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第一章 选拔 本真人仙风道骨地往人群里一站,咄,居然还高出一头。老实说,让真人我和这些七八岁的奶娃娃们站在一起参加选拔,我这张老脸还真是有点架不住。 身后的毛团扯了扯我的衣摆,小声问道:“少爷,行吗?” 我拍开他的手,淡定道:“行,怎么不行。”本真人五千年修行,虽然现在套了一具平凡的壳子,但里头装的可是渡劫期修士的灵魂。渡劫期修士听说过吗?放眼四海,也只有我灵虚子一个!当然,因为没熬过那场该死的天劫,五千年的修行已化为乌有…… 台上站的那位辟谷期的女修士,是来主持括苍派五年一度的选拔的,被选中的弟子能够进入括苍派修习道法。说起来,括苍派如今的掌门吴苍子那家伙还是本真人的徒孙,那小子资质着实不怎么样,修行千年也不过修成了元婴,恐怕是难以再进一步了。 台上的女修士在说话。 “我括苍派乃是得灵虚真人嫡传的门派,数百年来,已出了一名元婴修士,数名金丹修士。我们将会在你们中选出合适的人选收入门派之中,进了括苍派,即可学习括苍派的道法,不过以后的修行还要看你们个人。” 不好意思,真人我就是灵虚真人。话说千年不出山,如今出了山才知道我居然已是那么赫赫有名的人物,修仙中修道门派近百家,其中一大半的掌门都号称是本真人的徒子徒孙,门派得连本真人嫡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算起来,我统共好像也就只收过三名入室弟子?难道那几个小家伙那么会开枝散叶? 冒充本真人徒子徒孙的水货不少,不过这吴苍子倒地地道道是我的徒孙没错。他是云尧的入门大弟子,两千年多前他刚入门那会儿跪在我跟前给我磕过头端过茶认过我这个师公。想起云尧,我不由有些伤感,算起来我也有千多年没见过他了。这次来参加括苍派的弟子选拔前我还当真有些担心,特意去打听了,云尧已经好几百年没出过仙云山,想来我就算上了括苍山也不会见到他,我这才安心来参选。 我和云尧的那笔恩怨虽然已过了数千年,然而云尧这个小弟子,我至今还是――不怎么想见他。 括苍派的弟子把我们这些来参选的少年分成几队,毛团那小家伙在后面紧紧跟着我,一步都不放重生之绝代妖娆全文阅读。 女修士说:“此次选拔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考察你们的灵根,另一部分是考察你们的慧根。有慧根者可悟道,有灵根者可修道。” 片刻之后,我弄明白了,所谓考察慧根,就是笔试,括苍派的人出对联或诗句,让我们这些参选的少年回答;所谓考察灵根,就是面试,由那位辟谷的女修士亲自检查我们的资质是否适合修仙。 我还真有些嫌弃我那不开窍的徒孙吴苍子,不就是选个徒弟,居然还搞出那么多花样来。本真人当年收徒弟,除了看资质之外,只看相貌而已!长得一看就是凡夫俗子的家伙就丢去自生自灭,长得清秀伶俐的可以留下扫外室,长得美艳动人的可以留下洗衣焚香,长得倾国倾城仙风道骨的可以留下给我铺床,如果他愿意暖床我倒也不甚嫌弃。 笔试的题目拿到手了,一共三道题,两句诗一行对联。 两句诗都是给出前半句,后面半句让答题者填。本真人修道五千年,文成武德样样能行,这种愚蠢的题目拿出来考真人我,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第一句诗是:“欲穷千里目”。我冷笑一声,提笔填上后半句:“我要穿秋裤。” 第二句诗:“总为从前作诗苦。”我挥毫泼墨:“只因没有穿秋裤。” 最后是一行对联,对联的上半句是:“英雄不问出处。”本真人补上对应的下联:“天冷要穿秋裤。”无比押韵对仗,我再大方地送上横批:“防老寒腿!” 把笔一丢,真人我背着手仙风道骨地出了考场。 没多久,毛团也跟出来了。他抓着耳朵为难地说:“好难啊,最后一句对联我答不上。” 我冷笑道:“那你肯定选不上了。” 毛团紧张地勾住我的小手指:“少爷,我要跟你在一起。” 紧接着,括苍派的弟子又把我们领去参加面试,面试我们的正是那位女修士,她还真是个冷美人,论相貌,是本真人从前可以留下洗衣做饭的档次。论身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胸一甩,奶四海。老实说,我一开始对于加入括苍派这件事兴趣缺缺,不过这位女修士让我感觉到我那徒孙吴苍子选徒弟的眼光还是勉强得到了本真人的真传,看来这括苍派有必要去一去。 女修士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灵根不全。下一位。”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毛团蹦蹦跳跳地从考场出来了,兴奋地拉着我的手道:“少爷,我选上了!” 我背着手,怅然地面向大海:“我……落选了。” 毛团愣了一愣,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那我不去了!我要跟少爷在一起!” 我撇撇嘴。吴苍子选徒弟的眼光不错,可是他选出来的徒弟的眼光就不怎么样了。我灵根不全?就算这具壳子的资质是稍微,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差,但是里面装可是我灵虚真人攒了五千年货真价实睿智英明聪慧无双的的元神!! 我一撩衣袖,冷冷道:“咱们走!” 毛团立刻跟了上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少爷,咱们去下一个门派吗?”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哪个门派啊?我困了,先找个地方先睡觉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求支持^_^ 好久没敢写第一人称了,我爱第一人称文啊>< ------------ 3第二章 我找了个山洞睡了一觉恶魔界。我的元神如今还损伤的厉害着,虽然找了具新壳子附上了,可是因为没有灵力傍身,故而十分辛苦,一天里得睡上好几个时辰休养。 这一睡,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渡劫前的事。 话说这世间修仙者成千上万,但是大多是些不值一提的小喽啰,能修到元婴阶段的修士已是千里挑一,有人说是因为近几千年来中原灵气越发薄弱,不过依本真人看来就是他们资质不够而找的借口罢了。道修者放眼全天下也只有本真人成功修炼至渡劫期,不过那魔修之中亦有一名出众者,那便是已修炼至合体、很快就要进入大乘境界的凤元。其实说起来,凤元与我……罢,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原本真人我与凤元两人一道一魔,乃道修者与魔修者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月悬星。我等世外高人自然是要隐居的,打我进入了渡劫期开始,我便在灵虚山上隐居下来。那灵虚山灵钟灵毓秀,灵气十足,我在那里一待就是近千年。因为有我这位渡劫期修士在,其余修仙修魔者与妖兽一向不敢前来打扰。 正因为如此,本真人一时疏忽大意,那天居然被一只恶蛟给偷袭了去。 那恶蛟是高阶妖兽,他偷袭我绝非临时起意,阵法布得精妙,对于我的仙法也十分了解,我居然被他打成了重伤,可真是晚节不保。当然真人我仙法过人,最后还是破了那恶蛟的阵,也将它打成重伤,没想到还是叫它逃走了,我也受了不轻的伤。 我回山上修养的路上,在草丛里捡到了一只小白毛团,那是一只白狐狸。那只狐狸没有灵气,我只当他是普通动物,本来欲将它放走,正巧那时候伤情发作,我吐了一口鲜血,随手就把狐狸拿起来擦了擦嘴。那小狐狸倒也乖巧,只用一双黑黑圆圆的大眼睛仰慕崇拜地盯着真人我看。因为那只小狐狸的皮毛又松又软,贴在身上十分舒服,白天可以当围脖,晚上可以当枕头,洗脸的时候可以当毛巾,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拿来擦擦手洗洗脚,于是本真人一时善心大发,有意点化他进入修仙之路,便将它收了,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毛团。 后来我带着毛团上山,喂了毛团两粒灵丹,就自行闭关养伤去了。那恶蛟伤我不轻,我少说也要闭关几十年才可复原,只是原本再过百年就是我的大劫之时,只要能熬过天劫,我便可臻入大乘期,不久既可飞升成仙。 然而本真人万万没有想到,由于恶蛟的阵法打伤了我的真元,竟然引得天劫提前了百年到来,当天晚上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就朝着真人我落下来了。 原本,本真人手里有一项水系的法宝名叫九水神灯,此法宝可吸收雷劫,并增强自身灵力,最终为修真者吸收。如果有它在,即使真人我身负重伤,亦可安然渡劫,然而就在雷劫来前的一个月这九水神灯却被人盗走了;本来只是丢了九水神灯,凭借真人我醇厚的灵力,强撑过雷劫也未必不可,可偏偏之前又遭了那该死的恶蛟的算计。 两两相加,结果是——本真人没能成功渡劫。 我强撑了三十几道天雷后,元神受了重伤,我连忙元神出窍脱逃,然而那雷劫却是追着元神来的,差点没将我的精魄击碎。我慌忙逃窜到山外的村庄里,这时候天际突然划过一道蓝光,下面一道雷居然没有打在我的身上,而是没那蓝光拦住了。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我无暇去看到底是哪个倒霉蛋替我挡了雷劫,刚巧村子里有一名男童的魂魄刚刚离体,壳子还是新鲜的,我就赶紧附了上去。 再然后,本真人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了。 我夺舍的这具壳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个总角少年,他说他叫毛团,还说我是他的少爷,他是我的仆人。这少年长了一双狐狸眼,小脸蛋瓜子白嫩嫩水灵灵的,还真有些像本真人在灵虚山上捡到的那只小白狐狸,只是那狐狸明明没有灵气,合不该能化成人形才是。真人我一时也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毛团看起来温软无害,还勤劳地伺候我的起居饮食,我也就勉为其难地让他领了这份荣幸,成为我的贴身仆人。要知道,现在世间鼎鼎有名的分神修士云尧当年也不过有资格给本真人铺床罢了。 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毛团就睡在我脚边红楼邢夫人的康平一生全文阅读。他整个人蜷成一团,屁股扭来扭去,手无意识地伸到腰后面摸了摸,却只摸到自己光溜溜的屁股。他突然一下惊醒过来,狐狸眼瞪得滚圆,转着头四处寻找,嘴里慌张地叫道:“尾巴,我的尾巴!” 片刻后,他安静了下来,看看自己的手和脚,又看看我,心虚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真人我摸了摸肚子:“饿了,你去弄点吃的来。”我的真身早已辟谷了上千年,只是这具新壳子姿势低劣了些,全无灵气,因此还需杂谷粗粮垫着。 毛团乖巧地应了一声,颠颠跑出去了。 还别说,毛团这家伙十分伶俐,没一会儿他就弄了一只香喷喷的烧鸡回来。 我毫不客气地把烤鸡吃了个精光,吃完以后手上脸上油乎乎的,于是我问毛团:“有狐狸吗?” 毛团看起来被吓了一跳,眼珠子转了转。这家伙没什么别的不好,就是一心虚总转眼珠,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局促来。他磕磕巴巴地说:“什、什么?少爷要狐狸做什么?” 我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算了。”然后我直接把油擦在了衣服上。 毛团看着本真人愣了一会儿,知道了我要狐狸的用处,突然变得气鼓鼓的,小脸皱成一团,小声哼了哼,说:“狐狸皮毛是很珍贵的。”顿了顿又道:“我去弄点水来。”说完便又跑出了山洞。 睡过一觉,吃完东西,这具瘦瘦弱弱的壳子有力气了,可是真人我受损的元神还很虚弱,总觉得自己糊里糊涂的,过去的很多事情也记不清楚了。想要恢复,还是得修炼仙法才是正道。 于是我走出了山洞,背着手望着一个方向远眺。 那是我曾呆了近千年的灵虚山所在的位置,可是那里现在没有山,只有一片树林。本真人知道,那是障眼法,只是现在这具壳子的灵力太低了点,故而无法识破障眼法。想当年本真人还在灵虚山上的时候,也用灵力罩住那山头,凡夫俗子根本看不出那里还有座山,只能进入幻境,这样能免去许多世俗的打扰,让真人我专心修仙。 其实打从本真人醒来以后,打定主意要重拾修仙之路,第一个主意就是回到灵虚山上去。那灵虚山灵力充沛,是修仙的绝妙之所,更何况我在那里藏下了不少丹药法宝,对于我现在这具壳子大有裨益,一旦能拿回那些法宝,我可比常人快十倍修仙的进程,虽然离我原先的修为还是差了许多,可好歹也是聊胜于无。然而现在那灵虚山却被人用灵气罩住了,我这双凡眼连看都看不见它,更别提回到山上了。 这件事当真是奇怪的很,我没逃过雷劫,一身灵力尽失,如今护着山头的灵力自然不是我的了。那么究竟是哪个家伙鸠占鹊巢抢了我的灵虚山呢? 还有,那恶蛟究竟为何偷袭于我?又是谁偷走了我的九水神灯?如今把这些事串起来想一想,倒觉得一连串的事情太过巧合了,似乎本真人遭了别人的算计,而那人的目的就是要令真人我命丧于天劫之中,无法顺利飞升。 究竟是谁呢?本真人英俊神武风流倜傥,世间爱慕我者数不胜数,又是哪一位嫉妒完美无缺的真人我,而设下这样的局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用的修真等级设定是百度百科里的: 修道分为是一个等级:筑基——开光——胎息——辟谷——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渡劫——大乘其中每个等级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到了渡劫期以后就有可能在三个阶段中的任何一个阶段接受天劫的洗礼,从而飞升仙界 修魔也分为十一个等级:筑基——开光——胎息——辟谷——金丹——魔婴——出窍——分神——合体——大乘——魔渡 ------------ 4第三章 灵虚山回不去,我就得另找一处灵气强盛的山头修炼,若不然,在这充满浊气的凡尘间修炼的话,修到元寿耗尽也修不出个名堂来的。正是因此,本真人才带着毛团参加了括苍派的选举。 现在这具壳子的确资质有那么点差,那位女修士说灵根不全也是没有说错的,这壳子的五行之中显然短了一截。而那括苍山的灵气恰恰补得是我缺的那一门,山上多产丹药灵草,因此我才想去那山上借点灵气用一用,没想到那女修士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把本真人踢出选拔队伍。 我郁闷地带着毛团离开括苍山脚下,打算另寻去路,再找一处灵气旺盛的地方。其实本真人是倾向于散修的,毕竟我壳子里的魂还是渡劫期修士的魂,要我投入我那些徒子徒孙门下给他们当弟子,我这张老脸当真有些搁不住。可是如今有灵气的地方都被各个修真门派或是高阶修士们占领了,就连我刚刚让出的灵虚山头也立刻有主了,想不依附门派自行修炼以我现在的处境还真是不太容易。 我和毛团刚走出没多久,突然只听背后传出兹兹的声响,我茫然地回头一看,我那头乌黑秀丽油光水滑的秀发居然烧了起来! 毛团立刻扑上来帮我扑灭了发尾的火苗,然后对着一棵粗壮的大树龇牙咧嘴:“出来!” 一个十岁出头的童子笑嘻嘻地跳了出来。那个小家伙身上穿着括苍派的道袍,不过是个练气二级的小弟子,他手指尖上还燃着火苗,顽皮地对着我们做了个鬼脸:“哈哈,我的火烧诀终于练成了!” 好啊,原来是刚刚练成了新的法术便拿本真人练手来了!本真人鄙夷地对着他冷笑:现在的小家伙们是越来越没用了,想当年本真人刚刚练成火烧诀的时候可是偷偷把整个山头道长弟子们的裤子全部烧穿了,以至于大家都只能光着屁股跑来跑去,他们最后都没抓出罪魁祸首是谁,而本真人却把全山头小道士们的屁股按照白嫩和挺翘的程度分了类,至今排名册还藏在王屋山上呢! 毛团恼火地要扑上去教训他,我把他拦下了:“哎,不要鲁莽。”开玩笑,本真人五千年修行,怎能连这点内涵也没有? 我和蔼地走上前:“小道士,你的师父呢?” 那烧了我头发的小混蛋警惕地看着我:“师父在山上,你这个落选了的没用的家伙,想去告状?想都别想御兽成妃!” 毛团又要往上扑,我再次把他按下了,依旧满面春风:“那你的师哥师姐们呢?” 小混蛋得意洋洋地说:“我是自己溜下来的,只有我一个,有本事你咬我呀。” 很好,没有其他人在,也就是说没有人会替这小混蛋出头了。我冷笑着退开一步,道:“现在不鲁莽了。毛团,上,咬他!” 小混蛋一愣,毛团立刻扑了上去,把那小混蛋压在身下,张开嘴,犹豫了一下,回头问我:“真的咬啊?” 我一摆手:“先绑起来!” 尘世间对于本真人的评价是仙风道骨、大度良善。不好意思,那是西天的如来佛祖,却不是灵虚真人我。我一贯信奉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拔我一根头发,我把人剃成和尚。 小混蛋试图挣扎,但是没能从毛团手下逃出来,没一会儿就被毛团给捆到树上了。 我风度翩翩地走上前,割开他的发髻:“应该从哪一根毛烧起呢?” 小混蛋被我的风度折服,颤抖着说:“你快放了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我我师父可是括苍派的掌门吴苍子!大名鼎鼎的云尧真人是我的师公!大大大大名鼎鼎的灵虚真人是我师父的师公!” 我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当真有那么大大大名鼎鼎吗?” 小混蛋立刻道:“当然了!天下谁不知道灵虚真人和云尧真人的名号!他们可都很喜欢我!你们快点放了我!不然我师父和两位真人一定会给你们好看!” 毛团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小混蛋,茫然地挠了挠头。 我忍不住笑了。这小混蛋牛皮倒也不怕吹破,云尧和灵虚真人我很喜欢你?只怕你连我们两个人的面都没见过吧。 不过既然他说起云尧,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计策。 我问小混蛋:“你师父是云尧的大弟子,他可是很崇敬云尧?他可听云尧的话?” 小混蛋愣了一愣,点点头:“当然了。云尧真人已修炼至分神期,天下有几个修真者敢不听他的话?何况师父是他的弟子,师父历来是最讲尊师重道的。” “噢?”我慢吞吞地说:“那么如果被云尧看中说资质颇佳的弟子要上你们括苍山,你师父也一定会同意喽?” 小混蛋又愣了一愣,比刚才愣的还久一点:“被云尧真人看中?谁?” 我微微一笑:“我,还有你。你溜到山下,和我一起遇见了出山云游的云尧真人,他赠言于我二人,说我们资质极佳,是修仙的好料子。”我虽不想再与云尧扯上什么关系,不过他也已隐居数百年没有出山了,应当没机会知道我借他的名头耍的小把戏。没几个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隐居,吴苍子也难以就这问题去向他求证,只要我能说的像那么回事,吴苍子自然乖乖被我唬过去。 小混蛋瞪圆了眼睛,喃喃道:“这……你比我还能吹……我都不知道云尧真人长得什么样子……” 我嘴角一勾,笑道:“我知道。云尧嘛,他爱穿大红色,头发从来梳得一丝不苟,屁股……咳,他风骚的就像一只山鸡――哦不,是孔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小山的地雷 5555555新坑好冷哦>_< ------------ 5第四章 我、毛团和小混蛋三个人站在括苍派的大殿中,大殿上坐了三名长老,居中的就是我那徒孙吴苍子,他身边两位金丹修士是括苍派的长老。 吴苍子的表情很严肃:“你们真的遇见云尧真人了?” 小混蛋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脸皮厚,在山下早已和我串好了说辞,脸不红气不喘:“是的。” 我也很淡定,毛团是唯一一个有些紧张的,我上山之前已经跟他说好了,让他不准转眼珠子,因此他现在死死盯着吴苍子的脚尖,眼睛连眨也不敢眨一下。 吴苍子左边的长老问道:“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混蛋说:“我在山上练功的时候看见一道红色的霞光从天际划过,我心中好奇,就跟着那道霞光下了山,然后我就遇到了他们两个。”他指指我和毛团,我微笑着点头附和。 我接着说道:“我们也是追着那霞光而来的,我们三人一起朝那霞光落下的地方跑过去,就看见那里站着一个穿着大红袍的仙人。” 毛团按照我们串好的话小声说道:“他说他叫云尧,我们问他是不是云尧真人,他点头了。” 吴苍子沉吟道:“家师的确爱穿红衣不假。” 吴苍子右边的长老接过话去:“爱穿红衣的修仙者并不在少数,你们又凭什么确认他就是云尧真人呢?” 小混蛋故意装作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是他自己说的。我看见他手腕上戴着一个镶有七颗彩色宝石的手镯。”那是七巧玲珑镯,此镯乃是高阶法器,小小手镯之中藏有巨大的空间,可往里置放无数宝贝。这是当年我赠送给云尧的礼物,十分合他风骚的装扮,因此他十分喜爱,常常都带着。 两位长老看向吴苍子,吴苍子双眉微蹙:“七巧玲珑镯,的确是师父的宝贝。” 吴苍子左边的老家伙说:“就凭这个,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我早有所料,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他还说,有一句话请我们转告一位叫小牛蛋的人,说他现在过得很好,请小牛蛋潜心修炼,不必挂念他。”小牛蛋,也就是吴苍子入道前的俗名了,如今吴苍子成了老祖,混的有头有脸还开观收徒了,他昔日的俗名只怕整个天下没几人知晓。 吴苍子脸色终于微微变了。他身边两位长老面面相觑:“谁是小牛蛋?” 吴苍子轻轻咳了一声:“小牛蛋是师父昔年养的一只妖兽,如今也在括苍山附近修行,这件事没几人知晓,既然你能叫出小牛蛋的名字,看来你遇到的人真的是云尧真人了。” 小混蛋忙趁热打铁:“那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竟能有幸目睹云尧真人的真容,简直三生有幸红楼邢夫人的康平一生。” 吴苍子左边的长老说:“既然云尧真人来了,为什么不上括苍山来见掌门?” 我不紧不慢道:“云尧真人说,他已经在括苍山上溜过一圈了,小……掌门治理门派治理的很好,他很满意,未免多生事端,他就不现身了。” 吴苍子叹了口气:“师父千年难得出山,我却不曾有幸向他行礼,真是可惜了。师父还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我忙拉过毛团道:“云尧真人算出我二人是今日落选的,他让我们不要沮丧,说我们是修仙的好料,不如再上括苍山试试,掌门布道济世,或许会收我们为徒也未必。”娘希匹,真人我这张老脸真是有点发热。小牛蛋这家伙分明是我的徒孙,如今我却要拜他为师,真真是乱了辈分,小牛蛋的寿元怕是要让我老人家给折完了。 小混蛋不甘示弱地叫道:“云尧真人还说,我资质不错,以后必有大成!” 吴苍子皱着眉头不说话,他身边两个臭老家伙又开始添乱。左边的那个道:“云尧真人当真这么说?该不是你们私自加上去的吧?” 右边的说:“云尧真人何等身份,如何会青睐于你们三个?连道长我他都没有夸奖过!” 我呸!老东西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老脸,灵虚真人我修仙五千年,依旧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颜如丹沃。修真者自有了一定修为后外貌就不会再变了,除非寿元将尽。这两个老家伙若非得道太晚,就是快要陨落,云尧又怎么会看得上你们?真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家伙! 吴苍子沉默许久,说:“你们三个走上前来。” 我与毛团、小混蛋三人携手上前,吴苍子先看了看小混蛋,问道:“你是哪位长老的弟子?” 小混蛋说:“回掌门,我是外室弟子。” 我斜了他一眼:敢情这小混蛋只是个外室弟子,连师父都没有。不过他资质并不高,倒也难怪。 吴苍子沉吟片刻,道:“还行。” 然后吴苍子又开始看毛团。毛团紧张地低着头不敢看他,吴苍子看了他半天,道:“奇怪。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毛团颤声叫道:“少爷。” 我握住他的手,抬头对吴苍子笑道:“掌门,他是我的贴身仆人,自幼怕生,不敢与人对视,请掌门见谅。” 吴苍子又看了他一会儿,简短道:“灵根齐全,资质不错。” 最后,他开始看我。他只看了我一眼,就皱起了眉头:“你灵根不全。” 呸!从掌门到弟子一个两个都是没眼光的瞎子!我笑道:“可是云尧真人却说我将来必成大器。” 吴苍子神情迷惑不解,过了一会儿,叹道:“不管怎么说,云尧真人既然肯现身见你们三人,就说明你们三人必定有过人之处。那就都留下吧。”他问我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小混蛋说:“回掌门,我叫龙小林。” 我说:“我叫林戌。壬戌之戌。” 毛团小声道:“我叫白……”他看了我一眼,声音更轻了:“我叫毛团。” 吴苍子点了点头,道:“以后你们三人就是我门下弟子。龙小林,你带着林戌和毛团去领本门的道袍和丹药吧。” ------------ 6第五章 我得意洋洋地走出大殿,毛团和龙小林连忙跟了上来。龙小林兴奋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拿拳头在掌心里敲了一下:“太好了,这回我可是掌门亲收的弟子了!黄长老手下那些混账总是狗眼看人低,说我资质太差,一辈子都只能当个扫堂的外室弟子。现下我可是狠狠出了一口气了!哈哈!” 毛团则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光彩一定是崇拜和敬仰。 龙小林这混蛋虽说烧了真人我几根头发,不过看在他相貌还算清秀过人,再之配合我演了这一出戏,使我成功留在了括苍山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勉强把这仇消了。我得意洋洋道:“日后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你前途无量。”这括苍山就是不大气,一个外室弟子居然还会遭人欺负。当年本真人收的三名弟子中,师麟这家伙因为相貌不够绝色,因此也只捞了个扫外室的分位。不过本真人到底待他不薄,亦传授精妙道法于他,如今他也是修炼至分神期的修士了。 龙小林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见过云尧真人的面?” 我心里哼哼道:何止见过面?该见的不该见的我都见了上千年了。 龙小林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实话,小牛蛋是不是掌门师父的俗家姓名?” 我微微一笑,决定给我这徒孙保留几分颜面,不让他在他的徒弟面前丢丑。我道:“不知,我只是曾在山下捡到一本书,书上写着一段云尧真人的轶事,我与你说的一切都是书上记载的,书上还写他曾收过一只名叫小牛蛋的妖兽。” 龙小林似乎不太相信我的说辞,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我闲妻良母。不过他似乎也想不出我这看起来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少年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和云尧真人扯上关系,因此便没再问下去。他又高兴起来,道:“这一次承你照拂,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烧了你的头发,是我不对。以后你若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一声,我一定帮你!” 我微微一笑:“好说,好说。大家已是同门师兄弟。”也是我这张老脸皮够厚,五千岁的年纪还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称兄道弟。不过既然我的壳子是这幅年纪,不好好利用着,岂不是亏了? 龙小林带着我们去领了道袍和丹药。括苍派就是小气,我和毛团是新入门的弟子,他们只给了我们两人一人五颗五行属性最基础的丹药。我毫不客气地一口全吃了,毛团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丹药,一颗没吃,全都递到我手上,我也统统吃进肚里。 龙小林又带着我和毛团去认识括苍派其他弟子。其实与其说是他带我们熟悉门派,倒不如说是他自己耀武扬威去了。 “张师兄,黄长老今天教了你什么啊?哦,我现在是掌门的入室弟子啦,不知道掌门明天会教我哪一套功法呢?” “李师姐,你练得怎么样啦?我今天被掌门收为入室弟子啦,过几天我来跟你讨教啊。” 一路走过去,龙小林一路炫耀自己今天的成就,本真人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因此不住打哈欠。 我们走到一个院子附近,听见里面有人正在交谈。 一个男青年的声音说:“那天的雷你可看见了?那天雷阵仗好大,一道雷能劈裂一座山头,我就想是哪位真人要渡劫了,可这么厉害的雷怕是谁都扛不过去。今日我终于听长老说了,那是灵虚真人的雷劫。” 一个女青年的声音说:“看见了,隔着这么远,我觉得括苍山都跟着震动了。原来是灵虚真人,难怪如此厉害。那他熬过去了吗?” 男青年说:“元婴以上的修士陨落时天上也会有星辰跟着陨落,可那天并没有瞧见星辰陨落之景,一定是他成功渡劫了。” 他们这话倒是不假,本真人虽然没有成功渡劫,但元神也没有在天劫中灰飞烟灭,而是躲进了这具壳子里,自然不会有星辰陨落之景。不过这件事只怕是没什么人知道的,有许多人会如这一对男女一般误以为我已成功渡劫。可是真人我也不能主动将我的身份说出去,我手里有无数珍贵的法宝经书,一旦消息走漏,天下必起风波,会有无数心怀不轨之人来纠缠我讨要宝物,而我现在又没有灵力傍身,恐难以招架。唯有蛰居于此再另想办法找回那些宝物才是。 女青年道:“他都已是渡劫期修士了,过了天劫,岂非已入大乘期?那不是眼看就要飞升了?” 男青年的语气充满羡艳:“是啊,这两天许多隐居已久的高阶修士都在江湖上现身了,估计都是看到了灵虚真人的天劫,坐不住了!那灵虚真人可是掌门的师公,你说他渡劫之后会不会来我们括苍山看看?到时我可一定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才是。他若能赠我几件法宝,我可就发达了!” 女青年道:“是啊,他还收不收弟子?他会不会找人双修?如果能和大乘期的修士双修,功力岂不是能够突飞猛进?” 我心里不屑地嗤了一声。就算本真人成功渡劫,也不会来括苍山的。吴苍子相貌平平,性格也不出奇,云尧尽喜欢收些中人之姿的家伙做徒弟,我根本没认真打量过那些小家伙们。如果不是括苍山的水土正为我修炼需要,我压根都想不起有吴苍子这号人。再者,这两个家伙什么样的资质竟敢觊觎本真人的法宝?还想与本真人双修?相貌不够绝色本真人会觉得受了侮辱的! 毛团在边上一脸好奇地看了看我。我莫名地看了回去,毛团歪了歪脑袋,收回了视线。 龙小林在一旁磨牙:“终于让我找到这两兄妹了离婚后读懂男人全文阅读!哼!” 他挺直了胸膛,带着我和毛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有一男一女两个青年道士,都是练气七级修为。真人我终于看清他们的相貌,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情。顶多算是中人之姿,毛团和龙小林都比他们貌美百倍,就这种姿色,居然还敢在暗地里意淫本真人?重新投个胎再来吧! 那两名道士见了龙小林,立刻露出了生气和嫌弃的神情:“龙小林!你这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女道士说:“快把院子扫了!” 男道士指着自己的炼丹炉道:“过来替我看两个时辰的火!一上午找不着你人,你这臭小子又去偷懒了?看完火自己去屋前跪一天!”说完以后他看了眼站在龙小林身后的我和毛团,皱着眉头说:“你们是今天新招来的弟子?桃花眼的,你去把那盆衣服洗了。狐狸眼里的,你替龙小林把院子扫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回头看看毛团的狐狸眼,站着没动。 龙小林也没动。毛团愣愣地往那炼丹炉走了两步,被我扯了回来。开玩笑,侍候本真人的仆人怎么能去给别人干活?那也太看不起本真人了! 那一对男女道士怒了,女道士蓦地站了起来:“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龙小林,你皮痒了?我支使不动你了?” 龙小林得意洋洋一笑:“张师兄,张师姐,自己的活自己做吧。如今你们的确支使不动我了,我们三个今天被掌门师父收为入室弟子了。” 那一男一女立刻脸色大变,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来回转:“你们?掌门?入室弟子?” 那女弟子向我跨进了一步,上下打量着我,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就凭你?你这点资质,给本姑娘扫厕所我都嫌弃你!就你们这些家伙,掌门如何看得上?龙小林,牛皮不要吹破了!” 我不由恼火:小姑娘,说这话之前先撒泡尿自己照照吧! 那男弟子配合地冷笑道:“就是,就凭你们几个的资质?掌门眼光那么高,资质不够的他绝不收,多少年来才收了三个弟子,怎么可能一下收三个?龙小林,吹牛的时候托着点下巴。还有你们两个,跟着他做什么?我可是黄长老座下弟子,你们放机灵着点,我这师兄差不动你们?快去干活!” 原本这事只是几个晚生后辈之间的勾心斗角,本真人不屑参与。可这两个家伙居然欺到本真人头上,那我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听龙小林刚才的话,似乎是长老派给他们的活被他们丢给辈分低的小弟子做。我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门派弟子之间相互欺压,踩了别人你就能上位?根本没有这样的事,说到底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因此本真人教出来的三个弟子都相亲相爱,最后还有两个爱到居然背弃了本真人……罢,伤心过往不提也罢。 我冷冷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那一男一女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男弟子道:“哟呵,你这是什么态度?叫你干活你不干,倒敢直问师兄师姐的姓名!看来我以后得好好关照你才是。” 龙小林听我出言帮他,兴奋地拉住我的胳膊,道:“她叫张春花,他叫张大强,他们俩和我是一个村的,仗着年纪比我大,比我早几年上山,总是欺负我!” 我看了眼凌乱的院子和正在炼丹的炉子,冷冷一笑,道:“以你们的资质,倒也的确只适合做这些了,哦,也不是,怕你们不能胜任。让龙小林来做,可是有些屈才。”让本真人和毛团来做,不怕折死你们的大寿! “你!”张春花怒目圆睁,捻起一个诀,道:“我今天就教教你们为人师弟的本分!” 我不禁皱眉重生之绝代妖娆。若是以前,哪个练气期的弟子敢对真人我出手,我连看他们一眼的功夫都懒得费,只一吹气,他们就会灰飞烟灭。可现在,我身无灵力,倒是有些难以应付。 没想到龙小林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居然躲到我身后。他好歹也是练气二级的弟子,与他们相差无多,怎么不放手一搏,挣回点面子?想当初本真人才是筑基初级之时便斗败了筑基高级的修士。 毛团这家伙与龙小林相反,一个箭步蹿到我面前,龇牙咧嘴道:“不准你们欺负少爷!” 我摁了摁他的肩膀,想叫他稍安勿躁。他不会法术,强出头对两个括苍派的弟子,怕是要吃亏。 没想到张春花不由分说捻了一团火向我们丢来。 我顿时大为光火:张春花那女弟子好生狠毒,她练气七级修为,竟然真对我们出手。她的真火虽不至将我们打死,但若真打中我们,至少也是重伤! 我正打算越级试用一下凝水诀来抵挡她的真火,且不知有没有用,便是有用,越级用法也会对我造成反噬,可如今情况紧急,实在顾不得这些了。就在这时,却见毛团伸手轻轻一拨,那火就熄了。 我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张春花一眼,她被我的凶狠震慑,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我惊讶地打量起毛团来。 我一直觉得毛团有问题,我看不出他身上有灵力,可他能轻轻松松拨开张春花的真火,他的修为至少该在张春花以上才是。 毛团低着头心虚的不敢看我。 张春花和张大强显然也没预料到毛团如此深藏不露,都露出了忌惮的神情,不敢再轻易动手。 龙小林这家伙终于从我身后跳了出来,狐假虎威道:“你们两个不过是黄长老的弟子,竟敢对我们这些掌门亲收的内室弟子动手!好啊!你们完蛋了!哈哈哈!”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齐齐回头一看,来的正是方才在大殿上坐在小牛蛋右边的长老,也就是方才龙小林嘴里的黄长老,而先前坐在左边的那位长老姓洪。 龙小林见黄长老进来,当即大惊失色,这见风倒的家伙第一个朝着黄长老跪了下去,一转眼已是声泪俱下:“黄长老,张师兄和张师姐仗势欺人,我带着两位师弟熟悉门派,他们却硬要把我们拦下来,要我们替他们干活。我推却了几句,他们竟要做法打我们!” 黄长老扫了我们一眼,我看得出他的眼神中不加掩饰的鄙夷。唉!如今这些后生晚辈,一个两个都没有眼光,也难怪他们修仙多年也修不出名堂来了。 张春花和张大强见势不好,也跪了下去:“黄长老,你别听龙小林信口雌黄。我们请他帮忙,他竟然出言不逊,扯谎说他如今已是掌门的内室弟子,甚至出言侮辱黄长老您,说要给我们这些黄长老的弟子颜色看!” 黄长老皱了皱眉头:“掌门今天的确已经收他们三人为内室弟子了。” 龙小林忙辩解道:“黄长老您别听他们信口雌黄!我一向最敬重黄长老,又怎会出言侮辱?是他们贯来欺压师兄弟,还总打着黄长老的名头,给黄长老抹黑!” 张春花和张大强顿时脸色大变,和龙小林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起来。 黄长老不耐烦地喝停了他们,语气不善地问他们:“你们动手了?对同门弟子用法,是违反门规的!” 不等他们出声,我上前一步,暗暗踢了龙小林的屁股一脚,然后挡到他面前:“不,黄长老,刚才大家只是言语上起了纷争罢了,并没有动手。” ------------ 7第六章 龙小林惊讶地看着我,很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被真人我一脚给踩住他的手掌,当即什么都说不出了。 张春花和张大强愣了小片刻,立刻随声附和道:“没有动手二婚--诱拐前妻!我们只是言语上起了点误会罢了!绝没有动手!” 我自然不是为了那两个仗势欺人的家伙,他们既然出言侮辱我,还胆敢动手,以后真人我必定给他们穿小鞋,扎小人!但是不是现在。我还不清楚毛团的身份,一旦揭穿了那两名弟子动手一事,毛团能够挡下他们的法术之事也必然会暴露,届时他恐怕会被赶下山去。我可不能让毛团走,不然谁伺候我洗漱更衣? 黄长老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巡梭一圈,道:“同门弟子,不相亲相爱,却争执不休,成何体统?罚,五个人全部禁闭三天!” 龙小林很不服气地瘪了瘪嘴,真人我加重了脚下的力气,把他要出口的话给踩了回去。 黄长老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们三人一眼,看我和毛团的时候深有不满,因为我们没有给他行礼。姓黄的,本真人是为了你着想,若是受了我这一拜,还不知你要折寿多少年。 黄长老道:“你们今日才被掌门师兄收为入室弟子,怎么立刻就给他惹祸?性情太过浮躁,回去再将弟子戒律抄一百遍!”说完拂袖而去。 黄长老走后,龙小林爬起来狠狠瞪了张春花和张大强一眼。那两兄妹悻悻地爬起来,倒也没什么得意的样子,看来还是有些忌惮我们几个掌门入室弟子的身份,走到一边扫地生火去了。 龙小林带着我们出去,愤愤道:“那两个兄妹仗着自己善于阿谀奉承,被姓黄的收为弟子,便常常狗仗人势欺负我们这些小弟子。我是被他们欺负的最狠的,还在山下的时候,他们家里比我们家境好,就常常欺负我。他们总把自己的活推给我干,就因为他们,我才没有时间练功,至今才刚刚学会火烧诀!” 本真人看那两兄妹也很不顺眼,先不说就他们那等姿色居然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敢觊觎真人我,他们今日胆敢动手便已激怒了我,日后绝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那黄老道也不是什么好鸟,看起来是一样的责罚,我们三人却要比他席下的两名弟子多抄一百遍弟子戒律。唉,这括苍山真是一塌糊涂,如今的后生晚辈一个比一个不像话! 黄长老说要关我们关三天禁闭,我和毛团刚分配到自己的弟子房,进去就出不来了。原本那道士是要我们关禁闭的时候顺便将百遍的戒律抄了,可本真人对于抄那劳什子玩意儿无甚兴趣,便开始打坐练功。 虽说被关在小黑屋里,可如今本真人毕竟是身处在括苍山上了,被括苍山的灵气笼罩,对于本真人练功大有裨益。我是不兴去学他们那些那套道法的,要知道,吴苍子的道法是跟云尧学的,而云尧又是跟我学的,这一代代传下去,剩下的都是些糟粕,真正的精华自然都在我脑子里记着呢。 我呼吸吐纳括苍山的灵气,半天后便觉得身体轻盈了不少。我睁开眼睛,瞧见毛团正趴在桌子上偷眼瞧我,见我睁开眼,他立刻把视线挪开了。 我走过去,瞧见桌子上堆了一摞纸,拿起来翻了翻,竟然是誊在纸上的弟子戒律。那厚度满满当当,看起来足有上百份,毛团便是奋笔疾书,也不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它们都抄完了。 我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毛团又开始转眼珠:“我抄的。” 我倒懒得计较他是用什么法子弄出这些东西来,只问道:“两百份都抄好了?” 毛团点点头。 既如此,那便行了。我休息了片刻,又回去继续打坐练功。 毛团凑过来问我:“少爷,你练得怎么样了?” 我道:“括苍山的灵气十分适合我现在这具……咳,我的身体。只是若再添些低阶灵石丹药为辅助,便能事半功倍仙道至尊。” 毛团点点头,退到一边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睡醒睁开眼,就瞧见枕边放着三五块灵石和十几颗丹药。我不由一惊,问毛团:“你从哪里弄来的?” 毛团左看看,右看看,手指绕着自己的发尾:“我从门口捡的,不知是哪一位弟子掉在门口了。” 我哑然失笑。这些低阶灵石丹药于过去的我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如今倒确是我需要的。毛团这家伙虽说看起来有些呆愣,该伶俐的时候却又十分伶俐。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脑袋:“做得很好,待他日我功力回……咳,增长,我自会提携于你。” 毛团挠了挠脸,弯着狐狸眼笑了。 我将丹药吃了,灵石用来摆阵法练功,然而我心里却还有些疑惑。毛团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为何要如此待我?我如今灵力微薄,他若想害我,随时随地都可动手。难不成,他是让本真人的仙风道骨折煞了,心甘情愿地拜在我的道袍之下? 有赖于本真人高明的道法,以及毛团弄来的丹药灵石,三日后我从弟子房出来的时候已清除内浊,开始进入凝气阶段了。 我和毛团刚出了弟子房,正准备出去散散心,突然两个凶神恶煞的弟子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林戌,毛团,掌门要见你们!” 我一愣:“掌门见我们做什么?” 那两人道:“废话少说!跟我们走!”说罢提犯人一般将我们提了过去。 我万分诧异。如今我和毛团名义上是小牛蛋的入室弟子,这两个家伙合该对我们客客气气才是,难道请我们过去,并不是要给我们传授道法?那还能是什么事? 那两名弟子将我们携上大殿,只见龙小林已经跪在殿中了,殿上还是几日前那阵仗,吴苍子坐在中间,一黄一洪两位长老坐在他下首的位置。 龙小林听到声音,回过头看我,他的脸色很不好看,额上已细密地布了一层汗水,神色十分紧张,对我使着眼色。殿上三位长老都面色不善。 我看这阵仗,绝不是什么好事,反像要处罚我们。我不明所以,看了眼毛团,也不知是否毛团偷丹药灵石给我的事情暴露了。毛团的神情比我更加茫然。 黄长老大声喝道:“不肖弟子,还不跪下?” 旁边那两名弟子立刻压着我们跪了下去。膝盖着地的片刻,我幽幽叹了口气:小牛蛋啊小牛蛋,这寿你算是折定了。 吴苍子冷着脸,道:“十月初七那天,你们当真遇见了云尧真人?” 小混蛋苦着脸支支吾吾不说话,偷偷拿眼瞟我。毛团这家伙则是直愣愣地盯着我看。 这家座上三个家伙也看出我才是罪魁祸首了。吴苍子道:“林戌,你实话实说,那天你可是真的遇见云尧真人了?” 不知小牛蛋听得了什么风声,先前明明信了,现在却又开始怀疑。五千年的寿岁,真人我早就练得和泥鳅一般滑了,想从我嘴里套话,我得先摸摸你的底才是。我镇定自若道:“我们先前已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了,掌门与二位长老何故又问起?” 洪长老道:“十月初七,已隐居上百年的云尧真人的确出山了,但他却不是朝着我们括苍山来的。离霞山的怀胤真人前些时日得了一件神器,云尧真人去了他那里,陪他在离霞山下的镜幽谷待了一整日,还开坛布道,附近几大修真门派的弟子都前去观摩聆听道法了!两位真人同时出山,江湖轰动,这件事现在已经传遍了!就在十月初七!你们见到的云尧真人又是哪一个?!” ------------ 8第七章 听到怀胤这名字,我的脸色微微变了。虽已过了千年,可我听见云尧和怀胤的名字连在一起,还是觉得心口难受。他二人倒是情比金坚,过了千年,依旧在一起,还携手开坛布道秀恩爱,生怕天下有人不知,真是硬生生往我这张老脸上乎了一巴掌。 怀胤与云尧同是我灵虚真人坐下弟子,真人我向来教导弟子相亲相爱,但那是师兄弟之间的爱,没想到云尧和怀胤这两个家伙竟生出私爱来。当年我故作大度地成全了他二人,实则心里的血淌的欢快,还悄悄诅咒他二人早日分开,可他们竟在一起了千多年。 毛团在身后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意识到我沉浸在往事中出神了。 我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眼殿上那三个一脸严厉的家伙,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这云尧早不出山晚不出山,偏偏选了这日出山。他要是低调一点也便罢了,还和怀胤那小子开坛布道,这不是成心要坑死师父我吗?老婆,诱你入局全文阅读!这两个不肖之徒,我真后悔当年没多打几下他们的屁股! 云尧啊云尧,事情虽已过了千年,咱们俩到底还是犯冲的,这件事或许也是咱们八字相克的印证吧。 吴苍子沉着脸道:“你们如何解释?” 我干笑两声:“云尧真人已练至分神之境,是可以操作分|身的。” 吴苍子道:“师父的确可以分|身,然而他的七巧玲珑镯却只有一个。你们说你看到了他的七巧玲珑镯,可那天他还从七巧玲珑镯里拿出法宝分给到场的道修者每人一件。” 日你个隆冬球!云尧啊,你是成心和为师过不去啊! 我再次干笑两声,道:“那我就不知了,我们见到的那人的确自称是云尧真人,许是他故意扯谎骗我们。我们也没见过云尧真人,他说什么,我们便信什么了。” 吴苍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起身道:“你随我来。” 我只得磨磨蹭蹭地跟他绕道大殿后去了。 只剩下我与吴苍子两个人,吴苍子看着我问道:“你究竟是从得知小牛蛋那个名字的。” 我只得咬定青山不放松:“真是那天那位红衣道长与我说的,不然我又如何会知晓?” 吴苍子盯着我看,真人我对他露出迷人的微笑,试图用人格魅力征服他。吴苍子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过了半个时辰,吴苍子带着我回到大殿上,毛团和龙小林都在那里,两位长老也在,似乎刚才那半个时辰里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龙小林的脸色比刚才更不好看了,看着我的眼神里还充满了幽怨。 我走回去,龙小林埋怨我道:“你怎么就说了?我还打算死咬不放呢。” 我一愣:“我说了什么?”我看了眼毛团,毛团摇头,“我什么都没说,他问我什么我都说不知道。” 龙小林惊讶极了:“你没说?”他脸色一白,小声咒骂道:“该死的黄老道,居然诈我。刚才他们把我们分头交出去审问,黄老道中间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你已经都招了。我只好把你在山下捡到写着云尧真人的书的事情告诉他了。我上当了!” 我不禁摇头。龙小林到底还是嫩了,虽说看着油滑,实则还是蠢了些,居然叫人一诈就把底掏了个干干净净。我原还担心毛团守不住秘密,没想到最后是败在了龙小林手里。这下可好,我好容易想出来的计谋就全都泡了汤了。 殿上那三位似乎也对的差不多了,黄长老对着我们冷笑,洪长老看着我们皱眉,吴苍子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三人欺师瞒上,本该逐出师门。然先师曾教诲我修道者应布道济世,我念你们是为初犯,就贬为外室弟子,去思过崖面壁十日,清扫外室一年!你们日后的去留,且看这一年的表现再说。” 我松了口气。只要能够留在括苍山上便好。我原以为这次铁定被逐出师门了,没想到我那徒孙临到头还是放了我们一马,到底是我的徒孙。只是他那师父着实坑了些。 我们三人出了大殿,龙小林哭丧着脸道:“好容易成了掌门的内室弟子,不用再受人欺负了,这下可好,又被打回原型了。我这次回去,那些讨厌的师哥师姐定要作弄死我。” 毛团则是一脸茫然,揪着我的衣摆叫道:“少爷。” 我背着手叹了口气。都怪云尧,就怪云尧,你早不出山,晚不出山,偏偏这日出山。你折磨了你为师百年竟还不够,到了这时候竟还来冲我!为师真是叫你害的遍体鳞伤、尊严扫地啊! ------------ 9第八章 我和毛团还有龙小林三个人被罚去了思过崖面壁。 我一路走,一路与毛团感慨道:“这括苍派着实不地道,我们才来了多少天,天天都在面壁,刚出了弟子房,又要去思过崖。” 毛团显得很无所谓,睁着一双无辜的狐狸眼问我:“那不是正好修炼吗?” 龙小林愁眉苦脸道:“拿什么修炼?掌门连一套口诀都还没传授给我们。面壁倒不算什么。我好容易当上掌门的内室弟子,如今却一落千丈。唉!” 我不甚在意,小牛蛋的弟子又是什么光荣的事?若是能被本真人收为入室弟子,那才真叫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我道:“命该如此,吴苍子不收你,不过你命中无缘做他的徒弟罢了。又有什么要紧?” 龙小林瞪我:“你说得容易,掌门可是元婴老祖,有多少人想拜入他门下他都不收,我们原先沾着云尧真人的光被他收了,都怪那姓黄的老家伙,若不是关我们禁闭,这几天的时间里好歹我也能从掌门那里学一套道法,即使又被贬为外室弟子,好歹我也比其他人强些。如今却是连原先都不如了。” 我们一路往思过崖走,路上的弟子都对我们指指点点,露出了鄙夷和不屑的神情。我与毛团只作不见,龙小林低着头不去看他们。 我们正走着,路上突然窜出一对男女弟子,正是张春花和张大强。那两人拦在我们面前,张春花抱着胸嘲讽道:“哟,这三位不是掌门新收的入室弟子吗?这是往哪去啊?” 张大强说:“这好像是思过崖的方向啊。怎么回事?我刚听说掌门新收的三名弟子犯了大错,被掌门逐出门下,我们正要去打听是哪三个,不会恰好就是你们吧?” 龙小林恶狠狠地剜了他们一眼。 张大强冷起脸,逼上前道:“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服气?老子可是黄长老门下入室弟子,你算什么东西?” 时光倥偬,是用来欣赏美人的,我实在懒得与这两个相貌平庸的家伙浪费口舌,绕过他们就欲走,张春花上前一步拦住我:“师姐的话还没说完,你要往哪里走?” 我懒洋洋道:“毛团,咬他!” 毛团在我身后小声嘀咕道:“我不爱咬人。”但他还是上前一步,一双长长的狐狸眼眯起,盯着张春花。 张春花和张大强都忌惮毛团,见他上前,便让出一条道来,我拉上龙小林便去了。 张春花和张大强在我们背后道:“你们三个等着瞧吧!” 思过崖在括苍山的最南侧一个山峰,那里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峰,在一片翠绿群山中就像一个和尚站在女人堆中一般,且此处的灵气在括苍山众山峰中属最薄弱,也难怪括苍山的修士们将它当做思过崖了极品女仙。 我们到了思过崖上,龙小林颓然地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难得我在此不须做杂事,可这里灵气如此薄弱,修行也是事倍功半。” 毛团挠了挠脸,小声道:“要不我再去偷……再去找找有没有人把灵石掉在地上了?” 我瞧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失笑,捏了捏他头上的总角,道:“先安分地在此呆一日再说吧。” 我径自找了一处空地开始打坐,毛团自己去山上逛了,龙小林也找了块地方修行起来。可惜就如龙小林所说,此地灵气太过薄弱,修行也是事倍功半罢了。 不多久,天便黑了。我们三人自找了地方睡下,毛团睡在我身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身子团成一个球,无意识地往我怀里拱。我的手指戳着他的总角,低下头在他耳边喃喃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什么狐狸?” 毛团咂咂嘴,喃喃道:“耳朵……不要捏……” 我松开他的总角,爬了起来,往括苍山的另外几个山峰眺望。 我自上了这思过崖,便觉得不大对劲。没来的时候不觉得,到了崖上,回头一看,只觉得崖外的风景十分熟悉,似乎什么时候我也曾站在这里眺望过崖外的景色。 打我元神受了损伤,过去五千年里的有些事便记得有些模糊了,我回想了许久,终于模模糊糊地回想起这样一个场景来。我的确曾来过这个地方,只是这里绝不是一座秃山,而是个山灵水秀的好地方,山峰上多山洞,每一个山洞里都是灵力旺盛的修道之所,而山腰的四分之三处有一个灵穴,是聚集全山灵气之地,在那里修炼可得日益数倍的进展。 待毛团和龙小林睡熟以后,我便轻手轻脚地离开,向我记忆中的灵穴去了。 不多久,我就摸到了灵穴理应所在的位置。说是理应,因为整座山都是光秃秃的,一个山洞都没有,我自然是找不到什么灵穴的。如果只是植被没有了,许是这千百年里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是整座山头面目全非,那必然是有人用法术做了什么手脚,而且必然是一个灵力极强的高人,就连吴苍子等长老也无法看破他设下的法术。 ――云尧。 必然是云尧! 我站在土坡上苦笑:我已经想起来千多年前在此地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了。想不到云尧竟然如此讨厌我这师父,因为那件事,甚至不惜用道法封住了整座山头。为师我就这么遭他不待见吗?好歹也顾念一下师徒之间的情分吧。 回忆过后,我一声长叹,开始在附近摸索,希望能找出破解云尧道术的法门。如果能找到那个灵穴,对于我现在的情况可说是极好的。 不多久,我就在附近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法阵。我虽然如今灵力低微,可毕竟云尧一身道法都是由我所授,他会用什么法术我清楚得很,如何破解我也自然知道。 令我喜出望外的是,云尧给这个灵穴设下的禁制竟然是九九归一阵。九九归一阵破解起来并不难,但是它非常隐秘,假若不是清楚这个阵法的人,根本找不出这个阵法的法门在何处,多高的修为也难以破解。而如若能找到法门,修炼不久的弟子亦能将阵法解开。 我虽只有练气初级的修为,却也要放手一搏了。我将毛团给我的灵石摆开,盘腿坐下,开始捻诀破阵。 不片刻,眼前黄突突的土坡变绿了,并且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我虚弱地擦了擦额上的汗,捡起已经黯然的灵石,拔腿往山洞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拉拉拉蕾和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 ------------ 10第九章 我走进灵穴中,灵穴的入口在我身后合上了。石洞中有万年不灭的鲛人灯,因此里面一片灯火通明。这里的布置与我千年多前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变化,我本以为云尧会将此地毁了,没想到他没有这样做,这倒有助于我回想起那段记忆来。想来或许是云尧觉得太过恶心,不愿再踏足此地,因此直接将整座山封了吧。 说起来,那件事也的确是我不地道,我如今想起来依然觉得惭愧。 那时候云尧已和怀胤好上了,我想起过去我和云尧的那些荒唐事,也怕我自己嫉妒不过影响了修为,于是躲了他们百年不曾相见。只是那一天,我因了一些事,心情很是低落,便忍不住想来见见我的小徒弟。 这括苍山原本是云尧的修炼之所,后来他收了小牛蛋,小牛蛋又开门收徒,他才让出了括苍山给小牛蛋创建门派。他原本就是在这座现在所谓的思过崖上修炼的,那时候这座山峰名叫清明峰。 那天我来到清明峰,怀胤不在此地,而云尧一人在灵穴中,我进去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原因,依然喝的酩酊大醉。那是他已是元婴修士,寻常酒酿根本醉不倒他,他喝得是怀胤酿的神仙愁。怀胤自幼酿的一手好酒,他用灵草仙丹酿酒,虽然他的酒对于修为有益,然而便是已然位列仙班的大罗神仙喝了他酿的酒也会如凡人般长醉不醒。 我那天忍不住想见一见云尧的面,然而我先前又曾放下狠话不再见他,我拉不下老脸,便使了一个幻化诀模糊了面容走进灵穴中我的美女职员。好在云尧已然大醉,竟没识破我的诀法。他抱着酒坛咕嘟咕嘟灌酒,神情落寞,我料想许是他与怀胤吵架了,在此地借酒消愁。虽说此酒不是凡酒,然而借酒消愁到底不是什么好事,我便走到他身后,低声劝诫道:“别喝了。” 云尧回头看了我一眼,因为我的诀法,他看不清我的脸。他恼怒地推开我:“怀胤,不用你管我。” 没想到他醉酒之下竟将我认成了怀胤。我心里虽不痛快,但如此误会也好,我便能冒用怀胤的名义与他说上几句话。 我抽走了他怀里的酒坛,丢到一旁:“莫再喝了。只是喝酒便也罢了,若是有什么愁,那便不好了。有什么话说开了便是,心气郁结,影响修为。” 云尧愣愣地呆坐了一会儿,不言不语,眼泪扑哧扑哧往下落。 我不知道怀胤那混小子究竟怎么欺负这个曾经我最心爱的小徒弟了,虽说那时我们已经恩断义绝,可看着云尧如此可怜的模样,我这个做师父的到底还是心疼。于是我走上前将他揽入怀中,心酸地冒用怀胤的名义向他道歉:“别哭了,我有什么不是,我向你道歉。不值得与我生气。” 云尧突然一震,反手用力地搂住了我。 我心酸至极,我灵虚真人竟落到如此田地,骗爱徒一个拥抱,竟要借用另一个徒弟的名号。 云尧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是你吗?”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地说:“自然是我。”不,不是,我不是怀胤。 云尧看了我一会儿,竟然搂着我哇哇大哭起来。云尧最注重形象,平时乱了一根头发也要小心翼翼地沾了水捋平,我何曾见过他如此模样?没想到他在怀胤面前,竟比在我这个传道授业的师父面前还放得开。是了,他二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他自然是放得开的。 我心疼的吻去了云尧脸上的泪水,哄道:“不哭了。” 后来发生的事,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我。我只是出于师父疼爱徒弟的角度亲吻他,没想到他仰起头主动回应我的吻,还用唇舌来纠缠。我曾试图推拒过,他却缠的我甚紧。我做他师父的时候,曾违背他的意愿强令他与我双修数百年,如今被他这般胡搅蛮缠的黏上,我一时没把持住,就……又压着他双修了一回。 事后我一时糊涂,没有立刻离开,还搂着他缠绵的一起睡了。一觉醒来,我才发现大事不好,匆匆忙忙就要离开,没料到云尧也同时醒了。我狼狈地冲出山洞,不齿于自己的行为。虽说是云尧主动,可到底他醉了,把我当成了怀胤,我却还是清醒的,可不是我又趁人之危了一回? 我逃出去的时候,云尧追了上来,在我身后咬牙切齿地大叫道:“师父!” 他一觉睡醒,酒力消除了不少,竟然识破了我的诀法。我当时也不敢与他争辩,捻了个遁地诀落荒而逃,他到底没能追上来。 回忆完这些事,我伤感地叹了口气。云尧定然恨透了我,才将此地隐藏了起来。 这灵穴中果然灵气旺盛,攒了千年的灵气让我全身轻盈。我正欲在此地修炼,忽见石桌上摆了一副画卷。我好奇地走上前,展开画卷,画卷上的画像令我大吃了一惊。 这画上的可不就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威风凛凛的灵虚真人我吗?看这画技,当是出自云尧之手。没想到云尧竟然还画过这样一幅画?想来是在他还在我门下的时候画的了。这画被他丢在这灵穴里一起封了,说明他是再也不想见到这幅画了。不想见到所有和为师我有关的东西了吧? 你当真,就那么厌恶为师我吗? ------------ 11第十章 我在灵穴中修炼了一夜,清晨回到龙小林和毛团所在的地方,他们已然睡醒了。见我回来,毛团紧张地扑了上来:“少爷,你去了哪里?” 我淡然道:“我醒得早,四处逛逛罢了。” 龙小林唉声叹气道:“这一片光秃秃的山头,有什么好逛的?” 我耸了耸肩,在原地坐下。并非我有意藏私,不带他二人去那宝地。老实说,便是元婴期的修士真人我也不放在眼里的,可是若要真人我对他们解释我为何对思过崖了若指掌,又为何能找到那处灵穴并破解云尧留下的阵法,这还当真有些难以启齿,我便索性按下不提了。 我们被小牛蛋罚在思过崖待十天,于是白天我们各自修炼,等晚上他们睡了我再偷偷溜进山洞中修炼。 几天之后,龙小林这家伙突然问我:“为什么我觉得这几日你的灵力增长的很快?我在这破地方,修炼一整天也无甚增益。难不成你瞒着我们在修炼什么邪道歪功?” 真人我谦逊地一笑:“自然不是。不过是我的资质比你稍高一层罢了。” 当天晚上,我就被龙小林给跟踪了。于是真人我上树偷摸了几个鸟窝,摸出几只鸟蛋来烤了吃,吃饱喝足以后便回去枕着毛团的肚子睡了。 跟了两天,龙小林没发现什么秘辛。他又把这思过崖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就差没把地皮翘起来,也没能看出什么破绽,于是他就放弃了。 仰仗那灵穴充沛的灵气,不过几天的光景,我便已到了练气二级,与龙小林一般了。不得不说,这龙小林也着实可怜了些,他上山已有三年光景,始终是个外室弟子,没学到什么正经道术,尽做些洗刷炼丹的杂活,白白蹉跎了许多时光。他虽资质算不得最好,却也比张家那对兄妹好了许多,三年的时间若按常理以可超过那对兄妹的修为。然而此事到底也与我无关,若是从前,我对他点拨一二也并非不可,可是如今本真人自身难保,叫越多人发现我的不寻常,我的身份就越容易暴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真人我恢复到能够自保的功力之前,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老婆,诱你入局。 转眼就到了我们在思过崖的第十天。这晚我依旧去了那处灵穴修炼。这是我在思过崖呆的最后一天了,明日就该出去了,可是放眼整个括苍山山脉没有一处比这里更适合修仙的。本真人一边打坐,一边盘算着这回出去后,或许该再犯些什么错,让小牛蛋将我罚到思过崖来。 我在灵穴中又修炼了一整晚,待时间差不多了,我便起身准备出去。我手在石床上撑了一把跳下去,忽觉得手上似乎摸到了什么。然而我凑到石床上去看,那里却是平平整整的一块石头,上面什么也无。 我伸手仔仔细细地摸过那块石板,方才的确不是我的错觉,用手能够摸出非常细致的纹路,但是用双眼便看不见了,想来是有人对这石床设下了禁制的缘故。 这是云尧曾经的住处,会对这石床设下禁制的人除了云尧也不做他想。这山洞原就是隐秘的,千年来都没人发现思过崖的秘密,云尧又为何要对石床再施一道法呢?难不成,他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本真人绝对不是贪心,虽然有可能会找到的法宝必然会对本真人目前的处境大有益处,但是真人我绝不是那贪心的人,我完完全全非常正直地是出于关心徒弟的目的才想打破禁制一探究竟的!真的! 我仔仔细细地摸出纹路的范围,用毛团前两日刚弄来的灵石摆上阵法,开始破阵。不一会儿,石板上就浮现出一个八卦图形的纹理来。 这个阵法依旧是九九归一阵,却是经过变革的阵法。然而云尧一身本事都是我教的,他摆下的阵岂有我破不了的道理?不一会儿,真人我就找出了破阵的关键,催动灵力,那八卦图阴阳之间的隔线缓缓消失,石板开始移动了。 就在此时,整座思过崖突然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 一瞬间,山体中被封储的灵气如同泄洪般爆发出来,石洞摇晃的鲛人灯忽明忽灭,我几乎站立不住,跌跌撞撞靠到石墙上。 那石板已打开了一半,里面封存的并没有什么法宝,而尽是些字画卷轴。云尧画技过人,我心中万分好奇他究竟将什么东西封存在石板之下,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感觉到封住整座山峰的禁制已经被打破,恐怕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么强烈的灵气不可能再瞒过小牛蛋和那几个道长,怕是山中普通的弟子也有所察觉了,他们即刻就会赶来这里查看究竟。 我匆忙间从石板下抓了一副卷轴,取走了我压阵的灵石,向山洞外奔了出去。 我一出山洞,外面的景象叫我心中一沉:果不其然,整个清明峰的禁制被打破,四周植被茂密,山清水秀,哪还有黄土坡的模样? 我将卷轴藏进怀里,跑回了龙小林和毛团睡觉的地方。 剧烈的震动已经将他们惊醒了,龙小林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毛团则待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上。看来是刚才他睡觉的地方恰好是一棵树所在的位置,禁制一破,他就被树干顶上去了。 见我跑回来。毛团猛地一窜,从树上跳进我怀里。小脑袋拼命往我衣襟里钻,把真人我勒的够呛。我黑着脸揪着他的总角把他扯了下来:“你当你现在是什么?” 毛团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刚才被我揪过的总角。 龙小林茫然地问我:“怎么回事?” 我干笑两声:“我也不知,方才我刚摸了个鸟蛋,突然这山的模样就变了。” 龙小林勃然色变:“该不是你摸了个凤凰蛋吧?” 就在这时,远远的几道青色的身影向此处飞了过来――正是小牛蛋和几位长老。 ------------ 12第十一章 小牛蛋和几位长老飞了过来,瞧着这思过崖全新的模样,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黄长老凶巴巴地问我们:“你们做了什么?” 龙小林连连摆手,一脸慌张:“我们什么都没做!” 真人我也厚着脸皮装起了可怜:“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山体震动,然后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小牛蛋一脸严肃地打量着这座山头:“只怕不关他们的事。思过崖变成如今这样,并不是有人用了什么障眼法,恰恰相反,是障眼法被解开了,恢复了这山峰原本的模样。设下阵法的人一定是个高人,我们在这括苍山待了百年都未看出端倪,这三个刚入门的少年如何解得开?” 洪长老说:“会是谁设下这样的法阵?没想到这思过崖灵气如此之盛,甚至超过了主峰。谁刻意将它变成一座秃山呢?” 小牛蛋沉默片刻,道:“只怕是家师所为。” 真人我暗暗叹了口气。这小牛蛋倒还算聪明,逻辑清楚,能想到布下阵法的人是云尧。只可惜他是不会知道我这具壳子里装的是他师公渡劫期修士的魂儿。 那讨人厌的黄长老不依不饶地问我们:“当真不是你们触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方才阵法破解的时候你们在一起吗?在干什么?” 我心里一悬:万一龙小林和毛团供出我方才不在此地,只怕那黄长老更要纠缠不休。 没料到龙小林立刻开口道:“我们方才都在一起,就在这里睡觉,突然间山就开始震,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毛团点点头,指着边上的一棵大树:“我方才还被树顶上去了。” 我松了口气,暗暗对龙小林和毛团比了个大拇指:好家伙,够兄弟! 黄长老似乎不太相信:“你们什么都没做?” 我们三人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做。 小牛蛋阻止了纠缠不休的黄长老,道:“罢了,先都回主峰去,你们三个,十日面壁已完,回去继续修炼。洪长老,你派人来封了这座山峰,不许其他人上山。我即刻动身去找云尧真人,向他请示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我暗暗叹了口气,直悔自己一时忍不住好奇,将局势弄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小牛蛋他们不知原委看不出也情有可原。然而云尧一定会发现有人破了他的阵,到时我又该如何解释才好?若被他看穿我的身份,他如此恨我,势必会将我赶下括苍山。也罢,若果真如此,想法再另找一处灵力旺盛之地修仙吧军门天价弃妇最新章节。 我和毛团、龙小林转身往峰下走,黄长老突然在我们身后喝道:“站住!” 我不耐烦地停下脚步,不知这牛鼻老道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黄长老三两步冲到我面前,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你上山还未满一个月吧?我记得掌门并未传授你什么功法,你如何已是练气二级修为?!说!你可是修炼了什么邪魔歪道?!” 我故作诚惶诚恐地说:“启禀长老,我也不知为何。我这两日皆睡在一块大石上,夜里只觉源源不断的灵气涌进我的身体里,白日寻常打坐修为都已大大提升。”说着我便指了一处灵眼与他瞧。 黄长老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我:“那也不该如此之快!便是当年长老我刚刚入门也用了半年的时间!” 呸!就凭你也敢跟本真人相提并论? 我谦然道:“只是弟子运气好了些罢了。” 就在这时,突然天边一道红光闪现,一朵霞云朝着此处飘了过来。 人们的注意力都被那霞云引了过去。龙小林喃喃道:“那是什么?” 我已然变了脸色:我绝不会认错,来的正是云尧!果然,我解了他的阵法,他已有所感应!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赶了过来! 我一时只想找一处地方躲起来。想我当年曾放下狠话,终生再不去找云尧,先前已然背诺了一次,如今我又跑来这括苍山,叫他撞见,我可如可自处? 毛团道:“少爷,你怎么了?” 我强自镇定:“没什么。”是了,如今我夺舍重生,云尧未必能认出我。只要周旋得当,自能糊弄过去。 吴苍子道:“是云尧真人!” 那霞云一眨眼已到了山峰上,云雾散去,从雾中走出一个红衣男子。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然而便是不去看他,他的脸亦能在我心中浮现。秀美的五官自不提,我最爱他的眉,入鬓长眉,往常我最喜欢让他躺在我腿上,用指腹轻描他的秀眉。 吴苍子率先带头拜了下去:“弟子吴苍参见师尊。” 他身边两位长老也忙不迭朝着云尧下拜:“参见云尧真人。” 我们三位小弟子正欲下拜,只听云尧温吞的声音响起:“不必拜了,都起来吧。” 吴苍子起身,正欲走近云尧,那黄长老先他一步跑了过去,殷勤地哈腰:“不知真人大驾,我等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还请真人恕罪。” 吴苍子顿了一顿,走上前:“师尊。” 云尧没有理睬黄长老,道:“这山上的禁制是我下的。” 吴苍子道:“弟子不知缘何师尊的禁制突然被打破,正欲调查后去向师尊禀明情况。” 云尧淡然道:“不必查了,禁制是我自己解开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我方才一直低着头,此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云尧一眼。他是修仙之人,千年不见,相貌理应不该发生什么变化。然而我却觉得他似乎……变得比从前阴郁了些。 云尧的目光从我和龙小林、毛团脸上扫过,我立刻把头低了下去,毛团看着我,龙小林则殷勤地看着云尧。 云尧道:“先去主峰吧。我此番来,乃是为了一件事。” ------------ 13第十二章 因为云尧的突然到来,吴苍子将所有弟子都召集到了主峰上。 云尧火红的祥云从天边飞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我回到主峰上的时候,发现整个括苍派都沸腾了,人们兴奋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世上但凡走上修仙修魔之路的,几位前辈高人的名字大家都可谓是如数家珍。元婴老祖统共还不到百位,再往上就愈发寥寥,如云尧这般分神期修士就已是大名鼎鼎了。 我走过两名弟子身边,听见他们正在交谈。一人道:“方才天边那朵红云简直太炫目了,不愧是分神期的修士,连云雾都是火红的。” 另一人道:“是极,我曾见过能用腾云术的高阶修士,可从没有一个人的云是红色的。可见云尧真人非比寻常。云尧真人是掌门的师父,也就是我们的师公,若是以后我们也能如师公一般该有多好。” 前头那人道:“我若能修成元婴,已知足了。” 我暗暗好笑。他们一定不知,云尧腾的云朵亦是白色的,那天上的云皆是白色的,只是他为了能够更拉风,于我这里专学了一套染云的法术,每每他要腾云出门,总要先把他乘的那朵白云染成火烧云,以区别于众人他们叫我小妖怪全文阅读。 弟子们都集合了,我藏匿于众人间。有了这么多人为我遮挡,我终于敢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云尧来。老实说,我很是想念我这个弟子,便是他与怀胤好了,我们师徒的情分依旧还在,只是我当年太好面子,一时放下狠话,便是千年无见,也不晓得千年过去他的气消了不曾。 云尧端立于高台之上,神色温和:“我召集你们来此,只为一件事。我想从括苍派中收一名入室弟子。”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小牛蛋一脸诧异,看来在此之前云尧并没有和他商量过这件事。 “啊!”有女弟子尖叫着昏了过去。 我老人家顿觉头疼不已。云尧这家伙又打算出什么幺蛾子?不过……若是能被他收走,定然比我在这括苍山上修炼要快得多。不,不行,且不说如此一来乱了师徒辈分,我若与云尧朝夕相处,怕是时常要撞见他与怀胤在一处,这让真人我如何受得了?再者若与他朝夕相处,怕是会露出破绽。 吴苍子脸色尴尬,毕竟假若云尧选中了什么人,那人就成了他的师弟,他这掌门该如何自处?好在这家伙倒也镇定,问道:“不知师尊可有合意的人选?”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云尧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但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微微笑道:“我常年隐居山中修仙,近日来忽觉寂寞难堪,故有意收一名弟子陪伴,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底下又是一片尖叫声,男女弟子各昏过去好几个。真人我真替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子扼腕。 那讨人嫌的黄长老又上前抢话:“既然真人尚无合意人选,不如晚辈出个主意,让我们括苍派这些不成器的的弟子们进行公平的比试,也让真人能顺带考察他们的能力,如何?” 云尧微微皱了下眉头,不置可否。 底下有人欢喜有人忧愁,欢喜的是那些较为高阶的弟子,而等级较低的则就不悦了。龙小林咬牙切齿道:“那该死的姓黄的,让云尧真人自行挑选便是,那轮得到他出那么多鬼主意!他定有私心,想把他自己手下的弟子塞上去,或者他恨不得能自己拜云尧真人为师呢!” 龙小林话音刚落,黄长老就道:“不知真人对于参选的弟子有什么要求呢?咳,是这样的,我们括苍派有些长老也十分仰慕真人的风采,若有幸能得真人指点一二,死也无憾。不知他们……” 云尧歪头看了眼黄长老,露出了嫌弃的神情:“我只想挑选一名年幼的弟子。” 黄长老面皮抽了抽,干笑两声,道:“也好。不知真人还有什么要求?” 云尧似乎看了我一眼:“十五岁以下。” 一群年长的弟子哭着晕过去了。 吴苍子接茬道:“师尊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云尧貌似又看了我一眼:“我想收男弟子。” 一群女弟子哭着晕过去了。 云尧仿佛再看了我一眼:“眼睛不能太小。” 一群眯眯眼的弟子哭着晕过去了。 云尧疑似还是在看我:“嗯……肤白者为佳,嘴唇不要太厚,发色乌黑为上,眼角有泪痣上佳,眉毛太淡的不要,太胖的不可,过瘦亦不好,鼻梁要挺,眼尾上扬极好……” 山头上大半的弟子都厥过去了。 ------------ 14第十三章 云尧把括苍派弄得一团乱,然后挥挥衣袖,走了。 山上昏过去的弟子被人抬走了,我和毛团往弟子房走,龙小林兴奋地跟了上来:“你们听见方才云尧真人说的了吗?他并未对修为有要求!不愧是云尧真人,与那姓黄的就是不一样。可是,云尧真人可是分神期的修士,他即要收弟子,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些人是练气还是筑基呢?若能跟了他,筑基也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罢了!” 毛团一脸好奇:“那云尧真人当真有那么厉害?” 老实说,听别人夸我的弟子,我这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名师出高徒,若我的弟子不成体统,还丢了灵虚真人我的老脸。我问龙小林和毛团:“你们想参加比赛,做云尧真人的弟子?” 毛团摇头,龙小林点头。我诧异地问毛团:“你不想?” 毛团低头攥着自己的衣摆:“我还有事没有完成,不能去。” 我又问龙小林:“你想?” 龙小林反问我:“你不想?” 老实说,这其中利弊我还当真没有想清楚,因此我沉吟不答。 我们回到弟子房内,龙小林走了,可毛团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毛团一脸好奇地问我:“分神期修士有多厉害?” 我想了想,用通俗易懂的方法向他解释道:“就跟九尾银狐一样厉害。” “哇!”毛团瞪圆了眼睛:“原来他这么厉害!” 我干笑两声,向茅厕走去。毛团还欲跟来,我道:“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毛团茫然地挠了挠脸,转身走开了。 我快步闪入茅厕之中,将怀里的卷轴取了出来。从我离开灵穴,这卷轴就一直揣在怀里没机会拿出来,现下摆脱了众人,我终于可以看看云尧究竟在卷轴上写了什么。 我打开卷轴,只见卷轴上画着一幅画。盘踞于画面最中间的是一棵桃树,桃树下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男子背对画面躺着,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落下的桃花点缀在他发间,真是美极了。画面的下方还有一首题诗: 满目芳菲落,一江碧水流。 相思难断又回眸,寂寞空庭烟雨锁眉头。 我忽觉心中酸楚不已,便将卷轴合上了盛宠一婚色缠绵全文阅读。那棵桃树我如何不认得?正是当年我居住的落英山顶最大的一棵桃树。从前我与我那三名弟子都住在落英山上修炼,后来我与云尧怀胤断绝关系,我便离开了落英山,不多久云尧怀胤也走了,只留下师麟一人在山上继续修炼。当年我喜欢极了那桃树下的风景,常将云尧带去那棵树下与他双修。我真是想不到,云尧与怀胤在这树下竟也有如此一出戏!我已许了他二人相爱相守,他又何必写那酸掉牙的相思诗句呢? 真人我收起卷轴,心酸的掩面长叹。 半个时辰后,毛团在外面敲门:“少爷,你怎么还不出来?” 我正捧着卷轴为难。虽说这张画勾起了我伤心的回忆,可是毕竟画上的人是我的一个弟子,作画的人是另一个弟子,如果那样处理卷轴似乎不太地道。听见毛团的声音,我顿时松了口气,道:“毛团,你来的正好,帮我取些东西来。” 毛团问道:“什么东西?” 我问他:“白色的狐狸有没有?” 毛团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没有狐狸,你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我干笑两声:“厕纸也行。” 又过了一会儿,我终于神清气爽地出了茅厕。 毛团问我:“少爷,你打算去参加比赛吗?” 先前我还有些犹豫,可如今我下定了决心。我摇了摇头:“不。”云尧一心念着的都是怀胤,我又何苦去招惹不痛快?还是躲远些吧。 毛团看起来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我不解的打量着他:“为什么你松了口气?” 毛团吐了吐舌头:“云尧真人只收一个弟子,我不想和少爷分开。”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敲门。毛团一蹦一跳地走过去开门,只见外面站着辟谷期的女弟子。这姑娘就是当初在山下拒绝收我的那位女弟子,我上了山才知道,它是吴苍子座下首席女弟子,名叫迪昭,论辈分,我们应叫她一声大师姐。 毛团问道:“大师姐有什么事?” 迪昭冷着脸道:“掌门叫你们过去。” 我与毛团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我有些担心又和思过崖上的事有关,怕当时云尧在,小牛蛋没好意思仔细问,如今又叫我们过去询问。迪昭转身就走,我忙追了上去:“大师姐,你可知道掌门叫我们所为何事?” 迪昭长得虽漂亮,可惜是个冷美人,始终面无表情:“你们去了便知。” 真人我叹了口气。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我也落得个被人随意支使来去的份了。 我和毛团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小牛蛋所在的流云阁。刚出门没多久,龙小林就追了上来。他问道:“掌门也叫你们去?” 我一见又是我们三人的阵仗,便知果真与清明峰有关了。 我一路想好了糊弄的说辞,到了流云阁外,龙小林走上前敲门:“掌门。” 里面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进来吧。” 我心里一惊,正待阻拦,龙小林已经将门推开了。屋中,端坐在蒲团上的家伙不是云尧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慕卿瑾颜的地雷 ------------ 15第十四章 我硬着头皮和龙小林毛团走入屋内。屋里有云尧和小牛蛋小牛蛋两个人,云尧在上座,小牛蛋在下座。 龙小林一见云尧,眼睛就亮了,殷勤地向他拜了下去:“参见真人!”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有掌门在此,忙补充道:“参见掌门。” 毛团看向云尧的眼里也充满崇拜,不过我感觉他的眼里透过云尧看到了点别的什么东西,比如九尾狐狸。 云尧道:“你们二人见了我,不拜么?” 毛团恍然大悟,忙拜了下去:“参见九……真人。” 我有些犹豫。拜了小牛蛋倒也罢了,可云尧…… 云尧轻笑一声,道:“你不愿拜就罢了。都起来吧。听吴苍子说,当时清明峰的禁制解开的时候,正是你二人在山峰上。我找你们来,不为别的事,只想问问你们,在山上的那些天,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我忙道:“只是打座修炼罢了。” 龙小林接过话去,有模有样地侃侃而谈:“我一到那思过崖上,就觉得那里非比寻常,因此那十天我一直在山上四处寻找异常之处。可惜弟子法力不够,并没能找出不寻常,直到十天后山体突然变样,弟子才知道那不对劲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唉,若是弟子的修为能再高几分便好了。” “呵呵。”小牛蛋脸色古怪:“是么,我身为掌门,在括苍山了上百年,亦没能看破师父的障眼法,实在惭愧。” 连我都能听出来,龙小林这混小子在抱怨括苍派没能教他什么有用的道法,他想从云尧手里骗些道法来。只不过他拍云尧的马屁拍到小牛蛋的马腿上了。 云尧淡然道:“你们看不出来,实属常理之中。”他问毛团:“你呢?” 毛团一脸茫然地挠着脸:“我?我一直在睡觉。” 云尧看起来似乎对毛团很有兴趣,眯着眼打量他片刻,突然问道:“你从前实在哪里修的道法?” 毛团吓了一跳,躲到我身后,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没有……” 云尧微微挑眉:“是么。我似乎觉得你身上有一股仙气,令我很是熟悉。” 毛团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云尧一笑,倒也不深究。 云尧回头问小牛蛋:“对了,他们三人为何事被罚上思过崖?” 吴苍子忙道:“林戌与毛团本不是括苍派弟子,龙小林本是外室弟子。他们三人假言见过师尊,得到师尊赞许,我见他们资质平平,但心想师尊或许另有打算,因此才破格将他们收入座下。后得知他们竟是出言欺骗,假借师尊名号,因此罚他们去思过崖。” 云尧愣了愣,作恍然大悟状:“原来那天我见到的就是你们三人。”又一本正经地问吴苍子:“他们并未骗人,我的确见过他们,你又何故说他们是出言欺骗?” 毛团和龙小林都傻眼了,我看着云尧一本正经的模样,下巴险些落下来。 吴苍子也愣了,结结巴巴地说:“可是那天,师尊和怀胤真人在离霞山脚下布道……” 云尧又愣了一下,继而又是恍然大悟状:“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天闲妻良母。我已修成分神之功,我在离霞山下布道时想起你的括苍派,便分神来走了一遭。” 可怜的小牛蛋额上已有汗水:“他、他们说见到了师尊的七巧玲珑镯,可弟子听说那天师尊在离霞山下用七巧玲珑镯祭了不少法宝……” 云尧顿了顿,笃定道:“那大约是他们看错了。” 龙小林这小滑头反应最快:“是!真人这样一说,我便想起来了,那日真人的衣袍十分鲜亮,我一时错眼,恍惚看见真人手腕上有个镯子,如今细细想想,真人似乎什么都没戴。” 云尧指指龙小林:“瞧,他想起来了,是他看错了。” 毛团已是一脸痴呆,我干笑两声,索性装傻。 小牛蛋尴尬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是、是么。那倒是弟子误会了他们。” 云尧道:“我记得今年是括苍派招收招收弟子的时候,他们要用这种……咳,他们没有选上?为什么?” 小牛蛋道:“此事我不清楚,负责招收弟子的人迪昭,师尊且等一下,我叫她来让师尊问话。”说罢便阖上眼盘坐,用灵犀传声之法通知迪昭。不一会儿,迪昭就推门走了起来,向云尧和小牛蛋行礼。 小牛蛋道:“你向真人详细说说当日林戌与毛团为何不曾选上。” 迪昭手里捧着两张纸奉给云尧,道:“禀真人,当日的考核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考慧根,另一部分是考灵根。这两张是他二人当日慧根考核的答卷。林戌灵根不全,慧根亦……不怎么好,因此弟子没有选中他。而毛团当日被选中了,他却自行放弃了入括苍派的机会。” 我双眼死死盯着那两张纸,心里暗道不好,真想冲过去将我的那份答卷抢过来撕了。 云尧已经伸手将两份答卷接过去了。他先看了毛团的,并未有何反应,将毛团的放到一边,又开始看我的,他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完全变了,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我看。 真人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云尧如此犀利的目光,头皮发麻,厚着脸皮装出一脸无知的模样与他对视。 当日填那答卷之时,若知道有一天这答卷会落到云尧手里,我便如何也不会那样填了。英雄不问出处,天冷要穿秋裤。这句对联,当初是我在落霞山上的道观门口用大红描金字贴过的。 其实说起这个,又要提到我的一件伤心事了。我收的三个弟子中,我最喜欢的便是云尧,因此云尧也是贴身伺候我的一个,我的衣着膳食床铺等事都由他负责。那时我正在冲击元婴期,也不知是我修炼的道法除了什么岔子,突然之间体质恢复了如凡人一般,原先我早已过了辟谷期,可那时又开始需要一日三餐来养胃,不然便受不住。不仅是吃的,我那时的体质也变得非常怕冷,一到冬天便冷的受不住。 那段瓶颈期足足有五年,那五年真是血泪的五年,我如今想来都觉得膝盖隐隐发疼。其实云尧不喜欢我,却被我强迫着一起双修,大概心中早已有了积怨。那五年里,我真是受尽了云尧的虐待。令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便是天冷时的秋裤。我挨不住,要穿秋裤,云尧却不许我穿,我偷偷弄来秋裤偷偷穿,第二天就会被他偷偷拿去销毁。于是真人我足足害了五年的老寒腿。好在五年之后,我成功进入元婴期,化为半仙之体,也就不再胃寒了。 云尧深吸了一口气,将我的答卷放到一边,道:“你叫林戌?” 我干笑两声:“禀真人,是的。” 云尧道:“倒和我师父灵虚真人的尊号一样念法。” 我忙道:“真人说笑了,我如何能与灵虚真人相提并论重生之绝代妖娆。” 云尧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对毛团道:“你这名字我也觉得有些耳熟。我师父灵虚真人过去曾养过一些妖兽,凡是长毛的,譬如狐狸、猫、狗、狼等,他一概起名叫毛团。凡是不长毛的,譬如鱼、马等,他一概起名叫肉团。” 毛团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幽怨,呵呵笑了两声,状似无意地瞟瞟我。 我转头看向龙小林,正待把这家伙也拖下水来转移注意力,却发现龙小林不见了。原该在屋中的小牛蛋和迪昭也都不见了。我一愣,旋即明白:云尧下了一道屏障,将我们三人与周遭世界隔开,如今我们说的话只有我们能够听见,外面的人一概无法察觉。 果不其然,云尧道:“别看了,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他起身走到毛团面前,伸出手指在毛团额上一点,只见毛团咻的一下变成了一只白毛狐狸。我低头看它,它的神情似乎呆滞了,仰头愣愣地看着云尧,突然变得惊慌起来,猛地一窜,蹦到我怀里,拼命往我衣襟里钻。我连忙拖住它的尾巴将他扯了出来。 云尧抱胸冷笑道:“小狐狸,你这点本事骗得过小牛蛋,却骗不过我。你身上似乎有能够掩饰修为的法宝,是那家伙给你的吗?”他又问我:“你的名字,是那人给你起的吗?” 我愣愣地问道:“那……人?” 云尧冷笑道:“少装傻了。是那家伙让你们来括苍山的吧?你们的说辞能够暂且骗过小牛蛋,可也是他教的?只可惜不碰巧,我那日正巧和师兄去了离霞山!” 我终于回过神来:他说的‘那家伙’,可不就是指真人我? 云尧看见毛团疯狂地往我怀里扒,不耐烦地往毛团白花花的大尾巴上弹了一下,毛团立刻又恢复了人形。他手脚并用地吊在我身上,愣了一会儿,脸红红地跳下来,又躲到我身后。 云尧冷冷道:“我不知道那混蛋究竟有什么打算,你修炼的功法,分明是他教的,为何他又让你上这括苍山来,还教你冒用我的名头?”他顿了顿,忽道:“他可曾对你们说过我什么?” 毛团躲在我身后拼命摇头,我迟疑了一下,也摇了摇头:“不曾。”如今云尧怀疑我曾受过我自己的指点,总好过他看穿我的真实身份。话既然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只好将错就错了。 云尧漂亮的眉毛皱了一下,冷哼道:“那家伙明知对我不住,大约也是没脸提起我的!” 真人我的心在流血。云尧啊云尧,过了千年,我也放了你与怀胤自由,你这又是何苦…… 云尧道:“你们可知我为何再三替你们遮掩?” 我和毛团齐齐摇头,真心疑惑。 云尧指了指毛团:“你走的是妖修之路,我无法指点。不过我那里有几座风水极好的宝地,你若有意到我那里去修炼,我保你事倍功半。”说完又看向我:“我不知那混蛋都教了你什么道法,不过他既然打发你来括苍山,而且你只有练气二级的修为,想来他也没教你什么高深的道法。我准你拜入我门下,我必全力助你修仙!”顿了顿,又道,“我自然也是有条件的。你们不准再为那混蛋做事,而要从此忠心于我!” 我张大嘴惊讶地看着云尧。我没理解错的话,他这是在……挖墙脚?!他就那么恨为师我,恨到要把我的墙角都给挖光? 云尧转身回到蒲团上,又道:“我在清明峰上布置的阵法被人解开,我便知此事与我师门有关。这个阵法,只有我们师徒几人会用,因此我才提出要招收弟子一事,原也是冲着你们而来。不过我感应到的是一人破了我的阵法,没料到还有一只狐狸。被那姓黄的小辈话赶话,便有了比赛一事。我给你们几日时间,考虑清楚我的话,我等着你们在比赛上的表现。”说罢一挥手,灵力屏障被解除,龙小林、小牛蛋和迪昭三人又出现在屋内。 ------------ 16第十五章 离开吴苍子的房间,我与毛团都有些魂不守舍。毛团走在我身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我,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也不晓得他在心虚什么。 龙小林全不知我们与云尧在结界里的那一出,一路上兴奋异常:“云尧真人特意叫我们前去,是不是对我们十分中意?我见他瞧了我好几眼,他会不会选我做弟子?”他突然想起什么,警惕地看着我们:“若是他选中了你们怎么办?你们可别跟我抢!” 我立刻道:“我不与你抢!” 毛团也连连摇头:“我不要九尾……我跟着少爷。” 龙小林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们:“当真?” 我干笑两声,道:“实则……是这样的,我的一位先祖与云尧真人有些恩怨,倘若我拜入云尧门下,便对不起我那位先祖。因此我不打算参加比赛。” 毛团立刻道:“少爷不参加,我也不参加。” 龙小林的眼睛亮了:“当真?那可太好了!”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道:“倘若云尧真人肯多收几个徒弟,我可真希望你们能与我一起。这括苍山上都不是什么好人,见我修为低,又是外室弟子,从没一个人对我好。唯有你们还不错。可惜云尧真人只收一个弟子,我实在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我问龙小林:“你这么想拜入云尧门下,是何原因?” 龙小林苦笑道:“若是掌门肯收我,我也不会如此了。我上山都已两年,却还只是个外室弟子,便是我百般努力,也赶不上那些有师父的弟子。”他沉默了一会儿,黯然道:“我不妨便告诉你们吧。我以前住的那个村子,因为靠近滨海和骊山,是仙气和魔气交汇之处,因此村庄附近有很多道修、魔修、妖修者。不知是谁放出的消息,说我们那藏了一件上古法宝,于是引了更多人来,经常有人作乱。我们这些凡人就常常被那些修真者欺负。张家姐弟他们的父母是我们那里的一个地主,他投靠了一个金丹期魔修的修士,仗着那魔修法力高强,在我们那里横行霸道。我跑到括苍山来,就是为了学一身好法力,能够回去保护我的家人。我好容易被括苍派收了,可混了两年都只是外室弟子……” 滨海和骊山我是听说过的,那里的确很乱,鱼龙混杂,听说是上古仙魔大战的遗址,因此散落了不少上古法宝在民间与美女护士同居全文阅读。不过那里灵气魔气相冲,不适合修炼,走正道的人物都不屑于去那里,真正在那里投机的倒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都是些杂鱼乱虾在折腾,坐大的不过是几个金丹修为之人。 我沉吟片刻,道:“我对那些上古法器有些兴趣,不如我去你那里坐坐,详细听你说。” 毛团忙道:“我也去!” 我道:“咳,我们屋里还有一大盆衣服没有洗,你不回去洗衣服吗?” 毛团不满地撅嘴。 我半哄半骗地推他:“你回去洗衣服吧,要不然明天我们就没换洗的衣服穿了。” 毛团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但还是听话地走了。 我跟着龙小林去到他房里,将房门关上。龙小林跳到床上,晃荡着两条腿,奸笑道:“你这家伙,才刚刚入道,应该不是真的对什么上古法宝有兴趣吧?你支走毛团,想跟我说什么?” 我微微一笑,道:“你若真想当云尧的弟子,我可以帮你。” 龙小林一愣,两条腿不晃了:“你?帮我?怎么帮?” 其实我也不全是为了龙小林,而是想把祸水东引,恰好龙小林渴望成为云尧的弟子,若是他能选上,也不算便宜了他人。我自然不愿被云尧收去,我这他昔日的师父落到如今的地步,实在羞于见人,再者就是他与怀胤的关系了。毛团我也不愿让他跟了云尧,如今我尚不清楚毛团的底细,也未察觉到他的恶意,不如留在身边继续试探着,况且我修为低浅,或许有时还需要他的帮助。如此一来,龙小林变成了最佳人选。清明峰上的事他也有份,只是云尧尚以为他与我是无关的。如今我授他一套修道之法,既能让他在比赛中出挑,又能让云尧看出他的功法乃我灵虚真人所授,便会将他收去了。 我道:“如你先前所怀疑的,我的确自有一套修炼之法,因此修为进展才会如此之快。在思过崖那秃峰上亦能升级。” 龙小林猛地从床上蹦了下来:“你从哪里得到的?” 我道:“我在上括苍山之前,曾经遇见过一位恩人。他见我体质孱弱,时常被人欺负,他便授了我一套道法,并指点我来括苍山修炼。” 龙小林忙道:“你的恩人究竟是何方高人?” 我道:“我也不知。他并未让我看过他的相貌。而且他曾叮嘱过我不能向别人透露他的事,也不许把他的修炼之法告诉其他人。因此先前我才瞒着你们不说。” 龙小林道:“那你为何现在又告诉我?” 我道:“其实我的授业恩师与云尧真人有一段过往,他很了解云尧真人呢,如果云尧真人得知我受过那位恩师指点,也许就会青睐于我。但是之前我又与你说过我的那位先祖与云尧真人有过节,我万万不能成为云尧真人的入室弟子。我不能辜负恩师,也不能对不起先祖,你又这么想跟着真人学习道法,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山上我只与你交好,索性就将道法传授于你,助你赢得比赛。” 龙小林被我一连串的话给绕晕了,消化了半天,才道:“你果真愿意教我?” 我道:“自然,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不能跟云尧真人提起我这个中间人。他若问你,你只管去掉我这一环,只说是你遇见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高人指点你,其余我说的,我们借用云尧真人的名号,也是那位高人指点的。你只说我的答卷是你教我的,我的道法是你教我的,你必须在云尧真人面前将我撇干净。如何?” 龙小林伸出手掌:“成交!” 我微微一笑,与他击掌立誓。 ------------ 17第十六章 我与龙小林商议好一切,便回了我住的弟子房, 毛团已经把衣服都洗好了,他正坐在院子里竹竿上盯着滴滴答答落水的衣服发呆。见我回来,他惊慌地跳了起来,低着头道:“我、我去整理房间。”说罢便进屋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走进屋内,口有些渴了,想叫毛团替我倒杯水来。我道:“毛团。” 他受了惊似的颤了一下,道:“我想起来锅炉还没洗!”说罢又急匆匆出去了。 再过了一会儿,我去炼丹室找毛团,想让他帮我弄些丹药来。我刚进去,毛团一见我,低着头道:“我渴了,去喝点水。”便从我身边溜了出去。 非常明显,毛团在躲我,不知道为什么。 晚上我在屋内打坐,等到很晚毛团才偷偷摸摸地回来。他一进屋,见我竟还没睡,一脸惊慌要转身出去。我喝道:“你去哪里?” 毛团瑟缩地说:“我我我……我去打水洗脸。”他正准备向外冲,我捻了个绊诀在他脚下,他一时不备,就直挺挺地扑倒在地,哎哟叫了一声。 我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在毛团身边蹲下。毛团坐了起来,表情委屈地揉着摔疼的膝盖,小声道:“少爷,你干什么呀。” 我神情严肃地审视着它:“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毛团吓了一跳,眼珠飞快地转了起来,白净的脸一时涨红了:“没没没没没有啊!” 我瞧着他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冷笑道:“老实交代,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坦白的话,我或许可以饶了你。” 毛团已经快哭了:“真、真的没有!” “喔?”我端起他的下巴逼他与真人我犀利的目光对视。 毛团咽了口唾沫,转着眼珠颤声道:“我……我把少爷的衣服洗了个洞……” 我皱眉:“嗯?还有呢?” 毛团道:“我……我昨晚偷懒没有刷茅厕……” 我不耐烦道:“还有什么?小狐狸,你还是老实交代为好!” 毛团已经开始小声啜泣:“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你压到了我的尾巴,我一生气,就咬了你一口。” 我勃然大怒:“什么?原来咬我的人是你?!”格老子滴,怪不得真人我昨晚做梦吃烤乳猪,我还没下嘴,烤乳猪竟然反过头来咬了我的脸! 毛团一开始还是抽噎,逐渐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刷刷往下掉。他两只小拳头揉着眼睛,哇哇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擒兽老公,放开本姑娘。” 本真人看着小狐狸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开始有些头疼了,怎么倒像我欺负了他似的?分明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却瞒着不肯告诉我。 毛团哭个没停,一边哭一边从指缝的空隙里偷眼瞧我。 我嘴角抽搐:“哭够了没有?” 毛团哭的更大声了。 我怕他再哭会将附近的弟子长老都招来,无奈道:“好了,你别哭了,你咬了我就咬了吧,既然没留疤,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毛团哭声小了些,一边抽泣一边可怜巴巴地问道:“少、少爷,你不会赶我走吧?” 我奇道:“为什么要赶你走?”毛团走了,谁替我洗衣做饭整理床铺? 毛团立时不哭了,把眼泪鼻涕都吸了回去,笑逐颜开道:“那我去铺被子。” 毛团将床铺理好,我与他便上床歇了。一进被子,毛团就蜷成一团钻进我怀里,仰头好奇地问我:“少爷,你今日去龙小林哪里做什么了?”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也没什么,于他聊聊罢了。他想被云尧选中,我便帮帮他。” 毛团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他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少爷跟他商量着要丢掉我呢。” 我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小狐狸。他今日突然惶恐起来,无非是因为他的真身让我看见了。其实他的身份,便是云尧不在我面前点破,我也能猜得到。其实我一直弄不懂毛团接近我的意图。他若是害怕让我知道他的真身,其实便不该告诉我他叫毛团。而他若是想让我知道,如今又在害怕什么?这只小狐狸似乎既想让我知道,又害怕让我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我叫道:“小狐狸。” 我怀里的毛团突然紧绷起来。 我揪住他的总角,问道:“你为何跟着我?” 毛团的眼珠子又开始乱转,水汽一点一点上来,嘴角往下撇,似乎又要哭了。 我扯了扯他的总角,虎起脸威胁他:“不许哭!再哭我便赶你下山!” 毛团的小脸突然变红了。他闭上眼,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结结巴巴道:“我、我要对少爷以身相许!” “……原来如此。”我了然地松开了毛团的总角,忧伤地叹了口气。 其实有一件事我也是很愁的,那就是本真人实在太有魅力了。真人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一年送上门来要与我双修的家伙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三圈,不过过去我真心相待的家伙却大多不屑我的真心,譬如云尧,反是我瞧不上的家伙们却如同狂蜂浪蝶般朝着我扑过来。凤元那家伙曾说那些人不过是看中我的修为,不过我一直相信那些有眼光的家伙更看重真人我修为之下的人格魅力,凤元不过是嫉妒罢了。瞧,如今真人我没了一身修为,不是又凑上来一只小狐狸?本真人真是天生英俊难自弃啊! 我问毛团:“你要与我双修吗?” 毛团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双修?以身相许就是双修吗?” 我想了想,道:“似乎是差不多的意思。” 毛团连连点头:“好啊好啊,那少爷便与我双修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苗乐乐的两颗地雷和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 ------------ 18第十七章 我虽还不清楚毛团的来路,但他的修为一定高于如今的我。如若真能与他双修,对于我而言倒是赚了。我开始想一些双修的诀法,驱动元精。然而过了许久,阳关处依旧毫无反应。 我睁开眼,毛团正期待地看着我:“少爷,双修该怎么做?” “咳。”我轻轻咳了一声:“那个……现在还早了些。” 毛团茫然地看看窗外:“天色都黑了。” 我道:“我是说,为日尚早了些,我这具……你我年纪尚小,无法催动阳根立起,咳咳咳。” “啊!”毛团诧异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道:“好歹要等上四五年吧。” 毛团想了想,道:“那就等四五年吧。我会一直陪着少爷的。” 我十分欣慰,好在毛团没有怀疑我的能力。说来真是惭愧,本真人活了五千岁,竟然有一天会因为年纪太小,身体机能跟不上而……咳咳,丢人呐。 我道:“睡罢,明日你替我弄些材料来,我要炼丹。” 毛团乖巧地点点头,把身子蜷了起来。我嫌他化成人形后个子太大占我的地方,便道:“你整日维持人形,灵力不会耗尽吗?既是在屋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便现了原形吧。” 毛团一脸赧然:“确实很累,有时睡着了耳朵和尾巴变回一不小心露出来。我是怕少爷会赶我走,才不敢变的。” 我宽容大量道:“我不嫌你房东是杀手。” 毛团感激地看着我,咻的一声,变成了一只皮毛雪白的狐狸。我将这只狐狸抱进怀里,它这家伙养的真不错,不愧是我灵虚山上出来的,不仅皮毛油光水滑,身上肉也不少,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一个天然的暖炉,舒服极了。 不多久,我便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毛团跪在我面前哭着叫道:“少爷,我对不起你。” 梦里我宽宏地对它说道:“罢了,不管你是为了我的法宝还是经书,你也着实帮了我不少,我们二人不过互相利用罢了。本真人向来恩怨分明,只要你不背叛我,待有朝一日我恢复功力,总不会亏待你。多少高阶法宝我自会拿来任你挑选。” 而毛团只是摇头,重复道:“少爷,我对不起你。” 我奇道:“你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毛团不停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一整个晚上,我都在逼问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然而始终缄口不言。再后来,梦就醒了。 我按照和龙小林的约定,将紫阳真经前半本的内容全部教授与他。龙小林学得很认真,他头脑不错,我将紫阳真经一节一节抄给他,他每背熟一段,就将我抄的烧掉,一天的功夫,他就将我授予他的内容全部背了下来。 云尧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原是想让我和毛团考虑清楚。龙小林便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努力修炼。我让毛团给我弄了些低阶材料来,我炼了些丹药,我们三人分吃了,对于修为亦有益处。这只小狐狸办事十分妥帖,我吩咐他弄来的东西他总能轻松弄来。有时我只让他弄些低阶的,他会自作主张弄了些中阶的来,我都让他退回去了。一则是低阶材料不怎么值钱,失主丢了也未必有多在意,而中阶的恐招人耳目;再则便是修仙之路不可冒进,除了天材地宝对所有人都一样有用,能够使得渡劫修士一跃升仙、凡人一跃结丹之外,其余的材料则都是有限制的,中阶修士用中阶材料、低阶修士用低阶材料,或许一些中级丹药能够帮助元婴修士成功脱离凡胎**,可是给练气的弟子吃了,或许不过能够早几天升级罢了,那都是大大的浪费。 龙小林闭关修炼了一个月,不负我之望,待他出关之时,已升了一级,是练气三级的修为。越到后期便越难修炼,筑基之时往往还会遇到瓶颈。不过龙小林有我的紫阳真经,能够助他成功突破瓶颈,以他的资质,待他十六七时应当就可成功筑基。他修炼了两年才不过练气二级,得我指点,一个月就升上三级,自是高兴坏了。我要他不要忘记与我的约定,他忙道:“那是当然的啦。你都说我是冒名顶替了你的经历才可能被云尧真人选上,我怎会傻到说出来!”他又拍拍胸脯:“你放心,小爷我一定够义气,我在云尧真人那里学了什么厉害的法术,我一定转头就来教你!” 转眼就到了比赛的那天。 虽然云尧列出了那么多苛刻的条件,但是参赛的弟子还可谓是人山人海。云尧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让参赛弟子的师父们先行筛选一番,把不符合要求的弟子筛选掉。可是师父们也都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被云尧选中,那也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情,也许他们自己还能因此得到云尧些许指点,所以大都徇私舞弊,把不那么符合条件的弟子也都送进参赛队伍里了。 我原本不想参赛,因此并没有找小牛蛋报名,可不知是谁替我和毛团报了名,临到比赛前,我们也比请到了主峰上。到了赛场,我也被那诡异的盛况给吓了一跳。 站在我前方的弟子甲回过头来对我们道:“你们也来参加比赛?” 毛团看见他的脸,吓得炸毛,一下蹿到我背后。我也被惊吓的定在当场,半张着嘴不知说些什么。这位弟子甲我先前是见过的,他长了一副眯眯眼,可是云尧说喜欢眼睛大的,他便拿炭笔将眼周涂了一大圈,将眼睛画得有原先的五倍大,我乍一眼看过去,以为自己遇见了螳螂精邪神降临最新章节。 这时站在我们右边的弟子乙也转过头来:“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毛团猛地蹿到我背上,两条腿紧紧夹着我的腰,把头埋进我背后。乖乖隆地洞,原来面粉也能成精!云尧说喜欢皮肤白的,这弟子乙天生是个褐色的皮肤,如今他一张脸比毛团的狐狸毛都要雪白,他一说话,白花花的粉落了一地,他脚下一圈如同下雪一般。这家伙是在面粉缸里滚了两圈来的吗? 我老人家简直怀疑我来错了地方,这哪里是修道的括苍派,简直就是个妖魔大会! 这时候龙小林跑了过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问他:“出了什么事?” 龙小林抱着肚子笑得直打跌:“笑死我了,太滑稽了,你瞧见张家兄妹了吗?” 我奇道:“他们也来了?” 龙小林道:“来了,就在那里!” 云尧说只收十五岁以下的男弟子,张家那对兄妹都已十七八岁了,如何还能参赛?我顺着龙小林指的方向看过去,下巴差点没落下来。 张春花穿了一身男弟子服,两道眉毛用炭笔描得极粗,胸被她束平了,弄了个女扮男装;张大强臭不要脸地给自己扎了两个总角,往脸上扑了粉,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年幼一些还图了两团腮红,他在一群十三四岁的弟子中个子太高了,因此他还佝偻着背。这两兄妹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龙小林笑的险些摔下来,我和毛团亦忍不住笑了。 张大强和张春花恶狠狠地走过来,凶神恶煞道:“笑什么笑?!就凭你们,还妄想成为云尧真人的入室弟子?呸!等比赛开始,看我们就收拾你们!” 龙小林如今得了我的秘籍,虽然修为还不如张家兄妹,但他腰板已经挺直了,得意洋洋道:“起码我年纪小。” “你!”张春花气结。 本真人想了想,道:“我眼睛大。” 张大强气得瞪起他的绿豆眼。 毛团不甘示弱地从我背上跳下来,眼珠子转转,道:“我皮肤白!” 龙小林:“我头发黑!” 本真人:“我鼻梁高。” 毛团举手:“我眼尾上扬!” 张家兄妹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张大强撸起袖子,凶狠道:“我现在就收拾你们三个小杂种!” 突然间,漫长的喧哗都安静了下来,张大强最后说的“小杂种”那三个字因此十分突兀,顿时满场的目光都朝着他聚拢过来。张大强一回头,发现云尧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高台上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两腿半曲下去,恨不得将自己隐没在人群中。 云尧坐在高台上,审视我们这些站在台下的人。我在人群中看着他,却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云尧的脸色不太好看,嘴巴微撅,看来气鼓鼓的,不晓得是什么人招惹了他。他目光环视全场,不耐烦地抿嘴。我与云尧相处了那么多年,对他的秉性可谓是一清二楚,他做出这个动作,便说明他已十分不悦了。 云尧冷冷清清地开口:“比试的第一项:洗脸。洗的干净者保留比赛资格,洗的不干净的直接淘汰。” 此言一出,场地内大半弟子又哭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把题目改成《人人都爱本道长》怎么样? ------------ 19第十八章 经过第一轮的比试――洗脸之后,参赛的百来名弟子被淘汰了一大半,只剩下几十个人站在场地中兴奋地继续等待云尧的下一步考核。张家兄妹毫无疑问地淘汰了,站在场边怨毒地看着我们,龙小林唯恐天下不乱地对他们做着鬼脸。 我不情不愿地和一堆十岁出头的小弟子们混在一起,打算一会儿无论云尧出什么题目,我都要“不小心”把考试弄砸。 云尧审视着台下只剩下一小半的人,终于舒心地露出了笑容,道:“现在我就宣布考核的第二项内容。在后山有一处无人的幽秘山谷,这些时日我在那里布置了一番,引入了一些妖兽,并在山谷的尽头处设置了一个阵法,阵法的中心放置了一件凭证。只要谁能破解我布下的阵法,就能够取回那件凭证。得到凭证的家伙我就会收他为入室弟子。” 台下的弟子们各个摩拳擦掌,我听见身边的小弟子们小声交谈:“你说,云尧真人会不会在那里放一件厉害的法宝,只要我们谁找到了,就可以得到那件法宝?” 另一个弟子道:“那可太好了!” 我瞧着云尧,他还是沉着脸,时不时抿抿嘴唇,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云尧道:“比赛的内容我已经交代清楚了,现在我就送你们去吧。”说罢一挥手,我们这些剩下的参赛弟子所站立的圆形广场四周泛起了亮眼的光芒,是云尧用了传送之阵。 毛团突然抓住我的手,紧接着,我眼前的一切变成了茫然的白色。没过多久,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清晰了。我们已被云尧传送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山谷的入口。 云尧的声音在虚无中响起:“进去吧,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山谷的尽头。一旦有人拿到了那份凭证,你们就会自动被传送回括苍山的主峰,比赛就结束了。” 我身边这些小娃娃们扭着头四处寻找云尧的身影,龙小林看看天看看地,一脸茫然。我道:“别找了,听得出声音从哪里来的吗?” 龙小林摇头。 我道:“这是灵犀传声之法,从你耳里传来。云尧他还在括苍山上呢,你找不到他的。” 龙小林诧异道:“你这么一说,我倒也发觉了,声音果然是从我耳朵里传来的。好厉害的法术,不愧是云尧真人!”又满脸羡慕道:“你懂得可真多,那位高人着实教了你不少!” 我不屑地嗤了一声。雕虫小技罢了,龙小林也当真可怜,入门两年,竟然连这些雕虫小技也觉得新鲜,当年云尧在我门下学了两年,就已有筑基修为了。 参赛的弟子们开始陆续进入山谷了。他们都是分开行动的,因为云尧说了只收一个弟子,因此没有人结伙。倒是我与毛团已明确表示了我们不愿成为云尧的弟子,于是龙小林便于我们结伴一同进入。 我一踏进那山谷,便愣住了。 周围的景象非常熟悉,本真人过去曾来过这里。是了,在我当初住的落霞山附近有一个山谷,里面有许多珍奇异兽和奇花异草,山谷内的景象就和这里一模一样!云尧竟然将我们传送到了这里? 我再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落霞山与括苍山相距十万八千里,传送之法的距离限制在百里之内,而且云尧事先要在此地布下阵法才行,便是云尧法力高强,亦不可能将我们这么多人送到落霞山,就算是本真人渡劫前也做不到,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的确在括苍山附近,但是云尧用法术将这里布置的和那里一模一样恶魔界全文阅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他懒得去想,便直接照搬了那里的景色罢。 再往里走,熟悉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我虽不能清楚的记得那山谷中的一草一木,但是想必应该是相差无几的,当我记得前方会出现岔路的地方,果然前方就有一条岔路;当我记得附近该有一株曼陀罗花的时候,走不了几步果然就看到了魔花。 “有妖兽!”龙小林突然叫了起来! 毛团立刻紧张起来,紧紧凑到我身边。我顺着龙小林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树林中有一只黑乎乎的妖兽,那妖兽相貌十分可怖,满脸褶皱,一双铜铃大的青色眼睛正死死瞪着我们,长长的獠牙长在面孔两边,鲜红的舌头从嘴里吐了出来。他看见我们正在看他,对我们张开黑洞洞的大嘴,仿佛要将我们吞进去。它的体型不小,一旦站起来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只是他刚才蜷在地上,因此远远地过来时我们误以为那只是一块黑色的大石头罢了。 ――那是一只龙鳖兽。龙鳖兽也的的确确是落霞山的山谷中有的妖兽。 龙小林看来是从来没有见过长相那么凶恶的妖兽,整个人不住哆嗦,声音都颤了:“怎怎怎么办,我们应该装死还是转身逃走?” 真人我幽幽叹了口气。 那时云尧才刚刚入门不久,只有凝气修为而已。我那时已对这个水灵灵的小弟子居心不良,借口说要历练他,就将他带到了山下的山谷之中。受我落霞山强大的仙灵之气影响,山下的山谷中虽有妖气却也十分薄弱,能在山谷中居住的妖兽妖魔之性十分淡薄,大都是些性格温和的家伙。而其中性格最温和的就是龙鳖兽了。它虽说相貌十分丑陋可怖,但它很喜欢人类,从来不会攻击任何人。但假若人们攻击它,它就会抖落身上的粉,那是一种带有迷幻药性的粉末,人们吸入了就会昏厥,它会趁此机会逃走。昔年我带云尧进谷,刚进谷不久便遇见了一只龙鳖兽。云尧以貌取兽,被它吓得哆哆嗦嗦,二话不说就用火烧诀攻击它,被它身上的粉末熏得晕了过去。云尧醒后,我骗他那种粉末含有剧毒,他不久以后便会被毒死,死后会变得和龙鳖兽一样丑陋。云尧当即便被我吓哭了,搂着我的脖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他不想死。我又骗他我可以将他体内的毒性吸出来过到我自己体内,以我的功力可以将毒性克化,不过要损失几年功力。然后我便吻了他,往他嘴里度了两口灵气。云尧果真以为我牺牲功力救了他,搂着我哭的两只眼睛红红的,乖模乖样地叫我师父,后来回到落霞山上他也十分殷勤地伺候我。回想起来倒也真是心酸,那真是云尧最乖巧听话的一段时日了。那后来?后来……后来他就把真人我给冻出了老寒腿,唉,一把辛酸泪,不提也罢。 龙鳖兽开始向我们爬了过来,龙小林吓得二话不说就要往它身上丢火,不等我制止,毛团先摁下了他的手:“不要打它!它没有恶意的!” 龙鳖兽对我们龇了龇它的獠牙。 我忙道:“它在对我们笑。” 龙小林不可思议道:“笑?它不是要吃了我们?” 毛团向龙鳖兽走了过去,弯下腰与龙鳖兽对视。龙鳖兽对他张开黑乎乎的嘴,似乎要将他吞进去。龙小林忙道:“小心!” 毛团却笑着轻轻摸了摸它的爪子,转头对我们道:“不要怕,它很友好的。”这小狐狸不愧是妖兽,对妖兽的秉性果真比我们人要了解。 我亦坦然地走过去,龙小林将信将疑地跟着我,突然又指着一旁大叫道:“天哪!那几个人是不是被这只妖兽给杀了!” 我顺着他的指点看过去,只见几棵树下的确躺了几名小弟子。想必他们如同龙小林一般,一见龙鳖兽就动手了,方才被迷晕过去。等他们醒来,少说也是大半天后了,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肯定错失了找到信物的时机了。 我向龙小林解释无碍,带着他绕过了龙鳖兽红楼邢夫人的康平一生。龙小林胆战心惊地跟着我们离开,见龙鳖兽的确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走出一段路以后,前方出现了一片花林,花林中有不少漂亮的蝴蝶在飞舞。花林中已经有几名弟子了,他们走的比我们快,正在小心翼翼地探索这片花林。 一只蝴蝶朝着我们飞了过来。那蝴蝶长得极是漂亮,竟比这些满谷五颜六色的花朵更鲜艳,两片翅膀大大的,挥动间还带起一阵醉人的香风。龙小林忍不住伸出手想让那只蝴蝶停在他的手指上,我连忙把他的手压了下去:“别碰这些蝴蝶。” 这是喷墨蝶,可说是整个山谷中最具有攻击性的妖兽了。一旦有人靠近它,它就会对那人喷出黑色的汁液,虽不至有什么伤害,但被汁液溅到的肌肤会变得十分敏感瘙痒,那亦是十分难受的。 我话音刚落,忽听花林中一名弟子惨叫起来。我们顺着叫声望过去,只见他被喷墨蝶喷了一身的黑水,形容狼狈极了。龙小林吓得立刻收回手,离那些蝴蝶躲得远远的。 我头一回带云尧来的时候,便故意不告诉云尧这妖蝶的特性。他见这些蝴蝶十分漂亮,果然好奇地抓了一只,结果被喷的一身都是黑水。我告诉他这水有毒,必须立刻清洗,于是立刻带着他去了落霞山上的温泉,亲自替他擦洗。他被黑水溅了一身,身上的皮肤变得非常敏感,碰一碰便痒的如含羞草般要将整个身子蜷起来。我见他如此娇羞模样,心里十分欢喜,有意缓慢耐心地替他擦洗,告诉他必须洗的干干净净才能防止毒性入渗。他只得忍耐着由我一寸寸将他身上的皮肤擦干净,我稍用力碰一碰,他就要难耐的呻|吟,最后等我替他洗完,他全身的皮肤都泛红了,脸上几乎滴出血来,软的像一滩泥似的靠在我怀里,连站都连不起来,嗓子亦喊呀了,只得由我将他抱回住处,倒像是真人我禽兽一般将他如何如何了,我不过是见他可爱,逗弄他玩耍罢了。不过后来,他也的确被我如何如何了,只可惜他再也没有如那次一般**过,倒让我甚是怀念那时软绵绵在我手下呻|吟的小徒弟。 我们过了花林,继续往前走,路上又遇到了不少妖兽,也都是我落霞山那里有的。这山谷里的妖兽都不厉害,有些避着走不去招惹就自然没事了,有的却是比较粘人的,譬如膏药猫,一旦它见了你,你就必须抱着它抚摸它的皮毛够一炷香的时间它才会心满意足地放你走,若不然,它就会纠缠着不准你过去,直到你精疲力尽。由于我对这山谷十分了解,毛团又能和妖兽们互通心意,因此这一路走的十分顺畅,而其他小弟子们不知这些,便都被我们甩到身后了。 不一会儿,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这并不是我那山谷中的布置了,而是云尧自己设置的,不知这山洞有何用意。然而既然到了此处,又只有这一条路,我们除了进去也别无其他选择。 龙小林不敢打头走,毛团便自告奋勇走到了最前,我与龙小林紧随其后。 那山洞点着鲛人灯,可谓是灯火通明,视野并不受阻。我们走了不久,便见山洞的石壁上刻着许多奇怪的符号。毛团对这些符号十分感兴趣,步子也放慢了,小脑袋转来转去,研究着这些符号。龙小林亦凑上去仔细观摩:“这些会不会是什么通关的暗号?” 我并未去注意石壁上的内容,却对鲛人灯的摆设和路边的一些石子十分在意。那些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妖石,从灯和石块的布置来看,很像一个阵法,似乎是唤起什么的阵法。 就在我研究的时候,突然一个清冽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师父。” 我听见那声音,不可思议地愣住了,缓缓抬起头,却见不知什么时候,龙小林和毛团都不见了,我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相貌英秀的年轻男子。他眉眼温和,正微微地看着我笑:“师父。” 我诧异地向后退了一步:“怀……怀胤?!”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爱本道长吗?爱的话就留下你们爱的印证呀><给贫道留言啦! ------------ 20第十九章 我诧异地向后退了一步:“怀……怀胤?!” 怀胤只是笑。我心里乱极了,怀胤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云尧让他来的?不对,他为什么叫我师父?他认出我了?那云尧呢?云尧也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一晃神,突然眼前又多了一个人,正是云尧。他和怀胤并肩站在一起,互相对视微笑。 我又后退了一步,心口发酸,涩然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怀胤伸手搂住云尧,云尧靠在他怀里,两人互视的目光乳胶似漆。云尧回头望向我,眼中的浓情蜜意消失了,换上了不屑之情:“我与怀胤早已两情相悦,你仗着自己是我们的师父,强迫于我,我早已忍无可忍了!”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手脚发凉,恍恍惚惚地看向怀胤:“怀胤……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怀胤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一贯温暖的笑容敛去了,道:“我从未真心尊敬过师父。你当真觉得你配被我们尊重吗?” 我手脚冰凉的更厉害,没想到我一直最怕听见的话到底是听他们亲口说了出来。为了维护我这张老脸,我强自镇定,道:“也罢,既然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我便成全你们。”说罢我合上眼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我方走出两步,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灵虚。” 我一愣,抬起头,看到站在我前方的人,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勾起,面带嘲讽之色:“灵虚,好久不见。” 我望着他那张清丽的面庞,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荣英华……好久不见。” 荣英华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看着他波光粼粼的双目,竟被吸住,无法挪开视线。从前我最爱的便是他那双眼睛,如同最漂亮的琉璃一般炫目,我头一回见他,便是无意间与他对视了一眼,从此再无法忘怀。 荣英华走到我面前,注视着我,目光却是冷的:“这么久了……你想我不曾。” 我干笑了两声:“这……兴许是有些想的。” 荣英华冷笑:“可我却从未想过你。” “……哦,是吗?”我又干笑两声:“其实我刚才说想你也就是客套话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哈哈,哈哈哈。” 荣英华冷冷道:“我能容你与我双修,不过是见你修为了得罢了。你还真以为我会喜欢你吗?” 我叹气:“不喜欢……便不喜欢罢。何必说出来伤人。我活了五千年,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不喜欢我。罢了,以后我再不来招惹你便是了。” 我推开荣华英继续往前走,正待走出这山洞,突然前面前又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影子。我恍惚地看着他,低声道:“凤元,怎么连你也来了……今日真是好生热闹,都凑到一起了。” 凤元神色冷漠地看着我,正待说些什么,突然间,他的身影模糊起来,渐渐变淡了。我突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神智清明了许多。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摄住了我的神智,我竟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便跟着面前的场景产生了心情的波动。如今我可算是想起来了,我正和龙小林毛团一起在山谷之中,怀胤、云尧、荣华英和凤元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那些都是我的幻觉罢了陆小凤同人之患难真情全文阅读。 眼前的幻相如同镜子一般碎了一地,我猛地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赫然还在山洞中,只是走出很远了,再往前走几步,就要离开山洞了。毛团和龙小林就在我后方,并没有离开刚才的位置,他们两人也不知经历了什么,都在抱头痛哭。 龙小林疯狂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在与人搏战:“不要欺负我!走开!不要欺负我!” 毛团蹲在地上,只是抽噎。 我知道他们也和我刚才一样被困在阵法中了。我环视四周,只见地上的石头摆出了一个阵法,是唤起阵,阵眼之中放着一块封印了梦魇的妖石。我们走入了阵法之中,又因修为低下,无力抵御,便被梦魇轻而易举地侵入神智。梦魇又分为许多种,这一种是“恐惧梦魇”,他会使入阵的人看见自己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我要帮龙小林和毛团脱出阵法,若是我修为再高一些,就可以硬将梦魇从他们的神智中驱逐出去,如今我虽没有那样的修为,但其实破阵并不难,只要我将这里摆好的妖石破坏,阵法就自然解除了。 我走到一块妖石边上,正欲将其挪开,忽听身后毛团抽噎道:“少爷,我对不起你。” 我一愣,手便在那块妖石上停住了。 毛团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我害你被雷劈死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我吧,我一定将功折罪,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乖乖听你的。” 我顿时如同又遭雷劈了一次。毛团……害死我?也就是说……我的九水神灯,就是这只小狐狸偷的了?! 毛团哭的两只眼睛如核桃一般肿胀,我冷着脸走上前,问道:“你偷了我的九水神灯?为什么?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毛团只是自言自语地哭诉:“少爷,你不要赶我走,呜呜,你给我赎罪的机会吧,我是一只好狐狸,我的皮毛又松又软,又可以给少爷当围脖,还能当枕头,少爷要拿我当毛巾,我也……呜呜,只要少爷不拿我当厕纸用就好了。我那么乖,少爷不要赶我走啊,呜呜呜。” 他被困在阵法之中,对于阵外的一切毫无感知,我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见的。我目光复杂地看着这只小狐狸。难怪,难怪他一直跟我在身边,任劳任怨地伺候我,还说要对本真人以身相许,我原以为他是贪图我的法宝和经书,却原来,他是为了赎罪?!我五千年的修为,竟然是让这只小狐狸给害了?! 我深吸一口气,在原地站了许久,终于稳住心智,走上前将妖石踢乱了。 毛团和龙小林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我。 龙小林惊讶道:“这里是……方才……方才的是幻觉?!” 毛团怔怔地望着我:“……少爷?”他红肿的狐狸眼突然有神了,他擦干眼泪,蹦了起来,拍拍胸口:“还好是幻觉。” “哼!”本真人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 毛团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少爷,你嗓子不舒服吗?” 我强忍下抓起这只小狐狸揍他的冲动。如今我们还在山谷内,先将云尧的比赛完成了才是正事。待弄走了龙小林,本真人再与毛团好好算账! 我冷冷道:“没什么。阵法已破了,我们快走吧。”云尧在山洞内设下这样的阵法,让进入的人看见自己最害怕的事,若是心性不够坚强的,回头往那山洞外走,那么也就再也过不了这一关了。还好真人我心智够坚强,咳,至少我在走出山洞之前就识破了幻境。没想到,云尧这阵法竟然替我解了一个一直悬而未决的难题。毛团啊毛团,这笔账我可一定要跟你好好地算! ------------ 21第二十章 我们三人出了山洞,继续往前走。不多久,山谷的出口便到了。说实话,这一趟历练全没有危险之处,亦没有什么难点,只是云尧要求参赛的少年们都是十五岁以下,修为着实不高,这样的一些小难题就将他们难住了,因此我们三人是第一个到达谷口的。 然而到了谷口,我们并没有找到云尧布置的阵眼在何处。我原以为云尧又会布下九九归一阵,或是一些低级中级的阵法,可是找了许久,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龙小林一屁股坐到地上,颓然道:“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 我道:“应该不会。”这山谷我十分熟悉,出谷的路的的确确就只有这一条而已。 毛团跪在地上,鼻子贴着地嗅了嗅,道:“九尾……云尧真人来过这里。” 龙小林奇怪地看着他:“你是狗吗?” 毛团立刻反驳道:“才不是!”他小脸红红的,仿佛受了侮辱一般。本真人倒真心不觉得狐狸比狗高端洋气多少,一样都是毛茸茸的团子,不过狐狸毛比狗毛摸着更舒服些罢了。 “咳。”我轻轻咳了一声,解围道:“他一向敬仰云尧,对云尧的气息也是非常熟悉的,因此能够闻出。” 毛团高高兴兴地看着我,我想到这家伙偷了我的九水神灯,害我落到如今的地步,就恨不得掐死他,因此板着脸不去看他。 龙小林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毛团:“当真的?” 毛团道:“我确定。” 我道:“既然云尧来过此地,那阵法应该就在此地了,只是我们灵力不够,看不出究竟。仔细研究研究这附近的东西,肯定能找到的。其他人都还没到,我们遥遥领先了。” 于是龙小林和毛团分头找了起来。我只顾研究地上的摆设,那些石头看起来都是普通的石头,不是能够设下阵法的灵石妖石。突然毛团叫道:“这里有只灵鸟。” 我与龙小林聚过去,只见树上蹲着一只小黄鸡,圆鼓鼓的肚子,头顶上有一撮毛高高地翘着。它蹲在树枝上,两只爪子紧紧地抓着树枝,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龙小林戳了戳它,它依旧一动也不动,龙小林奇道:“这只鸟是活的还是死的?” 毛团道:“是活的。” 龙小林一边戳他的肚子一边问道:“为什么我怎么弄他也不动?” 毛团似乎不喜欢龙小林戳小黄鸡肚子的行为,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满地拍开龙小林的手:“它会不舒服的。”顿了顿,偷偷斜睨了我一眼,小声道:“喜欢玩弄动物的都是坏蛋o(>﹏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半月晨光、全麦面包和kiki的地雷 ------------ 22第二十一章 云尧手指一动,我便和龙小林一样被传送到了高台上,台下几百个少年热切的目光都盯着我看。 我把那只肥鸡从头上扯了下来,干笑道:“我……我解开了……真人的阵法?哈哈,会不会弄错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云尧眯着眼盯着我瞧,我只得不住干笑。 云尧道:“我将破阵的方法设置在这只灵鸟头上,你当真什么也没做?” 我用余光看了眼龙小林,龙小林正紧张地看着我。我道:“这……不过是他们破阵的时候我抱着这只小黄鸡玩耍罢了。没想到真人竟然把秘诀设置在这只鸡身上,哈哈,哈哈哈,倒叫我歪打正着了。” “鸡?”云尧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就连刚飞到他手掌上的小黄鸡的表情也变了。云尧道:“此乃凤凰。” “凤凰?”我瞪圆了眼睛打量着那只小黄鸡。这是凤凰?欺负本真人活了五千年没见过世面? “未涅槃的凤凰原就是如此……咳,”云尧不悦地说:“算了,这不重要。” 小黄鸡立刻扭过肥肥的脖子瞪着他看,唧唧叫了两声。云尧一脸不耐烦地将小黄鸡收紧宽大的袖口中,道:“的确是你破了我的阵法。” 我思忖片刻,厚着脸皮恭维道:“这……我本是无心的,我虽然仰慕真人许久,但是假若因为这种凑巧的事情,真人收我为徒,对其他师兄弟都不公平,我对自己亦无法交代全能煞星。” “哦?”云尧挑眉,一字一顿道:“你仰慕我?许久?” 我心里默默戳着云尧这个坑师父的家伙的纸人,不情不愿道:“云尧真人大名鼎鼎,又是灵虚真人的弟子,天下后生晚辈谁人不仰慕真人呢?” “哼。”云尧哼了一声。 就在我正尴尬时,黄长老跳了出来,道:“真人,这弟子说得有理。他既是歪打正着,若是真人收他为弟子,的确不妥。倒不如另选一个名至实归的。” 云尧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希望本真人选谁?龙小林?” 黄长老忙道:“龙小林也不妥,阵法明明就不是他破解的,他却说是他!”说着目光开始往自己的弟子身上瞥,试图挑出一个合适的提名给云尧。 龙小林懊恼地瞪着他,却苦于不知说什么反驳。 云尧又开始抿唇,他道:“无论是不是凑巧,那亦属缘分。本真人不介意,既然林戌破解了我的阵法……” 我有些发急了,忙道:“不!” 云尧被打断,皱了一下眉头。我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全山头上的目光都被我拢了过来。我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自知资质粗鄙,真人的信物亦不是我得到的,于情于理,我实在当不起这个名额。这里有这么多厉害的师兄师姐,云尧真人还是将机会给他们吧。” 云尧的神色已是极端的不悦。我在众人面前下了他的面子,他不悦也是常理之中,只是我若为了保全我这小徒弟一时的面子,日后苦的可就是真人我了。那山洞中的幻想还历历在目,我若再回到他身边,那一幕是早晚要发生的,因此这千年来我才远远地躲开,自欺欺人,似乎这样一来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突然间,周遭的众人都不见了,只剩下座上的云尧。我愣了一下,便知云尧又一次用灵力将我们二人纳入了屏障之中。 “林戌!”云尧咬牙切齿地瞪着我。 我忙假装无辜:“不知云尧真人有何见教?” 云尧冷笑:“你当真就这么不愿接近我?”顿了一会儿,神色不情不愿,含含混混道:“是那混蛋让你如此?”看来他似乎连提起本真人都不愿意。 他不说,本真人一时倒还忘了。他画的怀胤就题上情诗,画了本真人就写下“天下第一大混蛋”七个大字,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他传道授业的恩师,他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我强忍下心中不快,依旧装着无辜:“我不知真人说什么?” 云尧一个劲的盯着我瞧,片刻后冷笑两声,道:“你好,你真好。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无奈你何。”说罢一挥手,山上的众人又出现了。 云尧闭着眼睛,靠在莲花台上,道:“黄长老说得有理。这次比试因为一些缘错乌龙了,既然如此,也是我与你们没有缘分。罢了,我收弟子一事就此作罢。”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我低头往下看,只见那些弟子长老们脸上有的惋惜,有的则是庆幸,想必他们得不到机会,索性别人也得不到。 小牛蛋飞到云尧身后,弯下腰道:“师尊……” 云尧道:“什么也不必说。我累了,先去清明峰上休息,剩下的事情你看着解决吧。”说罢一挥手,招来一朵祥云。看来他是真的累了,召来的竟是一朵普普通通的白色云朵。云尧看着那云愣了一愣,神色不自然地念了个诀,将那云朵染成火红色,钻进云中,片刻便消失不见了。 ------------ 23第二十二章 云尧挥挥手就走了,只带走一朵红云,却把一个烂摊子丢给了小牛蛋。小牛蛋看起来已经习惯了他师父,我那徒弟没谱的样子,也真可怜了我徒孙竟然碰上这样一个师父。 小牛蛋对着在场的所有弟子们说了一番又空又大的话,大意是缘分未到,不可强求。括苍派的众弟子们白白让云尧折腾了一通,最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个两个脸色都茫然的很。小牛蛋让人把还在昏睡的弟子拖回去,又把被喷墨蝶喷了的弟子都集中去清洗,然后就让众人散了。 最失落的人当属龙小林。他险些就被云尧收为入室弟子了,结果却又因为这一出乌龙而落选了。云尧并没有考察我们的功法,因此我传授给龙小林的那些云尧并没有发觉,我想好的一套借口也未能用上。 我们回去的路上,龙小林质问我:“你究竟知道不知道破阵的秘诀在那只鸟的头上?” 经过今日一事,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没好气道:“我若知道,就不会碰那只肥鸡。” 龙小林想了想,叹了口气,颓然道:“云尧真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为什么要把阵法下在一根鸟毛上?他究竟想考验我们什么?即便他不在乎我们的灵力如何,好歹……”龙小林困扰地抓了抓头发:“我实在想不明白丞相夫人。” 我实在没有心思安慰他,周围还有许多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龙小林今日失利,也不想面对别人的指点,因此我们赶紧地散了,各自回屋。 我一进屋,借口要打坐,把毛团赶出去炼丹,自己在房中思考。龙小林不明白,我更不明白,云尧设下这个阵法究竟是为了什么?当年师麟的事,他和怀胤还来我这里为师麟说过情,他是知道本真人的喜好的。难不成,他已经怀疑我的身份,此举是有意试探我?应该也不是,他今日还在我面前提起了“那混蛋”。或者说,他在试探“我”和“灵虚真人”之间的关系?看我究竟对“灵虚真人”有多少了解?是了,一定是这个原因!唉,我原想在他面前把我和我自己撇清关系,没想到这混小子简简单单一招就害我入了他的圈套!他一定是把“我”当成了“灵虚真人”新收的弟子,想把我这个墙角挖过去,让“灵虚真人”难堪!云尧这家伙,就当真这么恨我? 我在房中长吁短叹了许久,毛团炼完丹回来了。他爬上床,一脸讨好地叫道:“少爷。” 我一见他,又想起山洞中他所说的话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爱理不理道:“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吧。” 毛团立刻变成了一脸委屈的表情:“少爷……” 我心念一动,忽道:“罢了,我想喝酒,你能不能弄些酒来?” 毛团立刻又笑了,乖巧地从床上跳下去:“你等着,我去找找。”。 不多久,毛团抱着两坛酒回来了。 我走到桌边坐下,问毛团:“我心情不好,你愿不愿陪我喝酒?” 毛团立刻在桌子另一边坐下,高兴地说:“好啊好啊。” 毛团将他这一个月来炼的丹药端上桌,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将丹药当做下酒的花生米嗑。我说是自己想要喝酒解忧,实则却并未怎么喝,反是一个劲的劝毛团喝。毛团只喝了两口,便皱着笑脸道:“这东西不好喝。” 我哄他道:“小狐狸,你可曾听过人间的一句话,叫做良药苦口?” 毛团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我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味道不好的东西,往往对身体有益。酒是个好东西,你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喝酒?” 毛团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真的吗?喝了酒,我能变厉害?”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一坛酒下肚,你是英雄好汉;两坛酒下肚,你是大罗神仙;三坛酒下肚,你就是天王老子!” 小狐狸脸上还是写着犹豫:“那岂不是人间有许多大罗神仙?” 这小狐狸平日里看起来挺好骗的,却原来也是装的,关键的时候他就不吃我骗。也是,这家伙竟敢偷本真人的九水神灯,又岂是什么简单角色?倒是真人我前些时候被他哄骗了,以为他当真被我的人格魅力吸引了。 我道:“我方才说的的确有稍许,稍许夸张了,不过道理却是这个道理没错。你知道九尾狐狸是怎么成为九尾狐狸的吗?是因为他爱喝酒啊。” 毛团的眼睛亮了:“真的?” 我继续煽风点火:“那是自然。什么九尾狐狸,什么七彩凤凰,我原先见识过好几个,各个一天不喝酒就浑身不自在。何况酒这东西,头两口味道不怎么样,喝着喝着,美妙的滋味就品出来了。” 毛团立刻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下了一大杯酒,他喝得急了,呛得咳嗽起来。我满意地微笑道:“不着急,咱们慢慢喝极品狐妖狠风流。” 没多久,毛团雪白的小脸就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这只小狐狸长得倒是十分可人,如今我遭逢大劫,身边无可信可靠之人,若他是真心对我,我本有意与他相惜相伴,他今日陪伴我,日后带我恢复身份,必然报答于他,没想到那石洞中他吐露秘辛,他竟是害我之人……可惜,当真可惜了…… 毛团抱着酒坛,打了一个酒嗝,神色茫然地看着我:“少爷,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道:“什么眼神?” 毛团歪着头想了想,一脸苦恼:“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我道:“我的确丢了东西。” 毛团好奇道:“什么东西?” 我叹气道:“这个,日后再说。你如今觉得这酒滋味如何?” 毛团又打了个酒嗝,嘿嘿傻笑起来:“好像,不怎么难喝了。” 我继续劝酒:“那就再多喝点。” 又过不久,毛团已然喝的酩酊大醉了,头上的耳朵和屁股后的尾巴都露了出来。他趴在桌上不住傻笑:“九尾……我也想要九条尾巴……狐狸……白花花是好狐狸……” 我听着他醉酒时的胡言乱语,不禁问道:“白花花是谁?” 毛团傻笑着指着自己的鼻子:“白花花……好狐狸……” 我问他:“你真名叫白花花?” 毛团点点头,不无骄傲地说:“我娘给我起的,嘿嘿嘿,是所有灵狐里最好听的名字!我、我娘说,因为我是最、最有天分的灵狐……” 我嫌弃道:“不如毛团。” 毛团撇撇嘴:“才、才不是。毛、毛团这个名字太、太普通啦!嘿嘿……” 我见他已是一脸迷醉,连自己的真名都说了出来,看来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我凑上前,叫他的名字:“白花花。” 毛团睁着两只黑黑水水的眼睛瞧着我。 我道:“你有什么弱点?” 毛团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道:“尾巴……我讨厌别人揪我的尾巴……一揪我就全身没力气……” 我一把拽住他露出来的尾巴:“像这样?” “呀!”毛团惊呼了一声,软绵绵地倒进我怀里,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和茫然。 我将毛团的弱点紧紧拽在手中,冷笑道:“小狐狸,现在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若不然,我就剪了你的尾巴!说!你为何要偷本真人的九水神灯?” 毛团一脸受惊的模样,惶恐的舌头都快打结:“九、九水神灯?那、那是、是什么?” 我揪他尾巴的手更用力了一些,毛团就像一滩水一样软在我怀中。我道:“少装傻,偷东西的狐狸永远长不出九条尾巴!” 毛团快要哭了:“我、我没有偷东西。” 我冷笑道:“还不说实话?偷灯是你自己的注意,还是别人指使你?目的是什么?” 毛团当真嘤嘤哭了起来:“我没有偷东西,没有。” 我皱眉:“你敢保证你从来没有偷过东西吗?” 毛团愣了一愣,表情变得心虚,又继续哭了起来皇瓜調教计。 我看他心虚的模样,便知他在说谎,用力扯扯他的尾巴:“你快从实招来!不然我立刻剪了你的尾巴!” 毛团抽抽嗒嗒地说:“那、那天我跑到山下,山下有一座庙,是、是村里的人供奉灵虚真人的。我、我饿坏了,真、真的饿坏了,我好几天没吃东西,就偷……偷了人们供奉给灵虚真人的贡品……我只吃了两个桃子,后来我都还给你了!还了,就不是偷,是借,我娘说的,我还能长出九条尾巴!” 我愣了一愣。难怪我渡劫前一天回到山洞里,床上莫名其妙多了两只桃子,我还道哪里来的野猴子仰慕真人我的风姿,特意给我送桃子,没想到竟是毛团送来的。 我抓他尾巴的手松了些:“你当真不曾偷我的灯?” 毛团一个劲的摇头:“我不知道什么灯。” 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一口咬定他没有偷过我的灯,即使我以他的尾巴相要挟,他亦不松口。我别无他法,只得先松开了他的尾巴。 我一松手,毛团立刻把自己的尾巴紧紧抱进怀里,懊恼地瞪了我一眼,敞开嗓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我怕他招来他人,忙道:“你别哭了!” 毛团化出了真身,将自己蜷成一个白花花的团子,蓬松的尾巴遮住他的狐狸脸,唧唧哭泣,声音倒比方才人形的时候更尖利一些。 我如何劝他,他都只是一个劲的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别无他法,只得先将门窗闭的更牢一些,又跑回他身边:“白花花,花花,毛团,你不要哭了,我不剪你的尾巴了。” 我靠上前,毛团对我亮出爪子,唧唧尖叫。 我纳闷道:“你若真没有偷我的灯,又何故说是你害了我?” 毛团愣了一愣,抽噎的声音小了些,将自己的身子团得更紧,缩进墙角去了。 我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毛团在撒谎,还是我弄错了什么。毛团在山洞中说他害我遭了雷劈,恐惧梦魇能让人看见自己心中最害怕发生的事,在那样的情境下,他说的必然是实话。可是会害我一身修为散尽的,唯有偷了我的神灯的家伙,又或者那条害我受伤的恶蛟。难道恶蛟是毛团引来的?可是那恶蛟明明是冲着我来的,对我的法术了若指掌,若毛团当真和恶蛟有什么关系,他留在这里伺候我又有什么目的? 我问他:“你认识那只恶蛟?” 毛团不理睬我,我又问了他两次,他抽泣着说:“饿角是什么,可以吃吗?” 我更加纳闷了。假若毛团当真没有撒谎,那总不能,那天雷是他引来的吧?那可是我的渡劫之雷,和他毫无关系。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多串君我想说的是、慕卿瑾颜、燕香菜和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 爱剧透的小生生来解答几个疑问: 1:云尧喜欢灵虚真人吗?画像上是灵虚真人吗? 废话,要不然我写哪门子总攻文。 2:灵虚真人在山洞中看到的是梦魇产生的幻觉,让人看到心里最害怕发生的事,而不是真实发生过的,是幻觉,也就是说那些都是灵虚真人自己脑补的。 over ------------ 24第二十三章 毛团哭累后便睡了,我亦累了,懒去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便也睡了。 翌日一早我醒来,毛团竟还睡着。这只小狐狸平时都挺勤劳,我尚未起来他便将屋子打扫干净,打好了水放在床头供我洗漱,还把早点带回来放在桌上。看来昨晚的事他至今还在生气。唉,以后没了小狐狸的伺候,日子可不好过了。 真人我翻身下床,正准备自己去打水,忽听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声,我回头,只见毛团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我们二人对视片刻,毛团突然惊呼道:“呀,少爷你醒了!”他匆匆忙忙跳下床就要往外跑,我看了眼他光溜溜的屁股后头拖着的毛茸茸的尾巴,提醒道:“尾巴。” 毛团开门的手缩了回来,手伸到后头摸了摸自己的尾巴,脸红红的念了个诀,把耳朵和尾巴收了回去,身上多了一套小弟子的道袍,然后才开门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毛团端着一盆水跑了过去,放在我的床头:“少爷,你先洗洗。”说完旋风一样跑了出去,不片刻又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盘热乎乎的包子。 我奇怪的打量着他,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已对昨日的事毫无芥蒂。毛团一脸茫然弟摸着自己的脸:“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我收回目光,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毛团跳到我身边坐下,晃荡着两条腿,忽然道:“我的头为什么有些疼?” 我问他:“昨夜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毛团一脸茫然:“昨夜的事?” 我耸耸肩,开始吃包子。 “呀!”毛团突然叫了起来,捂着自己的屁股警惕地看着我:“你、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噗!”我险些叫一口肉包子呛住。小狐狸,其他且不说,便是真人我想对你做什么,这具壳子怕也做不到哩。 毛团的小脸涨得绯红:“你!你!你为什么那样对我?” 我不知他是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或是扮猪吃老虎,没好气道:“我便是对你那样又如何,你还曾说过要对我以身相许,如今便不行了?” 毛团愣了一下,羞愧地低下头去,小声嘟囔道:“可是……可是……”他喃喃了半天,突然警觉地抬起头来,道:“谁?” 我茫然道:“什么谁?” 突然间,一股凌冽的风无由地在屋子里刮了起来,门被重重关上了。我一愣,问毛团:“方才有人?” 毛团挠了挠他的总角,道:“我好像察觉到了别人的气息。” 我如今灵力低微,倘若有人用隐身法术接近,我怕是察觉不出。不过毛团是只灵狐,我尚不知他功力深陷,但他的嗅觉强过我百倍,因此能够敏锐些。既然毛团有所察觉,再加上方才那股莫名其妙的阴风,看来刚才当真有人潜入了我们的屋子。是谁要来偷看我们?应当不是山外的人,不然有人潜入小牛蛋和云尧必定会有所察觉,那就是山上的人,难不成……是云尧?他来这里做什么?想看看我有没有因昨日的事后悔吗? 我正想着,忽听毛团在一旁小声道:“我娘说,以身相许,就是像我爹对她那样,给你弄吃的,给你暖床,你喜欢东西我都要给你弄来,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离婚后读懂男人。可是我娘从来不剪我爹的尾巴呀!” 我问他:“你只记得我要剪你的尾巴?其他的呢?” 小狐狸皱着脸想了一会儿,苦恼地摇了摇头:“记不清了。” 我打量着他,见他神色迷茫,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并没有不受控制地乱转,看来是真的记不清了。也罢了,连他醉酒的时候我都没能哄出他的实话来,如今他头脑清楚明白,怕我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慢慢地挖掘,等他自己露出马脚来。 我道:“没有,我同你开玩笑的,我不剪你的尾巴。你瞧,你的尾巴不是还长在你的屁股上吗?” 小狐狸想了想,松开了捂屁股的手,一脸讨好地凑过来:“只要你不剪我的尾巴,我什么都为你做。” 若是从前,本真人许会为小狐狸有些感动,可如今我明知他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如今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补偿罢了,因此只觉得理所当然,不好好差使他,倒是我亏了。于是我道:“这两天打坐的时间久了,背有些酸,你替我捏捏。” 小狐狸立刻跳过来替我捏背。 我又道:“这床太硬了,睡着不舒服,你去为我弄一床狐狸毛毯来垫在下面。” 毛团炸毛:“那不行!” 我道:“那你就变作一张毛毯让我垫垫。” 毛团吭哧吭哧直喘气。 中午的时候,他为我弄来了一张大大的丝绒毯,垫在身下,舒服极了。到了午憩时,我道:“肚子有些凉,我需要一张毯子盖盖肚子。” 毛团将被子替我拉上,我道:“只要盖肚子。” 毛团一张小脸苦大仇深地皱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化出了真身,四肢摊开趴在我的肚子上。我摸了摸肚子上纯天然的狐狸毛毯,手感着实不错。我道:“小狐狸。” 毛团用尾巴扫了扫我的手背。 我暗暗叹了口气。我到底还是不愿相信这只一说谎就脸红转眼睛的小狐狸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之徒,他说他害了我,但愿是他无心为之。若他日后能够真心待我……唉!便由他功过两抵吧! 我睡了一觉起来,下午的时候正打算继续练功,突然外面有人叫我,我推门出去,只见又是迪昭。迪昭与往常一般面无表情,见了我,只道:“跟我走,掌门要见你。” 我道:“只见我一个?” 迪昭道:“是。” 我心中莫名,便跟着她去了。 迪昭将我领到掌门房外便走了,我自己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坐的竟然又是云尧。云尧的脸色很不好看,前两日我见他的时候他看来心情就不大好,今日却比前两日更甚了,仿佛我欠了他八百万银两一般。我突然想起今日早上的事,想必是他今早隐身来我这里查探究竟,没想到我如往常一般吃喝,没有丝毫惋惜后悔的模样,叫他不快了。 云尧目光幽幽地打量着我,道:“你与那只狐狸关系可真好。” 我愣了一愣,干笑两声,道:“我们同为新弟子,日日睡在一起罢了。” 云尧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说话。 过了许久,云尧才又睁开眼,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失落:“我该走了军门天价弃妇最新章节。” 我一愣,脱口而出:“这便走了?” 云尧垂着眼,看起来倒像在苦笑:“没人希望我留在这里。” 我忙道:“怎么会呢!”云尧在这里的时候,我不大自在,可他要走了,我又觉得不舍。无论如何,这小弟子在我心中的分量都是不轻的,千年来我一直记挂着他,只是从前放下狠话再不见他,如今我换了一副壳子,能光明正大地看着他,时常能看见,也是好的。 “哦?”云尧抬起眼看我:“有人希望我留下?” 我干笑两声,道:“当然,括苍派的所有弟子都希望真人能够留下传道授业。” 云尧抿了抿嘴唇,微微皱了下眉头,又不说话。过了片刻,他道:“我该走了。我欠了一个混蛋恩情,因此我必须要去办一件事,还他的恩情。” 我微微一愣。他口中所说的混蛋自然是真人我了,他要偿还我的师徒恩情?我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可他所谓的偿还恩情,意思是要彻底斩断与我的关联吗? 云尧接着道:“那混蛋也欠了我一些东西。待我还清我欠他的,便只剩下他欠我的,到时候,我必然要好好地讨回来!” 我又是一愣,丈二摸不着头脑,只得干笑。 云尧身子向前仰了仰,眯着眼盯着我瞧:“有个家伙,一遇上什么事,就只会干笑。若他不笑了,那就是他拍拍屁股跑了。偏偏那人还以为自己很有担当,是天底下最厉害、最有勇气的家伙。”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在说谁?怀胤?那家伙倒是时常笑,不过他好像从没有拍拍屁股逃走过。师麟?那家伙似乎极少会笑。我带了他千年,统共也没见他笑过几次。难道是小牛蛋?我对小牛蛋倒不怎么熟悉。他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这个? 云尧哼了一声,身子靠了回去,道:“清明峰的禁制既然解了,我也就不再重新下禁制了。但那是我的地盘,我会用阵法将它封起来。等闲弟子不得入内。”他刻意咬重了等闲二字,瞥了瞥我,然后道:“你走吧。我这一去办事未必顺利,尚不知要几年,待我办成了事,我再回来找你。” 我一头雾水地出了房间。我走出没多远,回头往后看了一眼,只见云尧倚在门框上,双手抱着胸,正定定地看着我。许多年前,在落霞山上的时候,每每我下山办事,回来的时候,总是见他这样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等着我,见我回来,对我笑一笑,便又转身进屋去了。如今他见我回头,并没有对我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会儿,便关上门进屋了。 第二天,云尧便驾着他的火烧云走了。 清明峰他果然封了,小牛蛋下了令,任何人包括掌门在内都不许靠近清明峰。我贪恋清明峰上的强盛灵气,偷偷溜到峰下看了一回,发现云尧竟然又是用九九归一阵封的山。于是我趁着一个夜晚解了他的阵法溜进山中,进了那灵穴。云尧将那石床又重新封了起来,我本想将我上回偷出来的画放回去,没想到云尧他用的是高阶的阵法封的石床下的机关,我虽知道破解的方法,可是以我如今的功力,却根本不可能解开那阵法。或许是云尧不想让我看见更多他为怀胤写的诗画吧。我在灵穴中怅然了半日,便又开始汲取灵气练功,待到天亮前溜回峰下,并未叫人发现。 找到了那处灵穴作为修炼之所,我便再不分出心思想些其他的,专心修炼起来,每日天黑便溜上清明峰练功,天亮再下来。好在小牛蛋似乎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平日里也没有其他人拿些琐事来烦扰我,我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毛团又都能立刻给我弄来,其余的事他都替我做了,我便只需精心修炼便可。 转眼,我的功力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增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龄女青年和命中无一的地雷 ------------ 25第二十四章 一转眼就过了三年。 这三年我一直在清明峰上修炼,因此功力长进十分迅速,我用了两年半的时间就修炼到了练气十二级,然后用了半年的时间冲击筑基,只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突破自我,因此功力一直停滞不前,始终不能成功筑基。 想当年,我从前那个壳子刚开始修炼的时候,从入门到筑基,也花了三年的时间,便是放在当年亦是极为出挑的,寻常人从修炼到筑基往往要花十年,资质极好的也要花上五六年,因此我当年刚刚筑基就已声名大噪。我现在前期所用的时间与当初相差无几,然而条件却大大不同了。当年的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修真门派的普通弟子,没有最好的师父,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丹妙药,更没有绝佳的修炼秘籍,完全凭着个人的天资,而且当初我从凝气到渡劫除了突破元婴时遇了些小麻烦外,可说全没有遇过任何瓶颈,我从前那具壳子毫无疑问是最适合修仙的材质,可惜却叫那该死的天雷给劈没了。如今我用的是最迅捷的修炼之法,有毛团弄来的各种灵石丹药,并且还在灵气极为充沛的清明峰上修炼,可说是得了天时地利人和,只可惜这具壳子的资质着实差了些,才不过刚刚冲击筑基,竟然就遇上了瓶颈。 为了能够突破瓶颈,我索性在清明峰上一连呆了三个月的时间才从峰上下来。我回到弟子房,毛团见我回来,忙迎了上来:“少爷,如何了?”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实在是这具夺舍来的壳子天资浅薄,无论我用了什么样的方法都难以突破拳术者最新章节。 毛团挠了挠脸,为难地说:“要不,少爷再去闭关修炼几年?我听说有些人遇上瓶颈,闭关了十年才突破。” 我道:“那是他们对自己不够了解,有些人十年甚至几十年才找到适合自己的修炼之法,我不需要。这半年的时间已足够了。我若能找到突破瓶颈之法,修炼三五年也就是了,可我如今这具壳子若不借助外力实在难以突破瓶颈,再练十年也是一样。” 毛团的小脸皱成一团:“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我在清明峰上的时候已经想过了。我必须借助外力,或者是高级的鼎炉,或者是天材地宝,又或者哪位高人以自己的修为相助。我想到了许多种方法,只不过想要达成都十分有难度,我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寻常的丹药和灵石,毛团亦帮不了我。 我问毛团:“这三个月来可有人发现我不在?”我在清明峰上修炼最担心的就是被人发现,毕竟当初云尧曾留下话不许任何人接近清明峰,一旦被括苍派的人发现,受罚事小,我再也不能去清明峰汲取天地灵气事大。 毛团摇头:“没有,这三个月没有人来过。”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 打从云尧走后,小牛蛋就给我们换了一处偏僻的住处,似乎对我们已然放弃了,遗忘了我们这两个“括苍派弟子”,既不安排杂货给我们,教中大事小事亦鲜少让我们参与。我知道这是云尧的主意。不管云尧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为我恢复修为大大提供了便利。先前云尧选弟子比赛一事让教中不少长老弟子都注意到了我,我走在路上亦常受人指点,好在更换了偏僻的住处后我很少出现在其他弟子面前,他们对我的兴趣也就渐渐淡了。 我回到床边坐下,毛团乖巧地凑上来替我捏肩,问道:“少爷,接下来可怎么办呀?” 我沉思不语。其实我在清明峰上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人——荣华英。当年我与荣华英在一起的时候,我已是分神期的修士,而他刚刚结丹,并且结丹遇到了瓶颈。他那时的症状与我如今有些相似,乃是资质的问题,修炼的方法并无问题,因此仅仅靠着普通的修行,便是耗完了元寿怕也很难成功结出金丹。为了祝他突破瓶颈,我特意去了一趟九海之外的仙岛,打败了凶猛的护岛神兽,为他采来了三颗天宝之实。天宝之实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对于修为大有裨益,我采来的那三颗天宝之实他吃了两颗,其后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成功结出金丹,并且之后的修为亦飞速增长。剩下的一颗天宝之实也由他收着了,我本想若他日后冲击元婴时再遇麻烦,还能得那果实相助,不过他冲击元婴时炼神还虚进展的非常顺利,并没有用上剩下的那颗果实。 如果能够得到天宝之实,定能助我突破如今的瓶颈。只是如今已过了千多年,我不确定那颗天宝之实荣华英他是否还留着,或许他自己吃了,又或许他给别的什么人吃了。再者就算他留着,我又有什么方法向他讨来呢?便是我向他袒露身份,怕也只会换得他一通嘲讽罢。当年他与我在一起,也不过是看重我一身修为和天资,看重我能够助他突破瓶颈,而他心里一直是装着一个人的,我用了百年都无法成功取代他心里那个人的地位,他修为日益精进,我于他也不再有什么利用的价值,我便识趣地自行离开了,免得再徒增伤心。 想到过去的这些事,我又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道:“毛团,你随我四处走走吧。” 毛团乖巧地从床上跳下来,执起我的手向外走。如今过了三年,我这具壳子的年岁已有十五六了,不再是总角孩童,而是个少年了。我不清楚毛团的年岁,毕竟他寿数的计算方法与我们人类不相同。不过我看他真身的模样,料断他应当是个百来岁的灵狐,在灵狐中亦是年少的,换成人类的寿数,当也是十五六的少年,只是先前他陪伴在我身边,要与我年岁相当,因此幻化成人型的时候有意压了些岁数,如今我长大了,他亦有了少年的模样。 我与毛团在山间闲走,没多久,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主峰。我见前方往来的弟子渐渐多了,正想回去,忽听一个人大声叫道:“林戌擒兽老公,放开本姑娘!” 我回头一看,是龙小林向我跑了过来。这三年来我要专心恢复修为,龙小林亦用心修炼,我与他鲜少见面。 龙小林很兴奋地跑到我身边,抓着我的肩膀道:“林戌,你看,我已成功筑基了!我今天刚刚出关,正想去找你,竟然在路上遇见了!” 我凝神一看,他的确已是筑基初级的修为。这倒也难怪,有我的紫阳真经,他能有这样的修行速度是理所应当的。我平静道:“恭喜。” 龙小林非常兴奋:“全拜你授我的经书所赐。传授你经书的高人究竟是哪位高人?我实在太敬仰他了,我修炼之时,那道法的精妙总是令我感慨,世间竟有如此绝妙之法,我看括苍派的那些道法根本不能与其相比!” 我微微一笑,收下了他的夸奖。紫阳真经可是我用了几千年的功夫亲手写成,便是小牛蛋也只能得其十之二三,自然是精妙无比。只是龙小林的天资比我如今这具壳子要好上一些,因此他凭着紫阳真经,顺利地冲破了瓶颈,可惜我却不能了。 龙小林神秘兮兮地问我:“指点你的那位高人,是不是那位传说中的灵虚真人?” 我眉头微微一皱:“哦?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龙小林眨眨眼,笑道:“我猜测罢了。我只是想不出世间出了灵虚真人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写出如此精妙的道法。” 我谦虚地笑道:“那是当然的……哦不,我是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那位高人并不曾透露与我他的身份。” 龙小林得意洋洋道:“我如今是筑基期的弟子了,外室弟子中我可是第一个成功筑基的,没有师父教导又如何?那黄长老收了一箩筐的弟子,成功筑基的也没有多少。哼,那张家姐弟修炼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练气十二级,尚未成功筑基!我正要去找他们呢,叫他们好好看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他拉起我和毛团:“走,我们一起去!他们从前也没少欺负你们,我们一起去气死他们!” 我没什么心思与那一对无聊的兄妹置气,我正为自己的瓶颈期而恼着,因此挣开了龙小林的手:“我就不去了。我有些累了,正想回去休息。” “啊……”龙小林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放开了我和毛团:“那……那算了。过阵子我去找你们,那经书上的内容我还有些部分不太理解,还想听你详细与我说说。” 我敷衍了几句,带着毛团正欲走,忽见前方一名女弟子神色匆忙地走了过来,正是迪昭。三年未见,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从我们面前走过,看着我们露出了片刻诧异的神情,然后就神色淡漠地与我们擦肩而过。 龙小林慌忙撇下我们跑了过去,殷勤地拦住了迪昭的去路:“大师姐好。” 迪昭的脚步停了一停,道:“我有事……”她突然一顿,诧异道:“龙小林,你已经筑基了?” 龙小林得意洋洋道:“是的,大师姐。托掌门和大师姐的关照,师弟我今日成功筑基。” 迪昭道:“不错。一会儿我会去汇报掌门师父的。我如今有些事情要忙,晚些时候再派人去叫你。” 龙小林道:“师姐可是为了西华山那位元婴老祖的寿诞之事?” 我原本对他们的谈话兴趣缺缺,心里还想着我该如何突破瓶颈期。听龙小林说到西华山,我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们,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西华山……那可不正是荣华英待的地方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纠结的鰰、肿舵主、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和青菜白豆腐的长评。剧透:下一位出场的是个水灵灵的诱受~ ------------ 26第二十五章 毛团牵着我的手正要往回走,我却拉住了他,道:“等一等。” 毛团奇道:“少爷不是要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向他解释,走到了龙小林和迪昭身边。我千年没有出山,因此这千年来凡世间发生的事情我都不大清楚,听龙小林所言,如果他说的的确是荣华英没错的话,那荣华英还是个元婴修士一品夫人-重生金牌财女最新章节。我进灵虚山闭关之前,他就已是元婴了,为何千年都没有变化?难不成他又遇上了什么瓶颈和难题? 迪昭道:“是,西华山的那位老祖两千岁寿诞,掌门师父命我为他准备贺礼,你且去吧,我过后再来找你。” 龙小林却不让路:“大师姐,听说掌门有意选两名年轻的弟子跟着师姐一起去送礼,让弟子们见见世面,不知人选定了没有?” 迪昭依旧是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眉头动都不动一下:“掌门师父的意思,我也不知。你若无他事,便先回去吧。” 这下我明白龙小林的意思了,他想跟着一起去西华山。至于为什么要选两名年轻弟子,我倒是能猜到一二。这应当不是小牛蛋的意思,原因还在荣华英身上。他喜欢没有那么多心眼的年轻人,不喜欢那些迂腐、心思多的老道,一旦那些江湖上排的上辈的人在一起,规矩总是特别多,说话的时候还需要脑子转上几个弯才能出口,他最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因此江湖上都知道,他那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什么门派想去拜访他,必须选派年岁未满二十的年轻人,他往往还会出手大方地送给那些年轻晚辈一些法宝和典籍。而年纪大的人前去,或许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荣华英这人,骨子里其实是很傲的,他的声名实则并不怎么好。当初他修为尚且低浅的时候,他便总是混迹于那些修为高强的人之间,算计着拼了命的向上爬,利用过不少人。如今他已然得道,不喜被人算计利用,因此才立下那样的规矩。年轻的晚辈与他差的太多,对他只有敬畏之心,不敢妄加利用,所以他才喜欢和那样的人打交道。即便别人不喜欢他,可他已是元婴老祖,坐拥一方天下,别人亦只能照着他的规矩办事罢了。当初真人我亦是被他算计过的其中之一,只是我心甘情愿,并且舔着脸往上送,我天真地以为我会和别人不同,却到头来也是一场笑话。 龙小林在迪昭那里讨了没趣,赔笑道:“是,大师姐,我先回去了。大师姐,我对荣老祖十分敬仰,因此……”见迪昭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他讨好地笑了笑,便退开了。迪昭冷冰冰地离开了。 我走上前问龙小林:“西华山的那位老祖可是荣华英?” 龙小林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你就这样直呼荣老祖的姓名?” 我撇撇嘴。当年真人我是老祖的时候,他只不过是一届与龙小林相差无几的后生晚辈而已。便是他如今已成老祖,在我心中,他也还是当年的那个他。 龙小林道:“是他。” 我算了算,如今的年份,的确快到荣华英两千岁的寿辰了。修真之人,寿岁比常人要宽远的多,百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不过千岁的寿辰也是大寿,荣华英又是一方老祖,可说是一件轰动的大事。 我又问他:“掌门要选年轻的弟子前去送贺礼?” 龙小林道:“你也想去?” 我顿了顿,道:“有些兴趣。” 毛团吃惊地看着我。 龙小林看起来有些犹豫,不过他还是对我说了实话:“是。我打听到,掌门要让大师姐带着两个年轻的弟子一同去为荣老祖祝寿。我听说,荣老祖对后生晚辈出手十分大方,他一千五百岁的寿辰时,十大修真门派派人去给他贺寿,有九大门派的弟子都得了他相赠的法宝,唯有盖竹派因为派了一位金丹长老去,连他的面都没有见上。那些法宝都是极好的东西,我也想去,或许还能得荣老祖指点一二。不过掌门只会选两名弟子,想去的人不在少数。” 我问龙小林:“什么时候定下人选?” 龙小林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掌门已经内定了人选?我只知道,三个月后的九月十五,选中的弟子从括苍山出发。”他又道,“你对荣老祖的法宝感兴趣?” 荣华英会送给年轻弟子的法宝,只怕是这些刚刚筑基的小弟子会当做宝贝,真人我却是看不上的盛宠一婚色缠绵全文阅读。不过我心里倒是十分记挂他那颗天宝之实,我正想着,就有了这桩事,莫不是真人我的机缘?我道:“我只想去见识一下荣……老祖的风姿罢了。” 龙小林咬了咬嘴唇,依旧有犹疑之色。 我忙问道:“你可是还知道些什么?” 龙小林摸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若是其他人,我提也不会提起这桩事,你对我有恩,如果不是你,别说筑基,怕我现在还是全无长进。若是我们俩能够一起中选,那是最好的,可是你……”他看了眼毛团。 自打上了这括苍山,毛团与我想来形影不离,而名额又只有两个。我明白他的担心,忙道:“我当真只是仰慕荣老祖罢了。若是日后我选上了,你却未能选上,无论荣老祖送给我什么样的法宝,我必定原分不动地转赠于你。” 龙小林有些惊讶。其实他又何必忧心,本真人什么样的法宝没有见识过,荣华英那里,除了当年我赠他的东西,其余的没什么能入得了我的眼。更何况我传授于龙小林的紫阳真经是天下修真人士拿出多少法宝和天材地宝亦换不来的。 龙小林深吸了口气,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便实话说了吧。我来之前,偷听到两名长老议论,其实人选尚没有选定,掌门心中亦没有备选之人。每位长老都想将自己的弟子送过去。咱们掌门其实平日里专心修道,不太管事,教中黄长老的势力最大,其次便是洪长老。掌门统共只收了三名入室弟子,除了大师姐外,其他二人正在闭关,而且他们的年岁也不小了,除了大师姐本次带队之外,掌门的弟子都不可能参与。除了黄洪二位长老,其余几位长老都唯这二位长老马首是瞻,因此不会派弟子与他们争抢。所以咱们的竞争对手就是黄、洪二位长老手下的弟子。” 我问龙小林:“掌门会用什么样的方法选呢?” 龙小林道:“这我倒不清楚了。以掌门中庸的性子,我猜他或许会从黄长老手下选一人,再从洪长老手下选一人。我打算一会儿若是掌门召见我,我便去去毛遂自荐。幸好我前日成功筑基了。”他不无得意道,“咱们括苍派的弟子,本事最大的就是大师姐,可她当初筑基都用了六年时间。我刚上山那两年可算是浪费了许多时间,这几年修炼你教我的道法,三年便筑基了,便是加上那两年,我也不过用了五年时间便成功筑基,掌门定然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我道:“我明白了,多谢你告知。若有什么消息,你再来告诉我,我定然信守我的承诺。” 龙小林道:“好。” 和龙小林分开后,我和毛团往回走。毛团好奇地问道:“少爷,你想去西华山?你认识那位元婴老祖吗?那里好玩吗?是不是有许多好吃的?” 我闭了闭眼睛,脑海中便浮现起荣华英那双潋滟的双目。那双当年曾经让本真人目定魂摄的眼睛,便是过了千年,依旧叫我念念不忘。我暗暗叹了口气,道:“我与那位老祖曾有过几面之缘。我去西华山,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我需要的东西。” 毛团歪着头一脸天真地说:“你想去西华山,我们偷偷溜下山,自己去便是了。” 我摇了摇头。毛团这只小狐狸四处乱窜倒是可以,而我若不是以括苍派祝寿的弟子的身份,以我如今的修为,怕是根本无法接近西华山。我亦不想在荣华英面前暴露了真实的身份,原本我还苦恼有什么法子能够接近他探听他剩下的那颗天宝之实的消息,今日便得了这样的机会。 走了两步,我对毛团道:“今晚我要去思过崖继续冲击筑基,你再去为我弄些灵石来吧。” 毛团并不疑心,应了一声,便先走了。带它一离开,我立刻调转方向,向小牛蛋住的地方走去。我亦要去找我那徒孙毛遂自荐去了。 ------------ 27第二十六章 我到了掌门房外,只见那里有两名弟子把守着。那两人见了我,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道:“二位师兄,我想见掌门。” 那二人打量着我道:“掌门并没有叫你来。” 我只得道:“二位师兄通融一下,替我通传一声,告诉掌门,弟子林戌求见。” 那二人正待说什么。突然脸色变得凝重,似乎在聆听什么。过了片刻,他二人让出一条路来:“掌门让你进去。” 我知道方才一定是小牛蛋用灵犀传声之法让他二人放我进去,因此朝着他们笑了笑:“多谢二位师兄。”便走进了掌门房内。 这掌门房让我有了些心理阴影,我前两次来,推门进去看见的都是云尧坐在里头。因此我推开门,先不入内,站在门外望了望,坐在蒲团上的果然是小牛蛋。我暗暗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落,走了进去。 小牛蛋本在打坐,待我进去,他睁开眼看我,指着他前方的蒲团道:“坐。” 我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这样的场景倒让我想起几千年前,云尧领着他刚收的弟子,也就是小牛蛋,来拜见我时的情景。其实我并不喜欢云尧招收弟子,如此一来他的精力就会被分出去许多,不能专心伺候本真人了。因此小牛蛋第一次来拜见我的时候,我故意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他进屋的时候,我故意盘坐修炼,始终不肯睁开眼看他。我打坐了十个时辰后方才睁开眼,只见小牛蛋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也未曾动过,并没有自己到蒲团上坐下。我有些诧异,问他为什么不坐,他低着头道师公未曾开口,他便不敢坐。云尧后来还收过两个弟子,选出来的人都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其他特质,相貌算不得最好,资质亦不出挑,但偏偏各个老实木讷。 我想着从前的事,一时误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忍不住开口道:“别那么傻,你坐吧。” 小牛蛋吃惊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一愣,恍惚地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意识到如今他才是朝南坐的那一个,真人我却成了他的弟子,只得干笑两声,道:“我是说我自己末世之黑暗召唤师。” 小牛蛋微皱着眉头看了我一会儿,道:“你已经练气十二级了,正在冲击筑基吗?” 我道:“回禀掌门,正是。” 小牛蛋沉吟片刻,道:“想不到,你竟修炼的如此之快。我只给了你一本基础的道法,你甚至没有师父指点。那时我师尊青睐于你,我本有意给你指点一二,可是我师尊却说你天资过人,让我对你放任自流,几年后你自会有所成就。我见你只是资质平平,甚至灵根不全,猜不透师尊的意思,却也只是照着他的话做,几年来没有给你任何指点,安排你去偏僻的弟子房住,没想到你果然有所小成。师尊的眼光果然不凡,我还是错看你了。” 我忙道:“掌门谬赞了。”这倒也不能怪小牛蛋,我夺舍的这具壳子的确不怎么样,只不过里头装了我灵虚真人的魂,那可就是败絮其外,金玉其中了。 小牛蛋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道:“我听说,西华山的那位老祖两千岁寿辰,掌门要派弟子前去……” 小牛蛋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去?” 我忙假作诚恳道:“我仰慕西华山那位老祖已经许久,因此十分想前去一睹他的风姿。如果我能前去,虽然我不是括苍派最优秀的弟子,但我一定好好表现,在西华山那里替我们括苍派长脸,还望掌门给个机会。” 小牛蛋又沉默了一会儿,道:“人选我倒是还没有定下来,只是方才黄长老刚刚来过,向我推荐了两名他的弟子,昨天洪长老也来向我推荐他的弟子,我原想从那两位长老手下各选一名弟子出来,你若也想去,那可不好办了。” 我干笑两声,替他出主意道:“不然……从外室弟子中选两名,对那二位长老便公平了?” 小牛蛋脸色古怪:“……” 我来之前已想了一番说辞,此时长叹道:“实不相瞒,掌门,我有不得不去见荣老祖的缘由,还请掌门听我一说。那位荣老祖,在千年之前,与我的先人有过一段纠缠,他曾问过我先人一个问题,那时我先人尚未想通,便不曾给他答案。后来因为这件事,我的先人始终抱有遗憾,却无机缘再与荣老祖相见,以致郁郁而终。他将他的答案传给了子孙后代,希望他的子孙有朝一日见到荣老祖,能给他那个答案,但是我的诸位先辈们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荣老祖,于是使命就一直传到了我这里。所以我一定要见荣老祖,告诉他他曾经问过我先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小牛蛋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将我的话消化了,问道:“他问了你先人什么样的问题?” 当年荣华英曾问过我,什么样的两个人才能够相配,容貌、修为、门派、能力……到底要到什么样的境界,才能真正相配。我那时也不明白,反借着那机会向他剖白真心,告诉他我是真心喜欢他,叫他不要想那么多。他显然不满意,我便拿舌头堵了他的唇,哄着他**了一番,他也就不再问了。后来我与他分开后,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若有机会,我想告诉他我思考后的答案。 我道:“他曾问我先祖,什么样的两个人能够比肩而立。” 小牛蛋默然片刻,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我再想想。”他顿了顿,又道,“你如今筑基可还顺利?遇上什么难题不曾?” 我迟疑片刻,并未对他如实相告,以免日后我熬过瓶颈,又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便道:“还算顺利。” 小牛蛋点了点头。 我不好强迫小牛蛋立刻做决定,意思已经带到,回去还要再想想办法,因此我道:“那弟子就先告退了陆小凤同人之患难真情最新章节。” 小牛蛋点头:“你去吧,有事我再遣人来召你。” 我起身正要离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掌门,云尧……云尧真人他最近可还好吗?”云尧离开已有三年了,他说他是要出去办些事,办完了还要再回来找我,可他始终没回来。我不知他究竟去做什么了,但听他口吻,那件事似乎与我有关。他是不是去灵虚山上找我了?我未能渡过天劫的事情世间还没有多少人晓得,如果消息传出来了,那一定是震动整个修真界的,可我什么消息也没有听见,说明人们并不知道真人我的事情。云尧若是去了,他会发现我的肉身已经湮灭了吗?他会不会……替我难过呢? 小牛蛋张开眼睛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道:“师尊的事情我亦不是很清楚,他自有他的打算,不过我相信师尊定然安好。” 我有些感伤地笑了笑,正待退出,小牛蛋忽道:“你等一等。” 我奇道:“掌门还有什么事?” 小牛蛋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柜子边上,取下了一个锦囊递给我。我接过锦囊,立刻感觉到锦囊上的灵气,这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而是一件法宝。我不解地看着小牛蛋,不明白他突然给我这件东西是何用意。 小牛蛋道:“这是师尊给你的。” 我诧异道:“云尧?呃……我是说,云尧真人给我的?他前些时日来过?” 小牛蛋摇头:“这是师尊三年前留下的。他说,若你什么时候问起他,便托我将这件东西转增于你。” 我惊讶地打开那锦囊,探眼望进去,只见里头黑乎乎的一片,仿佛一个巨大的无底洞,看不见尽头。我心下了然,这个锦囊不如它看起来一般小巧,里面其实蕴藏着一个巨大的空间,可以存仓许多法宝和物事,和我当初送给云尧的七彩玲珑镯有相同的作用,只是那七彩玲珑镯是神器,里面的空间无穷无尽,而普通的空间法宝只是能够折叠空间罢了,里头的乾坤并不是无尽的。我将手探进去,发现里面不是空的,还装着一些其他的东西,我掏出来看了看,有中阶的灵石,有雷珠子、天蚕丝、清神丹等等不少东西,都是对我的修为有所帮助的东西。 我没想到云尧竟会将这些东西留给我,更没想到他竟然要小牛蛋等到我问起他的那一天才给我,小牛蛋这家伙竟真的乖乖藏了三年,若不是我问起,怕是他还要继续藏下去。这些东西虽不贵重,对我却是正好需要的。云尧留下这些东西究竟是何用意呢? 我心情复杂地收下了锦囊,道:“多谢掌门和云尧真人。” 小牛蛋见我收下,表情有些古怪:“我原以为你好歹推辞一番。” 我一愣,干笑道:“这……云尧真人赐我法宝,是我的荣幸,我又怎敢妄加推辞,辜负了真人的好意。” 小牛蛋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忽道:“你有些像一个人。” 我又是一怔:“什么人?” 小牛蛋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方道:“那人我亦不太熟悉,只是师尊从前画了不少他的画像,你笑的时候有些像他。”他突然又自言自语道,“难怪师尊对你青睐有加……” 我不解道:“掌门在说什么?”难不成我这具壳子竟和怀胤有些相像不成?! 小牛蛋摇头,又在蒲团上坐下,道:“没什么。你去吧。我原不打算从外室弟子中选人,不过如若是你……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11184527、limpidfox的地雷 ------------ 28第二十七章 过了两天,龙小林找到我,愤愤地告诉我说:“我已经知道黄长老向掌门推荐的两名弟子是谁了!” 我连忙问道:“是谁?” 龙小林道:“就是张春花和张大强!” 我诧异道:“他们两人?”如若果真派那对兄妹去,倒给括苍山丢人去了。 龙小林道:“正是。黄长老想派自己的弟子去,可他手下的人莫不是修为高了、年纪大了,就是年纪太小,只有张家兄妹二人比较合适。”他对于这件事显然很不服气,“黄长老只想让自己的弟子上,可张家兄妹什么都不行,因为他手下只挑得出这样的人,他便选他们去。” 我问他:“你同掌门说过了么?” 龙小林得意洋洋道:“说了,掌门见我已经筑基,十分惊讶,夸奖了我一番,还说会好好考虑的腹黑妖帝:金牌召唤师。” 又过了几天,小牛蛋把我叫了过去。我来到大殿,只见龙小林亦在那里,以及洪黄二位长老和他们手下各两名弟子,站在黄长老身后的如龙小林所言,果然是张家兄妹。 小牛蛋坐在高位之上,道:“我今日请你们前来,是有关于西华山的道友大寿之事。我教欲派两名年轻弟子前去西华山为道友祝寿,却始终没能定下合适的人选。张春花和张大强是黄长老向我推荐的,宋立和王荣是洪长老向我推荐的,而龙小林和林戌则是向我自荐。我觉得你们几人都不错,无论选谁都唯恐对其他弟子不公,因此我想不如办一场公平的比试,比试你们各自的能力,胜出者便成为前往西华山的使者。” 我看了眼黄长老和洪长老身后的那几名弟子。张家兄妹尚未筑基,论修为,还比我低了些,至于要说道法本事,便是小牛蛋我亦不放在眼中,自不用说;洪长老身后的那两个,也还没有筑基,都是练气十一二级的修为。如此一来,我和龙小林倒成了这几名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小牛蛋和云尧不同,他说比试,就是实实在在的比试,不会有那些让人不知所云的花样,这般,他倒是有心偏向我与龙小林了。 龙小林用手肘顶了顶我,眼神中胸有成竹,挑衅似的向张家兄妹看去。那两兄妹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们。 黄长老立刻提出异议:“掌门,这不妥吧。先不论修为,龙小林和林戌两个,都是外室弟子,没有师父教养,连括苍山上的规矩他们都未必全然清楚。到了西华山那里,那里有许多修道门派的代表汇聚一堂,如若派他们两人出去,丢了我们括苍山的人可如何是好?” 龙小林立刻反驳道:“不会的!我绝对不会惹事的!” 我忍不住冷笑道:“西华山上的规矩……弟子或许比黄长老知道的还多些。” 我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到了我身上。黄长老一脸不屑:“你?你还知道西华山上的规矩?呵,倒是说来听听,可不要信口开河啊!” 西华山上的规矩,别说清楚,甚至有不少是我当年定下的,只是不知我离开后荣华英有没有改。不过荣华英的喜好,我与他在一起百年,也是再清楚不过的。我道:“荣老祖最喜欢合欢花,西华山上种满了合欢树,荣老祖用法力令西华山上四季如夏,只为了合欢树能日日开花。若是有什么人胆敢擅自摘下他的花,他必定会将那人赶下山去。” 黄长老眉头皱的很厉害:“你怎么知道?该不是信口胡说吧?我还说荣老祖喜欢吃香蕉呢!” 小牛蛋轻轻咳了一声,道:“几百年前我曾去过西华山与荣道友论道,诚然如林戌所言,西华山四季如夏,种满了合欢树。” 黄长老的脸色很不好看:“哼,不过不知从哪里听来些小道消息,也敢在这里卖弄,到底是没有师父教养的外室弟子!” 我对这老道颇有不满,眯起眼不悦地看着他,那老道对我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竟敢这样直视教中长老?若是放你这混账去了西华山,岂不是给我括苍派丢人现眼?” 我十分不满地看向小牛蛋。我这徒孙是什么眼光,他开的门派,竟容这样的家伙做长老,岂不将门派搅的一团乱?这括苍派好歹也是我开枝散叶后的道果,待我恢复身份以后,一定将他逐出括苍派,绝不容这样的家伙与我灵虚真人沾上什么关系。 小牛蛋微微摇了摇头,道:“黄长老,他的一位先人和荣道友有些渊源,想必他刚才说的是从他的先人那里听来的吧,或许他对西华山的确比其他弟子更了解一些。” 黄老道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 小牛蛋道:“不必再逞口舌之快,外室弟子亦是我括苍派的弟子。更何况,龙小林和林戌,在没有师父传授的情况下修为亦能长进的如此之快,反是许多入室弟子所不及的,倒该叫人好好向他们学学蛇瘕最新章节。公平起见,还是如我方才说的,比试道法修为吧。”他问洪黄二位长老:“两位长老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洪长老立刻道:“掌门说的极是,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就让弟子们进行比试,如若有人不肯比,怕是不敢吧?”说着挑衅般地看向黄老道。我先前曾听龙小林说过,洪黄二位长老向来针锋相对,只是黄老道一直占据了上风。看来这时候洪长老只想跟黄老道对着干,即使局势有利于我们两个外室弟子,他亦不介意。 黄老道瞪了他一眼,气恼道:“比就比!什么时候比?” 小牛蛋道:“贺礼的事迪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两个月后选定的弟子就该出发了,定人选之事应尽快为好。你们回去各自准备一番,五天之后,与北高峰上进行比试。可还有什么意见?” 龙小林第一个道:“弟子没有意见,但凭掌门吩咐。” 洪长老也赶紧领着他手下的两名弟子道:“弟子没有意见。” 张春花和张大强两个不情不愿地说:“弟子没有意见。” 小牛蛋道:“那就是你们六个……”话音未落,殿外突然响起一片喧闹声。小牛蛋停下了说了一半的话,眉头一皱,我和龙小林同时回头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灵巧地从殿外窜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名把守大殿的弟子,叫嚷道:“站住!”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溜进来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毛团。我有意支开他让他去炼丹,不想他参与此事,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跑了过来,还擅闯大殿。毛团一溜烟跑到我身后,扒着我的肩向那几个追他的弟子做了个鬼脸。 那几名追进来的弟子神色尴尬,对着小牛蛋跪了下去:“弟子参见掌门。” 我扯了扯毛团的手,小声道:“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去炼丹?” 毛团神色不满地撅着嘴道:“我在外面都听见了,你要去西华山,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我要和少爷在一起。” 我有些担心地看向小牛蛋,小牛蛋正皱着眉头打量毛团。 小狐狸胆子倒不小,擅闯大殿,竟也没什么心虚的模样,站到我身边,一脸认真地迎着小牛蛋的目光道:“不止他们六个,我也要去。我不要和少爷分开。” 不等小牛蛋发话,黄老道率先出声喝斥道:“胡闹!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掌门与人议事之时擅闯进来?你们这些外室弟子,将括苍派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小牛蛋亦微微摇头:“进了括苍派,就没有什么少爷仆人,只有师兄弟之分。” 小狐狸看看我,歪着脑袋想了想,问我:“师兄弟是什么?” 我问他:“那你知道少爷是什么?” 小狐狸挠着脸小声道:“我在山下听人说的,我给你暖床,帮你搓背,你就是我的少爷。” 那边小牛蛋和两位长老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毛团拉起我的手,一脸认真地对小牛蛋说:“总之,我不和他分开,我已经对他以身……” 我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用力掐了下他的手心,小狐狸就皱着小脸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本不想小狐狸掺合,可是这家伙到底还是搅和进来了。毛团这家伙当真是银狐之属么?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是传说中的膏药狐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郑悠悠milk、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 ------------ 29第二十八章 毛团擅闯大殿,把黄老道给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要求小牛蛋严惩他。毛团这只小狐狸看来全不惧怕小牛蛋和黄老道,只是坚持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小牛蛋似乎无意追究毛团的责任,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就要继续关于比试的话题。 黄老道不依不饶道:“掌门若不严惩这名弟子,日后括苍山哪里还有规矩可言?任谁都可以在掌门长老议事时擅闯了!”他自然是不愿毛团参与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与他的弟子争抢名额。那张家兄妹看毛团的眼神也颇多顾忌,他们先前是吃过毛团的亏的,虽然毛团如今从外表上看来还只是一个练气期的弟子,但他真正的修为谁也不知道,至少他妖修的修为换来肯定不止是筑基而已。 我正头疼时,没想到洪长老竟然替毛团解起了围:“的确该罚,我建议事后让他面壁一个月,并向我们在场这些被他打断正事了的人道歉。不过我觉得,也应该让他参与这次比试。” 黄老道不可思议地看着洪长老,连我亦惊讶起来。即便他想与黄长老作对,可若多一个人竞争,他的入室弟子竞争的机会亦渺茫许多。 黄老道冷笑道:“那若事后再冲进来十个八个弟子,也都要让他们参加比试吗?比过之后,又有其他弟子不服,也要一一重新来过?” 洪长老道:“自然不是。只不过他们三个虽然是外室弟子,却不是普通人。他们可是被云尧真人称赞过的,难道你忘了吗?既然云尧真人都对他们颇为赞许,说明他们的确有过人之处。这三年的时间,他们身为外室弟子,修为却比任何一个内室弟子都长进的迅速,难道不正说明他们的厉害?龙小林已经筑基了,林戌只用了三年就已开始冲击筑基,这可比黄长老你当年还要快啊。此次我们括苍派派人去给荣老祖贺寿,会在那里遇见许多门派的弟子,自然不能随随便便派普通弟子前去,因此我觉得他们至少有参赛的资格。” “你!你!”黄老道一脸恼羞成怒的表情:“他们修炼的可也比洪长老你快啊。” 洪长老脸色微微变了变,重重哼了一声。 “够了!”小牛蛋道:“你们七个人,回去自行准备!五天之后,北高峰上进行比试,我与二位长老为你们做个见证。今天就到此为止,各自回去吧!” 黄老道恶狠狠地剜了我们一眼,冷笑道:“那便定下了,届时谁若不能准时到来,便是不敢比,自愿放弃竞选资格。”他说完以后拂袖就走,张家兄妹紧跟在他身后出去了。洪长老对我们表情古怪地笑了笑,亦转身出去了。 我和龙小林、毛团三人出了大殿,毛团高高兴兴地牵着我的手:“少爷,你若要去西华山,我也要同你一起。” 龙小林的表情有些微妙,因为名额只有两人,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我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此番我并不想带着毛团一同前去,且不说毛团真身只是银狐,若他不小心化形会惹出许多麻烦,单说因为毛团在我那灵虚山上住过一阵,而我被恶蛟打伤时吐出的血其实是我被打碎的精、气、神的凝结,我却用它来擦了那血,因此他身上有我的气息,但凡熟悉我的人都能感受得到,云尧就一眼将他看穿了。我并不想在荣华英那里暴露真实的身份,如果带着毛团一同前去,他看穿毛团,我也会引起怀疑,因此我才有意支开了毛团,没想到这只小狐狸还是摸了过来。 毛团却对我的心思毫无察觉,一脸兴奋地问道:“西华山漂不漂亮?” “咳军门天价弃妇。”我打断了他的话,道:“我让你炼的丹炼好没有?” 毛团挠了挠脸颊,眼珠子又开始乱转:“好、好了。” 我叹气道:“回去看着火吧。” 龙小林忽道:“不急着走,一会儿还有人要找我们呢。” 我和毛团奇道:“谁要找我们?” 龙小林悠悠道:“方才洪长老总是帮我们说话,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你们知道为什么?” 我诧异道:为什么?还有什么为什么?自然是他见本真人天资聪颖,能力高强,知道他手下那几个弟子一定斗不过我了。 这时候,一名弟子朝着我们走了过来,我认出了他是洪长老手下的弟子。他走到我们面前,小声道:“洪长老请你们过去。” 我和毛团同时看向龙小林。 龙小林耸了耸肩,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道:“走吧。” 我们跟着那名弟子走到洪长老的长老房,推门进去,只见洪长老正坐在里面,他向带我们来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弟子关上门便出去了。 洪长老和颜悦色地说:“自从三年前云尧真人对你们赞赏有加,我便开始关注你们了。”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将我们三人一通猛夸,夸得真人我十分贴心。即便本真人变成了一个从头修炼的小弟子,依旧有人能看穿我闪闪发光的内在。唉,人太优秀有时候也是一种苦恼,万一一不小心被这些家伙看穿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灵虚真人可该如何是好? 洪长老说了一大通之后,突然话锋一转,道:“我十分中意你们三人,想收你们为入室弟子,传授你们道法,不知你们意向如何?” 我和毛团茫然地对视了一眼,还未有所反应,龙小林已快一步挡到我们身前,道:“弟子们仰慕洪长老已久了。从前弟子们私下里就经常讨论,若是有朝一日弟子们能够拜入黄长老门下,那是弟子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洪长老满意地摸摸胡子,道:“那你们的意思是……” 我当外室弟子正乐得逍遥自在,心里自然不愿意,却也没有出言反对。龙小林高声道:“那是弟子们的荣幸!只不过,如今弟子们修为尚且浅薄,缺了些历练,若是能等到此番去过西华山回来……” 洪长老微微皱起了眉头。 龙小林接着道:“再者说,如今眼看就要比试了,假若这时候我们三人拜入洪长老门下,只怕黄长老那里……” 洪长老道:“你说的亦有道理。这样吧,西华山的事,我会想办法帮助你们。待事成之后,我便收你们为徒。” 龙小林立刻道:“弟子多谢洪长老。” 我扯了扯毛团,亦随着龙小林一起应了。 出了洪长老的房间,龙小林道:“我知晓你们不愿做洪长老的弟子,我亦不喜欢,假若被他收为入室弟子,就要日日在他眼皮底下,难以再修炼林戌你教我的那套功法。不过我们先唬住了他,至少他会帮我们得到去西华山的机会。” 我微微一笑,道:“我明白。”我尚未得道的时候哄师父和师兄,得道之后哄弟子哄美人,这些小手段,我却不见得会输给龙小林这小滑头。当年云尧喜欢极了火红的凤凰,缠着我问他自己得道之后能不能飞升成凤神,我第一次唬他与我双修的时候便哄他说我身体里有凤凰的血统,只要他乖乖按我说的去做,他日后便能成为凤神,于是他便乖乖地脱掉衣服爬上了我的床凤凰谋:惊世狂妃最新章节。荣华英当年也没少吃我哄骗,只是云尧这家伙被我哄得最多便是了。如今哄一两个长老弟子,对于老辣的本真人而言,那也是得心应手之事。 转眼就过了四天。 这天晚上我正在屋中打坐,准备明日的比试,突然间窗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然后外边突然丢进来一个纸条。我莫名地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一句话:子时后山见,关于明日的比试,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落款是龙小林。 我想了想,把纸条揉成一团,念了个火烧诀烧了。 没多久,毛团进来了。他一进屋就化出了真身,猛地跃进我怀里,毛茸茸的尾巴在我胸口扫了扫,然后抱起自己的尾巴团成一团,窝进我怀里打了个哈欠。 我摸着他身上软和的皮毛道:“困了?” 毛团的尾巴尖扫了扫他自己的脸,小脑袋在我膝头蹭着。 我把它从怀里抱出来,塞进被子里,道:“你先睡吧,我去清明峰打坐,明日早上再回来。” 毛团没有反对,晃了晃他的尾巴尖,蜷成一团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出了房间,往后山去了。龙小林深夜约我,也不知他又得到了什么消息。我实在无意让毛团前往西华山,因此才没有告诉他,自己一人跑了出来。 我进了后山,却没有看见龙小林,我等了他一会儿,他依旧没有来。我正有些不耐烦,突然一个红色的火球向我袭来。我吃了一惊,连忙捻诀抵挡,然而火球一个接一个的向我飞来。那法术并不高级,我想要挡开并不算难,只是我弄不清形式,不敢贸然反击,因此不住后退,不一会儿,背上便贴到了什么东西。我心下一惊,正待挣脱出来,却发觉身体被牢牢地黏住了,一动也动不了。 向我袭击的火球停止了,张家兄妹突然从一棵大树后蹦了出来。那两人得意洋洋道:“不必挣扎了,困住你的是天蛛丝,刀枪不入,火烧不断。” 我自然知道天蛛丝是什么东西,诚然如他们所言,刀枪不入,火烧不断,粘力极强,一旦沾上了,便很难挣脱出来。不过天蛛丝的粘力有限,十二个时辰便会失效,可是十二个时辰一过明日的比试也就过了,当初黄老道说的很明白,谁若不去,便是不敢参赛而弃权。以我如今的法力,想要弄断这天蛛丝太过困难。我看着那张家兄妹得意的表情,心下一沉,便知自己中计了。怕那纸条并不是龙小林传给我的,而是他们有意引我来此,想要将我困住。 张春花道:“可惜了,毛团那家伙竟然没跟着他一起来,我写的信上,明明是让他们一起来的。” 张大强道:“罢了,我看毛团那家伙一直紧跟着这家伙,只要这家伙明日的比赛去不了,想必毛团也不会参赛的。” 我压抑着怒火,冷冷道:“后生,这样卑劣的手段困住我,未免有些不齿吧?” 张春花一脸鄙夷:“后生?你比我们年纪还小,别以为你如今修为超过我们便能得意了。我们可是黄长老的弟子,我劝你还是省着些,少来与我们争,若不然,日后还有你们好受的。” 我又试着挣了挣,只是那蛛丝实在粘得太紧,我无法挣脱。 张大强道:“好了,别跟他废话了,我们快走,若是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张春花瞪了我一眼,道:“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我劝你还有你那两个朋友有些自知之明,若不然,下次可不会这样轻易就罢了。”说完就和张大强两人匆匆忙忙离开了后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 ------------ 30第二十九章 想我灵虚真人活了五千年,今日竟然栽在两个还不满二十的年轻弟子手里,全怪我一时疏忽大意,全没想到他们竟有这样的胆量来算计于我,因此落入了这个愚蠢的陷阱之中。 这后山之中荒无人迹,偏偏我又故意没有带毛团出来,想求助都找不到人,还只能自己想办法。若是从前,区区天蛛丝自然困不住我,天蛛丝虽然火烧不断,可是却挡不住灵火焚烧,而我如今修为不够,假若强行使用灵火,少不断天蛛丝还在其次,越级使用法术遭到反噬才是最要紧的。可我又不能被困在这,好容易有了这个接近荣华英的机会,难不成要叫我乖乖放弃么?! 正在我纠结之时,我忽听前方传来了脚步声,定睛一看,不由大喜:竟是毛团跑了过来! 毛团跑到我跟前,要向我扑过来:“少爷!” 我忙喊道:“别过来!” 毛团在我面前堪堪刹住了车。 我松了口气。若他也被天蛛丝困住了,那我的处境可就更糟了。 夜很黑,毛团眯着看瞧了会儿才发现了我身后银色的蛛网,诧异道:“这是什么?” 我道:“那张家兄妹使诈将我骗来此处,用天蛛丝困住了我,想让我无法参加明天的比试女配修仙记。” 毛团愤愤道:“他们怎么这么坏!” 我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睡了么?” 毛团道:“原本是睡了,可是睡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我今天又弄了中阶灵石,还忘了给你。你说要去清明峰修炼,因此我想把灵石给你送过去。我闻到你的气味不是往清明峰去的,就一路跟着气味追到了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奇道:“对了,少爷,你不是去清明峰修炼么?怎么来了这里?” 我干笑两声,道:“你快想办法把我解开吧,不然明天的比试我便真的去不了了。” 毛团愣愣地点了点头,我一转开话题,他便忘了方才的事,走上前端详我身后的银色蛛网:“我该怎么解开?” 我问他:“你会操纵灵火吗?” 毛团一脸茫然地摇头:“我只会用狐火。” 我道:“那你便用狐火烧一烧看。” 于是只见毛团念念有词,手指上便出现了一团青蓝色的火苗。他手指一挥,那团火苗便向我身边的蛛网袭去、然而直到火苗渐渐熄灭了,天蛛丝也只是被狐火染成了青蓝色,并没有被破坏。 毛团皱着小脸挠着头发说:“烧不动,怎么办呀少爷?” 我不清楚毛团的修为,只得问道:“你还会什么法术?这天蛛丝,寻常的火和利器都无法将它毁去,不过你若有什么法宝,毁了他倒也不难。” 毛团苦恼地想了一会儿,念了个诀化出原型,亮出他锋利的爪子,开始刨挖天蛛丝的网。然而他刨了好一阵,那网才被他刨断了一根,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且不说小狐狸会不会累的受不住,到明日白天比试之时,怕他也不能完全将我从蛛网中解脱出来。 我道:“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小狐狸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叫别人来救少爷。” 我回头看了看身侧被小狐狸用狐火烧青的天蛛丝,苦笑道:“我原本想着你若能帮我早些脱身,就让你做了,早知道便该早些去叫别人来。叫小牛……咳,掌门或几位长老,他们应当有法子,可现在却不行了。但凡被狐火烧过的东西,都会留下痕迹,你看这天蛛丝上的印记。假若叫了长老来,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蛛丝被狐火烧过,到时候你这小狐狸的真身就要被戳穿了。” 毛团急的只挠头发:“那可怎么办是好?” 我道:“再想想法子,你若能把我解出来便是最好的。” 随后小狐狸和我一起又想了一些法子,不管是火烧冰镇还是用利器切割,无论什么方法都无法让我脱身,时间已快到寅时了,再这么下去,天就当真要亮了。 小狐狸颓然地坐在我身边,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少爷,我实在没办法了。” 我沉下心静静一想,一个主意在心中浮现。要在比试中赢过张家兄妹,这绝对是手到擒来之事,他们亦是这样想的,因此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将我困在此处。只要明日我能够按时出席,我便能得到去西华山的机会。这次机会对我十分重要,因此我一定要去。其实那个主意我之前已然想到了,只是太过麻烦,而且影响长远,因此若能有其他法子我都不愿用那个方法,可是如今再拖下去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毛团道:“我有一个法子,能令我脱身,但于你有些影响,你愿不愿帮我?” 毛团立刻坐了起来,两只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连连点头:“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极品女仙。” 我道:“你是妖兽,而我走的是道修一脉,我想与你缔结契约,你肯是不肯?” 毛团歪着脑袋一脸懵懂:“缔结契约?那是什么?” 我道:“那是一种古代秘法,当年东岳天神和东海之龙便曾缔结契约,东海之龙数万年来始终为其守护东海,而东岳天神则提供他无尽神力。这种秘术四五千年前还有极少人使用,这几千年已经完全失传了。”我昔年亦是在一位陨落的高阶修士洞府中翻找出的秘籍,上面记载着修仙者与妖兽的结约之法,因此我才学会这套秘术。但凡修仙者与妖兽缔结契约之后,两者便会灵犀相通,双方可通过法术将对方从千里之外召唤到自己身边;当其中一方收到打击之时,可以通过法术将伤害转移到另一方身上;修为和法力也可以直接在双方之间互相传递。这是一套极好的秘法,若是道人与妖兽心意相通,便可通过此方法荣辱与共,而这一套秘法之所以会逐渐失传,是因为有心之人或有心之妖经常以此作恶,譬如有妖兽有意在渡劫之前欺瞒道人与它缔结契约,待它渡劫之时,它便将劫数完全转移到那道人身上,它自己安然飞升,却害得道人魂飞魄散,类似的事情层出不迭,人们便自发将这套秘法摒弃了。而对于目前形势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我和毛团缔结了契约,通过施法,我可以与他交换本体,如此一来,我就可以脱身,而毛团则要代替我在这里被天蛛丝困上十二个时辰。 毛团甚至没有听我详细说明白,便一脸高兴地点头道:“好啊好啊,那就缔结契约吧。” 我微微蹙眉:“你为何答应的如此爽快?也不问问如此一来是否会对你有所损害?” 毛团惊讶地看着我:“会吗?听起来就像双修一样,好像很好呢!” 我叹了口气。我如今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法子了,缔结契约的仪式十分繁杂,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可以完成仪式,可一个时辰后我若能脱身,还能赶得上小牛蛋定下的比试。唉!自打我学会了这套秘法之后,四五千年来从没和哪只妖兽用过,正是因为我眼光十分之高,想要找一只威风凛凛的神龙缔结契约才好,再不济,也得是个英姿勃发的凤神,哪想今日竟然只讨得一只小狐狸……唉唉唉! 毛团催促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本还有些犹豫,可看天色已经微微吐露了鱼肚白,再迟疑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我只得道:“来吧,把你身上的灵石都取出来。” 毛团将灵石按照我所说的在我们二人身边摆出一个阵法,然后我指点他割破了我和他自己的手指,将血低洒在灵石上。不一会儿,我们二人身边便浮现起一个血红的阵法来。 整套仪式非常繁杂,首先是交换血液,然后是交换精气,再然后是交换神气……因我修为低浅,不说结丹,连筑基也未,更为仪式增添了许多麻烦。 仪式到达高|潮时,我们脚下的阵法红到了极致,诡谲的光芒如同献血般缓缓流淌,从我这里流向他那里,从他那里流向我这里,毛团已经被迫化出了真身,我与毛团之间有千百根无形的线牵连着、交换着。 一个多时辰后,我们之间牵连的千百根线终于渐渐变淡隐去。毛团累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我却觉得全身清灵舒爽,那是因为他的修为高于我,在缔结契约的过程中,他被迫将不少修为渡给了我。 毛团疲惫地睁开眼仰起头看着我:“结束了吗?” 我道:“仪式已经结束了,可还差一步,你要将我从这蛛网中换出来。” 他又趴了一会儿,然后强打精神爬起来,又化出人形来。我指点他摆了个交换阵法,不一会儿,我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是世间与空间正在扭曲,我不得不闭上眼,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已经毫无束缚地站在空地上,而毛团则被粘到了蛛网上媚骨全文阅读。 毛团打了个哈欠:“好累呀。”然后他冲着我笑道:“终于把少爷救出来了!太好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大亮了,眼看就要到小牛蛋定下的比试的时间了。我忙道:“累你便在此休息一阵,待十二个时辰后,天蛛丝的粘力自会消失,到时候我便来接你。我先去北高峰了。” 毛团愣了一愣,终于想起什么,惊呼道:“糟了,我被蛛网黏住了,岂不是去不了比试了?那我如何跟少爷一起去西华山?”他挣扎起来,“我也要去。” 我忙道:“听话,在此等我一阵。我去西华山是有正事要办的,你不去也没甚么要紧,待我办完了事,自会回来找你。” 毛团还在挣扎:“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对你以身相许了!我不能跟你分开!” 我本欲离开,可是毛团挣扎不休,我怕他弄伤了自己,只得虎起脸道:“白花花!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么?如今便不听话了?” 毛团愣了愣,一脸震惊:“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咳。”我道,“这不重要。你且在这里等着我便是,待我比试完了,自会回来找你。” 毛团委屈地看着我,我见他不闹了,方才松了口气,和颜悦色地对他道了声谢谢,便连忙向北高峰赶去了。 待我赶到的时候,小牛蛋和洪黄二位长老以及其他五个参与比试的弟子都已到了,我到的时候刚刚好,跑过去的时候便听见黄长老和张家姐弟在大声议论着:“看来林戌和毛团是不来了吧?”“掌门,时间已差不多了,他们想必是自知修为不够,自愿放弃了比赛。别再等了,时间到了就开始吧。” 我加快脚步跑了过去,龙小林率先看见我,指着我大声叫道:“林戌来了!” 小牛蛋方才一直闭着眼打坐,此时方才睁开眼,淡然道:“既然来了,时间也到了,那么就开始吧。” 我眯起眼扫了眼张家兄妹,他二人眼神震惊而心虚地看着我。我不由得冷笑:他们以为那样低级的东西当真能困住灵虚真人我吗?这笔账我先记下了,来日我们慢慢清算! 龙小林跑到我身边,小声道:“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也被那对兄妹用了什么诡计困住了,脱不开身。” 我斜睨他:“也?” 龙小林点点头,道:“昨晚他们潜入我房中,在我床上布下了天蛛丝网,想将我困住,让我无法来参赛。” 我一惊:“你也被天蛛丝困住了?”我有些诧异地打量着看起来完好无损的龙小林。他虽已筑基,可修为并不算高,想要凭法力摧毁天蛛丝这样的中高阶法宝还难以做到,他又不知道那些古代秘术,更没有毛团这样的妖兽相助,他是怎么逃脱出来的? 龙小林得意洋洋道:“那对兄妹真是太愚蠢了!一张蛛网就想将我困住?蛛网黏住了我的衣服,我把衣服脱了,就出来了,在蛛网上铺了层床单,依旧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我方才来的时候,他们瞧见我的表情可不知多惊讶呢!戚,黄长老教出来的弟子,也不过如此,这般愚蠢的法子竟都想得出。” “………………”我干笑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 龙小林四处张望:“对了,毛团怎么没来?” “呵,呵。”我一字一顿道:“他,不太舒服,今天,就不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满满的地雷 ------------ 31第三十章 比试很快开始,小牛蛋令我们用水、火、风、土、金五系法术,测试我们修炼的水准。且不说我和龙小林的修为本身已在其他几人之上,我对法术的熟练能力可是积攒了五千年,便是小牛蛋都策马难追,这几个小弟子又如何能与我比试?再则我憋了一晚上的怒火,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发泄了出来。 待我们用完所有的招数后,洪长老跑到我用雷光术打出的深坑边上,表情无比震惊地看看坑又看看我。小牛蛋和黄长老亦走了过去,黄长老低头看了看那被我劈出的深坑,表情比洪长老好不到那里去。小牛蛋沉吟片刻,道:“你对于术法的操纵能力非常强,低级的法术被你发挥出了最大的能力,便是已经筑基……不,便是结丹期的修士,也未必能有你做的好。” 真人我好不谦虚地收下了他的夸赞,瞥了眼一旁的张家兄妹,只见他们脸色灰败,都不敢抬起头与我对视。 龙小林的表现亦不错,毕竟他是六人之中修为最高的,这三年来他亦不曾偷懒。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是我和龙小林赢得了比试。 小牛蛋当众宣布了结果,黄老道亲眼所见,无话可说,和他的弟子们一样灰溜溜地站在一旁,不甘心地瞪着我和龙小林他们叫我小妖怪。我原本着实不屑与这些后生晚辈置气,我根本不曾将他们放在眼中,可他们却不识相地对我一再招惹,我也着实有些恼了。那张家兄妹能用天蛛丝来对付我,绝不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他们两个尚未筑基的小弟子,若不是黄老道给他们的,他们哪有能力弄到天蛛丝这样的法宝?这件事我便记下了,日后咱再慢慢计较。 比试结束后,小牛蛋把我和龙小林留下了,其余人先回,小牛蛋向我们交代一个月后出发去西华山需要注意的事。西华山的规矩我比小牛蛋更清楚,更何况真人我世面见得极多,该怎么做,我清楚得很。小牛蛋见我心不在焉,说了几句便罢了,让龙小林先去找迪昭,却让我暂且留一留。 龙小林走后,小牛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不可能……” 我奇道:“掌门说什么?” 小牛蛋摇了摇头,问我:“你今年十五岁了?” 我道:“是。” 小牛蛋道:“你说你的一位先人曾与荣老祖有些交情,不知你那位先人可是修道的?什么样的修为?” 我顿了顿,道:“只是一个修仙门派中的普通弟子罢了,并没有什么出息,掌门定未听说过。” 小牛蛋微微叹了口气,道:“那,你方才使用雷光术的时候,先用水系法术垫了一垫,增加了雷光术的强度,这一招,又是谁教你的?” 我微微一怔,心中暗道不好。这诚然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为了增强法术的效力,我在使用某一类法术之前喜欢先用五行相生的另一系法术垫上一垫,譬如使用火系法术时先将对方的木属性增强,使得火烧起来更加容易,这些小动作乃是我自创的,从我还是个修真门派中的小弟子刚学会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时便开始用了,五千年来熟能生巧,我又用的十分隐蔽,几乎从没有人看出过我的小手段,便是云尧怀胤他们,我也不曾教过,小牛蛋是如何在我如此完美掩饰的情况下看出我的手段的? 我干笑道:“这……其实……其实是误打误撞罢了。方才我捻诀的时候,一不小心将雷光术和水系的术法搞混罢了。” 小牛蛋皱着眉头看了我一会儿,又叹气:“有的时候,我当真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我师公的后人。你有些地方,十分像他。” 我有些做贼心虚,呵呵笑道:“掌门的师公,该不会是灵虚真人吧?听说灵虚真人聪慧无双,风华绝代,道法天下第一,天下谁人不敬仰他?弟子又怎敢与他相提并论呢?” 小牛蛋道:“我师公他的确是个高人,我如今即便成了元婴老祖,依旧对他难以琢磨一二。虽然我与师公接触的不多,但他对我人生的影响却十分深重。” 我听了这话不禁万分诧异。算起来,我和小牛蛋统共没说过百句话,他是云尧的徒弟,我除了因为不爽他分走了云尧的注意力而有意给他找些茬之外,可说与他毫无交集了,怎么又会对他的人生造成深重的影响? 小牛蛋看着我道,“我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才刚刚入道,我师父带着我去拜见我师公,我进去的时候,我师公正在打坐。那时我其实是个性情有些浮躁的人,我进了屋后,整整十个时辰他都没有睁眼看我,同我说一句话,我就这样等了十个时辰之后他方才睁眼,只与我说了两句话便让我出去了。我那时有些不解,误以为师公不喜欢我,可是后来我便想通了,其实师公很关心我,他非常了解我,对我的事情了若指掌,他知道我性情浮躁,因此才用这样的方法历练我。从此后我大彻大悟,潜心修行,修为才有了大的突破,这是我师公在我生命中为我点亮的第一盏明灯,后来他也始终照亮着我前进的道路!我开门收徒,也一直秉持着我师公的理念,希望我能如同我师公那样育人。” 我惊讶地简直合不上嘴青云路。不不不,徒孙,你真的弄错了,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连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弄清楚,我了解你?而且……小牛蛋这个木头……性情浮躁?天呐,该不会真人我的一个无心之举把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年给完全的毁了吧?所以小牛蛋现在对括苍派的无为而治也是因为当年本真人完全不关心他们这些徒孙吗?! 小牛蛋道:“我十分敬仰我的师公,偷偷研究他的术法,后来发现他和你刚才做的一样,会在使用术法时先用无形中相生的一系垫上一垫。” 我继续干笑:“歪打正着,歪打正着。” 小牛蛋怅然地叹了口气,道:“我原不该对你说这些,只是方才看你用法,想起了一些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罢了。也难怪我师尊这样重视你,你的确是可造之材。我原本有意收你为徒,只是当年我师尊交代,令我不要插手管你之事,让你自行修炼,因此……总之,日后你若遇上什么麻烦,便来找我,我这做掌门的,总能对你指点一二。” 我除了干笑之外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多……多谢掌门。” 小牛蛋让我去找迪昭商议去西华山给荣华英祝寿之事,我心里记挂着毛团,因此没有立刻赶去,而是先去了后山找毛团。 毛团还被蛛网黏着,见我来了,他高兴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说着委屈地瘪了瘪嘴:“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不禁叹了口气。我方与这只小狐狸缔结了契约,如今便是想不要他也难了。我道:“毛团,你身上的衣服是你用幻术变出来的?” 毛团茫然地点了点头:“是呀,怎么了?” 我道:“可以脱吗?” 毛团说:“当然可以啦,我可是灵狐!便是用法术变出来的衣服,就是真的了,脱下来给别人也是能穿的。” 我本想叫他把衣服脱了钻出来,想了想,又有些犹豫:“那个……脱了衣服,你身上的皮毛还在吧?”若是变成一只秃毛狐狸,我日后拿什么洗脸擦嘴? 毛团瘪了瘪嘴:“衣服才不是皮毛化的呢!我的皮毛比这好看多了!” 我松了口气,道:“那你就脱了衣服钻出来吧。” 小狐狸茫然地眨眨眼,照我说的从他的衣服里挣脱出来,光溜溜地跳到地上。他愣了一下,表情惊讶极了:“呀!我挣脱出来了!我能动了!” 我看着毛团光溜溜的在地上蹦蹦跳跳,他化成人形后那一身白花花的肉还真是有些招眼,忍不住咳了一声:“你在变一套衣服穿上吧。” 小狐狸索性化成原形窜进我怀里,扒拉着我的领子,毛茸茸的大尾巴高高翘着晃来晃去:“少爷,你太聪明了!真不愧是……这样的法子竟都让你想了出来!” 小狐狸陪我折腾了一晚,又度了不少修为给我,他也着实累了,我便不再要求他化出人型。我将他藏进衣服里,道:“走吧,回去了。” 毛团乖乖窝进我怀里不动了。我带着他往回走了一段路,一颗狐狸脑袋突然从我领口钻了出来,翘起的狐狸嘴撞到了我的嘴唇。小狐狸开口问道:“对了,少爷,这么好的法子,你为什么昨晚不用呢?” 我面无表情地将它的小狐狸脑袋压了回去:“躲好,让别人看见你就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凪雾的地雷 荣华英表示抗议!居然这么多章了还没出场!说好的受2呢! 咳,下一章他就出来了! ------------ 32第三十一章 几天之后,迪昭终于带着我和龙小林还有括苍派给荣华英准备的贺礼一起出发了。为了能说服小狐狸不跟我一起去,我花费了不少功夫,对他千哄万哄,让他在括苍山上等着我回来,我甚至准许他去云尧从前修炼的灵穴中汲取天地灵气修炼,可他依旧不肯,说他既然已经对我以身相许,修炼之事并没有什么要紧,伺候我才是天底下第一大要事,我去哪里他就要跟去哪里。最后他看我实在态度坚决,才终于松了口,答应在括苍山上等着我,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珠子转个不停,我就知道他心里还有什么鬼算盘。可以我如今的修为,想把毛团困在括苍山上不让他乱走也是一桩难事,我也实在顾不得他究竟打什么主意了,我不愿带他去,无非是怕荣华英因为在他身上看出了端倪而疑心我,只要他到时候不会给我惹什么麻烦,他想怎样也只能随他去了。 临出发前,我和毛团告别,毛团并没有表现出很失落的模样,反是兴高采烈的催我:“你快去吧!” 我心里怀疑,道:“你该不会要给我添乱吧?” 毛团黑溜溜的眼珠子小转了一圈,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笑容灿烂:“不会,才不会呢!我一定乖乖的!” 我将信将疑,又叮嘱了他几句,毛团一个劲的催我走,龙小林亦来催了,我别无他法,便只能跟着迪昭走了。 此番括苍派给荣华英送的寿礼是一座伽罗宝塔,那是一件金属性的法宝,等级比我的九水神灯自然是要差了些,它可以增强金属性的法力效果,也可以挡去大半木属性的攻击,算不得极其贵重,也是珍贵的,与荣华英元婴老祖的身份还算相衬。不过我想荣华英应当也不会将这尊法宝看在眼中,当年我赠与他的东西,样样都是极其贵重的。只是……荣华英心里并没有我,他不过与我逢场作戏,也不知我那些法宝他又是否会当真视若珍宝呢? 西华山与括苍山距离千里,若是我和龙小林独自前往,因我们尚不会腾云,怕是要走上数月,然而迪昭带队,她带着我们一起腾云,不过飞了一日便到了。然而我们并不能直接飞到西华山上,一来是为表对山主的尊敬之意,二来则是犹豫但凡某座山上有高阶修炼者,除非他可以隐藏,比如我当年的灵虚山,若不然这座山的灵气会影响天上等级较低的御剑腾云之人,使之坠落。 我们在西华山外几里的地方停下,再往前就是荣华英的统辖区了,我们必须徒步进入。 一路上龙小林都十分兴奋地与我讨论着:“你说那荣老祖长得什么模样?我以前在我们家乡那里听说过一些修仙者们的奇闻轶事,我听说因为荣老祖相貌姣好,灵虚真人非常喜欢他,在他尚未得道之时就已青睐于他,愿意与他双修。他们两人在一起双修足有百年,那百年里荣老祖从一个尚未结丹的年轻晚辈一跃而成了元婴老祖,叫多少人羡慕的红了眼。” 从其他人嘴里听说我和荣华英当年的事,令我顿生沧桑之感,心中有些怅然。 龙小林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云尧真人就是灵虚真人的入室弟子,那云尧真人的相貌已是天上有地下无了,也不知是否修为的缘故,难不成修为高了能令人的容貌也变得更美丽?我头一回看见云尧真人,还真以为看见了仙人神啊,跪求开挂。云尧真人已然如此,灵虚真人有这样的弟子,还能如此青睐于荣老祖,那荣老祖究竟得是什么样的风姿?” 迪昭冷冷道:“说够了吗?前辈们也是我等后生晚辈可随意谈论的?” 龙小林对我吐了吐舌头,噤声了。 其实说起来迪昭也算是个小美人,只是她脾气着实有些冷硬,倒和当年的师麟有些相像。我最受不了这些总是一副公事公办并且骨子里有些迂腐的家伙,总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日子过得头疼,这也是当年我不待见师麟的一个原因之一。 其实龙小林说的也不全对。荣华英的相貌算不得绝佳,如果只单论相貌,或许他比云尧还稍许差了一些,可他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却是云尧所没有的,而他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也是任何人都难以比拟的。他天生有一种特质,他看着你,他的眼里印出你,会让你产生一种错觉,让你误以为他全心全意里装的都是你,让你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心里早有了别人,从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弟子的时候起,他心里就早已装了一个人。而他对着他并不喜欢的我都能让我产生这样的错觉,可说也的确是他的本事了。 我们这一路往前,遇到了不少其他门派前来给荣华英贺寿的弟子。 既然遇见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需得把面子上的事情做足了。因此我们每遇见一个门派,就不得不停下来与对方寒暄问好,有人还会攀比试探地问我们给荣老祖送的是什么寿礼,这时候又不能明说,于是迪昭只得客套地和他们周旋,好在有龙小林这个小滑头在,当帮迪昭挡下了不少。因为这些事,十分浪费时间,我们走了一个时辰就碰上了四个门派的弟子,客套用去了不少时间,连一里路都未走出。 本真人看着这些小弟子们绵里藏针地互相试探,只觉得十分可笑,就那么几件小小的法宝,竟也值得他们勾心斗角。我厌烦了,便提议道:“不如我们抄小路走吧。” 迪昭看来也不耐烦了,问我:“你认识小路?” 我自然认得,这西华山我了若指掌,只是不能告诉他们罢了。我指了指不远处一条通往一座山上的道路,道:“我虽不认得,不过看这个方向,如果我们上这条小路翻过那座山,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吧。” 迪昭思考了一下地形,的确是一个方向的,便道:“好吧,那我们就上山走小路吧。” 我们偷偷上了山之后,果然清净了很多,没有再遇上其他门派的弟子了。这座小山是西华山附近的一个小山头,山上景色不错,我们一路走一路欣赏山间绿葱葱的植物,只觉心旷神怡。 走到山顶上,我们突然发现前方隐隐有白色的雾气在树林间缠绕。龙小林眯着眼问道:“那是什么?” 我道:“好像是温泉吧。” 龙小林道:“过去看看?” 迪昭道:“少生事端,我们早些过去。” 龙小林委屈道:“我只想洗把脸。” 我跟着迪昭腾了一天的云也有些累了,西华山一带的温泉水质十分清澈润滑,能洗一把脸是十分舒服的。我道:“大师姐,我也有些累了,我们歇一歇吧。” 迪昭不悦地皱了下眉头,道:“罢,去洗把脸,坐片刻再走。” 龙小林立刻谄媚地笑了起来:“多谢大师姐。” 于是我们便朝着那温泉走去。 走到温泉附近,我看见那里的景象,猛地停住了脚步,龙小林的叫声在我耳边响起:“呀总裁的赔身小情人最新章节!温泉里有人!” 在温泉之中,有一名年轻男子正泡着。他正面对着我们,肩膀以下隐在水中看不清楚,但是他的脸我却能看的清清楚楚。那张脸我不认识,顶多算得上清秀罢了,可是那双眼睛我绝不会认错……那是荣华英的双眼!我一时怔在原地,一动也不会动了。 迪昭连忙低下头去,低声道:“前辈,非常抱歉,我们乃是括苍派的弟子,不知前辈在此,打扰了。” 那男子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要紧,我只不过闲来无事,在此休憩片刻罢了,谈不上什么打搅。”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向我,与我视线相交的时候愣了一愣,笑了起来:“这位小兄台为何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沾上了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要收回视线,却又有些不舍。我已经上千年没有见过他了。只是如今再一见,却和千年前不同了,他眼中印出的我,并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又或许我如今看来只是一个尚未筑基的小弟子,他却不必费心用那种令人五迷三道的目光看我。 龙小林轻轻咳了一声:“前辈,要不,你先把衣服穿上吧?”迪昭始终低着头不敢抬。 那人笑了笑,道:“倒是在下冒犯了。”他手指一勾,温泉池边的一件鎏金青色长袍飞了过去,他猛地从水池里跃出来,在半空中转了个身,那件长袍便服帖地穿到了他身上。 就在他穿衣时的瞬间,我看清他胸口佩戴着一个坠子,一个非常眼熟的坠子。 ――他就是荣华英!绝不会错!只是他用法术对自己的相貌做了修饰,然而他那双勾魂夺魄的双眼却没有变。他胸口上戴的那个坠子也是当年本真人留下的东西,叫做‘虚丹’。它是一颗用许多在金丹期陨落的修士的金丹熔铸而成的,戴上他能够掩饰修为,无论本身是什么样的修为,在外人看来都像是结丹期的修士。若是给修为低的弟子戴上,可以冒充结丹期修士吓唬人,而给修为高者戴上,则可以掩饰修为。我当初过了元婴之后,别人一看修为就能将我认出,平添不少麻烦,因此我弄来了这个坠子掩饰自己的身份。后来我离开西华山的时候,忘记把这个坠子带走,就留给了荣华英。 荣华英穿好了衣服,迪昭终于敢把头抬起来,客客气气地问道:“不知前辈是?” 荣华英微微眯了眯眼睛,温和地笑道:“我是散修之人,你们未必听说过。西华山的老祖两千岁大寿,我也是来给他祝寿的。” 龙小林忙道:“那前辈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荣华英眉头动了动,轻声道:“括苍派……我记得,括苍派的掌门是吴苍子老祖?好像是那位真人的徒子徒孙呢。” 龙小林忙道:“是啊!那位真人三年前还来过我们括苍山呢!” 我和迪昭同时瞪了龙小林一眼。 荣华英的表情明显一怔:“他……出山了?” 迪昭引开了话题道:“不知前辈在何处修仙?走的是哪一路?” 荣华英垂下眼思索了片刻,方抬起头对我们笑了笑,道:“我们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刚刚弄人弄人和泥人的地雷 本文明天入v,入v当天三更,感谢大家的支持=3= 写长评神马的,可以送分哦!一章长评可以免费阅读两三章的样子吧,不过要入v以后的长评才允许我送分,因此大家长评神马的攒起来了啦>< ------------ 33第三十二章 我们四人一起走到山下,就上了大道。 荣华英问道:“那位真人他是什么时候出山的?” 我和迪昭都不做声,龙小林热情地回答道:“三年前,他突然就出山了。” 荣华英微微蹙眉,小声道:“他若出山,可是一件大事,为何我并未听见过任何消息?” 龙小林奇道:“当然是大事,江湖上都传疯了,你没有听说过吗?或许那时候你在闭关?” 荣华英微微蹙眉,不说话了。其实我知道龙小林和他说的是云尧,而他真正问的却是本真人的情况。他果然和云尧一样并不知道本真人没能成功渡劫之事。我心里有些紧张,他问我的事,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的呢? 就在荣华英正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前方突然有一个火球向我们袭来。迪昭连忙出手抵挡,但是荣华英比她快了一步,只见他轻轻一挥衣袖,那火球便在空中消弭无形了。与此同时,天上一道雷朝着我们劈了下来,落下的位置正在我头顶上方,我下意识地准备出手挡住那雷,突然间腰间一紧,身体便已离开了刚才的位置,那雷在我方才站的地方落下,劈出了一个焦坑。 是荣华英抱着我躲开了那雷。我被他抱在怀里,他低头不无关心地问我:“少年,你没事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反手搂住他的腰,手感还是和过去一样的好。我咂咂嘴:“没事。” 我如今这身子已经十五岁了,但因为修道而放慢了身长的速度,因此个子还没长开,还起来倒比这壳子的实际年龄还小了几岁,身高只到荣华英的肩膀处,他抱着我,我的脸正埋在他胸口,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一如往常的好闻。 迪昭握住自己的佩剑,厉声道:“谁?!” 只见前方突然出现了两名男子,一个身穿黄衣,长得一副狡诈奸猾的面目,手里拿着一个火轮;另一个身穿绿衣,长相凶狠粗粝,臂上带着一个雷环。这两人身上有着魔气,看来是魔修者,并且都是结丹期修为。 迪昭脱口而出:“你们是黄绿双煞?” 我看着迪昭这副神情,看起来这什么黄绿双煞还是小有名气的样子,想必他们是在我闭关的那一千年中出来的,因此我并不曾听过这两个后生晚辈的名字暧昧神医最新章节。几千年来魔修和道修一直是水火不相容,我倒对魔修者没什么偏见。其实选择魔修与道修只是两条不同的路罢了,往往魔修者的修为能够进展的更快,但是他们也容易走火入魔,因此选择走魔修一路者大多是离经叛道之辈,这些人行事不拘,为非作歹,才败坏了魔修者的名声。我看那黄绿双煞的模样,便知他们应该就是这样的人。 那两人打量着我们身上的道袍,黄魔煞道:“哟,原来是括苍派的。” 绿魔煞盯着荣华英道:“怎么有个金丹的道士?你也是括苍派的?那姓荣的不是只喜欢年纪小修为低的吗?看来你是白跑一趟了,不如乖乖把你们准备的贺礼交出来,我们兄弟俩或许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靠在荣华英怀里,只听他轻笑了一声:“难怪我感觉到附近有魔气。” 黄魔煞转动手中的火轮,不停向我们发起火球攻击:“识相的,就把你们手中的贺礼交出来!” 荣华英护着我,迪昭则挡在龙小林面前,抵挡他们的进攻。 雷击和火球不断地向我们袭来。荣华英好歹是元婴修士了,要制服他们两个魔修可谓是轻而易举,可他并没有这样做,甚至没有再随意打散他们的攻击,而是抱着我不断地躲闪。我遭逢大劫,散去了一身修为,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一点好处,起码像现在这个时候,我能够光明正大地吃美人豆腐,于是我索性双手搂住荣华英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懒洋洋地由他带着我四处躲闪。 迪昭那里逐渐有些捉襟见肘了。她虽说已经辟谷,可毕竟尚未结丹,又要护着龙小林,因此她额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我低声问荣华英:“你为什么不还击?” 荣华英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我也不过才结丹而已,他们有两个人,如何打得过他们?” 我不知荣华英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因此不吭声了。 不一会儿,迪昭便不行了,一道强雷朝着她天灵盖劈下去,眼看她无法躲避时,荣华英猛地将一道符纸丢了过去,那道雷劈到符纸上,便消弭了。迪昭显然被吓得不轻,好半天都没动一下,那黄绿双煞亦愣住了,戒备地看着荣华英,不敢再贸然出手。 荣华英不慌不忙地走到迪昭前面,我还挂在他身上,他拍了拍我的胳膊,小声安慰道:“你下来,躲到我后面前,不用怕,不会有事的。” 我怀抱温香软玉正欢喜,哪里舍得放手,厚着老脸皮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前辈,我怕。” 荣华英叹了口气,不再管我,问黄绿双煞道:“你们究竟想怎样?” 黄魔煞狞笑道:“先把你们的贺礼交出来孝敬我们!” 荣华英道:“你们来此作恶,半途打劫各门派送给荣老祖的贺礼,便不怕被荣老祖知道了,与你们算账?” 绿魔煞凶狠道:“我们又怎会给你们机会去向荣华英告状?交出贺礼,乖乖跟我们走,我们大发慈悲,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荣华英道:“你们这些天,是否已经劫走了不少门派的弟子?” 绿魔煞得意洋洋道:“没错!盖竹派、天姥派、玉峰派等等,就连大名鼎鼎的青玉坛来的弟子也被我们劫下了!所以我劝你们几个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不然我们就在这里把你们打得神形具散!叫你们连投胎的机会也没有!” 这黄绿双煞这算盘打得倒是不错,他们深知荣华英的喜好,会来这里的都是些大门派的小弟子,这些修为不高的小弟子们送的却是大礼,他们半路劫道,几乎没什么人是他们的对手,在这劫个两天,赚够了就收手,立刻逃走,魔修之人大多都是散修,本就行踪诡秘,到时候荣华英和各大门派想找他们算账,也未必找得到一品夫人-重生金牌财女。可惜他们时运不济,居然碰到了我灵虚真人……咳,的老情人,也就是这里的山主荣华英。 迪昭恼火道:“你们两个魔人,我们括苍派又岂会……” 荣华英抬手制止了她。他平静地问黄绿双煞:“我们若跟你们走,你们当真能不伤害我们吗?” 迪昭诧异地看着他。 荣华英用密音传声之法对我们三人道:“别怕,不会有事。我们先假意收擒,随他们回去,一起救出其他门派被擒的弟子。” 我自然相信荣华英,因此面色如常,而迪昭和龙小林则面带怀疑――然而假若荣华英放弃抵抗,凭我们三个括苍派的弟子,决计不可能打得过黄绿双煞那两个结丹的魔修者。 黄魔煞道:“自然,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们。” 荣华英道:“那好,我跟你们走。”说罢就像黄绿双煞走去。我依旧挂在荣华英身上,他既然去了,我也就跟着他去了,迪昭皱着眉头低低叫了声我的名字:“林戌。” 荣华英脚步猛地一顿,回头看了迪昭一眼,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林、戌?” 迪昭愣了一下,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显得有些茫然。我有些头疼。当初我第一次见到荣华英的时候,我不愿让他知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灵虚真人,便告诉他我的俗家姓名,说我叫林戌。这个名字小牛蛋是不知道的,当初进括苍派的时候我没想到日后还会和荣华英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懒得重新捏造一个名字,便又用了林戌这个名字。不过我如今已是这幅模样,便是重了名字,想必他们也未必能知道此林戌就是彼林戌罢。 荣华英低头看着挂在他身上的我:“你叫林戌?” 我仰起脸无辜地对着他笑:“哈哈,是啊,前辈,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荣华英微微蹙眉:“我不喜欢你叫这个名字。” 我不由得一愣。就这发愣的空当,我眼前一花,人已经从他身上下来了。我留恋地摸了摸怀里残留的温度,叹了口气。至于吗,好歹也是百年同床共枕的情谊,连同样的名字都让他觉得厌烦了吗? 荣华英走到黄绿双煞面前,黄绿双煞对他还是有所戒备,他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黄魔煞立刻拿出一条绳索来,荣华英低头看了一眼,便顺从地伸出手让他们将自己的双手捆上。我认得那东西,那东西是由猪笼草在丹炉里烧制九九八十一天织成的,对于结丹期及以下的修士能够抑制他们的功力,但是荣华英真实的修为是元婴修士,这样的东西自然困不住他。 黄绿双煞捆了荣华英,气焰顿时嚣张起来,对我们嚷嚷道:“你们呢?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并未犹豫,走到荣华英身边由他们将我也捆了起来。 迪昭还在犹豫,龙小林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大师姐,以我们两人的修为定然斗不过不然,不然暂且信他,随他们去了,再见机行事。” 迪昭大约是见眼前的形势也不由人选,叹了口气,亦带着龙小林走了上来,认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ki、susu和燕香菜的地雷 第一更~剩下的两更你们呼唤一下就粗来了啦~ ------------ 34第三十三章 黄绿双煞将我们捆起来后又在我们脚下设了一个困龙阵便离开了,我猜想他们又去找别的目标了。 迪昭低声问荣华英:“你当真有法子?” 荣华英始终保持着淡定的微笑,只见他手腕一翻,那限制功力的绳索便从他手腕上脱开了。然后他轻轻松松地走出了黄绿双煞设下的困龙阵,又绕了回来,在原地坐下。 迪昭惊讶地看着他,也试着挣了挣,但是那绳索捆的很紧,以她的功力完全不能挣脱。 荣华英默默念了个诀,那绳索又回到了他手上,和方才一样,仿佛他从来就没有挣脱过。 迪昭问道:“你究竟是谁?” 荣华英懒洋洋道:“一介散修之人罢了,各位道友定未听说过,不提也罢。” 我望着他的侧脸,突然有些恍惚,想起了千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我有意与他双修,便问他出自何门何派,因为他修为并不高,无论在哪个门派中,地位亦不会太高,假若他要与我长期双修,事情便有些麻烦,他必须要征得他师父师祖们的同意。假若他的师父师祖们是什么良善之人,那事情还好办一些,可但凡他的师父师祖们气量小些,那事情恐怕变不成,因为我本不是他们门派之人,并且我修为太高,就连他的师父们都对我望尘莫及,荣华英若跟了我,超过他的师父师祖们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因此但凡遇上这样的情况,大多数门派都不会同意的。荣华英却告诉我他不过是一散修之人,身无牵扯,我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无门无派,为我省去了不少麻烦,于是我当即便回山收整了不少礼物,又去挑了一处好山头与他一起住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荣华英当时是有门派的,他却骗了我,他为了退出门派,故意做下恶事,与他们掌门翻脸,被逐出门派。这件事也是他一直被人诟病的原因之一,直到后来,他原本门派的掌门人渡劫失败陨落了,他又成了元婴老祖,议论这件事的人才渐渐少了,如今过了又一千年,许多人都淡忘了这件事。我原先还以为他是为了我,为此十分开心,可后来得知他心里始终有别人,才知他只是为了向上爬而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叛出师门罢了。其实也都罢了,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依旧是喜欢他的,只可惜他不喜欢我,这才是令我最终伤心离去的原因。 龙小林问荣华英:“你既然不怕他们,为什么要故意被擒呢?” 荣华英道:“他们应该是昨天来的,你听他们方才的话,他们已经抓走了一批人了,既如此,我们不妨将计就计,随他们去他们的据点,将被他们擒住的人一并救出来。” 龙小林连连点头:“若我们能将他们救出来,那可是个增进与其他门派友谊的好机会!” 荣华英看了眼面色凝重的迪昭,笑道:“我一介散修之人,也不图什么,不过道友有难,举手之劳罢了总裁的赔身小情人最新章节。你们括苍派,若能与其他门派增进友谊,也是个机会。”言下之意,是要将功劳让给括苍派了。 其实在我与荣华英最初相处的过程中,我一直觉得他是个温柔的可怕的家伙,他做事总是令人有如春风拂面,样样事情都替你着想,很难令人不喜欢他。我那时刚才我那小弟子那里受了伤,遇见他,简直如同重新活了一遭。有人与我说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要我小心被他利用,我只做别人嫉妒他,有意中伤诋毁,可后来才发现荣华英的确不是什么白莲花。 迪昭道:“若能事成,晚辈们绝不敢居功。晚辈们亦是被前辈拯救的其中之一罢了。”她顿了顿,又道:“恳请前辈告知尊号,万勿再推辞。” 荣华英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为难,片刻后方道:“我叫慕虚。”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我从前倒未听说过他这个名字,慕虚,那是什么意思,慕是想往,虚莫不是空虚?难不成他是在暗喻他永远无法赶上他心中的那个混蛋?我不禁有些生气。那个混蛋也忒不是东西,难得佳人一片诚心,换做是我早就求之不及了,他到底看不上荣华英哪一点? 迪昭点了点头,道:“慕虚前辈,等会儿请慕虚前辈务必好好教训那两个魔人!” 荣华英微微一笑。 过了片刻,黄绿双煞便回来了。他们又带回来两个门派五六个小弟子。其中就有方才与我们炫耀他们送来的贺礼的洞宫派。将我们都聚在一起之后,他们便开启了传送阵法,将我们一起传送到了一个地宫之中。 到了那里,我们不由吃了一惊。在地宫之中,已经有七八个门派共计二十余人被困在此处。见我们出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坐在墙角的年轻男子扯起嘴角懒洋洋地笑道:“哟,又有新人来了。” 绿魔煞恶狠狠道:“你们就在这里乖乖等着吧!” 洞宫派的一名弟子道:“你们什么时候放我们走?你们答应过不会伤害我们的!” 黄魔煞冷笑道:“是,是,乖乖等着,该放你们走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放人的!”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那名洞宫派的弟子正欲追上去,还没靠近,就被弹了回来,摔了个四脚朝天。 方才说话的那名黑衣男子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他们在这里设下了阵法,只要你手上的猪笼草没解开,就出不去的。” 又一名弟子试了一下,也被弹了回来。 我不禁好奇地打量起那名黑衣男子来。他身上穿的衣服我并没有见过,看起来并不像是哪个门派的道袍,这里也没有和他一样打扮的人,看来他是独身一人行动的。他和修为看起来和荣华英一样,都是结丹期的修士。他的相貌倒是令我有些兴趣:这家伙长得实在不赖,五官深邃,面容英俊,除了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欠之外,也算是能替真人我焚香扫庭的级别了。 那名洞宫派的弟子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瞪了荣华英一眼,道:“你们两个胆小鬼!明明都是结丹修士,不必那黄绿双煞差,为什么不和他们拼到底?你们若是奋力抵抗,又怎会被抓到这里来?如果不是你们心生怯意,或许他们早就被打败了!” 那黑衣男子连眼睛也不睁,似笑非笑道:“是,如此一来,你们也不会被抓来这里,还被抢走贺礼了。自然是该怪我们。” “你!”那洞宫派弟子气恼极了,却被与他同一门派的弟子拉了回去。 荣华英斜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开始盘腿打坐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继续召唤第三更吧~~马上就粗线~~~ ------------ 35第三十四章 黄绿双煞离开了,我们又出不了结界,二十来人就只好在结界里聊天起来。 一名不知哪个门派的小弟子哭丧着脸道:“他们真的会把我们放了吗?” 他同门派的大弟子安慰道:“放宽心些,他若要杀害我们,也没必要将我们抓到这里来了,当场便将我们害了。他只是怕我们会去向荣老祖告状,才把我们抓到这里来。他们哪敢害我们,我们这里那么多门派的弟子,他们岂不是要与全修道门派为敌?过一阵时日,他们要跑了,也就将我们放了。” 那墙角的黑衣人又一次懒洋洋的开口道:“他们是魔修之人,本就与道修水火不容,又怎会在乎多得罪几个门派?” 这家伙虽然说的是实话,可他偏偏要在这时候蛊惑人心,方才说话的那名弟子都快哭了,周遭许多小弟子都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洞宫派的弟子气恼道:“你什么意思?你有空在这里和我们说这些,不如想想法子从这里出去!你好歹也是金丹修士,不觉得愧对你自己的修为吗?!” 黑衣人看来十分悠哉,仿佛他并不是被抓来的:“待我想出去时,我自然便出去了。” 那弟子急了:“你有出去的法子?那你还在这里废什么话?你还不快点把这结界给打碎了!” 方才一直盘坐的荣华英睁开了眼睛,平静地看着那黑衣人:“未问道友尊号。” 黑衣人靠着墙角咂了咂嘴,一副困倦的模样:“不过一介散修,你们这些大门派的弟子定未听说过,不提也罢。” 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话倒与方才荣华英胡扯的话有些相像盛宠一婚色缠绵最新章节。不过其实会选择散修之人,往往是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因此也很少会搅合进这种一方老祖千岁大寿的事情,除非是双方私交甚好的,可看荣华英方才的反应,显然他并不认识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又是为何来此呢? 龙小林顶了顶我,对我小声嘀咕道:“他和慕虚前辈说的还真像。” 我对这黑衣人有些兴趣,接腔道:“这里五湖四海弟子众多,也许当真有人听过道友的尊号,又不是见不得人,不妨说来听听,也好称呼。” 那黑衣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看了我一眼,道:“我叫慕虚。” 我和迪昭:“……” 龙小林:“???!!!连名字都一样!” 我看向荣华英,他的表情亦有些微妙,假货居然碰到真货了。 迪昭道:“慕、慕虚前、前辈……”他看看荣华英,又看看慕虚,道:“前辈若有什么破解结界之法,还请不吝赐教。” 慕虚打了个哈欠,仿佛未听到一般。 洞宫派的那名弟子看看昏昏欲睡的慕虚,又看看继续打坐的荣华英,急道:“你们想想办法啊!你们两个都是金丹修士,他们也不过只有两个结丹的魔修罢了,你们二人联手,未必打不过他们。我们的贺礼都被他们抢了,快点抢回来啊!不然就要让他们带走了!” 慕虚和荣华英谁都没有搭理他。渐渐地,地宫中变得安静了,谁都不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突然,一名小弟子哭了起来:“我怕我们再也出不去了,黄绿双煞前年去过我们附近的一个小门派,那一阵那门派死了不少人,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了。听说黄绿双煞练了一种很邪门的功夫,能够吸走别人的功力,将那人吸空。他把我们都抓来,是不是为了吸干我们?” 他这话一出,周遭小弟子们惶恐的神情就更甚了。我倒是曾经听说过这种邪门的功夫,自古以来都有不少心术不正之辈不潜心修炼却把功夫放在如何不劳而获上,从前就有将修道之人放进鼎炉中炼成一颗人丹服用以增进修为的方法,想必黄绿双煞用的也是类似的方法。 那黑衣人看着众人沮丧恐惧的神情,似乎很愉悦,嘴角勾了起来,然后又懒洋洋的闭目养神。 我对那黑衣人心怀好奇,便挪近了他,不知为何,我感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动荡。旁人或许察觉不出,可是那对我而言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心怀疑惑,便暗暗用灵识去鉴别他的元神。 突然,那黑衣人似乎有所察觉,猛地睁眼开,犀利的眼神猛地向我扫来。他看着我愣了一下,继而眼神变得困惑。或许他也看出了我身上的问题。 ――那家伙也是夺舍重生的。在我未曾夺舍以前,也曾见过这样几个人,他们的元神很不稳,气息始终动荡,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们的修行出了问题,这是即将走火入魔的表现,直到我渡劫失败夺舍了这具新壳子之后,我才恍然大悟,那几个人其实都是夺舍重生的。 我默默走回了荣华英身边,那黑衣人眯着眼打量了我一会儿,轻轻哼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我坐在结界中百无聊赖,便盯着荣华英发起呆来。其实便是在千年前,他也是这样,经常露出落寞的表情,即使我就陪在他身边。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无论如何没办法代替他心里的那个人。 其实从前的事我并不怪荣华英,说到底也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甚至是死缠烂打才磨得他与我双修百年。我们最初刚刚相识的时候,荣华英对其他人都有如春风拂面,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些忌惮我似的,躲了我几遭,却是我眼巴巴地贴上去,最终才把美人抱回家。可是他一和我双修之后,对我也是温柔体恤的,我还以为他是当真喜欢过我呢,后来才知温柔不过是他的本性罢了一品夫人-重生金牌财女最新章节。 荣华英突然睁开眼睛,与我对视。他面无表情地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又说,“我不喜欢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不禁被他气乐了。这家伙还和前世一样处处针对我,当初是躲着我,眼下一会儿是不喜欢我的名字,一会儿又不喜欢我看他。冤孽啊! 我干笑两声,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然后听见荣华英在我身边小声道:“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笑。” 我有气无力地翻了他一个白眼,幸亏荣华英没再说他不喜欢我这样翻白眼。 没过多久,黄绿双煞又抓回来第三波人。如此一来,我们这里被关押的弟子就有十来个门派二三十人了。就是因为荣华英那些规矩,因此此次前来的都是些修为不高的小弟子,最有修为的便是荣华英和那个身穿黑衣结丹期的男子,再其次便是迪昭了。也难怪黄绿双煞会来此地插上一脚,一群小弟子们带着名贵的法宝却无人保护,被有心之人盯上也是在所难免,可惜他们低估了荣华英,想必在他们刚刚进入西华山的辖区范围内时荣华英便感受到了他们的魔气。 抓来第三波人以后,黄绿双煞没有再出去抓人了,想必他们也知道应该收手了,再贪心下去怕招惹上他们无法应对的麻烦。 黄绿双煞把收缴来的贺礼都集中到一起,我们坐在结界中,看着结界外那两个魔修清点着十几样琳琅满目的法宝,有些奢华有些寒酸,不少小弟子都看直了眼,有些还趁着这机会互相攀比起来。 洞宫派的大弟子见黄魔煞拿起一件七彩琉璃宝树,不无得意的炫耀道:“那时我们洞宫派要送给荣老祖的贺礼。” 那黑衣人似笑非笑地说:“可惜如今已不是你们洞宫派的东西了。”他打量着那弟子恼怒的神色,火上添油地补充道,“也不是荣老祖的东西呐。” “你!”那弟子气坏了,骂道:“懦夫!有本事在这里与我们耍嘴皮子,不如打出去!” 黑衣人只是不屑地冷笑了两声:“自己的命,靠自己去争取,想靠别人,你就等死吧。” 那黄魔煞还在继续清点宝物,绿魔煞站了起来,走到我们的结界旁,狞笑着审视我们:“该先挑哪个作为补品呢?啧啧,这里可有两个金丹道士,先把他们的金丹炼出来,咱们的修为可就能增添一倍啊!” 绿魔煞一边理着法宝,一边道:“哎,最好的留到最后,不然后面的可就没意思了。先从小的开始炼。” 一众弟子听了他们的话,都害怕地瑟瑟发抖,拼命往墙边缩,有人小声道:“你明明说好会放我们走的。”绿魔煞循声看过去,那说话弟子的师兄弟连忙拍了他一下,不让他再说。 我连连摇头。便是魔修者,也不该用如此歪门邪道的方法,这两个家伙已是走火入魔了,他们用这样的方法修炼,便是连魔婴都做不成的,想必再过不多久他们就会因为无法兼容别人的内丹而修为散尽。 绿魔煞突然指着我道:“这个摇头的,既然你是练气的,就先从你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米的地雷 真的很抱歉啊,尤其是昨晚等第三更的同学们,我昨天晚上码着码着睡着了,凌晨四点突然惊醒过来,才写了1500字,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先去睡了 先补上昨天欠的第三更,等会儿还有更新~ ps:请总受党不要再留言说如果是总受就好了,因为这就是一篇总攻文。也请总攻党即使看到总受党的发言也当做没看到,不要再掐了,和谐看文!多谢! ------------ 36第三十五章 我左看看,右看看,绿魔煞凶神恶煞道:“别看了!就是你!”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绿魔煞走进结界内,走到我面前。 我附近其他的弟子除了龙小林、迪昭和荣华英外,其他人一见绿魔煞进来都连连后退,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墙里,方才叫的厉害的洞宫派弟子如今是躲得最快的,我一回头,发现他都躲到了慕虚身边。 绿魔煞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就是你!” 他抓得十分大力,我不禁皱了下眉头,有些恼火。已经几千年没人敢这样粗鲁地对待本真人了,这魔修有眼无珠,见我如今修为低浅,便敢如此不敬,他必会为此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我余光瞥见荣华英手指微微一勾,迪昭手上的猪笼草便解开了。看来荣华英并不打算自己出手,而打算帮助迪昭打败这两个魔修。 突然间我只觉得自己手腕一松,竟是我手上的猪笼草也解开了。并不是荣华英替我解开的,因为我并没有看见荣华英出手,然后我看见墙角边的慕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对我晃了晃手指,意味深长地笑着――看来是他替我解开了束缚。 迪昭一时尚未回过神来,还在发愣,绿魔煞也未发觉我们二人手上的绳索已然解开,抓着我的肩膀用力向外扯:“给我出来!” 我被他带的踉跄了两步,怒从心起,猛地使出一招火天印向他胸口拍去。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因此使出的咒法威力不小,绿魔煞猝不及防中了我一招,身体猛地飞了出去,重重撞到墙上。 一时间,整个地宫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连我自己也愣了一愣。火天印是中阶法术,起码是筑基期的修士才可修炼的,我一时情急,只想给他一个教训,便念了这咒,没想到竟发挥出这样的威力。我本以为方才那一下是荣华英或是慕虚暗中助我,然而荣华英的表情非常诧异,连慕虚都不解地皱眉,看来他们亦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虽然夺舍入了一具无甚修为的壳子里,但我的元神毕竟是五千年渡劫期修士的元神,我一直不相信自己五千年来的修为就这样打了水漂,因此我始终在寻找一种可以快速找回过去修为的方法,只是我毕竟是头一回夺舍重生,而修道者也只有一次夺舍的机会,假若再次夺舍就会神形俱灭,我五千年来很少听说过其他夺舍的人是如何修炼的,因此我只能一边修炼一边寻找方法,毕竟要有一定的修为傍身后才可四处游历,不然甫一离开门派的荫蔽遭遇危险我便难以度过。刚才既然不是荣华英和慕虚助我,就说明那是我自己的力量。 绿魔煞被我打倒在地一时爬不起来,黄魔煞终于回过神来,冲过来与我动手。他挥动手臂上的火轮,向我发出火球攻击,我以为自己的修为回来了,正在大喜,信心十足地准备发起结界抵抗,没想到刚才突然出现的强大力量又消失不见了,我还是只有练气级的修为,临时立起的结界十分薄弱。那火球转眼就飞到了眼前,轻轻松松打破了我的结界,向我袭来。我一时也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 临危之际,迪昭终于回过神来,一把将我拉开。可她还是晚了一步,那火球擦着我肩膀过去,我只觉肩膀一阵火烧火燎的痛。 那火球没有打中我,又向我身后的弟子袭去病毒天神全文阅读。荣华英此时终于出手,只见他轻轻一挥手,那火球便骤然消弭了。 我捂着手上肩膀委屈道:“你眼睁睁看着他打我!你居然不出手帮我!”好歹我们也同床共枕百年的轻易,荣华英竟然如此狠心!混蛋!天下第一大混蛋! 荣华英表情歉疚:“对不起,我以为你能挡下。” 那黄绿双煞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人都挣脱了他们的束缚,不禁开始有所顾忌。荣华英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正要出手,只见墙角边突然掠过一道黑影,猛地向黄绿双煞袭去! 只不过转眼的功夫,慕虚的手掌已伸进了黄魔煞的身体里。他慕虚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见黄魔煞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被刺穿的胸口。慕虚一松手,黄魔煞便倒了下去,表情逐渐僵硬――他死了。 再一眨眼的功夫,绿魔煞甚至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就被慕虚迅速地解决了。 慕虚能够转眼间解决两名和他一样同为结丹期的修士,虽然对方是魔修,可往往金丹魔修的法力还比金丹道修要更高一些,这就说明他的修为绝不只是他看起来的那么低浅,可他脖子上并没有佩戴任何挂件,手腕上亦没有,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东西掩盖了他的修为。又或者,因为他是夺舍者,同为金丹修士,他的功力还要比常人更高一些。 慕虚转眼间打破了结界,解决了两名魔修,人们都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回不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他。慕虚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对着黄绿魔煞集中起来的法宝轻轻一扫,那些宝物便都被他装了起来,那手帕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原来他在此等候多时,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了这些送给荣华英的贺礼而来。 慕虚正要跑,荣华英开口道:“站住!” 慕虚哪里肯听他的,继续往地宫外走。 荣华英抬起手,欲施法阻拦他。我看着荣华英,正准备看他如何动手,没想到他犹豫了一下,目光突然像我们扫来。只见他手指一点,一道细密的微不可见的蚕丝便向我们射了过来。他一出手,我便猜到他想干什么――他打算用蚕丝控制迪昭,暗中操控她出手,最后夺回法宝亦是迪昭的功劳,免得他被人瞩目,结束后难以脱身。 我正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站在原地,没想到原本站我前方的迪昭突然闪身一躲,紧接着我脸上的笑容被僵住了――我的身体被人定住了。迪昭一躲开,那蚕丝便粘到了我的身上。 荣华英愣了一下,我本以为他会收回蚕丝,没想到他竟然将计就计,手指一动,我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向慕虚追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我皆是身不由己,荣华英操纵着我向慕虚动手,慕虚轻轻松松躲开了我的攻击,脸上露出了邪气的笑容,道:“后生晚辈,也敢来放肆?” 我干笑两声,道:“身不由己。”顿了顿,心中腹诽道:既然同为夺舍,这家伙却不知哪里来的自信,竟也敢称我为后生晚辈?!放眼这全天下,还没有那个家伙有资格管本真人叫后生呢! 慕虚眯起眼越过我看了眼后方的荣华英,撇了撇嘴:“麻烦。” 荣华英继续操控我抢夺他身后的包袱,慕虚似乎看出荣华英不是易相与之人,也不与我纠缠,转身就跑,我又被迫追上去,一爪解开了他的包裹,许多法宝从包里落出来,掉到了地上。 慕虚懊恼地回身随手抄了几件,我又被迫伸手去勾他夺走的那几件法宝,慕虚腾出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胳膊,歪着嘴角邪邪地笑道:“后生,我们以后还会在见面的。” 我愣了一下,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忽见他脚下一阵白光闪现,他便抱着那几件最后抢到的法宝消失不见了恶魔界。我低头一看,原来他事先在这里布下了传送阵法,就为此时能顺利离开,如今他也不知去到了哪里,我们是不能再追了。 我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件法宝走回人群中,耸耸肩,道:“谁的东西,自己认领回去吧。” 众弟子纷纷涌过来,捡走他们先前被黄绿双煞抢走的贺礼,并且感激地向我道谢。龙小林亦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我:“你方才怎么如此大胆?那家伙只一招就解决了黄绿双煞,看你冲上去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我扫了眼周遭,方才除了有意躲开的迪昭之外,这些修为低浅的小弟子应该没有谁看穿了荣华英的把戏。我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荣华英有意撇清他自己,可害苦了我。其实我也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人多眼杂,一旦被人关注,万一叫人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端倪可该如何是好?现下算是叫我出尽了这莫名其妙的风头。荣华英可算把我推进火坑了。 我虽抢回了大部分的贺礼,但还是有几件叫慕虚给抢走了,其中就有洞宫派的。其他几个门派的小弟子都自认倒霉,那名洞宫派的冲头弟子却继续了他冲头的作风,冲上来责问我道:“你为什么没把我洞宫派的七彩琉璃宝树抢回来?” 我没好气道:“你方才也见了,他在此地布下了传送之法,我如何抢得回来?” 那冲头道:“你把其他门派的都拿回来了?为什么偏偏不拿回我们的!我都看见了!他抓住你的手,和你说了什么,你便松手了,故意放他走的!你是不是看我们洞宫派的贺礼太贵重,怕抢了你们的风头,有意让他带走的?!” 我懒得和他冲头解释:“随你爱怎么说吧。” 荣华英走上来,温和地解围道:“贺礼被抢走了,亦是无法预计的事。你不必怕被怪罪,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只需向荣老祖说明实情,他自会体谅的。”顿了顿,又道,“你若是怕被你们掌门怪罪,向荣老祖说明后,请他写一封感谢之函送给你们掌门,这件事便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那冲头红着脸跺脚道:“我才不是怕被怪罪!就是他!他是故意的!你和他也是一伙的,你明明也是金丹修士,方才一点也不出手,还是那贼人打败了黄绿魔煞!你不是懦夫就是别有居心!” 荣华英看着他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了。那冲头被他同门派的弟子拉走了。 我们也拿回了伽罗宝塔,荣华英道:“事情已经解决,我便先走一步了,你们自行山上吧。” 迪昭忙道:“前辈,前辈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荣华英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迪昭问道:“那到了山上我们还会再见到前辈吗?” 荣华英顿了一顿,道:“未必。我有些琐事缠身,不会立刻上山。若我办好了事,或许还有机会在再见面吧。若有缘分,自然后会有期。” 我扯了扯迪昭的衣角,阴阳怪气道:“大师姐,‘前辈’自有‘前辈’的事情要做,咱们就别纠缠人家了。哼。” 荣华英看了眼我肩上的伤,叹气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真是对不住了,你突然出手将黄魔煞打翻在地,那法力简直不像练气期弟子所为,我一时犯了痴,出手晚了一步,是我不好。” 我不大高兴地撇撇嘴。受伤的事倒也算了,这家伙害我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还不知道以后会惹上什么样的麻烦。本以为只有毛团是个大麻烦,没想到毛团不在,照样也没个清净。 荣华英向我们告别后便走了,我们带着伽罗宝塔,继续上山,去见那位刚刚分别不久的“前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 ------------ 37第三十六章 我们和其他门派的弟子们一路顺利地上了西华山。荣华英并没有立刻接见我们,而是让西华山的小弟子们迎着我们到各弟子房去休息。接待我们的弟子嘱咐我们:“你们回去了就早点休息,不要乱走,我们西华山上有些禁地是不准人入内的。等到明天老祖就会接见你们的。” 没过多久,天就黑了。白日里因为黄绿双煞的事情忙碌了一整天,我们早就累了,因此早早就歇下了。 我上床躺了片刻,却睡不着,心里依旧想着白天的事。慕虚他不过一个结丹修士,竟能一招之内制伏黄绿魔煞两个结丹魔修,可见他的修为远在普通结丹修士之上。若我没有弄错,他也是夺舍而生,他便与我有类似的遭遇,可我除了今日那临时爆发的一下,平日里能够使出的力量和我目前的修为并没有大的差距,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越想越睡不着,于是索性披上衣服起来,出房间走走。 这西华山虽已千年没来过,但我对此地依然十分熟悉,当初还是我挑了这个山头和荣华英一起来此双修。我按照记忆向从前我和荣华英住的地方走去。 这里的一切和我千年前离开的时候相比,除了草木枯荣自有天数之外几乎没什么变化。夜深了,路上没有人,众人都歇下了,路上偶尔有小弟子巡逻,我都掩在草丛中避了过去。不一会儿,我就上到了山顶。 山顶上的道宫还是千年前的老样子,由于有荣华英这个元婴居士在此,山上又灵气充盈,因此山上的年岁比山下要慢上许多,千年过去,也不过像是过了几十年,砖瓦尚未颓败,还是半新的模样。 我站在道宫前,不禁想到许多千年前的事。我和荣华英在这里住了百年,虽然时隔千年,可是一来到这里,那些过去的记忆就纷涌而出。山上曾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曾一起并肩躺在这里看星辰,也曾在这里下一盘下了一整个月的棋。 我怅然地叹了口气,悄悄向道宫摸进。 夜深了,道宫外没有人把守,我小心翼翼地潜入,并没有被人阻拦。异常顺利地,我潜到了地宫门口。那地宫在从前是荣华英迎来存宝用的,他会将他的法宝神药等全部存进这地宫之中,以前我阔绰的很,全不在意他究竟收藏了些什么,只知道他喜欢将宝贝收在这里,我几乎没来看过他究竟都有什么收藏。如今我遭逢大劫,想起从前的那些法宝,想的眼酸,忍不住就想进去看上一看。如若里面藏有我当年赠给荣华英的天宝之实,那便再好也没有,我现在急需天宝之实,我来此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大不了日后待我恢复修为,再去采一两个还他便是。 我趁着左右无人想要打开地宫的大门,却发现地宫门上上了封印。这也难怪,虽说荣华英法力高强,可他若真什么防备也不设,那也未免太大意了。不过有封印就说明千年来荣华英并没有改变习惯,这里面应当还是藏着它的宝贝们。 我开始研究起封印来。那是一个高阶法阵,和当初云尧在清明峰上设下的不同,这阵法虽然我会解,可也必须要高强的修为,至少也是元婴以上的修为才能解开。我想起我白日里突然爆发出的那股力量,于是怀着侥幸之心试了起来,想要破解封印偷偷潜入。然而我试了几次,全然找不到白日那股突然而来又突然而去的力量,对于这封印不能撼动丝毫。 正在我为难之时,突听身后有人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连忙心虚地收手,刚一回头,便有一股强风将我刮了出去,我先前受伤的肩撞到了树干上,痛得我龇牙咧嘴的,捂着肩委屈道:“你打我与美女护士同居!” 来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荣华英。荣华英冷冷道:“谁准你擅闯此地?难道我的弟子没有告诉你,山上不准乱走吗?” 我心虚地瘪瘪嘴,小声干笑道:“我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罢了。”我捂着受伤的肩头,还是痛得够呛,忍不住小声抱怨道:“你害我受两次伤了!”从前荣华英即便心里不爱我,却也对我极其温柔体贴,我生活起居他一应都为我打点好,连我睡的枕头他也挑最好的天蚕丝。因此如今虽然换了身份,可荣华英对我这样冷漠,先是眼睁睁看着黄绿魔煞将我打伤,然后他又亲自补上一脚,着实让真人我委屈坏了。 荣华英愣了一愣,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表情愈发严肃了,厉声道:“你见过我?” 我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了。如今荣华英已换回了自己的本真面目,可不是“慕虚”了,我虽认得出他,可我作为一个括苍派的小弟子,实则并不该能认出他。 我只好干笑:“没见过,刚才天太黑,我一时认错了。” 荣华英走到我面前,眯着眼面无表情地打量我,道:“深更半夜,你不在弟子房内休息,一个人跑来这里,还想解这里的阵法,你有什么目的?” 我忙道:“前辈可就是西华山的荣老祖?弟子只是虚心好学,平日在师门中掌门经常出这种各样的阵法让我们解,我方才见了这里的阵法,一时心痒,忍不住就想解上一解。如有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荣华英冷笑道:“冒犯?你还不配。我便实话告诉你,这地宫中所装的皆是我最重要的东西,至少也得是元婴修士才有可能解开这个阵法,你便不用想了。” 我依旧干笑:“是,是,弟子知道了。” 荣华英道:“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回去?我看你年纪尚幼,又看在你师门的面子上,便饶过你这一回。只这一回,若是下次你敢再犯类似之事,我决不轻饶!回去!” 我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紧闭的地宫大门,只得假装惶恐地向弟子房撤去。看荣华英这反应,应当十分明确了,他还是将宝贝藏在这地宫之中。只是他说那些东西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我不禁有些好奇,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呢?竟能让他这么在意?不知道我从前送给他的那些礼物有没有资格被他收进这地宫之中。作为天材地宝的天宝之实,会不会也收在里面呢? 我走了没两步,荣华英突然在我身后叫道:“站住。” 我尚未回过神来,只觉腰上一松,低头才发现是云尧托小牛蛋送给我的纳虚袋被荣华英解去了。 荣华英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你一个练气弟子,为何会有这样的法宝?” 我见他一副将我当贼的模样,不由十分不悦,没好气道:“这是云尧真人送给我的。” 荣华英愣了一下:“云尧?”他打量了我一会儿,嗤笑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也难怪。只可惜……我与云尧不是一样的人,我要的只有那一个。” 我不解地看着荣华英,荣华英将纳虚袋还给我,道:“你走吧,若敢再在山上乱走,我即刻将你逐下山去。” 我讪讪地哼了一声,拿回袋子,转身回去了。 翌日,荣华英便派弟子来请我们去他的宫殿觐见。一路上我们遇见其他门派的弟子,每个人都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不绝。 “看,那就是敢对绿魔煞出手的家伙。他一招就把绿魔煞打飞出去了房东是杀手全文阅读!”“不止呢,他还敢追抢了我们法宝的那个慕虚,要知道那个慕虚可是一招就把黄绿魔煞给杀了!”“那家伙怎么那么厉害?他也不过是个练气弟子就已然如此,我已经筑基了,却还不如他的一半。”“括苍派的祖师爷可是当今大名鼎鼎的渡劫期修士灵虚真人呢!我听说灵虚真人已然度过天劫,飞升成仙了!他的三个徒弟,现在也都是分神期的弟子,再过千百年,也能飞升去找他们的师父了。有这样的始祖在,括苍派又岂能不厉害?” 龙小林用胳膊肘顶了顶我:“喂,他们都在说你呢。” 我简直恨不得捻个诀将自己藏起来。荣华英可真是害苦了我!当年我做真人的时候,走到哪里都是万人瞩目的焦点,我如今已是一个普通的小弟子,还总是被人盯着。不过这也说明了真人我魅力无边吧。哎,真是苦恼啊。 龙小林小声嘀咕道:“你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你究竟是什么来头?每次都能让我出乎意料。” 很快,我们就到了荣华英的殿门外。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面有人的争执声。 “老祖,我们的贺礼是掌门为了给老祖贺寿,特意去天山上采来的,没想到却被贼人抢走了!弟子昨夜如何也睡不着,为了此事伤心欲绝,自问无颜面再来见老祖。可是若不把事情对老祖说明白,我亦无颜回去见掌门。那慕虚抢了我们所有人的法宝要走,括苍派的弟子十分英勇地上前阻拦他,将法宝抢了回来,弟子亦十分佩服。可那慕虚不肯轻易罢手,又回身抢了我们的七彩琉璃宝树,也不知为何,那括苍派的弟子突然就犹豫了,没有再出手抢夺,而是让慕虚给跑了。” 我一听就知道又是那洞宫派的冲头,不禁连连摇头。昨日的事情,荣华英不在场也就罢了,可昨天荣华英都被他一阵冲,他今日竟还敢撞上来继续冲,荣华英又怎会给他好脸色? 龙小林不屑道:“装什么可怜,还不是想多问老祖讨些宝贝。” 果不其然,荣华英道:“说完了吗?这件事的原委我已经知道了。” 那冲头道:“老祖明察秋毫!” 荣华英道:“括苍派出手的那名弟子不过练气修为,你已然筑基,你可曾在黄绿魔煞要挟你们的时候出手反抗?可曾在慕虚抢走你们法宝的时候追上去?” “这……”那冲头声音有些发虚:“弟子……弟子当时……” 荣华英的语气还是温和的,说出来的话确实冷冰冰的:“够了,不必再推诿了。我本想给你们掌门写一封信,既然你无心反省,这信的内容我便需再斟酌斟酌。你们回去吧。” 不一会儿,洞宫派的那三名弟子面色讪讪地走了出来。冲头看见我们站在外面,面色不善地白了我们一眼,我看见他们两手空空,便知荣华英什么也没有给他们。龙小林朝着他们做了个鬼脸,迪昭连忙拉着我们二人往殿内走去。 我们三人走进殿中,向荣华英下拜,迪昭双手捧着伽罗宝塔奉上,被荣华英座前弟子收下了。 荣华英道:“多谢括苍派的美意。”他轻轻晃了晃手,两名座前弟子走上前,给了迪昭一枚玲珑宝佩,给了龙小林一柄毓珍宝剑,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愣愣地看着荣华英,荣华英看我的眼神中居然有些小小的挑衅。然后他的座前弟子面无表情地说:“老祖谢过诸位远道而来的美意,但是诸位既然来到了西华山上,便请遵守西华山的规矩,请勿擅闯禁地。” 一时间,龙小林和迪昭的目光同时向我射来。 我被荣华英给气笑了。好一个冤家,上一世的帐还没算完,原本我还想一笔勾销,既如此,咱就慢慢清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嘘嘘和kk的地雷 ------------ 38第三十七章 出了荣华英的道宫,迪昭严肃地问我:“你昨晚擅闯禁地了?” 我只好干笑:“大师姐,昨晚我睡不着觉,出门走了走罢了。” 迪昭皱着眉头打量我,我瞧着她那架势是要训人的模样,不由头疼不已,正想找借口推脱,龙小林开口道:“大师姐,昨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林戌他一定是心里乱极了,睡不着觉,才会出门乱走。我们刚来这西华山,西华山上岔路那么多,若不是我们出门的时候有这里的弟子带着,我们也不认识路,他兴许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他转头问我,“昨晚你是不是已然被山上的弟子教训了?”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还是不告诉他们昨晚我遇上荣华英的事情为好,省得迪昭又有说辞。 龙小林同情地拍拍我的肩:“你真倒霉。”他又对迪昭说,“怪不得林戌今日一直闷闷不乐的,他定是知道自己错了。荣老祖连礼物都没给他,唉!” 迪昭皱着眉头看了我一会儿,我故意装出可怜委屈的模样,叫她不忍心再训我。迪昭叹气道:“这件事就算了。你记住,这里不是括苍山,我们到了这里,是代表括苍派而来的,有许多人都看着我们暧昧神医。你不可轻举妄动,不可行差踏错。昨晚的事念你是无心,荣老祖那边我会去代你道歉,你记住,以后不准再擅自行动。” 我连连点头:“是,师姐,我知错了。” 于是迪昭就不再多言,转身走了。龙小林对我眨了眨眼睛,拉着我跟了上去。 我们刚走出没多远,忽见天际有一道黑影正在向此处靠近,我定睛一看,是有人御剑向此地飞了过来。龙小林也看见了,指着天边叫道:“有人来了!” 周遭的人都很惊讶地向那边看去。看那人的架势,似乎是要一路向这西华山主峰过来,他敢一路御剑到此,而不是和我们一样从山下走上来,可见他修为定然不低,对荣华英这山主也没多少敬重之意。不知他是否来贺寿的,前两天几大修道门派的人几乎都来齐了,因为被黄绿双煞耽搁了,我们几乎是最后一批到的人。来的这家伙到底是谁呢? 很快,他就飞近了,龙小林惊呼道:“不止一个人!” 这时我也看清了,那柄飞来的剑上载着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并且这两人都十分眼熟,其中一个我们前日才刚刚见过。 迪昭惊讶道:“是他!” 我先认出了坐着的那家伙,正是前日打败了黄绿魔煞后抢了几件法宝逃走的慕虚,他神色恹恹的,仿佛没睡够似的,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他身后的家伙一手压着他,看起来他似乎被压制了。而他身后的那个家伙我一时间只觉得眼熟,肯定是在哪里见过,不过究竟是什么人,我倒也想不起来了。 那两个家伙果然是朝着这山头来的,他们在我们前方不远处落下,那个站着的家伙把慕虚从剑上推了下来,我才发现慕虚的双手在背后被捆缚住了。 方才那两人飞过来的时候,洞宫派的几个弟子也出来看热闹了,这时候我余光只见一个人影冲了上来,却是那洞宫派的冲头。他跑到和慕虚还有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摆出了凶狠的架势:“贼人!快把法宝还回来!” 慕虚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他身后那家伙似乎对他很不满,一出手就用雷劈了他一下,他只是皱了下眉头,好像不痛不痒似的,神情依旧是不屑而狂妄的,全无畏惧。他身后的那个家伙已是结丹后期修为,距离元婴不过一步之遥。这慕虚虽然在同等修为中无疑是厉害的,可结丹后期与前期的法力相差了数倍,他单打独斗在那人手下败下阵来,倒也不奇怪。 这时候荣华英从道宫里走了出来,想来他是感觉到有闯上了山,因此来一探究竟。那抓了慕虚来的家伙见了他,并不行礼,依旧站的笔挺,昂着头道:“华英师弟。” 荣华英眼神有些冷,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我早已不是君山派弟子,这句师弟当不起。” 他们这一来一去,我才终于恍然大悟那家伙是谁。我没记错的话,他的名字似乎是叫做胡山,他是君山派掌门陶吕门下的大弟子,荣华英也曾是君山派的弟子,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荣华英有门派,他告诉我他是散修之人,我和他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才有人找上门来向我告知荣华英的过去。――便是胡山告诉我的。 荣华英刚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过是个筑基中期的小弟子,而胡山已经是辟谷期初期的弟子了,在弟子中无疑是辈分最高的。我和荣华英和和美美地过着神仙眷侣般的小日子,那胡山不知怎么地找到了我,将荣华英从前的事情告诉了我,并警告我荣华英待我并不是真心,他很早以前心里就已有了一个人,他和我在一起不过是看重我的修为,想借着我向上爬罢了。那时荣华英对我万般温柔体贴,我如何会信胡山,只当他来挑拨离间,他又给我看了君山派掌门亲手写的将荣华英逐出君山派的函书、荣华英从前留在君山派的东西等等证据,我才相信荣华英的确不是一个散修,而曾是君山派的弟子。可我依旧不相信荣华英和我在一起只为了利用我,便去找荣华英问个明白,希望他能将一切事情告诉我女王之桃花满园。没想到荣华英却对我的疑问躲躲闪闪,我问他心里是不是有人,他如何也不肯正面回答,却顾左右而言他。那时候我才开始对他有了一点怀疑。 不过那胡山向我告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我问了荣华英,荣华英不肯据实回答我后,我们俩之间便有了一些间隙,胡山趁着这机会拼命挑拨离间,在我面前一个劲地说荣华英的坏话,惹得我十分恼怒,赶他走他却不肯走,竟还妄图对我使用幻术,想让我与他双修。若说荣华英是想利用我增进修为,那么胡山就是嫉妒他的师弟有这样的机会,想抢过来。胡山的幻术又如何摄的住我?反让他自己露出了马脚,我非常生气,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将他赶下山去,并且设下结界,从此不许别人再来打扰我和荣华英。即使如今我已知胡山当年所言非虚,可我依旧十分厌恶他。 这里的小弟子们都是些后生晚辈,并不知道从前荣华英和君山派的过节。胡山称荣华英为师弟的时候,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荣华英的话让他们更加瞪大了眼睛。 胡山道:“师弟……哦不,我该称你一声荣老祖了。老祖,我是代表君山派来向老祖贺寿的。”他脸上堆着笑意,可我却从他眼神中看出了不屑。我知道他对荣华英是十分厌恶的,不然也不会眼巴巴地赶来向我告密,说尽了荣华英的坏话。当年荣华英跟我的时候还只是个筑基的小弟子,他已是辟谷期修士,如今荣华英已然元婴千年,他却离元婴还有一步之遥,他心里定然是极其不忿的。我料想他此次来绝不止是贺寿那么简单,怕还是想来给荣华英找不痛快的。 荣华英看他的表情也明显友好欠奉,冷冰冰地看了眼被他捆着的慕虚,道:“这是……” 胡山笑容更甚:“我来的路上,正撞见他带着几件法宝从师……哦不,从老祖的西华山出来,我见他神色诡秘,本想质问他,没想到他一见我就逃,于是我便出手将他制伏,带了过来。我来的路上听人说,他抢了其他门派弟子送给师……老祖的寿辰贺礼?”说罢将一个袋子一展,便从里面滚落出几件法宝,正是慕虚带走的那几件。 洞宫派的冲头猛地奔过去,捡起他们的七彩琉璃宝树,激动的抱在怀里:“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胡山得意洋洋地对他笑了笑。 荣华英的弟子依旧是冷冰冰的,似乎对慕虚全无兴趣,对身边的弟子道:“小忆,你给这位君山派的贵客安排个住处。”又对另一位弟子道,“小空,把这贼人带进地宫,权且收押。” 那两名弟子领了命令,就过去了。胡山并没有什么异议,让他们把慕虚给带走,自己跟着一名弟子走了。 慕虚懒洋洋地从地上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毫无抵抗地跟着走了。 慕虚走后,龙小林莫名道:“他刚才在看我们?在对我们笑?” 迪昭看了我一眼。 龙小林担忧地说:“你从他手里抢回了不少法宝,他不会蓄意报复你吧?” 我心不在焉地说:“不怕,他如今已被抓住,不会来找我的。” 迪昭说:“好了,这些无关的事情就别再管了,我们回去吧。” 我和龙小林跟着迪昭继续往回走,龙小林兴奋地絮絮叨叨,我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心里还在想着心事。没想到那么快就又遇见了慕虚,便是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的。我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他的实际修为会比他看起来的修为高出许多?是否有什么方法能够助我也迅速恢复修为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尼罗粉的地雷 我最近比较忙~比较忙~比较忙~所以更新不太规律,不过我努力吧!到五月中毕业设计的事情全部搞定应该就好很多了~ ------------ 39第三十八章 当天晚上,等到深夜,迪昭和龙小林都入睡之后,我又一次偷偷摸摸溜出了房间。 荣华英说要将慕虚关到地宫之中,如果他这千年来没有对西华山的布置有大的变动,那我应该知道他到底让人将慕虚关去了什么地方。 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向地宫摸去,没多久,就摸到了地宫门口。 地宫外并没有人看管,但同样布着一个高阶法阵,想要进入,就必须解开法阵。我正为难我如今的修为难以解开法阵的时候,走进了才突然发现,法阵已然被人解开了,地宫的门我用手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我心里十分惊讶。难不成是慕虚他自己解开了阵法逃出去了? 就在这时,我听见地宫里传来了脚步声,似乎有人在往外走。我心下略一权衡,立刻在地宫外的阵法上设了一道幻阵,然后矮身躲进了草丛中。 不一会儿,地宫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我看清那个家伙,不由吃了一惊:并不是慕虚跑了出来,出来的人正是胡山。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片刻,不见附近有人,便回头将方才他解开的法阵重新封上。待他开始念咒的时候,我立刻也跟着念咒,不一会儿,一道金光打在法阵上,法阵恢复了原样。 我已是满头大汗,胡山这家伙还弯下腰自己查看法阵是否已经恢复,我怕他看出端倪,连忙往远处丢了一块石头凤凰谋:惊世狂妃。他听见声音,猛地直起腰来,四处张望,随即迅速地跑开了。 我松了口气。待确定他已经走远后,我从草丛里跑了出来,走到地宫门口。方才我在这一道法阵上又设置了一个幻阵,为的就是不让胡山把法阵恢复,不然以我的修为很难再解开这个阵法。我的幻阵盖在荣华英设下的法阵之上,他施法封阵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击中荣华英布下的阵法,而是被我的阵法挡住了,并且因为我的幻阵看起来就像原先的阵法被恢复了一般,只是如果他仔细检查,恐他也能看出端倪来,因此我不得不将他吓走。他的修为和我如今这具壳子相差甚多,因此我扛下他这一下也用了不少灵力。我在外面休息了片刻,便打开地宫的门走了进去。 我进入地宫后,没走几步便看见了慕虚。慕虚被特殊的能够抑制灵力的锁链捆着,他懒洋洋地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兴许是听见了我进来的动静,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全无惊讶之情:“后生,我们又见面了。” 我不知他何故坚持认为我是后生,心里不大爽快,走上前干笑两声,道:“慕兄弟。”虽说真人我现在的确只能算一届后生晚辈了,可他若不知也就罢了,他既然也知我与他同为夺舍重生, 慕虚眉梢跳了跳,道:“有什么事?” 我道:“慕兄弟,我有一件事十分好奇,所以忍不住来问你一问。你和那黄绿魔煞同为结丹初级的修士,为什么你的修为却远在他们之上呢?这是什么缘故?” 慕虚眯着眼打量我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魔……元婴之后,合体外神与元婴结合在一起共同修为,能量蕴藏于元神之中,□湮灭已无甚关联。” 我点点头。我的修为的确应该贮藏在我的元神之中,虽然天劫毁了我原本的实体,但却不该毁尽我的修为。可为什么自我夺舍之中,就只能如同一个普通的弟子一样从头开始修炼?我的修为为什么发挥不出来? 慕虚懒洋洋地说:“你还想听下去吗?” 我愣了一下,道:“你继续说。” “哦?”慕虚表情新奇地打量着我,似乎有些惊讶,还有些轻视。我伊始不解,思索片刻后不禁恍然大悟:如果夺舍前没有达到元婴期修为,那他后面的话听不听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所谓了。只有元婴后的修士遭逢变故夺舍重生,才有找回原本修为的可能。慕虚这家伙也真是有眼无珠,元婴这档子事,说起来对于本真人而言似乎都已是四千年前的事了。也难怪,这家伙一直视我为后生晚辈,他又如何会知道我就是天下无双大名鼎鼎的灵虚真人?不过听他这样说,他过去也曾是元婴以上的修士,倒也令我有些吃惊。 过了一会儿,慕虚接着说道:“筑基后,身体跟修为开始融合在一起,那时你原本的修为方可缓缓恢复,但收到身体资质的限制,也未必能恢复多少。若是结合的不好,你越级使用法术,导致身体遭受反噬,这具壳子再度湮灭,那便只有陨落了。任何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夺舍第二次。” 这一点我也知道,因此我虽然懂得无上至高法咒,但也只能如寻常练气期弟子一般用低阶的法术,若不然身体就会遭到反噬,便是穷途末路了。 慕虚道:“待结丹之后,元神和内丹逐渐融合,修为方可大幅提升。” 慕虚如今已然是结丹初期了,因此他的修为才会高出其他金丹修士那么多。不过想来他的元神和内丹结合的尚不妥帖,才会被胡山抓住。我如今正在冲击筑基,所以才会有先前那昙花一现的修为。他这样说,我的许多困惑便被解开了。同时我也松了口气,看来我五千年的修为并不需要从头修起,只要结丹之后,让元神和新结出的内丹彻底融合,便可恢复从前。 慕虚突然问我:“你从前认识荣华英?” 我愣了一愣,否认道:“不认识。” 慕虚挑眉,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道:“你是为了什么而来这里?” 我重复道:“为了什么?” 慕虚对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坏笑着低声道:“如果我们的目的不冲突,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军门天价弃妇。” 我看了眼困在他身上的绳索,道:“你和胡山也是合作的吗?” 慕虚嗤笑了一声:“胡山?那种蠢货只配被我利用罢了,如何谈得上合作?” 虽说我也不喜欢胡山,我来这里也的确是为了那颗天宝之实,可在慕虚和荣华英只见两相权衡起来,我自然还是偏向于荣华英的。好说歹说,他也为我暖了百年的床,而慕虚在此之前我只见过他一次,尚不知道他是什么底细,又怎会助他一起算计荣华英。 我眯了眯眼睛,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且先探清他的底细再说。 慕虚道:“我这一次来这里,就是为了一件东西,可惜被你阻拦,没能拿到。你若能帮我取得那件东西,我也自会助你得到你想要的。” 我道:“什么东西?” 慕虚道:“洞阳山派送来的贺礼,火龙腹中之石,能助我提高修为。” 我又道:“你被人捆在这里动弹不得,又谈何合作。” 慕虚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自有脱身的方法,这一点不劳你操心。只看你愿不愿与我合作。我不会让你去做危险的事情,只要你帮我探明西华山这位老祖平日里都将宝贝收在什么地方,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也会帮你拿到你要的东西。” 若说我全然不动心,也不是真的,以我如今的实力,确实很难得到天宝之实。可是慕虚这家伙的吃相我是见过的,他一出手,又岂会给我剩下什么?可我还指望从他身上套出点什么消息来,直接拒了他也不妥,于是我敷衍道:“若有机会,我便去打探打探。” 慕虚只是看着我,也不说什么了。 我怕呆久了会被人发现,于是便打算离开地宫。然而我还没走出几步,忍不住好奇心又停了下来,道:“你为何坚持称我后生?” 慕虚挑眉,道:“这世上值得我称一声前辈的人可不多。” 我忍不住与他呛声道:“你是灵虚真人还是凤元魔尊?” 慕虚露出了诧异的表情,道:“这二位我自是不及,可如他二位这样的人世上又有几个?”他又道:“我并不单论修为,这世上有许多修为深厚却无能之辈,便是我不及他们,我也未必瞧得上他们。譬如那位灵虚真人,我可是久仰大名,也曾与他的故人有些深浅,那人论修为是道修中的泰斗,可我却也不怎么瞧得上他。” 我气得瞪大了眼睛:“哪位故人?灵虚真人做了什么,你凭什么瞧不上他?” 慕虚奇怪地看着我:“你为何如此激动?你认得灵虚真人?” 我道:“灵虚真人仙风道骨,举世无双,我……我对他十分仰慕!” 慕虚嗤了一声,轻声道:“不过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账罢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瞪着他说不出话来。娘希匹,这慕虚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我的哪位故人在他面前说了我的坏话?肯定是嫉妒本真人英明神武的风采! 我怕再耽搁下去会有人进来,只得憋回一口气,敷衍道:“若有机会,我再来找你。”说罢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地宫。 ------------ 40第三十九章 过了一日,荣华英在山上开坛布道,给那些小弟子们讲学。 能得到元婴老祖的点化对于这些小弟子而言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毕竟这里有许多门派中甚至连一名元婴老祖都没有,他们的掌门都要管荣华英叫一声前辈。虽然荣华英的资历在元婴中并不算高,也是因为当初有我相助,他修为提升极快,又有天宝之实这天材地果的功劳,他可算是现有的高阶修士中除了本真人之外最快到达元婴修为的。只是他元婴之后似乎就再无进展,不过就冲着他先前那进阶的势头,也足够他在原本就为数不多的元婴修士中独树一帜了。 荣华英对着众人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讲到深奥处,他还会观看众人的反应,如若有人提问,他都会耐心地解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有些家伙为了引起荣华英的注意而不断提问,洞宫派的那冲头亦在其中。他前两日在荣华英那里应说是吃了不少憋,可却没有吸取教训,满场就只听见他不断提插话,荣华英没说几句他就要举手打断,就荣华英方才说的那些或提问或洋洋自得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伊始龙小林也有意提问了几句,想引起荣华英的注意,可后来那冲头实在太能抢风头,引人耳目到了令人厌恶的地步,龙小林也不吭声了,就等着那冲头吃瘪。 荣华英道:“上古神魔大战,凤神带领众神战胜魔族后,降服了魔族的一只魔兽龙马,并在龙马用水纹背上记录了神魔大战的经过。又有神龟背上记载着神族打败魔族所用的法术。” 这一段还是当初我和荣华英讲的。那时候他刚刚和我在一起没多久,还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弟子,年岁又小,许许多多的事情他都不曾听说过。我和他刚到这西华山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却怎么也不会无聊,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我说着,他听着,我给他说道法,说故事,说这世上的千千万万,他就坐在一旁含笑看着我,一看就是一整天。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感慨,如今荣华英也是一方老祖的,可在我心里,他还是当年那个只用他那双潋滟的眼睛就可以照尽世间风采的小弟子神啊,跪求开挂最新章节。只可惜,如今我倒成了坐在下面听他说话的那一个,而且是坐在人群之中,只怕我现在再说什么,他也是不爱听的了。 这时洞宫派那冲头又举手道:“老祖说的可是河图洛书?那龙马背上的便是河图,神龟壳上书写的就是洛书,有一句话叫‘凤鸟不出,河不出图’,弟子今日才知原来是这样的典故。听说那龙马背上记载这至高无上的道法,可有此事?” 我看荣华英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毕竟他已经被那冲头打断了太多次。只见他悠悠叹了口气,道:“刘强,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不如你来继续往下说。”刘强正是那冲头的名字。 周遭的弟子们早已对刘强不满,听到荣华英的话都窃笑起来,龙小林嗤道:“活该。” 刘强面色讪讪,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 其实河图洛书的传闻已经流传了千年,但是传说的真伪却没人能够考证了。我这五千年来听说过不少关于河图洛书的流言,有各种各样的,有人说河图洛书其实是一种封印,解开封印会使上古神魔复活;也有人说河图洛书是两件法宝,得到它们能够得到至高无上的力量;不过更多的说法则是如同方才刘强所言,河图上记载着当年神魔大战的场景,而洛书则是上古神法的秘籍,得到它可以修炼上古的道法,使得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一跃而升仙位神。关于如何唤出河图洛书,真人我亦听说过许多版本,也见过不少人去实践,可最后也都是无疾而终。本真人虽说活了五千年,可却从未肖想过上古神祗的东西。其实人活得越久,也就看得越开,即使我曾距离登天只差一步之遥,可我亦有自知之明,人便是人,在尚未成仙之前,即便是大乘渡劫的修士亦还是人,若是心太高,只会摔得太重。 荣华英继续讲着道法的历史溯源,刘强被他呛了一次之后不敢再吭声了,底下的弟子们亦不敢随意打断,周遭顿时安静了不少,只剩下荣华英温和的声音徐徐地传进我耳朵里。他说的东西大抵都是当初我告诉他的,我听得诸多感慨,不一会儿就走起神来,开始回忆从前的事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身边有人顶了顶我,我恍然回神,莫名地看向用手肘顶我的龙小林。龙小林对我挤眉弄眼地朝荣华英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我看向荣华英,只见他正看着我,周遭的弟子们也都盯着我看。 我莫名其妙地被人们的目光盯着,恍惚意识到周遭安静的诡异,荣华英似乎有一阵没开口了。 终于,荣华英在和我对上视线之后挪开了视线,道:“若是有人困了,可自行回去休息,我这里没有每日功课的限定,愿意听的可自行来行,累了自行回去便是。” 迪昭不满地瞪着我,其他弟子们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得,本真人不就是走一会儿神么,走神的时候还不是在想你荣华英这个混蛋,你倒真是能给我找麻烦,就这样,又叫我受人瞩目了一次。 荣华英方才看着我的时候,表情是冷冷的,如今转回去面对众人了,又变的温柔耐心,真是叫我气的牙痒痒,龙小林问了他一个问题,他微笑着回答了,看龙小林的眼神还令人如沐春风一般,真是叫我好生不痛快。我也不明白,上辈子也就算了,如今我都成了一个练气级的小弟子,没招他没惹他,他为何又要跟我过不去?他掠过我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一些挑衅,还真是天生的冤家。 我实在气不过,也不想再看他在这里继续对别人温文尔雅了,既然他说了不愿留在这里的可自行离开,于是我便索性起身往弟子房走去。 我站起身,尚未走两步,身后的声音便戛然而止。我回头一看,所有人都看着我,神情多数都是震惊的,荣华英表情复杂地看着我,神情无法形容。我这才意识到我这样一走了之似乎和那冲头一样冲了。真人我到底是上千年没在别人那里吃过憋,也懒得顾虑他人的情面,今日已是不爽,便索性一走了之了。 我回到弟子房中睡了一觉,醒来后龙小林和迪昭都已经回来了。迪昭面色不善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看来似乎很生气。龙小林犹犹豫豫地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荣老祖?” 我只好叹了口气总裁的赔身小情人。我又怎么会不喜欢荣华英?云尧,荣华英,那些我喜欢过的人都是我心上的肉,哪个我又不喜欢?便是他们背弃了我,我心里到底对他们还是有情分的,只是我这里多情,那几个小混蛋们却是一个比一个无情。 迪昭道:“当初是你一定要来西华山。” 我只好又叹了口气:“大师姐,来都来了,就别再说这些了。” 迪昭道:“你来了这里,就代表着我们括苍派。你方才一走了之,别人又要如何看待我括苍派?” 龙小林小声道:“那荣老祖也是,我怎么感觉他有些针对你?你方才也不过是发发傻,虽说他盯着你看了许久,甚至还叫了你的名字,你也没有回应,的确有些过分,让他一个元婴老祖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可你不听他的,他只当没看见便是了,为何又要当着众人的面将你点出来?倒显得十分在意你似的。” 我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 迪昭不住摇头,一副我已无可救药的模样,好在冷美人话不多,省了不少唠叨,我赔了两声干笑,也就糊弄过去了。 我们此次来西华山能呆上一个月的时间,除了来给荣华英贺寿,也是一次道法交流的机会,各门派的弟子们聚在一起,互相讨论道法修为,对于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弟子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增进见识和增加修为的机会,也因此当初在括苍派中有许多弟子想要争抢这次机会。先前因为我擅闯禁地之事,迪昭原本希望我能老老实实呆着不再乱跑,好在我借着和其他门派弟子交流的借口要孤身行动,她也不好多管束我,于是我还是能在西华山上自由横行。 夜深之后,我又偷偷溜出了房间,朝山上摸去。 最近几个晚上我都会偷偷跟着胡山,我发现他正在这西华山上找什么东西,相信这也是他来西华山的目的,他一向对荣华英这故师弟又忌又恨,自然不是真心来为他祝寿的,而是想要趁机找到什么东西。只是他对于西华山的地形不熟,我跟了他几天,他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摸,始终没找到他要的东西,我亦不知他究竟在找什么,只能偷偷跟着。 然而我这天晚上出来,并没有找到胡山。我在胡山的房间外蹲守了许久,他一直没出来,看来今天是不打算再出来找寻了,我等不到便只得放弃,自行在这西华山上闯荡起来。 不多久,我就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合欢林。荣华英十分喜欢合欢树,西华山上许多地方都种着合欢,可唯有这合欢林,种满了合欢树,并且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植物。因为荣华英喜欢,过去的时候我曾用灵力维持此地的合欢树四季开花不灭,地上落满了粉色扇形花瓣,仿佛一层天然的厚绒地毯一般,躺在上面软绵绵的,我与荣华英过去就常躺在这里聊天、亲热,看着花开花落不断轮回。如今虽已过了千年,可合欢林和过去并没有变,过去是我的灵力在维持,如今是荣华英自己的灵力维持着,无论什么季节,这合欢林中的合欢树都开满了美丽的花朵,每落下一片花,就会立刻长出新的。 我踩着软绵绵的花瓣地毯走进林中,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前方袅袅的热气――在树林之中有一处温泉,我过去最喜欢哄着荣华英在此中与我一同双修。 我尚未走近温泉,便惊诧地停了下来――温泉之中已有一个人,他背对着我,露出一大片光|裸的后背。这个背影我如论如何也不会认错――就是荣华英! 我想立刻躲起来,可到了这样的距离,荣华英已然能感知到我的气息,在我进入合欢林之前他就应该已经有所察觉,我若是躲藏除了显出虚心外并无任何作用。因此我站在原地并未动弹,脑中迅速过滤着脱身的借口。 然而过了一阵荣华英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转身看我,仿佛并未察觉到我的存在一般。我心觉诧异,考虑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轻手轻脚地向温泉走了过去。 ------------ 41第四十章 一直到我走近温泉边,荣华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蹑手蹑脚地绕到他跟前,只见他双目闭阖,身体一动不动,神情如梦如幻,仿佛已经入定。我再定睛一看,只见他周围的温泉水泛着异样的光彩――他困在了一个阵法之中。 荣华英用的阵法我稍一研究便看出端倪了。那是一个幻冥阵,处在阵法中的人会加强幻觉的产生。幻觉能够根据催动阵法的人的意识而进行,也就是说催动阵法的人可以让被困在阵法中的人体验自己想象的任何事情,这个阵法能够令被困于其中的人产生强烈的幻觉,从视觉到嗅觉到触觉,巨细样样如亲历般真实。 我大吃了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有人用阵法将荣华英困在了这里,并用幻觉攻击他,不知在让他经历着什么样的痛苦。我本想将他解救出来,可是环视四周后,却发现不太对劲。 看荣华英的样子,不像是别人将他困在阵法之中的。就说这西华山上,只他一个元婴修士,有又谁又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将他困在阵中?而且幻冥阵只是一个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阵法,想要把人困在里面让其无法挣脱,还必须要配合一个束缚的阵法,很显然,荣华英的四周并没有这样的阵法。并且四周也没有曾有打斗的迹象,荣华英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好了放在一边,如果不是那个幻冥阵,怎么看他也只是来泡温泉的而已。 难道是他自己设置了幻冥阵,将自己困在其中? 我百思不得其解,小心翼翼地靠近荣华英。荣华英在幻冥阵中,所有的感知都出于幻觉之中,因此没能察觉到我的靠近,也难怪我方才进入合欢林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怕他现在也不知我正站在温泉池边看着他。 已然过了千年,荣华英是修道之人,容貌与千年前并无任何改变。他的肌肤并不如云尧白皙,可却十分细腻,我依旧记得手掌划过他肌肤时如同丝绸般的触感,让我过去总喜欢将他剥光了抱在怀里,只是抚摸着,便觉得心情愉悦。他的肩头有一颗血红的痣,那痣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伤口,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在细腻的肌肤上十分扎眼,我总喜欢用指腹摩挲那里,仿佛摸的久了,便能将那颜色抹淡。 荣华英的表情并不是痛苦的,时而落寞,时而微笑,似乎正在经历什么让他欢欣而忧郁的事情,这让我更怀疑这个幻冥阵是他自己射下的,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正在让自己经历什么样的幻觉呢?是不是正和他心里的那个讨厌鬼在一起?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嫉妒。唉,我到底不得不承认,纵然过了千年,我也并未全然从过去的那几段情中走出来。 我走到水池边蹲下,小心地伸长了胳膊,想要摸一摸荣华英肩头的那颗朱砂痣,然而当我的手臂进入他的阵法圈内时,他突然一下睁开了眼睛,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我,我亦傻了,就这般维持着伸出手的动作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荣华英的眼神是迷离的,似乎还未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他开口,声音带着浓郁的缱绻:“林戌……” 我不知他在叫的究竟是林戌还是灵虚,一晃眼,我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如魔怔般应道:“我在这里……” 荣华英突然抬手,我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吸了过去,猛地跌入水中,进入了幻冥阵内老婆,诱你入局最新章节。我感觉到自己怀里有一个熟悉的触感,低头一看,荣华英就躺在我怀里,而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模样,长手长脚地将荣华英裹着。他搂着我的脖子,目光温柔地对我笑。 荣华英身上未着丝缕,我身上宽宽松松地披着一件长袍,也已衣衫大敞,荣华英温热的身体就这样贴着我,叫我浑身燥热,神志恍惚。 荣华英抬手轻轻地拨开了我额前的长发,低声道:“你别走了,好吗?” 他的眼里满满都印着我,目光缱绻,叫我禁不住心神荡漾。我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话:“华英,你心里,可曾有过我?” 荣华英愣了一愣,笑容苦涩,喃喃道:“我心里若没有你,还有有谁呢……” 美人在怀,又对真人我大表忠心,这时候若再不心动,本真人可就是枉为男人了。我忍不住吻住了他的双唇,一手揽着他的腰轻轻摩挲,另一只手则抚弄他肩头的朱砂痣。荣华英不一会儿就在我怀里软成了一滩水,后面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好像千年前我们常做的那样,共赴巫山论道。 激情过后,我餍足地将头枕在荣华英的胸口,听着他胸膛里跳动的声音。 荣华英挑拨着我的发丝,喃喃道:“这一切若都是真的该多好。” 我不解地抬起头看着他:“若都是真的是什么意思?”我看见他表情忧伤,苦涩地对我笑了笑。我突然有如醍醐灌顶,想起了先前的事。也怪我如今修为低下,入了这幻冥阵,一下就被幻觉牵着鼻子走昏了头,还真以为自己回到了千年之前,竟忘了自己如今身处在幻觉之中。方才荣华英将我拉入了他的幻冥阵,我进入了由他操纵的幻觉世界,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不过是他的想象而已。 操纵幻冥阵的人是布阵者,也就是荣华英,也就是说,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按照他所想的来发展的,我不过是顺应其中罢了。我有些迷惑不解,他心里不是还藏着别人么,为何会在幻觉中与我亲热?还是说……其实我并不是林戌,也不是“灵虚”,在他看来,我其实是另一个人? 我连忙抬起手摸自己的脸,低头审视自己的身体,想看看我在荣华英的幻觉中究竟是谁,然而我刚一抬手,突然只听一片水声哗哗响起,眼前的场景猛然变了,我们身下的花床消失了,我又处在了一个温泉之中,我抬手的动作恰好撩起了一片水,打破了宁静的黑夜。 荣华英就在我面前,他还是赤身**的,我身上的衣服也几乎除尽,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腰,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荣华英搂着我的脖子,眼神迷离地将脸向我凑近了些,似乎是想吻我。我们二人对视了短暂的片刻后,他的眼神瞬间惊醒,表情震惊而惶恐,猛一抬手就将我推了出去。 幻冥阵消失了,我们又回到了现实中,我醒了,荣华英也醒了。方才那阵久违的**虽然是发生在幻觉之中,可处在幻阵中的我也忍不住跟着幻觉对眼前人上下其手了一番,虽然未必做到了那一步,可至少方才我们搂抱在一起也是真的。 荣华英的表情又惊又怒,对着我扬起手:“你!” 我见他眼中涌现了杀意,委屈道:“你方才叫着我的名字,还硬将我拖入阵法之中,非要与我这般那般!” 荣华英怔了一下,扬起的手稍稍放下些,咬牙道:“我叫的不是你的名字。” 好吧,好吧,你在幻境中与你的心上人亲热也就罢了,没事做什么喊我灵虚真人的名字?你明明白白就喊了灵虚这两个字,我方才还未进入幻阵,绝不会听错,难不成你和别人亲热的时候还想着我么?对我还有愧疚之心? 荣华英一转眼便从水池里飞了出去,水池边的衣服已然端端正正地套在他身上,看着他这副样子全然不敢相信他方才在我怀里温柔缱绻的模样丞相夫人全文阅读。他盯着我看的表情冷的能掉下冰碴子:“又是你!我先前已经警告过你,这西华山上不是你能随便乱走的地方!我先前是看在你们括苍派先辈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竟然一犯再犯!你半夜在更不在屋中休息,躲开室外弟子的巡查,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你究竟有何居心?!你来我西华山的目的是什么?!” 我自然不敢告诉荣华英我是为了那颗天宝之实而来,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路过这水池,我看见你被阵法困住,以为是别人害你,我本想救你出来,没想到我一靠近你就自己把我拉到了阵法中,还对我……这不能怪我!” 荣华英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我,声音变得低沉了:“你究竟,是什么来历?被黄绿双煞抓走那时,我……我听人说你发挥出的力量远不是练气期弟子能够达到的。你似乎对我这西华山的地形有些门路,能避开山上巡查的弟子,第一次是摸到地宫外,第二次又摸到这合欢林来。而且你来我这西华山似乎也不为了求学问道,我讲经学历史时,你心不在焉,根本就不在意我所讲的内容。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 他已经开始怀疑真人我的身份,我若再一味装傻抵赖,只怕令他更添怀疑,可我又不敢向他表白自己的真正的身份,脑筋一转,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我有一位先人是老祖的故人,老祖的事情,我听他说过一些,我这次来,就是想亲眼领略一下老祖的风姿。” 荣华英一愣,声音更低了:“是……哪一位故人?” 我道:“元吉真人。”我之所以不说我自己的名号,是怕提起来惹得荣华英不悦,而说元吉真人,也是有原因的。 其实关于荣华英的那位心上人,虽然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但是我大概也能猜到是谁。荣华英离开君山派来投奔我的时候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带,他那时也不想让我知道他其实是君山派的弟子,所以和过去相关的东西他都不想让我看见,唯独有一件东西他一直带在身上――是一个酒觞。那酒觞其实我曾经见过,是某一年我们几个修真界的同辈一起在首阳山上饮酒论道时用过的酒觞。后来我也听胡山等人说过荣华英入道的原因,他曾经对别人说过他是被一位修真者的风姿折服,才义无反顾地入了道门,其实荣华英入道是比较晚的,十几岁才进了道门,推算起来他当年在首阳山看见他叫他心心念念的人的时候他也已经十岁出头了。其实那天的聚会我也有去,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几个道人。我那一天其实不太高兴,一则是那时候云尧和怀胤已经眉来眼去了,再者是我并不喜欢元吉,没想到他也会来,因此喝了没两杯酒我就躲了起来自己逍遥,或许就是在我离开之后,不知什么机缘,荣华英遇见了元吉,鬼迷心窍地看对了眼。那天在场的不只是元吉,我之所以推断他心上人是元吉,其实也有后来一些蛛丝马迹的证据。 我观察着荣华英的反应,荣华英听到了元吉这个名字,微微皱了下眉头:“你是元吉真人的后人?” 我忙道:“是同族中的后人,弟子曾有幸得元吉真人指点一二。” 荣华英眉头紧锁,冷冰冰地说:“你今天所犯的过错,我本想杀了你,然修道之人不杀同族,再则是看你师门前辈的面子,也看元吉真人的面子,我放你一条生路。然而我对你已忍无可忍,我这西华山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明日你就收拾东西离开我这西华山,回括苍山去吧!” 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元吉真人的名头倒还当真好用,一摆出来,他就不同我计较了。 荣华英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你若敢对第三人提起,我必然让你生不如死。我说到做到,你若不信,自可试试。” 我忙道:“弟子绝不敢对他人提起。” 荣华英一掸衣袖,满脸嫌恶地转过身去:“快滚,别再让我看见你。天一亮你就立刻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天空之城的地雷 ------------ 42第四十一章 我尚未得到天宝之实,就被荣华英勒令离开西华山,心情好不郁闷。先是云尧,后又是荣华英,这些本真人从前心心念念疼过的小家伙们如今都成了高高在上的人,反是真人我落魄了,竟还总跟他们不对付,这究竟该说是命中的机缘还是孽缘?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弟子房,闷头睡了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荣华英叫我天亮就走,我不敢与迪昭和龙小林说,又生怕荣华英会派人来赶人,头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向迪昭交代,也不知找什么理由能继续赖下去,只得躲在屋子里不出门。 迪昭和龙小林叫我去听荣华英今日的课业,我不敢自己送上门去,只得推诿身体不适,他们便丢下我走了。 就在我头疼之时,突然觉得心神一动,感觉到有种灵犀之力正在牵引我。这种感觉很陌生,我起先吓了一跳,静下心来凝神试探方才那种感受,冥冥之中我看见有一只白色的狐狸正在野外奔跑。 我旋即就明白了这种灵犀感应的由来――是我先前与毛团定下的契约起效了。本真人虽然活了五千年,可说是见多了世面,可我从前并没有和任何妖兽定过契约,只是在古老的书籍上看过一些,也还不太熟悉契约之力的操作,因此方才被吓了一跳。我很快就明白,刚才是毛团正在用契约之力寻找我的位置,所以我才会有所感应。 毛团为什么会寻找我?难道他已经来到这附近了?这该死的小狐狸果然不听我的话,我让他老老实实带在括苍山上等我,他还是没有听话,又擅自跑了出来,这下可不知道要给我惹什么麻烦。 我也开启灵识搜寻他的位置,这种术法伊始有些陌生,但由于我与毛团已然订结契约,契约之力融入骨血,仿佛本能一般,即便没有人教也能轻易上手,只需用意念牵引神力,因此很快我就掌握了术法的操作。我的灵识中浮现出模糊的场景,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看见毛团在山上奔跑,它周围的景色我很熟悉――他已经在西华山了! 我忍不住低咒了一句该死。西华山是荣华英的地盘,不知道毛团闯入山中有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好在毛团有法宝能够掩饰它的修为,不然他的妖气一靠近山体荣华英就会立刻有所感知。毛团来都已经来了,我怕他自己一个人会惹麻烦,还是我先赶紧和他汇合以后再看之后的事吧。 我匆匆忙忙出了房间,一边用灵犀感应寻找毛团的位置,一边向他靠近。此时荣华英在开坛授业,其他门派的弟子都去听讲了,我避开了在山上巡逻的弟子,没多久就在一个树林里找到了小狐狸。 小狐狸是真身跑进山来的,他一看见我,立刻朝我扑了过来,顺着我的膝盖一路往上爬,动作之迅速,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趴到了我的胸口。一眨眼,小狐狸又化出了人身,手脚并用地缠在我身上,搂着我的脖子叫道:“少爷!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他从我身上扯了下来,板着脸道:“我不是同你说了,在括苍山等我回来么?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一个人跑来了这里?” 小狐狸用水汪汪的狐狸眼盯着我看:“我感觉到少爷有危险,生怕少爷会出事,所以就赶过来了。” 我皱着眉问道:“你感觉到我有危险?” 小狐狸拼命点头,神情十分诚恳神啊,跪求开挂。 我问他:“什么时候?” 毛团报了个日子,我掐指一算,倒恰好是我和迪昭龙小林他们被黄绿双煞给抓住的日子。因为我与毛团缔结了契约,完成了仪式,已是灵犀相通,因此那时虽然他远在千里之外的括苍山上,我遇到危险的事情他亦有所感知。 我盯着毛团看,毛团一开始还是十分诚恳的表情,渐渐地被我看的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溜乱转,显出心虚的模样。 我冷笑道:“你既然感知的出我有危险,那危险解除,你也应当感觉得到,何故还是跑了过来。” 毛团低着头,揪扯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嗫嚅道:“我担心少爷,要是少爷出了什么意外,我就……” 我瞧着毛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重重叹了口气。我出来之前就知道这小狐狸不会安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了过来。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想法,我夺舍重生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跟了我也有小几个年头了,我一直弄不懂他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他什么要求也未向我提过,倒是一直在帮本真人的忙。难道他真是被本真人的魅力征服?还是……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来专心赎罪?实在是弄不明白。 不过毛团来的也不是时候,我昨晚才被荣华英驱赶,怕是在这西华山上也呆不了多久了,他便是跟来了,我也很快要带着他离开了。真真是令人头疼呀。 毛团问我:“少爷,你住在哪里?” 我打量了他一番,道:“你是用真身跑来的?路上可有叫人发现?” 毛团连连摇头:“真身方便些,我偷偷摸摸从树林里跑上来的,一路上谁都没发现我。” 我道:“唉,你来也来了,也没其他法子了。你先化出真身吧,这山上若是突然多了个弟子,叫人发现了,难以交代。” 我话音才落,毛团就化成了一只白花花的狐狸,蹿到我脚边扒着我的裤脚,仰着头盯着我看。 我实在头疼的很。多了一个人难以交代,我身边突然多了一只狐狸也难以交代,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我突然听见脚步声,有人走近了。毛团还愣在原地,我生怕被人看见他不知怎么交代,急中生智,索性一把抓起毛团,往脖子上一围,压低了声音道:“不许动,给我装死。” 毛团吓了一跳,我感觉到他死死卷着我的脖子,勒的我几乎喘不上气来,于是用力拽了拽他的尾巴:“笨蛋,放松,装死都不会?” 毛团这才把身体舒展开,毛茸茸的身体松松垮垮地搭在我肩上,倒怪舒服的。他这一身皮毛可说是极品,因此当初真人我才会对他一见钟情――只用他擦了一次嘴,我就决定要留下他长期陪在我身边。 很快来人就走到了我们面前,我抬头一看,吃了一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迪昭!我忙赔笑道:“大师姐,你怎么来了?” 迪昭皱着眉看着我:“你今日没有去听讲,荣老祖问我你的情况,我说你身体不适,在屋中休息。我放心不下你,便回来看看,没想到你不在房中,又出来乱跑!我是怎么叮嘱你的!你这些天惹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我不住干笑:“大师姐……这个……我身体不适,所以出来走走,马上便回去。” 迪昭的目光移到我脖子上的毛团,眉头皱的更紧了:“这是什么?” 我抓起毛团的尾巴晃了晃,一脸天真无邪地说:“大师姐看不出吗,这是一条围脖啊总裁的赔身小情人最新章节。”毛团倒也上路,闭着眼睛趴在我肩头一动不动。 迪昭道:“你怎么突然多了条围脖?前两天不见你带。” 我道:“是……是我出来的时候,毛团替我准备的!他怕我路上受冻,便替我弄了一条围脖,恰好我身体今日不舒服,便拿出来带一带。” 迪昭道:“不见你的行李里有这个。”她目光下移,在我腰侧的纳虚袋上停了一停,点点头,道:“毛团与你倒真是不错,可是他这一回不能前来。” 我呵呵笑道:“是,是。” 迪昭道:“我再和你说一次,以后不准乱跑!你今日不去,不曾见到荣老祖对我提起你时的表情,他现在对你恼怒极了,你才来了几天,就让一届元婴老祖对你留下这样的印象?你若是一个人也便罢了,可你到底是我括苍派的弟子,行为做事都代表着我括苍派。” 迪昭又开始训人,我一个头两个大,装作谦虚的模样不住敷衍。迪昭训够了,道:“回去吧!以后你不准再一个人行动!你若要出门,便让我或龙小林陪着!” 我连忙称是,低头往弟子房走去。突然,毛团用他的左腿挠了挠他的右腿,然后又开始装死。我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这小狐狸便是痒也不能多忍一会儿么?迪昭还在这里呢!我连忙抬头去看迪昭的反应,迪昭正盯着我脖子上的毛团看,眼神困惑:“我刚才好像看见你的围脖……” 我假装整理围脖的样子惩戒性地用力捏了捏毛团的尾巴,干笑道:“这条围脖刚做成没多久可能这条狐狸还没有死透也许他刚才诈尸了也说不定啊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大师姐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围脖你很喜欢吗喜欢的话回去我让毛团也给你做一条……啊,我头好晕,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罢我急匆匆地转身跑回了弟子房。 回到弟子房里,我把门一关,毛团从我脖子上跳了下来,蹲在桌子上看着我。我叉着腰道:“看你给我惹的麻烦!” 毛团委屈兮兮地说:“要不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道:“你躲到哪里去?”突然,我想起了当初云尧托小牛蛋给我的那个纳虚袋,小小的一个袋子,那里面的空间却可以容纳一座宫殿的东西。 我忙解下纳虚袋,对毛团道:“你钻进来,藏起来。” 毛团低头看了看我手里小小的袋子,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这么小,我钻不进去吧?” 我到:“宽敞的很,决计容纳的下你便是了。” 毛团还在犹豫,我直接提溜起他的尾巴将他往纳虚袋中一丢,小狐狸吱地尖叫了一声,钻进了纳虚袋中,只剩一根白花花毛茸茸的大尾巴还在外面晃啊晃。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尾巴,道:“里面的空间不小吧?” 毛团摇了摇尾巴,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是挺宽敞的。” 我将他的尾巴往袋子里一塞,毛团便不见了。我低头朝黑乎乎的袋子里嚷道:“可还行吗?” 毛团飘渺的声音从袋子里传来:“里面好大,就是有些黑。少爷,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进了一个布袋么?为何却那么空旷?” 我道:“你先呆着便是,等闲不要出声,其余的我再想想法子。” 毛团道:“我知道了。” 于是我将袋子系好,又系回腰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燕香菜、天空之城、佑系的地雷~ ------------ 43第四十二章 迪昭又去听讲,我在房中呆着又怕荣华英叫人来赶人,十分为难。我尚未拿到天宝之实,就此离开,岂不是白来了一趟?若是没有天宝之实,我无法度过瓶颈,连筑基都难以达成,又该如何找回我往日的修为? 我为难地在屋中走来走去。我知道荣华英将宝物收纳在何处,还和千年之前,我上一回过去他曾亲口说过这地宫中所装的皆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天宝之实好歹也是天材地果,应当算得上珍贵,想来也被他收容在那里。可是那地宫口的封印并不是我如今的修为能够解开的,又该如何是好? 突然,我想到了毛团仙道至尊。我并不知道毛团有多深的功力,至少按理来说他的修为不可能到达道修中的元婴。荣华英设下的阵法,恐怕借他之力也难以解开。 我又来回踱了两步,忽然停下,解下腰间的袋子,将袋口打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纳虚袋里弹了出来,在我脸上扫了扫。我戳了戳他的尾巴,道:“毛团,一会儿我要做件事,需要你的帮忙,你肯不肯将你全身的灵力都暂时借给我?” 毛团又晃了晃尾巴,然后大尾巴咻的一下收回袋子里,一颗尖尖的狐狸脑袋钻了出来:“好啊,我该怎么做?” 我一怔:“你不问我要做什么?” 毛团也一怔:“对哦,少爷你想做什么?” 我道:“我需要解开一个封印,找件对我很重要的东西,这也是我来西华山的原因。然而以我如今的修为,实难解开那个封印,因此我需要你的帮忙。”因为我与毛团签订了契约,因此我们可以通过契约之力互相传递灵力,只要它按照我说的做,就可将全身灵力暂时借与我。我的灵力不足以破坏封印,毛团的灵力也不够,我们俩加起来或许都未必能解开荣华英设下的封印,可如今也唯有一试了,除此之外我再无其他更好的方法。 我教授毛团将灵力暂借于我的方法,毛团听了连连点头:“我明白了!” 真人我瞧着小狐狸人畜无害的模样,心情多少有些复杂。将一身灵力统统借给我,于他而言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我若起了歹心,想趁机吞掉他一身灵力,也不是没有法子。他便当真如此信我? 我把毛团塞回纳虚袋里,带着他出了门,偷偷摸摸地往荣华英藏物的地宫走去。不一会儿,我就到溜到了那地宫门口。 我左右张望,只见四下无人,便轻轻晃了晃纳虚袋,然后盘坐下开始施法。我并未将毛团从纳虚袋里取出来,因是怕我若不小心惊动了荣华英或其他人,或许还能靠躲在暗处的毛团助我一臂之力。 不一会儿,我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充盈,是毛团正通过契约之力将它的修为在传递于我。其实我也不知毛团的修为究竟如何,在本真人还是灵虚真人的时候,若是用点心思看破它的修为倒也不难,只是那时我刚被恶蛟偷袭,失了敏锐,才未注意,如今我却没有这样的灵力看透了。我在括苍山的时候也曾让毛团取出掩饰修为的法宝让我看看他本真之躯,可是毛团却说那法宝是他母亲镶进他体内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取出,因此我一直也不清楚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修为。不过我问起毛团,毛团总是不无得意地说他的修为便是在妖族里也是顶顶厉害的。我瞧那小狐狸怎么也称不上顶顶厉害,不过此时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过多久,我便感觉到体内充满了力量。我用灵犀传声之法问毛团:“这便是你全部的修为?” 毛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是啊。” 我略微有些吃惊。妖修和道修并不相同,不过以他传给我的灵力看来,他的修为倒是约莫相当于一个结丹中、后期的修士了,比我想的还是厉害不少。只是小狐狸他平日里笨头笨脑的,我还当真没看出他能有如此修为。 毛团邀功似的问我:“少爷,我可厉害?” 我答道:“还不错吧。” 毛团得意道:“我很快就能成为九尾狐仙了。” 九尾狐仙?我不由好笑。他走的是妖修之路,比人类道修魔修要简单一些,约莫他能够达到道修中元婴修士的修为,就可算一个散仙。可他的修为还是差了一截,更何况,想要修仙,不仅是提升修为,最重要的,他还得能捱过天劫。便是妖修,想要捱过天劫亦不容易,几千年前大陆灵气强盛之时,能捱过天劫的妖修者也不过十之一二,到了如今,已是百之一二了。就毛团这傻不啦叽的小狐狸,我便是借他十样法宝他也未必有那个仙缘拳术者。 得了毛团一身灵力,我便开始尝试解开荣华英布下的阵法。毛团的灵力比我想象的更高,只可惜还不够高,荣华英的高阶阵法十分难解,便是荣华英自己恐怕也要耗费一番功夫,足见这地宫里装的物品之珍贵。我打足精神开始解阵。 不片刻,我额头便已渗出汗水。荣华英布下的阵法还是我交给他的,就如同云尧一样,荣华英虽然名义上只是我的情人,可认真算起来,他也是我半个徒弟。只不过他和云尧的脾性不同,同样是封印,云尧在灵穴外部下的阵法就是解法困难,却对修为要求不高;而荣华英选择的却是解法不难,修为要求极高的阵。便是毛团一身修为加上我一身修为,也着实困难。 过了许久,地宫外的封印开始出现裂痕并颤抖。然而这还只完成了一半,我却已耗去了大半灵力。我深知如此下去便是耗尽灵力也难以强行破解阵法,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 毛团道:“少爷,成功了吗?” 我叹了口气:“不成,你我二人的修为终究还是差了些。这样硬耗下去只是徒损自身,看来我还需另想办法。” 我破阵失败,很是疲劳,因此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原地调整休息,将毛团借于我的灵力缓缓送还给他。被我损坏了一半的阵法正在慢慢复原,我瞧着都觉心痛,此时若是能再有一个结丹修士来助我一臂之力,想必也能硬把这阵法冲开了。可惜,我只能眼睁睁瞧着它恢复原样,方才做的都成了无用之功。 就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他人的气息,不由大惊,想要回头,可是身体疲劳,动作不由慢了许多。 “啪!” 我只觉全身一阵遭雷劈般的疼痛,不由痛呼了一声,摔倒在地。 一双皂色靴子出现在我视野之中,我仰起头,不由大惊:站在我面前的人竟是胡山!真人我厌恶胡山已久,想必方才也是他从背后偷袭我,我想挣扎着站起来,没想到身体却动弹不得,竟是中了胡山的定身咒。 胡山蹲□,那张令人瞧着就生厌的脸在我面前狞笑:“慕虚说你这家伙是个滑头,跟着你,或许会有什么发现,我本来只当他胡扯,你这小子能有什么能耐?没想到今日偷偷跟着你,竟还当真有收获。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不禁频频皱眉。慕虚,又是慕虚,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他又想得到什么? 胡山站起来,走到被我破解了一半的阵法边上,那阵法已然恢复了些许,他立刻开始施法,就着我方才的功夫继续破阵。 我闭上眼,心中警铃大震:这下可糟了!没想到真人我晚节不保,竟然被他算计了一回,叫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胡山已是结丹后期修士,原本靠他一人的功力只怕还解不开这阵法,可如今我却已为他铺垫了许多……唉,荣华英,这下我可是对不住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各位,之前借着毕业答辩为借口,偷懒了一个月,让大家白白等了这么久,我非常非常抱歉,总之有任何不满我都接受,是我的错。 如今毕业答辩已经结束,我的学生生涯差不多也结了,不过目前几个月暂时不打算找工作,想要写作旅行调整一下自己,所以大家不必担心我会因为工作的原因而坑文。 我在此承诺,本文恢复更新,白莲花这两天也会重新开始更新,虽然不能保证日更,毕竟接下来也接了很多稿子,还有很多国内外的旅行都定下了,还是比较忙的。不过我不会再断更了,即使要出远门我也会努力存稿,若再出现长时间无法更新的情况一定会提前跟大家说明! 抱歉!也感谢一直以来支撑小生生的读者们,我一定会完坑回报大家的>_< ------------ 44第四十三章 没多久,地宫门口的封印突然光芒大盛,刺得我不由眯了眯眼,再然后,光芒逐渐消失,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地宫的门逐渐开启了。 胡山收手,长长地出了口气。他满头都是汗水,这高阶阵法虽然由我事先破坏了一半,但胡山破解时亦耗费了不少灵力,因此看起来亦是十分疲累。 胡山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站起身,鄙夷地看了本真人一眼,嗤笑:“我是不知你到底什么来历,不过也多亏了你,我才能找到这个地方。哈哈,小兄弟,多谢了!”说罢他迅速地钻进了地宫中。 真人我活了五千年,前五千年可说是顺风顺水,除了感情上三不五时受点挫,其余的,一不小心发现几本上古秘籍、自家门口挖出高阶法宝、甚至掉个悬崖都会找到一口千年灵泉,总而言之,大抵用心想事成这四字来形容我的前半生也不为过。可打从真人我遭了天劫……不,应该说,打从真人我被那恶蛟偷袭之后,运数就一落千丈,简直就是喝个凉水也要塞牙的程度。如今我不过就是想拿回当初我给荣华英的天宝之实冲击筑基,竟然还会被胡山这混账半道截胡!这天道真真是变了! 正在本真人咬牙切齿之时,突然心念一动,毛团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少爷,现在怎么办?” 方才为了破解这封印,毛团亦透支了不少,过了这些时候,我已将他借我的修为都还给他,他亦缓过不少凡人修仙传。我道:“你能将我身上的定身术解开吗?” 我腰间的纳虚袋动了动,不一会儿,袋口松开了,白花花的毛团子从纳虚袋里钻了出来,趴在我身上睁着两只又黑又圆的大眼睛盯着我瞧:“怎么解?” 我不禁叹了口气。小狐狸虽说修为不浅,可本事却是定点也无,如定身术这般浅显的法术他亦不会解,也难怪我与他相处如此之久,都不知他的修为深浅了。我迅速地教了毛团一套口诀以及施法之术,毛团按我说的施法,很快,我身上的酸麻沉重之感消失了,手脚也能活动了。 毛团又问道:“现在怎么办?我进去抓住那个坏家伙?” 我连连摇头:“你怕不是他的对手。”其实以毛团的修为,他和胡山倒是相差未几,然而他们二人若是当真交手,却不是以修为深浅来论胜负。毛团这笨狐狸,怕是连个辟谷期的弟子也未必打得过。 毛团苦恼地挠了挠脸:“那怎么办?少爷不是想要里面的东西?被他抢了可如何是好?” 我想了想,道:“你可否偷偷溜进去,不要叫他发现?” 毛团连连点头:“我会藏匿之法!” 狐妖精通幻术,他的藏匿之术想必也是一种幻术,好在小狐狸还没有笨到家,基础功夫总是会一些。我道:“你偷偷溜进去,不要叫他发现,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你与我定下契约,我们便可感官互通,你打开灵识,让我看一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如果有一颗拳头大小、赤红色的果实,就替我取出来。小心胡山,若他发现了你……你且先逃出来便是,不必与他动手。” 小狐狸道了一声好,哧溜一下就钻进了地宫之中。 不一会儿,我便有所感应,连忙闭上眼屏息打开灵识,不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地宫中的画面。正如本真人所料,这个地宫的确是荣华英存放法宝之地,我见毛团所见,整个宫室琳琅满目的法宝尽收眼底。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一个琉璃宝灯,那是一个木系法宝,是当年我为了让荣华英提升灵力而赠予他的;紧接着是七彩莲花座和紫金宝壶,是我给荣华英供他闲暇时把玩的;灵纹石、八极盘、青铜铃、乾坤圈……有些东西我记得,有些印象模糊了,可但凡我记得的东西,或是他人赠我的,或是我自己炼成的,总而言之都是出自我这里,是我当年赠与荣华英的。那时我被荣华英弄得五迷三道,凡是于我而言并非必须的宝物,我全都一股脑丢给荣华英,倒也不曾细数过有多少,如今见来,倒叫我自己吃了一惊――原来我曾送过荣华英那么多东西! 毛团跟在胡山身后,一点一点深入宫室,我越看越觉得有些迷惑。这的确是荣华英存放宝物的地方,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这个地宫里所藏的东西似乎都是我送给荣华英的,其他来头的东西我倒是一样也没瞧见。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荣华英如今好歹也是一届老祖,他当年还未得到之时一穷二白还在常理之中,可如今,就譬如说这次大寿,他收到的贺礼法宝也可说是成百上千,他又说这里所存放的都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总不见得他从其余途径获得的东西没有一件比得上我昔日赠他的这些玩物?就譬如那乾坤圈,也不过是件无伤大雅的玩意儿,用来对付一些低阶的妖魔十分奏效,可如今他修为高了,这东西对他早已是毫无用处了,又谈何宝贵?摸着良心说,今年他大寿收的那些贺礼中,还是有一两样能够让我稍许瞧上几眼的,好歹也比这宫里大多东西珍贵,是尚未来得及收入其中抑或还有什么其他缘故? 毛团这一路进去,我始终没找到我那颗天宝之实,而胡山就在毛团前面,一路不停地将一些法宝收入囊中。他倒也贪心,凡是高阶法宝,他几乎样样都要染指,收括了不少东西,那些我拿给荣华英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他则嗤之以鼻,随意的丢到一旁,把原先收拾得体的地宫弄得乱七八糟。然而有一点让我十分在意,胡山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通过毛团的双眼,能看出他的表情并不是盲目的,他应当是怀着目的进入这间地宫,而他已经拿走的那些东西不过是顺手牵羊罢了。 过了一会儿,毛团还没有找到天宝之实,我的心里着实有些忐忑再续红楼溶黛情。一则是我担心天宝之实已经被荣华英用到了别的什么地方,二则是担心胡山先发现了那东西,进了他的兜里我可就很难再抢回来了。胡山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也让我十分困惑,他觊觎的那样东西,应该就是他此番来西华山的原因了。 很快,胡山和毛团就几乎将整个地宫找遍了,好在胡山并没有发现用了幻术的毛团。 胡山嘴里骂骂咧咧:“妈的,荣华英那贱|人究竟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毛团用灵犀传声之法对我说道:“少爷,我没有找到你要的东西,我要出来吗?” 我回应道:“先别急,再找找。你盯着胡山,看他究竟想要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胡山突然眼睛一亮,箭步冲到了地宫的角落中,翻开刚才被他打翻的紫金宝塔,从地下抽出一块黑乎乎的半圆形物事。他那双令人厌恶的三角眼里透出了骇人的光芒,癫狂地大叫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毛团问我:“少爷,那是什么?” 我道:“你再瞧仔细点。” 毛团靠近了胡山,我终于看清了胡山手里拿的东西。那是一块似乎被火焚烧过的龟壳,和地宫里的其他东西一样,也是出自我之手。这龟壳的来历我倒还记得一些,似乎是哪一年东海的水突然枯竭了,有人请我去瞧瞧原因,我从泉眼里挖出了这件东西。说来也奇怪,偌大一个泉眼,竟然叫着东西堵着出不了水,整个东海都因此枯竭了,足见这应该是一件不寻常的物事。可是无论我如何用灵力去探究,它也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龟壳,瞧不出什么门道来。有人曾对我说,这块龟壳或许就是河图洛书中的洛书,龟壳上所刻的文字就是洛书,可是那龟壳被烧得无比光滑,上面一个符号也无,更没有被人下过封印的迹象。千多年来关于河图洛书的传闻我听过不少,不同的版本少说也有上百种,因此我研究了一阵没瞧出什么内涵来,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玩笑,这龟壳也被我随手丢给了荣华英当做玩物。我以为荣华英早该将这东西丢了,没想到也被他妥帖地收在地宫中,更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有人特意为了它而来。 胡山小心翼翼地将龟壳收进囊中,大步往地宫外走去。 毛团问我:“少爷,我该怎么做?” 我略一思索,道:“你先出来吧。既然没有找到,天宝之实或许不在这里,你出来,小心别让胡山发现你。” 很快,胡山就走出了地宫。 为了不叫胡山起疑,我依旧躺在地上,假装他对我下的定身术并没有解开。 胡山走到我面前蹲下,瞧着我冷笑道:“这里的封印被解开,想必荣华英那贱|人很快就会有所感知。我倒是对你的来历有些好奇,可惜现在没时间弄清楚了。虽说你一个炼气期的弟子能解开地宫的封印说出去也没什么人会相信,不过现在也只好叫你做我的替罪羊,调查你这件事,就让荣华英替我去做吧。” 只见他往我身上贴了一道符,然后便开始念咒。我只觉头脑发昏发胀,神智被法力攻击。我不由暗道不好:胡山竟然对我下了混沌咒! 所谓的混沌咒,便是能让承受者记忆混乱,神志不清,变得疯癫痴傻。这种咒术若是有高人及时解开倒也罢了,若是中咒的时间久了,便是不可逆的伤害,承受者将永远地变成痴儿!没想到胡山这混账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术法来对付我灵虚真人,简直其罪可诛! 我再不管什么定身术,猛地撕下他贴在我身上的符纸,起身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刚刚弄人弄人、中村窝の嫁、susu、芦荻、佑希、annade的地雷和中村窝の嫁的手榴弹 ------------ 45第四十四章 胡山被我踹翻在地,傻了。老虎不发威,他把真人当小猫,我对他已是一忍再忍,他竟敢对我下混沌咒,简直是自寻死路! 胡山显然是被本真人吓到了,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恐:“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冷冷道:“我是什么人,还轮不到你来问。” “你!”胡山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敢贸然靠近我,摆出戒备的神情打量着我:“你竟能自己解开我的定身术?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也是,你既能找到荣华英藏宝的地宫,又怎会是那么好打发的。”他顿了顿,道:“你这家伙有些意思,我原倒是想陪你好好玩玩,只可惜你的态度实在让人厌恶,让我想起了某个讨厌的家伙!今日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你也别想全手全脚地离开这里了!”说罢便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胡山一掌向我劈来,我站在原地不动,冷笑道:“你拿了那个龟壳,想做什么?” 胡山眼神一闪,拍过来的手掌猛地一偏,从我肩头擦过。他神色震惊:“你怎知我拿了何物?” 我冷笑一声:“这天下,还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这话说的倒也算理直气壮,好歹,我灵虚真人五千年寿岁,这世上比我活得更久的早已成了仙,放眼全人间没有辈分比我更高的,我所知道的事情当然也是最多的。 胡山后退了一步,看我的眼神更加警惕。他道:“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实则我并不知道他拿这个龟壳究竟有什么打算,不过关于这个龟壳我只听说过与河图洛书有关的传言。我缓声道:“你是为了河图洛书而来?” 我在胡山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闪而过的杀意。如今看来,他还真叫我说中了,是为了河图洛书而来的了。只是不知胡山究竟是从哪里打听到那些传闻,也不知他怎么会知道这个龟壳在荣华英这里。 我道:“你不必如此惊讶,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胡山沉默了片刻,突然朝我出手,猛地扼住了我的脖子。我料想不到他会出手,一时不防,被他制住。他眼中杀意不减:“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慌不忙,道:“你不必知道狂龙退隐。” 这时我心念一动,是毛团的牵引。我感到毛团准备对胡山动手,立刻用灵犀传声法制止他:“躲起来!不要轻举妄动!” 毛团担忧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少爷……” 我回应道:“他不敢杀我。”胡山这家伙我多少了解一些,他生性多疑猜忌善妒,身为一个修道之人,不好好修炼,却总想用些阴谋诡计不劳而获,当年就曾挖空了心思想踩着荣华英上位,只可惜没在本真人这里捞到好处,还被我教训了一番。我知道的越多,他越不敢动我,此时心里必定打定了主意想要利用我。偏偏他是个蠢货,如他这样的家伙,到头来却只有被人利用的份――譬如,慕虚。 毛团焦躁了一阵,终于还是听了我的,渐渐安静下来。 果不其然,胡山很快放开了我。他道:“我还真想杀了你,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非常讨人厌的家伙。若你是他,我必定叫你生不如死,只可惜那家伙如今不知躲在哪座山上逍遥。”他顿了顿,脸上突然出现了吃惊的表情,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是了,你是括苍派的,难道真和那家伙有什么牵扯?” 就在胡山自言自语的时候,我突然察觉到附近有一个气息,很快地出现,很快地消失,快到简直令人怀疑是自己的错觉。那不是我也不是胡山的气息,而是第三个人,但是周围并没有出现任何人。 胡山显然也察觉到了,猛地拔出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谁?!” 没有人给他回应。 胡山小心翼翼地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他疑惑地问我:“你方才可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我装作莫名地摇了摇头:“没有。”其实假若胡山没有反应,我多半也会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不过既然我和胡山都感觉到了,那说明周围当真有第三个人在。我想应该是毛团一时没有收敛好自己的气息,才会被我们察觉,于是我用灵犀传声之术再一次警告毛团:“用幻术藏好,千万别叫胡山发现你。” 毛团回应我:“好的,少爷。” 胡山收起剑,抓起我的手腕,道:“跟我走!” 我并不反抗,跟着胡山离开了地宫。 荣华英藏宝的地宫处在一个隐蔽的山谷之间,我进来的时候怕被人发现,挑的是最僻静崎岖的小路,恐怕这山上的弟子也未必有几人知道,这想必也是胡山这么多天来没能找到此处地宫的原因。胡山顺着我来时的路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打量我:“没想到你对这西华山这么熟悉,这种路也能被你发现。或者……是谁告诉了你西华山的地形?” 我爱理不理道:“我自己误打误撞罢了。” 胡山回头看了看我,冷冷道:“你最好收起这幅嘴脸,聪明的,态度好些。你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弟子,总是比旁人多知道些又如何?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物?” 这胡山卑微惯了,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一丝蔑视。我耸了耸肩,懒得再与他搭话。 不一会儿,我们走到了一处无人的树林中,胡山停了下来。 胡山道:“说吧,关于河图洛书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不紧不慢道:“慕虚他,告诉了你多少?” 胡山大惊:“你怎么知道……原来你跟慕虚是一伙的?!” 本真人跟慕虚自然不是一伙的帝凰之神医弃妃全文阅读。我这么说,也不过是诈胡山一诈,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上钩。慕虚曾与我说过,他在利用胡山,他又让胡山在暗中盯梢我,这么看来,这个龟壳的事情很可能是他告诉胡山,让胡山为他取得。那么这样看来,慕虚来西华山的目的也不仅仅是那些弟子们送来的贺礼了,或许抢夺――被抓――潜伏在西华山亦是他一步步算计好的。 我心中吃惊,面上却不显露,冷笑道:“我若与慕虚是一伙的,他又何必让你暗中跟着我,我直接带你来此便是了。” 胡山皱着眉打量我。 我道:“慕虚许了你什么样的好处?” 胡山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道:“慕虚与你合作,我亦要与你合作,自然要问清他给的筹码。” 胡山犹豫了片刻,又道:“你若想与我合作,自然当先拿出诚意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胡山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我又反问道:“难不成你又知道慕虚是什么人?” 胡山被我拒不退让的态度激怒,眼中再度浮现杀意,手上捻着诀随时要施法袭击我:“臭小子,我劝你看清局势,你再不说实话,我必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依旧不慌不忙地诈他:“哦?胡……前辈,我是真心实意想与你合作。我的本事想必你也见识了一些,定身术等闲法术困不住我。我的身份并非不愿相告,只是有些苦衷而难以启齿罢了。” 胡山眯着眼盯着我瞧。过了一会儿,他道:“说起来,你和慕虚那家伙说的话倒是有几分相似,你们两人的行事作风也有些相似……你不过是个炼气期的弟子,法力和见识却远远超过你的修为,他更是如此。”他沉吟片刻,道:“原本慕虚我就觉得很奇怪,你也是如此……这么说起来,我倒有些头绪了……难道……是夺舍?!” 我心中大惊,面上虽还维持着镇定,手却不由自主捏了捏衣摆。胡山这家伙比我想的要聪明,竟然被他误打误撞说中了!我干笑两声,道:“夺舍?胡前辈,你想太多了。” 胡山打量着我,我故作大方地与他对视,他的表情有些迷惑。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出来了脚步声和呼喊声。 我与胡山同时一惊,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我立刻用灵犀传声指使毛团:“快,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毛团应了一声便去了。片刻后,毛团告诉我:“他们说,慕虚跑了。” 我不由大惊:“慕虚?” 胡山突然退了一步,神色大为震惊,紧紧攥着手里的龟壳:“是慕虚的气息!他朝着这边来了!” 我看了他手中的龟壳一眼,嘲讽道:“你方取出东西,他便出来了,这么看来,他在你身上动了手脚,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胡山咬了咬牙,突然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恶狠狠道:“跟我走!” 他还不知道我手中的筹码,因此不肯轻易放开我,我却不想再跟他继续玩下去了。如今胡山正是慌乱的时候,我若趁此机会让毛团助我偷袭他,想必他也不敢与我多做纠缠,是个脱身的好机会。我正待向毛团发出指令,突然一道白光向我们袭来,正打在胡山抓住我手腕的手臂上。胡山一身惨叫,立刻松开了我的手。 我只觉身边灵气大盛,惊讶地朝着法术袭来的发现看去,只见荣华英垂着手站在几尺外,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morirabbit的地雷 ------------ 46第四十五章 荣华英垂着手站在几尺外,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静墨莎君最新章节。他指尖上的白光还未消散,方才正是他施法攻击了胡山,令胡山松开了我的手。 我万万没有想到荣华英会出现在此处,不禁,傻了眼。 胡山捂着受伤的手臂惨叫,愤怒地回过头,看见荣华英,惨叫声卡在喉咙中戛然而止。 一时间,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呈现出僵局来。 过了片刻,胡山终于回过神来,鬼叫一声,揣起龟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乎我意料的,荣华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竟然没有追过去,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然后缓缓地,一步一步向我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就停一停,表情愈发复杂。 我的心随着他的靠近也跟着忐忑不安起来。荣华英昨晚就警告过我离开西华山,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在山上乱逛被他抓包了,他方才又看见我与胡山在一起,我昨晚的那套借口肯定是再哄他不过了。他会怎么想?以为我与胡山或者慕虚是一伙的?他的地宫又被胡山翻得一团乱,这笔帐估计也要算到我头上。 本真人对着这个老情人实在是不知如何交代,恨不得一跑了之,可若就这么跑了似乎又显得本真人很没种……不跑又怕是要被他丢下山去…… 于是在荣华英又向我迈进了一步之后,我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啊呀,我肚子好疼。” 荣华英一怔,脚步停住了。 “我先去一趟茅厕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先走一步后会有期!”我一口气说完一串话,起身箭步朝着胡山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股凉风刮过,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悠悠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只能对着挡在我面前的荣华英发出干笑:“荣老祖,呵呵,呵呵,呵呵呵。” 荣华英盯着我的脸,表情复杂的近乎扭曲:“你……” 我:“我……” 荣华英:“你……你……” 我:“我……我……” 我们两人又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阵,荣华英神色僵硬地一字一顿道:“我不是没想到,我是不敢想。” 我莫名干笑:“老祖说什么?” 荣华英缓缓地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去。他转身的时候视线依旧胶着在我身上,盯得我浑身难受。好不容易,荣华英彻底转过身去,向前走了两步,脚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我,飘忽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你不是要上茅厕么,跟我走吧。” 于是,我就被带回了荣华英的寝宫。 后面的事情有些奇怪,我如何也想不明白局面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情形。我和荣华英面对面站在殿中,荣华英屏退了众人,大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殿上的位置他也不去坐,宁肯与我一起站着,且形容局促,看着倒比真人我还更不安些。我原以为这一回我铁定要被他丢下山或是关起来审问,没想到他的态度竟然比前两次都温和了不少。 荣华英问我:“你来西华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硬着头皮道:“自然是为了老祖……” 荣华英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老祖千岁大寿,我代表括苍派来为老祖贺寿……” 荣华英愣了一下,眼中的光芒淡了花间高手最新章节。他背着手在殿上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时而严肃时而柔和,似乎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我。我心中也甚是奇怪。荣华英怎么不如先前那样板着脸训斥我?倒用起了怀柔政策?难道他也想从我这里打听关于那个龟壳和河图洛书的事? 荣华英道:“你……你也不必虚情假意,你三番四次在我西华山上偷偷摸摸地翻寻,定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来。你……你若是直说,或许我可以考虑将你想要的那件东西,送给你。” 我不由怔住了。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的我有些发晕。荣华英不赶我下山?不计较我私开他地宫的过错?还说要把我需要的东西送给我?难道……是因为我自称是元吉真人的后人?那元吉真人的名号也未免太好用了些,荣华英究竟对那家伙用情多深? 荣华英期待地看着我:“说吧,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迟疑了许久,不知这究竟是个陷阱又或是馅饼。然而许久之后,我还是决定了说实话,毕竟如今事情也到了这个份上,再不赌一把,被荣华英逐出山去就来不及了。我道:“实不相瞒,荣老祖,我修行至冲击筑基时遇到了瓶颈,因此……想找件法宝能够助我冲击筑基的。” 荣华英似乎并不惊讶,咬了咬嘴唇,问我:“你为何熟悉我西华山的地形?” 我道:“我……我先前已说过了,我是元吉真人的后人,曾听元吉真人说过些西华山的事……” 荣华英似乎有些激动:“元吉真人统共也没来过我西华山两次,他又怎么知道我藏宝的地宫与密林温泉在何处?你为何偏偏要扯出他来?你若真是元吉的后人,你又为何要去括苍派?不去他的毛公坛?” 我被荣华英一连串的发问弄得愣住了。果然,先前那套说辞已经哄不住荣华英了,破绽太多,他开始怀疑了。 我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圆谎,却听荣华英道:“好好好,我不逼你,你不愿说,就算了。你想要的,是不是天宝之实?”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他却将脸转去一边,不再与我对视。我道:“正……正是。” 荣华英道:“天宝之实虽然也是……但不在那地宫里,前些时日被我拿出来了。你们括苍派掌教真人的师父,云尧,前阵子来问我讨要天宝之实,那时候我没肯给他,只因不知他要去何用。前些时日我想通了,我与云尧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肯纡尊降贵地来问我要东西,定然也是为了……那个人。我拿出天宝之实,打算这些时日亲自给他送过去,不过现在看来也不必了。” 我被他一通话说的云里雾里,茫然不知所以。云尧曾问荣华英来要过天宝之实?为了“那人”?云尧的“那人”应该指的是怀胤,难道怀胤受了什么伤需要用上天宝之实? 荣华英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昨晚我……与你在温泉分开后……左思右想睡不着,因此连夜腾云去了一趟括苍山。” 我又是一惊,诧异地看着荣华英。他昨晚去了括苍山? 荣华英道:“我打听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我……其实有那么多的证据……我只是不敢相信……”他说到这里,突然懊恼地撑了下额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盒子,走上前来递给我:“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 我惊讶地接过,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装的赫然就是令我苦恼许久的天宝之实! 我惊异不定地捧着天宝之实,不敢相信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当真就这样给我?” 荣华英苦笑,低声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只能赌这一把……反正我也已经输无可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天空之城的地雷 ------------ 47第四十六章 我坐在屋子里,盯着桌上那颗血红色的果实已经发了一个时辰的呆了。毛团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最后变成真身一股溜跳到我身上,抓着我的衣襟道:“少爷,那颗果子看起来很好吃,你为什么不吃?” 我重重叹了口气,将毛团从我脖子上扯下来,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我实在是想不通荣华英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天宝之实再怎么样也是天材地果,我当年为荣华英取来他的时候耗费了几百年的修为才打过护岛神兽,这样一颗东西是多少高阶法宝都换不来的,荣华英竟然就这样轻易地给了我?!老实说,我心里有些小不痛快。 毛团突然用他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我的胳膊:“少爷,屋外有人。” 我亦感受到了屋外的气息,那熟悉的气息令我有些头皮发麻――是荣华英。我刚想出去开门,看了眼桌上的天宝之实,又犹豫了。荣华英来干什么?他该不会是后悔了要来拿回天宝之实吧?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荣华英的声音传了进来:“林戌。” 我一咬牙,再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天宝之实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然后打开纳虚袋,对毛团道:“你先进去。” 毛团晃了晃大尾巴,乖巧地钻进了纳虚袋中。 我收好纳虚袋,慢吞吞地走上前开了门。荣华英站在屋外,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身形十分清冷,亦有些孤单无助。 荣华英道:“我可以进来吗?” 我受宠若惊:“老祖说哪里的话。” 荣华英抿了抿嘴,走进了我的弟子房。我们二人在桌边坐下,他也不说明来意,只是欲言又止地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又将眼垂一下。 我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主动打开了话题:“荣老祖,胡山和慕虚他们……” 荣华英道:“你不要叫我荣……算了,随你罢长生鬼书最新章节。胡山和慕虚二人已逃出西华山了。” 我忙道:“那些宝物?” 荣华英问我:“你在意吗?” 我微微一怔,不晓得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那些东西都是我昔日赠与荣华英的,说被胡山那混账拿了不心痛也是假的,可是毕竟已是荣华英的东西,他为何反倒来问我?我只得道:“老祖的珍藏被胡山拿去了,着实可惜。” 荣华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又想起那地宫里的东西全都是昔日我赠与荣华英的,心里痒痒,忍不住试探道:“老祖曾说,那地宫里放的都是你最重要的宝贝?”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荣华英的脸似乎有些微红,眼神亦撇开一边,淡然道:“只是不想让你乱闯时这么一说罢了。” 不得不说,本真人听了这个答案还是有些失落的。还以为荣华英心里多少对我也……唉……又是本真人自作多情了…… 荣华英道:“我的弟子去追了,追回几件法宝,但还有几件让胡山拿走了,那龟壳亦没有追回来。对了,关于慕虚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迟疑片刻,道:“我也是来了西华山,和你一起遇见他的,关于他的事,我又能知道多少?” 荣华英愣了愣,道:“和我一起遇见他?” 我这才想起说漏了嘴,连忙噤声。 屋中沉寂了好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我正想着如何挽回,却听荣华英轻声道:“这么说,你那时就认出我了。” 虽然荣华英说的是事实,我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的身份,可是我觉得他认出这个词似乎用的不大妥当,我作为“林戌”,那也是头一回遇见他荣老祖。不过虽然如此,我这个炼气期的弟子应当给老祖留些面子,因此并未反驳他。 荣华英不知缘何微微笑了笑,缓声道:“我那时听胡山说……夺舍……” 我一听他说出这两个字,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荣华英果然听见了!看来那时候在地宫外我感受到的第三人的气息不是毛团,而是荣华英,他一路都跟着我和胡山,我们一路来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我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或许是慕虚对胡山说过什么吧。” 荣华英目光幽幽地看着我,看的真人我的小心肝砰砰乱跳,全身发热――天宝之实在我体内起了作用,我的内府如火烧一般灼热,气血翻涌,真气在体内四处乱撞。 荣华英突然道:“你的脸好红。” 我干笑道:“是、是吗。” 荣华英向我凑近了一些,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道:“你的身体也好烫。” 我道:“屋中……有些热。” 荣华英将手收回去,目光深长地看着我。然后他再一次凑近我,在我耳边气吐如兰:“你究竟……” 我的小心肝跳的更加厉害。 “唉。”荣华英叹了口气:“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吃的天宝之实?在我进来之前?” 我唯有干笑:“方吃了不久。” 荣华英摇摇头,道:“你这家伙实在叫人恨……罢了……” 他突然把我拉起来,走向床边,将我推到床上,然后――盘腿在我身后坐下,道:“我助你引导真气猎艳无双全文阅读。” 天宝之实虽是天材地果,可是好东西克化起来也不容易,我体内突然修为大涨,必须运功引导真气元气突破瓶颈,方可成功筑基。我如今自身体内修为浅薄,如若靠自身引导,着实有些吃力,如有其它高人相助,则要轻松许多。只是当年是我为荣华英引导,如今却换做他为我引导了。 既然荣华英如此说,我不多言,立刻开始运功,荣华英也不含糊,将我引入他的法阵,开始助我修行。 冲击筑基原须禅坐百日,打通气脉,然而有天宝之实和荣华英相助,速度可快百倍。数个时辰后,我的气脉被真气渐渐打通,数口真气汇聚至会阴穴,下|身那物逐渐立了起来,并灼热不已。打通会阴穴后,任督二脉即通,可转身上四大五行,破五蕴,然而会阴穴是最难打通的一个穴位,过程十分煎熬。其实此时若能有人与我一起双修,对我打通气脉则是一件裨益之事。所谓双修,与凡人的交合十分相似,但却又不同,在交合之时双方需要互相引导真气元气,助打通经脉,虽有快意,却不可泄精,而要固阳守元――男精乃是精元所化,守住精元,方可修为大增。 我自然是想到了双修一事,然而此时我身边只有荣华英和毛团,毛团又不能贸然现身。我自然是乐意与荣华英双修的,毕竟我们也曾一起双修了数百年,若是此时能与他再修旧好,便能省却我不少功夫。可是……这也只是我想想罢了,我如今已不是当年能为荣华英遮风挡雨的灵虚真人了,只不过是一届普通的炼气弟子,荣华英能给我天宝之实已是给足了面子,又怎么可能委身与我双修?如此,也只能靠我自己多费些力气了。 就在这时,我身边的场景突然变了,我身处在一个合欢林之中,落英缤纷,暖风和煦,美不胜收。地上软绒绒的合欢花瓣铺成了一张床,我正在那床上禅坐修行。 我正讶异间,荣华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站在离我数尺远的地方,目光疏离地打量着我,清冷地开口:“你如今的状况,若是有人能与你双修,对你的修为更有裨益。” 我愣愣地看着他,摸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荣华英还真打算送佛送到西,与我一起双修?! 荣华英接着问我:“你可会行双修之道?” 我连连点头。 荣华英道:“很好。我为你设下了一个幻冥阵,并将阵眼移交于你,如今这阵法是你自己的,你可任凭你的心意来操纵阵法。你若想与谁一起双修,想象他的样子,他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你想让他如何,他便会如何。你放心,这阵法虽是幻阵,但你的身体却能有切实的感受,如此一来,幻阵中的双修对你也一样有用。” 我愣住了。这这这这……荣华英居然给了我一个幻冥阵? 荣华英道:“好了,我这便离开你的幻境,接下来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说罢他一挥手,毫不客气地消失在我眼前。 这下我算是彻底地傻了眼。 任我自己想象一个人?与我双修?这……在灵虚山上的时候,我孤独千年,倒是也用过这种法子排遣寂寞,幻阵中的人无非是我过去的那些老情人们,荣华英、云尧甚至凤元都曾出现在我的阵法中过,反正只是我自己的幻阵,聊以消遣我自己的孤寂,于那些事主们而言可说是无甚损失,就算他们知道了也顶多鄙薄我一阵罢了,我也是毫无愧疚可言。可是如今这情境可不同我在灵虚山上的往日,荣华英就在一旁看着,无论我请出哪尊大神来与我双修,都逃不过荣华英的眼睛,让他发现我竟敢“动用”云尧、凤元这样几尊大神,甚至是他自己,我的身份岂不暴露?那都算了,如果我敢意淫他,岂不是要被他扒掉一层皮?! 如何是好?!谁来告诉真人我如何是好?! ------------ 48第四十七章 我被荣华英停在杠头上,上不去也下不来,左右为难。 过了许久,荣华英空灵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为何还不开始?” 我只得道:“荣老祖,这样不太好吧,我自己一人也能打通气脉。” 荣华英道:“有何不好,这世间八成修道者都曾用双修之法修行,此法事半功倍,利人利已,还有些高阶修道者将此道作为恩惠施于低阶修道者……”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 荣华英所说的事情我也曾听说过,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原也没什么值得说道,左右脱不开一个情字。如果荣华英如今肯委身与我双修,我自然是要记他恩德的。然荣华英显然没有这个意思要这么做。 我为难道:“可是……” 荣华英的声音冷了几分:“我明日还有事要办,望你尽快。”说完以后,他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我简直又好气又好笑。荣华英如此作弄我这个炼气期的小弟子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该不是他这千年来都没有心上人作陪,寂寞的憋出毛病来了吧? 然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荣华英既有窥视别人双修的癖好,我今日想是推脱不得了。不得已,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始幻想。 荣华英虎视眈眈地呆在一旁,我的那些老情人们自然是不能拿来意淫了,我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象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脸,而是直接想象一具身体――并且这具身体上没有任何人的特征,没有荣华英肩头的血痣,没有云尧胸口上的火纹,也没有凤元背上的魔天印。 幻冥阵的效果极快,几乎是立刻的,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他伏趴在地上,长长的黑发披散开来,遮住了他的脸,细腰翘臀正对着我。因为我不曾去想这家伙的脸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如此一来,就算荣华英在一旁看着,他也不会晓得我幻想的对象究竟是谁。 然而正因如此,我尚未开始双修,就已累出一身汗来。想象一件东西是十分容易的,可是不能想象一件东西却是十分辛苦的。为了摒除脑中的杂念,本真人将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发挥到了极致,全心全意去克制任何不能出现的想法。我全部的心智都放在这上面,哪里还腾得出心神去双修?眼看着一口攒着的真气都快要散了。 荣华英的声音又在我耳畔响起:“怎么还不开始?!”从他的语气里,我已经听得出他着了恼了。 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本真人也会有被荣华英欺负的无可奈何的时候。待真人我找回修为,一定要把荣华英这混账家伙按在地上狠狠揍他屁股才是!!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我一口真气散了,方才的禅坐就全白费了,荣华英也未必肯再助我,眼下也唯有按照他的指示去做,在幻冥阵中与人双修。 我向那具我幻想出来的美人靠近了一些,正准备进行双修之事,突然间感受到阵眼的灵力波动,那“美人”竟然自行转过身来了恶魔黏上小女佣! 我不由大惊! 方才的变化绝不是我操纵的,显然是有人通过外力夺回了幻冥阵的操纵权,改变了我的幻想,迫使我那“心上人”露出正脸来。 我能够操纵幻冥阵,幻冥阵亦能反作用于我身上,因此随着“心上人”的转身,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迫使着我去想象他的容貌。 我被逼到了紧要关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咬牙,脑海中便浮现出那人的形象来…… “少爷。” 毛团跪在我面前,一脸纯真道:“少爷,我陪你双修吧!” 我瞧着毛团熟悉的脸,不由松了口气――好在真人我最后关头想起了他,算是过了这一关了。荣华英并不认识毛团,我与毛团双修,便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如此,甚好。 将毛团选为双修对象后,我也不必再辛苦地控制心神,因此一切顺遂了不少。荣华英的声音不再出现,我专心地再幻境中引导毛团与我双修,引导真气游走,果然事半功倍。 数个时辰后,我终于打通了整条气脉,并兼通任督二脉,修为大涨,彻底完成了筑基。 我四周的合欢林和怀中的毛团逐渐消失,幻境褪去,我又回到了方才的弟子房中。我只觉全身轻盈无比,充满了力量,这修为绝不仅仅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并且我第一次有了内在真气超脱身外骨肉的感觉――或许正如慕虚所言,筑基之后我的元神才能逐渐帮我找回我夺舍前的法力修为,因此才会有修为突飞猛进的结果。 打从渡劫失败后,过了这么久以来,我终于头一回感受到了找回过去修为的希望,不由万分高兴。我转身打算对荣华英道谢,却只见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在门边一闪便消失了――荣华英离开了,连说一个谢字的机会都不给我。 唉,当年趴在本真人怀里风情万种的小华英,如今也是一方老祖了,倒没想到他竟忙成这样,多一刻也呆不住。 我神清气爽地下了床,拿起纳虚袋,松开袋口,把毛团从纳虚袋里放了出来。毛团正在里面睡觉,被我揪出来的时候还迷迷瞪瞪的,窜上我的肩头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少爷。” 我微笑道:“醒了?”我默默运功,真气包裹身体,趴在我肩上的毛团一个激灵,全身软绒绒的毛都炸了起来。 毛团愣了一会儿,惊喜道:“少爷,你筑基成功了?” 我但笑不语。 毛团高兴地绕着我的脖子转了两圈:“太好了,终于成功了!” 我把他拽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软软的毛贴在脸上,舒服极了。 毛团瘪了瘪嘴,道:“可惜我没帮上什么忙。” 我想起幻境中的那一幕,安慰道:“帮上了,虽不是你亲身所为,也算替我度过一个难关。” 毛团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突然间,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我和毛团一怔,面面相觑。我连忙将毛团收起来,快步走出房间。 外面什么人也没有,安安静静的,让我简直怀疑方才听到的声响是幻觉。然而我再仔细瞧瞧,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了一会儿,才发觉我这弟子房外原本应该有一块大石头,可现在那块石头不见了。 我走到原本放置山石的地方,只见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灰褐色的齑粉,证明这里的确曾经存在过一块石头。 ------------ 49第四十八章 我成功筑基,我来西华山的目的已达成了,而荣华英的大寿也过完了,因此我们各派弟子便准备辞别西华山各回各家了。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荣华英突然来找我。 我正坐在屋外乘凉,荣华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边,我一回头,就见他正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发怔――那是一种很熟悉的眼神,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看我的,那是一种迷茫的感觉,仿佛他正在看一件很遥远的东西,而我明明就在他面前。 我愣愣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率先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轻轻咳了一声:“荣老祖,你有事找我?” 我再抬眼的时候,荣华英方才的眼神已经消失了,他又变成了平日里冷冷清清的模样。 荣华英道:“你要走了。” 我不知荣华英是什么意思,我竟然从他大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丝不舍,因此我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 荣华英问我:“你要回括苍山继续修炼吗?” 我又一次迟疑,含糊不清地答道:“应该吧。”若是按照我先前的计划,我自然是要回括苍山慢慢修炼的,毕竟那是一个好地方,灵穴灵气充足,又无人管我,我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可是打从我见了慕虚以后,想法就有些变了。很显然,即便夺舍重生后我失去了原本的修为,可是原本的修为是能找回来的,那我就不需要傻傻地埋头苦练,而是去寻找一条捷径。即便要练,也需要知道技巧的练,我恐怕没有耐心再重新修炼五千年了。因此我已经动了心思,想离开括苍山,去寻找快速找回修为的方法。 荣华英看了我一会儿,道:“我也要离开西华山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老祖要去哪里?” 荣华英道:“我要去找慕虚和胡山。” 我愣住了。我听说荣华英这千年来几乎没有来开过西华山,怎么他突然要离开?难道是为了去追回胡山抢走的那几件法宝?可他找慕虚又是为了什么? 荣华英掏出一个玉佩递给我,道:“这东西你权且收着吧。先前我未赠你礼,这玉佩就当是补上。” 我懵懂地接过玉佩,低头细细查看。这是一块形式很普通的玉佩,玉佩的正面写着“南国有佳人”,背面写着“荣华若桃李”,这两句诗是我第一次见到荣华英的时候脱口而出吟诵的,没想到他至今还记得美女养成攻略全文阅读。玉佩上有灵力,荣华英在玉佩上施了连心诀,只要有人对这块玉佩施法,他立刻就能感受到。连心诀这种法术一般都是用作通讯用途,也就是说,当我什么时候需要荣华英的时候,我通过这块玉佩就可以向他传达信息。 我沉吟片刻,不解道:“老祖为何给我这个?” 荣华英沉默了一会儿,道:“只有你与胡山慕虚有接触,或许日后我还有事要问你,你留着它,我方便找你。” 我想了想,也有几分道理,或许我日后还有需要荣华英帮忙的地方,因此不再推辞,将玉佩收进怀中。 荣华英又不说话了,我们两人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过了许久,荣华英突然道:“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你为什么自称是元吉的后人?” 我看着荣华英黝黑的仿佛深不可测的双眼,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用了自称二字,也就是说,他已经看穿了我并不是元吉的后人。其实本真人借元吉的名号是一件大大掉价的事情,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做。 我狡辩道:“老祖这话从何说起?” “你不必装傻。”荣华英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再一次无语。 荣华英咬着牙用力地念了我的名字:“林戌。你又何必再装?” 他咬的太重,以至于我有些恍惚,不知道他究竟在叫谁,可不管是谁,那都是我。 我沉默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艰难地开口:“所以……你把天宝之实……还给我了?” 的确,我很难再装傻下去了。听了我和胡山说的夺舍,看见我在胡山面前盛气凌人的模样,他还专门去了一趟括苍山,打听了我从前的事。我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承认。昔日我是万人敬仰的灵虚真人,我对他掏心掏肺百般追求,都始终没能把他心里的影子抹去,后来我为了给自己留几分薄面,故作洒脱地离他而去,放他自由,如今我没落了,成了一个炼气期的小弟子,却回过头又来找他,还想请他把从前我送给他的法宝还给我,我这张老脸怎么搁得下?因此我只能装傻罢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林戌?灵虚真人?还是……”他的声音突然哑了些:“阿虚……” 阿虚,千年之前他便是这样叫我的。我方与他相处的时候,他总是循规蹈矩,不敢有一丝亲近,却有几分疏离,那时我只当他忌讳我们之间的差距,因此才如此小心翼翼,后来我才知道那只因为他心中无我。他一开始总是叫我灵虚真人或是前辈,外头人人都这样叫我,我听腻了,便准他叫我阿虚,他伊始不敢叫,我便在床上将他作弄的哭出来,他才彻底服了软。我那时也是无忧无虑,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如若荣华英早些跟我坦白,告诉我他心属元吉,我又怎么会那样对他? 我苦笑道:“我已不是灵虚真人了,你就叫我林戌吧。”既然荣华英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么很多事情也就容易明白了。荣华英之所以会把天宝之实给我,毕竟当年我提携他不少,天宝之实也是我牺牲了百年的功力为他换来的,荣华英或许是不想欠我太多才那么做;他非要用幻冥之阵逼出我心中所想的人双修,应当只是想看看,我这个傻瓜是不是过了千年还在肖想他。 荣华英叹了口气,又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声音比方才又低哑了几分:“是因为……天劫的缘故吗?” 我点点头。我是渡劫期修士,因此我的天劫是在世的修道者中最强的天劫,当时的天雷打的九州震动,凡人或许会以为那只是千载难逢的雷雨,可但凡修道之人应该都知道我渡劫一事。不过我出来那么久,偶尔听人谈到我,也都是用羡艳的语气,说我已经熬过天劫,不日就要飞升了――知道我渡劫失败的人应该并不多重生一风流女军王全文阅读。 荣华英道:“我那时只作你已过了天劫,我……”他突然咬住了嘴唇,半晌不语,接着才又轻轻舒了口气:“原来那天劫竟这样厉害,连你也渡不了。”他又顿了顿,极轻地说了一句:“也好。” 我突然只觉得胸口非常闷。原来荣华英讨厌我竟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不过天劫,夺舍重生,从头来过,他竟觉得这样也好?我当初虽不明白荣华英的心思,却也不曾强迫过他,他的心竟这样冷硬。 我们二人又陷入了沉默,我干笑道:“你这千年,过得好吗?” 我只是为了打破尴尬沉默而这样随口一问,满以为荣华英会说一句不错,没想到他却直接说道:“不好。” 我一时又僵着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你这千年……”荣华英自嘲一笑:“你又怎会过得不好?”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却正好对上了他的视线,冰冷的,却又带着莫名的炽热,让我不由有些莫名心慌。我强迫自己不收回视线,问道:“你为什么不好?” 荣华英却反问我:“你千年前,为何突然离开我?” 我万没想到他竟会问这个。我那时临走前曾告诉他,他已然修成元婴居士,修为上我暂时帮不了他许多,而我需要找一个地方自己闭关修行一阵,为渡劫期做好准备,我不在的日子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找谁就去找谁,总而言之无论如何在修行一事上我都会给与他帮助,他虽不曾行过拜师礼,可我心里也将他视为我的第四个弟子了。我不想将二人之间的关系弄得太僵,因此分手也不过点到为止,然后我就离开了西华山。 我离开西华山,先去找了趟元吉,请他有空多去西华山走走,对荣华英这个晚辈多加照拂――这也是我能为荣华英做得最后一件事。 再然后,我亲手写了一封分手信寄给荣华英,信上的内容我至今还记得――“过往种种,勿念于心,此去无归,愿君安好。”那以后,我便狠下心再也没有和荣华英联系过,躲进了灵虚山,一修行就是千年。 我本意是放荣华英自由,让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必顾忌于我,我那份信上应当也写的够明白了,荣华英怎么又突然问起?难道元吉如此狠心,后来都没来找过他? 不等我回答,荣华英接了下去:“我左思右想,想过经年也没想明白,其实不是不明白,只是我不想明白罢了。你离开我,到你消失前,你最后找的人是元吉。” 我困惑迟疑地点了点头。 荣华英接着道:“你以前曾与我说过你不喜欢元吉,你却对我自称是元吉的后人。对了,你还说过你不喜欢你的徒弟师麟,可你几次梦里都喊着你徒弟们的名字,你梦里提起师麟的时候也是温柔缱绻,你说的话,又怎么能信?你的露水情人……你……”荣华英脸色不知何时变白了,咬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惊讶的下巴差点落到地上。他这意思是……那些人都是我的露水情人?!等等,他误会了我那三个徒弟也就罢了,毕竟我和云尧的确有过此情,可是元吉是怎么回事?!他不会以为他的心上人没来找他是因为我的关系吧??!! 荣华英一挥衣袖,突然之间退开我数丈远。他似乎是想掩饰他的情绪,可是我还是看见了他方才脸上浮过的悲痛和压抑。他远远道:“我既然当初选择进了道门,得了千年寿岁,那千年的罪也是我该受的。你若要觉得我可笑,也都随你去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便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为他的深情而心疼,却到底没有勇气再傻乎乎地追上去一次。 第二天,我便带着毛团和龙小林、迪昭离开了西华山。 ------------ 50第四十九章 我来西华山前还是个练气十二级的弟子,到了离开的那天却突然筑基成功了,这与我而言自然是件大大的好事,也是我特意来西华山的目的。可也有一桩让人头疼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修为自然是瞒不过龙小林和迪昭的。 我们离开的一路上龙小林都在追问我在西华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迪昭虽然不曾开口问,不过龙小林问我的时候她显然也在听着。 龙小林道:“筑基须坐禅百日,我们来西华山不过半月光景,也不曾见你坐禅,为何突然之间你便成功筑基?!” 我打哈哈道:“这西华山上灵力强盛,恰好合了我的五行吧,夜里突然福至心灵,禅坐一晚,犹如百日修行,修为突然精进,我也觉得十分神奇,哈哈。” 龙小林和迪昭看我的眼神显然充满了怀疑。 龙小林小声嘀咕道:“你这家伙,神神秘秘的,偏偏每次都……” 我实在不想他们再纠缠于这个话题,生怕真让他们发现什么,于是想法设法扯开话题,就在这时,我发现了前方的山谷似乎有些异常,忙指着前方道:“你们瞧那山谷!我记着我们先前来时那里并没有这般景象。” 迪昭和龙小林果然顺着我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前方的山谷山清水秀,花红柳绿,聚集了不少动物。这里是西华山脚下,原本就灵力就十分强盛,周围的山峦亦是植被茂密,可也没有如同那山谷中这般,若说周围是桃源之景,那一处便如同瑶池玉林了。 迪昭道:“我们过去看看。” 我松了口气,忙跟着他们朝那山谷走去一不小心钓到星。 走进山谷中,愈发觉得此地灵力旺盛,这股灵气不是西华山的灵气,倒有些不寻常。这条路是我们从括苍山往来西华山必经的道路,来时并没有这股灵气。 迪昭道:“这里的灵气比他处要强盛许多,事有反常必为妖,看来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龙小林想了想,道:“是不是底下埋了什么法宝,若不然,这一处的灵气为何会强过别处?” 我站在一旁没有吭声。龙小林到底是见识还不够,诚然如果一处地方山水极佳,与周围地界形成鲜明对比,那很可能这块地方底下藏有什么法宝或是天材地果,有不少寻宝者都是这样搜寻宝物的。可事情也并非总是如此。这股灵气并没有根,而是飘散在山谷间的,看起来,更像是曾有修为极高者或高阶法宝层在此逗留了一段时间,并且刚离开没多久,灵气才会如此旺盛,不过这灵气想必过不了几日也就散了。 龙小林又道:“听说那个慕虚从西华山上偷了不少法宝离开,会不会他就把东西藏在了这里?大师姐,要不我们找找吧,如若能帮荣老祖找回些法宝,倒也是一件功德。” 迪昭道:“也好,那我们便散开找找。” 于是我们三人便分散开来寻找这山谷中不寻常的事物。我明知这灵气无根,定然找不出什么端倪,却也没有提醒他们,故作配合地走到一边找寻起来。 此地除了花草植被茂密昌盛之外,亦有不少动物昆虫聚集此地,有些已修炼成精,来此地汲取灵气,有些则尚未开化,单纯被强盛的灵气吸引。我走出不远,便发现前方有一棵桃树极为粗壮,花开满枝,周身妖气萦绕,一看便是成了精的桃树。这里动物精怪不少,可树精我倒是只瞧见一个,树木无法移动,它在此地生根,应当知晓我们在西华山上的这几天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因此我在桃树精前停住了脚步。 我回头看了眼龙小林和迪昭,他们二人已走远了,都埋着头寻找所谓的“法宝”,并没有注意此地,于是我掏出一张符,拍到那桃树上,想逼桃妖显出形来。没想到那桃妖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倒是有些脾气,我的符纸贴上去,立刻便掉了下来。 “哎哟!”书上掉下一个粉艳艳的大桃子,正砸在本真人头顶心上,砸的真人我眼前一阵金星晃动。 好啊!这桃妖胆子倒不小!我冷笑几声,拾起那桃子,解开纳虚袋,放出毛团来。 “毛团,上,咬它!把它树上的花朵全咬下来,叫它变成一棵秃竿子!” 毛团十分听话,朝着那棵桃树龇了龇牙,弓着身子,做出要扑上去的模样。树上又落下一颗大桃子照着毛团脑袋砸去,毛团灵巧地一跃就避开了。他一挥爪子,桃树便晃动起来,不少花瓣纷纷坠地。 桃妖终于化出形来,一个看起来只有人类十三四岁的粉嘟嘟的少年出现在桃树下,哆嗦着朝毛团摆手:“我出来了,出来了,别咬我!” 我把刚才砸在我脑袋上的桃子丢给毛团,毛团开开心心地抱着大桃子跑到树下啃去了。 我问那桃妖:“小妖精,你在这多久了?” 桃妖撅了撅嘴,不情不愿地答道:“两三百年了吧。” 我瞧了瞧他,道:“两三百年便能化出人形,在树精中,倒也算是不错的了。” 那桃妖立刻得意起来,道:“那是自然,我可是有高人相助的。” “哦?”我好奇道:“什么高人?” 桃妖撇撇嘴:“你让狐狸咬我,我才不告诉你都市之恶魔果实最新章节。” 我好笑道:“不说便不说,我叫你出来是想问你,前阵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山谷中的灵力突然旺盛了许多?” 桃妖有些犹豫地打量着我。 我道:“是不是这几日有哪位高人曾在这里逗留过一段时日?” 小桃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看他这反应,想来我是猜对了。这山水之中的灵气和修仙者身上的灵气相互影响,修真者修炼时需要找一处山灵水秀的佳境,吸收天地灵气化为自身所用,而高阶修真者自身的灵气强过周围的环境,也会引出山水地脉蕴藏的灵气,因此才会出现这般景象。且看这山谷间的景象,若真是高阶修真者引出的灵气,那此人道行应当不浅,至少要高出身为西华山元婴老祖的荣华英不少。而这世上超过元婴修为的修士原本就不多,各个我都能叫得出名字来,究竟是谁呢? 就在此时,我身后突然传来了龙小林的惨叫声。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只见龙小林倒在地上,而山谷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两个身着黑底蓝纹道袍的男子。我来不及多想,忙撇下桃妖跑到龙小林身边,只见龙小林胸口有一道烧焦了的火痕,是中了火轮印的迹象。他原本修为就不高,遭了这样中阶法术的袭击,自然伤的厉害,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来。 我抬头打量那两个修道者,那是两名魔修,都是结丹期修为,一个身材高瘦,皮相干瘪,一个身材矮胖,肥头大耳,皆是相貌丑陋,凶神恶煞。世人对魔修者常有偏见,市井画册中常常将魔修之人画的面容狰狞,道修者则多仙风道骨,这两人倒是标准的画册中的人物,实则相由心生,魔修中仙风道骨的人物也并不是没有,只是这两人显然不是。让我比较在意的是他们的道服,黑底的锦袍上绣着蓝色的莲花图腾,他们的额上还纹着蓝色的莲花纹,这是他们门派的象征――这二人是大魔修黑莲的门生。 黑莲与我是同一时代的人物,这世上原本有两大魔修,便是凤元和黑莲二人,这世间数得上名的魔修多是二人门生,然许多人便不是此二人门生,也总想削尖了脑袋往里凑,因魔修中亦有名门的概念。然而黑莲在千年前已经陨落了,因此如今这世间的魔修乃是凤元一人独大。 说起这黑莲,有几件事不得不说道。千年之前,在魔修界,乃至在整个修真界,黑莲的名声都比凤元还大几分,倒不是他的本事修为更高,而是因为他的一段经历――他曾是夺舍重生之人。他第一世在结丹后被几名道修者打成重伤,临死前他拼尽全力夺舍重生,后来隐姓埋名地重新修炼,千年后再次出世已是魔婴。他一举将昔年打伤他的道修以及那几名道修的门生全部歼灭,这一件事当初在修真界乃是轰动一时的大案,由于牵扯的人太多,甚至还一度卷起了魔修和道修之间的战争,就连妖修也凑了些许热闹,这件事闹了足足上千年,多少道修以手刃黑莲为目标修炼着,然他们无人成功,黑莲一路进阶,成了和凤元平分秋色的大魔修。这场持续千年的争斗一直到最后黑莲陨落之后才逐渐消弭了声势,可直到如今亦残留下不少祸根。可以说,魔修和道修原本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是因为黑莲此人才会闹到后来的争锋相对的局面。 黑莲之所以陨落,听说是因为他练功时走火入魔,伤了元神,无力回天,而他已夺舍过一次,无法再夺舍第二次,因此最终还是难逃陨落之命。无人知道他死在何处,那一日天宫上魔星陨落,人们才知黑莲的死讯。然黑莲虽然身死,他声名却依旧还在,不少魔修依旧喜欢号称自己是黑莲的后人以助声色。 此时迪昭亦跑了回来,匆匆检查了一下龙小林的伤势,立刻面色不善地对那二人摆出了攻击的架势:“敢问二位为何动手伤人?” 那矮胖的魔修冷笑道:“我们一路追着师麟那混账而来,只可惜叫那混账跑了,正愁无地出气,没想到你们这几个括苍派的小东西就撞了进来,也是你们的命不好。你们算是师麟同门后人,今天就代你们的师叔祖偿了这笔债吧!” 我一时间怔住了。师麟?我那头生反毛的徒儿师麟? ------------ 51第五十章 迪昭不敢贸然动手,毕竟对方是两名结丹魔修,而迪昭身为大师姐,也不过只有辟谷期的修为,我和龙小林更是刚刚筑基,龙小林还受了重伤,我们三人对他二人从明面上看来可说是毫无胜算。 迪昭将我和龙小林护在身后,道:“不知师麟真人如何得罪了二位?” 我心里只觉得可笑。这二人自称是黑莲的门生,黑莲的本事不知道他们学到了几分,可报仇时候那株连九族的脾气倒是学到了十分。严格说起来,师麟根本不算我们的师叔祖。本真人自不必说了,便是龙小林和迪昭,与他也是勉强沾上边的关系。括苍派是云尧的徒儿吴苍子所建,师麟是云尧的师兄,括苍派与他全无关系,这一声师叔祖实在是勉强。 那矮胖的魔修道:“他抢了我们的法宝魔界的女婿全文阅读!” 我与迪昭面面相觑。我那徒儿虽说不得我宠爱,我自己也知三个徒儿中我最偏心云尧,对师麟最不上心,可好歹也是我灵虚真人的弟子,跟在我身边什么样的市面不曾见过,这两个魔修能有什么法宝,值得他一个分神期的修士抢夺?简直笑话! 迪昭显然也不信,道:“不知是何法宝?” 那矮胖的魔修又道:“榣木!” 那高瘦的魔修一直没开口,凶神恶煞地瞪着我们,此时他捅了捅那矮胖的,道:“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抓了他们就是!或许还能用他们当诱饵让师麟把东西交出来!” 我不禁有些吃惊。榣木是榣山顶上的一棵神树,灵力高强,可用来做压阵的圣物,也可炼丹入药,皆有奇效。然榣木周围有神龙守护,那神龙法力极高,等闲人根本无法近身。神龙五百年一眠,只有在神龙入睡时才能偷取神木。然即使没有神龙,神木上亦有神力相护,想要取下榣木,没点修为可不行。算来如今正是神龙沉睡的时节,应当有不少人去偷取榣木。可是为什么那两个魔修却说师麟偷取了他们的榣木?榣木长在那里,人人皆可取之,以师麟的修为,随便折几段榣木之枝当不是什么难事,定不需要从别人手里截胡。 迪昭问出了我的疑惑:“榣木长在榣山上,何来抢夺之说?” 那胖魔修口快,脱口而出:“那贱人将整棵榣木砍走,连一棵枝叶亦不剩!” 此言一出,我与迪昭皆倒抽了一口冷气。那榣木是昔年天宫蟠桃园落下的一根桃枝,在榣山生根发芽,才长成榣木。桃木原本就有赈灾辟邪的灵性,而榣木是仙桃之枝,自然是效果更佳。然而一则是上榣山的路原就风险诸多,二则仙木有灵气,认了榣山的土,要摘取仙木也会赔上不少修为。常人若摘取榣木,往往只摘其一枝,摆阵炼丹够用百年,若是摘得太多,赔上太多修为,却是得不偿失了。而师麟,竟然将榣木全部砍走了?!即便他已是分神期的修士,少说也要损耗近千年的修为!! 迪昭哑声道:“怎么可能?!” 我亦想不通,师麟究竟为了什么要这样做?!即便我不太喜欢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我那三个徒儿中最稳重的便是他,我懒得管事,他虽是外室弟子,可当初在落英山上千年我们师徒几人的生活几乎都是他打理的,我乐得将所有的事丢给他去管,专心逗我的小云尧,着重培养怀胤修炼。这样稳重的师麟怎么会做下这等事?他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且看这手笔,似乎还是一件大事。 那瘦魔修掏出几根捆道索来:“废话少说,识相的就乖乖自己过来,不识相的就要吃点苦头了!” 迪昭忍着怒气道:“那榣木长在榣山上,是凭个人本事任君自取,便是师麟真人将整棵榣木尽数取走了,也谈不上抢夺,你们未免有些过分了。” 受伤躺在地上的龙小林勉力拽了拽迪昭的衣角,嘴角扯起一丝苦笑,虚弱道:“二位前辈,咳咳,我们虽是括苍派的弟子,可括苍派乃是以吴苍子为掌门,咳,与师麟真人当真扯不上什么关系……我们亦从未有幸瞻仰过师麟真人的真容……师麟真人何等身份,他自然是不会将我们几个放在眼里的。” 我只冷眼打量着那两名魔修。他二人说追着师麟来此,可以他们的修为,便是有十个他们,也未必敢对师麟出手。想必他们是偷偷跟着师麟,想趁师麟不注意的时候偷一段榣木来,可惜没遇上机会,却遇上了我们。看来这山谷间的灵气便是师麟留下的,他应该曾在这处山谷间停留了几天的时间。如今这两名魔修将主意打到了我们身上,无论是迪昭与他们说理或是龙小林向他们示弱,只怕他们都没有这般轻易放过我们。 果不其然,那瘦高个见我们不肯轻易受俘,冷笑一声,便出手向我们袭来! 迪昭立刻迎上,截住了他打过来的火轮印林小雅在辣文。然而迪昭的修为毕竟低过他们,接了这一下就够呛,挨不住向后退了三步,我连忙从背后扶住了她。 那瘦魔修又两道魔印打过来,迪昭都勉力接了,却因修为的差距已渐渐显出捉襟见肘之态。那胖魔修亦不甘落后,趁着迪昭与瘦魔修过招之时,向我冲了过来。 若是从前,区区两个结丹魔修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如今不同往日,我未必斗得过他们。胖魔修一记法术向我袭来,我正待躲闪,突然从斜里窜出一道白色的身影,猛地将那道法术击散了。胖魔修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那白毛团子猛地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将他撞翻在地。 “好样的!”我不禁赞道:“小毛团,咬断他的命根!” “呸!”毛团松开胖魔修对我怒目而视:“我才不要咬!” 那胖魔修趁着这空当一脚踢在毛团身上,毛团被他踢飞出去,我连忙跑过去接住了毛团。我痛心地埋怨道:“你与人打斗的时候怎好随意分神?” 小狐狸一脸委屈:“我,我……谁让你叫我……” 胖魔修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来,冷笑道:“没想到你竟还有帮手,这只妖狐的皮毛剥了给我做围脖倒是正好。” 毛团大怒,对胖魔修磨牙霍霍,我亦怒发冲冠:不识相的魔修,竟敢觊觎本真人洗脸暖手擦身的狐狸皮?!简直活腻了! 那厢迪昭被瘦魔修打翻在地,一道火轮印她躲无可躲,被打的口吐鲜血,再难爬起来。瘦魔修掏出捆道索,欲将迪昭捆起来。我见迪昭落难,正欲出手搭救,然眼前这胖魔修我已难应对,又如何分得出神去救迪昭? 就在我为难之际,突然间,一股妖风刮过,斜里飞来无数粉色的桃花瓣,成了铺天盖地的桃花雨。那胖瘦二名魔修忽然如同魔怔了一般,原地兜起圈来。 胖魔修连转了三圈,怪叫道:“人呢?!人都去了哪里?” 我与毛团面面相觑。我们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可他却如同失明了一般,目光从我们身上扫过,却对我们视而不见。 那瘦魔修亦在原地打转,用绳索抽打着身周的桃花瓣:“什么妖孽?还不速速显形?” 就在我们怔忪之时,那粉嘟嘟的小桃妖出现在我们面前,焦急催促道:“还不快走?我的法术只能困他们一会儿,破了你们就走不脱了!” 桃妖的修为并不高,可他毕竟在这山谷中土生土长,对山谷中的地形十分清楚,再则妖类擅长幻术,因此一时竟将那二人困住了。我便知是桃妖在帮我们,虽不知缘由,但此时与那二名魔修硬战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我不再多言,让毛团回到我的纳虚袋中,和桃妖一人一个扶起龙小林和迪昭,桃妖带路,领着我们向山谷外跑去。 不多时,我们便逃到了山谷外。 龙小林和迪昭都受了伤,我与桃妖扶着他们在树边靠下。迪昭伤的轻些,捂着伤口警惕地打量着桃妖:“你是妖?你为何帮我们?” 桃妖撇了撇嘴,道:“我方才听那两名魔修说你们是师麟真人的后人。师麟真人在山谷中住了几日,他助我化出人形,每天和我说话,还请我喝仙酒……他对我有恩,我自然要帮你们。” 原来这桃妖说的高人竟是师麟。我忍不住问道:“师麟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住了几日?” 桃妖有些诧异地看着我,我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道:“我是说……师麟真人。” 桃妖道:“他七月初七来的,在这里住了五日。” 我又追问道:“他就住在这里?没做些别的?” 桃妖歪着头想了想,道:“他每天都和我说话,他说他是来给西华山上的那位老祖贺寿的,可是他又说他来不是为了贺寿的,他想见一个人……哎呀,他说的乱七八糟的,我也听不明白,他又想去,又不想去,最后也不知道去了没去萌宠当家全文阅读。” 我道:“他住了五日,也就是七月十一走的了?他去了哪里?” 桃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的神色变得黯然:“那天晚上他说他要上山,可他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然后他就要离开。我让他带我走,可他不肯,说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说他有机会会再来看我……我在这山谷里已经住了几百年了,他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 我回想了一下,七月十一晚,似乎就是我误入荣华英在合欢林温泉池幻冥阵的那一夜。师麟上过山?他该不会撞见了那一幕吧?不过撞见了又如何,他并不知我是谁,说起来,他与荣华英原本也该没什么交集才是,他又怎会突然想起要来给荣华英祝寿?这些事情桩桩都有些离奇。 龙小林虚弱地咳了两声,道:“他助你化出人形,或许也只是想要一个陪他说话的人罢了。” 桃妖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看他,似乎有些不解。 迪昭扶着树干勉力爬起来,道:“此地不可久留,那两名魔修不怀好意,不久就会追上来。我们先离开此地再说。” 桃妖摇了摇头,道:“我的根还在山谷里,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你们要走,我不能再送了。” 迪昭往山谷中看了一眼,道:“小妖,今日多谢你相助,只是事态紧迫,我们没有时间在此地耽搁。待改日回了括苍山,我定向师父师叔禀明今日始末,再来偿你相救恩情。眼下我们却不得不走了。” 桃妖咧开嘴笑了:“那就不必了,我也是在报恩,只要改日你们见到了师麟真人,问他一声什么时候他有空再来看我,我便知足了。” 迪昭向它作了一揖,道:“若有机会,一定转达。” 迪昭和龙小林都受了伤,我施法带着他们御剑,好在我已成功筑基,这样简单的法术用来还是得心应手。向桃妖道别后,我们便快速离开了山谷,向括苍山飞去。 龙小林伤的不轻,靠着我的腿不住咳嗽。他咳过之后,低声问迪昭:“大师姐,那两个魔修额上刻着蓝莲花,是什么含义?”他毕竟年纪尚幼,见识浅薄,竟然不知那是大魔修黑莲的图腾。 迪昭道:“那是他们的门派。” 龙小林微微点了点头,小声道:“原来如此……我过去曾见过类似的图腾,只是那莲花的颜色与他们的有些差别,蓝的更加诡异,像是……蓝中带着黑,黑中带着蓝,我亦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颜色。” 我御着的剑猛地晃了晃,龙小林一个靠不稳,险些从云端跌下去。我连忙扶着他坐稳。 迪昭道:“林戌,你坚持得住吗?” 我忙道:“没事,只是方才……风有些大了……” 迪昭虽知道蓝色莲花是魔修黑莲的图腾,可毕竟她出生的时候黑莲已经陨落几百年了,她也只是听人口述罢了,并不知其中关窍。黑莲的图腾是莲花,可颜色究竟是黑的还是蓝的历来是有争议的,有人说是蓝色莲花,有人说是黑色莲花,两派人还险些打起来。可我知道,黑莲的莲花图腾是他用秘法粹出来的,那种颜色无法形容,似蓝似黑,蓝的妖冶,黑的诡异,只有他亲手印下的图腾才会有这般效果,其余的皆是他人仿制而已。可是黑莲已经陨落了千年了,他死之前都无人知道他究竟死在何处,龙小林又怎么可能见过他留下的图腾? ------------ 52第五十一章 我御剑将迪昭和龙小林都带回了括苍山。 迪昭和龙小林都受了伤,但好在没有伤到真元,一回到山上,小牛蛋和几位长老立刻为他们疗伤,倒无人有空管我,因此我自个儿先回了弟子房。 好在我们与那二名魔修打斗的时候迪昭和龙小林虽然看见有只白狐在帮我,但当时局势十分混乱,他们也看的不太真切,再则山谷之中有不少被灵气吸引的精怪,他们只作毛团是如桃妖一般仗义相助的妖精,一路也不曾问过我。 我将毛团从纳虚袋中放出来。方才毛团替我挡了那魔修的法术,匆忙之下我也没来得及检查他是否受伤,如今终于有了空闲,我仔细一看,没想到他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既然被烤焦了一块,原本如丝绸般手感的狐狸毛竟然被烧得有些刺手,我不由勃然大怒,十分心疼地将毛团搂在怀里不住抚摸。 毛团用尾巴扫了扫我的脸,道:“少爷,我不疼。” 这傻狐狸。 我道:“你不疼,我心疼。”本真人的枕巾毛巾就这样被人烧坏了一块,还不知哪一天才能再长好呢!这阵子叫我去哪里找如此贴合皮肤的皮毛去?早知道方才我倒宁愿推开毛团自己挨了那一下! 毛团狐狸眼盯着我瞧,一汪水在眼里打转,他伸出濡湿的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少爷~~” “唉!”我用力地把毛团往怀里按了按:“心疼死我了,心疼死我了!” 毛团乖巧地趴在我怀里,过了一会儿问我道:“少爷,那个师麟真人是什么人?” 我恍惚了片刻,道:“是你少爷我的一位故人。” 说来我也有些感慨,在我入灵虚山闭关千年之前,我都有几百年没见过师麟了资源帝国最新章节。那时因云尧与怀胤的事,我离开了落英山,又过了百年,云尧和怀胤也离开了落英山,只留下师麟一人守着当初我们师徒修炼了千年的山峦。师麟的性格是我那三个徒儿中最冷硬的一个,他若是有云尧一半的乖巧,或是怀胤一半的温柔,我也不会几千年来都与不他亲近。其实我心里也知晓我自己偏心,有些对不住我这入门最早的徒儿,只是每每看见他,总是忍不住的嫌弃,其实这一切也不算他的过错,许是……我与他之间终究少了一份缘分。 这一回我离开括苍山,过了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发生了许多事,还牵扯进不少我过去的故人来。原本我已断了凡心,只想认真修行,早日登仙,没想到一次天劫之后,我又陆续与他们有了理不清的牵扯。如今我自己也是一头乱麻。 云尧离开括苍山已经许多年了,他说要做一些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他曾去找荣华英要过天宝之实,又是为了什么?慕虚夺走那龟壳的目的是什么?师麟砍走榣木又有什么打算? 我越想越觉得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毛团连忙从我怀里跳开,化出人形,又成了那括苍派的小弟子。我起身前去开门。 屋外站着一个弟子:“林戌,掌门请你过去。” 看来小牛蛋已经替迪昭和龙小林疗好伤了。我吩咐毛团在屋中等我,连忙跟着那弟子去了主殿。 主殿里只有小牛蛋一人,其他人都不在,我进去向他行了礼,他连忙叫我起来。我问道:“掌门,迪昭师姐和龙小林如何了?” 小牛蛋道:“他二人已经无碍,我让人送他们回去休息了。我叫你来,就是要问问你,究竟是谁打伤了他们?” 我于是将在山谷中遇见那两名魔修以及师麟砍走了榣木的事情如此这般都告诉了小牛蛋。小牛蛋听后沉吟了许久,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此事竟和师麟真人有关,看来我需要禀报师父才行。” 我忍不住问他:“掌门,云尧真人临走前说他有要事要办,不知是什么事?” 小牛蛋神情严肃地盯着我看了一阵,道:“师父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被他看的怪不自在的,干笑着点点头。 小牛蛋摇头道:“我亦不知,家师什么都没告诉我。”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家师的决定,从来也不需要告诉我。”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唯有干笑。 小牛蛋还是一个劲地盯着我瞧,突然道:“前阵子,你们还在西华山上的时候,西华山的那位老祖却突然来了我们括苍山,向我打听你的事。” 我忙解释道:“都是一些误会。我一不小心擅闯了荣华英……荣老祖的禁地,惹了他的怀疑,因此他才来括苍山,许是对我的身份有些怀疑,后来误会都解开了。总之都是弟子的不是。” 小牛蛋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你的事,我也不多过问,总之平安回来就好。师父吩咐过让我好好照顾你,往后你若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便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丢给我,道,“你只需拿着这块牌子来,谁也不敢拦你,你自能上殿找我。” 我收起牌子,道了声多谢掌门,小牛蛋只是摇了摇头,果真没再问下去。小牛蛋这家伙别的好处没有,但他得云尧的欢心,因为他十分老实,但凡云尧交代的事情,他总是不问缘由就会去做好,并且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从来不去打听。我以前觉得他不知变通,平白错失许多机会,若是换了真人我,什么八卦轶事我都定要打探到底的。可如今我却觉得这是小牛蛋大大的优点,替我省了不少事,也难怪云尧中意他。 我轻轻松松出了大殿,拦住一个小牛蛋的入室弟子问道:“这位师兄,向你打听一件事,请问龙小林现在何处歇息?” 那位弟子问我:“龙小林是谁?” 我道:“就是刚从西华山回来的那个小弟子官路旖旎。” 那家伙了然点头,给我指了个方向,我道了声多谢,便向那处去了。 我到了屋中,龙小林刚经过法术治疗,正在昏睡,因此我并未叫他,径自在一旁打起坐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真气顺延一周天后,神清气爽地睁开眼,却见龙小林已经醒了,正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道:“你醒了?好些了没?” 龙小林揉了揉受伤的胸口,道:“掌门替我疗伤,好多了。你没受伤吧?” 我道:“没有。” 龙小林笑了笑,道:“那你运气可真不错。”顿了顿,又道,“你运气向来不错。” 我假作听不懂,扯开话题与他聊了会儿,聊在西华山上他听荣华英讲解道法和我们在山谷中遇袭的事,我突然问他:“对了,回来以后我跟人打听了一下那个大魔修黑莲,对他的事情颇有些兴趣。你说你曾见过那莲花图腾?是什么模样,能否给我形容一下?” 龙小林蹙着眉头回忆了一会儿,道:“我记得是一朵九瓣莲,颜色似蓝又似黑,仿佛时时变幻,看久了,便会觉得心慌。” “九瓣莲?”我追问道:“你确定?我们见到的那两名魔修用的可是七瓣莲花。” 龙小林点点头:“我数过,就是九瓣没错。” 我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如今这世上,恐怕已经鲜有见过黑莲的人了,因此亲眼见过黑莲的莲花图腾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用这图腾的人大多皆是冒用,不知其中深浅。黑莲曾种过一株魔莲,亭亭玉莲,花开九瓣,因此他的图腾亦是九瓣莲。而他的弟子们皆用七瓣莲花为印记,弟子的弟子则用五瓣莲,以此甄别身份。后来七瓣莲被冒牌货们用滥了,几乎已没多少人知道黑莲自己用的是九瓣莲。龙小林年纪不大,他连黑莲是谁都不知道,这些事应当不是他听来的,既然他这么说,那便是他亲眼所见。 我又问道:“你在哪里见到的?” 龙小林答道:“在我的家乡。我小时候玩耍时找到了一个山洞,我一时好奇,就溜进去探险,就在那山洞里看见了那个莲花图腾。我还记得我一见了那莲花,便遭了魔怔一般,被吓怕了,于是立刻跑出了山洞。因为这样,这件事我一直记得。” 如果那果真是黑莲留下的图腾,那图腾里封印着他的魔气,龙小林一个年幼的孩子见了难受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龙小林过去曾跟我说过他家乡的事,他和张家兄妹是一个村子出来的,那里靠近滨海和骊山,是仙气和魔气交汇之处,传闻中那里封印了许多宝贝,有不少道修、魔修、妖修都在那里活跃。他竟然在那里见到了黑莲留下的印记?难道黑莲临终之前竟然是去了骊山滨海?! 打从本真人夺舍之后,也不是没想起过黑莲,毕竟从夺舍这件事上来说,黑莲还是我的前辈,如若有机会能向他讨教讨教,真人我自然是十分乐意的。只可惜他已经陨落了千年,最后又不知所踪,我便是想找寻他留下的遗物,亦无从找起,因此只好先来括苍山修炼。万没想到,到了如今,竟然有了黑莲的消息…… 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打断了我的走神。龙小林问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来,干笑两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方才听到的传闻罢了。” 我见龙小林的脸色还很苍白,于是在他床头留了些丹药,道:“你好好休息吧,待你养好了伤,我再来看你。”说罢便离开了龙小林的房间。 ------------ 54第五十三章 龙小林一路都在向我描绘着他的村子是如何美丽。 “我们的村子漂亮极了,每家每户院子里都种着三棵桃树,这也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说是桃树有灵力,能保佑一方水土。我们那里的屋子都是用青砖灰瓦盖的,现下正是春天,这时节屋瓦上落满了桃花瓣,可漂亮了!” 我已经几千年没有逛过人间的村落,修仙的山山水水固然灵秀,可回忆起来,有人气的地方却是另一番景致,听龙小林这样说,我不禁回忆起当初我尚未发迹时最喜欢的便是溜下山去人间玩耍,那些雕梁飞栋,寻常人自酿的美酒佳肴,虽接着地气,混着浊气,却也着实是种非凡的体验阴阳师异界游全文阅读。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随着龙小林像龙马村走去。 很快,我们的眼前就隐隐绰绰地出现了灰色的村落。龙小林道:“到了……啊!” 龙小林看见前方的景象,诧异地停住了脚步,我亦停了下来,有些吃惊。村落的牌坊已经塌了,看来是被人打落的,碎石散在一边,大部分已碎成齑粉,余下两块较大的,依稀能看出是龙马村的“龙马”二字的一角。 我与龙小林对视了一眼,龙小林慌慌张张地向村内跑去。 映入我眼帘的龙马村并非龙小林所言的美丽村落,有一大片已成了废墟,满地散落着青砖灰瓦的残片。龙小林匆匆忙忙向他自己家的方向跑去,我连忙跟上。 很快,龙小林就跑到了他家门口。很可惜的是,这里也没有幸免于难,主屋已经塌了,院中种着的三棵桃花树都被折断,桃花瓣散落在废墟堆上,为此处的残破更添了几分凋零的凄凉。龙小林惨叫一声,焦急地上前翻着屋瓦,口中呼唤着他的亲人:“爹!娘!你们在哪里!” 我已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因此依旧十分冷静,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里显然发生过很激烈的打斗,并且打斗的人修为都不低,虽说不可能达到本真人夺舍前那样的巅峰,但起码不是普通的喽啰,因此法术波及的范围以及强度都十分厉害,少说也是金丹以上的修士。 龙小林没找到他父母,焦急地四处张望,只见远处走过一个肥头肥脑的中年那人,他猛地跳了起来,追了过去。我连忙跟上。 那男子并没有修为,不是修道中人,看上去只是个普通村民,按人间的算法,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他肥头大耳,浑身浊气,看来是吸饱了油水,只奇怪的是他的模样缩头缩脑的,似乎在畏惧什么。龙小林拉住那人道:“张伯!你看见我父母了吗?” 那男人显然吓了一跳,定睛打量龙小林,露出惊讶的表情:“龙小林?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完又四处张望起来。 龙小林道:“我回来探亲的,张春花和张大强没有回来。” 那男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听他们的对话,看来这人似乎就是张家兄妹的亲人了。 龙小林焦急地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村子会变成这样?” 那男人道:“前两天,村子里来了两个男人,都是修真的,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也是来找宝贝的,一来就到我们村子里问东问西,拿出一朵蓝色的莲花来问我们有没有见过,问我们此地的风水八卦。他们的修为很高,好像比其他人都厉害,我们不敢得罪他们,他们问什么我们只好答什么。” 我问道:“他们的修为有多高?” 那男人一脸茫然:“我也不知,不过就连中角大人都被他们杀了。”他露出了恐惧的神情,颤抖着说道:“那个男人只用了一招,就轻易杀了中角。” 我问龙小林:“中角是谁?” 龙小林解释道:“是他们张家过去倚靠的魔修。” 我了然点头。像龙马村这样的情况,外来寻宝的修真者多不胜数,村民由于禁制不敢轻易离开,而寻宝者也想仰仗村民对地形的熟悉度,因此不会轻易伤害他们。由于寻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些法宝需要等到一个契合的时间才会现世,因此就会有修真者在此地住下。为了平衡势力,必然会有人家以一定的信息为报酬投靠修为更高强的修真者,仰仗他们的保护,不被其他修士欺辱。我过去曾听龙小林说过,张家仰仗着一个金丹魔修,在龙马村里十分得意,因此张家兄妹才恃强凌弱的总是欺负龙小林随身带着未来空间全文阅读。想必那个金丹魔修就是中角了。能够一击击杀金丹魔修,看来那两个修士来头不小。 那男人接着道:“昨天晚上,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他们两人起了内讧,自己打了起来,打的昏天暗地,其中一个引了一个天雷就把我们村子劈成了这样……” 龙小林急急道:“那我父母呢?” 那男人道:“我也不知道,许是已经逃了。我也想逃,唉,管他什么狗屁禁制,今晚就走!” 我急急问道:“那二人打斗的结果如何?” 那男人道:“我也不知,他们打着打着便往那边去了。”说着指了指村外,正是我们来的方向。 我立时想到了刚刚过去的荣华英,似乎他刚才也是从龙马村而来,与我们擦肩而过。我连忙问道:“你方才有没有看见这样一个人?”说着便将荣华英伪装后的相貌衣着向他形容了一遍,因为张家兄妹的父亲不是修道中人,我与他说修为他也看不出,因此我并未赘言。 他摆了摆手:“昨晚上他们大打出手,惊动了方圆几里的人,很多道士都来看热闹,一整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我哪里记得住?” 我拉着龙小林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龙小林犹豫道:“已是昨晚的事了,早已不知那两个人跑去何处了,我们去哪里找?” 我实在是好奇荣华英为何会来此地,不过龙小林说的也有道理,尚不知对方究竟是何人,贸然前去,只怕要吃亏,再则荣华英在此,有什么事就先让他去解决吧,以他的能耐,应当不至吃什么亏。 我问张家兄妹的父亲:“你可知此地修为最高的是什么人?”骊山滨海虽说有不少传说,但实际在此地真正的高阶修士并不多,因为这里的水土不适合修炼,都是一些不脚踏实地想要一步登天的宵小之辈才来此地寻找传说中的宝物,再则本真人活了五千年,还没听说过这里真的掘出过什么天材地果或是名器法宝,也不过都是些江湖传言,因此此处虽然鱼龙混杂,但真正的高手并不多。 姓张的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道人的修为怎么看,不过从前,我们村里最厉害的便是中角,听说别处还有几个跟他差不多厉害的人。我活了这么久,见过最厉害的应当就是昨晚那两个。” 果然,以前金丹修士在此地就能称霸一方了。我心里愈发好奇,那两人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本真人我认不认识。 姓张的道:“不过你们说了,我收拾收拾,赶紧走了,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了。”说着便匆匆走了。 龙小林的家已毁了,他的亲人不知所踪,也不知从何处寻起,他站在废墟堆上,有些茫然。 我道:“你的家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或许他们已自行去避难了,担心也是无用。我们在此停留几天,你再问问村里剩下的村民,或许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眼下不如你先带我去寻那莲花图腾。” 龙小林摇头,道:“眼下去不得。那里是一个山洞,平日里山门皆不开,只有丁卯年、丙午月、丁未日、丙寅时,又逢月朔,才有山门可进。” 我不由吃了一惊。丁卯年、丙午月、丁未日、丙寅时,四柱皆火,月朔时又是月阴最弱之时,龙小林所谓的山门应当是黑莲所设下的阵法,这样的布置倒也有道理。我连忙掐指算起了天干地支,算完后方才松了口气:好巧不巧,丁卯年、丙午月、丁未日,正是明日,明日的丙寅时山门便可开启,我便可进入一窥。 龙小林道:“我们先找一处歇下吧,明日到了时辰,我便带你去。” 我道:“也好,那就多谢了。” ------------ 55第五十四章 到了第二天凌晨,龙小林果然叫上我出门,丙寅时正是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们偷偷摸摸离开龙马村,向滨海走去。 一路上,我不禁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本真人性格脾气一贯是极好的,这世上我只对修仙和与美人双修有兴趣,全天下的美人皆是真人我的朋友,我轻易不会与人结仇,要知道当年我之所以会踏入道门,无非是想多挣几年寿岁,可以多看一些美人罢了。正因为如此,我可说是没什么仇人,黑莲却是个意外。 我与黑莲倒也说不上是仇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法是,他视我为眼中钉,我却不大在意。至于他究竟为什么会如此这般,本真人也摸不清头脑,或许是他对于道修者的仇视而致使他对我亦有所迁怒吧。于本真人而言,无论妖修魔修道修,我是一贯不在意的,大家不过是选的道路不同罢了。因此,本真人非但从未害过黑莲,甚至还帮他过。 黑莲夺舍之前,也是个实打实的美人,他那时行为乖张,得罪了不少人,许多人都想要他的命,就因为他生的美丽,本真人不忍心看一个魔修的美人被人这样为难,因此在他落难之时明里暗里我都帮他解决过不少难题,虽说大多是些举手之劳,可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阳光大宋最新章节。 只可惜黑莲夺舍重生之后,却没能挑一具好壳子,虽然选了个极有修道天赋的壳,短短时间就迅速恢复了修为,可他新胎的相貌却差强人意,虽说算不得丑陋,可也不过是平凡之姿,让人没有多看几眼的欲望。我听说了他夺舍的事情后,还特意去看过他一回,想着若能帮他便帮他一些,可是看了他的新壳子后我便没了兴趣,把他的事情抛诸脑后,甚至好一段时间没想起来,后来再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他已经闯下了滔天大祸,灭了当初杀死他的道修满师门,惹得道修和魔修双方彻底反目成仇。 若是这桩事情到这里就了了,倒也罢了,可大大出乎我意料的是,黑莲虽未成魔,却成了心魔,当初我没少帮他,他却恩将仇报,频频来找我的麻烦,最过分的一次他甚至掳走了云尧。那时云尧可是我的心肝宝贝,他这一举动惹得我勃然大怒,救回云尧的时候我和黑莲狠狠打了一场,把他打成了重伤。我冷冰冰地告诉他,过去我替他做的那些,就当是好心喂了驴肝肺,他不记恩情,我也不放在心上,我也早已不把他这个人放在眼里了,可若往后他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必然要他付出代价。从这往后,我和黑莲就结下了大梁子,他开始疯狂地修炼,修为突飞猛进,险些没追上本真人。只可惜他到底棋差一步,最终还是陨落了了。 我正想着心事,突然脚下踢到了一样东西,我险些被绊倒。 龙小林走在前面,听见动静,扭头问我:“怎么了?” 我弯下腰将方才绊我的东西捡起来,亮起火光,发现那竟是一串破碎的赤炎珠。若只是一串赤炎珠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那赤炎珠上刻着荣华英的印记,这法宝是从他宝库里取出来的。 我不由大吃了一惊。这赤炎珠已经失去了法力,它遭受过沉重的法术打击,看来他的主人曾经与人发生过一场恶斗。难道荣华英竟然和人打斗过?看样子,似乎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是谁?荣华英有没有受伤? 我正出神的时候,冷不丁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抬起头,只见龙小林已经站在我跟前了。龙小林好奇地看着我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我连忙将赤炎珠收了起来,镇定道:“没什么,路上有人掉了一串珠子。我们继续走吧。” 龙小林疑惑地看了看我,耸耸肩,继续向前带路。 我们离龙马村越来越远,走着走着,我便越发觉得神清气爽了。这里越来越靠近骊山滨海的交界之处,这里有个很奇怪的景象,越靠近交界之处,仙气和魔气反而越强,且越纯正,举个例子来说,就好像是两堵墙,为了抵御对方的入侵,交界之处的墙是最厚实的,越往外越稀薄。 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滨海边。 我疑惑地问龙小林:“你说的山洞在哪里?难道在海底?” 今晚正是月朔之日,天上几乎没有半点月光,我们所视的范围不过几尺远。龙小林没有回答我,而是捻了个火烧诀,照亮了面前的路。我惊讶地发现,海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银色的路,通往海的中心,距离我们数丈之外,在滨海之上,有一座小小的山包。 我不由地吃惊极了。那滨海上原本并没有这样一个山包,这应该是黑莲布下的阵法。此时是正是深夜时分,万籁俱静,寻常人根本不会挑这种时候出门,因此这个阵法十分隐秘,想来应当也没多少人发现过,却被龙小林因缘巧合撞破了。 龙小林道:“走吧。”说着便率先踏上了海水上出现的银色道路。 我见他走的稳妥,便跟了上去。不一会儿,我们就走到了阵法的中心。小山包上有一扇小门,龙小林率先低头进入,我亦尾随其后。那山包只是个障眼之法,看起来虽十分小,可进入之后,却是一间十分宽敞的洞室。 我打量起这间洞室来我是巅峰boss。 整个洞室可谓空空荡荡,洞室的中央放了一个打坐用的蒲团,蒲团上刻着莲花图腾——正是黑莲那黑蓝诡异的九瓣莲花。洞室的四周点着蜡烛。除此之外,整个洞室中再无任何摆设。 我先走到角落中,看了看正在燃烧的蜡烛,发现那是鲛人烛,可点万年不灭。 龙小林走到洞室中央,蹲下看了看蒲团。 我走上前,龙小林还在看那蒲团上的蓝莲花,我问他:“你从前来这里也是这样?” 龙小林终于收回目光看我:“是啊。” 我道:“你方才在看什么?” 龙小林摸了摸后脑勺,道:“这莲花怪瘆人的,看的人心慌。”他站起身,绕着蒲团走了走,道:“我上一回来,在这里坐了一会儿,觉得心慌慌的,就跑了。我一跑出去,这海上的山便消失了。这里约莫就是那个黑莲大魔修练功的地方吧,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我心里却觉得不对劲:“若只是为了练功,他何必辛苦布下这样的阵法?” 龙小林转了两圈,道:“我又觉得难受了。不然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这地方很是怪异,怕会出什么事。” 我没有搭理他,正在研究蒲团上的莲花图腾。我绝对不会认错,这就是黑莲留下的东西。原来千多年前黑莲销声匿迹,竟是来了这个地方。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是在这里陨落的吗? 突然间,我发现蒲团上似乎沾了些淡淡的血迹。那血迹十分新鲜,还是红色的,绝不是千年之前留下的。这倒令我十分诧异了——有人来过这个地方? 鬼使神差的,我将手轻轻覆到那蒲团上的莲花图腾上,开始念咒。龙小林在我身后叫了一声,我毫不受影响,念得越来越快。 忽然,四周的烛火猛地晃动起来,火苗愈窜愈高,在墙上印出了四朵莲花。再接着,莲花蒲团渐渐陷入地下,然后从中间裂开,洞室的地下出现了一道裂缝。 我尚来不及收手,就被一股吸力吸住,一头栽了下去。 我在黑暗中一路跌跌撞撞,身体全不受自己控制,也不知滚了多久,我一头撞在墙壁上,身体终于停了下来。 “哎哟。”真人我哼哼着扶着腰站了起来。丢人丢大了,我竟然是滚下来的,简直有损我灵虚真人的一世英名。还好这鬼地方没有其他人在,要是谁看见了方才那一幕,我非得将他灭口不可! “咳……” 突然,我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咳喘声。 我猛地回头,只见黑暗中一个黑衣男子正在打坐,他的胸前有一颗淡蓝色的内丹,那颗内丹已经变得十分透明了。 对于眼前的场景,我简直震惊的不知作何反应。这家伙也算是个老熟人了,不是别人,正是在西华山上自己逃狱消失的慕虚!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克化那颗不知道属于哪个倒霉蛋的内丹,而且已经克化的差不多了,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颗内丹的修为就能够完全被他吸收了。 慕虚正在施法,如若被打断,极容易走火入魔。因此他应当是听见了我的声音,却不敢睁眼看我。他身边的光芒愈来愈胜,显然是他加快了施法的速度。 眼下只要我轻轻捻一个火球往他身上一拍,再低级的法术也可能扰得他气血逆转而亡。然而我并没有这样做,毕竟我和慕虚无冤无仇,犯不着这样害他,再者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他。可我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我想起路上捡到的那串荣华英的赤炎珠,心猛地提了起来,立刻对着那颗内丹使用了追索术逃宫弃嫡(中部)全文阅读。 不一会儿,胡山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便浮现在我眼前。 我原本担心慕虚害了荣华英,这颗内丹是荣华英的,没想到竟然是胡山,倒令我有些讶异,因为我原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没想到竟是狗咬狗。既然胡山已被慕虚杀了,我也懒得多事,索性置他于不顾,在这个地宫里转悠起来。 方才我担忧荣华英的安危,尚没有察觉,现下我松了口气,便开始觉得不适了。这里应当是在滨海的海底,已到了仙气与魔气交界之处,我如今已没有高强的修为傍身,被两股气侵身,时间一久,神智就有些模糊。我连忙掏出小牛蛋给的清灵丹,一口气吃了数颗,又念了会儿清心诀,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我开始打量这个地方。这也是一间洞室,然而这间洞室四周都有密道,我再回忆我方才落下来时经过的路,看来这是一间颇有些复杂的地宫,也不知慕虚是怎么进来的。我一转身,却见身后堆了不少法宝,慕虚从荣华英那里盗来的东西几乎都在这里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宝器,看来他从别的地方也搜罗了不少好东西。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堆法宝边上,角落里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胡山拿走的那个龟壳!! 我立刻回头看向慕虚,那颗内丹已经被慕虚克化的几乎完全消失了。我登时理清了不少混乱的头绪——看来张家兄妹的父亲说到的两位高阶修士,就是胡山和慕虚,他们而来不知缘何来此,又不知缘何大打出手,大抵还是和这个龟壳有关。虽说慕虚的修为低了胡山好几个段数,可他还是赢了。我来的路上见到的那串赤炎珠,应当就是他们留下的东西,我看见荣华英的记号,便以为是荣华英的东西,实际上这些东西早在西华山上就让慕虚给偷了。慕虚应当在和胡山的打斗中受了伤,可他却杀了胡山,并且取出了他的内丹,化为己用! 只见慕虚身遭的光芒猛地一闪,那颗内丹终于彻底消失,慕虚如同被抽干了一般软倒在地上。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能够察觉出慕虚的气息非常紊乱——他胸口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受了重伤,看来曾经和人有过一场恶斗,那人应当就是胡山;他在虚弱之时还布阵施法,无疑是雪上加上;他又克化了一颗修为比他更高的人的内丹,这玩意儿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因此虽说慕虚已完成了法术,可眼下的他还是十分虚弱,怕是我想取他的性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我眼神一厉,猛地抓起他的手:“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魔气?!”他身上魔气和真气交织着,周遭的两股气都在往他体内汇聚,而他并没有表现出抗拒。 慕虚的身子发软,被我一拉,便靠在我怀里。他有气无力地冲我笑了笑,指指蒲团边上的一颗珠子。 我拿起那颗珠子看了一眼,勃然色变——那是一颗道真丹,魔修戴上它,可以遮掩身上的魔气。 “你、你、你竟是魔修?!”我警惕地打量着他:“不对,若是魔修,你身上为何又有道家真气?难道是方才那颗内丹所致?”我厉声问他:“那是胡山的内丹,你杀了胡山?!” 慕虚点点头,突然缠着我的腰向后一倒,我被他带倒在蒲团上,压在他身上,姿势十分暧昧。 慕虚仿佛一条蛇一般手脚并用地缠上了我,温热的手掌在我身体上游走,喉间发出□声。 我看穿了他的企图,简直被他气笑了:“你可真是,学的都是什么旁门左道?偷鸡摸狗,杀人夺丹,竟然还想与我双修,用我做鼎炉,梳理你体内紊乱的气息?!” 慕虚的身体僵了僵,微微皱眉。 我双手支在他耳侧撑起上半身,冷笑道:“要论双修,我可比你学的更透彻些。想要利用我就请免了,不过要我助你也不是不行,我有个双利双赢的双修之法。 ------------ 56第五十五章 慕虚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我忍不住与他对视了一眼,但只一眼后我就立刻挪开了视线,用手掌轻轻覆住了他的双眼仙网最新章节。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旁门左道是你不会的?对我用摄魂术就不必了。” 幸而此刻慕虚十分虚弱,方才那一眼只不过让我心里荡了荡,无甚影响。倘若真人我当真只是个括苍派的小弟子,慕虚这家伙如此阴险,我自然斗不过他,怕是早已被他控制了去,幸好我灵虚真人不是什么凡人,这世上能令我吃亏的可不多――至于对待美人们,那是我心甘情愿的,也谈不上吃亏了。 我知道慕虚想控制我做什么。此刻他体内的气息非常紊乱,以他现在的状态,怕是不能自行调整,必须借助外力。他先用我做鼎炉,与我双修,借我的壳子洗涤他的真气和魔气。如若真让他得逞了去,我必然真气逆转,经脉尽断而亡。这家伙行事实在毒辣,若不是看在他这张脸足够清俊,我怕是早已给他些教训了。看在他长得还不赖的份上,我决定还是帮他一帮。 人人皆道我灵虚真人道法高强,可是怕没多少人知道,我研究的最透彻的秘籍却是房中术。不过双修这档子事,讲究的是互利互惠,有不少人都用房中术来害人,或是吸取对方的阳元,我却从来不这样做――房中术讲的就是享乐,若对方不是我中意的人,我才不屑与他双修。因此双方都能从双修中得到享受和好处才是我的追求,那些旁门左道我是一概看不上的。 我冷笑道:“若想活命,便听我的,我能救你。” 慕虚的身子僵了僵,但他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今他的性命拿捏在我手里,没有别的选择,因此他很快就放松下来。 我熟练地褪去我们二人的裤子,轻柔地抚摸他的身体,令他放松,然后提起一口真气,胯|下一热,我便使我们二人的身体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慕虚半眯着眼瞧我,有些不耐烦:“你在等什么?还不开始?” 真人我老脸一抖:“………………我已经进去了。” 慕虚一脸茫然:“啊?” 真人我老脸又抖了三抖:“咳,这具壳子年岁比较小,身体资质尚不完全,见谅。” 慕虚:“……哦。” 我道:“集中精神,双修一事,最忌讳的便是不全心投入,会走火入魔的。听我的指示调整你的内息。” 慕虚不再废话,果真顺从地按照我的指示行事起来。 我先将他体内的真气导入我的身体中,沿着经脉顺行三周天,便觉得神清气爽,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爽。我将理顺了的真气还与他,他体内的魔气我克化不了,便引导着他自己调理,数个时辰之后,道魔两股气息在他体内有序地交织运转着。我五千年来见过的道修魔修妖修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个,却从未见过如慕虚这般奇怪的,竟然能够同时拥有两种真气,却没有走火,我竟看不出他究竟是道修还是魔修。 我见事情已成,正打算功成身退,慕虚却突然拉住了我。我只觉□一紧,一股真气注入我的体内,重点攻击我角孙、中府、乳根、居谬、大巨、膻中等穴道。这几处皆是身上敏感的穴位,我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身体酥|痒,险些克制不住泄了阳元。我连忙提起一口气,一把推开慕虚,退让到一旁,盘坐呼吸吐纳,才使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 待气息平稳,我睁开眼,没好气地看着慕虚:“你这家伙真是恩将仇报,我救了你,你到头还想坑我的精元。”道家房中术讲究的便是固本培元,方才我虽然帮助是慕虚梳理他体内紊乱的气息,可是他高强的真气在我体内游走了一番,对我的修为亦极有好处。若是方才我开了阳关,双修时累积的那些修为可就都给丢了,我就白忙活了那么久。 慕虚笑得寡淡:“抱歉,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算计。” 我冷笑道:“算计?我方才若想害你,你有几条命也不够宰执天下!我们各取所得,有什么不对。凭什么只许你有好处,难道我合该损己利人?你当我是傻子么?傻子可难有所修为。” 慕虚的目光有一瞬间恍惚,仿佛透过了墙看见了其他的什么人或事。他懒洋洋道:“未必。” 我撇了撇嘴。当初真人我也的确做过不少傻事,但都是为了我那些心尖子上的美人们。可毕竟那时候我有,我也给得起,如今却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惆怅。 慕虚突然问我:“你为何救我?” 我没好气道:“亏你还知道是我救了你?” 慕虚道:“你说你想问我几件事,问吧。” 我嘟囔道:“你上次说的不清不楚的,我本来想问你,究竟是如何使你实际的修为超出表象如此之多,该如何恢复夺舍前的修为。你不过一个结丹初级的修士,竟然能够越级打败结丹后期的胡山。不过方才看你化人内丹,想必你用了不少阴狠毒辣的法子,未必适合我用。” 慕虚冷冷道:“胡山值得什么,便是元婴修士,也未必是我的对手。这不过这几日正是我灵力最薄弱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看出,他竟不自量力地偷袭我。” 我奇道:“为什么这几日是你灵力最薄弱的时候?我以前倒不曾听说过,又是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使你的灵力不稳定?” 慕虚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我知道,你想找出恢复修为的法子,因此才来到这个地方,是也不是?” 我道:“正是。” 慕虚上下觑了我几眼,要笑不笑道:“我的法子你的确不能用,不过我也可以助你……自然,我也不是白白助你,正如你说的,各取所需。” 我奇道:“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慕虚目光凉薄,嘴皮翻了翻,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助我双修。” 我听了这话,大为诧异。诚然,本真人双修的本领过人,几乎所有与真人我修过一回的家伙都想着二回三回,可慕虚是什么人,我还没有天真到幻想他是什么好人。如今是他内息不稳,我才能在双修时助他,他的修为是远远高于目前的我的,若是双修,他找一个高阶的修士,可比与我一起划算的多。 我问他:“为什么?” 慕虚道:“诚如你所言,我走的是旁门左道,夺人内丹的事情我不是第一次做,如今日这样的状况,并不少见。你双修时引导内息的道法独树一帜,竟能比我用人做鼎炉更有效。若有你助我,与我也是一桩裨益。” 我皱着眉问他:“你体内两股真气交织,是因为你不管道修魔修的内丹都夺?” 慕虚顿了顿,并没有解释,道:“你无须知道我的事,总之,你只要知道,我能助你便可。怎么样,你肯是不肯?” 我耸肩:“为何不肯?”慕虚走不走旁门左道,与我全无关系,只要他不害我的心上人,我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便是我想制止他,好歹也要等到我恢复一定修为能够制住他的时候。 慕虚眯了眯眼,慢悠悠道:“那么,先告诉我,你夺舍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修为?”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僵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一小段~~ 感谢阿年的地雷,章章扔地雷,中国好读者! ------------ 57第五十六章 慕虚眯了眯眼,慢悠悠道:“那么,先告诉我,你夺舍之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修为?”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僵住了不知如何作答焰绝天下全文阅读。 四海八荒之内,我是修为最高的道修,上一个道修渡劫已经是四千年前的事了,我若是照实说了,也就等于暴露了我的身份。慕虚还曾说过,他的一位故人和我灵虚真人有过深浅,如此一来,他对我的事情应该是有几分知晓的。 慕虚约莫是见我许久不作答,便皱起了眉头:“你若不照实说,我也难以助你。” 我硬着头皮答道:“元婴。” 慕虚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微微挑了下眉,道:“元婴修士陨落,倒也是一桩大事了。不知阁下可否透露尊号?” 我道:“慕兄恐怕夺舍之前的修为也是远远高于如今的,只怕不止是元婴?不知慕兄是何方高人?” 慕虚抿了抿嘴,笑得寡淡:“罢了,只当我不曾问过这件事。” 我不肯说,他也不肯说,我们两人倒成了默契。慕虚垂着眼,不用想我也知道他在数这些年陨落的元婴居士有哪些,我自然也在算,以慕虚眼下透露出来的天分,他从夺舍到如今这等修为,往少了算只需一两百年,往多了算最多也不会超过四百年,只可惜我一口气在山中躲了千年,这千年来哪些后生晚辈进阶了陨落了我一概不知,不然或许还能对他的身份做一二揣测。 我话锋一转,捡起角落里的龟壳,只见慕虚眼神一厉,却并没有制止我。我问道:“慕兄,你这里堆积如山的宝贝,只这龟壳最为奇怪。鄙人才疏学浅,看不出它有任何灵力,不知慕兄要他何用?”当初胡山费尽了心思就是为了这个龟壳,他背后一定是慕虚在指点的。慕虚到底要这东西何用? 慕虚轻描淡写道:“我亦不知,此物是从胡山身上搜来的,与其他法宝放在一处,我便一并取来了。” 得,又赖到了胡山头上。如今胡山已死,死无对证,随他红口白牙怎么说。也罢,我原本就知他不会如此轻易地告诉我,也不过随口一问,方才慕虚的眼神已让我知道他的确非常重视这个龟壳,那便够了。 我若要取回龟壳,慕虚定然不会放过我,在如今这样的境况下得罪慕虚不是明智之举,因此我故作不在意地将那龟壳放了回去。 虽有我帮助慕虚调理内息,可慕虚并没有完全恢复,依旧十分虚弱,因此他开始盘坐疗伤。我百无聊赖,便在这地宫里四处晃悠,慕虚只是悠悠地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并没有阻拦,自顾自进行他的疗伤。 我方才落下来的时候,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我能肯定期间有几段岔路,我机缘巧合才落到了这里。眼下我和慕虚呆在一所洞室内,洞室四周都有密道,可是那些密道都是死路,因此这个洞室看起来像是密室一般。我自然知道这间地宫不可能仅此一处,既然是黑莲的老巢,他应该会安排不少洞室,用来存放秘籍、修行或是布阵。这些路的尽头都点着长明不灭的鲛人灯,墙边上刻着莲花图腾,我可以想象得出,黑莲在这个地宫布了阵,只要我能解开阵法,就能通往地宫的其他地方。 我盯着墙上的莲花图腾看了一会儿,又扭头去看慕虚。我进入这所地宫时对着那蒲团上的莲花图腾所施的法术乃是黑莲过去用过的通关密符,昔年有一回我从几个追杀他的道修手中救了他,送他回他的洞府,他便将这段开启他洞府的通关密符告诉了我。这也不是什么私人的秘辛,黑莲的嫡传门徒们应当也知道这个密符。我不曾问慕虚是如何进入此处,我大抵也能猜到几分――他和胡山大打出手,虽然他杀了胡山并夺取了胡山的内丹,可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此时恰逢海上出现了黑莲的秘穴,慕虚便潜入此处疗伤。至于慕虚为何能进入,很有可能他夺舍前是个魔修,而且还是黑莲的门徒。如果他是魔修,那他那些目中无人心无正邪的所作所为倒是很好解释了。 我起身走到密道尽头,伸手摸了摸墙上的莲花,能够感受到图腾上蕴藏着法力极品游龙。看来只要对着这朵莲花施法,便能打开墙壁走到地宫的另一边。 就在这时,慕虚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连忙回头,只见慕虚微蹙着眉头,神情凝重:“有人试图闯入此地。” 我这才想起一直被我丢在脑后的龙小林。我怕慕虚将他当做敌人攻击,忙解释道:“是我同门的师兄弟,他和我一起误闯此处,只是个刚刚筑基的小弟子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打发他走就是。” 慕虚想也不想便道:“不是他。” 我不由愣了一下。 慕虚看了我一眼,解释道:“那人还未进入此地宫……只是在用滨海之上用法术试探罢了。他修为不浅……不过丙寅时已过,他应当进不来。” 我诧异道:“那我们怎么出去?” 慕虚冷笑道:“此地有出口,却无入口。” 这时地宫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我一个站不稳,扑到了刻着莲花图腾的墙上。 慕虚蹙眉:“该死的,那人在施法攻击,想打出一个入口来。” 慕虚起身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向我走过去,这时地宫又晃动了一下,我趁着地宫晃动之时,偷偷将背后的手附在莲花图腾上,迅速念了一个通关密符。只见一道黑蓝光从我身后溢出,我身后的墙消失了,我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我故作惊慌地喊道:“呀,发生了什么事?” 在我倒下之前,我看见慕虚惊诧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我又跌入了另一条密道,我拍拍屁股站起来,开始环视新到的洞室。所有的秘印必然都有特殊的解法,地宫的主人想去哪间洞室便可以去哪里,而我只不过撞撞运气,去到哪里算哪里。我来此地原本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和慕虚双修的,我是来找黑莲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夺舍后恢复修为的秘籍的。我好容易找到黑莲留下的地方,若是就这样跟着慕虚离开了这里,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进来,因此现在也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般碰运气了。 我来到的这间洞室,洞室中间点着许多盏鲛人灯,摆成了一个八卦图阵,阵中有两盏九阴灯,在八卦阵的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区分别放了八件物品。我小心翼翼地走入八卦阵中,因为不敢破坏阵法,所以我只是站着打量。放在八区的八件物品我都认得,都是黑莲生前的物品,分别是他用过的拂尘、道袍、鞋、玉枕、内衬、颈链等物,这些物品上都印着他的图腾,皆是最贴身的东西。 我走到坎生区,只见那里放着一支黑玉发簪。若只是发簪,倒也没什么稀奇的,可稀奇的是这根发簪我十分眼熟,并不是因为我曾在黑莲头上见过他,而是因为这根发簪在我头上带了几千年。 约莫是一千八百年前,黑莲与我反目成仇,劫走云尧。我救回云尧,将黑莲打伤。那时我心心念念都是我心爱的小徒儿,后来才发现我带了千年的玉簪不见,也不知丢在何处,丢了就丢了,我的小云尧回来了就行,后来我也没再想过这根簪子。没想到竟是被黑莲给顺手牵羊了。 我心里不禁十分奇怪。这阵法一定跟黑莲有关,他放的都是自己贴身的物事,为什么将我的簪子也混在其中?我本想将簪子捡起来,毕竟那是我的物事,可是到底怕破坏了黑莲的阵法,想了想还是作罢了,只是蹲□细细查看。那根簪子的尾部也被黑莲印上了他的图腾,倒彻底成了他的东西,难不成黑莲如此寒酸,连根簪子也找不出,竟要用我的东西凑数? 我想不通,也便不想了,起身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鲛人烛,走到了八卦阵的最中间。两盏双生九阴灯的火光微弱地燃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熄灭。我仔细打量一番,发现灯芯是用勾魂草做的修罗武神最新章节。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阵法,而且十分邪门。我依稀记得我曾在哪本古籍中看见过这样的阵法,但又想不起来。这个阵法用上了勾魂草,应该和元神有关,难道黑莲夺舍重生之后便用这种阵法来恢复修为? 我想了好一会儿,想不起究竟在何处看过这个阵法,于是我默默将阵法的明细记在心中,然后走出了八卦圈,向另一堵墙走去。 我用老方法打开了墙壁,又进入了另一间洞室。我并不知道这个地宫正确的通行秘诀是什么,因此只是瞎撞瞎走,在几间洞室中来回反复。我找到了一间黑莲存放法宝的洞室,可里面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因此我又走了。 也不知来回了多少次,我打开了一堵墙,又滑进了一条密道中。这次的密道十分长,就如同我从小山包里落下来的那一次,我应该是滑进了更深一层的地宫。 “噗通!” 我直接落进了一个水潭中。 我狼狈地爬了起来,身上都被浸湿了,我闻了闻手上的水渍,有些咸涩,看来是滨海的水。非常奇怪的是,方才在整个地宫中,我都能感觉到仙气和魔气的对冲,因为整个地宫在滨海之下,正是交冲之处,然而到了此地,却是半点仙气和魔气也没有了。整个大陆,便是灵气再稀薄的地方,也总是有灵气的,如这般星点儿没有的情况我几乎从未见过。 我环视四周,由于这间地宫中没有了鲛人灯,光线十分昏暗,我要祭起火球术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此地异常空旷,除了脚下的海水之外什么也没有,海水是静止的,我若站着不动,就感觉不到半分波澜,只有当我走动时带起的阵阵水声才会打破这间地宫中彻底的寂静。 我走了几步,终于看见前方有一个黑影。那是一个兽形,我乍一眼望过去,只作地宫中有一只灵兽,因此屏住了呼吸,警惕地摆出戒备的架势。但我旋即意识到,这地宫中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气息,那不是一只活物。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引入眼帘的东西令我十分震惊――那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龙马兽。所谓龙马者,天地之精,其为形也,马身而龙鳞,故谓之龙马。高八尺五寸,类骆有翼,蹈水不没。眼前此物,便如传闻所言,如马如骆,却身披龙鳞,因此我虽从未见过龙马,却还是一眼将它认了出来。 我将火光凑近那物,只见龙鳞泛着淡淡的金光,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我忍不住伸手抚摸龙鳞上的花纹,轻轻一捋,龙鳞竟随着我的手动了――原来这一身的龙鳞皮竟是披在龙马身上的,在皮毛之下不过一具龙马的雕像罢了。 我索性伸手将整件龙马皮取了下来,本想看看皮毛之下的龙马雕像是用什么材质所做,没想到龙马皮一离身,突然金光大盛,我手中的龙鳞变得滚烫,我几乎忍不住要松手将它丢开。 金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却能感觉到整张龙马皮在我手中逐渐消失。片刻后,我的手中只剩下一枚龙鳞! 我睁开眼,愣愣地看着手中金色的龙鳞。方才那龙马已化作一堆齑粉消失了,唯一剩下的便是我手中的这篇龙鳞,并且金光正在渐渐褪去,龙鳞周身开始泛黑。直到金光完全褪去,我手中只剩下一片焦黑的、不起眼的鳞片,若不是我方才亲眼所见,我恐怕都要以为这不过是一片燧石罢了。 我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恐怕我没干什么好事。不过干也干了,终究也没人能那我灵虚真人如何。 我淡定地将剩下的龙鳞塞进怀中,正待离开,突然整个地宫剧烈震颤起来。这一回不同方才两次,震颤的幅度极为厉害,我简直怀里这间地宫很快就要塌了。与此同时,强烈的仙气和魔气涌了进来,两股对冲的气压得我喘不上气来,几乎要昏死过去。我勉力咬住牙关,又吞下几枚清灵丹,跌跌撞撞地向我来时的墙壁走去。 ------------ 58第五十七章 我离开了最底层的宫室,回到上层,地宫依旧在晃动,并且整个地宫中仙气魔气的对冲比我来时厉害得多,我走两步就要歇一歇,小牛蛋给的清灵丹已经所剩无几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没离开地宫我就要昏在此处了。 我十分为难,想起纳虚袋中的毛团,也不知道它生为妖修会不会受此地的影响,我连忙打开纳虚袋,对着里面叫道:“毛团?白花花?” 袋子里没有任何反应,我伸手进去,抓住一只小狐狸来――毛团已经失去意识了,软绵绵地躺在我手上,倒像是一条真的狐狸围脖了。 我吓一跳,连忙探了探毛团的气息。好在毛团只是昏迷了,看来就连他也受不了这该死的魔气和仙气的冲撞,若非我刚和慕虚双修过,攒了口灵气,怕我也早已撑不住了。我连忙将剩下的几颗清灵丹都喂给了毛团,将它放回袋中,强打精神继续乱闯。 我又无头苍蝇般晃了两条密道,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发花,几次对着图腾下咒时我都无法将手心准确地摁倒图腾上。 就在我尝试了三次终于成功换了一条密道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我意识已有些朦胧了,看不清他的脸,却隐隐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和杀气。他从密道的另一端大步走向我,猛地扬起手,一道蓝光便向我心口袭来。 我辨别着他的模样,那张脸忽隐忽现,却有些熟悉。我开口叫道:“黑莲?” 那道蓝光在快碰到我胸口的时候突然消散了,黑衣人大步走向我,一把揪起我的领子。这下我终于看清了,我吁了口气,道:“原来是你啊,慕兄。” 慕虚的表情怔了怔,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苦笑道:“慕兄,此处的魔气侵扰的我有些意识不清了,你能否帮帮我?尽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慕虚盯着我看了片刻,骂道:“该死的。”他忽然出手,结了个印排在我胸口,我的神智便清醒了不少,亦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 慕虚一边拖着我向外走,一边厉声问道:“你方才都做了什么?!” 我想起怀中的那片龙马鳞片,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道:“我也不知怎么的,一不小心就掉进了一个地宫里,看见那里有一个雕像,我摸了一下,那雕像就粉碎了。” 慕虚瞪着我的眼睛里简直喷火,咬牙切齿道:“不小心掉进去?摸了一下?” 我睁着两只写满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他。 慕虚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那龙马呢?” 龙马皮剩下的那篇鳞片还装在我怀里,不过那东西毫无灵力,我料想慕虚感觉不出,因此我装傻到底:“龙马?就是那具雕像吗?它化成齑粉散尽海水里,什么都没剩下无敌升级王全文阅读。” 慕虚双眉紧锁,提高了声音:“什么也没剩下?!” 慕虚一把松开我,调头往回走。我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慕兄,你先送我出去吧,再在这里待下去,我怕我就快要性命不保了。我又不认得路,乱冲乱撞,若是破坏了地宫里其他的东西可如何是好?” 慕虚脸色铁青,犹豫了片刻,回身一把提起我,将手附到墙上的图腾上低声念了个咒,我们便换了个洞室。如此经过了两个洞室,我们来到一个地坛,地坛的中间绘着一朵巨大的蓝莲花。慕虚带着我走到蓝莲花上,念了一个咒语,我们周身便浮起一片刺眼的蓝光,我被那蓝光激的睁不开眼,不由闭紧了双眼,待我感觉到刺目的光芒消失,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了地宫,出现在滨海的岸边。 我和龙小林进入地宫是丙寅时,如今天已经微亮了,令我十分吃惊的是,滨海的这一边原本是人间仙境,植被遍布,绿草丛生,鲜花满地,然而此刻却是一片狼藉,有些地方还是原先的模样,有些地方却成了一片黑黑的焦土,美景和死景一块块地镶嵌着这片土地,整个海岸望过去就像是一个生了疮的癞子头,骊山对面的魔气已然入侵! 我大惊道:“怎会如此?” 慕虚将我丢在地上,冷笑道:“怎会如此?那就要问你做了什么好事!” 我道:“那龙马究竟是什么东西?” 慕虚冷冷道:“你无须知道那是什么,但却是那东西镇着此地的山水,形成骊山滨海的奇景。你毁了他,如今天象异变,天下大乱了!” 我除了吃惊之外,倒也没有特别激动,毕竟五千年沧海桑田我都见过了,王朝更替、天下大乱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我干笑两声,道:“那我岂不是闯了大祸?” 慕虚气的全身发抖:“你竟还笑得出来?” 我摊手:“慕兄,事情已然如此,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做才好,责怪我也于事无补嘛。”我的脾气一向较为温吞,当年怀胤一时顽皮,放出了一只镇压千年的妖兽,我怕那妖兽为祸人间,为了制伏他,折损了几百年的功力,我也一句不曾责怪过怀胤,我那徒弟愧疚地在我屋外跪了数日,我还安抚他带他出去散心。我那些老情人们一不小心毁个山头得罪个千把修真之人,我从来也都是默默替他们擦屁股,从不加以责怪。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慕虚一把扼住我的脖子,红着眼道:“我布了这么久的局,好容易哄得那些蠢货上钩,眼看就要成事,你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它毁的彻彻底底!我……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谁,我今日势必要将你……!” 慕虚看来真的是气的昏了头,忘记他修为高出我许多,根本不需这般如个凡夫俗子般与我动手。我本就全身脱力,被他扼住脖子,也挣扎不动,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惜,慕虚这家伙看来脾气确实不大好,非但不松手,手下的劲却越来越大,着实叫本真人有点受不住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巨响,滨海上突然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慕虚的手劲终于松了些,他回头向后看,只见半空中有一名道修腾在云上,正在对滨海施法。我心里觉得纳闷,好端端的没事对一片海域浪费法力做什么?突然想起先前慕虚说有人对黑莲的地宫进行攻击,难不成就是这个家伙? 那家伙出现的倒也是时候,慕虚松开了我,仰着头细细打量那家伙。 那人终于也发现了我们,立刻腾云冲了过来,待他靠近了,我又吃了一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伪装了身份的荣华英九重紫! 荣华英在我们附近落地,脸上皆是惊喜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我,完全无视了站在我身边的慕虚:“终于找到你了!” 慕虚蹙着眉看他:“是你?你是什么人?” 荣华英似乎这才注意到慕虚,目光从我身上挪开,看了慕虚一眼,脸上的表情立刻冷了。他问我:“你为何和他在一起?” 这话叫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唯有干笑了两声。 荣华英看起来很疲惫,他应当施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况且此地天象异变,仙魔气流对冲,对他也不可能没有影响。他的道袍已有些凌乱了,慕虚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他胸口的“虚丹”上,眼睛猛地一亮:“虚丹?你,难道你是西华山……”慕虚又低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已有几分了然。 在上西华山前,黄绿魔煞打劫小弟子们的贺礼时,慕虚就曾见过伪装后的荣华英,只是他那时未必知道荣华英就是西华山上的那位老祖。但是那一次他已经看出了荣华英身上的端倪,他是个聪明人,怕是诸事结合起来一细想,已知道荣华英的身份了。 荣华英警戒地看着慕虚,对我道:“你快过来。” 我看看荣华英,又看看慕虚,自然觉得荣华英那边要安全的多。我站起身,还没走两步,慕虚却突然出手,我只见身后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我身边窜了出去,一道雷火便打向了荣华英。 荣华英立刻出手迎击,两人飞上半空斗起法来。只见一道道术法你来我往,这两人皆是高阶修士,足足打的是海水逆流,天地为之色变! 荣华英虽是元婴修士,而慕虚不过结丹,可很显然荣华英的状态不太好,我见他出手时已是十分疲累的模样,再则慕虚的修为根本摸不清底,数着过后,荣华英竟然渐渐落了下风。 眼见慕虚的法术烧掉了荣华英的拂尘,我心里犯了急,我从来怜香惜玉,决不能看着荣华英在慕虚手下受伤,可凭我眼下的修为即便出手相助也怕是根本于事无补。我急得抓耳挠腮,想着如何才能使慕虚掣肘,突然想起了方才慕虚紧张那龙马的模样以及地宫里的那个龟壳。 关于龙马的传说我听过不少,可是最出名的无非就是河图洛书。上古之时,龙马负图出于河,其图之数,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圣人则之,以画八卦。河图洛书可说是道学的起源,神龟加上龙马,不就是河图和洛书吗?! 想起了这一点,我连忙对着天上的慕虚大叫道:“慕兄,你是不是想要河图洛书?!” 果不其然,慕虚的动作顿了一顿。我原本想着荣华英能趁着这个机会制伏慕虚便是最好的,可没想到荣华英也停了动作,惊讶地看着我。 慕虚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荣华英,手下蠢蠢欲动,却没有再贸然出击。两人在空中僵持着,气氛十分紧张。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周围有其它气息靠近。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定然有人来一探究竟,此时天刚刚亮,有不少人都向此处赶来了。 慕虚终于收手,冷冷道:“我改日再与你们算账!”说罢捻了个诀,腾云迅速离开了此地,向骊山那边飞去。 荣华英也不追他,落到我身边,拉起我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手榴弹、感谢迷途的某tina、红烧牛肉面和小5的地雷 555555急性肠胃炎又发作了,胃痛的我背都直不起来,先更这一点 ------------ 59第五十八章 荣华英带我腾云离开了滨海边,正如慕虚所言,果然是天象异变,整个骊山滨海一带原本有序的仙魔之气变得杂乱无章,我们一路飞过去,只见沿途所有的灵兽都在窜逃,我们飞出了十数里方觉魔气减弱,荣华英这才带着我在一处山谷中落下。 我见荣华英的模样甚是虚弱,不禁关怀地问道:“你方才受伤了?” 荣华英摇了摇头:“只是魔气侵体,有些难受罢了。”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又怎么会和慕虚在一起?” 这一环扣一环的十分复杂,我梳理了一下思路,解释道:“我们括苍派有一名和我一起筑基的小弟子是龙马村人,他回乡来探亲,他说他幼时曾在此地见过黑莲的图腾,我便借着这个机会和他一并来了。” 慕虚愣了一愣:“黑莲?”他看看我,了然点头:“原来如此诺丁汉伯爵夫人最新章节。我是追着慕虚和胡山来此的。” 我问他:“你方才为何在滨海之上施法?” 荣华英看着我,不回答,反问我:“我给你的玉佩呢?” 我一愣,忙低头查看,却见荣华英给我的施了连心诀的玉佩不知何时不见了。我仔细回想,似乎在我滚落进地宫时曾听见一声脆响,大约是那时把玉佩掉了。 荣华英道:“我察觉到玉佩被魔气侵蚀,连忙查探你的位置,却发现你竟在滨海之下。我担心你出事,因此……” 我不禁十分感动。好歹也是我放在手心里疼了几百年的小家伙,就算心不在我这里,到底还是有良心的。 荣华英问我:“你们方才究竟在什么地方?我通过玉佩能查探到你们在滨海之下,可是我在海上却丝毫感受不到底下有任何气息,只能胡乱用法术试探。” 我便将地宫中的事情告诉了荣华英,只是隐去了我与慕虚双修的事不提,将我在地宫中误打误撞揭了龙马皮一事也告诉了荣华英,并将那片漆黑的龙马鳞片取出来给他看。 荣华英拿着那片鳞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鳞片与那龟壳有些相似?” 我点了点头,道:“的确。”当年我从东海取那龟壳的事情我还有些印象。那漆黑的龟壳和这片漆黑的龙马鳞片,相似之处着实不少。两者皆是毫无半分灵气,看起来像是寻常之物,又透着一股股诡异。若是只有其中一件倒也罢了,可两件东西合在一起,很难叫人不想起刻在神龟壳上的洛书和龙马背上所负的河图这上古传说来。 我道:“现下想起来,那龟壳和这龙马鳞片还有一桩相似点。我取了鳞片,致使此地天象异变,当初那东海也曾天象异变,整个东海为之干涸,也是因此我才会去东海,才找到这龟壳。或许,那龟壳当初也是镇海神物,被不知什么人不小心破坏了,失了灵力,才会导致东海干涸。” 荣华英道:“我方才听你和慕虚说起河图洛书,你知道些什么?” 我苦笑道:“我什么也不知,若是知道,我又怎会把那龟壳当做玩物?我又怎会轻易取下那鳞片?方才只是见你落了下风,想拿话激一激慕虚罢了。” 荣华英沉默了片刻,道:“其实我在来此地之前,曾去过胡山所居的山穴。我在那里找到了一块破损的羊皮卷轴,上面记载了一些关于河图洛书的事。我疑心慕虚与胡山早已相识,他二人不过是联手演了一场戏,接近我西华山,夺取那龟壳。” 我大感诧异,忙道:“那羊皮卷轴在哪里?拿来我看看。” 荣华英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羊皮书递给我。 那羊皮一看便是古物,我展开一看,上面的字也是古体,并不是用笔誊写上去的,而是用神力刻上去的,因此应当不是什么仿造的古物。上面的内容大部分已经残缺,我连拼带凑将上面的内容读了一遍,羊皮卷上的内容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对河图洛书的介绍,上面说河图洛书是上古天神留下的卷轴,河图上镌刻的是上古神法,可以复活陨落的神祗;洛书的内容则是战神东皇修炼得道之法。 第一部分的内容是较全的,第二部分的内容则残缺的比较多了,我看的时候只能连蒙带猜,这一部分的内容才是重中之重,关于如何解除河图洛书上的封印的,卷轴上提到了东海神龟壳和滨海龙马鳞,还提到了榣木和血祭的字样,但由于缺损的内容实在太多,解除封印的具体操作方法根本就只是窥得一斑。 我见卷轴上提到了榣木,不由得想起了在谷中听人提起师麟砍走整棵榣木的事。难不成这件事和师麟也有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华英道:“可惜内容缺损的太多甜点师的炮灰之路。如果胡山仅有这个卷轴,他便是从我这里拿走了神龟之壳,可他又打算用什么法子解除河图洛书的封印呢?或许他们还有别的方法,只是我没有找到罢了。” 我摇头:“未必。” 荣华英愣愣地看着我。 我指着卷轴残破的部分解释道:“虽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卷轴,可未必原本就残破的如此厉害,你看这里缺损的部分,都缺在关键处,欲拒还迎的,让人知晓大概是怎么桩事情,却偏偏不叫你知道具体的操作方法。” 荣华英愣了一下,道:“你是说,这羊皮卷轴是胡山故意损坏的?为了怕羊皮卷轴落入他人之手?” 我摇头:“胡山未必有这样的本事,只怕别人把这东西送到他手里的时候已是这样。” 荣华英眼睛一亮:“你是说慕虚!” 胡山这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心术不正,可是真本事却没几分,当初本真人一颗心都系在荣华英身上的时候他还敢撞上来在本真人面前嚼荣华英的口舌,惹得我勃然大怒,给了他一顿好教训,但凡他心智高明些,也不该做这样的蠢事。这种事更有可能是慕虚做的。过去本真人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那时我已成了名,天天有人来我门外求拜师学道,还有小毛贼胆敢上门来偷窃秘籍,我实在被他们烦不过,拿了卷老旧的经书在关键处烧了几个洞,故意让人偷去了,又放出话去说我丢失了一卷至高无上的秘籍,我毕生所学都在其中。消息放出去,人人都去争抢研究那卷残书,我着实清净了一段时日。其实那经书实在毫无亮点,不过一卷普通的修身养气之道,可正因为它残破不全,人人都当他高深莫测,有人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灵虚真集》,听说千年下来《灵虚真集》的续写和补写版本已经出了上万册,还专门有人成立了一个门派,叫做灵虚真集教,专门研究那本破书,还弄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以本真人的经验,想要在古籍上制造出如此逼真的残破效果并不难,用炙火和冰夷术对着想要遮掩的地方轮番施法十数次,再用流风术吹上几个时辰,效果就已真假莫测了。再者,假若慕虚心里没点底,就拿着那本似是而非的卷轴,他如何就敢轻易出手?不怕打草惊蛇么?他必然已有了□分把握才敢利用胡山夺取龟壳。 荣华英问我:“眼下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了想,道:“龙马鳞片还在我手上,慕虚找不到,必然会来找我。” 荣华英忙道:“他那人太过危险,他明明不过一个结丹初期的道修,修为却远不止如此,我方才见他,他身上竟然还有魔气!以你如今的身体……你不如告诉他你把鳞片给了我,把他留给我去对付!” 我道:“不妨,我大概能猜到他的身份,我有法子让他不敢动我。” 荣华英一愣,问道:“他的身份?他是什么人?” 我道:“他应当是黑莲生前的门徒,且是十分亲近的嫡传子弟。他对黑莲的地宫十分熟悉,那地宫中又有黑莲留下的阵法,他也许是奉命守护黑莲生前留下的什么东西。他不知我身份,我只须编造些黑莲的事情拿去诓他,他就不敢轻易要我性命。” 荣华英的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有些赌气:“你爱怎样便怎样,你的决定,我从来干涉不了。” 我不知他怎会突然来了火气,诧异地看着他,荣华英却撇开眼不与我对视,气鼓鼓道:“你说有一个括苍派的小弟子与你同行?他人呢?要不要我去救他出来?” 我想了想龙小林,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道:“不必管他,那是个小滑头,他定然有办法脱身。眼下先不管旁的,你我都受了魔气侵体,需要禅坐调息,这山谷十分僻静,一时半会儿当不会有人来,待你我恢复了,再行商议日后的对策。” ------------ 60第五十九章 荣华英也疲累极了,方才强打精神与我说了这许多,听了我这话,并无异议,便祭出些灵石来打算修行调息。 其实,眼下对我二人最有利的方法是双修,互相引导真气,可迅速驱逐魔气。先前在西华山上,我生怕叫荣华英看出我这个炼气期的小弟子觊觎他,因此百般遮掩,可如今我的身份在荣华英面前已暴露了,到底是陪了我数百年的老情人,我这张老脸在打从知道知道他对元吉的心思之后就已经丢了个干干净净,因此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等荣华英一坐下,我便轻轻咳了一声,柔声道:“华英。” 荣华英撩起眼皮不明所以地看了我一眼。 我厚着老脸对他笑了笑,道:“其实,眼下这境况,又无他人打扰,如若双修的话……” 我话还没说完,荣华英突然冷笑了一声。我一时愣住了,以为荣华英会说些话来嘲讽我,我已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荣华英冷笑过后却不说话。 过了许久,荣华英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我为何偏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怔怔地看着他。 荣华英起身,缓步走到我面前,在我身前跪下,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到底是我欠了你。灵虚,我早些还清,也早些解脱。” 我听了他的话,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一阵揪心。原来过去的几百年,他竟当成了是一场债。其实他又何必如此? 我痛心疾首道:“华英,你别这样说,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如何谈得上亏欠和解脱?我当日不吭一声地离去,也只是怕日后见面尴尬,怕你觉得欠我什么。” 不曾想,我这话一出,荣华英的脸色却更冷了:“哦……?”他又停顿了许久,一字一顿道:“既然你不觉得我欠你什么,那我也便不自作多情了。灵虚,那你可曾觉得,你欠了我什么?” 我又被他问的哑口无言重生之悠然幸福。我欠荣华英什么?大抵欠了他一个解释吧。本真人到底太好面子,当着人的面心中流血却要故作大方,我怕我会露出破绽,唯有一走了之才显得最为潇洒。 荣华英靠近了我,轻轻将头搁在我肩上。 我有些别扭地推开他,道:“华英,双修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若将此事当做亏欠和偿还,那还不如不做。” 荣华英拉开我的手,将头埋在我颈窝中,我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得他在我耳旁嗤笑道:“是,你不觉得亏欠,那就不亏欠,你情我愿,这四个字当真是好。你情,我愿。”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格外的重。 他轻轻解开了我的衣带,我想看他脸上的表情,他却执意不让我看见他的脸。我还想推他,荣华英的声音已有了恼意:“你不情愿?” 他的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真人我亦没什么好矜持的了,一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 和荣华英双修是件熟门熟路的事,虽说真人我换了具壳子,伊始有些生疏,可是几百年养成的默契只一盏茶的功夫后我便找了回来,很快便将真气灌注到荣华英体内。荣华英舒服的发出了轻哼声,惹得我激动不已,双手不住在他身上游走,按摩着他周身的穴位。 情到浓时,荣华英突然紧紧搂住了我,在我耳边咬牙切齿:“过了千年,你这技法倒是一点不曾生疏,想来修炼的十分勤快。” 这话倒是抬举我了,这千年我都一人独居灵虚山,不过一日前我才与慕虚双修了一回,因此我干笑了两声,也就什么都没解释。荣华英突然一口咬在我肩上,他下口重极了,我注意力被分散,险些泄了一口真气。 片刻后,荣华英松开我,冷冷道:“继续。” 经过一炷香的调戏后,我二人体内的魔气都已驱逐干净。到底千年没有将这具温香软玉抱在怀里了,我既欣喜又不餍足,抱着荣华英还欲温存一会儿,他却一把将我推开,冷着脸道:“够了。” 想我进灵虚山闭关前,荣华英还是个百般温柔的好情人,怎么千年一过,突然变得喜怒无常起来?难不成本真人五千年的修为丢了,双修对他的裨益已不如从前,他的热情便彻底消退了么。 我不禁感伤地叹了口气。 荣华英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一愣,抬起头看着天上,道:“好强的灵力!” 他话音刚落,我亦感受到,有一名修为高强的修士正在向此地靠近。一眨眼的功夫,一朵祥云已到了我们上空,我看见了踩在祥云上的人,惊得几乎跳起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外室弟子师麟!! 上千年不见,师麟竟然已是分神期的修士了!想当初,因为本真人偏心,最重栽培的弟子是怀胤,因此怀胤的修为是最高的,而云尧因常沾本真人的雨露,他全身的真气都是我日日夜夜亲自调息的,因此他的修为长进的亦很快。而师麟我不常管他,只将典籍都丢给他,教他自学,怀胤云尧有时会对他教导一二,因此他的修为是我那三个徒儿中长进最慢的一个。我先前见到云尧,云尧也不过是个分神期的修士,我又听那两名魔修说师麟强取榣木,丢了不少修为,我还以为师麟如今的修为不会比荣华英高出多少,怎么他的修为竟和云尧还差不多?!我进灵虚山闭关之前他不过只是个元婴修士,要知道修为越高精进越慢,过了千年,他竟然已经进入了分神期?! 师麟踏着祥云是往滨海飞去的,他大约是感觉到了我和荣华英的气息,低头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只转瞬,他立刻掉转云头朝着我们飞了下来。 我一眨也不眨看着我的这个大弟子就这样落在距离我和荣华英三丈远处,我眼巴巴地瞧着他,不知道说什么。 师麟还是从前那副老样子,虽说他的相貌也是英俊秀美,可他的表情又冷又欠,着实让人生不出亲近之心来战王的宠妃最新章节。不仅如此,最最扎眼的还是他头上的那搓反毛!翘了整整几千年的反毛!简直令人发指!! 原先和师麟久别重逢,我还满心喜悦,可一看见他那张棺材脸和头顶上那搓该死的反毛,顿时什么心绪也没了,兴趣缺缺地看着他。 师麟看看我,又看看荣华英,几番欲言又止地张口,又什么都没说。我倒是十分奇怪,师麟好端端地为什么突然落下来?此地只有我和荣华英二人,他必定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夺舍重生了,按理说他不该认出我是他师父,而荣华英伪装了相貌和修为,师麟也不该认识他才是,那他究竟是冲着谁来的? 我莫名地看了眼荣华英,没想到他的脸色竟然比我更臭,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师麟,显然对他极是不满。这倒是奇了怪了,按说荣华英和师麟合该没什么交集才是,难不成师麟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荣华英? 我们三人谁也不开口说话,气氛尴尬极了,一时竟成了僵局。 僵了许久之后,还是本真人先受不了,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我望着师麟道:“这位……前……前辈……你……有何指教?” 师麟犹犹豫豫地“我……”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喜欢这个大弟子,三棍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我固然承认师麟这家伙办事的时候很可靠,可他连句讨巧的话也说不来,又怎能得为师我的欢心? 这时荣华英突然站了起来,起身的时候还不小心狠狠地踩了我一脚。他板着脸看了我一眼,用密音传声法对我道:“既然你的好徒弟来了,那我便先走了,免得我多管闲事。”他说罢对师麟作了一揖,招来祥云就走。 我捂着被荣华英踩痛的脚叫道:“等等,华……呃……等……” 然而荣华英却压根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驾云走了。 师麟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阻拦,什么也没有说。 荣华英一走,就剩下我和师麟大眼瞪小眼。 我难受极了,正想也一走了之,师麟突然开口道:“跟我走吧。” 我不由傻了眼:“啊?我?跟你走?去哪里?” 师麟道:“去滨海,治灾。” 我瞅着他犯傻。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被他察觉了我才是造成此次天象异变的元凶,所以他要抓我去赎罪? 师麟面无表情地问我:“不去?” 我愣着没回答。他是在威胁我吗?!他的表情如此严肃,我要是不去这逆徒会对我出手吗?? 师麟又向我伸出手:“那就走吧。” 于是我稀里糊涂就让他给牵上了祥云。 师麟驾着云向滨海飞去,我在风中吹得凌乱。我忐忑不安地问他:“这位前辈,我……我跟你……好像不认识吧?” 师麟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然后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嗯……不、不认识……” 还好还好,看来师麟当真是抓我去赎罪的。也罢,到底是我闯下的祸,若是放着不管,怕是有不少生灵要遭殃,有师麟在此,暂时镇压此地混乱的魔气应当不是什么难题。 我彻底松了口气,抓着师麟的衣角一起向滨海飞去。 ------------ 61第六十章 师麟带着我,不片刻就飞到了骊山滨海。 我和荣华英离开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赶来看热闹,可几个时辰过后,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了,不光是人,几乎所有能跑的生灵都跑光了。除了慕虚那种奇异的道魔同体的体质,若没有极强的修为傍身,怕是谁也受不了这里对冲的气流。 我乍一回到这里,那种难受的感觉便又回来了重生一一名门嫡女全文阅读。我难以抵御魔气的入侵,捂着胸口往师麟身上靠去。师麟回过头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匆忙支起结界将我罩入其中。师麟的结界挡住了乱冲乱撞的魔气,我顿时感觉好多了。 师麟抿了抿嘴唇,从他脸上我竟然看出了歉疚。他道:“抱歉,一直以来……”说了这四个字,他又不说话了,就这么拿那双黑曜石般的招子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得怪不自在的,干笑两声,道:“前辈,眼下我该做什么?” 师麟摇了摇头,道:“你跟着我便是。” 我低头往云端下望去,只见滨海已然泛滥,原本平静的海面被迭起的滔天巨浪取代,我在结界之内虽感受不到风浪,可眼见的场景亦让我不由随着波涛微微晃动。海边原本是癞子头,现在已几乎变成了秃子,原先的花草灌木已被恶浪侵蚀殆尽,树枝摧折,一片狼藉。 师麟抿着唇看了一会儿,从袋中取出一个镇水宝塔。宝塔原先只有两指大小,他捧着宝塔口中不断念咒,那宝塔便逐渐变大,师麟念了一声“去!”,那宝塔便飞了下去,落在滨海之上,越变越大,足有数丈之高。汹涌的恶浪打在宝塔上,几番险些将宝塔掀翻,师麟不断施法,终于将宝塔稳住。过了许久,恶浪尽被镇水宝塔吸收其中,水厄终于被制住了,师麟额上已渗出一层薄汗。 然而水厄已止,此地混乱的灵气却并未恢复如初。 师麟结了个九九玄天阵,打下云端,只见整个滨海被金光笼罩,黑雾被打散,魔气被压制在阵法之下。 师麟看了我一眼,我却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片刻,金光猛地被打散,比刚才更加汹涌的魔气喷薄而出,牵带着滨海又掀起一股滔天恶浪! 师麟双眉紧锁,正欲再结一个九九玄天阵,我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九九玄天阵是极强的阵法,便是千年魔灵亦能被此阵一击打的灰飞烟灭。没想到这千年来我这大徒儿着实进步不小,此阵怕是连云尧怀胤也未必能结,他竟已能用出如此超高阶的法阵。我并未教授过他,想必是他这千年来自学成才。只可惜,用在此处却是药不对症。九九玄天阵的确能降魔,此阵极耗灵气,对于眼下的情况确实治标不治本,除非师麟能在此地源源不断地结阵压制魔气,一旦他停下,魔气就会立刻反噬。 我道:“此处天象异变乃因我取走了镇海之物的缘故,你以法阵镇压魔气,只能起一时的功效,若要长久,必须取一灵物代替镇海之物。” 师麟看着我,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片刻后,他打开了他的纳虚袋,掏了一会儿,取出了一件物事。我看清他取出的东西,不由大惊:“榣木?!” 由于纳虚袋可压缩空间,袋中空间无穷,他取出了一棵等人高的小树苗,向海眼掷去。榣木落到海上,迅速变粗生根,不过眨眼的功夫,榣木已变得足需三人合抱宽,十数丈高,底下的根已扎入海眼中。师麟再结了一个九九玄天阵,打在榣木之上,只见榣木绽出金色的光芒,周围的海水围绕着榣木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越变越大,海上的魔气及仙气被卷入漩涡之中。 师麟不断加强九九玄天阵的法力,以免其承受不住强大的魔气而崩溃,漩涡的直径扩大到了十丈宽,漩涡内的海水迅速下降,已能见到海底的黑土。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漩涡逐渐变小,海上的波涛渐渐平息。又过了一会儿,榣木上的金光消散,仙气与魔气不再对冲,以榣木为楚河汉界,重新划分成了两边。 师麟已显出疲态,直到海面彻底平静,他才终于收手,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和缓缓消退的魔气,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师麟费了数百年的功力取来的榣木,或许他本打算用来做什么大事,却因我之故成了此地的镇海之物。我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他会否怪我? 成功镇压了此地变异的天象,恢复了滨海骊山的秩序,师麟转身面对我恶毒女配不好当最新章节。我本以为他会义正言辞的斥责我,他却并没有这样做,只是用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不知怎么的,我竟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些许期待来。 师麟道:“我成功了。” 我心中愧疚,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师麟问我:“我做得好吗?” 我愣了一愣,忙道:“极好,极好。” 师麟嘴角稍稍勾起了一个弧度,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我的玉皇大帝大罗神仙太上老君啊!师麟竟然笑了?!这简直比我看见龙马时还要震惊千百倍!!我养了师麟三千年,整整三千年,他笑过的次数真人我一只手也数的出来!我这面瘫的徒儿竟然还会笑??!! 师麟微微低下头来。因我如今的身体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师麟的身量要高出我许多,他不低头的时候我要仰头看他,因此不太注意他头顶涡上那搓该死的反毛,他这一低下头来,那讨厌的翘起的毛发又勾的我挪不开眼去。 我忍无可忍,再顾不得其他,便如同从前那般伸出手,用力摁了摁那讨厌的反毛。待我意识到我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我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乖乖,如今他已是分神期的大真人,我在他眼中只是个刚刚筑基的后生晚辈,我这举动着实是十分冒犯的! 我正忐忑,满以为师麟会因此不悦,甚至做好了被他踢下云端的准备,没想到师麟的眼睛比方才更亮,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我,就好像……好像一只叼回骨头后邀赏的小狗。 我用力眨了下眼睛。想必是方才魔气侵体,烧得我有些糊涂了,眼神又出了差错。就连慕虚都被我认成了早已陨落千年的黑莲,那么会错师麟的意也在情理之中了。 师麟还低着头,那搓反毛迎风飘扬着,我却再不敢伸手压上一压了。过了一会儿,师麟终于将头抬起,我又迷迷糊糊从他眼中误读出失望之意。师麟道:“既已成功,我们便走吧。” 我连连点头。我这徒儿有一个毛病,便是不爱叫苦叫累。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从前他们三个小家伙一起修炼时,有一关是最难冲破的,云尧先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实在心疼我那小弟子受苦,立刻以我的真气注入他体内,很快就助他突破了瓶颈;之后怀胤亦忍不住叫苦,我便也帮他捋顺了;可师麟被真气灼的浑身通红,他却连眉头也不肯皱一下,我恼他逞强,故意不帮他,最后他花了云尧和怀胤数十倍的功夫才自行突破了瓶颈。他这一趟镇海,结了两个超高阶阵法,耗费了大半身的灵力,少说也要闭关一年才可完全恢复,我知他此时定然疲累至极,忙道:“前辈是该好好调息一番,方才那山谷就不错。” 师麟看看我,摇了摇头。 我不解他的意思,正待询问,师麟突然催动祥云,向东边飞去。 他越飞越远,我心里越来越糊涂,不知他打算带我去何处,忍不住问道:“前辈,这是要去哪里?” 师麟道:“快到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低头看见云下的景致,不由怔住了。 我已隐隐猜到他想去何处,先前却万没想到他竟会带我来这里。我离开这个地方,应该也有一千五百多年了,因此地是伤心之处,当年一走便没有再回来过。一千五百年来,在梦中我曾无数次想起此地,满满都是感伤和不舍,因此在西华山以及我的灵虚山上我都特意辟出一块地来种上桃树,用灵力化出相似的场景,可再相似,也不是真正的落英山——我带着三名弟子修行了数千年的落英山,师麟竟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刚刚弄人弄人的地雷和阿年的手榴弹 ------------ 62第六十一章 师麟的祥云在山顶降落,我回到了阔别千年的桃树下,心中感慨万千。先前因云尧和怀胤的缘故,我离开了落英山,却也并不是想着从此再也不回来,只是打算先出去散散心,待我彻底放下此事再回故地,毕竟他们三个好歹是我的徒儿,我也没有狠心到从此丢下他们不顾。只是后来我遇上了荣华英,又将一颗真心交付出去,再则云尧和怀胤都离开了落英山,落英山上只剩下我那最不受宠的大徒儿师麟看着,我也就没再回来过,只是偷偷去看过云尧和怀胤几回。后来我渡劫失败,夺舍重生,更没想到还有回落英山的机会,如今竟是跟着师麟在这样的境况下回到了故地,一时间尘封了千年的回忆都喷薄而出,一幕幕场景浮现在脑海中。 我躺在云尧的腿上,他替我梳着发,怀胤与他比肩齐坐,拿着桃花蒲扇替我们扇去落在身上的花瓣,师麟坐在不远处一人闷头炼着丹,那日的桃花是宁静的红; 我盘坐在桃树下,云尧和怀胤跪坐在我面前聆听我讲解经书,师麟趴在不远处的山坡上誊抄者经书,那日的桃花是恬淡的香; 我在这棵桃树下教授云尧和怀胤如何使用新得的法宝,师麟在山坡下的小涧中清洗着陈旧的法器,那日的落在肩头的桃花是温柔的软…… 几千年的岁月都曾萦绕着这座山、这棵桃树,这是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若非旧地重游,我几乎要忘了过去的依恋宦海狂龙。 待我从感伤中回过神来,师麟已在桃树前盘坐练功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师麟身边坐下,师麟睁开眼安静地看着我。 我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师麟面无表情,闷不做声。 我干笑两声,问他:“是不是此地的灵力比较强盛啊?” 师麟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默默点头。 的确,我方才和荣华英双修的山谷虽然静谧,可灵力平平,师麟一个分神期的修士,那里的丁点灵力于他而言几乎可忽略不计,还是这灵力高强的落英山能助他事倍功半,更何况落英山曾是我灵虚真人的故居,如今又有师麟这个分神期修士在此看守,旁人定不敢乱闯。 我又道:“我破坏了镇海之物,的确是我不对,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原先并不知道那龙马是镇海之物,更何况我只是碰了一下,那龙马便碎成齑粉了。”我换上一脸真诚的表情:“前辈,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诚然,我并不是想推卸我的责任,不然前辈可以让我做些力所能逮的事,弥补我的错误。” 师麟又点点头,还是什么也不说。 我心里暗骂我这大徒儿莫不是舌头骨了折?什么也不说,又叫人怎样猜他的心思?我灵虚真人生平最恨的便是猜人心思了。 师麟终于道:“你先跟着我吧。” 我知道师麟这家伙虽然冷硬,但心地却是善良的,他顶多让我替他清扫清扫门室炼炼丹药以弥补我先前的过错,不会对我太过为难。唉,当年这些事都是真人我吩咐师麟做的,如今风水轮流转,也算是我灵虚真人的劫吧。 师麟微低着头,垂下眼,连他头顶涡上那搓反毛也有些耷拉,可惜却没耷拉到底,还是碍眼地翘着,有风吹过,便晃上一晃。 其实我这大徒儿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可我毕竟养了他三千年,多少还是能从他细微的表现上看出他的心思来。其实虽然他的情感原就比寻常人淡漠不少,有些时候我并不是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只是不去点透罢了。我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他想要什么,或是不想要什么,可他总是情愿自己忍受着,想必也是并没有那样强烈的渴望罢了。既然他并不渴望,那就随他去便是,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求仁得仁的。 眼下,我看得出他有些难过。 我料想他定然心疼那株榣木,赔上修为且不说,榣木五百年才能取一回,也许就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他有什么事情必须要耽搁五百年。若是从前,我赔他一件代替的物事也并不是多难,可如今我自身难保,如何补偿他倒着实叫我犯了难。 我身无长物,想了想,便将那片藏在道袍中的龙马鳞片取出来递给他。师麟接过鳞片,怔怔地看着我。 我解释道:“这便是那镇海之物,我将它取了出来,它就成了这副模样。我虽不知他的用处,但听闻与河图洛书有关,或许也是一件宝物,总之我先将他交给你吧。” 师麟的眼睛又亮了,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片鳞片,十分珍视地将它收起。 我见师麟似乎十分重视此物,难不成河图洛书的事情他知道些什么?我想了想,试探地问道:“前辈,说起龙马,我便想起上古的传闻中,河图便是刻在龙马背上的,不知和此物有没有关系?” 师麟神色凝重:“如若我得到的消息是真,”他取出拿枚鳞片,“这就是河图网游之我爱金币全文阅读。” 我惊诧极了。我并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猜想,不过听师麟的口吻,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急急问道:“这就是河图?”话出口,我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咳了一声,不急不躁道:“我是说,河图这东西,是上古留下的神物,可复活神祗,这片龙鳞看起来不过寻常之物罢了。” 师麟道:“如果它是你从滨海海底的龙马身上剥下来的,那就应当没错。” 我心情复杂道:“的确是我亲手剥下来的,不会有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生怕师麟嫌我问的话越界,还装模作样道:“晚辈才疏学浅,还请前辈不吝指点。” 师麟看着我,微张开嘴又合上。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犹豫,我亦能理解,毕竟河图洛书的事情牵扯甚广,他与“我”非亲非故,不肯说才是常理之中的事。师麟沉默着不说话,我尴尬不已,想扯开话题,却又忍不住好奇心,想着或许再等一等师麟就会透露一二。 我等着师麟沉默了很久,没想到他当真开口了,一开口便又是令我震惊的事情。师麟说:“六十年前,我曾去过骊山滨海,见过滨海下的龙马。” 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我不由诧异地问道:“什么?!你为何会去那里?” 师麟道:“那时……师父已在山中隐居了近千年了。有一日我出山布道,回去的路上,有一名修士在半途中拦下了我,说再过几十年就是我师父五千岁寿辰,问我打算送我师父什么寿礼。” 我不由怔了怔。遭了这一遭雷劫,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再过几年就是我五千岁的大寿了。这日子过得……千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师麟道:“他四千岁的寿辰我没有见到他,五千岁大寿……那修士说他听闻骊山滨海一带不日将有宝物面世,他得了一些征兆,每日寅时在滨海上能听见灵兽咆哮……” 我哭笑不得:“那修士什么来头?” 师麟微微摇头:“只是一个结丹期的散修罢了。” 我道:“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你也信他说的话?还特意去了骊山滨海?” 师麟默了片刻,低声道:“反正山中日月长,闲来无事,我也只是去看看……师父一贯不喜我,天下的法宝……他、他也不放在眼中,我若是能得什么新奇之物搏他一笑,也算尽我做徒儿的一份孝心。” 我听了他的话,微微有些心酸,一抬眼看见他头顶上那搓反毛,心酸的情绪又烟消云散了。 师麟接着道:“我在滨海守了一个月,终有一晚,海上出现了一条通道,我随之潜入海底,便见到了镇在海底的龙马。” 我忙问道:“一条通道?直接通到龙马所在的地宫?” 师麟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我明明是从黑莲的地宫潜入龙马所在的宫室的。师麟却没有见到那个地宫。其实听他说了这些,我已大致猜到了引他去骊山滨海的那人是谁——慕虚!师麟说那人是结丹期的散修,慕虚恰好对上了。慕虚先前气恼的时候还曾说过他辛苦布的局,引了一些蠢货上当,却被我破坏了,如今想来,或许我可怜的大徒儿亦是被他利用了。至于为什么师麟没有看见黑莲的地宫,想必是慕虚将其隐藏起来,直接打开了通往最底层的通道,免得师麟看见黑莲留下的物事,多生事端。而我是由龙小林带着误闯入地宫之中的,慕虚对我的出现完全没有预料,因此才让我发现了黑莲留下的诸多事务武道杀神。 如此,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按说黑莲陨落之后他结下的阵法失去了法力的来源,应当一并失效才是,又如何会在四柱皆火之日开启前往地宫之门?极有可能,黑莲当初是将阵法下在镇海的龙马身上,阵法灵力的来源便是那龙马,因此他陨落之后此阵依然能够开启。而慕虚,很可能是他生前亲近之人,八成是他的弟子。 我对师麟道:“你接着说。” 师麟看了看我,往下说道:“在那地宫之中,有一张羊皮卷轴,上面誊抄着上古经卷,与河图洛书有关。那卷轴分为两部,第一部介绍河图洛书,第二部说的是解开河图洛书封印的方法。解开河图的封印,需有榣木压阵,以七星血涂之阵解开封印。七星血涂之阵要以凤凰之血为引,有七人连为七星,一起施法。” 荣华英拿来给我看的羊皮卷轴上并没有这么详细,许多关键的部位都被烧掉了。我连忙问师麟:“那羊皮卷轴可有缺失?” 师麟颔首:“有。卷轴的右下角被烧了,最后一段话已焦黑模糊,看不清楚了。不过具体的布阵方法我都已看过了,想来也没有什么要紧。” 我问师麟:“那羊皮卷轴呢?你便不怕它是假物?有人用它来诈你?” 师麟道:“卷轴被我取走了,可后来丢了,我再也没有见过。我对它下过追索咒,那羊皮和羊皮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八千多年前的东西,不知是哪位前辈听闻了这些事,将其记载在羊皮之上。这世间如今最长寿的便是家师和魔修凤元,他二人也不过五千年寿岁,又有谁能伪造八千年前的文书?因此我并不怀疑羊皮卷轴的真假。或许有人想趁此机会利用我,可我跟着师父修道三千年,若是居心叵测之人也应付不了,又有何颜面面对师父?” 我听了师麟这些话,事情的脉络已能猜出大概,不过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引师麟去骊山滨海的十有八|九便是慕虚了,后来从师麟这里又盗走羊皮卷轴的估计也是他,他把烧毁了的卷轴拿给胡山,诓胡山和他一起去西华山偷走了龟壳,那龟壳大抵就是洛书了。他找上师麟,想必是因为师麟修为甚高,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想得到什么好处? 师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小声说道:“这件事,云尧和怀胤亦有参与。” 我听见另外两个徒儿的名字,心口不禁一紧,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师麟。 师麟垂下眼去,低沉的声音无波无滥:“河图洛书毕竟是上古神物,以我一个人的本事,难以解开阵法,再者……师父一向更喜两位师弟,若是贺礼由他们献上,师父定会更喜欢。三年前,云尧在括苍山上的法阵被人解开,他去了括苍山,回来后告诉我们,当务之急是解开河图的封印。” 听了这一段,我又迷茫了。三年前解开云尧封印的自然就是本真人我了,那件事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吗?河图上记载的是复活上古神祗的阵法,洛书则是上古战神的修炼之法……他们想要解开河图的封印,难道是想复活某位神祗? 师麟道:“我知道的,便是这些了。” 我连连点头,有些忐忑地问道:“前辈……你为何愿意告知我这些?” 师麟默了默,道:“你想知道,我便说了。” 我干笑两声,师麟这孩子就是太实诚,对人缺少戒心。若是他能将自己的心思也如此坦白,真人我才会感到欣慰啊! 我道:“灵虚真人若是知道前辈的孝心,定然老怀大慰。” 师麟还是面无表情:“师父最好面子,他若是不肯说,我也定然不敢问……不过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风月宝鉴和阿年的地雷 ------------ 63第六十二章 师麟消耗甚巨,与我聊完河图洛书的事之后,他已疲惫不堪,不再出声,专心入定修炼。 我先前方与荣华英双修过一回,此时精力正旺盛,陪着师麟坐了一会儿,心便在这落英山飘了起来。我一千五百多年没有回过此地,也不知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子,我的木屋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山间的茶田还在么?山下的温泉如今可干涸了? 我想着想着,便坐不住,纠结许久后,终是起身道:“前辈,我去寻口水喝。” 师麟什么也没说,便是默认了。 我离开了桃树,向山间走去。 落英山之所以叫做落英山,因为山上遍布桃林,漫天漫谷的桃花,落英纷飞,美不胜收。我走在桃林间,仿佛穿越了时光,过去数千年我与弟子们的过往在眼前走马灯般晃过。 师麟是我最早收的弟子,那时我刚刚结出金丹,离开师门四处游历,还是个涉世未深的愣头青。我离开师门时怀着雄心壮志,想走的越远越好,去万里之外的西方论道,可我下了山,才走出了二十里地,便再不忍走了。 那一年天下大旱,黄河的支流里十条干涸了九条,民间颗粒不收,饿殍遍野最强弃少最新章节。我经过的事戴河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那年戴河完全见了底,田里青黄不接,百姓无米可食,疫情大肆传播,整个村庄的壮年男子几乎全部病倒,只靠老弱妇孺去邻庄乞讨为生。我是第一次见识如此人间难景,心有戚戚,自认习得一身道术,便应布道济人,因此我便在那山庄留下,用道法为那些罹患疫情的病人治疗,炼丹缓解人们的饥苦。 我便是在那间村庄里遇见师麟的。他是村中的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当百家无饭可吃时,他亦只能食不果腹。他每天都到我临时搭建的小屋子里来看我为人治病、炼制丹药。那时的师麟才八岁,黑黑瘦瘦小小的,自然不如我们道门中那些白嫩嫩的小弟子。我见他可怜,便对他格外照顾,每日多发他两粒果腹的丹药。师麟这孩子似乎对修道很有兴趣,后来他索性在我的小屋外不肯走,无论我打坐炼丹念道他都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我瞧,我便索性让他来替我炼丹,每日闲暇时教他识字看经书。 我在村庄里驻留了一个月的时间,治好的病中的疫情,便打算继续去游历。可没想到身后竟多了条小尾巴。师麟跟着我亦步亦趋地离开村庄,我本以为他只是好意相送,便就让他跟着,可待我走出了一里后师麟还是眼巴巴地跟着,我便觉得奇怪了。 我问师麟为什么跟着我,他自小就不会说话,我问了他也不答,只是伸手拽住我的衣角。我问他是否想学道,问了三遍师麟才有反应,弱弱地点点头。我那时年纪尚轻,从未想过开门收徒,我见师麟孤苦无依,便索性带着他回了我的师门,将他托付给教中长老。安置好师麟,我又要离开,没想到我刚下山师麟就追了出来,还是闷着头不说话,却紧拽着我的衣角不肯松。 我只做这孩子犯了癔症,掰开他的手指继续走,他却紧紧跟上来,死拽着我的衣角不松。不论我是丢法宝给他还是送他丹药,他都不肯接,偏偏看中了我身上的道袍似的。我又脱下道袍给他,他却换手抓我的裤腿,我不好当中脱下裤子来,被他缠得无法,那时我已学会了腾云驾雾之术,索性召来祥云,打算一飞了之。 我甩开师麟的手跳上祥云,师麟费力地想来扒我的祥云,可他没修过道,一届凡胎肉体,瘦瘦小小的手越过了我的云朵,连碰也碰不到。我越飞越高,他在下面急得不断跳脚,却都是枉然。 我飞到十数丈高的天上,师麟再够我不到。我在天上飞,没想到那缺心眼的傻孩子却在地上追着跑。他两条凡胎肉体的腿如何跟得上我的祥云?我那时也是鬼迷了心窍,竟不忍心立刻飞走,慢慢飞了一小段路,他还不死心地跟着,两条小短腿抡圆了跑,终于体力不济,重重摔倒在地。 我不忍再看下去,一口气飞去百里,终于将师麟抛下。然我在一座山头上盘旋了一个时辰,始终忘不了师麟那瘦瘦小小的孩子在地上仰头看着我发足狂奔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飞了回来,只见师麟竟还在方才我丢下他的地方,小小的身子抱着膝盖团成一团微微颤抖,竟是在哭。那时我与师麟已相处了月余,他从小就是个无甚表情的孩子,大抵时候都用那双黑黑的眼睛傻愣愣地盯着我瞧,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哭。 我心中不忍,便落下云去,师麟听见动静,抬头看我,一见是我,立刻又扑上来拽住我的裤腿,什么话也不说,就仰着头看我,红肿的眼睛眨也不眨。 我问他:“你究竟想如何?你想学道,我送你进道门,你缘何又跟着我下山?” 师麟嗫嚅半天,道:“我想跟着你。” 结丹期的修士已有资格开门收徒,我亦是因为修为进展太快,师门已无物可传授于我,我才出山历练。可我自由散漫惯了,从未想过我也能收徒授业。可当时师麟执着的眼神让我鬼迷了心窍,我一时冲动,竟想着若有一人伺候我为我铺床叠被洗衣焚香倒也不错,便伸手将师麟拉上云端,道:“你若非要跟着我,便需勤快伺候我。” 师麟拼命点头:“只要你不丢下我,我什么都肯做。” 那时我还是没有师徒的概念,只作收了个小童贴身伺候。那时师麟大字不识几个,游历闲暇之时,我便手把手教他认字学道,他也十分勤快,果然伺候的我妥帖寒士谋全文阅读。 师麟跟了我好些年,走过大江南北,一直管我叫一声哥哥。直到后来,我认识了怀胤,才起了收徒之心,让师麟和怀胤一起行了拜师礼,师麟从那以后才改口管我叫师父。 我刚认识师麟的时候,他还是个光头小子,黑黑瘦瘦,其貌不扬。跟了我两年,终于被我养的白胖了许多。其实他长开之后我便发觉我这大弟子相貌英俊,只是我更喜欢那些白嫩的可以掐出水的小弟子,师麟的五官太过英挺,不甚得我心,后来他头发长了,头顶涡上长出那根生命力旺盛的反毛,一翘就是几千年,我大感上当,却也为时已晚。因此师麟虽是入门最久,跟随我时间最长的一个,可惜却从来不是最得我心的一个。 我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把落英山逛了一圈。落英山和我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甚至一草一木都是原本的样子,可见师麟这一千多年来守着这座山头颇费了一番心血。 不管怎么说,我心中着实十分感动。师麟自小便是这样,即便我走开了,走远了,他也候在原地,等着我回来。 我回到山顶,看见了当年我和三个徒弟亲手搭建的几座木屋。果然,不管是墙外的篱笆还是墙上的藤蔓,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仿佛我从来不曾离开过。 我走进屋中,却发现陈列有了改变。从前我住在主厢,三名弟子一人一间屋子,只是云尧大抵时候都宿在我房中,因此他的屋子常年空置。在主厢内,我当年留下的东西还在,可云尧的东西都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师麟自己的用度。 我有些惊讶,出了主厢,走进从前师麟居住的木屋中,却见他屋中空置,物事都已搬入我的屋中,看来他守山的这段日子里竟是住了主厢。这也无可厚非,山上只剩下他一人,他将几间屋子轮流住一番,或许会觉得没那么寂寞。 我离开师麟的房间,去了藏经楼。我走的时候并没有将道经带走,那时我的三个弟子都已是高阶修士,修为最低的师麟也已是元婴老祖,元婴之后的修为端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也无需我在旁指点,因此我将所有我自己修炼所用的典籍和心得都成书留下,供他们参看。那些经卷都摆放在藏经搂中,云尧和怀胤一本都没有带走。这些经卷我走时特意排列过一回,分门别类,想着我那些徒儿若有需要是参看方便许多,因此我还记得它们的陈列顺序,竟是一本都不曾变过,只怕我走后甚少有人来此地翻阅。 眼下师麟灵气消耗过甚,急需培本固元,我在书架前走了一圈,取出一本我认为最适合他此时修炼用的手札《见素录》,揣进袖中,出了藏经楼,向山巅的桃林走去。 师麟还在树下打坐,感受到我的气息,他睁开眼默默地看着我一眼,又将眼闭上。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取出《见素录》,故作天真无邪道:“前辈,我方才在山上捡到一本书,许是让风吹出来的。” 我将《见素录》递给师麟,师麟接过,抬眼看我,面无表情道:“经楼中的书籍我每日都会整理。” 我愣了一下,登时紧张起来,等着师麟的后话。 师麟低头看了眼《见素录》,又道:“这本手札……许是叫风吹出来的。” 我见他似乎并未起疑,松了口气,干笑两声,道:“不知怎么叫我捡到了,可是机缘?” 师麟点点头:“机缘。” 他开始翻看手札,翻到某一页,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将手札放下,开始按照手札上的内容运气调息。 我看着师麟恬静的侧脸,又想起当年那个拽着我裤脚不肯放的孩子,不由微微笑了一下。我这徒儿……不管过了几千年,都是这样老实。唉,真是个大大的老实人。 ------------ 64第六十三章 师麟在落英山上闭关修行,他消耗过甚,的确需要好生调养,这一入定少说也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我一时不知该去何处,在这落英山毕竟是我当年修行的地方,灵气比括苍山更充盛许多,因此我便暂时在这落英山上留下修行起来。 我又将落英山仔细逛了一遍,在卧房中找到了这千年来师麟留下的许多手札。那些手札完全颠覆了我过往对师麟的看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老实说,我之所以没有好好培养师麟,一则是师麟不甚得心,二则是从我第一次遇见他我便没有发觉他有很强的修仙资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曾以为,若不是跟了我,即便他走上修真之路,以他的天赋,大约也只能止步于元婴了。而怀胤则不同,他灵根齐全,资质极佳,我第一眼见他便知他日后大有可为,因此几千年来才颇为费心栽培他。过去的几千年里也是如此,怀胤对道法的领悟令我都大为赞叹,而师麟除了勤勉踏实之外并无其他长处。可师麟留下的那些手札,竟对道法颇有见地,有些地方连我都想不到,颇费了一番头脑才能参透,并认可他所悟的确非凡。 只因我这一路走来都颇为顺遂,我仗着自己资质极佳,便以为修道一事最为重要的便是机缘,机缘好的,走在路上也能捡到修仙秘籍,机缘不好的,便是再努力,怕也难成一事。因此一直以来我才忽视了师麟的努力。 如今我遭逢大劫,许多想法都已变了。师麟他生性淡泊,因此能够定下心来,修炼之时就能潜心修炼,不为外物所扰,心无旁骛,这是修真之人最重要的品性,比资质更为重要的品性。因此我一走千年,师麟的修为还能有如此飞跃。若是我亦能有如此品质,当初也不会粗心大意被那恶蛟偷袭了去,也不会尚未有所准备便遭逢天劫导致一身修为尽失了。如此想来,当年却是我对师麟不住,若是我再对他多上几分心,他未必不如怀胤。以后或许他能够比我走得更远。 我将毛团从纳虚袋中放出,毛团落到地上,转了两圈,抬头看了我一眼,竟没化出人形,也没往我身上跳,而是抱住自己的大尾巴蜷成一团。 我蹲下神,用手指戳了戳他:“怎么啦?” 毛团的狐狸鼻子皱了皱,哼了一声,将头转开。 我用手指戳着他的小脑袋:“生气了?” 毛团的小脑袋被我戳得一点一点的,气恼地甩开我的手,对我亮了亮他的狐狸牙:“你还记得我!” 我不由笑了,把小狐狸抱起来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那身令人心醉的皮毛:“这两天事情太多,实在没机会将你放出来。你看我一得闲就立刻想到你了。” 毛团在我怀里扭了扭,他撅着嘴,不情不愿地抱怨道:“我再也不要进那袋子了,少爷把我忘了,我在里面好无聊!” 我安慰道:“好好,不进就不进,日后便说你是我养的一只灵宠。” 毛团这才终于放松下来,用脑袋蹭着我的手心。 我抱着毛团走入藏经楼,在藏经楼的东北角有一个八卦图法阵,我解开了法阵,八卦图便从中间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娘亲,美人已躺好全文阅读。 毛团惊讶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道:“藏法宝的地方。” 我带着毛团走入地宫中,地宫内的鲛人灯将地宫照的灯火通明。毛团猛地从我怀里窜到我肩膀上,发出了“哇”的赞叹声。 这地宫中装满了高阶法宝,翻天印、金刚罩、元帅铃……巨大的灵气扑面而来,毛团全身的狐狸毛都炸开了,舒服的直哆嗦。我检视着地宫中的法宝,比起我千多年前离开的时候,这里的东西不减反增,看来这些年我那几名徒儿们也收罗了不少好东西。 我捡起一串五灵金刚珠,套到小狐狸的脖子上。小狐狸好奇地低头看着,问我:“这是什么?” 我道:“此物能大大提升你五行属性,若遭到法术攻击时,它能替你挡下大半。不过每挡一下,他就会损耗不少,一开始几乎能为你挡下全部的攻击,十次之后就只能挡下约莫一半,三十次后就彻底失效了。” 小狐狸好奇地问我:“少爷,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不答,又捡起一件混元天罡衣挂在他的狐狸爪子上:“这件衣服你穿着,寻常武器法宝都伤不了你。” 小狐狸更糊涂了:“少爷,你要让我去和别人打架吗?” 我摇了摇头,又捡起几枚霹雳珠递给他,道:“若遇上什么难缠的人,丢下此物赶紧离开,莫多与人纠缠。” 小狐狸的狐狸爪子拿不下那么多东西,终于从我身上跳下去,化出人形来。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霹雳珠,又抬头看看我,一脸茫然。 我道:“白花花,我想让你去帮我做一件事,你肯是不肯。” 毛团连连点头,看模样颇有些兴奋:“好啊好啊,什么事?” 小狐狸总是这样,但凡我让他做什么,他总是连究竟是什么事也不问,前因后果也不顾就一口答应下来。我伸出手捏了捏他嫩生生的小脸蛋,道:“我想让你帮我去查查云尧的下落。” 师麟说解开河图洛书封印的事情他们师兄弟三人一起在做,师麟去取了正株榣木,怀胤和云尧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们定有分工。我那三个徒儿中,我最担心的便是云尧,不仅是因为他长得最可人疼,而他也是三人中最单纯天真的一个。他修为虽不弱,可他没有师麟沉稳,也没有怀胤心思缜密,他一身修为几乎都是我灌出来的,若真遇上什么难事,我着实担心他应对不了。他离开括苍山已经有三年了,三年来音信全无,不知都吃了些什么苦。再者此事还牵扯到慕虚,慕虚这家伙心狠手辣心思深沉,他修为虽没有云尧高,可他要是设下了什么陷阱算计云尧,我真担心云尧着了他的道。 小狐狸歪着头,问我:“我去打探云尧真人的下落?那少爷你呢?” 我道:“我不便与你同去,因此才请你替我去做这件事。我与你结了契约,如若我们中的一方有任何危险,对方都能感知到。哪怕是在千里之外,你用契约之力与我传话也是转瞬就到。你若是遇上什么困难,尽管告知我,我尽力帮你。”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括苍派筑基后的小弟子,人前人后总是不大方便。小狐狸藏了他的修为,看起来不过是只普通的狐狸,他办起事来要方便许多,也不容易引人注目。 毛团点点头,问我:“那我什么时候去?” 我想了想,道:“这里有些道经,是我过去养灵宠的时候研究的,能使妖修在短期内暂时增强自己的法力,只是事后会疲累一些时日。要不你在这落英山上修行几日,学了这套修行之法再走。” 毛团摆摆没收回去的尾巴:“不用不用,我马上就是九尾狐仙了,不用再修行啦妾妖娆最新章节。” 我愣了一愣。这是我第二回听他说起他马上就要成仙的事,可看这小狐狸的修为,还差着好大一截呢,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然而他既这样说,我也不强求,道:“那你早些出发,早些找到云尧的下落,也好早些回来。” 小狐狸把我给他的法宝尽数收起来,收走就走,当即就要出发。我将它送到落英山下,叮嘱道:“凡事一定小心,不必逞强,我只须你帮我打听到云尧的下落便可,不用你做什么。有事即刻与我联络。” 小狐狸兴奋地甩甩大尾巴:“我知道啦,这还是第一回有人托我办件大事,我一定办好,不辱没九尾狐仙的名声!” 我不由笑了,轻轻捏着小狐狸的脖子让他抬起头来,低头亲了亲他的狐狸嘴,拍拍他的脑袋:“去吧。” 小狐狸舔了舔我的鼻子,从我怀里窜下去,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站在山脚下,目送毛团远去,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向山上走去。 我回到落英山上,正打算找个地方打坐练功,忽觉天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落,抬头一看,只见一道冰蓝色的身影正直挺挺地从云端坠下来。我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我方才站的地方扬起一阵好大的尘土。 待烟尘散去,我走上前,只见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坑中一个倒霉蛋躺在那里,看模样已是昏了。 那人的修为不过结丹,他从云头坠下来,说明他腾云驾雾到了落英山。一个结丹期的修士竟敢在落英山头上腾云驾雾,这是大大的不敬,他坠下来倒也是活该。好在这家伙坠下来的时候还知道用法力结了个结界,抵消了冲力,因此他身上并没什么伤。 我跳进坑里,仔细打量他,他的相貌倒是十分清秀,是我历来中意的类型。我探了探他的气息,发现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太过疲累因此才会从云端掉下来。落英山是我与三个徒儿隐居的地方,几千年都无人敢闯入,如今这家伙掉在山上,我心里自然不悦,可他来都来了,我也不好就这么将他丢出去,好歹等他醒了再将他逐下山去。 我扶起那修士,正打算找一处安置他,他突然□着醒了过来。我转头看着他,他也愣愣地看着我,看了我一会儿挪开视线打量一下四周,又将视线回到我身上,低头看了下我身上的衣服。 他看见我身上着的道袍,愣了一愣:“括苍派?” 这家伙穿的冰蓝色的道服却看不出是什么门派的,想必是个散修。 他收回视线,猛地盯着我的脸瞧,眼睛一眨也不眨:“你……就是……” 我被他瞧得莫名其妙:“我就是什么?”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犹豫了半晌,才憋出两个字来:“尊驾。”原来他是在犹豫该如何称呼我。这可有些奇怪了,他一个结丹期的修士,我现在只是个筑基的小弟子,他为何又要对我用敬称? 他道:“尊驾为何会在此地?” 我好笑道:“你从天上掉下来,我不曾问你,你怎么还敢问我?”我问他:“你是什么人?一个结丹期的修士,怎么敢在落英山上腾云?” 他愣了愣,微笑道:“我只是一届无名散修罢了。” 我道:“你既醒了,便下山去吧。” 他又愣了愣,将头靠在我肩上,方才还清灵的声音瞬间变得十分疲惫:“我……好累……劳烦……尊驾……”说罢眼睛闭上,气息收敛,又昏了过去。 ------------ 65第六十四章 那修士昏了过去,而师麟眼下正在闭关,我便是想装模作样地前去请他拿个主意怕也不成,只好自行定夺。阴差阳错,时隔一千多年,我又当上了落英山的主人。 眼下,云尧和怀胤都早已不在落英山上,师麟又在闭关,毛团又被我派了出去,我一个人在山上无聊也是无聊,这小子长得又着实不赖,留下他陪我说说闲话打发几日直到师麟出关也未尝不可―― 我仔细打量他的相貌,双目狭长,鼻梁高挺,嘴唇红润,不输云尧与怀胤,只是――这家伙虽然“昏了过去”,但是他嘴角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实在叫人有些不爽。 我本打算扛他去弟子房休息,却脚步一转,扛着他作势向山下走去。 我走了没一阵,那家伙果然睁开眼来,假装刚醒的模样,装腔作势捂着胸口道:“尊驾打算送我去何处?” 我将他往地上一撩,抱胸气定神闲道:“醒了?你还可以再多装一会儿,待我送你下山再醒来也不迟武逆最新章节。” 那家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道:“我装的很不像吗?” 我用眼神反问道:“你说呢?” 那家伙笑容更甚,露出他白闪闪的牙,小声嘀咕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嘛。” 我莫名道:“你嘀咕什么呢?” 他连连摆手:“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我道:“你心情很不赖的样子嘛。” 那家伙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我如今这壳子,比他矮上两个头,他一站起来,我便迫不得已要仰头看他,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又盘腿坐了下去,这让我好受许多。他笑道:“我对尊驾一见如故,因此心情才会如此之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先前慕虚那家伙阴晴不定,荣华英一肚子怨气,师麟又是个一棍子打不出闷屁来的家伙,我实在憋得够呛,如今总算有个家伙笑吟吟的对着我,着实令我如沐春风,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就冲着这一点,我对他多了几分耐心,亦盘腿坐下,问他:“足下如何称呼?” 他略一沉吟,道:“我俗家姓林,行二,尊驾称我林二便好。” 入了道门的人都有道号,俗家姓名早已抛却脑后,这家伙却不肯说自己的道号,许是不愿透露身份。这也没什么,我亦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推己及人,无须对他人刨根究底。我道:“林二前辈,我只是括苍派一届无名小弟子,似乎,也不曾与前辈谋面?你方才见了我,认出我身上的道袍,为何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还请前辈为我解惑。” 林二连连摆手道:“尊驾可别叫我前辈,我当不起。” 我着实觉得这家伙有些好笑。他一个结丹期修士,我又不曾见过他,总不可能他一眼就看出我是灵虚真人吧?以我现在的身份来说,他受我一声前辈绰绰有余,倒是他,对我毕恭毕敬,还管我叫尊驾,这可有些奇怪了。 林二笑咪咪地打量我:“至于你方才问的……尊驾就是林戌吧?” 我不由一惊:“你听说过我?” 林二点点头:“我曾听云尧真人说起过你……云尧真人说,括苍派新收了个小弟子……唔……根骨奇佳,是修仙的好料子,未来必有大成,因此么……” 我诧异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具壳子。根骨奇佳?必有大成?我那小徒儿莫不是眼瘸了吧?还是说他已练成了透过表面看本质的真功夫? 我将信将疑地问他:“你认识云尧真人?他怎么会和你说这些?!” 林二迟疑了一下,道:“这……追根溯源,我跟云尧真人是同门所出。我与他私交不错,平时一起论道谈经,有时说几句闲话,也就说到了。这落英山是云尧真人的故居,你出现在此处,我便猜你是他所说的那个弟子……”他看上去竟很高兴:“真叫我猜中啦。” 跟云尧同门所出,那就必然是我灵虚真人的后辈了,我灵虚真人虽然只收了三名弟子,云尧和怀胤又都分别收过几名弟子,那些小弟子如今修为都高了,也有不少开门收徒的,譬如小牛蛋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些家伙或许机缘之下得了我那三名弟子几句指点,也就腆着脸以徒弟自居,都算入我灵虚门下,结果这么几千年一过,倒成了我开枝散叶的厉害,不知天下多少道修尊我为祖师爷呢。这林二说他是个散修,或许也是曾得我门下人指点一二,往自己脸上贴金,也敢说和云尧同门所出。不过他既能和云尧成为朋友,他也颇有几分本事,也难怪对我如此尊重了,只怕是想借我讨好云尧罢重生之血狱女王全文阅读。 我问他:“你既然与云尧真人私交不错,可知他眼下在做什么?” 林二想了想,道:“据我所知,他应当是去取帝女凝露了。” 帝女凝露是上古时九天玄女落下的泪流入凡间,形成的一汪富有神力的泉水。此神水于可消除恶疾,驱散恶灵,增强灵力,增添寿岁。可好东西自然是难得的,神泉在山中的一座小岛上,此岛灵兽出没,十分险恶。不过以云尧的修为,假若他是去取帝女凝露,只要他不是像师麟那样将整口神泉尽数取来,那倒也不是非常凶险,他应当可以应付。 原先我定然不解云尧要帝女凝露做什么,可听了师麟先前的话,想必云尧取帝女凝露也和河图洛书有关。却不知怀胤这家伙做什么去了,想来也不会太轻松。这三个小家伙毕竟是我看中的,我养育他们几千年,他们亦有反哺之心,让我甚感欣慰。可惜我如今已成了这副模样,带他们准备齐全,去灵虚山上找我,预备送我一份五千年大寿的贺礼,却发现找不见我,又该多失望? 我先前执意隐瞒身份,只因我当年放下话来,再不见云尧与怀胤,可后来我迫于形势投入云尧门下,如何敢坦露身份?再者过去我是他们呼风唤雨的师父,无论什么样的难题我都能替他们挡下,如今成了这副需要依靠他们的模样,我也实在无颜相见。说来说去,也无非是本真人脱不开面子二字罢了。可我那几个徒儿的一片孝心着实令我感动,我若是执意隐瞒,待他们事成,寻不见我,付出的诸多心血都只能付诸流水,何其可怜?可我若是现在就揭露身份也有些不妥,云尧和怀胤都不在,只有师麟在此,等寻个机会,他们三人聚首,我再自表身份,也免得他们认为我有失偏颇了。只愿到时候,不会叫他们更加失望,不会宁可寻不见我才好。 “对了。”我问林二:“我见你灵力透支,才掉落到这落英山上,是何缘故?你先前刚经过一场恶战?” 林二迟疑片刻,微笑道:“可以这么说吧。我因一件法宝与人发生了冲突,虽未受伤,但耗尽了灵力,路过这落英山,我本想这乃是云尧真人的故居,我虽贸然闯入,他未必会怪责于我,我便下来歇息片刻,没想到遇到了你。” 他既然是云尧的朋友,那留他在这落英山上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我道:“云尧真人不在山上,不过他的同门师兄师麟真人在。只是眼下师麟真人正在闭关,我就代为做主,留你在此休憩几日,不过这山上的东西你可不能随意妄动。” 林二一怔:“师麟在?” 我道:“是啊,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我听说师麟真人也外出了,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回来了。你――你是师麟真人带回来的?” 我道:“是啊,我先前一不小心做了一桩错事,师麟真人替我收拾了烂摊子,就带我回来,让我替他做些清扫炼丹的活计,弥补我的过失。” “什么?!”林二像是听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师麟他……师麟真人……让你……伺候他?!他是这么说的?!?!” 我奇怪地看着他。师麟当然没有这么说过,不过我做人也该有些眼色,我如今已不是当年的灵虚真人了,师麟替我收拾烂摊子,又带我回来,总不见得是要像从前那般供着我的,他就算不说也自然是这个打算。总而言之也是我的不是,算我将功折罪,当年待师麟不好,如今我这师父吃点亏补偿补偿他,也没什么不可。 我道:“是啊,有什么问题?你为何如此吃惊?” “…………”林二脸色一变再变:“你……他……我……没……没什么……”他咬着牙,费力地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只是……我过去也曾……与师麟真人有过……几面之缘……他似乎……好像……不太像是……这样的人。” 我颇为好奇:“你也认得师麟真人?看来你与云尧真人的感情着实不错,连他的师兄他也带你见了西北之王。只是毕竟此事是我的过错,我将功折罪,又有什么不对?你何故如此惊讶?你以为,师麟真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二从嗓子眼里憋出两声干笑来:“也……也没什么……只是师麟真人他一贯喜欢自己动手,从不要人伺候,因此我才觉得有些古怪罢了。咳,是我大惊小怪了,这件事便不提了。” 林二这家伙实在古怪,我莫名地打量他一番,道:“不提便不提了,你灵力透支,合该好好练功调息一番。这落英山灵气充沛,你就在此歇息几日吧。待师麟真人出关,你再去拜访他,向他解释此事。” 林二也的确太累了,见我做主将他留下,向我道了谢,便找了一处歇下练功了。 往后的几日里,我每日练功之余便会去看看林二。林二天性开朗爱笑,脾气有些像我那二弟子怀胤,十分讨人喜欢。我在灵虚山闭关千年,出山之后一心只想恢复往日修为,对而今这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林二是个散修,在外游历了百年,他与我说着这千年来江湖上的趣闻八卦,哪个魔修伪装成道修弟子潜入道门中勾引了掌门与他双修,哪个妖修不自量力想要逆天而为却被天火焚得灰飞烟灭……每回与他聊过,我都心情大悦,只恨没有早认得他几千年,若不然,以他的相貌和性情,我怕是会收他做第四个弟子,留他在我座下时常讨我欢心也好。 如此过了几日,颇打发了我在落英山上无聊的时间。 这日我练功过后,又去找林二。然而我到了他平日里打坐练功的山穴中,却不见他人。他的东西都还放着,定不是离开了落英山。我怕他在山上乱走,破坏了山上的布设,便立刻去找他。 我在山中找寻许久,终于在山顶的桃林里找到了他。远远的,我就瞧见他盘坐在桃林中,手里捧着什么东西,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我跑上前,有些恼火:“林二,我不是同你说过,我留你在此修养,你不可在山上乱走,也不可乱动山上的东西?你是如何答应我的?”我见他手里拿着一本手札,劈手夺了过来,却见那是我千年前写的一本双修秘法,记载的是如何利用双修操纵真元之气修补受损的元神、充盈空虚的内腑。我见了那手札,更是大为光火:“你竟敢擅闯藏经楼?!” 林二却不急不躁,依旧面带微笑:“不不,尊驾稍安勿躁,听我解释。这本书是我在藏经楼外捡到的,许是风太大,将此书吹了出来。我师父过去曾教导我,凡事都是机缘,我私心想着,捡到此书或许也是我的机缘,违背机缘就会错失机会,因此我便自作主张拿它来看了。还请尊驾原谅我的冒昧。” 我不由一愣。咦,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前不久我也曾对什么人这般说过? 林二打量着我的神色,似乎见我火气暂消,接着道:“我正研究着此书上的道法,尊驾就来了,我再私心想着,或许这也是机缘?” 我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机缘?” 林二不紧不慢道:“这书上记载的双修之法于我如今的境况倒是十分合适……” 我挑眉看他:“你的意思是?”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容更甚了:“我已如此冒昧,那就再冒昧几分……不知尊驾可否纡尊,照着这书上所记之法,助在下……” 我看着他那双笑盈盈的双眼,倒还真没想到他清秀的外表下竟是如此厚的一张脸皮,一时被气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衡栩、阿年和小小叶的地雷 貌似呆毛的人气很高啊,然后林二的身份大家也猜到了,嘿嘿……呆毛没那么快退场,很快他就出关了,然后师兄弟之间暗潮涌动争风吃醋啥的……咳,我什么都没说~~ ------------ 66第六十五章 林二说的不错,他眼下若是有人与他一起双修,于他恢复灵力是有事半功倍之效。但我又不是我那老实的大弟子师麟,岂有那么好骗的?他摆明了就是想要与我双修,旁的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要知道,双修一事的效率和修士的修为息息相关,因此当年我尚未避世之前,几乎天天都有各路妖修魔修道修使尽了手段来攀我这根高枝,弄得我不堪其扰,还好后来我那三个徒弟出手,替我将求欢者尽数打跑了,我才勉强挣得几分清静。然我夺舍重生以后,按理说本不该有人想要与我双修了,与我同阶的小弟子都想去攀附高一阶的师兄师姐甚至是教中长老,偏偏奇怪的是,我最近走的不知是什么运,想跟我双修的家伙还是接二连三地撞上来,慕虚、荣华英、林二……还都是比我修为高上好几个段数的修士。 我道:“便是你眼下亟需双修,我一个将将入道门的小修士,你与我双修,也是收效甚微的。” 林二表情无比诚恳:“尊驾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能与尊驾双修,是我千年修来的福气。” 我看着他神情不似作为,好气又好笑:“你为何要找我双修?” 林二正要开口,我打断他道:“机缘之类的鬼话便不要说了。你离开落英山,去附近的修道门派找两个修为比我高的,或是等着过几日师麟出关,也比我来的好吧。” 林二略一沉吟,道:“双修一事……讲究的是身心交融,虽不像凡间的夫妻那般,可无论如何,心意二字是摆在首位的,修为只是其次。我对尊驾一见倾心,因此……”说着竟还赧然地垂下眼去。 他这一番话说的我老怀大畅,简直说出了我的心声。如今这世间有不少修士为了提高修为,简直将双修一事发展成了旁门左道,有利用双修来向上攀爬的,也有利用双修来吸取他人精元的,甚至还有利用双修来害人的。此间种种,我一概都看不上。本真人我自入道起,就从不曾对人看修为下菜,我也愿意以此来提携后生晚辈,双修讲究的无非就是个心意。 我盘腿坐下,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对我一见倾心?倒是说来听听,我何处令你倾心?” 林二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声情并茂道:“尊驾相貌英俊,仪表堂堂,气度非凡,虽年纪尚幼,修为低浅,可在区区看来已具仙风道骨,日后必能列入仙籍;再者,尊驾仁心仁闻、温柔敦厚、虚怀若谷,端的是内外兼修,叫在下如何能不倾心?” 他这话说的深得我心,我不由在心里暗赞他目光如炬,竟将本真人从里到外都看穿了!我道:“过奖过奖,林前辈才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如明珠般夺目,又温文尔雅,敬贤礼士,才是真正的仙人气度。” 林二微微一笑,道:“不不不,尊驾谬赞。” 我道:“不不,前辈谦虚了。” 林二:“还是尊驾仙风道骨……” 我:“还是林前辈有仙人风范……” 我二人互相恭维许久,林二轻咳了一声,打断道:“那么,不知尊驾对双修一事意下如何?” 我与他一拍即合,当即道:“虽修为低浅,不过于双修养气一事倒是略有所通,既然前辈不嫌弃,那我们这便开始吧废柴女重生记事!” 难得我与林二如此契合,虽说我那本双修手札上的内容我能够倒背如流,可为了免遭怀疑,我还是装模作样地拿过手札翻阅了一遍。待我看完后,林二亦接过手札有模有样地翻看:“待我再看看……唔,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林二是个痛快人,既然我们王八看绿豆看对了眼,待我二人都将手札看过,双修一事便开始了。 我这具身子年岁小了些,将将到能与人双修的年纪,好在林二十分善解人意,先嘴对嘴渡了我一口真气,助我催动阳|根。这一次的进展比先前两回和慕虚、荣华英都要顺利不少,而且许是因为林二看过那本我亲手所写的双修手札,他的双修之法与我属同门,我二人互渡真气,互相帮助对方清理腑内浊气,竟是万般契合,就仿佛我曾与他双修过无数次一般,没有几载的功夫简直不可能练出如此默契。 双修过后,林二运功调息一周天,我信心满满地问道:“如何?” 林二望着我笑道:“尊驾的修炼之法实在令人心生敬佩,此番双修,令我体内浊气全消,灵力提升,实在是尊驾的功劳。” 此番双修的确效率甚高,这也得归功于林二对于那本双修手札的迅速领悟使得我们能够如此配合。先前倒是没看出,想来这家伙资质天赋应当是极好的,竟然只看了一遍第一次实践就能将此法运用的炉火纯青。待我与他再熟悉一些,对他的人品更有几分把握,我授他几套修真之术也未尝不可。 林二话锋一转,又道:“只是……” 我奇道:“什么?” 林二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只是,我损耗的灵力太多,这一次这是杯水车薪罢了。恕我冒昧,假若尊驾不嫌弃,还望往后能时常助我,大恩大德,我必不忘。” 林二这家伙讨着实讨人喜欢。我所修的双修之法皆是互补之法,与双方皆有裨益,若不然就违背了双修的本义。若能长久与林二双修,比我一人闷头在括苍山或落英山修炼的速度要快上数倍,他也知晓这一点,双修之时他就多有照顾我的感受,此时还如此谦逊,哪像慕虚那家伙。 因此我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林二笑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那就说定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我便在这落英山上与林二日日双修起来。有件事令我有些奇怪,林二灵力透支,内腑空虚,这一点我头一回见他便知。可他只是个结丹期修士,若按常理,他一人独自闭关三月,或是我与他双修一月,透支的灵力便可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我与他双修了一月后,他的灵力竟只恢复了十之一二。我与他双修之时,每一回的效率都是极高的,按理本不该如此。或者说,他的灵力超过普通的结丹期修士太多了。 我疑心他的修为不止如此,他用了什么法子对我隐藏了他的修为,也曾问起过他,却叫他打了个马虎眼揭过了。然而这世上人人都有烦心事,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对此不爱刨根究底,他不说,我也就随他得过且过了。 这一段时间里,我每日都与毛团联络。我将林二所言告知毛团,因帝女凝露在海外仙岛,以毛团的修为若要去海外仙岛寻人着实有些勉强,我便叫他回来,或等师麟出关再想法让师麟去看看云尧的进展,可毛团却不肯。他听闻海外仙岛十分有趣,这又是我拖他办的第一件大事,他自认作为“狐仙”本事过人,偏要去一探究竟老公坏坏:邪恶总裁不好惹最新章节。我奈他无法,好在我与毛团之间有契约之力相连,他若遇上什么险阻我必能第一时间知晓,假如真有困难,到时我也能请师麟相助,因此也就只好随他去了。 这日我又催动了契约之力与毛团联络。 我问毛团:“你眼下在何处了?” 毛团的声音充满兴奋:“少爷,我前日就出海啦,再过两日就能到仙岛。” 我道:“路上可还顺利?听说仙岛周围有灵力屏障,会对你航海有所影响。” 毛团道:“我不怕,仙岛上面可是住着仙人?” 我好笑道:“仙人没有,凶猛的仙兽倒是不少。” 毛团道:“我也是仙兽,我可是九尾狐仙,岛上的仙兽肯定都要跟我做朋友,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我好气又好笑:“傻狐狸,你怎么总说自己的九尾狐仙?你本体已修炼出九条尾巴了?” 毛团嘟囔道:“那倒没有,可也快了!” 我道:“妖修与道修不同,在道修中,元婴之后,便能被人抬举一声地仙,渡劫之后,方能真正位列仙班,成为天仙。你们妖修,结出妖丹后修行千年便会遭遇雷劫,你们的雷劫比我们的天劫弱上许多,却也十分凶险,雷劫过后,往抬举了说,也算是妖仙了。你已经遭雷劈过了?天雷会打碎你全身的妖骨,你若能重塑形体,塑出的才是仙身,到时候才能长出九条尾巴。” 不知怎么的,毛团听了这话,竟没答复我。想必是小狐狸听到天雷害怕了,毕竟当时我渡劫时他亦在当场,天雷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 我正等着他的答复,忽觉有灵气靠近,是林二来了。我忙道:“先不与你说了,我有些事情要办。你若遇上什么事,赶紧与我联系。”说罢我便切断了与毛团的灵犀相连。 转眼林二就到了我面前。他好奇问我:“我方才察觉你灵力波动的厉害,你在做什么?” 我道:“没什么,只是在独自练功罢了。” 林二笑道:“那不知,尊驾可否赏脸与我一起练?” 我伸手将他拉到面前,林二顺从地靠进我怀里,顺势便将我压在满地的桃花瓣上。 我一翻身便将他压在身下,挑起他一缕香发在指尖把玩:“这便开始?” 林二盈盈一笑,伸手揽住我的脖子,道:“不急,我先渡尊驾两口灵气。”说罢便将我勾向他。 我与林二唇舌交缠,只觉一股清新的灵气顺着他的舌尖渡入我口中,令我无比惬意。我放松身体,将手探入他衣内抚摸他的身体,林二的气息便稍稍乱了些。 正在我二人意乱情迷之时,林二突然轻轻将我推开,低声道:“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我便觉一股强大的灵气扑面而来,还未及抬头,那灵气已逼到身前。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洒在我与林二身上的阳光,我抬起头,只见我那大徒儿就沉默地站在我们面前。他背着光,身前是暗淡的,背后布着盈盈的金光,我眯了眯眼,终于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微蹙着眉,古怪的,无法形容的表情。 而他头上的那搓反毛,沐浴在阳光下,迎着风快速晃动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这两天渣古剑所以更新慢了tvt不过我日以继夜终于把《师父奇谭》……哦不,是《古剑奇谭》通关了!怒更新! ------------ 67第六十六章 我没想到师麟竟然这么快就出关了,又被他撞见我与林二双修,这张老脸多少有些赧然。不管怎么说,现在师麟才是落英山名义上的主人,我擅自做主留下了林二,师麟自然当是十分恼火的。 我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林二不紧不慢地扶着我站了起来,理理身上的道袍,镇定地向师麟作揖:“晚辈见过师麟真人。” 我暗中打量着师麟的表情,只见他一瞬间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欲言又止地扯动着嘴皮,半天才道:“你们……怎么回事……” 不等我开口,林二率先解释道:“回禀真人,晚辈因灵力虚空,路过这落英山的时候,一不小心从云头坠了下来。林戌他宅心仁厚,见晚辈受伤,就将我留了下来,助我修练恢复。” 师麟一字一顿道:“修,练?” 林二依旧镇定自若,微微一笑,道:“此事还是晚辈的过错,前辈切莫责怪林戌。”他顿了顿,道:“对了,听林戌说,他犯了过错,师麟真人将他带回落英山,让他伺候真人做些清扫炼丹的事弥补他的过错?晚辈与林戌一见如故,他又于晚辈有恩,晚辈斗胆,不如他的事就让我做了吧,我替他赎罪英雄联盟之光辉岁月。”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师麟的棺材脸狠狠抽搐了两下。他转向我,问道:“赎罪?你,是你这么说的?” 我诧异道:“真人将我带回落英山,不是这么打算的么?” 师麟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半晌才道:“你,这么说,就算是吧。” 我十分莫名。 师麟又看向林二,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听了他这话,有些惊讶。林二说过他认得师麟,我以为是云尧替他引见,他与师麟有一面之缘,也不是什么很深的交情,不过听了师麟这话,似乎他与林二挺熟悉,他用了回来这词,看来林二过去也常来落英山了。如此,我自作主张将林二留下,他应当也不会怪我才是。 林二道:“一月有余吧。晚辈听说师麟真人正在闭关,不便叨扰,因此未来打搅。” 师麟似乎在憋着什么劲,从牙缝里挤出字来:“他……你……” 林二忙道:“林戌与晚辈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师麟的嘴角又抽了抽,便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干笑两声,上前道:“前辈,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师麟道:“已恢复泰半。”他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你……唉!” 我本以为他会指责我,他却并没有说什么。林二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小声道:“我与师麟真人有旧要叙,你先去练功吧。” 能摆脱眼前尴尬的局面,我自是乐意,忙道:“那我先去了。”我用眼神请示师麟,只见他正盯着我与林二相握的手,并没有什么表示。我见他并无异议,向他道了声别,转身就走了。 我走出一段路,忍不住回头往后看,只见师麟与林二站在一起,正低声谈论什么。我心里十分好奇,又不敢贸然施法窥听,若叫他们察觉,又是尴尬。可惜毛团被我派出去了,若是毛团在此,我倒是能让小狐狸偷偷溜过去听听他们的谈话。眼下也没别的主意,我只好忍住好奇,丢下他们径自打坐去了。 到了晚上,我再去找林二,只见林二还和师麟在一起,两人坐在山顶的桃树下,身边放着几坛酒,正在喝酒聊天。那酒我认得,是怀胤酿的神仙愁,神仙喝了也会醉。想必是怀胤当年离开时在落英山上留下了不少酒没有带走,师麟将它取出来招呼客人。 林二见了我,热情地向我招手:“林戌,一起来喝酒吧。” 师麟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怀里抱着酒坛,并没有看我。 于是我走上前,在师麟对面、林二身边坐下。师麟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又低下头去。 林二热络地递给我一坛神仙愁:“你尝尝。” 我暗笑林二反客为主,只是师麟似乎并无不满,那就也没什么。我已经上千年没有喝过怀胤酿的酒了,我那二徒弟资质高又心灵手巧,过去他就喜欢在闲暇时将落英山上所有落下的桃花瓣都收集起来,酿酒或是做些点心。我虽早过了辟谷期,可他做的东西连神仙也喜欢,自然也深得我心。 我揭开酒封,一股醇香的酒气合着桃花香气扑鼻而来,未饮便有几分醉了。我不禁开始怀念过去,从前我与我那三名弟子也常常这样,坐在桃花树下,喝着怀胤酿的仙酒论道,那是多么惬意的时光,几千年弹指一挥间,从不觉得漫漫人生有星点虚空大道主最新章节。 在我来之前,师麟似乎已喝了不少,脸颊微红,表情亦不复往昔冷硬,而是柔和的,似乎有些微怅然。我忍不住道:“前辈,你在想什么?” 师麟抬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道:“师父。” 我一愣,几乎以为他认出我来,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师麟却又把头低了下去。原来……原来他在想我。可惜他不知道,他那顶天立地的师父,如今就坐在他面前,却成了我这幅模样。自我夺舍重生后,还是难得如此怅然,也抱起酒坛来猛喝了两口。 林二低声问我:“这酒如何?” 这神仙愁的配方和千年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了,不知怀胤又改了什么配方,酒味变得更为醇香,一口入腹,浓郁的化不开,有种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惆怅。 我道:“自是好酒。” 林二浅笑,也抱起酒坛来啜饮了几口。 我们三人对坐默默喝酒,林二间或低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师麟始终置身事外,我亦无心与他闲谈,敷衍地应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林二也不再开口,我们便沉默地对饮。 不久,我已一坛仙酒下肚,师麟身边则摆放了数个空坛。 林二突然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我忙道:“我与你一起走吧。”我才起身,忽觉身下一沉,低头一看,却是师麟拉住了我的衣摆。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却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我。 林二道:“师麟前辈似乎有话要与你说,那我便先走了。”他又站了一会儿,师麟还是不肯开口,他便径自离去了。 待林二走后,我在师麟身边坐下,试探地问道:“前辈,你喝多了?” 师麟低下头。他便是坐着,身形也比我高出不少,他把身子低的极低,脑袋几乎凑到我胸前,那搓反毛在我胸口晃动,我忍不出出手压了压。 师麟吁了口气,在我身边躺下,将头枕在我的腿上。 我道:“前辈?” 师麟闭上眼,眼皮微微颤动着。 “师麟?” 师麟轻声呢喃道:“师父……” 我不禁心口一紧。我这大徒儿是个傻人,他自幼便十分淡薄,偶尔执拗一回,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当年他也是因此我才破例收他为徒,转眼就过了好几千年。我过去恼他情感淡漠,无论别人对他好或不好,他总是那样,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事情,明明还是一届凡人,却如九天上的神仙一般清心寡欲。可我也知道,我这徒儿一向对我最是衷心,不管我看重他还是放他自身自灭,他都永远尊我敬我。其实如今转念一想,也有几分感动――他的感情不多,也许他的全部也不过别人的十之一二,可他却将他的全部真心都敬献给了他的师父我。超出的,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我轻轻顺了顺他的头发,道:“你醉了。” 师麟微微摇了摇头,喃喃道:“师父,我一直在在这里。” 我咬了咬嘴唇,许久才道:“你师父知道,心中定然十分欣慰。” 师麟枕着我的腿,微微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elong、兔子的窝边草的地雷 ------------ 68第六十七章 师麟醉酒,缠着我不让我走,醉中不断呢喃着师父名门医女。我替他顺了半晌的反毛,师麟终于沉沉睡去。 由于师麟突然出关,我耽搁了一日不曾与林二双修。这几日修为进展的极快,由于林二的灵力比他所展现出来的更为深厚,因此与他的双修比我料想之中更有效率,短短一月有余我的修为进展泰半,照这样下去,再过半年我就能顺利开光了。 可惜到了第二日林二还是没来找我,想必是师麟出关后有所不便。我亦觉得假若我与林二双修时再被师麟撞上十分尴尬,因此也不曾去找他,自己一人禅定修炼起来。 我刚入定不久,忽觉灵犀之力被催动了,是毛团在联络我。我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刚刚开始运功,真气尚未运转流畅,因此我并未回应毛团,反而切断了与他的灵犀相关。 然而切断之后,我又有些后悔了。毛团差不多该到海外仙岛了,他联络我,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他见到云尧了不曾?万一他向我求助,我却不理他,他遇上危险错过了援助他的时机该如何是好? 我心不定,因此还是重新催动了灵犀之力,问道:“出了什么事?” 毛团道:“少爷,这座仙岛周围有好强大的妖气,我有些不敢靠近。” 我好笑道:“我早就与你说了,那仙岛上有不少妖兽,你那时不信我的话,这时却害怕了?” 毛团道:“不是,这里既然是仙岛,我以为这里的妖兽都是灵兽,没想到会有那么重的凶妖之气……” 我不禁一愣。妖类又分为灵妖和凶妖,灵妖类性情温和,鲜少害人,就类同人修中的道修,修为都是自己稳扎稳打慢慢积累的又或是天神赋予的,所有草木精怪都是灵妖,多数天性温柔的动物也是灵妖;而凶妖则大多是凶残狡诈的猛兽化为的妖类,他们攻击性极强,性情凶恶,有不少以蚕食他人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有些类同人修中的魔修,但魔修毕竟是人,是人就有人性,而凶妖则没有。一般凶妖类都十分嗜杀,见神杀神见佛杀佛,难以驯服,而道门降妖也降的多数是凶妖,不然任凶妖在人间行走,终是一桩祸害。 毛团说的不错,那海外仙岛毕竟是存着九天玄女留下仙露的地方,虽需仙兽守护仙露,留下的也应当是天将饲养的厉害的灵妖,却不该是天生恶煞的凶妖。可毛团竟然感受到了很强的凶妖之气?此事看来不寻常。 我道:“怎么会有凶妖之气?你确定你没有弄错?” 毛团委屈地嘀咕道:“少爷,我就是妖,怎么会弄错?” 的确,毛团身为狐妖,他就是一只灵妖,便是我弄错他也不可能会弄错这一点。那仙岛上若有凶妖,妖气还强到毛团不敢靠近的地步,看来那凶妖应当十分厉害了。云尧成功取到帝女凝露了吗?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毛团道:“少爷,眼下我该怎么办?” 我犹豫片刻,道:“你切莫冒险,你就在附近晃晃,有危险就躲开,看看云尧在不在岛上。” 毛团道:“好的,少爷。” 我忽觉腹中发烫,大约是练功时分了心,一口真气走岔了。我忙道:“你先找着,我正在练功,一会儿再与你说。” 毛团应了一声,我只觉腹中一阵绞痛,连忙切断了灵犀之力,专心运起真气来。然而已经晚了,方才最关键的时刻我分了心,真气已然岔了经脉,我腹中仿佛有一团火,越烧越旺,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来――我走火入魔了! 想我灵虚真人修行五千年,一路来都是顺风顺水的,偶尔有些小麻烦,也都轻易解决了。可偏偏遭了这天雷以后,一切运数都变了,我简直倒霉的喝凉水都塞牙,随随便便练个功也能走火入魔!简直把我攒了五千年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我试着自己调息,可情形却越来越糟糕,我只觉身子烫的几乎要烧起来,冷汗一阵阵往下淌上校大人宠入怀。我心知再拖下去只会更加难堪,恐怕以我自己的功力,是很难将自己从走火入魔的泥潭中拖出来了,势必得找个人帮我才行。 我立刻想到了林二。趁着我如今走火入魔的情形尚不严重,若找林二来与我双修,替我疏通堵塞的真气,立时便能恢复。 我连忙停止运功,强撑着站起来,向林二平时练功之处走去。 这乱冲乱撞的真气和灵力着实折磨的我够呛,别说御剑和腾云驾雾,我便是用两条腿走着亦觉吃力,走上没几步便要停下喘喘。过不多久,我尚未找到林二,已眼前发花,头昏脑涨了。 没想到我灵虚真人一世精明,今日也会落到这般田地。我扶着桃树喘息片刻,正欲强打精神继续向前走,忽听身后有人低声叫道:“林戌?” 我回头一看,竟是师麟站在我身后。我实在难受的厉害,竟没发觉师麟那股强大的灵气是什么时候靠近我的。 师麟约莫是见我脸色不对,忙上前扶住我的肩膀:“你怎么了?” 我苦笑道:“我走火入魔了。” 师麟惊讶,不过他惊讶的时候也无甚表情,只是眼睛睁得稍许大了些:“怎会如此。” 我也无法向他解释,见他只是傻站着,似乎并没有帮我的意思,我在心中默默骂了声我这徒儿榆木脑袋,强撑道:“我的灵力与真气紊乱,我自己无法理顺,因此想找人与我双修,助我度过此关。” 师麟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扶着我肩膀的手却没有松。 我只得拍了拍师麟的手,忍痛道:“前辈,晚辈情况危急,前辈可否送我去林二那里?” 师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就在我一口气续不上快要昏厥的时候,忽听师麟道:“我帮你。” 我一时愣住了,有些疑心自己出了幻觉,听错了。我这大徒儿似乎很不喜欢双修一事,他刚入我门下不久,我见他反应驽钝,入门的修炼之法教了几年也学不会,我也有些不耐烦了,想走捷径,便与他双修,直接亲身为他调理真气打通穴道气脉。师麟他其实并不是笨,只是学东西十分慢,就连双修这档子事他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几乎每一回都会在最后关头守不住阳关而丢精,害得我的努力白费。我跟他练了几年,十回中只有一两回能成,其他时候我都做了无用功,我一怒之下就不再与他双修了。后来我收了怀胤,又收了云尧,也就不需再与师麟双修。我也从不曾见师麟找别人双修,四千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人闷头修行的,好在他虽领悟力不强,但心性坚韧,最终也是厚积薄发,有了如今的修为。 我以为头几年的双修已在师麟心中留下了阴影,他非常抗拒双修这种修炼之法,没想到他此时竟会主动提出助我。 我不确信地问道:“师麟真人,你……你可会双修之法?”要知道双修可不是胡乱修的,我已然走火入魔,若是碰上个不靠谱的,怕是要精元俱损。 师麟默了默,道:“略通。当年师父教我过,我都记得。” 毕竟关乎我自己的性命,我依旧不大信任:“这……不如还是……” 师麟黯然,头顶的反毛垂耸着:“我知道我不得师父喜爱,是因为我一直做不好。这几千来年我一日不曾松懈,只想证明给师父看。” 他想证明给灵虚真人看,却也不该拿我练手,虽然我就是灵虚真人。然我见他又犯起了拗劲,知晓若不允他他恐怕不会轻易放手。到了这份上,我也只能同意了。 我猴急地施法除去了身上的衣衫,道:“那便快些,我快撑不住了末世第一丧尸女王!” 师麟亦解去衣衫,与我滚到一处。我欲提枪上阵,师麟却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我愣道:“你做什么?” 师麟也愣愣的,低头看了眼我身下的小雀儿,道:“你的……小了些……我是说年纪……不是该由我引导吗?” 我勃然大怒,一脚将他从我身上踹下去。好小子,竟敢藐视他的师尊我?!气煞人也!!千年过去,我这大徒儿竟是越发惹人嫌了!! 师麟被我踹开,也没生气,头顶的反毛高高翘着,对着我晃了晃,又晃了晃。 我撇撇嘴,道:“我历来只学了于双修中做主引的那一方,如若前辈与我不契合,不如……” 我没说下去,因为师麟默默地拉住了我的手。他点点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顺从,有些吃惊,师麟主动揽着我翻身,令我压在他身上。我已难受到了极致,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勉强提起一口真气,催动阳|根,缓缓顶入了师麟体内。 师麟体内的真气十分雄厚,许是因为他从不投机取巧,一直踏踏实实修炼,因此他的真气是至醇至厚的,竟比怀胤酿的酒还浓郁些。我方一进入,体内的燥火便被压下去不少,腹中亦没有那般绞痛了。我引导着他将真气送我的体内,他那醇厚的真气在我周身走了一遭,我身上堵塞之处竟然尽数疏通了,舒服道本真人忍不住不停叹气。没想到过了几千年,我这笨徒儿竟然成了双修的良器,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我恋恋不舍地指引他与我双修数个来回,师麟体内的灵气比我夺舍前还要清和纯正,我只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大抵登仙的滋味也不过如此了。 待双修进行到最后一步,我的真气划过他的膻中穴,他轻轻闷哼了一声。我立刻便紧张起来,生怕他又向从前那般泄了精,致使双修的功夫白费,然而他却并没有,只是搂住我道:“慢一些,等会儿再将你的真气收回去。” 我连忙放慢了步调,缓缓将我的真气收回体内。带我与他交融的真元之气彻底分离,师麟吁了口气。 我退出师麟的身体,好在他终于有了长进,没有令我此番努力白费,守住了他自己的精关。 师麟休息片刻,坐起身,手一翻,手心中突然出现一颗青色的果实。他将果实递到我面前:“你吃。” 我有些惊讶地打量着,那竟是一颗天地树之果。这天地树之果也是天材地宝,对加快修真人调息养气的速度具有奇效,只怕我吃了它,很快就能突破开光了。 我为难道:“为何给我这个?” 师麟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道:“你给了我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是谢礼。” 这份谢礼未免重了些,我犹豫着不接,师麟手指一弹,那天地树之果便飞入我的口中,我只得将它咽了下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先前还在感慨自己运数太背,没想到这回走火入魔却得以与师麟双修,还得了颗天材地果,反是走了大运了。想我夺舍之前,直到元婴之时才得到第一颗天材地果,如今才入道门不久,已经两颗天材地果下肚,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 我方从走火入魔中恢复,全身绵软无力,师麟起身将我抱起,道:“我送你回去。” 我望着师麟头顶竖得笔直的反毛,笑道:“多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这几章留言少得可怜啊55555555 ------------ 69第六十八章 多亏了师麟以醇厚的真气助我双修,又给了我一颗天地树之果,我自己又调息了一日,不禁彻底修复了走火入魔的损伤,修为还有了飞跃,一夜之间便达成了开光。 我修为提升,自然十分高兴,便去找师麟表达感谢之意市长大人好闷骚。 师麟似乎非常喜欢山顶上的那棵大桃树,过去我还住在这落英山上的时候也十分喜欢那里,闲来无事便在那棵树下休憩练功。而我这趟回来,那里却成了师麟的地盘,我每每找他,他或是在出神,或是在禅定,总是在那棵桃花树下。 我赶到那棵桃树附近,远远地就感到那里有两股灵气,一股是师麟的,一股是林二的。这两个家伙经常聚在一起谈论什么,我心里很是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林二若是云尧的朋友也便罢了,云尧虽然眼光高了些,可还算是平易近人的,而按着师麟那冷硬的脾气,他除了与我和他那两名师弟,几乎从不见他亲近什么人。 我有意削弱五感中的其他四感,而加强了听觉,想偷偷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只听林二道:“他怎么还不回来?” 师麟道:“那桩事,对他来说并不难,想必不会有事。” 林二道:“正是因为那事对他不难,他才早该回来了,如今还依旧音信全无,我实在有些担心。” 他们的对话我听得一头雾水。那桩事是什么事?他又是谁? 就在这时,我又听林二道:“他越走越近了,先不说了。” 这句话里的他自然指的是本真人我了,他们二人果然停止了对话。我叹了口气,关键的部分还没听到,怎么就不说下去了呢?然而他们已然察觉到我靠近,此时我便是躲着也无用了,于是我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 我还没走到桃花树下,突然灵犀之力被催动,而且来势汹汹,是毛团急着与我联络。我与毛团有契约之力相连,他的心情我亦能体会到几分,此刻我尚未听见他的声音便已感觉到他那份急迫的心情,于是也不管师麟和林二就在附近,赶紧催动了灵犀之力。 我道:“出了什么事?” 毛团急道:“少爷,这满岛都是凶妖,我试着靠近,却差点被岛上的妖怪打伤了,还好我跑得快,那些妖兽不能离岛,所以才没追上来。” 我大为惊讶:“满岛都是凶妖?不对,肯定有什么不对,怎会如此?云尧呢?你看见他没有?” 毛团道:“我没有看见他,可是我能感觉到仙岛的中间有一个强大的灵力结界,几乎所有的妖兽都围在那里,我不敢靠得更近了,那里应当有个修为高强的修士,可能就是云尧真人。” “灵力结界?” 毛团道:“是的,我在附近已经晃了许久了,我身上有妖气,才没有将那些凶妖吸引过来。岛上所有的妖兽都在攻击那结界,我能感觉到那结界的灵力正在减弱,过不了几天那结界就会完全崩溃了吧。”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毛团没有亲眼看见,可是支起那灵力结界的十有□就是我那小徒儿云尧!方才师麟和林二讨论的,只怕也是云尧,他去取帝女凝露,至今还没回来,这样看来,是真的遇到了难以脱身的危险了!可是这件事情太不寻常了,帝女凝露云尧并不是第一个去取的人,过去几千年里也有些高阶修士为了驱散魔气曾去那仙岛去过仙露,自然有人因为修为不够而重伤,成功取回仙露的人也不多,可是如果仙岛上有凶妖,这件事肯定早就传开了,不可能至今我都没有听说过! 如若守护神泉的是仙将留下的灵妖,那些灵妖唯一的目的就是守泉,一般不会害人性命,只会打伤大胆之人,只要他们乖乖撤走,灵妖也不会追击。可是凶妖则不同,他们一旦出手,往往是不致人于死地就不罢手的! 我万分焦急,再顾不得其他,一口气冲到师麟和林二身前:“快,快去海外仙岛,云尧恐怕有危险!” 师麟和林二大为吃惊超级老虎机系统。林二一个箭步上前,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道:“我有一个朋友也去了仙岛,他方才与我传信……总之,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们相信我!” 师麟皱了下眉头,再不多问,立刻召来祥云,带着我跳上祥云。林二亦跟了上来,神情严肃:“我也去。” 我道:“你别去了,你修为不高,那里万分凶险,连云尧都招架不住。” 不等林二开口,师麟道:“无妨,让他一同去。”说罢便催动祥云,疾速向西边飞去。既然师麟这么说了,我们也已经动身,我就不再啰嗦,一颗心都系到了我那小徒儿和毛团身上。 师麟用了缩地之术,把祥云驾驭道最快的速度,眨眼我们就飞过了千里。可我依旧不知足,催促道:“再快一些!” 师麟抿了抿唇,道:“好。”他把法力释放到极致,周围的景物如烟云般向后退散。 很快,我们就飞到了海域之上。实则并没有过多久,可我心急如焚,便如同已过了数年一般。林二看出我的心急,握住我的手,柔声安慰道:“无事,云尧他法力高强,我们定赶得及。” 可林二的手亦有些颤抖,看来他也十分忧心。 一个绿色的岛屿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我指着那处大叫道:“就在那里!” 师麟催动祥云靠近了仙岛,神色变得极为凝重:“怎会有如此强的妖气?!还是凶煞的妖气!” 林二眼睛一瞪:“果然是云尧的气息!就在岛上!” 我们飞到岛屿正上方,只见底下有一个半径为一章的白色的光圈,那是一个以灵力支起的结界,光圈之中躺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正是云尧!云尧已经昏了过去,无知无觉地躺着,只怕是在他昏厥之前穷尽全身灵力支起的一个结界。十只妖兽围在结界之外,发了疯似的嘶吼着咆哮着,拼命地冲撞着结界!云尧的灵力正在一点点减弱,再这样下去,他的结界被破冲,他成为凶兽的口中之食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了! 那股强烈的凶煞的妖气冲天而来,连云端之上的我都被激的万分难受,险些昏厥过去。师麟支起一个结界罩住我,我们三人飞了下去,冲进云尧的结界之中。 我箭步冲上去,将昏迷的云尧抱在怀中,只见他满身是伤,方才在云头上看不清,他大红的衣袍上不少地方都让血水染深了。 我心痛至极。我这小徒儿从来是被我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他的点滴修为都是我亲自教导出来的,从没叫他吃过半点苦,如今竟然被伤到如此境地。 我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云尧,云尧!” 云尧微微睁开眼,目光涣散,轻声呢喃道:“师父?”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用我眼下并不厚重的灵力对他施展着治愈的法术:“没事了,你的师兄来救你了。” 师麟和林二挡在我们身前,冷眼打量着结界外的情形。师麟的语气很沉重:“怎会有如此多凶煞的妖兽?我一人应付不过来。” 林二道:“我知道。”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猛地从口中吐出一件东西,恶狠狠道:“竟敢伤我师弟!师兄,我们一起上!” 林二吐出那东西,身上的灵力突然猛增,周身雾气化去,露出他幻术之下的本来形貌。我看着他,惊讶地合不拢嘴:这哪里还是什么林二,分明就是我的二弟子怀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elong的地雷和靠运气吃饭的两颗地雷~ ------------ 70第六十九章 我确实想过林二应当是隐藏了身份与修为的,只是全没想到这些天来哄我开心与我双修的他竟然就是怀胤。然而我眼下也没有功夫纠结这个了,我一颗心都栓到了云尧身上。 师麟与怀胤将我和云尧丢在结界之中,二人拔剑冲了出去,与那些妖兽战到一处! 在怀胤与师麟与妖兽奋战之时,我赶紧检查了一下云尧身上的伤口。不看不要紧,一看我更是勃然大怒:他受的可不仅仅是皮外伤,那些凶兽凶残无比,竟然打伤了他的元神!这可非同小可,若是身上的伤,用法术便可治愈,再休养一段时间就无妨了,可是元神受损,很难彻底痊愈,如不痊愈,以后的修行都会受到影响,而且伤情会越来越严重。这就好像一颗砂砾掉进了石缝之中,经年累月,石缝会被越磨越大,最终整块石头都会化为乌有青帝! 我心疼的说不上话来,紧紧搂着云尧:“云尧,你疼么?” 云尧的意识还是很不清醒,他的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眼角滑落两滴泪水,虚弱道:“好疼。” 我的心简直被揪成了一团。 此时师麟与怀胤正在与结界外的妖兽辛苦缠斗。由于这帝女凝露是上古时九天玄女留下的,因此在此地看守仙露的妖兽也都是上古之妖,獬豸、重明鸟等,战力极强。而师麟和怀胤都尚未完全恢复,因此在混战中占不得上风,甚至渐渐显出捉襟见肘的局促来。 紧张的局势之中,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这三个徒儿都是分神期的修士,可同时操纵两个分|身,按理说这仙岛的妖兽本不该如此厉害才是。虽说这些妖兽极难对付,要将他们都杀尽也不可能,若我是云尧,我必然会以一个分|身牵制这些妖兽,另一个分|身趁机取得帝女凝露然后立刻撤走。几千年前也曾有分神期的修士来取过仙露,取得仙露后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可现在云尧已经被打成重伤,我那两个大徒儿全力应对都只是勉强招架,怎会如此? 怀胤一边尽力维护着结界,一边道:“再这样下去不是法子,我和大师兄牵制住这些妖兽,林戌,你去取帝女凝露,一得手我们立刻带着云尧离开!” 我亦看出这样下去局势只会越来越糟糕。再拖延下去,到时候不止是云尧,我那三个徒儿都要赔进去。然而云尧在半昏半醒之间捉着我的手不放,神色痛苦,不停呢喃着“好痛,师父,我好痛”,我如何舍得把他丢下? 正在此时,只见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妖怪敏捷地突破重围,向我和云尧冲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小狐狸白花花。 师麟大惊,在与妖兽鏖战的同时分出神一道法术劈向毛团。我慌忙叫道:“别伤他!那是我朋友!” 师麟急急收手,火光挨着毛团的身子擦了过去。 毛团显然是受了惊,在原地傻愣了片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扑过来,死死缠绕在我脖子上,瑟瑟发抖。他毛茸茸的大尾巴被师麟烧焦了一块扫在我脸上,有些刺人。 我安抚地拍了拍毛团的狐狸脑袋,问他:“你可知帝女凝露在哪里?” 毛团连连点头,尚未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声音还有些发颤:“我、我感觉到你来了,就大着胆子冲进来找你,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就在那棵树下!”他的大尾巴朝着东边的一棵仙数指了指。 我小心地松开云尧的手,对毛团道:“你看着他,用法术给他疗伤先,我去取了仙露,我们就走!” 毛团连连点头:“好!” 我奔到仙树下,果然看见树下有一汪仙泉,水质清澈的仿佛气体一般透明,汨汨冒着仙气。我急忙掏出一枚九鹭沉香瓶,一口气将瓶中接满了仙泉,正欲跑回云尧身边,一抬头,只见一之麒麟将师麟撞翻在地,一旁的獬豸趁机冲破了结界,张开血盆大口向毛团和云尧扑了过去! 紧要关头,怀胤被数只妖兽缠得脱不开身,师麟被麒麟压倒在地无法出手相援,毛团根本不是那妖兽的对手,他也被吓傻了,缩成一团趴在云尧身上一动不动―― 我一时间急火攻心,怒吼一声,忽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一心无旁骛,只知我绝不能让那妖兽伤到我的云尧! 轰!!! 一刹那,世间万物仿佛静止了一般,我周身以我为圆心绽出一股巨大的仙力,所有的妖兽都被震慑,停止了进攻,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在一瞬间变得阴郁,浓密的乌云几乎压到陆上来,乌云的中心开始有一股小小的青紫色的天火,那天火在瞬间爆炸,将整团乌云尽数烧尽,天火笔笔直地劈了下来,正劈在距离云尧和毛团只剩下一尺距离的獬豸身上主宰之王! 也就在方寸之间,那獬豸猛地化作了一团青火,在地上打滚、嘶吼、咆哮着,却无力再发起进攻。 我连忙跑回云尧身边,抱起毛团和云尧,道:“帝女凝露已经取到了,我们快走。” 师麟与怀胤亦被方才那突如其来的天火吓到,然而他们很快就回过神来,合力重新张开结界,挡住围着我们欲伺机发起攻势的凶兽。我们众人一起跳上了祥云,向落英山飞去。 云尧尚未清醒,我另外两个徒儿也是疲惫不堪。怀胤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我:“方才那天火是你召来的?你不是……不是……” 我亦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在那紧急关头,我忽觉全身充满了力量,仿佛往昔的修为又回来了,我便不管不顾地召来了天火,想护住我的徒儿们和毛团。没想到我竟然真的成功了,那天火的威力完全不逊于我夺舍前施法的威力。可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之后我全身的灵力就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又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刚开光的小弟子。 毛团围在我的脖子上,一脸震惊:“什么什么?方才的天火是少爷召来的?” 我沉默了许久,只得干巴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是着急,可那天火……总之我也十分糊涂……” 怀胤和师麟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不语。 毛团似乎还在状况外,扭着小狐狸脑袋一会儿看看怀胤和师麟,一会儿又看看我。 师麟低声道:“太危险,以后不要这么做。” 他这一句没头没脑地,说得我莫名其妙。他是在跟我说么? 先前因云尧有危险,事出紧急,我也顾不得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催促师麟和怀胤去救云尧,在云尧受伤时又暴露了自己心底的情绪,若我当真只是个括苍派的小弟子,我的做法已大大的僭越了。我原想着假若我这几个徒儿看出了端倪,询问我的身份,我也就不再隐瞒了,反正我这张老脸也是搁不住了,没能捱过天劫一事照实告诉他们就是了,有了方才的事,他们应当会相信我说的话。 可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怀胤和师麟谁也没有问我的身份,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开始讨论起别的来。 怀胤道:“方才那仙岛太不寻常了,那地方本不该有凶妖,更何况是如此多的凶妖。” 师麟颔首:“獬豸、重明鸟、麒麟……这些分明都是上古灵妖,他们生性并无如此凶恶,妖力更无如此高强,怎会忽然之间都成了凶兽?” 怀胤咬着嘴唇:“那些妖守着帝女凝露也有几万年的光景了,难道是他们在凡间受了浊气侵扰,发生了异变,灵性成了凶性?转而入魔了?” 师麟斩钉截铁道:“绝不可能是自然而成的。千年前还有人去去过仙露,那时亦无此异状。那些妖本是仙兽,不可能抵御不住凡间的浊气。除非,是有人使了什么恶毒逆天的法术,让他们统统变成了凶妖。” 我这两个徒儿说的都没错。方才在岛上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獬豸是法兽,麒麟是有名的灵兽,它们虽然法力高强,但绝不是凶残嗜杀的妖类,而是灵妖。可不知有人使了什么法子,使他们都成了凶妖,它们的潜力因此被激发,攻击力猛涨了数倍,才会变得如此之厉害。 怀胤忧心地看了我躺在我怀中尚在昏迷的云尧,道:“恐怕是有人有意加害……也只有等云尧醒了,问他,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 70第七十章 没多久,我们便回到了落英山上。 云尧伤势颇重,因此师麟和怀胤轮流替他施法疗伤。然而云尧虽无性命之忧,他所受外伤亦可恢复,然而他元神受损,却是无法靠法术修补的。 师麟和怀胤替云尧疗伤的时候,我和毛团只好在外头焦急地等着。我那小徒儿伤势颇重,我那两个大徒儿亦好不到哪里去,他们本来就耗尽了灵力,这一个月多来虽恢复了一部分,但也并不好得彻底,这一回和那些妖兽缠斗,他们都受了些伤,只是不如云尧那么重罢了。只可惜我的灵力只是昙花一现,若能恢复往日的修为,方才也不至于叫他们受伤,如今还要透支过度地替师兄弟疗伤。我这师父实在是不大合格的,只盼坦白身份的那一天不要叫他们太失望才好。 我定不下心来,只得不停和毛团说话。 毛团问我:“云尧真人伤得很厉害吗?” 我苦笑道:“当然厉害,那些凶兽将他的元神也打伤了。” 毛团歪着脑袋想了想,问道:“元神打伤了有多厉害?” 我道:“举个例子,元神就譬如凡人……还有凡狐狸的心脏,伤及心脏,你说厉害不厉害?” 小狐狸缩了缩脖子,显然是怕了。他用受伤的大尾巴紧紧围住我的脖子,小脑袋在我下巴上蹭了半天,小声问我:“少爷,你被天雷劈的时候,是不是也伤了元神?” 我又想起我渡劫时候的光景,那天雷劈在身上,真真是痛彻心扉,生不如死。我道:“是啊。只是我夺舍重生后,元神融进这具壳子里,成了新的一体,修为发挥不出来,伤情也被抑制了。可云尧他并未脱胎重生一回,他若不能恢复,以后那伤痛便会日日伴随着他。” 毛团将狐狸脑袋埋进他自己的大尾巴里,不说话了。 我揪着毛团的狐狸耳朵,将他的小脑袋扯起来,盯着他看。毛团的眼睛又开始滴溜溜地转。过了这些年,小狐狸一点长进也没有,一心虚就转眼珠子,实在不是当坏人的料。 我严肃地问他:“白花花,你究竟做过什么坏事?”他曾于幻境中说过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伊始也曾怀疑是他偷了我的九水神灯并勾结那恶蛟来害我,可是几年的时光朝夕相处下来,我发觉毛团的心性很是单纯,他也从不忍心害人,有时我叫他替我出头,他也只会张牙舞爪地虚张声势,没有真正攻击过任何人、妖,我跟他又前世无怨现世无仇,他实在不像是会做那样的恶事的家伙。 毛团的眼珠子转得更厉害,不敢与我对视,死死抿着狐狸嘴不开口。 我想他勾结恶蛟是不大可能了,不过他太笨了,被什么人利用了来偷我的法宝倒是很有可能。我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是不是拿过我什么东西?” 毛团怔了怔,眼珠子不转了:“什么东西?” 我道:“一盏蓝色的灯,里头烧着绿色的仙火,那火遇水不灭,反而烧得更旺,还能吸收雷火。” 毛团眨巴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道:“我好像没见过你说的灯。什么火欲水还能烧得更旺?好厉害啊!” 我皱着眉盯着他瞧。毛团眼珠子不转,倒不像是在撒谎。那就更加奇怪了,灯也不是他偷的,小狐狸究竟是为什么对我那么愧疚?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胤和师麟出来了。 我焦急地迎上去,问道:“云尧他怎么样了?” 怀胤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拉了拉我的手,道:“伤情已治愈了,只是他的……没什么,他没事了。” 我自然知道他藏了什么话没有说。云尧的伤势我是看过的,不用他说我也知道。 师麟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 怀胤道:“他醒了,你要去看看他吗?” 我忙道:“好,我去看看他!” 我走入屋内,云尧正在床上打坐。他的脸上没有血色,秀气的眉头微微皱着,嘴唇紧抿,显然正在忍着元神撕裂的苦楚,很是难受。见我进来,他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嘴微微撅了起来,眼眶亦湿润了,像个不小心摔跤摔疼了的孩子一般。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云尧身形比我高,可他微弓起身子,向我靠了靠,竟让我有种他依靠着我的感觉。 我问他:“伤还疼么?” 云尧点点头,声音都在颤:“疼。” 这就是我那三个徒儿的不同了。若是师麟,他只怕什么也不会说,自己咬着牙便捱过去了;若是怀胤,他不会逞强,却也不会撒娇,大抵还会反过来宽慰我;而云尧,我的小徒儿,是最让人心疼的一个。 若是从前,我一定有法子令他不再疼了,可眼下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得叹了口气。 云尧低下头,有些难过地说:“我……我没有用,没能取到帝女凝露,还让……让你和两位师兄来救我。” 我忙道:“帝女凝露已经取到了,你放心吧。你先操心你自己的伤势,其余不用担心。” 这时师麟和怀胤也都走了进来,在两侧坐下。 怀胤难得表情严肃地问云尧:“那仙岛上按理说不该有那么多的凶兽才是,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师麟问他:“你到那岛上的时候,那里已经是这幅光景了吗?” 云尧摇了摇头:“不是,我去的时候,那里根本就没有凶妖之气。那些妖兽都是上古灵兽,法力也没有那么高强,以我的修为,拖上他们一阵趁机偷取帝女凝露并不是难事。” 此言一出,我们都倍感诧异。 我连忙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尧道:“就因为一切都很寻常,因此也是我轻敌了。我到那岛上,便用了分|身之术,一边拖住那几头妖兽,一边去取仙露。一开始明明都很顺利,我找到那帝女凝露是藏在仙树的树根之下的,因此我就施了一个释放咒,令仙泉上浮。然而释放咒念完,那仙泉还未上浮,我身上的一块藻晶灵玉突然落到地上,源源不断地冒出魔气来。那些妖兽受了魔气的熏染,竟凶性大增,我一时不防,就被……打成了重伤。” 我们众人面面相觑。 我道:“藻晶灵玉?那玉呢?现在何处?” 云尧道:“待那魔气四溢,我才发觉有人在藻晶灵玉里封印了魔咒,我的释放咒恰好解开了封印,那魔气才会释放出来熏染妖兽。封印一解,那玉就成了一块寻常的玉,缠斗之时,已被麒麟一脚踏碎了。” 怀胤道:“你哪里来的什么藻晶灵玉,我怎从未见过?” 云尧苦笑,道:“我也是新得不久。先前我去镜幽谷给那里的弟子布道,有一名小弟子偷偷来找我,说他的长辈给了他一块灵玉,他感觉那灵玉中蕴藏着很深的灵力,他却摸不透门道。他知我见多识广,请我替他看看,那灵玉究竟是什么来头,我也是那时才见了那块玉。” 师麟道:“那玉又怎会到你手上?” 云尧沉默了一会儿,看了我一眼,低声道:“那灵玉上,有师父的气息。我以为,那曾是师父的东西,不知如何流落到了那个小弟子手中。师父……闭关许久,一直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我便想收下那块灵玉。我就告诉那弟子,说此物内有邪祟封印,怕不是什么好物,会惹来不详,倒不如先交给我,我想法子祛除邪祟。我又拿出法宝来跟他换,他就老老实实地把那藻晶玉交给我了。”他苦笑:“没想到,我随口扯来唬人的话,却是一语成谶了。” 怀胤和师麟都看向我,我亦是茫然不解。藻晶灵玉,我这辈子没见过几千块也见过几百块,灵玉是能吸收蕴藏主人的灵气的,云尧说那玉上面有我的气息,那好歹也该是我戴过一段时间,而且距离现在不会太久,至少也是百年之内,不然就算我自身拥有再强的灵气,时间一久那灵玉吸收的我的灵气也该消散了。可是别说百年,就是这千年之内我根本没在身上佩戴过什么藻晶灵玉啊! 师麟看看我,目光又转向云尧:“这事师父肯定不知情,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把那块玉让你收下,因此使了什么法子,令它沾染上师父的灵气。” 我也赞同师麟的观点。其实要做到这一点也不难,我夺舍重生还不过三五年的时间,我那灵虚山上随便拿一件物事都染着我的灵气,只要有人去那里取一件我的贴身用度,将那物上残留的我的灵气引到藻晶灵玉上,也就成了。 可是……难道有人去过我的灵虚山了?!这件事会否和偷灯以及勾结恶蛟的人有关?! 怀胤怒道:“看来是有人故意设局害你。待我恢复一些,便去镜幽谷找那人。你可还有什么别的头绪吗?” 云尧咬着嘴唇不语。 我听了云尧方才的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这三个弟子都为了河图洛书的事分散寻找着灵物,师麟成功取来了榣木,我虽不知怀胤取的是何物,但他也平安归来了,并没有受什么伤,想必也都顺利。怎么偏偏云尧就出了岔子?而且看来还是有人故意害他?难不成是云尧得罪了什么人?且不提这个,还有一点我十分在意,要以魔气熏染上古仙兽,那是一种非常邪门的法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使得出的。我过去也曾听闻过有魔修用此法妄图操纵驾驭灵兽,却遭到反噬,被凶化的妖兽杀了。能封印出这么邪门的法术的人,必定是个修为非常高的人,而且能操纵魔气的一定是魔修。如今这世上,修为高强的魔修…… 云尧突然又开口了:“封印解开之时,我亲眼看见,魔气先是聚拢成一朵黑蓝色的莲花,然后才开始四溢……” “什么?!”我们师徒几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黑蓝色莲花,不正是黑莲的图腾吗?过去他就曾劫走云尧妄图加害,反而被我教训了。难道他至今还没解开心结?如果这件事是他做的,倒是很多谜题都有了答案。可是又有了一个最大的谜团:明明千年之前他就已经…… 师麟猛地站了起来:“黑莲的魔星已陨落了一千多年了!”· ------------ 72第七十一章 师麟猛地站了起来:“黑莲的魔星已陨落了一千多年了!” 云尧扶住额头,神色痛苦而迷茫:“我亦不解,甚至疑心自己看错了……黑莲早已不在这世上,怎么会是他?” 我不解道:“难道是千多年前黑莲在那块玉中封印了魔咒?玉又落到了云尧手中?” 怀胤道:“那玉上怎么会有师父的气息?” 我一时语塞,也答不上来。总之那块劳什子藻晶灵玉,我从来也没见过。 怀胤道:“这必然是有人着意陷害的。大师兄去取的榣木,有神龙看护;我去取的南海海底七素仙土,有大量海妖出没;还有云尧去取的帝女凝露,仙岛上的妖兽……无论我们三人如何分配,云尧去取的是什么,那魔气都能令守护灵物的妖兽魔化。只是这件事牵扯进黑莲,就有些古怪了。黑莲的确有动机害云尧师弟,”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瞥了我一眼,道:“可最大的问题是他人已经不在了。难道是他的弟子所为?可他的弟子又为什么要害云尧?不是我,也不是大师兄?” 我低着头不说话。说到黑莲,我已经想到了慕虚。这件事目前看来有最大嫌疑的人就是慕虚,河图洛书也与他有关,很可能是他向师麟提供了信息,撺掇我那三个弟子去收集仙物解开河图洛书的封印。而他也极有可能是黑莲的嫡传弟子。可他陷害云尧的动机我还是想不明白,黑莲当年劫走云尧是想激怒我,黑莲的弟子干什么要和云尧过不去? 一直默不作声的师麟道:“先不管是谁故意陷害云尧师弟,如果这件事当真和黑莲有关系……那事情就复杂了。” 云尧和怀胤愣了愣,突然同时露出了大为震惊的表情。 我奇道:“复杂在何处?” 师麟看着我道:“河图洛书的封印一事,现下想来,也是有人故意引我去看的。我以为他那人觊觎上古神力,想要洛书中所谓的修炼之法,借以一步登天,因此引我去解洛书封印。我明知有人利用,只是一直太过自信,合我们师兄弟三人之力,任谁也无法从中捣鬼,可我万没想到对手会是黑莲……” 我还是不太明白。 怀胤接过了话茬:“我们以为他的目的是洛书,可我们想先解开河图的封印。传言中,洛书是天神修炼之法,而龙马背上的河图记载着复活神祇的方法……” 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们……究竟想复活哪位上古神祇啊?九天玄女?东皇太一?” 此言一出,齐刷刷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我身上,我那三位徒儿的表情都是说不出的古怪超级掌控者。 云尧捂着胸口道:“能复活神祇……亦能复活陨落的修真之人。” 我一愣。 怀胤默默接道:“如果此事和黑莲有关……只怕有人想借此机会复活黑莲那魔修。所以他们原本的目的就是河图,而我们也许一直在被人算计。” “复、活、黑、莲?”我一字一顿地重复,突然间像是被刺中了要穴,猛地弹了起来。 坐得离我最近的云尧被我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茫然道:“你怎么了?” 我终于醍醐灌顶!许多事情我原本想不通透或是并未想得太深,我一直不知道慕虚的目的是什么,可我现在终于悟了。是的,这一切的局一定都是慕虚设下的,而他的目的就是复活黑莲!在黑莲的那处地宫之中,我看到过那个奇怪的阵法,当时没想起来那是什么,可现在却一下明白了——鲛人烛、八卦阵、八区中阵主生前八件贴身之物、双生九阴灯还有勾魂草,这可不就是一个变卦后的聚魂阵么!我只在古籍中看过这种阵法,根据古籍记载,此法是上古时期一些神族后裔部落的战将在战争中死亡后族人便用此阵来聚集战将散落四方的元神,以期得修补之法复活战将。我当时把这些古籍都当做奇闻轶事来看,看过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此看到黑莲的聚魂阵后只觉得眼熟,一时也没想起是怎么回事。如今想来,这种种一切,可不就是为了复活黑莲么? 怀胤问我:“你想到了什么?” 我冷静下来,重新坐下,道:“你们猜得没错,那家伙的目的是为了复活黑莲。”我停顿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将我在西华山初遇慕虚,他与胡山设计夺走龟壳、在龙马村进入黑莲的地宫遇见慕虚以及看见黑莲的阵法一事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只略去了我与慕虚的双修不提。 我说完后,我那三个弟子都沉思了许久。怀胤道:“慕虚?从前倒不曾听过黑莲有这样的弟子。” 云尧道:“若果真如此,他对黑莲倒是十分忠心。只是黑莲那人生性多疑残忍,他身边的人都有许多被他杀害,也从不曾听说他当真将所学授予何人,如今江湖上号称黑莲门生的家伙大多不过是打着黑莲的名号以壮声势罢了。” 云尧说的也是实话,我算是对黑莲有些了解的,也从不曾听说他身边有什么亲近之人,后来他销声匿迹,身边一个人也没带,因此谁都不知道他最后一段时光究竟去了何处。这慕虚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的行事作风倒是学了黑莲十之□。 “与其等着,倒不如我们主动去找那慕虚,不然我们在明他在暗,我们一直都被动。”怀胤问我:“……你可知慕虚现在何处?” 我摇头:“他来无影去无踪,龟壳如今还在他手中,只有他来找我,我却不知去何处找他。” 师麟道:“听……咳,林戌所言,慕虚虽以结丹道修身份示人,可他真是的修为却远不止如此。如今我们灵力耗尽,伤势未愈,贸然去找他,怕不是上策。眼下先闭关调养一阵,待灵力恢复,再做后事打算。” “大师兄说得有理。”怀胤看向我,道:“我与大师兄需闭关几月,云尧的伤势还未恢复,这段时间……你便先照顾着他吧。” 云尧道:“二位师兄不必担心我,我没事。” 我连连点头。如今我这三个徒儿的情况一个比一个糟,便是让他们去对付慕虚,我亦是不放心的。 师麟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都市力王。 师麟和怀胤入关禅定了,我这几日便都陪着云尧。云尧每日也要自行练功疗伤,有时他疼得受不住了,便躺进我怀里,我紧紧搂着他,柔声宽慰他,等他缓过来。我这小徒儿往日里是最注重形象的,每每要把头发理得一丝不苟,衣服上也不能有一丝褶皱,可这几日来他一直披散着头发,形容憔悴,实在叫我心疼不已。 而最令我揪心的是,云尧的伤势也比我想得更厉害些,若无法修补他损伤的元神,他根本无法再进一步修仙! 因此,这日待云尧休息后,我带着毛团在落英山上漫无目的地瞎逛着,想着小徒儿的事,不住唉声叹气。 毛团用软软的大尾巴轻轻扫着我的脸以示安慰,问我:“云尧真人的伤势真的没有办法恢复吗?” 我道:“有。” 毛团吃惊道:“那治好他不就是了,少爷为什么那么焦虑?” 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我要离山一段时间,往后几日便托你照看云尧。” 小狐狸从我脖子上跳了下去,化出人形,问道:“少爷你要去哪里?” 其实打从云尧受伤后我便在想这件事了。我那老友凤元那里有一件宝贝,是昔年东皇太一所用的混元鼎炉,传闻中将受损的内丹的碎片放入混元鼎炉之内,便能修补内丹。而若元神受损之人,入炉内修炼,根据伤势的轻重修炼一定的时间,亦能使伤势复原。只是凤元那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居住在沧溟之海的尽头,那里有无数幻境,极难进入,而且我与凤元昔年也有些恩怨,他未必肯将混元鼎炉借我。我这些天一直在想该如何说服他,可毕竟我们几千年不曾谋面,也不知他现在的心境脾气较过去有了什么变化,或许他轻而易举就肯借我,又或许我穷尽珍宝与他交换他也不肯卖这人情,我想了许多也是白想。为了云尧,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便是有什么困难,也只有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我向小狐狸道:“我要去找一个高人,向他借一件东西。” 毛团忙道:“我陪少爷一起去!” 我道:“那里或许有些危险……” 毛团立刻挺胸道:“我可是九尾……”他突然怔了怔,没再说下去,眼珠子转了转,撅嘴道:“我保护少爷!” 我好笑:就白花花这幅德行,他保护我?只不给我添乱已是谢天谢地了。 我还欲劝说他,然而转念一想,我即便不让他跟着,他也可用契约之力追索我的行踪,然后阳奉阴违地偷偷跟来,我去西华山的那一次他就是这样做的。拜那契约所赐,不管我到哪里都瞒不过他,只要他想跟,我就根本不可能将他甩开。再者那沧溟之海的幻境中又有许多妖兽,小狐狸是妖,有他跟在我身边,只要他乖乖听话不添乱,或许还真能帮上我一些。 我思虑许久,道:“那……也好,你跟我一起去,只是路上你须得听我的话,绝不可一人孤身行动,不可擅作主张,若你答应,我就带你同行。” 小狐狸拼命点头:“我一直都很听话的!” 我虎起脸吓唬他:“若你敢阳奉阴违,从此以后不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都不带你去!” 毛团瞪大了眼睛,紧张地皱起小脸,郑重地点了两下头。 我松了口气,道:“好吧,我们今晚就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和satan的地雷 最后一个受千呼万唤始出来~ ------------ 73第七十二章 怀胤和师麟在闭关,云尧在养伤,因此我离山的时候并没有去知会他们,趁着月黑风高之时,带着小狐狸默默地走了,只给他们留下一份手信,告诉他们我有事暂时离开,后会有期。我之所以不肯说我是去找凤元,也是担心我那三个徒儿会去沧溟之海找我,凤元修为高强,他们三个合力也未必是凤元的对手。再则我此去还未必能借到混元鼎炉,若先告诉了他们,教他们心中有了期待,事后如若未成,却要叫他们加倍失望了。 我和小狐狸离了落英山,御剑向沧溟之海飞去。 路上,小狐狸问我:“少爷,我们要去找的到底是谁呀?” 我道:“魔尊凤元,你听说过吗?” 小狐狸猛地伸直了脖子:“凤元?!哇哇哇!当然听说过,那可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我瞧着小狐狸兴奋的样子,心里顿时犯了酸:这小狐狸精在我灵虚真人身旁侍候了三年,可还从没听他用这种崇拜的语气跟我说过话,难不成我还比不上凤元么? 我哼了一声,道:“收起你那副馋样,没见过世面的小东西。你好歹也是我灵虚真人身边的人,别给我丢人现眼,让别人看见岂不以为我灵虚座下无人?不就是个修为高点的魔修,哪里当得上了不起三个字。” 毛团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少爷,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我撇了撇嘴。我倒也不是不喜欢凤元,只是在真人我还是个黄发垂髫的小儿之时别人就总有人喜欢拿我们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了。如今这世上修真者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在这道修和魔修中,我和凤元已成了两派中的领军人物,更是有人提起我就会想到他,提起他就会想到我,被人比得多了,我自己这心里也自然忍不住要偷偷跟他较量个高下,因此听到有人夸赞凤元我心里就不大舒服。 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我和凤元从小一起长大,是同乡,是邻居,也是儿时的玩伴。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亲就会一边熬夜替我缝制新衣,一边咬牙切齿道:“隔壁凤家阿娘给姓凤的臭小子缝了件大花袄,咱家小戌怎么能输给那臭小子?小戌你等着,娘给你缝两件!” 我爹会把我拉到院子里,舞着花拳绣腿给我看,告诉我:“小戌,你跟老爹学着,以后你要是跟凤家那小子打架抢媳妇,你可绝对不能输给他!” 在爹娘的辛勤教导下,我大小时候起就喜欢和凤元比,我那时候绝不会想到,我们这一比就比足了五千年。 然而我如今却已成了这幅模样,五千年修为尽失,如果说在这世上有什么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渡劫失败的事,我那几个徒儿、我那些老情人们,顶天了也只能排第二,而第一非凤元莫属。可是放眼这天下,能修补受损的元神的,除了凤元手里的混元鼎炉,我也实在想不出其他东西来,因此我也只能咬着牙去找他超级掌控者。这也是我没有在云尧受伤后第一时间就去找凤元的缘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凤元看见我如今这副落魄模样的。 我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不喜欢。” 毛团歪着脑袋道:“那少爷你喜欢他?” 我干笑两声,道:“这个么……说出来你这小狐狸也不会懂的。” 我是的确喜欢过凤元的,甚至想过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只是我那时太小,没想到一辈子究竟有多长――那是很长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久到沧海桑田什么都变了。 在父母的熏陶下,我自然是什么都要与凤元争上一争。不过我灵虚真人又是什么人,说是较量,其实凤元自小就没怎么赢过我。譬如幼时我们去荷塘里抓鱼,我抓十一条,凤元只能抓十条;去田里偷番薯,我偷十五个,凤元只能偷十三个;就算是元宵节里比谁元宵吃的多,我吃二十五个,凤元也只能吃二十四个……好巧不巧,他永远就差我一个。 就因为凡事都喜欢和凤元比,因此我成天都和凤元厮混在一块儿。其实凤元自小就是人中龙凤,过去在我们的小村子里他是最英俊……哦不,是除了本真人之外最英俊的少年,后来我出了小村庄,游历天下,发现便是放眼这全天下能与凤元媲美的人亦寥落晨星。时间久了,我又怎会不喜欢他?认真说起来,他才是叫本真人动这颗凡心的第一人。 毛团一脸困惑,缠着我问道:“少爷少爷,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吗?” 我嗤笑道:“久?久这个字如何形容得了?我跟他还是凡人的时候就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和爹娘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 小狐狸发出了哇的惊叹声,毛茸茸的大尾巴晃得飞快:“那那,那为什么,少爷你成了道修,他却是魔尊?” 我屈起手指用力在他的狐狸脑门上敲了一下:“笨狐狸,会不会说话?我是道修,他是魔尊?你应该说‘为什么少爷你成了举世无双的预备仙人,他却是个魔修’?” 毛团用爪子抱住被我敲疼的脑袋瓜子,用大尾巴盖住了脸。 我眺望远方,回想着五千年的过往,不仅慨叹。 其实我入了道门,凤元却成了魔修,这桩事说起来倒叫我至今都觉得摸不着头脑,感慨世事无常。 其实小时候我们听了那些修真逸闻,我便常与凤元说,日后我若走上修真之路,我必定是修魔的,不为其他,我嫌道家清修规矩诸多,生不由己,便是修成了神仙也要束手束脚,还不如当个天下第一大魔头。而凤元则不同,他虽从来不曾明确地说过,不过他这家伙从小浑身就散发着一股笃定和清冷的气质,明明什么都不如我,却还总是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我闭着眼都能想象他手持拂尘穿着道袍被没眼力见的家伙们当成仙人膜拜的场景。 在我和凤元十岁左右,有一修仙门派来左近招收年轻孩童入教修道。我家父母听说隔壁凤家要送孩子去修仙,立刻回来和我商量,也想送我入道门修炼,便是不能飞升成仙,能学一身本事青春常驻也是好的。我本来是嫌弃道家清修之道的,然而一想到凤元会去,我这颗心又定不下来了。凤元若走了,从今以后,我找谁较量去?最可怕的是,几十年后凤元回来,他还是那般年轻貌美,我却成了一届耄耋老翁……一想到这事,我就吓得全身哆嗦,当晚父母就帮我收拾好了行囊,第二天一早我便去了那招生的修真门派。我去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凤元――我满心满意以为他必定会去,不想叫他以为我是为了他才去的,免得他得意,因此打算到了那里再装作巧合与他会面。 然而没想到的是,我顺利被修道门派录取了,凤元却没有来。我在新录取的小弟子中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他,又去问负责招生的弟子可曾见过那样一个男孩,他们也都说未曾见过。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凤元在来招生的路上遇见了一个道法高强的魔修,那魔修见他根骨其佳,有意收他为徒,他便义无反顾地投入那魔修座下了都市力王。那是我第一次有了被背叛的感受,然而木已成舟,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毛团问我:“那那那,道修和魔修打得那么厉害,少爷,你这样去找他,他会不会打你啊?” 我斜睨这只没完没了的小狐狸:“他若打我,你又待如何是好?你这般敬仰他,要不趁机拜入他座下?” 毛团立刻鼓起脸,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不行!如果凤元敢欺负少爷,我一定帮少爷打回去!” 我这才稍觉得舒心了些,伸手捏捏小狐狸的耳朵:“傻子,他打我做什么?我如今一身修为散尽,已是个刚入门的小弟子了,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大魔修,跟我动手,岂不降他自己的身价?不会的。顶多是我想借的东西他未必肯借。” 毛团一脸不解,小脑袋在自己的尾巴上蹭来蹭去:“我好糊涂。少爷你说你和他小时候就认识,可你们又是一道一魔,他又不一定肯借东西给你,你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啊?” 毛团这话倒问得我怔了怔。朋友还是敌人?其实这件事连我自己也想弄明白。凤元如今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若说是朋友,且不论少年时的交情,这几千年来他受难时我相帮,我受苦时他相助,恩情也不少;可若说是敌人,也有道理,我们两人一见面就从没一句好话,暗中针锋相对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而最最重要的是,毕竟,我曾经亲手杀了他的此生挚爱…… 那时我已经入道门中修行了许多年,我资质过人,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辟谷的境界,师门上下都十分看中我。有一日,掌门听说附近有一条凶兽蛟龙,我们修道之人肩负着除妖安民的职责,因此他便让我的师父前去除掉那条蛟龙。我师父见我才智出众,又十分年轻,便带我一同前去,也想趁机历练我一番。 那条蛟龙本是修炼千年的水族,他挨了天劫,却没能成功化出龙身,成了半龙半蛟的妖物,心中不忿,竟然转化成了凶妖,为恶四方。我与师父到了蛟龙出没之地,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尚未见到传说中的蛟龙,却先竟然见到了最最想不到的家伙――凤元。 彼时凤元年纪轻轻,修为也不过刚辟谷,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让那条蛟龙情愿任他为主人,成为他座下的妖兽。然而凶妖毕竟是凶妖,生性贪婪弑杀,且那蛟龙身上怨气极重,绝非可以普华的善类,我师父打定主意必须要除去那条蛟龙,而凤元作为饲主又是魔修,师父恐他豢养妖兽是为了荼毒苍生百姓,因此也想一并将他擒拿。打从我入道、凤元入魔之后那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昔日故友见面,竟是这般尴尬局面。 我为了不与凤元为敌,暗中与那蛟龙相会,挑拨离间,想令他离开凤元。然而那蛟龙却道,凤元是真心爱他,若我想要阻挠他,不需他动手,凤元就会亲手杀了我! 我当时并不信他,然而我去劝说凤元,凤元却道他绝不会离弃蛟龙,若我执意而为,他也不惜与我为敌。我那时气不过,心中恨恼凤元,也就不再去也管他和那蛟龙的破事。然而后来我师父在制伏那凶妖的过程中,反被凶妖使奸计害了性命,我为师父报仇,不得不引那蛟龙进入我师父临死前穷尽毕身修为布下的法阵困住他,一剑斩杀了他! 我杀了蛟龙的事情被凤元所知,他冲进我的住所,不管我全身是伤,狠狠揍了我一拳。我认识他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那种眼神――陌生的,仿佛从来就没有认识过我。凤元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当年你说过的话,想必你是一句都不记得了。林戌,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林戌。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那件事后,我与凤元就形同陌路了,虽不至于恩断义绝,可日后再相见,却也不会再有一个好脸色,一句好话。 我一路断断续续地回忆着过去的事,竟不曾注意周边景色。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沧溟之海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因为开学了么,最近的留言数量又突破新低了5555555555 小生生心都碎了>_< ------------ 73第七十三章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沧溟之海。 沧溟之海的入口处由数个幻境组成,想要进入,就必须先通过幻境。离凤元越来越近了,我这心里也就生出了越多的感慨。 小狐狸见我踌躇,好奇地问道:“少爷,我们不进去吗?” 我叹了口气,道:“走吧。” 一进入幻境,周遭的景物立刻变了,我们的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村庄,地势平旷开阔,木制的小屋子纵横交错有秩,村庄的北边是良田千亩,东边是一条流淌的大河,村中人建了水利沟通,将河中的水引入田野灌溉。青年男人们聚在田中忙碌着农活,年轻漂亮的女子坐在院中说笑、织布、择菜,老人在河边洗衣、喂养牲口,孩子们在泥泞的道路上奔跑着、玩耍着,一派自得其乐之景。 毛团惊呼道:“呀,这里有好多人!” 我屈起食指在他的脑袋上用力敲了一下:“笨蛋,都同你说了这是幻境!” 毛团捂着被我砸疼的脑袋,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委屈:“可是好真啊。” 的确,凤元是什么人,他勾织出的幻境又如何会不拟真。这村庄像极了过去我们还是凡人时生活的地方,我这一路来连绵不绝的回忆又被他这幻境勾得更真切了几分。 我们穿越过村庄一路向东走,走到河边,只见一群孩童正在水车下嬉戏。 一个满脸是泥的孩子插着腰对其他人道:“我们比一比,谁能捞到更多螃蟹!谁捞得最多,大家捞上来的东西全都归他!” 一群孩子欢呼着跳进河水的浅域,争前恐后的拿着竹篓□泥地中,用脚踩着泥土将藏在泥中的螃蟹虾米逼进竹篓中。发起倡议的少年看向身边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扬起下巴,脸上写满骄傲:“怎么,你不下河参与比试吗?”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比。不过我只同你比。” 那满身泥的顽皮少年“哈”地笑了一声,道:“正合我意!那就开始吧,我绝不会输给你的!” 那两名少年一起跳入河水中,满身泥的顽皮少年手忙脚乱地捞起螃蟹来。那白净少年却不慌不忙,一边捞螃蟹,一边又时不时偷眼打量那个专心致志的顽皮少年,脸上露出微笑。 毛团问我:“少爷,你怎么不走了?” 我摸着下巴道:“我对他们的比试有些兴趣,不急,咱们看看结果先。” 过了一会儿,那顽皮少年已捞了许多螃蟹。他一直专心致志自己的活,直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大叫了一声停,迅速跳上岸去,道:“结束了,大家都上来,看看捞了几只。” 其余少年接二连三地爬上了岸,那白净少年却故意落在最后。他紧张地打量着那顽皮少年竹篓中的螃蟹,口中念念有词,似在数着数,又迅速扫了眼自己手中竹篓里的成果。他数的时候,我亦在数,他们两人都捕捞了八只螃蟹,竟打了平手。 见那白净少年还不上岸,毛团扯了扯我的衣角,道:“少爷,他是不是想作弊?” 我好奇地盯着那少年,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 只见那少年迅速从自己的竹筐里取走了一只螃蟹,手背到身后,偷偷把螃蟹丢进河里,这才不慌不忙地走上岸去。 我与毛团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那顽皮少年方才正数着其他少年的成果,并不曾注意白净少年的动作。待白净少年上岸,他冲过去点了点框中的螃蟹,兴奋地叫道:“哈,我又赢了,我捞了八只,你只捞了七只!” 白净少年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这回运气不错。不过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顽皮少年将手上的泥擦到白净少年的脸上,哈哈笑道:“得了吧,你就会嘴硬,我哪次不赢你!下一回照样还会是我赢,咱们走着瞧吧!” 毛团拼命拽我衣角:“少爷少爷,那个人为什么要故意丢掉一只螃蟹?他明明没有输,他们明明打了平手呀!” 我蹙眉:“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我怎么知道?可能那小子脑子不太好使,数不来数吧。” 毛团歪着脑袋想了想,赞同地点头:“是啊,他一定是太笨了!” 我撇撇嘴:“愚不可及。” 毛团附议:“呆头呆脑!” 那群少年跑远了,我牵着毛团道:“走吧,热闹看完了,咱们继续前进。” 越过了大河,眼前的场景又恍然一变,木屋和田野消失了,我们身处的地方变成了一个海岛,面前出现了一片广袤的大海,海边漂亮的美人鱼、绝色的鲛人以及一大群美丽的海妖们正在嬉戏,碧海蓝天配上美人,简直像是一处仙境。这幻境中展示的场景我曾来过,是西海的碧落群岛,此地以美丽的海妖闻名遐迩,我知道,凤元过去就是在这里修行的。 魔修和道修不同,道家讲究的是清心寡欲,因此我过去修行的地方不是山就是水,顶多再有几棵树,简直清淡极了,唯一能让我饱饱眼福的也只有同门中几个白净清秀的小弟子,可那些小弟子们也成天穿件清清淡淡的道袍,素面朝天,连笑容也是少有,不像我的小徒儿云尧喜欢把自己打扮的风骚夺目,也不像我的二徒儿怀胤总是令人如春风拂面般舒坦,这些寡淡的小弟子们便是长得再清秀,过个几年,能有几个不看厌的? 魔修却没有这般多的讲究,魔域是天下最华贵浓艳的地方,听说那里的花至少也要三种颜色,因此凤元一入魔道,他师父就带着他来到碧落群岛修行,每日纵情声色,简直享受极了!羡煞本真人也!凤元与那蛟龙亦是在西海中认识,我后来听了些传闻,据说凤元在蛟龙尚未渡劫前曾帮过他,因此那蛟龙才会认他为主。 毛团不住发出惊叹:“这里好漂亮,少爷你快看,那里有只鲛人,太漂亮了,我从前就听说鲛人是最漂亮的海族,果然名不虚传!我能不能去问她讨颗珍珠?” 我又敲了敲小狐狸的脑袋:“还要我同你说几次?这里是幻境,你便是讨来了珍珠,出了这个幻境,也就什么都没了。” 毛团抱着头四处躲闪,委屈道:“可是我听说鲛人的珍珠最大最亮了,就算是幻境,让我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我叹了口气:“待出了这地方,日后我带你去真正的碧落群岛。” 毛团欢喜道:“好啊好啊!少爷你最好了!” 我牵着毛团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还是忍不住打量这些漂亮的海妖。这才是我童年的美梦,我小时候就曾许多次和凤元一起讨论过,以后我要去最漂亮的海岛,和最漂亮的妖精做朋友,修仙有什么好?我要过连神仙都羡慕的日子!可到底阴差阳错,我走上了本该是最适合凤元的路,凤元却过上了我童年最向往的生活。 我们离开了第二个幻境,又进入了第三个幻境。 这第三个幻境我亦很熟悉,是凤元离开他师父后独自修行的逍遥山。 逍遥山在靠近魔域的地方,这里和道家的名山胜景是一番全然不同的天地。逍遥山上没有青青的草和清澈的溪流,却开满了三色、五色、七色、九色的魔花。我最喜欢三色魔花,它由红、蓝、紫三色组成,红便红得娇艳欲滴,蓝便蓝得明亮素净,紫便紫得浓墨重彩。除了魔花,还有绚丽的璎珞宝树、闪闪的琉璃山峦……简直是美不胜收! 就因为这些,我喜欢逍遥山更胜过我过去的清修的道山。可我始终不解,凤元他的性子并不喜欢浓艳的东西,小时候他娘给他缝的大花袄他就一点都不喜欢,跟我交换了一件天青素色的大袄,他喜欢我那件,天一冷就时常穿着,他长了个子,还让他娘将袄子改大了也不肯换。 以他这样的性子,为什么会喜欢逍遥山?按理说,这山合了我的口味,却不合他的,我倒真该与他换一换才是。 我和毛团在逍遥山上行走,走了不久就看见前方有两名魔修正在往山下走,一脸不忿,像是在凤元那里吃了闭门羹被赶出来的。凤元来逍遥山的时候已经小有名气,因此有不少人来巴结他。这些幻境约莫是依照凤元的记忆架构的,因此这些场景应当都是往日发生过的。 这一回毛团道:“我知道了,那两个人也是假的,是幻境里虚构的,他们身上没有半点人气。” 我道:“嗯,我们上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我与毛团走近那两名魔修,那两人的交谈便传入耳中。 一个道:“凤元这家伙脾气实在古怪,要我说,他根本不像个魔修。你说咱们为什么入魔,还要被那些自诩清高的道修们指指点点?不就是因为修魔能够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嘛!凤元那家伙,我听说他从不靠吸食别人的修为来提升自己,还经常闭起门来修行,你说他图的什么?” 另一个道:“是啊,还有人说,他修的才是正统魔道。不过还真别说,那家伙真是个修真的好料子,他自己闭门造车,居然练得比谁都快,我上回靠近他,发现他身上的魔气又醇又正,难不成,真是他的修炼方法比较好?” 一个道:“嗤,要像他这般清心寡欲我还修什么魔啊。” 另一个道:“我倒是挺喜欢他的。不过他那家伙真是够傲的,咱们和他怎么也算是同辈,来了两回,他竟然敢连面都不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性子,倒是真有些像咱们魔修了。还有,我也喜欢他的古怪脾气,有一回我听见他和别人说话,他说他实则并不喜欢那些颜色鲜艳的东西……” 一个道:“什么?不喜欢?那他这山上怎么种了这么多妖花?” 另一个道:“这就是他怪的地方了。他说,他不喜欢这些花,但是有人喜欢,喜欢的人会喜欢来这地方,他也就喜欢了。” 一个惊讶道:“咦?” 毛团的小脑袋不停晃来晃去:“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喜欢喜欢喜欢不喜欢?好复杂啊。” 我道:“就是……就是那两个家伙说凤元是个怪人,大致就是这意思。” 毛团“啊”了一声。 那两个魔修走远了,开始讨论起如何利用双修蚕食别人的修为,我不喜欢听这个,因此不再跟着他们,带着毛团向山上走去。・ ------------ 74第七十四章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逍遥山山顶。 凤元修炼的屋舍就建在山顶,我们到达屋舍前的时候,幻境中的天已经黑了。屋舍里还亮着微弱的烛火,我与毛团走上前,透过窗户纸,看见屋中有两具人影交叠在一处,模样十分亲热。而且,这一幕还令我觉得有些眼熟…… 毛团惊呼道:“里面怎么有两个人?他们在做什么?” 毛团从我肩上跳下去,想冲进屋中一看究竟,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狐狸尾巴,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别进去。” 毛团的弱点被我拽住,当即就动弹不得了,老老实实被我当做围脖围回脖子上。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当然是在双修,不过毛团这没见过世面的小狐狸连什么是双修也不明白,向他解释还要费一番功夫。不过我不让他进去倒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已经认出了屋中的人是谁…… 说起来,这还是一段我不怎么愿意回忆的往事……真没想到,凤元的幻境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场景,叫真人我这张老脸也丢尽了…… 虽说蛟龙一事后我和凤元已不是朋友了,可也并没有恩断义绝,依旧有些不咸不淡的往来。因我亲手杀了他的心上人,我心中对他怀有愧疚之心,因此我得知一些道修想寻他的麻烦时便暗中斡旋,替他摆平了这些事。后来我听说有魔修觊觎我手中的法宝,想纠众一起来我这里闹事抢夺,也是凤元暗中替我解决的。 这样的次数多了,我也知道凤元心中还有我,我就有了与他重修旧好的心思。 一开始我也拉不下脸向凤元讨饶,毕竟杀了蛟龙一事我并未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只能说我和凤元的立场不同罢了。因为这样,这逍遥山我也曾来过几回,不过都找了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譬如逍遥山附近有魔修去道修门派闹事,我主动揽过了和事老的任务,去逍遥山上义正言辞地告诫凤元作为一山之主好歹看着些周围的散修,代表魔修做出一个表率。其实我这也是无事找事了,此事与凤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系,闹事的魔修是个散修,凤元根本管不着他。然而凤元也没说什么,应下了这件事,日后逍遥山附近低阶的魔修还当真老实了许多。 又譬如修真界有前辈想缓和魔修与道修之间的关系,因此想举办一场论道会,邀请一些修为较高的道修和魔修一起参与。我亦在被邀请的行列之中。若是平常,以我懒散的性格一向是无兴趣参与这些劳什子论道会的,然而听闻此番也会邀请魔修参与,我就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还主动揽下了使者的任务,像模像样地去逍遥山给凤元送请柬。凤元那向来独身自好的性子一般也不会答应参与这种事情,可他那一回居然也破天荒应了。后来那一次的论道会办得并不太成功,与会者寥寥无几,可正因为我与凤元这两颗明日新星都去了,因此过了几千年后这场失败的论道会却名声大噪,至今还被人议论着。 还有些其他的小事都按下不表。正因为这些事情,我更增添了几分信心,以为凤元也有意与我拾回往日情谊。因此有一日我终于鼓起勇气,带着几坛酒上了逍遥山。 那时我刚收了怀胤入门没多久。怀胤做凡人的时候的身份是个大家公子,可他一向对考取功名和做生意都没什么兴趣,偏偏喜欢逗弄些花花草草,酿酒做羹的本事都是极好的。我带着他入了道门之后,他便开始试着将一些有助于修为的灵物添入酒中,酿出的酒修道之人喝了能够有助于修为。那回他改良了配方,新酿了一种桃花酒,我喝了后极喜欢,提着去逍遥山的就是这种酒。 我一到逍遥山,凤元就有所察觉,我上山的时候他就站在半山腰迎接我。 一见到我,他似笑非笑地问我:“这回又有什么人闯了祸,要劳动你灵虚道长亲自出马?” 我干笑道:“那倒没有。” 凤元挑眉:“哦?那么,这次又要召开什么新的论道会吗?” 我依旧干笑:“那也没有。” 凤元看看我手里的酒,意味深长地说:“那么,你该不会是来赏花的吧?” 我厚着脸皮道:“没有事,我便不能来找你了吗?好歹我们过去也有些情分,不必那么见外吧。这些酒是我新收的徒儿酿的,他手艺极好,我便想带来给你尝尝。” 我怕极了会被他拒绝,凤元这家伙就只是看着我不说话,待吊足了我的胃口,方才微微一笑,侧身让出路来:“那便上去吧,去我的住处,我们今日便喝个痛快。” 其实离开家乡独自闯荡了许多年,我心里最记挂的人一直都是凤元,我认识他的时候我还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后来的日子我们虽然并没有在一起,却也能算是一同成长的,越早认识的人,一些复杂的牵绊也就越浓,至少我知道,凤元是绝不会图我什么,也不会算计我,他对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话。 那一夜我和凤元喝了很多酒,怀胤酿的酒我喝一坛便能醉上一夜,我带去了七八坛酒,我们两人竟都喝完了。 那夜,我与凤元双修了。是我借着酒醉主动的,因我已明白自己对他那些不一般的情愫,然而凤元也没有拒绝,甚至是主动迎合,那时几乎要让我以为他对我是一样的心思。 那夜其实我们说了很多话,可是酒醒之后我几乎都忘却了,只记得一些重要的。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对他表白了。 双修之后,我搂着他,道:“凤元,其实我们闹了这些年,我也倦了。这些年我遇到了许多人,可心里最记挂的人依旧是你。我方才与你做的事,其实我先前已经幻想过许多回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日成了真,我心里真是十分喜欢。你对我,可也有些心思么?” 凤元并没有立刻回答我。他从我怀里挣脱出去,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我。我怀中的温暖消失,我的心已沉了七八分,可还怀着些期待。 凤元看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我头疼欲裂,眼睛一闭就要昏睡过去,却还硬撑着等他的回复。终于,凤元开口了。他的原话我至今都还记得:“林戌……其实我等你这句话,真的等了很久,甚至是太久了。我对你的心思比你对我的要早得多,可是你那时候总是没心没肺,我看不出你待我与其他人有什么差别,因此我什么也不敢说,怕把你推远。可后来我们还是越走越远了。” 他又说:“我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已经过了那么久。我甚至有些后悔,不知道修真的选择究竟对不对,我以前觉得,凡人的一生太短暂了,入了修真的门是因为我舍不得失去我拥有的。寿岁大大增加,甚至能活几百几千年,那么我想过的日子,想要的人就也能维持几百几千年。可后来我发觉,时光变迁,人也会变,全不是我从前天真幻想的模样,无论是短暂的,还是漫长的,终究都逃不过世事变迁的命运。我变了,你也变了,你杀了那条蛟龙之后,我才惊惶地发现,原来我跟你已经隔了那么远。林戌,我对你的心思已不是从前那般了……” 我只听到此处,心已是痛极。他说的对极了,那条蛟龙亲口对我说过,凤元真心爱他,凤元也因为他和我翻脸,只是我愚蠢地自欺欺人,以为区区一条蛟龙绝不可能抹杀我和凤元多年情谊。可事实呢?就算没有那条蛟龙,我们也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凤元后面的话,想必是因为我太难过了,因此一句也不记得了,我任由自己耽迷于醉酒之中,昏睡过去。第二天我醒后,我就识趣地离开了逍遥山。 我走的时候,凤元送我下山,问我:“你决定要走了吗?” 我忍着心痛笑道:“是,你说得对,时光变了,人也变了。我合不该对自己那么有信心的。” 那一日我离开逍遥山后,从此再也不做弥补旧情的白日梦,再不寻那些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借口来逍遥山自讨没趣了。 幻境之中,屋中的两具人影已经分开,凤元坐到了床边。 毛团道:“他们好像在说话,少爷,我们过去听听么?” 我本不想再听那些叫我伤心的话,然而毕竟来了此处,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千年,再听一遍,也好叫我麻木。 幻境重现的果然是那一夜的时光,我听见凤元熟悉的低沉的声音渐渐传入我的耳中,他说的话,果然与我记忆中的一字不差。 他说到“林戌,我对你的心思已不是从前那般了”的时候,我竟还觉得十分难受。五千年的沧海桑田,过去的我们,又有谁料得到呢? 毛团不住用他的大尾巴在我的脸上扫来扫去:“少爷少爷少爷少爷少爷!他为什么在叫林戌!难道他在跟你说话!!” 我又一把掐住了他的尾巴,道:“闭嘴!” 毛团立刻乖乖地安静下来。 凤元的声音中断了很久,终于再一次响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这人心地其实是极好的,我不开心的时候你总是陪在我身边,你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愿意和我分享,只要随意哄哄你你就能开心上一整天。我就想,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可现在不是了,我听你说,你喜欢我,你记挂我,我又何尝不是。我已不想再像以前那样生活,你的心里眼里有太多人,你对谁都好,你就连比较也并不是只喜欢和我一人比的。我并不能干涉你对别人好,不能阻止你认识更多的人,可我想,至少,我也要做你心里永远最重要的那一个。只有这样,物是人非才不会演变的更加厉害。林戌,留下吧,如果你愿意,你就留在逍遥山,我再也不愿对你放任自流。或者,我们可以重新找一处地方,一起修炼,一起生活。你愿意就留下不要走,我们一起商量。” 隔着窗户,我看见那具单薄的人影弯下腰去,在躺在床上的那人额头上亲了一亲,然后熄灭了烛火,和衣睡去。 周遭又重归平静,而我却死死盯着屋中的那具身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什么?!难道那夜凤元其实是这样说的?!我根本就不记得他说过这些!!娘希匹的,这该死的家伙,重要的话难道就不能放在开头先说了,偏生要铺垫那许多,再来个大喘气,害得我心如死灰,难道这也全是我的错?! 毛团震惊地看看屋中的人影,又回头看看我,狐狸脸上写满了困惑。 我强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我们继续走吧。” 毛团问我:“去哪里?” 我苦笑道:“还能去哪里?去找凤元大魔尊啊。” 毛团“哦”了一声,在我肩头趴下。 我们离开了逍遥山的幻境,到达了下一个幻境。进入新的幻境后,气氛全不像前几个幻境那样宁和平静了,周遭的魔气和妖气猛地强烈了许多,我心中知道,再往下就是为了阻挡入侵者而设下的凶煞的幻境了。 毛团哆嗦了几下:“少爷,这里好像很危险。” 我道:“别怕,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就快进入凤元掌控的灵气中心了,很快他应该就会察觉到我们入侵。我向他表明身份,他自会接我们去沧溟之海的尽头见他的。” 毛团连连点头:“好好,那就好。” 我正欲拔步向前走,突然周遭的幻境扭曲起来,整个大地都在震颤,仿佛地震海啸一般。毛团猛地跳进我怀里,把脑袋埋在我胸口。我紧紧抱住他,宽慰道:“没事……” 我话音还没落,穹顶的中央忽然传来了凤元清晰的、绝情的的声音。 “入侵我沧溟海之人,到此为止吧。你走吧,无需再往前了,我不想见你。” 他停顿了片刻,语气又变得更冷漠了。 “若执意硬闯,便别怪我不念旧情!”・ ------------ 76第七十五章 我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般,顿时冰寒彻骨。凤元从来就不是绝情的人,哪怕那一夜我误会了他的意思,离开了逍遥山,事后他也只不过攒了两百年的劲不肯搭理我,可后来陆陆续续我也通过一些途径得知,他还是在暗中对我多有相助的。 难道是我闭关的这一千年发生了什么事?凤元怎突然如此绝情?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然而我并没有就这样识趣地离开幻境。 凤元已经察觉到我的入侵了,他用了“不念旧情”四个字,也就是说,他应当认出了我的身份。我已在前一个幻境中听完了我先前没有听见的话,也知晓了凤元的……至少是凤元过去的心思。那么他恼我恨我,不肯见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是这一回我却不能逃,非要见他一面不可。 ――云尧的伤必须要借用他的混元鼎炉。而过去的误会,我也想亲口对凤元解释清楚。就算旧爱不能弥补,可凤元是我重要的人,我也不想让他对我心中有恨。 周围的景致还在扭曲着,我知道是凤元加强了对幻境供应的灵力,想以此将我们驱逐出去。我硬着头皮带着毛团继续向前走。 走出没多远,我突然听见一声地动山摇的咆哮声,刚从我怀里出来的毛团猛地哆嗦了一下,又蹿回我怀中,钻进我的衣襟里瑟瑟发抖。然而他也只抖了两下,又掉了个头钻了出来,硬着头皮挡在我身前,颤声道:“少爷,别怕,我保护你!” 我眉头紧皱,道:“毛团,回来。” 毛团看看我,见我神色凝重,便不再逞强,跳回我身上。 方才那声咆哮我知道是来自何物――独脚夔!那是一种万分凶猛的凶兽,若是从前的我,自然能够对付,可如今的我和毛团加在一起也只能给那怪物当点心罢了。 而且这个幻境和先前几个幻境不同。先前几个幻境中虽然有人物出现,可那些人身上没有半点人气,只不过是虚幻的场景罢了,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在这个幻境中,魔气和妖气都是真实的,凤元在幻境中豢养了如此凶兽,用以驱赶入侵者。 以我与毛团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正面与那凶兽冲突。没想到凤元这般心狠,竟然放出独脚夔来对付我。他未必是想伤我性命,只是料定了我遇到如此凶兽一定会识相地离开。可我偏偏不!我那三个徒儿还在等我回去,我又怎能尚未见到凤元就如此轻言放弃?! 我对毛团道:“我们绕开那凶兽,只是逃,不能与他正面冲撞。想办法跑出这个幻境!” 毛团连连点头:“好!我对妖气更敏感,我来辨认他的方位!” 那只独脚夔在我们东南向的位置,幻境的出口应当在南面,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进,试图沿着西面过去,与那独脚夔错开。然而我们方走出没多久,毛团突然道:“妖气向北边去了!” 我亦有所察觉,不仅十分惊讶亡妃出没请注意最新章节。若说那妖兽察觉到我们的动静,应当立刻追过来才是,又怎会往北边去?然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连忙抓紧了向幻境的出口跑去。 我们又跑出没多远,毛团道:“妖气又往南面去了!” 我们不敢再往前,只好踌躇着退后。 就这样,那独脚夔在幻境中来来去去,不断发出愤怒的咆哮声。我与毛团几次三番想寻找出幻境的突破口,可那独脚夔的行踪毫无章法,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 过了一会儿,毛团停了下来,不断拽我的衣角,道:“少爷,从那独脚夔的叫声里我听出他很愤怒,充满了杀意。” 我道:“哦?那又如何?那本来就是只凶兽。” 毛团练练摇头:“不是,他还没有向我们发起进攻,却有那么强的杀意……说明他正在攻击别人。而且从他的叫声里,我听出他好像已经受伤了。” 我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你是说,幻境中还有别人?那人正在跟独脚夔打斗?” 毛团一脸困惑:“我也不知,我只是能听出妖族的心情罢了。” 突然,那独脚夔呜咽了一声。 毛团道:“它被困住了!” “什么?!”本真人自然是听不懂那些呜呜啊啊的叫声,毛团作为狐妖,他却能听出妖类的情绪。既然他这么说,那就应当是真的,眼下也不是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于是我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带着毛团向幻境的出口奔去。 我们眼看就要到达幻境出口,突然斜里窜出一个人影来,将我们吓了一跳。我立刻摆出戒备的架势,毛团亦蹲在我肩上对那人龇牙咧嘴。而我看清那人的形貌,大吃了一惊! ――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久违了的慕虚! 由于这幻境中的妖气和魔气十分浓郁,因此我们先前并没能察觉到慕虚的气息。看来慕虚也是一样,他看见我和毛团,脸上的震惊不似作伪。 慕虚先是皱了下眉头,旋即展颜邪气地笑了起来:“哟,我们又见面了。” 我看见慕虚,心里老大不痛快。这时候独脚夔又开始嘶吼咆哮,不用毛团说我也知道,慕虚恐怕只是使计暂时困住了它,它很快就会挣脱出来。现在不是跟慕虚算账的时候,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上计。 慕虚显然也在这一点上和我达成了共识。我们二话不多说,一齐跳向了幻境的出口。 眼前的场景骤然变了,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身后是一片广袤的森林。 慕虚掉头向森林里奔去:“那独脚夔很快就会追出来的,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我虽不喜欢他,可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因此我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向森林深处跑去。 很快,我们身后果然传出了独脚夔更为愤怒的吼声,是它摆脱了束缚追入了这个幻境之中。这树林中魔气萦绕,也因为这样,暂时掩盖住了我们几人的气息,那独脚夔暂时不会找到我们。 我们在林中停了下来,慕虚一屁股跌坐在地,开始运功。我这才发觉他脸色苍白,应当是方才和独脚夔缠斗的时候受了伤。不一会儿,慕虚吐出一口黑血来,他不在意地用衣袖擦去,冷笑道:“凤元当真是心狠呐。” 发生的一连串变故让我丈二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极了。听慕虚的口气,他和凤元似乎也是老相识了。难道方才凤元在幻境之外说的话其实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他说的?突破之王全文阅读!究竟是怎么回事?慕虚出现在这里又是打的什么坏主意? 慕虚斜睨我,用嘲讽的语气道:“林戌道长,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怎么你不和荣老祖在一起,不和师麟真人在一起,又跑到沧溟之海来?莫不是他们都满足不了你?”他瞟了眼蹲在我肩头的小狐狸,嗤笑道:“这又是哪一位?” 我听他提到荣华英和师麟,不由吃了一惊。他这么说我才想起,荣华英一直在调查他的行迹,如今他出现在这里,荣华英又去了哪里?以前我只当慕虚是个有些小九九的魔修,荣华英的修为比他高,因此我也没有太过担心。可如今我知道慕虚和黑莲扯上了关系,只怕他让我看见的还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荣华英未必是他的对手,因此我立刻担心起荣华英来。 我问他:“荣华英现在何处?你把他怎么了?” 慕虚挑眉,语气轻描淡写:“荣华英?我已把他杀了。” 我大为吃惊,旋即大怒,猛地扑上去想要揍他,慕虚一挥手,轻轻松松就把我弹开了。毛团见我吃亏,立刻从我身上跳下来,龇牙咧嘴向慕虚扑过去,可他还没碰到慕虚,就被慕虚抓住尾巴,一把甩了出去。 我连忙跑过去抱起毛团,好在他没有受伤。我转头对慕虚怒目相视:“你!” 我心里担心极了荣华英,可眼下着急也不是办法,我只好强自镇定。我想到他方才提到我没有与荣老祖在一起,也就是说荣华英应当还活着,他说他杀了荣华英的话不过是拿来气我罢了。我想起荣华英给我的连心诀玉佩,连忙取出玉佩来,只见上面施着的灵力并没有消失,也就是说施法之人尚在人间。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慕虚冷笑:“好一个怜香惜玉的林戌道长啊。只是不知道,你心里最怜惜的究竟是哪一位?失去哪一个,才会真正叫你体会痛彻心扉的滋味?” 我强压下怒火,道:“我又何曾得罪过你,为何要叫我体会那等滋味?” 慕虚眯起眼,冷笑不语。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盯着他的双眼严肃道:“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我劝你,还是早些收手吧。” 慕虚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哦?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我道:“你是黑莲的弟子吧,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复活黑莲?” 慕虚双眉紧锁,神情有些古怪,过了一会儿,眉头慢慢松开了:“你又凭什么叫我收手?” 我见他不否认,便知我猜对了。我道:“原本你做什么,我都无权指摘,可你利用他人,妨害他人,以达成一己之私,如此行径,令人不齿!更何况逆天改命,终会自食苦果。” 慕虚听了不语,半晌后才低声笑了起来:“真是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利用他人,妨害他人?林戌啊林戌,我该说你太天真吗?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一群傻子眼巴巴地围着你屁股后面转的。至于逆天改命……呵,我就偏要逆天改命给你看看!” 我震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群傻子眼巴巴地围着我转?” 慕虚冷眼打量着我:“你是当真不知还是装傻?你那几个徒儿辛辛苦苦想要解开河图洛书的封印是为了什么?总不见得,你以为他们是想要复活伏羲女娲吧?还不就是为了你?我想逆天改命,难道他们就不是一样的?!是啊,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有人替你做了,因此你便可以冠冕堂皇地来斥责我!”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乱成了一锅粥:“你知道我是……你是说他们想要复活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和断翅猫的地雷 ------------ 77第七十六章 我万万没想到慕虚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开始师麟说他们找寻河图洛书,是为了给我献上五千岁的贺寿礼,因此我就信了。 假若慕虚说的是真的,那么我那三个弟子应当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其实这一点倒也并没有让我太过讶异,云尧在海外仙岛受伤的时候因为形势危急因此我已有所暴露,我还一直奇怪,明明我做出了反常的、不符合我身份的事情,为什么我那三个弟子却谁都没有表现出惊讶?甚至什么也没有问我?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么? 可是我也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用这种上古封印之物来复活我。我未能度过天劫,散去一身修为,我心里自然有不甘和不平。然而一切皆有命,我夺舍再生,重头再来,也是命数。如果要用河图的秘法来重生已死之人,那就是逆天改命之举。 自开世以来十几万年,也从没听说有已死之人或是已泯灭之神被此法复活,足见这河图上记载的复活神祇之术要么是根本不可行,要么是代价太大,大到没有人能够承受。这一层道理并不难想通才是。慕虚会有这等叛逆之举,我并不出奇,可我那三个徒儿怎么竟然也会想要铤而走险?尤其师麟一贯成熟稳重,他怎么也会搀和其中? 我想来想去,不住摇头:“不,不可能,你胡说!明明一切都是你的计谋,你想利用师麟他们达成你的一己之私。” 慕虚嗤笑:“你若喜欢自欺欺人,便随你如何认为吧。” 我不安地打量着慕虚:“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知道我……?” 慕虚冷笑道:“只怕你的身份,你身边的人已没几个人不知晓了吧。” 我瞠目结舌:“你说什么?你、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 慕虚定定地盯着我看,突然低声笑了起来,长叹道:“灵虚啊——!” 我被他莫名其妙的反应弄得丈二摸不着头脑,毛团也不安地在我两肩上窜来窜去,对慕虚发出充满敌意的叫声。 慕虚越笑越厉害,越小越癫狂,竟笑得连眼眶都湿润了,最后笑得脱力甚至靠到了一旁的树干上。他边笑边喘:“你问我,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你当真要听吗?” 我被他笑得十分恼火:“你说就是了,卖什么关子我的俏娇女上司!” 慕虚还在笑道:“什么时候?就方才,方才听你亲口承认,我才真正知道。” 我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你诈我?!” 慕虚已经笑到笑不出声来,身子半滑到地上。 我忍无可忍,问道:“你究竟在笑些什么?” “我笑什么?”慕虚擦掉笑出的泪水,轻轻道:“我在笑你啊。灵虚啊灵虚,我不可一世的灵虚真人,你怎么也会有今天?” 毛团猛地从我肩头向慕虚身上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他胳膊上:“不许你欺负少爷!” 慕虚皱眉,一把将毛团甩开。毛团还欲再扑,我连忙将他搂进怀里——他不是慕虚的对手,若真把慕虚惹恼了,还是他吃亏。 慕虚低声喃喃道:“居然真的是你,怎么会真的是你?原来那场天劫你没有熬过……林戌、灵虚……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那么蠢,连名字也不改……脾气也没半点改换……你真是太蠢,太蠢了,蠢到连我都被你拐进沟里……我还以为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夺舍者,故弄玄虚,故意让人将你和灵虚联想到一处,想借着灵虚的名头招摇撞骗……” 我一时无语至极。慕虚这混蛋在说什么呢?!什么叫本真人居然那么蠢?!我哪里故弄玄虚了?!我明明一直在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 慕虚看向我,盯着我的双眼,他的目光里满是悲哀:“你怎么那么蠢……怎么办……连我也被你带蠢了……荣华英回护你,我还是不敢信;师麟来找你,我还是不敢信;你的徒弟们突然开始全心全力地想要解开河图的封印,我也不肯信……你是灵虚啊,你怎么也会落到这般田地……我想了无数种可能你究竟有什么阴谋,我甚至宁愿相信所有人都是被你骗了……你却真的是灵虚……” 我额头青筋暴起:“你神经病啊你!” 慕虚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无力地摇头。 毛团扒着我的领口问我:“少爷,他怎么了?” 我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他修魔修坏了脑子。” 慕虚不笑了,却也不再跟我说话。他低低地自言自语“怎么办?”“我绝不会输的。”…… 我根本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总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抱着毛团,警惕地跟他保持距离,生怕他突然发难。 过了许久,慕虚问我:“喂,你来找凤元做什么?你那三个徒儿可正在为了你拼死拼活呢。你不去陪伴他们么?” 我一想到云尧就是被他坑害才受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道:“你又来找凤元做什么?你利用我三个徒儿还不够,还想来算计凤元吗?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慕虚突然抬眼看向我,目光如隼:“你既然明知道我想要复活黑莲,又不知道你那些徒弟也想要河图想复活你。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不希望我成功?” 我已认定了他是黑莲的弟子,便道:“你想复活你师父,是你的一片孝心,我本不该妄加指点。可是你利用我身边人,伤害我身边人,难道我能坐视不理?再者,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河图洛书传世也有数万年了,这期间陨落的神祇、修真之人不在少数,他们身边向你这般不忍亲眷离世一心想要复活他的人难道没有吗?你可曾听说过有什么人成功?就算河图真能令死者死而复生,可是必然需要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因此才一直没人成功。别人做不成的事,你觉得你就能做成么?“ 慕虚道:“我不要听这些!什么河图,什么我都不管。我要复活黑莲,你要阻止我吗?” 我莫名其妙:“我为何要阻止你?”不管怎么说,黑莲和我也算有些故交至尊仙皇全文阅读。虽然那家伙忘恩负义,对我以怨报德,但我并不曾记恨他。若是当真有什么能令死者复生的好法子,这世上什么生灵都不必死去,那岂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慕虚又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突然,安静了许久的独脚夔又开始咆哮,整个树林都为之震颤起来。他的吼声仿佛就在耳边,几乎将我的耳朵震聋。 毛团不住哆嗦:“他发现我们了,朝着这边冲过来了。” 慕虚蹙眉:“该死。我方才一个不慎,让他沾上了我的血。那凶兽及其嗜血,即使有魔气扰乱他的嗅觉,他还是能够追踪我。” 我把毛团塞进我的衣襟中:“跟着我,别走丢了。” 慕虚起身道:“跟我走。凤元不肯听我说话,切断了他对幻境的感应。我们只有去幻境的中心,用灵力强行突破一个口,和他交流。” 慕虚朝一个方向跑去,我却没有跟上。他既然说了那独脚夔是追着他跑的,我若不跟他,那独脚夔自然也不会来追我。更何况,慕虚这家伙心怀不轨,若是他半途又算计我怎么办? 慕虚跑出两步,察觉我并未跟上,回头看了我一眼,露出讽刺的笑容。他道:“随你罢。”说罢也不管我,继续向前跑去。 我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咬牙向他离开的发现追了过去。 那独脚夔果然能察觉到慕虚的行踪,在这魔林之中,我与慕虚稍远一些都会险些将他跟丢,没想到那独脚夔却是追的极牢的,几次三番都追到跟前了,我们又费尽全力将他甩开。 好容易跑到幻境的中心,我和慕虚都已是气喘吁吁。 慕虚开始运功,要将幻境冲破一个口,引起凤元的注意。慕虚刚坐下施法,幻境又开始地动山摇,是独脚夔奔跑所致。 我急忙催促:“快一些!” 慕虚脸色发白:“闭嘴!” 大地震颤得越来越厉害,独脚夔的怒吼声也越来越近,也看就要逼到跟前了。毛团急的在我脚边不住转圈子:“少爷,少爷,快跑吧,独脚夔就要来了!” 我回头看了眼认真施法的慕虚,只见他额头上已渗出汗水来。我道:“不行。我们想法子先把那妖兽拖住。” 毛团呜咽一声,瑟瑟发抖地挡在我身前,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口中不断喃喃道:“我是九尾狐仙……我是最厉害的九尾狐仙……嗷呜……” 那独脚夔终于出现在视线中。那是一只巨大的、形貌有些像龙的怪物,足有三丈多高,他一出现,便遮挡着我们上方的光芒,黑压压的一大片投射下来,令人不寒而栗。他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们怒吼,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挡在我小狐狸已被那妖兽震慑的只会趴在地上发抖,连站也站不起来了。我冲上去将它抱进怀里,想再一次念咒引来天雷劈死那妖兽,然而我无论怎么念咒都毫无效果——我的一身灵力又使不出来了。 那独脚夔猛地向我们扑了过来,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大叫道:“阿元!救我!”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半空中炸了开来,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只觉身上一空,一股吸力将我的身子向上拔去,仿佛要将我从某处拽出去一般。我心知是凤元在施法将我们挪出幻境,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和elong的地雷 ------------ 78第七十七章 直到感觉到身上的引力完全消失,我才缓缓将眼睛睁开。 我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正躺在一个空旷的平地上。这是一座山,山上有流水花草树木,都是寻常的流水花草树木,而不是当初逍遥山上那派华丽的风景,看起来更像是道家清修的门派,不像一个高阶魔修隐居的地方。这也是情理之中的。我在幻境之中已听了凤元的心里话,实则他并不喜欢那些魔花,如今他来到沧溟之海,长长久久的独自居住,自然要做他自己喜欢的布置,不需再去想别的北宋小厨师。 小狐狸和慕虚躺在我的左手边。毛团大约是方才叫独角夔吓得厉害,把自己团成一团,已昏了过去;而慕虚许是方才冲破幻境结界的时候灵力消耗的厉害,也失去了意识。 然后,我终于将视线缓缓地转到我方才一直不敢看的、站在我右边的人身上。 我与凤元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见面了,他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他正看着我,他打量着我,目光中带着迟疑和探究:“你是……灵虚?” 我爬了起来,干笑道:“阿元。” 凤元看着我只是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轻声说道:“你果然是夺舍了……” 听了他这话,我有些惊讶。果然是什么意思?凤元知道我没有成功捱过天劫的事? 凤元看了眼躺在一边的慕虚,问道:“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我道:“我并不是和他一起来的,只是我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他罢了。你……你认得慕虚?” “慕虚?”凤元皱了下眉头,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慕虚,过了一会儿,冷冷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慕虚缓缓睁开眼,爬起来耸了耸肩。他看着凤元懒洋洋地笑道:“师父,好久不见啊。” 我听了他的称呼,顿时如遭雷劈一般。慕虚叫凤元师父?他不是黑莲的弟子吗?!我知道慕虚和我一样是夺舍重生的,而且我一直以为他是黑莲的弟子。其实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的,慕虚这人心狠手辣且十分自私,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黑莲身边有什么忠心的弟子,如他慕虚般的人为什么会一心想要复活黑莲?不过正因为慕虚是夺舍的,所以他的行为也有了解释――黑莲是夺舍的前辈,慕虚和我一样都想从黑莲那里打听一些快速恢复修为的方法,所以他才会如此行事。可他怎么又管凤元叫师父? 我满心疑惑地看向凤元,凤元似乎看出了我的迷惑,解释道:“我们魔修之中没有你们道修那般讲究门派和师祖。我曾指点过他几句,因此他叫我一声师父。” 我这才觉得疑惑稍解。也是,魔修之人往往有许多师父,我也听某些魔修炫耀之时说过自己既是凤元的弟子,又是黑莲的弟子,一下往自己脸上贴了两面金箔。说起来,黑莲比我和凤元稍晚上百年出生,过去我听闻凤元也曾指点过黑莲。 凤元看看我又看看慕虚,似乎有什么避讳,冷冰冰地对慕虚道:“你先去练功室等我。” 慕虚看了我一眼,咧开嘴笑得邪气:“是,师尊大人。” 慕虚走开,毛团也终于醒了。他一睁开眼,就满脸惊恐,一回头看见了我,忙不迭撒蹄子冲向我,一头栽进我怀里,发出呜呜的叫声:“少爷,那只独脚夔呢?” 我安抚地摸了摸小狐狸后脑上的毛:“没事了,我们已经从幻境中出来了。” 小狐狸四下张望,果然不见独脚夔的身影,也没感受到那强烈的妖气,这才松了口气。他一回头,看见站在我身边的凤元,怔了一怔,惊讶地张大了嘴:“是你?” 慕虚和凤元认识已经叫我十分吃惊了,可毕竟慕虚是夺舍重生的,他究竟多少寿岁我也说不清楚。可是怎么连毛团也认识凤元?这小家伙的道行撑死不超过一千年,而凤元在我隐居灵虚山更早之前就进了这沧溟之海,虽不至于和外界断了往来,可怎么想也觉得他和毛团不是一路人啊? 凤元却突然一挥手,将我罩进了一个结界之中。毛团被他隔离在结界之外,我刚想听他要说些什么,他就从我面前消失了。 凤元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看着他,道:“阿元,你怎么那么憔悴?” 我伸手要碰凤元,凤元却后退一步躲开了我的手宫记・晏然传最新章节。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叹了口气:“你啊……我也不知道,你是当真关心我,还是虚情假意了。” 我看着凤元无奈的表情,只觉无比心痛。我敢摸着我的良心说,我从不对人虚情假意。假若我对什么人不是真正的关心,哪怕他手中有我求而不得的东西,我亦不会虚与委蛇地去讨好他。可我也知道这一千多年来我闭关不出,就连凤元也不见,便是我说我每日都会想起他,想必他也是不会信的。 凤元道:“我没什么事。倒是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只好道:“我想问你借混元鼎炉用一用。” 凤元一愣:“你要用混元鼎炉?”他迟疑了片刻,道:“你也别把混元鼎炉带走了,就留在我这里用。你在炉中修炼,修复元神,我也好在外替你看着。” 我硬着头皮道:“不是我受了伤。是云尧。” 凤元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道:“是么,云尧受伤了啊。可我眼下正在闭关,只因你们硬闯,我才暂时储罐。我还不便离山。你让云尧到我这里来,我把混元鼎炉借给他用便是。” 我大惊,忙追问道:“你为何而闭关?当真没有受伤吗?”普通的修真之人,往日里只需进行日常的修行便可,除非受了伤或是要全力冲击更高一阶的修为,才会需要闭关。我看凤元距离进阶应当还早,那么他眼下闭关就是因为……他受伤了。 凤元皱了下眉头,道:“没什么,只是新学了一门法术,想加快修炼罢了。” 从我见到凤元开始,我就觉得他对我有所避讳,可我实在不知道他究竟在避讳什么。他不愿明说,我继续追问,他还是闭唇不语。我无法,只得道:“那混元鼎炉不能让我借走吗?” 凤元苦笑:“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吗?你无修为傍身,带着如此厉害的法宝独自一人离去,势必召人垂涎。你又打算如何自保?” 我听他说到我的痛处,不禁黯然。凤元似乎想安慰我,然而张了张嘴,却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道:“那我等你出关,你出关后,陪我一起去。这些时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正好我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 凤元的眉头皱得愈发紧了:“我出关?这……” 我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愈发觉得奇怪。如果当真按他说的,他是为了修炼法术,以他的修为,闭关月余也就够了。如果他受了伤,譬如师麟怀胤他们为了取灵物而用干了一身灵力,闭关三个月也足够养伤了。云尧那里等上三个月不是什么问题,反正眼下师麟和怀胤也要闭关两三个月才出关,云尧受了伤一人来沧溟之海也不太方便。可凤元还是有难言之隐,除非是……除非他要闭关的更久,远超三个月的时间。那也就是说,他受的伤甚至比一身灵力枯竭损失数百年修为的师麟和怀胤还要严重! 我不由担心极了,既然凤元不肯说,我便直接上前检查他的身体,却被凤元一抽手甩开了。 我焦急道:“你究竟怎了?” 凤元冷冰冰地说:“离我远些。我受够了你的若即若离,不要再靠近我。”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一时惊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元扭过头去,语气比方才稍缓和了一些:“你爱等便等着吧。随你喜欢(作者穿)这个可以有!。”说罢一挥手,我们周身的结界消失了,毛团又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毛团怔怔地仰头看着我们:“少爷,你方才怎么突然不见了?” 凤元一挥衣袖,冷冷淡淡地说:“我先去闭关了。”说罢便丢下我和毛团走了。 我望着凤元离去的背影,满心怅然。毛团在我的脚边拽着我的裤腿,于是我弯腰将他抱了起来。我问毛团:“你认识凤元?” 没曾想毛团竟然转了转眼珠子,道:“不、不认识。” 我一愣:“你方才明明一副认得他的模样。” 毛团低着头把脑袋拱进我怀里,不让我看他的眼睛:“我怎么会认识凤元大魔尊?是我认错了。” 我简直被气笑了。这一个两个,都有事瞒着我不肯说,竟连毛团都如此!我灵虚真人真是枉活了五千年! 毛团死活不肯说,可怜巴巴地拽着我的衣襟:“少爷。” 我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刚才与那独脚夔缠斗,也累了。我们先去休息,有事以后再说。” 毛团连连点头,这才从我衣襟里钻了出来。 我和毛团寻了一间练功房住下。自打凤元把慕虚支走以后,我就没再见他,他没来找我,我也就没去找他。我自己已是被一缕缕谜团弄得头昏脑涨了,他和黑莲那档子破事我实在是没闲心再去追究。 一转眼,天就黑了。 我也累了,因此早早就抱着毛团上床睡了。然而毛团自打上了床,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似乎想避开我的耳目,因此不断催促我快些入睡。 毛团:“少爷,你累不累?累了就快些睡吧,我替你按摩筋骨?” 我道:“你先睡我便睡了。” 毛团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眼躺在我怀里不动了:“好困……那我先睡了……” 我心中好笑,也不揭穿他,亦假装合眼睡去。 过了没多久,我感觉到毛团微微地动了动,轻声在我耳边叫道:“少爷?” 我故意不理他,继续装睡。 又过了一会儿,毛团从我怀里挣了出去,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向外走去。 我打起精神注意听着毛团的脚步声,待他走出一段距离,我才不慌不忙地和衣起身,追了出去。 我一路追着毛团的影踪,知道毛团进入了一间屋子,我站在屋外,打量着他溜进去的地方,颇有些惊讶:他来的不是别处,正是凤元闭关之地! 我没想到小狐狸竟然背着我当真和凤元有往来,实在捺不住好奇之心,极力敛住了自己的气息,轻手轻脚地向凤元的练功室走去。 我走到门外,毛团方才溜进去的时候门没关严实,还留了一条小缝,我便撅起屁股趴在那门缝边看起来。 凤元闭着眼正在打坐练功,神色还是如白日那般苍白,眉头微皱,似乎有些难受。毛团围着他慢慢地转了两圈,轻轻在他的蒲团前趴了下去,小声叫道:“恩人。” 我还没来得及为毛团的这声“恩人”感到迷惑,我的眼睛就看见了一件让我更加震惊、险些惊呼出声的东西:在凤元房中的莲花座供奉的那件法宝,不就是我丢失的九水神灯吗?! ------------ 79第七十八章 我连退数步,险些跌坐在地上。九水神灯,九水神灯为什么会在凤元这里?!如果不是丢了这件法宝,即使我被那恶蛟所伤,也不至于扛不过天劫啊! 小狐狸和凤元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动静,一齐回头向门外来看。我捂住嘴,极力敛住自己的气息,跌跌撞撞向我住的弟子房跑去。 我一头冲回弟子房,跳回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我的思绪简直成了一群浆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渡劫失败一事有两个关键因素促成,一是九水神灯被盗在先,二是那恶蛟蓄意伤我在后,两者相加,才会造成今日局面。而那恶蛟之所以能伤到我,也是因为他十分熟悉我的法术和习惯,绝不是什么根本就不认识我的小妖小怪随意就能为之的。 我一直都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害我,可是那人究竟是谁?那恶蛟又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突然想起了过去我曾杀掉的那条蛟龙。这两条蛟之间会否有什么关联?将我的法术、习惯告诉恶蛟的人和偷走九水神灯的人是否同一个人?凤元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毛团在其中又是否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想得几乎头疼欲裂。 过了一会儿,毛团回来了。 我继续装睡,毛团在床边徘徊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跳上床,蜷进我怀里,就如他出去前一样。 这晚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我便下床了。毛团睡得也很浅,我一动他便惊醒了。我出了屋子,他也眼巴巴地跟上来,却又什么也不说。 既然毛团不肯开口,那我也就不问,只是我心里乱极了,不想与他对坐对视,因此我便在这沧溟之海的尽头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我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慕虚。慕虚和我往日所见的模样不同,他身上没有了那股凌厉的气质,他坐在海边,神色茫然地眺望着一望无尽的大海。我心中有所感触,因此便走到他身边坐下。 慕虚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极品公子修仙传全文阅读。我也没说什么,就陪他一起定定地望着平静的海面出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虚突然问我:“你有没有为什么人、什么事情而后悔过?” 我怔了一怔,笑道:“当然有,而且还很多。” 慕虚转过脸,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毕竟活了五千年,漫长的五千年,即便是英明如灵虚真人我,也一样会犯错。天上的神仙也并不总是对的,何况我们这些人?譬如说,如果重来一次,我会选择修魔而不是修道;譬如说,我会早一些将心事与凤元说开,我们也不至于走上歧路;譬如说,我会给云尧和怀胤多一些机会让他们将话说明白……还有很多很多,在当年一些不经意的小举动都是让我没料到会使我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后悔的事情又岂能一言以蔽之? 慕虚听了我的回答,似乎愣了一愣,嘲讽道:“那你的人生可真是够失败的。” 我问他:“你难道没有吗?” 慕虚赌气一般回过头去,道:“没有。我从不为我做过的事后悔。” 我听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在犟着脾气逞强,遂笑道:“若当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后悔,你也不会想到这个问题,然后来问我了。” “你!”慕虚瞪了我一眼,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我叹道:“人活一世,是会遇到许多这样的事情。我们猜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勘不透别人的心思,我们能知道的东西实在很有限,因此难免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断来。错了就错了,能弥补的就去弥补,后悔也没什么用。” 慕虚沉默不语。 我想起他与黑莲有莫大的关系,便道:“自从知道你是黑莲的弟子后,我也回想起了许多关于你师父的事情。要说我后悔的事情,倒也有一桩与你师父有关。” 慕虚果真非常在意黑莲,听了我这话,浑身猛地一颤,缓缓转过头来看我。 我道:“你师父第一世的时候,是被几个道修给杀了。其实我刚认识你师父不久的时候,我曾经给了他一串施了连心诀的手链,我告诉他,倘若遇上什么困难,便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他。” 黑莲第一世的时候实在是个大美人,我以为我见过云尧之后,世上已没什么姿色能够入眼了,可没想到我头一回看见黑莲,还是被他的容颜震慑的说不出话来。自古以来,美人大多都是傲气的,黑莲自然也不例外。他比其他人拥有更出众的容貌,因此他的桀骜亦比他人高出数倍。其实在他第一世的时候,他的修为并不是极高的,他虽只比我和凤元晚生了百年,修为却比我们差了许多,我那时已经是结丹后期了,他却刚结丹不久。他一个金丹初期魔修,行事却比我这个金丹后期的道修还要乖张百倍乃至千倍,我所知道的见过他的人几乎都叫他给得罪光了。我欣赏他的美貌,也欣赏他的性子,可我知道他若一直这样下去定然没什么好果子吃,因此我才给了他一件信物,想着若是他真遇上什么困难我能帮上一帮也是好的,这等美人我实在不忍心见他受苦。 我对慕虚道:“不过你师父拿了我的信物后,狠狠戏弄了我几次……” 黑莲拿了我的手链,没过几个月就召唤了我许多次。有一次,他故意去我最初入道的师门,把师门中的长老和小弟子们一通乱打。我感觉到他催动连心诀,匆忙赶过去的时候,师门中的长老正要收他,我只好出面救下他,好一通赔礼,再三作保。只因我那时的在江湖上已是小有名气,师门才卖了我一个面子,放走了黑莲,就因这件事我还险些背上背师叛道的骂名。我问黑莲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轻飘飘丢下一句“我喜欢”就走了。 还有一次,我正在闭关,黑莲又催动连心诀,我怕他有危险强行出关赶过去,结果他假装被困在了西海海底的寒冰之中无限之美剧空间全文阅读。我施法救他,没想到他下了个反噬咒,反而将我困进寒冰之中,而后拍拍屁股丢下我走了。我在寒冰中被困了月余才终于脱身而出,就因为这件事,我在之后冲击元婴的时候才会遇上瓶颈期,变得怕寒怕冻,不能靠自身修为取暖。 这样的事情多了,黑莲算是把我也得罪了。然而黑莲与我而言就是个刁蛮任性的后生晚辈,我也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而记恨于他。但是黑莲日后在用连心诀向我求助的时候,我也不会那么积极地凑上去任他耍弄了。 我叹了口气:“你师父遇难的那天,其实他有用连心诀告知于我。只是我先前被他戏弄得狠了,他也从没因为正事而找过我,因此我以为他又有心作弄我。就因为这样,我才没有立刻赶过去。等我察觉到事情不对,急忙赶去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那日黑莲用连心诀召唤我,我以为他又要故意戏弄我,因此就继续禅坐,没去理他。然而过了一会儿我才发觉有些不对:黑莲用了一次连心诀以后,居然没有用第二次。以往我若是不立刻赶过去,他就不会不停地催促我,那焦急的态度每次都让我以为他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火烧屁股地赶过去,结果又是让他给耍了。他不催我,我反而有些奇怪了,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或许他真的遇上了什么困难,根本没有机会再催动连心诀找我怎么办?我这才出了山,急急御剑向他所在的地方赶去。然而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名道修将剑插入了黑莲的心口却已来不及出手相救…… 慕虚的气息很急,胸膛不住上下起伏:“你,你当真后悔?” 我道:“自然是真的。自那日之后,只要有人对我说什么,哪怕他说得再不像实话,我也努力去信他。万一是真的,而我又错过了……” 慕虚道:“那为什么,黑莲夺舍之后,你却对他不再理睬,甚至还出手打伤他?” 慕虚这么说可真是有些偏颇了。我得知黑莲夺舍之后,心怀愧疚,还特意去找过他。没想到黑莲重生后相貌平平,已不复往日美貌。我虽然有些失望,可毕竟他的死我也有责任,因此我还是暗中帮了他许多事。只是我无颜见他,怕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那日他用连心诀召唤我我为什么不及时帮他,我亦怕他再度捉弄我,因此我就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了。没想到黑莲夺舍重生之后,性情大变,再也不如往昔那般浮于表面的嚣张跋扈,反而变得十分隐忍,极力提升修为,甚至为此不择手段伤害了许多人。过去他虽然脾气坏,可他的性子却不是十恶不赦的,只是比较恶劣喜欢惹人不痛快罢了,可他夺舍之后,却真正变得心狠手辣,他的一些作为连我都觉得胆寒,因此我也有意与他拉开了距离。结果他竟然来劫走了云尧,叫我如何能不恼火?我平生最是护短,别人骗我害我我可以不计较,可是欺到我身边人头上,我却不能再忍。我夺回了云尧,狠狠训斥了黑莲几句,本想劝他回归正途,没想到黑莲非但不领情,还跟我动起手来,我一心急就打伤了他。 这件事过后,黑莲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发狠毒。他找到昔日杀死他的几名魔修,屠杀了他们满师门,引起修真界几万年来最大的一次风波!那件事之后我对他甚至有些畏惧,怕他将我过去未能及时救他的仇也记了起来,要来跟我算账,因此我叮嘱我的徒儿们没事不要随意离山,也千万不要和黑莲有什么牵扯,我自己更是再也不敢去找黑莲。 我道:“你果然知道很多事。你师父他误入歧途,且执意不悔改。倘若打我认识他之后我对他说的话他能听进去三分,也不会造成后来的局面。你若知道当年的原委,那你便想想你若是我,你又会怎么做呢?我说句或许不中听的话,其实,我并不欠你师父什么。黑莲他……我虽是有心盼他好的,可毕竟也是造化弄人。” 慕虚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死死绞着我,低声笑了起来:“你不欠他?……是啊,你不欠他。师父曾说过,冷淡的人未必心冷,可多情的人却是最无情的。” 我愣了一下:“黑莲说过这样的话?” 慕虚猛地站了起来,冷冷道:“我先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林、阿年、elong的地雷 ------------ 80第七十九章 我也不知道我又怎么触怒了慕虚,总之他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和慕虚说话的时候,小狐狸就趴在不远处眼巴巴地瞅着我。他从早上起床后就一直跟着我,也不敢上前和我说话,就只是远远地跟着我。想必昨晚我发现他偷偷去找凤元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慕虚走后,我回头看着远远趴在石头上的小狐狸,叹了口气。 其实我知道毛团的心情一定很忐忑,然而我只会比他更忐忑。眼下看来,关于我当年渡劫失败的事情毛团知道的内情应当比我多,可他偏偏什么也不告诉我。其实我实在是不愿去猜,无论究竟是谁在背后设计害我,不管才是谁都叫我心中万般难受…… 我叹了口气,高声道:“白花花,你过来。” 毛团紧张地看了我一眼,磨磨蹭蹭地挪了过来。 我还是决定听他说个明白。我和毛团相处了这些年,已有了不少感情,我不愿往坏处去揣摩毛团接近我的动机,只要他肯说,我就肯信。 我尽量放缓了语气语调,道:“毛团,你还记得,我那时问过你可曾见过我的九水神灯吗?” 毛团愣了愣,点了点头。 我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从未见过那盏灯吗?” 毛团表情迷惑。 我再次形容道:“那是一盏蓝色的灯,里头烧着绿色的仙火,那火遇水不灭,反而烧得更旺,还能吸收九成雷火,是避劫数用的宝物,全天底下只有我手里有一盏。” 毛团轻声重复道:“蓝色的灯?……绿色的火?”他突然瞪圆了眼睛,尾巴也竖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啊,原来就是那盏灯!” 看见毛团的反应,他果然见过九水神灯,只是先前我问他的时候他没能想起来罢了。我心生期待,希望毛团与我说实话,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然而没想到,毛团的尾巴又迅速耷拉了下来,低下头去四爷正妻不好当全文阅读。他用爪子扒拉着面前的沙土,似乎很是纠结,过了许久才小声道:“少爷……我若说了,你会怪我吗……” 没等我回答,毛团就把头低得更低:“你一定怨我的,都是我的错……”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我要很努力才能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少爷,你会被雷劈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你的……” 我心里一阵抽痛,却还是有些不解。是他害死我,这话上一次他被我诓的喝醉了酒的时候就曾说过一遍,可他到底怎么害了我?难道他这话的意思是承认,九水神灯果然是他偷的了吗?! 毛团开始哭泣,小爪子紧紧扒着身前的土,小小的狐狸身子一抖一抖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保持平静:“灯,是不是你偷的?还是,你受了什么人的骗?” 毛团听了我的问话,非但没有回答我,反而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 我被他哭得心烦意乱,道:“你说,你说实话,我不怪你。” 毛团只不住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重复道:“是我害了少爷……都是我的错……” 我只好反过来安慰了毛团许久,可他却来来去去只有这一句都是他的错,多的什么也不肯说了。 毛团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我别无他法,心乱如麻,只好狠下心丢下他,快步向山上走去。 毛团不肯说,那我便只有去找凤元了。 如果说我不愿相信毛团会有意害我,那我更不能相信凤元与此事有关。即使我与凤元恩怨纠葛五千年,可是便是让我再死一回我也不能相信凤元会有心害我。方才和慕虚聊过之后,我更明白有些事情必须要听人亲口说明白,若是错过了机会,以后惹来的误会和过错怕是再也不能弥补的。 我一路冲到凤元闭关的宫室外,停了一停,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凤元正在打坐,听得我进来,连眼睛也不睁,眼珠在眼皮底下动了动,继续稳坐练功。我的九水神灯还摆在他左手边的莲花宝座上,里面幽绿的火忽明忽灭地烧着。 我在凤元身前坐下,低声叫道:“阿元。” 凤元终于缓缓睁开眼看向我。 我忍住难过的情绪,道:“阿元,我的事,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我想听你说。” 凤元抿住嘴唇,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略有些颤抖:“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看了眼他身侧的九水神灯。 凤元顺着我的目光也看了眼九水神灯,神色并无起伏,只是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已看见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我心中并不是没有猜想,只是我不愿去猜想罢了。然而听到他这样说,却叫我大吃了一惊。我绝无怀疑他偷走了我避劫法宝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他是从谁手里得来的此物,可他为何什么也不说? 我急道:“阿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元冷冷淡淡地说:“你已看见了,也来问我了,又为何要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解释道:“阿元,九水神灯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十成雷火他可以吸收九成,渡劫之人若是有了此物,即便是修为不够,十有八|九也能成功渡劫。我那日若不是没了这盏灯,也不会……” 凤元的情绪终于有了些起伏,颤声打断道:“我知道穿越之芦花美全文阅读。事情已然如此,你有何打算?还是……要我赔你一条命?” “不是,你不知道!”我几乎用上了哀求的语气:“阿元,我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你明知道九水神灯对我的用处,它被偷走后,我一直在寻找它的影踪。昨日在你这里见了它,我便来问你――是谁把它拿给你的?” 凤元又沉默了。 我道:“我知道不可能是你拿了它,便是全天下的人都负我,我也不信你会有心害我。这其中一定有原委,我只想听你说明白,它是如何落入你手中的?” 凤元的气息终于起伏的有些厉害了:“你……你宁可信我,却不肯信你亲眼看到的吗?我又凭什么值得你这般信赖?” 我颤声道:“阿元,你受了伤,是不是?” 凤元紧抿着嘴唇不语。 我道:“你受了很重的伤,是因为,替我挨了天劫,是不是?那天劫我只挨了一半,天雷是追着我的元神劈的,即使我夺舍重生,那天雷不将我的元神击到灰飞烟灭也不会停止。可我挨了一半的天雷,便活了下来。而我夺舍这些年,也曾多方打听,世人皆道我已成功渡劫,不日即将飞升成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谁都会数,若不是天雷已降完了,世上又为何会有这样的误解?我元神出窍的那一刻,隐约看见天边有一道蓝光替我兜住了余下的雷,我那时没有看清楚,可挡劫的人就是你,对是不对?” 凤元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指了指那九水神灯,道:“九水神灯的燃料是水,但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天山的圣泉水。圣泉水是我亲手取的,也是我亲手灌的,原先是满的,如今这里头的水只剩下一小半,火亦没有先前燃得旺了,只因它已挡了许多天雷。有了九水神灯,十成的雷火威力能挡掉九成,可是我一个渡劫期的修士所承受的天劫,便是只余下一成,寻常的修士又怎么受得了?能挨得住的,也只有你!” 凤元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与我对视,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悲哀的情绪:“即便我为你挡了余下的天雷,那又如何?我只是受了些伤,修养几年,也就恢复了。而你一身修为毁尽。整整五千年的积攒,什么也没了。就这样,难道你还要感谢我吗?” 我急道:“你替我挡劫,又怎会是害我之人?此事与你何干?你何苦要往自己身上揽?” 凤元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究竟,凭什么这样信我?即便我是无心之失……”他哽了一哽,“总之,我没什么好推脱的。九水神灯在我手里,此事皆是我的过错,你该恨我的。” 我听了凤元的话,除了苦笑和觉得荒谬之外,简直不知该做和反应才好。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毛团和凤元,一个两个都偏要将事情往他们自己身上揽?凤元偷我的灯?毛团害我渡劫失败?简直滑了天下之大稽……我倒是宁肯相信那场天雷将他们的脑子都打出了毛病,好好的话不肯明说,偏要一个两个争先恐后的认错。我灵虚在他们心中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的股子大无畏的模样仿佛都将我当成了穷凶极恶之徒,欲被我屠之而后快! 我苦笑道:“你当真不肯说?” 凤元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只是不想推脱责任罢了。” 我长叹一声,再不看他,快步离开了宫室,重重地推门走了出去。 毛团没有跟上来,凤元也没有追出来。我走上山巅,望着脚下缭绕的云雾,突然觉得茫然极了。谁能告诉我,往后的路我究竟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兔子的窝边草和阿年的地雷,感谢蝴蝶小哇的火箭炮 这一章略虐啊,5555好心疼可怜的道长 ------------ 81第八十章 一转眼,夜又深了。 我这一天下来几乎什么也没做,只是和三个人说了些话,坐在海边和山顶上发了半天的呆,却已是精疲力竭。我夺舍重生以后,还是第一次这样强烈地感觉到,我闭关的这一千年里,是真的发生了太多事,已然物是人非了。 我一直在寻找我的九水神灯,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害了我。这么多年下来我也的确知道有些人憎恶我,可是我自认从未与人结过值得人要我性命的深仇大恨。即便是不能报仇,可我好歹也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不叫我白死一回。终于真相离我那么接近了,可偏偏又离我越来越远了。就好像真相骑着汗血宝马在前面奔,我却只能骑着千年老王八在后头追,卯足了吃奶的劲也追不上。 我想离开沧溟之海了。 凤元和毛团一心认错,不管是他们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还是为了包庇其他人,事到如今,他们这么痛苦,我也无法再逼问下去,我亦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他们。云尧他们还在落英山等着我,我走的时候因为怕让他们失望所以一句话都没交代。可是慕虚说他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看来前些时日和我相处的时候也真是为难他们了,要小心翼翼不触及我的伤心事,还要装作一无所知。我迟迟不回去也怕他们担心,这里不知道怎么收拾的烂摊子就先丢下不管吧,我更需一些时日冷静一下,梳理头绪。 因为白天的事,我晚上没有和毛团住在一起,另辟了一间屋舍居住。毛团也识趣,没敢来找我。于是夜深之后,我一人偷偷溜出了屋子,朝着凤元收放法宝的地宫摸去。 我打算拿走混元鼎炉,先去给云尧治伤,按照凤元的伤势,他三五月内肯定离不开沧溟之海。我若要一个人走,他势必不放心,若是强行跟出来,只会害得他伤势加重。可我若再留在此地,他们又不肯说实话,我一定会发疯!因此我只好偷偷拿走混元鼎炉,先回落英山再说。 我朝着藏宝宫走去,一路小心翼翼地收敛气息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不知怎么的,这沧溟之海的灵力似乎有些波动,我凝神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是两处空间发生挤压碰撞造成的。 我想探明源头,却发觉这种波动忽强忽弱,而且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既无法捕捉,我也就暂且将它搁到一边,只作是凤元在这沧溟之海设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阵法,不去理会。 我终于摸到藏宝宫门口,却大吃了一惊:地宫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 凤元应该在闭关,这沧溟之海又没有其他人,那么会在我之前来这里的,不是毛团就是……慕虚。是了,我虽听慕虚叫凤元一声师父,可并不知道他来沧溟之海有什么目的。他这一路来为了复活黑莲算计了不少人,他一定不是来和凤元叙旧的,凤元伊始将他谢绝与幻境之外,应当也知道他没打什么好主意。 我一想到慕虚或许也要算计凤元,立刻紧张起来,循着慕虚的踪迹潜入了宫室。 凤元收纳法宝的地宫很大,毕竟这里面放了他五千年来的收藏,里面又分了九九八十一间宫室,按照一定的规格存放法宝。我试图收敛自己的气息,不让慕虚察觉,可毕竟我的修为低于他,这一点很难做到。我也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地宫的入口还残存着慕虚的气息,我缓缓向里寻去,发觉慕虚已经走过四个宫室了,可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他似乎什么也没拿走。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也许又和那该死的河图洛书有关,我想再往里追寻,没想到到了第四间宫室,慕虚的气息消失了,我无法再追索他去了何处重生在白蛇的世界里全文阅读。 我再往里走,这里完全没有慕虚来过的痕迹。这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他已经离开了?我了解凤元收放东西的脾性,方才那几间宫室里分明一样东西也没少,慕虚没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又怎么会走? 我在地宫里找了一会儿,都全无慕虚的影踪,仿佛他真的消失了一般。 找不到慕虚,我也无法,只得先找起我想要的东西来。混元鼎炉五行属金,我大致算了算凤元排列宫室的方式,很快确定了混元鼎炉所在的方位,走进了那间宫室。 混元鼎炉果然在我所想的位置。那东西高约□尺,宽约四五尺,据传其铸造材料是一位上古神君从极玄之地挖出来的涅槃神铁打造,通身乌黑发亮,灵气逼人。这样大的这一件法宝我自然是不可能扛走的,好在还有云尧给我的纳虚袋。我将纳虚袋取出,照着那混元鼎炉丢过去,混元鼎炉便被收为巴掌大小,吸进纳虚袋中。 我将纳虚袋的绳子丢过去,捆上纳虚袋后,正准备将纳虚袋收起来,然而我的手刚碰到那法宝,突然间斜里猛地探出一只手,先了我一步,一把将袋子抢了过去。 我大吃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慕虚就站在我身后。 “你!”我急道:“你没走?!原来你隐了身形,在暗中跟着我?!” 慕虚抢了我的纳虚袋和混元鼎炉,却没有得意的模样,而是眉头紧锁,表情凝重地打量着我:“混元鼎炉……没想到你也是为了此物而来。” 我吃惊道:“也?你也是为了混元鼎炉而来?” 慕虚冷哼一声。 我看慕虚模样,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他把此物拿去,多半还是为了黑莲。进了慕虚手里的东西,他是万万不会吐出来的,我的云尧还等着我回去为他治伤,我如何能叫慕虚把东西抢走? 我扑上去想夺回纳虚袋:“东西还我!” “还你?我的灵虚真人,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你吗?你有这样的本事?”慕虚冷笑:“有本事就自己抢。你便是叫来凤元,我也不怕。凤元他如今自身都难保,未必还是我的对手。” 不用他说,我也会抢。我劈手一道灵火向他丢了过去,慕虚连躲都不躲,手指轻轻一挥就将我的法术挡开了——我与他之间,毕竟差了太多。 慕虚脸上尽是嘲讽的笑容:“我不止要这混元鼎炉,我还要你灵虚道长做我的炉鼎。我恰缺一个助我调理内息之人,你若乖乖跟我回去,或许我心情好些,这混元鼎炉也未必不能借你一用。” 我气急道:“慕虚,你省省吧!这些尽是你造下的罪孽!你唬我那三个徒儿去收集灵物,也便罢了,那下了禁咒的玉佩是不是你给云尧的?你施禁咒使海外仙岛上的上古妖兽恶化,打伤云尧,究竟怀的什么目的?!” 慕虚愣了一下,喃喃道:“原来你拿混元鼎炉是为了云尧?”他眉头猛地一皱,旋即又舒展开,目光死死绞着我,“哈!好,好,我的灵虚真人果然是不改怜香惜玉的本色啊!真可惜,云尧还是活着回来了啊。是你亲自去救的吗?你看见他在那些妖兽爪下痛苦挣扎的模样了吗?你看见他的元神被妖兽撕扯的模样了吗?你觉得心痛吗?” 我怒道:“果然是你!云尧何曾得罪过你,你要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去害他?!” 慕虚耸肩:“他可没有得罪过我。他没有,你的三个徒儿,一个都没有。荣华英没有,凤元更加没有。啧啧,还有谁,让我仔细想想……那只小狐狸是不是也该算上?” 我听他一个个报出我身边人的名字,只觉通体一阵发寒:“你这是什么意思?星河大时代全文阅读!” 慕虚冷笑:“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想看看,你会不会也有伤心痛苦的样子,会不会少了哪一个就活不下去!” 我只觉齿冷:“你伤害云尧,是因为我?慕虚,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何曾得罪于你?你又为何不冲着我来,却要害我身边之人?” 慕虚还未开口,突然间我感觉到此地的灵力波动加强了。 整个沧溟之海山巅的灵力一直在波动,只是先前弱得要静下心来才能察觉,可方才一瞬间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撞,即便我正全心与慕虚争执,亦被那灵力冲撞震了一震。 慕虚显然也感觉到了,蹙眉低声道:“难道是凤元?” 我听他这样说,以为是我们这里的动静扰到了凤元。 凤元正在闭关养伤,我并不想惊动他,可如今慕虚占了上风,混元鼎炉被他攥在手里,我那飘忽不定的灵力又不知何时会恢复,倘若真叫他拿着鼎炉跑了可就晚了。若是凤元来了,能帮我一帮,也是好的。 我有了底气,便全力向慕虚发起进攻,连连捻起诀法向他丢过去。慕虚轻轻松松地挡开,转身向地宫外跑去。我哪里肯放,紧咬着追了出去。 我们跑到地宫之外,没有身边的东西碍事,手脚便也放开了。我虽知道我的修为不如慕虚,也不能伤到他分毫,可为了能拖住他,我也拼尽了全力。 慕虚不痛不痒地挡了几下,就在我要再进攻的时候,慕虚突然使了一个虚缚咒向我丢了过来。我根本不可能用灵力结界挡开他的法术,闪身想躲也已完了,忽觉周身一紧,就再动弹不得了。 慕虚缚住了我,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捏着抬起我的下巴令我仰视于他,另一手晃了晃手中装着混元鼎炉的纳虚袋,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混元鼎炉我带走了,你就回去好好陪着你那心肝宝贝小徒儿吧。你陪着他,看着他的修为一点点散尽,看着他的灵体一点点湮灭,看着他的星宿如何陨落……” 我气急,正欲开口怒斥他,慕虚忽然伸手在我的喉上一封。我只觉喉头一哽,便说不出话来了。 慕虚不紧不慢道:“你回去可以告诉云尧,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当年我跟他说过的话。他当年多么得意,后来还不是一样失意?啧啧,我很是同情他,你告诉他,我帮他,我会让他一直得意到他死。他不会太寂寞,很快,他的师兄弟,荣华英,甚至是大名鼎鼎的魔尊凤元,都会去陪他的。” 我急火攻心,浑身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动也动弹不得! 慕虚笑容狰狞,一步步向后退去。我眼看着他带着混元鼎炉离我越来越远,心急如焚,猛烈地挣扎,可身上的缚咒却沉如泰山,压得我一动不能动。 突然!剧烈的灵力波动又一次发生了! 这一次的波动比先前要猛烈的多,强烈的冲击将我击倒在地,几乎喘不上气来!这种感觉就好像发生了爆裂,但爆裂的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而是一个灵力空间! 我只觉身边压抑了浓郁的魔气、灵气、妖气,弄得我眼花耳鸣,脑中一片空白。我看见慕虚的表情骤然变得惊恐,不再后退,而是蓄力向我冲了过来。 我听见一声怒吼在我耳边炸开,竟是独脚夔的吼声! 我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慕虚向我扑了过来,我眼看着他就要压在我身上,突然一只巨大的、漆黑的兽爪从半空中挥了过来,正拍在慕虚身上,慕虚便如同一张木片般被击 ------------ 82第八十一章 独脚夔一掌把慕虚打了出去,慕虚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独脚夔力大无穷,慕虚甚至将那棵树撞断了,与树干一齐飞出一丈多远。 我万万没想到,被凤元豢养在幻境之中的独脚夔竟然会出现在沧溟之海的山巅?!原来方才我感受到的灵力波动正是由于独脚夔冲破幻境造成的! 慕虚被打的口吐鲜血,摔在地上,一时竟爬不起来。 我又惊又惧,然而身上慕虚给我施加的虚缚咒还在作效,我一动也不动了。那独脚夔张开血盆大口,我闭上眼睛,以为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此处,没想到独脚夔竟没有咬下来,而是转身又向慕虚扑去。 我突然想起在幻境中慕虚曾说过,他不小心让独脚夔染上了他的血,因此独脚夔能够追踪他的行迹。 我眼睁睁看着独脚夔冲到慕虚跟前,一口向慕虚身上咬去。慕虚勉强打了个滚躲开了。他急匆匆用灵气支起一道结界,想将独脚夔隔开,然而结界刚一支起,就被独脚夔一口咬碎了。独脚夔一声怒吼,扬起巨大的兽爪向他拍了下去,慕虚躲无可躲,被独脚夔狠狠打中,又飞滚出去,摔开数丈远。 若在幻境之中,慕虚尚可与独脚夔缠斗,即便不能赢,却也不会落在如此下乘的位置。只是独脚夔出现的太过突然,慕虚根本没有准备,又扑过来为我挡了一下,已被独脚夔打成重伤,如此一来,他被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再这样下去,慕虚就会被独脚夔撕得粉碎了,我不由急了眼。慕虚这家伙方才虽然抢走了混元鼎炉,还说要害那些我身边的亲近之人,可遇到危机的时候,他却想都没想就朝我扑了过来,说明他的本性其实并不坏。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慕虚这样被那凶兽杀死,于是拼尽全力挣扎起来。 眼看形势越来越危急,我忽觉身体开始发热,不由狂喜。这种感觉先前已有过两次了,是我那虚无缥缈的灵力开始积蓄所致,看来我很快又能恢复往日修为,一击击杀那独脚夔!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强大的魔气从远处扑面而来,一转眼就到了跟前――凤元来了! 一见凤元,我方恢复的丁点灵力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元匆匆扫了眼倒在地上的我和正被独脚夔蹂躏的慕虚,皱了下眉头,一道法术丢过去,就将慕虚罩入结界之中。独脚夔试图攻击凤元的结界,却被挡退了数次。他勃然大怒,朝天怒吼了一声,转身开始攻击凤元。 独脚夔生于东海流破山,能引动天雷。他仰起身一声怒吼,一道亮紫色的天雷便划破了黑暗的天际,朝着凤元直劈下来。凤元从怀中祭出九水神灯,那雷火瞬间小了数倍,尽被神灯吸了去。趁着这功夫,凤元甩出一条缚妖绳向那独脚夔丢去末日影杀者。独脚夔一口咬住那绳索,那绳索又岂是他能咬断的?就势被他衔在口中,绕着他围了数圈,便将他捆住了。 独脚夔被缚妖绳捆住,剧烈挣扎起来,却如何也挣不脱,不断发出愤怒的咆哮! 独脚夔的咆哮让大地都在震颤,凤元却冷静地向我走了过来,手指一点,便解开了附在我身上的虚缚咒。他的神色很萎靡,这是他第二次强行出关了,对他的身体是极为不利的。他道:“许是我受了伤,幻境结界的灵力薄弱了,这妖兽竟然自行破开了结界冲了出来。你先回去吧,我要将这妖兽重新封印进幻境之中。” 我忙道:“你还好吗?” 凤元疲惫道:“我没事。” 我知道要将独脚夔这等妖兽封印回幻境之中,又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我实在心疼凤元,只恨自己的灵力忽有忽无,不能为他出力。因此我又开始强行继续灵力,哪怕我过去的修为能短暂回来一刻也好,至少不再叫凤元的伤情恶化。 凤元看出了我想做什么,忙阻止道:“不要!逆行倒施,必受其累。你先回去,这里的局势我能处理。” 正说着,我忽然察觉到妖气增强了数倍,凤元显然也感觉到了,我们一同过头看去,被惊骇得说不出话来!那独脚夔原本就已十分巨大的身体竟然又开始胀大,那缚妖绳勒进它肉中,他却浑然不觉一般。缚妖绳被撑得逐渐变细,终于,那绳索猛地炸开,碎成一段段落到地上。独脚夔又恢复自由了! 凤元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我封了他一半妖力,谁解开了它身上的封印?!” 我猛然想起在幻境之中慕虚曾施法暂时将独脚夔困住,但是独脚夔很快挣脱了,而且它在第二个幻境之中的妖力已经比在第一个幻境中的妖力强上许多,我那时就觉得奇怪,只是没有多想。如今想来,慕虚学了一大堆邪门歪道的术法,很有可能在他试图制伏独脚夔的时候,反而破除了凤元施加在独脚夔身上的封印!独脚夔能够突然冲破凤元的幻境,应该也是这个缘故! 可独脚夔根本没给我解释的时间,那巨大的妖兽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扑了过来! 凤元一把将我推开,迅速将我罩在结界之中,与那妖兽缠斗起来! 独脚夔是个极厉害的妖兽,也是凤元没有受伤之前,才能将它封印降服。可如今封印已破,凤元还受了重伤,形势有所逆转,两方缠斗之时,凤元竟占不得上风,只能连连招架。 我眼看凤元落了下风,心急如焚,可是就连凤元罩在我身上的结界都破不开,遑论要制伏那凶兽?突然间,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竟是小狐狸朝着这里跑了过来。 我忙吼道:“回去!毛团,快回去,这里危险!” 毛团却恍若未闻,加快了速度向此地奔来。他身形虽小,却极其灵活,一转眼,就已奔入战局之中。 独脚夔对那小狐狸并不感兴趣,依旧专心致志地攻击着凤元。凤元已现捉襟见肘的疲态,独脚夔一口咬下来,他躲闪不及,竟被撕去一块衣角! 再这样下去,凤元非但不能制伏独脚夔,更会为其所伤! 我急道:“阿元,快跑吧,别管它了,你眼下打不过它!” 凤元皱着眉隐忍地看了眼我和已经重伤昏厥的慕虚,咬紧了嘴唇,继续招架独脚夔的攻击。 毛团突然从口中吐出一枚灰色的珠子。那珠子离了它的身体,滚落到地上消失不见了。毛团周身突然被一团耀眼的白光包围,一股凌冽的妖气从他体内绽放出来!白光渐渐散去之后,那只普普通通呆头呆脑的小狐狸不见了,出现的竟然是一只雪白的、华丽无俦的九尾狐[综武侠]踏雪行全文阅读!那九尾狐身长约有一人高,气势冷峻逼人,漂亮的叫人挪不开眼看! 我因所见之景而瞠目结舌!那小狐狸时常说自己是九尾狐仙,我却从来不信,只因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叫我实在不能将他与九尾狐联系到一块儿。可如今亲眼所见岂还有假? 独脚夔因忽然出现的九尾狐妖而暂缓的动作,似乎有些迷惑。毛团九条颀长的尾巴一同竖了起来,在它身后织成一张大伞,就像孔雀开屏那样艳丽。它的九条尾巴舞动起来,独脚夔被吸引了,竟然放弃了凤元,一步一步缓缓向毛团走去。 即便毛团当真是九尾狐,可他的修为并不如那独脚夔。他与独脚夔硬碰硬的话,转眼就会被独脚夔撕碎的。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毛团眼波流转,九尾妖娆地舞动,那独脚夔受到迷惑,并没有进攻毛团,而是温驯地趴在地上不动了。九尾狐的战力在妖族中是落了下乘的,可狐族的幻术却是最厉害的,独脚夔虽修为高过毛团许多,竟也没能看破他的幻术。 凤元乘着这个机会,迅速施咒,一团黑色的光将独脚夔包裹了起来。独脚夔试图挣扎,毛团的九条尾巴舞动的更加快速,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独脚夔挣扎的幅度又逐渐小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光终于将独脚夔完全包裹。凤元高念一声:“收!”那团巨大的黑光猛地一收,独脚夔便不见了。 独脚夔一消失,毛团立刻瘫软在地,显然是累极了。 方才凤元封印独脚夔的时候,因他灵力消耗过度,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结界已经消失了。我起身向毛团走去,毛团抬头看见我,立刻向我扑了过来。 他危急之下破除了压制他自身灵力的禁物,才能变出九尾狐的真身,因此已不是那只能围在我脖子上的小狐狸了,身形比我这个十岁出头的身体还要大。他一扑上来,直接将我撞翻在地,他还拿脑袋在我胸口上蹭,压得我险些没将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 毛团趴在我身上嘤嘤哭泣道:“少爷,方才吓死我了。” 我将它从我身上推下去,终于能喘上一口气。毛团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委屈道:“少爷,你不要我了吗?” 我道:“你不能变回小狐狸的模样?” 毛团道:“我娘给我的无相幻形珠被我破了,变不回去了。”他回头看看自己的九条尾巴,很是委屈:“不好看吗?我好不容易才修出九条尾巴的。” 我摸着下巴道:“倒也不是不好看。”我起身走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数条尾巴。好在毛团虽然变了形,皮毛还是原先的皮毛,九条尾巴条条油光水滑,皮毛松软,当真是极品! 毛团邀功似的用九条尾巴将我缠住,有一条在我脸上扫了扫。 我摸着那几条大尾巴,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这也是好事一桩。原本毛团只有一条尾巴,这一条尾巴我又要擦嘴又要擦脸还要当枕头睡,我亦觉得似乎局促了些。如今骤然多了八条,每一条的用处便可分开了,匀几条出来洗澡擦身搓背也是极好的。 我道:“变了就变了吧,也好,看着比从前机灵些。” 毛团立刻喜笑颜开。 方才凤元消耗不小,我转身向他走去,正想劝他回去休息,然而我刚迈出一步,凤元就软软地倒了下去。我吓了一跳,忙冲上前将凤元接住,紧张道:“阿元!” 凤元疲惫地摆了摆手,道:“扶我回去。我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猥琐资深腐女的地雷 ------------ 83第八十二章 我扶着凤元回了他修炼的宫室,凤元累极了,甚至没再多与我说一句话就开始入定。我也不好再打扰他,便默默退了出去。 毛团把慕虚驮回了房中。慕虚被那独脚夔正面狠狠打中了两次,伤势很重,一直都没醒来。我从他身上取回了他抢走的纳虚袋,又给他施法疗伤,可惜收效甚微。 料理好凤元,我把毛团叫出屋子,走到山巅无人之处,开始和他聊天。 毛团失去了无相幻形珠,一只手就能提着的小狐狸没有了,变成了比我还要高大的九尾狐狸,虽还是那双水汪汪的不知世的眼睛,我却莫名觉得他霸气了许多。毛团虽然是九尾狐族,可是不经历天劫也是长不出九条尾巴的,它先前虽然说过,可我如何也不信,如今亲眼见到了,不信已不行了。 我问毛团:“你是什么时候经历的天劫?” 毛团趴在地上低着头不肯说话。 我问他:“你来我灵虚山的时候,已经是九尾狐狸了?” 毛团摇了摇头。 我吃惊道:“不是?怎么可能?”这三年多来他一直在我身边,天劫可不是闹着玩的,又不是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劈两道雷就过了的,如果是认识我之后他才经历的天劫,我又怎可能不知道? 毛团紧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眼角落下两行清泪:“呜……少爷……都是我害死你的……” 我愣了一下,大惊道:“你是说……” 毛团不住抽噎:“你和凤元替我挡了我的天劫,我长出了新的尾巴,却害死了你……” 我皱紧了眉头:“怎么可能是你的天劫,那分明就是我自己的……”妖修和道修不同,妖族结丹之后不久就会经历天劫,成功渡劫的妖族便能进阶,成为长生不死的妖仙刑风英雄演义。不过所谓的妖仙,也就是人修中的地仙,要晋升天仙还是需要好几千年的修行。他如今的修为,也就和一个元婴修士差不太多。是不是我自己的天劫,我是能够感知的,更何况毛团不过千年修为,他的天劫根本没有那般强悍,便是我受了伤替他硬扛,也是能够扛下的。 毛团抽抽嗒嗒地说:“我娘说,我马上就要经历天劫了,天劫十分厉害。我不敢留在家中,怕天劫会把家人牵累,就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我一直躲着,不敢跟人接触,生怕会连累别人。可是那天我肚子饿了,误打误撞就闯进了你修炼的地方……你的山上有好多仙桃,还有仙酒,我一时贪嘴,就多逗留了一阵……后来天劫就来了。我害怕极了,躲在你怀里不敢动,我看着你被天雷劈了好多下,我吓傻了,从你怀里跳出来,不想害了你……没想到那天雷还是追着你劈……” 我失笑道:“因为那就是我的劫数。” 毛团愣愣地睁开眼睛:“怎么会……天雷劈完之后,我的灵力就多了好多……” 我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明白了。真不知该说是太巧又或是什么,我的天劫和你的天劫是一同来的。难怪那天雷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几分,原来是连带着你的份加在一起了。天雷不追你,只因为我的劫数比你的要厉害许多,两道雷叠加在一块儿,还是往我身上落。你想想便也知道了,你一个妖修,只需承受三十六道天雷,而我的天劫,一共劈了八十一道。这怎么又会都是你的劫数?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毛团吃惊道:“难怪那天雷这样多,怎么也劈不完。”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所以你一直对我心怀愧疚,总说是你自己害死了我,就是这个缘故?” 毛团点了点头。 我道:“既然你是误闯进来的,那九水神灯失窃一事就果真与你无关了。” 毛团的神色有些纠结,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我不敢告诉少爷……我怕你气我害死了你,不肯再让我陪在你身边……可我确实没有拿过什么灯……” 我心情复杂地叹气:“你管凤元叫恩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毛团道:“那天少爷你扛不住天雷,元神出窍,向山下逃去。你刚一走,凤元就来了,手里拿着你说的那盏蓝色的烧着绿火的灯,他劫下了后面的天雷……我以为那些都是我的天劫,你替我挡了一半,他又替我挡了一半……” 我道:“那我先前问你九水神灯的事情,你为何死活不肯告诉我?” 毛团道:“凤元他也是我的恩人……我不知道,可是他那天的神情很悲伤,天雷落完之后,少爷你的身体被天雷劈成了灰烬,他跪在灰烬前失声痛哭,还昏了过去……我想就算他拿了灯,他也不是故意的,他真的很伤心……我不忍心说,如果少爷你恨他,他会更难过的……” 我听了他的话,咬住嘴唇,胸口一阵闷疼。那时候,凤元大抵以为我已经被雷劈死了。假若有一天我看见凤元也变成一团灰烬……那种心情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我苦笑道:“我怎会恨他?可后来我夺舍之后,一醒来你就在我身边,你又是如何找到我的?” 毛团道:“那时候天雷啪啪往你身上落,我下坏了,想用狐火把天雷挡回去,可是非但没有用,狐火还烧到了你……你身上有我的狐气,我就追了过来。” 我忙道:“那你那时便知我并没有死了。你告诉凤元了没有?” 毛团摇头:“我不晓得他是谁,也不知道少爷认识他,我只想赶紧找到少爷,看看你的情况,因此他昏过去之后我就丢下他跑了……后来在这里见到他,我才知道他就是凤元魔尊。” 我沉默了很久美女请留步。 因为我元神未灭,因此我的星辰并未陨落,而八十一道天雷都落完了,所以世上不知情的人才会以为我已渡劫成功,不日就要飞升。凤元后来清醒,看见我的星辰依旧挂在天上,应当也知晓我未死,所以他一见我就相信了我的身份。 我摇了摇头,走上前将毛团的脑袋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傻狐狸,这件事并不能怪你。我比你多修行了几千年,我的劫数何等厉害,便是没有你那些加成,我亦扛不过的。你在那时候闯进来,是你的机缘,也是一桩好事。左右我都是那个结局,恰好替你扛去了你的劫数,也免得你再遭一回。我的事,你并不必自责。” 毛团放声大哭起来,脑袋在我怀里拱来拱去:“呜呜,少爷……” 我笑着逗他:“你虽不是罪人,但我的确是你的恩人,你应该报恩,这些年你伺候我,也不算委屈了你。我座下已没什么灵兽,你以身相许,日后留在我身边继续服侍我,就不枉我替你扛雷。” 毛团拼命点头。 我摸了摸毛团的脑袋,抬头望天,依旧觉得心酸。毛团这里的谜团我终于解开了,倒也没什么,不过误会一场,可是凤元那里又是怎么回事?我的九水神灯究竟是如何落尽他手里的?恶蛟又是什么来头? 因为突如其来的独脚夔冲破幻境之事,我并没有立刻离开沧溟之海,又多待了几天。 慕虚这些天来时昏时醒,往往醒了没多久又莫名地昏了过去。他虽然被独脚夔重伤,但是他伤势愈合的情况还不错,按理说本不该如此,这倒有些奇怪了。他醒来的时候,也总是一副恹恹的模样,仿佛精疲力竭一般。 慕虚身上一直有许多让我觉得奇怪之处。第一条便是他的修为深浅。如今这世上掩饰修为的方法有许多,比如荣华英用的虚丹,比如毛团用的无相幻形珠,还有一些本身修炼的功夫就是能够虚化修为高低的。我很早就知道慕虚的修为绝不仅仅是他看起来的那么低浅,可是他的水究竟有多少深我也摸不透。而且他的修为时高时低,譬如在骊山滨海的时候,我觉得他的修为深不可测,而在先前与独脚夔缠斗的时候,虽然他输在了毫无准备上,可他的修为似乎也比往日要差了一些。而最令我不解的是,他在滨海之上,竟然道魔同体,可将两种气皆纳为己用,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 于是这日,我趁着慕虚昏迷,偷偷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这一查还当真叫我查出了些什么。 慕虚的脐下藏着一颗虚丹。虚丹这东西是用许多在金丹期陨落的修士的金丹熔铸而成的,此物不仅可以让佩戴者的修为看起来如同金丹修士一般,更可以掩饰魔修的魔气,任何人只要带上虚丹,就可以看起来如同一个结丹后期的道修一般。 我为了弄明白慕虚的身份,因此小心翼翼地取了下他脐下的那颗虚丹。 虚丹一离开慕虚,他周身灵力顿时暴涨,他的修为亦提升了数倍。然而令我震惊的事情再度发生了,慕虚体内流转的不止有道家的灵气,更有浓郁的魔气,两者交织,一同围绕着他。 真人我活了五千年,见过的世面真心不算少,我亦听说过许多道修半路转去修魔、或是魔修中途改修道的事情,再者也有生前修魔夺舍重生后修道的,但是那些人都必须自废原先的修为,一切从头修起,修成之后要么是纯正的道修,要么是纯正的魔修,若是两派同时修炼,两股真气必然在体内四处冲撞,最后反噬而死。 我对着慕虚研究了许久,还是看不透他这特殊的体质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好心情复杂地将虚丹放回他身上。 这慕虚,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他的身份,当真只是黑莲的一个弟子那么简单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花千骨的地雷和milk的手榴弹 ------------ 84第八十三章 过了几天之后,我估摸着凤元的伤势恢复了一些,便去找他。 我来到凤元练功的宫室,经过半月的修养,凤元已经好了一些,能够在打坐之时分神与我交谈。 我问凤元:“你好些了吗?” 凤元很淡然:“好多了。” 我告诉他:“毛团已将那时发生的事情告知与我。说来好笑,那只小狐狸竟然以为我的天劫是他自己的天劫,进而以为是他害死了我。” 凤元道:“原来如此。” 我顿了顿,小心翼翼道:“阿元,关于你的部分,毛团也都告诉我了。当时我捱不住天雷的击打,不得不元神出窍,逃离灵虚山。我一走,你便来了,替我兜下了其余的天雷,也是因此才会修为大损。” 凤元闷不做声。 我叹气道:“阿元,你还是,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吗?” 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凤元的回音。 我道:“阿元啊……我知道,九水神灯不是你拿的,是不是……和那条蛟龙有关?” “我……”凤元终于有了反应,可他只说了一个字,又犹犹豫豫地停下了。 我见他并未否认,心里便有了三五分猜想了。我道:“你知道我被偷袭的事吗?” 凤元有些惊讶:“你被偷袭?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道:“就在我渡劫之前,一条蛟龙偷袭了我。他修为虽然不如我,但是他很熟悉我的法术以及习惯,因此才将我打伤桃运官途最新章节。如果只是失去了九水神灯,我未必不能安然扛过天劫,可正是因为那条蛟龙伤了我的元神,我才会渡劫失败。” 凤元极是震惊:“蛟龙……蛟龙……” 我道:“你说你害了我,是不是因为你手里有我的九水神灯,却没在我渡劫之前给我送回来?其实这也不怪你,如果不是那条蛟龙打伤我的元神,我的天劫也不会提前百年降临。我想你一定是想在我渡劫前替我送回法宝,却没来得及……” 凤元沉默了许久不言,最后长叹了一声:“竟是如此……原来如此……却是我太蠢……” 我道:“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打伤我的那条蛟龙,是不是……是不是和你过去的那条蛟龙有关系?”在我最初看到那恶蛟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曾经杀掉的与凤元相好的那条蛟龙。可是那条蛟龙早已死在我的剑下,而且那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因此我又觉得两者之间或许没什么关系。可是九水神灯出现在凤元这里,凤元又讳莫如深,我便又开始怀疑起两条蛟龙之间的牵扯了。 凤元似乎有些犹豫,几番开口,却还是缄默。 我瞧着他的模样,突然就觉得愤怒,蓦地站了起来:“阿元,凤元!你就宁愿在我面前担下罪责,也不肯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你究竟在包庇什么人?!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我要的只是一个让我心安的真相!我纵是想对你包庇之人做些什么,我亦是有心无力啊!又或者说,你认下这些,宁愿说是你自己的过错,因为你明知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可能对你怎么样吗?!” 凤元听了我一通指责,呆住了。 凤元道:“你……我……”竟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我颓然地跌坐回蒲团上,道:“我来沧溟之海的时候,你的那些幻境,我都看到了。从我们小时候,到后来你住在逍遥山的幻境,我全看见了。你对我说的话,其实我那时候并没有听全,我只听了全半段,便以为你对我……我那时来找你,自然是有重修旧好的意思,我若无心,我又何苦来自讨没趣?只是你先前铺垫的太多,咳,我并不是怪你,你知道我这人一向是个急性子,我听了前段,就伤心了,因此后边的话没太听清。” 凤元情绪不明:“……我那些幻境便是特特设给你看的,触发幻境的是你身上的气息。” 我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情绪一转,又发起怒来:“那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人?我与你五千年的交情,你便一句实话也不肯告诉我,宁肯这样叫我伤心?” 凤元神色挣扎,许久之后,终于重重叹了口气:“其实前些时日独脚夔那事,亦让我感触良多,可说是千年前的悲剧重演。我亦觉得我错得荒唐。当年我遇那蛟龙,他恰好被几名道修打伤,人人都说那是穷凶极恶之妖,可我不信。人有人性,妖有妖性,我想着只要我好好□于他,定然能去除他身上的戾气,因此我便收了他,替他疗伤。他到我座下之后,虽不成伤害我,却瞒着我作恶民间,这些事情,在你和你师父找过来之前,我并不知晓。” 我道:“难怪你那时那么生气。” 凤元沉默了一会儿,道:“倒也不是。只是你大约忘记了,在我们还小的时候,你曾说过,天上的战神都乘龙出行,你养不起龙,可日后也要养及条蛟龙,出去好不威风,连神仙也不放在眼里。” 我惊讶道:“这话你也记得?难道你养那蛟龙是因为……怪不得我杀了那蛟龙,你那样生气,说我将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 凤元道:“其实那条蛟龙,并没有被你杀死。” 我不由大惊:“什么?他没死?” 凤元道:“是。你打碎了他的妖丹,可他并没有死。我替他疗了伤,送他回东海,让他以后安生地做一个普通水族,不要再来路上为恶一枝“红杏”,桃夫别过来。可是那之后过了千年,我又遇见他了――他被那时重新出世的黑莲收在座下。那时黑莲已经疯了。大开杀戒,为恶四方,那条蛟龙跟在他身边,与他一同夺人内丹,化人修为,犯下许多罪孽。” 凤元的话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叫我一惊接着一惊:“黑……莲?那条蛟龙和黑莲?” 凤元默默点头:“其实当年你要杀那蛟龙,我还恼了你几年,后来见那蛟龙作为,回想起来,其实并不是你的错,反而是我的不是。独脚夔如此凶猛的妖兽,当时所有人都劝我杀了他,我却有心想教养他,因此将他封印在幻境之中,想着百年千年以后,便能化去他的戾气,可它已在我的幻境中封存了两百多年了,只比当日更加凶残,是我自作自受,也太自以为是。其实几千几万年来的前辈都奉行除恶妖,渡灵妖的宗旨,这些人中岂有没有能人善辈?偏我要走和别人不同的路。也活该付出比别人多的代价。有些恶徒,当真是感化不得的。” 我道:“不是你的错,阿元,我知晓你一直是个心善的人。” 凤元叹气。 我道:“当年那条蛟龙没死,难道我的九水神灯是他偷的?” 凤元摇头:“不是他。你渡劫之前,他的确曾来找过我。你可还记得你曾在我这里留下一件牵机锁吗?” 我点头:“记得。”那把牵机锁连着我的五魄中枢,我之所以留给凤元这件东西,是因为有了我的牵机锁,他就可以虽是牵引我去到他身边。 凤元面带愧疚:“我一时不察,牵机锁被那蛟龙偷去了。” 我讶异地合不拢嘴。原来如此,难怪我与那蛟龙缠斗之时,总觉得他用什么妖术在冥冥之中牵引我,最后竟将我引入他布下的阵法之中,原来他拿了我的牵机锁! 我过了好久才从懊恼中缓过来,问凤元道:“你说神灯不是他偷的?” 凤元道:“九水神灯,是……慕虚拿来给我的。那蛟龙是在慕虚之后才来的,我本以为他是追着慕虚而来,因此并未对他多有警觉,才让他将东西偷了去。” 我道:“阿元,慕虚也叫你一声师父,你可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练的又是什么邪门的法术?你知不知道他身上竟然同时有道家的清气和魔修的魔气,实在是古怪极了。” 凤元苦笑着叹了口气:“慕虚……我也没想到他会叫这个名字。阿虚,你也是夺舍重生之人,我问你,你夺的舍是活舍还是死舍?” 我诧异道:“死舍?活舍?当然是死舍了。新舍主人魂魄离体,业已死去,我才能将我的魂魄寄存入新舍之内。活着的人,如何夺舍?且不说天理伦常这些大话,那人的魂魄尚在体内,我也根本无法入寄啊。” 凤元颔首:“是,你说的不错。世上所谓的夺舍,皆是夺死舍。一者形体毁灭,唯余魂魄;一者魂魄散失,唯余形体。因此两者才可结合,谓之夺舍重生。然而本不是一体的魂魄和形体强行结合,对于命魂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损伤,因此常人都不可能夺舍第二次。” 我点头,凤元说的没错。 凤元道:“但是世上还有一种很邪门的法子,可以让人多次夺舍而不死。那就是――夺活舍。夺舍者将被夺舍者拘禁起来,用魔火炙烤他的三魂七魄,却不让他死去。直到他奄奄一息,命魂行将散去之时,再将他其余魂魄强行抽离,只余命魂,将自己的魂魄依附于那人的命魂之上。如此一来,夺舍一事对于夺舍者本身的命魂损伤不大,还可多次夺舍。” 我听得瞠目结舌:“竟有如此狠毒的方法?!多次夺舍……多次夺舍……难道慕虚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和elong的地雷 ------------ 85第八十四章 我一直知道慕虚是夺舍重生的,可是听到凤元的话,我还是万分吃惊。而且他说的法子未免也太过狠毒了,竟然将生人的魂魄生生剥离,强行夺舍? 我问凤元:“他为何要多次夺舍?难道他夺舍几次后还是不得其法,逃不过陨落的命运?即便是将他人的魂魄剥离,一次夺舍也不可能毫无损失,定是不如专注修炼的。” 凤元摇头道:“那是自然。只是他早已踏错了路。他为了提升修为,强用逆天之法,专化人内丹,吸食他人修为,道魔不忌,因此他身上才会有如此特异的体质。其实你只能分辨道家清气和魔修魔气,可他身上又何止两股气?” 我原先听说他强行夺舍,已十分震惊,再听了凤元这话,简直寒心。慕虚这一路走来,到底害了多少人性命?夺了多少人辛辛苦苦积攒的修为?我早知他心狠,却不知他竟狠毒到了这个地步。 凤元道:“他用此法修炼,又怎会不出问题?他并不自己修炼,因此没有深厚的根基,功夫都用来克化他人修为,又岂是那么好克化的?自然会遭到反噬。他一次夺舍,最多几百年,几百年后原先的宿体经脉俱断,气血逆流,再也无法支撑,他就不得不重新夺舍。” 我不住摇头:“他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个道理,那为什么他还要继续错下去?早点收手,未必不能重头开始。” 凤元道:“晚矣。他早已是千疮百孔,停不下来了。他无法调和驾驭自己的灵力,就不得不吸食更多他人的修为来填补,他一旦停下,就会被反噬而死。” 我想起在滨海底下的地宫之中,那时慕虚大约刚刚克化了胡山的内丹,内息极其混乱,他的确无法控制他自己的法力修为。他也说过那种事经常发生,因此才想抓我在他身边做他的炉鼎,时时帮他调理内息。我还当他只是偶尔为之,没想到……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我道:“慕虚他,究竟夺舍过几次?” 凤元摇头:“我亦不知,毕竟好几千年了……” “好几千年……”我重复了一遍,然后沉默了。慕虚的身份,呼之欲出,以他的心性和手段,绝不可能是一个我从没听说过的小辈。他究竟是谁?先前我一直被一人无法夺舍两次的思维限制,而慕虚这具壳子看来至多也不过几百年,因此往前推算,我再往大了算也只能猜他是黑莲的弟子。可是听了凤元这些话……我心里猜到的人……当真是不敢承认…… “他……和黑莲……究竟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他就是……” 凤元默默地点了下头。 “他真的是?!”我还是不敢相信:“可若慕虚就是黑莲的话,就算他能逆天而为,多次夺舍,可为何千多年前他的魔星陨落了?若是他元神不灭,他的魔星并不该陨落才是,我渡劫失败,夺舍重生,我的星宿还高悬于天啊!” 凤元道:“这一点我也十分困惑不明,大约还要去问黑莲才能知道,许是他用的什么障眼之法。” 我听凤元如此笃定,心便沉了下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最后长长地吁了口气邪王的盲妃最新章节。慕虚竟然就是黑莲?难怪他最初坚持认为我是后生晚辈,难怪他提起我灵虚真人就咬牙切齿,难怪他仿佛与我有莫大的仇恨一般,还想伤害我身边的人…… 唉!我身边的这些人,怎么偏生一个两个嘴里都喜欢含着橄榄――绕舌头说话?慕虚先前明明说是他的一个故人和我有些牵扯,弄了半天,原来是“我的故人”等于“我”。这不禁让我想起过去有些人不知从何处打听来本真人喜欢收年轻美貌的小弟子的事,就纷纷给我寄些画像来,说是“我的师弟”“我的同侪”“我的弟弟”,什么样的奇葩都有,后来我才知道,那些寄画像来的大多都是那些人本人。真是个奇怪的习惯啊。 如此一来,我也终于明白慕虚在幻境中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他想用河图复活他自己,因为他恐怕也知道,即使他如此用如此暴戾的方法维系生命,也未必再能维持几百年,这种事定然有个极限。所以他必须找个法子一劳永逸,这才打起了河图的主意,想要复活他的原身。他说我不懂他,我身边早有人替我筹划好了一些,而他只能靠他自己。 只恐怕,在他第一次夺舍之后,他就已经开始用这种邪门的法子来提升修为,因此他虽然比我和凤元差了百年,期间还夺舍重来了一次,后来修为却追了上来,还一度赶超我们。其实黑莲的资质并不出众,按照常理来说,这也是不该的事,我那时一直不明白缘由,如今终于有些明白了。 我想起这些,心里当真是十分难过的。黑莲他,究竟是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伤感地问凤元:“既如此,先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实话?” 凤元道:“我并不知道那蛟龙伤你之事,慕虚……黑莲他将九水神灯拿来给我时,你已闭关千年,音信全无,他说只要我拿着此物你便会来找我。我也是出于私心,才没有立刻将那法宝还回去。我万万没想到你的天劫竟会提前降临,待天雷落下之时,我虽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去灵虚山,却还是害了你。慕虚不曾强迫我收下此物,也是我自己一时私心作祟,原也是我的不是,我合不该推脱。更何况……我不希望你再和黑莲有所牵扯。” 我心中五味杂陈。我想问问凤元知不知道河图洛书的事,便开口道:“阿元,你知不知……” 凤元突然用力皱眉,打断了我的话:“有人闯进了沧溟之海。” 我愣了一下,道:“谁?” 凤元闭上眼,似乎在查探幻境外的景象。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手,我的眼前便展现出沧溟之海外的情景来。 ――怀胤站在海上,表情恭敬而疏离,朝着幻境之上喊道:“凤元魔尊,请问林戌是否在此?可否让晚辈见他?” 我不由大惊。怀胤怎么来了?他不是在闭关吗?他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云尧和师麟似乎没有跟他一起来,他们又如何了? 凤元叹了口气,道:“你的徒儿找过来了,你怎么说?” 我道:“要不,先让他进来说话吧?” 凤元沉吟片刻,道:“罢了。混元鼎炉已在你手中,我知晓你心中挂念你那小徒儿。我原是不放心你一人离山,既然怀胤来了,想必他会护得你周全,你便先随他回去吧。” 我愣了一愣,道:“可是你的伤势还未复原,我怎能安心丢下你离去。” 凤元道:“我无妨。这沧溟之海毕竟是我居住了千年的地方,四处皆是我布下的阵法,便是我有伤在身,也没人能在此地奈何得了我。黑莲他,你就将他留下,他的伤情我会看顾,我也有些话想问他个清楚。” 我还是犹豫。 幻象中的怀胤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急道:“凤元魔尊腹黑农女种贤夫最新章节!请你让我见林戌一面!”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叫道:“林戌?林戌!师……师父!” 这孩子是真得急了。我离开落英山的时候,一句话没同他们交代,他大概是挂念我的安危了。我听他忍不住叫我师父,心里多少感慨,心生不忍,忙道:“阿元,我先去见他一面,就回来。” 凤元摇了摇头:“我这里需要清修,你留着,也并不能帮我什么。再者,云尧不是受伤了么?” 我想起云尧,顿时心急了几分,犹豫片刻,道:“那我先回落英山,待治好了云尧,我再来找你。” 凤元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你去吧。” 我离开凤元的宫室,毛团就在宫外等着我。他原是跟着我来的,也说好了日后一直跟随我,因此我向他简略交代了几句,他自然表示要随我一起回去。我们便急匆匆向山下走去。 我跳出凤元的环境,远远地,便看见怀胤站在幻境之下,一脸焦急。他看见我,愣了一愣,露出欣喜的表情,迅速向我飞了过来。 待他在我面前站定,他紧张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我无碍,终于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我问道:“你怎知我在此地?”我和毛团离开的时候,可什么也没交代。 怀胤看着我,理直气壮道:“先前双修之时,我在你身上下了追索术,无论你去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我愣了一愣,道:“追索术?你做什么给我下这个法术?” 怀胤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面上的笑容不如先前张扬,只是淡淡的:“我不想再像从前那般。无论你去到哪里,至少……我知晓你的安危。” 我瞧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也无需再说什么,跳上他的祥云,道:“走吧,我们回落英山去。” 毛团跟着我跳上祥云。怀胤这才注意到站在我身后的九尾狐毛团,他好奇地打量着毛团,问道:“这是……凤元魔尊的灵兽?” 我道:“不是凤元,是我养的。这便是我们从海外仙岛上带回来的那只小狐狸。” 怀胤怔了怔,伸手摸了摸毛团身上的皮毛,眼睛亮了起来:“好油亮的皮毛!” 我听他夸赞毛团,得意道:“不错吧。” 毛团眼睛亮亮地看着我。他如今比我还高,不能再向从前那般一撒娇就往我怀里扑,只好趴在我脚边,不停用尾巴扫着我的脸,以示撒娇。 “对了,”我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云尧和师麟呢?” 怀胤道:“大师兄还在闭关养伤,我不曾告诉他。云尧他受了伤,不便离山,因此也没跟来。”他顿了顿,犹豫地问道:“你来找凤元魔尊……” 我从怀里取出纳虚袋递到他手里。怀胤打开纳虚袋看了看,露出了然的神情,又笑了起来。 我忍不住道:“你……当真很关心你的师弟。” 怀胤似乎有些惊讶地扫了我一眼:“难道师父不关心他?” 我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怀胤笑了笑,将混元鼎炉递回我手中,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猥琐资深腐女的地雷,感谢过江红鲤的长评~ ------------ 86第八十五章 我和怀胤回到了落英山。 我们还未在山上降落的时候,师麟大约是察觉了我们的气息,早早就迎了出来。 我见师麟脸色有些难看,担心地问道:“你身体好些了么?这么快就出关了?脸色怎的这样难看?” 师麟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怀胤打起了圆场:“我们先回山上去吧,师弟他还等着呢。” 师麟这才默默地让开一条路。 我带着混元鼎炉来到云尧的屋舍前,怀胤和师麟便止步不再跟入,我一人走了进去。云尧见了我,竟然瞬间红了眼眶,然后懊恼地背过身去,对我不加理睬。 我来到云尧身边坐下,柔声唤道:“云尧。” 云尧还是对我不理不睬。 我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摸了摸他披散下来的长发。我是真的后悔了。我这一路走来,我曾以为我走的顺风顺水,天资比别人高,修炼比别人快,收的徒弟比别人漂亮孝顺……可如今再回首,却是一路跌跌撞撞。其实我错过了许多人,许多事。当年的凤元和黑莲,我若是再多几分信任,也不至于走到后来的形同陌路;三个我最贴心的徒儿,我若再多几分耐心,又怎会亲手把他们推开?还有荣华英,我夺舍之后,他非但不曾对我嫌弃,还为我奔走,这千年来也不见他和元吉有什么牵扯,或许……当年我对他的事也有所误会?我明明有许多将贴心之人留在身边的机会,却是我自己错过了,如今我不想再错下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你全文阅读。 云尧的长发被我抚摸,他僵了一下,却还是渐渐放松下来。 我温声道:“还痛吗?” 云尧抽了抽鼻子,瓮声道:“疼。”他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双眼红的像兔子一般:“你为什么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取出他给我的纳虚袋,解开袋子,混元鼎炉落了出来,在屋中逐渐变大,恢复原先的大小。我道:“我这一去,是去为你取来此物。我一声不吭,不过是不想让你们担心罢了。也怕若是此行不成,叫你们空欢喜一场。” 云尧看了一眼混元鼎炉,似乎并不大关心,依旧闷闷不乐道:“担心?我去取帝女凝露的时候,你便不担心吗?”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云尧接着道:“你若不担心,又派那小狐狸来寻我做什么?你尚且是知道我去做什么的,假若我你并不知道,我一语不发就走,你连寻也不知去哪里寻我,难道你会更好受一些?” 我站在我这几个徒儿的位置上设身处地想了想,果然难受得很。到底还是我错了。我摸了摸云尧的脸,轻声道:“对不起。” 云尧听了我的道歉,嘴角向下一撇,一头扎进我怀里,搂着我的腰小声哭泣起来。我心疼极了,不知说些什么,只有不住道歉,一下一下顺着他的长发。 这般看来,当年的事情应该是我有所误会了。我这三个徒儿都是一心向着我的,云尧且不说,怀胤应当一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他却隐藏他的身份,哄我与他双修,师麟更是将天地树之果给我,便是我已不复往昔,他们待我却不负往昔。 过了一会儿,云尧哭累了,捂着心口,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我知晓是他的伤情又发作了。 我忙道:“云尧,你快些进混元鼎炉修炼吧,这伤势拖下去,只会一天比一天更严重。” 云尧却抓着我的手道:“我若进去了,你却不知何时又要走了。” 我反握住他的手:“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走,便是天大的事,我也等你出关再说。” 云尧看我的眼神里写满了不信任:“当真?” 我只差朝天发誓:“绝对当真。” 云尧却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一般,执拗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我想了想,从自己头上择下一根长发,默默地施了个连心诀的咒法,然后将我的长发结在他右手的小指上。我道:“如此一来,你随时都能找到我。” 云尧看了看他自己的小手指,亦取下一根长发,扎在我的手指上。我笑道:“如此甚好。” 云尧懊恨地瞪了我一眼,我却微笑着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道:“你先去疗伤吧。我还有许多话要跟你们师兄弟说,以及日后的事,等你从混元鼎炉中出关,我们慢慢从长计议。” 云尧却揽住我的脖子,我以为他要回赠一个亲吻于我,正待享受,不曾想他却狠狠在我唇上咬了一口。 我捂着被他咬疼的嘴唇,倒也不恼,心里却愈发甜滋滋的。 云尧起身,恶狠狠道:“这千年的帐,等我出关,再慢慢与你清算。” 我不禁笑出声来。我这三个徒儿里,也只有云尧敢这般与我说话,当真是叫我给惯坏了。他当初刚入我门下的时候,明明是最为乖巧的,我多看他两眼他都会面红耳赤,半天不敢抬起头来,如今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也好,我偏偏就喜欢他这副模样邪王的盲妃最新章节。 我道:“好好,千年的帐,我慢慢还便是。” 云尧哼了一声,这才纵身跳入混元鼎炉之中。 我起身出了云尧的屋舍,师麟就在屋外等着我,怀胤却不见了。 我走上前,正欲问怀胤去了何处,师麟却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跟我来。” 我有些吃惊,却不曾挣扎,任由师麟拖着我走。 师麟带着我一路走到山巅的桃花树下方才停下。 我问他:“怀胤呢?” 师麟道:“我有话要同你说,便先让他走了。” 我道:“你……” 我话还没问出口,师麟突然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有些吃惊,摸着他圈在我腰间的手,道:“师麟?” 师麟摇了摇头,道:“你别说,听我说。” 我安静下来,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我认真听着。 师麟道:“我……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你喜欢怀胤师弟,喜欢云尧师弟,他们……他们都比我好。我想讨你欢心,可我不知道怎么做。” 我万没想到师麟会说这些,一时愣住了。 师麟见我没什么反应,似乎有些急了:“我……我不会说话……我想了许多,却不知怎么说……” 我安抚道:“慢慢说,不急。” 师麟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曾想过,若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该多好。我便是每日伺候你洗漱更衣,为你清扫外室,也都是好的。可后来有了怀胤师弟,有了云尧师弟……我一直,一直都很崇拜、敬仰你,我也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我痴心妄想……如今我也不求别的,只要……只要还能伴在你身边,每日看到你,听你差遣,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师麟叫了一声师父,但是他并没有出声,我只是看他的口型知道他在唤我。他道:“我不管你身边究竟有几个,我只求你……是我求你,不要再抛下我。” 我听着他的话,心酸极了。一直以来,只因为师麟他表现的无欲无求,我便真当他无欲无求。然而他幼年失怙,孤苦无依,又怎会当真无欲无求?只是他不敢说,不敢乞求太多罢了。他不求,我就当真不给,心安理得地忽略了他的心思,我这师父,实在是极不称职的。当年我因云尧和怀胤的事情伤神,实则此事并不关师麟的事,我却迁怒于他,一并连他也抛却了。我也许在指点他的修为上胜过其他师父,可我给他的关爱却并不如别人。 我道:“傻孩子,是我耽误了你,你原先值得更好的。” 师麟拼命摇头:“我只要你。” 我心酸地长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我道:“你的一片赤诚之心,我又如何不感动?只是我能给你的,实在不多。我只能保证,若是你们不嫌弃,从今往后,我再不会如从前那般率性而为,我既收了你们,便从未想过抛弃你们。” 师麟将头埋在我的肩窝里。他轻声道:“那便够了。” 我笑着握了握他的手。 师麟小声道:“师父,你能不能,摸摸我的头?”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腹黑农女种贤夫最新章节。不过他既然提了,我也没什么好推脱的,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掌划过他头顶上那搓反毛的时候,用力压了压。 师麟竟然露出了惬意享受的表情。 我看着他的侧脸,诧异极了。我并未跟师麟说过我厌恶他那搓该死的反毛,只是每一回见到,都忍不住将它压下去。师麟对我的举动,也从未有过意见。难道说……难道他其实以为我很喜欢?而他也一直乐在其中?! 师麟终于松开了我,那撮反毛快速地随风摇动着。突然间,我竟然觉得那搓反毛似乎也没有那么不顺眼,竟还……有些可爱。 我又拔下一根头发,施了个连心诀,递给师麟:“我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任性妄为,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们师兄弟商量,你们也是如此,不管做什么,都应告诉我。有什么,我们一起承担。” 师麟接过我的头发,自己系到他的小手指上:“好。” 师麟向来一言九鼎,他既然应承了,便一定会做到。 我道:“你和怀胤都尚未恢复,想必是担忧我,才强行提前出关。我既回来了,暂时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你们便专心回去休养。有几件大事,待你们出关之后,我们再商讨。” 师麟点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当天晚上,云尧进了混元鼎炉养伤,师麟和怀胤又重新入关修炼,我和毛团躺在山顶的桃花树下休息,回忆着往昔发生的事。 毛团如今变大了,我不再只将他当做枕头,便是整个人躺在他身上亦躺得下,于是他成了我的狐狸毛床,还有九条尾巴缠绕着当我的被子,我整个人陷在软绵绵的狐狸毛中,简直是神仙一般的舒服。 我指着天上繁密的星辰,道:“毛团,你瞧,天上那几处最亮的星宿是天上的神仙的。周围那些分散的,便是我们这些得道的修真之人的。北方最亮的一颗是我的道星,西面最亮的那颗是凤元的魔星。” 毛团仰头看着天,问我:“少爷,那我的呢?” 我道:“你才熬过天劫没多久,天上已有你的星辰了,不过你大约还感受不到。再修练一段时日,你自己就会有所感应,随着你修为的提升,你的星辰也会越来越亮,叫世人都看见。” 毛团顿时兴奋起来:“已有我的了?那么多颗星星,那颗才是我的呀?要过多久我才能感受到?” 我笑道:“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是这么说着,我亦凝神打量起天上的繁星,想找找究竟哪一颗星辰是属于我这傻乎乎的小狐狸的。突然间,西面魔宫的某一处似乎闪了一闪,我的视线被抓了过去。有一颗硕大的星星在瞬间明亮,绽出耀眼的光芒,只片刻,又归于沉寂,那里黯淡无光,一颗星辰也无,仿佛什么也不曾存在过。 我怔住了:那个位置,是当年黑莲陨落的魔星的位置。 毛团见我出神,问道:“少爷,你在看什么?” 我不确定地问道:“方才西面有颗星闪了一下,你注意到了吗?” 毛团摇头:“我没看见呀,哪颗星星?” 我死死盯着黑莲陨落的魔星的位置看,可是那里再也没什么动静了。也许……是我自己私心作祟了吧…… 我吁了口气,道:“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elong的地雷 ------------ 87第八十六章 过了两个多月,师麟和怀胤终于将耗尽的灵力养足了,而云尧亦从混元鼎炉中出来了。 于是这天下午,我和毛团正在桃花树下聊天,我那三个徒儿一起走了过来,看那架势,应当是约好了一同前来和我商讨大事的,就连一贯爱笑的怀胤脸上的表情也很凝重。 我也早就想找他们谈谈了,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要么病要么伤的,着实找不出一个好时机来。如今他们俱都养好了,看来时机也到了。 我那三个弟子走到我跟前,我对毛团道:“你先去吧,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毛团看看我,又看看那三个,应了一声便乖巧地离开了。 毛团走后,我的三个弟子围着我在桃花树边坐下。这样的情景很熟悉,过去几千年我们都是这样度过的,我在桃花树下讲道,他们三人围坐我膝边认真听讲,我们相亲相爱,与世无争,只想一同飞升成仙,将这样温馨的日子天长地久地过下去。可惜,他们三人没变,我却变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已知道你们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了——那么,说说河图洛书的事吧。”关于河图洛书的事,这些时日来我已多少有些了解,我的三个弟子病的病伤的伤,为的就是收集解开河图洛书的封印,想必他们也已筹划的差不多了。 说句实话,眼看我还差一步就能飞升天宫,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我骤然失去了五千年的修为,我心中又怎会没有不平?我那三个弟子的孝心我亦是十分感动的,可是自从知道他们的打算之后,我心中的隐忧却是远远超过了期待。是,解开封印所需的灵物的确难取,却也没有难到普天之下只有我座下的三名弟子才取的到的份上。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能补回我五千年修为的,绝不可能仅仅是帝女凝露、榣木等几件物品就足够的,也许付出的代价只会比我重新再修炼五千年来的更大。或许慕虚——也就是黑莲,为了唬他们出力解开封印,隐瞒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让他们以为此事很简单,可是我的三个弟子里,除了云尧天真好骗之外,师麟沉稳谨慎,而怀胤悟性极高又是即聪明的,不可能都不明白这些事。 一定有什么原因,是他们不得不求助于河图洛书的。 师麟、怀胤和云尧三人面面相觑地看了一会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们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觉得奇怪。 怀胤轻轻咳了一声,道:“我来说吧。” 我道:“你说便是。” 怀胤道:“你可知道,黑莲他,第二世,为何会陨落么?” 我吃了一惊皇后逆天斗苍穹最新章节。我没想到怀胤居然会提起黑莲。虽说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的确是黑莲没错,可是这又跟黑莲当年的晕了罗有什么关系吗? 我道:“不是因为他用了不合适的修炼之法,最后走火入魔所致吗?”第二世的黑莲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或许是因为他前一世不够强大导致了自己的死亡,因此他重新修炼的时候简直可以称得上疯狂。因为他夺舍过一回,所以他第二世重新开始修炼的时候,我已是元婴老祖了,他比我和黑莲差了将近千年的修为。然而又过了一千多年,他开始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之时,他的修为几乎已经赶上了我和凤元,到后来他甚至更甚于我们。也就是说,他第二世只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就赶上了我和凤元两千年的修为。也正是如此,我才一直相信他有什么恢复前世修为的方法,所以才去骊山滨海找寻他的遗物。 怀胤道:“黑莲的修炼之法的确十分恶毒。可是,也许未必是他想用如此恶毒的法子修炼,而是他不得不用此法维系生命。” 我听了怀胤这话,呆住了:“什么叫不得不?” 怀胤叹了口气。 云尧接过他的话茬,道:“你知道这世上共有多少夺舍之人吗?” 我失笑:“成千上万,这我又怎么清楚?” 云尧道:“有名的呢?” 我想了想,道:“重生之后混到小有名气的也就几个吧,最出名的还是黑莲。” 云尧道:“你知道这些人里,可有谁得道飞升,或是成功入魔了吗?” 我又想了一会儿,道:“好像不曾听说过。修为最高的大约就是黑莲了,可惜他也陨落了。” 师麟道:“恐怕是因为他们都做不到。” “这……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被他们说的越发茫然了。 怀胤道:“夺舍重生之人,元神和魂魄进入新的躯壳,两者结合,融为一体。若是不走上修真之路,老老实实安安稳稳活上凡人的一辈子,也就罢了。可若是复又走上修真之路,很快就会出现问题。旧的元神之中蕴含有过去的灵力修为,只是在新的驱壳中无法释放出来。要知道,一个人的元神里几乎记录着此人修炼、使用法术的全部轨迹,这一切的结果凝结出的元神。除非一个人第二世和第一世修炼的方法和进度完全一样,才能使新的身体与元神彻底结合,最后释放出完全过去的修为,否则新的灵力和过去的灵力相冲,就会致使元神最终崩毁。可是这一点,不可能有人做到,只要稍有不同,最后都难以逃脱走火入魔的命运。” 我听的瞠目结舌:“这些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怀胤道:“其实黑莲陨落之后,我一直对他究竟为何会陨落而十分好奇,因此过去的一千年里,我一直在找寻关于他的事迹,以及其他一些夺舍重生者留下的手札或其他痕迹。我研究了整整一千年,才得出这些结论。” 我听了他这话,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前两次我暂时恢复修为,强行越级使用了法术,事后我都觉得无比虚空,甚至连重生后这些年积攒的灵力也都不见了,过很久才会恢复。那时我并没有多想,甚至还沾沾自喜危急关头我能够越级使用法力,我那时也知道,这种反常的事情一定会有所反噬,只是我不愿去多想罢了。如今听了怀胤这话,只怕再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出现排斥的现象,然后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之后该怎么办呢?是了,难怪一开始怀胤说黑莲或许是不得不选择了那条令人无法理解的修炼之路。他或许很早就出现了排异的现象,于是他只好通过掠取别人的修为来压制自己走火入魔的迹象,可是到了最后,这个洞越来越大,他无法填补,还是没能躲过又一次崩裂的命运,于是他为了活下去,又想出了生夺活舍的方法,造的孽越来越多。 所以,黑莲才会用尽一切手段都想要复活他自己无限之武侠轮回世界全文阅读。其实即便他能用上河图的力量,复活了他自己的第一世,因为没有第二世的那些修炼,他也会失去他傲人的修为,可他还是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好地活下去。所以,我的三个弟子明知道河图洛书或许并不是那么靠谱,或许要付出很多代价,他们还是全力去解开封印,因为我已经夺舍,任其发展下去,不仅不能恢复往日的修为,甚至还会步黑莲的后尘? 我的心情复杂极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麟他们也不说话,只是围着我默默地看着我。 云尧先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紧接着,怀胤已伸出手,然后,师麟也将手递了过来。三只温暖的手包裹着我的手,我鼻子一酸,当真是万千感慨。 我用力深吸了一口气,道:“那河图的羊皮卷上,究竟详细是怎么说的?” 师麟正待作答,突然我胸口的一块玉佩震了震。我连忙将玉佩掏了出来,此物不是别的,正是荣华英那时给我的施了连心诀的玉佩。连心诀这一咒法是双向的,不仅我遇到困难时可以向他求助,他亦能通过信物联系我。 我神色一凛:“难道华英他出事了?!他一直在调查慕虚——也就是黑莲,难道是黑莲要害他?” 怀胤接过我手中的玉佩,下了个追索咒,查探荣华英如今所在的位置。片刻后,他的神色骤然变了。 我急道:“华英在哪里?!” 怀胤看看我,又转过头看了看他身边的云尧和师麟,微微皱了下眉头,道:“……灵虚山。” 我愣住了。荣华英在灵虚山?他去那里做什么?打我夺舍之后,那里便被人下了结界,我曾也想过带毛团会灵虚山取几件法宝,就因为那里的结界,我一直都没有回去。因为那布结界的手法跟我是一脉相承,我曾怀疑过结界是我参与的灵力尚未消失,后来我得知我的弟子们早已知道我夺舍一事,又疑心是我三名弟子布下的。 我问他们:“你们这几年可曾去过灵虚山吗?” 我的三个弟子纷纷摇头。 我道:“这就奇怪了……” 师麟起身,道:“不管如何,我们先去灵虚山看看吧。也许那里当真出了什么事,也许和黑莲有关。” 我担心荣华英的安危,自然是十分赞同这个提议。云尧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是他也没有反对。于是我们师徒四人立刻驾云向灵虚山赶去。 没多久,我们就飞到了灵虚山上空。才接近山脉,便有一股清正的道家灵气扑面而来,这股灵气叫我感到毛骨悚然——只因而这灵气并非山脉的灵气,而是人气,说明此山中有一名修为极高的道修! 我们来到结界附近,山中人似乎早已察觉到我们来了,我们甫一靠近,结界便打开了一个缺口,似乎在欢迎我们入内。这事简直有些诡异,然而来都来了此地,倘若不进去便什么也不会知晓,于是我们又一路往里飞去。 拨开缭绕的云雾,山上的景色逐渐分明。有一名身着青色道服的男子盘坐在山巅之上,正在打坐。我看清他的模样,一时间如遭雷劈般,定住了动弹不得。我那三名弟子亦是面面相觑,神色茫然。 那人睁开眼,露出一个微笑。脸上的笑容亦是我极熟悉的,甚至他的眼神、不经意的侧头、手指无意的搅动,通通都是我极其熟悉的! 那人笑道:“云尧,怀胤,师麟。为师前些年刚刚过了天劫,这几年在山中修养,稍好了一些,正待去看你们,没想到你们便自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月饼节快乐!! ------------ 88第八十七章 那人笑道:“云尧,怀胤,师麟。为师前些年刚刚过了天劫,这几年在山中修养,稍好了一些,正待去看你们,没想到你们便自己来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目。这难道是个幻境?还是那里有一面镜子?我怎么会看见我自己?那分明就是我灵虚真人的脸、我的身体,我的声音……难道那里有一面镜子?!那也不对,我夺舍之后形貌已然变了,便是有一面镜子,也不该如此才对啊。 我立刻向我那三个徒儿看去,他们的表情各有所异,但无一没有惊讶。 云尧不确定地叫道:“师……师父。” 那人笑道:“嗯。乖徒儿,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 云尧没有上前,反而向我身后退了一步。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我看着坐在那里的灵虚,不得不承认,那人真是和我像极了,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虽说连我自己都觉得一模一样,可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另一个自己……这种感觉真是滑稽极了。 那位“灵虚”等了一会儿,见我们谁都没有反应,惊奇地“咦”了一声:“你们愣在那里做什么?” 怀胤率先走上前去,在灵虚身边坐下,笑道:“师父。” “灵虚”应了一声:“一千多年不见了,你这一身修为进展的还不错,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没有落下。” 师麟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他也向“灵虚”走了过去。 师麟走到“灵虚”跟前,“灵虚”只看了他一眼,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师麟,你的进步竟这样大,你已赶上怀胤了。” 片刻后,云尧也走了过去。 “灵虚”看着云尧,露出了最为柔情的笑意,轻声唤道:“云尧。” 云尧在他面前坐下,盯着他看了许久,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师父,你好狠的心,一走就是千年,整整千年,连一句话都没有。” “灵虚”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云尧的头:“……是师父不好。这些年,委屈你们了。”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师徒其乐融融的团聚场面,荒唐的感觉更强烈了。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那里坐着的那个灵虚……可是他那么自然,甚至我想如果坐在那里的人是我,我安然度过了天劫,我的三个徒弟来看我,我也会是那样的反应,会说那样的话。可是还是不对……如果他是灵虚,那我是谁?! “灵虚”看向了我,问出了我的疑问:“你是……?” 他问出了我的疑问。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云尧看了我一眼,目光又回到了“灵虚”身上:“师父,他是括苍派新收的弟子。因他资质不错,我便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我张了张嘴,竟不知说什么。 “灵虚”看向我笑道:“那你岂不是该叫我一声师公?” 我干笑两声。不管这家伙是谁,他占我的便宜占的有些大了。 “灵虚”道:“上前来,让我看看万世金身。” 我看了看围绕在他身边的我的三名弟子,犹豫片刻,终是走上前去。 “灵虚”上下端详着我,似乎对我不太满意,爱理不理地说:“长得还不错,资质一般般罢。” 云尧没有答话,怀胤笑着问道:“师父好像不太喜欢他?” “灵虚”道:“那倒也没有,只不过这家伙看起来不太像是云尧会收的徒弟,倒像是你喜欢的。” 怀胤道:“师父好眼力。我的确十分中意他,本想问师弟要了他,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不如师父做了这个主,将他赐给徒儿为徒。” “灵虚”耸肩:“为师可做不了这个主,还得要云尧同意才行。不过云尧若肯把他给你,为师我倒是很开心。” 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师麟终于开口:“师父,三年前的那场天劫……” “灵虚”叹了口气,道:“三年前那场天雷一定叫你们很意外,就连我自己也十分意外……我练功的时候出了些岔子,受了伤,没想到竟然引发天劫提前到来。我毫无防备,也因此受了重伤,好在熬过来了。我知晓天劫过后你们还得不到我的消息,一定十分心急,只是因为我受了伤的缘故,我不想叫你们担心,因此依旧将灵虚山封了起来……如今我的伤也好了,再过几日就是我的五千岁寿辰,我会重新出山。” 怀胤惊喜道:“师父,你要出山了?” 灵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是。我独自一人在灵虚山修炼了千年,想通了许多事情。人生苦短,这句话并不只是针对凡人才有效,便是我们这些修仙者,能活上千岁万岁又如何?能够尊崇自己的心意,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活多久都是不够的。” 怀胤笑着扑进灵虚怀中:“师父!” 云尧默默伸出手,灵虚一手抚摸着怀胤的头发,另一手牵住了云尧的手。师麟在一旁看着他们,神色竟然有些动容。 我简直惊骇地说不出话来!方才“灵虚”说的那些话,真真切切都是我心里想过的。过去我在灵虚山独自修炼的时候,我就曾想过,我这千年的避世究竟是为了什么?凤元不喜欢我,云尧和怀胤不喜欢我,荣华英不喜欢我,那又如何?我喜欢他们就足够了。哪怕他们不喜欢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都是我最开心的日子,那我又为何要黯然神伤地一人躲起来?假使我喜欢他们,他们不喜欢我,合该是他们亏了,我赚了才是!我亦曾想过,只要我能安然度过天劫,我就离开灵虚山去找他们。可现在,这位“灵虚”将我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他不仅是和我很像,甚至他的想法都和我一模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虚”和我的三名弟子又聊了几句。我在一旁,心情已经全乱了,就连他们的对话也没听进去几句。 过了不知多久,怀胤道:“云尧他前些时日受了伤,伤势还未痊愈,我们一路赶来,消耗了一些灵力。方才师父修炼到一半被我们打断,不如今日先歇下。反正师父已经答应出山了,我们还有许多时间慢慢说。” “灵虚”笑道:“你还是这么关心你的小师弟啊。也好,我今日的修行尚未完成,你们先自己找地方歇下,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们。” 于是我那三个徒儿起身向“灵虚”行了礼,云尧走过来牵起我,带着我离开了“灵虚”。 一路上,他们三个都没有跟我说话,我有太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反而不知从何说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实在太滑稽了!我那三个徒弟又是什么打算?他们刚才是在虚与委蛇?还是……我心里痒极了,可是整个灵虚山又在“灵虚”的灵力涵盖范围之内,不管我说什么,应该都会被他听见。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我……” 怀胤打断道:“林戌,你自己找一处去休息吧妖孽魔妃倾天下。有事我们再来找你。” 我怔在原地。师麟走上前,抬起手按了按我的肩膀:“你先去吧。” 我看了眼他的手,他的小指上还套着我前些时日给他的那根发丝。云尧看了眼师麟的手,皱了下眉头,一言不发地率先走开了。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亦转身走了。 我脑中一团浆糊,在山上闲坐了几个时辰,又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不一会儿,我感觉到前方有师麟的气息。然而在他身边,还有“灵虚”的气息――他们两人在一起。 我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地向他们靠近。 师麟坐在“灵虚”身边,“灵虚”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压着他头顶的反毛,而师麟则面无表情地由他压着。 “灵虚”道:“师麟,这千年你是怎么过的?” 师麟道:“师父在灵虚山修炼,我在落英山修炼,并未离开过。” “灵虚”道:“你一直专心修道?” 师麟道:“是。” “灵虚”道:“难怪你的修为竟是你们师兄弟三人中进展的最快的……其实这一千年来,为师想了很多,关于你的。你是不是觉得,师父我并不喜欢你?” 师麟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灵虚”道:“其实并不是。你是我最早入门的弟子,我又怎会不喜欢你?我承认,这些年待你确实不大公平……说起来,其实是为师自己的一些私心……” “什么?”师麟问道:“私心?” “灵虚”干笑两声,道:“是。我若说了,你不准笑话我。” 师麟愣了愣,摇头:“我怎会嘲笑师父。” “灵虚”道:“其实我……我知道我叫怀胤练功的时候,你在一旁清洗法具,我知道我指点云尧的时候,你在一旁抄写典籍……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甚至是有意的……我私心里,故意待你不好,其实我是想看你发怒,我想听你抱怨,我想要你来争取我的关注。怀胤和云尧崇拜我,敬爱我,可你总是在一旁冷眼看着,我……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出来……你明白么……” 师麟抬头望天,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是僵硬的,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该死的,这些的确是我心中所想,可是那个“灵虚”又是怎么知道的?!他竟然还当着师麟的面亲口说了出来?!即便他并不是我,可是他丢的是我灵虚真人这张老脸啊! 师麟低低叫了一声:“师父……” “灵虚”笑着揉了揉他的反毛:“不,你不必说,我并不是强迫你。我今日之所以同你说出这些话来,只是我想通了。你的心意,我都看在眼中,我又为何要强迫你,改变你的性子?师麟,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我再看不下去“师麟”面对那位“灵虚”时眼中闪动的东西,大步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推荐我家cp的总受文: 我是总攻,她是总受(是的不光是文,这也是咱俩的属性),简介:搞基要专一,桃花遍地走,老情人待我不如狗。大家多多支持哈~ ------------ 89第八十八章 我在灵虚山上又逛了几个时辰,忽然察觉到前方有两股灵气,一股是来自怀胤,另一股……又是“灵虚”。 我心情复杂,再次敛了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 我甫一靠近,就听见怀胤和“灵虚”正开心地笑,定然是怀胤说了什么趣事,逗乐了“灵虚”。 “灵虚”道:“没想到你这一千年不老老实实修炼,倒跑了这么多地方,有这么多有趣的见闻。原本你是天资最高的一个,我还以为你会是你们师兄弟中最早得道的一个。” 怀胤道:“以前师父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确是如此。后来师父走了,我想通了许多事。其实修为再高又如何呢?即使我变得再强,世上也总有比我强的人。我便是飞升成仙,也未必能留住我想留的人,得到我想得道的东西。倒不如开开心心的,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也不枉千年修炼增长的寿岁。” “灵虚”道:“你倒看得开。其实我从前……我还以为你心中最在乎的人是你的小师弟云尧……” 怀胤挑了下眉,问道:“师父,你还记得你当年是如何收我为徒的吗?” “灵虚”笑道:“自然记得。你那时候才十岁,虽是个不懂道法的凡人,却对灵异精怪的事情十分感兴趣。你听闻山中有花妖,瞒着父母偷偷溜进山中,要和花妖交朋友,却在山中遇见了我……我们相谈甚欢,甚至忘记了年龄、身份……你坚持要和我一起修道,我亦极是喜欢你,因此收你为徒,带你一起游历山河。这么多年下来,你是最懂我心意的一个。” 我更加惊讶。“灵虚”不光知晓我的心思,他连我过去的事情也知道?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以为这些事情只有我和怀胤才知道,那时候师麟正在闭关冲击筑基因此未跟在我身旁,这些事情连他都不清楚!这个“灵虚”到底是谁?! 怀胤道:“是,我是最懂师父心意的。师父最疼爱小师弟,我也疼爱小师弟,师父喜欢毛茸茸的妖兽,我帮师父一起饲养。历来只要师父喜欢的,我都喜欢。” “灵虚”一怔:“你是说……” 怀胤道:“我最喜欢的,是师父你啊。” “灵虚”十分感动,将怀胤搂入怀中。 这一对师徒其乐融融的画面我看不下去,郁闷地转身走开了。 我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决定去找云尧。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我要问问云尧,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在他眼中是谁? 我到了云尧休息的地方,骂了一声“该死”――那位“灵虚”,刚才勾搭完师麟和怀胤,如今又跑到云尧这里来了! 我强忍下一口气,敛住自己的气息,上前去听他们的谈话。云尧啊云尧,求求你,你可不要叫我失望啊! “灵虚”的语气很是关切:“听怀胤说你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云尧道:“前些时日找寻一件法宝的时候意外受伤了,没什么大碍我的狐仙老婆最新章节。” “灵虚”道:“可我要渡你些真气么?” 云尧的语气很是冷淡:“不必了。” 我见云尧对“灵虚”爱理不理,简直是喜出望外。真是不枉我对云尧那么好。 “灵虚”叹了口气,道:“云尧,我知道你还在恼我恨我。千年之前我丢下你们师兄弟几人,一走就是千年,你不愿理睬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云尧半晌不做声,许久才满怀怨怼地哼了一声。 “灵虚”道:“我方才已于怀胤聊过了。说来也是搁不下我这张老脸,你……你可知当初我为何抛下你们师兄弟么?” 云尧冷冷道:“师父将我当成你的一件专属玩偶,而我不够安分守己,和怀胤师兄交往过甚,师父一怒之下便将我这玩偶弃如敝屣。是么?” 云尧此话一出,我和“灵虚”都大吃了一惊。 其实我当初并不是因为一件事而离开的。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云尧都对我满怀怨愤,只和怀胤亲近。无论我怎么讨好他,试图哄他开心,他也还是恼我、恨我。我便以为他是恨我拘了他的自由,迫使他不得不对我虚与委蛇,因此我伤心之下便决定还他自由,离开了落英山。直到我夺舍之后,云尧和怀胤对我的态度让我开始对我从前的认知产生了怀疑,兴许是我误会了什么。 我忍不住想上前解释,然而“灵虚”快我一步,道:“你、你怎会如此说?我待你的心意,你当真不知晓?” 云尧反问:“你待我,什么心意?我当真很想知晓!” “灵虚”道:“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便是将你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将你含在嘴里怕融了,我是最喜欢你的,舍不得你受丁点伤害,又怎会说的上玩偶?” 云尧道:“是么?你待我好,我的确知晓。那凤元呢?黑莲呢?荣华英呢?” “灵虚”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云尧道:“当年黑莲将我掳走,他对我说,便是你对我再好又如何,你今日将我捧上云端,明日就会狠狠地将我摔下去,摔得我粉身碎骨也不知道悔恨。我那时不信,总以为你待我是不同的,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结果你拈花惹草,何曾改变过?是,你待我好,可你待许多人都很好!我……我只是想证明我是不同的,于是故意气你,我不理你,只和怀胤一起,结果你呢?你不问缘由,我不合你的心意,你就丢下我一走了之!我不是你的玩偶,又是什么?” “灵虚”一把抓住云尧的手,捂到自己的心口:“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恼恨我强迫你跟我在一起,所以我才会伤心离去!云尧,你和别人,又怎会是一样的!” 云尧道:“哪里不一样?” “灵虚”想也不想,态度强势:“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云尧怔了一怔,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灵虚”道:“是我错了,是我错的太离谱,我竟然以为你……我不是不问缘由,而是我不敢问,若我从你嘴里听到证实了那些话,我会心碎,我会受不了的!” 云尧抬头望天。 “灵虚”道:“原来你对我也是那样的心思……可我那时候遇到瓶颈,你又为何宁肯冻着我也不肯让我穿秋裤?我还以为你有意要叫我难受……” 我指甲嵌进掌心里:娘希匹的,这种事情“灵虚”也知道?美色招揽:总裁,认栽吧全文阅读!他到底是什么见鬼的来头?! 云尧吃了一惊,道:“秋裤?我怎会是有意冻你的。当初你收我入门的时候,恰是冬天,我那时没有修为傍身,最是畏寒,每日裹的粽子一般。你告诉我借助外物取暖是修行者的懒惰,对修行不利,因此你每日与我双修,渡真气给我供我取暖。这话不是你说的么?你那时遇到瓶颈,极是怕冷,日日要穿秋裤。我怕你因瓶颈期生出惰性,耽误了修为,所以藏去你的秋裤,难道不对么?” 我听了这话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弄了半天,原来是我挖了个坑给自己跳。那鬼话我当然是拿来唬云尧的,就是为了骗他与我双修。他冷的时候,我不让他多穿衣服,就把他搂在怀里,他还问我借助我的体温取暖会不会和借助衣物取暖一样生出惰性来,我还编了瞎话唬他,说我身上的真气对他修为只有益处没有害处,多多用我的体温取暖才好,因此整个冬天他都缩在我怀里不舍得出来。结果我这单纯的小徒弟竟把我的鬼话当真,到头来我自食苦果……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灵虚”干笑两声,道:“竟是如此……傻徒儿,你当真是……太单纯了!偏偏为师就是喜欢你这般单纯。我说那些,是骗你的……” 云尧皱眉,声音高了八度:“你骗我?!” “灵虚”继续干笑:“是,我一见你就喜欢你,又怕我太急色,吓到了你,就想出这些鬼话来唬你,只是为了让你多与我亲近……唉,如今误会解开便好,我还以为你恼我,才故意……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 云尧气恼,想抽出被“灵虚”抓住的手,“灵虚”却紧握着不肯放。他把云尧的拳头摁在自己的心口,深情款款道:“云尧,我这千年来,没有一日不想你……我也想通了,我原本以为你不喜欢我,因此才放你自由,可其实我根本放不下。哪怕强迫于你也好,我本就打算渡劫之后就出山,重新把你拘在我身边不放……我不能没有你……” 我咽回一口老血,咬碎一口银牙,失魂落魄地走了。 这一走,我就茫然地走下了灵虚山。走到一棵合欢树边的时候,我再走不动,脱力地跌坐下去,靠到树干上。 在来灵虚山之前,我真的以为以前已经柳暗花明了。我们已经谈到了河图洛书,借着这个话题,我打算表明身份,揭开一切误会,不管以后如何都好,我不想再离开他们。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又有这样一出戏! 其实在这之前,我并没有明确地表露过我的身份,可是听黑莲所言,我的三个弟子分明已经知道我渡劫失败的事情,他们近来一直忙碌的,也是为了复活我而解开河图洛书的封印。可现在,又凭空冒出来一个渡劫成功的灵虚,他们也和那“灵虚”打得火热……我真真是糊涂了,他们当真知道我的身份吗?如果知道,为什么管那“灵虚”叫师父?如果不知道,又为何要与我双修,为何将我留在身边? 还有那“灵虚”,我原先以为他只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冒充者,可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灵力?他的修为看起来当真是个渡劫后的修士不错,假若这世上有拥有如此强大修为者,不可能这五千年来一直默默无为直到此时才出世。他又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的所思所想?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我想得快要崩溃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银色的靴子。 我诧异地抬起头,却见荣华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面前,我方才走神的厉害,竟然没察觉到他是何时靠近。 我失魂落魄地叫道:“华英……” 荣华英低着头看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 90第八十九章 我看见荣华英,起先是有些惊喜的。我的身份他早就猜到了,他是知道我渡劫失败的事的。而且我会回到灵虚山,也是荣华英用连心诀唤我回来的,或许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然而我看见荣华英那嘲讽的表情后,却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瓢冷水一般。 荣华英在我身边坐下,问我:“你见过他了?” 我点点头。 荣华英道:“我遍寻不见慕虚,就来了灵虚山。其实先前我想确认你的身份的时候也来过一回,只是灵虚山四周有结界,我进不来,然而这一次,我进来了,也就遇见了他。” 我悲凉地问道:“那你叫我来……”是想拆穿我这个骗子的谎话吗? 荣华英道:“我很惊讶,如果他是灵虚,你又是谁?灵虚的劫数,要么失败了,要么成功了,怎可能同时有两种结果。” 荣华英的疑问又何尝不是我的疑问?我想解释,我就是灵虚,那是个冒牌货,可我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荣华英接着道:“我最初,是怀疑他的,因为我已见过你了。然而他和我交谈,他的语气、神情、说话时习惯的动作都和你一模一样,我便有些茫然了。后来他和我说过去的事――那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事。” 我只觉得无力。“灵虚”他什么都知道,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荣华英道:“他说他喜欢我,千年来没有一日不想我……” 我不得不承认,“灵虚”讲的句句都是大实话,千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想我的这些老情人和弟子们的。 荣华英道:“我问他,若是喜欢我,当年为何狠心抛下我离去。为什么待我好,给我幻想,让我几乎企及我年幼时的梦,然后再狠狠地夺走?” “等等!”我忍不住开口:“你的梦?” 荣华英看着我:“林戌,你可知我当年是因何入道?” 我奇怪道:“不是因为元吉吗?” “………………”荣华英一字一顿道:“呵,那个灵虚也是这么说的。” 我糊涂了:“难道不是?” 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我觉得荣华英似乎有点咬牙切齿。他道:“难怪你在西华山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元吉,我还以为你跟他也有私情,却原来……” 我干笑两声:“这个……因为我发觉你藏着一只酒觞霸气遮天最新章节。在首阳山的时候,你知道,你第一次遇见他,那日我们一群人喝酒论道,我有些厌烦那般场景,就独自一人跑了。听说那日你闯进首阳山,后来就决定踏入修真之门了。我又在你那里找到了元吉那日喝酒的酒觞,你视若珍宝地藏着,我猜想,或许是因为元吉……” 荣华英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些话,那个灵虚也同我说过了。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你的酒觞。” 我皱眉:“可是元吉的酒觞下面还刻了他的自画像啊?那家伙自恋透了,明明长得普普通通,还以为他自己仙风道骨。” 荣华英又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以为这种事情是你干的,那个画像……只是画的丑了些。” 我失笑:“就算你一开始弄错,和我相处之后,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么?我是那种人?” 荣华英这回没说话,就光拿眼盯着我瞅。 我被他瞧的不好意思了,干笑两声,心情却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原来荣华英并不喜欢元吉!我就说我看上的人眼光哪能那么差!不过还是有哪里不对…… 我道:“你说你因我入道?我以前,见过你?” 荣华英叹气,靠回树上:“你不记得了。是啊,你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我那时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你却已是出窍期的修士,名震天下。” 我试图回想,可是在首阳山的那一次,我当真不记得我见过什么少年。 荣华英道:“并不是在首阳山上。是在上山之前。” “上山之前?”我十分茫然。 荣华英道:“我被一只蛇精缠住,然后,是你救了我。” 我愣住。他这么说,我的确回想起一件事来。当时我正要飞去首阳山,路过一个山头的时候,我在云上看见一名少年被一条蟒蛇精卷了起来,蟒蛇精正要将他吞掉。我好歹是个修道之人,更何况自从我和凤元的那条蛟龙经历恩怨之后,我对蛇类一向十分厌恶,因此就管了这件闲事,下去将那条蟒蛇精逐走了。 其实这只是一桩很小的事,我毕竟活了五千年,要是事事都记得也未免太累。而我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是因为我记得那个少年的眼睛特别好看。我的三个弟子相貌都很不错,师麟是有些冷硬的英俊,怀胤是灿若明珠的清俊,而云尧则是勾魂夺魄的秀美,还有凤元和黑莲那般极品都按下不提,照例说凡间的姿色我是看不大上的。那少年的五官并没有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事情过后我根本记不得他长的究竟是什么模样,就记得他一双眼睛着实叫人惊艳。 那日那少年身上背着一篓书,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求学的。我原本收了云尧之后,就不打算再收什么弟子了,可偏偏那日就鬼使神差地问那少年愿不愿意修道,愿不愿意做我的弟子。 那少年不知是被蟒蛇精吓到了,还是被我的莽撞吓到了,竟不说话,只拿那双漂亮的眼睛惶恐地盯着我瞧。其实他的资质并不太好,即便踏入修真之门也未见得会有什么出息,而且他的年纪着实大了些,十岁以下的孩童入道是最好的,那少年看模样已有十四五了。我清醒之后亦觉得不太合适,他又不答应我,我也就作罢了。我给了他几颗灵丹,告诉他吃下这些丹药能够延年益寿,再不会被精怪纠缠,然后我就丢下他去首阳山聚会了。 我喃喃道:“原来那时候的那个少年就是你……”难怪,难怪后来我见到荣华英,因他的漂亮的眼睛而目定魂摄,隐隐还觉得有些眼熟,但他那时已长开了,和年少时的相貌有了区别,我还以为熟悉感是一见钟情的附属,却原来我早就见过他了。 荣华英道:“我那时并不知道你是谁,从前也没有接触过修真之人,那日是第一回遇到妖怪,险些要了我的命,接着又遇到你,你会用法术,会腾云驾雾,我当真是被吓到了,因此你说要收我为徒,我才没有答应你[综漫]玩偶穿越公司。你走了之后,我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追着你的祥云跑,你飞得太快,我追不上,我也不知要去哪里,一路向前走,就闯进了首阳山。那里有许多修真之人,我问他们,可曾见过一个银色衣服的仙人,他们告诉我,我说的人已走了,只遗漏下一个酒觞。我便拿了那酒觞,投入附近的修道门派,开始修仙……” 我回忆了一下,那日元吉的确和我穿着相似的道袍。我原本是去看看这些年新出头的后生晚辈里有没有姿色过人的,结果看到的都是一堆凡品,又有不少人向我谄媚献殷勤,弄得我兴趣缺缺,因此很早就撇下他们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独自喝酒去了。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错过荣华英,致使我们晚了几百年才又见上面。 我怅然地叹了口气。若是当年我没有错过荣华英,我定然会收他做第四个弟子。我是极喜欢他的,我对他定然会比当年更好,他也值得更好的。可惜我不止错过了他一回。因为先前在云尧和怀胤那里受了伤,我和荣华英在一起的几百年里,我虽然待他极好,却常常担心我会犯和当年一样的错误,荣华英明明不喜欢我,我却一厢情愿地把他拘在我身边。因此察觉到他对元吉的心意之后,我心灰意冷,以为自己是再也得不到两厢情愿的好处了,索性一走了之,避入灵虚山。因此我又过错了荣华英第二回,白白分开了千年。 我道:“是我们缘分未够……” 荣华英低笑了一声,问我:“你可知那位‘灵虚’是如何跟我说的么?” 我奇道:“他说了什么?” 荣华英道:“他说,都是他的不是,他心中其实是极喜欢我的,正因为太喜欢,因此害怕我背叛他,害怕听我亲口说出厌恶他的话。因为他喜欢我,所以他想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所以给我留下许多法宝和灵丹妙药,放我去找元吉,愿我从此快乐美满。” 荣华英顿了顿,接着道:“他还说,他知道错了,一切都怪他太自大。倘使我肯愿意他,他日后再也不会放我走,要我穷尽一生都陪伴在他身边……”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我、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可是我已经犯下这等大错,我实在没脸叫荣华英原谅我,因此才没有说出口。 荣华英轻笑了一声,道:“你说不出口,是不是?” 我结结巴巴地点了点头,心中一片凄凉。我当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叫荣华英相信我了,不只是他,还有师麟云尧怀胤,他们已经见过了那位灵虚,他比我可信的多,我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已成了一个打着灵虚的名头招摇撞骗的小弟子? 荣华英叹了口气,道:“看你这神情,你又在想什么呢?” 我苦笑着低下头去:“我……我也不知……”若我是他们,我也宁肯相信那位渡劫成功的“灵虚”,而不是我这个一无所有的骗子。 荣华英耸肩:“算了,不问你我也知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亏。” 我诧异地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荣华英道:“我相信那‘灵虚’说的话都是真的,是你心中所想。你仔细回忆一下,当年你渡劫失败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在场?你是不是丢了一部分魂魄,譬如灵慧,被人拘走了?”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你是说……你相信我?” 荣华英那双潋滟的眸子看着我,摇着头笑了起来:“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他,后来,我是彻底不信他。我倒是愿意相信他。可惜他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我的灵虚真人可没有那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elong和阿年的地雷 ------------ 91第九十章 荣华英那双潋滟的眸子看着我,摇着头笑了起来:“我一开始只是怀疑他,后来,我是彻底不信他。我倒是愿意相信他。可惜他太好了,实在太好了,我的灵虚真人可没有那么好。” 他这话叫我不太满意。什么叫我的灵虚真人可没那么好?难道我不如那个冒牌货么?不过听到荣华英说他相信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荣华英的话也让我开始思考。 人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二魄灵慧中蕴藏人的记忆和性情。我夺舍一回,元神受损,魂魄残缺,我的灵慧之魄的确丢失了一部分,然因那不是当务之急,因此我也一直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如果那“灵虚”当真拘走了我的一部分灵慧,那么他的一切行为也就有了解释。可是假若这个推断是真的,那么我残缺的灵慧魄是什么时候被人劫走的?我在被恶蛟偷袭之前,并未受过伤,没人有这样的机会,而我渡劫之后,也一直平平安安,不可能有人损害了我的魂魄而我不知道。那么“灵虚”取走我一部分灵慧魄的时间就只有在我被恶蛟偷袭之后、我夺舍之前。 如果以上推断都成立,那么只有三个人有可能做成这件事――偷袭我的恶蛟、前来为我挡劫的凤元、以及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小狐狸白花花。 首先,我排除了毛团。荣华英见到“灵虚”的时候,毛团和我在一起,他如今还呆在落英山上等我们的消息,更何况我实在不觉得以毛团的本事他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其次,我是不相信凤元会做这种事的,他应该还在沧溟之海养伤未出,何况他冒充我接近我的弟子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那只恶蛟了――那只四千年前险些死在我手下,却又被黑莲救活,在我渡天劫之前从凤元那里偷走了我的牵机锁并打伤我的恶蛟。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那“灵虚”身上的灵力和修为是哪里来的?那强盛的灵气的确是一个渡劫后臻至大乘期修士所拥有的,而那只恶蛟我跟他交过手,他的修为远没有这么高,这天下大约只有凤元的灵力与我相当,还得是以魔充道才行。 荣华英问我:“你有什么思路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荣华英道:“我方才在山下看见祥云,你和你的弟子们一起飞来的?” 我道:“是,他们三个都来了。” 荣华英问我:“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称是,毕竟我还没有向他们坦白,而他们现在和那恶蛟正打得火热,我怕到头来又是我自作多情。 荣华英嗤笑:“虽不愿承认,可毕竟我和你在一起才几百年,而他们已经陪伴了你几千年,他们比我更了解你。” 我愣了一下:“你是说……” 荣华英道:“我一直都相信你,至于你愿不愿相信我……以及他们……”他耸了耸肩店小二也有春天全文阅读。 我低头看了下系在我小手指上的发丝,然后握紧了拳头。荣华英说得对,他都能认出我来,我那三个徒弟又怎会不明白?他们千辛万苦不惜折损修为甚至受伤来为我谋得河图洛书,我又怎能不相信他们?我知道,他们是不会伤害我的。不管那个冒牌货到底有什么打算,我只管静观其变就是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终于豁然开朗,麻溜地爬起来,道:“我回去了,你跟我一起回去么?” 荣华英摇了摇头:“我与那假‘灵虚’说我还有事,要先回西华山。再者我已和你把话说开,若是再回去,我怕叫他看出端倪,打草惊蛇。” 我道:“那你打算去哪里?” 荣华英道:“自从上次在骊山滨海和慕虚交手之后,我发觉此人身上疑点颇多。我近来一直在调查他,发现他和千多年前已陨落的魔修黑莲似乎有密切的关联……” 我叹了口气,道:“你不用查了,他不是与黑莲有密切关系,他――就是黑莲。” 荣华英怔了一怔,倒也没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他的行事作风,的确和黑莲十分相像,我调查了许多被他取走内丹修为的人,发现他的手法亦与黑莲十分相近。我猜到这种可能,只是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黑莲不是已然陨落了么?” 我便将在凤元那里听到的夺活舍的方法与他解释了一番。 荣华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样一来,许多事情便能解释的通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查,查证之后,我再来找你。” 我扯下一根施了咒诀的头发来绑在他的小指上,一边系一边道:“那你一切小心,如若有什么事,即刻通知我。” 荣华英看看我小指上系着的云尧的发丝,又抬头看看我的脑袋,讽刺道:“你这一头头发,还够用么?” 我自知理亏,干笑道:“那倒还够。” 荣华英冷笑一声,在我系完后抽回了自己的手,道:“我走了。” 我依依不舍道:“华英……” 荣华英已御剑离开了地面,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道:“去找回你的灵慧之魄吧。下一回,我想听你亲口说。” 我目送荣华英远去,重打起精神回了灵虚山上。 自打回了这里,我的心思就完全被另外一个“灵虚”的事情占据了,心烦意乱之下虽然在灵虚山上逛了几遭,却都没留心注意风景。这地方我住了千年,如今阔别三年,已是颇多感慨,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十分喜欢并且精心栽培的,是他们陪伴我度过了千年漫长而枯燥的生活。 我继续往上走,眼看就要到回忆林了。 回忆林是建造用来缅怀过去的地方,每当我想起我过去的老情人们时,我就会来这里。这里种着落英山上的桃树、荣华英最喜欢的合欢树、逍遥山上的三色魔花……林中还有几口温泉,温泉的香气是我按照记忆中凤元荣华英云尧他们身上的味道调配的,我时常会泡在温泉中练功。说来倒也惭愧,我之所以避入灵虚山,其实是怀着了断红尘一心向道的念头,但我当真避世之后,避开的也只有外物,而我的心却始终沉湎在红尘中无法脱离。 唉,怪只怪我灵虚真人天生是个多情种。 我走到山峰之上,猛地停住了脚步,被眼前所见惊呆了――我的回忆林不见了!整片庞杂的回忆林都不见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的的确确不是我眼花,原本回忆林的地方变成了一块空地僵尸爹爹无良妃。我连忙跑了过去,跑近了才发现,原本树林的中心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冒牌货灵虚! 我止住了脚步,警惕地打量着他。 “灵虚”张开眼,懒洋洋道:“这不是云尧新收的小弟子们,过来,让我瞧瞧。” 这家伙在云尧他们面前还没装够,到了我面前竟还要装相。然而我不清楚他的底细,眼下也不便揭穿,更何况他未必知道我才是真正的灵虚,因此我镇定下来,缓缓向他走了过去。 “灵虚”上下打量着我,道:“没想到云尧竟会收你这样的弟子,当真不大和他口味。我这小弟子,历来喜欢小牛蛋那样木讷听话的弟子才是。” 我原先听灵虚用我的口气说出我的心里话,我心里只觉得奇怪,经过荣华英的点播,我意识到这家伙一定是个投机取巧的冒牌货、说不定还是在背后暗害我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灵虚”道:“我看你资质平平,日后也未见得能有什么大出息,随便修修也就罢了。兴许云尧他过几日就对你失了兴趣。” 若我如今坐在他那个位置,云尧收了我这样一个弟子,我自然也是不大喜欢的,顶好云尧早些对他失去兴趣,免得分去了我心爱的小徒儿的心。可是这种话我顶多在心里想想,却绝不会说出来。 “灵虚”微微一笑,接着道:“他突然变了口味,收你为徒,或许是因为……你的名字叫林戌?” 我一惊,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 “灵虚”呵呵笑了起来:“也就是一个名字,兴趣你的脾气也跟我有些相像,才惹得云尧一时鬼迷心窍,拿你当成了我的替身。也是我这千年来一直忽略了他,他才会从你这里动心思。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相会,我也打算离开灵虚山,做我万人敬仰的灵虚真人,好好享受这天下的一切。到时候,云尧也好,师麟怀胤也好,还有荣华英、凤元……我会好好待他们的。” 我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你到底是谁?为何毁去这片树林?” “灵虚”道:“我可不像你,这种回忆林有什么用处?我只要人!”他打量四周的空地,兴趣缺缺的样子:“你该谢我,这块鬼地方若是让他看见了,毁去的可不止是这一块树林,这整座灵虚山只怕都要化成灰烬。我暂时还舍不得,灵虚山、落英山、西华山……这些灵山妙地,我可都要收用。” “他?他是谁?”我注意到他提到了另一个人,或许是这冒牌货的同伙。 “灵虚”笑得漫不经心:“你猜?” “你!”我气得头顶冒烟。 “灵虚”叹道:“我灵虚真人可真是个多情种呐,心里竟可以同时装下这许多人,偏偏每个还都是真心实意,赤诚相待。这些灵慧,我可得藏好了,若是被他发现了,被他剥皮拆骨也是轻的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不是那条蛟龙?” “灵虚”挑眉:“难道你不认识我么?我可是大名鼎鼎的灵虚真人,你的师公啊。”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强行恢复灵力,召来天火劈出他的原形来。奈何怀胤曾说过,若是这样做,对我会有极大的损伤,会加快我走火入魔的速度。 “灵虚”闭上眼,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想与我动手,你以为你如今是谁?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即刻要你的性命,我会让你活着,一点点看着,一点点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 92第九十一章 我听“灵虚”的话,几乎可以断定他就是那条袭击我的蛟龙。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谁与我有这样大的深仇大恨。当年他瞒着凤元为恶人间,吸食他人精魄以助修为,他作恶多端,我又如何能容他?我当年虽没能杀了他,但我刺破了他的内丹,好歹也是叫他散尽了修为的。因此他如今才会想出这种法子来,想叫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一切被他夺走。而他之所以能够知晓我过去的事,将我模仿的惟妙惟肖,大约就如同荣华英所说,他当初布阵伤我的时候,拘走了我的一部分灵慧之魄。 我固然恨得咬牙切齿,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我如今根本无法奈他如何。 我气恼道:“你便做你那青天白日梦吧!” “灵虚”哈哈笑了起来:“我是灵虚真人,我有灵虚的灵慧,我什么都知道。你得不到,是因为你太蠢,你明明拥有了却自己放手将他丢弃。可我不会!你有的,你没有的,我都会有!” 我被他戳中痛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拂袖而去。 往后的几天里,“灵虚”总是会和我的一个两个或三个弟子出现在一起,我甚至怀疑这家伙在我身上装了什么跟踪符,无论我去到哪里,他就会出现在哪里,和我的弟子用我的语气口吻亲亲热热地说话,全然不给我和他们相处的机会。 我又弄不清我那三个弟子的计划,不敢贸然打草惊蛇,只好咽下一口气。 如此过了几日。 这日,“灵虚”又将我们众人聚在一道,他坐在上首,面带微笑,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怀胤一如往常是最捧场的一个:“师父,你今日似乎心情很好。” “灵虚”颔首:“再过一个月,就是我的五千岁寿辰了。” 云尧道:“师父有什么打算?” “灵虚”道:“修真之人,寿岁长于凡人,因此往往不过寿诞,不过每逢千岁也是大寿。你们也知晓,我向来不大喜欢应付那些场面,不过有些事情倒不是我愿不愿便能躲开的。我的五千岁寿辰,江湖上的人都知晓,届时定然会有不少人前来贺寿。” 怀胤道:“师父的意思是?” “灵虚”叹道:“我虽然年岁很长,不过我知心的人却也没有几个。我不想见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云尧道:“师父想离开?” “灵虚”顿了顿,微笑道:“离开这词用的不大准确,或者说,我想回去倾世红颜落。” 此言一出,我们众人皆惊,面面相觑。 师麟道:“你想回落英山?” “灵虚”道:“是啊。这灵虚山虽然住了千年,可毕竟落英山才是我们的家。我没有一日不怀念当初我们在灵虚山上的日子。只是你们也离开那里已久,若是没了你们,空有一座山头又有什么意思?” 怀胤欢喜道:“师父愿意回去,自然是极好的!当年我和云尧之所以离开落英山,也是因为没有了师父,那座山又有什么意思?只要师父肯回去,我和云尧师弟自然会回来,常伴师父左右!” 云尧亦道:“师父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灵虚”欣慰地笑道:“如此,甚好。” 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是一万个不痛快。落英山是我和徒弟们的家,我前些时日回到那里,才发觉我有多么怀念那里的一草一木,而住了千年的灵虚山于我而言却如客居一般。可那是我的,却不是这个冒牌货“灵虚”的!他占了我的灵虚山,毁了我的树林,如今还想占有我的徒弟和落英山,他的野心当真如此之大! 然而我那三个弟子谁都没有异议,各个表现的欢欢喜喜的。云尧召来一朵红色的祥云,说走就走,我们一行人踏上祥云往落英山飞去了。 半空中,怀胤问“灵虚”:“师父,你出山后有什么打算?” “灵虚”道:“如今我已过了天劫,臻至大乘之境,再修炼数百年,想必就能飞升了。时光倥偬,几百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我惯来不喜欢热闹,只想和你们几人相伴,因此我自然是要留在落英山的。不过飞升之前,我还有一桩心愿。” 师麟问道:“什么心愿?” “灵虚”道:“我听闻上古之神在人间留下两件法宝,一是河图,一是洛书。我有生之年,若是能得见这两件法宝,余愿足矣。”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家伙也知道河图洛书的事!看来他八成就是那恶蛟无疑了。凤元曾说过,那恶蛟昔年是被黑莲所救,看来他们如今也有联系,黑莲要谋夺河图洛书的事情他亦有参与。这家伙冒充我接近我的徒弟们,想必就是为了骗取他们手中那几件灵物!而他先前口中所言的那个“他”,想必就是黑莲了! 可是这只恶蛟是定然知道我没有渡劫成功的事的,先前在沧溟之海我与慕虚交谈的时候,他却似乎对我渡劫失败夺舍的事情刚有耳闻,难道恶蛟没有告诉他?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件事是黑莲指示他做的吗?还是说黑莲那时候只是在装相?难道当初恶蛟偷袭我也是黑莲布的局?他竟然恨我到了这个地步? 我心里发急,祈祷我那三个徒儿快些拆穿他,然而他们并没有这样做。 怀胤犹犹豫豫道:“师父……想要河图洛书?” “灵虚”奇道:“怎么了?难道你知道什么?“ 怀胤叹道:”原本是想当做师父五千岁生辰贺礼的……原本还担心未必得师父喜欢,没想到徒弟们竟然和师父想到一起去了!这就是所谓的师徒连心吗?” “灵虚”先是一愣,接着喜出望外道:“你是说,你们拿到了河图洛书,当算下个月送给我当做生辰贺礼?!” “灵虚”狂喜:“我以为那河图洛书极是隐秘难得,便是花费数百年也未必能窥其一二,你们竟然已经得到了?真不愧是我灵虚真人的徒儿!” 怀胤道:“还不算已得到,不过也差不多了都市女茅山道士。” 怀胤对“灵虚”从师麟在骊山滨海找到河图洛书的羊皮卷轴开始说起,一直到他们已将全部解开封印的灵物备齐,只等一个合适的日子,便打算施法解开封印。他的说法与当初师麟告诉我的几乎一致,只省去了他们想要开解开河图的封印的这一段。 说着说着,我们就已飞到了落英山。 我们在落英山上落下,“灵虚”看着落英山上的景色,感慨万千,又说起过去的事来,引得我那三个弟子也是一副感动的模样,气得我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絮叨了半天,怀胤道:“师父,不若让林戌先带你在山上逛逛,我们三个去将那些灵物拿来给师父看。” “灵虚”道:“此事倒也不急。不过难为你们一片孝心了。” 怀胤道:“师父可愿意指点林戌一二?我对这小弟子十分喜欢,这些时日都在劝师弟将他让给我,云尧已同意了。” “哦?”冒牌货露出欣喜的神色:“也好,你们先去准备吧,我考考他资质如何。” 于是我那三个弟子便告退了,只留下我与“灵虚”两人。我原本以为怀胤他们会拖延时日,没想到他们竟然当真要去拿那几件宝物,不仅有些急了。就算他们是虚与委蛇,想彻底放松“灵虚”的警惕,可如今“灵虚”身上莫名其妙的拥有那么强的修为,我那三个弟子联手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万一“灵虚”发难,抢走了那几件东西可如何是好?!还是说,怀胤他们当真糊涂了…… 待我那三个弟子走远,“灵虚”有模有样道:“用几招法术给我看看,我瞧瞧你如今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我若当真施了法术,这家伙定然会嘲笑我堂堂灵虚真人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我站定了不动,“灵虚”道:“怎么,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着实担心师麟他们当真会将宝物取来,忍不住道:“你还是收起你的算盘吧!师麟他们不会相信你的!” “灵虚”挑眉,不急不缓道:“若果真如此,你急什么?” 我道:“我已回到他们身边,他们又怎会相信你?” “灵虚”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呵呵笑了起来:“说真的,当日我看见他们带着你,还真有几分惊讶。我还以为你会躲得远远的,自己偷偷修炼才是。不过他们的心思,我倒也能揣摩一二,毕竟他们可是伴我千年的徒弟,你说是不是?我避世千年,刚过了天劫,他们找不见我,心中担忧我,又遇见了你,将你当做我的替身倒也在情理之中。”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就是灵虚真人,假若我渡劫失败,变成一个……唔,像你这般的小弟子,以我的脾气,我是绝然不会向他们透露我的身份的。我担心他们会出于孝道伦常,虽不情愿,却也要帮助我,我亦拉不下这张脸面,你说,是不是?” 我明知他劫走了我残缺的灵慧魄,因此对我的心性十分了解,却还是因为叫他说出了真话而臊的脸色发红。 “灵虚”自信满满道:“他们信不信,咱们走着瞧便是!” 我坐立不安地等着,“灵虚”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师麟他们终于回来了。 我看清他们身上带的物事,如同被凉水照头泼了一般,浑身冰凉:他们竟然真的把几件灵物都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留言多的话小生生考虑加更哟>_< ------------ 93第九十二章 我的三名弟子将他们取得的灵物都拿了过来。怀胤拿来了七素仙土,云尧拿来了帝女凝露,而师麟的榣木已用来当做阵眼压在骊山滨海之下了,因此他只拿了一份手抄卷,记的是他背下来的羊皮书上的内容。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灵虚”愿意装下去倒还好,怕只怕他突然发难,强行抢夺那几件东西,那可如何是好? 怀胤道:“师父,你先看看那册手卷吧,这是师麟师兄在滨海海底找到的羊皮卷的拓本,记载着河图洛书封印之事。” “灵虚”欣喜道:“好。” 他拿起手抄卷,还没看两行,突然一只英姿飒爽的九尾狐出现在山顶,撒开蹄子屁颠屁颠向我冲了过来:“少爷!” 一转眼毛团就冲到我跟前,一家伙把我撞了个满怀。小狐狸已经习惯了一见面往我身上扑,只是以前他是一只小狐狸,扑上来也没二两重,可如今他一成了一头比我还高的九尾狐,一下就把我撞翻在地。我一口气还没续上来,毛团已经趴在我身上,对着我舔了起来。 “灵虚”放下手抄卷,吃惊道:“九尾狐?这是谁豢养的灵兽?”那冒牌货虽然有我的灵慧,但我遇见毛团在遇见他之后,因此他所有的记忆中并没有毛团。 毛团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灵虚”。他看了一眼“灵虚”,大吃一惊,从我身上跳下去,瞪大了狐狸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我,看看我再看看他,迷惑道:“少爷?” 怀胤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毛团的脑袋,对“灵虚”道:“师父,这只九尾狐狸是林戌捡来的。” 我见“灵虚”眼睛发亮地盯着毛团,生怕他要对毛团如何,因此紧紧搂住小狐狸的脖子。 “灵虚”见了我紧张的样子,眼睛更亮了,对毛团招了招手道:“过来。” 毛团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灵虚”将毛团拉到跟前,垂涎欲滴地抚摸着他一身皮毛:“好油亮松软的皮毛!亏得你是九尾狐,这般皮毛,九十九尾狐都不嫌多!本真人很中意你,你可愿当我座下灵兽?” 我没想到他竟然当真连毛团都要抢,气得咬牙切齿。 毛团似乎吓傻了,愣愣地看看“灵虚”,又看看我:“少爷……两个?” “灵虚”微微蹙眉,显然是不知我和毛团的纠葛。他道:“小狐狸,你若肯做我的灵兽,我自会待你极好的。” 毛团眼巴巴地瞅着我道:“少爷,你当初不是渡劫失败了么?为什么这里又有一个你?” 是了,毛团是亲眼看见我渡劫之事的,所以便是那“灵虚”装得再像,他也一定是相信我的。我舒了口气,旋即心又提了起来:毛团这家伙不懂审时度势,他如今就这样直白地把真相说出来,戳穿了那冒牌货的事,万一那冒牌货一怒之下要杀了他灭口怎么办?末世漂泊全文阅读! “灵虚”的脸色果然不大好,蹙着眉道:“狐妖,你在说什么?” 毛团突然神色一凛,猛地从灵虚怀里挣了出来,冲过来挡在我身前。他道:“这家伙身上有妖气!恶妖的妖气!” 此言一出,我们几人脸色都变了。我虽然怀疑“灵虚”是那只恶蛟,可是他身上的灵气太旺盛,我根本感受不到妖气。可是毛团不同,他是九尾狐妖,他对于妖气的敏感程度自然是远胜于我们这些修真之人的,因此他能够辨识出来。这下可遭了,来灵虚山前我只顾着心烦,忘记了毛团这家伙,如今它把话都说白了,看来他和假灵虚势必是要翻脸了。这可如何是好,灵虚身上那股子强大的灵气,毛团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情急之下只得搂住毛团,低声呵斥道:“闭嘴。” “灵虚”面色沉了,却没有立刻发作,大约还是想圆回这件事,免得我那几个徒儿起疑。然而就在这时候,师麟突然挡在了我们面前。 师麟这一动,我们几人都愣了。“灵虚”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师麟,你这是什么意思?” 师麟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我真的不擅长这种事。” 一旁的云尧翻了个白眼,怀胤扶额,转头对云尧道:“我让你去看着小狐狸,你不是说小狐狸在睡觉吗?” 云尧哼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他突然就醒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灵虚”勃然色变,突然出手,猛地抓向装着帝女凝露的宝瓶和装着七素仙土的琉璃盒。 我慌道:“别让他抢了灵物!” 没想到,“灵虚”的双手刚一碰到那两样物事,突然只听他一声惨叫,一道雷从天而降,击在他天灵盖上。 我和毛团傻了眼。只见“灵虚”身上多了一道由雷火组成的枷锁,将他牢牢缚住,动弹不得。 我诧异道:“你们,在那两件东西上下了禁制?” 我那三个弟子挡在我和毛团身前,严严实实地将我们和“灵虚”隔开。怀胤解释道:“是,因怕他起疑,我们将禁制分别下在三件东西上,好在他都碰了。” 然我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灵虚”,却还十分担忧。虽说我这三个弟子先发制人,可是那冒牌货灵力高强,这样一个禁制未必困得住他。而且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我那三个徒弟也十分紧张,正酝酿着法术。 “灵虚”咬牙切齿道:“为什么?我是你们的师父啊!” 怀胤耸肩:“得了吧,冒牌货,我们的师父才没这么好呢。” 我原本正咬牙切齿地盯着“灵虚”。忽听得怀胤这么说,立刻睁大了眼睛瞪向他。娘希匹的,这不肖之徒,怎么说的话跟荣华英一模一样?! 我又看向云尧,云尧哼了一声:“的确如此。” 我再看向师麟,师麟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下头。 简直气煞本真人也! “灵虚”的表情变得狰狞,冷笑道:“好,好,算你们厉害。不过你们也未免太天真了,区区这样一个禁制,你们以为就能困住我吗?!”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灵虚”这家伙是一个渡劫后期修士的修为,虽然怀胤他们在这个禁制上已经加强了灵力,可是“灵虚”当真发作起来,穷他们三人之力也未必能困住他,这是一场恶战冷血总裁倒贴山寨辣妈全文阅读! 怀胤和云尧继续控制着禁制上的灵力,不让“灵虚”挣脱,师麟则施法引来天火,猛地向“灵虚”袭去! “灵虚”抬头轻蔑地看了眼落下的天火,嗤笑一声,猛地发力! “轰!” 天火烧在“灵虚”身上,把他击倒在地,满头长发都烧卷了,好像一只刺猬一般。 我惨不忍睹地挪开眼去:这冒牌货如今还盯着我的样貌呢,眼睁睁看着我自己被天火烧成那样,又怎么看得下去? “灵虚”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怀胤见状,接二连三向“灵虚”丢去数个法术,那冒牌货竟然当真被雷火枷锁困得死死的,全无招架之力。 我看出了端倪,道:“他好像不能使用法术!” “灵虚”显然是被我说中了痛处,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我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他的反应,我猜的应当没错了。难道说,他这一身强大的灵力都是假的?怎么会全无招架之力? 眼看“灵虚”已被打得惨不忍睹,怀胤道:“快,我们封印他!” “灵虚”奄奄一息地挣扎着,咬牙切齿道:“黑!莲!” 看他这一脸仇视的样子念着黑莲的名字,难道他使不出法术跟黑莲有关?又是黑莲算计了他? 师麟掏出一座凌云宝塔,向那“灵虚”丢去。这凌云宝塔能隔绝灵力,任何人一旦困入塔中,纵是天神也使不出法术来,因此有封印之效。 眼看凌云宝塔就要落到那冒牌货身上,突然斜里划出一道银光,竟将凌云宝塔打偏了。 我们顺着银光的来处看去,只见慕虚不知何时出现,周身缠绕着一团蓝黑色的雾气,这雾气是由强盛的魔气凝絮而成,并且隐若现地印出一朵莲花图腾来。 我那三个徒儿并未见过慕虚,也不知道他就是黑莲,可是看到那个莲花图腾,他们都十分惊讶。云尧失声叫道:“怎么可能?!你是……黑……黑莲?!” 雾气中,慕虚的脸若隐若现,看他的模样,竟然十分憔悴。 我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的伤好了?” 黑莲看了我一眼,“哈”地笑了一声:“真不愧是灵虚,如今这状况竟还问得出我这样的问题来。” 我也不知他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干笑两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黑莲一挥袖子,被雷火枷锁困住的“灵虚”和七素仙土以及帝女凝露便向他飞了过去,两件灵物被他收入袖中,“灵虚”跌倒在他脚边。 “灵虚”咬牙切齿道:“黑莲!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为何我的法术半点使不出来?!” 黑莲一脸漠然:“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灵虚”怒道:“我害的人又不是你!难道你至今还……” 黑莲状似不经意地一甩手,一巴掌抽在“灵虚”脸上,“灵虚”猛地摔了出去,脸上血红的一个巴掌印。我瞧着都觉得疼,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师麟见他抢夺法宝,召来天火又袭向黑莲,黑莲站着一动也不动,那天火却在接近他周身的黑雾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小安之旅全文阅读。 我握住师麟的手,低声道:“小心些,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比那冒牌货可难对付的多。” 然而黑莲似乎并没有要跟我们交手的意思,他只是冷眼打量着我们,目光在云尧身上停了一停,冷笑道:“看来那混元鼎炉你用的不错。” 我这才想起在沧溟之海的时候黑莲曾试图跟我争夺混元鼎炉,混元鼎炉这法宝并没有害人的功效,而只能用来救人,也不知道是谁受了伤?鼎炉被我拿走后,黑莲那里可出了什么事? 我道:“你若要混元鼎炉,你尽管拿去。这七素仙土和帝女凝露也不是不能给你,可是河图洛书的事我当真劝你再掂量掂量,毕竟……” 黑莲打断了我的话:“闭嘴!” 我被他呛了一句,干笑两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黑莲深深看了我一眼,道:“你会知道的。灵虚,我会让你永远,永远地记住。” 不知为何,听了他这话,我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黑莲行事一贯乖戾,他先前做得这些已经足够让我胆寒了,看他那模样,似乎还打算闹出更大的阵仗来? 黑莲冷冷道:“灵虚,我们后会有期。”说罢便带着灵物和那冒牌货飞了出去。 云尧一脸焦急,念诀要追,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别追!他不出手伤人就很好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云尧道:“可是帝女凝露和七素仙土被他取走了!” 我道:“取走就取走,我原先就想和你们说,河图洛书的事情定然没这么简单。” 云尧看我态度如此,只好渐渐放松下来,舍了去追的念头。 我打量着我的三个弟子:“你们一开始就知道那家伙是假的?一开始就知道我……我的身份?”他们拿来的灵物上下了禁制,师麟还带来了凌云宝塔,显然是打算趁此机会镇压住那条恶蛟的。只是他们前些时日实在是装的太像了,和那冒牌货互动的情真意切,还叫我当真有些担心呢。 怀胤道:“我们早就知道师父的身份,不过那冒牌货……一开始当真是有些疑惑的,然一接触,便知他挂羊头卖狗肉,并非本尊。” 我磨牙霍霍地瞪着他:“挂羊头卖狗肉?你师父我是狗肉?还有先前那句我们的师父可没那么好又是什么意思?” 怀胤哈哈笑道:“师父莫介意。冒牌货自然是比不过师父的。只不过他某些方面的确比师父您……譬如,坦率一些。” 我两个鼻孔直出气,哼道:“那你们与他虚与委蛇,是打算寻个机会揭穿他?” 师麟道:“我们是想找个机会制伏他,他一身灵力来的蹊跷,我们不敢贸然动手。” 云尧奇怪地看了眼师麟:“是么?我还以为我们要慢慢摸清他的来历底细呢。” 怀胤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道:“咦,你们是这么想的?” 我道:“那你又是什么打算?” 怀胤摸着下巴道:“不知为什么,他好像知道师父心里想的事,我是想着多从他嘴里套些师父的话呢,才一直迟迟没有动手。”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厥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窝是条暗黑狗的地雷 ------------ 94第九十三章 七素仙土和帝女凝露被黑莲抢走了,那应该是恶蛟所化的冒牌货也被他掳走了,于是我的太多不解只好又憋回肚子里。 我问我的三个徒儿:“你们如此殷切地想要解开河图洛书的封印,想要复活我,是因为夺舍之后我早晚都会走火入魔?” 他们三人点了点头。 我道:“师麟,那羊皮卷上记载的内容,你可有隐瞒我什么?那东西可是上古之物,绝不会如此简单的。如果它真能复活一个已死之人,这么多年来早就有许多人用过它了,不可能只有你们才能解开他。势必还有其他难点,或者要付出什么代价。” 师麟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一点,我也想过了。我所看到的羊皮卷并不全,缺失了一部分,很有可能那一部分就是关于难点和代价的。这一部分,也许只有黑莲知道。” 我道:“即使这样,你们还都如此拼命想要解开河图洛书?” 云尧有些急了:“你还不明白?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我们都必须一试!不然你根本活不下去,除非你想走上过去黑莲走的那条路!” 我沉默了。说不感动,定然是假的。我的三个弟子已经为我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可是现在灵物已经被黑莲抢走了,而或许只有黑莲知道羊皮卷上全部的内容,而黑莲去了哪里,我也是毫无头绪。 我只好宽慰他们道:“也不一定我就会走火入魔,你们的师父灵虚真人是什么人,我可是出门遇高人、掉崖捡秘籍、随便摸块石头都能摸出法宝来的人物,区区这样一个难关,我怎会熬不过?或许没有河图洛书,我们也有别的法子。” 我那三个弟子大约是为了宽慰我,也都勉强挤出了笑容,只是笑的实在不大好看。 事已至此,我们也就再不提河图洛书的事了。 毛团和我签订了契约,他自然是陪在我身边的,而且除了这家伙睡觉的时候,它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黏在我身边。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因我和毛团之间的灵契,我们二人灵犀相关,我修炼时他在一旁替我护阵,与我而言是件事半功倍的事。 这日我练完功睁开眼,九尾狐毛团不见了,我身边有一个俊美的青年正在打坐。我从前从未见过此人,不由吃了一惊,屏息不做声,默默地上下打量他。这青年皮肤及白,如冰雪一般,眼尾上扬,鼻梁高挺,相貌虽是俊美,却美得有点孤高冷眼,带着一股禁欲的气质,仿佛刚出九天的神仙,还未被事件的浊气侵染。我怀疑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下眼睛,那青年还在一旁,并非我的错觉。难道我要飞升了,因此天上派下这位神仙来接我上天? 我正打量他,那青年睁开眼,看着我愣了一愣,露出痴傻的笑容:“少爷,你练完了?” 我一怔:“你……你是……?!” 那俊美青年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更加痴相了:“少爷你怎么了,你失忆了?你走火入魔了?!”他火烧屁股一般跳起来就要去找云尧他们,我一把将他拽回来,嘴角直抽抽。 好吧,我是没见过毛团变成九尾狐后化出人身的样子,一时竟被他的相貌哄骗了,也没注意到他身上的妖气。这表情,这眼神,绝对是毛团没错了。 我道:“你怎么化出人身来了?” 毛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哦,是这样,先前我刚丢了无相幻形珠,还不太能掌控灵力,所以一直不能化形,可是现在能控制啦七皇“弟”,乖乖上榻最新章节!” 我盯着他狠狠瞅了两眼,重重叹了口气。当真是可惜了,传说中的九尾狐,俊美无俦的九尾狐,偏偏是毛团这家伙,真真可惜了这张脸! 毛团一脸郁闷:“少爷你做什么叹气?我化出人身不好看吗?” 我道:“挺傻的。” 毛团撇了撇嘴,不甘心地问道:“当真有那么傻?” 我道:“傻极了。” 毛团俊美的脸皱成一团,气鼓鼓地对着我哼了一声――那模样,简直是更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瞧着这傻乎乎的毛团,我竟然心情大好,只盼他再痴傻一些才更好。我唬道:“我倒是觉得,你若能不把狐狸耳朵和尾巴化去,能精神些。” 毛团听了我这话,暗暗憋力,“噗”的一声,脑袋上、屁股后竟然真的冒出毛茸茸的狐狸耳朵和九条大大的狐狸尾巴来。毛团邀功似的晃着他的大尾巴:“这样可好?” 我抱着他蓬松的狐狸尾巴,满意道:“好极了!” 毛团道:“以前我们狐族的长老说过,九尾狐是天下最漂亮的妖,幻化成的人形也是最俊美的人,连天上的神仙也能迷惑,原来之所以好看,是要保留九尾狐的特质才好看!原来如此!” 我用他的一条大尾巴擦了擦刚才修炼时出的汗:“是啊,就是如此。”最近一段时间每次练完功我总是大汗淋漓的,修为倒是提升的很快。我心中怀了些侥幸的心理,或许是怀胤他们弄错了,我照这个速度修炼下去,只要一千年就能恢复过去的修为,也未必一定会走火入魔才是。 毛团见我汗湿的厉害,九条大尾巴一起卷住我,我身上的汗水很快就被他干燥蓬松的狐狸毛给吸走了,舒适极了。 我抬起头,只见毛团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实在好看,看的我不仅心里痒痒的,起了些小心思。说起来,我们之间结了契约,毛团也算是跟了我了,从前我打算和他双修的时候,因我身体差了些,因此未能修成。如今我稍长几岁,虽说还是差强人意,不过好歹双修还是能做到的。我还从未和妖类双修过,又是我的契约者,是否可以事半功倍? 想到这些,我轻轻抚摸着毛团的尾巴,手中从尾部滑向根部。毛团吃痒,咯咯笑了起来,尾巴却还卷着我未松。 我道:“你从前说,要对我以身相许,与我双修,这话如今还作不作数?” 毛团猛地瞪大了眼睛,九条尾巴都竖了起来。 我以为他抗拒,不禁有些遗憾,手指也收了回来,正打算说些话圆场,还没开口,毛团突然一下将我扑倒在地,九条尾巴兴奋地直晃:“少爷你终于说要跟我双修了!我等了好久,你上次说太早了,我一直不知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还以为你忘了这事呢!!我我我,我还从来没有跟人双修过!!” 我愣了一愣,没想到毛团竟然如此主动,不禁老怀甚慰,正打算动手,突然瞧见一只圆滚滚的黄鸟从天上冲了下来。 毛团显然也看见了,我们俩一起仰着头眼巴巴地瞧着那只黄鸟在附近落下,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一个圆嘟嘟的小弟子。 方才那黄鸟的样子我看着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没想到这只鸟精竟然擅闯我落英山,我唬起脸吓唬他道:“小妖精,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想到那黄鸟精竟然不害怕,还向我走了过来,上下端详着毛团以及被毛团压在身下的我,鼻孔朝天地哼道:“我们又见面了天下王者。” 毛团长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他。 我诧异道:“我们见过?你是……黄鸡精?” “你!”小胖鸟狠狠跺了跺脚:“你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凡人!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云尧除外!” 毛团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少爷,他是凤凰精!” “凤凰?”我这才想起,当初在括苍山的时候,云尧身边好像的确带着一只肥嘟嘟的黄鸟……哦不,是凤凰。 毛团从我身上翻下去,将我扶了起来,又是一脸痴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凤凰精!” 黄……凤凰瞪了他一眼:“你这狐狸精,我们凤凰一族生来就是仙族,和你们普通的妖精不同!” 毛团委屈道:“我才不是普通的妖精,我已经是九尾狐仙了!” 这时,我感觉到云尧的气息向此地靠近,大约是他看见凤凰来了,因此连忙赶来。 凤凰瞪了我一眼,道:“看在云尧的份上,这次还有上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你再敢认错,我叫你好看!” 得,这只小凤凰其貌不扬,脾气倒挺大的。 不片刻,云尧就到了跟前。 云尧问小凤凰:“阿凤,你回来了。吴苍子那里怎么说?” 小凤凰一脸傲娇:“他还能怎么说,就是谨遵师命呗。” 我问道:“吴苍子?” 云尧转头向我解释道:“我前些时日请阿凤去括苍山替我送信,说我十分中意你,让吴苍子将你从括苍派的名册上划去,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括苍派的弟子了。” 我点点头。我如今已和弟子们相认,自然没兴趣再去那劳什子括苍山,便就留在落英山修炼。 我问小凤凰:“你是从括苍山来的?” 小凤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似乎不太爱搭理我。 云尧低声道:“阿凤!” 小凤凰扭捏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对我吐了吐舌头:“干嘛?” 我道:“你见过龙小林不曾?他回括苍山了吗?”龙小林带我去了骊山滨海之后,我就再没和他联系过,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了,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我怕他不认得龙小林,忙解释道:“龙小林就是那日……” 小凤凰打断道:“我知道他!他和你一起去了骊山滨海之后,再没回去过。” 云尧愣了一下,脸色不大好看,不客气地问我:“龙小林是谁?” 我道:“只是括苍山的一个小弟子罢了。我那时在括苍山,和他关系还不错。” 云尧阴阳怪气道:“关系不错?” 我干笑两声,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怀疑他和黑莲有些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小叶的地雷 ------------ 95第九十四章 云尧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我见他生气了,连忙丢下毛团和小凤凰追了上去。我听见小凤凰在我身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云尧一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我这身子年岁小,腿也短了些,跟上他的步子有些吃力,好在他走的并不太快,我也总能跟得上。 云尧一路走进练功室,我连忙跟了进去,顺手将门关上,赔笑道:“云尧。” 云尧只是冷着脸不肯搭理我。 我上前握起他的手,云尧试图把手抽走,我却紧紧抓着不放,他如此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放弃了,乖乖任我捉着他的手。 我笑着哄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云尧阴阳怪气地冷笑道:“我如何不高兴,我是高兴不过来。师父何等人物,到哪里都是万众敬仰,追随者如林,我是师父的徒弟,自然也为师父自豪。” 我知道他是吃味了,捉着他的手摁倒我心口上,举起右手朝天发誓道:“我与龙小林当真没有半点牵扯……” 云尧用力拽回了他的手,冷冷道:“没有龙小林又如何,还有别的人。” 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云尧见我不辩解,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道:“我要练功了,师父请出去吧。” 我哀求道:“云尧……” 云尧闭上眼不肯搭理我。 我见他是真的动了肝火,不知如何是好,踌躇半天,只得道:“那我先出去,晚些再来找你。” 我向门口走了两步,听见身后云尧似乎是咬牙切齿从嗓子眼里憋着似的叫我的名字:“灵!虚!” 我停下脚步,又堪堪转了回去,在云尧身边坐下,重新捉起他的手赔笑妃常聊得。 云尧两眼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其实我又如何不知道他的委屈,伴在我身边的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金玉之质,除了毛团之外,我几乎都曾做过对不住他们的事。我知道我是天下头一号大混蛋,可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各个都喜欢,各个都放不下,我也无法再离弃他们一次。除非他们想要离开我,那我才会放手让他们走。 云尧红眼瞪着我,捉起我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将其他人系在我手上的发丝都扯去,恶狠狠道:“以后你若再少一根头发,我定然叫你好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一头青丝,干笑两声,道:“不会了,定然不会了。” 云尧哼了一声,皱着漂亮的眉头道:“你方才提到黑莲,龙小林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忙将当初龙小林带我去龙马村发现黑莲地宫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云尧道:“他是龙马村的人?那又如何,他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能和黑莲有什么关系?” 我道:“有许多地方都说不通。他生活在龙马村,龙马村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有那么多魔修,就算他年纪小,也不可能没听说过黑莲这个人,没见过黑莲那朵大名鼎鼎的黑莲花。可是他听到黑莲的名字,却说不认识,他分明在装傻。他看到那莲花图腾,说是幼时在某一处见过,仿佛有意引我去骊山滨海下的那个地宫一般。“ 云尧的表情变得凝重了。 我接着道:“他说他幼时玩耍时机缘巧合发现了那个地宫,可是那个地宫的入口只有在丁卯年、丙午月、丁未日、丙寅时才会浮出海面,这日子每六十年才有一遭,他才活了十二三岁,怎么可能在幼时就遇到过?所以他又说谎了,就算不到那个日子,他也一定有别的法子可以进地宫。” 云尧道:“那他究竟是什么人?他把你引去黑莲的地宫是为了什么?他想害你?” 我摇头:“那倒不见得。你有没有听说过,上古十大神器流落民间,上神们为了保护神器,会挑选一支法力高强的部落守护神器,并在他们的血液内种下禁制,他们子子孙孙都将以守护神器为己任,如若背叛,则触发禁制,下场将十分悲惨。” 云尧一怔,道:“略有耳闻。你是说……” 我道:“是,龙小林曾经跟我说过,他们龙马村的居民是不能离开龙马村的。不然后果会很惨烈,往往都是莫名横死,有幸者便是不死,也会丧失心智发狂。” 云尧思索片刻,道:“如果龙马村当真有这样一个禁制,那他们守护的应该是滨海底下黑莲地宫里的那只龙马,也就是被封印的河图。可是骊山滨海那地方我也去过,龙马村的百姓也就是一些普通人,常常受外来的道修魔修欺压而无力反抗,又怎么会是看守神物的部落?” 我道:“被选中的部落在最初必然是很强的,能够担当守护神器的大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斗转星移,子孙后代难免离心,又或是与外族通婚,高强的本领渐渐失传,最后这些人无法再担当守护神器的重任,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守在这个地方,只是被禁制纠缠,受尽折磨无法离开。这种例子,我过去也曾见过一些,龙马村的居民就很像是这种情况。” 云尧道:“如若果真如此,龙小林应当也不能离开龙马村才是,他又是如何能到括苍山修道的?” 我道:“龙小林和张家兄妹能够不受禁制的束缚,离开龙马村而没有横死,应当是有人解开了他们身上的禁制。那可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法,连我都不一定有法子解开,能够做到这种事的人,灵力一定非常高强。天底下有这等本事的,你觉得有几个?而且他为什么只解开了龙小林他们的禁制?为什么不是释放整个龙马村的人?龙小林他们对他而言一定有利用的价值。” 云尧道:“你说的那个解开龙小林身上龙马禁制的人,是黑莲?” 我颔首:“我是这么猜测的,这就是我要说的龙小林和黑莲之间的关系了龙骑长。” 云尧沉思片刻,道:“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可是龙小林身上的禁制如果是黑莲解开的,他和黑莲应当是一起的,他带你去黑莲的地宫,目的是什么?” 我摇头:“他未见得就是黑莲的人。黑莲的为人,你我都了解,他不得人心,是因为他心狠手辣。他解开别人身上的禁制,可绝对不是在做什么好事,定然是能够收到什么更高的回报的。龙小林这些年在括苍派,修炼极其用功,拼了命的向上爬,他对我的说辞是想练成高明的道法回去,不让他的家人再被别人欺负。可是那日在龙马村,他父母在混战中下落未明、生死未卜,他却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他努力修炼,勾搭高阶修士,那态度就像是……急着提升自我,以便能够摆脱什么。” 云尧蹙眉:“他想摆脱黑莲……” 我摊了摊手:“对。我曾经因为一些事情有求于他而教了他一套修炼的秘诀,我和他一起去西华山给荣华英送寿礼的时候又露了些端倪,他这家伙很是聪明,大约看我平日里的一些表现,对我的身份有七八分猜测,所以才会故意引我去黑莲的地宫。也许他想让我帮他做什么,可是那时黑莲就在地宫里,他让我不要下去,我擅自破了阵法,进入地宫之后,自此和龙小林分开,因此我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了。关于龙小林,我的全部猜测,大致就是这样了。” 云尧道:“这些话,你从前问过龙小林吗?” 我道:“当然没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黑莲……还在这世上。因此将过去的事串了串,想明白了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 云尧想了想,道:“我即刻通知小牛蛋,让他派人去找龙小林。也许河图洛书的事,龙小林也知道点什么。” 我道:“好。” 云尧用法术召出一只纸鸢,默默下了咒,那纸鸢便向括苍山飞去。 做完这些,我拉着云尧回到屋中。云尧看起来已经不生气了,却还是抿着嘴不大想和我说话的样子。我不知怎么哄人,只好拉起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 云尧抬头望天,过了一会儿,道:“师兄说,那冒牌货兴许是勾去了你的灵慧之魄,因此才会知道你心里想的事。因此那冒牌货说的,都是你心里想的真话,是不是?” 我想起那几日听见的那冒牌货和我几个徒弟的对话,只觉得面上一臊,干笑起来。 云尧却不依不饶地问道:“是或不是?” 我只好硬着头皮道:“自然是真的。” 云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 我瞧着他微蹙的眉头,忍不住凑上去在他眉间亲了亲,想碾平那道褶皱。云尧渐渐放松下来,我抚摸着他的脸,痴迷地看着这个我最心爱的小徒儿,忍不住嘴唇下挪,渐次亲吻他的鼻梁和唇角。 当我将手探进云尧衣襟之中的时候,我仿佛听见他在我耳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与云尧已经许久没有双修过了,此番再续前缘,眼前人间抑仙境,种种美妙,当真是言语所无法形容的。 当我和云尧双修过后,我以为云尧已经原谅我了,没想到他还是愁眉不展的。我抱着他,正欲再哄上几句,忽然耳边响起了怀胤灵犀传声来的声音:“师父,凤元魔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 96第九十五章 当我和云尧双修过后,我以为云尧已经原谅我了,没想到他还是愁眉不展的。我抱着他,正欲再哄上几句,忽然耳边响起了怀胤灵犀传声来的声音:“师父,凤元魔尊来了。” 我十分吃惊。凤元怎么来了?他的伤势已经养好了吗? 怀胤显然也传声给云尧了,云尧一甩袖,身上的衣服便齐整了。他低下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道:“凤元魔尊来了,出去见见吧。” 我自然是要去见凤元的,我拉起云尧的手一起往外走,云尧似乎不大乐意,起先还挣扎,我握着不放,不一会儿他便软了下来。 凤元果然来了,就在山巅的桃花树下等着我。我和云尧走近,只见师麟、怀胤、毛团都在那边,这些人倒是齐了。 我关心地打量着凤元,只见他的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看来伤势已经恢复泰半了。师麟和怀胤跪坐在他身边,模样很恭敬。 云尧走到怀胤身边坐下,倒是对凤元不大理睬。怀胤道:“方才白花花已将先前师父渡劫时的事情说了,原来是凤元魔尊替师父挡下了余下的天劫,才令师父有此机会夺舍重生。多谢魔尊救师之恩。也多谢魔尊借出混元鼎炉,助我师弟修复元神。” 云尧这才变了表情,对凤元行了个礼:“多谢。” 凤元淡淡道:“不必。” 我看这情形有些尴尬,忙凑上前道:“阿元,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势如何了?” 凤元道:“已无大碍。” 我道:“对了,我走之后,慕虚――黑莲出了什么事?他前阵子,来过我落英山了。” 凤元一怔:“他来过落英山了?他来做什么?” 我道:“他来抢走了我徒弟取来的七素仙土和帝女凝露。” 凤元道:“他是为了河图洛书么?这件事我已有所耳闻。” 我忙道:“你知道河图洛书的事?你知道多少?你知不知道解开河图洛书的封印,会否有什么反噬?” 凤元摇头:“这些我却不知。” 我看凤元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骗我,他说不知,就是真的不知。我不禁叹了口气。毕竟这些东西是我徒弟们千辛万苦弄来的,虽然东西被黑莲抢走了,不过我知道他们并没有彻底死心。即便是此物被黑莲用了,我也有些担心黑莲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惜,到目前,关于河图洛书羊皮卷中那些师麟没有看到的内容,还是没有丁点线索。 凤元道:“我今日来此地,就是想和你说黑莲的事的。上一回我有伤在身,你又急着离开,我们没时间细说,此番我想与你好好谈谈。” 我道:“你便是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关于黑莲的事,我有许多疑点,我想你或许会知道的比我多一些。黑莲他,夺活舍的事情,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的?” 凤元道:“我也是不久前,黑莲拿着九水神灯来找我,我才知道他并未陨落的事最强弃少最新章节。” 我道:“这件事情当真奇怪极了。他的魔星明明千年之前就已陨落了,星辰对应的是修真者的元神,只要元神不灭,便是夺舍重生,星辰亦不会抹灭,便如我的天星一般。黑莲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凤元道:“前些时日,我看见魔宫的位置,他的魔星闪了一闪。” 我诧异道:“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那是我的错觉。” 凤元道:“千年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你可曾亲眼看见他的魔星陨落?” 我愣了一下,凝神回忆,道:“似乎……并没有。只是自从某一日起,他的魔星便从魔宫中消失了,天下都流传着黑莲魔星陨落的事,因此……”那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其实我早就知道黑莲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因此他才会躲起来,大约是在想法疗伤之类的。可是突然之间,他的魔星就再也不亮了,我花了许多年的时间才终于相信,黑莲是真的不在了。 凤元道:“是,谁也没有看见他的魔星是如何陨落的,只是忽然就不见了。天上的星辰对应着修真之人的元神,也许他的魔星只是黯淡了,并没有陨落,只是天宫上看不出来,因此人人都以为他已陨落。” 怀胤忍不住插嘴道:“难道是黑莲故意为之。” 凤元道:“那倒未必。他不一定有那样的本事隐匿他的星辰。” 我道:“那就是说,他的元神其实湮灭了?” 凤元道:“也不见得是湮灭了。以我的揣测,也许是什么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不得不打碎了他的元神,只留住魂魄,强行夺舍。” 我一怔,突然想起那日在滨海之下的地宫里看见的阵法。我猛地站了起来,道:“是了!你这么一说,我就都明白了!我曾见过他布下的聚魂阵!” 众人皆是一愣,云尧道:“聚魂阵?!” 我将那日在地宫中所见的阵法详细描述了一遍。鲛人烛、八卦阵、八区中阵主生前八件贴身之物、双生九阴灯还有勾魂草,这是一个变卦后的聚魂阵。我曾在古籍中看过这种阵法,根据古籍记载,此法是上古时期一些神族后裔部落的战将在战争中死亡后族人便用此阵来聚集战将散落四方的元神,以期得修补之法复活战将。 我道:“此法可以聚集阵主破碎散落的元神,但是我只在古籍中看过,也不知是否当真有用。” 凤元沉默了片刻,道:“应当是有用的。难怪他那日来要借我的混元鼎炉。想必是当日他走火入魔,再也无法维持,元神破碎,散落四方,他不知用了什么邪法堪堪维持住他的命魂不散,继续夺舍,并用此阵收集他的元神,如今应当已收集齐了,在混元鼎炉中修炼,便可将元神重新修补拼合。” 我愣了一愣,道:“可前日他来我落英山,抢走了宝物,却并没有问我要混元鼎炉,难道他有了别的法子修补元神?” 凤元摇头:“如果是那样,他的魔星应当重明才是,我却只见暂明,如昙花一现般。” 我道:“这又是什么缘故?云尧的伤已经治好了,我还问过他要不要混元鼎炉,他却说不必了。” 凤元不解,我看我那几个徒儿,也都是一脸茫然。 凤元道:“先不论这件事。我来此地,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我忙道:“什么?” 凤元道:“我想叫你,小心黑莲。我先前之所以瞒去他的事不说,是因为,我发现他似乎还有别的阴谋,我不想再让你与他扯上什么关联。只是如今看来,避也是避不得的,” 凤元此言一出,齐刷刷几道目光都聚到了他身上城管无敌。我那几个徒儿齐声问道:“什么阴谋?” 凤元道:“那盏九水神灯,当初是黑莲拿来给我的。我……我也说了,我因着一点私心,没有立刻还回去。那日你的天劫提前降临,我带着九水神灯去灵虚山,用了那盏神灯为你挡劫……那时我突然发现,九水神灯被人动了手脚,上面下了一道很邪门的禁制,能够拘人的法力。若非如此,我当日也不会伤得如此之重。下那禁制的人,必定是黑莲,只是我不知道,他此举究竟是想要害我,还是想要害你。我将九水神灯带回沧溟之海,用了许多时日,终于破除了其上的禁制。” 难怪那日我尾随毛团来到凤元的修炼室,看见他将九水神灯供在修炼室中,原来是为了破除禁制。也难怪他灵力消耗如此之甚,对付独脚夔的时候会那么吃力了,到头来,又是慕虚搞的鬼!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凤元道:“我平日练习法术之时,偶尔也会用上九水神灯,若不是那次天劫如此浩大,我也不会发现九水神灯上的端倪。若不是你提前渡劫,若我先前多使用几次九水神灯,只怕是一身法力都被黑莲封住了。” 毛团一脸呆滞地问道:“黑莲是想害死魔尊吗?” 怀胤道:“若是害死,他就不会下这种禁制,换一种害人的法子未必不行。封了凤元魔尊的法力,他还是要亲自出手。只怕他是忌讳凤元魔尊太强大,正面出手未必有胜算,先用阴法削弱魔尊的本事,然后拘了魔尊另有打算。” 我吃惊:“难不成,他是打算,把阿元你当成下一个夺舍的对象?” 凤元默了默,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如果,我早些将神灯归还于你,他又当如何?” 云尧冷冷道:“怕是他清楚魔尊的脾气,知道魔尊不会早早归还。” 凤元沉默了。 我见气氛有些尴尬,干笑两声,道:“黑莲心思太多,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好在阿元你发现的早,没让黑莲的奸计得逞。阿元,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凤元淡淡地笑了笑,道:“当初蛟龙的事,我因一时心软,已错过一次。同样的错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不管黑莲究竟想做什么,如今他没有得到混元鼎炉,也没能封了我的法力,我想他也许还会再找来。我于黑莲,毕竟有师徒之谊,他犯下的事,我亦有责任。我的伤势已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会暂且留在这附近,如果黑莲再来找你,或来找我,我会彻底将这件事情解决,再回沧溟之海。” 我忙道:“何必去别处,你就留在落英山可好?” 毛团欢喜道:“好啊好啊!” 我那三个徒儿一齐看向我,看神情,似乎不大乐意。 凤元只是淡定地不说话,我连忙尴尬地向我那三个徒儿使眼色。不管怎么说,落英山是我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地方,如果他们不乐意,我也很难办。 师麟面无表情道:“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怀胤笑道:“师父说的也有道理,魔尊毕竟曾救过师父,留在这里,大家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云尧哼了一声,起身道:“我先去修炼了。” 我忙向凤元赔笑,哄道:“阿元,你便留下吧。” 凤元一脸无欲无求的淡然:“好。你们放心,此事解决之后,我自会回沧溟之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elong和阿年的地雷 ------------ 97第九十六章 凤元好歹在落英山上留下了。 然而过了许多天,黑莲都没有再过来,云尧派了小凤凰和弟子出去找,都没有半点回音。黑莲这家伙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日我正在练功,怀胤出来找了来。他在我身边坐下,道:“师父,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凤元的话,我有一个猜想想告诉你。” 毛团的大尾巴伸过来擦了擦我满头的汗,我道:“你说。” 怀胤却上下打量着我,露出吃惊的神色:“师父,你怎留了这多汗?” 我道:“近来练功的时候总是出汗,也没什么。”我原先以为这只是真气在体内运转的缘故,毕竟修真的时候出什么状况都会有,听说还有人一练功头发就疯长,练了一个月头发就盖满了整个山峰的。不过最近我的汗真是越出越多了,似乎有些奇怪。 怀胤半晌不语,我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怀胤道:“凤元魔尊说的,黑莲曾想拘了他的法力,我有一个设想,也许他并不是想要借凤元真人的壳子夺舍,也许他另有打算。毕竟凤元魔尊是天下呼风唤雨的人物,如果他想用魔尊的躯壳,先不说难度有多大,即便成功,往后他用凤元的身份行事,也很容易露出马脚。”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身体有些沉重疲惫,许是在练功的缘故,我很难集中精力去听怀胤在说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放缓了真气运转的速度道:“那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怀胤道:“凤元魔尊是当今世上修为最高的魔修,与黑莲陨落……不,是他隐匿前修为相当,有没有可能……师父?!” 我忽觉眼前一黑,怀胤后面说的话我就都听不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发觉我躺在一张玉床上,凤元、毛团、小凤凰和我的三个徒弟都守在我床边,神色凝重。 我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体内空虚,一点灵力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前些发生过几次,每次练完功后我都会觉得空虚,不过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我的修为总体而言还是在不断增长的,因此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这一回,我看着床边人的脸色,便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怀胤严肃地问我:“师父,你这样已经多久了?” 我怔了怔,还是说了实话:“有些时间了,自从那日从海外仙岛回来,便逐渐有了症状。我……我怎了?”那日我强行催动灵力,召来天雷劈死了凶兽,一身灵力枯竭,许久才恢复。打那以后我练功,练完之后就会觉得空虚,但很快就恢复,后来越来越空虚,恢复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了。 师麟道:“师父,你暂时不要练功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平静:“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没想到,竟会来的这样之快,我还没做好准备…… 云尧坐在床边捉着我的手:“还没有,不过这是前兆,假若你再练下去,恐怕……”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若不练功,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不修炼,我的修为就永远只有开光初级,这样的修为,寿岁也不过一百余年,即使我不走火入魔,过了百年,照样要化为一抔黄土超级无敌变身美少女。 凤元道:“法子总会有的。近来你须得好好休息。” 他们这样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毛团跪在玉床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少爷,你方才吓死我了。” 我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都默默出去了。毛团依依不舍地握着我的手,我哄了他两句,他才乖乖离开。 我的心情当真是复杂极了。我原先还心存侥幸,以为是怀胤弄错了,其他夺舍之人之所以不能善终,是因为他们资质不够。我惯来运气都是极好的,虽然先前经历了挫折,不得不夺舍重生,可是重生后一切走的也还顺利,我只用了四五年的时间就修炼到开光了,如今又有这么多高人相助,只要千年我就可补回修为,可竟然又出来这档子事。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会死么?我若死了,我那些徒儿该怎么办?是,如今他们都以长大成人,也有能力独当一方了,不是当年那些需要依赖我的孩子,没有我,他们也可以过得不错。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去括苍山,也不会见到云尧,不见到云尧,我就不会重新和他们扯上关系。我倒宁愿他们都以为我已渡劫飞升了,好过如今我重新回到他们身边,又不得不再次离开他们。 还有毛团,毛团和我缔结了灵契,到我死的时候,虽然不会有损他的修为,可因为灵犀相关,他势必会痛彻心扉,仿佛也死过一回。早知道,当初我也不争什么去西华山的机会了,白白浪费荣华英和师麟的两颗天材地宝,反正我吃了也避不过走火入魔的命运,我也不会重新给荣华英燃起希望…… 我以为我已经知道我过去犯的错误,日后不会再犯,可一步步走来,到了这个地步,我发觉我竟然又结结实实做错了。哪怕当时让拿蛟龙冒了我的名去,他也只是想夺取我的一切,未必会害我身边的人,也许这样,待我大限之日,他们也不会难过了…… 我是当真……当真很伤心……我真的没有想过,也许我真的会死……我不想死啊…… 我将自己关在房中关了两日,才又走了出来。还有一天,就是我的五千岁寿辰了。当初我还在灵虚山的时候曾想过,到我五千岁,我就出关离开灵虚山,再也不避世。如今到了这份上,我却又起了避世的念头——再过几年,或许我还是离开他们像黑莲一样寻个地方躲起来比较好。至少不要死在他们面前,不会叫他们太难过,也能心怀希望。 我失魂落魄地在落英山上漫步,在我后头跟着的气息越来越多,似乎人都齐了。不过他们谁也没上来,只是默默跟着我。我心里头胡思乱想的,不知怎么去哄他们,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正走着,突然天边一朵祥云急速向落英山飞了过来。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荣华英的祥云! 得,这下人更齐了,我的情况,一并让他知道了也好,免得还要再去找他解释。 来的人果然是荣华英,他在我们面前落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跟在我身后的众人。 我强颜欢笑走上前去,道:“华英……” 荣华英不等我说完,就大声打断道:“人齐了也好,河图洛书的内容,我已经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和milk的手榴弹 这一更比较短小,晚上再补一更 ------------ 98第九十七章 荣华英此言一出,我脑中一片空白,连我方才想说的话都忘了。我身后跟着的众人纷纷走上前来,迭声问道:“你查到了什么?”“河图洛书的什么内容?”“你可知黑莲现在何方?” 荣华英道:“听我慢慢说。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调查慕虚的事,几乎走遍了一切他可能去过的地方,最后又回到龙马村,终于叫我查到了解开河图洛书封印的方法。” 师麟道:“可是一部羊皮卷?” 荣华英道:“并不是,是慕虚的拓本。” 师麟道:“拓本?藏在何处?” 荣华英道:“还是在滨海之下,只是那地宫已经塌了,拓本被埋在其下,我翻遍废墟才找出。” 我一愣:“地宫已经塌了?”看来是因此我那次取走了龙马皮,造成整个骊山滨海灵气魔气暴动所致。 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能够解释一些事情的关键,可是我又不愿去细想,而荣华英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因此我的思路被打断了。 荣华英将拓本上的内容和师麟一一对照了,所有内容都是如出一辙。到最后,师麟道:“便是这些了,这些羊皮书上都有记载。” 荣华英道:“是么,我看见的拓本,后面却还有一段。”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聚到他身上。我忙道:“是哪一段?”剩下的一段,师麟没有看到的一段,应当就是这数千年来也没有人成功用河图洛书复活过什么人的原因了。 荣华英道:“最后一段,是祭品。” 话音一落,我听见周围齐刷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荣华英道:“所谓祭品,在布阵之时,须将复生者的元神以及另外一人――也就是祭品,置于阵眼之中,阵中另有七人施法做七星血涂之阵。成功之后,作为祭品之人将会灰飞烟灭,而被复生者始能复生。” 也就是说,河图上记载的复活之法,其实是要以命换命?果然险恶! 怀胤沉思片刻,道:“虽说以命换命,有违伦常,可是说句不好听的,不论这世上的人还是天上的神仙,许多时候都是认亲不认理的。假若痛失至亲之人,有机会以另一人的性命相换,还是有不少人会换的。此事应当不只是那么简单吧?那‘祭品’定然还有限制。” 荣华英道:“的确如此。祭品与被复生者的四柱――也就是年柱、月柱、日柱、时柱的五行必须相符。” 这一点也不是太难,若是要四柱相同,怕是万众挑一也难挑出一个,可若只是四柱五行相符,百千人中就能挑出几个来。 荣华英道:“最重要的一点,祭品与被复生者的修为也要相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是了,假若需要修为相当,那就是极难的了。难怪几千年来我一直没有听闻过有人解开河图洛书的封印,一则是龙马皮和龟壳本就十分难寻,那羊皮卷更是机缘到了才可一见抗日之血色烽火最新章节。再则,便是知晓方法,灵力低浅者,根本不可能集齐解开河图洛书封印所需之物;而灵力高强到能够极其灵物的人,要找到一个修为和自己相当,还要四柱五行相符的,那就太难了。 凤元突然道:“原来如此。” 我疑惑道:“原来什么?” 凤元道:“我和黑莲的四柱五行相符。” 听了凤元这话,我不禁一愣。也就是说,黑莲原先把九水神灯送去给他,设禁制拘了他的法术,其实是为了将他当做解封河图的祭品,用来复活他自己?!果真是……十分恶毒。 云尧皱着眉道:“如此这般,师父岂不是不能用河图来复活了?” 且不说是否有人与我四柱五行相符,光是修为相当一条,放眼普天之下,和我夺舍之前修为相当的道修就一个都没有,难道要我去拘天上的神仙来? 师麟握紧了拳头,神色隐忍,而怀胤低着头,似乎也有些闷闷不乐。我知道他们一直都没有放弃用河图复活我的想法,其实假若不是条件如此苛刻,如果风险能由我来承担,我亦愿意一试,毕竟我实在不忍心离开这些我深爱着的人们。 唯有小狐狸脸上没有悲伤惋惜的神色,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问道:“为什么不能?是因为我们不能害别人吗?” 怀胤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小狐狸,且不论这个,天下也没有和师父修为一样……”说到这里,他自己先愣了一愣,不再说下去。 小狐狸还是一脸不解:“没有吗?我以前也听人说过,在你们人修中,道修里最厉害的是灵虚真人,魔修里最厉害的是凤元魔尊。可是上一回那个假冒少爷的家伙不也是顶顶厉害的?少爷夺舍之前的灵力好像还没他那么强盛呢。” 毛团说出这个,我们几人都愣了。是了,他不说,我都忘记了冒牌货那件事。我至今还没有弄清楚,他一身修为究竟是怎么来的呢! 荣华英问我们:“你们可知那假灵虚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我的那几个徒儿摇了摇头,怀胤道:“只知他被黑莲夺走了,如今也下落不明。若不是如此,起码我们手中还有筹码。” 我道:“毛团曾说过他身上有恶妖之气。据我猜测,他应当是那只蛟龙了。”我便当着众人将当日我渡劫之前被恶蛟偷袭、那恶蛟先前曾从凤元手中偷了我的牵机锁以及几千年前我与凤元还有恶蛟的恩怨都如此说道了一番,这些事情他们中有的人原先就知道,有的并不知晓。 荣华英道:“照你所说,那冒牌货十有□就是那恶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便知他那一身诡谲的灵力是从何而来的了。” 我忙问道:“从何而来?” 荣华英道:“我在追寻黑莲下落的时候,曾到一处法坛,法坛上尚残留有黑莲的魔气和一股妖气,我用追索咒试图追寻过去的场景,依稀看见黑莲与那一只妖物缔结了契约。” 此言一出,我们都愣住了。黑莲,和那只恶蛟,缔结了契约?就像我和毛团一样? 我道:“若果真如此,那我就明白了。那恶蛟的一身灵力,是黑莲给他的,是不是?我前两回见到黑莲,发觉他身上道家的清气和魔修的魔气混杂,这是极其难见的,想必是因为他一直吸食他人的修为,道魔不忌,才弄出这样特异的体质来。可我上一回见到黑莲,他身上就只剩下纯正的魔气,一点道家清气都没了,原来是都通过人妖之间的灵契传给那条恶蛟了。” 怀胤道:“难怪那日恶蛟使不出法力来,却怪黑莲,看来黑莲在渡灵力给他的时候动了手脚,叫他空有一身高强的灵力,却全然用不出来无常最新章节。” 凤元道:“黑莲惯来不信别人,他竟会与一只妖兽缔结灵契?” 云尧冷冷道:“黑莲这人我了解几分,他心机城府极深,做事心狠手辣,他和那条蛟龙,定是相互利用。” 怀胤道:“利用……对了!这么说的话,黑莲对那条蛟龙做的事,岂不是和他之前对魔尊做的事有些相似?只是魔尊一身灵力是自己修炼所得,而恶蛟的灵力却是黑莲给他的,同样都是拘住了,空有一身强大的法力却无法使用。” 荣华英道:“你是说,黑莲打算把恶蛟当成祭品,来复活他自己?” 怀胤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先前把算盘打到凤元魔尊身上,但是师父提前渡劫,凤元魔尊看穿了他下在九水神灯上的手脚,他拘不得凤元,只好另作打算。也许那蛟龙和他的四柱五行相和也未必?” 毛团左看看右看看,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脸迷茫:“可是你们先前不是说,他是魔修吗?假少爷,不是道修吗?” 怀胤道:“假师父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修为,而且他本体是妖修,他的一身修为都是黑莲强灌出来的。既然他们之间缔结了灵契,而且他已被黑莲缚住,黑莲想要抽走他身上的修为,重新灌一身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几千年来,黑莲那家伙行事恶毒,害了不计其数的人,他强行夺走的修为,灌出一个师父,灌出一个他自己,都不是什么难事。” 凤元沉思片刻,突然双眉紧锁:“这下不好。我原想着,黑莲想借九水神灯害我或害灵虚不成,他一定还会再来。可是现在他已经找到蛟龙作为代替,不需要我做祭品,七素仙土等物他又都拿走了,他随时可以解开河图洛书的封印!” 众人听罢,都变了脸色。我的心情极是复杂。我虽不愿意死,可自然也不愿意因复活我而害人,如果河图洛书的代价是祭品,我实在很难说服自己用另一个人的性命换我的性命。可是假若祭品是那条蛟龙,却又不同了,他再三害我,我原本就恨他入骨,再则他是天性嗜杀的恶妖,作为修道之人,遇见此类恶妖,本就该诛杀。不过黑莲抢了先,要用那只蛟龙做祭品。黑莲虽然作恶不比那蛟龙少,可是因我的一些私心,我还是不愿他死的,他若能以此复活他自己,也是一桩好事。 但我这样想,我身边人却并不这样想。 荣华英道:“那条恶蛟的一身修为都是黑莲强灌出来的,他辅以一些邪门的法术,让那蛟龙暂时变成了一个大乘初期的修士。这种法术不可能维持的太久,所以黑莲解开河图的封印,肯定是越早行事越好。如今他的魔星还未重升,说明他还未成功,不过恐怕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找到他,阻止他!” 我正待说些什么,突然间一怔――有人催动了连心诀,在召唤我。 师麟最先发现了我的端倪,忙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我愣怔不语。施过连心诀的信物,我一共就给过几个人,我的三个徒弟、凤元和荣华英都有,而小狐狸和我灵犀相关,原本也不需要那些信物了。可现在,他们全都在此处,不可能是他们站在我跟前用连心诀召唤我。 见我不答,小狐狸插嘴道:“有人对少爷用了连心诀。”他和我结了契约,虽然我不说,可我的事瞒不过他。 众人皆是愣怔的表情,云尧率先回过神来,看着我不住冷笑。 然而过了片刻,云尧不笑了,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而惊诧地看着我。 除了此刻就在落英山站在我面前的六个人之外,我只给过一个人信物――夺舍之前的黑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 99第九十八章 我虽活了五千年,但知心体己的人统共也没有几个,眼下全在此处了。除却他们,我只给出过一个施了连心诀的信物,那便是当日我给黑莲的那条手链。当日黑莲身死,我并不知道他已元神出窍另行夺舍去了,还收了他的尸体,连同我的那条手链一并埋了重生家和万事兴。如今事情已经过了几千年,难道黑莲的墓被人掘了?是谁拿着那条手链? 怀胤上前一步,开门见山地问我:“是黑莲?” 我支支吾吾:“我也不知。” 荣华英问我:“他在哪里?” 我只好施加了一道追索咒找寻呼唤我的人的下落。不一会儿,法术就有了定位。 毛团问我:“少爷,你怎么了?” 我猜我的脸色一定不大好看,他才会这样问。 我咬了咬牙,道:“在……在玉峰山下。” 其他几人都是一脸茫然,唯有凤元蹙眉,道:“玉峰山,便是当年黑莲被几名道修杀死的地方。” 此言一出,其他众人皆变了脸色。 凤元说的没错,黑莲第一世就是死在那里。当年我赶到玉峰山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黑莲死在我怀中,却回天无力。后来我多方打听,找到了黑莲出生的故乡,将他葬回故土。可如今,那条手链又出现在了玉峰山下。 怀胤道:“我们立刻出发,去看看那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师麟道:“万一那是黑莲布下的陷阱怎么办?” 云尧道:“我们这么多人一起,那黑莲便是有通天之术,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如今我们在明他在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便是陷阱也得去,总好过叫他抢先用了河图洛书——或者,他已经用了!” 师麟不语。 诚然,我这三个徒弟里,怀胤是最聪明的,师麟是最沉稳的,云尧是最单纯的,可现在云尧说得对。即便是陷阱又如何,除非黑莲主动找我,不然我并没有什么本事能找到他。 荣华英和凤元亦附议:“走吧,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毛团不消说,晃着尾巴早已是十分期待。 于是我们众人踏上云端,向玉峰山飞去。 不多久,我们就飞到了玉峰山。云尧突然叫道:“糟了!他们正在解开封印!我们快过去!” 从半空之中往下看,只见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有七名身着黑色法袍之人结了一个七星血涂法阵,而阵眼中间有一个人和一个玲珑七宝盒,那个人是蛟龙化成的假灵虚,而那个玲珑七宝盒中放着的大约就是黑莲的元神了。可是究竟是谁召唤我来此地? 我们在法阵边上落上,只见那七个施法之人身上都穿着印有莲花图腾的法袍,他们神色呆滞,口中念念有词地念着咒法,好像……好像失去了魂魄,被人牵制一般!而最令我震惊的是,龙小林和张家兄妹竟然也在其中!! 云尧第一个摆出了进攻的姿态:“黑莲在哪里?” 怀胤摁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指了指阵眼中的玲珑七宝盒:“大约在那里面。先别妄动。” 我的目光还死死盯在龙小林身上。看来我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他和黑莲果然有关!包括张家兄妹在内,其他几个人大约都是龙马村的人,黑莲解除了他们身上古老的守卫龙马河图的禁制,让他们可以自由离开龙马村,却重新给他们加入了他自己的禁制,让他们为他所操控!他们自己定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括苍山上的时候,龙小林和张家兄妹才会如此努力地想要向上爬,攀附高枝,想要摆脱黑莲,可惜还是失败了至尊狂妻。 荣华英抽出剑,道:“没有时间了!不管如何,先阻止他们再说!” 荣华英正要闯入阵中,突然间,方才还如同木偶人般的龙小林突然睁开了眼睛,道:“且慢!” 我们众人一怔,目光向他聚拢过去。除他之外的几人,还是神情呆滞地施着法。 云尧护在我身前,对龙小林充满了敌意,龙小林却道:“是我将你们召唤来的。” 此言一出,又引起一阵讶然。是龙小林,召唤我们来此地? 龙小林手腕一抖,我便看见了他手上的手链——几千年前,我亲手系在黑莲手腕上、后来又亲手埋入黑莲墓中的凤翷珠链! 我惊诧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小林垂着眼,不复往昔俏皮活泼,神色沉重:“抱歉,林戌,一直以来我都骗了你。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你的身份,我一直以来都在利用你。我被黑莲下了禁制,我想借你摆脱他对我的控制。” 我道:“他们几个……” 龙小林道:“他们被黑莲摄了心魂,现在正在施法解开河图的封印。” 荣华英警惕地打量着他:“为何独你一人未被摄去心魂?” 龙小林道:“我早有防备,还要多谢荣老祖当日赠我的宝贝。”我看见他腰间佩戴着毓珍宝剑,正是当日荣华英寿诞时送给他的。此剑有辟邪的功效,能斩断法术,倘使龙小林早有准备,的确可以用此法宝躲过黑莲的摄魂之法。 怀胤道:“你找我们来,又有什么打算?” 龙小林道:“我早已想摆脱黑莲,自然不愿他复活。倘若你们能助我解开黑莲下在我身上的禁制,我便帮你们破坏此阵,改用河图复活灵虚。” 云尧冷笑道:“便是没有你,你以为我们几个不能破坏此阵法吗?” 龙小林目光扫过我们众人,面无表情道:“七星血涂之阵,需要七人同时做法,可你们只有六个人。” 云尧哑然。 龙小林说的没错,若他们想要以河图复活我,我是不能参与布阵的,除却我之外,他们就只有六个人了。 小狐狸哼哼道:“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才不要你。我们还有小凤凰。”这几日小狐狸和小凤凰相处的还不错,这两个小家伙都是妖仙,可说是臭味相投。 云尧道:“阿凤正在赶来,可他不能参与七星血涂阵。我们所收集的灵物,只能解开河图或洛书其中之一的封印,可若有阿凤在,以他的凤凰血布下凰炎阵,两者封印可同时解开。” 我的确听过此话,“凤鸟至,河出图,洛出书”,原来是这个缘故。 其他几人都面露犹豫之色,龙小林不急不缓道:“我若有意害你,全不必召你来此地,只要没有河图,你过个几十年,就会油尽灯枯。我也不是什么善人,我有我的目的,我知道你复活之后,一定可以替我解开禁制。” 怀胤低声道:“他说的不错。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再怎么样,也顶多是用不成河图,龙小林他还没有谋害师父的本事。总好过此阵被黑莲用去了,我们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凤元道:“好,便按你说的做!” 龙小林得了这答案,冷冷一笑,正欲起身退出阵法,我忙道:“等等静逅佳姻全文阅读!” 龙小林一怔,疑惑地看着我。 我犹豫道:“那……假若此阵被我用了,黑莲他怎么办……”我如今已知道启用河图的代价是什么了,便少了几分忧虑,若真能用此法助我恢复过去的身体,那是极好的。可是现在黑莲的元神就在阵眼之中,他谋划了这么久,只是为了活下去,我若抢了他的机会,他又该如何是好?他会死吗?这样的话,我实在无法狠心为了自己活下去就断送他的性命。 云尧又惊又怒:“师父,到了这个关头,你还在想什么?!黑莲他几千年来害了多少人,便是死也是死有余辜!” 龙小林垂下眼冷笑:“你还关心他的生死?” 我急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我话音未落,突然全身一僵,在动弹不得——荣华英对我施了定身咒!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荣华英:“你做什么?” 荣华英道:“灵虚,我没有你这般多情。这千年来,你欠我的也好,我欠你的也罢,我只要你活下去。不管什么代价,我必须要你活下去。” 荣华英一甩袖,便将我推入阵眼之中。他再一抽手,那装着黑莲元神的玲珑七宝盒,那盒子便飞了出去。 龙小林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缓缓退出阵法。他一退出,阵法反噬,其余六人便都昏死过去。 凤元施法将他们移出阵法,师麟等人替上,重新结阵。我试图挣扎,却一动也动不了。 凤元高声道:“起!” 阵外七人一起布阵,一道金光将他们联结起来,我被金光困在中心。 金光越来越亮,被我从黑莲地宫中取出来的龙马皮猛地飞至空中,禁制解开,一团黑雾从龙马皮中爆出来,是千年来困于其中的恶灵。云尧将帝女凝露泼洒出去,那些暴怒的恶灵一触及仙露,便逐渐安静下来,最终消散在空中。 随着龙马皮中迸出的灵气越来越强烈,大地开始震颤,不久便龟裂成无数碎块,眼看我们便要陷落其中,怀胤将七素仙土掷了出去,填平了大地的裂缝,一切又归于稳定。 一只火红的凤凰从天际飞来,发出清脆的长鸣声,滚烫的凰血洒落在龟壳和龙马皮上,封印被彻底解开,一只洁白矫健的龙马和玄武神龟的幻象蹈水而出,神龟的背上背负着一卷神书,龙马的背上则画着一个八卦,那八卦图从龙马背上飞出,渐渐落下,将我和那条恶蛟拢入区中。 我对于自己的身体全然地失去了感知,可是我的心情却莫名悲伤。 龙小林突然睁开眼睛,一双犀利的眸子死死盯着我。我与他对视,只觉他那双眼中波涛暗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可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逐渐的,那暗涌平息下来,最后他的双眼变得无波无谰。恍惚中,我看见他对我微微笑了一笑,那笑容陌生而熟悉。 八卦阵渐渐将我和恶蛟全然罩住了,方才一直昏迷不醒的恶蛟猛烈挣扎起来,发出愤怒的嘶吼声。然而他被金光罩住,一动也动不得。 金光八卦越缩越小,最后拘住了我们二人。 恶蛟声嘶力竭地怒吼道:“黑——莲!你——真——真——” 他的吼声被炸开的金光淹没,我眼睁睁看着他消散在空气之中。 我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 100第九十九章 待我再次醒来,看见的是围着我的无数张俊俏的面孔外围女,杀死你!。 甫一见我睁眼,这些俊俏面孔的最便叽叽喳喳动了起来。 “少爷少爷,你终于醒了。”“师父,你感觉如何?”“阿虚,你可有不适?” 我扶着额头坐起来,一看见自己的手,便愣住了――这双手,不再是孩童的手,是我看了五千年,每一道掌纹都极其熟悉的手! 我不可思议地低头打量着自己。这该不是一个梦境吧!我的身体真的恢复了!而且身上灵力充足,再没有那种虚空之感,我复活了!! 凤元淡淡一笑:“恭喜你,你已是大乘期的修士了。” 毛团猛地扑上来抱住我,欢喜道:“少爷!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这一回,他没有再将我扑倒,我伸手搂住他,大小正合适。 一贯面瘫的师麟都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道:“黑莲呢?!” 众人皆不语。 我拨开人群,看见落在一旁的玲珑七宝盒,忙跑过去捡了起来。我颤抖着打开盒子,倒吸了一口冷气:里面空无一物,根本没有黑莲的元神。 龙小林面无表情地走了上来,道:“我答应你的业已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凤元上前道:“我会试着替你解开禁制……” 龙小林冷冷打断道:“我不信任你,我要灵虚替我解开。” 凤元一怔,一时无话,只上下打量龙小林。 我将玲珑七宝盒收入怀中,道:“好,我帮你。我们回落英山,我替你解开禁制。” 龙小林道:“就在此地吧,我不想去落英山。” 荣华英劝道:“黑莲的法术惯来阴毒,一时半会儿怕是……” 龙小林不等他说完,加重了语气,道:“就在此地。” 我睨着龙小林,他和从前我认识的那个龙小林完全不同了,不复俏皮和古灵精怪,反而身上笼罩着一层冷漠,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其他几人还欲说什么,我道:“好,就在此地,我现就帮你解开禁制。” 我牵起龙小林的手向另一处僻静无人之处走去,荣华英上前拦住我,也不多言,只道:“不妥。” 我道:“他若有恶意,全不必助我复活,我如今修为已复,便是有什么状况亦能应对。” 荣华英看我坚持,渐渐松开了拦住我的手。 我带着龙小林走至一处无人之地,盘腿坐下,道:“现就开始吧。” 龙小林在我对面坐下,我伸出手,与他四掌相对,还未开始运功,却叫龙小林先发制人,用法术定住了我。 以我如今的修为,想要挣开他下在我身上的法术,简直易如反掌,可是我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道:“龙小林?或者,我该叫你……黑莲?” 龙小林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我。我见他不否认,只觉得十分心酸。 我轻声问道:“为什么?” 龙小林反问:“你想知道什么为什么?” 我道:“很多重生之长女。你辛辛苦苦筹划了这么久,才有了这个机会,为什么叫我来?为什么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龙小林的眼中没有半点情绪,脸上却笑了:“不愧是灵虚,这时候竟不问我困住你想做什么。” 其实在他七星血涂阵开始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太对劲了。想必是黑莲又一次夺舍,夺了龙小林。他虽然改换了相貌和声音,可是他的眼神却是我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龙小林――或该说是黑莲,弯下腰,凑到我面前,冷冷地打量着我。他道:“灵虚,我当真,当真想将你千刀万剐。” 我苦笑:“你这么想,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黑莲气息突然有些不稳,他颤抖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又平静下来,一字一顿道:“我筹划了几千年,终于用聚魂阵将我的元神碎片集齐,只要再有几天,只要几天!待我的元神复原,我便可以用河图救活自己的性命,再不必生不如死地活着,可你却在这时候取走了龙马皮,致使滨海海眼失去镇物,海啸冲垮了我的地宫,毁了我的聚魂阵!” 我连苦笑都苦笑不出来了。所以那个玲珑七宝盒是空的,因为黑莲的元神毁了,他根本不能启用河图复活他自己。 黑莲道:“我竭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元神碎片不逸散,只要得到混元鼎炉,也许我还能修复自己的元神。可你又一次为了云尧,夺走了混元鼎炉,我被独脚夔打伤,真气溃散,再无法维系破碎的元神,我布了千年的聚魂阵,用了千年才集齐的碎片,再次崩散离析。是你――竟又是为了云尧!” 我哑声道:“在沧溟之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黑莲只是冷笑。 难怪乎在沧溟之海的时候,他说他不能输,他一定要抢夺混元鼎炉。天知道,我真的不晓得那是他最后一个机会!那日黑莲的魔星忽闪,又再次黯然,大约是他的元神再次崩析之故。 到头来,阴差阳错,却是我害了他。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使用河图的机会,以他的性格,若是将河图毁了,倒还在情理之中,他为什么要救我?想必他知道若是他以真身相见,我的弟子们一定不会相信他,因此他夺了龙小林的舍来行事。他的心机城府极深,即便最后要救我,都花了这么大的心思,真叫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黑莲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神色也有些迷茫:“连我自己都想知道,究竟为什么……” 我道:“河图已被我用了,你如今却怎么办?” 黑莲嘲讽一笑,茫然道:“我的元神崩析,多次夺舍,命魂也千疮百孔。这怕这具壳子是我最后一次夺舍了。” 我听他这语气,不仅有些急了:“你、你会死?这……千年之前你可以布聚魂阵,如今再布一次又如何?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黑莲轻轻摇头:“来不及了。我争了几千年,只有我一个人。你可知我有多恨你?你什么也没做,你什么也不必做,便有这些人为你出生入死,一定要救你一命。我以为我不会输,我却斗不下去了……” 我从来没听黑莲用这种语气说过这种话,黑莲他一向是最倨傲最要强的,他从来不求人,也从来不肯说一句好话,可现在他竟然说来不及了。我忽觉心中绞痛,慌道:“并非如此,天下之大,不是只有河图才能救人性命,你不放弃,还会有机会!” 黑莲默默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将手伸向我。我原以为他会掐住我的脖子,但是他手指只是在我脖颈上轻轻划过,便绕到我背后抱住了我。 我愣住了末世之颜洁天堂。黑莲他,从来不会这样对人示好、示弱。他是真的……真的…… 黑莲搂着我,将头轻轻搁在我肩上,道:“我想过无数次,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将你的魂魄一片一片撕碎,叫你后悔当日对我的作为……我却独独没想过我竟会救你。这样也好,你若死了,便再也没什么烦恼,并将我抛诸脑后……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叫你悔,叫你痛。” 我颤抖的说不出话来:“黑莲,你不能……你……” 黑莲轻轻将手摁在我的心口,我忽觉一阵剧烈的灼痛,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痛的我几乎要叫出声来,却咬牙硬忍了下去:“黑莲……” 黑莲轻声道:“我知道,你一向看不惯我的作为。我害了无数人,我算计了无数人。可到头来,我把它让给了你,那些恶果便都记在你的头上,你说好不好?你难过,我便开心了。” 我心口痛得弯下腰去,说不出话来。 黑莲道:“你说,你从不欠我什么。可如今,我叫你不得不欠,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你的因果在此,怕也不能飞升成仙,永远地困在红尘中,可好?” 我颤抖着搂住黑莲,黑莲却抓起我一只手,将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 突然,黑莲拉着我的手用力先前一伸,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我的手穿过了黑莲的胸膛! 我不可置信,猛地挣开了黑莲下在我身上的禁制,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搂入怀中,痛心疾首道:“你在做什么!” 黑莲倒在我怀中,瞳孔已然溃散,茫然地微微笑着。 我连忙对他使用治愈的法术,可是他的灵力和气息越来越乱、越来越散,已显出回天乏力之态来。 我颤声道:“黑莲,你怎么那么傻?” 黑莲颤抖着抬起手,扯开我的衣襟。我低头一看,方才的灼痛,原来是他在我心口上印了一朵莲花图腾。就为了这个图腾,他穷尽了他身上仅存的灵力。 黑莲的嘴唇微微颤动,他已虚弱地发不出声来。我弯下腰,将耳朵贴到他嘴边,只听他一字一顿道:“灵……虚,我……恨……你,我……”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抱着他,生怕我一松手,他便会化成一缕烟雾散去。 “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我苦笑道:“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你。” 黑莲极慢地抬起手,仿佛这个动作已经穷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我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向我的脸,尚未触及我的眼角,又无力地落了下去。 “黑莲……”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我拼了命地想留住,却再留不住了。 “我……”黑莲最后说出了一个字,他的身体便彻底化成了一团蓝黑色的雾,聚成一朵莲花图腾。我伸手去捞,却只打散了雾气,那黑雾便在空气中消散了。 朗朗白日,魔宫中一颗明亮的星星划过天际,终于陨落,消失在地平线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elong、kk和猥琐资深腐女的地雷 先说好打人不打脸~~~ 还有一章正文完结,然后还有小受们的番外…… ------------ 101第一百章 在我五千岁寿辰的那一天,我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黑莲死在我怀里。我想他大抵是真的恨我,同样的事情要让我经历两回,第一次我过了百年才平息,这一回,怕是我一生也不会忘却了。 黑莲陨落的事让我很是悲伤,可惜这一回他连尸身都没有留下,我便只是在他第一世的墓室旁新挖了个坑,将那串凤翷珠链埋入土中。 凤元他们陪着我回了灵虚山,他们担心我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复原,因此我先闭关三月练功,三个月内真气缓慢走遍全身,便能知晓如今的身体是否有何不对。他们聚在我身边陪了我几个月的时间,每日我练功的时候都轮流守着我。 我原先也有些担心,因为从来没有人知道河图的功效如何,只怕大家用尽代价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三个月来我身上都没出问题,练功时冒虚汗的现象没有了,不会再出现灵力空虚的问题,真气运转也十分流畅,而且我已成功渡劫,修为更上一层,达到了大乘期。 三个月的观察期一过,众人都松了口气。看来我灵虚真人是真的恢复了! 我出关之日,我的三个弟子都在练功室外候着我。我一出来,他们三人便团团将我围住,上下打量我,六只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哈哈一笑,开怀道:“放心吧,我已没事了。” 师麟道:“那就好。” 怀胤笑道:“这三个月来,我新酿了几坛酒,就放在地宫里,师父什么时候嘴馋了,便去取一坛喝吧。” 我道:“就今晚吧!我今日出关,将人都召齐了,晚上喝个畅快!这些日子也苦了你们了!” 云尧的脸色有些古怪:“今晚,怕是不行了。” 我奇道:“怎么,你今晚有事?” 云尧不语。 怀胤道:“师父若想喝,不如我现在就去取一坛酒来傲世玄神。” 我道:“你今晚也有事?” 他们师兄弟三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声。 我正莫名,忽见不远处一股云雾缭绕,那是凤元在施法。我心中喜悦,急不可耐想和凤元分享,便对我那三名弟子道:“晚些吧。一会儿我再来找你们。因事情一直匆忙,我还没对你们道一声谢。若非你们一直尽力为我奔走,只怕我一身修为早已散尽了。” 我伸出手挨个摸了摸我那三个徒弟的脑袋,唯独在师麟脑袋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用力碾了碾他的反毛,笑道:“我先将我出关之事告知众人,过会儿便来找你们。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你们说。” 说罢我便丢下他们匆匆向云雾处走去。 凤元在一片云雾之中打坐,感知到我靠近,缓缓睁开眼睛。我冲上去一把抱住他,道:“阿元!” 凤元反手搂住我,道:“你已好全了么?” 我道:“好了,全好了!我急着赶来,便是要告诉你,不让你再为我担心!” 凤元并没有表现的很欣喜,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好了……便好。” 我察觉他有些反常,便松开他打量他,只见他神色清冷,全无喜色。我道:“阿元,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凤元道:“自是高兴的。” 我笑道:“我的二徒弟怀胤酿了许多仙酒,他酿酒的手艺是最好的。我能有今日,全是你们几个的功劳,今晚陪我畅快地喝一场可好,我也想大醉一场,将前尘往事都放了,日后重新开始。” 凤元道:“前尘往事……是该放下了。” 我见他还是清清冷冷的样子,也不说好或不好,便觉十分奇怪:“阿元……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凤元起身,掸了掸衣袍,道:“既然你已经无事,那我便该走了。” 我一怔:“你要走?去哪里?” 凤元道:“我先前就曾说过,解决完河图洛书之事,我自会回沧溟之海的。” 我急道:“阿元,你、你别走。我还有许多话还跟你说,从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舍不得再跟你分开。” 凤元的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我正待再劝,突然只见小狐狸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我的话便憋了回来。 小狐狸匆匆奔到我面前,道:“少爷,荣老祖得知你出关了,要离开这里!” 我一惊:“他也要走?他要去哪里?” 小狐狸道:“我不知道。我想少爷刚出关,还不知道他要走,让他等着少爷来打声招呼。他却不肯,说是不必了,执意要走。” 我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对凤元道:“阿元,你且稍等片刻,我有话想跟你说,我去去就来。” 凤元淡然道:“你去找他吧。” 于是我撇下凤元,急忙向荣华英所在的地方跑去。 我跑到荣华英跟前,只见他已站在剑上,随时准备御剑离开了。我急道:“华英,你这是做什么?” 荣华英落寞一笑,道:“既然你已无事,我便回西华山去了天马行空四部曲全文阅读。” 我可怜巴巴道:“你去了,还回来吗?” 荣华英用那双漂亮的琉璃目扫了我一眼,道:“我还来做什么?讨人嫌吗?” 我只恨自己没有十条舌头解释清楚:“谁会嫌你!我知道,千年前的事情,你还在怨我。是我不问清真相误会了你,我这千年没有一日不悔的……” 荣华英道:“你心里原也没有我。你不过是在云尧那里碰了壁,便来那我消遣。你是明珠,我是鱼目,与你一起,本就是我高攀了。南柯一梦,我该醒了。” 我欲哭无泪:“你这说的就是气话了。我待你,难道不是真心?你说这话,真真叫我痛心极了。” 荣华英抿了抿唇,神色终于有些动摇。 我正欲再加把劲剖露真心,忽见天边一朵火红的祥云朝着灵虚山飞了过来。这天底下连召一朵祥云都要先将它染成骚包红色的家伙,除了云尧,我还当真不认识别的。他召祥云做什么?难道连他也要离开?! 我惊得手足无措,忙道:“华英,你且等我一等,我去去便来!” 荣华英只是微微一笑。 我又掉转头向云尧他们冲了过去。 我跑到云尧怀胤他们跟前,道:“你们召祥云做什么,这是要去哪里?” 云尧道:“我们打算回落英山了。” 我一怔:“现在?立刻?马上?回落英山?” 云尧道:“是。既然师父已好了,我们留在此地也无益,便回去了。” 我急了:“什么叫留在此地无益?”我看向怀胤和师麟,难道他们也要一起走。 怀胤低着头,神色伤感:“当年师父曾说过,不想再见我与云尧师弟。我们自知服侍师父并不周到,惹恼了师父,师父责罚我们也是应该的。只因前些时日师父有难,我们做弟子的哪怕违背使命,也得倾力相助,因此才罔顾师遵。如今事情已然解决,我们不想再惹师父懊恼,因此便……” 我痛心疾首:“当年的事情都是我不对,我是个混蛋师父,我又怎会恼你们?” 云尧道:“若非恼我们,师父又怎会丢下我们千年不理不睬?我知道,师父一向疼我们这些弟子,当场为了安抚我们,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我们当有自知之明,也不该再惹师父不快。” 我简直不知从何辩起,绝望地看向师麟:“连你也要走?” 师麟神色犹豫,欲言又止。云尧偷偷踩了他一脚,怀胤暗中掐了他一把。师麟头顶上的反毛耷拉着,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师父有那么多人……只有我们师徒几个,难道不好吗?” 得,我这三个徒弟当真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如此团结,叫我各个击破都不是,当真不知道我这做师父的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了。 毛团跑过来拽了拽我的衣角,指着不远处的雾气道:“少爷少爷,那是什么?” 该死的,凤元要用缩地之术离开了! 毛团又拽拽我,指了指另一边:“那里又是什么?” 荣华英踩着剑,正缓缓升起。 我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往左边跑两步,又往右边跑两步,再往后退两步,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就是不知往哪里去御宝天师最新章节。 急到后来,我索性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逼我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都在逼我,是,我灵虚就是个天字头一号的大混蛋,你们当初便不该费劲千辛万苦救活我!如今一个两个都与我恩情难断,情谊难绝,叫我怎么选? 那个谁,你不是要用缩地之术吗?用就是了,使个法术前还要整理衣服,你的衣角上是沾了几千只蚂蚁还是什么?抖了这许久还没抖好! 还有那个谁,你不是要御剑离开吗,你的剑是不是坏了,要不要我送你一把新的?怎么飞了半天就只在天上打转?是不是不认识路?我再送你一个罗盘?! 还有那谁谁和谁谁还有谁谁!以后出门别说法术是跟真人我学的!召朵祥云召了半天召不过来,飞得比乌龟爬还慢!边上其他云朵被风吹着都快他十倍好吗! 毛团跑了过来,在我跟前趴下:“少爷,他们好像都要离开了。” 我自暴自弃地问毛团:“你不走?你成了九尾狐仙,还没回你们狐族看过吧?你的亲人应该都很想念你。” 毛团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本来想报完少爷的恩情,就回狐族去看看的!我们狐族上一次出有狐狸修炼成九尾狐,都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呢!” 我彻底绝望了,原以为至少还会有小狐狸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这下好,又只剩下我一个了。我赌气:“那你干嘛不现在就走?” 毛团眨了眨眼,道:“怀胤真人说他酿了仙酒,我想尝尝仙酒再走。” 我气得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我看看西边,凤元终于摆弄好了衣角,还是念咒了;我再看看东北面,荣华英御的剑不再打转,开始缓缓向北飞了;接着看看南面,火红祥云已经飞到灵虚山顶上,逐渐下落。 走吧,走吧,全走光拉倒!反正我是个大混蛋,我也配不上他们这些人中龙凤,他们合该值得更好的。不就是孤身一人,我在这灵虚山孤身一人呆了千年了,没疯没死,我也能承受。 我索性一头栽下去,想来个眼不见为净。然而一想到这些我放在心尖子上的人即将离我而去,我便心酸极了。黑莲已没了,其余的这些人,我便是眼下留得住一时,留不住一世,他们早晚也都要离开我的。我心口一阵阵抽疼。 “啊!”我□出声,难耐地蜷起身子。怎么回事,为什么心痛的越来越厉害?这种灼痛,已不是寻常的心痛了! 我越来越痛,痛得满地打滚,耳听得毛团惊慌的呼喊声:“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我疼得满头大汗,抽不出神来安慰他。 “灵虚,灵虚你怎么回事?”“师父!”“师父你哪里疼?!”“阿虚,你快睁开眼看我!” 因剧烈的疼痛,我耳畔的呼声都变得模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平息,我喘着粗气睁开眼,只见几张俊俏的脸映入眼帘。一二三四五六,我偷偷数了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一个都没走! 怀胤一脸严肃地扒开我的衣襟,黑莲陨落前映在我心口的那朵莲花图腾暴露在众人眼皮底下,我听见齐刷刷一片抽气声。 凤元立刻将手掌摁到我心口,默默念咒,然而待他将手挪开时,那朵莲花图腾依旧镌刻在我心口,连颜色也未变淡。 凤元蹙眉:“黑莲的法术太过歹毒,我也不会解我的美女俏老婆全文阅读。” 荣华英问道:“这东西,会害灵虚性命吗?” 凤元道:“我也不知,我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我虚弱地笑了笑,道:“害我性命倒不至于。黑莲并不想我死,他说他恨我,只想长长久久地叫我不好过。这东西,大约只会折磨我,叫我疼痛难忍吧。”说完这句,我心口又是一阵刀剐似的疼,只是不如先前强烈,我咬着牙忍了回去。 云尧焦急道:“黑莲他心思歹毒,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目光转了一圈,见他们都围在我身边,眼中多多少少的闪着担忧的神色,灵机一动,顿时有了主意。我虚弱地躺到小狐狸身上,用他的大尾巴盖住我,□道:“冷……好冷……” 众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施出各种法术来想让我好受些。 我道:“云尧说的不错,我也不知这邪门的印记究竟会有什么后遗症,或许还得再观察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才能窥其一二。” 我说完这句话,看见除了毛团之外,所有人的嘴角或者眼角都抽了抽。 接下来是一片长久的沉默,谁也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荣华英先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不过他的剑收了起来,并没有再御剑;又过了一会儿,凤元摇摇头,也走开了,好在他并没用缩地之术;剩下怀胤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云尧气恼地瞪了我一眼,师麟面无表情,反毛在空中左摇右摇。 我干笑两声,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毕竟是你们师父,这些事情我一人也能担下。” 怀胤撇撇嘴,起身道:“我去拿酒,晚上喝。” 师麟低下头,我虚弱地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反毛,他便跟怀胤一起走了。 剩下云尧,双眼红红地瞪着我。 我什么也没说,伸出系着他头发的小手指,轻轻触了触他的小手指。 云尧翻了个白眼,起身道:“我也去取酒。”转身走了。 毛团歪着头看我:“少爷,你还难受吗?” 我抚摸着他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道:“白花花,你愿不愿,留在我身边?” 小狐狸连连点头:“当然啦。我最喜欢少爷了!我原打算先回狐族一趟,让大家都见识见识我这顶顶厉害的九尾狐仙,就回到少爷身边!” 我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狐狸脑袋,道:“不急。日后,我陪你一起去。” 毛团将脑袋搁在我膝头趴下,弯着一双狐狸眼笑了:“少爷,我不急。来日方长。” 我抬头望天,天蓝的正好。 来日方长。 当真再好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阿年的地雷 正文就到这里就完了,正好一百章。 还有大家喜闻乐见的番外,因为很久没写过第一人称文了,写的还是挺困难的,很多东西都交代不清楚。所以会站在小受的视角写几篇番外,把没交代的东西交代清楚。 放心,有后续,黑莲还没算完呢~ ------------ 101凤元番外 (一) 凤元不记得他和林戌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他比林戌略晚几天出生,听说他刚出生的时候,也不知是他在娘胎里没养好,还是产婆的手艺不行,把他从娘胎里拉出来,不管怎么替他顺气,或是倒提着打他屁股,他憋着一张青紫的小脸,就是哭不出声来。结果林家妈妈抱着林戌来看他,林戌在窗外一眼瞧见凤家小子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就扯开嗓子嚎啕着哭了起来,他这一哭倒好,眼见就快要憋死的凤元像是突然开了窍,只听一声清脆嘹亮的孩啼声在屋中响起,屋里屋外两道哭声交织成一曲合奏,热闹极了。凤家小子这才算是活过来了。 就因为这事,凤家爹娘自小都很喜欢林戌,把林家小子看成是自家小子命中的福星,打小就鼓励凤元和林戌一道玩耍。 要是凤元和别家孩子一起翻墙爬树捅鸟窝,玩的一身泥巴回家,凤家爹娘一定会狠狠揍儿子一顿,但是如果这“别家孩子”里有林戌在,凤家爹娘就会眉开眼笑地说小孩子就该活泼好动,顽皮一些也没什么; 要是凤元偷人家的瓜采人家的苗被人抓住了,凤家爹娘一定痛骂儿子不成体统,但是如果听说凤元是替林戌顶了黑锅护着林戌逃跑了,凤家爹娘则会改口赞凤元有情有义; 要是凤元偷溜去邻村玩耍夜不归宿,凤家爹妈一定会把儿子关起来一个月不准他再出门,可要是这事是林戌牵的头,凤家爹娘又会说小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总而言之,就连凤元自己都打小就觉得林戌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只要和林戌在一起,坏事也能变成好事。因此凤元打小就让着林戌,要是林戌想要的,要是他有的,他都会老老实实地双手奉上。 可是凤元是这样想的,林戌却不是。 当年林家阿妈和凤家阿妈一起大着肚子,说笑间还曾替两个未出世的孩子结过娃娃亲。后来林家妈妈先生了个带把的小子,村里有经验的老婆子又都说看凤家妈妈的肚子怀的应该是个闺女,林家妈妈一直以为自己儿子的媳妇已经定了。因此凤家小子刚一落地,刚出月子的林家阿妈就急不可耐地抱着儿子去看他未来的媳妇了。结果……媳妇没了,变成了一个也带把的臭小子,气得林家妈妈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因此,从小林家妈妈都攒着一口气教唆儿子,凡事都要强过凤元一头,要不然,娃娃亲落空了也就算了,要是以后林戌看上哪家大闺女,却被凤家小子抢走了,岂不是新仇添旧恨? 爹娘的心思虽不是孩子们的心思,却多少也有些影响。 林戌自小就爱跟凤元争,从一顿能吃几碗饭到一天能背几本书,再到下河能捉几条鱼以及上房能揭几块瓦,再到最后的谁先跟谁告白说声喜欢,他样样都不肯输给凤元。凤元虽然让着林戌,可他从来不敢让的太明显,只能悄悄的让。因为他知道,林戌要赢的不是真正的谁比谁厉害,不过是要赢一口气罢了。譬如小时候,林戌几次想抢他的玩具,他都乖乖让出去,结果林戌好几个月都不肯跟他玩了,因为嫌他没趣。可若是他争抢几次,假意争抢不过再拱手让出,林戌就会高高兴兴,还会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也拿给凤元,说好一个月再来取回去,却过三天就来争抢,只要凤元抢他不过,他过不多久又会把心爱的东西拿过来。 凤元小时候身体并不好,不爱吃饭也不爱动,天三两头就生病。可就因为林戌要跟他比,他只好憋着一口气多吃饭,他只好打足精神陪着林戌摸鸟蛋捅蜂窝,没出几年,身子骨竟然渐渐结实了,病也生的少了,这更让凤家爹娘视林戌为儿子的命中福星。 就这么着,到了十岁那年,有修道门派到左近来招收年幼的弟子,凤家爹娘因凤元的身体之故,便商议着将他送去修行几年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也好学一身本事回来。 凤家爹娘请了个年长的亲戚护送凤元去参选,临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林戌爬上凤元家的墙,吹响了口哨,凤元本就睡不着,一听见林戌的信号,忙披上衣服出来与林戌相会。 林戌道:“喂,阿元,最近村子里都在说修道门派招人的那件事。你打算去吗?” 凤元打小对于道家术法都有些兴趣,只不过林戌常常对他说,他更喜欢修魔,自由自在,没有多的拘束。其实无论是修魔也好,修道也好,他只想跟林戌在一起。他并没有回答林戌的问题,反问道:“那你呢?你会去吗?” 林戌撇撇嘴:“我不是早就同你说过了,修道有什么好,清规戒律一大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有什么意趣?还是修道好。” 林戌趴在墙头上,凤元站在墙角下,两个少年在月色下对视着,一时无话,只怪月色朦胧,竟都没看出对方脸上犹豫的神色来。 林戌率先开口:“我知道你应该会去吧……其实……” 林戌话还没说完,凤元正欲开口说话,互听林家院子里传来林家阿爹的骂声:“大晚上不在屋里好好睡觉,爬在墙上干什么呢!” 林戌咽下了后面没说出的话,对凤元吐了吐舌头,轻轻道了声晚安,便跳下墙蹬蹬跑回去了。 谁也没料到,就是这句没说完的话,改变了两个在日后成为天下呼风唤雨的人物的命运。 第二日,凤家叔叔送凤元去参加选拔的路上,恰好遇见了一个正在云游的魔修。那魔修见凤元姿容不凡,根骨极佳,是个修炼的好材料,便欲强收凤元为座下弟子。凤元竟然不反抗,同意弃道从魔,只提了一个条件,要那魔修跟他回去,再收一个弟子,是他同村里从小一同长大的好朋友。 那魔修欣赏凤元,因此对这条件一口答应了,当天晚上便带着凤元回了他们村子,要收林戌做凤元的师弟。没想到,阴差阳错,他们竟没能遇上林戌――当天一早,林戌就走了,去参加修道门派招收弟子的选拔去了。 凤元心中如何不悔?只是他师也拜了,选拔也错过了,只好拜别爹娘,随着那魔修离开故土修炼去了。 魔修的生活当真就像林戌幼年时憧憬地和凤元描述的那样,恣情声色,没有那么多的清规戒律。不过也正因为这样,魔修的修为总是精进缓慢,不少人阳寿耗尽,修为未成,只能含恨而终。这更使不少魔修仗着自己无拘无束,便用邪门歪道之术抢夺他人修为,害人性命,自己也难逃走火入魔的窘境,也是天下魔修名声败坏的缘故。而凤元则不然。实则他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比起□风月,他更喜欢独占一间禅房,清新修炼。然而他跟着他师父去了西海的碧落群岛,去了东南的琉璃宝国,却也十分快活。他时常会想,这些都是林戌喜欢的,若有一日林戌来看他,见识了他过的日子,定会对他羡艳有加。 便是分开了,过他喜欢的日子,做他喜欢的人,倒也不坏。 转眼过了七八年,凤元也长大了。 这日凤元在碧落群岛上练功,一只漂亮的鲛人看中了他,邀他一同双修,凤元笑着道了谢,却不理她。 那鲛人道:“小魔士,我注意你许多年了。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每日只顾自己修炼,不与其他人打交道。这里的景色你难道不喜欢?” 凤元道:“喜欢。” 那鲛人道:“那你不喜欢我?” 凤元打量那鲛人,鲛人这等妖类极是漂亮,容光焕发的脸上挑不出丁点瑕疵来。凤元笑道:“也喜欢。” 那鲛人道:“双修于双方皆有益处,那你为什么不愿与我双修?” 凤元道:“我……我也不知。只是……没什么必要吧。若只为提升修为,潜心修炼亦可达到。” 那鲛人拿漂亮的眼睛觑了他一阵,笑道:“小魔士,你可当真不像是个修魔的。难不成,你是害羞么?” 凤元镇定道:“也……没什么可害羞的。” 鲛人看着他的脸色,笑道:“小魔士,害羞便害羞,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还是,莫非,你已有心上人?” 凤元怔了一怔,道:“心上人?” 鲛人道:“你莫非不懂什么是心上人?就是……你即便觉得害羞的事,也愿意与他一起做,甚至期待与他一起做。” 凤元听了这话,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竟是林戌那无赖的笑脸。 “阿元阿元,我今天看见我爹和我娘亲嘴了。我问我爹,他们为什么要亲嘴,他拿起鸡毛掸子把我揍了一通。我又去问我娘,我娘说,亲一亲,阿爹阿娘的感情就会更加好。她还让我亲了亲她的脸,说这样我也会更喜欢。阿元,咱俩也亲个嘴好不好?” “这……好吧。” “唔……” “阿元,你有没有觉得更喜欢我?” “……那你呢?” “不行,我先问你的,你得先说。” “……你为什么要找我亲?” “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找你找谁?” “好吧……嗯……有一点。” “有一点更喜欢我了?就一点?” “……你呢?” “我……我也就一点!比你的一点少一点!” “哦……嗯……唔……你又亲我做什么?” “嘿嘿,你每次都比我多一点,以后你就很喜欢很喜欢我,我说什么,你都会乖乖听我的!” “……” “就这么说定啦!以后每天我都会亲你一下……” “好吧……” 鲛人在凤元眼前晃了晃手,道:“小魔士,你想什么那么出神?” 凤元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有。” 鲛人一怔:“有?有什么?” 凤元目光上移,眺望着遥远的东方,微笑道:“心上人啊,我有的。” ------------ 102凤元番外 (二) 又过了许多年,凤元的修为已有了不小的长进。他的师父丢下他一人云游去了,便留下他一人修炼。凤元又在碧落群岛留了几日,终嫌太过吵闹,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先去看看林戌的近况如何,往后再寻一座清净的山头修炼。 然而凤元毕竟在碧落群岛已住了几年的,他虽不与岛周的妖族们交往过密,却也是谁都认识谁。凤元生得漂亮好看,人又和气,不像其他魔修一般自私害人,因此岛上的妖族们竟舍不得他走,缠着他不放。 凤元迫不得已又多留了一日,哪曾想这一日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众妖都躲回海中去了,凤元怕挨累亦不敢飞离,在芭蕉树下躲了一日,直到风雨过去。 雷雨停歇之后,凤元回到岸上,正欲离去,忽听海边传来一只妖兽的怒吼声。此时众海妖还躲在海中没有出来,凤元心下好奇,便往吼声传来的地方一探究竟。 只见海岸边竟然多了一条重伤奄奄一息的蛟龙。原来方才的天雷正是那妖物的天劫,这蛟龙本是西海的一条鲤鱼精,修行许多年,终于等来了天劫,若是成功渡劫,便可成为龙仙。但他失败了,因此化成了一条蛟龙。这鲤鱼精原本修行就不够,又是善妒小气的个性,因此不够资格飞升,才成了蛟龙。然而他怨气冲天,最后关头竟然拼尽一身修为想要逆天,因此竟沦为了恶妖。 凤元一见那蛟龙就愣住了。 许多年前,他和林戌还在小村庄的时候,林戌就曾对他说过未来的憧憬。林戌想要修魔,凤元道:“可是我听人说,天上的战神会乘着龙神出行,好不威风。” 那时林戌嗤道:“龙神有什么了不起?待我以后捉两条蛟螭同样威风的很。” 凤元忧虑道:“可是书上说,蛟螭生性凶残,难以驾驭。” 林戌笑道:“生性凶残又如何?只要他们有心性,哪有不能感化的。我待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待我好。就像这世上有许多恶人,也不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转恶为善有什么难的。” 凤元本是修魔的,对善恶没有那样根深蒂固的观念,因此对于恶妖也不甚恐惧。他心里想着林戌的话,对这蛟龙生出同情之心来,便将那重伤昏迷的蛟龙救起,离开了西海碧落群岛,找了一处僻静的山林待下,为那蛟龙疗伤。 过了两年,那蛟龙的伤势便渐渐康复了。凤元要那蛟龙潜心修行,时日久了,或许还有机会褪去凶性,重新飞升。可惜那蛟龙已被怨愤冲昏了头脑,绝不肯重头再来一次。他虽不曾残害凤元,却瞒着凤元在外作恶,屠戮人间的童男童女,吸食修真者的元气以提升自己的修为。 时日一久,恶蛟的恶名便传了出去,传到林戌所在的修道门派之中,林戌的师父玉奇道长便带着林戌前来收妖。 林戌和玉奇道长多方打听,才知那恶蛟竟是被一个魔修豢养的,而那魔修正是林戌少年时的故人凤元。玉奇道长认定凤元豢养蛟龙是为了作恶,欲将凤元一并除之。林戌自然了解凤元,他再三规劝玉奇道长,总算玉奇道长器重林戌这徒儿,因此派了林戌先去劝解凤元。 这日凤元正在练功,突然有人闯进他修行的山林。凤元察觉那是一个道修,用传音之法道:“此乃私人之地,请尊驾止步。” 那道修却不管不顾,径直往凤元安身之所奔了过来。 凤元略有些恼怒,因此驱动了几个小阵法想给那家伙一些颜色看看。阵法启动,那家伙毫无防备,触动了机关,果然落入陷阱之中。凤元并无害人之意,因此只兜头浇了那不速之客一盆鸡血,传声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你若再不走,我便不客气了。” 谁料那擅闯者毫不退缩,一口气闯了进来。凤元只见一个血淋淋的家伙朝着自己扑过来,不由大惊,正欲退开,却被那家伙用一道天罗地网拘了回来,毫无防备地扑倒在地,一股冲鼻的血腥气熏得他睁不开眼来。 凤元正欲将那人推开,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臭不要脸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就啃,舌头滑进自己嘴里,一口鸡血灌了进来。 凤元好容易将那家伙掀翻在地,别开脑袋干呕起来,却听那人哼哼道:“阿元,你就是这么招待老朋友的?” 凤元大惊,不可思议地转过头,那家伙满头满脸的鸡血,容貌已看不清了,不过一双笑吟吟的眼睛却是再熟悉不过。凤元吃惊地合不拢嘴:“你……你……林戌?!” 林戌哈哈大笑,又扑上来把凤元压在地上,没头没脑地盯着凤元啃了起来。凤元连忙施法将那人清洗干净,果然是清清秀秀的灵虚。两人分开时还只是孩童,如今俱已长大成人,相貌差别并不大。凤元曾在梦中梦见过林戌长大后的模样,如今见了真人,竟是分毫不差! 凤元欣喜地抱住林戌:“你怎么来了?” 林戌啄了啄凤元的嘴唇:“臭小子,想我没有?” 凤元笑道:“你呢?” 林戌拧了拧他的脸:“我先问你的!” 凤元故作为难地思考片刻,道:“有些想了。” 林戌这才满意,哼笑道:“我也有些……比你的那些少一些吧。” 林戌在修道门派中修炼了这许多年,于风月之情已有些许多了解。道门中白白嫩嫩的小弟子有不少,也有许多人一起双修的,可他每每想起凤元,便觉得身边都是庸人之姿,竟然谁也不比上他的那位发小。如今重逢,凤元已脱去稚嫩,是个俊美的男人了。林戌越看越喜欢,抱着凤元又是一通亲热。 凤元如今已知人事,便有一些羞赧,笑道:“你总亲我做什么?” 林戌理直气壮道:“从前我说的话,难道你忘了?” 凤元道:“我自然记得。” 林戌道:“那就好。”又重重亲了凤元两下,凤元并不反抗,搂着他给与回应。 两人多年不见,把手长谈,说起这些年的事,聊了一整晚,那亲热之情仿佛从未分开过一般。 林戌道:“听说你如今豢养了一头蛟龙?” 凤元欣喜道:“是啊。”便将当日那鲤鱼精渡劫不成被自己救起一事说给林戌听。 林戌听了,非但不喜,表情却变得严肃:“我和我师父一起来,就是为了除去那条恶蛟的。” 凤元一惊:“你要杀了他?” 林戌便将这些年那条蛟龙四处作恶弄得满城风雨一事说给凤元听。 凤元听后双眉紧锁,道:“我并不知这些。它在我面前,并不曾作恶,也答应我会改过自新,重新修炼。即是这样,以后我会加强对他的管束。” 然而林戌这些年在道门中已见过不少降妖除魔的事例。但凡恶妖,其本性便是残虐嗜杀的,几千年来,又何尝没有道行高深的修士想要普度这些恶灵?却无一人成功,但付出的代价则是更为惨重的。林戌已知自己当年天真,这世上有许多事,并不是有心就能做成的,他更不愿凤元以身饲虎,冒这个风险。因此再三规劝。 凤元没想到两人分开这些年,自己一步一步按着林戌当年规划的脚步走着,林戌却已走上了背驰的道路。两人争论许久,最终不欢而散。 林戌悄悄找到那恶蛟,本想挑拨离间,唬得那恶蛟先行背叛凤元,免将凤元牵扯进来。不曾想那恶蛟伴在凤元身边这些时日,曾窥视凤元的梦境,知晓凤元对林戌的一片心思。结果林戌竟被他反将一军,那恶蛟说他与凤元这些年心意相通,是凤元今生最爱之人,气得林戌跳脚而去。 林戌劝阻不成,然而为民除害一事又势在必行,不得已,为了少牵连凤元,林戌只好先用调虎离山之计将凤元骗走,然后和玉奇道长一起前去制伏恶妖。 谁料恶妖事先有所准备,掳了一名童女为质,玉奇道长为救那童女,落入恶蛟的圈套之中,被恶蛟杀害!林戌为除那恶妖,拼尽一身修为,被恶蛟打成重伤,终于将那恶蛟诱入玉奇道长临死之前布下的阵法中,终于将剑刺入那恶蛟心脏之中! 凤元得知此事,不知林戌一番苦心,却恼林戌瞒着他行事。如今看来,似乎只有他一人还缠绵于过去难以忘怀,林戌却将往事抛的一干二净了! 凤元找到林戌,彼时林戌重伤在身,然他不愿叫凤元察觉,因此强撑着一口气爬起来与凤元相见。凤元不知他受伤,恼怒地丢下一句“你果然将你过去说过的话都忘了”,便甩袖丢下林戌而去。 事后凤元如何不悔?奈何话已说了出去,往事也无可挽回了。 之后的许多年里,凤元和林戌的修为愈发精进,林戌也离开了先前的修道门派,开始云游天下。就像小时候那样,凤元和林戌开始比赛,比的是谁先憋不住一口气,先向对方服个软。然而事情只是看起来如此,双方各自的那些担忧心思,又有谁知晓?无非是怕只有自己还沉迷于过去之中,而对方早已离开千里万里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凤元在逍遥山已在定居,这日林戌终于找上逍遥山来。 这些年他们之间互相亦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若是对方有难,暗中也会施以援手,只是矜着一口气不肯低头罢了。 林戌见了凤元,却不像从前那般扑上来与凤元亲热,端着架子道:“过几日北李山的白李真人要办一次论道会,请天下有声望的道修魔修一同参与,缓和道魔之间的关系。我替白李真人传信,前来邀你参加。” 凤元道:“你会去吗?” 林戌道:“你呢?” 凤元道:“这次是我先问的。” 林戌磨了磨牙,道:“我去。” 凤元淡淡一笑,道:“那我也去。” 林戌好似有些不甘心,憋了半天才道:“我会比你晚一些去。” 凤元失笑,心情却不由明朗了许多,道:“随你罢。” 林戌掉头就走,走了没两步,又道:“你可知,我为何不像从前那般了吗?” 凤元怔了一怔,才知他说的是亲吻一事。 林戌道:“因为我发觉根本没有用。既没用,也就罢了吧。” 待林戌走后,凤元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苦笑道:“我只盼它没那么有用才好。林戌啊……” ------------ 103凤元番外 (三) 打那日以后,林戌和凤元之间的关系终于有所好转。 林戌时常找着各种荒诞不经的借口来逍遥山寻凤元,那借口听了也叫人好笑,若是有什么论道会倒也算了,林戌养了一只犬妖,因从前凤家养过一只黄狗,他便来找凤元请教豢养灵妖的方法;又有林戌种了几棵桃树,因过去凤家田里有梨树,便来向凤元请教种树的技巧……更有借口来看花看山水,想移植两朵魔花回去养的,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凤元原先只是担心林戌的心思与他自己的不同,可林戌来的勤了,他便有了信心,知晓林戌心中并非没有他的。只是林戌终究对他是什么心思,他也猜不透,毕竟林戌口口声声说起从前都只说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也只能扮好这朋友,怕是一旦唐突,林戌就不养花草灵妖,也不来他这里了。 好容易,盼来了这日,林戌提着几坛酒上了逍遥山。 凤元远远便知他来了,亲到半山腰迎着,笑问道:“这几日又有什么论道会?” 林戌只是干笑:“没有。” 凤元道:“你又养了什么?” 林戌道:“也没有。没有事,我便不能来找你了么?这些酒是我新收的徒儿酿的,我极喜欢,带你给你尝尝。” 凤元便知他是重修旧好的意思,心中如何不欢喜,迎着他上了山,两人把盏言笑,把从前的恩怨都消尽,说了许多话,仿佛旧日光景又回来了。 凤元原也不敢期盼什么,没料到林戌喝多了酒,竟还有意外之喜,带他双修了一回,还对他表白说了喜欢。 凤元心中如何不欢喜,他等这一句已经等了几百年,一时激动之下,话便多了许多,将这些年的心路与忧虑皆倾吐了。哪知林戌那混账,喝多了酒已是困极了,才听了几句就困得顶不住睡了过去。 凤元道:“林戌,留下吧,你若愿意,就留在逍遥山,我再也不愿对你放任自流。或者,我们可以重新找一处地方,一起修炼,一起生活。你愿意就留下不要走,我们一起商量。” 林戌在睡梦之中应了一声。凤元也已倦极了,便心满意足地在他怀中躺下,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林戌便辞别凤元离开了逍遥山。 凤元断断想不到,昨日林戌还搂着他情意绵绵地说些告白的话,天一亮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还说什么“时光变了,人也变了,我合不该对自己那么有信心”之类的混账话。原是他没信心与自己,或是只自己一个相伴。 凤元的心登时沉到谷底。等来等去,到底只等来了这句话。 与林戌分开后,凤元气得几百年都不再理睬林戌,闭关潜心修炼。然而待百年后,这口气渐渐消了,却又忍不住再去关注起那混账家伙的动静来。 他收了徒弟,他与他的徒弟闹起了别扭,他离开了落英山,他与荣华英一起住到了西华山…… 林戌如今是灵虚真人了,他三不五时也会给凤元送点东西来,怀胤酿的美酒,师麟熬制的灵丹,云尧画的他自己的画像…… 林戌偶尔也会来找凤元,有时上山来,抱着一坛酒在他屋外喝上一宿,清晨离去;有时连山也不上,就在山脚下呆坐一天再离开;有时也会驾着祥云在他的山头上盘旋几个时辰再飞走…… 林戌在凤元屋外喝酒的时候,凤元在屋里背靠着墙,两人隔着一堵墙背靠背,彼此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林戌在山下呆坐的时候,凤元就在半山腰上站着,直到林戌离去;林戌在天上盘旋的时候,凤元便在山顶打坐…… 转眼,林戌入了灵虚山闭关,千年再没从灵虚山中出来。 凤元偶尔会去灵虚山看望林戌,就像林戌从前那样,他只驾着云在山顶盘旋片刻便离去,并不落下。这日凤元来到灵虚山上,忽见底下林戌正在布阵,他心中好奇,便多留了一阵,只见那几个阵法连接在一起,竟歪歪斜斜拼出几个字来。仔细辨认,竟是“白眼狼”三个字。 凤元气笑了,用云朵拼出“负心人”三个字,然后扬长而去。 山中日月长,一转眼,林戌闭关也有千年了。 这日,慕虚找上了沧溟之海。 黑莲的魔星不再出现在魔宫之后,凤元因不曾亲眼看见那魔星陨落,因此觉得奇怪,曾有心调查过。他发现了几宗命案,手法和昔年黑莲所谓一模一样,再往下查去,果然查到黑莲的影踪。他与黑莲本有师徒情谊,因此本想引导黑莲,不曾想黑莲已丧心病狂,全不服他管束,因此他也只好作罢。 慕虚到了沧溟之海,向凤元讨教一些水系法术。凤元与他师徒情谊已尽,并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因此冷淡拒绝。然而待慕虚要离去之时,凤元察觉到慕虚身上有林戌的气息。林戌已尽千年未出山,黑莲又恨他入骨,身上怎会沾染林戌的气息?凤元疑心慕虚袭击了林戌,与他动起手来,从慕虚的法宝囊中竟然找出了九水神灯。 那九水神灯是水系法宝,能够吸收天雷。此物是林戌准备渡劫用的,竟然到了慕虚手中,他不由大惊道:“此物你从哪里拿来的?” 慕虚一言不发地抢夺九水神灯,他修为不如凤元,自然没有得手。凤元原待拘了他下来审问,慕虚见情势不妙,便逃走了。 凤元找出牵机锁,确认林戌现在还一切安好,这才松了口气。那九水神灯大约是慕虚偷来的,他应当想个法子给林戌送回去。然而林戌已经千年没有出山了,其实无非是一些小事,又何值得他如此?难道他当真打算飞升之前都再也不离开灵虚山了么? 凤元左思右想,算出灵虚的天劫应该还有百年,因此便没有立刻将九水神灯还回去。只盼此物能引得林戌出山。 慕虚离开没几日,一条蛟龙又上了沧溟之海。 那蛟龙正是昔年未渡劫成功的鲤鱼精,那日林戌只是刺破了它的内丹,并没有将它杀了。事后凤元救了他,因怕他再作恶人间,便将他带回西海布了个结界困住他,让他自行修炼养伤。后来那蛟龙破除了凤元的结界逃了出去,再后来听说它和夺舍重生后的黑莲勾结在一起了。 凤元以为那蛟龙是追随黑莲而来,便冷冷淡淡地让他离开。蛟龙看见凤元留下了九水神灯,冷笑道:“几千年前,你对我有恩,我今日也劝你一句,这九水神灯,你趁早丢了吧。” 凤元冷冷道:“我自会物归原主。” 恶蛟上下打量他,却是不信:“归还原主也好,丢了也好。它便是你的一片痴心,留在你身边,只会害了你自己。我当真弄不懂你们人类,一个两个,飞蛾扑火,为了林戌那种人,当真值得几千年都放不下?” 凤元道:“你的仇怨,不也是千年放不下?又何苦去说别人。” 恶蛟冷笑一声,盘旋而去。 然而凤元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林戌的天劫竟会提前。他带着九水神灯赶到灵虚山的时候,林戌已元神出窍,便是他挡下了余下的天雷,业已晚了。 林戌的躯壳已被雷火燃成了灰烬,凤元跪在灰烬前,仿佛做梦一般,身上被雷火打出的伤也变得朦胧了,悔恨也变得朦胧了,什么都能朦胧的。他的林戌,什么都要跟他一争高下,却在那一夜先开口跟他表白的林戌,怎么可能就没有了?他不能相信,他也不能接受。 痛彻心扉,原来是这种感觉。红尘羁绊,竟是如此之深,他大约这辈子也难以羽化了吧。 凤元在灵虚山木知木觉地跪了一整天,直到夜半繁星亮起,他看见天空中灵虚的星星依旧亮着,才恍然回到人世。 凤元本欲去寻找林戌,然而他挨了天雷,受伤不轻,再则他发觉九水神灯上似乎有什么端倪,因此只好先行回了沧溟之海养好自己身上的伤再说。 直到那日林戌和慕虚一起闯进沧溟之海,凤元提了数年的一口气才终于放了下来――还好,你还在。无论夺舍也好,什么也好,只要你还在。 许多年后的一天,林戌带着凤元出游,两人走过年幼时的村庄、西海的碧落群岛等许多地方,最后来到凤元年轻时修炼的逍遥山。 林戌走到山顶上,指着已经破败的禅房,笑道:“阿元,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就是在这里跟你告白的。” 凤元走上前,笑道:“那般惨痛经历,还是忘了比较好。” 林戌从背后圈住凤元的腰,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问道:“阿元,你喜不喜欢我?” “你呢?” “我先问的。” “喜欢。有一些喜欢。” “我也喜欢你。” “哦?” “比你的那一些……还多一些。” ------------ 104师麟番外 (一) 师麟是在丰头村中出生的。丰头村是戴河边的一个小村庄,全村人依靠戴河每年带来的丰沃土壤耕田种地为生。师麟刚一出生,他的母亲便因疾去世,再过两年,他的父亲也因劳累染疾身亡了。 村中人见他可怜,家有余食的便接济他几口,待他年纪再长些,便替人做些清扫、打谷之类的零工赚些工钱,勉强得以糊口。 待到他□岁时,天下闹起了大旱,黄河的十条支流里有九条干涸,戴河亦干枯了。 这一旱灾一闹就是两三年。头一年,村里人还可依靠往年的存粮过活,可时日久了,谁也熬不下去了,卖儿鬻女的不在少数,师麟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更是难以生存。 就在果腹都成为难题的时候,村子里又爆发了瘟疫,村里的青壮年或死或病,别说田里颗粒无收,便是放着上好良田,也再没人能去耕种了。 到这日师麟已许多天滴水未进了,昏倒在街边,病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以为自己这一回死定了,然而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口清泉灌入他口中,竟让他的病痛消除了不少。 师麟睁开眼,只见一个相貌俊朗的青年温和地对他笑:“孩子,好些了么?” 师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好看的像是天上的仙人一般,一时看呆了。 那青年见他睁开眼,却只是傻傻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还好么?身上哪里不舒服?” 师麟还是不说话。 那青年点点头,了然道:“原来是个哑巴。” 师麟木讷地眨了下眼睛。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会看见天上的仙人? 那青年搭着他的手腕,若有所思道:“还好,你没有染上瘟疫,只是饿的厉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漂亮的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塞入师麟口中:“这是果腹丹,吃两颗,可保你七日不饿。” 师麟被动地吃下药丸,那青年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确认他无碍,便放下他要进村。师麟连忙抓住那青年的衣角,那青年咦了一声,回过头道:“怎么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师麟摇摇头。 那青年想了想,返身将他抱起,道:“罢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师麟被那青年稳稳当当地抱在怀中,那青年托着他的屁股,惊奇地摸了摸,道:“没想到你全身瘦骨如柴,倒是臀上还有些肉。” 师麟年纪小,并不觉得被人冒犯,只是听那仙人嫌弃他瘦,便羞愧地红了脸。 那青年送他进了村,道:“你家住在哪里?” 师麟只是摇头。他早已没有家了,一直以来过的都是东家食西家宿的日子。 那青年见他只是摇头,露出了苦恼的神色,道:“你不会说话,那你会写字吗?你不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该送你去哪里呢?” 师麟只是眼巴巴地瞅着他。 进了村,村中已是饿殍遍野,情状惨不忍睹。那青年见了,也再无心说笑,便将师麟放下,另取了一颗丹药塞入他口中,道:“吃了这药,你就不会被瘟疫感染。你自己回家去吧,我还要救助别的人。”说罢就丢下师麟跑向奄奄一息的人,开始施法为那人治病。 师麟无处可去,便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一天之内,那青年便救了不少垂死之人。那青年便是离开师门出山云游的林戌,他刚下山不久,见了这种惨状,无法袖手旁观,便只能留下来救助众人。然而林戌只有孤身一人,身上丹药也带的不够,无力救治更多的人,他又不能撇下众人离去,因此便在村中结了一个草庐,支起炉子炼丹制药,普济众人。 当夜林戌便把草庐结成了,支起鼎炉开始炼丹。 师麟远远地站在草庐外,痴痴地看着,不敢入内,又不知自己还能去哪里。 林戌原是见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昏倒街边,因此便出手救了一把。此刻的师麟因饥荒的缘故,又黑又瘦又小,头上稀稀疏疏没几根毛发,脸上黑黑的沾满了泥巴,实在不怎么好看,林戌手里还有许多病人来不及救治,实在无暇分心去管他。然而天黑后外面下起了小雨,师麟还是没有离去,只蜷在一棵树下躲雨,不多久身上就被雨水打的湿透了。林戌担心他又被雨水淋病,只好撑着伞出了草庐,来到他身边,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师麟仰起头,怯怯地看着他不做声。 林戌已猜到他或许无处可去,无奈道:“你还有什么亲人……或者要好的朋友……你就去找他们吧,你跟着我,我也无暇看顾你。” 师麟坐着一动不动。 林戌与他僵持了半天,摇摇头,轻轻将手中的伞放下,转身回草庐去了。然而林戌才走出一步,师麟又拉住了他的衣角。林戌略有些不耐烦,正待再劝,却听师麟哑着嗓子低低地叫道:“仙人……” 林戌怔了一怔,猛地回过头道:“你叫我什么?” 师麟被他吓了一跳,犹豫片刻,怯怯地问道:“你……你是不是天上的仙人?” 林戌喜上眉梢,眼角笑出两道褶子,嘿然道:“你这小子,有眼光。算了算了,我正好也忙不过来,你若是实在无处可去,先跟我住两天,帮我打打下手吧。”于是他抱起师麟走回了草庐。走出没两步,林戌突然想起什么,惊奇道:“哎?原来你不是哑巴?!” 师麟:“……” 林戌想了想,又笑道:“大概你从前是个哑巴,然后见了我这个仙人,竟然感动地会说话了。不错,不错。你这孩子,有前途!” 师麟:“……” 师麟实则并不笨,只是有些发怯,因此才显得木讷了。林戌让他帮忙看炉生活,他不一会儿就学会了。并且他十分勤劳,盯着炉子的火一看就是几个时辰,也不会叫苦叫累,倒让林戌十分喜欢。 然而师麟毕竟是个孩子,到夜深之时,他也累得撑不住了,咬着嘴唇强打精神继续看火,险些将嘴唇都咬破了。 林戌忙完手里的事,将师麟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这才发现其实师麟的五官挺不赖,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刚毅,眼睛黑而深邃,实则是个耐看的孩子。林戌心里对他有了几分喜欢,又见他为了不睡着几乎将嘴唇都咬破了,便将他抱到自己怀中,道:“这火明日早上再看也不成问题。睡吧,休息几个时辰。这草庐邋遢,没有歇身的地方,你就睡在我怀里,明早我会叫醒你的。” 师麟再撑不住,靠在林戌怀中沉沉睡去。他自幼失去了父母,记忆中从没有什么人这样亲热地抱过他。那个怀抱温暖极了。 往后几日,林戌便教着师麟去山上采摘草药、炼丹制药,帮他一起为村中人治疗瘟疫。空闲的时候,林戌帮着师麟打理了头发。因经年挨饿,师麟的头发稀疏发黄,实在不怎么好看。因此林戌变索性将他剃了个光头,然后给他涂抹些乌发生发的草药,待他重新长出头发。师麟就像个小和尚一般,圆溜溜的脑袋,摸着还挺舒服的。 每天晚上师麟都会躺在林戌怀中入睡。那个怀抱,让他开始依恋。 林戌在村中停留了月余,终于将村里的瘟疫控制住了。他教会村中人如何寻找水源,如何以草药缓解饥饿,便准备离开,继续去云游四方了。然而这时候,林戌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条小尾巴,已经甩不开了。 这就像一种雏鸟认母的情结,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师麟,每天教他写字、炼药,每天抱着他入睡。他喜欢林戌,他想跟在林戌身旁。 林戌本想将师麟送到修真门派去修炼,可师麟却只抓着他的衣角不放。他驾云离开,师麟这小傻子竟然追着云朵跑。他到底心软了,收下了师麟留在自己身边,让他每日给自己做些清扫铺床炼丹和整理书籍的杂事。 师麟能留在林戌身边,已是十分欢喜。他原就是个老实孩子,每日认认真真勤勤勉勉地伺候林戌,倒叫林戌越来越喜欢他,也就不想着把他丢开了。 过了几年,师麟渐渐长大了。他骨骼长开,再不是当年黑黑瘦瘦小小的孩子,竟蜕变成一个英俊的青年,倒比林戌师门中那些白白嫩嫩的小弟子们打眼得多。只是林戌一贯喜欢白嫩清秀的,因此经年相处,林戌倒也没对他生出些旁的心思来。 不知是否早年饿坏了的缘故使得师麟的体质发生了无法探明原因的变异,虽然林戌在师麟的脑袋上用了不少草药,使得师麟一头头发重新恢复了油黑发亮,然而师麟头顶涡上总有一小撮毛微微翘着,不管怎么梳都压不下去,沾了水梳理,能梳平一时,待头发干了,那该死的毛又翘了起来。林戌一看到那撮竖立的毛就什么心思都没了,打不起精神练功,只想把那该死的头发压下去。为了他能集中精神,他索性又将师麟的一头黑发全给剃了,使师麟几年的光景里看起来都像个和尚。 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师麟头顶上那搓反毛也越来越昂扬,原本只是微微翘着,后来是傲然挺立,还会随风摇摆。再则师麟年纪大了,毕竟是道门子弟,总是剃个光头也实在不像样。林戌想尽了一些办法都没能将那搓反毛压下去,他此时大呼上当,竟把一个头生反毛的家伙收在身边,一切却都已迟了。 因此林戌只得命师麟每日出现在他面前时都必须束冠,若不然,只要师麟一出现,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师麟身上,再做不了其他事了。 林戌修炼的同时,也会教师麟一些道法。 师麟的资质不算高,可他十分勤勉踏实,只要林戌命他修炼,他能禅定几天几夜,林戌不叫停他便一动也不动。林戌原本只是随意教着,见他如此,便渐渐认真起来,逐渐教他一些更深入的道法。 这日,师麟炼完丹,正要去打坐,突然闻得林戌叫他,便走进屋内。 林戌手中拿着一本秘籍,道:“我近日新得了一本秘籍,上面的道法十分玄妙。” 师麟以为林戌又要传授他新的道法,连忙正襟危坐。 林戌咳了一声,道:“其实类似的道法从前我也听闻过,也见识过,不过从来没有像这本秘籍上记载的那么玄妙的。此法于受伤之人可以治伤养气,于无伤之人可以提高修为,而且精进十分迅速。” 林戌顿了顿,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但是这套道法需要两个人一起修炼。我想来想去,这么精妙的道法,若是让旁人得去了,白白便宜了旁人。我身边又没有其他可信之人,只有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修炼?” 师麟诚惶诚恐:“自然愿意。” 林戌慢慢放下秘籍,呵呵笑了两声,道:“这套秘法,其实是一套双修之法,双修,你有没有听过?” 师麟茫然地摇头。 林戌又笑了笑,道:“你若当真愿意,我可以教你。不过你是第一次修炼这种道法,要格外小心,不然,没有收获也就罢了,或许还会损耗些微精气。” 师麟忙道:“我愿意。” 林戌一脸正经,道:“那……你先把衣服裤子脱了吧。” ------------ 105师麟番外 (二) 林戌一脸正经,道:“那……你先把衣服裤子脱了吧。” 师麟呆了一下,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两人相处也有几十年了,小时候林戌曾帮师麟洗过澡,后来林戌则是让师麟服侍他洗澡,林戌向来大大方方,从不觉得裸呈相对有何不妥,倒是师麟成年后明白羞耻就不曾在林戌面前赤|裸了。 林戌见师麟不动,奇道:“你怎还不脱衣?你不愿意与我一起修炼吗?” 师麟从不敢未被林戌说的话,只好将衣服脱了,拘谨地站在一旁。 林戌睨了睨他的身子,笑道:“不错,身子已长开了,在我印象中,你还是当年那个黑黑小小的孩子呢。”又道:“你是第一回,难免有些紧张。这样吧,你去打一桶水热水来,我们在水中修炼,听说那样更为舒服。” 于是师麟披上衣服出去打水。师麟一出门,林戌就咬牙切齿道:“臭小子,怎么长的,竟然比老子还健壮了?!” 不一会儿,师麟就弄了一大桶热水来,林戌在里面洒满了玫瑰花瓣,率先跳入其中,道:“进来吧。” 师麟不敢违抗,只好钻入桶内。 自师麟长大后,林戌就不曾抱着他睡觉了。许多年来,这还是师麟头一回与林戌这样接近,两人面对面胸贴胸,师麟全身紧绷,连呼吸都忘了。 林戌将师麟的身子扳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指点道:“照我说的运走真气。” 师麟照着林戌的指示运气,不一会儿,便全身放松下来。不过他才刚刚放松没多久,便觉身后有一异物探入体内,顿时又紧张起来。 林戌忙道:“别分心,继续运气。” 师麟向来是最静得下心的,平日在山上修炼,狂风骤雨打在他身上他都没丁点知觉,可偏偏此刻也不知怎么了。林戌温热的胸膛贴在他背上,滚烫的呼吸灼着他耳后的肌肤,他竟无法集中心思。 不一会儿,那异物退了出去,换了一个更粗的异物捅入他体内。林戌道:“这便开始了……喂喂喂,你夹我做什么,放松,放松!运气!” 师麟已大概知晓究竟是什么入了自己体内。他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了林戌,并不通人事,却本能地觉得羞耻,一口真气怎么也转不动了,全身的注意力都在身后,费了老大功夫才使身下肌肉不那么用力。 林戌道:“照我说的做,气沉丹田,吐纳,令无结滞……” 师麟的身体随着林戌的律动而摆动着,头上松松梳着的冠竟落了下去,滚到远处。 林戌本一心运功,而感觉到师麟体内真气堵塞,不解地睁开眼,只见一撮反毛正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摆,顿时如遭雷劈般,什么口诀都忘了。 林戌咒骂道:“该死!”便伸出手去按压师麟头顶的反毛。 他这一动作,身体与师麟靠的更近了,师麟感觉体内异物近的更深,忍不住向前躲闪,林戌忙向前逼近,两人就在这躲躲闪闪中动作着,师麟体内的异物因此而前前后后,却始终没有彻底退出。 泄了一口真气,师麟只觉全身的血液都流到两人身下|交合处,林戌一下一下压着师麟头上的毛,身体便一耸一动,随着师麟的偶尔躲闪,那物更是九浅一深地进出。师麟只觉那里又麻又痒,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随着脊椎雷电般窜上,令他的反毛一下竖的笔直。林戌气得鼻子都歪了,更加大力碾压,自己也忘了运功。 师麟突然沉沉□了一声,全身过电般颤抖起来,一股白浊的液体从阳端喷泄而出。 林戌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水中渐渐弥散开的白液,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林戌从师麟体内退了出去,干笑两声,道:“也没什么,虽然浪费了一些阳元,但这毕竟是你第一次,难以维系真气也是常理中的事,也怪我指点不利。下次再继续吧。” 师麟趴在桶沿边,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全身滚烫发热,脸上更是要滴出血来。兴许这就是传说中双修的快乐吧,竟是如此快乐,飞升的感觉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后来林戌又找师麟双修过几次,可师麟一见林戌靠近,脑海中便浮现起第一回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怎么也无法静下心运气,使他每每到后来都守不住阳关,忍不住要丢精。结果双修几回,他一点进益也无,反倒丢了不少精元。 林戌气他木头木脑,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渐渐地,也就不再找他双修了。 又过了几年,有一回林戌下山了几天,竟然带回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便是怀胤了。 林戌在山下遇见怀胤,与怀胤相谈甚欢,竟动了收徒弟的心思,将怀胤带上山来。师麟跟着林戌这些年,林戌虽教了他不少道法,却并没动过收徒弟的心思。如今有了怀胤,林戌便让师麟和怀胤一起行了拜师礼,师麟是大弟子,怀胤是二弟子,师麟这才开始改口管林戌叫师父了。 原先只有师麟和林戌相处的几十年里,林戌虽不曾与师麟太过亲密,但师麟自小便是那般长大,林戌已是他最亲近的人。能每日相处,不用颠沛流离,于师麟而言已是莫大的幸福。他本以为林戌也是这样的人,没想到怀胤入门后,他才发现他错的离谱。 怀胤像是又能够令人亲近的法力一般,林戌每日连坐卧都与他一处,师麟在屋外总能听见他们笑语宴宴。 原来,师父只是没那么喜欢自己罢了。 又过了几年,林戌收了云尧入门。师麟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孩子,像是蚌中明珠,像是天宫月桂,他甚至找不出语言来形容。然而他看到云尧第一眼的心情,并不是惊艳的,而是失落的。他知道,师父并不喜欢他这样的,从怀胤到云尧,师父喜欢的是白白嫩嫩的可以掐出水的秀美。只怕他的林戌,他的师父,又要被人分去更多了。 怀胤惊呼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林戌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摸了摸怀胤的脑袋。 师麟心想,他再好看,却也不如我的师父。 怀胤接着笑道:“不过比起师父,却还差了些。” 林戌一怔,乐得见牙不见眼的,一手抱着云尧,一手搂着怀胤胡噜他的脑袋,笑道:“不愧是我的弟子。走吧,跟你的师弟一起玩去。”说罢便抱着怀胤和云尧走了。 师麟却只能默默在后面看着。他想要冲上去抱住林戌,他想说师父我只有你一个,你也只有我一个好不好。可他终究没那么做。他害怕他会失去那个人。什么都好,只要那人还在他身边就好。 师麟愈发刻苦修炼,只为林戌能多关注他一些。然而林戌却越发只和云尧怀胤亲近,他指点云尧怀胤练习法术的时候,师麟趴在一旁誊抄典籍;他教云尧怀胤使用法宝的时候,师麟蹲在一边清洗法具…… 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只要师父还肯要他。 然而师麟最后的底限亦终是叫林戌给破了。 林戌疑心怀胤与云尧有私情,便索性离开落英山,丢弃了他们三个徒弟。师麟怎么也想不通,他从来是最听师父话的,林戌叫他往东,他便乖乖往东,林戌让他往西,他头也不回便向西去了。云尧和怀胤两个师弟分得师父宠爱,他不曾沾光,可为什么师父恼他们,却要将他也牵连其中?他从不争什么,无非只要师父陪伴在他身边,为何这也那么难? 林戌离开了落英山,在外漂泊了百年,又进了灵虚山闭关,一闭关就是千年。师麟恼他极了,云尧和怀胤离开了落英山,他却守在落英山不走,不是为了等那个负心薄情的家伙回来,只不过……只不过早已住习惯了,不想再改变罢了。 千年之后,眼看林戌五千年寿岁将近,师麟突然得了河图洛书的线索,又忍不住开始开始想,假若自己能将此物献给师父,师父会否认真多看他几眼? 没想到林戌竟然渡劫不成,夺舍重生了。 他终于找到师父,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连他都不敢认,还要在他面前装相!罢了罢了,全是前生欠了林戌的,他说什么,便是什么罢。 好不容易用河图将林戌复活,林戌身边却又多了许多人,还一个都不愿放手。 师麟已不想再去争了。反正,也争不过的,不是么? 林戌与那些人说笑,林戌在那些人中游走。他不闻,也不问,只专心自己的修炼。 这日,林戌突然又来找他。 师麟并不理睬他,只专心自己的修炼。林戌默默在他身边坐了几个时辰,终于开口叫他的名字:“师麟。” 师麟缓缓睁开眼:“师父。” 林戌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道:“师麟,你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师麟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又闭上眼默默打坐。 林戌轻轻握住他的手,道:“你是不是恼我了?” 大约是林戌从未这样关心过他的想法,大约是几千年的忍耐突然到了尽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师麟竟然将手从林戌手中抽了出来。 林戌有些诧异:“你……” 师麟道:“师父,我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林戌一愣,忙道:“从未。” 师麟又道:“我可曾惹师父不开心?我可曾在师父有难之时离弃师父?” 林戌急道:“没有!你怎么会问这种话?” 师麟道:“那你是否欠我一个解释?” 林戌怔住了。 师麟道:“我既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又不曾离弃你,你千年之前一语不发便丢下我而去,你……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师麟一贯是少言寡语的,林戌亦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些。其实这些道理他如何不明白,他心中亦对师麟有愧,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道歉。他没想到,老实人也会有爆发的这一天。 林戌急急握住师麟的手,道:“我知晓我对不起你,只是那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索性一走了之。我知晓你心里怨我,你原值得更好的人。” 师麟苦笑。其他几个人你一个也放不下,偏生只有我值得更好的?无非是你放得下我罢了。 没想到,林戌突然将师麟的手摁倒自己的心口,道:“我明知道你值得更好的,可我却不能让你走!几千年来,在失忆时,落难时,孤独时,都是你陪伴在我身边。你是我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我……我明白我已伤你太多,我也知道我亏欠的太多。你值得更好的,我便只有努力给你更好的。师麟……” 师麟忽觉鼻子一酸,紧绷的身体终于逐渐放松下来。无非只为了这一句,虽然迟了几千年,可到底还是听见了。 师父,我不要更好的,我只想要你。 林戌将师麟搂进怀中,师麟靠在他怀里,仿佛回到了千年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林戌的怀抱便是他最眷恋的一切。头上的缨冠落到一旁,林戌轻轻抚摸着师麟的头发,眼中心中都只有他一个人。 师麟轻声道:“师父,我喜欢你摸我。”那种专注的神情,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戌笑了:“嗯。” 林戌弯下腰,轻轻在师麟额上烙下一吻,道:“师麟。” “嗯?” “以后,你就不要束冠了吧。” ------------ 107云尧番外 (一) 云尧喜欢大红色,云尧喜欢穿飘飘欲仙的红色道袍,云尧喜欢乘着云朵飘来飘去,云尧喜欢一切华丽的事物,云尧还喜欢扮猪吃老虎……然后被真的猪给吃了。 云尧本是官宦之家的小公子,自小锦衣华食长大,然而十岁时父亲亡故,家中失了顶梁柱,家中女眷又不懂人情世故,没多久家就败了,还欠下一屁股债。云尧的母亲唯恐儿子被仇人所害,便动了心思将儿子送去修真门派修道,以化解此劫。 就在送云尧去学道的路上,母子被仇人伏击,险些丧命,幸好林戌路过此地,出手相助,才帮他们躲过一难。林戌第一眼看见云尧,便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怕是玉皇大帝座下仙子也没有那么好看。 林戌向云母问明往后的打算,便自告奋勇要收云尧为徒。云母四处打听,得知林戌乃是一方高人,又见他气度不凡,误以为他真是什么得道高人,便将云尧托付于他。林戌安置好云母,便带着云尧回山上去了。 云尧是大门大户出生的公子,虽年纪尚轻,可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小时候父亲逼着他读书,他四书五经和小说列传什么都看过,于修真之法也有浅薄了解。然而林戌却把他当做一个少不经事的孩子,一路上不停问他这个怕不怕,那个怕不怕,他就索性顺水推舟地装成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都害怕的孩子,林戌果然对他更为呵护有加。 ――扮猪吃老虎,这可是云尧的拿手好戏。小时候他跟小伙伴们干了坏事,他父亲拿着鸡毛掸子要抽他,他就假装什么也不懂,一个劲哆嗦掉眼泪,常常就能减免皮肉之苦。谁让他长着一张纯洁无害的脸呢,拿着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不会用的人才是傻子! 林戌对云尧果然是放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云尧一伸手,他就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也摘下来给他。 不过让云尧有些头疼的是,他平日里装无知扮天真,虽从两位师兄哪里抢走了全部的宠爱,却也让林戌把他当成傻子哄着占了不少便宜。 冬天的时候林戌诱骗他说穿棉衣秋裤对修行不利,唬得他只能穿着薄薄的衬衣每日缩在林戌怀中汲取热量,好在林戌身上暖的很,倒比棉衣秋裤更温暖许多;林戌还唬他说和修为高的人在一起容易长进修为,他就只好行走坐卧都跟在林戌身边…… 如此过了三五年,云尧长大了,从孩子变成了少年,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新婚夜的雷人规矩:爷我等你休妻全文阅读。 然而云尧的修为长进的却很慢,过了这几年,还是只有凝气初期,把林戌急的团团转。若是云尧的进展始终这样慢,他美丽的容颜很快就会老去,而且寿岁也上不去,短短几十几百年就会香消玉殒。林戌如何舍得,动足了脑筋,终于把脑筋动到用自己的修为去灌云尧上。 那一日,林戌带着云尧去了落英山附近的山谷中。 那山谷受落英山强大的仙灵之气影响,山谷中的妖兽都是生性温和的灵妖。林戌带着云尧刚进入山谷没多久,就遇见了龙鳖兽。龙鳖兽是整个山谷中最丑陋的妖,却也是性情最温柔的,从不主动伤人。 林戌指着龙鳖兽笑对云尧说:“你瞧,那里有一只妖怪。” 云尧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听怀胤说过这山谷里的事了。他打量蹲在石头边上的龙鳖兽,心想这妖怪丑是丑了点,不过一看就是个怂货,那眼神怎么看起来跟大师兄有点像,像是在求摸头似的?怀胤说过,这妖兽也就是身上那点粉末能把人迷晕,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能耐了。 但是在林戌鼓励期待的眼神之下,云尧只好装作害怕地抖了抖,缩进林戌的怀里:“师父,我好怕。” 林戌满意地摸了摸云尧的脑袋,道:“师父若不再这里,你有当如何?” 云尧敬业地用颤抖的声音说:“师父,不要离开我。” 林戌道:“可你总有一天要自己出去游历的,届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云尧感觉林戌似乎在挑唆他做些什么,于是他只好念了一个火烧诀向龙鳖兽丢过去,结果那妖兽果然抖落了身上的粉末,将他罩入其中。 云尧早有防备,屏着呼吸不肯吸入,余光却见林戌那家伙正站在不远处两眼发亮地盯着自己,那司马昭之心当真是昭然若揭了。云尧翻了个白眼,深深吸了口粉末,然后不负林戌之望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云尧醒了过来,只见林戌一脸担忧地抱着自己,那凄婉哀伤的表情装的还真有那么点像真的,只可惜这点演技实在不被云尧放在眼里。 云尧配合地装作担忧,抓住林戌的衣襟道:“师父,我怎么了?” 林戌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唉,都是师父的错,师父没有保护好你。那龙鳖兽身上的粉末含有剧毒,会慢慢侵蚀中毒者的皮肤和腑脏,时间久了,中毒者的形貌会发生变异,变得和龙鳖兽一样丑陋……” 云尧听完林戌拙劣的谎言,险些忍不住扶额叹气:这么不靠谱的师父,跟着他学艺真的没问题吗? 但是云尧本着敬职敬业的原则,猛地扑进林戌怀中,往他脖子上吐了几口口水,装作是流下的涕泪,抽抽噎噎地说:“师父,我好怕,我不想死,也不想变丑。” 林戌拍着他的背安抚道:“尧儿,为师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为师会将你体内的毒性吸出来,过到我自己的体内,以我的功力,可以慢慢将这种毒性克化,不过损失几年的功力罢了。” 云尧用力掐了把自己的手心,然后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林戌:“师父~~” 林戌深情款款地搂住他,嘴唇缓缓贴上他的嘴唇,舌头亦伸进去翻搅。云尧只觉一股清新的灵气渡入自己口中,倒怪舒服的。 一吻毕,林戌道:“好些了么?” 云尧娇羞地点点头[综]亲,求别闹全文阅读。 林戌道:“我暂时压制住了你的毒性。其余的,慢慢再渡。”于是便带着云尧继续往山谷中走。 没多久,两人来到一片花田中,田埂里飞舞着许多妖蝶。 林戌期待地问云尧:“这蝴蝶好看吗?” 云尧看了眼五颜六色的蝴蝶,心想:开什么玩笑,少爷我今年都十五了,又不是姑娘家,我会喜欢这些蝴蝶?!你这把我当傻子呢?! 然而在林戌的眼神鼓励下,云尧只好硬着头皮跑跑跳跳地进入花田中,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向着妖蝶扑去。 果不其然,云尧一靠近妖蝶,便被那妖蝶喷了一身黑水。云尧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林戌这死老道,别的本事不说,坑弟子的本事真是一流!跺跺脚,跑回林戌身边,满眼都是委屈的泪水:“师父,妖蝶喷我!” 林戌强忍笑意,道:“糟啦,这妖蝶喷出的汁水有毒,会侵害你的皮肤。我必须立刻带你回去清洗。” 云尧心道:谢天谢地,终于可以回去了!然后一头扑进林戌怀里,恨恨地咬了口他的衣襟,哆嗦道:“师父,我好怕,你会不要我吗?” 林戌慈爱地摸摸云尧的脑袋:“傻孩子,为师最喜欢的便是你,如何会不要你?” 云尧心道:少爷我陪你玩这么蠢的游戏,我容易么我!你再不对我好一点,看我不放火烧了你的破山头! 林戌将云尧带到落英山上的温泉池里,将白嫩嫩的小弟子剥的像个去了壳的鸡蛋一般光溜溜,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洗。云尧本就十分敏感怕痒,碰一碰便痒的如含羞草般要将整个身子蜷起来。偏偏林戌故意使坏,一寸寸慢慢清洗,惹得云尧不住在他怀里扭来扭曲。云尧从林戌嘴角压抑的笑容里看出了他的坏心思,索性七分真三分演,娇羞难耐地□。待林戌替他清洗完,他全身的皮肤都泛红了,脸上几乎滴出血来,软的像一滩泥似的靠在林戌怀里,连站都连不起来,嗓子亦喊呀了,林戌便心满意足地将他抱回房中去了。 又过了没多久,林戌借口上回龙鳖兽和妖蝶的余毒未料理干净,把云尧带入他的修炼室中。 林戌一脸深沉道:“云尧,师父想了许久,如何把你体内的余毒引出来,想来想去,还是双修之法比较合适。” 云尧早就在书本上看过双修是怎么一回事了。林戌这些小心思如何逃得过他的眼睛?因此他早有准备,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 然而云尧还是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双修是什么?” 林戌道:“这,你只要照着为师所言运功,便可成了。为师自会引导你。” 于是云尧在林戌的指点下不胜娇羞地除了衣袍,不胜柔弱地被林戌压在身下。 “啊!师父……你的那物顶着我了……”嘁,好像小爷我自己没有似的。 “嗯……师父你在做什么?”磨磨蹭蹭干嘛呢! “唔……师父,你为什么把你的那物顶到我身体里?”你敢快点开始动么! “啊……嗯……师父,师父……”别说,还挺舒服的。 第一次双修过后,林戌意外地发现云尧的体质竟然极适合双修,自己拿修为灌入他的体内,他毫无排斥地全吸收了。于是从此之后,他对这弟子越发喜爱,双修亦愈发频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kelinda的地雷 ------------ 108 云尧番外二 人人都爱本道长 云尧的日子原本过得顺风顺水,林戌每天围着他团团转,恨不得把他系在裤腰带上。直到某一次林戌出山后,不知在山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三天两头往外跑,云尧才发现,师父对自己似乎有些冷落了。 云尧暗中观察,发现每次林戌出山前,都有心灵感应,好像外面有个姘头在召唤他似的。云尧旁敲侧击问了几次,林戌都缄口不言,他也无法。 有一回,林戌出去以后整整一个多月没回来,不止是云尧,师麟和怀胤也都急了,正四处打听师父的下落,这时候林戌终于回来了。 林戌回来的时候十分虚弱,身上的灵力也不稳定。他原本马上就要冲击元婴了,这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几个徒弟自然都很焦急。然而林戌却说这只是元婴前的瓶颈期,也是寻常的,一句话揭过,绝口不提在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打那以后,林戌的瓶颈期波动越来越厉害,身体似乎恢复了凡人时的样子,他分明已经辟谷多年了,却又开始需要粮食果腹,并且以自身的修为无法抵御寒冷,变得畏冷畏寒。 三个徒弟轮流帮师父检查了半天,也说不出师父的症状究竟在哪里,只好愈发尽心服侍了。 到了冬天,林戌因为畏冷,就将自己裹成了一个大粽子。对此,云尧自然是不大满意的。他最喜欢风度翩翩的人,不光要让自己时时刻刻保持风度翩翩,他的师父也不能那么邋遢才是。 林戌一贯最宠爱云尧,他的日常起居皆是云尧在照料,因此云尧偷偷藏去了使他看起来臃肿的棉衣和秋裤。林戌找不到保暖的衣服,只好腆着脸去问云尧。 云尧故作惊诧道:“师父,你不是曾说过借用外物保暖为修为不利吗?当年你便是这么教导徒儿的。” 林戌搬起砖头砸自己的脚,无话可说,唯有悻悻地走了。 云尧却也不是故意为难林戌。林戌这畏寒症来的蹊跷,他以为不过是血脉不畅所致,就如同没有修为的凡人那般,只要像当初林戌对他那样对林戌,以自身的体温温暖他便可以了。于是云尧一到了冬天就在林戌身边晃来晃去,希望他主动靠上来取暖。林戌靠是靠上来了,即便不是冬天,即便云尧冷的像个冰块,他也一样会往上贴,只可惜云尧的体温并不能帮助他缓解他的寒症。 林戌的畏寒症实则是因为他被黑莲关在西海海底的寒冰困了一个多月,寒毒入体所致,乃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淤寒,等闲根本不能化解。他却不敢跟三个徒儿说此事,云尧藏了他的秋裤,他也不敢说他冷得受不了。他自己并不大清楚这畏寒症的由来,只好偷偷下山去买秋裤,被云尧发现,云尧又偷偷将秋裤拿去毁了…… 如此折腾了几年,林戌的畏寒症终于好了,他的修为也冲破瓶颈,到达了元婴。 林戌刚刚晋升为元婴老祖,没过两天,他突然又行色匆匆地赶出去了。这一去,又是两天没回来。云尧和师麟怀胤他们有了上次的教训,生怕林戌又遇到什么事,因此早早地打算出去寻人,这时候林戌却回来了。 林戌回来的时候十分失落。他将自己在屋中关了几天,出来以后终于对弟子们道明了原委:原来他在山下遇见了一个魔修,与那魔修十分投缘,有心指点那魔修。前几次他离山,也都是因为那魔修。不过就在几日之前,那魔修因一些纠纷,被两名道修杀害了。 云尧他们如何不知道师父的秉性?怀胤还安慰了林戌几句,云尧一想起前些时日林戌为那魔修神魂颠倒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模样,气得脸色发黑,重重哼了一声便走了。 因这件事,云尧心中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芥蒂。然而人已死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师徒四人平平稳稳地又过了数百年,林戌又开始三不五时地出山。不过这时他并不会离山太久,往往一两日就回来了,有时还长吁短叹,似乎发生了一些叫他惋惜的事情。 这日林戌又下山去,他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就有一个魔修擅闯落英山。云尧师麟怀胤三人联手对抗那魔修,没料到那魔修道法十分高强,他们三人也敌不过他一个,云尧被他打晕,醒来之后,人已不在落英山,竟被那魔修不知带去何处。 云尧从前并不认得那魔修,不过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到黑莲便想起几百年前林戌所言的那件事,并觉得黑莲就是当年那个令师父长吁短叹的魔修。 黑莲看着云尧阴恻恻地笑:“你师父待你可好?” 云尧一眼便知黑莲绝非善类,便装作懵懂害怕的样子:“你抓我来做什么?” 黑莲见他这幅模样,鄙夷道:“林戌喜欢的,便是你这样的?” 云尧惊惶地落下泪来:“你在说什么,为何我不明白?你想对我师父做什么?” 黑莲懒怠与他说话,抬手便招来一道魔火烧他。云尧痛极,装的愈发可怜,黑莲却只是鄙夷。云尧见他更加得意,便知他不过想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因此不再胡同,咬牙忍了下来,一声也不吭。 黑莲见他如此,便有些惊奇,加重了法术,云尧却始终咬牙硬撑,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黑莲冷笑道:“你倒挺会装相,原来方才是在装可怜么?林戌喜欢的便是你这一点?你拿几滴眼泪糊弄他,他便被你唬的不知东南西北?” 云尧漠然道:“装相也是装给重要的人看的。我的眼泪你还不配见到。” “重要的人?”黑莲咬牙切齿,道:“那你便好好存着你的泪,待林戌来了,我便将你的心一点一点剜出来,让他看个够!” 不多久,林戌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他见黑莲劫走了云尧,勃然大怒,再不手下留情,狠狠与黑莲斗了起来。黑莲法术不如他,被他打伤,让他救出了云尧。 临离开前,云尧支走林戌,让他去寻东西,自己走到黑莲身边。黑莲恨极,冷笑道:“你也无需得意,今日的我,便是明日的你。林戌不过一个混账东西,你若把时日消耗在他身上,终有你后悔的一日。他今日将你捧上云端,明日便能将你狠狠摔下去!” 云尧冷笑道:“我已在云端上坐了几千年。任他如何,我也不会摔下去。你若有机会,便睁大眼看着吧。” 林戌将云尧带回落英山,更是对他百般疼爱。然而经此一事,云尧与林戌之间难免有了隔阂。 云尧素知林戌是个什么性子,在黑莲面前也不过逞强罢了,又如何不恼自己这位师父?他心中有怨,便有意冷落林戌。谁知林戌看在眼中,又是一番别样光景了。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云尧几个师兄弟已有了出息,都是能够独当一方的人物了,而林戌终是离开了落英山。 林戌走后,这落英山的一草一木似乎都不完整了,云尧亦负气与怀胤离开了落英山,云尧到清明峰上定居,怀胤则开始云游四方。 怀胤时常回去看望这位小师弟,给他送些自己新酿的仙酒。这日他去到清明峰上,云尧已醉了,正抱着酒坛坐在山顶观赏脚下风光。 怀胤走到他身边,云尧突然瞪了他一眼,指着他的鼻子厉声斥责道:“你这负心薄幸之人!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却抛下我们不顾,你好狠的狼心狗肺!我今日便取了你的性命!” 怀胤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取走他怀中的酒坛喝了一口,道:“还是那么爱演么。” 怀胤是素知云尧本性的。他亦是大户人家出身,又是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肠,云尧一个眼神他便能看透。因此云尧在他面前并不装相,他们二人也是真正交好的情谊。 云尧撇了撇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酒,道:“无人看了,怪寂寞的。”如今他也是一方老祖,手下不少徒子徒孙。他端着架子,自然不会在徒子徒孙面前扮相,无聊之时,只能一人来清明峰上喝酒打坐。 怀胤问他:“你喜欢师父么?” 云尧悻悻哼了一声。 怀胤笑道:“自是喜欢的。你若不喜欢,也无需在他面前费那么多心思。随他怎样,这才是你的性子。” 怀胤起身:“随我四处走走吧。” 云尧懒怠摇头:“这天下只这么大,逛完了,便无处可去了。” 怀胤道:“你等着,他也未必会回来。” 云尧道:“谁稀罕。” 怀胤笑了笑,又留下几坛酒,拍拍小师弟的脑袋,驾云离去了。 怀胤离去后,云尧又喝了几坛酒,喝的酩酊大醉,便回洞室休息去了。然而他刚躺下没多久,忽然有人进来。那人用幻术化去了形貌,云尧只作自己喝醉了看不清,懒洋洋叫道:“怀胤,你怎又回来了?” 那人却靠上来抱了抱他。那怀抱云尧自是极熟悉的,浑身一震,懵懵懂懂反手搂住了那人。 当天晚上,他们同床而眠,又双修了一回。 翌日云尧酒醒,却见那人正要离去。他从混沌中惊醒过来,咬牙切齿道:“师父!” 谁料林戌被他看穿了,竟更加慌张地逃窜而去,竟不给他说一句话的时间。 云尧气得险些厥过去,又无处撒气,扯过一张宣纸来随手画了一张浑身□的林戌,在他龙阳处打了数个打叉,咒道:“叫你下辈子小小小!让你不好意思再见人!混账东西!啊啊啊啊!” 然后云尧用灵火烧了那张大逆不道的宣纸,将清明峰封了,理干净衣袍,梳清楚头势,召来一朵祥云,将它染成火红,风度翩翩地乘上红色祥云离开了。 云尧有一个秘密。一个或许有人知道,但他却不会承认的秘密。 他喜欢大红色,他喜欢穿飘飘欲仙的红色道袍,他喜欢乘着云朵飘来飘去,他喜欢一切华丽的事物,他还喜欢扮猪吃老虎…… 云尧喜欢他的混账师父。比什么都喜欢。 ------------ 109 黑莲番外一 人人都爱本道长 美即是正义。这句话,黑莲从前是并不知道的。 他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他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犯了错,大人对于别的孩子总是更加严厉一些,而对上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换上一副和煦的态度;他和别的孩子一起去修道门派参加比试,他的成绩不如别人,他的资质也不如别人,可比他更好的孩子却落选,他却被长老钦定收入入室弟子;同样分发礼物,他的礼物总比别人厚重一些,就连吃饭的时候分饭的人也每次都多分他一块肉。 黑莲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久而久之,他也知道,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天底下的仁义道德公理大道统统都是虚的,没有人是真正公正的,行事的规矩往往需要依附人们的主观所为。 美即是正义。黑莲不懂。他以为,他即是正义。 因黑莲的待遇与众人不同,因此也难免会招人眼红。黑莲在修道门派中修行了几年,有不少弟子当面或背后给他使绊子。黑莲又是最倨傲的性格,不屑与人争长短。时日一久,他生出嫌恶之心,竟然叛出道门,入了魔修一路。 林戌与黑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黑莲正在与一只恶妖缠斗。林戌是感受到附近有恶妖的气息,故此前来除妖,然后他就遇到了黑莲。黑莲自然不是好心来除妖卫道的,只不过他看中了那恶妖的妖丹,想要强取妖丹为自己炼丹入药罢了。 林戌见如此美人在斗妖,便没有出手,只在黑莲暂时落了下风的时候偷偷出手相助。黑莲成功地杀了那只恶妖,取走了恶妖的内丹。他知晓林戌在暗中帮他,然而他受人青睐惯了,全无感激之心,反在心中鄙夷林戌也不过是个蠢人。因此黑莲连一声道谢都欠奉,取了妖丹便径自离开了。 黑莲一走,林戌却跟了上去。黑莲见甩不掉他,不悦地问他想做什么,林戌却笑说料想那恶妖的同伙前来找黑莲报仇,因此想跟着黑莲寻找妖物的影踪。这借口实在找的无甚诚意,黑莲遇过的死缠烂打的登徒浪子并不在少数,他一听就明白林戌的那些小心意。 因早年在道门中的经历,使得黑莲对于道修也无甚好感,总认为这些人尽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反不如魔修来的光明磊落。故此黑莲头一次遇到林戌,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林戌浮夸、冲动、滥情,是个十足的庸俗之人。 相反,林戌第一次见到黑莲,却是目定魂摄的**蚀骨。黑莲的美丽是言语都无法形容的,林戌见过云尧、凤元、怀胤那般人品,曾以为全天下除了他们剩下的都只是俗物,然而和黑莲比起来,那些人反倒成了凡品。 实则林戌也并没有什么坏心。他是天生的爱美之心,怜香惜玉。可他虽喜欢美人,却也只是喜欢,并无亵渎之心,只有观赏之情。实则他这一生一直都愿意对美人好,从来也不图什么回报,只是一些美人因了他的好而主动投怀送抱,这也是他所没有料到的。他遇见黑莲时已有了云尧,何况黑莲也不是什么修为薄弱的小弟子了,他动不了收徒的心思,就只是想再多看美人几眼,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林戌跟着黑莲,虽然恶妖的同伙没有寻来,可是却当真有人来寻黑莲的麻烦——是一些往日里被黑莲得罪的道修。 黑莲性格倨傲,行为乖张,心中也没什么公正理法,做事但凭性情。前些时日他抢了几个小弟子护送的法宝,那小弟子回师门告了状,于是师门的长老便找来与黑莲算账了。 林戌正跟在黑莲身后悠悠地走着,忽听前方一声暴喝:“大魔头,还不将东西还来!” 林戌一惊,见来的是几名道修,气势汹汹的。他唯恐黑莲吃亏,便出面调停,那几名道修见了他,吃惊道:“灵虚道长?你为什么会和黑莲魔头在一起?” 听了这话,林戌和黑莲都是一惊,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想到——“原来他就是灵虚”“原来他就是黑莲。” 林戌彼时虽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却也因为法力高强而小有名气了。而黑莲也因他的行事作风而颇有恶名,两人都曾听说过对方。黑莲听说林戌的名头,还不只是因为他的道法如何,而是因为一个人——凤元。 黑莲性情高傲,试他人皆为蝼蚁,但凤元是难得令他另眼相看的人物。凤元和其他的魔修不同,他克己自律,寡淡的像个道修。但他并不是那些满口荒唐仁义之人,他行事也是率性而为,只不过他的本性便是那样罢了。黑莲入魔之后,换过几个师父,他也跟了凤元几年,因此对于凤元和林戌的事略有耳闻。凤元对谁都还不错,别人有难,他能帮就会帮上一把,可他从不过分热情,对什么都看的很淡。像凤元那样性情的人,也会几百年始终对一个人念念不忘,那个人一定有出众的地方了。因此,黑莲一直对灵虚道长颇感兴趣,想要找机会见识见识,然后把他给毁了——他是不信这世上当真有什么很好很好的人,每个人都只是被私欲操控的人偶罢了,便是外在看来高尚华丽的人,黑莲就越想亲手把那层虚伪的皮给扒下来。 然而黑莲真正见了林戌,却是说不出的失望——这家伙和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世外高人林戌简直沾不上半点边!这家伙哪里还需要自己毁?本来就很上不了台面了好吗!凤元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林戌哪里知道黑莲在想什么,他只是不忍心看美人被人为难,因此从中斡旋,总算替黑莲摆平了这件事。 之后林戌取出一条凤翷珠链来,施了连心诀,拿给黑莲。他也知道黑莲爱惹事,定然要吃亏。如此美人吃亏,他是舍不得的,因此以后若是有能帮的地方就帮上一把,还能趁机多看美人几回。 黑莲也不推辞,便将他的凤翷珠链收了。就算这家伙是个浮夸的登徒浪子,却也是个被凤元看上的登徒浪子。黑莲想要看看那家伙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模样会不会和旁人有什么不同,他也想借机看看,林戌痛苦的时候,那位从来寡淡的凤元师尊又会不会因此而崩溃? 打那以后,黑莲就三不五时地作弄起林戌来。 他故意去林戌从前修真的门派中捣乱,逼得林戌留下一个成名后不尊师门的名声;他有意招惹了一群法力十分高强的妖兽,把林戌骗来,让林戌与那群妖兽作战,弄得林戌伤痕累累;他在林戌闭关修炼的时候,不断把林戌诱骗出来,害的林戌修为迟迟无法长进…… 从小到大,有无数人对黑莲好。他要什么,都是伸手即来,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无数人喜欢他。可他不愿意。谁对他好,他就折磨那个人,谁送他东西,他就索求无度,直到把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全部逼走,直到所有人都畏他如蛇蝎。其实他心底究竟在渴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每逼走一个人,他心中并不是快活的,只是觉得无趣——其实那些人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庸俗,一样的无聊。早就猜到了的无趣啊。 凤元看上的人,果然和其他人还是不太一样的。 几乎每一次黑莲都以为林戌会和他遇见过的所有人一样勃然大怒,会怒斥他的作为,会否定他的为人,可是林戌并没有那样做。林戌甚至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被他作弄的狠了,也只是叹口气,摇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但是盯着他看一会儿,又会眉开眼笑。 黑莲心想,这也没什么,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些耐心罢了。到最后,都是一样的庸俗! 在刚遇见黑莲的时候,林戌就已是快要冲击元婴的修士了。就因为黑莲耽误了他不少事,他许多时间下来都没有冲击成功。 这日黑莲又一次用连心诀召唤林戌。 林戌本在打坐,真气流转到一半,被黑莲打断。他本想练完这一**再出山,然而黑莲催促不断,那架势简直是十万火急,他没有办法,只好再一次强行出关,前往西海寻找黑莲。 这一次,黑莲竟然被困在西海海底的寒冰之中。黑莲说,是因为他得罪了西海的水妖,那些水妖便施法将他困在此地,打算吸干他的修为后便杀了他。这还是他第一次真的遇到困难求助于林戌,他表现的很害怕。 林戌一边研究困住黑莲的阵法,一边道:“你……”想了想,有什么都不说了。 黑莲本以为他想借机训诫自己少惹是生非,没想到林戌却又不说下去,不禁觉得好奇,问道:“我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为什么你从来不骂我。” 林戌笑道:“我说你,有用吗?” 黑莲不语。 林戌鼓了鼓腮,做了个可爱的表情,笑道:“我从前也喜欢惹是生非,我父母和我师长总是训我。他们一训我,我就更烦,更加顽劣……倒也没什么的,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即使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也是知道的……我从前总喜欢和一个人比试,我每次都要赢他,我也每次都赢了。其实我也知道他有几回是偷偷让着我的,我就喜欢他让我,说明他心里在乎我……唉,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反正你怎么做,都有你的道理。哈哈,不过你也确实惹了太多麻烦啦,还好你是个大美人,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受苦。” 林戌找到封住黑莲的阵眼,便施法解除。然而他念咒到一半,突然一道白光拘住了他,把他封入冰层深处——那阵眼上压了一个反噬咒! 黑莲破冰而出,看着反被冰层困住的林戌,只是冷笑。 林戌无奈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害我?” 黑莲反问他:“那我又哪里有恩于你,你要待我这样好?” 黑莲虽自幼被人青睐有加,可那些人对他好却也并不都是无根无据的。当年他入道门,那个破格收他为入室弟子的长老并不尽心尽意教他道法,却总想让他和自己双修。黑莲心里知道,其实那长老根本看不起自己,也没指望自己能在道法上有多高的造诣和修为,不过是自己外表出众,能为他在人前挣几分面子,还能供他取乐罢了。 说到底,不管是谁,都是要图些什么的,没有人什么都不图。若是付出的代价高于所能获得的报酬,那些人就会知难而退。然而遇到林戌至今也有一两个年头了,林戌什么都没跟他提过,但只要他召唤林戌,林戌就总会赶过来。 黑莲道:“或者说,你图我什么?你在我手中吃了这么多的亏” 林戌想了想,干笑道:“图你什么?图你好看算不算?每回你找我,好歹我都能看见你。看见你,我便高兴。” 林戌说得直白,却不觉得有任何越矩不妥之处,只因这是他的真心话。黑莲听了却把脸色一沉,冷笑道:“这么说来,我倒的确有恩于你了。这阵法太过复杂,我不会解,想想其他法子来救你。先走一步,你自己保重。” 黑莲自然不会救林戌,这原本也是他下来坑害林戌的一个局。林戌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破冰而出,因他原本是在修行时被黑莲召唤破关而出的,真气淤塞,寒气侵体,使他陷入了瓶颈期,冲击元婴一事更为艰难。 之后黑莲又召唤了林戌一次。林戌还是去了,黑莲却什么事也没有。 林戌问他:“你找我做什么?” 黑莲其实只是想看他还会不会来。见到他真的来了,黑莲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压下不由自主往上翘的嘴角,冷冷道:“滚吧。” 林戌无奈地叹了口气,在黑莲身边坐了会儿,便打道回府了。 过了几年的时间,林戌终于冲破了瓶颈,达到元婴修为。他刚升级成功,修为尚不稳定,因此并没有出关,继续修炼。然而就在这时,黑莲突然又用连心诀召唤他。 黑莲从没真正在有正事的时候找过林戌。其实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棘手的麻烦,可他是个十分骄傲的人,到了危机时候反而不喜欢亏欠人情,因此困难都是他自己度过的。林戌只做他闲极无聊又要作弄自己,只是之前西海那一回的亏吃的太大了,此番他好歹打算用真气打通自己的经脉再出关,因此并没有立刻行动。 奇怪的是,这一回黑莲只用了一次连心诀,就再没别的动静了。 以往假若林戌不立刻赶过去,黑莲就会不断催促,仿佛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一般。这次黑莲一反常态,林戌反而觉得不安。他加速运转真气,最后还是提前出关了,急匆匆赶到玉峰山,却在云端之上眼睁睁看着一名道修将长剑刺入黑莲的心口! 林戌急的发疯,连忙跳下云端,将那两名道修打退。那两人要与他理论,他一概不听,只抱着黑莲的尸身,不准别人靠近。那两人见他已是元婴老祖,暗忖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且黑莲已经伏诛,于是便离开了。 黑莲是在半个时辰前便用了连心诀召唤林戌的。那时候其实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这两个道修虽然困住了他,但他还不到捉襟见肘的地步,尽力一试,也未必不能逃脱。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叫林戌来。他并不习惯在落难的时候求助别人,他向来只结仇怨不交朋友,可这时候,他就是想到林戌,想要他帮自己。很想很想。 于是黑莲便用连心诀召唤了林戌。 他那时还是很轻松的,因为林戌每次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就会驾着云赶过来,只要有林戌援手,他就可以狠狠教训这两名道修。 然而一炷香之后,林戌没有来。又过了一刻,林戌还是没有来。 黑莲的情形越来越糟糕,他一个人不是那两个道修的敌手,这时他又向用连心诀,却被打的已经没有空闲使别的法术了。 当那两名道修把剑指向他,而他再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心中奇恨无比。到头来,林戌和其他的庸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当剑刺入他心口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天上迟迟来到的祥云。 他攒起最后一口气,使得元神脱离了躯壳。因林戌的插手,那两名道修并没有注意到他魂魄离体,林戌与那二人交手,亦没有察觉。 黑莲看着林戌打跑了那两名道修,看到林戌抱着他已经僵硬的身体,他看到林戌落下泪,眼泪打在他冰冷的身体上。他从林戌眼中看到了真正的悲伤。没有杂质,没有欲念,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悲伤。 那一刻,他突然开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小生生想出个人志,定价应该在70以内,会有人想要咩0.0 ------------ 110 黑莲番外二 110黑莲番外(二) 黑莲被那两个道修闭上绝路之后,不得不另寻了一具壳子投胎。吃了这个大亏,他知道这世上别的人全是靠不住的,归根究底还是要靠自己。先前就是林戌这家伙对他太好,让他产生了依赖之心,才落到如此境地。若不是他一直等着林戌来,他也未必不能从那两名道修手中逃脱。 因此黑莲夺舍之后,隐姓埋名,开始专心修炼。他新夺舍的这具壳子,资质比他先前那具还好,再者他又有前一世的经验,因此修为长进很快。 然而每过不久,黑莲就会在梦中梦见林戌。林戌说笑的样子、林戌用色眯眯的眼神盯着他看的样子、林戌抱着他的尸体痛哭的样子……黑莲死了一回,他心中自然是恨的,他恨那两个道修,也恨林戌为何不及时赶来救他,可他对林戌,却不仅仅是恨而已。 当林戌抱着他哭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他用尽一切手段,把所有人对推开,无非是想找一个真心真意待他、是真正待他这个人好,没有杂质的纯粹的人。 ——在他上一世临死的时候,他以为,他已经找到了。 为了能够尽快提升修为,黑莲又开始找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譬如说,夺取妖兽的妖丹炼化,以充盈自己的修为。 这日,黑莲为了夺取一只妖兽的妖丹,布了一个阵法坑害那妖兽,却被妖兽看出端倪,双方打斗起来。黑莲法力不高够,落了下风,正要逃命之时,忽然天上掉下一团火,正打在那妖兽身上。局势立刻被反转。黑莲忙趁热打铁,在他妖兽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冲上去逼出了它的妖丹。 一朵祥云从天上降下来,林戌从云端上落地。方才那天火正是他丢的,他看见地上有人与恶妖打斗,那人险些为妖兽所害,于是出手相助,没想到那魔修并不是为了制伏妖兽,反而强行剥离了妖兽的妖丹。他对此有所不满,便露面想要教训一下那魔修。 黑莲抬起头,看见出现在眼前的林戌,不由一怔,脱口而出:“灵虚?!”重生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戌。他并不是没想过去找林戌,可林戌所在的山头四周都有结界,他失了法力重头修炼,没有办法破开结界。更何况,眼下的他还什么都没有,他虽对林戌有了别样情愫,但他骄傲惯了,并不想依靠林戌过活。他想等到他强大到风光无限的时候再去找林戌,与林戌比肩而立,让林戌对他刮目相看。 林戌本待教训教训这个魔修,却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由愣了:“你认得我?” 黑莲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不说话。过了片刻,他收起那妖丹就要走。 林戌拦住他,皱着眉道:“你为何取那妖兽的妖丹?” 黑莲忍不住道:“你不是不爱教训人么?” 林戌一怔:“你……你说什么?” 黑莲不语。 林戌回头看了眼被黑莲杀死的妖兽。那妖兽的伤口上有一朵黑色莲花,伤口正以那朵莲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林戌认得这个法术,这是黑莲自创的化尸术。这法术极为阴狠毒辣,打伤人后会侵蚀人的身体,最后将整个尸身都化为尘埃。 林戌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缓缓把头转过来,看着黑莲。他几番张口,欲言又止,好像被人束住了手脚,浑身都不自在。最后,他竟然召来祥云,像是被烫了似的迅速跳上祥云飞走了。 黑莲望着天上远去的祥云:“……” 他万万没想到,与林戌重逢,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林戌竟然逃走了?!这是几个意思?! 黑莲气得险些吐血。 过了些时日,黑莲又杀了一只妖兽。他取出妖兽的内丹正要离开,突然一道白光闪现,他背后出现了一个人——林戌。 这些时日,林戌都在暗中跟着黑莲。他原本以为黑莲已死了,伤心了许久,终于将这件事忘了,却没想到,黑莲竟然夺舍重生了。只是夺舍之人必然变换了相貌,黑莲新挑的壳子固然修真的资质不错,可是相貌却平平。那日林戌也是被吓到了,他心中对黑莲有愧,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一走了之。这段时间他暗中观察,确定了这个魔修的确是黑莲重生。 黑莲也知林戌在暗中跟着自己,上一回的事叫他险些呕血,此番他便只是冷冰冰地瞪着林戌不语。 林戌纠结了一会儿,道:“夺取妖物内丹,增添自身修为,此法太过恶毒,且是逆天之举。或许眼下对你有些好处,可时日久了一定不是办法……” 黑莲怒道:“你不是不对我指手画脚吗?”其实林戌劝诫他,他并不生气。可是前生无论他做了什么,林戌都从来不置一词,如今他换了一副形貌,林戌便开始对他的作为有所指摘了?!这又是几个意思?! 林戌无奈道:“这是为了你好。世上若有捷径可走,难不成走正道的人都是傻子么?你这样做,即便眼下得利,日后恐怕也要付出代价的。” 黑莲怒道:“无需你管。” 林戌犹豫道:“你……”说个一个字,却又说不下去了。他想了许久,还是不要想认为好。于是他又招来了祥云,打算一走了之。 黑莲气急,咬牙切齿道:“灵!虚!” 林戌犹犹豫豫转过身,对着他干笑两声,还是乘着祥云离去了。 黑莲望着再一次飘走的祥云:“……” 为了快一点变得更强,也为了同林戌怄气,黑莲越发变本加厉起来。他铤而走险,自然也遇到了不少麻烦。他知道林戌还在暗中关注着他的举动,当他有难的时候,林戌还是会出手帮他,可是林戌再也没有露过面。 终于,在他又一次惹是生非,招惹了几名道修的时候,林戌还是出现了。林戌帮他安抚劝走了那几名道修,然后转过身面对他,无奈道:“你从前吃了那么大的亏,为何如今还是不知长进?” 黑莲冷笑:“我以为你再不打算与我相认。” 林戌干笑两声,道:“我也不可能一世都帮你,你……你还是收敛些吧。” 黑莲负气道:“我并没有要你帮我。方才惹下的麻烦,我自能应对。” 林戌沉默许久,又一次召来祥云,但是这一次,在他踏上祥云之前,黑莲将他拦了下来:“林戌,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林戌叹了口气,道:“你……你走以后,我想了很久。从前的事情,其实是我对你不住。你做什么,我都回护着你,却从不劝诫你,你便以为什么样的祸都能闯,什么样的事情都能解决,其实最后,却是我害了你。同样的错,我不想再犯第二次了。” 黑莲冷笑道:“若是你以为我依赖你,依仗着你才做下这些事,那你便错了。若是没有你,我也是一样的。” 林戌只是摇头。 黑莲道:“我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你并没有回答。” 林戌犹豫片刻,道:“便是我从前说过的。” 黑莲还待再纠缠,林戌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火烧火燎地跳上祥云,又一次从黑莲眼前飞走了。 上一世,林戌曾对黑莲说过喜欢。黑莲相信那是真的喜欢,和别人都不同的喜欢。若不是喜欢,林戌为何什么都愿意包容他?为何被他再三作弄却从不生气?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可是再晚,他也终究还是明白了。他活了几百年,终于遇上一个这样的人,终于动了一次心,他不肯相信,他用错了心,动错了情。 黑莲本欲等自己的修为赶超林戌之时再去到他身边,可是他等不及了。 他听到几名道修谈论林戌,说林戌对他那小徒弟一心一意,是捧在手心里的爱怜,将其他人都视作尘土。黑莲不肯相信,可是林戌再不愿在他面前露面,为了逼出林戌,他使计将林戌调离了落英山,上山劫走了云尧。 没想到,林戌竟然真的火急火燎赶来救那小徒弟,甚至不惜出手将他打伤。 临走的时候,林戌对黑莲说:“你好自为之。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帮你。” 黑莲身上的伤固然疼,可是胸膛里的东西疼得更厉害,那是一种寒彻肌骨的悲凉。他捂着被林戌打伤的胸口,仰天长啸一声,冷笑道:“你让我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却又让我求而不得。灵虚啊灵虚!你记住,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我这一生只动一次心,我这颗心不死,你就不要妄想我会放过你!” 个人志预售地址,戳图片直达: 老铁!还在找";人人都爱本道长";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 ";易"; 看免费,没毛病! ------------ 111 黑莲番外三 111黑莲番外(三) 自与林戌闹翻之后,黑莲愈发刻苦修炼。 他将当日杀害他的两名道修满师门杀害,一时间名噪天下,引起魔修与道修双方长达百年的大战,不少人来找他寻衅报仇,他一一解决。整个过程,林戌没有再露过面——林戌是真的对他寒了心,再也不想见他了。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黑莲的修为突飞猛进之时,他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些不对劲。他的修为经常变得时有时无,时强时弱,真气淤塞的情况越来越多。他查阅古籍,潜心研究,发现他这是走火入魔的症状。原来夺舍之人的元神与新躯壳子难以融合,修炼的越快,就越容易走火入魔,而且没有解法。 黑莲如何甘心,为了维持修为,开始用些更恶劣的手段,不止再打妖丹的主意,还把主意打到了其他修真之人的身上。他发现只要强行夺取他人修为,就能暂时压制自己走火入魔的情况。然而这样的手段一旦开始了,就再没法停下。 如此过了数百年,黑莲树敌越来越多,而他紊乱的内息也越来越难以压制调和。他无意中发现了关于河图洛书的羊皮卷,又找到了埋在滨海之下的上古龙马,于是便在滨海之下建立地宫,布上结界,进入地宫中隐居,寻找挽救自己的方法。 然而黑莲身上的积弊已深,大厦将颓,势不可挽。他虽有法保全自己的命魂,可元神早晚是要散了的。不得已,黑莲布下一个聚魂阵,待日后自己元神消散之时,用此阵重新聚集元神。聚魂阵需放上八件贴身之物,黑莲便取了八件之物下来,因必须佩带时日长久,他只凑了七件,最后一件是一根昔日从林戌那里偷来的簪子——这几百年他一直戴着这根发簪,也算是他的贴身之物了。 他身边又无可信之人,待他一去,唯恐别人闯入地宫中破坏他的聚魂阵,他得知龙马村的人身上有上古的禁制,便挑选了几人解除了他们的禁制,又给他们重新施上自己的禁制,命他们守着地宫不让别人进入,并将这世上发生的事告知于他。 往后的千年里,黑莲不得不不停地夺舍重生。 当年被林戌打伤的那只恶蛟被凤元送回西海之后,不安分地重回世间作恶。黑莲原本有意夺他妖丹炼化,欲动手之时,他察觉那蛟龙身上有林戌的气息,后得知那蛟龙原是为林戌所伤,于是便没有杀他,将他留了下来。那蛟龙虽恶,但黑莲更不是好相与的,因此恶蛟一直不敢将主意打到黑莲身上。黑莲几度夺舍之后,恶蛟为他寻找合适的夺生舍的壳子,他助恶蛟吸食他人的精气,两人一直相互利用,倒也相安无事。 蛟龙知晓黑莲有意以河图洛书复活他自己,便商定与他合作,事成之后,黑莲得河图,蛟龙得洛书。 黑莲打算以凤元为祭品复活自己。一则凤元的四柱五行与自己相同,二则黑莲知道凤元对于林戌而言是重要的人。当初他劫走云尧,林戌就不惜出手将他打伤。如今他要将林戌身边重要的人一个个毁去,看看林戌究竟能奈他如何! 黑莲偷偷溜上灵虚山,偷走了林戌的九水神灯,在九水神灯上下了禁制拿去给凤元。按照他的推算,林戌渡劫还有百年,在林戌渡劫之前,他要让林戌亲眼看着凤元是如何化为灰烬的! 然而黑莲并没有想到,他偷了九水神灯后,蛟龙尾随着他去了沧溟之海,从凤元那里偷来了林戌的牵机锁。 那日突然风雨大作,黑莲原本只作平常,直到天上的;雷越落越多,每一道都落在灵虚山上,他这才察觉不对,心惊起来。林戌的天劫如何会提前降临?不知凤元将九水神灯还回去没有。他一面又不想凤元将灯还回去,不然下一次要如何设计陷害凤元?一面又希望凤元已经将灯还回去了。他虽然恨林戌,却不想林戌现在就死。他要让林戌痛苦,让林戌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人一个一个离开自己,那时候他才允许他死,还要亲手杀了他。 直到当天夜里,黑莲看见林戌的星辰仍然挂在天上,才终于松了口气。 过不多久,蛟龙找来。它受了伤,它说他那日就在灵虚山附近,亲眼看着林戌飞升了,因他靠的太近,误被天雷所伤。它说他有法子利用林戌的徒儿,只要黑莲借他一身修为,他会冒充林戌去把林戌身边的人都骗来,然后用林戌的身份一一将他们杀死。 黑莲极喜欢蛟龙的这条计策——林戌身边所有人最后都怀着对林戌的恨意死去,真是再好不过。 然而直到黑莲去西华山谋夺那龟壳,在山上遇见了林戌,他才发现,他被蛟龙骗了。 他第一次见到林戌,并不相信那小弟子就是他那威风一世的灵虚真人夺舍的,毕竟蛟龙曾说他亲眼看见林戌飞升了。然而林戌处处与他的灵虚真人相像,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处事的态度。黑莲不愿相信,他宁肯觉得林戌是个冒充灵虚名号招摇撞骗的家伙。灵虚是个不可一世的家伙,怎会落到如此田地?他恨灵虚,可他也要灵虚风风光光地死在他手里。 龙小林带着林戌闯入他的地宫,林戌竟然知道他的通关秘诀,荣华英和师麟都围着那家伙转……他多想继续自欺欺人,可是一条条证据都显示,他的灵虚真人,真的渡劫失败了。 他万万没想到,林戌竟然误打误撞地闯进了地宫的最底层,还揭下了龙马皮,致使骊山滨海气象大乱,肆虐的海水将他的地宫毁坏了,他的聚魂阵也被埋在乱石之下,点燃了千年的勾魂草熄灭了。原本他的元神残片已收集的差不多了,只要再等上几天,他的元神便可拼合,他就能启用河图复活自己! 他恨林戌恨得咬牙切齿。他千年的努力,却在林戌手中功亏一篑。 为了拼合元神,他最后一条路便是凤元手中的混元鼎炉。 黑莲上了沧溟之海,想借凤元的混元鼎炉一用,没想到又遇到了林戌。他本以为林戌借混元鼎炉是为了他自己,没想到林戌竟然又是为了云尧。黑莲如何肯让,便与他争抢。 有几次,他恨不得杀了林戌。可是每当他动了杀心,林戌的话却总是叫他的杀意瞬间消失。 “自从知道你是黑莲的弟子后,我也回想起了许多关于你师父的事情。要说我后悔的事情,倒也有一桩与你师父有关。” “黑莲他……我虽是有心盼他好的,可毕竟也是造化弄人。” 他明明知道,林戌就是这样的性子。林戌不会恨什么人,就像林戌也不会有多爱一个人一样。可他不甘心,他的爱是纯粹如火的,他的恨也是轰轰烈烈的,他无法像另外几个人一样。他必须要林戌狠狠地记得他,在心里最重要的一个角落,无论是爱他恨他,什么都好。 然而独脚夔出现的一刹那,他头脑一片空白,竟不由自主地向着林戌扑了过去。 混元鼎炉还是被林戌拿走了。他的元神再一次飞散。也许他还有机会重头再来一遍,但是他真的累了。他恨林戌,为何林戌身边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奔走,同样夺舍重生,林戌身边的人比他更着急地想解开河图的封印复活他。他不需要那么多人,他只需要一个,可他却什么都没有。 他的元神散落,他的命魂已薄弱得无法再夺舍,这一次,他是真的要死了。 黑莲将一身修为灌给蛟龙,并在他身上动了手脚。蛟龙并不知道,冒充灵虚接近他的几名弟子。他现身,将被缚住的蛟龙和解开封印的几件灵物取走。 他本想和林戌同归于尽,然而林戌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的伤好了么?” 他又一次下不去手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只有在遇上林戌的时候,他才会变得那么优柔寡断。他恨透了林戌的无情,也恨透了林戌的多情。 林戌说过,他不欠自己的,所以他那么理直气壮地忘了自己。他临死之前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让林戌欠他,再也不能将他忘却。 凤元与黑莲的四柱五行相同,而蛟龙与林戌的四柱五行相同。黑莲决定以蛟龙为祭品,复活林戌。然而他若以真身出现,林戌和他身边的那些人势必以为有诈,于是他最后一次夺了龙小林的舍,布下局诱林戌前来。 当他的灵虚真人在法阵中出现的时候,他也同时耗干了他最后的生命。 这一次,林戌应该不会再忘记他了。 最后一次,他又看见了林戌的眼泪。 如果还有下一世,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再见了,我的灵虚真人。 如果还能再次相见,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部分到此完结。个人志里还会再加两个番外,一个是荣华英的,一个是林戌复活黑莲的,毛团的部分小生生目前没想法,如果截稿之前有灵感的话应该还会再加一个毛团的,不过晋江就不贴了。 【注意】不在绿晋江把番外贴全,一个是为了给个人志加料,还有一个是盗文实在太猖獗,不管我贴什么转眼就会被人同步盗走。所以最后的番外是作为福利的,所有支持正版买v的读者,把想看的番外(限定我上面提到的)和邮箱留在文下的留言区里,在个人志预售结束以后我会把番外免费发过去的。到时候各位自己看完一乐就算了,请[务必!务必!]不要传到网上,感谢! 另外,作者是可以通过读者的客户号查后台的购买记录的,只买了本章番外前来伸手要福利的一律视作盗文者处理,不予理会,感谢配合!感谢谅解! 下面给个人志打个广告,预售价68,预售11月下旬结束,结束以后价钱会涨一点~ 接下来就开始填《糟蹋白莲花什么的最喜欢啦》啦~然后11月初开新坑~还是古耽~ 购买个人志的地址戳图片直达哦: 老铁!还在找";人人都爱本道长";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 ";易"; 看免费,没毛病! ------------ 111 伪生子番外 111伪生子番外 千年后 本真人成功晋升为仙人,并且复活了黑莲,二人冰释前嫌,重修旧好。人人都道本仙人春风得意,非但资质过人飞升成仙,还美人在怀桃花遍地,实则本仙人远不如他们想的那样逍遥快活。 黑莲总与云尧掐架,本仙人夹在中间一个也偏帮不得,实在里外不是人。头疼得慌了,只能上太上老君那躲躲,这日,老君忽然笑眯眯地拉着本仙人围观他新练出的丹药。 我瞧着一颗闪闪发光的药丸道:“这颗金丹有甚么作用。” 老君捋了一把胡须,笑得一脸的高深莫测:“这颗东西可了不得了,这颗东西叫生子丹。” 我一愣,道:“送子观音那不是有送子果,随便讨两个不就得了?这东西练出来有甚么用?” 老君嫌弃道:“我这颗丹药可不是给女人送子的,而是给男人!” 我一惊,道:“男人?!” 老君笑道:“媳了吧?我花了七七四十九日就练出来这一颗,你拿去试试,瞧瞧灵不灵。” 我道:“多谢老君盛情,这东西我要了实在没用,您还是留给他人吧。” 老君道:“我让你拿去就拿去,你下界那么多小情人,随便找个人给试试灵不灵验。” 我惊道:“老君您的意思是……”让本仙人用在云尧他们身上? 这个念头实在惊世骇俗,惊得本仙人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好不容易回过神了,连忙夹药潜逃,开玩笑,本仙人要是敢打云尧等人的主意,一定被扒得皮都不剩! 我正准备找个地方把这颗金丹丢了,手指忽然一动,是云尧在召唤我,我算准了他此刻所在,正准备腾云驾雾赶去,心中忽然一动,是黑莲手中的凤麟珠链在召唤我。我连忙算了一下黑莲如今所在……呃,他俩同在灵虚山。 哎,一定是他俩又掐了起来! 我心中虽然十分不愿在这个时候冲去当炮灰,但我此时若是不去,事后一定死得更惨! 想通之后,我认命地驾起祥云赶往灵虚山,一到灵虚山上方就见云尧与黑莲两个在下头掐得正火,其他几个在边上默默围观。 我降下祥云,云尧见到我,红着眼眶万分委屈地望了我一眼,扭头就走。 黑莲在边上冷笑道:“矫情。” 云尧顿住身子,冷冷地瞪向他。 我拉着云尧安慰道:“我的好徒弟,你这又是怎么了?” 云尧不做声,黑莲也在边上冷笑着不说话,还是毛团跳出来道:“黑莲说这几日少爷不在,全是在陪他双修,云尧就跟他吵起来了。” 黑莲复活后修为尽散,一切还得从头开始,我在他身上花的时间自然多了些。云尧道:“你适才又上哪儿勾搭去了?” 我道:“我不过是上太上老君那坐了一会。” 黑莲在旁道:“那你是为了云尧而赶回来的,还是因为我的凤麟珠链?” 这个问题实在为难,我心中琢磨着怎么才能化解这场灾火,却怎么都找不到两全的法子,本仙人真是枉活了近万年。云尧见我久久不答,冷哼一声,用力甩开我的手就要走了。 我连忙伸手要拉他,谁知黑莲忽然从后边拉住了我,一脸挑衅地望向云尧,这下可好,云尧脾气也上来了,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我扯了起来。我左晃右晃,让他们折腾得不行,末了用力地将袖子从他们手中抽出来道:“闹够了没有。” 两人各自冷哼一声,背过身不做声。 怀胤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道:“师父,这是甚么东西?” 我一瞧,适才云尧与黑莲二人争执时将太上老君给的我那颗金丹给甩了出来,我道:“太上老君给的生子丹,说是可以男生子。” 怀胤笑容有些牵强地道:“师父你该不是想……” 我自然是不想的,本仙人早已得道成仙,还能执迷于凡尘的传宗接代不成?可瞧着怀胤的这个表情,我有些不乐意了,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此言一出,怀胤立马道:“师父,我忽然想起有些典籍未阅,就先走了。” 荣华英亦是一脸惶恐道:“我许久未回西华山,也不知如今如何了,是时候回去一趟了。”说罢,脚底抹油地跑了。 黑莲跟云尧也不掐了,一个假装回屋修炼,一个装作发鬓凌乱,回屋打理了。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你们真是令本仙人失望!我望向凤元,喊道:“阿元~” 凤元叹息一声,道:“你这样多情……我……就算我想,也是轮不到我的,我先走了。”离去的速度一点都不像是有半点不舍。 我望向毛团。 他满脸狐疑道:“少爷,你们在说甚么?为甚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笑得一脸和善,道:“少爷想让你给他生个悬狸,你肯不肯啊?” 毛团闻言,“咻”地一声化为了原形,抱住自己的尾巴哆嗦道:“少……少爷,听说生孩子很疼,我不要生孩子!”说罢,四腿一撒,整个狐狸就没影了。 我心痛欲裂,一脸绝望地望向师麟,他面上有些红,道:“师父,我该清洗法具去了。” 我道:“好啊,你们走吧,都走吧。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 师麟离去的身影忽然一顿,又走了回来,我惊喜道:“师麟?” 师麟埋头道:“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老怀大慰,师麟简直就是照亮我生命的一盏明灯,我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道:“关于双修,师父还有许多精髓未曾言传身授,走,你跟师父回房,师父手把手的教你。” “多谢师父。” 我拉着师麟回到屋中,将他头上的缨冠取下来丢到一边,用力地揉了揉他头上的那一撮反毛,低头吻住了他。 师麟一双漆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瞧,我道:“闭上眼睛,就算丢精师父也不会怪你,记住,放空杂念,早泄去无踪,师父相信你总有一日会成功的。” “好。”师麟应了一声,就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我伸手扒了他身上的衣裳,将他推到在床上,正准备金枪入穴,屋外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外、窗外、屋顶,都潜伏着人。 我扯过衣服盖住师麟的身子,变幻出数个石子往四周打去,只听“啊”惨叫声此起彼伏。我端着冷笑着走出门去,道:“行啊,方才一个个都跑得没影,这回又通通冒出来了?” 我望向怀胤:“你不是说有些典籍未阅,怎么还不去阅?” 怀胤揉着额头笑道:“徒儿忽然想起师父说过欲速则不达,修道不能急于一时。” 我望向荣华英,挑眉道:“你不是说要回西华山看看么?怎么还不去?” 荣华英笑道:“西华山千百年也没有一件大事,我回去不会都不碍事。” 我望向黑莲与云尧:“怎么,你们不回屋修炼了?不回屋梳头发了?” 云尧别扭地转过身不理我,黑莲神色自若的道:“我也不急于这一时。” 毛团一把扑过来抱住我的腿,道:“少爷,我不知错了,他们能做的我也能为你做,只要少爷想要,我就是疼死也要给少爷生一个,少爷你不要丢下我,嘤嘤嘤。” 我望着他们一个个迅速变脸,扬眉吐气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谁愿意服下这颗生子丹?” 毛团扑过来跳来跳去地要抢我手里的生子丹,荣华英在一边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我的魂,凤元佯装淡定,一双眼睛止不住的往我这里飘。我走到庭院,将生子丹摆在石桌上,道:“这金丹我只有一颗,谁抢到就是谁的,我数到三,你们一起上前抢,谁抢到了就是谁的。” 他们闻言,一个个提起了精神虎视眈眈地盯着石桌上的生子丹,我数道:“一~二~” 二的话音未落,就见黑莲抢先一步冲过来将生子丹吞到了嘴里,我吃了一惊,黑莲的性子是最桀骜不驯的,他竟愿意为我服下生子丹,我实在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惜我这热泪还未流出来,就见他忽然扑过来吻住了我,随即往我嘴里推了一颗东西,我一个反应不及时就吞了下去。 他放开我的嘴,冷笑道:“就算他们真给你生了个儿子,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个外人,不如你亲自生好了,不一定拿他当亲子看待。” “你!”我指着黑莲气得说不出话来,好美的一张脸,好恶毒的一颗心! 他见我生气,脸上十分高兴,拉着我往屋里走,道:“我们回屋双修,努力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我还未来得及抗议,其他几个就不一依了。 云尧冷哼道:“想要师父给你生个儿子?下辈子罢!”说着,就扯着我要往自己屋里走。 荣华英道:“倘若你真要生,就给我生一个吧?” 毛团抱住我哭道:“我不管,少爷的孩子是我的,我要做孩子的爹~” 我忍无可忍道:“你们够了!” 正准备拔腿走人,肚子忽然一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起来,凤元一脸惊愕地望着我道:“阿戌,你有了……” 怀胤亦是一脸惊喜地道:“恭喜师父贺喜师父,天赋异灵能独自完成繁衍子嗣的任务!” 我肚子涨得难受,心中更是接受不能,面子里子是全都掉了一地,立马召唤出祥云就往老君的兜率宫赶。 刚到兜率宫,就见老君急匆匆地跑出来道:“哎呀,不好,我忘了告诉你,我那颗生子丹放错了一味药,服下后会产生一团胀气,要好几日才能消,你可千万……”正说着,瞧见本仙人挺起的肚子,一拍大腿,叫道:“哎哟,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番外是小生生的cp沦陷写的,道长的cp文: 本番外也会添入个人志中,个人志已经送去印刷了,目前预售期的定价是68,等预售结束以后可能会涨价~个人志购买地址请戳图片: 老铁!还在找";人人都爱本道长";免费? 百度直接搜索: ";易"; 看免费,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