不清楚张谦所想,只觉得有些老话说的挺对,水中望月隔岸看花,果然距离才会产生美。所以不自觉的拉开了和张谦的距离,把更多的自由时间投给了二弟,也就是对小素馨还时常去看望一下。 自从有了大弟,就连小素馨也没以前那么受重视了,前段时间甚至让小姑娘染了风寒,要不是张绣那天睡不着去看妹妹,小姑娘可能就这么烧过去了,反正早就心里憋了一肚子火,顾不得会被人说手太长插手嫡妹房中事,大发了一顿脾气,伺候小素馨的一个奶妈(后来请的)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还有几个粗使丫头婆子统统发作了一遍,不分亲疏,一人挨了二十大板并罚了两个月月钱,这是张绣第一次行使自己作为封建统治阶层的权利,却没有丝毫兴奋,心中的抑郁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更多了。 然张绣心中这点小嫉妒也不好给人说,其实也没人说,钱颛是嫡子,天然的不会明白庶子的心情和难处,姜明浩是不受宠的庶子,对嫡庶之别有着清楚的认识,对张绣这点小奢望自然也难以理解,因此他只能闷着。 但是他闷着,却也要看有些人是不是想让他闷着。 姜明浩见他几天了心情还没好,想了想开口道:“你不是想骑马么?我教你。” 张绣瞪大了眼:“可是我还没有马腿高。” 姜明浩扯了扯嘴角:“我六岁开始学骑马,也没有马腿高,你现在已经比我当时高了。” 张绣早就对骑马眼馋好久了,闻言顿时跃跃欲试:“真的吗?那还不快走。” 姜明浩被他拉着往前走:“嗯,先去挑马,府中刚进了一批新马,你去挑匹温顺的小母马。” 张绣嘟嘴:“我想要汗血宝马。” 姜明浩斜他:“我也想要。” 张绣:“……” 其实一般孩子六岁就开始学着骑马了,但张绣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一直长的很慢,要说他五岁的时候在同龄人中长的不算矮了,可是六岁前半年年几乎没长高。 这学骑马不光看年龄,也看身体的,张绣学骑马射箭的时间不得不往后推,倒是马步蹲的不错,下盘极为扎实,姜明浩说这样更好,下盘稳骑马才会好。张绣不懂这里的道道,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后半年个子开始猛抽,还时常伴随关节痛,这是快速生长营养补给跟不上的标志,还好家中不缺那点吃食,大夫叮嘱过后没多久就补回来了重生之毒妃。 等他七岁的时候个子已经和人家八岁的差不多了,就是因为长太快以前圆墩墩的小胖子长成了小瘦子,杏核眼,柳叶眉,尖下巴,樱桃嘴,唇红齿白,小小少年倒是可以初窥长大后的风姿,因为这个长相问题,这一年来张绣没少因为这个和讨厌的姜明泽干架。 姜明波一听骑马就兴奋:“窝(我)也要……” 小家伙刚满五岁,虽然说话还不真切,却也来念书了,只不过他不爱念书,背个书都背的颠三倒四,释义更是一点也不懂,好在先生也没强迫,小家伙有了那么多人陪伴,倒是比以前开心多了。 钱颛拍了他脑袋一下:“得了吧,你还没马腿高呢。”说完就哈哈大笑,惹得小家伙抱着脑袋对他怒目而视。 钱颛看他那样子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双臂抱胸瑟缩道:“哎呀哎呀,七公子别瞪我,我好害怕。” 姜明波气急败坏,偏偏又说不过他,气的只能‘你你’个不停。 倒是他的伴读,钱颛的舅家表弟才七岁的宇文浩很勇敢的上前把姜明波拉到身后踢了钱颛一脚: “混蛋,就会欺负小孩子。” 气的钱颛哇哇大叫混小子你跟谁一家,偏偏宇文浩不甩他。 张绣看的直乐。 二公子去年就已满了十五岁不再跟他们一起念书,他们离开之后姜明波就来了,顺带的还有钱颛的表弟当伴读。 张绣不是很明白靖王这么做的意思,总觉得有点乱七八糟的感觉,其他人却看的很清楚,这是靖王要抬举姜明浩了。 姜明浩这两年来的表现有目共睹,不仅是钟先生教的四书五经,就是骑射武功兵法韬略也是极为优秀,甚至可以这么说,靖王已经长大的六个儿子里,除了世子,就数姜明浩最为优秀。 而他的优秀显然也入了靖王的眼,否则靖王不会特意请了宇文浩来给姜明波当伴读。 姜明波脑子来的极慢说话还说不真切,这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暗地里传言七公子就是个傻子,宇文浩虽是庶出,但父亲是板上钉钉的下任威武侯的嫡亲大舅子,且宇文浩聪明伶俐,虽是庶子,却比嫡出的文弱的哥哥还受宠,这俩能到一起,看的还不是姜明浩的将来? 姜明波一见宇文浩站在自己这一边胆气顿时壮了,他嘴巴不利索,手脚却伶俐都很,窜上来一脚就冲着钱颛的小腿踹了过去,钱颛赶紧装模做样的逃窜。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闹,自然会有人看不顺眼。 这两年姜明涣和姜明泽是彻底绑到了一起,就连姜明泽的伴读曾岳霖,以前不怎么搀和姜明泽的私事,现在却也和他们厮混的不错。 姜明泽这两年也长进了,自从李侧妃被关一直没放出来,姜明泽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茫然沉默,再也不是以前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但他对姜明浩和张绣的讨厌一如既往,嗯,现在还加了个姜明波这个小讨厌鬼。 更让他心里难受的是,姜明浩这家伙明明以前什么都比不上他,现在却样样都比他好,而父王的目光也越来越多的在他身上停留,就是夸奖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很多夸奖却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因此见他们组团儿去演武场,虽然心里看不惯很想按惯例冷嘲热讽一下,但思及前几天靖王的教训,也只是冷哼了一下。 ------------ 46第四十四章 姜明浩看到姜明涣的动作轻轻冷哼了一声,钱颛眼珠子转了转又去扭了姜明波逗他玩桃运狂龙。张绣无奈摇头。 其余人等除了刚进学的姜明波和宇文浩都有自己的马匹,到时间只需人到演武场即可,张绣却是需要先去马厩挑马。 钱颛带着两个小的直接去了演武场,姜明浩却和张绣去了马厩。 靖王府因为阖府尚武,府中马厩极大,张绣一眼看去,一排排的马棚总有个四五排,每一排都细分了小间,一排下来就有个十间,这整个马厩光是马匹就有四五十匹,黑的白的黄的红的,各个变膘肥体壮四肢修长,张绣不会鉴马,至少能看的出来这马精神头极好。 “明浩,我能在这些马里挑一个么?” 马官刘二闻言笑道:“咱们这里的马都是极好的,张公子随便挑哪个都可以,不过公子毕竟年幼,还是挑温顺的小马比较容易上手。” 明浩闻言也点点头。当初他学马可不也是用的一匹小马,不过那马现在长大了,他又有靖王赏赐的上等骏马,便渐渐的用的少了,不过得空还是会来看看,那马见到他也亲热的很。 张绣听了也没什么,只管跟着刘二走。 实则他虽然眼馋这里的好马,奈何自己实在太小,这些马匹又太大,而以前听说靖王有三个马厩,最好的那个里面只有五匹难得的宝驹,这里的却是靖王府诸位主子练习或者下人外出所用,而主子们的马匹则也另有其他的马厩。 张绣初闻的时候很是感慨了一下靖王的豪奢。 古之骏马犹今之爱车,自古都是男人心头最爱。 张绣以前听说过,在现代想养一匹马,哪怕条件不是最好,一年也要几十万,有讲究的光是一匹马一年的费用就要上百万。 就是现在马匹也是殊为珍贵的,好马更是难得,也只有达官权贵才有财力去养。 但人家就算养马,也不会这样几十匹的放到一起。 张绣一路走一路听刘二介绍,终于走到最后一排马棚,这马棚里都是刚进的小马,最小的不过一岁,大的也不过两岁,各个儿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见得有人来便咴咴的叫起来,有的还不安生的来回走动。 张绣看的好玩,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从荷包里拿出颗糖去哄一匹看起来最小的枣红色的小马,他依稀仿佛记得好像马儿也是爱吃糖的,却不知从哪里看到的了。 那小马儿也是调皮,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待他伸手想摸它脑袋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舌卷走了糖然后嘚嘚的后退两步又歪头看他。 张绣忍俊不禁,这马儿就像个调皮的娃娃,张绣依稀仿佛能看到这小马在嘲笑他:凡人,以为一颗糖就能把小爷给哄走了么?至少要两颗糖。 刘二一见他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见没出事才算是平息了砰砰的心跳,遂笑道: “张公子可是就看中这匹了?这匹也不错,刚刚一岁,乳齿尚未齐全,虽然有点调皮,却极喜与人接触,性格比较温和,公子初学骑马倒是挺适用的。” 张绣他知道,这位再小,那也是五品知府之子,他区区一个仆役,如果因为看管不力让这位小爷出了事再有两条命不够赔的。 靖王府谁人不知靖王对如今这位知府大人虽说不是推崇备至,却也不像前一任那样百般刁难,且一旦有宴都会下帖,要知道上一任靖王可是从来不见的,更不要说宴请了。 张绣笑道:“我能再看看其他的么?”他还想去拍拍人家的脑袋,结果被喷了一手的气,想着可能这小家伙儿不喜欢他洪荒东皇全文阅读。 刘二道:“当然可以,公子这边请。” 张绣去看了一圈,别的马不是脾气暴躁就是不理不睬,最后还是选了那匹枣红色的小马,最后看到刘二牵着小家伙出来张绣叹道: “马儿啊马儿,这就是缘分啊,你吃了我的糖,合该被我骑。” 刘二在边上赔笑。 由始至终姜明浩都没怎么吭声,只是看张绣神色明显松快了许多才算是缓和了脸色,见张绣感慨便道: “学马便要懂马,这马你自己牵着吧,以后还要跟它多多相处才是。” 刘二接口道:“对对对,这马要是养好了,那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份默契却是慢慢培养出来的。” 张绣牵过马的时候还有点愣,这不就和保养汽车一个道理咩? 等回到演武场,姜明涣姜明泽他们已经绕场跑了三圈了,见他们来骑着马就过来了,姜明泽一看他牵得马就道: “你眼光倒是不错。” 张绣笑眯眯应道:“多谢四公子关心。” “谁关心你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四公子教训的是。” 姜明泽有气无处发,扭头看到姜明浩眼珠子一转就笑道: “五弟,听说你要教张绣骑马?” 姜明浩眼皮子都没抬:“四哥消息真是灵通。” 姜明泽冷笑:“你倒是厉害的紧,都能教人了。” “比不得四哥。” 姜明泽鼻子差点都歪了,以前姜明浩跟他对着干他看他不顺眼,现在姜明浩处处忍让他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觉得这家伙果然不顺眼,一旁的姜明涣见他就要爆发赶紧拉了下他。 姜明涣也不明白,为什么姜明泽总是看姜明浩不顺眼。 以前姜明泽针对姜明浩他理解,那时候姜明浩总是一副死不认输的样子,他也不喜欢的很,一个没娘的孩子,凭什么还这么看不起人?所以有时候姜明泽欺负姜明浩他不仅不多加阻拦,反而会推波助澜,可是现在已非昔时,李侧妃已经被父王忘到了脑后,就连以前因长相肖似靖王而颇为受宠的姜明泽也不复以前受宠,倒是姜明浩,越来越入得靖王的眼,此消彼长,再去招惹显然极为不智,他劝了姜明泽多次,每次都应得好好的,见了人就忘到脑后,每到这时候姜明涣就不得不怀疑,难道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 姜明泽没理会姜明涣的拉扯大声道: “十日后的春猎,张绣,到时候大家比比看谁的猎物多,你可敢应战” 张绣都想叹气了,这叫什么事儿? 他就不明白了,姜明泽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老是跟他们死磕?他貌似也见姜明浩得罪过他啊,反倒是姜明泽一直来挑衅,而每次都会烧到他身上。 “四公子,我还没学骑马。” 姜明泽冷笑:“骑马又有何难?当初小爷不过三日就可跑马,给你十天时间,足够了,还是你不敢?” ------------ 47第四十五章 泥人也是有脾气的,就算张绣自诩成年人,积年累月的被一个小屁孩子找麻烦也是有火气的,要不为什么有些家庭父母和孩子总是关系不好?固然有部分是父母不会教孩子,但也有部分是孩子太不服管,简言之有些孩子就是欠揍。 张绣觉得,姜明泽就是那个超级欠揍的熊孩子,他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姜明泽是头一个。 这样的小孩一般来说不会轻易服输,除非你能彻底把他折服。 张绣自认没那个本事把这个刺儿头收服,再说他也没那个心思,那么只能想个法子让这家伙以后不要找上来。 张绣还在思索,姜明浩已经沉下脸来,要不是他现在还年幼,他一定想办法弄死姜明泽,要说他最恨最讨厌的人,无疑就是姜明泽,见姜明泽挤兑张绣他就恼火,如果不是他,姜明泽也不会屡次跟张绣过不去: “四哥,你别太过分。” 姜明泽叫嚣道:“怎么?不敢?老五,你小子不是厉害么?怎么关键时候就怂了?” 姜明涣皱了皱眉道:“四弟,自家兄弟,别太过了。” 姜明泽道:“怎么会过?我不过是想看看咱们的好五弟的本事,还是说,老五你觉得自己本事不够?本事不够你说啊,你说了我就不跟你比试了。” 姜明泽大怒:“你……” 张绣伸手拦住他:“四公子,这比试没彩头多没意思?要是到时候我赢了,四公子可怎么办?” “赢?你在说笑话吧?”姜明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然后上下打量了下张绣,“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赢?你没睡醒吧?” 张绣镇定自若道:“还是说四公子不敢?” 钱颛也笑:“哎张绣,四公子是不好意思嘛,你才七岁呢,四公子可比你大五岁呢,赢了是胜之不武,输了多没面子啊?这要是添了彩头,岂不是说四公子必输无疑了?” 边上宇文浩还在拼命的拉着姜明波,小胖墩儿一如既往的胖,但已经知道远近亲疏,最讨厌别人欺负自己哥哥和小(绣)哥哥,看姜明泽又欺负张绣顿时无视了他□大马要冲上去打他,被宇文浩给拖远了,边走还边回头结结巴巴的大骂坏蛋。 姜明泽看也不看钱颛,钱家风头正盛,前段时间钱将军又大胜朵颜三卫,他还没那么傻对上钱家: “你想要什么?” 张绣叹气道:“四公子,其实你经常骚扰我我很困扰的,这次比试如果我赢了,你以后见到我就后退一丈。” 张绣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把握的,在现代他也陪大老板去骑过马,技术虽然说不上精湛,却也还不错,再说打猎,又没规定非得用弓箭,他完全可以用弩箭用麻药嘛,再不济也可以找人把猎物赶到一起放乱箭,总能弄死几个小动物。 咩哈哈,小屁孩子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姜明泽涨红了脸,咬牙道:“……行,要是你输了呢?” 张绣道:“要是我输了,我以后见到四公子就转身,保证不多看四公子一眼,绝对不让四公子有丝毫的误会。” 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见到姜明泽。 姜明泽也不傻,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顿时有些恼怒,他就这么惹人讨厌?这小子还故意拿他以前的糗事取笑他桃运狂龙。 姜明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行,你给我记着。” 说完掉转马头就走了,姜明涣和杜如兰曾岳霖赶紧跟上。 姜明波见他们走了愤愤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 要不是宇文浩拦着,他定要上前去斩了他的马腿,姜明波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小匕首,小匕首不过巴掌大,是过年的时候靖王给他的,小胖墩儿很喜欢,日夜不离身的带着。 钱颛对张绣竖起了大拇指,不止张绣,钱颛其实也挺讨厌姜明泽的,面对一只经常缠着你哼哼哼的苍蝇,不能打死又赶不走,谁都会讨厌的。 姜明泽脸色很不好看:“时间太短。” 张绣初学,年纪又小,十天时间哪里能够熟练呢?他当初学骑马光是学会慢跑就用了五天,而马上射箭去年才学,之前不过是在地上拉弓射箭,姜明泽这么说分明是故意的。 张绣神秘的笑笑:“山人自有妙计。” 钱颛噗的笑了出来:“你以为你诸葛武侯啊?” 张绣瞪他:“你以为我是你这样的武夫啊?” 钱颛登时笑不出来了,尼玛不就念书不如你么?武夫哪有小爷的文采? 姜明浩等他们不说了才道:“你不是要参军了?” 钱家惯例,男丁几乎都是十四岁上战场,钱家的战功都是自己真刀真枪杀出来的,也因此钱家男人多战死沙场,也因此钱家人丁并不兴旺――不是他们孩子生的少,而是他们死的太多。 钱家男人对战场的渴望那是刻在骨子里的,钱颛听了姜明浩的话顿时双眼放光: “我早就想上阵杀敌了,要不是父亲不同意母亲看的严,我去年就偷偷的去了,哎,可惜了,又被拎回来了。” 张绣失笑,钱颛那事在当时可是引起了轰动。 这小子不光自己偷跑,还带了几家交好的孩子,最小的那个才十岁,七八个人就想去偷袭,要不是钱夫人发现的早,这几个家伙就都出关了,回来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钱颛更是首当其冲,因为是主谋不仅被打了三十大板,八大兵书(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吴子、六韬、尉缭子、司马法、太白阴经、虎矜经,去了十大兵书中戚继光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还各抄了十遍,搞的钱颛苦不堪言,被张绣他们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你去了从哪里开始?” 钱颛摇头:“我爹不会给我走后门的,我到时候得去争夺巡检,等着吧,不出三年我就能当上校尉。” 巡检不过是九品武官,校尉却是正六品,三年时间连跨两品,若不是功绩突出,还真挺不容易的。 都说武官易做文官难为,不过是因为武官一场战争下来只要立功的奖赏都很大,而文官却主要是靠熬资历了。 张绣这两年也好好的研究了一下大盛的官制,发现大部分还是沿用了前朝,不过是在细节节制上做了调整。 比如镇边将军钱玉生钱将军,就与靖王是相互节制的,靖王也有兵权,更有私兵一万二,而镇边将军手下军士却有一万八。 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遏制了藩王坐大有异心,虽然不免有些勾结到了一起,却是最大程度上降低了这种可能性。 ------------ 48第四十六章 钱颛那天是来上最后一天学的,顺便还看了一场好戏,张绣上马不是骑射师傅教的,也不是姜明浩教的,而是钱颛教的。 古代骑马和现代骑马不很一样,首先就没那么多防具,张绣上去很是适应了一段时间。 其实作为饯别,钱颛倒是有心去酒楼里请客搓一顿,不过他时间急,第二天就要参军了,几个相处不错的同学也不过是相互赠了些临别礼物,约定待他日钱颛升职再贺。 张绣送钱颛的是自己做的一个拇指大的松木雕q版小钱颛,头大身子小,笑容可掬,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憨憨的,钱颛爱不释手。 姜明浩见到那个小人心中微有妒意,在他心里,张绣是他的,张绣不管做什么第一个都应该给他,可是事实是张绣几乎所有的第一次礼物都是给钱颛这个王八蛋的。 要不是还能克制点,姜明浩都要冲上去打人了。 张绣并没有大张旗鼓联系弓箭,而是趁回家的时候让人给他找了两把袖箭和一具改造过的手弩,那手弩比正常的小了一半,再加上衣服宽大,就算穿上骑装也不是像现代一样贴身的,在身上偷装一把手弩绰绰有余异世无冕邪皇。 况且这厮阴的很,反正他们当初说的是骑射,骑射骑射,并没有规定非得用弓箭哪,只要他把猎物给弄到手不就行了。所以两把袖箭他是准备光明正大拿过去的,另一把是给姜明浩的。 武器这东西,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 另外他还准备了两把巴掌大的匕首,插到靴子里正好,这个还是跟小说里学来的,韦爵爷靴子里的那把匕首坑了多少人只要看过的人都知道。 然后还有各种药丸子,还有就是各种肉干准备了点,药丸子准备了三个荷包,肉干有两斤左右,还有牛皮水壶,这些东西却是杭氏和于姨娘听说他要去行猎的时候给准备的。 张谦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不过对张绣准备那些类似小孩子玩具的小型武器的时候也没有阻止,只是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不必争先,安全最重要。 张绣应了声是,父子俩个居然无话可说。 张绣和张谦父子关系有点紧张,但对两个弟弟却没什么别的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呢? 张谦把心思放到嫡出弟弟身上其实他可以理解,要是搁现代,他就是私生子,除非他妈是张谦的真爱,否则张谦肯定是重视婚生子更甚于重视他。 可是理解并不代表就能接受,尤其是在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比他只不过大了半轮的父亲之后。 至于这个要怎么缓和,张绣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而张谦,他可以教张绣四书五经做人的道理,却不会和孩子正确的沟通。 杭氏对枕边人的想法不说十分清楚,也是知道八|九分的,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于她有利,且女人私心里到底希望自己男人更重视自己生的孩子。 她喜欢张绣,这是毋庸置疑的,但这是建立在她没有自己的儿子的基础上的,现在她有自己的儿子,对张绣的喜欢自然就变淡了。 所以约莫知道张谦和张绣关系不如以往亲密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做什么调和的举动,而是对张绣更加用心,其用心程度一度让张绣疑惑其实杭氏才是他的亲生母亲。 不过也正是杭氏的用心,才让张绣更体会到别人对你的好和母亲对你的好的不同之处。 别人对你好,不会指出你的错误不会让你改正,也只有真正爱着你的母亲,才会不顾你的喜怒哀乐指出你的错误之处,甚至不惜让子女误会。 不过杭氏自产子后身体就不大好,这眼看着都春天了,于姨娘自满月后就开始忙里忙外,杭氏却依旧卧床不起怕冷怕热,一不小心就要请大夫。 这种情况下张府的很多内务就都交到了于姨娘手上,于姨娘秉持了自己一贯的做法,完全遵循杭氏的规矩行事,既不因为下人多了手里有权了就安插人手,也没有因为下面人见风使舵就亲近哪个,依旧是小事自己处理大事请教杭氏,如此下来张府依然井井有条。 张素馨小朋友懂事了很多,可能因为张绣的诱导,小姑娘经常跑来跑去想帮杭氏的忙,帮不帮得上另说,这身子骨眼见着倒是结实了起来,以前三天两头的吃药,现在十天半个月的依旧活蹦乱跳,倒是让杭氏放心不少――有了儿子,不代表她就不再疼爱自己的女儿,女儿康健起来她自然开心。 其实张谦态度如何张绣虽然在意,但他更在意的是于姨娘。 如果于姨娘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时刻面临被父亲放弃的可能,说不得会胡思乱想些什么邪魔媚姬女儿国最新章节。 恰好杭氏让她管家,于姨娘又有自己的小儿子要照顾,整天忙的脚不沾地儿的,倒是没工夫想这些了,从这点看张绣是无比感谢杭氏的。 是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怕你有私心,就怕你起坏心。 无论将来如何,杭氏的养育之恩和现在的这点恩情张绣永远铭记在心。 张绣原本以为猎场会在关外。 自从上次靖王直接打到瓦剌的王庭,不管是瓦剌还是朵颜都安稳了很多,偶尔有些小麻烦,也不过是些活不下去的小部落铤而走险,双方明面上还保持着和平,关外也就安全了许多。 这和平却是靖王的奇袭和皇帝的强硬换来的。 张绣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靖王当初居然是趁着秋冬之交草原上青草变干的时机,大大的放了一把火,不仅是瓦剌死伤无数,就是牛羊都死的差不多了,在草原上这几乎就是亡种灭族的大仇了。 还好靖王也不是赶尽杀绝的狠戾之人,张绣总觉得靖王的做法颇有深意,他在放火之前居然先割出了一道防火带,西北风刮来,处于下风的部落驻扎地就遭殃了。 张绣觉得,幸亏靖王带的人多,否则要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这法子可就没啥用了――他是不知道,不是没人发现,而是发现的人都死了。 张绣跟着去了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安定府就在如今的青海省,南边是柴达木盆地,北边是祁连山脉,张绣一路只知道很多很多山,却只顾着看忘了问这山是什么山,他倒是想有一张高清版地图能来个实物对照,可惜大盛的地图一般来说都是军用的,极少有家庭会有地图,最完善最精细的却在皇宫大内,非皇族和重要官员不得见。 最坑爹的是,他也见过他爹张谦书房里一张据说好不容易得到的地图,那简直比毕加索还抽象,张绣看了半天完全没搞明白上面的符号是啥意思。 每当想到大盛的地图,张绣就无比怀念现代的高清版卫星云图――山河湖泊沙漠植被人口城镇村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 每到这个时候张绣就无比痛恨自己当年怎么选的是财会这个专业,而不是地质专业,至少地质专业他贡献一张高清地图的话皇帝也能给赏个闲差做做,可是财会好干嘛?官员不的经商,不仅是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大盛也执行了这一条,应该说历朝历代还真没有哪个皇帝是鼓励自己的官员去经商的――就是商业高度发达的南宋都是信封商为贱业的。 不过现在的关键不是专业问题,而是眼前的山。 张绣不是没见过山,国内名山,三山五岳(三山:雁荡山,庐山,黄山;五岳:泰山、华山、衡山、嵩山、恒山)那是玩遍了的,就连国外的山也爬了不少――有段时间张绣还想过去征服一下喜马拉雅山,可惜被老天爷给玩了,把他给扔到了这里。 可是眼前雄伟壮丽的山脉在近了看的时候,震撼更大。 三山五岳出名是出名,也确实各有特色,但也因为游玩的人多了,赋予的含义多了,未免有种太过精致笼中鸟似的感觉。 而眼前连绵不断的山脉,人站在山脚下,大山扑面而来,那种不可言喻的压迫感,让人一见就产生膜拜的冲动――当你在远处的时候,再大的山也不过远处一道淡淡的轮廓,等你到了跟前,你才知道大自然的伟大和造物的神奇。 张绣喃喃道:“上帝。” 离他近的姜明浩歪了歪脑袋:“什么?” ------------ 49第四十七章 张绣微笑着摇了摇头,其他人已经策马跑了出去。 姜明泽开跑之前还冲他挑衅的龇了龇牙。 这一切都没能阻止张绣的好心情。 事实上他突然觉得,天地如此之广阔,他跟姜明泽、姜明涣跟姜明泽之间那点小恩怨实在是无聊的很,说白了也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争端罢了。 就算是一直装作成熟的姜明涣,现在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虽然在这里可能是十三岁已经定亲了,可是在张绣的观念里,十三岁,也不过是刚刚小学毕业的年纪而已。 作为一个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男人,跟个小学生计较也未免太无聊了些,尽管这个小学生烦人了些。 小孩子争端,输赢又如何?反正不管输赢姜明泽都不能再找他麻烦,哎,语言陷阱欺负小孩子真丢脸,不过,欺负讨厌的小孩子也真的很爽啊。 张绣抬头看看天空,蔚蓝的天空白云压的很低,在前方似乎触手可及,春天的草原上青草刚刚冒头,在一片枯黄中夹杂着点点嫩绿,还有一些早放的花儿,星星点点点缀其间。 大大小小的湖泊挣脱了枯草的遮掩暴露在人们眼前,宛如一颗颗明珠,被一条蜿蜒的小河串联了起来,就像一条完美的项链。 不远处的祁连山匍匐在草原上,沉默雄伟,就像一头雄狮似乎随时都能一跃而起。 张绣忽然下了马,姜明浩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也跟着下了草根官道。 跟着二人的张全和高锦还有姜明浩的四名侍卫也一起下了,散落在俩人周围,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安全。 这次春猎来的不仅是在靖王府读书的这几个人,还有一些安定府有些权势富贵的人家的公子,而靖王属下几乎每家都来了至少一个孩子,这是一个年轻人的聚会,就连世子也来了。 这不仅仅是春猎,更是给大家一个相互结识的机会。 对世子来说,是建立自己的关系网收服自己手下的好时机,尽管这些人平时也认识,但男人么,狐朋狗友也是朋友,危难时刻却未必顶用,且人是否得用,还要看这种场合各人的表现。 张绣和姜明泽的动作太显眼,别人都是撒花的往前跑,就他俩下马去河边看水。 一个同来的人看着好奇的问道:“你们干嘛呢?这样怎么能打到猎物?” 张绣笑眯眯的道:“不急,磨刀不误砍柴工么,柳兄尽管去玩好了。” 一阵马嘶声响起,又一个人停了下来,还骑着马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等看清楚张绣都要脱鞋下水的时候就噗的笑了出来:“张小弟,现在天还冷着呢,可不能下水啊。” 张绣微囧,他只不过见水心喜忍不住想玩一会儿而已,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 柳铭哈哈大笑:“袁世泽,咱们的绣哥儿可是钢筋铁骨,区区小水不在话下,咱们也走,不能让张小弟专美于前啊。” 袁世泽也笑道:“柳兄说的是。五公子张小弟,你们也早点过来吧,你们那个赌约可是传遍全安定府了,我还压了你胜呢,你可不能让我输了。” 张绣:“……”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姜明浩微抬下巴:“记得多下点。” 其实看姜明泽不顺眼的人多的是,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份不能说些什么,但在某些小事上还是乐意给他添添堵的,比如明知道张绣不可能赢,但很多人还是把赌注下到了张绣身上,就是让他知道,看你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比如袁世泽。 张绣等他们两个都走了才若有所思的看向姜明浩:“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自己压个注?” 姜明浩点点头:“你的赔率是一比三,我压了二百两。姜明泽赔率是一比一点五,不过还是压你的人多。” 咳,有时候赔率高低,并不代表赢面大小,比如这次。 张绣:“……” 他也只能……了,姜明浩的全部身家就算靖王现在对他不错,连姜明波的钱也存起来也不超过三百两。 年龄越大花销也越大。 在张绣的影响下,姜明浩也知道时不时的给帮自己办事的人点小费了,要知道以前他从来不给的,再加上年龄大了有些人情往来就是必须的了,要是以前姜明浩肯定不予理会,但张绣说的很有道理,反正都是面子情谊,人谁没个三灾五难的,咱们不求人家能在咱们落难的时候雪中送炭,只求他们看在那点交情上不落井下石。而这点情谊,有时候就是你送的一个礼物或者请的一顿饭的关系。 你给了人家面子,人家自然也会给你面子。 面子这东西,不是人家给你的,而是你自己赚的。 也因为听了张绣的话,姜明浩明显感觉到现在生活越来越容易了,相应的就是越来越听张绣的话了——他总觉得虽然张绣看着比他小,但是懂得比他多,张绣这么点大,要说是自己的总结姜明浩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他有个好爹,张谦对张绣的态度姜明浩看在眼里,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会羡慕,同样是庶子,张绣的生活跟他的显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古武少年。 但张绣对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所以虽然羡慕,但并不嫉妒,甚至有时候还会庆幸,庆幸张谦对张绣的好,至少这样张绣就不用过的如他一般艰难。 而两百两,已经是现在身家的三分之二了。 张绣不知道是该骂他傻还是该感动,有那么一瞬间,张绣觉得,这傻孩子这么相信他,还不如养大了将来自己用,至少除了姜明浩,就连张谦也不能做到完全相信他。不过这种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逝,在心里就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有个志同道合完全相信自己的男性朋友和有完全相信自己疼爱自己的母亲的感觉是完全不能的,至少有些话他不能对于姨娘说不想跟张谦说的时候,他可以跟姜明浩说。 姜明浩未必能全部听懂,却从来不会反对质疑。 张绣不止一次疑惑过姜明浩对他这种诡异的难以想象的信任态度,最后只能归结于自己果然是踩了狗屎运,慢慢的也就习以为常了,倒是心里有时候不免歉疚一下,毕竟一开始他想的可是把姜明浩怎么给甩掉来着。 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得,张绣做到小河边把脚伸进了河里。 春天的河水冰凉沁骨,张绣刚挨到水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姜明浩看的皱眉:“水太冰,上来吧。” 张绣摇摇头,还惬意的晃了晃脚。 虽然这辈子除了落水那次就没怎么再接触过水,但上辈子他可是很喜欢游泳的,人家的健身方法是到健身房用各种器械锻炼,他就是去游泳馆办了年卡有空就去游泳,长年累月下来,什么蝶泳仰泳蛙泳自由泳,统统都达到了精通级别,因为常年游泳,一身流线型肌肉隐藏在纤细的躯体里——这本来就是他会去游泳的重要目标之一,就像女人在意自己的容貌一样,作为一个纯0张绣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身材,虽然他直到穿越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谈过一个男朋友。 “咦。”张绣突然叫了起来,人也迅速站了起来。 姜明浩敏感的看向了他,就连张全高锦也紧张了起来:“大少爷,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张绣笑嘻嘻的问姜明浩:“你四哥给咱们定下的赌约是谁打到的猎物多谁算赢是吧?” 姜明浩点点头。 “他也没说必须得骑马必须得用弓箭必须得是地上跑的对吧?” 高锦忍不住问道:“不然你怎么打到猎物啊?” 张全白了他一眼,之前大少爷准备那么多的时候这家伙难道是眼瞎了没看到么?不过大少爷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张全隐隐约约感觉到姜明泽似乎要倒霉了。 姜明浩一直在张绣身边,他又看了下河水,一条鱼不紧不慢的一摆尾巴向远处游去,刚才似乎就是一条鱼游过去啄了下张绣的脚他才上了岸,姜明浩有点明白了张绣的意思:“你是说……” 张绣笑嘻嘻的道:“你说我要是弄个百八十条的鱼,是我赢还是姜明泽赢?” 张全:“……” 高锦:“……” 姜明浩的四个侍卫:“……” 姜明浩肯定的点点头:“他输定了。” ------------ 50第四十八章 高锦看了看小河,河水并不湍急,甚至来说有些地方甚是舒缓,且这草原上的河流,其实都并没有多深,大多清澈见底,一眼看去下面很多小鱼在游来游去,这些鱼并不长,大的也不过一指长短,小的还是鱼苗,偶尔也有小虾之类的划过。 高锦跟吞了苍蝇似的:“可是少爷,咱们没有带钓竿……”而且…… 高锦悲催的想,要是打猎都可以这样耍赖,他完全可以去坐庄,到时候跟参赌之人狼狈为奸,这样来几次他都可以成全国首富了,尼玛他偷偷下的赌注是少爷输啊,谁教大少爷练了十来天也不过不脱靶而已。 十两银子啊,他一个月的月钱了,眼瞅着这钱就要飞了,难道少爷知道了故意吓唬他的?话说捕鱼不算打猎吧?算还是不算来着? 张绣不屑的笑:“谁说捕鱼非得用钓竿了?你让渔民(人家是撒网的)情何以堪?你瞧好了嫁夫全文阅读。” 张绣找了个水道两头狭窄水流略微缓和的地方,让张全高锦他们搬了些石头堵着下面的河道,还沪上了一些水草和淤泥,只留下一个海碗大小的口子,然后找了块布,上面戳了密密麻麻很多小洞撑在自制堤坝上,然后就是等了。 高锦看的稀奇:“大少爷,这样就能捉到鱼?” 张绣神秘的笑笑不吭声。 其实他完全没有实践过,这还是看小说的时候看到的,具体会怎样,还真不知道。 反正一个道理他是懂得的,葫芦口子进来容易出去难,这种法子理论上应该可行。 小河里的鱼其实并不算多,但耐不住只能进不能出,而且还有些虾子螺狮什么的,偶尔还能在石头下面看到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小螃蟹。 张绣馋的不行。 看到螺蛳就想起来辣椒爆螺狮(前世的街上不要太多),看到小鱼就想起了小鱼酱(同事给带的自制小鱼酱,张绣吃过没做过),看到虾子就想起了大龙虾(满街麻辣虾),而且西北这地方,吃个螃蟹都超级难,张绣还是托在靖王府念书的府才能尝到,来这里也一年多马上两年了,他爹都没机会吃螃蟹。 姜明浩一直沉默的跟着张绣,张绣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现在张绣蹲在一边吃点心喝水,他也吃点心喝水。 高锦一直寄望于这些鱼能聪明点最好不要过来,可惜事与愿违。 那些傻鱼傻乎乎的只知道顺水往下飘,等前路不通了就在边上快乐的吐泡泡,来了一波又一波,就没有一条鱼是往回游的,偶尔出去一条,别怀疑,那条傻鱼绝对是一头撞过去撞错门了。 张绣开始还有点担心,毕竟是第一次实践,等鱼越来越多的时候就得瑟起来了,看着高锦在那里抓耳挠腮他一个劲儿嘿嘿的笑,笑的高锦浑身汗毛直竖。 张全无奈的摇摇头,暗暗的骂了句傻瓜。 鱼越来越多,张绣一直不去捞鱼,最后还是四侍卫之一忍不住了:“张少爷,咱们是不是该捞鱼了?” 话说就算这鱼小,可是也不是没大鱼啊,他亲眼看到一条一尺来长的大鱼摇头晃脑的进去了。 偶尔有大鱼到水面晃悠一下,可不止是一条。 张绣道:“急什么?等再多点随便用棍子敲,一敲一堆,等鱼翻肚皮后咱们只管捡就是了。” 张绣才不会告诉他们他压根就忘了考虑怎么捞鱼的事,说出来都不够丢人的。 那鱼越来越多,到最后简直就是鱼挨鱼鱼挤鱼了,四尺见方的一个小池塘,齐刷刷的全是鱼。 这下好了,也不用棍子敲了,之前装点心的盒子已经空了,直接下手捞,一捞一个准,几个人捞的不亦乐乎,尤其高锦和四位侍卫,仗着武功高强只捡大的捉,很快岸上就躺了七八是条鱼,还有十几条大鱼,其他都是一拃来长的白条,虽然收拾起来麻烦,却味道鲜美的紧。 张绣捉了几条鱼就不捉了,水太凉姜明浩不准他长时间接触水。 然后就和姜明浩在水边草丛里捉虾子,居然也捉了十来只指头大的大虾,张绣乐不可支,这下好了,人家吃兔子他们吃鱼,吃完鱼还能吃虾子,简直太美妙了。 可惜不是夏天,张绣还记得上学的时候的一篇课文叫做《天山景物记》的,因为那一篇课文,张绣高考的时候差点都报考新疆的大学,终究理智尚存,还是报考了本地大学财色无边最新章节。 只是里面的景物描写却让他从此着了迷,在参加工作有了经济余力之后,也曾经去过几次天山,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境的原因,抑或是人太多改变了天山特有的那份宁静,终究没有找到那时的感觉。 可是现在,这个春天将近夏天临近的祁连山下,竟然找回了早已遗失的曾经的美好。 张绣只可惜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春天万物复苏,就是猎物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艰难也都瘦的很,更不要说什么蘑菇圈啦果子沟啦一人高的艳丽的野花啦,那统统是美好的幻想,幻想。 只不过有鱼也不错,至少不至于全部落空。 姜明浩的侍卫里有个是本地人,边串鱼边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可以弄点野菜,野菜配野鱼,再加上随后猎点野物,这才□猎。 张绣听到这里心里一动,既然是耍人,那就耍的彻底一点,反正已经撕破面皮了,也不在乎再多上一星半点——这一年多来他算是看明白了,靖王虽然勇武过人,却并没有对朝廷不敬,甚至某种程度来说敢有侵犯皇权的,他比当今圣上都火气大,光张绣就见过至少三次靖王大骂那些贪官污吏,说是把他姜家大好的江山都给拱了,这话要是说出去那些人都不用活了,国之蛀虫比之造反的罪名也差不到哪里了,而张谦是典型的帝党,不,应该说他拥护的不是当今,而是皇权,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张绣自以为的),也因为张谦的忠心和清廉,靖王并没有给他下绊子,某种程度上来说,张谦之所以能在这边顺利掌权,和靖王悄无声息的支持离不开,明白了这一点张绣也就知道了靖王的底线,只要他没有反叛之心,靖王看在张谦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他的儿子,再说了他干嘛要造反?吃饱了撑的?自己当老板哪有给人打工舒服?自己当老板是压力自己抗,打工是压力老板抗,傻子才不知道怎么选。 他指挥着大家把鱼弄好挂在抹脖子上,还专门试了试串子是不是牢靠,别马一跑都散了,那太坑爹了,那侍卫笑着说无妨,只要不是用力拉扯这串子没那么容易断掉的。 张绣点点头,幸亏这时候天气不太热,否则鱼都要臭掉了:“走,咱们打猎去。” 高锦有点奇怪:“咱们的鱼我刚才查了下,有八十多条呢,还打什么猎。” 张绣深吸一口气扭头:“我不跟傻子说话。” 其他人唧唧咕咕笑了起来,就连姜明浩嘴角也歪了歪。 他们这一打鱼耽搁了不少时间,其他人已经跑的没影儿了,还好四个侍卫对这边熟悉,事先又说了聚集地,他们也就溜达着试试看能不能打到什么猎物。 期间笑话无数,张绣不会用弓箭,他虽然说起来也是七岁了,按道理身子骨也算健壮,奈何力气真的不大,至今只能玩儿童弓(小儿练习所用),姜明浩都开始用一石弓了,而且这厮力气大,还能拉满,一松弦箭就飞没影子了。 张绣就用自己的手弩和袖箭,可惜这玩意儿上手容易精通难,张绣的水平仅止于会用会放箭,有次碰到一只血雉,张绣强自要自己动手,结果一连八只弩箭,箭箭冲着血雉的屁股去的,七只落空,最后一只总算戳中了血雉的屁股,惹得大家一阵狂笑,张绣羞怒不已。 最后还是姜明浩给他解了围:“阿绣,你看那边。” 张绣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什么……啊……马鹿。” 只见远远的一道水线边上,一群体型巨大灰棕色皮毛有着优美华丽长角的动物悠闲的在草地上嬉戏,偶尔几只小的冲来冲去,却总是被那些长辈宠溺的让开,也有一些不客气的用自己的角或者脑袋把它们撵跑。 马鹿,现代已经极少能见到的野生马鹿。 ------------ 51第四十九章 张绣激动的不行,手指着远方不停的‘啊啊啊’,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明浩骑马踱到他边上拿下他的手:“阿绣不急,等你大了就能猎到了。”他以为张绣是因为自己箭术差射不到这马鹿才郁闷呢,殊不知张绣是激动的。 要不是在马上张绣都要抱着姜明浩死命的摇了。 张全也看到了远处的鹿群:“少爷,要不咱们去猎两头回来?就算不用鱼,两头鹿咱们也稳赢了。”说到底他还是觉得用一堆鱼耍赖的话有点胜之不武。 张绣瞪他一眼:“不准,这可是珍稀保护动物,咱们打兔子就可以了。” 于是几个跃跃欲试的手下蔫了,话说什么是珍稀保护动物?他们怎么没听说过呢? 张绣正看的心醉神驰,就看远处有几个黑点快速出现了,然后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整个成扇形向鹿群包抄而去,还有隐隐传来的哟呵哟呵的声音。 张绣脸顿时黑了一半。 不用说,肯定是一起来打猎的那群小子。 这时候资源丰富,没经历过后世各种物种灭绝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痛心的感觉的,可惜就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要是说出来还会显得他太事儿了逃离无限密室最新章节。 张绣一咬牙:“咱们也去。” 原先他是想着靠数量赖上一赖,后来则是想着先弄几只兔子什么的,欲扬先抑欲赢先输,不仅适用于文法,也适用于办事方式,但现在几个人去猎马鹿这法子就行不通了。 哪怕他就是弄了千百条鱼几十只兔子,只要姜明泽弄弄到几头马鹿一只狼什么的凶物,他弄再多小手段都没用。 这就是质与量的区别。 野生马鹿再珍贵,也没自己的清静重要,再说现在马鹿群还不少,远远不至于到后世快灭绝的地步,再说他也不要多,只要一头就够了。一头想来这群马鹿也不至于就灭族了吧? 张绣很严肃的叮嘱周围的人:“你们拦着就行了,我来射。等我射中了你们再去打自己的。” “是。” 不是还能怎样? 张绣倒不是全无准备,他箭支带的不少,弩箭带了三十支,袖箭各带了二十支,给了姜明浩一半,自己至少还有四十支,再说了,这箭还可以回收,虽然之前射了八支,但一支没少。 张绣还准备了三支毒箭,这是他让人找了蜜蜂用峰尾毒素特意抹过的,蜂毒不好收集,他弄了三支箭就用了一百多只蜜蜂,花了一钱银子,把他心疼的要死。 为了这次能取胜,他可是出了老本了,反正蜂毒死不了人,但是弄晕动物应该没问题,据说蜂毒是作用于神经的,希望他一箭过去就能把猎物给毒晕。 张绣一发令,这边所有人都拍马冲了出去,就连姜明浩也开始跑了起来,反正张绣骑术虽然学的时间短了点,架不住人家天赋高(其实是有经验),跑马完全没问题。 只不过姜明浩到底有些担心,并没有离了远了,而是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看顾着。 七八个人一起策马奔跑起来气势还是很足的,尤其鹿群之前已经被冲散了,他们很容易就瞄上了自己的目标,是一头快成年的雄鹿,奔跑起来就是比起骏马也不逞多让。 张绣兴奋的哟呵哟呵叫个不停,完全忘了什么动物保护之类的。 狩猎的乐趣,也只有古代有权有势的子弟才能完全享受其中的乐趣。 很快那边的人也发现了姜明浩他们,有几个人就大叫着让他们滚,姜明浩面色一冷,张绣冷笑着低喃了一句不知所谓。 打猎最忌讳猎物被抢,所以除非是关系好的,一半都是分片的,能碰到什么猎物就看各自的运气了。 马鹿体形大速度快耐力足,一般来说除非好猎手单个人来很难猎到,君不见就是狼群捕猎大部分也是冲着小鹿去的。 他们看中的这半大的马鹿疾驰如风,张绣现在的骑术连前世都没达到,更不要说身小力弱就连□的马也是小马,几次转弯不急差点被甩下去,张绣无比庆幸这个时候已经有了马镫,否则他就成了马下亡魂了。 四名侍卫并张全高锦不仅追赶马鹿还不时吆喝恐吓,对马鹿来说就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跑的是慌不择路,有一次还从姜明浩身边过,让张绣扼腕不已,要是姜明浩再大一点手边有刀枪之类的,一刀过去就是一头啊。 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头马鹿跑昏头了居然一头钻进了水里,张绣兴奋的身体只发抖,水的阻力很好的阻止了马鹿的速度,张绣拍马过去一定要让这匹看不起人的马鹿瞧瞧他的厉害逆乱青春伤不起全文阅读。 为此他还特意把自己那三支特制的弩箭拿了出来。 瞄准,射击,装箭,再瞄准,再射击,如是三次。 箭箭射中马鹿的屁股,那马鹿发出一阵凄厉的长鸣奋力一跳跳到了对岸,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 张绣气的差点骂娘,其他人哈哈大笑。 高锦边笑边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大少爷,你怎么专和人家的屁股过不去?” 张绣抿紧了嘴,难道他会说因为屁股大目标清晰容易瞄准么? “追。” ‘追’字一出八个人立刻又开始奔跑,稀里哗啦的过了河,高锦翻身下马去找血迹,张绣伸手到暗兜里,触手处一片冰凉。 又追了会儿就看到草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倒伏的枯草和被践踏的青草越来越乱,高锦大喜,这代表着马鹿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这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很快就听到了他的欢呼,张绣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说也是他的第一个大型猎物,虽然不很成功,但弄到手就是他的。必要的时候,张绣也不介意无耻一点的。 只是张绣的笑容才笑到一半就僵在了脸上,只见高锦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冲了出来,边跑边高喊:“快跑啊,有狼啊……” 狼?这里怎么会有狼? 所有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张绣更甚,他没经历过什么生死危机,上辈子看狼还是在动物园里,毛都脱落的一块一块的,别说狼的凶悍了,懒洋洋的比狗都雍容。 倒是姜明浩很快反应了过来,策马到张绣身边伸手就让他过来,他出来骑的是之前靖王赏他的那匹骏马,马儿刚刚成年,速度爆发力耐力都是鼎盛时期,比张绣那匹小马可厉害多了。 张绣脸上还保持着那种欣慰的笑容,看到姜明浩的双臂还有点疑惑: “这里怎么会有狼?” 是啊,这里怎么会有狼?这是姜明浩也想知道的事情。 这里虽然不是皇家猎场,多少年下来也快成了靖王府专用了,这么多权贵子弟来春猎,自然早就把危险动物给赶远了。 别的不说,饿了一冬天的狼啊雪豹啊山猫啊雪豹之类的可是极为凶猛的,春猎的日子是早就定好了的,说是春猎也不过是让这些公子哥儿们玩的,那些凶猛的动物怎么可能会放出来? “别管那么多,快过来。” 张全也到了张绣身边:“大少爷,来。” 他手臂长,一伸手就把张绣给拖到了自己怀里,然后跟姜明浩打了个招呼就跑了。 姜明浩抿了抿嘴,再次痛恨自己的弱小,四个侍卫已经到了他边上,领头的担心的看他:“四公子……” “走。” 姜明浩一拉缰绳鞭子一甩,紧跟着张全跑了过去。 高锦在后面急的不行,万分后悔自己的冒进,话说他怎么会知道这里会碰到狼啊?还不止一头。 那匹倒霉的马鹿屁股上挨了三箭,后来却是被两头狼给拖走了,高锦到那边的时候就看到七八头狼正围在那里吃的欢,看到他过来狼群集体扭头看他,看的他头皮发麻,调转马头就跑,他就不应该好奇梦回千禧年全文阅读。看到不对劲儿的时候他就应该掉头的,可惜来不及后悔了。 那些狼放下没吃完的马鹿就冲着高锦冲了过去,整个过程没有一匹狼乱叫,它们动作轻灵敏捷,分工明确,宛如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士兵。 高锦急出一身冷汗,马鞭狂甩,幸好那马儿也害怕,逃起命来也很是拼命。 于是行人以比来世更快的速度再次淌过小河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他们就想着纠集一下人,把这七八匹狼给干掉,狼群么,一般都有二三十匹狼,这七八匹的一看就是小群,人多一点未必不能把它们全部杀了,姜明浩张绣还没想到什么,那四个侍卫倒想到了猎到狼也算是勇武的证明,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上一级。 结果到了跟前才发现事情麻烦大了,之前的那几波人居然也是狼狈的窜回来的,还有几个护卫失去了踪影,更糟糕的是刚才慌乱之中,一个守备的侄子不见了。 几波人聚集到一起消息串通了一下才发现,他们所有人都遇到了狼群,少则七八匹多则十余匹,加起来至少有四五十匹。 姜明淳(世子)大怒,他难得出来一次,却遇到了狼群,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就要送入狼口,更糟糕的是,靖王府凡是懂事了的孩子除了姜明波太小没来其他五个年长的都来了。 更不要说其他人不是知府之子就是将军之子,要不就是偏将参将同知通判之子,或者这些人的亲友。可以说,要是这些人死了,安定府就彻底乱了,尤其是靖王府,一下子失去五个孩子,不知道靖王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来。 而猎场会出现狼群,尤其是他之前还见到了一头雪豹,要说没阴谋姜明淳死也不会相信,只是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深的计谋这么厉害的手段,竟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算如此,姜明淳多年来的教导也告诉他必须镇静,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要稳定心神,否则如果自己都乱了,那必败无疑。 只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姜明淳也不过刚刚加冠,就算之前有些历练,却从没有这般凶险过,此刻阎王的绳索已经垂到了脖颈。 姜明淳脸色铁青,有些平时只顾玩乐胆小怕死的已经害怕的哭了出来,大部分人倒还是保持了镇定,所有人都看向了姜明淳,护卫们则是包围成了一个圈,把所有的主子少爷都给围在了里面。 这不仅是因为姜明淳年龄最大地位最高,也是历年来两代靖王战无不胜的辉煌战绩让众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靖王府的未来――世子姜明淳身上。 “世子,我们怎么办?” “是啊世子,咱们要怎么做?” “咱们得想个法子,这么多狼否则咱们只能等死了。” “世子,该怎么做您说,咱们一定照办。” “是啊,世子。” “世子,您说吧。” …… 现在也不过是下午时分,姜明淳脸色早已恢复了正常,他不骄不躁的站在那里,无形中就给了大家信心,渐渐的叫嚷声低了下去,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他,就连外围的那些护卫侍卫们,看似全神贯注的看着外面,实则也竖起了耳朵注意着里面的动静。 谁都不知道姜明淳平静神色下的巨大压力,这些公子少爷这次来了有二十三人,平均每人至少带了两到三个护卫,他们兄弟是每人四个,也就是说,现在至少六十条人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又该怎么办? ------------ 53第五十章 姜明淳等所有人安静下来才道:“现在,大家都来说说是怎么遇到狼群的。” 每一波人都碰到了几只狼,这实在太不寻常,而狼这东西,再纪律严明,也不可能再被赶走之后这么快又回来。 很快大家就都说了,因为分了六七波,所以原因也乱七八糟,大部分是追猎物的时候碰到的,最后只有一个小胖子眼泪都快出来了,怯生生的走到前面,从怀里掏出一个眼睛刚睁开的白色的巴掌大小的小东西,嘴唇都哆嗦了: “我我,我捡了只小,小狗……” 你娘的小狗,那明明是只还没断奶的狼崽子。 这一刻所有人都要爆粗口了,跟他一起的两个人更是羞愧的脸上能滴出血来。 小胖子弱弱的反驳:“就它一个在草丛里,肯定是小狗……” 狼群怎么会舍得把幼崽给抛下?按理来说是这样,可是,这真的不是狗。 虽然眼睛还无法聚光,可能是感觉到了太多恶意,小家伙身上毛茸茸的毛都炸开了,没牙的嘴巴里发出阵阵奶声奶气的呜呜,看似威胁,实则卖萌。 张绣双眼放光的盯着小家伙,恨不得立刻抢到自己怀里。姜明浩拉了他一把让他收敛点,张绣好不容易才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姜明淳嘴角抽了抽,碰到这么个二缺只能自认倒霉:“把小狼崽还回去隐藏任务日志。” 小胖子小小声道:“还回去狼群就散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 谁知道呢,可是总要试试吧? “那么,谁还有什么好的办法,都说出来吧。”姜明淳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就算拼死去跟狼群杀,也不一定能斩杀所有的狼,况且这群公子少爷很多都是见不能跳手不能提的,玩个弓箭都是射兔子的,还不一定能射准,胆小的更多,要是一乱起来,大家只会死的更快,到时候狼群不一定会死干净,他们却绝对间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外面的狼群不止五六十匹,在他们追根究底的时候外面的狼群又增加了,现在已经有七八十匹了,狼群盯着自己的猎物虎视眈眈,巨大的压力下侍卫们的防护圈进一步缩小。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就连在内圈里商量对策的公子少爷们也忍不住时常扭头去看,有胆小的已经压抑的哭了起来,更夸张的是小胖子,他自己不敢去把小狼扔外面,其他人见他靠近就躲,那些护卫更不敢动,就怕引起狼群的警觉,小胖子都吓的尿湿了裤子,小狼还在他怀里不停的呜咽。 局势一触即发。 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 在狼群西南方向,有一匹疑似首领的黑狼体形尤其巨大,它身边还有一匹体形相对娇小的白狼,黑狼安稳如山的蹲坐在地上,倒是母狼有点焦急,不时的低声呜咽一下,频频的往人群中间看,几次伸脚出去又缩了回来。 看来就是这一对夫妻丢了自己的孩子。 许是旁观者清,张绣倒有点同情这丢了孩子的父母了。 爱子之心想来不论人还是动物都是一样的,更不要说看似凶残实则忠贞的狼了,那么多的狼孩不就是母狼丢了或死了自己的孩子养了人类的孩子用以寄托自己的思子之情么? 成为孤儿固然可怜,失去孩子也未免可悲。 同情归同情,张绣也没打算以身侍狼。狼再忠贞,也不会是人类的好朋友,它的凶残是刻在了骨子里的。 只不过还是免不了眼馋那只小狼,如果有机会,他真希望自己能弄到那只小狼崽,白狼啊,多难的,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抱住自己的命。 没等他们商量出一个好的办法,狼群已经开始了攻击,此时双方距离不超过两长。 只见头狼突然仰头长吼了一声,所有的狼跟得到命令似的站了起来,然后又是一声令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自扑出一匹灰狼,四匹灰狼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护卫圈,里面的人都惊呆,有胆小的还惊叫了起来。 并不是所有的护卫都是训练有素的,有没经验的紧张的在狼刚扑出来的时候就射了出去,偏偏力道太弱还射偏了。 四匹狼的攻击仿佛拉响了某种讯号,早已做好准备拉好弓弦的侍卫们纷纷把手中的箭射了出去。 四匹狼在箭雨中左突右冲,在它们快接近护卫们的时候全部中了箭,有三匹直接被射死了,临死前都来不及发出哀鸣,但是有一匹动作特别灵巧,居然巧妙的避开了箭雨,只耳朵上挨了一只箭,它的动作太快,立刻就撕开了护卫们的保护圈。 护卫圈顿时一阵慌乱,拿刀的拿刀,挥剑的挥剑,那匹狼也终于死在了众人的围剿之下,不过死之前,这匹狼硬生生的咬断了一名护卫的喉咙。 随着护卫圈被突破,在护卫们慌乱的时候,又有八匹狼窜了出来。 然后又是一阵箭雨,但是这次突破的变成了三只,虽然只只带伤,却还是给护卫们造成了一定伤害反转人生。 而在第二批狼刚有死伤的时候第三批的八只又从八个方向攻了上来。 就连张绣也不得不感叹一下狼群的智慧。 第一批的四只明显是试探,第二批就看出了猎物的强弱,第三批已经开始有目的的进攻了,有三只是冲着同一个方向进攻的。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说姜明淳之前的布置。 尽管人数不多,姜明淳依然布置了三道防线,前两道都是弓箭手,因为是来狩猎的,人人都还带着备用箭筒,虽然之前用了不少,但是均一下差不多也有人手十二三只的样子,弓箭手两排是为了轮换上箭,一轮射毕另一轮接上,正好有充足的上箭时间,第三道则是人人拿着刀剑之类的利器,为了保护自己的同伴也为了在狼突围的时候能有一拼之力。 哪怕张绣不是很懂军事,也能看得出姜明淳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不过就是,张绣觉得,都要死了还搞什么更好的办法,除了拼命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狼群已经进攻到了第四波,护卫也死了四个重伤十余人,姜明淳再也顾不得什么别的办法了,直接抽出自己的弓箭拉弓上弦: “想活命的就不要躲着,拼了。” 到底是一群少年人,骨子里还是有点热血的,除了几个实在体弱年幼的,就连姜明浩都上了。 拉弓的拉弓,射箭的射箭,这群人的加入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虽然也有点负作用。 张绣急的团团转,弩箭袖箭射程都不远,况且他也太小,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要是去瞎掺和那就是故意拖后腿,要是事后大家能活下来唾沫星子能把他淹死。 正急的没办法,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包袱里还有几个烟花。 当时是想着反正要在外面过夜――他们还带了帐篷什么的了呢――在星空的草地上看烟花不知道是不是比在城里漂亮。 张绣不知道是不是技艺失传的原因,他觉得古代的烟花比现代的漂亮多了。 现代的烟花再漂亮也不过是颜色更多更丰富一点,放出去基本都是一个毛刺球,区别就是刺多刺少的问题,而古代的烟花,那是真的能放出花来,什么牡丹荷花的,虽然也只是两三分像,可至少有个样子,更不要说他接到小叔的信,小叔信里炫耀过年的时候同庆堂出了鲤鱼跳龙门和龙凤呈祥的烟花,放到空中那就是一条火红大鲤鱼和摇头摆尾的龙凤。 张绣觉得小叔的描述纵有夸张,也不至于骗人,能呈现大概的样子估计还是可以的――就凭他真的见过天空中的菊花牡丹荷花什么的。以前还以为小说里一放出去就有字和各种图案是瞎编的,没想到居然真有其事。 所以这次出来除了各种武器,他还特意让茗烟偷偷的去买了五支烟花,为的就是能在大草原上欣赏一下――反正烟花是向空中发射的,也不怕发生火灾什么的。 想到这里张绣立刻把自己的小包袱找了出来,小胖子抱着小狼好奇的看他的动作: “哎,你怎么还带了这东西?” 张绣顾不上理他,拿起五支烟花就向姜明浩跑去,姜明浩的箭之前没用过,现在还剩下十支,他胆大心细手稳,虽然还是在内圈里,命中的目标却不少,当然空箭也不是没有。 张绣一把拉住姜明浩:“明浩明浩,你用这个。” ------------ 54第五十一章 姜明浩一愣,一把夺过五支烟花就去拉姜明淳的袖子:“大哥,阿绣还有五支烟花,你看……” 姜明淳也是一愣:“他怎么还带了这个?咳,阿绣,哥哥用了你这几只烟花好不好?” 张绣往姜明浩身边挤了挤笑道:“世子尽管用。” 姜明淳笑了笑,张绣腼腆的回笑,赶紧低下了头用脚尖碾地——在他人面前,他一向是乖巧低调的。 姜明淳道:“如果这次能脱困,当给阿绣记首功。” 这是草原,他们也不能放火,一放火,可能整片草原就没了,连山都要遭殃,不知会断了多少人的生计,可是不放火,就他们这么几个人,眼瞅着就是等死的命——莫说有些护卫就是滥竽充数的,就算全是精兵,这跟人打和与狼斗也是不一样的。 边上的人已经多顶不住了,姜明淮焦急的看姜明淳:“大哥~” 姜明淳不再啰嗦,先是在姜明浩和张绣的帮助下用布条把烟花绑在箭上,然后姜明淳射出去。 张绣有些奇怪:“干嘛不两个一起射?一起声音更大一些,它们也更害怕。” 姜明浩头也不抬的绑烟花:“是为了先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张绣道:“哦了,明白了。”就是物资有限,必须利用最大化咩,他不过一时没想到。 姜明淳直接就冲着头狼所在位置射了过去,他经验丰富,那火箭竟然直接落在了头狼身边,并没有冲着哪只狼去,那头狼飞快的往边上闪了有三步远,其他狼还没来得及跑,烟花就爆炸了。 为了追求复古,也是为了能造出爆炸的声响,古代很多烟花其实就是用一节竹子做成的,竹子经纬密实,做密封容器极好。 张绣为了看清楚成果还专门爬到了自己的小马背上,看狼群四散开来顿时就是一呆,尼玛这要是大炮的话这就要尸横遍野了吧? 对了,明朝好象有红衣大炮,不过好像是后期,现在盛朝取代了明,按说时间接壤差不多,就是不知道现在有了没,这个时候张绣无比痛恨自己怎么对现在的武器那么不重视——至少在靖王府,还从来没听说过,也许他该找人去看看荷兰和葡萄牙,算起来也应该就是现在差不多的时间了。 然后张绣无奈的发现自己又想的太远了——且不说他现在太小根本没法也没那个财力去海外找人,就是现在,好像他最应该注意的是狼群退了没吧? 等张绣回过神来,就发现所有的活着的狼都聚到了一起,睁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他们这边,说是虎视眈眈也也不为过。 就在大家都严阵以待的时候,姜明淳又射了第四箭,第四个爆竹。 爆竹直接在狼群中间炸开,巨响过处狼群惊奔,那头狼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了,仰头长啸了一声,狼群顿时四散,倒是那白色的母狼,临走前还看了人群一眼,然后低鸣一声跟着狼群走了超级全职业大师。所有人都知道,那群狼看的是中间的小狼。 狼群一散,所有人都坐到了地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姜明淮和郑怀恩抹了抹额头的汗,俩人相视而笑。 姜明泽一安定下来就去找姜明涣,完全不顾杜如兰难看的脸色。 曾岳霖看了姜明泽一眼然后闭上眼睛缓气,赵锦明顾不得喘口气就去照顾自己的弟弟赵玉明,十一岁的王进等回过神来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其余几个不是很熟悉的也是一脸的劫后余生,张绣看的郁闷,拖着姜明浩就去看护卫的伤亡情况。 情况不容乐观,他们这一行人加起来有七八十个,其中护卫下人有五六十人,现在居然死伤过半,在那些公子少爷庆幸劫后余生的时候,没一个人去关心那些保护了自己的人。 张绣心里蓦的升起了一股子怒火,他灵魂来自自由平等的现代社会,那个社会固然也有很多不公,却不会有人这般无视他人伤亡,尤其对那些少爷公子来说,是这些人保护了他们,可是事后一点安慰得不到不说,反而任由他们在那里□着自舔伤口,张绣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个人命如草的社会,这是一个阶级分明贵贱有别的社会,而他,面对这种情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毫无办法,不仅因为他年纪小,更因为他没那个权势,他爹固然做到了知府,他也算的上一个官二代,可官二代和官二代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怀着这样复杂的感觉,张绣在一堆人里好不容易才找到张全和高锦,俩人都挂了彩,还好俩人伸手都不错,身上的伤并不严重,高锦看着张绣担心爽朗大笑了起来: “少爷,别担心,这伤看着严重,大部分都是别人的血,倒是狼扑上来的时候大家手忙脚乱的互伤比较多。” 张全也点了点头。 高锦身上最严重的伤可不就是狼冲进圈里的时候被边上的人给不小心误伤的,还好伤的不是要害,就在左臂上,伤口也不大,而他自己则是躲避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跟那些连命都丢了的人来比真的没什么。 张绣抿了抿嘴,人有远近亲疏,他自然最关心的是自己的人了,他来的时候准备的东西不少,其中就有外用伤药,带了两个小瓶,一瓶自己拿了,另一瓶给了姜明浩去给他的四名侍卫上药。 高锦也不矫情,接过伤药在伤口随便洒了点就递给了旁边的人。 张绣又去拿自制的绷带(就是白布条)给他们裹伤。 姜明浩的侍卫比较倒霉,四个人一死一重伤,其他两个倒没什么,姜明浩把药给他们,又去把马上的烈酒和绷带(张绣强迫他带的)拿了一袋过来,这东西也是馋古代的酒但是因为年纪小没机会品尝的张绣偷偷带的,用的还是牛皮水袋。 这几个都是有经验的,虽然死了个同伴很伤心,但自家主子这点体贴也很让人心窝子里热乎,虽然刚战后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但这么多人也只有张绣和姜明浩记得来看自己的手下。 姜明淳也不是不知道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去查看伤亡情况,可惜周围的人不让他离开,这些家伙很快就忘了刚才的害怕,拉着他七嘴八舌的问些乱七八糟的情况,这些家伙最关心的居然是自家可以分得几头狼,要知道如果带回去,这可是勇武的证明,当然没人舍得丢开,姜明淳气的七窍生烟,早知道就不带着这一干小崽子出来了。 这些出来的人里与他交好的几乎没有,他毕竟年长许多,平时结交的也多是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这次出来主要也是被京城里的事闹的头疼出来散心的,顺便也看一下小一点的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用之才,当然也要看顾一下几个弟弟。 可惜结果让他失望了,最大的郑怀恩十九岁,和他二弟姜明淮一样性子绵软,俩人不愧是表兄弟,其他大部分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赵锦明倒是十七岁,可是弟弟赵玉明才十三岁,最小的张绣才七岁,五弟姜明浩十岁,王进十一岁,这三个算是最小的了,但就表现来看,那赵家兄弟还勉强可以,其余人等里表现最好的居然是五弟明浩和小家伙张绣了,就连一向被看好的四弟姜明泽表现都差强人意,更不要说其他人了电影大亨。 而就事后的表现来看,最好的反而是明浩和张绣,虽然说这俩小家伙因为年龄小没出什么大力,可是其他人也最多是惊吓并不是受伤,竟然没一个人想到自己的那些手下。 姜明淳心情很糟糕,不过他和靖王不一样,靖王这人嬉笑怒骂皆让人不看轻看,而他却是温文的,带着文人的书卷气,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军人的铁血。 所以他就噙着笑看那些家伙亢奋的在他眼前分那些狼一字不吭,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转身检查伤亡情况,期间一个字都没跟后面的那些人说话。 姜明淳所为有些脑子灵活的很快就意识到了,顿时吓了一身冷汗,他们以后可要在靖王府的辖下讨生活的,作为靖王府未来的主子,世子姜明淳继承了靖王的一个很值得称道的优点,那就是体恤下属,可是刚才他们竟然还拦着,想到这里顿时顾不得什么狼啊羊的,也赶紧去了。 有些脑子没转过弯来的倒是还有点啰嗦,不过被相好的狠瞪一眼也不敢吭声跟着过去了。 情况很不容乐观。 死的大多是没什么防身能力的下人,护卫侍卫们大多还在,只是多多少少都挂了些彩,最严重的一个是大腿上被撕下了一块肉,小腿骨折,还有一个濒死的是倒霉的被脚下的尸体绊倒肋骨戳进了肺里,嘴巴里血水带着沫子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没注意的时候没感觉,这一看所有人心里都发寒,要不是这些人,变成这样的可能就是自己了,这么一想原还有些不忿的倒渐渐的气平了。 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出来打猎,准备东西自然也不少,上好的伤药就少不了,大家纷纷拿出来给自己的人用。 小胖子最可怜,他抱着小狼崽看遍了所有活着的人都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的踪迹,最后在外围发现了尸体,那人尸体被拖了出去,腿上的肉已经不见了,露出了森森白骨,小胖子再也顾不上什么狗不狗的了,把怀里的小浪子一扔扑上去就大哭了起来。 小胖子是本城最大的绸缎商冯家独子,这次出来冯老爷特意多给他带了几个随从,那几个随从也算是有点小本事的人,不过是受了点轻伤,可是他自己要求带出来的跟他一起长大的奶兄何成却丢了姓名。 张绣冷眼看了会儿众人行事,还算有章法,倒是稍微放了点心,他担心的是,很多人的伤口是被狼抓的或者咬的,狼狗本一家,这古代有没有狂犬病疫苗,要是这些人得了狂犬病可怎么办? 就在大家忙乱的时候,又有马蹄声传来,离得越近,地面震荡的越厉害,后来竟有千军万马之势。 立刻就有人开心的大叫了起来:“有人来救我们了,肯定是有人来救我们了。” “靖王好厉害,这么快就知道咱们被狼群攻击了。” “哎,等回去……” …… 不仅是那些受了惊吓的孩子们,就连姜明淳嘴角也露出了丝丝笑意,只不过他心里还有点疑惑,他刚才根本就没机会把消息送出去,他倒是发了一个信号弹,可是这么远又是白天也不敢保证有人注意到了,难道救援的人真的来了。 可是当吆喝声和喊杀声都传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噤声了,当来人露出身形的时候,所有人的动作表情都凝固了。 ------------ 55第五十二章 来的人并不多,也就三四十个人,但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居然有千军万马之势。 更糟糕的是,这些人完全是塞外风格的穿着,明显不是靖王府的人。 姜明淳一向温和的脸也僵住了,人群里很快就起了不小的骚动,重伤的被拖到了中间,就连轻伤的也站了起来,衬着边上的尸体和狼尸,还有被鲜血染红了的草地,显得分外残酷。 里面的人就连一向嚣张的姜明泽和不懂事的小胖子都没敢吭声,来者不善,谁都知道。 而沙盗的凶残,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甚至还有人的亲友是死在沙盗手里,两者之间可谓是血海深仇,一年多前半天沙被剿灭,不知道多少人高兴的就差放鞭炮了。 不是他们聪明,而是对方压根就没隐藏行迹,‘半天沙’的招牌――人人都有的大红披风就穿在身上,披风上大大的一个沙字,就连马头上都有一张绣着‘沙’字的三角小旗,若不论他们本身的凶残,看着倒是喜气。 姜明淳这次没人拖后腿,直接就打算站出去,被姜明浩一把拉住了衣袖:“大哥,别去。” 姜明泽也从另一边拉住了他,姜明涣悄悄收回了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姜明淮手握紧了又松开。 靖王府的诸位公子很奇怪,他们自己也明争暗斗,像姜明泽,一心想当世子然后把自己的母亲给弄出来(还软禁着呢),但一旦对外却又很齐心的一致对外。 张绣自己看的都有点奇怪了,不知道他们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姜明淳笑了笑,拉出自己的衣袖:“你们好好呆着。” 说完就走了出去,到圈外站定了,身后就是伤残的护卫和公子少爷们,护卫们不顾伤痛再次站了起来,那些公子少爷们也一个个的站到了姜明淳的身后,就连小胖子也含着眼泪拿着弓箭站了出来。 谁都明白,遇到沙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什么情面好讲,至于会不会有软骨头什么的,至少现在还没有。 张绣作为最小的孩子,基本没人指望他能帮得上忙,姜明浩把他护到了后面,张绣把之前准备的袖箭手弩拿了出来装备上,连姜明浩都装备上了,虽然杀伤力不确定,好歹到时候也有一拼之力不是,张绣可不认为落到这些沙盗手里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些家伙能大张旗鼓的入关并且光明正大的围杀他们,就摆明了把生死置之度外,这种情况,投降是没用的,到时候也不过一个死字。 来人骑术都很紧张,一阵长长的嘶鸣过后,三十余骑齐齐停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彪形大汉,头发只留了后脑勺上一撮编成了辫子骄傲的翘到了脑袋顶,末梢是条红带子,身披一条如血红披风,里面穿的是一身皮衣,右臂□在外(张绣其实很想问他你不怕得关节炎吗,不过估计人家不知道什么是关节炎),满脸横肉,露出的胳膊肌肉纠结,臂膀上还有一团看不出什么颜色的乌黑刺青,整个人一看就有一股彪悍之气迎面扑来骗婚,娇妻很撩人。 其余人体形不如为首之人彪悍,却也个个身强体壮,申请凶戾,看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嘴里怪叫着跃跃欲试。 为首之人右臂一伸,那些人立刻安静下来,就连马匹也不再喷响鼻。 那人歪着脑袋骑着马来回踱了几圈,站定后一甩马鞭,马鞭发出‘噼啪’的空响,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尤其是姜明淳这一方的人。 那人收回马鞭用鞭梢朝姜明淳一指:“你就是那什么世子?” 姜明淳微笑:“正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大汉听了很突兀的大笑了起来,然后扭头问道:“他问我是谁?哎哟他问我是谁。小的们,告诉这小白脸爷爷是谁。” 众人哄堂大笑,然后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骑马越众而出,他挺了挺自己可能永远挺不直的鸡胸尖着嗓子大声道:“听好了,这位可是堂堂半天沙的四当家,咱们大当家的亲弟弟,四当家这次可是给大当家报仇来了。你们这些杂碎就等着死吧。哎哟,这么多白白嫩嫩的小子,你们要是从爷爷裤裆下钻过去,咱也考虑考虑给你们求个情。” 姜明淳脸色未变:“半天沙危害安定多年,早已为驻军所平,况且,当年半天沙的大当家也算的上个儒雅君子,可从没听说过这位大当家还有个弟弟的。” 此言一出,姜明淳身后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半天沙称霸这边沙漠达十数年,所有人都知道半天沙有三个当家的,却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个什么四当家,也难怪他们好奇了。 这却是他们有所不知了。 半天沙的大当家祖上原是前明将领,后来不愿降大盛携家眷远走他乡,奈何世道艰难,便是那位将领勇武过人也是早早过世,留下孤儿寡母艰苦度日。 那位母亲也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大家闺秀,硬生生的把儿女养大成人,立下遗训文可学武亦可学,却不得人前显露,这本是为了子孙安全着想,哪里知道安定府这边战乱频仍,这位将领的后代即使文韬武略俱佳,也扛不住千军万马的乱世。 到了大当家这一代更是凄惨,一大家子死的的死病的病,就剩下了兄弟俩,且哥哥比弟弟年长十二岁,兄弟俩饿昏在路边的时候是半天沙当时的大当家救了他们并认作义子。 那时候的半天沙也不过毛贼而已,连半天沙的名号都没闯出来。 后来大当家一次抢劫中重伤逝世,就把大当家的位置传给了义子。 现任大当家少时也是学问学武的,目光手段能力更是上佳,因为比弟弟大得多,向来是把弟弟当儿子养的,后来更是让他隐藏了身份只做半天沙中的一名普通盗众,大家都知道大当家宠爱这个小头目,却不知道他们俩其实是亲兄弟。 半天沙覆灭前弟弟和哥哥刚刚呕了气,一恼火带着手下的跑去了西方的罗刹国,等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哥哥已经死了,当场就呕了血。 这位也是烈性,很快就带着手下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立刻就恨上了靖王府,若不是靖王带兵,他们半天沙也未必会灭。 他去罗刹国的时候原来的手下死伤一般,后来补充的都是身高腿长一身毛的罗刹鬼红毛子,伪装成客商丝毫不引人怀疑。 费了点银钱打听出了靖王世子要带人出去打猎,立刻就觉得,我死了兄长我也要把你儿子弄死,我杀不了你我气死你,稍作伪装就这么过来了殿下,别逃了。 路上碰到一个狼群,有个善于跟动物打交道的就偷了头狼的孩子扔到目标附近,本来也不过是无意的动作,谁知那群狼居然能消耗掉他们将近一半的武力,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四当家恼恨这傻子手下没把自己介绍清楚,当场就抽了他一鞭子让他滚回队里,自己冷笑道: “你家爷爷坐不改名立不改姓,常沙。知道半天沙为什么叫半天沙不?因为爷爷名字单名一个沙字,所以哥哥才取名叫做半天沙。” 真相竟然如此。 所有人都以为半天沙之所以叫半天沙,是因为他们人数多兵马壮奔跑起来宛如半天沙云遮天蔽日,有谁又能想到这名字不过是兄长疼爱弟弟才取的? 姜明淳脸上微笑不变:“那么四当家今日所为是为何事?” 常沙哈哈笑了起来:“哎哟,不愧是世子,和你那狐狸爹一样狡猾?你这是在拖延时间?等援兵?算了你别等了。” 说着就从马脖子边上取出了弓箭拉弓上箭,箭头对着的正是姜明淳,他眯了眯眼问道:“世子大人,你说你要是死了,你那个王爷爹是开心呢还是伤心呢还是伤心呢还是伤心呢?这样吧,你告诉我哪几个是你弟弟,我让你慢点死。” 姜明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从未如此近的接近过死亡,看着不足两丈距离处冒着寒光的铁箭头,姜明淳只觉得心跳如擂鼓一般,四周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咚咚的心跳,等听到那句‘你弟弟’还没等他说出‘休想’两个字,就听常沙接着道: “算了你别说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呢,我一个个杀过去,总会轮到你弟弟。你说是不是啊世子?” 在说道‘是不是’的时候,常沙突然放箭,姜明淳心头一跳闭上了眼睛,心想我命休矣,还没来得及回味人生,就听一阵疾风袭来,他都来不及躲避,那到劲风就擦着耳朵过去了,耳垂上少了块肉滴滴答答的流血他都没感觉。 还未曾睁开眼,就听后面一阵慌乱,等他回头,才发现那常沙一箭之威,竟是在射穿了一个侍卫的头颅之后好不停歇又穿过了一人的肩膀,最后卡在了第三人下巴上,这一箭,竟然连射三人。 姜明淳瞳仁皱缩,他从来不是畏首畏脚之人,那常沙杀人之心坚定,死局已定,他要是不做点什么,那才是真枉为靖王世子。 他利索的拿起弓箭搭箭就射,谁知在箭支飞到一半的时候,那常沙又射一箭,速度比之姜明淳却快了几分,所以才能后发先至,两只箭箭头相对,常沙那只箭竟然穿过了姜明淳那只箭,冲着姜明淳直射而去。 就在这只箭快要到姜明淳门面的时候,斜刺里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那只箭被射掉一半顿时无力再往前飞,就这点惯性,还是把姜明淳脑门上戳破了,箭头掉到了地上,一道血痕顺着眉心蜿蜒而下,姜明淳右眼很快就被血盖住了。 常沙眯了眯眼:“不错,刚才是谁?” 姜明浩站了出来,冷着小脸道:“我,靖王五子姜明浩。全体,戒备。” 姜明浩一声令下,早就做好准备的立刻拉弓上箭――幸亏刚才他们有把空箭给捡回来,虽然完好的没多少,至少不是手无寸铁啊。傻子都知道这些家伙肯定不会和他们近身战的,看他们马屁股马脖子上那些满满的箭筒,那是要把他们插成刺猬啊。 张绣在后面差点厥过去,他刚才还以为姜明浩去干嘛呢,感情这家伙是去臭显摆去了,之前怎么不知道他们兄弟感情这么深厚啊? 尼玛臭小子,劳资给你手弩是让你自保用的,不是让你去救人的啊。 ------------ 56第五十三章 这边严阵以待,那边也披挂上阵,双方都把弓箭指向了对方,只不过半天沙的人是在马上,而这边的人都在地上,刚才和狼战斗的时候大家下了马,一部分马受惊都跑掉了,剩下的不过十来匹,双方从气势上就不对等,更不要说一方精力十足一方简直就是残兵败将了。 但在常沙和姜明淳对阵的时候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出手。 常沙这边固然是他的手下对他有信心,姜明淳这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再说了姜明淳这边伤的伤残的残,连伤势都没来得及包扎,更不要说休整了,常沙那些手下与其说是要先显摆自家老大的威风,不如说是把这些人当成了瓮中之鳖油罐子里的耗子――逗着玩罢了。 常沙不下令,他那些手下就不攻击,只是做好了随时攻击的准备,他看了看姜明浩明显比其他人白皙了许多的手脸和深刻的五官,倒是和他那些罗刹手下有点像,顿时就笑了: “想救你哥哥?行,我给你机会,接我三箭。” 三字刚出口箭就迎面飞来,刚才姜明淳就吃亏在他出其不意的偷袭之下,此人卑鄙姜明浩之前就看出来了又怎么会不做好准备? 在晃到常笑的动作的时候姜明浩立刻就身子一矮往地上一滚,没等起身擦地就是一弩射了出去,弩箭刚出,立刻按下手臂上的机括,以比弩箭稍矮几分的角度又射了一根袖箭(跟弹簧刀有点形似,要按机关),两箭射出姜明浩也不停留,站起来之后立刻又搭弓射了一箭出去,这一箭却不是冲着常笑人去的,而是对着他□之马的胸去的――反正这厮都能偷袭,他也可以以无耻对卑鄙。 阿绣说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虽然看似是卑鄙了些,但也要看对手的,对小人你要是堂堂正正那就是自找死路。所谓,不管黑猫白猫,抓着老鼠就是好猫。 常沙偷袭那是哥哥常风打小教出来的。 因为这一手他干掉了不知多少比他强的人,没料到阴沟里翻船,自己居然有天会栽到一个小孩手里。 弩比弓小,瞄准什么的也容易,发射更是不费什么力,常沙也是之前看到姜明浩打落射向姜明淳的弩箭才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异界艳修全文阅读。 没想到小家伙射了弩箭就紧接着射袖箭,袖箭太小容易隐藏,只要扳动机括就能射出,虽然射力不足,奈何这袖箭不知道怎么做的,不仅个头小速度快还容易射远,一支弩箭一支袖箭前后距离不足两尺。 常沙躲开了弩箭却没躲开袖箭,被射到了手臂,谁知小家伙居然还有第三招,那只箭不射他居然明晃晃的冲着他的马射来。 常沙顿时恼羞成怒,反正马匹太大也来不及躲避,在看到随后而来的箭的时候立刻松了马镫起身往旁边一跃,跳上了属下的马上,还没坐稳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了三根箭射了出去。 三连发。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就是靖王手下也不寥寥无几。 姜明浩在射了那只箭之后连看都没看一下自己的成果,立刻揉身而上把正在搭弓的姜明淳扑倒在地。 阿绣说过,对无耻之人,一定要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们的行事,常沙能事先偷袭,未必就会遵守约定只射他一人。 果然,他们两个刚倒在地上滚了两滚,那边常沙就射了三箭过来,姜明浩听着后面传来的惨叫,利落的说了一个字:“射。” 这是一场无差别的找死之路,但是没人对此有异议,谁都知道,落到沙盗手里比死还惨,说不得连痛快的死都做不到。 姜明浩在把姜明淳扑倒之后就给了他一个手刀直接把他砍晕了,然后把他藏在了尸体下面。 靖王府几位少爷谁都可以死,只有姜明淳不能死。 现在时局不稳,朝廷里弹劾靖王的奏折一大堆,要不光皇帝压下的那些折子都能把靖王淹死,什么不臣之心什么欺男霸女什么私屯大量私兵什么与民争利什么鱼肉百姓什么巧立名目敲诈勒索都出来了。 就在前段时间,皇帝刚下旨让靖王着人进京廷辩,已经定下了是世子姜明淳进京,靖王倒不担心皇帝扣下世子为质,但做做样子还是必须的。 这事靖王并没有藏着掖着不告诉自己儿子,而是凡是懂事了都告诉了他们,目的就是让他么看清楚,他们的对手是谁,他们对手从来都在他处,而不是在靖王府。这也是最近姜明泽找姜明浩和张绣麻烦只动嘴的一个重要原因,至于打赌,不过是借机顺便而已。 要是这个时候姜明淳出了意外,那些老不死的肯定不介意给靖王安上一个大不敬藐视皇权的罪名。 所以谁都可以死,只有姜明淳不能死。 这是发生在张绣眼前的的肉搏战。 没有盾牌,没有盔甲,没有战壕,没有工事,没有城墙没有护城河,也,没有援兵。 比电视电影里演的更加惨烈。 张绣叹了口气,忍着恶心呕吐的**先去把自己装在袋子里偷偷带出来的小金(黄金蟒)放掉,小狼挖了个坑放到了坑里,至少没那么容易死,然后开始抽冷子放冷箭,靴子里的小匕首早早到了腰间,必要的时候自杀用。 他可不信这些家伙到时候会轻易的放过他们,估计留下活口也会折磨一番才弄死。 作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张绣当然不想死,但他更不想死的没有尊严。 眼看己方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那边有骑兵优势,死的人还少点,他们这么点人,再有二十分钟绝对就死干净了。 张绣急的差点心肌梗塞,突然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本《战国故事》,他悄悄脱离了战团把没跑的马儿给弄到了一起,前方打杀声太大,加上他人小腿矮,倒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高干]boss在上。 来打猎大家都有带酒,还都是好酒。张绣把酒倒到马尾巴上,用缰绳把所有的马儿给连到了一起,最后用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火把把马尾巴上的火给点着。 刚点到第三个,马就惊了,张绣还怕马儿疯的不够,一抬手一箭(袖箭)射到了未发疯的马儿的屁股上,这下好了,所有的马都惊了。 幸亏他事先调整好了马头,就是冲着沙盗的方向去的。 张绣一看马儿受惊立刻大声叫道:“闪开,大家都闪开。” 他叫的太晚,也幸好大家早就四散开来,否则光是突然之下估计自己人就能被马蹄踏践死不少。 古有火牛阵,现有火马阵。 其实这种战法最适合的是人口密集的地方,而不是现在这样没几个人的情况,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张绣也不做梦能冲死多少人,他只要惊马群能把半天沙的人冲个措手不及就行了。 哪怕肉搏,骑兵从来都是完虐步兵的,他现在只不过是想尽力把优势给扭转过来。 只要对方的马也惊了,那么机会就来了。 果然,对方虽然也有伤亡,却很少,这些人都鬼精鬼精的,凑成一堆光射箭不往前冲,这边惊马一出,他们还玩的开心,逃跑都没来得及,很多人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就被□惊了的马儿给带着跑了,原本四十人,死了五个伤了七八个,结果被马一冲,立刻少了十七八个。 常沙又惊又怒,再也没了逗弄的心思,直接下令斩杀。再说经过这么一阵对射(主要是靖王府这边射箭,没有高度优势只能用远程了,虽然是在别人刻意的逗弄之下,但能拖的一刻是一刻,谁都不想死。)对方的箭估计也没了,再玩下去就要被玩了。 聪明人从来就不少,眼看那边人数骤减,这边有机灵的很快就意识到了,顿时有人就大叫道:“冲啊,杀啊。” 顾不得身体疲惫,这些人挥着长剑大刀就冲了出去,只有极少数一两个是带的长枪,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世子姜明淳也冲了出去,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昏的姜明淳也醒了过来,一醒来就投入到了战场上,连谁打晕自己的都来不及思考。 此时他们这边还活着的四十不到,能跑能跳的也就二十余人。 所有人都是满腔悲愤的冲出去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张绣也不例外,不过他够小心,把自己之前打的鱼串挂在了脖子上,要是有援兵,至少不是伤到心脏就有活下来的机会啊。 说到底,张绣还是不想死。 事实上也没辜负他的期盼。 就在他们抱着同归于尽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视死如归的准备壮烈还没接触到常沙还没完全稳下惊马的手下的时候,从远处四面八方都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比常沙他们来的时候的声势更大更壮观。 援兵,一定是援兵。 有精神脆弱好不容易支持到现在的立刻放松神经,顾不得在战场上眼前还有敌人一屁股坐下就大声嚎哭了起来。 姜明淳急了,最危险的反而是现在,他上去啪啪给了大声嚎哭的两巴掌:“都给我起来,所有还活着的能动弹都给我围成一圈,立刻,马上,快,否则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他。” 姜家兄弟立刻听话的凑了过来,跟他们熟悉的也都围了过来,然后其他人也过来了我有夫郎来暖床最新章节。 姜明淳让所有还能站着的不管有伤没伤都站在外面,里面是受伤起不来的,人人手持武器朝外。 这是现在能凑起来的最简单的防护圈,估计也是有史以来最弱的防护圈,只要常沙能组织起人手,一次轮射下来,所有人就都死了。 姜明浩也受伤了,不过是在腿上,他扑姜明淳的时候崴了下脚,后来肩膀又中了一箭,也不过是勉强保持站立,却也摇摇欲坠了。 他拉着张绣往自己身后推,张绣红着眼圈不去,反倒是大半个身体到了他前面。 姜明浩气得不行:“阿绣,听话,你还小,到后面。” 张绣抹了把眼泪咬着嘴唇倔强道:“我不。”说完架起手弩不再搭理他,他的弩箭还剩下三支,袖箭装填不容易,之前二十支现在倒还有十三四支。 张绣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先接触的是于姨娘,对便宜父亲也很佩服崇敬,但朝夕相处的却是姜明浩。 张绣一开始确实是把陪姜明浩读书当任务完的,最多也就是当成小孩子教导一下,他前世光棍一个活了三十年,没有爱人没有家人连自己的后代也没有,虽然孤儿院的孩子也不错,终究不是自己的。 如今跟姜明浩朝夕相处下来,再则这孩子虽然看着面冷,对他却是全心全意的好,有什么都不忘分他一半,就连自己的亲弟弟姜明波也没他得的好东西多,渐渐的张绣就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了,时间一久自然就有了感情。 如今看他受了伤还强撑着,心底就是一阵烦躁,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的。这时候他无比郁闷,为毛古代没有防箭衣,现代都有了防弹衣了。 常沙也有点吃惊,他这次行动很秘密,所有线索几乎都抹掉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想明白,之前惊马跑出去的人已经一脸惨白回来了:“四当家,好多兵,好多兵,咱们快走吧,不然走不了了。” 很快跑到其他方向的人也是一脸惊惧的回来了:“四当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兵?” “靖王,我看到靖王的战旗了。” “四当家,咱们怎么办?” “四当家……” “四当家……” …… 常沙一阵眼晕,脑子里隐隐作痛,他怎么都没想到,都要成功了,居然失败了,到嘴的鸭子飞掉了,没有比这更让人沮丧和绝望的事了。 常沙懊恼的不行,要不是他想慢慢的报仇,他们那么点人,那么几个残兵弱将,还都是手不能提见不能扛的公子哥儿,他这帮兄弟几个冲杀就杀干净了。 太得意忘形了。 居然忘了大哥一直教导的越是接近成功越要小心谨慎。 大意,太大意了。 他看着手下惊恐焦急的脸,咬牙道:“撤。” 报仇固然重要,却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仇不顾兄弟的生死,这一刻,哥哥常风的教导无比清晰。他忍住回头杀个痛快的**,和手下往西北而去。 西北便是祁连山,只要能冲出去,只要能进到山里,靖王就是有再多的人也休想抓到他。 ------------ 57第五十四章 姜明淳看着他们退走,才算是松了口气,有人要往地上坐,被他制止了,要是这些家伙再杀个回马枪什么的怎么办? 他的小心没有白费。 常沙万万没想到自己万般小心还是留下了痕迹,他至今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 更糟糕的是,这靖王不知道是不是疯了,居然把整个军营的兵都派出来了,从四个方向合围他们。 他就奇怪了,这草原上阔辽无比,这些人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出现的? 他们是冲着西北方向去的,因为那边离山最近,结果快要短兵相接的时候才发现,靖王不知道派了多少兵来,密密麻麻的,一眼看过去全是人。 二话不说立刻掉头就走。 跑了有两三里路才又冲着北方过去,这边人倒是不多,尼玛都是全副武装的骑兵,那长枪长矛的,看的人胆寒,再转。 又接连转了两次,这次转到了正东,常沙才算是松了口气,这边人少的可怜,可以说十步之内不见人影,想来那些人是觉得这里不容易往山里转才放松了这边,常沙意气风发的一甩马鞭大声道: “小的们,给老子冲,只要能脱了了这一次,我请大家伙儿去倚红楼玩三天。” 那些手下立刻吆喝了起来,奔跑的速度比刚才还迅速。 且不提常沙如何突围,姜明淳他们等了少半柱香的功夫见常沙他们还没回来才算是放了心,赶紧给伤重的上药包扎。 总算是死里逃生,所有还活着的能喘气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张绣也红了眼睛,把脖子上还挂着一圈鱼,滑稽无比。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是惨烈的。 到最后他们来了八十多人,活下来的不到三十,且个个带伤,就连张绣也被箭支给擦破了脸皮,还好只是擦破了一层皮,否则这辈子都要与官场无缘了――科举虽不要求考生貌美,却也不能是毁了容的,至少要品貌端正。 死的不仅是护卫侍卫和下人,就连这些公子少爷也死了几个,最大的那个是个米粮行老板的儿子,才十六岁,最小的那个却是赵锦明的弟弟赵玉明,小家伙立功心切没躲避好,直接被一箭穿胸了。 周围尽是鲜血断臂,还有各种各样的尸体,包括之前他们没来得及收拾的狼尸。 只有失去主人的马儿还在来回舔着自己的主人,可惜主人却再也无法给与关心和抚慰了。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想说什么话。 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主要还是心理上的茫然。 杀戮到来的毫无征兆,那些前一刻还在一起玩的同伴不过一个呼吸间就再也笑不出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一贯养尊处优的少爷们,他们对战争的残酷也不过来自于他人的描述,那是书上的景儿,离自己的生活远的很少年反派之烦恼。 就算前两年那一场混乱,奈何官老爷们太给力,他们自个儿又娇生惯养的被安全的保护在了宅子里,可谓是只听见了那些凄厉的惨叫打杀声,然后就是冲天的火光,正儿八经面对死亡还是第一次,尤其是战场上的死亡。 张绣毫不怀疑,等回去了剩下还活着的人没死也要生场病,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的死亡,尤其是还有跟自己亲近的人,不留下心理阴影才奇怪。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好受,战后的战场不仅是尸横遍野,最关键的是血腥气,冲的很。 张绣被这血腥气冲的呕了好几回了,肚子里那点存货早就没了,红扑扑的小脸现在蜡黄的很,早就没了那点精气神儿。 姜家兄弟也不是安全无损,姜明淳还好,事先被打晕了又被塞到尸体下面没加入战场,基本没受什么伤,姜明淮肚子上还插着一根箭,姜明涣好一点,姜明泽右臂关节处中了支箭,现在整个右臂都没知觉了,姜明浩就更不用说了,肩腿两处受伤,张绣都不晓得他以后还能恢复不能。 还没把伤患给全处理好,援兵就到了。 因为这次被偷袭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孩子,光靖王府就来了五个,其他的不是将领之子就是官员之亲,再不济也是富商之子,也因此一得到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差点疯了。 有兵的派兵,靖王遣将(姜明淳是嫡子,王妃一得到消息就昏过去了,靖王不得不留下),没兵没将的自己带着奴仆下人,纷纷出来找自家的孩子。 见到了人也顾不得打招呼,赶紧找自家孩子去了,还活着的自然是劫后余生又哭又笑,死去的却只能独自悲伤了。 这边按官职来说最大的一是靖王二就是知府张谦,张谦并没有亲自来,他接到线报的时候吓了一跳,半天沙余孽未清,居然把目标瞄准了孩子们,他固然忧心张绣的安危,可是身为朝廷命官,他更要把那些隐藏的够深的钉子挖出来。 这次能出来个半天沙,谁知道下次会不会出来个瓦剌,好不容易安稳个两三年,可不能坏在他手里。 知府手里有五百亲兵,一般是维护治安保护百姓抗击来犯之敌所用,这次这么大的事情显然不能算作私事,张谦直接派了参将朱玉清带了两百亲兵汇合其他人所带属兵一起去找人,还特意把管家老郑头给派了去,茗烟鬼机灵打探到了消息,死活跟着父亲去了。 这十余户大家族的一人几十上百人的派遣出去,加起来也上千了,况且还有靖王府直属的两千精兵。 靖王府遣来的是靖王的亲信方信方怀安方统领,方怀安为了能把这些沙盗余孽端底儿特意设了套儿,留下了东面的口设了绊马索撒了铁荆棘,等捉到全部余孽才回头去找自家世子和各位公子,也因此就晚了一步。 方怀安捉到常沙就把剩下的事儿交代给了手下,见到姜明淳没什么明显的伤痕精神也不错才松了口气,他虽然是一心为公,但如果这几位出了什么岔子那他也是得以死相报了:“世子,末将来迟,还请世子责罚。” 姜明淳见到自己人紧绷的神经这时候才算松了,摆了摆手道:“无妨,先给伤患包扎伤口,然后,给大家收敛了尸体吧。” 方怀安抱拳道:“莫将遵命。” 他此行带的有军医,那些重伤员很快便接受了专业的治疗。 然后就有人陆陆续续来跟姜明淳辞行。 这一次,谁的心情都不轻松,姜明淳发现自己说的最多的居然是节哀官场悍将最新章节。 只不过是一次偷袭,一次偷袭,不管他之前有多看不惯这些纨绔子,至少当有敌人来袭的时候,他们共同面对了,这些纨绔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可是他刚刚改观,那些一个时辰前还笑的开怀的小子们就永远也睁不开眼了。 姜明淳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弱。 就在他沉湎于懊悔伤痛愤怒中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惊叫声:“公子,公子,醒醒,你醒醒啊。” 原来同样受伤的姜明淮和姜明泽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就连郑怀恩自己也头晕目眩的坐在了地上接受手下的喂水。 张绣更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场面。 之前有多镇定,在见到郑管家的时候就有多放松和后怕,勉强支持到郑管家把张全给安置好把高锦断掉的手臂给捡回来就再也坚持不住了,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 朱玉清一早知道是来给知府大人找儿子的,当然也要给靖王爷找儿子,至于其他人,用不着他操心,他现在无比庆幸他家小子被他老子管的严,大字儿没写好打了手心跪祠堂呢(实际是调戏婢女被老太爷发现了)。 因此一见人都找着了很是松了口气,只要是活的,那于他就是一桩功劳。 跟着大家一起把人抬回去,顺便还捡了几具死狼尸体。他大概看了下,远远近近的大概有三十来具狼尸,这是先遇狼群后遭盗匪,简直倒霉到家了。 张绣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到家的,只记得睡梦中到处是尸山血海,然后一头狰狞的怪物突然出现张开了血盆大口,然后他拼命的跑啊跑啊跑啊,脚踩的不是断手断脚就是心肝脾胃肾,脚下的红色就没消失过。 好不容易摆脱了怪物,却失足掉落了悬崖,无数个黑黝黝的头颅无数只手摇啊摇啊要把他拽下去,张绣吓得尖叫不已,却还是落到了那些鬼怪手中,他拼命的挣扎,却越挣扎越紧,渐渐的窒息的感觉传来。 就在张绣觉得自己可能又要死一次放弃挣扎的时候,嘴上忽然传来一片清凉,这给了他力气和活下去的希望,他用力一挣,居然挣脱了束缚,然后就费力的睁开了眼。 边上正弦余弦一直轮流守着的,隔会儿就用筷子沾了水往他嘴唇上抹会儿,他这次昏阙,不仅是精神上极度疲倦,最主要是还是噩梦缠身,被魇着了,已经昏睡了三天。 于姨娘这三天是以泪洗面,小儿子也顾不上了直接交给了夫人杭氏,自己巴巴儿的守着,杭氏对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也上心的很,很干脆的接过了小三儿,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自己紧看着,她自从生养了儿子后身子骨就没大好过,这几天又出了这事儿于是又请了一回子大夫,张谦也是愁容满面,虽然有了嫡子他快高兴疯了,可张绣到底是他捧在手心六七年的儿子,此番出事也是意外,哪里有不担心的?只不过他忙于外务,只能抽空来看看,每看一次心就沉一次。 最后于姨娘都稳不住要请巫婆神汉了,最后被张谦喝止了,却也由此对张谦有了点幽怨。张谦之前之于她不过是孩子的父亲,可是现在,在她眼里却已经失去了做父亲的资格,虽然知道自己这样想实在大逆不道,但谁身上的肉谁心疼。 三天没合眼,吃喝都难以下咽,只靠着一点参汤吊着,于姨娘的精神也到了极限。 余弦还在给张绣嘴上沾水,于姨娘先就看到张绣睁开了眼,当真是悲喜交加,说话都不连续了: “快快,请、请大夫去,绣、绣哥儿,怎么样?好了么?身上还痛不痛?哎绣哥儿饿了吧?想吃什么给娘说……” 张绣双眼无神瞳仁都无法聚焦,只听得耳边嗡嗡嗡的,说了声水就有一勺子水到了嘴边,勉强撑起来喝了口水又陷入了黑甜乡。 ------------ 58第五十五章 张绣真正醒来已经是第五天早上了,这五天粒米未进就靠嘴巴上沾点水间或灌点参汤吊命,也就昨天醒来喝了口水,这一醒来就浑身软绵绵的,连抬个手指都困难,张开嘴巴想说话,张张合合却发不出声音npc种田记(总攻)。 于姨娘昨天自他醒来就松了口气,大夫说了,孩子主要是太小受了惊又触了凉水有点风寒,等醒过来就没事了,要是醒不过来,被吓死的也不是没有过,不说于姨娘也知道。 饶是她身体底子好也扛不住这样整天整夜的熬,好歹张绣醒了看着他喝了两口水又睡过去才算是放了心,却也没回自己院子,而是直接就睡在了张绣屋外的榻上,有个什么声响的她也好早点知道。 余弦看到张绣醒来高兴的不得了,作为张绣的丫头,她们见自己主子的机会实在太少,哪里料到好不容易见一次就这么凶险,差点就过不去这道鬼门关,张家家风清正,主子家眷的也不好铺张奢侈,下人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有那手脚不干净干活儿不勤快喜欢嚼舌根子的都被主母卖了去,要是自己伺候的这位小爷撒手了,她们这些人还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呢。 再说张绣虽然不常在家,但对他们这些下人颇为宽和,只要听话干好自己的分内事,这位也不会没事就折腾她们,因此虽是为自己考量,却也是真心盼着张绣好起来,如今见他醒来高兴的立刻小心把他扶起倚着被子半坐了起来,喂了张绣几口蜂蜜水就吩咐几何把一直熬着的白粥端了来。 几何没那么多小心思,倒是一心盼着张绣这个好主子好起来,动作未免就大了点,就吵醒了本来就睡的不踏实的于姨娘。 于姨娘也顾不得洗把脸就扑到了张绣床前,见他真的醒来只是没什么精神,顿时又哭又笑起来,几何把粥端来之后她亲自接过一勺一勺的喂张绣。 张绣刚喝了几口水倒精神了几分,虽然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让人喂饭有些不好意思,但母爱这东西只要是脑子正常的谁也不嫌多的――自从有了小三儿,于姨娘对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不免注意力会被更小的儿子分了去。 张绣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分宠这种事,不在乎年龄大小。 张绣喝了小半碗就喝不下了,于姨娘也不逼他,只是拿出帕子给他擦嘴角,擦着擦着眼泪毫无预警的又掉了下来。 张绣现在身体有了点力气,勉强抬手想给母亲擦擦汗,但只抬了抬手却做不到只得作罢,倒是于姨娘胡乱的擦了擦眼泪赶紧把他按住了: “我的儿,你现在病着呢,好好躺着别逞强,安心养你的病就是。” 张绣有气无力的道:“让娘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于姨娘道:“这天灾**的,谁能预料得到?跟你又有什么干系了?别多想了,好好养着。以后出门还是多带点人吧。” 张绣苦笑点头。 今儿这情形似曾相识,好像他初到这个世界也是这样,于姨娘衣不解带的守着他。 他前世一开始虽然条件不太好,但也没生过什么大病,到这边来这都是第二次这样大病了。 想到这次生病的原因张绣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强忍住才没吐出来。 战场上血肉翻飞的惨状,实在不是和平年代的他能一下子接受得了的。对了: “娘,跟着我的张全和高锦怎样了?还有靖王几位公子?那些我们一起打猎的人呢?娘可有听说?” 于姨娘儿子醒来的喜悦一下子淡了,这回的事情太大,他们家去的三个能都活着已经算不错了,听说有的人家护卫下人孩子全没了,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一下子全没了,那可真是一家子都要哭死了,但她不想说给张绣让他伤心: “你个毛孩子问这个干什么?好好养你的病超级全职业大师。” 张绣坚持道:“起码告诉我张全和高锦怎么了,还有明浩,我也就跟他们三个最亲近了。我要是连他们的情况都不打听,那我成什么人了?” 于姨娘一听这话倒没再坚持:“张全还好,高锦没了一条腿,靖王那边听说除了世子和三公子都受伤了,具体的也不清楚。你赶紧养病,等你病好了自己去看他们。” 张绣沉默了一下,他昏迷之前就知道姜明浩受伤了,但没想到高锦居然没了一条腿。 那么开朗的一个小青年,以后可怎么办呢?该死的天杀的沙盗。 于姨娘见他情绪不高也没办法:“唉,你这孩子,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这么小,就是难过又有什么办法?” 又是小。 张绣现在快恨死自己的小了。 张绣道:“以后还是让他们两个跟着我吧,总归他们也是为了我,总不能高锦没了条腿我就不管他了,要不是我当初坚持要他俩一直跟着我,高锦也不会没了一条腿,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吧?” 哪怕以后高锦真的不能当护卫了,他至少要给人家找个能维持生活的活计吧?他做帐虽然厉害,但做生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入手,现在只能先让高锦等等。 要是现代就好了,还能给高锦弄个义肢,至少走路不成问题,这见鬼的古代。 诶,等等,张绣突然想到,义肢没办法,可是做个现代一点的拐杖却不是不可以。 老院长老风湿腿,到后来几乎完全不能动弹了,张绣有一年就专门挑选了个设计精良的拐杖做礼物。 高锦那样的人,肯定不乐意坐轮椅的,那么一个多功能的拐杖他应该会接受。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张绣就把于姨娘赶回自己院子里去休息了,于姨娘现在不止他一个孩子,他还有个小弟弟要照看呢。 于姨娘一走茗烟就眼泪汪汪的扑了上来,话里话外的担心,还埋怨他怎么不带着自己,否则自己也可以多多杀敌什么的。 正闹着红杏来了,杭氏得到他平安的消息也是松了口气,她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么几天看着三个孩子实在是累坏了。 红杏不仅带来了杭氏的话,还带了一些上好的药材和五十两银子,更是给了他特权,想吃什么尽管让厨房去做――以前张家什么都是有定例的,也就杭氏和于姨娘怀孕生子的时候有点特权,就连小丫头素馨也轻易没权利挑自己想吃的东西的。 红杏走了就是墨书,墨书是代张谦来的,只说让他安心养病,别担心学业什么的,若有什么事只管去找你母亲(杭氏),因张谦需要办公未来,墨书说张谦待回来会立刻来看他。 张绣回说让父亲担心了自己已是大好不必挂心云云。 待墨书也走了张绣精神也疲惫到了极点,他招招手把茗烟招到跟前: “你去靖王府打听一下情况,回来报我。” 靖王府茗烟很熟,也知道他要什么消息,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茗烟一走张绣就再也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歪就睡了过去。 把旁边伺候的余弦几何吓了一跳,赶紧给他弄好了盖了被子,见他睡熟了才算是松了口气。 ------------ 59第五十六章 张绣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杀戮受了惊吓有点缓不过来,休息了几天也就好了。 只不过身体大好,精神状况却没跟着好起来。 张绣现在只要一闭眼就是嗖嗖乱射的箭,还有被血染红的草原,残肢断臂死尸,就没从眼前消失过。 这样的失眠下张绣很快消瘦了下去。 自从身体开始拔高以来他身上的肉已经开始减少,但整体看来也就比刚来时圆滚滚的小身材受了那么一咪咪,现在则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掉肉,几乎一天一个样。 半个月后张绣原本有点胖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已经瘦出了尖下巴。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绣才看清楚了自己真正的长相。 以前胖乎乎的是雌雄莫辨可爱型的,现在,如果不看头发那就是个丫头片子,瞧这圆溜溜的杏核眼,颜色颇为浅淡的柳叶眉,还有瓜子脸上的两只小酒窝(不笑也有),尖尖的小下巴,瘦巴巴的小身材,谁会把他当男孩子才有鬼,只要是不认识的肯定都以为谁家丫头片子淘气穿着男装玩呢。 张绣对这一点是又喜又忧。 尽管他是纯o,尽管他曾经也梦想过自己有一张花美男的脸,但当这样的脸真的变成现实之后他却又不喜欢了少年反派之烦恼全文阅读。 他是男人,想让自己帅一点理所当然的,但这种帅并不是变成娘炮。就算是纯0他也是个男人,最讨厌的还是娘炮。 现在这张娘炮脸居然变成了自己。 能变好看固然值得欣喜,但变成这样就让人高兴不起来了。 这两年他他也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相比另一个世界的明朝,大盛的民风虽然不能和唐宋的时候比,但比明清的时候也算开放的了。 至少没有完全禁止妇女上街,更没有诡异的裹脚什么的。 裹脚从宋朝开始,到明清盛行,而大盛朝曾经也有过裹脚的狂潮,那时候大盛刚刚立国,局势不稳,很多功臣家眷因为裹的小脚来不及逃跑遭了殃,太祖皇帝大怒,直接把裹脚违法写进了大盛率,更是规定小脚女子不得为正妻,若家中有两名以上女子裹脚有功名的革功名没功名的罚没家产的一半,且规定小脚女子所出之子女不论男女一律以外室子(不被承认的私生子)论,这就是直接剥夺了他们的继承权。 当时还有道学家唧唧歪歪,太祖皇帝直接让人把他自己的脚给裹了,裹不下去把脚敲断了也要裹,你不是喜欢么不是说祖宗流传下来的么?那么你好好裹了自己的脚去伺候一下祖宗吧。 那段时间出现很多男子行路歪歪倒倒的诡异现象,至今这事儿还有流传。 张绣是无意间听说的,当时笑的差点打滚。 他就说觉得奇怪么,原来是他家嫡母和娘亲都没有缠脚。 当然还有另一个比较受上流社会欢迎的,那就是男风盛行。 这里所谓的男风盛行其实就是逛小倌馆或者养娈童,也有些是玩弄自己家仆的。 还有部分是地位学识相当的男子互为知己过了明路的,只不过这种极少。 南风再盛行,在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不顾香火跟男子在一起还是被人鄙夷的。 据他所知,其实靖王府就有几名男戏子,名牌上也是侍妾,只不过他们终究算是内宅里的,没机会见到罢了,他们的地位,比之通房丫头也高不到哪里去。 他这样长相的男孩子是最受欢迎的。 也亏得张家也是有权阶层,否则就他这幅长相就是招灾的根源。 但他又不能自己毁容,总不能采花贼还没来他自己就杞人忧天的先毁容吧?再说了,他还想当官呢,要是破相了可就没资格当官了。况且,只要他权势够大,哪怕他长的再祸国殃民(其实真没到这程度,张绣不过太自恋有点杞人忧天)又如何?难不成谁还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这么一想张绣心里就安稳多了,以后更要拼命读书了,还有学武,娘炮之所以是娘炮,是因为他们没有一副好身板和好身手,只要他自己厉害,哪怕就是武林高手他也能弄死弄残对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忧虑自身的张绣想到这里终于放心了,嗯,以后的目标就是能臣权臣,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可以了。 当然,身上一些零零碎碎的防身东西必不可少,比如什么小荷包装的花椒粉(主要是哥伦布还没把辣椒给传到中国)啊石灰粉啊之类的,匕首也必不可少,袖箭也要装备着。 患了被迫害妄想症的张绣这么一折腾,倒把那些噩梦给忘的差不多了官场悍将。 茗烟报回来的消息基本没什么价值。 发生了这种事靖王府现在肯定是草木皆兵,张绣自己去还好,让茗烟去没给人关起来就不错了,茗烟也只敢远远的看一眼。 不过这几天都没接到什么坏消息,比如要去参加靖王府某某的丧礼什么的,那说明人最多受伤了点,姓名无忧。 想好自己以后的方向确定了自己的防身武器,知道自己关心的人没多大事,张绣算是放下了心。 这目标确立了心不再茫然,精神眼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没过几天原本蜡黄的小脸就红润了起来,于姨娘终于放下了心可以专心管小儿子了。 因为张绣好转,小丫头张素馨也不再禁止她来探望哥哥,小姑娘也没个玩伴,见天儿的往张绣院子里跑。 张绣养病的这几天总算把自己院子里的边边角角都给摸清了,顺便跟小妹妹和两个弟弟也培养了一下感情。 两个小家伙的名字也终于确定下来了,大弟名张纶(lun),二弟名张络。 俩孩子刚四五个月,长得胖乎乎的刚会翻身,正是听话听音的时候,也能看清楚点东西,张绣每天无聊了就带着妹妹张素馨去逗俩孩子,倒是让小丫头开心了不少。 待他设计的特质拐杖做好了,就带着拐杖去看高锦了,之前他病着于姨娘不准他动弹,更别说出院门了,只是托人给俩人送去了些银两和药材。 这拐杖他采用的杖身是柳木,各个关节处用的都是薄铁皮和铆钉,不仅长短可以自由调节,支撑杆上还裹了两层紫貂皮,就连下面也是用水牛皮裹了一层做防震用,最关键是,这个拐杖它下面只要抽出来,那就是个明晃晃开了锋的枪尖,支撑杆里更是还有一只能发射绣花针的暗槽,里面一次可藏三十根绣花针,要是淬了毒那可真是让人防不慎防。 张绣对自己的设计挺满意,不过就是这份量用多了铁也上去了,他自己扛着走了三四十米就呼哧呼哧喘粗气了,只能把拐杖交给了奇数扛着。 张家人口不多,很多院子都空着,有些就分给了护卫和下人住。 张全和高锦就住在东北角的一个小院子里,里面有个下人专门伺候他们。 这次受伤纯属意外,当事故发生的时候俩人都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等好不容易活下来了高锦偏偏又受了重伤。 就算他伤好了,这一辈子也完蛋了,他又没有别的营生,难道靠张全养着么?且不说张全乐不乐意,就是张全乐意,高锦自己也不乐意。 因着对未来的忧虑,尽管用的好药,高锦也是时常反复发烧,创口一直没好,甚至都开始化脓了。 因为对未来的绝望,一向乐观的高锦都笑不出来了,这个温和的青年失去了平时的好脾气,生病的时候还好说,只要有力气了就面无表情的,也不说话,整个人跟活死人似的。 张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毫无办法,高锦压根就不跟他说话,甚至这几天都拒绝再吃药。 张全明白,高锦这是一心寻思了,如果不是他把尖利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说不得第二天他见到的就是尸体,因高锦这种危险的心理,张全片刻不敢离,甚至把自己的被子抱来和高锦睡一张床,就怕他一时想不开寻短见。 因此听说张绣来了张全一向面无表情的脸都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喜悦的笑容,高锦一向和这位少爷玩的好,绣哥儿的话他总要听的吧?! ------------ 60第五十七章 张全一听到张绣来了就迎了出去,把他堵在门外很是哀痛了一番,张绣心里也很不好受。 张全存了心思让张绣给高锦说道说道,自己却不再进去,转而去拿了把剑在院子里耍开了,这么多天憋屈下来,他心里也窝了股火,既恨高锦不争气,也恨自己没本事护不住他,若是他再强点,高锦何至于为了保护他而被人砍了条腿。 张绣进到屋里就见高锦一向圆润的娃娃脸都瘦出了下巴,两眼凹陷,皮肤暗黄,双目无神额盯着帐顶动也不动,跟以前那个开朗爱笑的小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张绣心里暗叹了口气,说到底都怪那些半天沙余孽,正主的麻烦不敢找就找上了他们这些半大的娃娃,这几天安定城里简直哭声震天,有大户人家的,也有小门小户的,死了这许多人,倒是棺材店老板大赚了一笔,想想那些先还跟自己说说笑笑的人以后再也见不着了,张绣心下也是一片黯然旁观霸气侧漏。 只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不能丢了精气神,张绣也就失落了那么一下,想到自己权臣的终极目标就是精神大振: “高锦,你可是后悔跟着我?若不是跟着我为了保护我你也不用失去这条腿。” 这话说的其实相当不客气,饶是高锦已经一心求死也有点受不住,身为下属本就是为主子分忧解难的,张绣这话实在诛心,高锦眼中死气慢慢褪去,神情有点不安,张了张嘴,但他已经三天滴水未进,喉咙里火燎火燎的,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干着急。 张绣也不理他自顾自说道:“也是,你不恨我恨谁呢?谁叫我任性只想着和你投缘了便把你要到了身边,若不是我你也不用遭这罪受这委屈。若是我再大上几岁说不得便能入场一试也不用让你陪着我在这种时刻都可能丢命的地方,你恨我是应该的。” 高锦急的张嘴啊啊了几声,他想说我没怪你我是恨我自己本事不到家,我是担心自己以后会给张全造成拖累,他自己孤身一身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所以才不想给别人带去麻烦,可惜他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急的满头大汗。 张绣也没往他床边坐,就站在床头低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低落: “我原本还想着是我的错我便想办法弥补,还专门给你做了个拐杖,茗烟,把拐杖给我拿来。” 茗烟哎了一声颠颠的跑进来,眼刀子一下给了高锦一个,像是说主子为了你可是劳心劳力你却这么不争气一心寻死真是白瞎了主子这片心。 张绣接过拐杖演示了一遍这拐杖如果调节高低,然后就是下面按一个跟边上铆钉一样的小按钮下面就脱落了露出锋利的还泛着寒光的枪头(原本想弄剑来着,但高锦一贯是用刀的,刀又不好弄,再说枪头比较好弄,而且拐杖这么长,下面弄个刀剑之类的用的也不方便),张绣往边上椅子上轻轻一戳,这枪头就下去了三分之一,锋利无比,然后张绣又掀开横杆上的貂皮,拆开给他看了下里面的东西,又装回去轻轻一按,三根五寸长的钢针砰砰砰射出来,直接莫入了墙里,留在墙外的尾巴蓝汪汪的,显然上面还加了料。 张绣演示完也不管高锦重新又亮起来的双眼把拐杖一扔红着眼睛道: “早知道我是白费力气你连药都不吃一心求死我还弄这东西干什么?我本来还想让你……哎,说这些有什么用?高锦,你要是真的想死,给我说一声,你跟我了这么长时间,又是因为我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定要想个不痛苦的法子给你,让你一点苦痛不受的去了,也算全了咱们往日的情谊。” “要不吃药好了?鹤顶红不好弄砒霜城里药店有的是,不好不好,吃了会痛,说好让你不遭罪的。要不我给你一匹上好的白缎你也学人家女人家上吊?不行不行,据说上吊死了不仅难看死了也不得超生,我还盼着你投个好胎来日相认呢。要不咱找个高塔跳下来吧,啪唧一下什么都没了,来不及痛,就是这样死的有点死无全尸,这样也不好,要是你摔坏了脸你投胎后我认不出来你怎么办?哎这样好了,听说中了烟毒的人都是睡梦中死去面色红润毫无痛苦,要不咱就弄一屋子烟毒?我那里有上好的银霜炭,没烟没味的,咱多泼几次凉水就行了,哎,高锦,你觉得怎么样?” 高锦快急死了,可惜这几天药没吃饭没尝水没喝的,不仅是嘴巴干裂喉咙干痒说不了话,就是身上也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原本就是觉得自己没个一技之长,这没了手还能走路可是没了腿连走路都成问题还怎么活下去?没了这点依仗立身本事,要是张家不要他了他以后怎么办?就是想到以后才会万念俱灰的,现在张绣摆明了没有舍弃他,他又怎么还会衣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这人,要是没被逼到了绝路,谁又想死呢? 眼看着张绣真以为他一心想死都开始给他出主意要怎么个死法了,顿时就急了,嘴里啊啊的急的不行。 别说高锦,就是张全茗烟也被张绣那些话给吓着了,还以为张绣真的是想让高锦死了,张全差点就要冲进来指着张绣鼻子质问了,幸好茗烟给拦着了一代仙娇最新章节。 不过听到后面张全算是回过味来了,合着张绣这是正话反说呢,顿时放下心来,不过他没看到高锦那干着急说不上话来的样子,否则一准的给他找大夫去了。 茗烟听着里面安静下来了,才端了杯蜂蜜水进去了,这蜂蜜还是来之前张绣特意弄来的,看到张绣的眼色过去给高锦喂了水,高锦总算没那么难受了,话也能说出来了,只不过粗嘎低哑,难听的很: “少、少爷,我不、不想死。” 张绣顿时不装了,一抬头,脸上哪里有丝毫哀戚: “这就对了嘛,个大男人,动辄寻死觅活的,你以为你是个小娘们啊?啊,你要死了我还得支付一笔丧葬费。好好养伤,伤好了好好锻炼,我给你的这条枪可不是那么容易玩得转的。” 高锦艰难的咧嘴笑了下,完全没以前那么好看。 张绣摸了摸他脑袋,这种倒置的情形怎么看怎么怪异,张全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白粥一碟小咸菜,看高锦开始吃饭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他小心翼翼的收好少爷特地给高锦弄得拐杖,这玩意儿他刚才在外面偷看了,内里乾坤不少,高锦要是练好了也是极为厉害的,尤其是腋下的那盒子绣花针,更是出其不意,都不知道张少爷怎么想出来的。 张绣走的时候给了他几张银票,总共有三百两白银,其中两百两是张谦给他让他去做人情的,剩下的一百两却是他自己的。 张家原本就给了他俩不少银钱,如果花钱不大手,凭那几百两银子高锦也能吃喝不愁的过完这辈子,可惜这人是个坐不住,让他干吃等死不如直接死了。 张绣出来的时候脸上就没了笑意,他抬头看天,天上白云飞絮,丝毫看不出前段时间那场血战。 茗烟从小跟他一起长大,虽说后来张绣性子变了很多,却也还是最了解他的,看他神色不渝便道: “少爷,少爷如今大好,不如便去靖王府看看五公子?七公子也不知道瘦了没。” 主要是那个七公子可别哥哥不在给人欺负了去。 那孩子傻乎乎的,就是茗烟看着也喜欢的很,他跟着张绣在靖王府了两年,对那兄弟俩的处境很是明了,虽说如今渐渐的好了,一旦五公子有个好歹,那七公子会怎么还真难说。 张绣沉吟了片刻便道:“你去备车,我去跟母亲说一声咱们便去吧。” 杭氏听说他要去靖王府,便给他准备了很多药材――这边靠近祁连山,便是如雪莲这种珍贵药材也是便宜的很,张谦在这里当了两年官,他虽然不收底下贿赂,但官场一些常例孝敬却也不少,其中更有很多珍贵皮毛和药材,张家现在还真不缺这点东西。 张绣长年住在靖王府,来来去去的,靖王府倒没人不认识他了,虽得了严令闲杂人等概不见客,这张绣却是不在其中的。 张绣先是去给王妃请了安,王妃知道他的来意,略说了几句便让他自去玩去,张绣却也不好太过分,带来的药材分作了五份,自己带了一份去看姜明浩,其余的都交给了王妃给其他四个王府公子。 张绣没得到多少消息,昏阙之前也没看的很清楚,只记得那小子中了两箭,深浅几何位在何处却是不清楚的,只是他了解姜明浩,这小子就跟打不死蟑螂似的,这两年相处下来,虽然还是口不多言,但逐渐在向蔫坏的方向发展,况且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被欺负多了,对四书五经不热衷,对兵书杂谈倒是有兴趣,才十来岁身上的小肌肉已经颇为可观,让张绣这等白斩鸡羡慕嫉妒不已,因此倒没觉得他伤势多重,在他想来,这家伙那么机灵,就算受伤也最多是误伤,而且是擦伤,重伤断然不至于的谁为悦己容gl。 等见到人才知道自己这个以为有多谬误。 姜明淳人虽醒了过来,却一直处于低烧中,脸色潮红,手心也是湿的,身上的衣衫身下的被褥不知道换了多少,也亏得他从小苦惯了,硬是咬着牙不吭声,姜明波刚开始几天一直哭,直哭的跟只兔子似的,倒也亏的他哭的凄惨,王爷也觉得这儿子不错不能亏待了,下来命令大夫药材都是用的最好的,又有王妃派的人严加看管,倒是没了小人作祟。 姜明浩第一次醒来就是喝令姜明波不准哭,小家伙吓得够呛,却不敢再哭了,整日也不去念书了,守着哥哥死活不离开,夜里就缩在哥哥脚底,唯恐让哥哥伤口再裂开(被大夫和身边伺候的人吓唬的),心里却越发思念小(绣)哥哥,至少绣哥哥在,他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所以张绣一进门就被越来越有份量的小家伙扑进了怀里,他大病初愈身形更见瘦弱,被这一扑一个踉跄顿时坐到了地上。 姜明波一见到张绣顿时有了主心骨,小嘴一撇又想哭了,不过想到自家哥哥的话又拼命忍住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偏偏不下来,看的惹人怜爱不已,小家伙一着急就说不清话,只会哥哥哥哥的瞎叫唤。 张绣看的心疼不已,赶紧拉着小家伙起来,他本来就喜欢小孩子,这两年里见小胖墩的时间比见自己妹妹的时间都多,这情分自然也不一般,边拉着小胖子往姜明浩床边走边哄道: “**乖,咱们去看你哥哥好不好?” 小胖墩儿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不吭声了,攥着张绣的袖子不肯放。 边上伺候的文秀文青施了个礼便退下了,张绣过去掀开姜明浩的被子顿时就倒吸了口凉气。 他单知道姜明浩胳膊腿中了两箭,却不知道这家伙身上还有伤,一米三四的身体竟被缠满了白布条,跟个粽子似的: “你,你受了这么多伤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绣心疼不已(在他心里,姜明浩这小子就是他干儿子,小胖墩儿是二儿子,妹妹和两个弟弟等以后朝夕相处了估计也是多了三个讨债的儿女),自己取笑欺负可以,却由不得别人下手的,否则也不会把上辈子职场里学到的那些弯弯道道的教给他。 姜明浩虽然醒着,却有气无力的很,闻言用力扯了扯嘴角道:“你也病着,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张绣气的要锤他,手刚抬起来又放下了,垂头丧气道:“至少也该让我知道啊,我这么向着你,你却这般外见。”张绣是真伤心,一颗慈父心被不孝子狠狠的伤着了。 姜明浩闻言大急,一着急立刻咳嗽了起来。 张绣吓了一跳,赶紧扶起他给他拍背,待咳嗽声缓和了点便埋怨道:“你就不会小心点?” 姜明浩道:“你……别生气。” 姜明波也怯生生的扯了扯张绣衣角:“小(绣)蝈蝈不起不起(不气不气)。” 张绣:“……” 这俩家伙,张绣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两厢里正尴尬着,文秀文青便端了药和布条进来:“张公子,五公子的药该换了。” 张绣皱了皱眉:“无妨,换吧,我看看他伤势现在怎么样了。” 姜明浩闻言本就潮红的脸蛋更加红了,想让张绣出去又不好说出口,小小少年懵懵懂懂的,也有了羞耻感。 ------------ 61第五十八章 张绣看到被子下姜明浩的身体的时候眼神就凝固了。 那两处箭伤并不致命,只是伤口太深,稍微有点发炎,其他地方却是大面积的擦伤,尤其后背和膝盖以下,几乎没有一点好,姜明浩都不能仰躺或者面朝下躺,只能在脑袋后面和腿后面垫上被子整个人侧躺着,而且因为左臂的箭伤和右小腿的箭伤,他不仅要小心别碰到小腿的箭伤,更不能翻身。 半个月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其艰难痛苦可想而知。 张绣先摸了摸姜明浩的脑门,又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最终确定,这丫的在发烧,还是低烧,这让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西来的路上妹妹张素馨那场低烧,低烧并不严重,可是患上了真要命。 张绣站在边上看文秀文青给他换药,姜明浩自己却闭上了眼睛,一方面是疼的,另一方面却是不好意思。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几天换药擦身一直都由文秀文青伺候着,他也没什么感觉,要说以前和张绣一起洗澡也有过,可为什么偏偏现在觉得不好意思呢? 张绣越看眉头皱的越紧,眼看文秀要直接上药了赶紧拦下:“你们就这样换药?”也不说去下里面的脓水也不说把这布条消消毒什么的,好吧,消毒做不到这布条也算干净,可是至少撒伤药之前把里面的脓水给弄掉吧? 文秀停下手边的工作略瞪大了眼:“一直是这样啊。” 文青点点头:“大夫就是这样嘱咐的。” 文秀道:“我们特意跟大夫请教过的。” 张绣无话可说,尼玛这样不溃脓不发炎才奇怪啊,估计高锦那家伙要不是命硬也早死了吧?这完全是看运气啊。 张绣摇摇头:“你去那根蜡烛来,文青,你去拿府里最烈的酒,快点。” 文秀迟疑道:“张少爷,您这是……” 张绣没好气道:“放心,我不会弄死你家公子,我要想弄死他机会多的是长姐。” 文秀羞得满面通红:“张少爷,我没这个意思……” 姜明浩也有点奇怪,他睁眼问道:“你要蜡烛干什么?”用酒他还可以理解,大概是让他喝点不那么痛,可是蜡烛是做什么的? 张绣道:“想快点好就别废话,快点。” 文青比文秀果断多了,知道张绣估计另有他用也不废话,直接就去要了最烈的烧刀子,这种酒最浓最烈,喝到口中跟火烧似的,才有烧刀子这名号,在这西北却比其他什么梨花酪女儿红之类的名酒更受欢迎。 张绣抽出自己的小匕首,匕刃只有多半拃长(8cm)一指半宽(2cm),两面开锋,前端尖尖,张绣先用酒洗了下匕首然后用火烤了下,烤到快红的时候瞪了姜明浩一眼:“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你别动。” 文秀惊道:“张少爷……” 文青拦住了她:“张少爷但有吩咐只管说,奴婢定会办到。” 张绣道:“你们两个按住他的手脚让他别动。” 俩人听话一头一个按住了,姜明浩无语:“我不会动的。” 张绣哼了一声没理他,抓起一块擦脸的巾子塞进了他嘴巴里,然后拿着匕首小心翼翼的去攉(huo)箭伤里的脓水,匕首是烫的,挨到手的时候姜明浩身体不自禁的抖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闷哼声,张绣没管他继续往外弄脓水,等差不多了又用酒泡了下匕首洗去上面的污秽再烧再弄。 等一处箭伤都把脓水全弄出来张绣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擦汗又直接用烈酒把伤口洗涮了一遍,伤口又开始流血,姜明浩以为之前用匕首拨弄伤口已经够疼了,没想到烈酒浇下来的时候居然直接疼的晕了过去。 张绣把外溢的酒擦干才用衣袖随便擦了把汗道:“伤药。” 便是文青这样心志坚忍的女子也看的脸色巨变,文秀早已扭开了头不敢再看,文秀闻言立刻递了过去,张绣小心翼翼的把药粉撒开,然后用干净的白布条缠上包扎好,手法熟练的很。 然后依法炮制第二处箭伤,姜明浩过程中有疼醒了过来。 等全部弄好的时候张绣脚都软了,姜明浩第二次硬撑着没晕过去,脸色早已惨白,幸亏张绣给他嘴巴里塞了巾子,否则说不得就咬舌了。 等张绣全部弄好才忍着疼痛问道:“怎么还用酒?” 张绣先是放松的笑了一下,听他问立刻瞪道:“都发炎了,不把脓水去掉你不想要胳膊腿儿了是吧?” “什么是发炎?”不仅姜明浩,就是文秀文青也很疑惑。 张绣不耐烦道:“就是消毒。” 他所谓的消毒不过是杀菌,但在姜明浩文青文秀听来便是姜明浩的箭伤上有毒,三人都是暗惊,这大夫都没看出来,张绣居然看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毒,文秀文青更是打定主意要禀告王妃。 张绣完全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靖王又把所辖地区给翻个遍,更不知道有多少捞偏门的家伙因此进了牢房,倒是让安定府的治安一时之间清明了不少,就连张谦都莫名其妙的很。 张绣又把烈酒倒进盆里把一块擦脸的巾子扔进去道:“你们就用这烈酒给他擦擦身,全擦一边,以后他要是还烧,就用烈酒给他擦额头和颈子,这样烧退的也快点。” 文秀文青交换了一个眼色行礼道:“是,张少爷重生之1987最新章节。” 张绣累的不行,说完就扑到桌上抓起茶杯就往肚子里灌。 姜明浩本来就被折腾的不轻,这下更是羞得整个身体都开始泛红,倒是让文秀文青偷笑了好久。 等二人给姜明浩弄好,张绣也缓过来了,文秀文青见这俩人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茗烟也进来把小胖墩儿给带出去玩了。 张绣坐在床头吃点心,又摸了摸姜明浩的额头,貌似比刚才是低了点,姜明浩刚才擦身的时候睡了过去,没多久就又醒了,他这几天就一直这样睡去醒来醒来睡去的折腾: “明浩,咱们想办法弄钱吧?” 姜明浩顿时瞪大了眼,作为靖王府的五公子,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银钱的重要,这几年要不是有靖王的赏赐估计他和小七的日子连下人都不如,其他兄弟有娘亲有底下人的孝敬也有靖王属下那些开始站队的家伙的礼物,他这边却只有靖王的赏赐,偏偏该走礼的地方一点也不少,日子经常捉襟见肘。 可是他人小,没有母家出身还低,还有个弟弟要照顾,几乎没人看好他,这两年大宗的礼物比如靖王王妃的生辰礼年礼几乎都是张绣想办法帮他弄的,总是给弄得花钱少又实惠还有面子,其中张绣自己更是贴补了不少,张绣不说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你有什么办法?” 张绣道:“衣食住行,赚钱的无非就那几种,只不过咱们不好出面,我倒是想好了做什么买卖,只是咱们都太小了。” 若不是高锦这次重伤,他也不会现在就把赚钱提到日程上。 高锦的生活必须安排好,但以他的现状一直跟在他身边显然不合适,只能做些轻松的活计,可是比轻松又有什么比做生意更好的? 在这有权就能走遍天下的时代,在这阶级分明的时代,只要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就会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执行,简直是做生意的黄金时代。 可惜张绣上辈子不是什么生意人(否则就自己创业了),现在想做生意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要他看,也就饮食这一块和女人脂粉饰品这一块的钱最好赚了,他倒不担心别的,就是自己不懂,饭只会吃,手艺也就是家常菜的水平,胭脂水粉首饰这块就更不用提了,知道玉石需要雕琢珍珠需要穿洞就不错了,让他设计新款式什么的完全抓瞎。 张家和靖王府的招牌也不能直接拉出来用,这样的话不管做什么生意都只会是一般般,他能参考的也就是一些现代的促销手段,比如什么买一送一啊打折啊vip啊节日纪念啊之类的,物品质量上是完全没办法的。 尤其现在的银子还没清朝那么贱,通用的还是铜钱,大户人家储存也多是储存古董黄金之类的,有道是盛世古董乱世黄金,现在也算得上太平盛世,黄金的价格也没那么贵,就是张绣自己,这两年下来手里也有几十两黄金了,完全属于他自己的。 其实要张绣说,想赚钱最快的办法就是买块有金矿的地,可惜他目前人小力微,又没什么权势,要是真有金矿也到不了自己手里,明明知道那么多金矿产地却只能干瞪眼(他才不会承认当年看小说的时候专门去背了下世界金银铜铁产地呢,绝逼没有想过万一穿越能靠挖金矿当富豪这回事,年少疯狂的时候也没有)。 可要做什么生意却有点没头绪,目前只能慢慢来,还好高锦恢复还要很长时间,这倒不急。 姜明浩倒是想,可惜他终究没那么小人:“可是我没什么钱,要是跟你合伙现在连一百两都出不来。” 张绣摆摆手:“这你不用管,我来想。” ------------ 62第五十九章 张绣又跟逗了姜明波一会儿去看了姜明淮然后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反正靖王府谁都知道,张绣姜明浩姜明波这仨孩子跟姜明泽不对付,而张绣更是小孩子脾气,不喜欢就不爱搭理。他去看谁都正常,去看姜明泽就不正常了,所以张绣也不去找骂。 回去先去看了高锦的伤势――上次只顾得送礼物刺激人了,忘了看伤势了――也许是因为身为武人有经验的缘故,虽然高锦前段时间疏于治疗,但有张全看着伤口愈合的还不错,也就放下心来。 现在这种情况靖王府的课程显然不能继续下去了,靖王府之前也派人前来说了,这个课程今年就不上了,至于以后,却没有说。 靖王府的课程没上,张绣自己却没有放松。 官家子弟,虽说便是不科举靠着父辈的余荫也能得个不错的好差事,终究不如自己考上来的能让人高看。 张绣从来都是信奉想要的自己拿,如果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孩子的话其实做个纨绔也不错,可惜一是他不想当纨绔,二是他现在还有了个嫡出的弟弟。 父亲张谦现在看二弟的目光,曾经他也见过,不过这种目光现在是他大弟张纶的了。 张绣心里微酸,张谦其实并没有亏待他,但也正是这种不亏待,更让他明了父亲与嫡母之间感情融洽,琴瑟和鸣,说的就是这样。 也就更抓紧时间和小弟张络一起玩闹培养感情了。 在张绣想来,反正他是大人了,反正父亲的宠爱他也得到过,至少知道父爱是怎么个味道了,可是小弟,却从来是被忽视的那个,虽然物质上并没有什么错待。 张绣不想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长大后变得偏激,反正老话说了,长兄如父,既然张谦的父爱没有多余的分出来了,至少他可以把小弟当儿子养大。 这些细微的情感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并没有占据多少时间。 张谦即便有了更爱重的嫡子,对张绣的学业也没有放松,张绣便苦逼的每天上午念书两小时,练字两小时,午饭过后午休半个时辰,然后习武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就陪妹妹张素馨玩会儿,有时候也去玩玩两个弟弟。 张纶张络现在一个八个月一个七个月,刚会坐,正努力学爬,俩小家伙儿都吃的胖乎乎的,小胖手小胖脚上各有十个小肉坑,小胖脸一戳就是一个坑,一放就又恢复了,忒好玩。 张素馨小姑娘现在最新乐趣是给两个弟弟念书,什么《百家姓》《千字文》《声律启蒙》还有唐诗宋词什么的,有次张绣还听到小姑娘给他们念《山海经》《三皇五帝》等,让张绣忍俊不禁。 不过张绣也多了一件事,就是给三个孩子讲成语故事,什么乌鸦喝水坐井观天邯郸学步之类的,张谦有次看到他给三个孩子讲故事还特意偷听了一会儿。 那次讲的正好是杞人忧天,张绣先是把本义讲了一遍,然后就开始瞎忽悠了,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看准了就下手手快有手慢无什么的,想一万遍不如下手一次什么的,张谦实在听不下去才站了出来邪魔媚姬女儿国。 自然张绣得了惩罚,不过张谦也说了,可以继续讲,不过要整理成册什么的,但同时,每天大字要多写二十张。 苦逼的张绣去跟杭氏哭诉便宜老爹的暴行,让杭氏笑的前仰后合,当家主母的风范全不见了。差点被于姨娘揪着耳朵教训。 张绣自然写信给姜明浩去抱怨一番,顺便把农夫与蛇龟兔赛跑东郭先生与狼小红帽等等以提问的形式进行教学,原本养伤中的五公子世界观再次受到摧残,他就不明白了,乌龟怎么能跑得过兔子狼怎么会说话难道成精了么农夫是傻子么东郭先生肯定读书是倒着读的,更不要说张绣还说了很多似是而非看着很有道理但细想之下和圣人之言甚是违逆的话,问张绣,张绣只说不懂那就记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张绣可不知道姜明浩正在成型的世界观在自己的胡言乱语下变成了什么样,他现在烦恼的是到底要怎么给高锦找份工作。 也许是心情好了,再加上用药得法,高锦恢复的很好,现在偶尔也能拄着拐杖出来溜达一下了,还能用拐杖比划几下。 张绣几次去看高锦,虽然高锦没说,但他能看得出来,高锦迫切希望看到张绣给他安排的事儿,以便找到自己的定位,这种事情办成的越早高锦能放开的也越快。 可是张绣真没想好去做什么生意,按理来说最好的是搞皮货生意,在这边一千两银子买的皮毛到京城至少能卖四五千两银子,尤其是有靖王府和钱家的门路,那些兵们的猎物他可以很容易搞到手,问题来了,他没那么大的本钱,要是一次弄了一点还不如不做。 其次是饮食生意,可惜他不是吃货,手里没什么好菜谱,总不能搞什么鱼香肉丝红烧茄子之类的吧?就算搞这些他也搞不定啊,他自己做菜最多能把两种菜混到一起,只要菜式一复杂整个人立刻抓瞎。火锅倒是容易,可是不适合夏天啊,眼看天气要热起来了,总不能大夏天的让大家围着火炉吃火锅吧?再说了,火锅没辣椒就跟吃饭没放盐一样,他还不知道辣椒这时候传入中国了没呢,反正他是没见过。 再就是胭脂水粉服装什么的,不好意思他不是化学家当年也没有讨好过女朋友更不是服装设计师也从来不看时装展,所以完全不懂。 最后看下来,还是饮食生意简单点。 不过具体做什么饮食就难说了,要是搁现代这里这么诡异的天气他其实可以开个冰激淋店的,至少开不成冰激淋店也能做个冷饮店啊,嘿,等一下。 张绣突然想到现在到处都有的凉皮,一碗凉皮需要的辅料也不过黄瓜,大夏天的,这边时鲜果蔬还是有的,饮料就配鲜榨果汁好了,就是这个榨汁机得想办法弄出来,最关键是,这凉皮他会弄。 等赚够了几千两银子,他就搞皮货生意去,偶尔还能贩卖几个活物,比如山猫野豹之类的,什么蓝马鸡血雉之类的也很漂亮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的。 想到这里张绣立刻激动了起来,尼玛身为穿越者果然不是一无是处,他就说么,他怎么可能这么废原来老天在这里等着他呢。 不过这折腾凉皮也是需要特殊工具的,至少那个蒸凉皮的蒸笼就需要先订做,还有就是,现在的面都是石磨的,到底不如机器磨的去过皮的细腻,就不知道做起来口感如何了。 想到就做,张绣立刻唤了茗烟来磨墨画图,刚画好又撕掉了,说到铁蒸笼,没有不锈钢的年代难道要吃铁锈么?还不如用瓷盘呢,有那种直径三十公分的大磁盘,这样一张凉皮下来也可以做一碗了――大蒸笼大凉皮代表着要一张做两碗,还不如盘子实惠呢。 张绣不敢在自家厨房折腾,就去了张全他们的小院子。 张全他们虽然是住在张府,不仅有独立的小院子,也有自己的小厨房,高锦受伤后原来的一个丫鬟变成了两个,一个就专门负责做饭,也有了自己的小厮,专门管传话采买收拾院子什么的嫡女凶猛。 张绣也不跟张全客气,直接就去了厨房把厨娘轰了出去,然后开始按照记忆里的步骤弄凉皮,最后还要人家厨娘帮忙烧火。 张绣折腾半天出了一身汗,总算是上了蒸笼了,面筋也一起蒸了。 高锦就一直跟着他,见他闲下来才好奇的问道:“公子这是做什么?人家说君子远庖厨,你倒是不在乎。” 张绣不以为然道:“君子有本事别吃庖厨里出来的东西,远个彻底。之前不是给你说要你帮我做事么?你帮我赚钱吧,我开个小吃店,你当掌柜的。” 高锦道:“何谓小吃店?” 张绣挥挥手:“就是吃的,哎呀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咱们就专卖一种食物。” 说话间凉皮已经蒸好了,张绣指挥厨娘切了点黄瓜丝胡萝卜丝还弄了点绿豆芽,因为等不及直接用凉水泡了下凉皮,然后切条装碗,放上黄瓜丝胡萝卜丝绿豆芽切好的面筋,放上盐醋点上香油还撒了点炒芝麻。 然后显摆的端出来放到院子中间的石桌上得意道:“尝尝,来,快尝尝。” 张全高锦茗烟推不过他的好意尝了尝,味道一般,倒是爽口的很,大热天的吃这个倒不错。 高锦吃完后迟疑了一下道:“这东西,你不会就让我去卖这个吧?” 张绣大笑道:“大热天的吃这个你觉得如何?这东西可比瓜果管饱。大热天的吃一晚这个不错吧?” 张全也很疑惑:“这东西能赚钱吗?”刚才他们可是全程观看了,这做法简单的要命,随便一个人都能学会。 张绣笑道:“咱又不靠这个发家致富,就一锤子买卖,放心好了,吃不了亏的。要是只做这个也太看不起我了,咱只是赚第一笔资金而已。再说了,不仅这些呢。” 手动榨汁机他也再弄了,现在的防锈技术还是可以的,反正常用的话也生锈不到哪里去,具体参考常用的炒菜的铁锅。 到时候鲜榨果汁配凉皮,虽然不入流不出彩,不过能赚到钱才是实在。 张绣看他们反应就知道还可以,也不多说,后面的章程还要先定好,比如同时租几个店一起开张之类的,这生意别人想学快的很,他要赚的就是一开始的钱,只要手头上有了一两千两银子,再加上姜明浩的钱,他就去搞皮货生意去,那才是真正赚钱呢。 自始至终,张绣没想过去跟张谦开口,他自立惯了,况且他也不确定,如果他开口张谦是否会同意。 官二代是便利,但相应的也会带来很多不便之处,比如做官的看不起从商的,面子上再怎么一团和气,从商总是贱业,是被读书人所看不起的。 他这次做的不算多,但让家人尝尝鲜还是可以的,在张全这里换了身衣服就带着新鲜小吃兴冲冲的去显摆了。 张谦这个时候肯定在前衙,张绣直接就去了杭氏的院子,刚进去就见所有人神情凝重,张绣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赶紧拦住一个二等丫鬟叫青竹的: “青竹姐姐,这是怎么了?” 青竹停下匆匆的脚步行礼道:“原来是大少爷,夫人病了,这不刚遣了人去请大夫,夫人神色看起来不太好,大少爷还是去看看夫人吧,还有小姐,小姐一直哭呢,二少爷也一直哭,大少爷去看看吧。” ------------ 63第六十章 张绣停下脚步皱眉道:“父亲知道吗?” 青竹道:“夫人说别去叨扰老爷,于姨娘现在照看着,大少爷快去吧。” 张绣道:“嗯,我这就去。” 至于那几碗凉皮,估计要自己吃了,张绣让茗烟提着篮子回自己院里,抬脚就往屋里走,几个小丫头见他来了纷纷松了口气的样子让他赶紧进去。 也是,当家主母生病,一个姨娘再怎么着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有个主子哪怕是个庶子也算是有了主心骨吞噬苍穹。 杭氏生病,张绣也只能去看看。 自从杭氏生了大弟张纶身体便一直没大好,他个孩子也没人给他说这个,但听话听音儿,张绣也隐约知道,估计杭氏是生张纶伤了身子,然后又一直没大好,大夫说她忧思过甚所以一直没好,张绣不明白,他们家里于姨娘本分,他更相信自己也不会跟嫡出弟弟争抢什么,小弟又还小,素馨不过一个小姑娘,就算出嫁也不过找个好人家,张谦又不是个好色的,比起靖王府里的乌烟瘴气,他家简直可以称得上模范家庭了,就不知道杭氏有啥好烦恼忧思的。 张绣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显,等进了屋就见屋里丫环来来往往比院子里更甚,杭氏面色雪白没有一丝血色,于姨娘正在边上喂她喝一碗白粥,喝一口吐一半,瞧着比以前严重多了。 还有外面碧纱厨大弟正直着嗓子在奶娘怀里哭呢,怎么都哄不住,小素馨在边上抹眼泪,偶尔还要哄哄弟弟,乱得不行。 张绣一阵头疼,红杏知机的把张绣引到杭氏跟前,于姨娘赶紧扶她坐了起来: “姐姐刚不还念叨绣儿呢吗?这不就来了,姐姐。” 杭氏勉力睁开眼,眼前一阵模糊,只能约莫看出个人影,她想笑却笑不出来:“绣哥儿~” 张绣赶紧上前去托住杭氏的手:“母亲,我在这儿呢,您有事就说,可千万别累着了。” 杭氏捏了捏张绣的手道:“母亲……这身子……骨……越来越……不……中用了,你把你……大弟……送去和你……小弟一起,素馨丫……头让她住……她那院子吧,我都收……拾好了,你平日里……多……看顾着点,别让他们……在我这里……过了……病气,也别……磕了碰……了……” 张绣‘哎’了一声应了下来,说到底杭氏对他是真的不错,对比姜明浩兄弟的凄惨他简直算是跌进了蜜罐里,他感念杭氏的这份好,如今见杭氏健康状况败坏至此,心里也是难过的很: “母亲不必担心,我是哥哥,自会照顾好弟弟妹妹,母亲且安心养病,妹妹和弟弟还等着母亲给他们做荷包呢。” 杭氏勉强扯了扯嘴角,捏了捏他的手,意思是知道了。 于姨娘在边上别过了头,眼圈微红。 同是女人,于姨娘并不知道什么女人天性是敌人之类的高端话,但同为女人,她可以理解杭氏的心情,对子女的担忧,对丈夫的依恋,甚至可能还要怕一旦自己去了自己的儿女会被欺负,于姨娘一直本分,却并不是不知道杭氏的心思。 就是知道,所以才一直本分,她虽然没听说过,却是做到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换个位置,如果是她现在病重,她也会担心自己的绣哥儿和络哥儿。 三个人全部沉浸在了悲伤的氛围里不可自拔,正感慨间,红桃突然惊喜的叫了起来:“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哎,夫人,大夫来了。” 于姨娘道:“还不快请?” 杭氏跟着咳嗽了几声,这情况实在不适合围观,况且相比自己,杭氏应该更关心自己的儿女吧?尤其小的那个才七八个月,因此张绣道: “母亲且安心,我去照看妹妹和弟弟,现在就把他们带到姨娘的院子里,待母亲大好了再照看他们不迟。” 杭氏摆摆手,张绣告退。 张绣出的外屋,就见那大夫三缕长须,神情淡定举止沉着,看着像是个有本事的,但这安定府实在没听说过有什么神医,倒是靖王府里供了几个太医,张绣有次风寒,那太医一帖药下去就好了,若是杭氏这次还瞧不好,张绣考虑请请靖王府的太医江湖遍地是奇葩。 到碧纱厨张绣抱过了张纶,小家伙胖乎乎的,眉目间倒是随了张谦,虽然还小却看得出来将来必是个英挺的帅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这是自己哥哥,一直扯着嗓子哭号的小家伙哭声立刻小了下来,抽噎了几下不哭了开始打嗝,小手扯着张绣衣服不丢。 小素馨见弟弟不哭了自己也不哭了,眼巴巴的看着张绣怀里的弟弟:“哥哥,弟弟一直哭一直哭,弟弟不乖。” 张绣想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可惜腾不出手来,只能笑道:“弟弟还小呢,咱们去找小弟弟玩好不好?” 张素馨眼睛一亮:“哥哥要讲故事。” 张绣道:“好,讲故事,不过素馨可要把故事给写下来,这次不认识的字可不能用圈圈替了啊。” 小丫头羞红了脸低垂着脑袋用脚尖画圈圈。 之前张绣引导小姑娘抄录故事,小丫头才学写字,很多字虽然认得却不会写,碰到不会写的就画个圈代替,被张绣取笑了好多次。 奶娘见二少爷不再哭松了口气见状笑道:“小姐可比我家大小子厉害多了,我家大小子都八岁了,上了两年学堂识得字还没大小姐多呢。” 张绣没接茬把张纶送到奶娘怀里:“把二少爷的东西收拾一下,跟我去于姨娘那里。” 奶娘赶紧噤声:“是。” 青梅笑道:“大少爷放心,奴婢早就收拾好了。” 张绣上前牵住小素馨的手:“那就走吧。” 张纶撇了撇嘴又想哭了,张绣无奈,只得把外袍脱下让他抱着,小家伙这才闭上了嘴。 边上的奶娘丫环吃吃笑个不停,连小素馨也抿着嘴儿偷笑。 张绣无奈的摇摇头。 到了于姨娘院子里,张络正在呼呼大睡,张纶看到跟自己一样大的孩子很兴奋,刚被放进摇床就扔了怀里的衣服啊啊叫着爬着去骚扰张络。 张络贪睡,也不哭,基本睁开眼就吃,吃饱了就睡,拉了尿里屁股下面不舒服了哼哼两声,换上干爽的尿布立刻就能继续睡,相反张纶活泼多了,这孩子喜欢笑,逢人就咧嘴笑,只要不睡觉就喜欢抓一个人嗯嗯啊啊的说谁也听不懂的话。 张绣经常给他们讲故事,且张绣现在才七岁多不到八岁,虽然不再奶声奶气,却依旧是清脆的童音,且他讲故事绘声绘色的,三个小家伙虽然有两个不懂事,却同样爱听他讲故事,或者说,两个小家伙干脆就是喜欢这个声音。 张绣笑着看张络不耐烦的翻了个身不理张纶,然后张纶坐好歇一会儿再接再厉继续去折腾张络,然后张络没辙一张嘴哭了起来,张纶就嘟着湿漉漉的小嘴巴去亲张络,咳,亲亲神马的,都是张绣这个哥哥教坏的。 小素馨也看的有趣,等俩小家伙一起哭起来才嗔怪的白了哥哥一眼:“哥哥真坏。” 张绣摸摸鼻子,就是看两个小家伙玩闹而已,这就叫坏了? “咳,今天讲三个和尚的故事,素馨,去拿纸笔来,可别又写错了。” 小素馨噔噔噔的拿着纸笔过来,两个丫头迅速的抬来一张小几,等铺好纸磨好墨小家伙摆好姿势才皱皱小鼻子道:“我又不是哥哥。” 张绣无话可说,乖乖讲故事不提终极兵王混都市。 李大夫给杭氏把过脉后轻微的摇了摇头,杭氏看不清楚,于姨娘却看清楚了,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下。 等到了外间李大夫写好方子于姨娘才小声问了句,李大夫摇摇头没说话。 自杭氏生育后每次请大夫都是请的李大夫,时间久了李大夫跟张家众人也算是熟悉了,现在于姨娘问这话他却是不敢说的。 于姨娘见他摇头会意道:“李大夫不妨歇息一会儿,待药取来还要请李大夫帮着看怎么煎药呢,待我家大人回来再重谢李大夫,还望李大夫不要介意。” 李大夫摆手道:“无妨无妨。” 关于杭氏的病情李大夫不好跟于姨娘说,主要是万一张家后宅不稳因他这话出了什么事可能会赖在他头上,这又不是没有的事,以前和他一起给这位知府夫人看病(生孩子的时候)的王大夫,不就因为不小心把一家大户里当家主母的病情透露给了那家的偏方,结果生产的时候一尸两命,当家老爷盼了多少年的嫡子老妻一起没了,一怒之下告到了衙门,也亏得那知县清廉能力也不错,好歹查清了是后宅阴司,不过王大夫也总是受了牵连,一个嘴巴不稳就蹲了五年大狱,原本是判流放八百里,还好张谦后来看了卷宗给改判了到附近的矿山服役,刑期也由五年改成了三年,算是捡了条命。 前车之鉴犹在,李大夫当然不会跟于姨娘说这些,倒是说给知府大人还是必要的。 时辰已然不早,没多久张谦就回来了,俩人在书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张谦脸色有些沉重。 张绣很快就发现,家里的气氛变了,不仅是以往的欢声笑语不见了,就连大弟张纶,张谦也不像前段时间那样稀罕了,府里的大小事务,杭氏几乎全部放手给了于姨娘,就连与别的府上的礼节来往的礼物,也都由于姨娘接手了,杭氏只过目一下,有不妥的地方再细细的叮嘱了改过。 府中气氛这般古怪不祥,张绣忍不住让茗烟偷偷的打听,后来就听说杭氏那天大病的晚上,夫妻两个房里传来了哭声,这事儿压的挺严,茗烟也是好不容易才从自家老娘嘴里听了那么点儿。 而且眼见杭氏身体越加破败下去,虽还勉力强撑,逐渐连和小素馨和张纶说句话的力气都没了,张绣就知道,杭氏这日子怕是长不了了。 杭氏对他不错,他感念着,还特意从靖王府中请来了太医,就连太医都摇头了,这下张绣的心算是跌进了谷底。 他不仅是不舍杭氏对他的好,更是忧心小素馨和张纶,不是他圣母,两个孩子对他都很亲近,万一杭氏过世,两个孩子就没了亲生母亲,一旦张谦再娶了继室生了孩子,这两个嫡出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张谦和杭氏感情是好,可是感情再好,也架不住时光的流逝,又有哪个父亲一开始不是把孩子当作掌中宝心头肉的?只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生母还在,他和小弟张络最多也就是比现在差点,可是小素馨和张纶的生活可就要天翻地覆了。 即便是为了两个年幼的弟妹,张绣也祈求着杭氏可以好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每天小素馨写给杭氏的信起了作用,或者是小张纶那逐渐清晰起来的‘娘’弃了作用,还是于姨娘给抄的佛经起了作用,抑或是张绣的祈祷弃了作用,其实张绣觉得可能是自家便宜老爹的痴恋感动了上天,反正在安定府过第四个年的时候,杭氏的身体眼见着好了起来,偶尔也能下地走走了,一家子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这一年,是昭平三十二年(张绣穿过来的时候是昭平二十八年)。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一章绣哥儿家会发生大事,虽然大家可能猜到了,但尼玛你们一个都不准说出来打击渣作者啊。 ------------ 64第六十一章 因杭氏病情好转,张家阖府高兴,昭平三十二年这个年的腊月,张谦很大方的每个下人都给发了三倍的月钱,甚至张谦都允许张绣在元宵节的时候带着张素馨出去玩了。 倒是张纶和张络两个开始启蒙的小子因为年龄太小不能出去哭的眼泪汪汪的。 张纶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凑,倒是张络,就算一惯的贪睡,听多了人家说的元宵节的热闹,那也是心里痒痒的很。 只可恨自家严厉的爹狠心的哥哥和没良心的姐姐,居然没一个想着他们。 两个小子伤心了,窝到于姨娘怀里求安慰,弄得张谦满脸黑线,倒是杭氏差点笑岔了气。 这两年因为杭氏多病,无法照料家事和孩子,两个孩子几乎是由于姨娘一手养大的,这情分倒是不一般,跟普通人家双生儿都差不多了,张纶知道自己不是于姨娘生的,可是对于姨娘比对杭氏还亲热。 也亏的于姨娘也是出身书香世家,且家中小叔叔和大弟争气,一个已经外调做官,一个却成了御前行走(就是皇帝的秘书,贴身跟着的,虽然品级不搞可谓简在帝心,前途远大),本身也是有点才气,虽然屈为妾室,教导出来的两个孩子却并没有一般家庭的畏畏缩缩和小家子气,反倒行事进退有理有据,颇有可圈可点之处,就连张素馨,虽然才七岁,却也开始跟着于姨娘学如何管家了。 张素馨现在被张绣教导的活泼好动,身子骨比小时候好多了,以前三天两头找大夫吃药,现在一年半载的也不看一次病,杭氏看着也是欣慰的很。 张素馨见两个弟弟撒娇就噗哧一声笑了,然后赶紧又闭上嘴,小姑娘开始换牙了,刚掉了两颗门牙,现在奉行笑不露齿,张绣见一次取笑一次,这厮现在是前面的牙长齐了就忘了当初自己刚换牙连话都不肯说,说话靠纸条,也亏得他为此还专门去搞了炭条。 于姨娘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好了好了,乖,哥哥姐姐回来给你们带灯笼,可爱兔子灯哦,专门给你们买,不买不让他们进门。” 张素馨跺脚:“姨娘~” 张绣摇头:“苍天不公,怪道人家说当娘的都是有了小的就忘了大的,果然如此,妹妹,以后还是咱俩过吧。” 张素馨假哭:“爹,你也不心疼女儿了?” 张谦轻咳一声道:“哎呀,明日要去衙门,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说完甩手走了,其实是和同僚有约喝酒去了。 张素馨气的牙痒痒。 张纶张络还小,不能分辨什么是玩笑话,当真以为哥哥姐姐不要自己了,俩孩子登时哇哇哭了起来,一人一个拉住张绣和张素馨不让走。 杭氏笑的腰都直不起来:“哎哟喂我的儿,可真是乐死我了。” 于姨娘胆战心惊的给她拍后背:“姐姐慢点慢点夺舍女配要崛起最新章节。” 张绣差点笑出声来,这笑也是可以改变速度的咩? 顾不得再招惹两个小家伙,张绣拉着张素馨就往外跑。 到了院子里兄妹俩个才相对哈哈大笑,甘草手里还捧着张素馨的斗篷,跑得鼻尖都冒汗了: “姑娘姑娘,等等,先披上斗篷啊,外面天冷。” 茗烟嘿嘿傻乐,他早就手脚利索的给张绣披上斗篷了,还把帽子扣上了。 年前下了好一场大雪,都快及膝高了,到今天街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街上一大溜的冰灯,在这西北还是新鲜玩意儿,很多人早就等着看稀罕了。 这冰灯是靖王世子专门找了师傅弄得,热闹的前街上摆了一溜,街头到街尾足有两里地长,却是因为老靖王年前回来了,靖王为了庆祝老靖王的七十整寿特意去把老靖王给接回来的。 张绣是初一去靖王府拜年的时候见到一个须发皆白面色红润鹤发童颜的大嗓门老头才知道,尼玛原来当初一心一意跟他爹对着干的老靖王居然还活着,坑爹的是他也算在靖王府念书了四年多快五年了,却是头一次听说老靖王还活着,可是平日里去没听说过一句老靖王还在的话,不知道是保密工作太好还是怎么滴。 张绣连丫头小厮带护卫带了十来个人,张全和高锦却是特意回来的。 张绣做了凉皮的一锤子买卖,加上什么鲜榨果汁啊,彩色凉皮啊什么的,因为是新鲜玩意儿,而且还会有各种红豆绿豆青稞面等等的不同材料的,加上张绣铁了心的一口气开了十个小店,十个小店一个夏天下来,纯赢利两千一百多两,再加上张绣姜明浩攒的钱还有变卖一些用不着也送不出的东西得来的钱,还有张全高锦这些年下来攒的钱,总算是弄够了五千两,张全高锦又不辞劳苦的亲自去村里收买兽皮兽骨,还有军营里的大宗皮货,五千两银子总共弄了三大马车的皮子。 俩人按照张绣说的按种类好坏分了等级,带着三大马车的皮子回了趟京城,联系到两个小叔叔,上等的好皮子很快就被一些世家公子给瓜分了个干净,稍次一等的也有家世条件差的收了,最差的直接卖到了柜台上。 有一干公子哥儿保驾护航,这笔生意顺利的让人不敢想象,最后五千变四万,光其中一张保存完好的白虎皮就入账三千两,买的时候也不过一百八十两。 张全按张绣之前说的,直接给了张绣两个小叔叔俩人各一千两银子。又在京城里买了店铺,继续来往做皮货生意。 张全会做事,高锦会做人,再加上有安宁伯这个招牌,这生意做的还不赖。 虽然后来因为皮货过多冲击了市场,但两三年下来总盈利也超过了十万。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所以张绣才能在面临家中可能会有的巨变的时候稳坐钓鱼台,就是姜明浩这小子也因为手里有钱,手下也有了几个心腹之人,本人也在靖王面前越来越得用了。 元宵节本来就热闹,又有了冰灯这一出,街上更是人挤人人挨人的,也幸亏他们之前说好了汇合的地点,也幸亏有下人开路,否则一路淌着人流过来还真不容易。 悦宾楼在占据了前街最中央的位置,共四层,二层以上全设雅座,一干权贵子弟直接包了三四两层,倒是让其他也想占据高层人愤愤不平了好久,奈何胳膊扛不过大腿。 张绣带着张素馨到悦宾楼的时候其他人也已经到了,张绣已然十岁,把张素馨送到四楼楼梯口就下去了,四楼基本都是女眷,成亲的带着夫人,没成亲的带着妹子,把个三四层占的严严实实的。 与会的基本都是那次草原之战活下来的人,后来还又加入了几个新人,也基本是顶替之前死的人,再加上还有攀亲带故的,加加减减的也有二三十人,再加上楼上一干女眷,四十人人是少不了了,况且还有各自伺候的下人,难怪会包下悦宾楼两层傲世玄神。 张绣刚回到三楼,姜明浩带着姜明波立刻就来找他了,姜明波因为脑子来得慢,靖王和王妃不放心平时一直是拘在了家里的,这次还是第一次出来,兴奋的不行,见着张绣就拉他袖子: “绣哥哥,你可来了。” 张绣揉了揉他脑袋:“**有令,岂敢不从?” 姜明波先舒服的笑了会儿才不高兴的拍下他手:“我长大了,别摸我头。” 张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姜明浩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点。 十三岁的少年身体已经初初长成,他五官深刻浓眉大眼,身材和靖王极为相似,张绣估摸着这家伙现在至少一米六五,等成年说不定还能突破一米八一米九,要是长的着急点说不定能突破两米大关,成为大盛朝有史以来第一位巨人。 他自己就杯具多了,他现在十岁,身高估计撑死了一米二五,他记得姜明浩十岁的时候差不多有一米三多快一米四了,难道基因真这么重要?可是张谦长得也不矮啊。 这些念头也不过在脑海里一闪而逝,迎面姜明淮郑怀恩也过来跟他打招呼了,然后是杜如兰曾岳霖姜明泽等等。 赵锦明没有参与,远远的跟张绣抱了下拳了事,自从那次弟弟赵玉明没了,他整个人就陷入了自厌之中,面对父母也有点无法以对,尤其是母亲整天以泪洗面,更是每天提醒他的罪孽,整个人阴沉了许多。 其他诸如王进李青云白少川小胖子赵汉志等等,见张绣来了也都过来打招呼。 他们一伙儿经历过同生共死的年轻人,之后感情始终比其他人好一些,哪怕胆小如小胖子赵汉志,也被他们承认成了自己中的一员,而立过大功(贡献了爆竹逼退了狼群)的张绣,因为年纪小长得好又会说话,很是招人喜欢。 就是别扭的姜明淮,从那以后也不再针对姜明浩,这倒让张绣松了口气。 张绣就怕他们兄弟感情太糟糕给姜明浩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以后长歪了可就不好了。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各色灯笼都点了起来,在烛火的映照下五彩缤纷煞是好看,吸引了一大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冰灯对面是各种小摊贩,有卖吃的有玩的,各种面具面人玩具灯笼,而随着灯笼被点上,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等到后来,简直是摩肩擦踵人山人海。 张绣跟姜明浩小胖子赵汉志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张绣看着看着忽然噗的笑了起来。 赵汉志赶紧看自己身上,发现没问题才问道:“你笑什么?我还以为我穿错衣服了。” 张绣没吭声,自顾自的乐。 他是突然想起来电视里青楼里的那些女子,好像就是像他们这样倚楼卖笑的,张绣情景置换了一下,顿时把自己雷倒了。 赵汉志撅了撅嘴,两三年又过去了,这孩子除了瘦了点好像智商就一直没怎么长,忽然看到人流往一个方向涌去立刻咋呼道: “张绣,是灯谜,猜灯谜呢,咱们也去看看,光在这悦宾楼有啥意思啊。” 张绣略一思索:“行,我去叫上我妹妹。” 姜明浩点点头:“我去找明波特工重生之都市新农民。” 上街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最后大家伙儿分了几波儿出去,基本都是平时交情不错的,比如张绣姜明浩姜明波赵汉志这一波,赵汉志是自己一个人,再加一个张素馨,五个人就往楼下走去,走到楼梯口姜明浩和喝多了摇摇晃晃的赵锦明撞到了一起。 赵锦明醉眼朦胧的看了姜明浩好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大力拍着他的肩膀道:“哎呀是你啊,哎你见我弟弟了没啊?这小子就是淘气,哎。” 姜明浩伸手扶住了他:“你喝多了。” 赵锦明大力打掉姜明浩摇摇晃晃的往楼下走:“你……你才喝多了,玉明,别玩了,咱们回家,回家。” 张绣看着赵锦明快到一楼的时候脚下不稳滚了下去,下人去扶他反被推开了,设身处地想想,要是自家那两个小子出事了,说不定他比赵锦明更疯,两年前赵锦明也不过才十七岁,就是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刚刚弱冠,亲生弟弟死在自己面前,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张绣只希望这人能站起来。 姜明浩拉了他一把:“愣什么?走吧。” 张素馨紧跟着张绣好奇的问道:“哥哥,他是谁啊?这人真有趣。” 张绣答道:“一个哥哥。” 张素馨见哥哥敷衍自己不满的撅起了嘴巴。 张绣不知道别的府县是不是这样,反正他来这大西北也马上五年了,每到元宵节底下的官员绅士就会请靖王或者知府张谦主持灯会,靖王一惯是不参与的,但官员们还是照例会请一遍靖王,然后确定知府主持。 安定府这边风俗与其他地方又有所不同,元宵节的第二天,也就是十六这日,会有赛马会,不分男女老幼,即便是女人也是可以参赛的,曾经就有一届的赛马会冠军是个二八年华的佳人,当时整个安定府都轰动了。 灯会这种文人玩东西当然就是知府大人的了,而赛马会这种让人肾上腺增加热血冲动的活动自然就属于靖王爷了。 一行五人慢慢的随着人流移动,间或张素馨会开心的尖叫一声,张绣现在有钱了,大方的很,张素馨看上什么他就买,反正这些街上的小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张素馨左手抓着两个面人,她和哥哥的,右手挂着五张面具,各种山精鬼怪,手里还拿着一盏莲花灯,张绣手里还有两个面人,两个弟弟的。 没办法,小姑娘这些东西坚决不让下人帮拿,说是回去要给弟弟分的,哥哥姐姐拿着才有诚意,张绣苦笑着答应,姜明波取笑的刮她鼻子,小姑娘傲娇的不理他,姜明波继续契而不舍再接再厉,可惜他嘴巴笨,说不出来什么哄小姑娘的好听话,只能不断的给她买东西。 忽然人流涌动了起来,张绣几人也跟着过去,却见惊呼声此起彼伏,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只见远处一条火龙扎眼之间就到了眼前,然后很快又远去。 一大排各色冰灯立刻亮了起来,也不知道那些师傅做了什么手段,这些冰灯居然该红的红该绿的绿,在冰块的折射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众人正惊呼间,只见一声巨响,所有人抬头,烟花在空中绽放,一条金色巨龙摇头摆尾一闪而过,仿佛是神龙入海,眨眼间没了踪迹,巨龙消失后,其他各色烟花在空中争相斗艳你争我夺毫不退让。 这般奇景,饶是已经看过不止一次的张绣,依然觉得简直是人间奇迹。 更不要说初次上街的张素馨,小丫头惊讶的张大了小嘴都忘了合拢,还是姜明波给她嘴里扔了一块蜜饯才乍然回神,然后怒目而视。 火树银花不夜天,如斯美景,唯有此话才算相得益彰。 ------------ 65第六十二章 几个人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茶楼前,这茶楼外面挂了很多灯笼,圆的长的红灯笼居多,也不过占了三分之一的数量,剩下的都是各色花灯,灯笼下面都贴着红纸条,纸条上写着各种谜语,不时有人猜中谜语引起一片叫好声,然后灯笼被摘下送到猜谜人手中。 来猜谜的都是年轻人,也有的是带着家眷来的,谜语准备的不少,张绣看了好一会儿连一半都没下去。 张素馨看的眼馋的不行,看别人都是哥哥给妹妹(其实很多是情哥哥给请妹妹)猜灯谜,赶紧拉张绣的袖子:“哥,我也要,我要那盏琉璃灯。” 张绣定眼看去,却是茶楼门前单独挂出来的一个八角琉璃美人灯,八个面上全是琉璃,上面绘了八个姿态各异的美人,烛光映射下八个美人翩翩起舞,似要乘风归去。 灯笼下面挂一张红纸条,枝条上写着一副对联: 上联曰:黑不是,白不是,红黄更不是,和虎猫狼狗仿佛,既非家畜,也非野兽; 下联曰:诗也有,词也有,论语上也有,对东西南北模糊,虽是短品,却是妙文。 张绣一看就开始在心里卧槽卧槽。 就算是理科生,就算他是孤儿,孤儿院也是有电视的,想当年《铁齿铜牙纪晓岚》风靡大江南北的时候他也是忠实的岚粉,更是疯狂到去图书馆站着免费看纪晓岚生平,就为了了解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爱民如子的纪大烟袋。 这则灯谜是纪晓岚在一次元宵节灯会上写的,为了这个他还专门去研究过灯谜到底怎么破,可惜理科生的脑子对这种弯弯绕绕实在不在行只能作罢,但几个出名的灯谜他还是记得的,这个谜底为‘猜谜’的灯谜就是其中之一。 纪晓岚出生于十八世纪雍正年间,现在明朝不过四十年而亡,盛朝又流传了八十多年,满打满算现在撑死是十六世纪初,隔了两百多年呢,纪晓岚的祖宗都不一定出生了,这个谜语就出现了。 张绣不是没想过有那大才子文采风流想出了这个谜面,但可能性太小了,否则纪晓岚之前怎么就没人出这个谜面呢?可见一切自由天定(这厮忘了大明朝都能四十年而亡了,一则谜语早点出现也没啥)。 那么结论可想而知,除了他,这个鬼地方一定还有其他穿越者! 这个谜语可能就是对方在借机寻找别的穿越者,虽然他也纳闷对方为什么不出谜底是电脑电冰箱电视电话洗衣机之类更现代一点的谜面。 不管对方是什么打算,张绣都不打算去认亲。 开玩笑,职场上见面捅一刀的事情多了去了,他现在活的滋润的很,才不要去认什么亲,万一对方是个脑残中二病深度患者怎么办?他现在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不要谈去拯救什么同穿亲友了,他又不是圣母玛丽亚,再说了,人家还未必就高兴他去认呢美女请留步。 想到这里张绣果断缩了,他装作皱眉沉思的样子,张素馨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打扰了哥哥的思路,待见哥哥展眉顿时高兴了,还没等她问是什么,就看她哥愁眉苦脸的道: “妹妹,咱换一个成不?我猜不出来。” 小姑娘顿时一口气憋住了,小脸憋得通红。 姜明浩思索了一下瞅了张绣一眼,见他坚决当没猜到自己也不吭声,姜明波眼巴巴的瞅了半天,哪晓得这俩人都这么不给力,急的抓耳挠腮: “五哥,你真不知道?” 姜明浩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姜明波嘿嘿笑:“那个,知道了说给我嘛,素馨这不是想要那盏灯笼……” 姜明浩:“……” 他弟弟才八岁吧?不是一向不开窍的么?屋里有个丫鬟就赶出去,搞的他现在只有小厮书童,连个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现在巴着张绣的妹妹是做什么?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人勾引着看了下三滥的东西? 想到这里就开始在脑子里过可能把自家弟弟教坏的混账,完全忘了,他弟弟现在才八岁,正是贪玩的时候,小孩子天天跟他们一群比他大的孩子念书,没个同龄人很是孤单寂寞,小厮玩伴再怎么好,那也是下人,跟他身份上天然就有鸿沟。 小家伙难得见到一个同龄的孩子,虽然是他看不起的弱女子,却也聊胜于无,当然是紧巴着讨好了。 而姜明浩想的就更深远了,姜明波将来总是要成亲的,如果能和张家结成亲家,他和张绣关系上自然就更近了一层,为什么希望俩人关系更近一点,懵懂少年并不清楚。 这么一想顿时对姜明波亲近张素馨不再那么介意了,当然,下人该清理的还是要清理,这是两码事,想到这里姜明浩俯首在姜明波耳边说了两个字,姜明波乐颠颠的去摘了红纸写上谜底。 那掌柜的见姜明波才□岁的样子很是吃惊,看纸上也写对顿时大声叫了起来: “各位,这则最难的终于有人猜出来了,估计大家都没想到,这位才子居然还不到十岁,各位,现在这盏琉璃灯和十两黄金的彩头就都归了这位小神童了,哎,小才子,你叫什么啊?” 姜明波开心的接过两锭各五两的金元宝和琉璃灯,听掌柜的问名字里顺嘴说道: “我哥说了,名字不能随便说给陌生人听,陌生人问名字,不是坏蛋就是拐子。我走啦。”这话不用说,肯定是张绣教的,亏这孩子记得牢,说话居然也没停顿。 他话一说底下就是一阵哄笑,有那好事的就高声嚷道:“掌柜的,你是坏蛋还是拐子啊?” 逗得老掌柜满脸通红连连摇头。 姜明浩倒是波澜不惊,赵汉志羡慕的看着姜明波手里的灯笼:“好漂亮,我也想要。” 姜明浩瞪了他一眼,这赵汉志(小胖子)如今也是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赵汉志被他一瞪缩了缩脑袋不敢再吭声,乖乖当他的背景板。 他们兄弟在这边赢琉璃灯,那边张家兄妹却去猜简单一些的灯谜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张绣手里已经多了三盏灯,张素馨手里除了一开始买的莲花灯又多了一盏鲤鱼灯。 姜明波挤到他们跟前举着灯笼冲着张素馨嘿嘿笑:“给你妖媚太子腹黑妃。” 张素馨往后一躲戒备的看着他:“你干嘛?” 姜明波摸摸脑袋傻笑:“你不是喜欢这个灯笼么?我给你赢下来了。” 张素馨恼怒的瞪了张绣一眼。 她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娇弱闺阁女,早在五岁时,张谦就为她请了女师傅教她女四书,张绣为了不让妹子被女四书给束缚了天性变的软弱不知事,不仅各种歪曲女四书,把个封建女子成才教科书变成了腹黑教科书,更是教她阅读各种史书传记扩大视野,尤其是她七岁以来于姨娘就开始教她管家,虽然张家后宅安稳没学到什么内宅争斗的手段,这眼界心胸见识却非一般女子可比。 她牢牢记住张绣的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只是为了让我们更方便行事,而不是让规矩把人给压死了,规矩之内,随性自在。 而最大的规矩,就是男女七岁不同席。 当然,这西北之地,民风向来开放,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大,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还是严格教养的,从没在外抛头露面过,可有人曾听说过靖王府的姑娘在外面有什么名声?没有,完全没有,世人只知靖王有三女,长女已成家,相貌秀美秉性温婉,至于还在深闺的另外两个女儿,却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外出游玩,这些暂时可以不计较,但私相授受却是大忌。 外出前母亲还特意叮嘱了,一是时时紧跟着哥哥,免得被拐子拐了,二是小心别被人注意了去,张素馨都牢牢记在心里。 先前还觉得姜明波说话慢悠悠的憨憨的挺好玩,突然就要送东西了,小姑娘一下子就想歪了,顿时急的眼泪直掉。 张绣一看就知道这丫头八成又胡思乱想了,心里觉得好笑,却又不敢逗弄太过,遂伸手接过灯笼看了看又交给了妹妹: “无妨,就当哥哥送你的,回去直说就是。” 姜明波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怪道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也。 赵汉志已经定亲,虽是小孩性子,对这些却也知道的七七八八了,瞅着姜明波直乐。 偏偏姜明浩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的张绣心里膈应的很――他要是知道这家伙现在就在打他妹妹的主意保证不给他好脸色,可惜不知道――赶紧道:“那边烟花快放了,咱们去看烟花吧。妹妹,你这东西可还要自己拿?” 小姑娘灯笼刚到手,正欢喜的不行,咬牙道:“我自己拿。” 张绣一乐,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后面的随从道:“妹妹果然厉害,哥哥佩服佩服。” 赵汉志猛点头:“可比我妹妹强多了,我妹妹就知道哭,一不顺她的意就哭,整个一哭包。” 姜明波听的直乐:“哈哈,哭包。” 姜明浩宠溺的敲他的头。 几个人有说有笑继续前行,还未到放烟花的地方,就见不远处有张家奴仆神色惶惶的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张绣上前一把拉住他喝到: “你这是作甚?” 张进财一看是大少爷眼泪鼻涕就一起下来了,哭着道:“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张绣心里登时就是咯噔一下:“慌什么?到底怎么了?” ------------ 66第六十三章 也许是心有所感,张素馨也紧张的问了一句。 张绣笑着回头说了句能有什么事肯定是两个小子闹事母亲和姨娘看不住了,见张素馨不再担心才上前两步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绣的作态如此明显,显然是不想让张素馨担心的,张进财怎么看不出来?因此也附到他耳边低声道: “夫人病重,都咳血了。本来夫人并不想打扰大少爷和姑娘的雅兴的,可是大夫说……” 张绣心彻底沉了下去,声音都有点沙哑了:“大夫说什么?” “大夫说夫人这次……不大好了,所以姨娘才让小的们来找大少爷和姑娘。” “可有人去告知父亲?” “有的有的,郑管家亲自去找老爷了,大少爷,咱们这便回去吧?” “好。” 张绣心情不好,脸上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姜明浩也看出了他情绪不佳,不等他开口便道: “有事便回去吧。” 张绣抱拳:“多谢,你记得帮我给他们说一声。” 姜明浩道:“放心。” 张绣拉起张素馨就走,张素馨在人流中都被他拉的踉踉跄跄,小姑娘不满道:“哥哥,你到底怎么了啊?怎么忽然急着走?难道那俩小子敢打母亲?” 张绣却是无心和她废话:“让你走你就走,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张素馨很不高兴,这还是第一次哥哥对她这么不客气呢,她又没做错什么。 街上人很多,为了能早点回去,张绣直接带着人钻了边上人烟稀少的小巷子。 等他们回到家中张谦已经回来了,于姨娘正在室内无声的抹眼泪,两个小子蹲在她脚边不敢吭声,见哥哥姐姐回来要哭不哭的古尘。 家中气氛实在沉闷,张素馨也察觉到了不对,尤其是于姨娘在哭,而父亲居然在室内,屋里屋外的丫环们也一个个红着眼眶,小姑娘登时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甩开张绣的手冲进屋里: “娘……” 张谦回头轻斥道:“轻点。” 杭氏咳嗽了一下,嘴角溢出了一丝血:“别怪她……素馨,咳咳,去把你……咳……你哥哥叫来……” 张素馨流着眼泪去把张绣拉进内室,杭氏脸色蜡黄如纸,就连那一头青丝仿佛都失去了光泽,这印证了张绣的想法,恐怕这位嫡母离去之时就是今日了。 早已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见到是一回事,况且杭氏虽说有了孩子后对他的关心不再像以前那么仔细,却从来没亏待过他,甚至逢年过节送礼的时候杭氏替他准备的礼物都是上乘,让他在一干同窗面前极有面子,现在人之将死,以往对他好的情形不断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点因为嫡弟出生而藏下的小芥蒂早就没了。 张绣发现他的大脑还没发出指令,身体却早已做出了反应,眼睛里生理性盐水不断分泌,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满脸泪痕的扑到了杭氏床前喊着母亲。 张素馨和张绣一左一右哭的泣不成声,让张谦也不忍目睹侧过了脸去,以往英挺的脸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不复以往的意气风发,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流下了两行男儿泪。 杭氏一直半倚着身后的被子坐着,见两个孩子哭的伤心脸上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刚想张口说话,又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张绣顾不得掏帕子直接拿衣袖去给她擦,结果擦了杭氏整个下巴都染上了血。 张绣边擦边哭:“母亲,别说话,咱别说话成不?” 张素馨在旁边附和她哥:“就是,娘你听哥哥的好不好?” 杭氏艰难的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这两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啊,张绣虽然不是她自己生的,感情上来说却比亲生的儿子张纶更亲近,毕竟张纶出生没多久就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让于姨娘照看着,母子感情上来说反而不如养了四五年的张绣,故此见他说傻话忍不住叹道: “傻孩子……” 他们母子叙话的时候,于姨娘也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室内,两个孩子现在才三岁,还不明白生老病死的意义,只觉得这位娇弱的总是对他们笑的娘亲今儿怎么不笑了,可是父亲姨娘哥哥姐姐不发话,他们也不敢随意插嘴,只能怯怯的跟在于姨娘身后探头探脑的偷看。 杭氏见他们俩的样子忍不住笑,看着四个活泼健康的儿女,就想起当年初嫁入张家的那几年,因为无所出受了不知道多少冷言冷语。 就算后来有了绣哥儿,因为绣哥儿庶出也不被那些妯娌当作正经张家子孙,否则她也不会因为张绣被欺负急着去找张绣而被那些妯娌给寻了机会弄到水里,也是那次落水才诊出她早已怀孕三个月。 成亲十余年无所出,杭氏自己都不再抱什么希望,小日子没来也当作了寻常,哪里知道居然是有了身孕,甚至因为这不小心让女儿素馨在母体里就受了颠簸,要不是这几年来越养越好,小丫头能否活下来都在两说,更不要说她还有了个嫡亲的儿子。 总算对得起张家的列祖列宗,也没给张谦丢脸。 自从生了张纶她就一直缠绵病榻,对自己的日子杭氏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她总想看着儿女长大才硬熬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熬不下去了。 她对自己的身后事早已有了安排,唯一放心不下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双儿女,不过于姨娘是个厚道人,教出来的孩子也懂礼,不会亏待她的儿女,况且有老爷看着,她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毕竟,不放心又能如何? 于姨娘把两个小孩子推到床前,四个孩子按年龄排成一排,杭氏的眼睛一个个看过去,难忍心中不舍,眼泪又流了出来,张素馨赶紧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泪甯幻傑。 杭氏最终把目光定在了于姨娘身上,又咳嗽了几声才道: “妹妹,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咳咳……就是几个孩子……咳……妹妹是个实在人……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咳咳……只希望妹妹能照顾好几个孩子……” 于姨娘含泪道:“姐姐放心,我必定会护住孩子们的。” 杭氏又把目光移到了张谦身上,张谦早已泪流满面:“谦哥……该说的……咳咳咳咳……我也都说了……我只希望谦哥别忘了……他们毕竟是你的亲骨肉……” 张谦想说话都泣不成声,他自然知道杭氏忧心为何,只是他心中早有定论,不论如何,这几个孩子他都要照顾好了的。 杭氏目光越来越散,渐渐的失去了光芒,她最后的目光定在了张纶身上,只喃喃了几个字便撒手而去。 张绣张素馨瞳孔骤缩,两个人很快就大哭了起来,两个小子不明所以也跟着哭了起来,然后是于姨娘张谦,然后是屋中的丫环们,很快整个张府都哭声一片。 杭氏,这个好强了一辈子坚持了半辈子最终屈服于礼教屈服于对丈夫的爱恋的女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外面烟花依旧灿烂,爆竹依旧响亮,人们的欢呼还未散去,但这股欢乐,却跟张家隔成了两个世界。 张谦这一生只有两个女人,第一个就是自己的结发妻子,杭氏家族不显,却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祖上也曾经出过二品大员,父亲也曾担任过国子监祭酒,只不过更喜好写写画画,当了没两年就退了下来,杭氏本人学识也是非常不错的。 况且张谦当年娶亲的时候,正是高中进士苦尽甘来的时候,得了这么个知情识趣情投意合的妻子,感情自然稳步发展,甚至在后来为了这个妻子不再念叨着子嗣。 可以说张谦多年未升迁固然和皇帝想打磨打压他分不开,但升级这么慢也未必没有无后这一让人诟病的地方,更要命的是他为人虽然圆滑,却从来不去**,在官场里算是独树一帜了,很多人佩服他,却也因此而排挤他。 要不是后来杭氏为了子嗣坚持替他纳了妾室于氏,他这一辈子说不定就这么守着一个女人过下去了。 杭氏之于他是知己是爱人是共患难的伴侣,而于氏与他,不过是孩子的母亲,两者在他心中地位截然不同。 但是因为嫡出的儿女太小,张谦自己也怕一旦有了继室慢慢的会对嫡出的子女不好——他虽然不知道有了后妈才有了后爹这句话,却不妨碍他理解这个意思——所以毫无异议的在几个月前就遣了人回京城老家宗祠上改了族谱,原是良妾的于姨娘,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平妻。 虽与正室相比还是侧室,却比之贵妾还要高上一等,甚至平妻如果与正室家事能力相当,想要掌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张谦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于姨娘。 有些事情做了,也要看准时期才能告知的,而为了张素馨和张纶两个孩子,势必要让于姨娘感念着杭氏的恩情。 至于杭氏提的娶个小户人家(六品以下无爵无家族之累的家庭)的嫡女当继室,张谦却是从来没打算答应的。 你偿我一世情意,我还你子女安康。 ------------ 67第六十四章 也许是为了排遣心中抑郁,也许是不忍杭氏在地下凄凉,张谦一反之前低调的行事作风,大张旗鼓的给杭氏办了后事,下葬当日光是白幡就延绵了至少半里地。< 张绣不明白张谦这是要做什么,自家虽是沾着永宁伯府的边,终究也分了家了,可要说张谦目光短浅,张绣会捏着鼻子跟你说放屁。< 张谦的手段能力在外放的这五年里得到了充分展示,否则上峰不会来令让他再次连任。< 这固然有没人愿意来沾安定府这块烫手山芋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这五年里张谦办事很是得上面的心意。< 张家在女主人的葬礼后就沉寂了下来,子女要守孝,张谦却也是在内心为爱妻守节。< 张绣在草原之乱之后又去靖王府念了两年的书,现在却因戴孝完全不去了。< 守孝的日子并不难,甚至没了姜家小鬼和其他同窗的吵闹,张绣反而更珍惜现在平静的时日。< 他现在十岁多,守孝三年后就要启程去京城参加乡试,然后还有接踵而来的会试殿试,而京城向来不平和,进入京城就等于踏入了是非圈,想要清静是再不可能了。< 所以有的清静张绣还是很珍惜的,每日里念念书写写字逗逗弟弟教教妹妹,不要太舒服。< 可惜这种平静的日子他并没有过多久,六月份的时候张谦的脸色就开始不好看了,几乎和嫡母杭氏刚去世时有的一拼,张绣问了才知道当朝太子身体欠安。< 其实欠安还是好听的说法,据说太子身体本来就不大好,最近更是接连生病,几乎是卧床不起了,也就是说,当今唯一的儿子可能要活不久了。< 官员对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子嗣,甚至因为皇室子嗣可以威逼到皇帝,历史上的明朝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宋朝也不例外。< 大臣们的态度很奇怪,老皇帝在的时候他们想站队选合自己心意的小皇帝,小皇帝登基里就开始考虑小皇帝的子嗣传承问题。< 有时候张绣就怀疑了,很多皇帝之所以早逝,说不定就是为了儿子奋斗太多累死的。< 太子病重的消息传来没多久,就得到邸报,太子病逝,举国哀悼,民间三年不得嫁娶不得取乐甚至,不准饮酒。< 不过小七叔写的信里还说了件事,太子病逝皇上雷霆之怒,一个很得宠的孙氏娴妃被圈禁了,据说还身怀有孕,然后朝廷上一批臣子又上了菜市口断头台,有心人发现,其中多与孙相爷有旧,而孙相爷,就是娴妃嫡亲的爷爷。< 当这个消息过去半年的时候六叔的信里又提到了,娴妃因为思虑过多早产,生下一个不足月的女儿就撒手而去,不到三天,这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儿也随着去了异界之特种召唤师最新章节。< 按说娴妃也算生育有功,即便不晋位也应该补偿孙家,葬礼都应该很隆重才对,但娴妃去的无声无息就连下葬都没听说什么。< 在小皇女夭折后,孙相爷就上了请退折子,皇上不允,孙相爷再三请辞,皇上好不容易准了,却还留了个太子太傅的虚衔,说是离不得孙相爷,不准他告老还乡。< 张绣看了之后冷笑几声就作罢。< 这些东西看似玄机不少,说白了就是为了将来站队,不过娴妃太蠢,孩子都还没生下来确定是男是女就急着对太子下手,一块还没出生的肉怎么比得上被皇帝如珠似玉养了十三年的太子,否则太子一死娴妃就被软禁怎么都说不过去。< 要是张绣真的和他年龄一样大的话他也不会明白这里面的关联,可惜他看了n多宫斗的电视剧,里面女子争斗的戏码不见刀光剑影,却暗藏杀机,一句话一个眼神可能都能弄死一个人。< 这些脑残剧当初虽然有些是被迫看的,有些是名声大了慕名去看的,但总归明白了一件事,皇宫,尼玛那就是一个大火坑,女人,那是一种比魔鬼还恐怖的生物。< 有时候他都怀疑他之所以变成同性恋是不是被这种电视剧吓得。< 不过看多了这种事至少让他对女人不敢再小觑――否则太子怎么死的啊?< 以皇帝对太子的看重他就不信皇帝在太子身边没安插人手,可就这样还让人害死了,可见那些女人有多厉害。<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庆幸幸好自己是个同性恋,他也没兴趣找n个男人充后宫来干自己。< 说出去可能没人相信,前世张绣一直混到魔导士的地步,竟是因为他不肯将就一心想找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一起过日子。< 现在这社会还好,最起码他可以养个合自己心意的。< 至于娶妻什么的,哈哈哈,他有两个弟弟呢。<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这么离奇。< 当今也不过四十五岁,一向身体康健,只要没什么意外,按理来说再生一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虽然皇帝半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让人很怀疑到底会不会有――这位竟然下旨所有年龄在十到十五岁之间的皇室子弟,不分嫡庶不计辈分,必须于三个月内入京。< 圣旨一出,天下哗然。< 虽然圣旨没有明说,皇帝也没有什么属意,但天下但凡是个明白人的都知道,皇上这是要挑继承人了,莫非皇上圣体违和时日不久?否则何必这么大张旗鼓的宣所有适龄的皇室子孙进京?还明确声明不许长辈跟从。< 不说这道旨意在大盛臣工中引起的动荡,就是所有有适龄子孙的皇室旁支也都忍不住沸腾了。< 张绣听的圣旨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 他顾不得还在孝期就奔门口去,茗烟不明所以的紧跟在后,等到了门口张绣才冷静下来让茗烟去牵马过来。< 姜明浩也在符合条件之列,难怪这几天通信的时候他一直唯唯诺诺的,张绣原本还以为这小子是不是情窦初开看上哪个小姑娘了才这样的,哪里知道居然是因为这个仙炉全文阅读。< 茗烟去牵马的这段时间张绣才完全冷静下来。< 姜明浩去京城势不可挡,而以时下的审美观,张绣完全不担心姜明浩会陷入夺嫡争位的风波里――姜明浩越大五官越深刻,头发越长也越卷,除了发色眸色是黑的,就连身材也是很突兀的高大强壮,很少有中原人的特色――但他担心姜明浩会被利用。< 他一路不顾扰民的快马加鞭,待到了靖王府也没受到什么阻拦,直奔姜明浩院子而去,刚进去就见院子里堆满了箱笼,丫环小厮来来往往,姜明波哭丧着脸拽着姜明浩的袖子寸步不肯稍离。< 张绣原本还满腔离别的伤感,待看到姜明浩居然整理好了衣物都不打算跟他告别一声就打算走人的时候,直接愤怒槽就满值了。< 他远远的看着姜明浩,等姜明浩察觉到有人注视自己扭脸看过来的时候,张绣一扭脸大步就往外走。< 边走边在心里狂骂自己自作多情。< 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眼巴巴的送上门是干啥呢?上杆子找贱呢不是?姜明浩就是白眼狼,行,反正他也算认清了姜明浩的本质,现在看清楚,省的将来再栽大跟头。< 可是不管怎么安慰自己,都掩饰不了心中撕裂的痛苦,边走眼泪边流。< 尼玛不是他想哭啊,眼泪自己往下流啊,止都止不住啊,劳资也知道很丢脸啊,可是流泪不归劳资管啊。< 张绣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于姨娘,可是朝夕相处最多的却是姜明浩。< 姜明浩身份敏感,经历糟糕,让他忍不住就联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虽然有相貌加分的原因,但他本身那种典型的敏感的孤儿性格才是他后来把他放到心上的重要原因。<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把自己前世辛苦得来的各种经验教训以说教的方式教给他。< 姜明浩本身是个极为冷情的人,以张绣的理解,这样的人不是无情无义就是至情至性,看他对姜明波从小照顾到大就能看出来,这人显然是个重情义的,所以他才会倾囊相授,并且就算做生意也不忘拉上他一把。< 可是他哪里想到,他把人家当朋友当儿子的掏心掏肺,人家却未必看在眼里,想到姜明浩可能背着人笑他大傻逼就心里一阵难过。< 靖王府上下对张绣可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见他哭的这般伤心还以为小孩子为离别伤心呢,纷纷走避,连个拦路的都没。< 姜明浩一看到张绣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差了,若是不说清楚以张绣的性子两人可能就此再也不见,想到这里姜明浩心里就是一阵惊慌,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知道,他绝对不想跟张绣生分下去。< 张绣扭身走的时候他就想追上去,哪里晓得被弟弟给绊住了脚,等他摆脱姜明波张绣都已经快到二门了,他一路急奔过去终于在张绣迈出家门的时候抓住了他。< 顾不得别人的侧目也不理张绣的挣扎,拖着人就往边上的小花园走。< 张绣边被拖着走边对姜明浩拳打脚踢边破口大骂,什么没良心白眼狼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理我都出来了,跟个跟男朋友闹矛盾的小姑娘似的,偏偏他自己没意识到。 ------------ 68第六十五章 等到了花园,张绣终于气平了,不再挣扎,却也不看姜明浩。< 姜明浩很怕他走掉:“我放了你你不能跑。”< 张绣心想跑毛跑劳资又不是女孩子。< 姜明浩放了他看他没跑掉才总算定下心来:“三天前圣旨来了我就想告诉你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不想离开你,可是又不得不走。”< 张绣嘲讽道:“因为舍不得?所以你打算一声不吭的偷偷走掉,然后让我自己想明白?”< 姜明浩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张绣胡乱抹了把脸,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毫不在乎自己往常最得意的这张脸现在脏成了黑锅底,冷笑道:“你行!你厉害!你有种!”< 他站直了身体用手指点着姜明浩胸口冷笑:“我笨,我蠢,我傻逼,我认了。姜明浩,以后我跟你,路归路桥归桥。现在,让开。”< 姜明浩脸色一白:“你说什么?”< 张绣冷笑道:“我说什么你没听到么?五王子殿下。小的高攀不起,还请五王子殿下海量,放小的一条生路。”< 姜明浩心里一堵,脸色越发苍白了:“阿绣,你别这样,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相信我,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舍不得离开你~”< 张绣苍凉笑道:“可别,小的就一个奸邪小人,你家四哥说得对。我就是个傻瓜。我要回家,混蛋你放开我。”< 原来姜明浩怕他一走了之居然一把抱住了他:“不放,你说原谅我我就放了你。”< 张绣气急反笑,抬腿就往他□顶去,姜明浩一个侧身躲过,张绣自己立身不稳反而差点摔倒,一怒之下干脆伸长了脖子张口就朝姜明浩脖子咬去。< 现在已然是初冬,大家穿的都厚,但姜明浩习武之人穿的本来就不厚,他本人也不耐烦领子高的衣服,依然和春秋天的衣服差不多,只不过内里穿了夹袄,脖子是完□露在外的。< 张绣这一咬,就直接咬到了肉上,疼的姜明浩嘶嘶的倒吸凉气,却硬是忍住了没躲,打定主意张绣不原谅他就不放手,依然死死的把他搂在怀里。< 他越不放,张绣越愤怒,那一口咬下去就更加用力,直到尝到嘴巴里传来的铁锈味才知道自己咬破了,等听到姜明浩的痛呼声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忍不住就一阵心疼,赶紧松了口。< 姜明浩见他松口总算松了口气:“不气了吧?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么?”< 张绣还在别扭的不吭声,却不再挣扎了,整个人静静的伏在姜明浩怀里。< 其实听到姜明浩说‘我舍不得你’的时候张绣心里挺开心的,可惜愤怒太过,掩盖了心底那一点喜悦,直到第二次姜明浩说‘舍不得你’的时候张绣被怒火燃烧了的理智才回笼,然后看到了自己的杰作,登时就有点心虚姐妹花的贴身保镖最新章节。< 有了理智,张绣也明白自己是反应过激了。< 姜明浩是怎样一个人这么些年下来张绣也算是了解了,这人沉闷寡言,却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要不是被姜明浩居然敢骗自己这件事冲昏了头脑也不会做出这种丢脸的事。< 是的,张绣现在才想到自己居然跟小姑娘似的哭了一路。< 天哪,要知道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就是刚重生的时候他也没哭过一声,唯一哭的时候还是杭氏去世的时候,今天是第二次,偏偏还是为了姜明浩这臭小子,想到这里他就有点无地自容。< 丢脸,太丢脸了,简直要丢到外婆家了。< 至于他居然不为离别生气而生气姜明浩瞒着自己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被他刻意的遗忘了。< 姜明浩放开他,见他眼睛红红的叹了口气掏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把脸擦干净才拉着他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了:< “其实圣旨刚来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如果你父亲调任我就去找你,可万万没想到陛下会下这样的旨意。你父亲还要在这边呆上五年,陛下现在正春秋鼎盛,而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没明涣和明泽的野心,我只想和你还有明波一直呆在一起。但是这一去吉凶难料,我要怎么跟你说?”< “万一我回不来呢?万一你父亲调任到其他地方,你肯定也是要跟着去的,到时候天南地北的,我又要到哪里找你呢?”< “既然这么不确定,干脆不要说了,至少这样还有个念想,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很高兴,真的,很开心。”< 张绣一直安静的听着,结果越听越不对味儿,若不是知道姜明浩还不开窍不明了男女之事,他几乎都要以为这是在对他表白了。< 不过他也算是明白了,姜明浩对他的依赖并不比他对他的依赖少。< 他对姜明浩的依赖,是因为他是他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且这人年龄小嘴巴严,哪怕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也不别担心他泄漏出去,而他之于姜明浩的意义,大概相当于绝境中的一根稻草黑暗中的一丝烛光,是他在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的救星,所以姜明浩信任他依赖他不想离开他。< 这种雏鸟情结可以理解,却让他忍不住自嘲,一旦姜明浩知道自己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善良无害,姜明浩还会这样信任依赖他么?< 面对姜明浩的全副信任,张绣居然有点抬不起头来,过了好久他才低声道:“笨蛋,你就不会早点跟我说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孝期结束后就要回京参加科举了?”< 这话对于姜明浩来说却是天大的惊喜了,他高兴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浮起了大大的笑容,比太阳更耀眼比阳光更灿烂:“你说什么?你没骗我?”< 张绣翻了翻白眼:“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你的,你以为我是你啊。父亲说了,我现在可以下场一试,但殿试最好等下一科,反正那时候我也才十七岁,不急,不过我想到时候试试,反正这次过不了还有下次。”< 大学补考可比这个困难多了啊,课本内容一直在变,有些人毕业了还有课程没及格呢,只能拿肆业证拿不到学士证。< 姜明浩一个人呵呵傻笑了一会儿才道:“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最多两年就能再见,呵呵呵呵。”< 张绣忍不住笑道:“你傻了啊?傻笑什么。”< 姜明浩一本正经道:“我开心。”< 张绣也忍不住呵呵傻笑了起来图腾变。< 皇室子孙去京城的意思全天下都明白,那就是当今要挑最合适的继承人,而且不分嫡庶,只看年龄,几乎是给所有姜姓皇家子孙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但能坐到那个位置的只有一个人,而适龄的人却很多,光靖王府就有姜明涣姜明泽姜明浩三个,其他加起来至少也有十几个。< 这么多人去抢一个位置,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能成功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人自然都成了垫脚石,到时候亲兄弟反目堂兄弟结仇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 张绣忍不住怀疑,这皇帝到底是挑继承人还是跟这些孩子有仇,其实皇帝是嫌皇室子孙太多养不起了想弄死一些减少消耗吧?< 像姜明浩这样明显没希望的那就是摆明了的炮灰,这样的炮灰要做的就是努力不被炮灰,起码不要被别的什么家伙给一脚踩死啊。<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担心了,张绣自己都有点自嘲了,偏偏就是放不下那点担心,想到这里便道:< “你到了京城什么都不要做,一切看陛下怎么说,谁拉拢你你也不要理,也不用特意去巴结谁,你只要小心别被别人利用了能抱住自己就行。咱们的目标很简单,能活下来就好。”< 姜明浩又想笑了,他就知道阿绣在乎他,看,这不阿绣又在为他打算了?见张绣因为他心不在焉都要发怒了赶紧点点头:“我知道,放心,我也只要好好的活着就好。”< “但也不能太软,太软了他们还以为你怕事呢,就更肆无忌惮了,你自己把握好这个度。”<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陛下告状去,实在不行就自己欺负回来,千万别让人抓住把柄了。想揍谁记住准备一个布袋,从背后套住了打,打晕了走人,自己记得蒙脸,千万别让人看到是你。没证据就没发生,就算他们怎么怀疑你也一定要死不认账。”< “你这脸可怎么办啊?太有特色了,光看头发也能猜到啊。”尼玛为毛古代没有离子烫?自然卷什么的那不是坑爹呢吗?张绣都想骂娘了,完全忘记自己其实蛮喜欢姜明浩的这头自然卷了。< “算了,记住,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咱们只要保命,脸不脸的,现在没了以后再捡起来就是了。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皇帝眼皮子底下,你给我老实点,算了,你也不知道啥叫老实,你就现在这样子就行,哎,你说这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啊?”< 要不是皇帝发神经,明浩也不用去冒险啊,张绣都想骂皇帝了,亏他还以为皇帝是明君,原来也是个昏君。< 张绣说一句姜明浩就点一下头,远处看去,就跟小鸡啄米似的。< 话总是说不完的,时间却不等人,张绣还想叮嘱几句,已经有人来催姜明浩上路了。< 张绣拉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姜明波给姜明浩送行,姜明泽冷哼了一下翻身上马,姜明涣则是微笑着挥了挥手。< 姜明浩上马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扬鞭打马离开了。< 三位主子,六名小厮,五十护卫,七辆马车,浩浩荡荡一群人,离开了安定府,去往无法揣测的未来。< 张绣直到走到再也看不见人了,才拉着姜明波回靖王府,安抚好小家伙就回家了。< 此去一别,路途危险,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还好两年后他也要回京都,只要不出意外,总有见面的一天。 ------------ 69第六十六章 如果说两年前那场离别是不舍的话,那现在这场离别则是兴奋加不舍加担心。 >三年孝期已过,就在出孝的当日,张谦在家宴上说了于姨娘位分的变动,由良妾升为平妻,张谦说这是杭氏早就打算好的,在昭平三十四年年前就已经遣人回了京城本家修改了族谱,对此于姨娘,不,现在应该张夫人于氏了,于氏面露吃惊。 >这三年也足够张谦认清于氏的为人,此人属于小富即安容易满足的类型,而她所在乎的,也唯有几个孩子,杭氏所出的张素馨和张纶也在期内,因此他也慢慢的放下了担心,甚至他曾经想过,如果于氏苛待张素馨和张纶的话,拼着被张绣怨恨,他也要把她打发了,什么族谱之类的,想改一次其实并不难,所幸于氏并不是那种刻薄的人,他也终于放心了。 >况且也许是杭氏□的好,于氏行事颇有杭氏的风格,虽说是妾室,却滴水不漏,从来没有落下什么不是让张谦在同僚面前没脸。 >严格说来,若不是于氏时时提起杭氏,可能张纶早已忘记了自己不是于氏的亲生儿子。 >打从他记事起,照顾他的就是于氏,再有一起长大的张络,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亲娘就是于氏,至于杭氏,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个美丽宽和的长辈,小时候也是喊过娘的,可是杭氏去世后,原本就不甚清晰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我和狼王有个约会全文阅读。 >张素馨倒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只是于姨娘待她确实不错,她本人在张绣的教导下也是个看得开的主,偶尔伤感,却很快被两个弟弟的玩闹给冲了去。 >最不适应的要属张绣。 >他从开始的庶长子,一跃成了嫡子,虽然没人当面说,但底下人那些些微的不同还是能感觉的出来的。 >其实即使现在,张绣也没搞清楚,就算于姨娘成了平妻,他的身份论尊贵也是比不上张纶的,说是嫡子,也不过比庶子强点,就跟继室的孩子看似是嫡子,却比不上原配的嫡子一样。 >但这些来说张绣并不在乎。 >能过的更舒服些当然好,但之前他也没受过什么虐待。 >至于张谦前后态度的变化,比如至今都是亲自为张纶启蒙(张络纯粹跟着沾光,不过这孩子是个天生心大的,只要让他睡觉,并不在乎这个,再说张纶有好东西从来没忘过他,那些偶尔听到的闲言碎语并没有从心里过,倒是第二天那些下人就不见了),小家伙刚年满五岁就亲自请了文武先生在家里设馆教学。 >至如今,张谦就真的只是生身之父了,他在张绣心里的地位,就连小胖墩儿姜明波也比不上。 >一别两年,俩人并没有断了音讯。 >虽然通信困难,但每隔一两个月俩人总要写封信给对方。 >姜明浩的信向来言简意赅,一概是说好很好没事,总之,皇帝好那些堂兄堂弟好,就没有不好的。 >张绣曾经也外出过,自然明白远游的孩子总是报喜不报忧的,所以他也不过问其他事,只每次把自己身边的事和姜明波的事给写上,什么今天老爹终于吃上螃蟹了两个弟弟打架了姜明波到现在念书都只认字不懂其义啦,当然,这孩子现在虎头虎脑个子长高了不少,武学师傅说是个练武的材料王爷给他专门请了武师傅啦,总是琐琐碎碎的,务必让姜明浩在水深火热中还能感受到人间还有真情在。 >如今见面在即,母亲弟妹安好,父亲据说也升迁有望,自然是没有一点离愁别绪了。 >他在信中早已交代了回京的大概日子,虽说两位叔叔都想让他去自己家里住,不过他们在京城也不是没有房子,早已打发了人先去京城收拾着,等张绣回去直接入住就可以了。至于原来那房子太小什么的,反正只有张绣一个人,住他自己是足够了。 >张绣这次回京带的人不少,原本的四个丫头,连茗烟在内的四个小子,还有做粗活的几个丫头小子,一行人竟都是些年轻人,最年长的要属张全。 >人不在西北了,皮货生意也就要淡下来了,况且四五年下来他们一直这么折腾,京城皮货生意已经逐渐饱和,况且官员子弟做生意总不是什么好名声,张绣也就趁着这个机会收手了,剩下的就完全教给张全和高锦了。 >高锦 >日盼夜盼,京城终于到了。 >在赶车人说了还有两个时辰到京城的时候张绣就钻出了马车,他像车夫一样坐下,还抢过了人家的鞭子学赶马车。 >车夫对这个大方的雇主很有好感,还热心的教他赶车。 >张绣学着车夫的样子高高扬起马鞭,然后重重甩下,不过他并没有打到马屁股上,而是在边上甩了一个鞭花(张绣也是学过骑马的,跟那一帮官n代富n代们还比赛过花式甩鞭),辫子破空时发出‘噼啪’的一声爆响,听到耳朵里都是一阵耳麻,前面那马儿居然没受影响,张绣拉下脸来骂了声舍特异世灵武天下全文阅读。 >当他想再次扬鞭决定这次一定要打马屁股上的时候,就看到远远的送别亭上有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立在那里翘首而望,当那人看到他们的时候立刻飞身跑了出来。 >远处的身影越来越大,张绣下意识的叫住了马车,长长的一溜马车在路上排成了一条长蛇,对了,张绣这次回来还带了他的那条宠物黄金蟒(小家伙在他再次去那边狩猎的时候找到了他,它居然还记得他,当初的那只小狼不知所踪了,而小金现在几次蜕皮,已经长得有他小臂粗细,重达近二十斤,一星期吃一次饭,一次能吃掉两只兔子,虽然黄金蟒本来就不是毒蛇,张绣还是把它所有的牙齿拔掉了),马车一停,小金就钻出了马车爬到了他身上缠了一圈,脑袋就在张绣右肩上,主宠两个一起翘首而望。 >来人很快就冲到了跟前,他停都没停直接奔直张绣跟前才挺住,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两年已过,张绣如今十三岁,营养运动得宜,身形已拔高直一米六,比之前世可谓之巨人(上辈子十六岁的时候一米四八,结果一辈子也没突破一米七二的坎儿)了,可眼前头发卷翘的家伙只有更高,以张绣保守目测,这家伙今年十六岁身高至少有了一米八,照这样长下去突破一米九大关绝对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成为大盛第一高,嗯,到时候他可以编个大盛朝张绣记录,专门记录各种记录…… >张绣被身高一诱导,思维立刻发散跑偏,立刻便忘了刚才还有千言万语想跟眼前的人说,什么离愁别绪什么重逢的激动什么的,统统不见了。 >京都两年的生活,姜明浩已经当初什么也不懂的傻小子。 >京城比之安定府繁华不知多少倍,相应的各种能腐化人思想的堕落玩意儿也不少。 >虽然他们因为目的特殊不敢像在自己家一样放开了玩,青楼楚馆之类的也没去,但架不住下面的人爱揣摩上意,送金送银送珠宝,这还不算,一些男女小玩意儿之类的更是不少。 >有那没眼力劲儿的就直接笑纳了,也有推让一番才收下的,姜明浩在这样的人情往来中也明了了一些男男女女之间的龌龊事。 >不过他谨慎惯了,再说那些送上来的男女,他总觉得还比不过张绣好看,这两年张绣想必长的更高也更漂亮了。 >姜明浩一想起张绣总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嘴上说着最恨人家说他外貌偏偏袖子里藏着小镜子没人的时候就偷偷照一会儿就想笑。 >如果他这辈子非得和一个人过的话,他希望那个人是张绣,除了张绣,他不知道还有谁会这样毫不保留的对他。 >至于什么血脉延续之类的,靖王有那么多孩子呢,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操的什么闲心? >这两年来日思夜盼,就盼着这一刻的到来,甚至还无数次埋怨皇帝没事找事,在京城他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每次收到张绣信的时候,张绣的信总能让他觉得这个人就在身边没有远离过,就连弟弟姜明波在他的影响下也学会了在心里唠叨,每次看的他心里都是暖暖的,仿佛那些刀光剑影看不见的算计都不存在了。 >现在人切切实实的抱在怀里,姜明浩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想念这个人。 >紧紧的把人拥在怀里,用力嗅着他发顶独属于这个人的味道,姜明浩才有种恍然的真实感,现在,他们真的又见面了,而接下来,他们又会在一起,虽然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姜明浩无比确定,这辈子他都不想离开这个人。 ------------ 70第六十七章 张绣跟自己‘儿子’抱了一会儿,官道上路过的人都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他们,就是后面赶来的张家的人也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要不是听到茗烟激动的喊五公子,张绣都没想起来自己还被这家伙抱着呢。 等发现现在的窘状的时候立刻红爆了全身(两辈子的处男除了抱小孩还没抱过任何一个超过十五岁的男孩子),手忙脚乱的推开姜明浩假装镇定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 古代交通太坑爹,张绣紧赶慢赶都走了三十多天,这已经是很快了,原本他还想着到京城休整一下再去找姜明浩,虽然是见‘儿子’,但精神状态要是不好不是徒惹人担心么? 姜明浩放开他,又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挨着检查了一番饭,要不是张绣一直拍他手这家伙都打算光天化日之下直接上手摸了,不过见他只是身形拔高脸蛋上还有点肥肥的,手也没有变瘦,顿时就放心了许多,不过看到他眼底的疲惫还是心疼的要命: “我也不知道,所以这几天都在这里等的,也就才等了七八天,你来的还挺快。” 张绣都想骂人了,这死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瘫着一张脸说这么感性暧昧的话?会让人脸红心跳的的好不好? 不过仔细看看,姜明浩这两年变化还是挺大的,也许是因为长的太着急的缘故,姜明浩身上肉并不多,却因为习武的原因身形也没显得多瘦弱,张绣想起那句赞人身材的话,穿衣显瘦脱衣显肉,刚才那一抱这家伙胸膛胳膊都**的,显然瘦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而且不止是身形更挺拔,五官的异族特征也更明显了,鼻子高挺,眼窝深陷,眉眼之间的距离特别短,而且眼睛很大又水润,配上三层的眼皮,睫毛又长,只要不瞪大了眼整个人就有一种天然的忧郁气质,偏偏这个人又是个面无表情不多话的,倒是更把忧郁这种无法直言的气质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只有张绣知道,这人看似忧郁骨子里有多么的杀伐果决,要说果断,估计整个姜氏子孙都少有比得上他的魔王佛妃最新章节。 张绣脸红了红就又恢复了正常,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即使因为姜明浩的举动和言语有些心神不宁,也很快就收了回来,打量完姜明浩他才捶了他一拳: “你这家伙,每次写信只会写好很好没事,给我说说,过的到底怎样?别瞒我。” 姜明浩点点头,张绣就想拉着他说话,茗烟万分苦逼的看着自家大少爷: “少爷,这天色都晚了,要是再不进城就要等明天了。”最关键是明明离京城都没多少了,有什么话不能回家沏壶香茶端上点心坐到椅子上说? 张绣被他这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的失误,赶紧拉着姜明浩就进了马车里: “你就一个人在这边等我?没带几个下人?” 姜明浩抿了抿嘴道:“是我等你。”意思是跟他们无干,让他们来干嘛。 张绣瞪眼。 姜明浩拉下张绣让他躺到自己腿上:“睡吧,到了我叫你。” 虽然不明显,但因为兴奋以至于经常失眠,张绣这几天休息的其实并不好,气色之所以看起来还不错,全靠一口精神强撑着,不仅是眼底疲惫难掩,就是眼睛都有点略微的浮肿,眼中布满血丝。 张绣挺不满的,以前都是他在教导姜明浩这小子,现在情形完全颠倒过来了,姜明浩这是明摆着把他当小孩子哄呢,张绣嘟囔着不要把我当孩子,但有最信任的人在身边,身心都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很快就沉睡了过去,嘴巴还微微张着,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前面说过,张绣嘴巴并不大,上嘴唇略厚中间的吻部天生一个小深坑,两个嘴角又是不笑也翘,还有那似有若无的酒窝,仿佛天生就在邀吻一般。 张绣睡着以后姜明浩给他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就愣愣的盯着他的嘴唇看,饱满圆润,即使长途跋涉,也没有让这双唇失了色彩。 姜明浩以前就知道张绣长得好看,甚至还因为张绣长相问题几次和人干架,到京城了之后又吸收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冷清单纯的孩子了。 他知道男女怎么回事(兄弟们送的)也知道男男是怎么回事(有位堂兄就专爱男子,甚至还因为看上某个男子惹出了不小的乱子),姜明浩对那些男男女女统统没感觉,甚至在对方接近自己的时候会感觉恶心,他心里只有张绣和明波,但明波是弟弟,就算在一起,姜明浩也从没想过跟除了张绣以外的人在一起。 后来才明白,原来这种感觉就叫心动,酸酸甜甜的,有时候又涩涩的,只是他从没敢跟张绣说过。 张绣于他感情太过复杂,既是恩人也是兄弟还是朋友,最近又加上了一个身份,那就是心上人。他不确定张绣的想法,却定好了逐步蚕食的目标。 张绣看似跟谁都有距离有点冷漠无情,但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心软(因为那不是你啊傻瓜)。 现在心上人就在怀里,鼻端还萦绕着不是梦了几回的熟悉的气息,渐渐的身体燥热了起来,尤其和张绣肌肤相处的地方,特别热。 姜明浩着迷的盯着张绣饱满的红唇,不自觉的俯身越凑越近,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蜻蜓点水般在那渴望了许久的唇上一触即离,心跳的快要跳出胸腔,脸上的温度足以煎蛋,姜明浩摸了摸自己的唇咧嘴傻笑了一会儿,又看张绣,见他没反应,这才再次覆了上去用双唇细细摩挲用舌尖慢慢品尝,他也是看过春宫龙阳图册的,里面的人几乎都这样唇舌相交,他早已肖想了好久。 只不过终究不敢做的太过分,也没敢撬开张绣的牙关深入,只在外面品尝了个边,就这样姜明浩也心满意足了风流女郡王的绝色后宫。 他要的是以后张绣能一直陪着他,而不是现在就引起他的警觉远离自己。 亲吻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好,姜明浩几乎都忘了自己身处何方,从双唇到翘鼻再到脸颊双眼眉毛,姜明浩用自己的双唇轻轻扫过,感觉着这偷来的幸福也体会着体内沸腾的悸动。 正要再回归唇上,张绣忽然抬手啪的扇了姜明浩一巴掌,吓得他顿时一动不敢动,等发觉张绣只是喃喃了几句听不清的话就继续睡的时候,终于放心了,但也不敢再作怪。 张绣睡了一会儿就开始乱翻身,姜明浩不得不不断的调整他的姿势,以求让他能睡的更舒服一点,便照顾张绣边摸自己的嘴巴,偶尔也偷偷的摸一下张绣的,至于张绣的身体,虽然隔着衣服,但他也悄悄的摸了个遍,至少确定了这人两年没见也没亏待了自己,一身骨肉虽比不得自己却也骨肉匀亭。 一路傻笑一路偷摸,姜明浩的形象前所未有的猥琐,偏偏他还板直了身子努力紧绷着脸,虽然面部肌肉有点控制不住,也幸好没人发现。 进城的时候递了路引一行人直奔张绣老家。 张绣老家不仅张谦遣了人来修葺,张谧(张谦妖孽六弟)张谵(张谦尚武七弟)也得了空就来盯着,姜明浩更是打听清楚后直接就上门了,倒是和张家两个小叔叔混的关系不错。 张绣一路睡着直到家门口才被姜明浩叫醒,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吸溜口水看衣服是否整洁,多年后第一次归家,不管怎样肯定是要有个良好的形象的。 张绣掀开马车帘子就跳了下去,刚跳下去,就有个人风一样冲到他跟前一把抱起来原地转圈圈,边转边喊:“绣啊,七叔想死你了,绣啊,你怎么长这么快啊?绣啊……” 张绣被转的头晕眼花,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张嘴就往来人脖子上咬去,那人疼的嗷嗷叫,就是不放他。 等张绣被放下来好不容易不转圈了,才看到这个身形比之八年前更魁梧的家伙实在眼熟,貌似是七叔……张绣试探的喊了声: “七叔?” 张谵兴高采烈的应到:“哎。”然后扭头就冲张谧嚷道:“看,我就说阿绣还记得我你还不信,怎么样怎么样?我赢了吧?” 张谧笑眯眯的踱步上前,手里的折扇一收啪的敲了张谵一记,引得他怒目而视,张谧理也不理,直接把扇子往后领口一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飞快的在张绣脸蛋上掐了一把,然后又捏又拽,张绣被欺负的脸都变形了,两眼泪汪汪的急忙拯救自己可怜的脸蛋: “六叔,我长大了,你不要每次都捏我脸。” 张谧遗憾的收回手轻叹道:“阿绣啊,你说你,怎么就长成这幅德行了?要是让我的爱慕者看到移情别恋可怎么办啊?” 张谵怒道:“六哥!阿绣才十三,你别教坏了他,你要是敢教坏他我就告诉三哥去。”三哥即张绣的父亲张谦,对二人来说张谦即是兄长也是父亲,对他敬畏的很。 果然张谧一听三哥两字立刻悻悻的住了嘴,不过旋即又妖娆的笑了起来:“阿绣啊,这次考试有没有把握啊?要不要六叔给你偷个题?” 张绣嘴角直抽,八年未见,六叔还是这么不着调,七叔倒是成熟了不少,只不过为毛一见到他们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呢? 姜明浩在一旁早就羡慕嫉妒恨了,眼看这叔侄三人在门口叙旧叙起来没完了,冷下脸一拉张绣就往门里走去,至于那俩经常发疯的,无视好了。 ------------ 71第六十八章 等姜明浩拖着张绣进了门,张谵才恶狠狠的瞪了张谧一眼:“都怪你。” 张谧尴尬的摸摸鼻子。 调戏自己侄子什么的,他真心不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动作太快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啊。 俩人一前一后进去,就见张绣正在姜明浩的带领下参观自家收拾一新的房子。 跟他小时候印象里的格局一样,只不过现在粉饰一新,就连花草也都铲掉重新栽种,张谧做主把隔壁的房子也买了进来,两个院子打通,原本于姨娘住的那个小小的院子推平建造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花园,里面溪水环绕还有一座精致的假山,上面已经爬满了凌霄花,靠南临水的地方还做了个小小的凉亭,和假山用一座花岗岩小桥连接了起来,园子里除了两株牡丹一株合欢外,其余种的都是冬青月季菊花这些比较容易活的植物,路是铺的鹅卵石,让张绣想起了红楼中的曲径通幽。 姜明浩平时话不多,但见到张绣就有点忍不住:“其实六叔本来想全部种牡丹啊梅花之类的,我记得你比较喜欢颜色鲜艳的话,还说过什么杂草更容易生存之类的,就想着还是种月季菊花之类的,这些花花时长颜色也鲜艳好看,从春天到秋天就不停,本来还想再种上一株红梅的,可惜没地方了……” 张绣听的嘴角直抽,现在临近深秋,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就是月季也还没完全凋零,偶尔也还有几朵顽强的挂在枝头。 他就说觉得奇怪,谁家花园种花不是种些名贵品种,他以前跟两位小叔叔接触的时间少,但是通信的并不少,六叔是个自恋的死傲娇,七叔对那些文雅的玩意儿完全没兴趣,一匹好马能让他高兴上一年,这样两个人布置花园,要不弄得美轮美奂精美绝伦要不就是搬几块石头堆一起,能这样精致中又被奇怪的降低一下格调,反而透着一股矛盾的凌乱美的,也只有这位只关心爱好没有审美的家伙了,只是: “你怎么认识我六叔七叔的?” 姜明浩微微不自在的道:“先跟你七叔认识的晚唐全文阅读。” 姜明浩和张谵完全是不打不相识的孽缘。 张谵好武,念了几年书也没个成效,后来干脆走了门路补进龙鳞卫当了个七品侍卫。 皇帝手中有三卫:锦衣卫,羽林军,龙鳞卫。 其中锦衣卫延续了前朝职责专项负责刺探天下情报,羽林军负责皇帝宿卫和仪仗,而龙鳞卫,则是负责上战场和出皇差官员的安全,说白了,既是皇帝给派的保镖,同时也负责监督他们是否办事不力有所勾结等等,某种程度上来说,龙鳞卫的设置,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外出官员的清廉。 不得不说大盛朝的开国皇帝够奇葩,打听人家的秘密还不算,还明目张胆的以保护的名义派遣自己的心腹进行针对外出官员的监督,偏偏那些将军啊钦差啊的还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锦衣卫选的是民间孤儿,还有些是祖辈都是锦衣卫,而羽林军则是功勋世家朝廷官员后人的地盘了,龙鳞卫则主要是从各地筛选的平民之子。 张谵也是弄了好些手段才进了龙鳞卫,刚进去的时候很是受了一番排挤,但龙鳞卫比羽林军好的一点就是大家都服有本事的,张谵混的如鱼得水时间一久慢慢的也跟其他人打成了一片。 张谵和姜明浩相识完全是一场乌龙。 张谵为人义气,锦衣卫没人敢惹,但羽林军和龙鳞卫却积怨已久,某天张谵一个玩的不错的同僚被羽林军一个家伙给调戏了,张谵知道后就带着人去找那人算账,结果姜明浩从背后看身材跟那人相似,恰好那天他受邀去参加一个很私人的宴会,穿的常服又有点相似,就被围殴了。 但姜明浩看似年纪小,武功却不弱,三五下把一起去的人给揍了个七七八八,最后拼着痛把张谵给揍了一顿,自己也挨的不轻,打完才发现认错人了,结果不打不相识,再说姜明浩身手又比张谵厉害,慢慢也认识了。 后来又认识了张谧,熟悉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张绣的两位叔叔,可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认不认识一家人。 现在张绣问起来姜明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被当作了调戏男人的登徒子?还是说自己把张绣的叔叔给揍了一顿,还是往死里揍的那种?没法说。 姜明浩不说,张绣也能猜到三四分,张谵好武,但为人热情仗义,也没什么坏心眼,最佩服高手,姜明浩话不多但武功高强,但对张谵这种人却很没辙,尤其是对方缠上来的时候,俩人无非是不打不相识,时间久了也就认识了。 见姜明浩不愿多说张绣也不再多问,虽然马车上睡了会儿,但一路来的疲惫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现在天色已晚,张绣就拉了姜明浩去吃饭。 等到了正院张谧张谵已经在等着了,这边的管家李林义早已张罗了一桌子菜,见张绣和姜明浩一起进来才赔笑道: “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饿不?小的给您准备了宫保鸡丁,炭烧鱼,锅包肉,都是您爱吃的。” 张谧忍不住笑道:“哎,我说老李啊,你怎么没给六爷我做点我爱吃的啊?” 李林义不知道该说什么,紧张的满脸是汗,还不住的赔笑。 张绣有点看不过张谧这样欺负人:“六叔,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苦瓜滚蛋,来,这盘归你了民国艳殇(双性生子)。”说着把苦瓜炒蛋给换到了张谧跟前,张谧瞪大了眼说不出话来。 张谵乐的哈哈大笑,姜明浩在边上也微笑不语。 李林义是张绣外出的时候捡回去的,捡回家的时候只剩了半条命,他是个农户,可惜妻子病重把所有的积蓄都给花光了,家里原本的几亩田也都卖了,偏偏妻子的病还没好,三个孩子中间那个因为疏于看护已经饿死,只剩下大的和小的,李林义是被逼无奈出来讨饭的,可惜他种了一辈子地也没学会怎么讨饭,生生把自己饿晕了过去。 张绣这人吧,有时候有点无法克制的烂好心,再说也不是没能力帮忙,就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回家治病,谁知道后来李林义拖家带口的来投奔他了,还全家都签了卖身契,就卖给了张绣。 这次他能带着妻子来京城,也是张谦看他人还算老实忠诚,而且也稍识文字,一家子都是向着张绣的,想着把他弄过去至少张绣的吩咐这个人会不折不扣的办好,再有就是,这人老实归老实,却也不是不会办事。老实会办事还懂得看眼色的下人不好找,况且他家那个小的跟两个小儿子玩的不错,小儿子在手里也不怕他不听话,于氏也是同样的意思,就这样李林义带着老婆和大儿子来了京城当管家,小儿子留在安定府那边陪两个小公子。 说笑了一会儿就开始吃饭,张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说笑声不断,姜明浩这时候就安静的吃饭安静的听他们说话聊天。 快吃完的时候张绣才警醒过来:“明浩,你现在回宫来得及么?” 姜明浩道:“无妨,宫门亥时落钥,只要亥时之前回去便无妨,皇叔对这个管的并不严格。” 张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皇叔是当今圣上而不是皇帝的叔叔:“那你早点回去吧,你稍等,我去拿给你的东西,明波也有给你带东西。” 姜明浩点点头。 张谧一听还有东西,打定主意不走了,至少要得到他的礼物才走,他就说哪里不对劲儿,原来是没收到侄儿的孝敬,张谵笑他没出息,自己还没给张绣见面礼呢,张谧就要把他的礼物拿过来,张谵立刻不吭声了。 姜明波给的东西在一个盒子里装着,张绣也不知道是什么,张绣给他的也是一个小匣子,却是他把那边的生意结束后所收拢的资金。 他是来参加科举的,银钱用到的不多,况且就算手头不方便,还有两个叔叔呢,这两位混的也不错,虽然张谧自从考中举人就打死也不再往上靠了,但他对古玩字画有一套,且一手丹青天下闻名,一幅美人图价值千金,完全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姜明浩就不一样了,他在靖王府的时候除了靖王和王妃什么也没有,况且王妃对他也只是责任,靖王倒是挺看中他,却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虽是和两位哥哥一起来的京城,却和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区别,且对不喜欢的人他又一向懒得打交道,人缘相比其他人的八面玲珑来说更是惨不忍睹。 张绣再不懂,也知道皇宫里没钱寸步难行,皇帝管吃管住,难道皇帝还会去过问这些侄子吃的什么穿的什么么?皮裘是衣服,绫罗绸缎也是衣服,粗布麻衣也是衣服,至于姜明浩在这边的详细情况,改天再问也不迟,今天实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姜明浩显然明白张绣给他的是什么,眼睛忍不住有点发热。 用力抱了张绣一下就离开了,两个盒子自然也拿着。 张绣见他走了才叹了口气回去,就见两个叔叔炯炯有神的盯着他,张绣被他们看的浑身发毛: “两位叔叔怎么了?可是刚才没吃饱?要不让他们再上点儿? ------------ 72第六十九章 张谧张谵见姜明浩走了才收起了戏谑的神色正色道:“阿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永宁伯府一趟?” 张谵笑容有点幸灾乐祸:“虽然我也不乐意见大哥,可是阿绣啊,这礼节该有的还是的有。” 张谧也点头道:“想必你将来也是要出仕的,咱们张家这一支除了大哥袭爵,你爹当了五品知州,我考了个进士你七叔进了龙鳞卫,你其他几个叔叔完全就是混日子的,要说出息,绝对是你爹最出息了。” 张绣腹诽道那是因为你这懒蛋不想参加科举,等着吧,等我爹回到京城我看你还能不能偷懒,嗯,或许可以把两位叔叔的现状告诉便宜老爹一声? 调戏过他的不正经的六叔肯定是要大加鞭笞的,厚道的七叔绝对是要表扬的,哼哼,让你调戏我。 张谵也笑道:“得亏咱们府上没了太太,要是太太还在,你爹说不得还出不了头呢。” 张谧敲了他一记喝到:“闭嘴。”张谵悻悻的摸了摸脑袋不吭声了,老六就会成天欺负他,看他不给三哥告状去。 张谧道:“不论如何,你也得回一次安宁伯府,若是三哥跟我们一样混日子的,不去也就不去了,去了说不得还被嘲笑,可是你爹除了没爵位,哪一方面不让其他兄弟嫉妒?你要是不去,可就成了张家逆子,对你爹你将来的仕途都不好,那些贱嘴皮子巴不得你不去呢。” 张绣笑道:“自然是要去的,我爹给我说了,他小时候大伯照顾他良多,大伯不是最喜欢一些稀奇玩意儿么?我爹还专门让我给带了份礼物,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两只西域葡萄美酒,一白一红,风味各有不同,还有一整套的琉璃杯(即玻璃高脚杯,这时候玻璃价比玉石,贵得很,不过在张绣眼中就是几个烂杯子,还不如他腰间的玉佩,稀松平常),这琉璃杯还是靖王送我爹的礼物呢。” 张绣又不是傻子,他对他们一家子去西北的时候大伯那边的反应看的清楚,不管其他兄弟没来,好歹这大伯还送了一百两银子做盘缠,其他的除了六叔七叔却连派个人都没有,结合小张绣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个所谓大伯的长相,仅有的两三次去安宁伯府也是被欺负的份儿,要不是小张绣比较好强这孩子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况且这几年在西北,不论是杭氏还是于氏,逢年过节准备礼品的时候,永宁伯府准备的虽然看似丰厚,也不过徒有其表,和给张谧张谵的是完全不能比的,至于其他的庶出兄弟,不过是没断了往来。 这要是还看不出来什么,张绣觉得自己可以自戳双目了。 因此在说到‘大伯照顾良多’的时候张绣笑的意味深长,连张谧张谵也忍俊不禁重生之妖孽人生全文阅读。 张谦小时候张谧张谵还没出生,却也不妨碍他们从下人口中得知一二,要说这位大哥对三哥张谦的照顾,聚众欺负还差不多。 张谧笑道:“你懂得就好。” 张谵忍不住道:“三哥还真舍得,还葡萄美酒琉璃杯,老大那也的会品。” 张谧这下真是怒了:“你给我闭嘴。” 有些话儿他们私下说说无妨,要是传到外面那可真是要命,人家不会说安宁伯怎么怎么滴,反而会说这些分出去的庶子没良心白养狼忘恩负义什么的。 这些年下来这俩人在京城虽是庶子,混的也算风生水起,尤其后来张绣写信还出主意做生意什么的(主要是女子成衣定制,独一无二什么的噱头,一件衣服好的能有上千两白银,红袖阁的衣服现在在京城可是无人能出其左右),能顺水顺风,固然有他们那些狐朋狗友的帮衬,但安宁伯府的名头多多少少也起了点作用,这也跟两个家伙会做人没有抛开安宁伯府有关。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王公贵族,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死一个国舅两个二品大员小官无数,由不得他们不小心谨慎。 他们对自家大哥固然有所不满,但兄弟之间关系亲密的说说无妨,教坏小孩子就不好了,尤其张绣又一副软软糯糯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张谧哪里舍得让他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主要是张绣长得好张老六心疼)。 张绣看着两位叔叔相处噗噗直笑,笑够了才道:“两位叔叔放心,侄儿自有分寸,不过侄儿离开京城的时候年龄太小,八年过去竟是不太记得大伯的样子了,还有其他叔伯们,还要劳烦六叔给我讲讲。” 张谦也给他说了,不过他离京太久,最多也就知道哪个兄弟又添丁进口了,太详细的却是不知道的。 张谧倒没拒绝:“这个无妨,不过今天天色已晚,你又一路奔波劳累,还是早点休息吧。待明日再说于你听。” 张绣道“也好,两位叔叔也别走了,就在这里歇下,省的明天还要来回跑累路。” 张谧似笑非笑道:“哟,还想着明天让我们俩过来呢?你这架子倒不小。” 张谵倒是不耐烦了:“你还有完没完了?阿绣,别理他,走,咱们睡觉去。” 张绣失笑不已。 这两位叔叔倒是有趣的很,他们的相处模式从八年前初见到现在几乎就没怎么变。 张谦虽然没说过张谧的性向问题,但同样都是小钙,那种同类的味道张绣一看就知道,他不知道张谧有没有察觉他也是同道中人,想来是没有的,也许是因为他还小的缘故,但张谧之前调戏他那几句,未必也不是提醒他在京城中要小心谨慎的意思,虽然方法让人哭笑不得,但张绣收下了这份好意。 要不是这两位真的是亲兄弟,就凭他们相处时这暧昧的态度张绣都要怀疑这俩是不是一对儿了,不过还好,张谵是笔直直的直男,张家总算没有发生什么乱伦的惨事。 回到单独给自己准备的院子,奇数偶数已经把床铺好。 张绣躺到床上还有点纳闷,奇怪我为什么会觉得他俩是一对儿呢?这种欺负你就是喜欢你的错觉(张谧欺负张谵)实在要不得,想想将来要走的路,回忆一下以前的经历,再设想一下可能遇到的问题,还有这次回来的重中之重,一是拜师,二是科考,有意思的是,张谦和钟先生(靖王府教书的钟良钟怀仁先生)举荐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梦中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皇帝信任百官敬畏,他说一句话别的人就要琢磨三天,家里养了好多美男,这些美男风情各异,个个对他痴心不已,让他吃惊的是,正室夫人居然是姜明浩,一点迷雾都没有,姜明浩那充满异族风情的脸就这么明晃晃的出现在了眼前征帆天涯最新章节。 姜明浩在梦里也是那副霸道乖张默不吭声蔫坏的性子,没多久他那些美男就被撵了个干净,然后俩人就开始翻云覆雨。 张绣有点难以接受却又被情|欲所控制,没多久就跟姜明浩一起跌入了欲望的深渊。 说不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连被进入的感觉都是那么清晰,甚至张绣自己都能看到姜明浩是如何进入自己的身体的,那种上帝视角实在让人崩溃。 张绣既难受又渴望,在双方都达到高|潮的时候张绣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外面睡着的奇数一下就惊醒了,披衣进来见张绣坐着吓了一跳: “大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梦了?” 张绣裤裆湿滑难当,不舒服的紧,但又不好和丫头说,只能道:“没事,你睡吧,想起了件事,有事我会叫你。” 奇数不放心的让他躺下给他掖好被角才又出去继续睡。 张绣听着外面奇数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赶紧起床小心翼翼的打开柜子翻出条亵裤换上,换裤子的时候不小心摸了一下,湿漉漉的。 张绣做贼心虚的把换下来的亵裤压倒脚底下,奢望着不会有丫头发现这让人郁闷的玩意儿。 梦遗他不陌生,这辈子吃得好穿的好十三岁梦遗不算早,上辈子是孤儿他第一次梦遗也不过是十四岁。 但导致梦遗的对象很不对。 张绣不是没有丫丫过姜明浩,那时候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张绣丫丫过姜明浩长大后自己跟他这样那样,但相处的时间久了慢慢的也就把他真当朋友了,虽然还是时不时的会幻想一下姜明浩长大后的模样,却没再想过会和对方发生什么,后来与其说把姜明浩当朋友,不如说是把他当儿子在培养。 他上辈子活到三十岁一直是单身,没爱人更没有孩子,偏偏他本人又是个喜欢孩子的,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有自己的孩子,却也想过等到四十岁的时候就去领养个孩子。 这辈子是有个妹妹,但不说男女不同席,就是教育也是不一样的,有时间可以宠宠小姑娘玩玩,但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至于两个弟弟,他读书忙又常在靖王府,虽然跟他们关系不错却也是普通的兄弟关系。 论起来相处最长的却是姜明浩,他们同吃同住了五年,感情就这样慢慢的培养了起来。 姜明浩太小,张绣自觉自己没法把他当朋友,虽然丫丫他的长相,也没打算不道德的学人家玩什么养成,况且姜明浩的身份也不允许(一个靖王就能把他俩给pia飞),最后干脆就当成了两辈子来唯一的儿子悉心教导。 可是现在,他居然在梦里跟自己儿子这样那样,他平时好歹也自诩三观端正有节操有下限有贞操的三有青年,没想到梦里居然这么猥琐,这让他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 就算姜明浩现在男人味十足,长相身材什么的否符合他的口味,但也没必要来一个这么大的吧? 他都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姜明浩了。 张绣毫不怀疑自己一见到姜明浩脑子里就会想起梦中的情形,这让他怎么面对一直以来信赖自己的姜明浩? 外面天色已经麻麻亮,张绣叹了口气决定,还是暂时远着吧,无论如何,等他忘了梦里的一切再说。 ------------ 73第七十章 张绣起来收拾妥当,就见张谧和张谵也都收拾好出来了,张谵起来的更早,他每日里都要早起练武,勤练不缀风雨无阻,张绣跟他们聊了几句,倒是对这个小七叔佩服的紧。 吃过早饭张绣便检查了一下要送给永宁伯及众位家眷的礼物: “五叔现在是否也还住在安宁伯府?我怕我准备的不周全。” 张谧笑的古怪:“怎么会?老五现在可长本事了,人家也分府了呢。” 张绣觉得奇怪:“三年前不是还在府里的么?” 张谵也偷笑:“那也要咱们的小嫂子愿意啊。” 张绣纳闷:“怎么回事?大伯和五叔不是一向要好么?” 张谧嘻嘻嘻。 原来,安宁伯张谚嫡妻近些年来身体不适,便把一些事物交给了张谚的几个妾室,其中一个妾室是从青楼买的,姿色秀美又有些才情,长的又是一副柔弱堪怜的模样,再加上很能和张谚说到一起,其人自是非常受宠。 张谚嫡妻身体好时自然能压着她,只是自从病倒后又要顾着自己的儿女,对她的防备自然就弱了,张谚嫡妻分配权利几房妾室都有,唯独她没有,那妾室就病倒了,张谚心疼坏了,立刻就逼着嫡妻把管家权分了一半出去。 张谚嫡妻气的吐血,病情不但没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可是她放手容易如今要重拾威严却不那么简单了。 那妾室也有意思,得了月利发放人情往来的差事掌握了财政大权,安排的也算是井井有条――如果不看她捧高踩低克扣下人银两的话,至于捧高踩低,对比安宁伯爵位高和比张谚职位高有实权的,来往礼物比之张谚嫡妻掌权时重了三分,至于不如张谚的,直接就轻了五分,至于那几个庶出的兄弟,完全就被她当成了打秋风的。 连同住安宁伯府的张谚嫡弟张诺也受到了辖制。 张诺是张谚嫡弟,张家分家的时候张诺并没有分出去,而是住了安宁伯府的西院,这西院也有大小五六个院子,再加上张谚嫡妻并不苛待他,就连张诺一家的月例嚼用都是安宁伯府出的,张谚遵循母亲遗命对这个嫡出的弟弟很是照顾,再说他们兄弟一母同胞本来就关系亲密。 但那位青楼所出的妾室却不这么看,嫡弟又怎么了?如果张诺跟张谦一样有官职在身有银子可赚,她可能还肯看他一眼,可惜张诺自己偏偏游手好闲找猫惹狗的不干正事,补了个八品御前侍卫的缺也是从没去点过卯,时间长了自然看不顺眼。 于是张诺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收入来源没有,花销不减,下人每每去领钱都被冷言冷语的刻薄一遍,就连妻子儿女都开始缩衣节食了。 张谚自然是发过怒的,张诺怎么说也是他嫡亲的弟弟,可惜架不住爱妾泪眼朦胧和掏心掏肺,时间一久自然兄弟感情也就没了武气凌天。 但张谚这人怎么说呢,要说多狠,那也没有,要说多好,那更没有,就是仗着个世袭的伯府头衔和一个四品典仪(张家祖上是武官)空职的纨绔,好色好玩,好歹有点分寸玩的并不出格,这样的男人基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经不得枕边风的猛吹。 这宠妾的枕边风吹了一天又一天吹了一月又一月,就连张谚也觉得张诺这样一直靠着安宁伯府太没出息,果然该丢出去历练一番,但他自己不出面,只交给了嫡妻,结果被嫡妻冷笑着拒绝了,然后就是宠妾出场。 宠妾出场一个顶十个,她有一张好嘴,愣是舌灿莲花颠倒是非,把明晃晃的赶人给掰成了为你好,张诺虽然也是个纨绔,但前有母亲护着中有父亲冲着后来还有哥哥帮着,可以说中二期一直没过,差点气死之后一怒之下搬出了安宁伯府。 这件事当时在京城很是火热风靡了一阵子,宠妾灭妻兄弟反目什么的不要太热闹,其他跟张家沾着关系的人家都羞于承认跟他们认识,更不要说其他分支和庶子了,直接就闭门不出了。张谨张译(老二老四)当初一分家就离开了京城,难过的就是张谧张谵了。 还好这两位心够大神经够粗,否则羞也羞死了。 张绣听的很惊奇:“大伯难道就这样任她折腾?大伯娘呢?”这可是要宠妾灭妻的征兆啊。 张谵冷笑:“大嫂病的都起不了身,能看好自己就不错了,幸亏渺儿已经成亲,否则还不定怎么折腾呢。 跟张诺关系再差,他们也是一个父亲的兄弟,自己看不起是一码事,被个下三滥的贱人折腾就是另一回事了,可惜张谚以前还算宽和,现在除了那个贱婢竟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若非大嫂娘家也算有本事,说不得大嫂都要被活活逼死了。 张绣无语,这让他想起康熙朝佟半朝家科隆多的宠妾四儿,嫡妻都变成了人彘,都遗臭万年了,历史名人啊。 “那我改天再去五叔家吧。不过我跟大伯许久未见,还请两位叔叔多多告知一些大伯的忌讳。” 张谧笑道:“不认识就不认识,说这么好听干嘛?” 张绣嘿嘿笑,可不就是不认识。 张谚子女并不多,除了嫡出的张渺(现年二十三岁)就是一个庶出的张综(十七岁),女儿倒不少有五个,可惜都是庶出的,如今还在家的就剩下四姑娘张婉如(十三岁)五姑娘张妙如(九岁)。 还有就是嫡妻孙氏,妾室冯氏陈氏大杨氏小杨氏,还有现在地位超然的宠妾花氏媚娘,其余通房之类不算在内。 张绣听的头大。 张谧笑道:“除了大嫂,其他人不理也罢,倒是那花媚娘,很是有些妖性,宁可躲着莫去招惹。” 张绣苦笑道:“六叔觉得我能躲得开么?” 张谵哈哈大笑。 三人说了会儿看时辰差不多张绣就出门了,大管家李林义不放心亲自跟了出来。 张绣原本还想着他爹怎么也算一方大员了,在张家兄弟里也算有出息的了,安宁伯府就算再不待见,也不至于立刻就给下马威――要欺负肯定也是背后欺负啊,傻子才当面为难呢。 可偏偏张绣就遇到了这种事。 张绣昨天刚到家就遣了人到安宁伯府递了拜帖,其实一般兄弟之间很少有正式递拜帖的,虽说急了点,但这边是大伯,人家还有爵位,张绣宁可让人说他不会办事,也不肯拖三延四的落人口实神圣传说之重生无量最新章节。 结果没想到今天刚到安宁伯府门口递了帖子,那门房来回瞅了好几眼,李林义又塞了点银子人家才肯去通报,只留下一句等着吧。 安宁伯府是伯爵衔,勉强算公侯之列,门屋三间五架(中间正门两边侧门,角门离正门更远些),金门兽面锡环,外面两个门房看门,看着倒是气派威风,不过这条胡同里都是公侯之家,放到一起倒显不出来。 张绣等了半天报信的人总算出来了,却喷了口气告知曰诸位奶奶在揖芳阁等着呢,让张绣赶紧抄左边角门进去别让诸位奶奶等急了。 张绣当场就气笑了。 他对建筑没什么研究,好歹来古代也七八年了,当然知道品级高的人家正门一般不开,家人走的都是侧门,而所谓角门,却是下人奴仆走的。 合着这府里的当家的把他当作了打秋风的?更何况,张绣即便没来过也听说了,永宁伯正堂可不叫揖芳阁,正堂叫做庆安堂才对,所谓揖芳阁不过是园子里的一个小房子,平日里是那些妻妾(特指花媚娘)安歇取乐用的。 这是把他当作乐子来耍了。 张绣可不知道,张谚嫡妻倒是吩咐了让人请他来,奈何下人不听她指挥,这段时间花姨娘正心气儿不顺呢,孙氏吩咐什么她都反着来。 张绣若是晚几天来,花媚娘也不至于这么磕碜他,至少看在张谦以往往府里送的礼物不错的份上,只能怨张绣自己倒霉。 张绣心里冷笑面上却笑的越发和煦了:“敢问这位哥哥,这是我家大伯娘吩咐的还是那位吩咐的?”说着又递了个金豆子上去。 那门房随手把金豆子塞进袖笼里道:“当然是花姨娘,现在连夫人都得听花姨娘的呢。” 张绣又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元宝,这次是光明正大递出来了:“多谢这位哥哥,这锭银子就给两位哥哥喝茶吧。” 两个门房喜笑颜开,立刻到一边分赃去了。 张绣却毫不在意的站着不动了,李林义气愤难当,他来京城之前被郑大管家普及过知识,他脑子灵活人又衷心,死死的记住了,其中一条就是角门是下人走的,这安宁伯府还伯爵府呢,就这么欺负兄弟家孩子的,简直是无礼之极。 茗烟虽然也气愤,却知道张绣向来有主意,他跟着张绣时间久了也能琢磨个七七八八来,见张绣站着不动琢磨了会儿就嘿嘿一笑,然后让人都站直了。 张五老爷家主子奴才七八个人就这么站在安宁伯府门口不动了。 那门房原本以为张绣个小孩子还算有眼色,看着也不是个胆大的,没想到人家就站着不走了,开始还沉得住气,过了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这门房虽然捧高踩低的,却也知道不能丢了安宁伯府的面子,见张绣不走顿时急了: “嘿我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张绣笑的羞涩:“我在等大伯回来呢。” 门房道:“老爷不在家,你赶紧进去吧。” 张绣又是腼腆一笑:“大伯娘还没发话呢,门没开我也没法进啊。” 门房急了,伸手就去推张绣:“花姨娘不是让你走那边门么?赶紧走走走。” 张绣侧身躲过道:“我爹让我非得见过大伯跟大伯娘说句话呢,我等我大伯回来。这位哥哥放心,大伯回来我就跟大伯进门,保证不碍您的事儿。” ------------ 74第七十一章 几个人纠缠间张谚回来了,身上一身藏青色长袍,走路似乎还有点不稳,眼神也有点朦胧,见有人在自家门口吵闹就皱眉道: “怎么回事?” 张绣见机快,弹指崩了一下门房拉着自己的胳膊的麻经儿(学武都认穴位,不是有点穴功,是因为有些穴位真的是碰到即死,为了保护自己,当然不如大夫认穴多准好了),趁着对方手臂酸麻的时候窜到张谚身边一把拽住他袖子哭的泪水涟涟: “大伯大伯,我是阿绣啊,大伯,你看,我是阿绣啊。” 张谚被酒侵蚀的脑袋迟钝了很久才回道:“啊,阿绣,你是老三家的绣哥儿是吧?” 张绣眼睛都憋红了,眼泪在里面要掉不掉的:“是啊大伯,你怎么才回来了?” 张谚一宿宿醉加翻云覆雨的脑子总算从混沌中有了一丝清醒,似乎,好像,那个看着就讨厌的三弟的儿子回来了?昨天还递了拜帖? 不怪张谚糊涂,他与花媚娘感情算是不错,但男人么,都有个贪鲜恋色的,花媚娘是一身媚骨风情万种,奈何看多了便是再有才情再是相合这感情也就淡下去了,况且他年纪越大越不耐烦家中女人的勾心斗角,花媚娘现在掌权又多了几分凌厉失了以前的体贴,家中虽然还是花媚娘最得宠,却也是一个月五六天去她房中罢了,其他人却连一两天都不定有。 张谚前段时间外出碰到一个乡下女子,那乡下女子十六七岁,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很爱笑,一笑圆圆的苹果脸就有两个小酒窝,而且性格爽朗单纯,宛如一股山间清泉,张谚一见之下就被吸引住了。 也亏的张谚虽然不成器耳根子软,却也不喜欢强迫他人,严格来说更有一种文人的艺术浪漫情怀,简单来说,人家玩的是情调,再加上他现在虽然年级略大,但保养的好,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有钱有闲又有心,花费了几个月时间终于让那姑娘答应与他为妾,并且写下约书不让这姑娘受一丝委屈。 在孙氏不理花氏暴跳如雷的情况下,这姑娘自是难以进入张府了,张谚一怒之下干脆就立了这姑娘为二房,而且明晃晃的养在了外面,还专门找了几个好手看管门户后宫上位记全文阅读。 昨天张谚回来花媚娘就又开始哭诉,张谚就生气了,一下子觉得花媚娘太不懂事了,当年他把她迎进府来嫡妻孙氏都没说什么,这花媚娘不过一个妾室却管到他头上了,到底还记得以前的情分张谚骂了句不可理喻就扭头出了安宁伯府去了心头好二房那里。 张谚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哦,是阿绣啊。” 他对张绣一点印象都没有,唯一记得的就是好像是他家三弟的庶长子,两家来往并不亲密,也就是有大事了通知一下,过年了送个年礼,前几年孙氏掌权的时候对那些庶出兄弟还算不错,但是这几年花媚娘掌权却是除了年礼(安宁伯府的年礼一年比一年薄)再也没其他往来了,就连杭氏去世这边也不过派了个下人去吊唁,甚至张谚自己都并不清楚这些事。 “阿绣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绣道:“昨天,大伯,咱们进府吧?”这个大伯把他当什么了就在门口拦下了? 张谚恍然:“哦对,阿绣什么时辰来的?怎么也不进去?” 张绣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没多久,不过门房小哥说大伯和两位哥哥都不在家,家中都是女眷怕冲撞了,就等了会儿,大伯回来的及时,并没有多久的。” 张谚也笑:“既如此就进去吧,善保,去给夫人说一下,就说绣哥儿回来了。” 张绣眼神闪了闪,他这大伯也不算糊涂透顶嘛,他还以为大伯会让人告诉花姨娘呢。 张谚直接带了张绣去了正堂,进的屋内张谚才有工夫仔细看这个侄子长什么样。 大盛并不像前明开国皇帝那样禁武,对文人也多有鼓励,所以时人眼里美男子的标准简言之就是形貌轶丽,但这些人面貌俊朗绝不会有一丝女儿气,而张绣,虽然身高还算不错,但看着就太单薄,且一张脸蛋看着比女人还漂亮,张谚看着就不喜。 天子脚下,若手中没有点权利背后没有靠山,张绣这样的相貌就是招灾的。 现在男风盛行,多的是人喜欢这样雌雄莫辨的男孩子,再说张绣现在十三四岁,正好是最好的年华。 张谚心中不喜也就不想再跟他说话,张谦再有本事也不是二品一品大员,不过是个地方小官,还不够他另眼相看的资格,虽然他已经是张家兄弟里最有出息的人了。 简单问候过家常后又沉默了,张谚是没料到张谦居然立了一个妾室为正,张谦当时派人回京城改族谱的事办的很隐秘,除了几个族老外根本没人知道,张谚自然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这个弟弟越来越不像话了。 张谦年龄又不大,哪怕再娶个继室也是理所当然,说不定就改了子嗣单薄的命,不过听说张谦现在已经三子一女之后心里也忍不住有点嫉妒。 他长子出生早,后来几经努力也不过得了个庶子,却再也没了其他消息(女儿完全不被他看在眼里),没想到张谦这一折腾就有了三个嫡子。 不过一个是真正的嫡子,一个却是半个嫡出的长子,还有一个半嫡子可人家是兄弟两个,以后的事可是说不准呢。 沉默了会儿还是张绣忍不住道:“侄子听说大伯好酒,特意给大伯带了两瓶西域葡萄酒,还请伯父不要见怪。” 张谚眼睛顿时一亮:“不怪不怪,在哪里?” 历来西域美酒都特指葡萄酒,但此酒难得,一般都是作为贡品进献给皇帝的,偶尔有功勋权贵之家能得到一两瓶也是珍藏了起来舍不得让人见,别看安宁伯是个伯爵,平时来往也多为勋贵,在真正的权贵眼里却是不值一提,这西域美酒张谚也曾多方搜寻,倒是弄到了点,却品质低劣,完全没有诗词中葡萄美酒夜光杯的美名云胡不喜。 张谚没什么能耐,却爱好附庸风雅,比如名字名画名墨名砚名扇名器(金玉瓷器之类)名酒,张谦在西北离西域那边最近,有些寻常难得的好东西他倒是容易得到,想到这里张谚心里顿时痒痒的不行。 张绣到门口拍了拍手,茗烟和三个小厮进来,张绣依次打开四个盒子,第一个里便是三瓶葡萄美酒,一瓶色泽深红曰美人血(即红葡萄酒),一瓶色泽微黄带绿曰美人酥(即白葡萄酒),一瓶色泽桃中带粉曰美人醉(即粉葡萄酒),三瓶酒都装在微绿的长琉璃瓶中(古代琉璃不是现在的人造水晶,而是含杂质的玻璃),口上用软木塞塞住了,底下是白绸软布,更衬的三瓶酒各有风姿,张谚当时就看直了眼。 第二个盒子里却是一整套的琉璃酒具,含一个琉璃盘,一个巴掌大的圆肚细嘴琉璃酒壶,六个堪堪比拇指大一点的琉璃酒杯,这一套琉璃酒具整体呈透明带淡绿色,淡绿彩带在上面浓淡不一,浓的比绿叶稍轻,淡的却几呈无色,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第三个盒子里却是一整块巴掌大的和田暖玉,并未经过雕琢,却呈现一种天然的美人醉卧图,上面是整体的奶白色,底部却是一片秋梨黄,正是应景。 第四个盒子里却是两朵天山雪莲,张谚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东西可比前面三样都难得,据传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张绣觉得其实就是雪山大白菜,虽然这东西药效不低,却也没到起死回生的地步),张家库房也不过只有一朵,还是张谚的爷爷在世时意外得的。 张谚兴奋的直搓手,双眼冒着狼一样的光,看着那几样东西不舍得移开,张绣微微一笑: “大伯,这些东西我父亲也是不容易得呢,不过父亲惦记着大伯,我回来的时候特意让我带回来给大伯。” 张谚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略显贪婪的目光,轻咳几声道: “你父亲一向是个好的,对了,你去见你大伯娘吧,她一直唠叨着想看你呢。” 张绣看张谚亲自把四个盒子放到桌上才道:“是,那侄儿告退。” 张绣快出门的时候听到张谚喊了他一声,扭头一看张谚神色有点纠结,正想开口问怎么了就听张谚道: “这段时间京城里不太平,你回到家后就不要出来了,需要什么就派人来和我说。” 张绣这次的笑容倒带了丝真诚,这位大伯虽然有点高低眼,到底比那伪君子强点,也算得上可爱: “是,多谢大伯。” 张谚挥了挥手:“去吧去吧。”等张绣出了门立刻窜到桌子边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挨个赏玩。 张绣出门就长出一口气,这些礼物要说珍贵,也就那块和田玉值钱点,雪莲是药材不假,但身在西北,这些东西却也是不缺的,至于其他的葡萄酒之类的,在张绣眼里那就是渣渣,也就古人看着稀罕。 带路的是伺候张谚书房的一个叫做碧云的丫头,张绣的长相在女子中来说略显女气了些,但在女子中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张家祖上不算美男子,但这么多代下来基因优化了不少,要不张绣也长不成现在这样,要知道于氏也不过是清秀有余秀丽不足,母子俩个最像的就是一身皮肤和眼睛。 一路上碧云不知道偷瞄了几回,每瞄一次心跳就加快一点,安宁伯家两位公子也算得上俊朗了,跟这位侄少爷一比立刻就成了地上的泥土。 茗烟在后面看着暗自生气,觉得自家少爷被个丫头轻薄了,他们府里可没有这么明目张胆不知尊卑的丫头,张绣但笑不语。 ------------ 75第七十二章 张绣一路不知道被偷窥了多少回,好歹他心理年龄大,也见多了市面,对这些并不在意。 待到了孙氏的院子,就看一院子的丫环穿红着绿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见得他来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一个挑帘子的丫头扬声道:“夫人,侄少爷来了。” 张绣进去就见一个仪态端庄雍容脸色有点苍白的夫人坐在椅子上,他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一群莺莺燕燕,毕竟大伯张谚妻妾多是出了名的,没想到那些妻妾一个不在,别说宠妾花姨娘了,就是两个女儿也不在,倒是有个二十二三岁端庄秀美的的年轻夫人在边上陪着,其他便只有几个丫鬟在边上伺候着。 张绣也松了口气。 安宁伯府在张谧和张谵口中那是乌烟瘴气全无规矩,想来应该是在花姨娘掌权之后,他还真怕碰到什么堂妹之类的,虽说一家姐妹,到底不是亲的,他可不想遭遇红楼里林妹妹的那破事儿,什么表哥姨妈家的妹子兄弟的一块儿捞,连个忌讳也没。 来到大盛朝这七八年,张绣体会最深的就是男女大防。 比如在他七岁以前,于氏还经常抱着他哄他,七岁以后基本就没接触了,妹妹张素馨七岁前见了他就往他怀里钻,七岁后见了他是站着羞羞的笑。 至于其他好友的姐妹,除了元宵七夕这种节日或者踏春狩猎会见到,其他想见到根本不可能,就是武将家的女孩儿也没有整日里往外跑的。 街上的女子少有富贵人家的孩子,她们出门必是一大堆随从,讲究些的家庭还戴面纱,不过她们好歹不想坐轿子还能自己到街上遛遛,有娇惯子女的也有女子打马上街的,却一般都带着面纱。 西北安定府那边民风算开放的了,可这开放也是说的民间,凡是小有资财的家庭一般都不允许自家女孩儿抛头露面的。 京城这边更不用说,富贵勋爵家的女孩儿出入逼坐轿子,就连街上的女子大部分也都是已婚的和不足七岁的孩子,稍微懂事点的女孩都被圈家里了,除非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一般是不会抛头露面的。 脑残穿越剧里那些女主各种蹦达在现在张绣看来完全是在找死,如果谁家出了小燕子这种女儿那是要活活羞死的,那女孩儿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更不要说左勾引右勾搭的,那是要骑木驴浸猪笼的。 张绣对这体会如此之深,就是因为在安定府那边有对叔嫂偷情被堵了个正着闹大了,结果女的骑木驴沉塘,男的被发配三千里,再也没了活着的可能。 孙氏见张绣进屋就笑道招手道:“这就是绣哥儿吧?过来让大伯娘看看,哟,这长的,以前才那么一点点,”孙氏说着比划了一个两岁幼儿的长短,“现在就这么大了。” 张绣被孙氏拉的有点不舒服,他本就不喜和女子接近,但这是亲戚没法拒绝,遂羞涩笑道: “大伯娘就爱拿侄子打趣天国王朝全文阅读。” 孙氏这下是真的噗一声笑了:“我可还记得你以前无法无天跟个小猴子似的,现在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还脸红。” 张绣闻言脸更红了:“我这不都要下场科考了么,怎么还能跟小时候一样?”再说那个小家伙不是我啊。 边上的年轻妇人掩嘴轻笑道:“母亲,你就别逗叔叔了。” 孙氏这才放开他笑道:“来,阿绣,这是你大嫂子,娘家名字唤李梅英,你小侄子现在睡着了,等他醒来你再看他,小家伙跟个皮猴子似的,比你小时候还皮呢。” 张绣:“……”卧槽,小爷这是当上叔叔了么?这是变老的节奏么? 张绣道:“大嫂子好,我还特特儿给小侄子准备了礼物呢,你看。” 张绣从袖笼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枚和田墨玉观音,雕工不同现下流行的端庄婀娜,而是胖乎乎的憨态可掬,一看就是专门给小孩子的。 李梅英啊哟一声接了过来,啧啧有声的看个不停,眼里却没有丝毫贪婪,这位大嫂子人倒还不错:“叔叔有心了,这雕工可从未见过呢。哎,也不知出自谁手。” 张绣道:“我想着给小侄子的,就自己画了图样,嫂子喜欢就好。” 孙氏道:“他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好歹的,你也是的,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写点字,这不是要下场了吗?准备的如何了?可有把握?” 张绣笑道:“十分不敢说……” 他还没来得及说后面呢,就远远的听到一阵风情万种的笑声,一个娇柔的声音没进门就响了起来:“哟,姐姐,可是五哥家的绣哥儿来了?哎呀,姐姐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可好好看看这大侄子。” 声音刚落门帘一掀人就进来了,只见她一身白色也看不出是什么料子,上身罩一件白狐皮斗篷,头上松松的绾了个髻,只用一根白玉簪子插着,边上倒是缀了一圈的小红绒球,凤眼桃腮,柳眉细长,手边还扶了个丫环,走几步就停下喘口气,笑语盈盈泪光点点,真真个娇弱美人儿,只惜乎,那狭长凤眼掩盖不了其中的跋扈和嚣张。 张绣看的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无法自己,卧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尼玛他还以为会见到一个凤辣子一样的泼辣人物,哪里知道会见到一个披麻戴孝的? 张绣机械的扭头去看孙氏,就见孙氏和李氏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刚才还有三分真心,现在只剩下了敷衍。 张绣哪里知道,这女子要想俏一身孝,这花姨娘青楼出身娇柔惯了,长得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样子,自然把自身优势发挥到了极限,他只知道,这大盛朝,一身白的时候就是家中有人去世,其他即便是白狐皮啊白貂皮白兔皮啊还有各种白色绫罗绸缎,都是和其他颜色搭配着穿的,从来没见过不服丧的人一身白的,尤其头上居然还戴红,这是搞笑的吧? 孙氏先是抿了口茶才缓声道:“你怎么来了?” 花姨娘顿时眼中含泪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听说五叔家侄子来了特意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姐姐的……” ‘地方’还没说完就被张绣打断了,张绣蹙眉道: “大伯娘?这位大婶儿可是大伯娘亲眷?是不是家中亲长过世了?这位大婶儿看着身子不太好的样子,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咱们的家务事就不劳这位大婶儿了。” 花姨娘一听顿时眼前就是一黑,她进的屋来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位大侄儿长什么样呢,就被他一口一个大婶儿给气的差点吐血,她貌美如花风华正茂哪里像大婶儿了?哪里想了? 孙氏差点没忍住喷出口茶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杯子,饶是如此,也被呛的咳嗽连连,李氏赶紧上千给她捶背,只不过脸掩在了孙氏身后,肩膀轻微的松动善良的杀神。 边上伺候的丫头就更不用说了,有那定力不好的还噗哧出了声。 花姨娘气的浑身发抖,身子摇摇欲坠,眼中的泪顿时就流了下来,未语泪先流,不过如此。 张绣是真的开眼界了,尼玛这位绝逼是国际影后级的演技啊,要是搁现代拿奥斯卡妥妥的。 这样的女人别说这辈子了,就是上辈子他见的也都是知书达理或者雷厉风行的妹纸,现在更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他生母出身不算高,虽小时候也是要下地的,却也爽爽利利光明磊落。 这女人的做派一看就是张谵口中‘会迷惑人的小骚货’——那位小大嫂小伯娘,也想站到他的头上,搞笑了吧?不是他看不起妾室,他娘还当了快十年的妾呢,但这样膈应人就不行了,真以为他小孩子家家的好欺负了? 瞅准花姨娘准备开口的刹那张绣悄悄的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眼泪刷的就流了出来。 吓了孙氏和李氏一大跳,赶紧去拉张绣跌声问怎么了,花姨娘被哏了一下难受的要死。 张绣泪眼朦胧的看了眼花姨娘一头栽到孙氏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凭孙氏和李氏怎么问就是不吭声。 等火候差不多了才抽抽噎噎的道:“我……我是想……起了我……娘亲……” 他这话一说孙氏立刻就明白了。 张谦家的那点子事她清楚的很,对杭氏虽有怜悯到底关系不深,她第一胎就是个儿子,杭氏多年未有身孕,好不容易得了个庶子抱到跟前养着却在五岁那年差点没了,想当然与张绣母子感情不错。 而张绣现在才出孝,一见花姨娘这身衣服顿时就勾起了对慈母的念想,难怪张绣话还没说几句呢就哭了起来。 她跟杭氏关系淡,却也不会为难她的儿子,况且张绣虽是无意的,却也是给她出了口气,当下轻拍张绣后背冷声道: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花姨娘气的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偏偏还无可奈何,只能歪斜着身子回去,至于私底下想怎么扳回这一局,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花姨娘走了张绣又哭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停了,孙氏也是感慨万分,这孩子如此纯孝,五弟妹倒是有福了: “好孩子,别伤心了,伯母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今儿中午就在这儿用饭吧,也见见你大哥二哥。” 老二虽是庶子,好歹为人本分老实,孙氏现在有了孙子,对这个庶子的压制便也就松了。 张绣吸吸鼻子道:“是,侄子听大伯娘的。” 李氏也赶紧道:“叔叔喜欢什么只管说,嫂子必定让你满意。” 张绣腼腆一笑道:“没事儿,我不挑的。” 他长的本就秀美精致,一双天生的柳叶细眉更是细长罥淡,刚才又哭的眼睛鼻头都红红的,如今破涕为笑,就彷如雨后桃花娇艳无双,一时间竟是孙氏李氏都看直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绣绣也是会演戏滴。。。 ------------ 76第七十三章 这饭吃的也没滋没味的,他见到了大堂兄张缈二堂兄张综,大堂兄一副清高看不起人的模样,二堂兄倒是个实在人,可惜胆小畏缩,还是个书呆子。 两个堂妹也见到了,兄妹三个见过问过好就没什么话说了,这两个姑娘倒看不出来什么,就是四姑娘张婉如看着倒是挺精明的,五姑娘张妙如则腼腆的多。 其余妾室之类的倒是一个都没见到,想来也是,张谚耳根子再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弄没脸。 吃了饭张绣就呆不住了,他还有杭氏的娘家和于氏的娘家兄弟没去见呢,这边是家人,那边就是亲戚了。 所以很快就告辞了,走之前当然把礼物交给了孙氏。 主要是各色珍贵的皮毛,光白狐皮就有三张,紫貂皮五张,水獭皮八张,熊皮一张,狼皮八张,银鼠皮十七张,灰鼠皮兔皮黑鼠皮耗牛皮羔羊皮黄鼠狼皮等等若干,满满的装了一大箱子。 另个小点的箱子则是给各人的礼物,给堂妹们的主要是胭脂水粉头花之类的,堂兄们的则是文房四宝,大伯娘和大嫂子则还有绸缎若干,当然安定府特色头花也有。 这些礼物看着不算多,但在京城的人却很难得到的,前几年京城里开了个专门售卖各种皮货的店,可惜那店藏的太隐秘,面向的也都是权贵之家,张谚多次想去买点不是没门路就是没货了。 如今张绣送来这么多东西,就是两个堂兄都有点惊讶,张谚更是话里话外真诚了不少超时空游侠全文阅读。 张绣好不容易出了安宁伯府上了马车走出老远还回头看了一下,这座如今看着富丽堂皇的伯爵府邸现在已经隐隐透露出衰败的征兆。 张绣回到家中就听管家李林义说舅舅于志华遣人来看他,还留下了很多东西,并留下话说等他闲下来舅甥聚聚,有事尽管开口。 张绣听了微微一笑。 于志华已经当了三年的御前行走,看样子还会继续当下去,只要别脑子进水了去搀和夺嫡的事,前程就不可估测,毕竟当今虽说快到知天命的年龄了,但身板儿还好的很呢。 接下来张绣很是忙了几天,杭氏娘家,于氏娘家,也幸亏两家都在京城,虽然一个城内一个城外,不提住宿的话也不过是两天时间。 就这两天张绣就能明显感觉到两家的远近亲疏,杭家对他并没有疏远,甚至杭氏的哥哥还特意考校了他一番,也说了如果有疑问可以来问他,杭家家世清贵,虽没有万贯家资,男男女女却都是满腹经纶,但这样的礼遇终究有点压抑和疏离,再说杭家女眷问的最多的就是两个嫡出的妹妹和弟弟,远近亲疏一望可知。 于家就不同了,姥爷想考校他立刻就被太姥爷推开了,太姥爷还没决定抽查哪一段,于家的女眷们已经叉腰发火了,作为于家三代以来唯一的嫡外孙,张绣在于家可谓是千宠万爱。再说于家人总觉得当初让于氏去给人当妾是对不起女儿,对这现在唯一的嫡外孙那就更好了。 于家已经有两个男丁出仕,虽然大舅于志华这个御前行走是个很清水的官儿,好歹能经常得到赏赐,而于三姥爷于轻连外任为官四年,得的下面的孝敬也不少(明面上的合理合法受贿),于家的日子早已不如以前那般清苦。 红砖绿瓦的三进大院在村子里那是独一份儿,也就是于志华为官和妻子儿女住在内城,但只要休沐,那也是必定要回家的。 这样的家庭气氛是张绣上辈子一直羡慕垂涎的,好在这辈子爹妈不错,外家更好,也算了了个心愿。 张绣的大舅于志华比于姨娘小三岁,如今也二十八了,御前行走不比其他,几乎是时刻在御前待命的,因此张绣直到第五天才总算见到他好不容易抽出空来的大舅。 他原本以为母亲于氏长的不错大舅应该也算俊朗才对,哪知见了才知道这位大舅除了眼睛跟母亲于氏相似外居然留了一副大胡子。 年纪轻轻一副大胡子,有没有搞错?要知道他家便宜老爹以前也不过在唇上留一副小胡子,留长胡子还是嫡母去世才开始留的。 难道这个世界的审美如此奇葩?张绣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要歪掉了。 于志华十九岁中进士,因为年轻俊秀为人又够圆滑,当时被很多官员相中做女婿,谁知道他扭头就娶了自己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对方家里不过一个老父是开医馆的,跟于父也算多年好友,两家母亲更是手帕交,才会定下这门亲事。 老岳父原本还想着女婿要是念书不行了就回头跟他学医,哪晓得人家姐姐一嫁人发狠了念书,叔侄两个成为同科进士,一门双进士,且这叔侄两个才差了三岁,在当时一时传为美谈。 这位舅舅倒不像于家其他人一样热情过分,和舅妈和表弟妹在一起的还算平和,当俩人都进入书房的时候大舅的神情终于凝重了起来,眼底藏着一份始终难以掩去的愧疚。 舅甥两个默默对坐无语,过了良久于志华才艰涩开口道: “是我对不起你娘。” 张绣轻声道:“母亲是自愿的,她现在过的很好梦幻兑换系统最新章节。” 于氏从来看重的都不是一个男人或者几两银子,她可以为了家人与人做妾,自然也可以为了儿子做一个合格的女主人,这个女人的性格是属于越挫越强的那种,要是搁现代,那就是绝对的女强人,但是在古代,这样的女人才能更适应古代的生存规则,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 也就是说,于氏自己来说根本无所谓那个平妻的头衔,她之所顺从杭氏和男人的安排,一是为了张绣,二也是感念杭氏当年的恩德,虽然说到底不过是一场交易,却救活了于家所有人,并让于家从此大逆转,从这一方面来说,于氏感谢杭氏,况且杭氏生前对张绣没有一点薄待。 至于杭氏那点私心,同为人母于氏自然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换做是她说不定临终前会把儿女送回娘家教养,就怕自己的儿女被薄待了。 于志华和于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自然了解自己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了解不代表就能心安理得。 知道张绣这次是想下场一试,于志华并没有阻拦,而是把之前收集到的近十年来京城童试的优秀文章给了他,这东西可比什么见面礼都够份量。 童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内容相对于乡试会试殿试来说简单多了,总结来说就是默写、背诵、释义、案例讲解、诗词等等,而乡试会试殿试来说释义加了自己的观点,案例讲解则变成了如果是你会怎样之类的。 当然人家文雅说法不是这样的,而是张绣自动翻译为白话文后的理解,默写背诵什么的张绣都不怕,他最怵的就是诗词。 明明他继承了小张绣学习的天赋,偏偏诗词的灵气不见了,再加上他原本理科出生更注重实际联系生活,虽然还没到什么都要数据的夸张地步,却实在没那个作诗作词的脑细胞。 每次作诗作词总感觉像是鬼门关里死了一遭,还各种被唾弃。 待说到拜师之事的时候,于志华沉吟了一下才苦笑道:“你父亲对你果然用心良苦。” 张绣讶然:“此话怎讲?” 张谦和钟良给他介绍的师傅姓褚单名一个炜(光明之意)字,字炜然(有光彩的样子),号野人,又号野稻人,具体的张绣却不清楚了。 他也曾问过张谧,张谧想了想说不知道,张谵也说了朝中并无褚姓人。 此番听了于志华的话才知道这人有多本事。 褚炜年龄比张谦大了十余岁,现年五十二岁,是大盛朝当年唯一一个三元及第之人,可惜考中了状元就挂冠而去,当年据说才十六岁,从此流连于山水之间,此人并没有什么出名的诗词文章,但出名的在于他□人的本事。 中低层的官员知道的不多,但品级权势达到一定程度的人都知道,这人□出来的人,不管从事哪一行都是拔尖的,比如巨商邢元,比如当年的少年将军如今的中军元帅荆元方,比如昭平二十二年昭平二十五年的两届状元孔玉溪苗赛,现如今这四位不是富甲一方就是手握大权,却没人知道这四人其实师出同门。 只不过近十年来褚伟再没什么动静,不少人怀疑他到底是江郎才尽还是重病在床卧床不起,抑或是,已然去世。 张绣听完心脏砰砰乱跳,他之前还纳闷父亲和先生给他介绍的人就算不当官也该挺有名才是,现在才知道哪里是挺有名,是太有名了,有名到一般人根本难以知晓的地步。 于志华说完褚炜的事才道:“你父亲能与他相交也是他的幸运,你如今前去却不知道会不会入的他的眼。其实便是不收你为弟子,哪怕能端茶倒水一个月,你也会受益匪浅,去见了人万万不可自是太高,天才神童他见的多了,未必就会相中你,不过也难说,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便是投其所好也是不得其法慢慢仙途。” 张绣道:“这也没什么,难道有所好能投其所好便能拜入他的门下?归根到底也不过一个眼缘而已。” 于志华有些意外的看他赞道:“说的不错。” “褚先生据说还与皇家有什么亲戚关系,具体我也不知,你去了自己看着办,一切随心,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便是能见一面也是极大的幸事了。” 张绣:“……” 卧槽,这位褚先生褚大神不仅学文好手段好尼玛出身居然也这么好,高富帅什么的,亲你其实是来拉仇恨的吧吧吧吧? 张绣回到家中就一直发呆,直到上床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就没听到李林义和茗烟的话。 好不容易睡着,偏偏又做梦不断,而且每个场景都是他和张谦的。 说实话,张谦对他是不错,否则他也不会真心把张家当作自己的家,只是自从嫡弟张纶出生后父子之间就多了一层看不着摸不到的膜。 俩人之间看似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也只有张绣才知道在得知张谦把于姨娘的位分改了也是为了张纶,原本自张纶出生后就已经存在的隔膜又厚了几分。 张谦给他介绍师傅,他原本以为最多不过是他的知交好友,毕竟张谦为了张纶做的事都他看在眼里,那么为了嫡子打压他这个庶出的长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算钟先生也给他介绍了同一位师傅,他也以为最多不过他们三个早就认识,毕竟张谦和钟先生不仅认识还彼此颇为推崇,那么再认识同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万万没想到张谦给他介绍的师傅居然是这么一位大能。 作为一个拥有成熟灵魂的伪少年,他当然知道会教书和会教人哪个更为难得。 小孩子让他读书容易,甚至学里面的书学各种才艺也容易,但最难的是做人,是与人相处。 文有文道,武有武道,商有商道,农有农道。 能□出那么厉害的四个徒弟,褚炜此人厉害之处可见一斑。 原本张绣以为这种超级厉害的人即便有,张谦也会留给嫡弟张纶,如今才知道竟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张谦即便爱重嫡子,那也是因为张纶是他与心爱之人的结晶,张绣到底是他看重了多年的长子,哪里就会因此而刻意打压庶出的长子?嫡庶之苦他自己已经尝尽了,又如何舍得自己的孩子吃这种苦头? 而对张谦来说,杭氏建议提于氏的位分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着想,他固然也是不愿自己嫡出的子女有了继母之后被苛待的,但有一分也是为了张绣这个自己疼爱了六七年的孩子着想。 只要这个庶出有天分的长子出息,嫡出的儿子能守成,那么庶出的张络即便纨绔一生又如何?如张家所有男丁均出仕,一旦朝廷有个什么动静,至少能保得住他的一滴血脉。 只不过他到底是个男人,这番心血却是不会轻易说出口,因此这番更深层次的心意如今才算是被张绣知晓了三四分。 张绣一直在做梦,直到又梦到刚来这边落水生病才豁然惊醒,千品万鉴心中总不是滋味,忽然想到自己回到京城都五天了居然没给父亲母亲报个平安,干脆翻身而起大声道: “奇数,点灯,准备笔墨。” 作者有话要说:哎,渣爹其实不渣的。 ------------ 77第七十四章 张绣当天在安宁伯府混了顿饭拍拍屁股走了,却不知道安宁伯府后来差点翻了天。 孙氏在张绣一走,立刻就把张谚喊到了自己房里,连给花媚娘抛媚眼的时间都没。 张谚心里挺不耐烦,奈何终究还有点结发情义,对孙氏还有点尊敬,倒也乖乖去了,原本以为又是告花姨娘的状,张谚都做好左耳进右耳出的准备了,没想到孙氏一开口就是让他把外面的那个正儿八经请过媒人下过聘的二房迎进府来。 张谚这么多年也看多了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手段,还以为孙氏又想出了什么手段想整治他的心头好,当即凝眉问为什么。 孙氏眼圈立刻红了,她与张谚近些年来早已是空有夫妻名义,左一个妾室右一个通房的,对张谚那点夫妻情谊早就没了,若不是为了儿女为了还不懂事的孙子,说不得她早就撑不下去了,眼见现在得了一个彻底把花氏踩下去的机会,孙氏当然不会放过。 外面那个是正儿八经的二房,身份上可比花姨娘高多了,若是有了孩子也是不同于一般庶子,再说那女子她也私底下打探过,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女,可比狡猾妖媚的花姨娘好对付多了,若是对方识趣,别妄想不该想的,哪怕有了孩子她也不介意当嫡子养着,反正她的儿子已经当爹了,害怕什么? 张谚见她眼圈红了颇有点不耐烦:“你这般又是怎了?” 孙氏拿帕子擦擦眼角低声道: “当初我便不曾反对张家妹妹入府,只是花妹妹反对我也不好落她面子,老爷迎娶张妹妹不还是我去张罗的么?媒人聘礼哪样不是我找人办的?为此花妹妹不知笑了我多少次。” 张谚一听这话脸色略微缓和了点,他能娶得张家女孙氏还真是出了大力,便和声道:“这我明白,改日让她来给你请安。还有什么事?” 孙氏眼圈更红,都开始哽咽了:“老爷惦记着我我自是感激,可是我还活的好好的,怎能任由那破落户往死里咒我?老爷可知道,今儿绣哥儿来我这里请安,我们娘俩儿还没说两句呢,绣哥儿竟是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张谚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一个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孙氏道:“绣哥儿那是一片孝心。老爷不知,花妹妹进我屋来也不说一声,我们娘仨都吓了一跳,谁知花妹妹竟穿了通身的白不说,头上偏还插了几朵小红绒球,花妹妹身子一贯柔弱,又偏好清雅的打扮,平日里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绣哥儿才出孝……” 孙氏说道这里似是不忍的顿了一下才接着道:“老爷也知道,五弟子嗣艰难,绣哥儿自出生起便养在五弟妹膝下,那情分便是亲母子也不过如此了,绣哥儿一见花妹妹还以为咱家谁出什么事了,然后又想起了五弟妹,竟是哭的不可自抑差点背过气去。” “绣哥儿当时还问我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怎么也没通知一下,后又见他哭的伤心我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也幸好绣哥儿是自家人,要是来个外人花妹妹也穿这么一身……我时日不多倒没什么,可老爷还有个孙子呢,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咳咳……” 孙氏这番话说的深情并茂语重心长,张谚也想起了张绣送给自己的那些私礼,想到五弟张谦在西北不定得了多少好东西,若是以后也这般他何愁见了朋友没东西可显摆?如此一想心中的天平立刻就偏了,一拍桌子怒道: “岂有此理,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孙氏截话道:“老爷且息怒,我说这些倒也没别的意思,只是花妹妹一向除了老爷的话谁也不听的,只盼着老爷和花妹妹说一声,以后在家里想穿什么自是无妨,但有客来,还是穿的喜庆些吧进化的四十六亿重奏。” 张谚站起身来道:“夫人放心,这花媚娘心也大了,到底出身低眼皮子浅,以后还是夫人管家吧,她忙了这么些年也该歇歇了。” 孙氏嗔笑道:“老爷这是什么话?花妹妹管家这么多年劳苦功高,老爷不赏便罢了怎么还说这种话?花妹妹要是听了岂不伤心?至于这管家权么,我到底年纪大了,身上又不利索,便交给缈儿媳妇儿吧,有我在旁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张谚道:“随你的吧。好好歇着,我出去了。” 孙氏见张谚欲走赶紧道:“老爷稍等,凤仪馆也修好了,待张妹妹回府就去凤仪馆住着吧。” 张谚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终于笑了:“夫人且随意,我还有事,对了,待会儿让人去我私库里拿支百年老山参来,夫人有什么缺的只管跟我说。” 孙氏啐了他一口,张谚大笑着离开。 张谚一走孙氏神色立刻冷了下来。 花氏蹦达了这么多年终于蹦达到头了,也不枉她忍这么多年。 那凤仪馆是李氏怀孕后孙氏准备了来给未来孙子住的,是安宁伯府除了正院和她住的这院子外最大的,里面修建的精致绝伦,四季花卉不断,还有一座精致的小楼,原本打算若是男孩小楼就做书房,若是女孩就做绣楼,很是用了些心思。 谁知花氏这个贱|人竟然看上了嚷嚷着想要,也亏得张谚对花氏这些年逐渐淡下来了,孙氏也以没建好为借口推搡着。 这凤仪馆她不给花媚娘,但给了张氏却一点也不心疼,至少这花氏蹦达不起来了不是吗?要是张氏来了花氏再弄点什么出来,不用她出手这花氏也彻底完蛋了。 她和张谚夫妻三十余载,对张谚这人了解的是透透的,这人别看耳根子软,却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前些天花氏一直闹张谚已经没了耐心,若是再惹了他现在的心头好,没了权失了宠的花氏还能得着个好? 压根就不用脏了她的手。 当夜安宁伯府就上演了一出好戏。 张伯爷怒斥花姨娘,花姨娘哀诉满腔情,可惜她这些手段已经玩了十来年,张谚早已看的腻味了,原来的才情成了矫揉造作,原来的琴瑟和鸣成了满腹心机,原来的柔弱堪怜也成了不择手段,总之,之前的恩爱已成了云烟。 那边闹的声势太大,孙氏远远的都听到了,她淡淡一笑只吩咐下面不可外传便不再做声。 该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也不用她多事了。 张绣可不知道他当日以为是孝女还顺势演了点戏,却让安宁伯府内宅势力重新洗了次牌。 他在做好准备之后就去找那位褚大师了。 这位褚炜褚大师并不住在京城里,而是在外面一个村子里当小地主。 张绣好不容易找到地方眼珠子差点凸出来。 他原本以为这位好歹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即便不是住在什么山庄别院,至少也该是青砖绿瓦的整齐院子,哪里知道这地方却是个只有十来户的小山村,村里的村民们除了少量的天地和果树外就以打猎为生。 而褚大师的家就是这十来户毫不起眼的土坯房石头墙里的一所,屋顶倒是瓦,下雨刮风的不至于漏风漏水,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有学文的人的家火炼星空最新章节。 茗烟问了几次是不是找错了,张绣都只能摇头,他爹张谦他的先生钟良先生甚至他的舅舅于志华,三个人说都是这桃花坞村头第一家,那必定没错,只不过想象跟现实差太多,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他敲了敲门就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来开门,小女孩眨巴着眼看了他好久才问道:“这位姐姐找谁呀?” 张绣额头青筋直蹦,你才姐姐你全家都姐姐,额,这孩子的确是个妹纸将来的姐姐,张绣好不容易才咽下即将出口的话微笑道: “我是哥哥,不是姐姐,我是来找褚先生的。” 小姑娘又打量了他一会儿低声嘀咕了几句骗人之类的才道:“先生不在家,去挖蚯蚓了。” 张绣愕然:“什么?褚先生去做什么了?” 小姑娘大声道:“挖蚯蚓,姐姐,不,哥哥是不是耳朵不好使?哎,先生就是不听话,我说现在蚯蚓都睡觉了不好挖偏偏他不信。” 张绣道:“先生挖蚯蚓做什么?” 小姑娘嘟嘴道:“我怎么知道?先生总是怪怪的。哎,对了,你是张家哥哥么?先生说这几天会有一个姓张的哥哥来找他。” 张绣道:“正是,在下张绣。” 小姑娘龇牙咧嘴比划了一个酸死了的表情才道:“我还以为你是姐姐呢,哎,先生在村子一直往里的小溪边,他说你要是来了让你去找他。” 张绣掏出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几颗桂花糖,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到现在也还没改――递给小姑娘笑眯眯道: “谢谢小妹妹了,小妹妹叫什么啊?” 小姑娘接过荷包看了看才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告诉你。” 说着扮了个鬼脸就要关门。 张绣呵呵笑,茗烟挺气愤的嘟囔道:“小丫头片子整什么妖性。” 张绣刚说了个噤声就看那小姑娘猛地拉开门冲着茗烟呸了一声大声道:“你才妖精你才妖精,你个大坏蛋,以后不让你进我家门,哼。”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茗烟悻悻的挥了挥手,张绣哭笑不得: “茗烟,你跟着我也久了,也该懂事了,别老是整这些小孩子脾气,否则你就回安定吧。” 茗烟大吃一惊差点跪下去:“少爷,我不走。” “那以后就给我注意点。” 张绣这次出来,除了茗烟就带了一个高锦,高锦已经完全适应了拄着拐杖的生活,现在拐杖在他手里就跟自己的脚没什么两样。 高锦听到张绣教训茗烟就嘿嘿的笑,茗烟怒瞪他。 张绣也是无奈,他不让高锦来,毕竟高锦和张全现在也算是正经过日子了,他们又没有卖身契在他手上,偏偏高锦非得来,还振振有词是他自己想出来散心。 张绣拗不过他,也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张全现在正在忙着生意脱不开身,只得由他去了。 等三人到了溪边怎么都没找到人,找了好一会儿高锦才犹豫的道:“前面似乎有人在呼救……” 作者有话要说:噗,师傅大人很搞笑的,哎呀哎呀。 ------------ 78第七十五章 三个人循着声音找过去,就见离村稍远的树林里,一棵看着有二三十年的半抱粗细的老榆树树枝上倒掉着一个人。 那人衣袍全翻了下来盖住了脑袋也看不出什么样,一直脚被困在绳套里倒吊着,身上的衣衫散乱,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没挣扎呢还是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反正那呼救声也是喊的有气无力的。 他们走近的时候那人可能听到有人了,呼救的声音立刻大了,还用力挣扎了起来。 茗烟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张绣也有点忍俊不禁,倒是高锦,笑是笑了,还是走过去准备把人放下。 其实这人被吊的并不算高,只不过头朝下偏偏手恰好够不着地,这时节村里的男人们不是外出务工就是进山打猎,要不就窝在地里收拾自家那几亩地,而女人们,不是在家里忙就是在外面洗衣服看孩子什么的,极少有人来树林里,所以这人难得听到有人顿时激动起来了。 他被吊上也没多久,但是倒吊起来血往脑门冲,半柱香不到的功夫他就觉得如果再没人来估计自己就要这么吊死了,脸蛋憋的前所未有的大,一摸就比以前大了不少无限诱惑最新章节。 高锦去割绳子,张绣和茗烟就赶紧上前扶着点,以防这人猛一放下来摔到头。 高锦这几年已经把拐杖技巧练到了登峰造极,只见他眨眼的功夫拐里剑出鞘入鞘,一道寒光闪过,绳子就断了,那人猛地就往下掉,幸亏张绣和茗烟早有准备,俩人一起拖着他上半身,饶是如此那人还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 张绣和茗烟帮他把衣服整理好,才发现这人衣着着实不差,至少不比他身上的差,甚至更好一些。 长时间的倒吊使得那人脸部充血发紫眼睛都快发白了,离得近点都能听到那心跳急促的不正常,还好发现得早,放下来之后就快速恢复了,否则再挂下去就真的晚了。 那人年纪倒不算大,四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三缕美须,一双凤眼似闭未闭,正张着嘴急速的喘气。 张绣把随身携带的水囊递给那人,那人快速喝了几口,淡味的蜜水最是润喉,脸色总算是换了过来:“哎,今儿个还真是多谢你们了,敢问三位尊姓大名?” 张绣笑道:“老丈不必客气,我们是来寻人的,路见不平……咳咳,那个顺手一帮而已。”差点说出拔刀相助,幸亏警醒了过来,他将来要混的是朝堂可不是江湖。 茗烟撇嘴,这老头也太那啥了点,谢别人连自己名字都不报。高锦笑了笑没吭声,八年过去,他已经不再是年轻冲动的高锦。 那人朗笑一声道:“你们是来寻人的?在下姓褚,你们唤我褚老好了,你们要寻的是谁?是这村里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倒可以帮你们找找,这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 张绣闻言煞是尴尬,他来之前可是听说了,这个有着大片桃花林的小村长大都是姓陶,只有褚炜褚老先生一个人姓褚,这个人姓褚…… 茗烟已经想到了古怪的看了看满身灰土的怪老头,扭过头去肩膀一耸一耸的偷笑,高锦也撇过了头忍笑。 眼下却不是尴尬的时候,张绣轻咳了两声才道:“小可张绣,是张谦张俊卿长子,奉父命来寻一位姓褚单名炜字炜然的老先生,先生姓褚,敢问先生可是褚先生家人?” 眼前之人实在无法让人与博学多才智深似海的褚炜褚炜然褚大师联系在一起,美梦破灭不过如此。 可惜张绣失望了。 在张绣说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那位褚先生脸色就是一变,等他说到老先生的时候脸色已经把彩虹色给表演了个遍,等到最后问话的时候,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这还用说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绣心里发苦,这下子拜师的事算是没戏了,等判词就行了。 茗烟和高锦也很诡异的沉默着。 一时间四个人都不说话了,场面安静的尴尬。 最后还是褚炜心胸宽广,估计是想着反正已经丢脸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想通了之后哈哈一笑: “老夫正是褚炜然,你们运气倒是不错,原来你就是张谦那个儿子,不错。” 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点头,那能把人看穿的目光看的张绣浑身发毛。 张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场景好像说什么都是错。 褚炜自然也看出了他的尴尬,站起来胡乱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笑道:“走吧,回家去。” 说完率先往村里走,茗烟高锦看了看张绣,张绣咬了咬牙跟上,俩人也赶紧跟上火炼星空。 张绣以落后褚炜一步的距离跟着,走了会儿褚炜才道: “你认识钟怀仁?” 张绣道:“学生在安定府时钟先生教过学生。” 褚炜道:“原来如此。” 其实他只是奇怪,一个孩子而已,张谦望子成龙心切可以理解,钟怀仁凑什么热闹?钟怀仁天资不下褚炜,当年还有着神童之称,惜乎此人性子太直,为官两载树敌无数,不得不离开朝堂。 俩人多年没联系,没想到一联系就是给他介绍徒弟,还什么都不说清楚,只说自己才不足以教授,不足不足,不足才有鬼,是怕自己的立场和经历给小家伙惹什么麻烦吧?要是小家伙亮出钟怀仁弟子的名号估计小家伙连秀才都考不过就会让人给毁了。 这钟怀仁倒打的好算盘,不过俩人相交多年,对彼此也足够了解,钟怀仁既然给他推荐张绣,那张绣必然不错。 否则在靖王府教书也多年了,也不是没有学生参加过科考,怎么不见他都给推荐过来呢?难道就没一个天资不错的? 褚炜想了想钟怀仁独自乐了会儿才想起还有自己的救命恩人兼未来可能的小徒弟呢,张绣是救了他不假,是有俩人推荐不假,但若本身没点本事他也是不会收入门下的,最多指点几下让他将来科考顺利点。 “来,给我讲讲安定府那边怎么个情况。” 张绣:“……” 他真不是说书人,但没办法,还是得讲。 也许是后世看多了小说,他说起那边的情况很是条理清晰娓娓动听,着重讲述了那边的民生还有那次沙盗,讲到民生的时候褚炜面露思索之色,等讲到沙盗的时候又激动的满脸通红恨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待讲到张绣那条叫做小金的黄金蟒时隔一年又找到主人的时候一脸好奇。 张绣看了觉得很是神奇,此人现在应该过了天命之年有五十多岁了,可一片天真烂漫赤子情怀,实在无法与舅舅口中那个名声冠天下的超级才子超级培训大师联系起来,就跟个老顽童似的,哪里大才了?完全看不出来。 等快到门口的时候褚大师才笑眯眯的夸了一句:“说的不错,跟唱小曲儿似的。” 张绣:“……” 茗烟、高锦:“……” 张绣都快哭了好么。这位老先生真不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在报复他么? 茗烟和高锦是没想到自家这位少爷还有说书的潜力,说的那些完全信口拈来,明明很多事情他们都经历过的,当时也没感觉怎么滴,怎么现在听来就这么的热血沸腾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又是大姨妈又是卡文的,快死了。 然后想想后面还有那么多勾心斗角,顿时觉得自己智商真特么有问题。 好想剁手。 当初是有多手欠才搞这么一熊孩子出来啊啊啊。 考核徒弟什么的,一句‘何为官’把我为难了三五天。 最后决定让我加绣绣和他师傅拼谁算数算的快去。 哼哼哼。 ------------ 79第七十六章 张绣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礼物,不过大部分都是从安定那边带来的各种果干,其中还有几瓶葡萄酒,张谦和钟先生都说了,这位褚先生没什么别的嗜好,就是有点贪口腹之欲,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就想尝尝鲜,尤其好酒。 以这位先生那四位高足的能力,没喝过葡萄酒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张绣这次带来的却是自己亲自采的野葡萄酿制的。 这野葡萄全部是成熟了的小指头肚大的黑紫色的,严格选材清洗晾晒装桶,为此还花了七八十量银子专门去买了快要价比黄金的白糖,这白糖也不是纯白的,还微微带点淡黄,张绣还绞尽了脑汁给过滤了杂质,最后也不过得了三坛约一百五十升的原浆酒液。 这原浆酒呈黑紫色,偏偏又有一种清澈透明的质感,倒入杯中果香酒香黏鼻,喝入口中微涩中带有野果的甘甜辛酸,酒味极浓,最主要的是她可以和任何白酒调配,浓度自便,每次都有不同的味道和享受。 张绣对酒的品味一直停留在好喝与不好喝的阶段,这自酿的葡萄酒就属于好喝的,如果加水就和果醋似的,后劲极大,倒是张谦对这种酒兴趣很大,还专门问了张绣配方,很有来年大干一场的样子——其实这酒不过是他偶尔见到野葡萄一时兴起弄得。 因为颜色呈黑紫色张绣给这酒取名黑珍珠,给两位叔叔的就是这黑珍珠。 另外就是一张完整的白熊皮,张绣只知道北极熊是白的,倒没想到祁连山也会有大白熊出没——肯定是基因变异得了白化病的。 褚炜一见酒顿时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自己把酒搬到屋里藏好,气的小姑娘在一边狠狠的跺脚。 张绣一干无语的看着褚炜跟个仓鼠似的东奔西跑藏东西,小姑娘气哼哼的在后面打下手。 等到褚炜终于把吃食都藏好(凡是他经常去的地方都有各色果干,小姑娘只分到了一小箱子),只剩下了那张白熊皮,最后褚炜干脆把它铺到了自己床上,炮制好的熊头就在枕头旁边,怎么看怎么怪异。 张绣更是无法可想。 世人用皮毛就算铺床那也是光皮子,像虎皮之类带头的最多不过是铺椅子,这还是他从电视里看到的,座山雕的虎皮凳多牛逼啊,没想到这位居然打算和熊睡觉。 张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姑娘又开始嘟嘟囔囔了。 褚炜弄好后就端了个盘子,盘子里放了一盘子各色果干,什么葡萄干哈密瓜干香梨干白兰瓜干枣干,摆了满满一盘子,张绣四人看的嘴角直抽,小姑娘更是躲了起来死也不出来了。 褚炜一直在吃东西,张绣也不好说话,等到褚炜终于擦擦嘴巴心满意足的不吃了,还没等张绣开口说话褚炜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朝张绣扔去: “你的来意我已知晓,这本书给你,眼下已经快要进入腊月,明年二月你就要入场,我也不多做要求,你做到两点,那就跟着我吧,其一,通过童试,名次太低你自己也不好来找我吧?其二,把这本书上的题目都做完,错一道你也不用来了,好了,走吧。” 张绣被赶出门还迷迷糊糊的。 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等他打开书一看,顿时有些啼笑皆非,里面竟全是一些算术题,有些在后世都很有名,比如鸡兔同笼,比如小孩分果果,比如竹高几何等等,里面涉及到二元方程,勾股定理,四则运算,应用题等等。 要是真正的古代孩子说不得就要哭起来了,也多亏是他这个现代人,也更幸亏他原本就对数字敏感从小到大数学就一直是满分,最多扣点卷面分,大学要不是为了以后生计问题差点就听了老师的蛊惑去报了数学专业诸葛孔明纵横异界。 不过算起来简单,为难的地方倒是怎么把计算方法古代化,现在可没有什么xyz,也没有什么勾股定理的,更没有什么平方立方的。 好歹这几年求学君子六艺都涉猎过,虽然乐这块实在惨不忍睹,没办法,实在没那个音乐细胞,但是数这一块却无人能及,弈这块涉及计算也算是拔尖的。 也是到靖王府上学之后张绣才知道,原来古代学子比现代苦逼多了,因为他们学的这些不仅要涉猎还要精通,可以说除了乐,张绣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古代学子了,而乐之所以差,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没音乐细胞,另一方面实在是现在的所谓乐曲基本都是咿咿呀呀的小调,听的人昏昏欲睡,还没战鼓来的爽快,对了,琴笛萧之类的乐器张绣发现自己学不会后,他专门去弄了个古代版架子鼓,一旦轮到他就搬上台去乱敲一气,反正已经丢脸丢到家了,再踩到地上也无所谓了,最起码架子鼓他容易分辨音色。 不过这些他暂时顾不来,这本书上共两百题,要全部做完以他的速度也要半天时间,更不要说还要把解题方法古语化。 反正这位先生说过的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他也不必着急先弄这个,等他先过了童试再说吧。 高锦对这些完全不懂,只是一个劲儿回忆这老头的做派,越想越想笑。 茗烟气鼓鼓的,有些事情张绣并没有全瞒着他,比如这位先生的本事,茗烟是觉得闻名不如见面,这人一副贫寒书生样子,哪里像能和皇家沾亲带故的了? 张绣摇头叹道:“看人哪,不能只看表面。” 茗烟还要再问,张绣却不肯再说了。 也许在外人看来褚炜这人甚是无趣,都快成老头了,家里又不是没钱,整天往村里跑,知道的笑骂一声贪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故作清高看不起自家门第呢。 但张绣看的很清楚,褚炜这人是真正的实干家。 之前张谦一脸怪异的说这位先生有点怪让他别乱想的时候他就有点奇怪,钟先生那种万份敬仰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针对一个文学家的,更别说他舅舅都是既佩服又怪异的纠结了。 到了这桃源村张绣才知道,原来外人眼中的大家能人还是一个科学家。 他在桃源村的屋子并不小,虽然外表看起来破破烂烂,但也是三进的大院子,他本人起居用的就占了一个堂屋,小丫头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小孙女,占了东厢,西厢里面却种满了各种作物,就连后面的屋子里面堆放的也是各种种子作物之类的,小姑娘每天的任务就是烧柴火,保证屋子的供暖。 而那些屋子里的作物,除了一些春夏常见的青菜黄瓜外,居然还有两株玉米,三株红薯,一株已经开花的西红柿,两盆一拃高的土豆。 这就让张绣吃惊了。 他记得这四样东西传入中国都在十六世纪中后期了,明惠帝朱允文在位二十三年,朱元璋死差不多是1400年左右,而大盛立国到现在也一百一十年了,难道这些东西其实早就有了只是没传播开来?否则无法解释褚炜是怎么弄到这些种子的。 褚炜会被陷阱套住的原因就是他想去抓几只蜜蜂来,他虽然不知道授粉是怎么回事,却知道开花的果树没有蜜蜂蝴蝶是结不了果的,只是现在已经冬季,蝴蝶早已没了踪迹,蜜蜂也藏了起来,他只能冒险去掏蜂窝,结果光仰头往上看了,却没注意脚下才被兜了上去。 他整这些,却完全是为了能摸清这些东西的种植方法好解决荒年百姓裹腹问题,褚炜不贪心,至少多一样东西,来年就能多活一些人,反正他有的是大把时间,在有了孙子之后就把全副精力放到发现新物种上面了,甚至有时候也会孤身犯险,比如那番柿子,他当时都做好死的准备了,丧服穿的整整齐齐躺倒床上,小孙女在边上哭的撕心裂肺,他却吃下了番柿子等死,结果两天过去了,他没被毒死倒差点被饿死渴死,直到半个月后完全没事儿,他才确定这酸酸甜甜的玩意儿真的能吃,让小孙女吃结果被糊了一脸无限之宅魂召唤。 这些细节张绣是不清楚的,褚炜也不会向外人说自己的糗事,但架不住对这位先生的崇拜和敬爱。 哪怕到时候不能成为师徒,成为忘年交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了。 张绣本人对农活不在行,他上一世虽是孤儿却也是城里人,倒是小时候在孤儿院种过一些西红柿黄瓜南瓜草莓之类的,主要是为了补贴孤儿院的生活,但身为现代人,至少都学过一些生物知识,而且有网络的轰炸,有些东西也是知道的。 他虽然做不到像袁隆平那样能培育出杂交水稻,也未必有耐心像褚先生这样耐得住寂寞就为了几株可能的粮食,但借机指点关键却是可以的,至少可以让他不用走太多弯路。 他张绣自私是自私,但那点爱国爱民之心他也是有的。 炎黄子孙,骨子里都是护短的。 张绣回到家中就见李林义哭丧着一张脸,四十岁的汉子做起这个表情特喜感。 张绣慢悠悠的洗脸净面后才慢吞吞的问道: “李管家,你这是怎么了?” 李林义嘴巴蠕动了两下,差点哭出来:“大少爷,姜公子来了好几遍了您都不在,今天姜公子又来了,他说下次来您要是还不在,他就拆了咱家的大门。” 要是别人说这话李林义可能会嗤之以鼻,但说这话的是姜明浩,这位小爷他也认识,靖王五子,最是说一不二,他说要拆,那下次如果自家大少爷还不在,那就真的会拆。 “大少爷,怎么办?姜公子说明天他还来。” 张绣刚喝的茶顿时喷了出来,呛的咳嗽连连。 作者有话要说:卡死了,我对不起大家。 好不容易爬出来。 有几道古代算术题,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玩玩。 1, 元代数学家朱世杰编著的《四元玉鉴》中,有这样一道数学诗:“九百九十九文钱,时令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梨果多少价几何?” 2, 明代吴敬所著《九章算法比类大全》中有如下一首数学诗:“远望巍巍塔七层,红光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头几盏灯?”此诗就像一道代数应用题 3, 古代著名算术题 鸡兔同笼 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 4, 竹原高一丈,末折着地,去本三尺,竹还高几何? 5, 古算术题:小孩分果果:一群娃娃团团坐,围着桌子分果果,每人6个剩6个,每人7个少7个,聪明的朋友算一算,几个娃娃多少果? 6, 一放羊翁,他有三个儿子。某日,老翁去世,要分老翁留下的11只羊和一份遗嘱。 遗嘱上写道:长子持家有功,可以分的所留羊的半数;次子常代父放羊,可得所留羊的4分之1;三字年幼,无功,只能地所留羊的6分之1,遗嘱还交代,不可将羊杀死,否则老头子在九泉之下也不安息。在不杀死羊的情况下,如何把11只羊按老翁要求分呢? ------------ 80第七十七章 张绣挖挖耳朵:“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李管家哀怨的看了眼自家少爷:“姜公子说,如果他明天来你还不在家,他就把咱家大门给拆了。” 张绣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几天光顾着躲姜明浩了,早忘了姜明浩其实在琐事上耐心并不够好,他说拆门,如果他不在那姜明浩这兔崽子就一定会拆。 可是他真的不想见姜明浩。 作为两辈子头一次动心的对象,张绣很是明白自己是真的有点动心,但是对象不对啊。 且不说他们的身份差距,就算没有身份这一层,他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在张绣自己看来,姜明浩就是自己儿子,好不容易从小娃娃扒拉成青少年,他这当爹的居然对自己儿子起了欲念,尼玛做人不要太丧心病狂啊。 他三观很端正的好不好?他的底线原则下限都有的好不好? 作为两辈子的小处男,张绣也就看过些唧唧歪歪的言情电视剧,但是从来没有哪部电视剧是父女乱|伦的好不好? 他可不想以后被史书记载张氏子绣与姜氏子断袖龙阳。 所以趁现在只是有那么点小念头才各种想办法规避与姜明浩的见面。 可惜姜明浩与兄弟关系并不那么好,其他堂兄弟更不用说了,他唯一熟悉的就是张绣,之前张绣远在安定那是没办法,现在触手可及让他不见简直是要命,所以他几乎每天都来张家报道。 张绣苦恼万分。 他不是没幻想过和姜明浩在一起,可是姜明浩注定是要走武职的,而他虽比普通书生强一点,却也做不了马上将军,再说张绣很清楚,历来武官就没有能压得住文官的,要想做权臣,就必须做文官。 自古文武相轻,从没有哪一朝文武官员能和睦相处的。 别看现在的昭平帝算的上个能干的,可是对文武大臣之间的矛盾照样没办法,甚至现在因为太子去世后的继承人选而出现了很严重的拉帮结派行为,奇怪的是皇帝居然放任不管。 谁都想立从龙之功,所以那些皇室子弟被捧的脚都沾不了地儿,张绣来京城没几天,但在走亲戚的几天中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张绣一方面既为姜明浩不用被人捧昏了头脑而不知天高地厚高兴,另一方面也为他仅仅因为长相问题就被剥夺了继位的可能而惋惜。 但夺位有风险,还是不参与更能保命,想到这里张绣又为姜明浩高兴npc种田记(总攻)最新章节。 还有就是,这三年来陆陆续续有皇帝给这些皇家子弟指婚,指的婚有高有低,有的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家的女儿,有的却是对头那边的人的女儿,完全乱来一气,但不管愿意不愿意,指婚总归是一种荣耀,代表着皇帝的看重。 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说不定就会给姜明浩指婚,这也是张绣想掐死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小火苗的一个原因。 作为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张绣都打算自己养一个了,那么换成姜明浩也未尝不可。 但是一旦姜明浩要成婚,这就没办法了。 张绣无法接受一个人口中高喊着我爱你却跟另一个人滚床单生孩子。 再说姜明浩是直男,这一点张绣比谁都清楚,他身上一点弯的味道都没有。 既然对方注定要娶妻生子,他干嘛要去自找没趣? 与其到时候反目成仇,不如现在就保持着安全距离。 想到这里张绣原本软下来的心又硬了起来,不由自嘲道说到底他是一个自私怕死的人,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李管家看着自家少爷脸上表情明明灭灭,最后归于一片沉寂,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位大少爷心肠软是软,一旦下定决心也是个厉害的。 小金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了出来,已经进入初冬,这家伙早已冬眠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屋里烧了炭够暖和,每隔个六七天这家伙就醒来一次,然后吃只鸡或者兔子,然后再开始冬眠,行动都懒洋洋的。 张绣把攀着自己身子爬上来的小金的脑袋抱在怀里,小家伙吐出信子在他脸上舔了舔,李管家看的胆战心惊,他就搞不明白了,就算这大蛇不吃人,可自家少爷怎么就这么喜欢养条蛇呢?唯一的好处就是院子里老鼠少了许多,大少爷的院子连丫头们都不敢进出打扫,就怕看到这条蛇,当然大少爷也不喜欢就是了。 张绣摸摸小金冰凉的脑袋,把他蜷成一团,玩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从今天开始,闭门,谢客,本少爷要读书,谁来都不见,六叔七叔来了也不见,姜明浩,也不见。” 李管家不明所以,还是应了声是。 等李管家出去张绣拿了本《山海经》胡乱翻了几页就翻不下去了。 小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去冬眠了,张绣读书的时候一向是不让人来身边凑的,嫌烦,故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人的时候,心思就沉静了下来。 决定好下,话容易说,可是心里还是有丝丝的痛。 不说他那点说不出口的龌龊心理,不管是谁关系原来有多好,都架不住他人莫名其妙的疏远的,感情再好,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张绣现在这么做,不但是要斩断自己初生的感情,更是要与姜明浩隔离,说是断交也不为过了。 时间一旦久了,谁还会记得他张绣是谁呢?不过儿时一个玩的还可以的毛头小子罢了。 夜色渐深,茗烟悄悄的进来把灯点上把茶续上点心备好,又悄悄的出去了。 火花哔哔啵啵的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张绣也不知发了多长时间的呆,终于感觉到冷了,也顾不得脱衣服直接和衣钻了进去。 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睡着了也睡不安稳,梦里爬山的时候一脚踩空整个人摔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往下掉,仿佛没有底,一直掉一直掉,张绣在梦里都惊的啊啊尖叫,明知道是梦偏偏醒不过来,身体跟被禁锢了似的,也不知怎么的猛地一挣,总算脱离了梦境,整个人都坐了起来,摸摸额头一脑门的冷汗综漫之星夜辉煌。 张绣长出一口气,无意中一扭头登时被吓了一跳,这晚的夜色并不明朗,可也不是一片黑暗,张绣看的分明,窗户边上分明立着一个人影。 张绣闭闭眼又睁开,人影还在,心脏顿时就纠成了一团,他小小声的喝道:“谁?” 黑影不吭声。 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张绣无比坚信这一点,虽然他穿越了,可是他相信有神有科学,就是不相信有鬼。 想来想去也只有茗烟这小子晚上会在外面睡觉,难道是茗烟?可是这身型似乎比茗烟大了一圈? 张绣不想吓唬自己,伸手去摸床边几上的火折子,顺便壮起胆子问道: “茗烟?是你吗茗烟?” 见那人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不过他记得自己的衣服都在柜子里的,且床边也没有什么衣架之类的啊,顾不上想那么多,张绣起身就想去点灯。 就在他努力打火的时候,床边的黑影冷不防扑了过来,张绣吓得火折子一声,想尖叫却发现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人早已被吓得失声了,然后就被人扑倒在了床上。 张绣差点吓死,拼命的扑腾胳膊腿儿,结果还没扑腾三两下,胳膊腿儿就被人控制了起来,张绣眼泪顿时就流了了下来,结结巴巴道: “鬼鬼大哥,您、您行行好,冤有头债有主……” 没等他哆嗦完那人就覆在了他身上,脸就埋在他颈边,温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痒痒的,张绣原本快被吓飞的胆子顿时就回来了――他之所以不信鬼怪是因为怕鬼这个原因他才不会说呢――抬手猛推那个大脑袋准备大叫,结果被人堵住了嘴巴,还想挣扎就听一个万分耳熟的声音叹息了一声道: “阿绣别闹。” 我勒个擦,张绣差点骂出声。 虽然姜明浩现在正在变声期跟小时候的声音略有差别,张绣还是一下听出来了,尼玛居然是姜明浩这个杀千刀的。 什么心动,什么疏远,张绣统统不记得了,也忘了现在深更半夜的这厮是怎么摸进来的了,光记得这厮半夜装鬼吓唬自己的仇恨了。 愣了一下伸手就恶狠狠的去拽姜明浩的耳朵,小声音咬牙切齿:“胆儿肥了啊?居然吓我,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居然专门来吓我。” 姜明浩一动不动的让他扭耳朵:“阿绣别闹,我很困。”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说话间还打了个呵欠,呼吸之间尽是酒气。 张绣推了推他:“怎么搞的?你跟谁去喝酒了?” 姜明浩没回答他,耳边渐趋平缓的呼吸声告诉张绣这个半夜夜袭的家伙睡着了。 到底是养了五六年的,张绣也舍不得就这么叫醒他,认命的把人扒拉下来脱掉衣服,再脱掉自己的钻进被子里睡觉了。 以至于快要入睡的时候才想起来尼玛劳资刚刚还下定决心不见这家伙的,我擦。 张绣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静静的夜里发出一声脆响。 ------------ 81第七十八章 第二天茗烟端水进来还惊奇了一下子,这位五公子是怎么进来的呢?他居然都没听到一丁点动静。 而经过一晚上一早上的沉淀,张绣也早已沉静下来。 姜明浩这家伙就属倔驴的,张绣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和他闹翻,话不能明着说,只能以自己要下场考试为借口,况且还有褚先生的任务。 姜明浩听完后想了下说道:“你童试是大事,这个不能耽搁,我不会给你惹麻烦,但是你也不要躲着我。” 张绣闻言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姜明浩为人有点孤僻,也就因为那一起生活的五年性子才算是拗回来一点,但不熟的人面前依旧不爱说话,一般都是板着脸不吭声,也就在他和姜明波面前还好一点,至少会说会笑。 如果他疏远了姜明浩,姜明浩出了弟弟就真的再没有亲近的人了。 夫妻再亲近,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况且现在的夫妻跟后世的夫妻又不一样大炼宝全文阅读。 想到这里张绣就有种答应的冲动,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果他现在忍住,他们至少还可以是朋友,可是一旦忍不住放任这种不容于世的情感肆意成长,那后果是他承担不起的。 所以他佯装生气的捶了姜明浩一下:“我什么时候躲你了?小屁孩子不要瞎说,我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这不是现在读书要紧……” 姜明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似乎要看进他的灵魂里,张绣说了会儿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姜明浩见他不说了才轻声道:“最近有点麻烦,考试前你就不要出门了,需要什么跟我说,再不济还有你六叔七叔呢。” 张绣点点头。 他没问姜明浩怎么昨天喝醉摸到他房间了,姜明浩也没说,只是在姜明浩离开的时候嘱咐了句万事小心。 至于什么饭,张绣也没去打听,姜明浩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 再说就算他不说,张绣也能猜到一二,无非是那帮子皇室子弟在瞎折腾呗。 张绣冷笑,照他们这么折腾下去,说不定连姜明浩都有可能坐上皇位,谁教他们自己把自己折腾死了呢。 接下来直到过年张绣果然没再出过门,自己在家里苦读,有疑问了就写信去问自己舅舅,再加上姜明浩偶尔串门,小日子居然也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张绣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和父母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单独过年。 上辈子固然习惯了除夕夜一个人看春晚,但这辈子过了八年有亲人陪伴的出息这辈子无论如何是不想过了,永宁伯有遣人来接他回府过年,张绣借口偶感风寒没去。 既然已经分家了,拜节的时候去就是了,又不是家中还有长辈,别的叔伯也没去,就他一个人的话去了也是不自在,还不如不去。 倒是七叔张谵来邀请的时候张绣犹豫了一下就去了,主要是听说六叔张谧自分家后除夕夜都是在七叔家过的,张谦还特意来信让他过年嫌一个人了就去找张谧张谵。 张家自然就关门了,家在这边的给放了假,家在安定或者孤身一人的还在府里,每人多给发了两个月的月钱作为奖励,其他还有五斤猪肉二斤羊肉一只鸡两条鱼,还有就是张绣自安定带来的一些干果,让张家下人都可以过一个富足的年。 张谵家就在张绣家后面,也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里面除了娘俩就是一个丫头一个门房两个人,这时候加了张谧张绣也不觉得人多拥挤。 张谵的娘原先不过一个粗使丫头,长相也不过堪堪称得起清秀,被喝醉的老安宁伯强了生下张谵,谁能想到就这么一次居然就有了孩子,当时不知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也因此使得他们母子在伯府里日子不太好过。 老伯爷去世后这个无辜的女人终于从通房成了姨太太,却被扫地出门跟着儿子过了,不过这人知足,人也比较老实,有了儿子便什么都不再想了,分家后也老老实实的守着儿子过。 他们分家的时候张谵不过十二岁,全靠张谦念着兄弟情谊母子俩个才算是安顿下来,对张谦自然不同一般兄弟,况且张绣小时候毓秀可爱,很得这位太姨娘的欢喜。 不过现在的张绣倒是第一次见。 可能是日子过的舒心,这位太姨娘有点发福,穿的倒不像一般妾室那么花哨,反倒朴素的很,头上也不过几件银首饰,唯一的金首饰估计就是耳朵上两个细小的耳钉样的东西,脸上也没有化妆,手上的镯子也是银的,一直笑眯眯的,看容貌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至少五六岁,脸上没有一点愁苦,看着就是个心宽体胖的影子前锋最新章节。 要说张绣到了古代最危难的是什么,一是曲里拐弯的文言文,二就是称呼了。 礼上虽然有教,但更侧重各种礼仪的培训,称呼这一块儿不过一笔带过,至于怎么称呼爷爷的小妾这种小事课堂上更不会提。 若是老伯爷还在,或者老太太还在,称呼什么的那是没有太姨娘的份儿的,可眼下的情况是与父亲张谦同为妾生子的张谵的生母,这该怎么叫? 叫祖母不合适,那是属于老太太的,叫老太太更不合适,且不说这位太姨娘还年轻,老太太那是正室的专属称呼,千万别提奶奶,那是叫奶娘的。 张绣烦恼了一天,最后决定,去他娘的,就叫姨婆吧。 还好太姨娘解决了他的麻烦没让他闹笑话,这位太姨娘小时候也是抱过张绣的,见了他笑的脸上都成了花儿了,远远的就想往外冲,边挥手边喊道: “绣哥儿?这是绣哥儿吧?哟,绣哥儿可越长越好看了,快来让庶祖母看看,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哎,绣哥儿长得可真壮实。” 张绣松了口气,姨婆什么的,就让它葬在心中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吧。 任这位庶祖母把自己里里外外打量个透,等庶祖母热情稍减之后张绣才行礼道:“绣哥儿给庶祖母请安。” 惊得太姨娘一下子蹦到了一边,张谧张谵都还没有成婚,她也没个孙子来抱,就把自己喜爱孙子的一腔热血全扑到了张绣身上,但她以前是通房,连个妾都不如,那真是打杀都看主子高兴,生出来的儿子身份都比她高贵的多。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跟着儿子住的熟悉也渐渐的淡忘了嫡庶之间的规矩,但那嫡庶终究是刻在骨子里的,尊卑早已融入骨血,张绣一行礼顿时就把那点规矩给激了出来。 张家是有爵位的,子孙比妾室高贵多了,说白了张氏子孙哪怕是是妾室所出那也是主子,而那些妾室通房再怎么得宠也是下人,古往今来,哪有主子向下人行礼的? 这位太姨娘是真的吓着了,笑容都不自然了起来,无助的看向自己儿子:“这这……” 张谧先笑了起来,这妖孽大冬天的飘着雪花也不忘拿把扇子装相,见张绣还有些迷茫乐不可支的很。 张谵可没他六哥这么恶劣,况且张绣给他娘行礼他开心的很,不过到底不太合规矩,赶紧就把张绣拉了起来: “好了好了,一家人还多什么礼?都没见你给咱们行过礼磕过头呢,臭小子,该打。” 张绣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儿,这位庶祖母跳往一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可能又乌龙了,待见到张谵明明说着不要多礼偏偏开心的要命的时候,心里就猛然想起了嫡庶之别。 没想到就连已经分家别过的张谵,在这种私底下也不敢太不遵礼了。 张谧一向肆意张扬,对此居然也没说什么。 嫡庶尊卑,张绣又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嫡庶尊卑。 张谵给了台阶,张绣赶紧顺势下了,回身拿出自己备的礼物,一个是一坛白葡萄酒,一个是一件紫貂皮的短斗篷,张绣笑道: “庶祖母可别怪我不懂事,这葡萄酒是我自己亲手酿的,常喝有养颜美容之功效,不过每天只能喝一盅,还要兑上一半凉开水,这是孙儿的一片心意,这斗篷是我娘亲手缝制的,用的一水儿的紫貂皮,冬天披上正好暖暖肩膀,还望庶祖母别嫌弃的好末世之幸福女配最新章节。” 太姨娘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张谦对他们母子一向不错,有什么礼物也从来不忘分他们一份,其实之前张绣已经代他父母送过年礼了,往年就够丰厚了,今天比之往年更是又丰厚了两分,如今又有孙子辈亲自送的礼,心里早就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别说那葡萄美酒不易得,就是那紫貂皮她往年也不过是见别人穿戴过。 近几年家里是宽松了许多,只是她一直念着要给儿子娶媳妇儿用,穿戴上却是舍不得的,张谵也给过她一些好皮子,上好的白狐皮她也有一张,却全部藏了起来等着将来给儿媳妇儿或者孙女儿呢。 这件紫貂皮的斗篷张绣的母亲摆明了是送给她的,那是想收藏起来也不行的,顿时开心又激动。 张谧斜了张绣一样:“几天不见,你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有长进啊。” 张绣笑嘻嘻道:“不如六叔。” 张谧气结。 太姨娘见张谧欺负张绣顺手就拍了他一巴掌:“当叔叔就有个叔叔样,怎么尽欺负孩子呢?绣哥儿啊,你想吃什么?都告诉庶祖母,庶祖母给你做。” 张绣神气的瞥了张谧一眼,张谧差点又要敲他,张谵看的哈哈大笑。 一家子嘻嘻哈哈的迎来了大年夜,因为茗烟父母远在安定,就连茗烟也喊来了,不过茗烟到底拘束的很,没一会儿就浑身不自在的去跟门房一起吃饭了。 年夜饭很丰盛,四荤四素四点心,张绣吃了个肚圆,吃完饭太姨娘要去包饺子,张绣拉着张谧和张谵跟着去凑热闹,他们三个完全是瞎捣乱,不过这样一来倒也热闹的很。 等凌晨一到,张谵就去点了木头还有松枝,还有人家就放了烟火,外面哔哔啵啵的响,张绣他们就在屋里吃饺子。 吃完饺子总算可以睡了,张绣往床上一扑就睡着了。 同一个城里另一个威严尊贵的地方却出了一出闹剧。 按惯例皇宫是要办家宴的,凡是在京的皇室子孙都要参加,包括后宫嫔妃们。 有个来参加皇位竞争的家伙原本是精心准备了礼物节目,谁知节目表演了一半突然成了刺杀。 刺客一出现所有的人都往皇帝身边跑,嫔妃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唯有靖王一脉和一个叫做姜明潜的一起去对付刺客。 刺客武功不低,眼见刺杀无望,拼了命攻击围攻的侍卫和姜家人,等很多人受伤之后居然反手抹脖子自杀了。 皇帝气的脸色铁青。 准备节目的姜明涟直接被押入天牢。 姜明浩没有任何出风头的念头,甚至为了藏拙故意受伤,在伤口包扎好后就回了自己的屋子,把被子一蒙就是一声冷笑。 这么傻的刺杀,也亏的那些白痴能想的出来,也罢,趁着受伤他也不用去和那些白痴打交道了,不知道张绣现在在干什么呢。 皇宫里人那么多,他的亲兄弟堂兄弟更不少,姜明浩却还是感觉到了寂寞,唯有在阿绣身边才是开心的吧?不知道阿绣今年是不是一个人过年的,他的两位叔叔都不错,想必应该不会孤单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绣绣要参加小升初了。 然后就是中考,然后是高考。 ------------ 82第七十九章 到了大盛朝已经八年,张绣也渐渐的融入了这个社会,以前逢年过节还觉得新奇,后来就剩下烦了,好歹现代除夕夜还有春晚看,可是这古代只能打叶子牌(即麻将)看书聊天。 第二天开始各种拜年,关系近的比如安宁伯家杭家于家就要登门,而褚炜作为准师傅也是一定要去拜年的,其他的比如张谦的同僚远亲之类的,则是递了拜帖,人倒不用去了。 饶是如此张绣也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快要散了。 在安定的时候张谦除了同僚也没什么亲友,一般都是别人给他拜年,张绣只要跟着张谦就可以了,人少事少就轻松,但是京城就不行了,各种各样远近亲疏的亲戚朋友,张绣只觉得自己腿都要断了,简直比骑马一整天还难受。 初三的晚上姜明浩来了,还吊着个膀子,张绣一看眼睛就红了。 他认识姜明浩这么长时间,就是几年前最危险的时候,姜明浩也不过是受伤,还从没吊过膀子呢,难道骨折了? 姜明浩对张绣的关心很受用,不过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没那么严重,我只不过是为了能快点愈合才吊着。” 伤口一旦移动就很容易崩裂,而现在张绣也在京城姜明浩是无论如何坐不住的,得着机会肯定就跑出来了,再说弄得严重点,至少可以给别人一个错误的信号,他本事不济的很。 他没想着去抢夺那个至尊至贵的椅子,却也不想被别人当枪使,别的不说,他自家的三哥就是个十足的狐狸,更不要说来的这些人人才济济,比之姜明涣不知道聪明狡诈多少,他不会拖自家兄弟的后腿,却也不想被自家兄弟利用――他可不认为姜明涣姜明泽对他有多少兄弟情谊,否则就不会这当头有事没事要拉他出去遛圈了。 张绣深吸了口气道:“有些事你得闭着,有些却是躲不过的。那些下作手段我也没法教你,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宫那是天下最龌龊的地方,你千万小心别让人给暗算了。” 爬床偶遇下药陷害什么的,没经历过至少也看过电视剧好不?那种没有硝烟的战争才是最恐怖的,什么时候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除夕夜遇刺的消息也传了开来,据说宫里一大批太监侍卫宫女都被换了,侍卫总领更是被连降三级,其中过程被一些好事者描述的惊险万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情那位陛下居然也没有制止反而任其流传乐为仙。 姜明浩咧了咧嘴做出一个笑模样:“放心,皇伯父厉害着呢。” 别看现在有些人蹦达的厉害,那是因为皇帝的纵容,等真正算账的时候就好看了,所以说人啊,还是安分点好。 检查完姜明浩的伤势见他真没什么才放心道:“我二月份要下场,这两个月就要温习功课了,你也不要总出来了,现在这情况还不定会怎样,别落人口实,平时多长个心眼。” 姜明浩点点头:“我知道。你自己多注意点。” 张绣想了想又去拿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他这几年倒腾皮货药材赚下来的钱,姜明浩的已经给他了,差不多有二十多万两的样子,张绣自己也有二十万两左右,他不知道姜明浩这种跟外人都不说话的性格在宫里怎么生存,想来想去只能拿银子买人。 姜明浩看着他递过来的银票并不接:“你之前给我的十万两还好好的,不用再给我。” 张绣叹气:“在别人家哪有自家舒服?宫里人我没见过,想来大部分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你又事事不出头,跟着你的人没油水哪里会尽心伺候你?” 姜明浩道:“我总不会让自己吃亏。况且,一昧的撒银子也不是办法。” 事实上更容易让人当成冤大头。 张绣虽然没有说,却也知道这是实情。 姜明浩现在不宜久留,俩人聊了会儿姜明浩就离开了,终究还是没拿那五万两银票。 姜明浩如履薄冰,张绣的处境也不逞多让。 安宁伯府的那些遭心事已经不少了,偏偏那位大伯母没事就喜欢叫他过去,借口通常都是想他了或者堂哥张缈又有了什么新玩意儿请他过去一道鉴赏,就连大伯张谚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 这种事推一次两次还行,但一直推就不行了,所以张绣推个三四次就要去一次,其中三分之二是应的大堂哥的邀请,而有大堂哥的地方是看不到那位庶出的二堂兄张综的。 而应大堂哥的邀必然会遇到五叔家的两位双胞胎堂兄张缮张继。 大伯和五叔家的矛盾随着花姨娘的倒台已经略有缓和,但那种被人赶走的耻辱是怎么都无法忘记的,张缮张继不过比张绣大三岁,兄弟俩一个憨中带精一个圆滑老练,说话总让人感觉话里有话。 大堂哥张缈不知道是不是被保护的太好,为人方正略有些迂腐,本人虽然学识不佳却有股读书人的清高气,对古玩之类的倒略有新的,只不过每次见了那兄弟俩总是要教训一顿,跟张绣熟了后每次教训人还必定以张绣为典型恨铁不成钢一番,让张绣无奈的是,你背起人来教训也行啊,这么当着人的面落人家面子那不是明摆着拉仇恨的么? 更糟糕的是,那兄弟俩可能跟张缈感情还不错,毕竟打小就一起的,于是把落了的面子都记在张绣头上,明里暗里的各种打压教训。 偏偏张绣年幼还反驳不得,真正憋气的不行。 时间久了张绣就再也不接那边的帖子了,只说要备考无心旁骛,这样一来那大伯母和大堂哥倒是不好再找他了。 为此张谚还专门跑来好好鼓励了他一番。 张谚为人耳根子软,也有时下纨绔子的通病,难得知道支撑家族不能靠一人,凭着他这个世袭的伯爵衔也没法撑太久,以前是看不起张谦出身,后来是看不起他还得自己奋斗,等张谦真正出仕了又有点小嫉妒,继承来的固然风光,可是自己拼搏来的显然更有成就感,再懦弱的男人心里也隐秘的渴望成功的,所以张谦被外放的时候他连送都不送,就因为觉得放出去不过是个死,当时心底还有点隐秘的高兴红楼如玉君子最新章节。 等张谦送来的年礼一年比一年多,然后又和靖王搭上线,然后居然连任的时候,张谚就知道,张谦这是入了上面的眼了。 大盛朝外方官员一般任期是五年,而且任期到了基本都会挪挪地方,如果一个人能在一个地方连任两期,不管那地方是穷山恶水也好还是富庶之地也好,这人都叫上面惦记上了。 西北固然物产不算丰厚,可那边守着草原群山一些山货也是极为优质的,从张谦这几年送的礼来看就知道了。 虽然不肯定张谦以后是升是降,但至少现在自家能得不少好处,以后张谦降了便罢,一旦升迁,保持良好关系对本家也是有利的。 张谚再无能,这点眼界还是有的,也因此才对张绣的事比较上心。 要是张绣能读个名堂来,这不仅是张家的荣耀,至少以后也能帮衬着点自家两个儿子,自家儿子什么能耐张谚还是知道的。 期间朝廷上还发生了些事情,又有几个大员被撸了下来,男丁流放,女眷发卖,不少人家又添加了些高品质侍女,不过这些跟张绣无关,他现在正在专心备考。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绣也迎来了自己穿越后的人生第一场考试,进考场的时候张绣看着熙熙攘攘的学子们深吸了口气,参考的有孩童有青年也有白发老者,而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他的篮子里有炭有暖手炉有易保存顶饿的点心有茶水,二月的天气还是挺冷的,不准备万全一点根本成不过去。 五场考试下来,张绣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这古代考试不是人干的,尤其是位置不好的,张绣占了他老子的光,占了个不错的位置,他亲眼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穷书生因为在临近茅房而被熏晕过去直接被抬了出去,不用说,这考试自然是没戏了。 张绣回去就呼呼大睡了两天两夜,十天后得了结果,第三名,不高也不低,顾不得开心就又准备四月份的府试。 三场考试下来再次脱了一层皮,府试依旧是第三名。 没办法,默经释义什么的张绣都做的挺好,就连字经年累月的练下来也很拿得出手了,但是写诗这一块儿真的很要命,拉分都在这里。 然后就是院试了。 大盛院试和乡试会试殿试一样都是三年一次,而张绣也是经便宜老爹讲了才知道,原来光考秀才就要考三次,一次不过就不是秀才。 而考中秀才,才算是迈入了读书人的门槛儿,才有继续往上的资格。 坑爹的古代考试,要是搁现代,秀才什么的都应该免费义务教育好不好。 张绣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屈服于强权之下。 府试到院试有四个月的空档,张绣有了疑问就抓紧时间问便宜舅舅和亲舅舅,杭家舅舅虽然对张绣有些不屑,却也没有拒绝他上门,有问题也认真教了,亲舅舅就更不用说了,历代考试资料都是这位舅舅准备的,有时候学累了还会跑到桃源村找褚先生斗斗嘴,褚先生到底学问深沉,很多两位舅舅都难以说清的问题这位先生几个字或者一句话就点明白了。 这就是真正的大师的实力。 在这样紧张的学习下,张绣终于迎来了决定自己能否正式踏入仕途的第一步――秀才资格证的考取。 ------------ 83第八十章 院试内容比县试府试难度稍大一些,但万变不离其宗,只是内容更广更深入了一些。 而这次,张绣依旧是第三名。 写诗什么的,真的很要人命啊。 不过既然在前三,虽不如案首那般受人瞩目,但他年龄小,到底也有人羡慕嫉妒的。 也是仗着年龄小,一起参加童试的人的邀约他就以此为由推了,反正家中就他一个人,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得了秀才的名头并不是不用再努力了的,万里长征只不过是迈出了第一步。 因为名次靠前,他现在官名就叫做廪生,顾名思义吃政府的住政府的学政府的所谓的公费大学生。 而乡试会试殿试就像是现代的学士证硕士证博士证一样,不论古今,博士这一阶层能获名次的都极少,名头能靠前的更少。 京城这边属于北直隶,北直隶官学叫做青云书院,位置就在后世的房山一带,距离京师不算远,但马车走走也要半天时间。 而没经过清康熙后期对房山一代的开发,这地方如今也不过是个乡下地方,青云书院就在房山上,距离青云书院最近的一个镇就是青云镇,这小镇也受了书院影响,附庸风雅的多,且镇上的房屋多为租赁,租赁者多为学生自己――谁让青云书院的学生非富即贵呢,即便有那贫困学子,青云书院自己提供的膳食住宿也已经足够他们生活了,况且书院还会提供最基本的笔墨纸砚。 可以说,纵观大盛,再没有比青云书院条件更完备优渥的书院了。 之前张谧张谵也曾在青云书院求学过几年,张绣得了这俩的秘传,心里总算不再那么忐忑。 这古代大学和现代大学可不一样,古代大学除了混日子的那都是拼命学习,而现代大学,除了人生有规划的都是拼了命的混日子,两者情况正好相反。 张绣好歹也上过大学,也属于有规划勤努力的人,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不是请家教就是自学,一下子有点不适应罢了――在靖王府那根本不叫学堂,十来个学生撑死算个补习班无敌七婴全文阅读。 作为从头至尾的第三,张绣压力不是一般大――只希望他别一直在第三就好了,三什么的,比二什么的还难听。 姜明浩心中不舍,却也知道张绣向来有主意,不是别人说就会轻易改变主意的――再说这也是为了将来,姜明浩不可能去阻了张绣的前程。 如果不是现在有几个姓姜的正闹得不可开交,说不得姜明浩就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了。 不过虽然他不能亲自跟着去,却准备了很多宫中才有的药丸子之类的,主要是对外伤伤害提神等方面。 张绣哭笑不得:“我是去念书不是去服苦役的,这些东西你得来也不容易,况且你时常用得着,给我做什么?” 姜明浩固执的很:“预防万一。”顿了一下然后道:“有空我回去看你的。” 张绣无奈道:“书院一个月休三天,我回来就是了,你要是实在不方便就别来了,咱虽然不争不抢,也不能给人落下话柄。” 姜明浩对外人的看法向来不在意依然坚持道:“我会去看你的。” 张绣:“……” 姜明浩有多固执张绣很了解,所以推辞了几下推不过也就接受了,自家孩子的一片心意总不好辜负不是?只是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 书院只允许带一个下人,侍女什么的是决不允许的,张绣就带了茗烟一个,东西也没多带,据说书院也提供被褥之类的,张绣自己是无所谓,车夫老马却总觉得自家少爷对自己太苛刻了。 好歹也是个官家少爷,家里又不是缺钱用,这用别人的东西能习惯吗?现在已经秋天,天马上就要凉了,虽然京城气候是比安定那边温和点,但该冷的时候也是冷的刺骨,连点炭都不准备,冻着了可怎么办? 老马跟茗烟嘀咕,茗烟也很不满,不过自家少爷做主惯了,也许到时候到了地方再买呢。 姜明浩依依不舍,一送两送的就快送到书院门口了,张绣哭笑不得:“你赶紧回去吧。” 姜明浩抿嘴,临走的时候才低声道:“明涣一直想找你喝酒,我都给你推了,本来他还想着在酒楼给你庆祝一下的,我推说你累坏了没答应。” 张绣愣了下。 他回到京城除了亲戚老师几乎就没见过外人,唯一的朋友姜明浩天天不请自来,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和姜明涣姜明泽也是有着几年的同窗之谊的。 刚回来的时候倒是给他们带了礼物,不过也全被姜明浩接过去了。 姜明浩在京城这三年别的学到了什么不敢说,但看事情的深度广度却是有了,现在京城一团混乱,一不小心就可能殃及池鱼或者热火烧身。 张绣是姜明浩最在乎的人,他自然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 老三的心思他明白,不过就是为了张绣背后的力量,不说张绣的父亲与靖王一脉关系一向缓和,就是安宁伯府也是一股力量,况且还有张绣的两个外家,张绣的亲舅舅如今更是御前红人,想拉拢他的人多了,可惜这人忒圆滑,只打哈哈就是不应,让那些想拉拢他的人气的挠头。 姜明浩不愿意张绣卷进来,因此就自己杜绝了所有姜明涣可能贴上的理由,反正张绣之前忙着考试后来忙着拜师,那什么什么的题目看着就古怪的很,根本就没时间出去瞎混。 张绣自然明白姜明浩的一片好意,不过这种事情堵不如疏都市古董大亨。 再说了,好歹也相处过几年,姜明涣和姜明泽一向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姜明泽虽然鲁莽但好歹只要顺着他也就没事了,但是姜明涣可不行,那就是一条隐藏在黑暗里的毒蛇,心眼小记仇狠毒,张绣是万万不想与这样的人交恶的,毕竟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但肯定也不想与这样的人来往的。 张绣想了会儿道:“这个月末三天,我会回家,你帮我约一下他们两个吧,终究相识一场,一直不见也不好。放心,我有分寸。” 张绣这么一说姜明浩就有低了,道了声安心就策马离开了。 青云镇上已经汇聚了很多人,基本都是学子+书童的版本,偶尔也有富贵子弟父母兄弟陪着来着的,还有就是一个人背着个大书篓的贫寒学子。 张绣撵了老马回京,自己和茗烟往山上走,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到让张绣重温了一把后世开学的感觉。 青云书院是也是有规制的学子服的,根据学业进度又分为蓝衫青衫月白(极浅的蓝色)衫,帽子是统一的黑色学士帽(参考少包里的帽子),而且在院期间不得着他服,所以看颜色就能分出来这学生学到哪一阶段了。 张绣发现自己跟三还真是扛上了,之前名次就不说了,两眼泪,可是这学号,学舍屋子编号都是三是怎么回事? 张绣抽抽着嘴角找到三号院,小院子并不大,正屋东西屋三间宿舍,南边是大通铺下人房,也是防着有些少爷啥都不会得人伺候。 三号屋正是西屋,另两间屋子的主人还没到,张绣便和茗烟一起去收拾自己屋子,屋子其实不小,有二十五六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柜子,因为是秋天还不算很冷,所以床上的纱还没换掉,茗烟快手快脚的把带来的衣物和自家少爷常看的书都摆上。 棉被什么的直接换了,方才自镇上来的时候他们还顺路去买了两床被褥,虽不如自家的精致舒服,好歹比书院里的干净多了。 茗烟手脚快,张绣收拾个桌子的功夫这小子已经要抱着自己的被褥衣服去南边找自己的床铺了,张绣赶紧跟着一起去了。 南边的屋子因为是大通铺,看着就逼仄了许多,不过床下就有抽屉,又各有三个小柜子,比之正屋简陋了些,却也干净的很。 俩人收拾了一番就去外面逛地图,张绣有个习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要先摸清环境,这样一旦有急事至少也记得往哪里跑。 俩人边走边逛,学舍是山腰靠近山下的,从上看下去乌泱泱一片,山腰到山顶则都是学监了,上面都有标牌,甚至有些路口多的地方还有指示标,张绣看了暗笑,原来大箭头这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呢。 青云书院整体格局偏严肃,道旁路边院里种植的多为不开花的小灌木或者树种,但是基本每隔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百来平的小花园,这小花园却亭台楼阁鲜花假山样样不缺,且园园不同,精致异常。 快到山顶的时候坡度突然缓了下来,甚至有一大段都是平的,却是挖了水池种了各色莲花养了很多锦鲤,边上则是石头花草,原本张绣还好奇引水怎么办,后来才发现山顶有个天然的小湖泊,不知道是不是有泉眼,旱灾不见水少,涝了不见水溢,一直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 直接在湖里养花养鱼不就好了?等后来想到吃饭饮水张绣才猛然意识到,估计是为了保持水源的洁净。 正兴致勃勃的看呢,远远的有个身着青色常服的少年气喘吁吁的边跑边叫:“张绣,张绣,你是张绣吧?” 作者有话要说:绣绣要开新地图交新朋友了。 哎,这节奏是不是有点慢? ------------ 84第八十一章 来人叫张世元,十五岁,跟他算是同一届的考生,都是京城人士,自然也听说过这位十三岁秀才的大名,远远的也看过,果然面目姣好若女子,不过性格有点太内向安静,张世元想去结交都不得其法——人家压根是闭门不出——是以看到他邀请他去参观神童的狐妖传奇之封三娘。 对,没错,就是那种三岁背书五岁写诗七岁已经熟读四书五经的神童,神童今年八岁,名唤王保保,是保定府人氏,跟张绣同一年参加童试一举通过,据说还是当地的案首来着。 张绣对这位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也有点印象,没办法,身边有茗烟这个八卦篓子很多他没注意到的东西茗烟都会跟他说的。 倒不是说其他参考的人就年龄太大了,只是京城人数本就有限,能在同一个年龄段的同一批考生就更少了,其他要不是太大要不太小,再说了,张世元为人活泼外向家世不错,衣着华贵风度翩翩,在人群中基本就是众人瞩目的中心,再加上世家子或者富贵人家会下场一试的人本来也不算多,有自信的就更少了,张绣也忍不住注意了一下。 现在能结交自然是好事,但参观神童什么的就有点不情愿了。 作为一个有成年灵魂的男人输给一个七八岁的毛孩子,这种心情不是那么美丽的,倒不是嫉妒,智商这东西,娘胎里就注定了,他这一生能目过三遍而能默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是觉得有些丢脸罢了。 张世元大气的挥了挥衣袖:“有啥好看的,这山顶也就一个小湖泊,老师都住山后呢,你要找也该找膳堂。” 张绣:“……” “你不觉得这样去偷看人家不合适么?” 张世元贼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怎么能说是偷看呢,明明是关心同窗。” 张绣:“……” 他怎么觉着古代活宝也这么多呢?比如这位自来熟的张世元童鞋。 他都还没说几句话,他们已经从只闻名未见人发展到了狐朋狗友的地步,这都要一起去参观了。 张绣无奈的甩开张世元的手,这世上就有种人热情的让你无法拒绝:“茗烟,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我和张公子走走。” 茗烟狠狠的剜了张世元两眼气鼓鼓的走了。 张世元嘻嘻嘻。 俩人明明是初次相识,张世元却没有丝毫陌生感,一路上拉拉杂杂说了不少八卦,几乎只要碰见人就会打招呼,人家看他灿烂的笑容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也都会笑一下或者说几句话。 最后跟他们俩一起去的还有两个人,两个都是十八九岁的样子,一个瘦高白皙一个粗壮肤黑,俩人衣着都不俗。 却一个是严清海严御史独子,便是瘦高白皙的,面色严峻不大爱说笑,却喜欢听人说,名字唤作严凯之,另一个却是钦天监监正韩正次子韩元,俩人都是书香门第出身,跟张世元是打小就认识的,因此一招呼就跟着来了。 相互认识之后张世元更放的开了,口中滔滔不绝一路手舞足蹈,一点学子的清高自傲都没有,倒是与街头戏子相差无几。 而说着说着就难免说道了青云书院的学子与教授身上。 按张世元的说法,这学院学子按大的分为三派,一派是权贵子弟官二代,一派是富贵子弟富二代,另一派则是清苦人家屌丝派。 三者之间矛盾不断,但相互之间又复杂非常,比如官二代们虽然看不起富二代们,但也有交往,而富二代们则家中数代豪富的与官二代们关系紧密,暴发户(商人经商三代可科举,与那些已经传承了五六代七八代的豪富们相比这些人的确是暴发户)们攀不上官二代,又被富n代看不起,自己又看不起屌丝群,但谁家没个穷亲戚,屌丝也不完全是屌丝民国小梦(空间)最新章节。 其中就有祖上为官后来没落的,也有旁支的旁支的旁支等等出了五服血缘不近的,当然更多的是贫寒出身的学子们。 当然,这其中又有大官和小官,大富和小富,清贫和赤贫之分。 总之复杂的很。 官二代的代表就是敬和长公主的幼子贺西宇。 敬和长公主是先帝幼妹,也是老一辈仅存的公主,据说以前很得两代帝王宠爱,年龄比当今也不过大了七八岁,当年下嫁唐国公嫡长子贺亮时不过十六岁。据说夫妻甚是和睦,育有三子一女,其他二子与女儿皆已成家,唯有这老来子贺西宇被宠上了天,因此养的骄横跋扈的很,和前面三个兄姐简直不像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如果仅仅是骄横还没啥,权贵之家孩子多少都有点目下无尘,但这贺西宇据说十三岁就通人事十五岁对女子失了兴致到十七岁已经不知道玩了多少男男女女,甚至还有强抢民男一说,凡是长得清秀的男子只要入了他的眼的就没有能逃脱他的魔掌的,只不过这些事大部分都被压了下去没大闹开来,再说贺西宇也没弄出人命大案,家中又有钱有势,那些被他糟蹋了的男子也只能自认倒霉。 却说去年春踏青的时候贺西宇外出郊游看上一个小子,黑发碧眼,长相比他曾见过的号称艳冠京城星月楼吕三娘都漂亮,他一向看上了就动手,结果人是抢回去了,没吃到嘴不说,反而被揍了一顿,然后那小子的人找上门来,结果居然是西域使团使者的儿子。 妨害两国邦交,这搁哪儿都是一桩能杀头的大罪,皇帝雷霆震怒,最后小命是保住了,但人也被扔进了青云书院,五年之内不得回京。 谁知这小子到了这里反而更加如鱼得水,书院里除了那些师傅教授的家眷几乎全部是男人,且身为学子一般都至少是五官端正,一半以上都算得上清秀,四分之一称得上俊美,极品的俊秀之人也有那么三五个,贺西宇简直乐不思蜀,不论什么地方有阴就有阳,有光明也就有黑暗,不少长相俊秀的人为了权势或者为了钱财搭上了贺西宇。 敬和长公主惦记着儿子几次来看他都被赶回去了,单从这点来看,这贺西宇简直就是不孝忤逆之极,偏偏他自己长得好,笑起来又如沐春风,尽管知道这人不咋样,照样有人被富贵美色迷了眼。 张世元之所以特别把贺西宇提出来说,自然是看张绣皮相不错怕他会被贺西宇缠上提醒一下。 张绣父亲也算的上一方父母官,虽然现在也不过四品,奈何安定那地方四品也能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 但再怎么封疆大吏对上敬和公主也白给,况且张谦也不过一个区区四品官。 贺西宇玩弄的那些男子里也有不少是官家子弟,也没见人家被怎么着,照样该横横该霸霸,无人敢惹。 张绣听的很无语。 张世元就差明着说你小子长的漂亮以后小心点了,可问题是只有千日捉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再说张绣自到京以后,不止一人或直接或隐晦的因为相貌问题劝过他小心,就连褚先生,也看着他摇头叹息了一声,虽然先生没说什么话,但那盯着他的脸欲言又止的纠结,明显是担心他因脸招灾。 张绣郁闷的,可是他以后是要当官的,这爹妈给的脸总不能换一张吧?且不说什么身之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之类的,但是毁容了没法当官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对整容望而却步了。 再者,他这辈子最满意的就是一张脸,就连骑马摔下来都不忘先护脸,让他怎么舍得这张美美的脸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啊? 不过自伤做不到,自卫还是可以的,自从这个说了那个说之后,张绣就做了完全的准备,靴子里时刻插着一把匕首,两只手腕上都绑着袖箭,还都上好了弦,袖子里头还有偷藏的石灰粉,腰上的小荷包里更是有各色救命用的小药丸,张绣还挺遗憾没乙醚,否则他平时装上一点点,要是真有事了往手绢上一撒照人鼻子上一捂,谁会防备一个手绢呢梨色倾城。 所以张世元暗示性的一说,他先是一愣下意识就去摸荷包,但面对此景也只能呵呵,难道要他说他其实还学过女子防狼术么?咳,身为一个男人,对男人脆弱的地方再熟悉不过。 张绣一呵呵严凯之韩元立刻侧目看他,韩正虽然人长的不怎么样,性子却跳脱的很: “那张绣以后可要小心了。” 张绣再呵呵,心里骂了句娘。 说是去看小神童,却终究没看成。 四人走到半道就碰到了闹事的,正在一处门口,几人团团围住把个拱门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张世元最爱凑热闹,拉住一个人问了几句就弄明白了。 原来是寒门学子郑清远又和官二代李元清对上了。 这俩人除了姓不同,名字偏偏又是倒了个儿,俩人学识又都不错,李元清自觉平易近人,看郑清远天天一副你们都是蛀虫的脸就不爽,而郑清远寒门出生求学不易,祖上都是乡下种地的佃农,好不容易读书考得了秀才,天赋才学自傲自然有,对富家子弟不感冒也有,总觉得他们就是一群纨绔子,整个是来混日子的,再说他一个同窗还被贺西宇骚扰过,要不是被人撞上了,说不得要吃亏了,自然对那些富家子更没好感了。 俩人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平时考校自然有个高下,再加上旁人的撺掇,可以说积怨已久,几乎逮着机会就要冷嘲热讽一番。 此番又闹矛盾则是李元清耻笑郑清远手不释卷目下无门自撞墙,把个书生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俩人立刻就又闹上了。 张绣听张世元八卦完就没兴趣了,他早已过了看热闹的年龄,之前去看小神童也是被张世元强拉的,虽则也有想看一看真正的神童长什么样,终究好奇不大。 现下被这一闹就彻底没了兴趣。 严凯之性格比较清冷,要不是和张世元打小认识知道他这么个性子,早就甩袖而去了,现在一看张绣没了兴致立刻准备打道回府——张世元虽然闹腾,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趣。 韩正恋恋不舍的瞅着围观的人群:“哎,再等会儿呗。” 张世元很郁闷,早知道不走这个门了:“咱们换个门。” 张绣摇头:“来日方长,日后都是同窗,朝夕相处,又何必非得急于一时?” 张世元悻悻的道:“我不就是想看看神童是不是三头六臂么,我八岁的时候写字都还像画画呢。” 张绣笑:“我八岁的时候还在草原上骑马呢。”摔下马什么的绝逼是失误不是哥技术不行,好歹哥也是练过的。 严凯之一句话没说,拉着张绣就走,张世元和韩正只能乖乖跟上,张绣闷笑不已,这仨还真是活宝,看来官家子弟也未必都没真才实学。 相互一问才知道几人住地都不远,他们三个与张绣一样都是新进学子,院舍基本就安排在一片,与张绣的院子也不过前后的差别。 作者有话要说:卡死了。。。。。然后家里这几天秋收,渣渣又开始渣基三。各种悲催。。。。 ------------ 84第八十二章 张世元死皮赖脸的去参观了一下张绣的屋子,对张绣的品味摇头不已。 张绣本就没带多少东西,本人喜欢的也是现代时尚简洁的风格,屋里墙壁上光秃秃的,除了一副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是自己写的)什么都没有,桌上除了书本笔墨纸砚也更是什么都没有,倒是各色杂书不少,正儿八经的四书五经什么的倒是看着连翻的痕迹都少,更不要说批注了。 张绣无语,把张世元给推了出去,然后就看到其他两个屋里的人也出来了。 另两个一个衣着华贵一个朴素,衣着华贵的有点骄矜,却也不至于惹人讨厌,至少处事不错,见张绣他们出来还笑了笑打了个招呼,另一个衣着朴素的则有点愤世嫉俗的感觉,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回了自己屋,招呼也没打。 张绣自来不是人家打一巴掌自己送上另一半脸的人,人家不理他他也不会去贴人家冷屁股,和衣着华贵名唤李文修的寒暄过后就和张世元一起去饭堂。 张世元待人家走远了才贼笑道:“你这同院的人还行,不过那1号屋的怕不是个省事儿的,你以后小心了。” 张绣混不在意:“他人如何与我何干?”真惹着他了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他还没那么多同情心去胡乱施舍。 此去吃饭不提。 青云书院招新是两天时间,张绣他们去的不算早,第二天就要正式开始上学了。 这一点倒和现代学校有些像了,新生入校头一天都是听领导讲话。 不过幸福的是即便听训话也不用站着,而且青云书院一年收的学生不算少,最多的时候也有12o个人,他们这一届算是比较多的了,总共七十八人,有些年景一年也不过能收三五十人,但是书院里学子的总数量是很恐怖的,据说最多的时候有七百多将近八百人,现在三百余人将近四百算是少的了。 饶是如此,三百多人一人一条案几坐下来也很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张绣之前还奇怪这个屋子怎么特别大,原来是礼堂。 因屋子巨大当然就有柱子,虽是纵横排列,都特意绕开了柱子,但架不住柱子太大,至少有一抱半粗细,而胡山长和两位先生坐在正前面,斜着过去不可避免的有人视线被挡。 张绣的位置恰好就是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地方,看前面没问题,但看先生就有问题了,有同样问题的还有他斜后方的极为同窗,张绣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样的倒霉蛋还不少。 张绣往后略扭了下头正准备拐回来,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影子,定睛一看,果然眼熟的很。 居然是那个曾经在靖王府结怨的李侧妃的嫡亲弟弟李青云。 随着姜明泽进京,原本被禁足了多年的李侧妃终于放出来了,可惜多年的软禁生活已经消磨掉了她的张扬,当初的娇媚也失了几分颜色,这番磨难终究让这个曾经恃宠而骄的女人成熟了起来,只不过靖王对她的宠爱也不复存在了,她在靖王府收敛了性子做人,慢慢的靖王也会去她那里坐坐说说话了,只是再也没有留宿,至于女儿依旧在王妃膝下养着,不过王妃大方的很,并不阻着她们母女见面。 李侧妃变了,因李侧妃受宠而跋扈因李侧妃失宠而跌入尘埃的李青云也变了,他原本就不是蠢人。 但事实上李家人都没放弃翻身的希望,甚至随着太子早逝的消息,随着众位皇族子弟入京的消息,李家上下的心思又浮动了起来。 只要姜明泽被立为太子,只要姜明泽成了皇帝,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甚至封王称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大盛朝除了开朝时建国皇帝封了一位多次救自己性命的兄弟平西王再没有其他异性王,平西王封地是云南,早已成了一方土皇帝)。 于是李侧妃的父亲非常坚决的把名下的唯一一个荫监生的名额给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盼着李青云能学点才能拉点关系帮姜明泽一把。 李青云也算是理解了父亲的苦心,这几年的沉浮让他很是明了权势的重要,实际上他比张绣还早来京一年,但当时事出有因耽误了一年,以至于入学也只比张绣早了一年。 只不过他虽然竭尽全力也算是跟一些权贵子弟混了个脸熟,奈何家中是武将出身,职位也不好,靖王小舅子的名头看着好看但谁不知道不过一个侧妃的弟弟而已,也就一些不知根底的浅薄之人会巴结他,很多人还是不鸟他的。 不过他有个皇亲的外甥,还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倒也让大部分人对他客客气气的。 张绣不清楚就里,但他见过李青云当初跋扈的样子,如今这般收敛倒是让他诧异了一番。 他这边好奇多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了,却没看到李青云也注意到他了。 李青云跟张绣算不上熟悉,却算得上冤家对头,再加上他也从家书中知道张绣也来念书了,李父本义是让他以张绣为鉴好好学着点,但他看见张绣就想起当初被钱颛教训的跟狗似的。 有些人,即便多年未见,第一眼依旧能认出对方来,这种人,不是仇敌就是亲人。 张绣姿容秀丽,当年便因此被欺负过,多年过去当初的孩儿气已经不见,少年人初初长开,比之幼时的雌雄莫辨,现在却是秀丽中多了股英气,再加上他脾性温和气质文雅,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 所以李青云一看到就认出了这个当年的‘仇人’,当即想起了以前的难堪。 有些人记仇能记一辈子不忘,李青云现在就觉得机会来了。 ------------ 85第八十三章 张绣可不知道李青云的算计,他是吃过苦的人,很明白技多不压身的道理,但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更让他明白什么叫贪多嚼不烂,这辈子他不需要为吃喝操心,但想要过的舒服却只能自己更努力点,家中条件好,也不过是个人起点高而已,跟个人能力完全没关系。 他每天都在刻苦攻读,当然还要练练骑射二胡围棋之类的,张绣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普及一下斗地主,但想想大家都不认识阿拉伯数字,繁体一二三跟牌花到一起又不伦不类的很,胡思乱想了一阵也就歇菜了。 貌似他穿越过来除了当初那手纸雕震惊了一下周边人,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穿越人的金手指,那点生意还是托了他官二代身份的福。 然后就是读书赌输再读书。 还好以前也念书念了十五六年呢,也算是习惯了。 后半下午一般没什么事,他也就和张世元聊天打屁一会儿,然后晚饭,晚饭后练上两炷香大字,然后在约莫八点或者九点的时候睡觉,第二天一般五点左右就醒了,吃得好睡得早,这生物钟不规律也不行,起床后出去慢跑约莫半小时,回来打上两趟在靖王府学的拳,再看一会儿书,和大家一起早饭,然后一天的课程又开始了。 书院的生活还是挺平静的,除了张世元偶尔会来跟他说一些八卦,全当是看戏了。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张绣突然发现之前跟他至少也算点头之交的同窗们突然集体开始疏远他了,有些人甚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呸出声。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就连消息灵通的张世元都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绣本人就更不必说了,若不是有次他一个院里的穷书生对着他吐口水他都不明白人家是针对他的——话说住一个院子里二十余日了,那书生也没和同院的两个人介绍过自己,张绣还是听到别人喊他才知道他叫什么的,人家姓王,名仁才,张绣当时一听就想笑。 另一个商家子李文修倒是跟他混熟了,李文修这人估计是家学渊源,做什么都会算的清楚明白,但本身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就是爱好而已,跟张绣说不上谈得来,却也客客气气的一起吃过饭,有时候早饭张绣也会喊上李文修。 等张绣知道人家是针对他的时候,一个月时间已经到了,三天休沐,张绣自然不会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茗烟早已跑到外面找到家里的马车了,但让他不舒服的是,自家马车边上还有姜明浩。 二十天不见,姜明浩好像又长高了点,张绣都不肯往他身边靠了。 不过张绣的细胳膊怎么扛得过姜明浩的大粗腿?再说茗烟是赶的马车,姜明浩却是骑的皇帝前几天刚刚御赐的宝马,来接张绣也有在心上人面前献宝的意思。 果然张绣虽然嘟囔了几句,却爽快的爬上了姜明浩的宝马,然后自己一夹马肚子跑了。 然后姜明浩抢了一个护卫的马,自己骑上去追张绣了。 茗烟看着自家少爷没了影子,跟车夫面面相觑欲哭无泪,只能赶着空马车再往回赶。 张绣过了会儿瘾就慢了下来,这马是不错,被调|教的听话之极。 张绣原本以为要像小说电视中那样一匹宝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才算好马,来了这边才明白,那样的马固然是好,可也太难得,给王孙公子骑的马都是调|教的乖巧听话,有讲究的人家甚至会弄到即便在马匹耳边打锣那马都丝毫不惊,因为这样才能保证自家主子的安全。 耍帅可以有,安全最重要。 张绣刚慢下来姜明浩就追上来了,俩人并肩行了会儿,眼瞅着马车都比他们快了,姜明浩才闷闷的道: “圣上原本想让我去主持赈灾一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结果又接到谕旨(口头圣旨)让我好好养伤不用去了。” “换成谁了?”姜明浩得着这个机会也是过年时救驾入了皇帝的眼,这赈灾一事不过是皇帝私底下跟他说的,都没过明路,原说到时候下圣旨,谁知道临了又变卦了。 姜明浩其实也不是很想去搞什么赈灾,就算去了也不过是溜溜,事情都有人专管着呢,在张绣看来也不过是一个镀金的机会。 姜明浩更想去的是去福建沿海打倭寇或者北上打鞳剌那些外族,至不济也不用在京城里跟这些所谓的兄弟折腾的乌烟瘴气。 “瑜堂叔家的明沛堂兄。”姜明浩嘴角勾了勾,不屑的意味明显的很。 张绣怔了怔:“我还以为会是姜明涣。” 姜明浩听了笑了笑没吭声。 姜明涣总是一派温雅,说话做事总是不温不火的,这些年来更有菩萨味了,他这人好面子会说话,但总有人不要脸比他更会说话。 姜明沛就是这样的人,他舍得下脸,据说有次皇帝抑郁难以下咽,他就亲手做了饭菜给皇帝,钱贵妃自从没了儿子总是闷闷不乐,他有机会就撒娇卖萌,却从来不会提及亡太子一语。 姜明涣算得上八面玲珑了,姜明沛更是长袖善舞,就连皇帝对他也是赞不绝口,风头盛的很。 这位封号为瑜的皇家子弟并不是太祖一脉,而是太祖的庶弟,祖上也曾为王,只不过这么些年下来当年的瑜王现在也成了瑜伯,早已落魄的不行了。 张绣对这些姜姓子弟自然知道,却也没了解到这般详细的地步。 现在想想,这些打了不过十八小了十五的孩子太了不得了,至少他做不到他们这种程度。 俩人又走了会儿姜明浩才又道:“这几天你就在家别出门了,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下人去做。至于明涣的约,改期再约不迟,他也同意了的。” 张绣又愣了一下:“怎么了?” 姜明浩摇摇头没继续说,张绣也没追着问,若是能说姜明浩肯定不会瞒他,既然他不说,那就是不能说,而不能说的,一是谋反,二是宫闱秘闻。 姜明浩甚至把张绣送回家就离开了,连进门喝杯茶都没,可见事情真的不太对。 作为学生张绣的消息并不灵通,那些先生即便说一些见闻也不会随意猜测时政。 张绣在家缩了三天,张世元的邀请都没接,舅舅也传信让他在家老实呆着学习,就连先生也又给他布置了一堆的作业,同时也接到了西北父亲的来信,他的调任状终于下来了,下一个职位是两广巡抚。 两广近云南福建,海岸线超长,从来就没少了倭寇作乱,更有南边安南暹罗腼腆时不时作乱,糟糕的是这些地方都是少数民族汇集的地方,这些少数民族民风彪悍,比之西北更是不驯。 张绣叹气,自家老爹是怎么招惹了皇帝了?怎么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啊?一个比一个难。 他也只能叹气,三天一过,张绣又回去念书了。 等又快月末的时候才听说皇帝废后了,说钱贵妃不太好的样子,说好几个妃子被打入冷宫了,说京城又有一批人头落地了。 最明显的是有些熟面孔消失了。 一时间书院都大为清静,横行霸道的少了,被罚的也少了,拉帮结派的也少了,从先生到学生,个个都有夹起尾巴做人的意思。 不过也就平静了那么几天,大家基本也都习惯了,倒是那些寒门学子惊惧不已,便是做官又如何?天堂地狱不过是上面一句话的事。 就在张绣被人拦了几次刚刚意识到自己是被调戏了的时候,又有大事发生了。 京都地震了。 俗称地龙翻身,在张绣看来不过是地壳运动的自然现象,可是在别人眼里却是皇帝暴戾上天警示的象征,尤其是当今无子,却迟迟没有选出合适的继承人——最关键是,当年已经四十多快五十了,历来姜家皇帝就没有超过六十岁的,先皇更是而立之年便去了,由不得臣下不忧心。 张绣不清楚皇帝的难处,却也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地龙翻身,代表着天要变了。 ------------ 86第八十四章 朝堂上的汹涌张绣不知道,但他却又可以回家住了,俗称非人力可抗拒因素的放长假。 青云书院地处山上,偏偏这次地震规模又大,张绣觉得就是比不上人家j□j级的地震,五六级也跑不了了,书院的房舍坍塌了大半,不仅是教室,宿舍也都毁了。 学院当场就给学子们放了假,反正人心惶惶也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一心向学,不如回家尽尽孝心。 归心似箭的学子立刻走了个精光。 张绣这次是坐自家的马车回去的,茗烟没看到姜明浩长出口气,没办法,有这位爷在,他总觉得自己的工作可能不保。 一路上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村庄,到处都是哀号的百姓倒塌的房舍。 张绣一路沉默不语,往常喜欢东张西望叽叽喳喳的茗烟也没吭声,一直回到京城,马车中的气氛都很凝滞。 还没进城门,张绣就被断掉一截城墙给惊呆了。 他不是地质专业的学生,也判断不出来什么震中震源的,但看城墙都有一段倒了,可想而知城内的情景又该多惨烈。 一路过去家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这个时候的房屋大部分都是土木结构,一旦碰到地震那真是毫无抵抗力,来来往往的人们不分贵贱都是一片愁云惨淡,就连小孩子都不敢大声笑闹。 张绣回到家中就见自家管家脸都快揪到一起了。 屋子整体倒还好,除了正院的书房毁坏比较严重,其他只是墙体都由有不同程度的裂缝,很多玉石瓷器字画被屋顶落下的断橼给砸了,还有几个丫头小子因为出来的不及时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从地震开始到张绣回来,也不过一个昼夜的问题。 地震从来不是一下子搞定的事,余震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张绣吩咐大家不必管坏掉的东西,都在院子里呆着,就遣了人去打听这几天可有大事发生,最主要的是,皇宫可有什么损坏。 一旦有宫廷坍塌,必然会被记在皇帝的账上,这代表着皇帝又会发作一批人,尚住在皇宫未出来的姜明浩一批人自然首当其冲。 再次体验了几次翻山车的滋味后,在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余震终于停止了,直到太阳出来都再没什么动静,张绣长出一口气。 至于消息,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 既没听说有什么百官请愿皇帝震怒,也没听说有哪个当官的遭殃,一些纨绔子倒是趁势出来捡便宜了,还有就是谁家倒霉塌了多少房子之类的。 张绣只能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现在这情况就是担心也是白担心,然后就是振作精神整理自家的房子。 忙碌了一个白天一个晚上才算是把事情都给安排好。 平时事情没集中到一起还不觉得,现在才觉得为什么会有男主外女主内的老话。 他这一天,既要安排修房子的,还要安排请工匠买材料,毁坏的东西要怎么整,还要去看看那位大伯和两位叔叔家怎么样了,还有先生,也不知道他村里那间房子倒了没,还有就是因为地震果菜都不好买这饭食怎么安排,还有就是父亲的那些故旧们,有的关系比较亲密的也要表表心意等等乱七八糟的事。 虽然家家都忙乱的要死,但是你不找个人去看看,这礼节上就说不过去。 张家下人并不多,这偌大的院子连张绣在内也不过十余人,要全部收拾起来也是难事,只能悠闲收拾住的地方。 张绣一个下午都在正院的书房和自己的小书房忙碌,正院的书房内有好些书籍都是极为少见的,他是绝不放心交给下人整理的。 而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虽然对玉石什么的不太懂,但好瓷器他还是分的出来的,因此收集了不少瓷器玉石字画等等后世可能价值连城的小玩意儿,这一地震毁了不少,给他心疼坏了,这是多少钱啊。 银子再多身上总不能一下子就弄个上百两,大额的基本都是靠银票,而银子这东西没变成现银也就是张纸而已。 但是瓷器一旦换算成软妹币就不得了了。尤其张绣还有一件据说是宋代哥窑的笔洗,那笔洗薄的呈半透明状,上面布满了细碎的裂纹,张绣在现代只看过图片,偏偏被这场地震给震碎了,更有一章张绣讹来的唐张萱的仕女画,那画中间被砸了个洞,整张画差点拦腰断了,把张绣给心疼坏了。 灾难是痛苦的,但更难的是灾后重建工作。 有钱有权的还好,他们的房子建的都很结实,但外城平明百姓就没这般幸运了,尤其是城郊的一些村子,很多房子是土坯房茅草房,这一地震就彻底倒了。 几乎每次上街都能看到一些百姓大人面如菜色孩子嗷嗷待哺,哭声此起彼伏从不停歇。 张绣出去了几次就不再出去了。 只是吩咐管家学别的府上开始施粥。 他能做的也不过是把粥熬的稠一点里面加点切碎的菜叶放点盐之类的,再多的动作做了就太招人眼了。 张绣来到这个时代也快十年了,学的最多的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很快朝廷赈灾的粮食人手也安排下来了。 这主事人再次让张绣吃了一惊,安抚灾民这种办好了是应该的办不好要受罚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居然落到了姜明浩头上。 当然不止他一人,协同他的还有姜明济姜明湘。 张绣愤愤的怒骂了几声,倒是姜明浩不动声色: “无妨,总比闲坐着好。再说具体的皇上都已经安排好了,说是主管,我只要保证那些人把皇上的命令都执行了就行了。没那么麻烦。” 张绣无语了半天才道:“我觉得,有机会你还是离开京城吧。现在已经越来越乱了。” 皇帝没表态,但他的态度偏向谁很明显,下面的竞争激烈都快白热化了。 现在一地震,立太子的事情肯定会被提上日程,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能力和运气,真是谁碰谁倒霉。 姜明浩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不急,机会总会有的。” 最着急的不是他,他那个好兄弟可是坐不住了呢,而他要做的,就是安安分分的把皇帝的吩咐做好,只要听话,那位皇叔未必不会给他个机会,毕竟他的脸太显眼了。 张绣毫无办法,只能听姜明浩的按照皇帝的吩咐办事。 他倒是有心帮上一帮,可是他是理科生,当初不选文科就是为了逃避可怕的背书,初高中那点历史课早还给了老师,再说历史书上也没说地震善后要怎么做。 学现代吧,什么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现在是统统靠朝廷,你敢出头试试,额数小了没用,额数大了人家还以为你要造反呢,要不你收买百姓干嘛?再说了,别人都不动,就你上窜下跳的,你想干嘛?就算皇帝不理你,以后周围的邻居也会理你远远的,说不定还会各种膈应呢。 要知道这可是个一句话都可能诛九族的封建王朝,清朝的文字狱多可怕?大盛朝的文字狱未必就弱了,文字狱这东西历朝历代都有。 期间还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瘟疫,主要是天气太热,东西腐烂的太快,承重又在建设到处是垃圾,蚊虫滋生的厉害,有些人就换上了疟疾。 还好发现的早,早些把这些人隔离了。 张绣也总算发挥了一次穿越者的金手指,提供了一些消毒杀菌的方法,比如熬醋,在有水的地方投放石灰,喝水必须煮沸了喝,勤洗澡勤换衣多晒太阳等等。 也幸亏这次的主事人是姜明浩,而姜明浩最听张绣的话,虽然有些东西不太理解,比如怎么水中翻跟头的小虫子就会变成蚊子了,为什么石灰放到水中就可以把虫子杀死等等,但不妨碍他执行张绣的话。 在他的辛苦奔波下,还有那两个姜家人的鼎力支持下(差事办不好大家都有错,不敢扯后腿),疟疾总算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 但已犯病的还是死了十余人,连地震时砸死的,死了大概有两百多人,这与以往想必已经很不错了,以前很多人其实都是死于灾后瘟疫。 忙忙碌碌的两个月个月就过去了,张绣再也没去过青云书院。 因为青云书院那个山顶小湖不知道怎么回事水位一直在下降,后来干脆干涸了,有人发现那泉眼裂了条缝,估计就是那条缝把水都漏了。 而没了水,青云书院也没法再开下去了,毕竟没了景没关系,难道吃水要天天从山下挑么?这大几百人呢,一天用水太凶了,根本挑不过来。 于是书院只能往下挪,这一挪,房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盖好了,大家只好继续长假,张绣估计自己是没法继续读书了,只能跟着先生学。 因为地震今年的秋闱取笑了,但明年春会加试一场,也就是过了年他就要参加会试(即春闱),然后就是决定官职大小的殿试。 哎,不能想太多,他现在要准备的是乡试,先成为举人吧。 ------------ 87 第八十五章 转眼就是过年,张绣本以为今年还得去安宁伯府过年了——父母不在身边,安宁伯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落下什么难听的名声,或者说是安宁伯夫人,这位夫人一向理智又周全,平日里哪怕是夏天添块冰冬天烧个炭都不忘关心一下张绣——结果临了临了又不用去了。 因为张谦回来了,而且是带着妻儿。 这完全拜当今陛下所赐。 自太子薨逝后皇帝越来越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不仅是文武百官,就那些待选的皇子皇孙们也被折腾的不轻。 这不前几天下那么大雪,大朝日皇帝居然兴致勃勃的要带大家去打猎,几位老臣劝诫了一下就被皇帝给扣上了左右君心其心可诛的诛心之言,又有人言说陛下岂可玩物丧志忘了祖宗社稷,皇帝直接赏了二十大板然后甩袖而去,离去之前只说了一句‘尔等皆无妻妾子女乎’,言下之意,朕要跟朕未来的儿子培养感情去了。 皇帝出行,哪怕是白龙鱼服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少不了,更何况这位陛下是要携妻妾臣工一起去,后宫前朝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终于在皇帝不耐烦前出发了,要搁以前,皇帝出行一次没有一二三个月的整顿是没办法开拔的,虽然这次就在近郊,但半天就能动身,效率之高也算难得了。 但任谁都没想到,到了猎场雪停了,猎场守官把猎物都给放出来了,这位皇帝陛下又没了兴致,于是皇帝大手一挥所有人吹了半天寒风,一根兔子毛都没摸着,又回来了。 烽火戏诸侯也不过如此,至于外官进京述职或者直接调任就更是平常了,君不见又有几多大好头颅因着贿赂糊涂在菜市口咔嚓落地。 其中就有朝中德高望重两袖清风的三朝宿老曾相国,曾相国十八岁中状元,到现在七十多岁伺候了三任皇帝,尤其是在先帝继位的时候,帮先帝稳定皇位也是出了大力的,更不要说先帝轰新帝继,要不是这位老大人鼎力支持,皇帝的皇位也不会那么快稳固下来。 这位曾相国从来不站队,就是铁杆的帝党,但谁登位支持谁,其他亲王郡王的面子是一点不给,因此三任皇帝对他印象都颇好。 但再好的印象也架不住人年龄大了为子孙计贪恋权势,皇帝登基到现在三十多年,这位就掌权了三十多年。 皇帝也是个念旧情的人,况且曾老大人还是先帝托孤之人,对曾相国总有三分敬意三分感激,但再多敬意感激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消耗光,现在朝中大半都是出自这位门下,况曾相国本人也不是无缝可钻之人,比如说他不贪银钱,就贪女色,据闻三年前院中还常闻婴啼声。 孩子多就管不过来,且曾相原配夫人依然去世十多年,继室夫人不过二三年华的妙龄,家世也不算多好,对内管不了侧室通房,对下管教不了继子继孙,长的虽是不错,奈何曾相却是个贪鲜好色的,嫁到曾家十来年,除了开始受宠过两三年,之后竟连管家权也没弄到手。 抛开贪色这一点,恋权也算是年老之人当局者迷,总怕皇帝会忘了自己,也怕子孙不小心会触怒了皇帝,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哪里料得皇帝早已不耐烦了。 更尤其是曾相儿子多,孙子更多,曾相忙于国事,对子孙的管教不免放松,于是多的是仗着增加的权势欺行霸市的。 偏偏曾相门人极多,就是御史台也有他的门人,竟是连个弹劾曾家的人都没有,皇帝如果不是喜好微服偶尔撞到曾相爱孙当街打一个年轻人打听了一下,竟是不知道曾家已经到了动辄则我曾家如何的地步。 在京城,曾相的名头竟是比皇帝还好用。 作恶的最忌讳的就是作恶到顶头上司头上。 更不要说当时皇帝着人去拦还被骂了一顿。 皇帝恼火让人去查了才知道曾相子孙跋扈到了怎样的地步,一个远房侄孙都能仗着曾相侄孙的名义欺男霸女,更不要说曾相门生故旧很多,曾相自己持身不错,却也不能教导的门人们能各个如他一般,因此很是有些人贪钱弄术买卖官爵什么的。 皇帝知晓了这些恼火万分,这是他姜家天下,何时居然由得姓曾的说了算了? 即便曾相有功,也不能抹杀他御下不严的错处,况且,曾相也确实老了,人也越来越固执,甚至开始了倚老卖老,更让皇帝有了把他撸下去的决心。 因此在御史台一个愣头青弹劾了曾相爱孙抢夺民女打死两条人命甚至还有什么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之类的事后,只是稍作调查拿到了部分证据就立刻判了个流放三千里,还不准任何人求情。 曾相当时就昏了过去,醒来却被皇帝以曾相体弱要好好修养为由给劝回了家,官职还在,手中的权利却被收了去,甚至一天两次遣派太医前往医治,务必要让曾相健康红润活蹦乱跳了再来操心国事。 这等于是变相的解了曾相的职,凡是有点眼力劲儿的都明白,一时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然后有心人就发现了,皇帝的种种变化,是从太子薨逝诸位皇室子弟接入京城开始的。 皇帝以前算个明君,现在虽然时不时抽风,被斩下马的不少,可人都这样,在皇权稳固的时候,只要不犯着自己都宁愿躲着点再躲着点。 况且皇帝虽然抽风,却也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昏君干的事儿,相反,他干掉的基本都是罪证确凿的,文武百官根本没话说。 倒是他这么一闹,朝堂上肃清了不少,包团的站队的浑水摸鱼的冷眼看戏的,再也不敢胡混了,反倒那些平时被打压被远派的算是有了出头之日——皇帝这下真是论功行赏了。 以前外官不逢调遣不述职是不进京的,而现在,不管是官至九品的判官主薄还是外委把总,一个月总有那么十来个人进京述职。 相比之下像张谦这样一开始不让进后来又专门下旨让进京述职的就少了。 众人眼里这张谦肯定是差事没办好,之所以没当时下旨拿下也就是缓刑而已。 所以在安宁伯府得到消息的时候,不管是那位看似糊涂的安宁伯还是精明的安宁伯夫人,都着人带口信来让他自家团圆,不必急着到他府上,甚至以前安宁伯夫人安排的各种日常用品都没了。 也就两个小叔叔担心的不得了时不时过来陪陪他,怕他小小年纪太过操心,拼命的让他转心思。 张绣对两个小叔叔的安慰很是受用,至于安宁伯府就是冷笑了。 他刚入京城就知道安宁伯府没一个是慈善的,就安宁伯夫人的做派,更多的也不过是看在他爹每年给的礼物的份上顺手人情而已,顺便还能收个好名声。 这不张谦一有出事的征兆,安宁伯府立刻躲了个清静,竟是要跟他们划清界限的意思了。 张绣本也不喜欢伯府的做派,世人多跟红顶白,世态炎凉他再明白不过,倒是暗地里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作为一个一心向上的好少年,有个热情的虚假的堂兄每每邀请你上青楼逛窑子实在伤不起,更伤不起的是这主儿还是个弯的,他去看着白花花的皮肉犯恶心么?别开玩笑了。 姜明浩也特意来给他通了消息,说皇帝其实蛮看中他父亲的,让他别担心。 这么个寡言少语的家伙能为了他的事去跟皇帝探听消息,张绣心里说不出的熨贴,总觉得姜明浩要是还这么关心他,他沦陷下去是迟早的事了,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征兆,他却无力阻止。 且他自己也明白,皇帝要是真看不顺眼一个人,那就是一句话的事,还会特意下旨让人更换路线?可笑世人都被菜市口的人头给吓住了,却没想想现在皇帝要是真不中意一个人会这么容忍?皇帝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且张谦的官职放外面算的上一方土皇帝,可要搁京城一块牌匾掉下来就能砸死四五个。 说白了,张谦他压根没有让皇帝耐心收拾的资格。 所以张绣还真不担心。 他现在就担心自己母亲和两个弟弟这样舟车劳顿吃不消怎么办? 母亲还好,毕竟有过一次远行经历,俩孩子可是第一次呢。 就在这担心纠结兴奋期盼的苦难日子里,张谦终于在腊月二十四的时候进京了,没顾得上回家,只让下人回家通知了张绣一声,就进宫面圣去了。 至于母亲和两个弟弟,还有大批的行李,则要到年跟前了。 紧张了快一个月的张绣终于放心了,赶紧指挥着下人准备东西好给张谦接风。 ------------ 88 解V说明 相隔时间太久,没爱了。 这文原本预算的很长的,大约100W字左右。 第三卷赴北疆,第四卷天下谋,第五卷赏江山。 第三卷就是皇位争夺。小攻因血统问题,基本无缘皇位,在其他人的排挤下去了北疆,俩人暂别,小受参加考试,一直是第三名,最后是探花,后来作为特使也去了北疆,俩人团聚,然后在北边发展经济军事,几年时间完全掌控了这边的兵力,甚至把那边的外族踩了几个来回,实行文化侵略,打仗的时候比较不讲究,用毒,暗杀,灭族,火烧等等。 第四卷则是有人盯上了小攻手里的兵力,开始拉拢下绊子,俩人开始反击,好几个皇族被贬斥甚至贬为庶民,还有丢了命,俩人合作颇有点不择手段,造谣污蔑中伤,惹上他们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皇帝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小攻因功绩很受武将追捧,但文官都很讨厌他的血统,背地里很多人骂他杂种,皇帝年纪越大越任性,他的掌控力很不错,但在选继承人上所有人都反对他选择的小攻,皇帝干脆直接禅位,小攻直接成为皇帝。 第五卷,就是用各种手段压服众臣,不服的回家,反正有本事想当官的多的是,走之前算总账,黑了多少钱之类的,很多名声不错的大臣变的声名狼藉,反而得谢小攻的不杀之恩。之后就是各种改革,鼓励工商业发明创造鼓励出海等等,老皇帝去世,老皇帝没了之后开始改变政治制度,三权分立开始逐步实行,最后皇帝实行选举制。所有皇族不分年龄辈分只要年满十八岁贡献能力足够,就有可能登上皇位,皇位一届10年,是为了保证如果有合理合法有效的新政策顺利推行。贡献包括开疆拓土民生经济政治等各方面。 小攻登位时28岁,在位32年,基本完成三权分立和确立皇帝选举制,35岁时立小受为皇君,60岁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