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苏卷 ------------ 001 请安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一缕晨曦划破了夜空。 案上的第一千遍《金刚经》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荣华放下毛笔,揉了揉发疼不已的右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抄完了!”林嬷嬷也松了一口气,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泛着心疼,“天色尚早,姑娘不如小睡一会儿。” 荣华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摇摇头道,“不了,请安的时辰快到了,倒是嬷嬷该歇一会了。”她也陪她熬了五天了,更何况她是上了年纪之人。 林嬷嬷听了关怀的话,一张脸笑的跟花一样,拍拍胸膛道:“老奴没事!老奴骨头贱,再熬几个晚上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荣华看着她脸上的疲惫,歉然地叹道:“说到底还是荣华连累你了。” 林嬷嬷忙道:“姑娘说这些干什么,虽说您不是吃老奴的奶长大的,但也是老奴带大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早就将姑娘当成自个儿的闺女了。” 她本是大少爷的奶娘,姑娘的奶娘在姑娘两岁多之时因为不小心将姑娘摔进了夫人住所新建荷花池,差点害了姑娘的性命,被老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后打发了,本来是要再请新奶娘的,但新进府不久的夫人却发话下来,让她顺带照顾一下即可,不用另请了,因而她亦可算是姑娘的奶娘,尤其是大少爷被老爷带出去经商后,她便成了姑娘身边最亲近之人。 “不过这次夫人忒不厚道了点,说什么老夫人来托梦,说要温家的子孙誊抄一千遍《金刚金》烧下去给她,真真荒唐,便是真的要抄写也该由二姑娘来,可是夫人倒好,心疼自己亲闺女,说什么姑娘的字好,硬是要您来抄,还规定必得在五天内完成,这不是变着法子折腾姑娘吗?” 荣华微微一笑,“这话嬷嬷在这里说说便是了。” 厉氏不厚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要说她借着逝去老夫人来生事她倒是有些怀疑,古代人基本上都是信鬼神的,厉氏应该不敢做出这种亵渎亡者之事,况且老夫人生前对她虽算不上亲近,但也不曾亏待,不管厉氏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自是尽自己的孝心便是了。 “老奴多嘴,差点连累姑娘了。”林嬷嬷经荣华一提醒,当即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夫人的手段和心肠一样狠毒,这话要是给她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板子,她一身贱骨头倒是没什么,要是连累了姑娘那便糟了,“姑娘放心这些话老奴不会再说了。” “记住就好。”荣华没有多加苛责,她知道林嬷嬷也是在心疼她。 林嬷嬷说是大哥的奶娘,其实和母亲差不多,想当初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时不过是一个的婴儿,惶惶不可终日,是她的日夜细心的关怀照料让她的心在这个时空渐渐安定下来。 这一世她的身份是姑苏城第一商贾温晋的庶长女。 温晋有一妻三妾,正室夫人厉氏出自大隋朝廷钦点的皇商厉家,三妾侍是高姨娘、颜姨娘和陈姨娘,膝下共育一子三女,子嗣并不兴旺。 荣华和作为庶长子的兄长温显乃颜姨娘所出,庶三女温云华乃陈姨娘所出,而正妻厉氏十五年前诞下嫡女温君华后再无所出。 如果在平常,正室没有诞下嫡子,大多会将妾侍所生的庶子养在名下,然而厉氏善妒,始终不愿将庶长子记养在名下,日常中更是明里暗里打压,以至于温显已到弱冠之龄仍未成家。 虽然族中规定,庶子不能继承家业,但温显始终是温晋唯一的儿子,所以在四年前,温显就开始跟着父亲四处经商。 厉氏自然不愿,奈何自己肚子不争气加之善妒之名让族中长辈多有微词,也只能忍下来。 荣华和颜姨娘作为温显的同胞妹妹与生母,自然成了厉氏的出气桶。 平常里只要抓住一丁点错处就大肆惩罚,就算寻不着错处也会找个借口,让她们累个半死,譬如这次让荣华五天内誊抄一千遍《金刚经》。 厉氏之所以如忌惮其实还有另一个缘由,这事得从温晋少年时说起。 温晋原本是温老太爷平妻之子,即使平妻之子可以被当做嫡出,但比起正妻所生的嫡子还是差了一截,在正妻有子的情况下,温晋自然没资格继承家业,正室夫人也不会给他机会,所以他虽自小跟随温家商队四处经商,也不过是图个享乐,做个摆设罢了。 有一次在路上,他救回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立即惊为天人,未经家中长辈同意,就在当地和这女子成亲。 两个月后,他带着已经身怀有孕的妻子回到家后,家中长辈大怒,决定要严惩他,然而此时一向不待见温晋的正室夫人却选择站在他一边,因为在正室夫人看来,温晋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总好过娶一个有来头的女子,这样他争夺家产的可能性又降低了不少,于是这位正室夫人费尽心思一一说服了所有长辈接受这件婚事。 温晋自娶了这位女子后,夫妻恩爱,诞下了一子一女,日子过得快活无比,然而就在女儿荣华出生后不久,温家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 先是温老太爷在经商途中遭遇土匪,被劫身亡,接着正室夫人所出的嫡长子染上了急病去世,正室夫人在丧夫丧子打击下缠绵病榻两月后也撒手而去,在庶子不能继承家业的祖训下,家产就落到了温晋这个平妻所生的嫡次子身上。 而恰在此时,温晋被当时朝廷钦点的皇商厉家看中,要嫁给他一个庶女,虽是庶女,但是厉家却表明只为正妻,温晋实在不愿放弃这个攀上厉家的机会,但贬妻为妾和停妻再娶是万万不能的,要休妻却又不舍,这时,族中有人提出当初娶妻过程不合礼仪,温晋大悟之下,以“聘者为妻奔为妾”之名,将原本的妻子降为姨娘,迎娶厉氏为妻,此后十余年,在厉家的支持下,成为了姑苏第一商贾。 这位女子便是颜姨娘,而温显和荣华也由嫡出沦为庶出。 有了这番缘由,厉氏岂会不忌惮,岂会不尽力打压! 荣华叹了口气,仔细将案上的佛经整理整齐,放入厉氏准备好的木盒中,方才起身活动活动。 她的房间很小,一眼望尽,除了不能再缺的家具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右内侧是睡房,用一席布帘子隔开,门口偏左处摆着用膳的桌椅,还有一张为了这次誊抄《金刚经》而不得不新添的书桌,之前荣华练字都是在用膳的桌椅上进行的,所用的笔墨纸砚是兄长托人送回来。 书桌旁还摆着一个绣架,还是逝世老夫人要求添的,不过后来却成了厉氏折磨她的工具。 想当初她才刚学会刺绣,厉氏就给她派了一大堆活计,将她当成绣娘使唤,说是要考查她的女红,实际上就是想寻个错处折磨她,因而她也没少吃苦,双腿差点跪断了。 不过也是因为她的恶毒心肠让自己的女红进步神速,当然,这里面也少不得林嬷嬷的精心指导。 林嬷嬷端着热水和漱口的竹盐进来给荣华梳洗,见时间还来得及就开始准备早膳。 早膳很简单,一碗枸杞粳米粥和一笼素饺。 荣华梳洗后,精神好了不少,一夜未睡,虽然过了困倦的时候,但闻见饭菜味却饿的慌,于是立即坐下三两下就将早膳吃的干干净净。 稍微消了消食后,便捧着木盒和林嬷嬷前往厉氏的住处请安和交差。 厉氏从不放过折磨妾侍和庶出子女的机会,每日的必要的请安也是一样。 平常她辰时一刻起身用早膳,却让来请安的妾侍和庶出子女们每日卯时准时到来,然后干干地站着等上一个时辰,风雨不改。 荣华对前往厉氏的住处有种由心底升起的恐惧,但这种恐惧并非来自厉氏的折磨,而是来自厉氏院子内那一个巨大的莲花池。 厉氏虽然商家庶女,但却喜欢做些附庸风雅之事,尤其喜爱莲花,温晋为了讨好她在她的院子内建了一个大型的莲花池,供她平日里玩赏。 荣华极度怕水,犹记得当初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之所以死去,是因为不小心掉入了这个莲花池内淹死的,而前世的她也是被淹死的,即使已经重生,但依然忘不了那种窒息与黑暗袭来的恐惧,这恐惧可以说已经渗进了骨子里了。 在水中死亡亦在水中重生,也还真是讽刺!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到达了厉氏的住所――莲院。 穿过了拱门,应入眼帘的便是那个巨大的莲花池,一弯拱桥横跨其中。 这拱桥是通往厉氏屋前唯一的一条道。 荣华吸了一口气,目不斜视地莲步踏上拱桥,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地走着。 朝阳洒落莲花池内,随着微风轻浮,顿时一阵波光潋潋。 荣华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心底拼命压制的恐惧一下子升起,脑海中似乎浮现了前世那一场致命的争吵…… “姑娘冷了吧?”林嬷嬷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荣华,一脸自责地道:“都是老奴疏忽了,这天已经入秋了还让姑娘穿着这么单薄,上次大少爷捎人带回来了几批布,今晚老奴给姑娘赶制几套秋衣。” 荣华挤出了一丝没有笑意的笑,“谢谢嬷嬷。”说罢,拉着林嬷嬷的手快步走下了拱桥,方才松了一口气。 林嬷嬷心里正寻思着秋衣的样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荣华稍微休整一下,方才踏步向前。 这时,屋内忽然冲出了一个五十上下穿着石青色褙子的婆子,一脸笑容拉大了嗓音喊道:“哎呀,大姑娘可是来了。”那笑容,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热情。 荣华微微绷紧了心弦,防备悄然升起。 ------------ 002 法事 这冲出来的婆子乃厉氏的陪嫁嬷嬷,更是厉氏的奶娘李氏。 平日里,这李嬷嬷仗着厉氏的势,在温家的后院中横行霸道,除了厉氏与温君华,其余人等一概不放在眼中,像荣华这些庶女,在她的眼中比不了一颗尘埃高贵,厉氏如此苛待姨娘和庶出子女,也有她在背后推一把力的缘故。 今日她居然如此热情地出来欢迎,怎能不让荣华心生警惕? “李嬷嬷,怎好劳您出来相迎。”林嬷嬷立即上前,那架势像是誓死保护小鸡的母鸡,同时在心中腹诽:姑娘应该没有来迟啊?这老婆子又想弄什么幺蛾子?! 李嬷嬷心中恼火,如果不是为了夫人的大计,她早就给这不知死活的老瘟婆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狠剜了林嬷嬷一眼后,规规矩矩地对荣华行了一个礼,“大姑娘,夫人已经在屋内等了好一会儿了。” 荣华微微蹙了一下眉,心中的疑惑更深,防备也加强几分,屈身微微回了一礼,“有劳嬷嬷了。” 不过刚到卯时,厉氏居然已经在等候她了? 难道她断定自己无法完成她交代的任务,所以大早就准备好来惩罚自己? 荣华怀着万般思绪莲步上前,一入正堂便见厉氏正端坐在正位。 “夫人,大姑娘来了!”李嬷嬷笑容满面地道。 荣华微敛神色上前行礼,“女儿给母亲请安。” 厉氏嗯了一声,搁下了手中的茶碗,“坐吧。” 以往厉氏从不让前来请安的姨娘和庶女入座,这次为何如此仁慈? 荣华心里虽是疑窦重生,但是面容却还是平常,也没有推却,又施了一礼方才坐下,“母亲让女儿誊抄的经书已然完成,请母亲检阅。”说罢起身将木盒双手奉上,同时悄然观察厉氏。 厉氏今日穿着代表正室的大红牡丹金玉富贵图纹的丝罗长衣,发髻梳的是如今时兴发髻,髻上一只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熠熠生辉,发髻周边以珍珠点缀,耳上坠着景泰蓝镶红珊瑚耳环,右手手腕上戴着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 虽然厉氏平日便注重装扮,但是今日的穿着却过于隆重。 荣华联想起厉氏对她的态度,心里防备又添了几许。 厉氏面色也是平静,丹凤眼微微往上一扬,暗中给了李嬷嬷一个眼色,又道了一句让荣华心底更是一沉的话:“幸苦大姑娘了。”这话说的虽然没什么笑容,但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李嬷嬷接过荣华手中的木盒,将它放在桌上,打开,拿出了一小叠纸瞧了一下,那眼睛顿时笑成了一条线,“哎呀,大姑娘的字写的可是真真的好!比学堂里的夫子们差不了多少!”一边赞扬着,一边递给厉氏,“夫人你看老奴说的对不?” 这厢林嬷嬷听了她这话,恨不得上前撕了这老瘟婆的嘴,要是其他人赞扬姑娘的字,她自然是高兴,可偏偏是这老瘟婆,而且还是在夫人面前!这不是摆明给姑娘下套吗? 这夫人怎么容得他人说姑娘好?看着吧,接下来她定然又会在鸡蛋中挑骨头了! 然而事情并未如林嬷嬷所料,厉氏只是轻轻瞄了一眼,嗯了一声就作罢。 荣华的眼底也掠过了一丝诧异,就在李嬷嬷出声赞扬之时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承受厉氏的“关爱”了,未想她居然如此平静,难道厉氏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招数? 厉氏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抬手捂着太阳穴,蹙起了眉。 陈嬷嬷见状,当即将手上的纸张丢回了木盒中,那架势像是在丢什么脏东西似的,连忙帮着厉氏揉着额头,关切地道:“夫人昨夜又没睡好啊?” 厉氏道:“昨夜的确睡的不好。”她说完,一双凤眼看向了荣华,“大姑娘,你这经书抄的很好,老夫人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满意的,幸苦你了。” 荣华低头道:“为祖母尽孝心是荣华该做的。” 厉氏长叹一声道:“可这几夜老夫人依然托梦于我,想来还是有心愿未了。” 荣华眉眼一抬,面上很配合地浮现了诧异,不多不少,刚好让厉氏满意,“祖母依然托梦?” 老夫人托梦一事是真是假只有厉氏一人知道,对于鬼神之说,荣华前世是不会相信的,但经历这么一次重生后,她不能否认这世上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力量在操控,至于这是不是鬼神,她也无法确定。 只是这厉氏绝对是个信鬼神之人,此次三番两次地借着逝世的老夫人说事,实在是有些异常,如果说这厉氏是想折磨她,随意找一个借口便行,也用不着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嗯。”厉氏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我想了想,许是老夫人在地下寂寞了,想找子孙去陪陪。” 荣华听后,面色微微一惊。 而候在一旁的林嬷嬷则完全变了脸色,这大夫人不会这么狠心,让姑娘去给老夫人陪葬吧! 荣华微敛心神,选择沉默,在万事不明的情况之下,沉默或许是唯一的破解之法。 至于陪葬一说,荣华也是想到了,不过仅仅只是想了一下便放下了,如果厉氏想让她去给祖母陪葬,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说这孙女给逝去的祖母陪葬古今未有,就算厉氏真的发了狠,族中的长辈也不会同意! “老夫人生前甚爱前去寒山寺上香祈福,所以我打算明日让人去寒山寺给老夫人做一场法事。”厉氏眼底闪过了一抹幽暗,面容严肃地道,“到时再将这抄好的经书化下去给老夫人,既然这经书是大姑娘抄写的,那大姑娘便去一趟寒山寺吧。” 荣华一听,垂着眼帘的眸子又闪过了一抹诧异,厉氏是想让她去寒山寺?只是这样? 这般客气,这般几经周折,只是为了让她去寒山寺给老夫人做法事? 这未免和厉氏的性子太过于不符! 果然,会儿之后厉氏又补了一句:“嗯,就做上它一个月,大姑娘就在寒山寺小住一个月,算是陪陪老夫人吧。” 同样是去做法事,但是加上了时间的限制,意义便完全不同了! 厉氏果然还是厉氏! ------------ 003 试探 寒山寺是江南最有名的寺庙,便位于姑苏城不远的寒山之上,如厉氏所言,当年老夫人的确是很喜欢前去上香祈愿,有时候也是小住上几日。 只是老夫人去和她去,却是两个不同得概念。 她是未出阁的少女,而根据方才厉氏所说她也不太可能陪着她去,这一住还是要住上一个月,厉氏,她是想毁了她吗?! 便在荣华低垂眼帘寻思着厉氏的目的之时,一旁的林嬷嬷听后,也是傻眼了,心急如焚。 这大户人家在寺庙中做法事是常事,但是要姑娘一同前去…… 这寒山寺虽说是寺庙,是佛门圣地,里面住的是和尚,可这和尚也是男子啊!让未出阁的姑娘在寒山寺住上一个月,这不是摆明了想毁了姑娘的清誉吗? 林嬷嬷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后果,开口道:“夫人,老夫人生前最疼爱的是二姑娘,不如……” “放肆!”李嬷嬷恶狠狠地喝止了她,“林氏你好大的胆子,主子们在说话,哪轮到你一个奴才插话!” 荣华见状,连忙起身:“母亲息怒,荣华虽为庶出,但亦是长孙女,这为祖母尽孝一事自然是当仁不让。”说完,转身对林嬷嬷沉眸叱喝道:“林嬷嬷,还不给母亲赔罪!”以以往的经验,在厉氏面前,辩解只会让事态更加的恶化。 厉氏或许不会对她如何,可是,要林嬷嬷一条性命,却是轻而易举! 林嬷嬷脸上泛起了心疼,心里也知道自己太过于冲动,如今不但自己自身难保,甚至还会连累大姑娘,当即跪下磕头,“老奴知罪,请夫人恕罪!” 室内响起了额头碰地的声音。 荣华悄然攥紧了双手,转过身对厉氏垂头道:“嬷嬷一事失言冲撞母亲,还望母亲恕罪。” 厉氏冷哼了一声,“我知道大姑娘性子仁善,但是,却也不能过于的放任身边的下人!我温家可不是那等没规矩的人家!” “母亲教训的是。”荣华低声回道。 “大姑娘知道了便好!”厉氏面色虽然有些厉,但是却没有继续说什么,似乎没打算大发雷霆。 荣华抬眸看了她一眼,“谢母亲不怪之恩。”随后转身,对林嬷嬷道:“嬷嬷还不赶快出去,免得在此再惹母亲生气!” 林嬷嬷抬头看向荣华,额上已经多出了一块青紫。 荣华眼底闪过了一抹担忧,随后又补了一句:“赶紧出去院子外面等我!” 林嬷嬷自然知道自家姑娘是在护着她,连忙垂头对厉氏又告罪了一声,便起身退了出去。 “都是荣华不是,让母亲动怒了。”荣华转过身,低着头缓缓道。 厉氏眯了眯眼睛,随后端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这本来也是该由君儿去的,怎么说君儿方才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只不过君儿的婚事已定,过几日男家便要前来下聘,自然不能离开,再者当年老夫人对大姑娘你也是疼爱有加,让大姑娘去陪老夫人,老夫人定然也是会高兴的。” 荣华自然听出了厉氏话中的嘲讽,只是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让她诧异的是,温君华的婚事已经定下了,而且过几日便要前来下聘。 厉氏今日如此盛装打扮是因为温君华喜事将近? 只是厉氏甚为疼爱温君华,自她及笄后,屡屡拒绝了上门提亲之人,只是为了不让女儿嫁入商贾之家,如今居然毫无声息定了亲不说,还走到了下聘的环节?厉氏为何这般委屈温君华?而且作为父亲的温晋不是还在外头经商未回吗?父亲不在,如何下聘? 而在男方来给温君华下聘的之前几日,厉氏却让她去寒山寺给老夫人祈福…… 原先她以为厉氏是想借着这件事来损伤她的闺誉,可是如今,似乎并不非这般简单。 荣华诧异过后,疑虑升起,不过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微笑道:“原来二妹妹大喜,恭喜母亲。”说罢,起身福了一下,便继续道:“既然二妹妹喜事将近,荣华作为长姐,也该留在府中沾沾二妹妹的喜气,前去寒山寺一事,不如等二妹妹喜事过后再……” “大姑娘是存心见不得夫人好是不?”一旁的李嬷嬷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训斥道。 荣华眸底幽光一闪,抬头看向厉氏,面露不安,“荣华不敢!”同时,她也注意到了,厉氏瞪了李嬷嬷一眼。 让她去寒山寺,不仅仅是为了折腾她,更是为了让她在这个时候离开温家! 可是为什么? 温君华的婚事,与她有何干系? 李嬷嬷一见厉氏的眼色当即改变了神色,一脸严厉地看向荣华,义正言辞地训斥道:“夫人这几日已经十分心神不宁了,便是连二姑娘大喜一事,夫人也无法全心欢喜,大姑娘却借故拖延前去为老夫人祈福,这不仅是对老夫人的不孝,也是对夫人的不孝!当然,原本二姑娘大喜,大姑娘留在府中沾沾喜气也是应该得,但是若是为此而惹了泉下的老夫人不悦,那恐怕有事的便不仅仅是夫人,便是二姑娘恐怕……” “咳――”一声轻咳声打断了李嬷嬷的话。 李嬷嬷看向厉氏,见厉氏脸色阴沉,丹凤眼中一片愠怒,当即知晓自己说错话了,便立即垂下了头,推到了一旁。 荣华将这对主仆的反应看在眼中,不动声色。 厉氏重重地搁下了手中杯子,丹凤眼横了李嬷嬷一眼,之后看向了荣华,“昨日我已经派人去了寒山寺说好了,法事明日午时开始,你若是晚去了,寒山寺那边恐怕不便!” 荣华垂了垂眼帘,心里清楚事到如今,她是不去也得去,“既然如此,荣华便听从母亲的安排。” “嗯。”厉氏应了一声,“还有,你明日要去做法事,虽然不算是白事,但君儿毕竟喜事将近,你也避讳一些,从寒山寺回来之前,不必去给君儿贺喜了!” 荣华神色不变,“是,还请母亲代荣华恭贺二妹妹一声。” “嗯。”厉氏脸上泛起了满意的笑意,点了点头,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寒山寺那边我已经安排妥当,今日你准备一下行装,明日一早就出发吧,晚了便会错过法事的时辰!” 荣华垂下了长长的睫毛,缓缓道:“是。” 厉氏见事情了结,便让李嬷嬷将木盒交还给荣华保管,然后下逐客令,“你退下吧。” 荣华接过木盒,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 004 生母 荣华捧着木盒从屋子里出来,许是因为心里有事,因而这次走过拱桥,却没有来时的惊慌。 过了拱桥,随后便看见林嬷嬷在焦急地等在院子的拱门外面。 林嬷嬷一见主子出来,便快步迎了上前,“姑娘,你没事吧?!” 荣华看着林嬷嬷额头上面的伤,微沉眼眸,歉然道:“嬷嬷,是荣华连累你了。” “怎么是姑娘连累老奴了?”林嬷嬷忙道,“是老奴差一点便连累了姑娘放才对!都是老奴不好,怎么便那般冲动?姑娘,夫人有没有为难姑娘?” “没有。”荣华淡淡笑道。 林嬷嬷没有立即相信,而是仔细地上下瞧了一圈荣华之后,方才相信,随后又见荣华手捧着那木盒,便又忧心道:“夫人还是要姑娘去寒山寺吗?” “嗯。”荣华点了点头。 “这……这如何是好?”林嬷嬷急红了眼,“夫人这根本便是想逼死姑娘……”夫人怎么这般的狠毒?姑娘根本便不可能威胁到她的,为何她便是不愿意放过姑娘?! “这倒是不至于。”荣华侧过身,越过面前的莲花池,看向正屋,低声道:“她应该是想让我离开温家一段时间而已。” 林嬷嬷讶然,“离开温家?为什么?!”这夫人使的是什么毒计?! “我也清楚。”荣华缓缓收回了视线,侧过了身,看着林嬷嬷忧心的面容,淡淡一笑,“不过应该很快便会知道了。”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林嬷嬷有些不知所措。 荣华微笑道:“嬷嬷你别担心,看一步走一步就是了,往常我们也是这样过的。” 林嬷嬷听了这话,心里更是心疼,她一直说要保护好姑娘,可是在姑娘遇见刁难之时,却只能袖手旁观,甚至有时候还冲动地做出一些时候连累姑娘,“姑娘……要不,我们给老爷和大少爷去信……” 荣华摇头,“先不用,看看情况再说了,便是去信了,恐怕大哥一时半会也敢不回来,远水救不了近火。” 况且,她心里也有预感,便是兄长回来了,恐怕也帮不了她什么?这般多年的隐忍当中的平静,便要消失吗? “那……那我们便是一定要寒山寺?”林嬷嬷始终不放心。 荣华沉吟半晌,正欲点头之时,却见一青绿色衣裳丫鬟打扮的少女神色匆匆地往这边走来,“翠儿?” 林嬷嬷闻言,也转过视线,顺着荣华的目光看去,“是翠儿,怎么只有翠儿一人?”随后又算了算时辰,“这个时辰颜姨娘也该来请安了。” 颜姨娘一向都是来的最早的。 荣华凝了凝眸,随后上前,翠儿是颜姨娘身边唯一的丫鬟,而能够让她这般着急的便只有颜姨娘。 绿儿见了荣华主仆,也停下了脚步,喘了口气忙施礼道:“见过大姑娘。” “这般着急,可是姨娘出事了?”荣华问道。 绿儿点头:“嗯,姨娘病了,奴婢这正是要去禀报夫人让人去请大夫。” 荣华眼底泛起了忧虑。 在厉氏的高压政策下,姨娘庶女们平日里就算有什么小病小痛也绝对不会轻易缺席每天必须的请安,尤其是身份尴尬的颜姨娘。 自从厉氏进门后,她一直秉持着小心为上的生活准则,卑微的姿态连身为身生儿子的温显也有些微言。 如今她既然遣人前来禀报厉氏去请大夫,那便是病的很严重。 “林嬷嬷,你和绿儿一同进去禀报,记住,莫要惹怒了母亲。”荣华转身对林嬷嬷吩咐道,若是让绿儿一个人前去,未必能够将大夫请来,但若是林嬷嬷也一同去,厉氏如今在算计着她,虽然她还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这时候,她定然不会驳了她的颜面。 林嬷嬷闻言点头正色道:“姑娘放心,老奴这便和绿儿进去。” “将盒子也一同带上。”荣华想了想,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了林嬷嬷,“我先去看姨娘。” 林嬷嬷接过盒子,随后便和绿儿一同进了莲院。 而荣华则转身往颜姨娘的住处而去。 厉氏是绝对不会让心头大患过上好日子的,因而颜姨娘的院子和荣华的差不多,不同的是荣华的房间是没有内室和外室的,而颜姨娘的房间却是有的,此外,荣华的院子连一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而颜姨娘的院子却是有一个名字,唤作思院,听闻这是当年颜姨娘还是正室的时候所居住的院落的名字,如今名字依旧,但是却已经物是人非。 荣华一到院子门口就听见了颜姨娘的咳嗽声,她秀眉轻轻蹙起,眼中的担忧之色更浓,起步进了房间,步入内室,便见颜姨娘着月白交领中衣,半躺在床上,压低了身子用手帕捂着嘴用力地咳嗽着。 颜姨娘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翠儿,如今她去回禀厉氏,房间内就只剩下颜姨娘一个。 而这时候,颜姨娘因为咳嗽便是有人进来了也没有发觉。 荣华见了这情形便立即走到旁边的桌子上面倒了一杯水,端着走过去,坐在床边,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帮着她顺气,一边道:“娘……颜姨娘,喝点水吧。”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很多少事情已经习惯了,唯有这不能称生母为娘亲让她难以适应!虽然她非这个身体的本尊,但是这血脉相连血溶于水是假不了的,即便她对颜姨娘的付出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但是对于前世连生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她来说,她并不介意这种不对等的付出。 有自己的家人,这是她重生到这个世界唯一的好处。 便是生父道貌岸然,便是生母待她疏离,但她始终不再是连父母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更何况唯一的亲兄长待她甚是爱护。 颜姨娘发现了荣华,却没有能力立即说话,而是咳嗽了好半晌方才终于缓过气来,只是她却没有接受荣华的好意,而是推开了她的手,拒绝喝她送上的茶,苍白的面容一片战战兢兢神色,“大姑娘,你不该服侍卑妾,这不合规矩,要是被夫人知道定会受罚的。” 荣华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会儿方才收回,随后站起身来,面容平静如水,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 005 母女 颜姨娘是个很美的女人,即便已经过了花样年华,即便长期处在被压迫的环境之下,但是容貌却宛如初嫁少妇一般,娇艳如花,惹人怜爱,一双杏眼漾款款柔情,便是病中也不减其半分姿容。 也难怪当年温晋情愿另辟蹊径将她降为妾侍,也不愿直接了当地休妻,更难怪厉氏视她为死敌。 和颜姨娘相比,荣华的容貌虽然也是出众,但是除了那双杏眼之外,她与颜姨娘并不算是相像,容貌上如此,气质上更是不同。 颜姨娘娇弱便像是在风中摇曳急需呵护的水仙,而荣华则沉静的如悄然绽放的空谷幽兰。 荣华有时候想,颜姨娘待她这般疏离,除去了对厉氏的畏惧之外,是否还有因为她们母女面貌上面并不相似的缘故。 荣华的容貌不像母也不似父,当年厉氏也曾经因为这一点而企图构陷过颜姨娘,只是被当时的温老夫人给挡下去了,而也因为这件事,颜姨娘方才说她长得像她的母亲。 这是颜姨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提及她娘家的人,而据颜姨娘所言,其父母早便去世了,除了父母之外,便再无其他亲人。 这个说辞存在着许多的疑点,但是那时候,颜姨娘已经由妻室沦为了妾室,她娘家的情况并不重要,而且,对于温家的人来说,颜姨娘娘家没有亲人更好。 虽然温晋是以聘者为妻奔着妾为由将颜姨娘降为了妾室,但是,若是颜姨娘娘家来人闹的话,对温家来说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 在温老夫人清楚颜姨娘不可能与人私通的情况之下,这桩是非便这般了了,此后,再也无人提及。 荣华和兄长温显也曾经怀疑过颜姨娘这个说辞,甚至想试图查探,只是颜姨娘一直不肯松口,便是两人有心查也无从下手。 而也因为这件事,温显和颜姨娘之间原本便不算是融洽的母子之情更是淡薄。 面对颜姨娘的冷淡,荣华心里自然是难受,只是,或许已经习以为常,难受也没有持续多久,她将茶杯放在了颜姨娘身边床沿的那张小桌上,然后寻了一张矮凳坐在了床边。 颜姨娘一直低着头,神色依旧惶恐,便是咳嗽也尽量压着。 “姨娘放心,翠儿和林嬷嬷已经去禀报母亲请大夫,很快便会有大夫前来为姨娘诊治。”荣华开口轻声道。 颜姨娘身子哆嗦了一下,头压的更低,“卑妾多谢大姑娘……” 荣华很想和生母说话,可是面对她这样卑微的态度,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无法想明白,为何一个人可以畏惧另一个人到连自己亲生骨血便是在私下也不敢亲近的地步。 不管是对待她自己,便是兄长也是如此。 她是女子,颜姨娘不愿意为了她而惹怒厉氏她可以理解,可是兄长却是男子,而且还是温晋唯一的儿子,颜姨娘便是为了将来打算也不可能这样疏远自己的儿子! 是厉氏太厉害,还是,颜姨娘过于的怯弱? 荣华沉默,颜姨娘便也跟着沉默。 两人便不像是母女,反倒像是陌生人一般,相对无言。 过不了多久,林嬷嬷便匆忙赶来,进了屋之后,对着颜姨娘匆匆行了一礼,然后对荣华道:“大姑娘,夫人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翠儿如今先去门房那里等候,待大夫来了,便请来给姨娘诊治,还吩咐说姨娘病好之前不必前往莲院请安。” 话说到了最后,已经带着了诧异和猜疑。 在林嬷嬷的心里,厉氏此举称得上是大发慈悲,只是,她却无法相信厉氏心里对待颜姨娘有慈悲。 她担心厉氏会又在使什么毒计。 荣华点了点头,转过视线看向颜姨娘,原本想说句安慰的话,可是却见颜姨娘又哆嗦了一下,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缓缓起身,“既然大夫已然请到,那荣华便先回去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林嬷嬷你便留在这里照看一下姨娘,待翠儿回来之后再回去吧。” 她在这里,只会让她的病情加重。 颜姨娘忙低头道:“不用不用……” “便让林嬷嬷留下吧。”荣华坚定道,“荣华也好放心。” 颜姨娘抬头看了一眼荣华,然后,低下头,似在挣扎,好半晌之后,方才抬头低声道:“那好……多谢大姑娘……” 荣华笑了笑,“那姨娘好生将养。”然后施了一礼之后,方才转身离开。 而颜姨娘的脸上也在荣华施礼之后露出了更是惊慌的神情,荣华没有看见,但是,却可以猜到。 一旁的林嬷嬷看了这一幕,心里除了怜悯颜姨娘之外,还心疼荣华,而在怜悯颜姨娘的同时,便也怒其不争! 这颜姨娘当年不争不抢地让出了正室的位置也就罢,毕竟当年夫人进门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事情,如果闹下去可能只有被休弃的命! 可是她不该一蹶不振,十多年来都是那般的懦弱无能,任人欺凌。 老爷对她尚有几分怜爱,只要她争气一些,便是无法与夫人相斗,但是却也可以为大哥儿和大姑娘争一个好前程。 可是这般多年来,她做了什么?!她只会对夫人逆来顺受,呆在院子里等着老爷的怜爱。 如今她容颜尚在,老爷或许还会怜惜几分,可是倘若将来她年老色衰呢?女人谁没有年老色衰之时?到那时,大姑娘和大少爷的境地恐怕会更加的难!大姑娘还好,早有定下的未婚夫,将来嫁了出去,夫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可是大少爷则不同,他是要一辈子呆在温家的! 需知庶子本就难为,这天下有哪个嫡母是真心实意地为他们打算的?如若这生母再不争气,恐怕只能沦为嫡母手中折磨和发泄的废子,一辈子没有出头的机会! 尤其是如今厉氏无子,大少爷又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如果老爷执意让大少爷继承家业,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老奴送姑娘出去。”林嬷嬷不放心主子,跟着上去道。 荣华没有拒绝,对着她笑了笑,然后继续离开。 便在她就要走出内室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颜姨娘柔弱却似乎没有多少惊慌的声音,“业已入秋,大姑娘的身子自幼就虚,还请好好保重。” 荣华转过身,却见颜姨娘依旧卑微地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然而便是如此,她的心还是因为这句话而暖了暖,微笑道:“荣华知道,姨娘也保重。”然后,转身起步出了内室…… ------------ 006 高氏 从屋子里出来,林嬷嬷便亟不可待地安抚荣华,“姑娘,其实姨娘还是关心你的……” 她知道,即便这般多年以来,姑娘从未抱怨一句,但是心里还是被颜姨娘给伤了的。 荣华看了一眼林嬷嬷,微微笑道:“嬷嬷放心,我没事。”说罢,沉默会儿,又道:“其实她也不容易,其实……”她的话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初升的朝阳,方才道:“原来不管在哪个时空,女人都是难为的……” 声音很轻,幽幽的宛如由从九天之外传来。 林嬷嬷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的大姑娘完全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花季姑娘,反倒像是饱经沧桑之人似的,这样的姑娘让她更加的心疼,“姑娘……” 荣华收敛了思绪,转过视线看着林嬷嬷,“我先回去,劳烦嬷嬷先在此照顾。” 林嬷嬷看了看荣华,心里有种想说些什么的念头,但是却无法形成话语,只能点头应了荣华的要求,“姑娘放心,老奴定然照顾好姨娘。” 荣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起步离开。 白日的荣华的院子和夜里没有多少的区别,一样的安静。 荣华如常地搬了张椅子坐在窗边看起来了书来,这书是兄长托人送回来的,主要是一些人物风情札记。 只是因为心里记挂着颜姨娘的病还有厉氏的反常,书页久久没有翻开下一页。 半个时辰之后,林嬷嬷从思院回来,来不及喘口气,便将情况禀报了荣华,“姑娘放心,姨娘忧思过甚导致血气不足,加之偶然风寒,才会病倒,情况并不严重,只需服几帖药好好静养一下就可康复。” 荣华闻言,微微放了下心,只是会儿之后,却又蹙起了眉,“忧思过甚?” 昨日请安之时,她还是好好的,如今怎么一夜之间就因忧思过甚而病倒? 颜姨娘平日虽然懦弱无比,但是却也不是那等伤春悲秋之人。 这不由得让荣华又想起了今早厉氏的态度。 “嗯。”林嬷嬷听了荣华的疑惑,却没有多想,便点头道:“大夫是这般说的,不过姑娘无需忧心,姨娘只要好好休息,便不会有大碍的。” 荣华没有给林嬷嬷回应,而是继续自己的沉思,在心里,她将颜姨娘的病与厉氏的异常联系在了一起,因为能够让颜姨娘忧思的便只有厉氏。 难道她知道厉氏这些异样举动背后的真相?可早上她去探望之时,她为何一字不提?是厉氏给了她警告? 可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已经是习惯了厉氏淫威的颜姨娘这般忧思忌惮? 荣华想半晌也无法理清头绪,正欲要让林嬷嬷出去打听打听,却见一人风风火火地进了院子。 “大姑娘可在?”人未进,声先到。 荣华抬眼望去,半晌之后便见温晋的另一个姨娘高氏领着贴身丫鬟红儿进屋来。 “哎呀,高姨娘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林嬷嬷见了来人,便第一时间上去上前道,然后给她搬了一张椅子,“来来,高姨娘请坐。” 荣华搁下了书本,起身曲身给她微施一礼,“高姨娘安好。” 高姨娘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秋裳,脸庞圆润笑意吟吟,上前就着林嬷嬷送上的椅子坐了下来,接过了林嬷嬷方才递上的茶,喝了一口,喘了口气方才着荣华问道:“我听说大姑娘要去寒山寺,且明日就动身。” 荣华眸底闪过了一抹异色,随后微微点头,道:“老祖母生前甚爱前往寒山寺上香祈福,因而母亲希望在寒山寺为老祖母做一场法事,让荣华作为长孙女一同前去。” 厉氏让她去寒山寺一事这般快便传到了高姨娘的耳中? “哦?”高姨娘眼一眯,道:“嫡庶有别,大姑娘虽然为长,但始终是庶出,为老夫人做法事这种大事,夫人不亲自前去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一个庶出的姑娘去,这不是不孝吗?” 林嬷嬷顿时又气又怒,方才的热情已经从脸上消失了,需知高姨娘这话不仅编排了厉氏的不对,嘲讽了姑娘! “二妹妹喜事将近,因而才不能前往。”荣华不以为意地道,“二妹妹寻着一门好亲事,也是老祖母生前所愿,相信老祖母地下有知也不会介怀的。” 虽然她的这些嫡母姨娘的都不是好惹的主,但比起厉氏的绵里藏针,她更喜欢高氏的真刀真枪。 高姨娘搁下茶盏,笑道:“大姑娘真是识大体。” 荣华笑了笑,没有去深究高姨娘此话究竟是真心赞赏还是讽刺:“高姨娘今日怎么有空来荣华这?” 平日里她和温家的其他人来往的并不多,如果不是厉氏屡屡将她推出来刁难,她甚至可以成为温家后院内的隐形人。 高氏原本是温老夫人身边的丫头,自幼就在老夫人身边服侍,后来到了年纪,老夫人就做主将她给了温晋做通房丫头,温晋在外自作主张娶了这身体本尊的生母颜姨娘后,老夫人又做主将高氏提了姨娘。 算起来,这高氏在温晋身边的时日比起颜姨娘还要来的长久,单凭她未曾生育子嗣,主母又是位极难相处的主儿,依然能稳坐姨娘一位,就可看出是个有心机且有根基的。 因而她这般快便得知厉氏让她去寒山寺一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会因这事来她这里。 高姨娘是否也清楚厉氏背后的目的? “大姑娘也听说二姑娘下聘之事吧?”而这时候,高姨娘的身后的贴身丫鬟红儿一脸欲言又止且诧异地问道。 荣华看了她一眼,然后对高氏道:“今早母亲说的。” 高氏眯着眼笑道:“是吗?我还以为大姑娘还不知道哩!没想到大姑娘比我还知道的早!” 荣华心下一沉,高氏此刻虽然笑面迎人,但是此刻却给她一种寒气袭人的感觉,看来来着不善。 高氏笑意微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那大姑娘可知这未来的二姑爷是何当神圣?” 荣华摇了摇头:“荣华不知。” “这就对了!”高姨娘很用力地拍了一下手,“我就知道大姑娘不知!” 荣华心底虽然疑惑,但还是面不改色,“母亲为二妹妹选的夫婿,定时人中之龙。” “是人中之龙!”高氏柳眉一扬,微翘的嘴角似透着讥诮,“还是新科状元哩!” ------------ 007 挑拨 “是人中之龙!”高氏柳眉一扬,微翘的嘴角似透着讥诮,“还是新科状元哩!” “状元郎?”一旁的林嬷嬷惊讶地开口,二姑娘的夫婿是状元郎?! 荣华心中也是一诧,不过面上却是微笑,“是吗?那可要好好恭贺二妹妹一番。” 厉氏为温君华选的夫婿自然是好的,但是她却没想到居然是个状元!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虽然被拘在温家后院,但是对外面的情况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商人在这个世界和她的前世所知的古代差别不大。 不过因为大隋的开国太祖皇帝元后明元皇后乃商贾之女出身,因而太祖皇帝登基之后便废黜了前朝官商不得通婚以及一些刻意打压商人的律条,然而却也未曾给予商人更高的社会地位,仍旧遵循着士农工商社会等级制度,商人依然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而便是大隋律法允许官商通婚,但是真正会迎娶商贾之女入门为正室的官宦人家却也是少之又少。 即使温家已经成了姑苏第一商贾,但是依旧无法改变其社会地位!温君华虽为嫡女,但婚配状元,却是高攀了许多!只是不知这新科状元是何人?竟然聘商家之女为妻。 “当然!”高氏嘴角一弯,意有所指地道:“可夫人的消息瞒的紧哩,如果不是红儿无意中听到了,恐怕这只有到了迎娶那日方才知道。” 荣华眼中幽光一闪,心里一个忧虑渐渐地成型,而面上却是淡然:“二妹妹好福气。” 温君华婚配新科状元,这的对于整个温氏一族来说是一天大的好消息!如此好事,以厉氏的行事作风,该是大张旗鼓才是,可是厉氏如今不但要匆忙下聘,而且瞒住所有人……而偏巧在这个时候,厉氏让她去寒山寺…… 她想起了一件事,她的未婚夫,也参加了这一届的春闱! 高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目光玩味地看着荣华,“大姑娘可知夫人为何要瞒住这个好消息?” 荣华袖中的双手握了握,随后微笑道:“母亲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 “是啊,夫人当然是有道理的,只是这道理恐怕是歪理了!”高氏叹了口气道。 荣华端起淡淡一哂,端起茶盏喝起了茶来。 她虽未有七窍玲珑心,但也活了两世,对于高氏话中有话,怎么会听不懂,只是,这高氏和本尊的生母不同,她一向喜欢和厉氏对着干,虽然不是明面上的,但两人水火不容是肯定的,她并不想被人家当成枪来使! 至于她的忧虑,只会想办法弄清。 高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长袖下得五指紧紧攥成了拳头,然后继续摇头叹息道:“大姑娘敬着夫人,我是知道的,只是大姑娘莫要因为一个孝字而枉费了大好姻缘。” “高姨娘此话怎讲?”荣华面色依旧淡淡。 倒是一旁听着的林嬷嬷变了脸色,忙问道:“高姨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二姑娘成亲和我家姑娘的姻缘有何干系?”大姑娘自幼便定下了亲事,还是老夫人定下的,难道夫人不顾孝道想悔婚吗? 高氏看了林嬷嬷一眼,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大姑娘过了年也十七了吧?” 荣华还是淡淡,“高姨娘记得没错。” “十七了,是个大姑娘了,再不出嫁恐怕就不好了。”高氏语重心长地道,“如今二姑娘之上的显哥儿和大姑娘都未曾成亲,倒是这二姑娘亟不可待地出嫁,还真是让人心寒!” 荣华搁下了茶碗,“高姨娘,有话就直说吧。” 高姨娘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异芒,“这直说我是不敢的,不过大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来提醒大姑娘一声。”话顿了顿,随后语重心长地道:“这次寒山寺之行,大姑娘还是不去的好,否则我保证,大姑娘定会终身后悔!” 说罢,她站起了身,继续道:“好了,话都说完了,我也该走了,要是被夫人知道了恐怕我会吃不了兜着走!”随后便带着丫鬟起步离开,在走到门口之时,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对了,我听说大姑娘的自幼定亲的未婚夫也是参加了这届秋闱了,不知是否高中?” 荣华面色一凛,“荣华身处内宅,尚未收到消息。” “大姑娘还是打探一下为好。”高氏说完后,便带着丫鬟离开了荣华的院子。 半路上,红儿不明地看着自家主子,问道:“主子为何不直接告诉大姑娘?” “你傻啊,要是我直接说了,将来还是有什么事情我还能摘的干净吗?”高氏笑容满面,“厉氏那个贱人可是一直循着机会弄死我!” “那主子为何还要跟大姑娘说那些话?”红儿不明地问,“主子不是想帮大姑娘才去提醒的吗?” “帮?我为何要帮她!?我见不得厉氏好过,难道我就见得了颜姨娘那狐媚子好过?”高氏哼了哼,面露狠意,“这婚事可是老夫人生前定下的,厉氏这么做就是不孝,但是她这不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后也不过是被人戳戳脊梁骨而已,哪比得上得了一个状元女婿!大姑娘那性子虽然不想表面这般温顺无害,但是却也斗不过厉氏,怎么能够抢的回来?可是我们那位大少爷就不一样了,你等吧,我们温家就要有一场好戏了!” …… 林嬷嬷送走了高氏后,心里就一直不安,高姨娘一向不和姑娘来往的,今日不但来了,还说的这些让人听了糊涂的话,一定有原因的,她看向荣华,却发现她面色无异。 荣华走到了书桌旁坐下,垂着头看着铺在案上的纸张,沉默了好半晌,才抬头道:“林嬷嬷,你去打探一下,二姑娘的未来夫婿是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林嬷嬷心头一凛,“姑娘,这……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荣华摇了摇头,缓缓道:“你先去吧,记得,小心些,莫要让别人发现了。” 林嬷嬷面色紧张地道:“是,老奴现在就去!”说完,立即转身出了房门。 荣华见她走了后,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 ------------ 008 真相 林嬷嬷去后,屋内很安静,秋日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 荣华执起了笔,在白纸上练起字,面容已是一片沉静,自从学会了写字后,她就喜欢上了这项活动,因为它可以让她静心凝神,不管厉氏或者任何人在背后玩弄什么诡计,她唯有静心才能应对。 林嬷嬷久久未回,直到太阳缓缓落入西边,直到夜幕渐渐的来临,她方才急冲冲地回来,未曾见她的人,便先听见了她焦急中带着愠怒的叫唤,“姑娘……” 房间内,尚未点灯,一片昏暗。 荣华安坐在昏暗当中,看着林嬷嬷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借着天边残余的光亮,可以看清林嬷嬷此时的神情如同她的声音一般,焦急而愠怒。 “姑……姑娘……” 荣华搁下了笔,喃喃地道了一声,“真的是这样吗?” 她最大的隐患终究发生了,只是,却不想居然会是这般。 温君华,竟然是她? 她低头看向自己笔下的字,字迹一反之前抄写佛经之时的端正工整,变得笔锋凌厉,锋芒尽显。 “姑娘,夫人她……她太过分了!”林嬷嬷愤恨的道,还夹着几声哽咽,“她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 昏暗中,荣华却是微微一笑,“林嬷嬷,你先歇一口气,然后慢慢说。”说完,拿起火折子起身走到了一旁点起了灯。 昏黄的灯火照亮了一室。 林嬷嬷大大地喘了几口气,面上的悲愤却不减,用着饱含怨气和怒气的声音将事情向荣华缓缓道来。 自得了荣华的吩咐后,林嬷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到莲院那边打听,可林嬷嬷不过是一个庶女院子内的婆子,没权没势的,莲院里的婆子丫鬟什么的自然不会买她的帐,而且厉氏也下死命令,说谁若泄露了消息就拿谁是问,因而她费尽了口舌也得不到一丁点消息,林嬷嬷无奈之下只好想着到门房那边问问,凡是有外人来,门房那里一定知道的,可是到了之后,门房也是三缄其口,林嬷嬷软磨硬泡的,才套出了又是厉氏下的封口令。 这下子林嬷嬷是真的急了! 厉氏这么大的阵仗,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林嬷嬷担心自家姑娘,狠下了心,将整整存了三个月银塞给了一个在前院做粗活的婆子,终于得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五日前,莫家的客房曾经接待过一位客人,据说还是一位挺有身份的客人。 林嬷嬷又慌忙跑到了专门招待客人的西苑,在那里将自己剩余的私房也塞了出去才在一个负责打扫客房的下等丫鬟那里得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原来,厉氏口中的所谓二姑娘的未来状元夫婿居然是裴家少爷,是姑娘自幼定亲的未婚夫! “夫人已经跟裴夫人说好了,让二姑娘顶替姑娘嫁给裴状元!姑娘,我们不能让她这样做!绝对不能!”林嬷嬷说到这,眼中已经泛出了泪光,“姑娘熬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熬到了裴少爷金榜题名来提亲,夫人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夫人这么做,不仅毁了姑娘的大好姻缘,还可能害了姑娘的一生! 姑娘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夺了未婚夫,知道的人会说厉氏心狠,会说裴家的人不厚道,但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姑娘出了什么事让裴家忽然换了娶亲的对象。 这让姑娘以后如何在姑苏城内生存下去?!以后还如何嫁人?她们这是要逼姑娘往绝路上走! 荣华沉默着,平静地的面容让人看不清情绪。 厉氏果然好计谋,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恐怕待温君华出嫁了她还不知道实情! 裴家公子名少逸,父亲原本是姑苏城内一个普通教书先生,却在他五岁那年病逝,之后他便再寡母的照料下长大,自裴父去世后,族中亲眷多有排挤,家中境况十分窘迫,几乎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十年前,老祖母不知何故为她定下了这门婚事。 林嬷嬷见了,以为她是吓傻了,“姑娘,你别急,这件婚事本就是你的,我们立即写信去通知大少爷和老爷,他们知道后一定会为姑娘你做主的!我们还可以去求族中的长辈做主,让他们给姑娘主持公道!对,我们立即就去!” 她说完,就要拉着荣华往外走。 “嬷嬷,你先别急。”荣华拦住她道,“这件事急不来。” 林嬷嬷一愣,当即道:“姑娘,再不抓紧恐怕夫人就会得逞了!” “你刚刚说,厉氏已经和裴夫人说好了?”荣华目光犀利地问道,没有再在外人面前唤厉氏母亲。 “是的!”林嬷嬷义愤填膺,“都不知道夫人使了什么诡计让裴夫人同意的!” 荣华拔下了头上的一只簪子拨了拨灯芯,火焰顿时跳动起来,“嬷嬷,我曾想过,如果他日他金榜题名,会提出解除婚约,毕竟他已是今非昔比了,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她看向林嬷嬷,目光有些瘆人,“裴少逸是读书人,又是有寡母养大的,不可能违背母命的!” “那……那姑娘是……说……任由……她们了!”林嬷嬷不敢置信地看着荣华。 荣华冷笑一声,“自然是不能,既然母亲这么看的起荣华,荣华怎么能够让她失望呢?”就算这件事已经没了挽回的余地,她也不能让厉氏好过!“二妹妹好事将近,我们该去好好恭喜一番了。” “啊?”林嬷嬷一时间还弄不清荣华的意思。 荣华眸光一闪,扬手扔了手中的簪子,起步走了出去。 林嬷嬷认出了那簪子,那是裴少爷出发上京之前让人送来的,虽然不贵重,但姑娘却说心意难得,因而一直戴着,如今姑娘这样,是不是……她立即跟了上去,心里想着不管姑娘要做什么,她也要保护姑娘周全! 两人出了屋子,却不想还未走出院子就被人拦住了。 只见颜姨娘由翠儿的搀扶着,一见荣华的面,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柔柔弱弱地哀求:“大姑娘,卑妾求你了……” 荣华面色一颤,那双与颜姨娘相似的杏眸内泛起了淡淡的阴暗,“姨娘这是做什么?” ------------ 009 哀求 荣华并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立即上前搀扶颜姨娘。 这般态度态度让一旁陪着颜姨娘跪下的翠儿吃惊不已,便是林嬷嬷也是一脸的讶然,不过很快,林嬷嬷脸上的讶然转为了心疼,那双浑浊的双眼瞬间盯向了颜姨娘,目光如刀。 颜姨娘这般,可是已经知道了夫人的恶行? 可她知道了真相之后不是第一时间为姑娘出头,却是来这里求姑娘? 她想求姑娘什么? 求姑娘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任由着夫人这般欺辱?! 颜姨娘她疯魔了吗?! 她转过了视线看向了荣华,见她几乎可以称的上是面无表情的脸庞,更是心疼不已,姑娘此时心里想必很难过吧? 颜姨娘似乎也没想到荣华会是这般反应,原本便带着病色的面容更是添了几分苍白,声音也有这一丝的轻颤,“大姑娘……” “荣华还有要事,若是姨娘有事便请快些道出。”荣华声音依旧轻淡,只是那双宛如深潭的眸子却闪烁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幽冷之光。 颜姨娘眼眸有过一刹那的微睁,然后便一脸的呆愣,似乎还未能够从荣华态度的改变当中缓过神来。 荣华没有说话,神色沉静如水,只是谁也不知道,此时在她的衣袖之下,她的双手紧紧攥着。 林嬷嬷都能猜到颜姨娘到来的目的,她如何不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颜姨娘会这般做! 她知道颜姨娘生性懦弱,可是,却不想她的懦弱已经到了这般的地步。 虽然她已经不是原本的温荣华,可是,这般多年来,她却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对待。 即便这些年她也始终未曾能够从颜姨娘身上得到过前世渴望之极的母爱,即便面对她的冷漠她会难过,可是,却从未后悔过这些年的付出。 可是,却不想这些年的付出换来的却是这般的不堪! 便在不久之前,她的那一句叮嘱,她为了这件事而忧思过重病倒,让她觉得她对她这个女儿仍有爱怜之心! 她可以原谅她懦弱无法给予她庇护,可以原谅她因为惧怕厉氏而无视她这个女儿,甚至可以原谅她即便已经知晓了厉氏的阴谋但是没有勇气告知她,可是,却无法原谅她此时的行为! “大姑娘……”颜姨娘的双眼闪烁着晶莹,脸上有着为难以及哀求,咬了咬苍白的下唇,“大姑娘,你不能去和夫人闹……你不能去和她啊……” 说完,随后潸然泪下。 荣华眸光微冷地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心一点一点地被凉意侵袭,“姨娘既然知道了,为何要这般苛待女儿?难道姨娘不知道,若是女儿被悔婚了,后果会是什么吗?!姨娘是想让女儿往后自己剪了头发当姑子还是想让女儿便这般一头撞死?!” 一个一个女儿仿佛千斤重一般。 “大姑娘……”颜姨娘浑身一颤,杏眸睁大,满是惊诧。 荣华冷笑道:“怎么?女儿说错了?” “不会的……不会的……”颜姨娘跪着往前挪了挪身子,挥着有慌忙道:“大姑娘,夫人已经保证了待二姑娘出嫁之后一定会给大姑娘找一门好婚事的,至于大姑娘和裴少爷的婚约,原本知道的人便不多,夫人也保证了一定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影响大姑娘的名声的!大姑娘,家和万事兴啊――” 荣华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颜氏,眼眸深处即便再如何隐藏也无法藏住受伤的神色。 一旁的林嬷嬷听了颜姨娘这番话,气的脸色都发青了,她顾不得荣华是否会生气,大步上前,对着颜姨娘便是一阵痛斥:“颜姨娘,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大姑娘她是你的身生女儿啊!什么叫做再给大姑娘找一门婚事?夫人是什么性子便是奴婢这个下人也一清二楚,她会给大姑娘找一门多好的婚事?!便是夫人真的做到了这个承诺,可她能够为大姑娘找到比嫁给状元郎成为官夫人这般好的婚事吗?! 颜姨娘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大姑娘这个亲生女儿?这些年大姑娘是如何对待颜姨娘,而颜姨娘又是如何对待大姑娘的?大姑娘从未对颜姨娘生出半丝的埋怨,甚至还极力维护颜姨娘,可是如今,大姑娘被人夺了婚事,颜姨娘不但不为大姑娘出头,反而转过头来劝告大姑娘家和万事兴?!” 林嬷嬷越说越是激动,若不是心里最后的一份理智提醒她眼前之人是主子的生母,她真的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打醒她! 若不是当初她亲眼看见颜姨娘生大姑娘,她甚至怀疑大姑娘究竟是不是颜姨娘的亲生的! 天底下哪会有这般的亲娘?! 面对林嬷嬷的痛斥,颜姨娘苍白着脸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也是没有法子啊……我也是为了大姑娘好……如今温家是夫人做主,大姑娘这般忤逆她,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啊!而且当年老夫人和裴夫人之间也不过是口头约定罢了,并没有定下婚约书也没有交换信物,如今若是裴夫人咬定了当年和裴少爷定亲之人是二姑娘,姑娘便说破了嘴皮也不会改变什么,反而损伤了自己的闺誉,更何况你还是庶出……二姑娘却不同,她是嫡出,而且,夫人的娘家在京城和众多权贵都交情……裴少爷高中,将来是要留在京城当中的,他岂会弃嫡出而且于他前程有助二姑娘而选择大姑娘?如今让二姑娘代替大姑娘嫁给裴少爷的人不仅仅是夫人,还有裴夫人,便是裴少爷也同意了啊!大姑娘又何苦来哉?!” 荣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低头凝注着颜姨娘,须臾之后,缓缓笑了起来,笑的甚是凉薄,声音也越发轻缓,“娘亲似乎忘了,荣华也曾经是嫡出。” 颜姨娘面色顿时更是惨白如雪。 “娘亲的好意荣华心领了。”荣华抬起了视线,微微仰着头,仿佛是看向了已经黑了下来的天际,“没错,荣华如今是庶出,也没有一个可以为荣华遮风挡雨的母亲,更没有一个与权贵交好的外族家,不过便是因为如此,荣华方才不能听从娘亲的吩咐。”视线缓缓垂落,落到了颜姨娘苍白如雪的容颜之上,“便是因为荣华一无所有,所以方才无所畏惧!” 颜姨娘眼眸又睁大许多。 “与裴少逸定亲的人是我温荣华,不过她温君华,便是知道祖母为我定下这门婚事的人不多,即便没有婚约书没有交换信物,但是事实便是事实,厉氏和裴家这般偷梁换柱,荣华便是最后真的无法阻止什么,也必须让他们给我,给九泉之下的祖母一个交代!”荣华声音犀利,一反平日娴静温和的形象,显得有些尖锐,不怒而威。 颜姨娘眼眸在这一刻倏然大睁,身子哆嗦一下,随后便往后仰去,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眸子当中弥漫着明显的惧意。 她盯着荣华,那神态,那眼睛,甚是恐惧以及……忌惮,没有一丝母之于女应有的情绪…… ------------ 010 命硬 荣华将颜姨娘的一切反应都收在了眼睛,她不知道颜姨娘的这些恐惧以及忌惮究竟是担心她这般大闹之后会给她带来什么祸患,还是……她只是单纯地因为她的态度而惊愕不已。 或许两种都有。 只是这时候,荣华已经不想深究了,越是深究,最后受伤害的人便是她自己。 她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所以,她对颜姨娘有孺慕之情,可是,也便是因为她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无法一次有一次地承受这样的伤害。 荣华这时候忽然间有种庆幸,庆幸这具身体的本尊在还未长大到能够感受到这些伤害的年纪便已经离开了。 可是,上天让她重生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时空当中,究竟是恩赐还是……惩罚? 她不知道。 便在不久之前,她还在为自己能够拥有血亲而感恩不已,可是这一刻,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收回了看向颜姨娘的视线,神色仿若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风霜一般,冷了下来,然后抬起了脚,绕过了跪在她面前的颜姨娘,起步往院子外走去。 然而方才做过了颜姨娘的身边,方才走出了几步,身后原本还处在呆愣当中的颜姨娘却猛然间从地上挣扎而起,“大姑娘知道夫人是以什么样的理由让裴夫人同意让二姑娘取代大姑娘嫁到裴家吗?!” 声音凄而厉,隐约间,似乎还带着一丝恨意。 荣华挺直背脊,静静地站了须臾,然后转身,入目的便是颜姨娘的容颜,而此时,那张楚楚可怜的娇颜此刻显得有些扭曲,看着这样的面容,荣华更是肯定,方才那轻的几乎不存在的恨意,的确是真的,淡淡的水雾,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蒙上了她的眼眸。 “是大姑娘命硬!”颜姨娘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仿佛方才她所有的哀求以及怯弱都换成了如今她直言不讳的勇气。 这时候的颜姨娘,脸上不再是单纯的哀求。 而是一种复杂的连荣华也不知道该如何分辨的神情,这样的颜姨娘,谁也没有见过。 可是,这些,并不能减轻颜姨娘这句话的杀伤力。 “颜姨娘――”林嬷嬷大怒喝道,她气疯了,忘记了荣华之前的交代忘记了主仆之别,像个几乎捍卫自己幼崽的野兽一般大步上前一把攥住了颜姨娘的手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怎么可以!?大姑娘是你的女儿啊,你的亲生女儿啊――” 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生母,从未见过! 命硬这样的罪名对一个未曾出嫁的少女来说有多大的危害,便是她这个做下人的都一清二楚,更何况她还是大姑娘的生母! 颜姨娘没有回林嬷嬷的话,甚至仿佛感觉不到林嬷嬷此时攥住了她的手臂一般,她盯着荣华,似乎在等待她认同她的命硬的说辞。 林嬷嬷是恨不得扬手狠狠给颜姨娘一个嘴巴,但是最后忍住了,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臂,然后快步走向荣华,一张布满了岁月痕迹的面容满是心疼和怜惜,“大姑娘你不要伤心,有嬷嬷在,不管姑娘要做什么,嬷嬷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你放心,这门婚事是老夫人定下的,夫人无权更改,我们去信去通知老爷和少爷,让他们赶回来给你主持公道,若是这样还不成,我们便去族里,让族长来主持公道!” 林嬷嬷此时可以说已经是把性命都给豁出去了。 荣华没有回答,在轻轻地看了林嬷嬷一眼之后,便凝向了眼前仿若是厉氏坚实拥护者以及代言人的颜姨娘,略微苍白的双唇缓缓动着,“命硬?” 轻轻的,如微风吹过一般,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地化为灰烬。 颜姨娘眸子内闪过了一抹极为尖锐却无说清楚是什么的眸光,娇颜一沉,一字一字地继续道:“大姑娘一出生老太爷便去世,随后大爷也病逝,不久大房老夫人也跟着去了,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温家便天翻地覆……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裴夫人更是知道,如今夫人用命硬之名来说服裴夫人,裴夫人如何会再接受大姑娘您?!裴夫人是寡母养儿,裴少爷好不容易高中状元,裴夫人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命硬之女为媳的,大姑娘这般继续闹只会自取其辱!” “命硬?”荣华重复了这个罪名,尖锐一笑,带着极深的嘲弄,须臾之后,面色一转,严厉且讥诮,“厉氏编排我命硬,裴夫人相信,那娘亲心里是否也是这般认为?!是否也相信我便是那等会祸害家人的命硬之人?” 颜姨娘身子微微一颤,娇颜更是苍白如雪。 “当年若不是老太爷惨死,不是大伯父病死,不是长房老夫人伤心而死,那父亲便不能继承温家的产业,便不会被厉家看重,娘亲便也不会被贬妻为妾!”荣华厉且急地说道,“娘亲这般多年来对我敬而远之不闻不问,便是因为心里记恨我命硬累及您?!” 颜姨娘除了脸色苍白地看着荣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便是连面容上面的扭曲,也似乎僵住了,没有来得及褪下去,她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被荣华的话给惊住了,还是根本便是默认了荣华的指责。 荣华也没有再去猜,她合上了眼睛,压下了那便要凝聚成形的泪水,这个时候,她不能哭泣,哭了,便是认了这个罪名,便是她承继了温荣华的一切,但是,她却不想背负这样的罪名,这样在她根本不知情之下便已经形成的罪名,压下了泪水,她笑了,笑的恬静如昔,仿若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姨娘真的觉得我要去争要去抢吗?您错了,心里明白的人不仅仅是姨娘你,我也同样如此,我知道,便是我豁出了性命去也不可能争的赢,而他裴少逸也还不值得我为了他豁出性命!我这不过是去恭喜二妹妹寻获佳婿罢了,既然母亲和姨娘这般不安,那我不去便是了!姨娘也大可安心回去禀报母亲,既然母亲和二妹妹这般想要这门好姻缘,那我温荣华便拱手相让!” 她说吧,随即迈步往屋子里走去,便是在经过颜姨娘身边的时候,也未曾有任何的停留。 仿佛那份薄弱的母女之情经过了这般折腾之后,已经消磨殆尽。 她没有再称呼她为娘亲。 ------------ 011 结果 林嬷嬷看着荣华进了屋,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她狠狠地盯着颜姨娘,气的浑身颤抖,哽咽怒斥道:“你……你……姨娘你太过分了!若不是当年老奴看着姨娘生下大姑娘,老奴真怀疑,姨娘究竟是不是姑娘的生身母亲!你根本便没有资格当姑娘的母亲!你滚!滚出去!” 她骂完,随后便也跟着进屋嘭地一声关起了屋子的门。 此时的天色更是暗沉。 夜幕渐渐地覆盖了大地。 颜姨娘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低着头呆站在了远处,从屋子里透出来的黯淡灯火并没有照料她的容颜,反而是让她的娇颜更是晦暗不明。 “姨娘……”一旁的翠儿好不容易从呆愣当中回过神来,低声叫了一声,“姨娘……其实……大姑娘也是可怜……” 声音中带着一丝的疑惑和难以理解。 她虽然不知道当年的姨娘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她的老母当年便在姨娘身边照顾,这些年,她也又听娘亲说过,当年的姨娘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姨娘很温柔,也很和善,虽然柔弱,但是却并不懦弱…… 当年姨娘生下大姑娘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大姑娘不是儿子,所以姨娘有些不高兴,但是也不至于讨厌。 还有对大少爷…… 当年姨娘可疼爱大少爷了,和现在的不闻不问根本便是两个模样。 夫人虽然狠毒可怕,但是姨娘至于害怕到这般连自己亲生骨血都不在乎的地步吗? 对于这件事,翠儿也是看不过去,姨娘这一次,是大大伤了大姑娘的心了。 颜姨娘抬起了头看向了翠儿,虽然只是一眼,但是翠儿却猛然打了一个激灵,许是因为天色暗,颜姨娘的面容显得有些阴沉阴郁,尤其是那双眼睛,更是有些可怖。 “姨娘……”翠儿怯生生地低喃了一声。 颜姨娘移开了视线扫了一眼透着灯火微光的窗纸,然后转身,“走吧。”声音很轻,似乎还蕴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翠儿是呆在了原处半晌,直到颜姨娘已经走出了院子,她方才急忙跟上。 屋内 荣华站在了书桌前,微微低着头。 林嬷嬷见了主子这样子,心里更是难受,甚至有些害怕,颜姨娘的那些话简直是诛心之言,姑娘若是听信了,若是一时想不开,她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姑娘……你莫要胡思乱想,莫要……” “嬷嬷。”荣华睁开眼睛转过身看着林嬷嬷,杏眸在昏黄的烛火照耀之下更显幽深,“去收拾一下,我们明早便去寒山寺。” 林嬷嬷见她一脸平静,心里更慌了,“姑娘……” 若是姑娘大哭大闹甚至大发雷霆她还会放心一些,可是如今姑娘这样平静……“姑娘,颜姨娘她根本不配当姑娘的生母,姑娘你莫要听信她的那些话,姑娘在老奴心里是最好的,你莫要听信颜姨娘的那些话啊!姑娘,我们现在就给大少爷去信,大少爷定然会为……” “算了。”荣华打断了林嬷嬷的话,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却也越发的凉薄,“算了,不必再闹了,便当是我还了她的生育之恩吧!” 她心里介意吗? 自然。 不甘心吗? 也自然是。 可是介意不甘心又能如何? 除了怨恨之外,她能够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是兄长回来,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他也卷进来! 在这样的年代,在这样等级森严低俗尊卑分明的年代中,她一个小小的庶女,除了咬着牙忍下来,还能如何? 荣华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后宅,她若是反抗,最后的结局只会一个死。 死她不怕,可是,这般死了,值得吗? 她已经有过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死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 她想活着。 好好地活着。 颜姨娘的那些话是诛心,是绝情,但是有一点她却是说对了,那就是这件事闹下去对她没有好处! 她是无所畏惧,可是她还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兄长,她不能为了这件事,为了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为了一个狠心冷情的生母而选择玉石俱焚,这件事还没到这个地步! 失去了母爱,没有父爱,可是她还有兄长的手足之情,这份手足之情如今方才是她要捍卫的。 她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也惹上麻烦! 林嬷嬷却不甘心,“可是这样,岂不是……” “嬷嬷。”荣华幽幽道,“我曾经想过裴少逸总有一日会上门退亲……权势地位,对于男人的吸引力远远大于那些所谓的承诺以及原则,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 林嬷嬷心里虽然极度的不甘心和愤恨,可是姑娘说的也没错,夫人这般狠毒,若是大少爷被卷进来,后果可能会更糟糕,她咬着牙沉默半晌,然后恨恨道:“夫人这般狠毒,将来定会有报应的!” 荣华笑了笑,带着讥诮,“报应?嬷嬷,我从来就不相信报应一说,不过,我却相信,自作孽不可活!” 林嬷嬷一愣,“姑娘这是何意?” 荣华没有回答,缓缓地合上了眼睛,疲惫爬上了眉角。 从得知这件事真相开始,她就知道木已成舟,她改变不了什么,她去找温君华,不是想改变什么,而是心里一直压着的不甘再一次涌上了心头,她只是想去给温君华添添堵,可是却没想到这堵没添成,反而将自己给伤的满心伤痕。 不过便是她不去给她添堵,温君华往后也不会一帆风顺。 温家在姑苏是有些地位,但是再有地位也不过是商贾罢了,温君华这个温家嫡女不比她这个庶女要高贵多少,即便有身为皇商的厉家在,但是厉氏也不过是厉家的庶女罢了。 正室恨庶出是定律,即使是在心胸宽阔的正室也不可能全心接受庶出的孩子,厉家又能够给温君华多少庇护? 依着大隋科考制度,裴少逸金榜题名之后,还需参加庶吉士的考试,通过了便可以进入翰林院,在那里度过三年的观政之期。 虽然只是三年,可是,在京城那样一个权力的积聚之地,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三年之后的裴少逸,未必会看得上如今的温君华,即便裴少爷可以守住,但是还有一个裴夫人在,来日去了京城,当了官家太太,温君华这个商贾出身的媳妇怕便会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且好好看看,她们如今千方百计抢来的好姻缘,将来会结出一个什么样结果! ------------ 012 寒山 是夜。 万籁寂静。 莲院内,李嬷嬷正绘声绘色将颜姨娘在荣华院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禀报了厉氏。 厉氏听完了之后,扬手便摔了手中的茶盏,“果真是个不省心的小蹄子!” “夫人说的对!”李嬷嬷继续煽风点火,“这大姑娘的那番话便证明了她并不是如外表那般无害,夫人,为了二姑娘好,大姑娘绝对留不得!” “当年没淹死她,没想到今日居然成了君儿的绊脚石!”厉氏神色有些狠戾。 李嬷嬷见状,“老奴愿意为夫人分忧!” “现在不成!”厉氏摇头,丹凤眼内一片冰冷,“早上老爷来信,他已经是得知了裴少爷高中一事,若是这时候传出那小蹄子的死讯,温显那贱种定然会大闹,那时候君儿的婚事必定会受影响!父亲说了,裴少爷如今很得当今圣上看重,若是将事情闹大了,裴家可能干脆便断了和温家的婚约,那时候,君儿的好姻缘也会鸡飞蛋打了!” 李嬷嬷闻言,忙道:“还是夫人英明,老奴差一点便坏了大事了!” “要除掉这个小蹄子不是什么难事,等君儿顺利出嫁了,再收拾她也不迟!”厉氏冷笑道,“明日一早你亲自去将她送上寒山寺,然后让人仔细盯紧了她,千万莫要让她下山坏了君儿的好事!” 李嬷嬷道:“是。” “颜氏那个贱人那里也给我盯紧了,虽说这个贱人面上是不敢做什么,但是高嫁状元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颜氏这个贱人未必心里没有打算!”厉氏继续道,“门房那里也看紧一些,别让颜氏这个贱人和那小蹄子有机会通知温显那个贱种!” “是。”李嬷嬷点头应道,随后又犹豫道:“可是……这件事老爷不在,二姑娘出嫁的仪式……” “你放心。”厉氏勾嘴一笑,“两个月后裴公子还需参加庶吉士的考试,这趟回乡除了祭拜祖先之外,还有便是成婚,裴家的意思也是一切从简,我已经请了族长来为君儿主持婚礼,定不会让仪式有所出错,虽然不能风光出嫁,委屈了君儿,但是往后君儿就是官宦人家的夫人了,现在委屈一些也无妨。” 李嬷嬷闻言笑道:“夫人言之有理。” 厉氏笑容满面,像是已经看见了来日女儿晋身官家太太的风光日子。 …… 寒山离姑苏城并不远,从温家出门到寒山下,大约需要半个时辰,从寒山脚下到寒山寺,因为是山路,也是走了小半个时辰。 李嬷嬷一大早便到了荣华的院子,一路盯着荣华出了院子上了马车,出了温府,甚至还担心她半路会逃走一样,一直跟着她到了寒山寺,下了马车,进了禅房,方才安心离开。 “既然大姑娘到了,那老奴便回去回复夫人了。”李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寒山寺的一切夫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大姑娘就安心在这里给老夫人做法事吧。” 荣华看了一眼李嬷嬷,但是却没有如以前那样谦卑行礼,而是打量着眼前身处的禅房。 这是一个单独的院子。 院子正面是一间禅房,而左右两面还有另外两间较小的禅房,中间是一个天井,天井旁边种了一颗郁郁葱葱的菩提树,而菩提树下,则设有一方石桌石凳。 这院子无论是空间还是陈设,都比她在温府的居所大上许多,看来厉氏是真的很担心她住不好而下山回府妨碍到了她女儿的好事! 李嬷嬷看了荣华不理睬的态度,自然是恼恨不已,可想起了厉氏的吩咐,便只得忍下来,等二姑娘出嫁了之后,看你还能不能嚣张下去!“那老奴就先回去了!” 说完,一甩衣袖便怒意匆匆地走了。 林嬷嬷自然是看出了李嬷嬷的恼怒,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忧心劝姑娘几句,可是现在,她也只是更加的恼恨李嬷嬷的狐假虎威,至于姑娘,姑娘如今这般态度,想来心里还是没有舒坦下来,不过也是,昨日那般事情,姑娘怎么可能一晚上便舒坦过来?“姑娘也累了,不如先进内室寝房休息一下吧。” 正面的禅房也很大,正对大门的是一个中堂,正中摆放着一个长形条案,条案前面是一四方桌,桌上摆上着一套茶具,四方桌两旁放置着两张宽背椅。 中堂的右边则是一间小阁,格内摆放着一个佛龛,佛龛内供奉着一尊观音,佛龛前还摆放着木鱼坐垫等,这些都是为香客备着的。 而在中堂的左侧,则是寝房。 中堂和两侧小阁以及寝房中间都设有一雕花圆形门,门上方缀着帘子,将内外隔绝。 整体的装饰不算是奢华,但是却也比寻常的禅房要了许多。 荣华对于林嬷嬷的建议并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便起步进了寝房,寝房内的摆设虽是简单,但是却也雅致。 “夫人还真的是用心良苦!”林嬷嬷终究还是忍不住讥讽了出口,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寒山寺,以前老夫人要姑娘陪同来的时候,她也跟着来伺候,那时候老夫人住得禅房虽然也是好,但是却远远比不上如今的这院子! 荣华笑了笑,正欲开口之时,却闻外面一人在唤:“大姑娘可在?” “是谁?”林嬷嬷闻言,疑惑道,“姑娘你先坐着,老奴出去看看!” 荣华点了点头。 林嬷嬷快步掀了帘子出了中堂,然后便看见门口处正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那妇人身上穿着素色衣裳,一脸笑容。 林嬷嬷认得此人,立即扬起了笑容上前,“原来是王三媳妇,老婆子还道是谁呢!你怎么来了?”这妇人乃温家前院一管事王三的媳妇。 王三媳妇笑道:“我家当家的奉了夫人的吩咐来寒山寺大殿给老夫人做法事一事,大姑娘毕竟是姑娘家,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出面,此外,夫人也是担心大姑娘身边不够人使唤,便让我也一同过来和林嬷嬷一起伺候大姑娘。” 林嬷嬷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便僵了僵,“原来是这样啊!”她自然不相信夫人这是好意,不过是找个人来监视姑娘罢了! 王三媳妇仿若没有看见林嬷嬷的僵硬表情,依旧笑着道:“大姑娘呢?怎么不在?我是特意过来拜见大姑娘的!” “姑娘一大早起来如今也累了,方才歇下了。”林嬷嬷开口道。 王三媳妇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等过些时候再过来拜见大姑娘,对了,还请嬷嬷提醒大姑娘一声,老夫人的法事下午便开始,请大姑娘不要忘了时辰,好了,我还要去看看当家的有什么需要我帮衬的,这便走了。” 林嬷嬷忍着怒意,笑着送了她。 ------------ 013 男子 林嬷嬷忍着一肚子气转身进了屋,又顺顺气方才走进寝室,随后便看见荣华正翻看着放在临窗架子上面的书籍。 寝房比右侧的小阁要多上一些,除了寝床之外,还设有一桌案,桌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而在桌案旁边临窗处还摆放着一小小的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几本书籍。 林嬷嬷认得几个字,仔细一看,便看出来是佛经。 她看着自家主子拿着佛经看着,心里不禁一慌,连忙上前一把抢过了主子手中的书籍,道:“姑娘好好的怎么便看起佛经来了?” 若是在从前,她定然不会这般做,可是如今发生了这般事情,若是姑娘真的想不通就这样出家了那可如何是好? 林嬷嬷甚至忘了,这里是和尚庙而非庵堂。 荣华一愣,随后便见林嬷嬷一脸的担心,心里当即明了,微微笑道:“嬷嬷莫慌,荣华不过是随意翻翻罢了。” 林嬷嬷闻言虽然松了口气,但是随即便又悲从中来,“姑娘……姑娘这般心善,怎得老天便这般不长眼睛!” 荣华没有接她的话头,而是转移了话题:“方才外面怎么回事了?谁来了?”不是不想安慰,而是知道,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之言也不过是枉然罢了。 林嬷嬷当即收敛情绪,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前院管事王三的媳妇,说是夫人派来的!”话语也从悲伤转为了悲愤,“姑娘都退让到了这般地步了,夫人居然还不放心,还派人来监视姑娘!” 荣华并不意外,厉氏这般步步为营要将成就温君华这份大好姻缘,自然会小心谨慎,“无妨,她要监视便让她监视吧。” “可……”林嬷嬷还想抱怨什么,可是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顿时惊觉,她越是抱怨越是不忿,不但不能让姑娘好受一些,反而是再一而再再而三地勾起姑娘的伤心事! 今日一大早,姑娘虽然有些沉郁,但是,却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伤心,昨晚上颜姨娘说了那些诛心之话,姑娘岂能这般快便放下,不过是压在了心头自己承受罢了。 她的姑娘,便是这般的让人心疼! “如今离下午法事的时辰还早了,姑娘你先休息会儿,老奴去看看午膳有什么。” 荣华没有异议,只是却吩咐道:“嬷嬷去取午膳之时也顺带打听一番。”说完,转身走到了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 寝房的窗是设在了面前天井这一边的墙上,推开了窗户便可以看见天井。 院子很安静,如今已然入秋,夏季的虫鸟之声早已销声匿迹,隐约见,远处传来了庄严肃穆的伴随着敲打木鱼的念经声。 身处半山古寺,秋意更浓。 可是便是秋意浓郁,院子内的菩提树却依旧郁郁葱葱。 她抬眼看着天井内那菩提树,缓缓说道:“我们还在寒山寺内住上一个月,嬷嬷且去打听一番如今寒山寺内的情况,还有厉氏在寒山寺内做的布置。” 林嬷嬷点头:“姑娘放心,老奴定然会打探清楚,不会让夫人有机会下黑手对付姑娘的!”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林嬷嬷离去小半个时辰方才回来,也端回来了斋饭作为午膳,而当她回来之时,却看见荣华依旧站在了窗前,她在天井之处正好看见了荣华的正面,也清晰地看见了荣华的眉宇之间弥漫着仿佛经久不散的沉郁之气。 这般的主子,更是又让林嬷嬷揪心不已。 姑娘往常也是有过这般的神色,但是却不多,而且,总是稍纵即逝,若不是她见了好几次,都会怀疑自己不过是花了眼看错了。 可是如今…… 姑娘的心该有多难过? 林嬷嬷没有叫荣华,而是低着头将饭菜端进了屋放在了四方桌上,随后整了整神色,方才进了寝室,唤了荣华,“姑娘,老奴将午膳端来了。” 荣华回过神来,眉宇之间的沉郁也同时收起,微笑道:“辛苦嬷嬷了。” “老奴不敢。”林嬷嬷习惯地回了一句,随后便道:“姑娘快些出来吃吧,饭菜凉了便不好。” 荣华点头,起步走了出去。 午膳虽然是斋饭,但是却也丰厚,三菜一汤,一碗米饭,足够一人饱腹。 “嬷嬷你可用了?”荣华坐下,问道。 林嬷嬷笑道:“老奴待会儿方才去斋堂用,姑娘不必担心,老奴和王三媳妇说好了的,姑娘是姑娘家,不方便去那等地方,老奴也和王三说好了,往后姑娘一日三餐便都在院子里做,老奴打听过了,这院子原本便是给一些前来寒山寺礼佛的贵人之家备下的,东厢房背后还有一间小厨房,里面在我们来之前便已经整理好了,往后我们便在那里开火,每日寺庙的和尚都会送来食材,除了不能食荤腥之外,与在府中并无差别,平日里除了做法事要去大殿之外,姑娘都可以呆在院子当中,只要我们将院子的门一关,便不会让人打扰的,这样对姑娘的清誉也是好的。” 除了这些之外,林嬷嬷还打听到了厉氏为了让寒山寺同意将这样一个专门给贵人准备的院子安排给荣华住还一次性给寒山寺添了一大笔的香油钱,此外还承诺会给寺庙内好几个佛像加金身。 可以说,厉氏为了将荣华困在寺庙内,不吝钱财。 林嬷嬷说完了打听到了的事情,随后便被荣华请去了用午膳,林嬷嬷用完了午膳之后便与王三媳妇一同回来。 王三媳妇也正式拜见了荣华,虽然她是厉氏派来的,但是对荣华却也是恭敬,没有狐假虎威。 这般一番应付之后,法事的时辰也到了,荣华便在王三媳妇的催促之下往做法事的大雄宝殿旁边的偏殿而去。 寒山寺很大,庄严恢弘。 虽说法事不过是厉氏的一个借口,但法事却做得并不含糊,法事在大雄宝殿旁边专门用作法事的偏殿进行,还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请来了寒山寺的主持方丈觉远大师来主持法事。 荣华对觉远大师并不熟悉,但也不陌生,他不仅是寒山寺的住持方丈,更是大隋有名的高僧,传闻便是当今的太后娘娘都请他进宫讲过佛。 而这也是寒山寺如此香火鼎盛的原因之一。 “姑娘,你看那边亭子内的可是觉远大师?”忽然间,王三媳妇满是惊喜地嚷嚷道,“咦,在和大师说的那个公子是谁?看那身衣着,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来的,寒山寺果然是有名的大寺!” 王三媳妇这是第一次来寒山寺,见什么都似乎很新鲜。 荣华稍停脚步,顺着王三媳妇所指的方向看去,在远处山坡的功德亭内站着一慈眉善目的僧人,而他的对面则站着一身华服男子…… ------------ 014 怀若 荣华脚步稍稍停驻。 亭子内,觉远大师一身住持袈裟,而与他对面而站的男子则是一身宝蓝色长袍,玉簪冠发,手中似拿着一管长箫,因为背对着长廊,因而并无法见其真容,只是一身的贵气仍是清晰可感。 “姑娘不如过去跟觉远大师打个招呼?”王三媳妇嚷嚷着开口。 荣华收回视线看向她,也及时捕捉到了她脸上还未褪去的急切之色,心中防备升起,厉氏虽不会在寒山寺对她做什么,但是,却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毁了她的机会,“觉远大师有客在旁,你我不便上前打扰,若是王嫂子想向觉远大师讨句箴言,大可法事过后再与大师详谈。” 说完,便起步离开。 林嬷嬷也听出了一些猫腻,她便知晓夫人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姑娘的,这王三媳妇也不是什么善茬。 和觉远大师打招呼倒也是没什么,可是偏偏此时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无父兄长辈在旁,如何能够与外男相谈?! 她狠狠剐了王三媳妇一眼,声音有些冷,“王嫂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若是耽误了法事,夫人怪罪下来便不好了!” 王三媳妇身居后宅多年自然也不会愚笨到听不出林嬷嬷的嘲讽,脸色随即有些难看,但也没有发作,起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继续往前。 而便在此时,亭子内的华服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移向了长廊之内,而当他的目光扫见了荣华之时,眼底泛起了讶然之色。 只是这些,荣华都不知道,而她更不知道,她的一生也将从这一刻起彻底地改写。 “每天的法事将从末时一刻开始,一直持续道申时一刻方才结束,夫人一再叮嘱每日的法事时间,姑娘务必到场。”偏殿内,便在法事开始之前,王三媳妇讲述着注意事项,许是方才受了林嬷嬷的暗讽,王三媳妇一直是板着脸。 荣华也不想与她计较,一一应了。 末时一刻,觉远大师准时到场,和荣华简单的几句客套之后,便开始住持法事,荣华虽然在场,但是并不需要参与什么,只需盘腿坐在一旁一同诵经。 庄严肃穆的诵经声传遍了整个偏殿,在这般情况之下,便是不信佛之人也不免受其感染,心中肃然起敬。 申时一刻,法事结束。 荣华并未久留,和觉远大师行了一个佛礼之后便起步离开,只是这时候,觉远大师却叫住了她。 “女施主请留步。” 荣华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师可还有事?” “老衲的确有事与施主相商。”觉远大师双手合十,慈眉善目。 荣华闻言一愣,问道:“不知大师有何事情?” 觉远大师念了句佛语,随后方才道:“偏殿旁有一禅堂,若是女施主不介意,还请移步。” “这个……”林嬷嬷不等主子说话便犹豫开口。 虽然觉远大师乃得道高僧,而且能够得到觉远大师的赠言,也是前来寒山寺众信徒的心中最想之事,若是在往常,她定然会高兴不已,可是如今夫人这般虎视眈眈的,她心里忍不住猜疑这件事也是夫人的阴谋! 荣华虽然觉得疑惑,但是却也并未觉得觉远大师心怀歹心,在示意林嬷嬷稍安勿躁之后,便淡然道:“大师请。” 觉远大师笑了笑,“女施主请。” 随后一行人便往旁边的禅堂而去,荣华身边只跟着林嬷嬷一人,而觉远大师身边也不过是带着一个随身的小和尚。 荣华步入了禅堂,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此时,禅堂内坐着一华服男子。 林嬷嬷见状,也是懵了,难道夫人连觉远大师这般人物都给收买了?! 荣华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华服男子,从他的衣裳以及身影猜测出,此人便是之前在功德亭内与觉远大师相谈的那人,转过视线看着觉远大师,神色变化不大,只是眸底已然悄然染上了冷凝之色,“不知大师这是何意?” 她并没有如林嬷嬷一般觉得觉远大师是被厉氏收买了,便是觉远大师高僧之名名不副实,但是也不是厉氏那等身份之人可以收为己用的。 只是,他这般作为究竟是何用意? “女施主莫慌,老衲要与女施主相商之事与这位施主有关。”觉远大师神态从容地解释。 荣华又打量起了眼前的男子,此人年纪不大,大约弱冠上下,生得一副好相貌,五官清俊,清雅的眉宇之间弥漫一股沉静之气,不同于寻常男子的沉静稳重,而是一种像仿佛浸染了无尽岁月风霜而沉淀出来的,而这样的气质不该是一个如此年轻且还是出身贵族之家的人该有的。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这股沉静气息的存在,让即便是一身贵气的他不同于寻常达官贵人一般盛气凌人高高在上,而是显得格外的平和,便像是三月礼最柔软的春风一般,让人第一眼见了便生出好感,便是此时她心生防备,却无法对眼前之人生出厌恶。 “在下齐怀若见过温姑娘。”男子微笑开口,微微作揖,笑容让他原本便平和的气韵又添了一抹亲切。 而荣华此时也注意到了眼前之人有着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眸光清澈,不含一丝被世俗沾染的杂质。 这样的眸子本不该出现在拥有仿佛历经沧桑之后的沉静之人的身上,可是偏偏出现了,而且没有半丝的违和之感。 他的声音温润醇厚,颇有儒雅之风。 “姑娘?”一旁的林嬷嬷在听见了那男子自报姓名之后,便当即紧张起来,虽然着男子看上去不像恶人,可是,这般行为却还是失礼,随后又见自家姑娘像是失了神似的,更是不安,低声唤道。 荣华很快便回过神来,双手收进了衣袖当中,缓缓握紧,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一个初见的男子面前失神,但她却清楚,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微敛思绪,神态从容而疏离:“不知公子有何要事需劳烦觉远大师与小女子相商?” 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恼怒,只是却如深山中的秋意一般带着清凉之意。 齐怀若闻言,墨玉般的眸子深处,仿若闪过了一抹失落之色…… ------题外话------ 一直在用存稿,忘了上来求收藏。 这文快三万字了,收藏却寥寥无几,亲们,若是喜欢此文,请收藏一个,支持一下,万谢万谢! ------------ 015 请求 “不知公子有何要事需劳烦觉远大师与小女子相商?” 荣华绕过了觉远大师直接问向了齐怀若。 齐怀若神色温和,眸底仍旧澄澈,仿若方才的失落之色未曾出现过一般,“在下今日方才到寒山寺,打算在此处逗留一些日子。” 荣华疑惑,沉吟会儿方道:“公子是否留在寒山寺与小女并无关系。” “是与姑娘并无关系。”齐怀若继续道,“只是在下将入住的禅院便在姑娘住处隔壁,只有一墙之隔。” 荣华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怎么可以!”荣华还未开口,一旁的林嬷嬷便先一步开口了,虽然并不是一个禅院,但是,只有一墙之隔,先不说若是这件事被夫人知晓了,会不会拿来对付姑娘,便说他一个大男人住在隔壁,只有那一墙之隔,若是对方起了什么歹心,那姑娘岂不是狼入虎口?“觉远大师,这怎么行呢?寒山寺内不是男女香客隔开而住的吗?如今怎么能够这般安排?” “嬷嬷不得无礼。”荣华轻声叫停了林嬷嬷。 林嬷嬷虽然焦急,但是却没有驳了主子的命令,咬着牙忍了下来,不过看向齐怀若的眼神都变了。 便是连觉远大师也受到了牵连。 “家仆失礼,还望觉远大师和公子莫怪。”荣华对着两人淡淡道。 “姑娘严重了,此事在下的确有不是之处。”齐怀若开口道。 觉远大师也道:“老衲亦知此事有欠稳妥,只是此中也是有一番因缘。”说罢,便看向齐怀若,方才继续道:“至于是何因缘,便请齐施主道明。” 齐怀若点头,随后看向荣华,澄澈的眸子像是升起了一层氤氲一般,声音温和而低缓,“姑娘如今所住之禅院乃在下出生之地,当年家母难产,差一点一尸两命,最虽逃过一劫,但是,在下却自幼身体孱弱,家母为感佛祖大恩,便要在下每年前来寒山寺在当时降生之院落之内潜心礼佛一月。” 荣华一愣,不仅是因为齐怀若的话,也因为他竟将这等私密之事告知她,沉默半晌,“既然那禅院于公子来说这般重要,小女也不好继续……” “姑娘误会了。”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那禅院既然是姑娘先住下了,那在下便绝无让姑娘让出的道理,原本在下该是入冬之后方才到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早来了,在得知禅院已然有人住下,在下和觉远大师商议之后,便希望能住在旁边的禅院,也算是折中之道,自然,此事毕竟是在下莽撞了,若是姑娘不允,在下也绝不强求。” 荣华看着眼前的男子,像是思索半晌,然后,点头:“公子仁孝,小女自然不会不允。” “姑娘!”林嬷嬷焦急出声,十分的不赞同。 荣华对她笑了笑,随后便道:“齐公子能够直言相告,便证明其乃正人君子,觉远大师不必为难,便这般安排吧。” “多谢姑娘。”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淡淡点头,“时候不早了,若无其他事情,小女便先行一步了。”说罢,便示意林嬷嬷一同离开。 林嬷嬷满心的焦急疑惑以及担忧,剐了一眼齐怀若之后,方才跟上自家主子离去。 齐怀若目送着荣华主仆离去之后方才转过身看向觉远大师,眉宇之间染上了歉意,“多谢大师。” 觉远大师念了一句佛语,慈悲笑道:“佛助有缘人,齐施主不必谢老衲。” “有缘人?”齐怀若微笑道:“大师不觉怀若此举过于的卑劣吗?” 觉远大师笑道:“好与坏,光明与卑劣,究竟该如何断定如何分辨,恐连佛祖也无法断言,齐施主品性如何老衲虽不敢说一清二楚,但却也了解一二,定然不会做出那等伤及他人之事,而温姑娘是个有大福之人,只是大福之人往往也命途多舛,老衲也希望将来齐施主能助其一二。” “命途多舛?”齐怀若为垂眼帘,低喃着这四个字,半晌之后,抬头像是仍欲说什么,不过最后却还是没有说话。 这厢,荣华和林嬷嬷离开了禅堂返回所住的禅院,荣华神色并无多大波动,而林嬷嬷却一脸的沉郁。 王三媳妇见了这般情形自然不会放过,一路上旁敲侧击的想问出一些端倪来,不过最后收获却不大。 回到了禅院之后,荣华便对一直喋喋不休的王三媳妇道:“王嫂子若是无事,便先下去准备晚膳吧。” 王三媳妇并不愿作罢,可是见荣华一脸冷凝,最后也只好停下来,下去准备晚膳。 待王三媳妇一走,林嬷嬷便忍不住开口了,“姑娘,你怎么便同意了?若是这件事被夫人知晓了,定然又是一桩大麻烦,便是夫人不拿这事折腾姑娘,若是那人起了歹心……” “嬷嬷多虑了。”荣华打断了她的话,走到了方桌前坐下,边动手倒茶边道:“对方既然坦然地征求我们同意,也算是光明磊落之人,再者,能让觉远大师出面,他定然与觉远大师相熟,你我虽然与觉远大师不熟,然既然觉远大师能得如此高的声望,便不会是浪得虚名之辈。” “可是……” “好了嬷嬷。”荣华打断了她的话,伸手将倒好的那杯茶送到了林嬷嬷的手上,“做了一下午的法事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林嬷嬷闻言虽然仍旧有疑惑,但是却也看见了荣华的面色疲惫,便只好不再说下去,“那姑娘先休息一下,老奴去看看晚膳准备的如何,姑娘放心,往后老奴会多加注意,定然不会让姑娘有任何危险的!” 荣华微笑道:“多谢嬷嬷。” 林嬷嬷又念叨了几句,随后方才离开。 荣华的笑容也在林嬷嬷离去之后敛去了,她心里的忧虑虽然没有林嬷嬷的多,但是也并非如她口中所说的那般无事。 那人虽然并未怀有歹心,但是却也绝非完全坦白。 虽然他没有表露身份,但是以他的衣着气质,便知并非寻常人,他大可直接让她搬出院落,虽说此举有仗势欺人之举,可是比之如今这般却也更是妥当,更何况,既然这院子对他有如此意义,他缘何需要为了一个从未相识的小女子而委屈自身? ------------ 016 暗谋 傍晚时刻,夕阳西下,昏黄的余晖洒落在了寒山寺的每一个角落,让这身处半山上的古寺多添了一份神圣。 隐约的诵经声从大雄宝殿那边传来,庄严肃穆。 齐怀若立于禅院正房的廊下,目光凝注了旁边的禅院,目光少了澄澈,多了幽暗深邃。 他的身后立着一玄色劲装男子,而此时这男子坚毅的面色之上隐约浮现了一抹挣扎,半晌过后,他终是开口:“主子,莫离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齐怀若收回了视线,转过身看着他,“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莫离看了一眼主子,随后垂头正声道:“主子,恕属下直言,温姑娘不但是庶女,而且还是商家庶女,即便主子只是纳其为妾,贵妃娘娘也未必会同意,便是皇后娘娘也会极力阻止。” 齐怀若却岔开了话题,“觉远大师说她命途多舛,可即使是我也不能确定,她的命途多舛是否与我有关。” “主子?” “当年寒山寺初见于我们来说是孽还是缘我无法确定,只是这一次……”齐怀若沉吟半刻,方才坚定地道:“我不想放弃!” “可是……” “此事你不必管。”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面容微沉,黑眸之中似闪烁着冷凝警告,“我也不希望这件事在这个时候传到任何人的耳中!” 莫离垂头领命:“属下领命。” 齐怀若掩去了眸子的警告,正色道:“辽国探子的行踪可有线索?” “暂且还没有。”莫离回道。 “继续查下去,务必将人揪出来!”齐怀若微微沉眸,“辽国探子一直以来只是在边境活动,即便是进入我大隋境内,也大多在京师重地附近刺探情报,如今忽然间深入江南,必定有所图谋!江南乃我大隋富庶之地,决定不能出事!” “是。” …… 入夜之后,林嬷嬷的紧张情绪可以说是到达了最高点,即使是一些风吹草动的,都让她噤若寒蝉。 荣华无奈,只能让她搬到了正房与她同住。 “姑娘你先睡吧,老奴在这里给姑娘守夜。”林嬷嬷收拾好床铺之后便正色道。 荣华坐在了床沿,“嬷嬷若是不睡,那我便也不睡。” “姑娘……” “点头同意那齐公子住进去的是我,如今怎好让嬷嬷来为我担惊受怕?再者,若是嬷嬷今晚不睡好,明日起会有精神陪着我去法事那边?”荣华正色道,“若是嬷嬷不在身边,万一那王三媳妇要做什么,或者厉氏想使绊子,我一人岂不是孤立无援?再者若是那王三媳妇见了你这样子,还以为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林嬷嬷一愣。 荣华微微笑道:“嬷嬷放心,如今门户都看紧了,即便对方真有歹心,也未必进得来,更何况对方如今并无不轨行为,我们这般小心谨慎的,若是被对方察觉了,反倒是你我的不是。” 虽猜不透那齐怀若这般做究竟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可是她的感觉告诉他,他对她并无歹心,也似乎并无恶意。 “可是……” “以往在温府后院,厉氏那是明目张胆地恨不得我死,可这般多年,你我不也是一样安然无恙?比起厉氏,如今一个还不能确定是否有歹心之人,我们需要惊慌到这个地步吗?”荣华缓缓道,“嬷嬷,这两日发生了这般多事情,我真的累了,不想再因为那些连是否存在都不能确定的危险日夜紧张。” 林嬷嬷听了这些话,再一次心疼起来:“都是老奴不好,又让姑娘难过了,好,老奴不会再这般一惊一乍的,正如姑娘所说的,水来土掩就是了!若是那人真的是什么恶人,老奴定然不会放过他!” 荣华看着眼前老人脸上的维护之色,冰凉的心终究寻回了一丝的温度,“多谢嬷嬷。” 这一世,她也并不是没有感受到母爱,林嬷嬷给她的关心忧心,与母亲之爱并无区别。 只是,也许人就是这样,得到了渴望的了,便希望得到更多。 夜渐深,凉意更浓。 姑苏城 温府 莲院的寝房内,厉氏正听着李嬷嬷禀报方才从寒山寺送回来的消息。 “夫人,果真如老奴所猜想的那般,以前那大姑娘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一出了温府,便耍起了大小姐架子来,她明明知晓王三媳妇是夫人派去的,居然给她冷脸看,分明是在怨恨着夫人!”李嬷嬷恨恨地道,将王三媳妇原本便已经添油加醋的禀报再火上加油地禀报了出来,“如今方才到寒山寺一日,便已经闹出了这般多动静,更可恨的就是居然连觉远大师都蛊惑了,夫人,若是她对觉远大师说了夫人所做之事,那该如何是好?觉远大师便是连当今太后娘娘都是敬重有加的,若是觉远大师要为她出头,那二姑娘的大好姻缘岂不是竹篮打水了?” 显然,王三媳妇将禅堂内的谈话给扯到了这上头了。 厉氏一双凤眼眯的细长细长的,眼底渗着冷光,“贱人所生的小蹄子本就不会安分!传我的话,让王三媳妇看紧了她,莫要让她在有机会和觉远大师相谈!” “那今日下午之事……” 厉氏冷哼一声,“觉远大师乃方外之人,即便今日那小蹄子真的说了什么,觉远大师也真的信了,他也没有道理插手我温府后宅之事,再者,如今裴夫人都已经对裴家宗亲言明当日裴家定下的是温府的嫡女,裴公子在与裴家宗亲的往来之间也认了这件事,单凭她一人之言,又如何让人信服?!” “夫人所言极是!”李嬷嬷眼睛一亮,“如今连裴公子都认定了二姑娘方才是未来的状元夫人,便是那小蹄子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会有人信她的鬼话的!” “五日之后裴府便会来下聘,下聘之礼后十日便是迎娶之日。”厉氏眯着细长的凤眼沉声道,“待君儿随着裴公子去了京城之后,便是那小蹄子的死期!” “既然要除,那不如连颜姨娘那个贱人也一同除去了!”李嬷嬷火上加油怂恿道。 厉氏冷笑一声,“忍了她们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到头了!” ------------ 017 人情 温府的后院被黑夜的寂静笼罩,只是,却压不住人心的谋算。 厉氏如此,而温府后院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风院乃温府后院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格局中规中矩,但是,却也不失雅致,这便是高姨娘的住处。 在厉氏的高压政策之下,一直未曾生育的高姨娘却能够得到如此的待遇可以说是极为难得。 当然除了她本身的手段以及心机之外,也有因为她是是温府的家生奴才,祖上三代都是温府的奴才,各线亲戚与温府盘根错节,根深蒂固,高姨娘的关系网甚至比厉氏的还要广。 这也便是为了她能够探听的厉氏的所作所为的原因。 便是不久之前,李嬷嬷见了从寒山寺赶回来的王三一事,也是很快便传到了她的耳中。 寝房之内 高姨娘坐在了炕床上,笑意盈盈心情大好地喝着方才炖好的滋润补品。 “夫人都将大姑娘给赶到了寒山寺了,还不肯放过啊。”一旁候着的红儿开口道,“奴婢听说如今外面都传着当年和裴家少爷定亲的是二姑娘,大姑娘根本便没有人提及,可怜大姑娘一桩好好的姻缘便这般被夺了。” 高姨娘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年厉氏横插一脚夺了颜氏的正室之位,如今她所生的女儿又夺了庶姐的姻缘,还真是一丘之貉!若是老夫人泉下有知怕是会大叹家门不幸!若是再绝了老爷的子嗣,老夫人怕是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姨娘……”红儿闻言,脸色有些不安,“这些话还是……” “有什么好怕的?”高姨娘冷笑道:“这些都是老夫人当年造的孽,还怕别人说吗?!外面所有人都说是厉家看中了老爷,可若是没有老夫人的牵线搭桥的,老爷岂会有这等好运气?当年老夫人不待见颜氏,可是却斗不过大老夫人,只能忍下了这口气,后来老太爷死了,大老夫人也死了,她方才敢发难,可又不想撕破自己的仁善的面具,便饶了这般一个大弯子,可谁又想到了,厉氏居然生不出儿子,而且还善妒到了不肯将大少爷记在名下,老爷的嫡系便就这样断了,如今看厉氏的架势,怕也不会放过大少爷,若是大少爷出事了,老爷可不就是绝后了吗?老爷的年纪虽然不算大,可是这么多年,温家再无孩子出生,怕将来也不会再有了!” 红儿听着主子这般幸灾乐祸的话脸色有些难看,“……夫人对付大姑娘对付颜姨娘奴婢相信,可是连大少爷……若是大少爷也没了,那老爷的家业岂不是要落到外人的身上?这样对夫人又有什么好处?” 高姨娘闻言,继续道:“这几年厉氏如何折腾颜氏母子三人你我都清楚,以我们那位大少爷的性子将来若是得以继承家业,如何会让厉氏好过?虽然有孝道在上面压着,但是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手段,相信大少爷也未必不知晓!至于谁继承家业……这也不是难事,只要从温家的旁支过继一个孩子给老爷便解决了,反正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与其便宜了对自己有仇之人,不如另外找一个,嗯,找个小的,方才出生的最好,这般自幼养在身边,将来何惧无人送终?” 红儿一脸恍然。 “不过,若是厉氏真的这般做,那将来我们的日子怕是更加的难过了!”高姨娘眯起了眼睛,看向红儿,“消息都确定送出去了?” 红儿闻言,点头:“姨娘放心,都送出去了,虽然夫人看的紧,但好在我们在门房处有人。” “那就好。”高姨娘似笑非笑,“二姑娘大喜,老爷和大少爷怎么能够不在呢?” “姨娘是要搅了二姑娘的婚事?”红儿疑惑道。 高姨娘嗤笑,“此时大局已定,便是老爷多么心疼颜氏也不可能揭穿厉氏,甚至可能为了保住温家的颜面,老爷还会摁住大少爷。” “既是如此,姨娘为何……” “我不过是卖一个人情给我们这位大少爷罢了。”高姨娘沉声道:“只要他能够躲过了厉氏的算计谋害,将来温家便是他的了,虽然我也不情愿让颜氏的孩子继承温家,但总好过让厉氏继续压着所有人!今日我卖他一个人情,来日,他定然会还我这个人情!” 红儿明白主子的心思,老夫人去世之后,夫人为了打压姨娘便寻了一些借口将姨娘的老子娘两个兄长一大家子人都给贬到了乡下看田庄去了,姨娘一直想法子想将人给弄回来,可是一直不成功,不过若是将来大少爷继承了家业,这件事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姨娘放心,姨娘定然能够如愿以偿的!” 高姨娘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有些瘆人。 而此时,便在距离风院不远的月院内也是未曾熄灯,这是温府另一个姨娘陈姨娘以及温府三姑娘温云华的住处。 温府之内,嫡姑娘温君华有自己单独的院落,而作为庶出三姑娘的温云华只能和自己的生母住在了一个不算是大的院子内。 原本同样是庶出的荣华也该是和颜姨娘住在一起的,但是厉氏恼恨颜姨娘,便想割断她们的母女之情,因而方才将荣华安排到了一个离颜姨娘院落很长的一个破落院子内。 温云华只比温君华小两个月,当年厉氏有孕之后,担心温晋过于宠爱颜姨娘便将自己的一个陪嫁丫鬟陈氏给了温晋当了通房,原本是为了分颜姨娘的宠的,可是未曾想两月之后,一直暗中被厉氏要求喝着避子汤的陈氏居然有孕了,厉氏恼恨之下欲打掉那孩子,可是却被温老夫人先一步发现了,将那陈氏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厉氏恼恨不已,可是却无从下手,之后厉氏生产之际难产,随后最后母女平安,但是却因为难产而再也无法生育,厉氏伤心欲绝,便将难产的缘由归咎陈氏身上。 因为有温老夫人的相互,陈氏平安生下了温云华,可不久之后,便被愤怒不已的厉氏下了绝子药,往后也不能再生育。 温老夫人得知此事之后恼怒不已,可无奈事实已成,也不能为了一个通房而发作正室,最后便不了了之,只是将陈氏抬为了姨娘,算是对厉氏的教训。 ------------ 018 麻烦 深夜时分,陈姨娘仍旧未曾入眠,不过她与高氏是在算计着别人不一样,她是在赶制送给温君华出阁的绣品。 便在厉氏软硬兼施让荣华去寒山寺之后,厉氏也给陈姨娘母女下达了一个指令,那便是命她们给温君华赶制出阁所需的绣品,包括嫁衣。 正屋内,母女两人正围着一盏不算是明亮的烛火低头努力地绣着手中的绣品。 陈姨娘的容貌不算出色,最多不过是小家碧玉一枚,年轻的时候或许还有几分吸引力,可是,在经过了温府后院十多年的苦日子之后,这份吸引力也消失无踪。 如今的陈姨娘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到了可以直接忽视的人物,若非她有一个三姑娘温云华,她更是不会被人所提及。 和颜姨娘一样,陈姨娘脸上也都是泛着怯弱的神色,这份怯弱是多年累积下来的,便是此时没有面对厉氏,可是仍旧无法消去。 陈姨娘也和颜姨娘不一样,颜姨娘的怯弱让她更是惹人垂怜,而陈姨娘的怯弱却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霾之色。 温云华停下了手中的刺绣,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随即便发现了陈姨娘一直在看着她,“姨娘这是怎么了?” 温云华长相似母,因而也不过是清秀之色,而许是因为当年陈姨娘怀胎的时候整日惶恐不安,所以温云华生下来之后身子便不是很好,若是后天调养得当或许还可以补救,可是有厉氏这个嫡母在,温云华岂会有这个补救的机会?若不是温老夫人护着,温云华养不养得活还两说。 陈姨娘愣了一下,随后挤出了一抹微笑,“没事……”说完,又看着女儿带着病态的脸色,正色道:“这么晚了,三姑娘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温云华摇头,“不,如今离二姐姐的婚期不远,若是我们赶不出恐怕会耽误大事的。” “你放心,夫人不会用我们这些东西的。”陈姨娘苦笑道,“二姑娘是夫人的心头肉,二姑娘的嫁衣早几年夫人已经开始准备了,不管是衣料还是绣娘都是最顶尖的。” “那母亲为何……”温云华的话没有问完,自己便想到了原因了,“姨娘……母亲便这般恨我们吗?” “三姑娘不必担心。”陈姨娘安抚地笑道,“等二姑娘出嫁之后,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待你出嫁之后,夫人便是再狠毒也伤不到你的。” “那姨娘呢?”温云华忧虑道。 陈姨娘愣了一下,“只要你好,姨娘便会好!” “可是……”温云华抿了抿唇,“母亲她……” “你放心,这般多年夫人虽然总是找借口折腾我,可却也没真的要对我如何,只要我忍忍,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陈姨娘笑道,“如今二姑娘嫁了状元,将来你的婚事也定然能够沾沾光的。” “姨娘……”温云华犹豫半晌,方才继续道:“……祖母还在世的时候……我曾听祖母提过,跟裴少爷定亲的人是大姐姐而非二姐姐……可是为何如今……” “三姑娘!”陈姨娘闻言当即打断了她的话,神色凝重地告诫,“这件事往后不要再提,记住,一个字也不能再说!” “可是……” 陈姨娘紧张道:“若是我们多嘴被夫人知晓了,那我们便会大祸临头!” 温云华脸色一白,双手揪着手中的绣品半晌,“可是姨娘……祖母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很好,如今祖母定下的婚事却被……还有大姐姐是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母亲让她去寒山寺是不是便是不让她知道这件事?姨娘……大姐姐一直对我挺好的,可是如今……” “三姑娘,这件事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陈姨娘神色悲戚,叹息道:“这都是命!是命啊!当年颜姨娘认了命,而现在,大姑娘也只能认命!”说罢,拉起了女儿的手,“三姑娘你答应姨娘,绝对不要插手这件事,这件事关系到了二姑娘,若是出事了,夫人定然不会放过破坏这件事之人的!三姑娘,你还小,你往后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你可以过得比姨娘更好,你会嫁的一个好夫君,会生儿育女,会百子千孙的!” 老夫人身前对她是很好,大姑娘也是可怜,可是,她除了愧疚,除了可怜之外,什么也不能去做。 夫人的作为她如何会猜不知道,可是,她自幼便在夫人跟前伺候,她的性子最清楚不过,若是二姑娘的婚事被搅了局,夫人定然不会轻易作罢的。 当年的事情她能够从夫人手里保存住性命之余还能够保住女儿,她如何能冒着连累女儿的危险去插手这件事? 不能,她不能! 她也只能对不起老夫人对不起大姑娘了! 温云华听了陈姨娘的话,眼睛红了起来,攥紧了双手,半晌之后,缓缓问道:“姨娘……母亲连过世的祖母也违逆……又这般对待大姐姐……而且还这样厌弃我们……将来,母亲真的会为我寻一门好婚事吗?” 陈姨娘脸色一变。 温云华看着母亲的脸色,心顿时慌了起来,“姨娘……” “会的!一定会的!”陈姨娘咬着牙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定会的!二姑娘的夫婿是状元郎,三姑娘你虽然是庶出,但毕竟也是二姑娘的妹妹,若是你的夫家太差,二姑娘脸上也是无光!夫人便是为了二姑娘也会给你找一门好人家的!” 温云华闻言,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不过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 温府之内的各人算计,荣华自然不知晓,寒山寺内生活宁静无波每一日,她除了前往偏殿做法事之外,便一直呆在禅院之内。 日子虽然平淡,然而却不沉闷。 寺院内的暮鼓晨钟,诵经念佛,仿佛蕴藏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一般,能够让人放下心里的一切,包括伤痛。 而林嬷嬷所担心的事情也未曾发生,隔壁禅院内的人不但没有做出任何不轨之事,甚至安静的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便是林嬷嬷也开始猜想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不过,林嬷嬷所担心的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可是,麻烦却还是找上门来,便在裴家向温家下聘的次日,裴少逸到了寒山寺…… ------题外话------ 首推求收藏,求留言,各种求…… ------------ 019 忧心 裴少逸的到来是荣华所未曾预计到的。 这日的清早凉意更浓,只是,阳光却也很是明媚,却少了盛夏的炎热,禅院上方的天也是碧蓝碧蓝的。 用过了早膳之后,荣华便如同过去的几日一般,坐在了寝房的书桌前看着书架上的佛经,打算安详地度过早上的时光。 不过这一次,林嬷嬷却阻扰了她的计划,“姑娘,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外边走走吧!” 她的神色带着担忧,语气轻柔。 “姑娘,这佛经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是想看书,老奴让王三下山给姑娘找几本来,这些经书,姑娘还是不要多看的好!” 荣华闻言,笑了笑,“嬷嬷,我没事,你不必这般担心。” 她自然是明白林嬷嬷心里担心什么,昨日,王三媳妇不知是受人之命还是无意,将昨日裴家去温府下聘一事说了出来,当时,林嬷嬷便变了脸色,随后,便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一般。 林嬷嬷无法安心,“姑娘……你心里若是难受,便跟老奴说……不要憋在心里,更不要从这些佛经上面找安慰……” 这几日姑娘的生活像是只有两件事,一是看佛经,偶尔还会抄写佛经,二便是下午的法事。 而姑娘却无半丝不耐烦之色,以往姑娘不管是在接触女红还是学字的时候即便雪的很认真,可是却偶尔也会露出不耐烦甚至厌恶的情绪,可是这一次,姑娘却没有,反而好像是乐在其中似的。 便是昨日那王三媳妇还说了裴家已经向温家下聘一事,姑娘仍旧是没有一丝的正常反应,即使姑娘对裴少爷已经死了心,可是也不该这般平静啊? 姑娘方才十六,正值花样年华,可是如今姑娘便像是历尽沧桑的妇人一般,沉迷于这些佛经之中。 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姑娘真的想歪了,那这一辈子,岂不是便毁了? “嬷嬷,我没有出家的打算,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荣华正色道,“这些经书,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你不必这般担心。”说罢,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今日的天气也真的是不错,我就听嬷嬷的,出去走走。” “真的?”林嬷嬷脸上一喜。 荣华起身笑道:“自然是真的。” 看着眼前这一脸喜色的老者,她的心里不免生出了一股愧疚。 林嬷嬷是以奶娘的身份进府的,自然是生过孩子的,在幼时的时候,她偶然听过世的祖母提及,林嬷嬷总共生了四个孩子,可是,前头三个都是女儿,后来好不容易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可是在还未满月便已经去世了,而林嬷嬷也因为生儿子的时候难产,被诊断出往后再也不能生育,因而,在儿子夭折之后,她便也被夫家以无法生养为名给休了,直接送回了娘家,那时候的林嬷嬷还未坐满月子。 好在娘家没有落井下石,接纳了她,不过却也不打算长期接手这个麻烦,所以,在林嬷嬷出月之后,当下便给她寻了一门人家,欲将其再嫁,当时林嬷嬷年岁不小,而且还不能生育,改嫁的人家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家,林嬷嬷定然不愿,而恰好在此时,温府招奶娘,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应征,最后还得到了录用,避过了被迫改嫁的危险。 进了温府之后,林嬷嬷也试过去夫家看女儿,可是在这样的年代,世俗容不下这种人伦亲情,便是她所生的三个亲生女儿也以她这个被休弃的娘亲为耻,渐渐的,林嬷嬷便也死心了,安心呆在温府。 林嬷嬷进府之时签的只是十年生契,早便已经到期了,若是她想离开,谁也阻止不了,可是她却没有,而是自愿再续了十年契约。 虽然这有她无处可归的因素,但是,她不放心当时尚在幼年的她却是主要原因。 林嬷嬷并不知荣华心中所想,只是高兴地张罗着外出一事,她从包袱当中取出了一件披风,“今日天气虽然很好,但是山里也是寒气大,姑娘披件披风再出去吧。” 荣华点头,没有拒绝。 半晌之后,两人便出了禅院。 在禅院的门口,荣华停了一下脚步,往旁边禅院的门口看了看,这几日,隔壁禅院内没有任何的动静,便像是不曾有人入住一般,而这几日,他也未曾再看见过那人。 齐怀若? 难道之前她的那些疑惑猜想,也都如林嬷嬷一般,不过是多疑? 林嬷嬷见状,“姑娘放心,这几日都没有出什么事情,想来也是老奴之前小人之心了。” 荣华收回了目光,微敛眸光,“走吧。” 林嬷嬷点头,随即跟上。 寒山寺的供香客居住的禅房在寺院的东面,分南北两大禅苑,北面的禅房供女香客居住,南面的自然便是男客住处,而南北两苑内也各设有单独的禅院,供贵客入住,荣华所住的便是其中之一。 出了北禅苑,林嬷嬷像是生怕荣华往大雄宝殿那边走似的,便当即道:“老奴听闻在前方不远处有一观景亭,在那里不但可以俯瞰山下景色,便是连运河上面川流不息的船舶也可看见,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荣华闻言,脑海当中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记忆,十年前,祖母第一次带她来寒山寺,她便去过了那观景亭。 那时候林嬷嬷并没有随行,因而并不知晓。 即便是过了十年,即便她已经知晓了,如今的大隋并非她记忆当中历史上记载的隋朝,即便如今大隋仍旧是杨氏的天下,即使姑苏仍叫姑苏,即使大运河仍然出现了,即使寒山寺也在。 可是,其他的,早已经面目全非。 然而,如今听到了林嬷嬷所言,她仍旧是动了心。 寒山寺,大运河,还有记忆当中那首熟悉的有些揪心的诗词,都曾经是她魂牵梦萦的。 这些熟悉的事物,可以让她这个闯进这个世界的孤魂安定安心。 荣华微敛了思绪,幽幽说道:“那便去看看吧。” 两人起步往观景亭而去,然而,却不想竟然在那里遇上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裴少逸! 而这一次的见面,也给她们带来了无尽的麻烦,以及杀机…… ------------ 020 解释 裴少逸是个典型的文人,一身书卷之气。 只是今日的他与之前荣华每次所见的却也有些不同,身上的衣着不再是廉价的粗布衣裳,而是一身玉带白交领锦袍,腰间系坠着块羊脂玉的玉佩。 裴少逸的相貌原本便不算差,如今华服加身,配之一身书卷文雅之气,以及弥漫在眉宇之间的意气风发之色,更显其俊逸出尘。 一朝高中,鱼跃龙门。 如今的裴少逸,不再是半年前离开姑苏前往京城参加会试的裴家落魄书生。 “温妹妹?”观景亭内的裴少逸也见到了荣华主仆,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惊喜之色,随后快步走了出来。 荣华沉了沉眼眸,此时裴少逸他身边只是带着一个书童打扮的随从,至于他上寒山寺来的目的究竟为何,她却暂且没有猜到,只是,她却很清楚,她不该在和这个男人牵扯不清。 撇开厉氏不说,经过了这些事情,她对裴少逸的原本便不多的好感早已消失。 自祖母为她定下了这门亲事之后,她见裴少逸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来,不过因为大哥的关心,她也是能够时常得到裴少逸的消息。 以裴少逸的家境能够走到这一步,所付出的努力绝对不少,而这份坚毅之心,她也为之欣赏。 她对裴少逸说不上是很用心,但是既然这一辈子注定要一起走过,她并不介意多花一些关注在上面。 他临去京城之前,在大哥的安排之下,她和裴少逸见过了一面,那时候,她祝他高中,而他则承诺待高中之后定然回来迎娶她为妻。 当时,她并未将这个承诺放在心里。 上辈子的教训告诉她,男人的美好的承诺往往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女人若是信了,那这些承诺就是将你送进坟墓的吹命符。 “裴少爷?”林嬷嬷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裴少逸,可是她却不敢确定眼前这般一个贵公子打扮的人便是半年前来和姑娘告别的裴少爷。 若非他开口叫姑娘,她也绝对不敢去认。 可是裴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来寒山寺上香还是…… 林嬷嬷看向了荣华,心里忍不出生出了希冀,姑娘是否还有希望? 荣华仿若没有注意到裴少逸似的,转过身对林嬷嬷说道,“嬷嬷,我们走吧。”随后,便转身离去。 林嬷嬷一愣,却没有立即随着荣华离开,而是犹豫地站在了原地。 荣华蹙了蹙眉,“嬷嬷?” 林嬷嬷没有还得及回答,这边裴少逸已经走到了荣华主仆的跟前。 “温妹妹。”裴少逸温和唤道,面带微笑。 荣华转过身看向眼前的之人,神色稍冷,“裴公子即将迎娶小女二妹妹为妻,这个称呼往后还请裴公子莫要再唤。” 裴少逸脸色一僵,“温……温姑娘……”眉宇之间一抹愧疚荡漾其中,最后却还是坚定地道:“温妹妹,此事还请温妹妹听我解释。” “解释?”荣华神色淡漠,“小女与裴公子并无关系,裴公子何须与小女解释?” 裴少逸脸色又是一僵,“温妹妹,此事的确是我有负于你,温妹妹即便对我心怀怨恨,我亦无话可说,可是还请温妹妹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姑娘……”一旁的林嬷嬷此时却也是动了心,如今若说有谁有机会扭转乾坤,那这个人定然非裴少爷莫属。 她真的不希望姑娘错过了这一门好婚事。 荣华扫了一眼林嬷嬷,随后继续面向裴少逸道:“裴公子昨日便已经向二妹妹下聘,听闻十日之后便会迎娶二妹妹进门,小女觉得,此时裴公子还是莫要多说不该说之言好。” 裴少逸脸色顿时一青。 而此时,林嬷嬷也是恍然大悟,脸色也是变得极为的难看,是啊,如今裴家已经正式下聘了,这门婚事便已经是反悔不得的,裴少爷便是还有心也无这个力!她怎么这般糊涂?! “姑娘说的对!裴公子,不管是为了你好还是为了姑娘好,还请裴公子往后莫要在见姑娘,也莫要再这般唤姑娘!” 说完,便护在了荣华身前,“姑娘,我们回去吧!” 荣华淡淡一笑,点头起步离开。 裴少逸愣了会儿,却仍旧不愿意放弃,大步上前,拦在了荣华主仆面前,“温妹妹,我今日上寒山寺便是希望能够向温妹妹解释一二,我不求温妹妹能够原谅,可是此事因我而起,我若是不作任何解释,便更加枉为君子!” 荣华眯起了眼,眸光有些冷凝,“裴公子是要用小女的名誉甚至性命来成就你的君子之名?!” 裴少逸一愣,面上有着讶然之色,即便他与她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在他的印象当中,温家大姑娘是个温婉娴静之人,而如今眼前的女子却是这般的冰冷带刺,不过讶然过后,却是更深的愧疚。 她如今这般,想来此事对她的影响不浅。 “我并无故意纠缠之意,也不会做出任何有损温妹妹名誉之事,不管温妹妹信或不信,在京城高中之后,我是一心要回乡履行婚约迎娶温妹妹为妻,只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温夫人找了家母……” 裴少逸没有将话说下去,脸上带着很深的为难以及挣扎之色:“温妹妹,家母年轻守寡,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我并非不知此事不可为,可是家母以性命相逼,我不能看着家母真的……温妹妹,我不能违逆母命……” “你不能违逆母命那便要毁了我家姑娘吗?”荣华尚未发作,林嬷嬷便忍不出大骂出口,“裴少爷你是读书人,如今还是状元爷,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说话算数吗?便是老奴一个卑微下人也知道,说出去的话都要作数的!更何况还是老夫人亲口定下的婚约!裴少爷你们这般做难道便不怕老夫人在天之灵震怒吗?自从老夫人给你和姑娘定下了婚事之后,对你们母子都是事事关照,便是你上京之前,姑娘也嘱咐了大少爷让他为你仔细张罗,姑娘这般为你,可是换来的却是你们这般卑鄙的对待!你以为你只是让姑娘伤心一时吗?错了,你们毁的是姑娘的一辈子!老奴真不明白为何皇上居然会选了这般不信守承诺的无耻之人作状元!”她真的是猪油蒙了心,方才居然还对他心怀希望。 裴少逸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 021 为妾 十年寒窗一朝高中,终成人上人。 对于裴少逸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现在被一个下人训斥更加来的难堪,可无奈的是对方说的全是事实,若他是那等仗势欺人之人,大可恼羞成怒惩处林嬷嬷,可是偏偏他并非这等人,正如他所说的,和温家的婚事上,他知道自己的错处也承认了自己的错处。 他并非恶人,只是芸芸众生当中又一个被孝道压过了良心的男子罢了。 因而,面对林嬷嬷的斥责,裴少逸只能沉默。 可他沉默,却并不代表他身边的下人也一样沉默,便在林嬷嬷说完了话之后,跟在裴少逸旁边的书童便义愤填膺地维护自家主子,“林嬷嬷你太放肆了,如今我家公子贵为状元爷,可是你这等下人可以指责的!依照大隋律法,辱骂朝廷命官可是要行杖刑的!” “裴公子的下人好大的威风!”荣华冷笑道。 裴少逸当即转身叱喝了那书童一句,“不得无礼!”言语恼怒,不过也因为这份恼怒,化解了他脸上的难堪之色,“温妹妹,下人无礼,还请温妹妹莫要见怪。” 裴少逸似乎并不介意在荣华面前放低姿态。 荣华不知道裴少逸心里究竟作何感想,但是却不打算就这样揭过这个话题,“小女虽然长于深闺,但是却也并非不知世事,虽裴公子如今高中状元,但是依着朝廷官员录用的规矩,裴公子在通过庶吉士考试之后方才会正式被授予官职,成为朝廷官员,也便是说,侮辱朝廷命官一罪名目前并不适合裴公子。” 那书童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 裴少逸脸色又是一僵。 “当然,若是裴公子执意要追究小女下人的罪过也并非不可,毕竟,如今裴公子已经今非昔比!”荣华继续道,言语依旧尖锐。 裴少逸凝视了荣华会儿,方才温和开口:“温妹妹放心,我并无追究之意,而且,林嬷嬷所言也并无侮辱之意,我的确是又负于温妹妹,也又负于一个读书人该有的德行,我再一次向温妹妹道歉。” 说罢,便弯腰给荣华做了一个深揖。 荣华神色未变,“事已至此,裴公子再多的解释赔罪也是无益,若是裴公子真觉对小女心有愧疚,那便请裴公子往后莫要再这般前来见小女,既然裴公子即将迎娶二妹妹为妻,那你我过去种种最好从此抹去,往后,你我之间,除去了二妹妹之外,便再无任何牵连。” “温妹妹……”裴少逸仍旧是未曾变称呼。 荣华眯起了眼睛,“裴少逸难道真的想看着母亲将我视作死敌方才肯作罢?” “自然不是!”裴少逸立即道,眼底同时闪过了一抹恼怒,“温妹妹放心,我绝不会让温夫人伤害你分毫。” 荣华心里忽然间对眼前之人生气了厌烦,她的话已然说的这般清楚了,难道他还不明白吗?既然是来道歉来解释,如今都已经做完了,却为何这般不依不饶?“裴公子,你的解释我听了,你的道歉我也听了,若是无其他事情,便请裴公子早些下山吧。” 裴少逸没有应答,面上却泛起了欲言又止的神情。 “裴少爷,裴状元,你便行行好,放过我家姑娘的!”林嬷嬷见状插话道,“若是被夫人知晓了裴少爷上山来见姑娘,夫人定然不会绕过姑娘的!姑娘被你们这般对待已经够悲惨的,便请裴少爷高抬贵手,放过姑娘!” 这裴少爷不是状元吗?不是读书人吗?为什么姑娘的话都已经说的这般明显了,他还是这样不依不饶的? 难道真的想将姑娘给祸害透了方才肯作罢?! 裴少逸脸上闪过了一抹挣扎,然后方才开口:“温妹妹,我今日上山来除了向温妹妹解释以及道歉之外,还有一件事想与温妹妹相商。” 荣华看着眼前的裴少逸,心里不禁生出了一抹不妙之感,她没有说话,而只是安静却清冷地看着他。 裴少逸移开了视线,似乎不敢正视荣华清澈冷凝的眸子,沉思半晌,他方才开口道:“温妹妹,未曾能够履行你我之间的婚约,的确是我裴少逸的过错,即使是因为母命难为,但却也不能盖过我的过错!我也知晓,这件事给温妹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因为我要进京赶考,温妹妹同意了推迟婚事,从及笄之后便一直等到今日,耽误了温妹妹一年多的如花时光……” “你到底想说什么!?”荣华撕开了最后一丝客套,沉声道。 裴少逸凝视着她,沉吟半晌,方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昨日前往温府下聘之前,家母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我知道我有负于温妹妹,因而求了家母,待闻二姑娘进门之后,便准许我迎温妹妹进门。” 荣华闻言脸色骤变。 林嬷嬷也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裴少逸忙继续道:“虽然是为妾,但是温妹妹放心,除了名分之外,其他的,我定然不会委屈温妹妹的,家母也说了,来日温妹妹进门之后,她也会将温妹妹当成女儿一般爱护,不会让温妹妹受任何的委屈,而且为妾也只是暂时的,来日我一旦升了二品官职,得了迎娶平妻之权,便会立即将温妹妹扶为……” 他的话没有机会说下去。 响亮的巴掌声骤然而起。 荣华忽然间抬起了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容颜上添了一抹妖异的微红,浑身轻颤。 “温妹妹……”裴少逸大惊。 荣华随即又扬手甩出了第二个巴掌,同样的响亮无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此时,她的面容已经开始泛起了狰狞之色,眸光锋利如刀,冰冷如雪,而便在眸底深处,却漫开了一层恍惚,她盯着裴少逸,可是却似乎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裴少逸对于荣华的反应完全是出乎意料,他猜到了她会生气,可是却未曾想到,她的反应居然会这般激烈,正当他欲再开口化解眼前的僵局之时,一道冷凝却不是尊贵的声音缓缓传来。 “琼林宴上,当今圣上有意招应届状元裴少逸为承庆公主驸马,可裴少逸却当场谢拒,言说自幼便定了亲,虽对方是商家之女,但是男子者当言而有信,不可背信弃义,当时御史清贵无比称赞,便是连圣上也褒奖其情深义重,只是不想,圣上若是见到了如今这般一幕,会作何感想?” ------------ 022 叱责 这番缓缓道来的话于裴少逸来说便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他猛然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原本的诧异此时已经成了惊惧,可却还是忍了下来,镇定问道:“阁下是何人?!” “承庆公主乃皇后嫡出之公主,当时裴状元此举在下也是深感敬佩,只是却不想圣上口中情深义重之人却是这般。”齐怀若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他的神色没有多大的波动,声音冷凝却也不是激烈,仿佛眼前之人根本不值得他多费情绪。 话说完了之后,目光悄然地越过了裴少逸,看向了他身后的荣华。 而此时荣华也似乎注意到了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齐怀若在她的杏眸之内看见了一抹极为深沉的伤痛,而荣华,却再也找不到齐怀若眼中的清澈,仿佛初次相见之时,他那双清澈的眸子,不过是她的错觉一般。 今日齐怀若穿了一件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系腰带,眉目俊朗,气韵沉静,除了那一双氤氲的眼眸之外,与当日初见并无任何的区别。 而也便是因为那双不复清澈的眼眸,让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完全改变,此时的他,沉静中带着尊贵,冷凝内蕴藏着危险。 温和一词,仿佛不再适合用在他的身上。 “姑娘……”林嬷嬷这时候也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当即上前搀扶着荣华,而当她的手方才碰到了荣华的手之时,脸色更是一变,“姑……姑娘……” 姑娘的身子极为的僵硬和冰冷。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了凉意透过了她的衣裳传递到了她的掌心之内。 这些发现让林嬷嬷的眼睛红了起来,心里更是难过。 姑娘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方才会这样啊! 而裴少逸已从惊惧当中寻回了神智,同时也发现了齐怀若的目光落到了他身后之人的身上,不过他却也没有多想,只是怀疑眼前之人欲利用荣华来攻击于他,神色一沉,“阁下究竟是何人?说这番话究竟有何目的?!” 齐怀若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裴少逸:“身为人子孝顺父母并无过错,只是君臣父子,忠君该先于孝道,可如今裴状元却欺君罔上,不知该当何罪?!”话落,不等裴少逸辩解又继续道:“当然,裴状元既然能够做出这等事情,那必然已经是有了万全之策,如今姑苏城内所有人都知晓裴状元自幼定亲之人乃温家嫡出小姐,而双方长辈皆以认同,欺君罔上之罪自然也就不存在。” 裴少逸的脸色更加难看,双手攥成了拳头,在眼前之人的目光之下,他即使是想辩解,却发现话根本就说不出来。 金銮殿试,他尚且可以对答如流,可是如今,他却哑口无言。 眼前之人目光中的嘲弄以及轻视像是魔咒一般,将他紧紧禁锢住了! 他不但挑破了他最为担心之事,同时也说中了他的应对之策。 “原本该是正妻却要委屈为妾,裴状元此等行为可知是在为天下读书人蒙羞?”齐怀若继续道,目光扫了一眼荣华,氤氲的眼眸之内快速掠过了一抹复杂之色,声音不急不缓,但是却正中要害,“大隋律法规定,即使是良家妾也必须敬主母守妾礼,若是真如裴状元所说的,那便是宠妾灭妻之大罪!庶吉士考虽然未曾开考,只是大隋开朝设立庶吉士馆以来,还未曾出现过状元成不了庶吉士的,因而裴状元入翰林成为朝廷一员也是指日可待,朝廷官员宠妾灭妻更是罪加一等! 至于那平妻一说,更是可笑之极,虽朝廷律法规定二品以上官员能纳娶一平妻,但即使将来裴状元顺利入了翰林,也不过是被授予一七品翰林编纂,即使得到圣上赏识官运亨通,要成为二品大员,至少也要十年时间,十年时间,足以让一个女子消耗完花季年华,裴状元就这般肯定,十年之后,面对已经失去年轻貌美的妾室,还会记得今日之承诺?即使裴状元真的谨守承诺,可就算是成了平妻,也是永远屈居于正妻之下,裴状元所谓的不受委屈又……” “够了!”一声冷斥横插进来。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出言打断齐怀若的话之人不是裴少逸,而是荣华。 齐怀若似乎诧异。 裴少逸却脸上一喜,“温妹妹……” 荣华未曾理会裴少逸,而是面色冰冷,沉着声音对齐怀若道:“我不管齐公子这番话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可此事与齐公子并无关系,希望公子莫要插手!” 齐怀若凝视着荣华,眸光微微一黯,“温姑娘,在下……” 荣华不待他说完话便转过视线看向了旁边的裴少逸。 齐怀若的话截然而止。 裴少逸此时却因为荣华对齐怀若的称呼而愣怔了起来,他们认识?! “我不知道你让我为妾究竟是为了让你的良心好过一些,或者是真的对我有情,又或者你这般做根本不过是担心将来我会将此事揭发让你落得一个欺君之罪名!”荣华声音犀利,字字如刀,眼底有着几欲疯狂的愤怒与决绝,“但是我可以很清楚地回答你,这一辈子,我温荣华即使是青灯古佛孤老终身,甚至是死,我也绝不与人为妾!” “温妹妹,我从未有过这般想法,我对温妹妹的都是真心一片……”裴少逸忙道。 “真心?”荣华嗤笑,“裴少逸,你根本没有资格提及真心二字!”目光中添了一抹鄙夷,“你说你因为孝道而不得不毁了你我之间的婚约,更不得不欺瞒天下,甚至不惜犯下欺君之罪,可是,你自己扪心自问,若是大隋没有驸马不得任要职的这一规定,你还会那样不惜触怒龙颜坚决要履行幼时婚约?!既然你已经将这婚约当作了避过成为驸马断了仕途的借口,又何须在这里假仁假义装成一副君子义重之模样?!你大可放心,即便我不是你的妾室,也不会去告发这件事!若是你真的落了一个欺君罪名,温家也一样难逃责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温荣华虽无七窍玲珑之心,但是也不会做出这等蠢事!而你也根本不值得我这样玉石俱焚!”说罢,扫了一眼齐怀若,然后厉声道:“嬷嬷,我们走!”起步离开。 林嬷嬷愣了一下,随后方才起步追上。 ------------ 023 血人 看着荣华主仆离去的背影,裴少逸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寒山寺一行会受到责难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可是却未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这时候他的心情凌乱不已,只是,他却也未曾忘记眼前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收回了视线,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难看的脸色,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尽可能平静开口问道:“公子是何人,如何会与温妹妹相识?” 齐怀若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地看着他半晌,然后方才开口:“裴状元大可放心,今日在下什么也没听到没见到。”说罢,转身起步离去。 即使他的话说的很平缓,便是神色也是平静,可是裴少逸却是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嘲讽,他的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 林嬷嬷紧跟在荣华身后往所住的禅院走去。 一路上,荣华走的很快,似乎想逃离什么似的。 林嬷嬷见了这般情形便知道主子所受到的打击比她所见的还要深,从观景亭到禅院,两人不过是一会儿便到了。 荣华直接进了正房,而紧跟在后面林嬷嬷方才踏进了正房便惊愕地看着荣华将正厅内四方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随后,两手撑着桌面,身子轻颤着。 她背对着门口,因而林嬷嬷看不见此时她的神情,在呆愣了半晌之后,她方才惊慌地踏步上前,“姑娘……” “出去!”荣华没有给林嬷嬷说下去的机会,而是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林嬷嬷脸色一惊,“姑……姑娘……” 荣华继续开口,似乎咬着牙说出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林嬷嬷心里极为的慌张,又呆愣了好半晌,方才开口:“姑娘,老奴……” “嬷嬷,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这都不可以吗?!”荣华再次开口,声音有些缓和,但是却更是让人心酸。 林嬷嬷眼中一红,咬了咬牙,“好……好……老奴这就出去,老奴这就出去……不过姑娘莫要胡思乱想……老奴就在外面守着,姑娘有什么事情便叫老奴……” 说完,又犹豫了好半晌,方才转身出去,然后极为不情愿地将正房的门给关了起来。 随着屋子阴暗了下来,荣华方才睁开了眼睛,杏眸已然是微红了起来,眸底闪烁着沉痛之色,她咬着牙,双手紧紧都扣着桌子,可是却压不住那疯狂涌现的记忆。 那是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想起的记忆! 重活一辈子,是惩罚吗? 是吗?! 荣华闭上了眼睛,任由着那些记忆汹涌而出,任由着它们撕裂了她的心,撕的血琳琳,渐渐的,她似乎可以嗅到了她心上伤口传出的血腥味…… 林嬷嬷一直站在了门外,室内自从门关起来之后就一直安静着,安静的让林嬷嬷心里恐慌不已,即使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林嬷嬷都像是过了一年这般长。 她从未见过姑娘这个样子,即使是之前颜姨娘那般对她,她也未曾这样。 都是她不好,若不是她让姑娘出去,姑娘便不会遇上那裴少爷,更不会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如今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林嬷嬷心急如焚,最终仍旧是无法放心,便敲了门开了口,一开始是安慰,可是屋内之人却始终没有给出回应,便转为了询问,“姑娘,你应应老奴,姑娘,你不要吓老奴啊,姑娘――” 房间内,仍旧是没有回应。 林嬷嬷真的慌了,便动手推门,可是却惊恐地发现了推不开,这个发现让她更是不安,“姑娘,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锁了门?姑娘,你快应应老奴――” 话仍旧是没有得到回应。 林嬷嬷使劲推门,可是以她的力气根本便推不开,而这时候,她已经是慌的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大声嚷嚷地叫道:“王嫂子,王嫂子!” 可是没有人应她。 林嬷嬷是想找人来帮忙,可是此时连王三媳妇也似乎不在。 “姑娘,你开门啊!” 屋里仍旧是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林嬷嬷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再又叫了一声之后,便转身欲要出去找人来,而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荣华出现在了门口。 而林嬷嬷却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荣华的衣裳之上,血迹斑斑。 “姑娘!”林嬷嬷吓得几乎要晕厥了过去。 “嬷嬷!”荣华面色苍白,便是脸上的泪痕也未曾干,“嬷嬷,我没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血迹,“这不是我的血!” 林嬷嬷心跳平缓了一些,当即上前:“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先进来再说。”荣华扫了一眼外面的天井,道。 林嬷嬷六神无主,在听了荣华的话之后当即便进了屋。 荣华随即将门给关了起来。 林嬷嬷惊魂未定,“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血……” “这不是我的血。”荣华拧紧了眉头。 林嬷嬷又是一惊,“那……” “你进来就知道了。”荣华没有解释,快步走进了寝室。 林嬷嬷紧跟其后,一掀开了寝室的布帘,她当今又惊住了,拉着荣华不让她进去,“姑娘,你别怕,老奴在,老奴会保护你!” 可是…… 怎么会…… 此时,便在床榻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而在窗子的下方,还丢着一件血迹斑斑的披风。 “姑娘,老奴这便去叫人过来!” 荣华拉住了她,“不能就这样去!” 林嬷嬷不解,“为何?姑娘,这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我们不快些叫人……” “这人忽然间出现在这里,先不说是不是歹人,可是若是这般去叫人,我们怕也拖不得关系。”荣华沉声道。 “那……”林嬷嬷脸色已经发白,“那怎么办?” 荣华正色道:“如今先想办法将王三媳妇支开,不能让她发现,如今她可在院子内?” “不在!”林嬷嬷回道,“老奴方才叫了她,可是她都没应,应该是不再。” “那你现在立即去关上院门!”荣华继续道:“把院门关上,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嬷嬷,我们不能被人发现与此人在同一屋子内!” “好……”林嬷嬷如今已经无法思考了,只是顺着荣华的话去做,应了话之后便惊慌失措地转身除了寝房。 荣华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的男子,苍白的面容又添了一抹青色,双手紧紧地攥着,眸底深处浮着颤抖之色…… ------------ 024 魔怔 床上男子年纪不大,最多也不过是二十来岁,五官俊朗深邃,身材比之江南男子更要颀长健硕,虽然重伤至此,但长眉之间却未见狼狈之色。 寝室之内很静,便是连呼吸声都似乎可以听见。 荣华盯着眼前的男子,双手越攥越紧,颤抖从眼底弥漫到了全身。 林嬷嬷关好了院门之后便立即赶了进来,看着主子浑身轻颤的情形,关心盖过了惊恐,上前道:“姑娘你别慌,老奴一定会保护姑娘的!” 虽然眼前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却还是出口保证。 连她都吓成了这个样子,姑娘的恐惧可想而知。 荣华合了合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稳步上前低下头查看起那男子身上的伤势,声音沉稳镇定:“腹部受伤!嬷嬷,你去倒一盆清水过来,找一些干净的衣裳剪成绷带!” 林嬷嬷愣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快去!”荣华看向她,厉色道。 “哦……”林嬷嬷愣愣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本能似的依着吩咐去做。 荣华转回头,伸手除去了男子的上衣,随即便可见腹部上一道被利器划下的外伤,伤口颇深,但好在是横向伤口,并未伤及肺腑,除了腹部的伤口之外,男子上身还有其他深浅不一的伤口,不过那些伤口并不会危及性命,唯有腹部的这伤口造成了大量的出血。 只是…… 荣华看了一眼窗子下面那染满了鲜血的披风,然后盯着眼前的昏迷的男子,窗子上并无血迹,便是天井内方才她也未曾发现血迹,也便是说,此人用披风挡住了流出的血从而没有留下痕迹。 他究竟是什么人? 荣华停下了手,有些发愣。 方才和林嬷嬷所说的那个理由并非真的是理由,在她发现此人错愕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想找人。 可是却因为此人的一句低喃而改变了决定。 荣华合上了眼睛,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似的,冰冷的凉风从中穿梭而过。 “荞荞……” 沙哑的低喃缓缓在平静的寝室响起。 低喃是从男子的苍白的唇边溢出,而此时,男子的眉宇之间也弥漫着一股深切的痛苦之色,一句低喃,一句简单的像是在呼唤了别人的低喃,却像是蕴着极深的痛苦与思念一般。 荣华倏然睁开了眼睛,杏眸微红晶莹,眸光微颤。 是她记忆当中的那个称呼吗? 是荞荞吗? 荞荞…… 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人也是这般叫她。 可是他也和裴少逸一般,并未做到对她的承诺,而是以爱为名给她带来了最大的羞辱! 而她,也因此而丧命。 死的无足轻重! 荣华忽然间恨起了裴少逸,恨他的自私与无耻勾起了她一直不愿意去触及的回忆! “姑娘,水拿来了!”林嬷嬷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叫道。 荣华从失神当中回过神来,“把水端过来!” 不管如何的荒谬,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做不到什么也不管!当过去找来,她即使想逃避,也无从逃避。 林嬷嬷将水端到了荣华身边,还未来得及意识到荣华除去了对方上衣之举不妥,便被荣华动手为那男子清晰处理伤口的行为给惊愕住了,她是看着姑娘长大的,可是却从不知道姑娘会这些。 荣华并没有注意林嬷嬷的惊讶,不慌不忙地处理伤口。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可是前世五年的医学院以及三年的外科经验却还是足以她应对眼前的状况,一番处理之后,伤口的血基本是止住了,只是伤口有些深,若是在前世,定然是要缝合,可是如今手边没有工具,缝合肯定是不成,如今只能依靠伤药,“嬷嬷,你将我们带着的伤药拿出来。” 因为厉氏总是找茬的缘故,几年前大哥得以外出经商之后,经常会给她带回一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而来寒山寺,即便没有厉氏在,林嬷嬷却还是带上了,却不想最后是做这般用途。 林嬷嬷又愣了一下,随后方才慌慌张张地去找,好半晌方才即将一个小包袱给找出来递给荣华。 荣华接过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两个小瓶,同时吩咐道:“去剪一些绷带来!” “哦……”林嬷嬷愣愣地去翻包袱找出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然后取来了剪刀剪开,不过因为她的手一直颤抖着,因而绷带剪得歪歪曲曲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荣华用着手上仅有的资源将男子身上的伤口都做了简单的包扎。 “姑娘……”林嬷嬷这时候方才说得出话来,看着正常清洗双手的荣华,担忧的神色当中还有这惊愕的困惑:“姑娘……这人如今如何了?” 荣华看着她道:“脉搏有些虚,但是并无性命之忧,只要没有并发症,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并发症?”林嬷嬷有些糊涂。 荣华没有回答,拿起了旁边的布擦干净了手,然后转身看向床榻上的男子,沉吟半晌:“嬷嬷,你在这里处理一下,将这些染血的衣裳拿去烧了,地上的血也清洗一遍,我出去一下!” “姑娘要去哪里?!”林嬷嬷惊道。 荣华神色凝重:“我不会走远,就在禅院附近,嬷嬷你不要担心,还有,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能让任何人进这屋子,窗户也不能开!”顿了一下,随后又道:“将檀香给点上!” 林嬷嬷六神无主,不过对于荣华的话还是一一应了,待荣华出了屋子之后,便手忙脚乱地开始处理屋子里的收尾。 荣华出了正房便在禅院内四周查看。 虽然窗子上没有落下血迹,但是并不代表其他地方也不会,从她将人留下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她就不可能摆脱干系,以那人的举动定然也不会是个寻常人,除非她将他救活然后悄然送他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小心翼翼,过的虽然不算是花团锦绣,但是却也自得安宁,可是如今,不过是几日之间,她的安宁便消失无踪,甚至还自找麻烦! 她知道她是魔怔了,因为一句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便是她所想的那个称呼便彻底魔怔了! 原来不管过了多久,不管相隔多远,放不下的始终是放不下,她的心始终无法释怀! 荣华自嘲一笑,讥讽不已。 ------------ 025 惊动 荣华在禅院内仔细查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即使是出了禅院,在禅院的四周却也未曾发现任何的痕迹。 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能够做到这般的干净利落毫无痕迹,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之人。 荣华的心不禁沉了沉。 寒山除了寒山寺之外还有一些散落的住户,可是因为寒山寺的威名,因而寒山虽然僻静,但是却一直都和太平,别说是出现盗贼杀人越货,即使是一些小打小闹偷鸡摸狗之事也甚少发生。 而以如今的情况判断,那男子必定是在躲避他人追杀,所以方才会未曾留下任何可以追击他的蛛丝马迹。 而需要这般做了的可能性大约也只有两个,一便是那男子乃歹人,可如今寒山寺仍旧是一片宁静祥和,若是那男子是官府追捕的要犯,此时寒山寺应该不会这般平静!那便极可能是私仇。 那男子是躲避仇家追杀方才这般。 两个可能,不管是哪一个,她的魔怔让她深陷到了一种不知名的危机当中。 荣华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禅院,而此时,林嬷嬷已经将一切收拾完毕,此时正脸色发白地站在了正房外,一见荣华进来,便立即迎了上去,“姑娘,你回来了!” “嗯。”荣华点了点头,没有进屋,而是在菩提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林嬷嬷慌张道:“姑娘……老奴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将一切都收拾好了,可是……老奴……老奴仍旧是担心……姑娘,如今那人受了那般重的伤,若是最后死了……我们岂不是……” “嬷嬷……”荣华打断了她的话,眸底的情绪极其复杂,“你让我想想。” 林嬷嬷虽然还有许多的话想说,但是看着荣华的神色,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惴惴不安地安静站在了主子身旁。 主仆两人都没有说话,禅院内便只剩下秋风拂过菩提树所发出的沙沙声响。 而便在此时,就在隔壁的禅院之内,齐怀若坐在了正房厅内四方桌旁,低头看着手上握着的一枚玉佩。 玉佩是上好的白玉,而玉佩的表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狼。 “……属下等人一路暗中追击,但是最终还是让为首之人逃脱。”莫离在厅内沉声禀报,“虽然那人头戴斗笠,但是属下观其身边之人的誓死维护,那人身份必定不简单,这玉佩便是那人在逃离过程中掉落。” 齐怀若抬起头。神色凝重,眸子幽冷:“这玉佩上的狼是辽国皇室御用纹饰,若是我没有猜错,那为首之人极有可能是辽国皇室中人。” “皇室中人?”莫离一惊,旋即跪下,“属下失责,请主子责罚!” 辽国探子第一次深入江南而且来的还是一个皇室中人,足以便证明他们所图可能比他们所想的还要严重! 而他却让人给逃脱了。 齐怀若看着他,“此事不怪你,是我先擅自离开。” “主子……” “你确定人已然逃出了姑苏城?”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问道。 莫离应道:“是。” 齐怀若了拧紧了眉头沉默许久,随即忽然间脸色一变,“寒山离姑苏城不远,对方身上有伤必然走不远,寒山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好的匿藏之处。” “寒山上除了寒山寺之外,便只有一些散落的猎户,若是对方有意匿藏,寒山寺怕是最好之处!”莫离凛声道:“属下立即下山请姑苏知府派人前来。” “等等!”齐怀若拦住了他,“寒山寺不比其他地方,让官兵前来搜查并不适合,既然对方身上有伤,那会留下痕迹,你先带人暗中搜查一番,我也会请觉远大师私下相助,在没有确定人真的在寒山寺中内,不要过于声张。” “只是……” “此事就这样定。”齐怀若坚定道。 莫离只好领命而去。 齐怀若低头看着手上的玉佩,神色更是凝重。 辽国自从由太后萧氏掌权之后,皇族耶律氏屡遭到屠戮,存活下来的耶律氏皇室宗亲不是声色犬马就是陷于与萧太后的争斗当中,如今,忽然间出现在姑苏城究竟有何目的?来人又是谁?! …… 隔壁禅院内的一切,荣华自然是不知晓。 午膳时分,王三媳妇回来了禅院。 林嬷嬷还未来得及防着王三媳妇发现屋里的秘密,便听王三媳妇说温家传来消息说温君华即将出嫁,府中人手不够让她即可便回温府。 若是今日之前林嬷嬷听了这话必然是不高兴,可是如今却是松了口气,正房离的男人能够瞒得过禅院外的人,但是若是要瞒过同样是住在禅院内的人却是不太可能,如今王三媳妇要离去,那再好不过。 荣华也没有说什么。 王三媳妇没等用过午膳便收拾东西离开了禅院。 林嬷嬷并没有意见,三两下地帮着她收拾完东西便送了她出禅院,随即便将禅院的大门给紧紧关了起来,定了定心然后方才去准备午膳。 两人简单用过了午膳之后,荣华进了寝室。 床上的男人在伤口处理了之后,脸色没有一开始的难看,可是却也还是昏迷不醒。 荣华在床边站了许久,直到林嬷嬷进来说该去偏殿做法事她方才回过神来,“嬷嬷,待会儿我一个人过去就是了,你留在这里看着。” 林嬷嬷闻言自然不同意,可是这里也的确需要人看着,她只好咬着牙同意了。 从所住的禅院到做法事的偏殿,一路上景致依旧,仍然是宁静安详,却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只是荣华还未出北禅苑便停住了脚步,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便在前方不远之处,一队手执长棍的武僧齐步走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凝重。 寒山寺作为出名古刹,寺院内也设有武僧院,往常内是有武僧巡视,只是一般都是在寺院的外围,禅苑这边因为是香客居住之地,往常除非必要,寺院中的僧人是不会过来得,可是却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武僧,看那阵势像是巡视着,而且每个人的神情都是像是在说寺院内有事发生! 不管那人是什么身份,可是他的出现还是惊动了寒山寺…… ------------ 026 排斥 “温姑娘可是要往大雄宝殿而去?” 便在荣华沉思之时,一道算不得上是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荣华转过身,便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色劲装面容刚毅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三步远处。 “温姑娘无需惊慌,我家主人正住在温姑娘隔壁禅院。”莫离不等荣华开口询问便先一步自我介绍,声音仍旧是冷硬。 荣华微蹙眉头,却不明眼前之人与她交谈究竟是何用意。 “今早一事,在下也有耳闻。”莫离继续道,“裴公子虽然前程似锦,但是绝对给不了姑娘一个锦绣人生,还请姑娘莫要轻信其言。” 荣华闻言,神色一冷,“这是小女之事,与阁下和阁下的主子并无任何关系!” 早上一事她并不知道那人为何出口相帮,但是即使他帮了她也无权将她的事情当做谈资一般弄得人尽皆知! 眼前之人言语之间虽然没有不敬,可是却处处透露着冷硬的忠告,或者该说是警告! 他警告什么? 警告她什么?! 可笑! 莫离眉间蹙了起来,主子一听裴少逸上了寒山寺便丢下一切赶来,可是眼前的女子却什么也不知道,主子为她所做的一切事情,她丝毫不知,甚至还责怪主子多管闲事,言语间多了恼怒,“温姑娘可知……” “莫离!”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温和的声音随即插了进来。 荣华移开视线,便见齐怀若从前方走来,仍旧是早上的装束,面容温和,不过荣华还是可以从他的眼底发现了一抹愠怒之色。 莫离脸色一变,转过身便跪下:“主子!” 齐怀若并未发作,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缓步上前,走到了荣华面前,面带歉意:“下人失礼,还请温姑娘见谅。” 他的眼睛,少了氤氲,却也无法回到初见之时的清澈。 荣华看着眼前之人,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排斥,眼前的男子根本便不该与她有交集,可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甚至干涉起了她的事情。 “公子言重了,小女不过是一介卑微商贾之女,岂能受的起公子的歉意?!”她敛了敛心绪,神色淡漠:“不过若是公子喜欢将他人之事作为谈资笑料以娱自身,那便不要带着一副我为你好的面具,以公子的身份足以将许多平凡人踩在脚底而无需任何顾忌!” “温姑娘……”齐怀若脸色一变。 荣华打断了他的话:“寒山寺毕竟是佛门圣地,而齐公子既然出生于此,即便不信佛,也不该做出一些辱没了此地之事,齐公子好自为之。”说罢,便转身起步离去。 齐怀若没有拦着她,目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 “属下该死。”莫离开口请罪。 齐怀若收回了看向荣华离去背影的视线,低下了头,怒道:“我记得我说过,这件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插手!” “属下并非故意违背主子的命令,只是温姑娘……” “好了!”齐怀若脸色一沉,“不要让我见到你有下一次!” 莫离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然后低头道:“是。” “情况如何?”齐怀若沉声道。 “属下在山下发现了血迹,只是血迹到了寒山寺附近就消失了。”莫离正色道:“因而主子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那人如今就藏匿在寒山寺中!” 齐怀若蹙眉沉思半晌,“觉远大师已经让寺中武僧四处巡查,只是却不同意大张旗鼓地搜查。” “觉远大师慈悲为怀,若是寺中武僧先一步发现那人,恐怕未必会交给我们。”莫离说出了心中忧虑。 齐怀若沉声道,“此事我会处理。” “是。”莫离应道。 “往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私下接触她!”齐怀若声音冷了下来,警告道。 莫离心中一凛,“是!”说罢,却又补充道:“只是……请恕属下多嘴,既然主子已然决定,为何不直接跟温姑娘说明一切?” 齐怀若看了他一眼,却未曾回答。 早上观景亭的情形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裴少逸的提议固然是无耻,可是她的反应却也过激,这十年来,据他所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她从未有过这样失控的行为。 可是她却一连掌掴了裴少逸两个耳光。 眼中有着极深的沉痛。 若非无情,岂会如此反应激烈? 说明一切? 她会信吗? 不。 齐怀若摇了摇头,嘴边泛起了一抹苦笑,不会的,她不会相信的,即使会相信,恐怕她知晓情况之后对他的态度恐怕比现在更要糟糕。 裴少逸悔婚,归根结底,或许他方才是罪魁祸首。 …… 经过了早上的事情以及不久前的折辱,荣华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处,即便是澄净心灵的佛经此时也无法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下午的法事,她可以说是在恍惚以及焦躁当中度过。 而她的恍惚和焦躁便是连觉远大师也发觉了,法事过后,觉远大师留住了她,“施主心神不宁,可是何故?” 荣华神色一颤,忙掩饰:“大师……”她原本是想否认,只是话到了嘴边之时却咽了回去,“大师,小女的心的确有些不安,方才小女前来偏殿之时,路上见了不少寺中武僧手执武器四处走动,小女心下惊恐,怕寺中出了事情。” 说完,又补了一句,“还请大师莫怪,今早母亲将小女身边一下人召回了家中,如今便只剩小女与嬷嬷孤身在此,难免不安。” 觉远大师看了荣华半刻,方才微笑道:“施主无需慌张,如今寺中的确出了一事,不过寺中的安危老衲还是可以保证,姑娘大可安心住着就是。” “可当真?”荣华紧张问道。 “自然。”觉远大师回道。 荣华松了口气,微笑道:“有大师这话小女便安心了,只是……寺中究竟出了何事?” “一桩小事罢了。”觉远大师回道。 荣华沉吟会儿,并没有继续追问,“如此便好,多谢大师。” 随后寒暄几句,便起步返回禅院,而回程上,却未见巡视的武僧。 只是还未回到禅院,她便远远地看见林嬷嬷神色焦急地站在了禅院的门口处,神色随即一变,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林嬷嬷一见荣华回来,也是迎了上前,焦急而惊慌地道:“姑娘,不好了……” ------------ 027 糊涂 能让林嬷嬷这般惊慌的也便只有正房内昏迷之人。 “嬷嬷你先别急,我们进去再说。”荣华打断了林嬷嬷惊慌失措的话,声音沉稳地安抚道。 林嬷嬷也并非完全失去了理智,听了主子的话之后便点头应道:“好!进去再说进去再说!”说完之后还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四周,像是担心有人在附近监视似的。 两人进了禅院,林嬷嬷当即锁紧了大门。 “到底出了什么事?”荣华看着她问道。 林嬷嬷压低了声音慌慌张张地说道:“是……是屋子里的那人……方才老奴发现他的身子在发烫,姑娘,他应该是发烧了!” 荣华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姑娘……”林嬷嬷继续道:“老奴曾经听人说过,有些人在受了外伤之后会发高热,若是退不掉的话,人定然救不回来的……” 人若是死在了她们禅院内,那该如何是好? 荣华垂下了眼帘,沉默了起来,夕阳的余晖落到了她的脸上,让原本便幽暗的容貌更添了一抹飘渺,半晌后,她抬起了视线看向林嬷嬷:“嬷嬷,待会儿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仿佛上天已经是觉得给够了她安宁,所以,如今诸事不顺。 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如今方才一下午便发了烧,若是没有进一步治疗,恐怕那人即便再坚韧也熬不过去。 而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林嬷嬷有些迷茫,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 而便在此时,远在姑苏城内的裴府内,也是不得安宁。 这座府邸是裴少逸衣锦怀乡之后用琼林宴上当今圣上赏赐的银子新购买的,不算是大,但是却比之前的裴家要好上许多。 而在裴少逸上温府下聘之后,厉氏也以打造新房唯由,将府内一切都给换了一个新,也因为这般,让裴夫人对这门婚事更是满意之极。 不过这份满意却在半个时辰之前消失了。 如今,她的心里只剩下满心的不解以及愤怒。 “逸儿,你给我说清楚,皇上可是想招你为驸马!”裴夫人怒气匆匆地直接闯进了裴少逸的书房,也是第一次这般愤怒地质问一直视作珍宝的儿子。 裴少逸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脸色有些铁青:“娘,谁告诉你的?!” “四九!”裴夫人回道,随后见了儿子的脸色,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道:“这般说这件事是真的?!你真的推了公主而执意要娶那个温家的扫把星?!” 裴少逸沉默不语。 “逸儿,你怎么这般的傻啊!”裴夫人继续不敢置信地嚷嚷道:“那温家的扫把星便这般好?让你不惜和我赌气,甚至连公主都不要?!” “娘……” “你不但做下了这般对不起祖宗对不起你死去的爹之事,还一直瞒着我不让我知道!”裴夫人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一向孝顺的儿子居然瞒下了她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若不是今日我得知了你去了寒山寺,而温府那边也说那扫把星如今便在寒山寺,我生怕你在婚前闹出什么事情来便找来了你的书童问一问,若不是他一时说露了嘴,我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件事!逸儿啊,你怎么这般糊涂?驸马啊,区区一个温府的姑爷,即使是嫡女姑爷,又怎么比的上高高在上的驸马?!若是你娶了公主,那以后你的孩子就是皇亲国戚,我们裴家的血脉中就会留着皇家的血!那时候,我们裴家方才是真真正正地翻身了啊!你怎么这般的糊涂!你怎么这般的鬼迷心窍!” 裴夫人越说越是失控,最后甚至哭着对儿子动起了手来。 “那个扫把星有什么好?有什么好?!……你这样让我死了之后怎么去见裴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去跟你爹交代?!……我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你却为了一个爱勾人的扫把星小蹄子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裴少逸脸色铁青僵硬,“娘,你听孩儿说,你先听孩儿说了……” 裴夫人已经是听不进任何的话了。 裴少逸直接跪在了地上,扬声喝了一句:“娘,你先听孩儿解释!” 裴夫人停下了手,满脸泪痕,比起愤怒,她更多的还是伤心,娶公主啊,这是一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他就这样断送了,就这样断送了…… 自从逸儿高中的消息传来之后,裴氏宗族的那些人便变了一个面孔,对她奉承巴结,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冷眼旁观落井下石! 逸儿高中状元,她们就这样对她卑躬屈膝的,若是逸儿娶了公主成了驸马,那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们瞧不起他们的人更是会像只狗一样地围在她身边转! 可是现在…… 完了,都完了! 皇亲国戚的荣耀,高高在上的地位,都没了不说,甚至还会人头落地! “解释!你解释什么?你以为娘没有读过书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欺君之罪吗?你以为娘是个无知妇人就不知道这些?!四九什么都说了,他都说了!他还求我放他出裴家,饶他一命!” 这话说完,裴夫人便摇摇欲坠。 裴少逸连忙起身扶着她,“娘,你先坐下。” 裴夫人没有拒绝儿子的搀扶,只是却一直哭着,“逸儿啊,你怎么这般糊涂啊,怎么这般糊涂……” “娘。”裴少逸跪在了裴夫人跟前,抬起头正色道:“娘,孩儿这样做并不是糊涂,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娘,孩儿的确是自幼便定了亲的,若是当时孩儿不将此事说出,接受了皇上的赐婚,那将来若是此事被揭发,那孩儿便真的是死罪一条!再者,娘,当驸马于孩儿来说绝对一件好事情!” “什么不是好事情……” “娘,你先听孩儿说完。”裴少逸少有的打断了母亲的话,咬着牙道,声音中有着决绝之意,“大隋朝律法规定,文臣尚公主便不得任要职,武将尚公主则不得掌兵权,娘,若是孩儿真的尚了公主,那孩儿的仕途便就此断了,终其一生,孩儿只能当一个微不足道的词臣!孩儿寒窗十年,好不容易方才高中,实在不想就这样断了仕途!” ------------ 028 母子 裴少逸脸庞有些扭曲,双手紧紧攥着,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跪在母亲的面前发誓将来一定会高中一定会光宗耀祖,让那些欺辱过他们小瞧过他们的人都反过来看他们的脸色! 如今他做到了,而他的心也有了更加长远的计划! 所以,他不能尚公主成为驸马! 裴夫人愣住了,儿子所担心的这些事情她从未想过,她只是知道,若是儿子娶了公主,那他们就皇亲国戚。 “娘,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裴少逸神色放柔了一些,“这也是孩儿不想尚公主的原因之一,娘,公主不同寻常人家的女子,寻常人家的女子,即便是高门大户出身,只要嫁了人都一定要侍奉婆母,可是公主不一样,公主即使嫁了人也是公主,是君,而我们是臣!君臣之礼从来都是在孝道至上的!娘含辛茹苦养大孩儿,孩儿怎能让娘晚年都要在媳妇面前卑躬屈膝?娘,请你相信孩儿,即使孩儿成不了驸马,孩儿也能够光耀门楣!” 裴夫人的心很乱,眼前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即使她养出了一个状元儿子,但是她的目光却从来只限于眼前,限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被厉氏说服,做下了这等如今可能会让他们一家万劫不复的事情。 她慌了。 “可是……可是逸儿……我们不娶公主,皇上万一怪罪我们……还有……若是皇上知道最后你娶的不是那个扫把星,那不就是欺君之罪?逸儿,四九跟我说了,那是欺君大罪――逸儿,是娘害了你!是娘害了你啊!” 她不该听那温夫人的话同意将定亲之人换成那嫡出的二姑娘! 可她这样做也是为了逸儿好,那温荣华一出生温家就祸事连连,一看就是一个命硬的人,她怎么能够让她进门祸害裴家?! 可是如今…… 如今该如何是好? “逸儿啊,你怎么不早些告诉娘?你若是早些告诉娘这些,娘便是被那扫把星给克死了也不会同意温夫人的建议的!逸儿,都是娘害了你,娘害了你啊――” 裴少逸站起身来上前扶住了即便是坐着却还是不稳的裴夫人,“娘放心,孩儿早已有了对策,我们不会犯欺君之罪的!” “怎么会……” 裴少逸咬了咬牙,“娘从来就没有对外宣称过与我定亲的是温家的哪位姑娘,而温夫人也曾说过,温老夫人在世之时也从未公开表示过与我定亲的是温……温家的庶长女,孩儿在琼林宴上也不过是说孩儿的未婚妻是温家之女,即使有传闻,也不过是传闻罢了,而且孩儿相信,温夫人会将一切可能出现的传闻都抹杀的!” “对!对啊,我从未说过和你定亲的是哪一个!”裴夫人忙道,心神稍定,“当日温老夫人忽然间说要为她的大孙女和你定亲,我原先就不愿意,那温家的大姑娘不但是商贾之女还是庶出,怎么配得上你!可是当时……逸儿,当时娘也是实在没法子,若娘不答应这件事婚事,你不但不能继续上书院念书,甚至可能连活也活不下去……” 因为不愿意,她方才一直不想让人知晓这门婚事,即使后来因为温家时常派人过来,她不得不说出定亲一事,但是庶出之女这话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所以,左邻右舍也仅仅是知晓逸儿和温府的姑娘订了亲而已。 “……温夫人也说了,她不会让任何人传出真正和你定亲的那个扫把星!我们没有欺君,不会被降罪杀头的!不会的!”心渐渐地定下来了,不过会儿之后,语气陡然一转,恨恨道:“不过说到底还是那个扫把星给害的!若不是她的命不好,我也不会听了温夫人的劝说!温夫人说的没错,那扫把星不但命硬,心肠也是狠毒!明明知道自己命硬克人还瞒着和你定亲!她分明是想害死我们裴家!” 裴少逸脸色微变,“孩儿已经愧对了温妹妹,娘便不要再这般说她了。” 裴夫人又愣住了。 裴少逸眼中有着明显的羞愧之色,“孩儿自幼习四书五经,知礼仪廉耻,可是在这件事上面,孩儿却做出这等……卑鄙之事……温妹妹并非命硬之人,她只是命苦,而她的命苦还是孩儿加诸在她身上的!” “逸儿你……”裴夫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儿子,“你……你还在为那个扫把星说话?!” “娘。”裴少逸继续道,“孩儿已经对不起温妹妹了,不能再让她背负这般一个污名!” “你在为她说话?你是在为她责骂娘吗?!”裴夫人勃然大怒。 她可以说自己错了,说自己害了儿子,可是,她却不能接受她一手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外人,一个不要脸的小蹄子责骂她! “先前你为了要娶那小蹄子忤逆我,后来即便是应了我的话答应娶温二姑娘,却还是执意要纳她为妾!那个小蹄子究竟对你施了什么狐媚术让你这样对她死心塌地?!” “娘,先前孩儿执意要去温妹妹那是因为我和她的确有婚约,而且也是她为孩儿挡住了圣上的赐婚,让孩儿不至于断了仕途。”裴少逸跪了下来,正色道,“可是孩儿最后却……” 他的话还没有往下说了,脸上似乎闪过了一抹隐忍。 “你这话是在怪我了?”裴夫人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裴少逸摇头,“孩儿从未怪过娘,换亲一事……孩儿……孩儿……”话中断了,似乎难以启齿似的,他没有再往下说下去,挣扎过后,他方才继续道:“娘,不管如何孩儿始终愧对她,纳她为妾,将来扶为平妻,也是孩儿唯一能够补偿她的!” “我不同意!”裴夫人听不见儿子的解释,她如今认定了就是温荣华将自己的儿子给迷的失去了心智,迷得连她这个母亲都忤逆,“我不管那小蹄子拿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你,逸儿,我告诉你,有我在一日,她就休想进我裴家的门!即使是做妾也不可以!” 先前她同意让那小蹄子进门为妾是因为逸儿的哀求而心软,可是如今,她不能心软!那小蹄子还未进门就已经将逸儿迷成这幅样子,她如何能够让她进门! 裴少逸看着眼前愤怒的母亲,沉默半晌,然后,缓缓地说出了一句冰凉的话,“娘,孩儿不能不迎她进门!” ------------ 029 算计 “娘,孩儿不能不迎她进门!” 裴少逸的这句话彻底将裴夫人给激怒了,先前的惊慌全数化为了愤怒,“你这话就是要为了那个小蹄子不要为娘了?你就是要为了那小蹄子逼死为娘了?!” 那个小蹄子究竟跟她儿子说了什么?! 裴夫人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裴少逸见状脸色一慌,“娘,你先别急,你先听孩儿解释……” “解释?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裴夫人咬牙切齿地说着,“今天那小蹄子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鬼迷心窍?不能不迎她进门?好!我死了,你就可以迎她进门!等我死了之后,你甚至可以退了温家二姑娘直接迎那个扫把星小蹄子为妻!” “娘,孩儿是不得不这样做!”裴少逸扬声道,脸庞有些扭曲,“孩儿若是不迎她进门,便是给将来埋下一个祸患!” 一听祸患儿子,裴夫人的怒火似乎消减了一些,“什么祸患?方才你不是已经说了,根本便没有人知晓她和你定过亲吗?她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祸患?!若是你纳了她为妾,那方才是真真正正的祸患!那个扫把星一出世就让温家天翻地覆,连自己的生母也被克的失去了正室之位!还有她的那个生母,你可知道当年她被贬为妾室是因为什么吗?是因为与人私奔!生母便下作,生的女儿也是贱人!” “娘!”裴少逸似乎想不到母亲居然会将话说的这般难听。 裴夫人冷哼道:“你若是想让我多活几年,便断了这份心思!你若是想纳妾,等温二姑娘进门娘在给你多纳几房妾室,将来好为裴家开枝……” “娘能先听完孩儿的理由再说这些话吗?”裴少逸打断了裴夫人的话,一字一字地道。 “你――”裴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好!你说!我让你说!” “娘,孩儿并非故意忤逆,而是不得不这样做。”裴少逸脸庞僵硬地道:“没错,当年定亲的对象知道的人并不多,温夫人即使为了温二姑娘也会将一切痕迹清扫干净,可是,这件事是事实便是事实,将来孩儿入了官场,必定会树下政敌,那这个秘密便会成为孩儿把柄,甚至可能会让孩儿一无所有!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话顿了顿,他的脸庞又僵硬了几分,眼底再一次涌现出了羞愧的神色,“可温妹妹成了孩儿的妾室,那即便将来这件事被人翻出来了,没有了当事人,那即便对方如何的言之凿凿,于孩儿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诬陷罢了!” 裴夫人顿时讶然。 “若是温妹妹嫁给了别人,那将来若是有人翻出这件事,定然也能够有办法让温妹妹指证孩儿。”裴少逸继续道,“可若是温妹妹成了裴家的人,试问她又怎么可能会指证自己的父君,自己孩子的父亲?” 从寒山寺回来之后,她的话一直在他的耳边徘徊者。 那些话让他羞愧让他内疚,可是却也提醒了他一件事,即便如今她可以为了温家而不会揭发这件事,可是将来呢?将来她若是嫁人了,那便不再是温家的人,她还会如现在这般沉默吗? 即使她心里真的没有报复的念头,可是将来若是有人拿她的夫家拿她的孩子威胁她,她还会不为所动? 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不想失去她! 裴少逸忽然间想起了齐怀若,想起了这个震慑了他的男子,心里的这个想法更是坚定。 他定要迎她进门,让她成为他的! 裴夫人没有大怒,显然是听进了裴少逸的话。 “娘,所谓的命硬和克夫也不过是术士的无稽之谈罢了。”裴少逸继续道,“若是温妹妹真的命硬和克夫,那为何孩儿和她定亲之后从未出过事情,最后还一举高中?孩儿在前去京城之前也见过了温妹妹一面,温妹妹说了不少激励孩儿的话,若是她真的克孩儿,孩儿岂会高中?更别说孩儿是因为和温妹妹的婚事方才避过了成为驸马断了仕途的命运,若说命,温妹妹该是好命,该是孩儿的贵人方才对!” “可……可温夫人说那小蹄子的八字就是一克夫之女!”裴夫人的话虽然还是抗拒,可是语气却已经是松了不少。 裴少逸冷笑一声,“温夫人为何达成这门婚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夫人讶然问道。 “娘不知道圣上有意招孩儿为驸马一事,但是温夫人岂会不知道?”裴少逸继续冷笑:“温家虽然在江南,但是,温夫人的娘家可是在京城,她岂会不知道?!” 裴夫人脸色一变,“你是说温夫人早就知晓了皇上要为你赐婚一事,但是还故意说服我改变主意让温二姑娘代替那个小蹄子嫁给你?!” 裴少逸默认,脸色有些阴沉。 “她……她这是要害死我们裴家!”裴夫人倏然站起身来,再一次气的浑身颤抖,“不行!我不能着了她的道,我这便去跟她说,我们裴家不会要她的女儿!嫡女又如何?还不是商贾之女,她能高贵到哪里去!” 裴少逸起身扶着她,声音异常平缓,“娘,如今一切已成事实,若是再起风波,对我们也是不利。” “难道我们就这样……” “孩儿是一定要娶温家的女儿的,如今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了事实,那便再无其他好说的。”裴少逸脸庞的扭曲平复了下来,只是眸子却越发的阴沉,此时的他,已然没有读书人的文雅气息,反而像是一个步步谋算的阴谋家。 裴夫人却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变化,只是咬牙切齿地恨着,“他们温家都不是好东西,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枉她先前还那般喜欢那个温君华,没想到人家早就算计好了她,甚至不惜拉着他们去死! “好!很好!既然他们这般想攀上我们家,那我便要他们好好看看,我们裴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嫁进来的,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算计的!” 裴少逸扶着母亲,却没有开口劝。 裴夫人又咒骂了几声,最后方才气消了一些,看着儿子道:“你要纳那个小蹄子为妾,我同意!我倒是要看看她们两姐妹如何共事一夫!” 他们温家这般算计她儿子,她绝对不会就这样作罢,既然不娶也得娶,不纳也得纳,那便娶那便纳!她倒是要看看她们这对不要脸的姐妹有多少福气能够当他儿子的妻妾! ------题外话------ 存稿用完了,需要继续码字存稿,可是看了收藏,没动力…… 求收藏! ------------ 030 做戏 荣华并没有想到她那一番话会让裴少逸更加坚定要她为妾,这时候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寝室内那男子的身上。 寒山寺 禅院 “不知大姑娘让人请小的过来有何吩咐?”正堂内,一身灰色麻布衣裳的王三低着头还算是恭敬地问道。 正堂内只燃着一盏烛火,不算是明亮,不过却可以清楚地照出了荣华脸上的不悦,她坐在四方桌旁的椅子上,看着眼前姗姗来迟之人,声音冷凝:“半个时辰前我请了寺中的小师傅去找你,不过没想到王三你这般忙,整整半个时辰才来。” 王三抬起头,却并不惊慌,不过却有些讶然,“小的下午之时陪我家婆娘回温府,也就是不久之前方才赶了回来,一得知大姑娘找小的,小的立即赶了过来,这晚膳都还没来得及用!” 果真如那婆娘所说的,大姑娘的性子是变了不少。 “这般说是我阻碍了你用晚膳了?!”荣华厉声道。 王三回道:“小的不敢,不知大姑娘找小的来所为何事?若是有事,还请大姑娘尽快吩咐,小的待会儿还要去打点明日下午法事一事。” 虽然讶然,但是讶然过后,却是不惧,以及,有些不耐烦。 荣华自然是听得出来,脸上的怒色更浓,猛地从旁边的四方桌上拿起了一张纸,“嬷嬷病了,正在发热,这里有一个方子,你拿着方子立即下山依着方子抓几剂药上来!” 王三皱眉,“下山抓药?”说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荣华,“大姑娘,如今已经入夜了,下得明日再……” “嬷嬷如今在发热,若是不立即服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你来负责?”荣华怒声打断了他的话。 王三不以为然:“小的负责就负责,不过是……” “今日下午你家娘子下山回府去了,如今我身边便只剩下嬷嬷一人照料,若是她的病恶化或者更加严重,我身边便没有人照料,自然,也不能继续在寒山寺待下去!”荣华咬牙切齿道,“届时若是母亲怪罪下来,可也是由你负责?” 王三脸色一变。 “母亲让你来寒山寺打点那就是看重你,也证明你是一个聪明人。”荣华将方子直接扔给了他,“是下山抓药,还是置之不理,一切都有你来决定!” “大姑娘莫恼,既然是大姑娘的吩咐,小的自然会去办。”王三捡起掉在地上的方子,当即转口,只是却仍是不愿意下山,“不过如今天色已经黑了,小的这时候下山恐怕不便,既然嬷嬷病了,那不如请寺中的师傅过来看看,小的先前听说过,寺中的明真师父可是……” “你下山抓药,或者,明日我回府。”荣华怒意更浓,“你自己选!” “大姑娘……”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荣华恼恨道:“母亲派你们夫妻随我一同上寒山寺,可是不过几日便将你家娘子叫走,如今,便是连你,我也使唤不动!母亲这是想赶绝我?还是你们根本就未曾将我放在眼里?!” “小的不敢,只是既然嬷嬷病着,那便该……”王三也有些不悦,直接将眼前荣华的反应当作了无理取闹。 “寺中有精通医术之师父我自然也是知道。”荣华字字尖锐,“原本我也是不想麻烦你入夜下山,可是,母亲偏偏在这个时候将你家娘子叫了回府,整个禅院内便只剩下嬷嬷与我二人,即使明真师父是出家人,但是该避忌的总是要避忌,我可不希望母亲在为二妹妹婚事劳心的同时再来操心我!” 王三虽是下人,但是却也不笨,自然是听出了荣华话中之话,垂下了头掩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颤动,随后道:“既然大姑娘有方子,不如小的去找明真……” “既然你的架子这般大,那我明日就下山回府跟母亲再要一个听话的下人上来来使唤!”荣华冷哼道。 王三抬头,声音沉了下来:“大姑娘是故意折腾小的?” “是又如何?”荣华抬起下巴傲然道,“母亲将我困在寒山寺想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我逃不开难不成连出口怨气也不成?你心里若是不痛快那便直接去找母亲告状即可,不过我告诉你,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仍旧未曾看见我要的东西,明日我就回府!听你家娘子说二妹妹昨日便已经接了裴家的聘礼,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该是亲自恭贺她一番!” “大姑娘你――”王三气结。 荣华盯着他,眸光冰冷。 王三咬着牙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低了头,咬牙切齿地道:“小的立即去办!” “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我要的是山下抓上来的药剂。”荣华冷笑道,“寺中的师傅可都是出家人,是不会说谎的,明日我会亲自去问问今晚你是否有向他们要药材!还有,托母亲这般多年的悉心照料,我对于简单的方子和药材都知道了一些,你也最好不要在药剂上面动手脚!” 王三咬着牙,几乎将手中的方子给攥成了纸团,“小的知道。” “既然都清楚了,那便快去快回。”荣华神色得意,一边动手倒茶一边说道,“哦对了,这两日嬷嬷病了,一日三餐都必须我亲自动手做,虽然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之下简单的厨艺是难不倒我,不过毕竟是进厨房,一不小心便会割伤或者烫伤什么的,既然你是去药房,那便顺带买些伤药上来!” 王三恼怒的说不出话来。 荣华端着茶,挑眉道:“怎么?不成?” “自然是可以!”王三咬着牙应了下来,然后转身拂袖离开。 荣华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 半晌之后,林嬷嬷掀开了帘子从寝室内出来,神色担忧:“姑娘,这……这好吗?” 姑娘这般做是可以让王三听话,可是也无疑是将夫人给狠狠得罪了! 荣华低头看着手里杯中的茶,沉默不语,她自然是知道这般做将会惹来许多的麻烦,可是如今唯有这个办法,不能惊动寒山寺,她们也不能下山,唯有通过王三取来所需药材。 “姑娘……” 荣华抬起了头,眸光清冽,“嬷嬷,即使今日我不做这事,将来厉氏也不会放过我的。” 林嬷嬷一愣。 “先前因为早上的事情,我的心有些乱,因而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到。”荣华看着林嬷嬷,缓缓道:“早上裴少逸上山与我相见,王三媳妇便不见了一个上午,中午回来之后却忽然间说要回温府,难道嬷嬷不觉得可疑吗?厉氏让王三媳妇跟着我们一同来便是为了监视我们,怎么会将她叫回去?即便温君华的婚礼盛大空前,但是也不至于到不够下人使唤的地步。” ------------ 031 把柄 “再过十日便是温君华出阁之日,厉氏是绝对不可能在这时候将派来我们身边的眼线叫回去的,即使王三还留在寺院当中,只是,毕竟不能如王三媳妇一般近身监视,唯一的可能就是厉氏另有所谋。” 林嬷嬷闻言,满心的惊诧,是啊,夫人先前分明是让那王三媳妇监视着她们的,可是如今却让她回去……先前她怎么便没有想到,还未那王三媳妇离开而松了一口气?!“那……那姑娘,夫人会做什么?” 夫人那般疼惜二姑娘,恨不得将世间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又是这般的恨姑娘,怎么会同意让裴家纳姑娘为妾,而且还说将来扶为平妻! 即使姑娘已经言明了不会入裴家为妾,夫人也一定不会放过姑娘的! “都是老奴不好,若不是老奴让姑娘出去,姑娘便不会遇见那负心汉,便是老奴将那王三媳妇看好了,也不至于害姑娘到了这般地步!姑娘,都是老奴不好!” 说着便欲要跪了下来。 “嬷嬷。”荣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扶住了她,“即便今日你不让我出去,裴少逸也同样会想法子见到我,这件事的结果也是一样,你无须这般自责。” “可是……” “厉氏即便会做什么在大婚之前也绝对不会动手。”荣华继续道:“与其在这里担心不若静观其变,更何况,如今我们眼前还有更加需要忧心的。” 厉氏会做什么她控制不了,不过,她也未必只能引颈待戮。 若是她没有猜错,裴少逸谢拒当今圣上赐婚坚决要履行幼时婚约一事厉氏应该不曾知晓。 王三夫妻两人在温家虽然得厉氏看重,但是却算不上是厉氏的心腹,王三媳妇故意将裴少逸到温府给温君华下聘一事告知她,那便是她也知晓了厉氏所为。 厉氏虽然跋扈,但是却不至于胆大到连欺君之罪都不怕! 还有她对温君华的疼爱,也未必会让温君华冒这般大的危险…… 因而,很有可能厉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而此事也更加证明了厉氏于厉家而言,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温君华嫁入裴家,于厉家也是有好处,可是若是此事败露,厉家也不会因为一个外嫁的庶女而受到牵连! 至于裴少逸,或许她对他看法也是过于的乐观了。 他究竟是迫于母命,还是根本就是有意为之,唯有他知晓! 这件事于她来说一个危机,可是同时也未曾不是一个保命的把柄! 只要她握住这个把柄,那便有了和厉氏甚至是裴少逸周旋的机会! 以往,她并不介怀厉氏的百般欺压,一是无所求,二是,她没有反击的能力! 荣华看向了寝室门口的布帘,眼底闪过了一抹恍惚。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道带着玩笑的警告。 “你若是想伤害了我,那便不要让我有报复的能力,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可能吗? 可能是你吗? 若真的是你,那这一辈子,我是不是该履行当初的誓言?! 相对于荣华的沉稳,林嬷嬷却还是忧心焦急,真的只能这样吗?静观其变?若是夫人真的要对付姑娘,姑娘如何能够逃的开?她很想再说几句,可是想起了如今在寝室内的男子,那些话便咽了回去了。 姑娘已经够烦心的了,她何必再说这些惹姑娘烦心却没有丝毫帮助的话? “姑娘……你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荣华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随后又安抚了几句,然后往寝室走去。 寝室内也只是燃着一盏烛火,并不算是明亮,烛火旁边的香炉内仍旧是燃着檀香,清幽的檀香味盖住了剩余的血腥味以及药味。 床上的男人仍是昏迷不醒,除了偶尔眉间触动之外,他便再无其他的动静。 荣华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压下了心里翻滚的思绪,正色道:“烧还未退,不过也没有恶化,他的伤口处理的不算晚,应该不会感染。” 林嬷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而随后疑惑又再起,“姑娘……你怎么会这些?” 不仅是之前的包扎伤口,还有后来的方子,姑娘怎么会这些? 荣华神色不动,“书上看来的。” 林嬷嬷讶然,可是却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唯有这个理由能够解释如今眼前的事情。 打半个时辰之后,王三依着荣华的吩咐将东西送到了禅院,荣华查看了一番,在确定了东西没错之后,便冷嘲热讽了几句,逐了他离开。 王三虽然恼恨,但是却并没有翻脸。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反应,更是让荣华坚信了厉氏已然知晓了裴少逸今日见她一事,而如今许也是在谋划着如何铲除她这个阻碍她女儿幸福绊脚石。 林嬷嬷在王三走了之后便从寝室出来,然后将禅院的大门紧紧关好,再取了一包药去小厨房煎,待药煎好了送到寝室内,又亲自喂了那男子。 虽然那男子昏迷不醒,但是好在还可以喝的进药。 林嬷嬷喂完了药之后松了口气,随后又认真说道:“姑娘,虽然这人昏迷不醒,但是毕竟是一个男子,在他醒来之前,便由老奴照顾吧,姑娘便去老奴的东厢房住着!” 先前她是因为担心而忘了这些事情,如今想起了自然不能忽略! “他的烧还没退,今晚可能还会有其他情况。”荣华摇头,“嬷嬷若是觉得我不该在这里,那我便到外边正堂坐着,若是有什么情况我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可是……” “就这样吧。”荣华做了定论,“这般情况嬷嬷便是让我去休息我也未必能够睡着。” 林嬷嬷见了主子坚持,也便只好退让,“那姑娘便在外面眯会儿,这里有老奴守着!” 荣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男子之后,随后转身走了出去。 而便在这时候,林嬷嬷的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请大少爷回来! 姑娘不想让大少爷搀和进这些事情,可是姑娘这般一个人扛着也不是回事! 不管是眼前身份不明的男子还是夫人将来可能要害姑娘一事,姑娘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这一日,姑娘虽然什么都没说,虽然所有事情都处理的从容,可是,她知道,姑娘心里定然很苦很苦! ------------ 032 夜半 夜半时分,万籁寂静。 室内,檀香袅袅。 荣华仍旧坐在了正堂的四方桌旁,并无睡意,也无法静心。 回忆,一遍又一遍地钻进了她的脑海当中。 这一生,她是温家的庶长女,而上一辈子,她是元荞。 元荞。 这个名字是她的父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她是孤儿。 不过即便如此,元荞还是比温荣华幸运,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处境,可以凭着自己的奋斗走出改变自己的人生。 从孤儿院到医学院,她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而也就在这时候,一个人走进了她孤独的生命。 沈泽。 “沈泽……”荣华低喃出了这个名字,这个即便已经过了十多年却仍是不敢轻易触碰的名字。 这个人的出现,让元荞的一生天翻地覆。 “荞荞,我喜欢你。” “荞荞,你放心,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也许会失去一切,可是,你绝对不会失去我,因为我们已经血肉相连!” “荞荞你知道吗?这一辈子,若是能够与你携手走过,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想要的,就是与你白头偕老。” 他给予了元荞无数的感动,让她相信,她已经得到了幸福。 然后,用最残忍的方才摧毁。 “除了婚姻,我可以给你所有我能够给予的,荞荞,我爱你,真的爱你!” 沈泽爱元荞吗? 他爱吗? 元荞到死都没有怀疑过,只是,他的爱,已经不再是如他以前所承诺过的,只是她一人便足以,他要名誉,地位,还有一个可以让他得到更多的妻子。 爱情,成了牺牲品。 她更是如此。 沈泽未曾敌过世俗,未曾敌过男人的本性。 可是这恰恰也成了元荞心中最痛。 她输给了她最爱的那个人。 荣华猛然间站起身来,中断了回忆,可是,却挡不住这些回忆带来的悲伤痛苦,安静的室内,在这一刻显得更加的沉郁。 她转身看向阻隔了寝室的帘子,烛火将她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 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 直到,紧攥着的双手传来了刺痛,她方才垂下了眼帘,嘴边溢出了一抹极深的嘲讽,即使,她能够在这个时空遇见了来自同样地方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这时候的他,该是娇妻在怀,享受着他牺牲了爱情换来的名誉地位,功成名就!十多年了,这时候的他,恐怕早已经忘了他的身边曾经有过一个叫元荞的女子。 而她,却仍旧将自己禁锢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或许,这便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即便是在前世所谓的男女平等的年代,情爱对女人的杀伤力重来都是大于男人。 沈泽,即便隔了一个时空,隔了十多年的岁月,却还是仅仅地束缚住了她。 手中的刺痛更重。 荣华甚至感觉到了掌心渗出了湿润的液体。 她转过身,像是想逃开什么似的,带着决绝,开了门,出了天井。 天井中,月光皎洁。 落在了梧桐树下,照出了一地斑驳的亮点。 秋风拂来,凉意入心。 风中,隐约传来了一阵箫声。 宛转悠扬。 荣华侧耳聆听,然后缓缓踏步上前,她不想被禁锢在这四方天中,更不想继续被他的阴影笼罩。 她不再是元荞。 她是温荣华。 出了院子,不知何故,循着箫声而至。 直到她见到了那吹箫之人,方才回过神来,随后,萌生悔意。 箫声出自观景亭中的男子。 而此人,目前在她的心上的黑名单中。 “温姑娘?”箫声停下,而箫声的主人却开了口,齐怀若站起身来,俊逸的面容上有着明显的讶然。 观景亭的四角上都悬挂着灯笼。 荣华能够情绪地看见里面之人的神色,呆愣了会儿,然后,便要转身离去。 “温姑娘!”齐怀若快步上前叫道。 荣华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回过身,从容而淡漠:“齐公子。” “这般晚了,温姑娘缘何会在此?”齐怀若温和说道,月色下的眼眸更是幽暗,隐约见,声音中似乎含着一抹欣喜。 荣华淡笑:“夜色皎洁,便出来走走。” 齐怀若沉默会儿:“寒山寺虽然是佛门圣地,但是温姑娘这般晚出来总是不妥。” “多谢公子关心,只是,既然寒山寺是佛门圣地,公子却再次鸣音奏乐,却也似乎不妥。”荣华不知何故,反唇相讥了起来。 齐怀若一愣,随即道:“可是在下箫声惊扰了温姑娘了?” “齐公子萧技高超,岂会有惊扰一说?”荣华回道。 “温姑娘懂音律?”齐怀若接话道。 荣华轻笑:“公子太过抬举小女了,小女不过是一介商贾庶女罢了,如何懂这些?” “温姑娘秀外慧中,何必妄自菲薄?”齐怀若正声道。 荣华看着他:“小女原先以为齐公子虽然爱多管闲事,但是却也并非那等油腔滑调的贵家公子。” “在下所言皆是实话。”齐怀若声音认真。 荣华看了他的神色,却不禁失神,他的神色认真严肃,若不是他是戏中高手,便是真的,只是……她想不通,为何一个贵家公子会对她这般态度,“齐公子,小女有一事不明,不知齐公子可否解答一二?” “温姑娘请说。”齐怀若道。 荣华凝视着他沉吟会儿,然后正色而坦白道:“公子究竟想从小女身上谋求什么?” 齐怀若一怔。 “小女相信公子对小女并无恶意,也并非如同那等纨绔子弟一般想戏弄小女。”荣华缓缓说道,“可小女想不通,以公子的身份,即便是路见不平,却也不至于对小女关怀至此。” 齐怀若沉默。 荣华并不介意,继续道:“日间之时,公子的下人对小女所说的那些话,的确是让小女认为公子不过是将小女的事情当做是这暮鼓晨钟的枯燥日子中的谈资笑料,只是如今小女深想一层,若是公子真的只是这般,又怎么会连公子的下人也来小女面前送上忠告?”话顿了顿,然后正视着他问道:“齐公子,我身上究竟有什么是让你如此纾尊降贵?” ------------ 033 是你 齐怀若仍是沉默。 荣华也不急,神色淡淡地等待着。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这般维护,除了贪恋其美色之外,那便是有利可图。 她的容貌是不错,只是,她在眼前之人的眼中看不见一丝的**之色,不是色,那便是有利可图,可是她却想不到,她身上有什么利可以为他所图。 便是温家也未必有利值得他图。 半晌之后,齐怀若开了口,只是却未曾回答荣华的问题,“温姑娘可知我为何在此处奏萧?” “小女自然是不知。”荣华神色不动。 齐怀若淡淡一笑,“我母亲很喜欢萧,因而,自幼便要我学萧,只是幼时我却极为的抗拒,我不喜欢音律,或许该说,我不喜欢被人强迫着学习音律,只是不管我如何反抗,最后,却还是不得不学。”话落了之后,他凝视着荣华,眸子中泛起了一层如水般柔和之色,“十年前我曾经在这里答应过了一个人,若是有机会,我便亲自为她吹奏一曲。” 荣华脑海中似乎闪过一段朦胧的记忆,神色诧异:“你……” “温姑娘许是忘了吧。”齐怀若声音轻缓地说着,“十年前,就在这观景亭中,也是这样的月色。” “你――”荣华更是诧异。 十年前,就在这观景亭中,也是这样的月色…… 十年前…… 便在十年前……她在这里,遇见了一个男孩。 那是她第一次来寒山寺。 也是第一次做出出格的行为。 夜半时分,她偷跑了出来,为了印证内心的猜测以及疑惑。 那一晚,她失望而归。 而在那一晚,除了失望之外,她还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大不了她多少的男孩。 一个一身华贵服饰,但是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忧伤的男孩。 荣华眼眸睁大,盯着眼前的伟岸男子,即便事实已经很明显,但是她却仍是不能相信。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直至一声肃穆的钟声传来。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齐怀若缓缓低吟,眸光温和如水,“姑娘可还记得这首诗?” 到了这一刻,荣华已经是完全确定了,眼前之人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这首诗,前世是名诗,脍炙人口,而今生,却未曾出现过。 那一晚,她吟过,而当时,只有那个孩子在场。 记忆渐渐地清晰。 十岁的荣华站在了观景亭内,双手紧紧地握着栏杆,而眼前,便是大运河的夜景,没有白日的川流不息的壮观热闹,有的只是远远相隔的几盏船头灯火。 孤寂弥漫着在异世飘零无依之人的心。 绝望开始从心底升起。 即便前世了无所恋,可是,她仍旧是希望能够有所牵连。 可是,她最后的希望还是落空。 身处之处,并非她所想之地。 前世今生,除了尚未来得及的抹去的记忆之外,没有任何的联系。 “你为何大半夜的在此?” 一道童声响起。 十岁的荣华转过身,便见了一身华贵服饰的男孩,男孩板着脸,像是一小大人模样,而眼中,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哀伤。 她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此处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何不能在此?” 笑容,同样的悲伤。 男孩一愣,随即怒起:“放肆!” “放肆?”十岁的荣华笑道,“那你便说说,我如何放肆?” 她只是将他当作了孩子。 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孩子。 男孩更是恼怒,言语随即激烈。 她也未曾示弱。 两人便像是针尖与麦芒一般,争吵了起来。 那晚,她失望忧伤。 而那孩子,亦是如此。 两个同样忧伤的人凑到了一起,便仿佛得到了共鸣一般,虽然共鸣的方式有些不愉快,只是最后,却还是平静了下来。 争吵结束了。 她以活了两辈子的优势占了上风,在见了男孩眼中的不甘以及屈辱之后,转了语气,“你想知道我为何在此?我告诉你便是了,何必这般?” 男孩咬牙切齿,却没有接话。 “男子当顶天立地,你的家人该也是有教过你。”她继续道。 男孩却忽然间暴怒:“不要跟我提家人!” 她一愣,随即明白,男孩的悲伤来自于家人,“你在生你家人的气?” 男孩抿唇不语,但是脸上的神色已经是给出了答案。 “我不知道你和你家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羡慕你。”她轻笑道。 男孩的脸上露出了不明之色。 “至少你还有家人可以让你生气,可是,我却什么没有。”她忧伤地笑着,“所以,你比我幸运,若真的要论输赢,那你方才是最后的赢家。” 男孩神色一愣,许是惊诧。 “能够拥有家人,不管是好还是怀,都是一种福气,是上天赐予的福气,而这种福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孩子,你该珍惜。” “你不也是孩子!”男孩咬着牙道。 她一愣,随即笑道:“是啊,我也是孩子,我也有了家人……” “你不是说你没有家人吗?”男孩又怒道。 她未曾回答:“你为何生你家人的气?” 男孩脸色变了几变,很是难看,随后许久许久未曾言语,便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咬牙切齿的话从他的口中传出:“我不想学萧,可是她偏要我学――” 她一愣,随即失笑:“便是这样?” “不可以吗?”男孩咬着牙道。 她笑道:“可以。既然你不喜欢,那便不学就是了。” “不能不学!” “这样啊,那便找一个目标吧,在心里定一个你很像吹奏给他听之人,或许这般,便不会这般的难受。” “吹奏给她听?” “是啊,有了目标,便会走的更加的容易。” 男孩沉默许久,然后,盯着她决绝道:“我吹奏给你听!” 她讶然,“好啊,那你学好了便吹给我听。” “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在此?”男孩沉默半晌,然后道。 她没有隐瞒:“我想起了一首诗,便想来印证一下诗中的内容。” “什么诗?”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她幽幽地低吟道。 “这是谁的诗?我为何从未听过?” 她笑了,是啊,没听过,他怎么可能听过呢?“我忘了,想不起来了。” 记忆中断。 荣华回过神来,然后凝注着眼前的男子,眼中仍是带着惊愕,不过是六年的时间,便让那晚的那个任性别扭的男孩变成了如今眼前这个温文贵气的伟岸男子。 许久之后,她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是你……” ------------ 034 坦白 十年前那晚上的那男孩,在荣华的记忆当中留下的不过是一个浅浅的印记。 她记下了那晚的悲伤,却遗忘了那真实的人。 她更是没想到,十年之后,她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是你……” 这就是他对她这般多异常举动的原因吗? 因为是旧识? “温姑娘忘了。”齐怀若轻缓道,语气中似乎弥漫着一抹怅然。 荣华眼底闪过了一抹颤抖,袖中的手,缓缓握紧,“抱歉。” “温姑娘不必道歉。”齐怀若温和如初,“毕竟是十年,温姑娘忘了也是理所当然。” 荣华看着他,沉默半晌,然后低头:“先前是我误会齐公子了,还请齐公子莫怪,当年……当年之事,也请齐公子莫怪。” “这些年,温姑娘过的并不好。”齐怀若开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我还记得那晚,温姑娘的犀利。” 荣华抬头,却见齐怀若嘴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不是嘲讽,而是很温暖,带着追忆的笑,“不过是年少无知吧了。” “年少无知?”齐怀若咀嚼着这个词,随后笑道:“没错,是年少无知,只是,人生仿若便是年少无知之时最是快乐。” 荣华一愣。 “既然温姑娘来了,那不如今晚,在下便履行迟了十年的承诺?”齐怀若道,神情淡淡,却是让人读出了坚定。 荣华凝视了他半晌,不知为何,她从他的笑容当中感觉到了一股悲伤,便如同十年前一样,只是十年前那孩子可以因为不愿意学箫而悲愤忧伤,可是十年之后的他,该是意气风发之时。 “温姑娘连这事也想不起来了?”齐怀若微笑问道。 荣华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为何齐公子总是多变。” 齐怀若一愣。 许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情,荣华并没有一开始的拘束,“十年前便不说,便说那日禅堂内的一见,那时,我见到了的是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睛,之后,观景亭再见,眼眸之中清澈明净了无踪迹,只有一片氤氲,下午之时三见,亦是如此,而如今,四见,氤氲褪去,换做了忧伤,世人说女子善变,为何齐公子也是如此?” 齐怀若一愣。 “或许是我多心。”荣华没有在意,微笑道,“只是,即便有了十年前的初见,齐公子于我,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既然是陌生人,便该谨守陌生人之间的客气。 客气就好。 她看不透眼前的男人,即便她比他多活了一辈子。 即便有了十年前的事情,但是,他对她所做的,似乎也过了头。 “温姑娘还是怀疑我别有用心。”齐怀若缓缓道。 荣华没有回避,“我的处境,相信齐公子也知晓,我承受不起更多的算计。” “今日种种,的确是源自于十年前的那晚这观景亭内所发生的一切。”齐怀若环视了眼前的观景亭,他的面容被亭子悬挂着的红灯笼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或许当年于温姑娘来说不过是一间转眼便可望的小事,只是,在我的心里,却是改变一生。” 荣华眼眸微睁,心头诧异不已。 齐怀若目光再一次注视着她的眼眸,“当年我并未说真话。” 荣华安静地等待下文。 “那晚我出现在这里,是要……”齐怀若的话顿了顿,沉默半晌,方才溢出了最后两个字,“寻死。” 荣华更是诧异,“你……” “所以,温姑娘救了我一命。”齐怀若却微笑道,笑容中带着沉淀着的悲伤,“今日我为温姑娘所做的不过是微不足道,因为我欠了温姑娘一个救命之恩。” 荣华的心有些乱,因为齐怀若所说的这些话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似乎在她的心里,像齐怀若这样的男子,不该说出这般感性的话。 也因为如此,对于这些话,她存了疑惑。 “十年前,我知道了一件事,一件让我的人生天翻地覆的事情。”齐怀若继续道,“寻死,是我当时唯一可以想到的解决办法。”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即使此时齐怀若的外表很平静,可是,他的内心却已经是暗潮汹涌。 便在不久之前,他还不愿意将这件事坦白。 因为他知道她不会相信。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只是,他却并不后悔。 方才,面对她的质疑,看着她防备的神色,他忽然间有种不安,她对他的这份防备与质疑,会让他离他更远。 而唯一让他最快接近她的便是十年前的旧事。 他更担心,她会应了裴少逸的建议。 裴少逸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足轻重,即使她应了,他也可以找到办法解决,可是,他还是慌了。 或许,从十年前初见之时那场争吵败于她之时,他便已经注定了,在她的面前,只是一个输家。 输了,却心怀喜悦。 除了此事,齐怀若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温姑娘或许不信,只是我所言,句句当真。” 荣华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齐公子,我并非不信,只是……齐公子所言,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我明白。”齐怀若微笑道,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箫,随后道:“很晚了,温姑娘还是回去休息吧,至于这曲子,我相信总有一日温姑娘会愿意听的。” 荣华闻言,心头莫名一颤,随后,忙道:“既然当年你我有过这样的约定,那便该履行,今夜的月色很好,也适合奏箫。” 她在他的笑容当中感觉出了掠夺。 一种属于男人的掠夺。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懂得这意味着什么。 眼前之人,不再是十年前的那个别扭任性的男孩,即便此时他所说的这些话,让她有些找回当年那孩子的感觉。 可是,他不再是十年前的她。 而她,他方才却是说错了,这十年,她并未改变,心态却和十年前区别并不大,只是,这十年温府后宅的生活压下了她的菱角压住了她的犀利罢了。 若是要论输赢,十年之后,她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牵涉出了十年前的事情,那便让这首曲子,为当年一事划下一个句号。 十年之后的温荣华,不该招惹眼前之人。 ------------ 035 一人 她在防着他,很深的防备。 和十年前的那一夜,截然不同。 “对不起。”齐怀若忽然间道,眸底有着隐约的懊悔。 荣华不知他为何道歉,不过却也未曾询问,“那齐公子便给我好好奏一曲吧。” “时候不早了。”齐怀若没有同意,仿若是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回去休息吧。” 荣华蹙眉。 “在下将会在寒山寺逗留一段时间,有的是机会履行十年前的承诺。”齐怀若道,“今晚夜色虽好,只是,若是引来了外人,恐会对温姑娘的清誉有损。” 荣华看着他静默半晌,“如此,那便罢了。”随后,微微低头致意,“那我便先告辞了。”说罢,便起步离开。 “温姑娘。”齐怀若叫住了她,“裴少逸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荣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怒,若是在这之前,她对于这话绝对做不到现在的平静,十年前的旧事仍旧是对她有了影响,也许是因为这般多年来,她认得的,便只有温家的人,而在温家,给予过她温暖和关切的也便只有过世的祖母、大哥和林嬷嬷。 即使明知不可,可是她的心还是接受了他的关怀。 有些话,她更是不该说,可是,却还是说出了口,或许这一夜,她是真的需要一个人听她说些心里话,即便是一两句也足以安抚她躁乱的心。 “裴少逸与我再无关系,我自不会自甘堕落与他为妾。” 齐怀若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缓缓道:“可是,温姑娘却仍是伤心。” “伤心?”荣华失笑,“齐公子何以这般认为?” 齐怀若道:“日间温姑娘的反应。” “齐公子,那是愤怒,而不是伤心。”荣华失笑道。 齐怀若晃了晃神,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了十年前那女孩的影子,也许,不管如何变,本性仍旧是一如从前,他上前一步,声音仿若比之方才柔和,缓缓说道:“是有愤怒,只是,你眼中也有着极为沉重的忧伤。” 若不是因为裴少逸,那是为何? 因为温家的背叛? 荣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齐公子看错了。” 齐怀若眸子微缩,“温姑娘……” “齐公子为何觉得我眼中有忧伤?”荣华打断了他的话,语带讥讽,“难道世间女子被背弃了婚约便必定忧伤?” “不是如此吗?”齐怀若反问。 “齐公子是男人,自然是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荣华嗤笑,“不妨告诉齐公子,从裴少逸进京赶考之时我便想到过会有这一日。” 齐怀若讶然。 “贵易交,富易妻!这从来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荣华继续道:“裴少逸一朝登龙门,岂会愿意继续履行和一个商贾庶女的婚约?若非朝廷有那般一个驸马不得任要职的规定,或许裴少逸如今早已经成了圣上的东床快婿!既然早有预感,便无所谓的打击与伤心,若非今日他提出那般无耻的要求,或许我连愤怒都不会有。” 齐怀若沉默,不过神色却是赞同了此言。 “所以齐公子,我并无伤心,一丝一毫也没有。”荣华直视着他,一字一字地道。 齐怀若凝视了她半晌,然后方才缓缓道:“姑娘未曾因此负心人而伤心自然是好,只是,温姑娘的家人如此对待你,你也未曾伤怀?” 他并没有看错,那时候她的眼中的确是忧伤。 她不愿意认,不是因为裴少逸,那是因为什么? “我记得十年前你说过怨你的家人,如今十年过去,你可还怨?”荣华不答反问。 齐怀若眸光一变,没有回答。 荣华也未曾勉强求证,“家人便是家人,便是伤怀又能如何?” “那你就任由温夫人如此欺凌你?”齐怀若的话中似乎有了怒意。 荣华笑了笑:“齐公子对家人的定义似乎很广,而且,我的嫡母此举也未必是害了我。” 齐怀若蹙眉。 “我不知齐公子为何定义你的家人,而我的家人,祖母去世之前,有四个,后来,祖母去世了,便只剩下三个,不久之前,就剩下了两个了。”荣华缓缓道,“我的兄长和嬷嬷,而他们,从未背弃过我。” “你母亲……” “我的母亲是温家的主母。”荣华抢话道,“我的嫡母。” 齐怀若凝注了她,眼底闪过了一抹晦涩的情绪,忽然间岔开了话题:“温姑娘认为,生母之恩大还是养母之恩?” 荣华不知道他为何这般问,“抱歉齐公子,我只有一个嫡母一个生母,而她们,对我来说,并无恩情。” “温夫人夺你亲事,你不怨?”齐怀若又道。 荣华神色淡淡,“正如齐公子所言,裴少逸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那她夺了他去,对我来说便不是好事?” “你真的不介意?”齐怀若眸光氤氲地道。 荣华看着他半晌,方才开口:“与裴少逸的婚事是祖母自幼为我定下的,我无从反对只能接受,只是,这样的屈从,仅此一次。” 齐怀若愣怔了一下。 “齐公子,往后我要的夫君仅此一生,只有我一人。”荣华盯着他,一字一字地正色道。 齐怀若眼眸一睁,显然是惊诧。 “齐公子不必惊讶,世间女子无不希望如此,只是,能够得到的从来都是极少一部分罢了。”荣华缓缓道,也同时在断了眼前之人或许存在又或许是她多想的心思,“而成为这极少的一部分,将会是我往后人生的抉择,我会为此倾注所有,不得目的,誓不罢休。” 说罢,荣华没有去注意齐怀若的神色,而是收敛了情绪道:“时候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 今晚的话,已经说得太多了。 “我送你。”齐怀若温和开口,似乎方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荣华拒绝:“多谢齐公子,只是不必了,正如齐公子所说的,若是被人看见了对我的清誉有损。” “姑娘忘了,我的禅院便在你的隔壁。”齐怀若微笑道,“你放心,我只是远远地跟着。” 荣华蹙眉。 “这几日寒山寺可能有些事情,温姑娘若是无事便不要离开禅院。”齐怀若忽然正色道。 荣华想起了白日里那些武僧一事,“不知是何事?” 齐怀若没有回答,“具体情况我不便多说,温姑娘无事便莫要出来。” 荣华攥了攥拳头,最后还是没有多问。 ------------ 036 帮忙 从观景亭到禅院,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路。 两人在皎洁的月色当中缓步走着。 荣华在前,齐怀若在后。 相隔不远。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交谈。 回到了禅院门口,荣华方才转过身,声音平和,“多谢齐公子。” 齐怀若微笑,“进去吧。”仿若未曾受到那一番话的影响。 荣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便进了禅院。 在经过了那番话之后,她相信,往后与眼前的男子不会再有交集。 况且,那个想法也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随着禅院的门被关起,齐怀若脸上的笑容方才缓缓消失,垂着头在月色下站了许久,然后,方才离开。 禅院正房内,仍是一片安静。 荣华掀开了寝室的帘子,缓步步入了寝室内。 寝室内只燃着一盏油灯,并不明亮。 林嬷嬷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却已然是困倦地入睡了。 荣华没有叫醒她,这些日子,因为隔壁禅院一事林嬷嬷可以说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轻轻地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男子仍是昏睡着。 荣华伸手,抚了抚那男子的头,热度已然褪去,随后又把了一下他的脉搏,比之上午之时也是好转不少,若是没有其他意外,这一两日之内,他必然可以苏醒。 苏醒? 荣华放下了他的手,低头看着他。 若是此人醒了,她是不是要问出心里的疑惑? 是不是仍是要去纠缠着那于她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 “你怎么可能是他?”荣华低声呢喃着,“若是你是他,为何你就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不过是一个相似的称呼罢了。 不过是这些年,她将这些情绪压抑的太过罢了。 也好,即便是又痛了一次,但是,发泄了出来,那便也可以断的干净。 往后她的人生,与前辈子的人和事再无任何关系。 荣华轻轻笑了,躁乱的心在这一刻忽然间平静了下来,寻了一件衣裳给林嬷嬷盖上,随后便步出了寝室。 而便在她离开了寝室没多久,床上的男子却忽然间溢出了一句沙哑的梦呓,“荞荞……元荞……对不起……” 随即寝室内再一次恢复了安静。 夜越发深沉。 …… 次日,天气转阴,不久,便下起了细细的秋雨。 风更是清凉。 “姑娘,药已经喂完了。”林嬷嬷端着空了的药碗从寝室内出来,脸上仍是残余着尴尬之色。 昨晚上明明是答应了姑娘会好好守那人的,不想半途却睡死了过去,而且一睡便是一晚上,等醒来之后,姑娘不但已经起身来,甚至连早膳都给做好了。 虽然姑娘未曾责怪她,但是此事她想起来便想找个地洞钻了。 也幸好这晚上那人并没有出事,若是他昨晚上因为她的疏忽而死在了这里,那她便成了害了姑娘的刽子手了。 “嗯。”荣华搁下了手里的书,随即便发现了林嬷嬷脸上的异色,便道:“嬷嬷脸色不太好,可是昨晚上睡得不好?” 林嬷嬷一听这话脸色更是难看了,“姑娘,都是老奴不好,老奴昨晚不该睡死了过去,这好在那人没事,若是那人出事了,老奴……老奴真的罪该万死!” 荣华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起身正色道:“是我顾虑不周,怎么是嬷嬷的错?况且嬷嬷的年纪也大了,可是却还要因我而三番四次这般折腾。” “姑娘……”林嬷嬷听了这话心里更是难受,“都是老奴不中用……” “嬷嬷莫要这般说。”荣华道,“这些年若不是有嬷嬷在我身边照顾,我或许早便不知道成了什么样了。”顿了顿,又道:“嬷嬷,这次是我任性了,我该听嬷嬷的话在发现那人便将人交给寒山寺的。” 林嬷嬷一愣,忙道:“怎么能说是姑娘任性了?姑娘说的没错,若是将人交出去,便是寒山寺不追究,夫人也会借着这件事折腾姑娘的!姑娘你放心,那人的烧已经退了,应该不会死的,等他醒了,我们便立即撵他走!” 荣华并未将寺中的情况告知林嬷嬷,心里叹息一声,道:“好,等人醒了,便让他离开。” 昨夜齐怀若虽然没有明言,但是便是那句不方便多说便是证明他知晓寒山寺内异动的内幕。 这便是说,此事并不是寒山寺内部的事情。 又或许,和他有些关系。 至今为止,她还不曾知晓齐怀若的身份,只是推断他出身不凡罢了。 只是,若是这件事与他有关系,那如今寝室内躺着的那男子身份也必定不简单。 悄无声息地将人送走,这是如今她唯一可以脱身的办法。 林嬷嬷重重地点了点头,十分赞同荣华的说话,又唠叨了几句,随后便岔开了话题:“姑娘的脸色也是不太好,昨晚上定也是没睡好的,这里有老奴在,不如姑娘去休息一下吧,下午还得去偏殿做法事了。” “不用了,我没事。”荣华摇头,“待会儿还得给那人换药,依着他的情况来看,应该快醒了。” 林嬷嬷闻言,虽然有些心疼,但是却也没有阻止,因为,换药的事情她实在是做不来,想起这个,她更是心疼,姑娘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竟然要处理这种血琳琳的事情! 若是大少爷在便好了。 她想起了昨日去信通知大少爷一事,信她倒是可以写,这些年跟在大少爷和姑娘身边,多多少少也是学了几个字,可是,这信如何送出去? 王三是不可能的。 若是请寺院中的和尚帮忙的,万一这些和尚被夫人收买了,那岂不是害了姑娘?那王三在寒山寺这般长时间,醒来也是帮夫人在收买人心!而唯一不会被收买的,怕是也只有觉远大师,她倒是可以直接去请觉远大师帮忙,毕竟这几日下来,她们也觉远大师也是熟悉了,可是若是这样,姑娘很可能会发现,姑娘若是发现了,定然不会允许她这般做的。 林嬷嬷一个早上便在纠结如何将信送出去的事情,直到下午荣华去了偏殿做法事,她方才想到了一个人。 她想到了昨日观景亭的齐怀若…… ------------ 037 请求 送信的人选林嬷嬷是想到了,可是却仍是犹豫着要不要这样做,即便昨日齐怀若帮了自家姑娘,可是毕竟是一个不熟悉之人,而且还是一个男子。 林嬷嬷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过虽然拿不定主意,但是她也没有因为犹豫而没有任何行动。 傍晚,在荣华从偏殿回来禅院之后,林嬷嬷便开口提到:“姑娘,昨日那齐公子帮了我们,我们该不该感谢他一番?” 荣华一愣,“感谢?” “嗯。”林嬷嬷重重点头,努力让自己镇定地继续道:“老奴方才做了一些素食点心,便想着的送一盘过去当做昨日的谢礼……还有,这几日是老奴总是思疑那齐公子不怀好意,心里也有些不安……不过是一盘点心罢了,姑娘放心,老奴会小心避开耳目,也会跟那齐公子说这是老奴自作主张,不会伤及姑娘的清誉的。” 荣华有些惊讶,先前林嬷嬷还那般抗拒齐怀若,怎么如今忽然间便提起要送东西感谢他?不过疑惑归疑惑,她倒是也没有猜到林嬷嬷的意图,只是一盘点心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昨夜之事…… “若是姑娘觉得不妥,那老奴便不去就是了。”林嬷嬷见了荣华的神色,忙道。 荣华看着她一脸不安,沉思半晌,道:“既然嬷嬷想送那便送吧。” “真的?”林嬷嬷诧异。 荣华笑道:“不过是一盘点心罢了。” 齐怀若的心思也未必便是真如她所想,也许最后不过是她的多疑罢了,而且,一盘点心,还了昨日开口相助以及告知裴少逸京城经历之情,也是她赚了。 更重要的是,她不希望林嬷嬷因此事而心有不安。 “姑娘说得对,只是一盘点心!”林嬷嬷强调道,“姑娘放心,这件事是老奴自作主张,和姑娘没关系!” 荣华笑了笑,随后便往寝室走去,“他下午可又醒来?” 林嬷嬷闻言神色随即凝重起来,“没有,下午之时曾经梦呓过,说什么老奴却听不清,不过烧倒是没有继续。” “嗯。”荣华点头,随即细心检查了一番,确定他并无恶化,便道:“晚上做些清粥给他喂下去。” “是。”林嬷嬷应道。 荣华说罢便转身离开寝室。 林嬷嬷愣了愣,急忙跟上,“姑娘,你……” 荣华坐了下来看着她,“怎么了?” “姑娘似乎没有昨日那般紧张那人……”林嬷嬷犹豫半晌道。 荣华并无异样,轻笑道:“昨日发生那般多事情我自然紧张,嬷嬷不必担心,那人的情况很好,今日不醒最迟明日一定会醒来的,你放心。” 林嬷嬷扬起了笑容,“那就好!”说罢,又道:“那老奴这便去把点心装了送去给那齐公子。” 荣华点头但笑不语。 林嬷嬷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将东西装好了走到了旁边的禅院,和自己这边不一样,隔壁的禅院大门除了入夜之后紧闭之外,其他的事情都是开着的。 齐怀若此时正在正房的正堂坐着,手里拿着一封从京城而来的信,眉头紧蹙。 “主子,可是京城有事?”莫离见了主子的神色低声问道。 齐怀若将信收起抬头,眸子有些幽暗复杂,“京城无事,只是姑母希望我回京陪她过中秋。” “主子可要回去?”莫离道,贵妃娘娘这信恐怕不仅仅是希望主子能够回去陪她过中秋这般简单,想来是主子私自领了这个差事让贵妃娘娘恼了。 “辽国探子一事未查清之前我不会离开。”齐怀若正色道。 莫离犹豫会儿,“只是贵妃娘娘那边……” 贵妃娘娘已经是恼了,若是主子不回去,恐怕…… “这趟出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姑母不会说什么的。”齐怀若沉声道,“如今离中秋也不过是半月的时间,即使即可启程也未必能够在中秋之时赶回……” 他的话截然而止,目光看向了门外。 莫离神色一紧,迅速转过身,透过天井便见禅院大门前林嬷嬷探着脑袋的身影,他自然是认得林嬷嬷,不过神色还是有些沉,转过身正欲询问主子如何处理之时,便见自家主子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林嬷嬷见到了来意顿时站直了身子,然后谨慎地走了进去。 齐怀若没想到林嬷嬷回来了,原本幽暗的眸子此时闪烁了一抹光芒,像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林嬷嬷走到了齐怀若跟前,然后行礼:“老奴见过齐公子。” 齐怀若微笑:“嬷嬷不必多礼,不知嬷嬷过来所为何事?可是温姑娘……” “不是!”林嬷嬷忙道,说罢随即便发现了自己失礼,又请罪道:“老奴失礼,请齐公子莫怪!老奴过来是特意来谢过公子昨日出口相帮我家姑娘一事,我家姑娘并不知情,还请齐公子也莫要声张。” 齐怀若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却还是温和地应了林嬷嬷的要求,“嬷嬷放心,在下明白。” 林嬷嬷听了这话又看着对方一脸温和没有半丝的怒气,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好感,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那多谢公子!”随后将手里的简易食盒递上,“这是老奴做的一些素食点心,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是老奴一番心意,还请公子莫要嫌弃。” 齐怀若微笑接过:“那在下便多谢嬷嬷,至于昨日之事,嬷嬷也不必放在心上,在下并无看见任何。” 林嬷嬷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又郑重地行了一礼:“老奴多谢公子!” 便是凭着这句话,她便也相信眼前之人是真的不是恶人。 依着姑娘的话来说,昨日之时是天大的折辱,而齐公子不但出言帮了姑娘,还顾及到了姑娘的颜面清誉,这岂会是恶人?! 礼毕之后,林嬷嬷先前的犹豫的心便也最后坚定了下来,随后,便又直接跪了下来。 齐怀若一愣,“嬷嬷这是……” “齐公子,老奴知道您是好人,昨日之事若不是公子在,我家姑娘恐怕便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林嬷嬷神色忧伤地恳求:“老奴求求公子再帮帮我家姑娘!” ------------ 038 蓝眼 “嬷嬷你先起来,有话好说。”齐怀若将手里的食盒交给了旁边的莫离,然后伸手将林嬷嬷扶起。 这一举动看在莫离的眼中除了惊愕还有担心,主子对温姑娘的看重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若是主子能够说服贵妃娘娘或许还可以避免将来的纷争,可以温家庶女的身份如何能够说服贵妃娘娘? 便是夫人也未必会同意! “齐公子,老奴知道老奴不该这般求公子,可是老奴也是没法子了!”林嬷嬷见了齐怀若的反应更是敞开了话匣子,“昨日的情形您也是见了,那裴少逸那般无耻,恐怕以后也不会放过姑娘,便是他真的没脸再来纠缠姑娘,夫人也不会轻饶姑娘!齐公子您不知道,夫人这趟让姑娘上寒山寺一直都有派人监视,如今那监视的人回去了,夫人恐怕已经知晓了昨日之事,夫人性子阴狠,定然会想法子害姑娘!” 齐怀若眼底闪过了一抹寒芒,“嬷嬷,此事……” “老奴不求公子什么,只求公子帮老奴传一个口信给在外经商的大少爷,请他回来保护姑娘!”林嬷嬷不待齐怀若说完继续道,“如今在温家便只有我家大少爷可以保护姑娘了!” “嬷嬷放心,此事我定然为嬷嬷办到。”齐怀若正色道。 林嬷嬷一脸惊喜:“真的?”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齐怀若道。 林嬷嬷忙感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老奴会一辈子记住公子的大恩大德的!”说罢,便又想跪下。 “嬷嬷不必如此!”齐怀若忙道,为了不让她继续不停地感激,便岔开了话题:“不知温姑娘如今如何了?”顿了顿,又道:“可还伤心?” “怎么能不伤心?”林嬷嬷有些恨怒,“发生了这般大的事情,便是个人也是会难过的!可是让姑娘最难过的还不是夫人的恶毒和那裴少逸的侮辱,而是颜姨娘……就是姑娘的生母,她居然也和夫人狼狈为奸,说姑娘命硬!” “命硬?”齐怀若眯起了眼睛。 林嬷嬷点头:“姑娘一出生温家便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夫人便是用这个为理由让裴家同意用二姑娘代嫁的!夫人和那裴家的人伤害姑娘也便罢,可是没想到连姑娘的生母也这样伤害姑娘!” 说到了这里,林嬷嬷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说的太多了,连忙收口,“老奴话多了请公子莫怪。”随后从怀中拿出了早便已经准备好的信递给了齐怀若,“这是给大少爷的信,齐公子只要帮老奴将信送驿站交给驿站送信之人便可,老奴原本是不想麻烦齐公子,可是夫人防我们防得厉害,姑娘也是不希望这件事惊动大少爷,对了齐公子,此事姑娘并不知道,是老奴自作主张,还请齐公子保密,姑娘不希望这件事连累大少爷……” 齐怀若接过了信点头:“嬷嬷放心。” 林嬷嬷又谢了三遍,然后方才告辞。 齐怀若将她送到了门口。 林嬷嬷又千恩万谢一遍,然后方才返回旁边的禅院。 齐怀若看着手里的信,静默半晌,然后递给了莫离:“将信送到山下驿站。” “属下可以让人直接送到温公子手上。”莫离接过信道。 齐怀若摇头:“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之前,我不希望京城里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莫离了然,“是。”犹豫了半晌,又道:“公子打算如何说服贵妃娘娘?” 齐怀若看着他,“我并不打算说服。” “那……” “她不可能被我说服。”齐怀若半垂着眼帘。 “那主子打算如何做?” “我自有主张。”齐怀若沉声道,随后岔开了话题,“觉远大师让人搜遍了寒山寺都未曾发现那人的踪迹,你带人在寒山四处搜查一下。” “是。”莫离领命。 齐怀若伸手,“给我。” 莫离一愣,随即将手中的食盒递上,然后看着自家主子提着食盒转身进了屋子,看着主子嘴边的笑,他心里更是忧虑,主子不打算明面说服贵妃,便是要从暗处下手。 可若是这样,将来贵妃发现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主子对温姑娘已经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 …… 荣华一见林嬷嬷便看出了她是哭过了的样子,顿时蹙起了眉问道:“嬷嬷,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齐怀若对你如何了?” 应该不会方才对。 林嬷嬷一愣,随即连忙道:“没有!没有!齐公子对老奴很客气……” “那你为何哭过了?”荣华问道。 林嬷嬷想说不是,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确是哭过了,便是说不是姑娘也不会信,只好硬着头皮点头:“老奴是哭过了,不过不是齐公子对老奴做了什么……是老奴……老奴觉得自己错怪了好人心里不安……姑娘你没看见,方才齐公子对老奴多好……老奴活着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一个出身好又心肠好的人!若是将来姑娘也能够嫁的这样一个好夫婿,老奴便是死也瞑目了!” “嬷嬷你胡说什么?”荣华脸色有些沉。 林嬷嬷当即知晓自己说错话了,忙道:“姑娘别生气,老奴只是说说罢了,老奴往后不会再这般没头没脑了!” 虽然那齐公子是好,姑娘也是个好姑娘,但是出身,始终是改变不来的事实! 这婚姻还是要门当户对! 荣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许是因为昨夜的事情吧,叹了口气,“嬷嬷,往后便不要再过去了,我们和他不是一路人。” 林嬷嬷郑重点头,“老奴去给姑娘准备晚膳!”随后像是担心自家姑娘会再责问自己便快步走了。 荣华被林嬷嬷的那句话给扰了心神,也没有继续去深思林嬷嬷落泪的事,静默地望了旁边的禅院半晌,然后决绝转身进了屋内。 这一夜,一切都安安静静的。 荣华为那昏迷不醒的男子换了药之后便去了东厢房休息,林嬷嬷照例看着那男子,因为昨夜的折腾,荣华得了今夜的好眠。 次日醒来,梳洗过后便去看那昏迷的男子。 “嬷嬷,昨晚上他可曾有醒过?” 林嬷嬷摇头,“没有,老奴昨晚上一直未曾睡,都没有见他醒过。” “我在这里守着,嬷嬷你去休息吧。”荣华蹙了蹙眉道。 林嬷嬷摇头,“老奴没事。” “嬷嬷……”荣华语带请求,“便去休息一阵子也好。” 林嬷嬷闻言,只好点头,“那老奴先给姑娘准备早膳再去休息。” 荣华见了她一脸坚持,只好点头答应,转过身一直目送着林嬷嬷离开,然后方才欲转身查看床上男子的伤势,可是方才转过身,便见原本昏迷不醒的男子忽然间坐起身,然后伸手将她擒住,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咽喉。 “你是何人?!” 男子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戒备与杀意。 荣华大惊,却不是因为此时性命受到威胁,而是因为男子的眼睛。 他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眸! ------------ 039 上门 荣华还未反应过来,苏醒的男子随即动手将她推到在了床铺上,冰冷的大手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 荣华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心里依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蓝眸?! 荣华十六年来虽然被禁锢在了温家后宅,但是却并非不知世事。 一双蓝眸便证明了此人并非中原之人。 身受重伤,被人追击,惊动寒山寺出动受寺武僧,不是中原之人,这一点交织在一起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所救之人十有**和外族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奸细。 而书籍记载,大隋北面辽国皇族以蓝眸为皇族标志,辽国人外貌与中原人区别不大,非皇族成员眼眸也与中原人并无不同,但是,若是辽国人,且拥有蓝眸,那必定是辽国耶律皇族的人! 她究竟做了什么?! 而此时,男子的眼神也有了变化,目光紧盯着荣华的脸,如海水般深邃湛蓝的眼眸之内闪过了一抹厉芒,随即,沙哑的声音再起,“你到底是谁!?” 随即颈项上的手加重了力度,男子的面容开始添上了狠戾之色。 荣华的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也便是这股窒息的感觉让她从震惊中寻回了一丝神智,她必须稳住,否则即便不被连累,也会被身后之人夺命,她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阁下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男子闻言没有开口,便是连神色也没有半丝的变化,不过,手下的力度却是松了一些,“你救了我?!” 他的声音中还多了一抹复杂。 荣华捕抓到了这抹复杂,只是却不明因何而起,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深思,“若非我救了你,你以为此时你还能活着跟我说话?!” 杏眼中没有惧色。 许是她的这句话惹怒了男子,荣华随即感觉到了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的眼中升起,然后化为了冷风袭向了她身上。 荣华心里惊惧,只是面上却隐忍着,本能告知她,若是她泄露出一丝的恐惧,更是危险,半晌,她的脸色因为呼吸受阻而渐渐苍白。 只是目光却一直未变。 男子的眼眸似有一瞬间的微睁大,随即,松开了力度,但是却始终未曾放开,“这里是什么地方?!” “姑苏城外,寒山寺。”荣华的声音因为方才的折腾而有些沙哑。 男子听了这话眼眸内闪过了一抹惊讶。 “两日之前,阁下一身是血地出现在我的禅房之中,怎么如今却像是什么都忘了的样子?”荣华冷笑道。 男子没有动怒,只是眼神深邃地看着她半晌,像是在审视她有无危险一般。 “你放心,既然我救了你便不会出卖了。”荣华继续道。 男子仍是没有松手,不过脸色却更加苍白,眉间紧蹙,额上也冒出了冷汗,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若是不放手,你身上的伤必定会加重!”荣华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更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救你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平安离开我的禅院!” “仅此而已?”男子开口道。 荣华道:“除此之外,阁下以为还有什么原因?!” “你是谁?”男子的问题回到了最初。 荣华蹙眉。 “你的名字!”男子继续问道。 荣华冷笑:“阁下是想秋后算账还是想杀人灭口?” “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父母!”男子手上的力度加大。 荣华心生疑窦,难道他想赶尽杀绝? “说!”男子厉喝道。 荣华盯着他,“不可能!” “你――” “阁下若是要恩将仇报我也没办法,只是,正如我救你一样,我不想惹麻烦更不想后患无穷!”荣华厉色道。 男子的脸随即狰狞了起来,手仿佛在下一刻便要掐断她的咽喉。 荣华仍是未曾退让。 而男子在狠戾地盯着她半晌之后,却松开了手。 荣华快速起身随后本能地想逃,可是想起了此时自己的处境,脚步顿时停住,咬紧牙关转过身看着床榻上脸色更是难看的男子,压住了内心的惊惧,“你伤的很重,最好不要乱动!” 男子眸光冷冽,“你不怕我杀了你?” “自然怕!”荣华没有犹豫开口,“只是若是你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有好下场!” 男子挑眉,“为何?” “为何?”荣华冷笑,“阁下是真的不知还是假不知?” 男子眯起了眼睛,眸色深了一层,“你知道我不是中原人?” “你是什么人对我来说并无区别!”荣华避开了这个要命之处,“我只是知道若是我屋子里躺了一个男人,不管是能动还是不能动,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男子冷睨了她半晌,“你是怕我毁了你的清誉?” “我是女子,自然怕!”荣华承认。 男子冷笑,“若是如此,你该在发现我的第一时间将我交出去。” “你以为我能这般做而不去做吗?”荣华讥诮,“阁下应该感激上苍遇上了不想惹麻烦的我!” “女人太过牙尖嘴利往往也不会有好下场!”男子反唇相讥。 荣华冷笑,“阁下应该先担心你如今能够安然脱身。” “你不是说若是我死在这里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吗?既然如此,那便将我安全送出这里!”男子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若非他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别人也不会相信此时他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荣华这下可以肯定眼前之人绝对不会是她所想的那人,记忆中的那人从未这般花言巧语过!“阁下……” 她的话还未说完,外面便传来了林嬷嬷的惊愕叫声。 “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荣华当即脸色大变,温君华?!她怎么会来这里? “二姑娘你不能进来!” “滚开!” “二姑娘――” 荣华双手紧紧攥起,看向那男子道:“你若是想活命最好安静一些!忘了告诉你,即使这里是佛门圣地,但是你若是落到了他们手上也绝对不会有机会活命!” 警告完之后,便转身沉了沉心绪,然后起步走出了寝室。 而便在她离开了寝室之后,男子的眼中泛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缓缓低喃:“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 040 苟且 温君华的忽然出现完全出乎荣华的预料。 她原本以为即使厉氏知晓了裴少逸上寒山寺找她以及提及为妾的提议一事也不会在温君华未曾出嫁之前发作,可是却完全忽略了温君华! 温君华自幼便被厉氏宠在手心,若是知晓了这件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她也无厉氏在内宅中浸淫多年的功力,自然不可能看的太过于长远。 荣华心里懊恼不已,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想办法补救!今日,不管温君华是因何而来,绝对不能让她发现了房中之人! 天井内的争吵声更加的厉害。 荣华沉着面容打开了正房的门,随即便看见天井内林嬷嬷拼命拦着不让温君华往前的情形,“住手!” 林嬷嬷一听这声音,当即停了手。 温君华随即推开了林嬷嬷,然后大步上前,连随行的下人都未曾使唤直接自己动手,可见她心里怨恨之深。 荣华不动,在温君华走到了屋前廊下石阶之时便厉声喝道:“二妹妹不在府中缝制嫁衣安心待嫁跑来我这里吵吵嚷嚷做什么?!寒山寺是佛门圣地,即便此处乃香客禅院也容不得这般大吵大闹!” 温君华停住了脚步,今日她穿着一身橘黄的襦裙,配上了头上珍贵的朱钗,更衬的其娇艳如花,只是脸上的一抹狞色破坏掉了这份美丽,“大姐姐好气势!” 话说的咬牙切齿。 “二妹妹即将贵为状元夫人,如今做出这等失仪之时身为长姐我自然是有责任提醒!”荣华面沉如水,没有往日的退让。 林嬷嬷愣愣地站在了一旁,心里焦急如焚,方才她不过是想回来问问姑娘需不需要再给那男子做稀粥,没想到还未进屋便听见了原本紧闭的禅院大门被人猛然推开了。 她记得大门是落了锁的! 更让她惊恐的是,进来的居然是二姑娘! “你不过是庶出的贱蹄子罢了,又何资格教训我!”温君华脸上狞色更浓,一双凤目更是弥漫着极深的恼恨。 “大姑娘,虽然你是老爷的长女,可毕竟是庶出,平日二姑娘尊你一声大姐姐那是念在老爷的份上给你脸面,若是真的要论起来,大姑娘比不得我们这些下人尊贵多少!”一旁一个三十来岁的着青色衣裙的中年女子一脸鄙视的开口。 她是温君华的乳母张嬷嬷。 温君华今日除了带上了张嬷嬷之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婆子,甚至还有两个温府的家丁。 林嬷嬷闻言心头大怒,正欲开口护主之时,荣华却先一步开口:“即使我是庶出,但是也是温府的姑娘,是名正言顺的主子,张嬷嬷这话可是要说母亲苛待庶女将庶女当做下人还是要说父亲的亲骨肉和你们这些下人一样低贱!” 张嬷嬷闻言,脸色一僵。 “张嬷嬷,二姑娘,姑娘怎么说也是老爷的长女,即便是庶出,但是也是温府的大姑娘,二姑娘和张嬷嬷这般言行可知是在抹黑温府?!”林嬷嬷插话道。 温君华目光扫向了林嬷嬷,随即下令,“来人,将这个贱奴掌嘴!” “谁敢!”荣华喝道,声色俱厉。 温君华盯着荣华,“我敢!” 荣华眸子一沉,随即起步上前,于石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二妹妹,这里不是温府,更不是你的院子!” 声音凌厉,带着冷厉的气势。 温君华不禁后退了一步,随即大恼,“你――” “姑娘,莫要跟她一般见识,待将人找出来了看她还能说什么?!”张嬷嬷打断了温君华的发作,小声道。 虽然声音小,但是却足以让荣华也同样听见。 温君华知道了屋内那人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连隔壁的齐怀若也未曾发现,温君华如何可能发现?! 即便她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是,面色仍是未变。 一向任性跋扈的温君华却听了张嬷嬷的劝告,没有继续发作,一双凤目阴测测地盯着荣华,然后,冷冷道:“大姐姐方才问我为何不在府中缝制嫁衣安心待嫁反而大老远地跑来寒山寺是吧?其实妹妹我也并不想上来,只是大姐姐在这寒山寺内作出那等下作之事,妹妹岂还能在家中安心待嫁?!” 荣华眯起了眼睛,“二妹妹此话何意?!” “事到如今大姐姐还要装傻?”温君华讥讽道,声音中有着极深的恨意,“不过也难怪,大姐姐做出这些下作之事,怎么可能会承认?不过大姐姐,妹妹我自认为一直待你不错,你为何要在我出嫁之前作出这等辱没我颜面之事?!” “二妹妹有话不妨直说!”荣华冷声道,虽不知温君华话中到底何意,但是却还是确定,温君华来寒山寺并非是知晓了屋内之人一事。 下作之事? 荣华想起了先前王三的言行,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个念头,杏眸渐渐冰冷。 温君华冷笑道:“大姐姐不怕妹妹说出来,妹妹好嫌这件事弄脏了妹妹的口!张嬷嬷,你来告诉大姐姐,她究竟做了什么下作的事情!” “是!”张嬷嬷领命,随即正眼看向荣华,不过在触及了荣华眼睛之时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随后压低了视线,不过,却还是不减嚣张气势,“二姑娘在不久之前得知了大姑娘居然在所住的禅院之内与人做出苟且之事,愤怒之下便上山来了!” 她的嗓音很高,像是恨不得全寒山寺的人都知晓一般。 林嬷嬷闻言顿时傻了眼了,她们怎么能够这般说姑娘?怎么能够! 温君华勾起了嘴角,满目的怨毒。 荣华眼眸眯的更深,心里的想法成了现实,她们居然想出这等方式至她于死地! 张嬷嬷继续叫嚣:“大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寒山寺是佛门圣地,可为何要在这佛门圣地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你可还记得你上寒山寺来是为过世的老夫人做法事祈福的?你便不怕夜半老夫人的魂魄前来找你?!哦对了,大姑娘你是不怕,你根本没有时间害怕,夜里在做着那等下作之事怎么便还有精力害怕!” “你再说我便撕了你这张嘴!”林嬷嬷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然后疯了一般扑向张嬷嬷…… ------------ 041 去死 林嬷嬷是真的想撕了张嬷嬷的那张嘴脸,而她也这样做了,可惜对方人多势众,林嬷嬷的手还未碰到张嬷嬷的身便被旁边的两个婆子给拉住了。 温君华今天并没有带丫鬟,带的都是有气有力的壮士婆子,因而不管林嬷嬷如何的挣扎都无法挣脱那两个婆子的桎梏。 荣华目光冰冷地盯着温君华,“二妹妹今日是冲着我来的,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温君华讥笑,“没想到大姐姐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维护一个下人!” “二姑娘,你怎么能够这样污蔑姑娘?姑娘是你的长姐啊――”林嬷嬷不等荣华开口便一边挣扎一边凄厉喝道。 温君华大怒,“给我掌――” “二妹妹是靠耍威风来定我的罪吗?!”荣华不等她说完便冷笑道。 温君华目光睨向了她,“大姐姐到了这般地步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妹妹我当真佩服!” “没有做过的事情我自然无需惊慌,倒是二妹妹凭什么认定我在寒山寺内作出苟且之事?二妹妹,你可是温家的嫡小姐母亲的掌上明珠未来的状元夫人,该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尤其是这些不干净的!”荣华冷笑道。 温君华面色阴沉了下来:“大姐姐放心,妹妹我既然来了就定然有证据!” “证据?”荣华继续冷笑,“什么证据?” “大姐姐与人苟且的证据啊!”温君阴测测地笑道,“有言道抓贼拿脏抓奸的,只要妹妹将那个奸夫给抓道,大姐姐届时便是不想认也抵赖不掉!” 荣华冷笑未变,“二妹妹便这般肯定一定可以在我这里抓到奸夫?” “如今时间尚早,想来那奸夫在和大姐姐苟且之后还未离开!”温君华继续道,“大姐姐放心,妹妹我一定会将人抓出来的,妹妹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奸夫可以让大姐姐在这等佛门圣地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来!” 说罢,面色一狞,喝道:“来人,给我搜!” “慢着!”荣华开口道,目光凝着温君华,“二妹妹是一定要搜?” “怎么?大姐姐怕了?”温君华讥笑,“若是其他的事情,大姐姐求求我,妹妹或许还可以作罢还可以原谅大姐姐,可是这样下作的事情,妹妹我若是不将那奸夫抓到打死,如何对得起爹爹对得起温家的祖先!” “二妹妹便一丝姐妹之情也不念及?”荣华盯着她道。 温君华怨毒道:“大姐姐在我即将出嫁之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便有顾及姐妹之情吗?大姐姐,是你自己自寻死路!” 居然还想做妾! 她便让她去做鬼! “二妹妹,凡事不可太过!”荣华面色又冷了一分,眼底泛起了一股暗潮。 温君华勾着嘴角上前靠近了荣华一些,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大姐姐,原本妹妹是不想要你的性命的,前几日我还求了母亲给你寻一门好婚事让你去做正牌娘子,可是没想到大姐姐居然这般下贱去勾引裴公子!既然大姐姐这般不要脸面,那妹妹便无需心慈手软!别说是做妾,即使是没名没分的通房,我也不会允许!”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裴少逸而置我于死地?”荣华盯着她,用着相同的声调道。 温君华呵呵笑了两声,恢复了正常的音量,“大姐姐,是你自己不要脸面,不是妹妹不念姐妹之情!来人――” “二妹妹是一定要搜?!”荣华扬声道,“你就肯定你承担得起搜了禅院之后的后果?!” 温君华冷冷地盯着她,“大姐姐蛊惑人心是很本事,可惜,二妹妹不是男子!” “我若是落了一个与人苟且的罪名,你也一样名声有损,二妹妹,你可是即将要作状元夫人的,就不怕你的婚事出点意外?”荣华继续道。 温君华冷笑道:“大姐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别说我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影响我的婚事,即便你的下作之名传出去了,裴公子一样会迎娶我为妻!我是温家的嫡女,我的外祖父是大隋第一皇商,在京城于众多权贵交好,单凭这些,裴公子便绝对不会放弃这门婚事!” “没错,便是因为二妹妹的身份是比我高,所以裴少逸方才会才偷梁换柱,毁了当年祖母为我与他定下的婚约而改娶你为妻!”荣华一字一字地道。 “贱人!”温君华听了这话当即大怒,扬手便要呼巴掌。 荣华抬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二妹妹,你所看重的裴少逸不过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罢了!而你,也不过是抢了长姐婚事的卑鄙之人!” “你闭嘴!”温君华面容扭曲,怨毒震怒之下的她忽略了荣华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大姐姐,你即使想掩盖你的罪行也不必说出这般荒谬的谎言,姑苏城内谁不知道我温君华方才是和裴公子自由定亲之人!” 荣华甩开了她的手,“我既然说出了这话便是有证据证明!” “证据?!”温君华讥笑,或许她忽略了她会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是,她有证据?不可能!“莫说你所说的根本便是谎言,便是你可以捏造出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你!即便真的有那几个瞎了眼盲了心的人相信,只要裴公子认定了我才是她自由定亲的未婚妻就成!” 荣华笑了笑,“没错,只要他相信你就成,可是二妹妹,想来你还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裴公子在京城之时曾经差一点被招为驸马吧?” 她不确定温君华是否是从王三媳妇那里得知裴少逸上寒山寺来找她一事,但是以她此举却应该是并不知道裴少逸在京城的行为,更不知道,她这般闹,不但会至她于死地,甚至连整个温家都可能一起葬送! 温君华双眸猛然睁大,惊愕之色溢满凤目。 ------------ 042 搜不 温君华的反应已经很清楚地证明了她根本便不知道裴少逸差一点成为驸马这件事。 荣华扫了一眼在场的温家下人,杏眸之中没有丝毫的温度,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一般,她原不想让这些人妄送性命,可是既然她们步步紧逼,那她也绝对不会仁善到了牺牲自己! 她活不成,也绝对不会让害她的人好过! “你……你胡说!”温君华指着荣华浑身轻颤,她不相信!不相信!“即使裴公子真的差一点成了驸马那又如何?最后他要娶的人还不是我!大姐姐,你这话只能证明我在裴公子心中的地位比公主还重要!” 荣华轻笑:“母亲一直在旁人的面前称赞二妹妹聪慧,只是如今观二妹妹此举,母亲也是言过其实了。” “你――” “二妹妹可知裴公子为何愿意放弃公主吗?”荣华微微笑道,自问自答,“因为大隋朝廷有规定,当了驸马便不能任要职,裴公子寒窗苦读十载,自然不愿意最后只是得到一个闲职,他想着的是高官厚禄功成名就光宗耀祖流芳百世。 当然了,皇上开口欲赐婚,没有正当的理由却推却的话,便会惹怒皇上断了自己的前程,可若是早便定了亲事,那即使是皇上也不可能做出夺人之婿之事!宁愿冒着惹皇上不快的危险都要履行幼时婚约,裴公子在京城可是名望很盛!不过,若是被人知晓了,他在以自幼定亲一事推了公主,可最后迎娶的人却不是原本定亲之人,你说皇上会如何?公主会如何? 二妹妹,即使我没有证据证明与他自幼定亲之人是我,可是,只要这样的说法传出去了,是真是假,又有多少人深究?皇上日理万机,更不会为了一个不识好歹甚至可能欺君的状元大费周章来查!不过是状元罢了,没了一个裴少逸,还有其他人!” “你――” “二妹妹可知道裴公子犯的是什么样的大罪?”荣华继续道,“欺君之罪!不仅是裴家,甚至温家,尤其是二妹妹你这个未来的裴家妇,都脱不了干系!” 温君华的面容一阵青一阵白,“你――你――” 仿佛除了这个字,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字一般。 “二妹妹既然这般想我死,我也可以成全了二妹妹,不过,黄泉路上一个人实在寂寞,不若让所有人一同上路,方才热闹!”荣华勾着嘴角笑道,声音中没有一丝的温度。 这些话落下后,禅院内的众人都变了脸色,便是连抓着林嬷嬷的两个婆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手。 不过林嬷嬷这时候也平静下来了,眼底也是冰冷一片,睨着温君华,心里暗道,二姑娘此次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倒是不担心这件事真的会传出去。 即便夫人再恼恨姑娘也会想尽办法压下这件事的,不过二姑娘得知了这些事情,那她往后的日子,即便是当了官家夫人,也绝对不可能安安心心! 她一辈子都会背着这个隐忧! 林嬷嬷想到这,目光转向了自家的主子,心疼不已,姑娘原本是最善良不过,可是如今却被她们逼成这样! 可这些都是二姑娘自找的,方才姑娘已经好几次让她适可而止让她念及姐妹之情,可是她都不肯留情!她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也是报应! “好了,话说完了,二妹妹若是要搜得话,便搜吧!”荣华扬声道。 温君华没有动作,而是狠狠地盯着她。 “二姑娘……咱们不要被她给吓到了,她不过是说话吓唬我们而已!”一旁的张嬷嬷咬着牙劝道。 她心里也是惊恐,可是她却比别人多想了一层,若是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她们这些下人听见了这些话,岂还有命活?即使她是二姑娘的乳母,可是以夫人的性子也不会放过她们的!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继续计划,然后杀了大姑娘! 张嬷嬷靠近了温君华,低声在她的耳边道:“二姑娘,只要让她死,即使这些事情是真的,那也死无对证!谁会相信一个与人苟且的下作之人?!” 温君华闻言,凤目内的惊愕之色中闪起了一抹亮光,显然是听见了张嬷嬷的话,“纵使大姐姐口如悬河,今日这禅院我是搜定了的,至于其他,便不劳大姐姐费心!” “二妹妹是想死无对证吗?”荣华冷笑,“忘了告诉二妹妹,因为太过于了解母亲和二妹妹的性子,我早便做好了计划,若是我死了,这些事情不出一日便会传遍整个姑苏城!”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温君华讥笑,眼底却闪过了一抹怯意。 荣华抿唇一笑,淡定从容:“二妹妹可以试试。” 温君华脸色又扭曲了起来,显然是不敢冒这个危险。 一旁的张嬷嬷见状,心中大惊,忙劝道:“二姑娘你不要相信她的!即使她真的有这个本事,可是她怎么会这样做?温家可不仅仅有夫人和二姑娘,还有大少爷和颜姨娘,她就算恨死了夫人和二姑娘也不会不顾及大少爷和颜姨娘的!难道她真的连他们都拉着一同去死?!” “二妹妹若是不怕,那便听了你乳母的话就是了。”荣华缓缓笑道,脸上未见一丝一毫因张嬷嬷的话而起得惊慌。 温君华是听见了张嬷嬷的话,可是她无法说出那个搜字,即便那个字已经到了嘴边了,可是却还是说不出来。 张嬷嬷看了主子这个样子,心急如焚,咬着牙挣扎了会儿,然后大声喊道:“搜!给我搜清楚,将那个奸夫找出来!” 都是死,不如拼上一拼! 而她这话一落,还未等荣华反击,门口处便传来了一声极怒的厉喝:“闭上你的狗嘴,下作的东西!” 荣华循声看去,便见厉氏一脸阴沉铁青地站在了禅院的门口…… ------------ 043 生意 厉氏的面容阴沉冰冷,凤目染上了杀意,眸光如刀刃一般穿过了天井射向了石阶上站着的荣华。 荣华神色不动,仿若未曾发觉厉氏眸底的杀意,隔着众人与她对视。 厉氏眼眸深处渐渐地燃起了两簇火光,随着荣华的沉默无视,越烧越旺。 在这一刻,一股冰冷沉郁的气息笼罩住了整个禅院。 温君华愣愣看着忽然出现的厉氏,不过很快便从惊讶当中回过神来,现在她一个人是被荣华的话给吓住了,但是厉氏的出现将她心里的那些恐慌一扫而空,她相信厉氏一定有办法决绝这件事! 在扫了一眼荣华之后,她便快步走向厉氏,正欲开口之时,一旁的张嬷嬷便抢在了温君华的前面,跑到了厉氏面前,哭喊着:“夫人你要为二姑娘做主啊,大姑娘不但做出那等下作之事而且还……” “你闭嘴!”不等厉氏发作,跟在了身边的李嬷嬷便大步上前,然后扬手狠狠地给了张嬷嬷一个巴掌。 两人私底下原本便有着一些口角。 李嬷嬷看不起张嬷嬷,而张嬷嬷借着自己是二姑娘的乳母也时常给李嬷嬷话听。 如今撞上了,公事加私事,李嬷嬷更是下了狠手。 张嬷嬷年纪虽然比李嬷嬷的小不少,可是却还是被李嬷嬷给打倒了在地。 李嬷嬷将人给打倒了却还不解恨,伸出脚便往她的心窝里一踢,“让你胡说!让你胡说!你这个下作的东西!你在胡说老娘便要了你的命!” “啊――”张嬷嬷捂着胸口痛呼出声,连连向温君华求救。 李嬷嬷见张嬷嬷居然还想用温君华来压她,怒火更盛,抬脚又踢了她好几下。 温君华见状,便道:“娘,你该惩处的人不是张嬷嬷而是这个贱人!” 手指向了荣华。 在见了荣华面色淡然之时,更是勃然大怒,“娘……” “够了!”厉氏却厉色打断了温君华的话,这是厉氏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待温君华。 温君华愣住了,转过头,睁大了凤眸盯着她,“娘……”声音带着不敢置信还有委屈。 难道连娘也被这个贱人给蛊惑住了吗?! “君儿,你先下山回府!”厉氏因为温君华委屈的神情而缓和了语气。 温君华却不买账,做梦也想不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会如方才那样对自己,“娘,难道你也被这个贱人给迷惑了吗?!” “够了!”厉氏怒斥道,“李嬷嬷,送二姑娘回府!” 她如何不心疼女儿,可是如今摆在她面前最要紧的却不是安抚温君华,而是封住这件事。 李嬷嬷停下了殴打张嬷嬷的动作,走到了厉氏的面前,应了一声是之后,然后挤出了一抹笑容看向温君华,“二姑娘,你便听夫人的话,先回府吧。” 温君华眼眸之内蒙上了一层水雾,然后咬着牙,愤怒地跑出了禅院。 禅院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剩下的温府下人各个都面如死灰。 厉氏扫了一眼那些人,最后,声音冰冷地下令让随行的另一个婆子将所有人都给带回温家,便是张嬷嬷也被两个婆子给扶着走了。 半晌后,几乎人满为患禅院空了下来,只剩下荣华主仆,还有厉氏及身后的一个心腹婆子。 荣华走下了石阶,对于厉氏眼底越燃越裂的怒火死若无睹,在离厉氏三步远的地方如同往常一样行礼请安,“荣华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母亲莫怪。” 声音同样的谦卑温顺。 然而这原本让厉氏痛快了多年的谦卑温顺,此刻对她却是极大的讽刺,厉氏从不相信荣华心里是真的恭敬她,但是她一向认为她便是再多手段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可是如今,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先前的那个卑微的几乎可以让她一手碾死的人如今却犯过来威胁她! “母亲既然来了,想来也是知道二妹妹为何在此。”荣华神色淡淡,“母亲一向公正,待荣华也是宽厚,如今母亲来了,荣华相信,母亲定然能够还荣华一个公道!” 厉氏抿着有些失了血色的唇,没有回答,目光冰冷的化作了利刃,似欲用着利刃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母亲方才的决定便是说母亲已经知晓了裴公子在京城的大喜事,也是清楚其中的轻重。”荣华继续道,语气中已经没了客套,便是那一句母亲,也不带任何感情,“当日荣华既然选择了来寒山寺,那便是心甘情愿地成全二妹妹和裴公子的良缘,不过,荣华既然成全了别人,也希望别人来成全荣华!” 厉氏没有说话,只是见见扭曲的面容已经清晰地表明了此时她的愤怒。 “母亲可以继续二妹妹方才未曾做完的事情将这禅院搜个底朝天,若是搜不到人,那荣华便是逃过一劫,但若是搜到了人,那便劳烦母亲和二妹妹,甚至温家满门陪荣华一同下黄泉了!”荣华一字一字地道,“当然,母亲也可以觉得荣华这是恐吓您,但是,正如母亲所想的,荣华从来不是面上所见的那般温顺谦和,任人欺凌,当日母亲和裴夫人偷梁换柱夺了荣华的好姻缘之后,荣华便已经预想到了母亲定然容不下荣华,自然也是早做了准备!”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吗?!”厉氏咬着牙迸出了一句话。 荣华轻笑,“母亲,荣华不是再威胁你,而是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你配吗?”厉氏恨道。 荣华笑道:“如今已经不是配与不配的问题,而是母亲是选择风风光光地当状的岳母,还是要赌一把是否会人头落地!当然了,或许母亲会认为只要有厉家在,我所说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不过荣华还是想提醒一些母亲,母亲在厉家当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你――” “母亲莫要动怒,荣华所说的一字一字都是真真切切。”荣华微笑道,“而且,如今母亲想来也是认同了荣华的,母亲身在姑苏不知道京城之事,但是厉家可是落脚在京城的,如何会不知道?若非厉家根本不在乎母亲,如何会任由,甚至可能是怂恿母亲犯下这等大罪?让二妹妹嫁给状元爷,厉家可以因此而得到好处,不过若是将来事败了,厉家也不会因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而受到多大的牵连。” 厉氏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狠戾地盯着荣华半晌,最终仍是选择了压下了恨不得将荣华碎尸万段的冲动,转身拂袖离去。 “母亲这边要走吗?”荣华缓缓开口。 厉氏停住转过身,目光阴沉狠戾之极。 “荣华虽然一无所长,但是毕竟自幼在爹爹膝下耳濡目染,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做生意的诀窍。”荣华微笑道,“爹爹也常常道,商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 ------------ 044 所求 “荣华虽然一无所长,但是毕竟自幼在爹爹膝下耳濡目染,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做生意的诀窍。”荣华微笑地看厉氏道:“爹爹也常常道,商人是不会做亏本生意!” 她原不打算这么快和厉氏摊牌,只是既然对方送上门来,她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错过了这一次,恐怕就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 这一次,她便要将厉氏手上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祸福的筹码都给要回来! “母亲,荣华失去了一门好婚事,换来的却是二妹妹欲除之而后快的刻骨之恨,想来如今母亲也是和二妹妹一样恨荣华,荣华如今可是亏的连本钱都不剩了!若是荣华这般便算了,恐怕便更是没有资格当爹爹的女儿温家的长女!” 厉氏气的浑身颤抖,自从她嫁进了温家之后从未受过这样的气,而且这气还是她眼中钉肉中刺给予的,可是即便如此,厉氏还是得忍下来,她无法豁出去,即使只是一丁点险,她也不敢去冒。 严格来说,厉氏并不算是精明的正妻,以她宁愿膝下无子却不愿意将庶长子记在名下这事便可以看出来,可是她也不是傻子,知晓荣华若是真的将事情泄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尤其是在她一向唯一是最坚实依靠的娘家背弃了她的情况之下。 “你还想怎样!?”厉氏的咬牙切齿地说着。 “荣华所求从来都是简单。”荣华继续微笑道,“母亲让荣华好好过日子,而荣华也会让母亲开开心心地送二妹妹出嫁,看着二妹妹和裴公子百年好合。此外便是兄长的婚事,原本母亲作为兄长的嫡母是该负起这个责任的,不过母亲似乎对此并不太热衷,既然如此,荣华和兄长也不勉强母亲,往后兄长的婚事还望母亲莫要插手。当然了,荣华的婚事,母亲想来也是没兴趣操办的,长兄如父,往后荣华的终身大事便交给兄长劳心,母亲便安心等着二妹妹给您添个外孙,好好享受天伦之乐!” 停顿会儿,终究还是加了一句:“最后便是颜姨娘,母亲为难颜姨娘已经许多年了,不如便做做好心放过她,凭着母亲是状元爷的岳母,颜姨娘即使真如母亲所想的那样手段了得也绝对威胁不了母亲的。” “就这个?!”厉氏青着脸色道。 荣华微笑,“这般说母亲是答允了?” “好!我答应你!”厉氏艰难地道,“就当我看走了眼养出了一条阴险的豺狼!” “多谢母亲谬赞。”荣华笑着回道。 厉氏脸庞又这狰狞了几下,随后转身拂袖离开。 “母亲!”荣华开口叫住。 厉氏愤然转身,“你还想如何?” “所谓口说无凭,虽然荣华相信母亲不会反悔,因为母亲承担不起反悔的后果,不过,既然是生意,那便最好是白纸黑字写下。”荣华淡笑道。 厉氏盯着她,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二妹妹一大早这般大阵仗地来找荣华,想来也惊动了寒山寺的觉远方丈,既然如此,那不如便请觉远方丈来做这个见证人,你我母女两人白纸黑字地签下契约。”荣华缓缓道,“另外,还请母亲随荣华一同前去向觉远方丈道歉。” “你――” “母亲,二妹妹说荣华与人苟且,在这寒山寺中,最有可能与荣华苟且之人便是寺中的僧人。”荣华正色道,“这对荣华来说是极大的打击,对寒山寺来说也是一样,便是觉远大师尚未得知二妹妹上山来的目的,但是,二妹妹此般行为始终失仪,便是为了这一点,母亲都得亲自去和觉远方丈道歉。” 厉氏正欲开口,却见一小和尚出现在了禅院的门口,厉氏的神色当即又是愤怒又是着急。 温君华所设的局她虽然只是知道了个大概,但是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于她的名声也是有损,尤其是在裴少逸仍不愿放弃荣华的情况之下。 厉氏在温君华出府之前并不知晓温君华的计划,若不是今早她因为嫁妆出了一些小问题而去找她,甚至还不知道她出了府。 在发现了原本该在府中待嫁的温君华不在之后,厉氏当场大怒,重刑质问了温君华院子内的下人,从而得知了温君华已经知道了裴少逸欲纳荣华为妾一事,然后便命令了王三设下了这样一个局构陷荣华与人苟且,然后前来抓奸。 厉氏便知不好,匆忙赶了过来。 只是仍然是迟了一步。 倒不是厉氏想保住荣华,而是她比温君华知道的多一些,她从王三媳妇的口中得知了裴少逸上山来见荣华一事,不过王三媳妇当时离的远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因此,厉氏派人去了裴家查探,为了让女儿出嫁之后日子好过,厉氏私底下在裴家安插了心腹,因而很快便得知了一切事情,包括裴少逸在京城差一点成了驸马一事以及裴家如今的不安。 厉氏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便知道荣华留不得,只是她不能现在动手,而且也不能做的明显,所以,她忍了,打算在女儿出嫁之后再慢慢收拾。 可是她却算露了温君华。 她更没想到温君华得知了裴少逸欲纳荣华为妾之后不是来找她让她去收拾荣华,而是自己动手,而且准备那男的还是寒山寺的僧人! 厉氏盯着那小和尚,感觉呼吸都开始困难。 荣华认出了眼前的他,正是随侍在觉远方丈身边的小和尚。 “各位女施主有礼。”那小和尚上前问好,随后便对荣华道:“方丈让小僧前来请女施主前去一趟。” “请小师傅先去告知觉远大师,稍后小女便会过去。”荣华缓缓道。 那小和尚领了这话,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离开。 荣华看向面色极度难看的厉氏,微笑道:“母亲可决定了是否要和荣华过去一趟?” ------------ 045 狠毒 厉氏自然不愿意将这件事闹到觉远大师那里,不但不愿意,而且是竭力阻止,“大姑娘,莫要得寸进尺!” “荣华多年来一直深受母亲爱护,因而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荣华仍是淡笑不变。 “你――” “不过,若是母亲真的不愿意,荣华也不会勉强,但是,白纸黑字是一定要的!”荣华退了一步,“至于二妹妹今日所为,待会儿荣华见到了觉远大师自然会为二妹妹解释一番,绝对不会让二妹妹名声受损,影响不久之后的大婚。” 厉氏满眼的不信。 “母亲,荣华也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罢了,若非到了绝境,是绝对不会自寻死路的。”荣华淡淡道,“正如母亲所言,能够与裴公子匹配的便只有二妹妹,如今二妹妹的婚事已经广而告之,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事情,若是母亲不相信荣华是真心祝福二妹妹,那便当荣华在为自己打算,二妹妹嫁了状元爷,往后荣华也可以借着这光寻一门好归宿!至于裴公子所谓做妾的提议,荣华是绝对不会应下的,这天底下没有那个女子有正牌娘子不错却给人做妾这般下作的!” 厉氏盯着她半晌,然后道:“今日之事只是君儿思念长姐,想在出嫁之前前来见长姐一面,方才会一大早前来!” “这也正是荣华要告诉觉远大师的。”荣华淡笑道。 厉氏又道:“若是君儿的婚事因你而出意外,即便是你再威胁我我也绝不会放过你!还有温显和颜氏那个贱人!” “母亲放心,荣华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收好自己的一片小天地罢了,只要没有人来破坏荣华的日子,荣华自然不会做出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情来!”荣华正色道,“这般,母亲可愿意与荣华白纸黑字地签下契约?” 厉氏没有回答,但是态度已经是默认。 “嬷嬷,去将东厢房内的笔墨纸砚起来!”荣华转过视线看向一旁有些呆愣的林嬷嬷道。 林嬷嬷愣了一下,随后方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是之后便快步进了东厢,将昨晚上从正房中挪出来的笔墨纸砚都给搬了出来,一一摆放在了菩提树下那石桌上,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捣腾出了一块红印泥。 荣华上前坐下,随后便提笔将交易的内容写下,一式三份,一炷香过后,便起身道:“母亲若是看了没有疑问,便签字画押。” 厉氏阴沉着一张脸上前,将三张纸上面的内容都细看了一遍,“怎么是三张?” “你我以及兄长,自然是三份。”荣华神色不动地答道。 厉氏剐了她一眼,随后动手签字画押,半晌后,便完成了,荣华也随即上前,做了相同的事情。 “记住你的话,若是你食言,即便有这张纸,我也有办法收拾你!”厉氏再一次警告。 荣华微笑:“母亲放心。”垂了垂眼帘,随后又道:“裴家一事只要母亲不来为难荣华,荣华这一辈子都不会泄露半字,不过今日二妹妹闹腾的太大了,方才在院子内的人……” 厉氏眼底掠过了一抹惊色,然后嘲弄道:“我原以为你和颜氏那贱人装柔弱耍手段博男人的喜欢,没想到你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个狠毒的心肠。大姑娘,这些人命可都会记在你的身上!” 荣华淡淡笑道:“想来母亲也听说过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是在别人死和荣华死两个当中选择,荣华自然选择让自己活着,好好活着。” 厉氏冷笑一声,拿了其中一份契约,愤怒而去。 半晌后,禅院便真的安宁下来了。 林嬷嬷在厉氏走了之后当即便将禅院的门给关了,紧紧地落了锁,可却仍旧想不通之前温君华是如何开门进来的! “姑娘,二姑娘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男子藏在了我们禅院当中?” 也唯有这个可能,这门的锁方才被人开了。 荣华看向她,“嬷嬷放心,或许昨夜真的有人进来了,不过现在绝对不在禅院内。” “这是为什么?”林嬷嬷想不通,“二姑娘方才的语气那是真的做了的,可是为什么……不管为什么了!只要姑娘没事就好!”说罢,看了一眼石桌上剩下的两份契约,“如今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对了姑娘,觉远方丈为何派人来请姑娘过去?!” 荣华抬头看向了旁边的禅院,微微一笑,“去了便知道了。”说罢,便将石桌上的两份契约收好,放入了怀中,“嬷嬷,你陪我去一趟吧。” 林嬷嬷点头,不过随后便想起了屋里的人,便压低了声音,“可是姑娘……屋里的……” “嬷嬷放心。”荣华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看向了正房寝室上的紧闭的窗户,“厉氏如今要做的是回温家去清理温君华弄出来的烂摊子,不会返回的,其实,若是温君华聪明,方才一开始便应该立即离开!即便再尊贵再自负之人,若是离开了自己的领域,也都是危险,而聪明之人,更不会在自己有所顾忌之时还呆在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说完了这话,便拉着林嬷嬷离开。 如今对他来说最大的威胁还不是厉氏,而是里面已经醒来的蓝眸男子…… ------------ 046 离开 大雄宝殿后有一座禅堂,这里是觉远大师给寺中香客讲禅说经之处,荣华虽未曾到过,但是却知晓此处。 方才到了禅堂的门口,便见方才前去相请的小和尚等候在门口处,一见荣华出现便迎上前来,双手合十,“女施主,方丈在里面等候着女施主。” “有劳小师傅。”荣华点头道。 那小和尚随后便将荣华迎进了禅堂,绕过了正堂走到了后面的一个不大不小的禅房,进了禅房,便见觉远大师正在盘腿坐在了供奉着一尊小佛像前。 “方丈,温女施主到了。”那小和尚上前道。 觉远大师随即起身转过身,慈眉善目之间似弥漫着一股负罪之色,“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能来。” 荣华神色淡淡:“不知大师邀小女前来所谓何事?” “今早姑娘禅院一事老衲已然知晓。”觉远大师回道,“老衲在次以寒山寺方丈的身份向姑娘致歉,是老衲未曾管教约束好寺中僧人。”说罢,做了一个深深的揖。 荣华神色不动,“方丈不必如此,与其说贵寺愧对于我,不如说是我累及了贵寺的名声。” 觉远大师直起了身子,似有些意外。 “大师。”荣华淡淡笑道,“我虽然不过是一介小小女子,但是却也不是糊涂之人,今日之事因何而起我心里清楚,至于贵寺……即便是再纯净的地方也难免沾染尘埃,大师不必放在心上。” 她没想过追究寒山寺,一是此事不能闹大,二是寒山寺于此事上面虽有监管不力之责任,然而,却也并非有心,三也便是最重要的,她没有这个能力追究寒山寺。 觉远大师沉默地凝望了荣华会儿,随后笑道:“老衲多谢女施主如此宽宏,女施主放心,往后绝对不会再发生此事,而那犯错之人,寒山寺也会依着寺规惩处。” “如此便多谢大师。”荣华笑道,垂了垂眼帘,随后又问道:“请问大师,此次小女之所以能够逃过一劫,是否与齐公子有关?” 觉远大师念了一句佛语之后,开口道:“说来惭愧,的确是昨夜齐施主派人将那犯错之人交到了老衲手上,老衲方才知晓此事。” 荣华神色未变,只是心却起了波澜,叹息道,这个人情她是欠大了。 “此事虽女施主不追究,但毕竟是寒山寺之过错,女施主往后若是有需要,尽管开口。”觉远大师又道。 荣华闻言,淡淡笑道,“小女的确有事想请大师帮忙。” “女施主请说。”觉远大师正色道。 荣华笑容加深……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荣华便从禅房当中离开,出了正堂,一直忍着不说话的林嬷嬷终于开口了,却是带着心痛以及愤怒,“姑娘,没想到这寒山寺居然也有这样的事情!若是昨夜齐公子没有及时发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明明该是最干净的地方怎么也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荣华神色淡淡,“嬷嬷,这世上从来便没有真正干净完全正直的地方,虽说出家人需六根清净,但是,也不是每一个僧人可以做到这个境界的。” “姑娘便真的不追究此事?”林嬷嬷心中的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荣华淡笑道:“寒山寺有自己的寺规,既然是寺中之人,便让他们自己处置就是,即便我们要追究,最终的结果也未必比现在的好,觉远大师虽是高僧,但是也毕竟还是寒山寺的住持,必须为寒山寺着想金牌女神医。” 林嬷嬷闻言,虽然仍是不忿,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与其最后闹得双方都收不了场,不若便送对方一个人情。”荣华看向眼前的一片蔚蓝晴天,“这样双方都好。” “姑娘是说方才请觉远大师所帮的忙……”林嬷嬷疑惑道,“姑娘为何要那般做?若是夫人知道了……” “此事你我不说,觉远大师保密,厉氏如何会知晓?”荣华淡笑,“嬷嬷,厉氏从未受过这般的气,如何会轻易放过我?那份契约书在我手上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可若是在觉远大师手上,便是方才是真正的保命符!” 林嬷嬷仍是有些疑惑,但是见荣华说的如此自信,也便信了,“这一次还是多亏了齐公子!姑娘,他或许便是别人所说的贵人吧!” 荣华闻言,眼帘低垂,沉默半晌,然后方才缓缓道:“的确是多亏了他。”原本以为不会再与他有交集,但是不过是一夜,便欠下了这样的一个大人情! “我们真的得好好谢谢他!”林嬷嬷认真道。 荣华没有再说什么,算了算时间,便又领着林嬷嬷到了大雄宝殿,烧了香祈了愿,然后方才领着林嬷嬷返回禅院。 在经过旁边禅院之时,荣华停驻了脚步。 林嬷嬷见状,“姑娘,我们可要进去跟齐公子说声谢谢?对了,上次齐公子的禅院都是大门敞开的,如今怎么将门给关上了?” 荣华沉吟会儿,“许是有事出去了吧,改日吧。” 林嬷嬷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在回到了禅院之后,林嬷嬷第一时间便是去看寝室内的男子,荣华没有进去,而是走到了菩提树下的石桌旁,石桌上还摆放着方才未曾来得及收起的笔墨纸砚,而在那一叠白纸的最上面一张,被人写下了“后会有期”四个字。 笔锋凌厉,气势不小。 丝毫看不出字的主人身负重伤。 荣华微微弯起了嘴角,算他聪明!不过……后会有期,倒是个麻烦! 而这时候,林嬷嬷从寝室之内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脸色惊惶不已,“姑娘……姑娘,那人……” “人走了。”荣华打断了她的话。 林嬷嬷一愣。 荣华将指了指那张写着后会有期四个字的纸张道:“那人醒了便自行离开了,嬷嬷不必担心。” 她并未打算将蓝眸一事告知林嬷嬷。 林嬷嬷诧异不已,“姑娘……怎么会……他就这样走了?!” “难不成嬷嬷还想他留下来跟我们说谢谢吗?”荣华笑道,“嬷嬷,人走了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好处。” 林嬷嬷一怔,随即恍然,“没错!没错,人走了便是对我们最好!姑娘,如今夫人不敢对姑娘怎么样,房里的那人也走了,方才觉远大师说了那王三也被夫人给叫回温家,也承诺往后我们在寒山寺的安全寒山寺会负责,姑娘,以后我们可以安心了!” 荣华但笑不语。 ------------ 047 无错 这厢,寒山寺内荣华的生活再一次平静了下来,然而在温府内的闹腾却才刚刚开始。 厉氏从寒山寺中赶回温府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见女儿。 温君华是她的心头肉,当时在寒山寺内那般对待她不过是情非得已,岂会不心疼? 她方才进了后院,还未走进温君华的院子便见李嬷嬷站在了院子的门口。 “夫人回来了!”李嬷嬷见了厉氏回来当即迎了上去,反应是少有的焦急惊慌。 厉氏面色铁青,但声音却是带柔和,“君儿怎么了?” “回夫人,二姑娘一回来便将自己锁在了房间内,过不久,里面便传来了摔打东西和哭声……”李嬷嬷慌忙回道,“老奴不敢撞门进去,只能在这里等夫人回来……” 厉氏一听,眼底闪过了一抹刺骨的恨意,自然是对如今在寒山寺内的人,然后大步走进了院子,往寝房而去。 方才到了寝房的门口便听见了伤心欲绝的哭声从里面传出,虽然已经没有了摔打东西的声音,但是已经足以让厉氏心疼不已。 她捧在手心里娇养大的女儿什么时候试过这样伤心过?! 厉氏咬着牙压下了心头翻滚的恨意与暴怒,上前敲了敲房门,“君儿,是娘,你快开门,让娘进去!” 里面的哭声听了一下,随后,便传出了一道尖利恨怒的声音:“你走!走啊――” 厉氏知道女儿在生气,也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恼怒,软言软语地安抚着:“君儿,娘知道你心里难过,娘心里也难过,方才在寒山寺娘不是不帮你,娘让你回来是为了保护你,君儿,你便是再生娘的气也先将门打开,让娘与你好好说。” “是啊二姑娘,夫人从寒山寺一回来便赶过来看你,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李嬷嬷在旁也开始劝道,“二姑娘,夫人一向疼爱你,你是知道的,你先把门打开……夫人真的很担心您……其他的事情,夫人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君儿,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那贱人好过的!”厉氏声音染上了狠戾。 房间内安静了半晌,然后,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了,温君华泪迹斑斑,双眸通红地站在门口。 那双通红的凤目内,刻着极深的恨怒。 “君儿……”厉氏见了女儿这般,更是心疼不已,伸手便想将女儿搂入怀中安抚。 温君华却不买账,转过身便进去了。 厉氏也不恼,起步跟上。 此时,原本装饰着精致奢华的寝房已然成了狼藉一片,上好的瓷器,甚至玉器,最后都成了满地的碎片。 厉氏踏过了一片狼藉,走进了里室,便见女儿坐在了拔步床内,背对着她啜泣。 “夫人……”李嬷嬷看了满室的狼藉,眼中泛起了心疼,夫人疼爱二姑娘,所以二姑娘的一切都是用最好的,如今这屋子成了这样,恐怕损失可怕。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二姑娘平日最喜欢的,还打算这两日将东西撤换下来,放入嫁妆当中,带去裴家的。 如今二姑娘一时意气都毁了,将来若是后悔了那该如何是好? 厉氏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李嬷嬷神能者最新章节。 李嬷嬷当即收敛情绪,“老奴先出去,夫人和二姑娘好好说话。”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间。 在房门关起来之后,厉氏方才缓步走进了拔步床内,“君儿,你莫哭,娘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 温君华转过身,娇颜上还有未曾干却的泪水,“娘……娘……我心里好恨!好恨!娘,你怎么能够那般赶我?!你怎么可以在那个贱人的面前赶我!娘……她说我抢了她的婚事……说我抢了她的婚事……娘……为什么当初祖母给他定下了这门婚事?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我才是祖母的嫡亲孙女!可是从小到大,为什么祖母对那个贱人好比对我还好?!祖母为何这般偏心?!便是连裴家……连裴公子也不愿意……放弃她……娘,我便这般比不上她吗?!那个贱人有什么好?!” 厉氏听了女儿这些话,心里的暴怒翻滚的更加的厉害,“君儿,你怎么可以那自己和那个小贱人相提并论?那小贱人哪里有资格和你相提并论?!” 温君华闻言更是伤心欲绝,她是瞧不起荣华,可是她也的确是夺了她的婚事,这件事便像是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明明对方根本没有资格和自己相提并论,可是,她却是要通过抢,方才能够得到好姻缘,而荣华却什么也不做却能够得到,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抢的还是荣华的! 温君华自幼便是在厉氏的娇养之下长大的,在厉氏的灌输之下,让她养出了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她是姑苏城第一商贾的嫡女,又是京城厉家的外孙女,家世雄厚,模样娇美,她该得到最好的一切。 自然,她的归宿也要是最好的! 她恨荣华,很的不让立即让她死,很大程度便也是因为她堂堂温府的嫡女居然要去抢一个下作庶女的婚事。 她想让荣华消失,然后将这份耻辱抹杀。 “娘……” “君儿,你要记住,你和裴公子的婚事是裴家认了的,既然裴家认了你,那便是证明裴家只认你这个媳妇!”厉氏不愿意让女儿有这样的想法,什么抢?那个小贱人值得她们去抢吗?“不是我们抢了她的婚事,而是她自己身份低贱,根本便不配得到这门婚事!便是真的要论谁的错,那便是那小贱人的错!还有裴家!娘和你,都没有丝毫的错处!” “娘……”温君华噙着眼泪看着厉氏,面上浮现了一抹戾气,“娘,你一定要让她死!一定要!只有她死了,我方才可以安心,方才可以高枕无忧!” 只有温荣华死了,她温君华才不会被人说抢了她的婚事! 那样的耻辱她不想再受! 她是温家的嫡女,她方才是最高贵的人!娘说的没错,温荣华那个小贱人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不是她抢了她的婚事,不过是她没有本事保住自己的婚事罢了! 裴家弃她而选择自己,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厉氏闻言,脸色阴鸷下来,“你放心,不管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还是为了温家,我都不会让那个小贱人活下去!” 签了契约又如何? 不过是一张没用的废纸罢了! 她是温家的庶女,难不成还以为凭着一张废纸便可以凌驾在她的头上不成?! 她一定会让她为了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仅是她,还有温显和颜氏那个贱人!既然他们如此同心同德,那便一同上黄泉好了! ------------ 048 谋算 “你放心,不管是为了你将来的幸福还是为了温家,我都不会让那个小贱人活下去!” 厉氏的这句话让温君华浑身激灵了一下,她猛地握着了厉氏的手,凤目中有着惊惧之色,“娘……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都是真的?……裴公子他真的差一点被招为驸马?娘……我们是不是会犯欺君之罪?!” 厉氏闻言,脸庞随即扭曲了一下,随后握着女儿的手安抚道:“君儿别怕,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那便是真的……”温君华的脸上顿时失去了血色。 “君儿……”厉氏见状心疼不已,若是可以她真的不想将这件事告诉女儿,可是若是现在还不说,她担心将来女儿会像今日一般,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若是她在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便立即告知女儿,便不会发生今日之事,更不会被那小贱人威胁,“娘也是有错……娘不应该没有打听清楚便答应了这门婚事……君儿,娘是真的没想到……”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眸子内的暗沉更深,咬了咬牙,“君儿,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真的不会有事吗?”温君华仍是不安。 厉氏点头,“君儿,连娘甚至那个小贱人都知道这个罪过有多大,裴公子可是皇上钦点的状元,如何会不知道?他既然同意了迎娶你为妻便是想好了应对之策!况且,谁又能证明那个小贱人所说的话是真的了?所以你大可放心出嫁!” “可……可是裴公子说纳那小贱人为妾……”温君华脸色狰狞,“娘,我绝对不会让那个小贱人进门!绝对不会!我死也不会让她进门!” 厉氏冷笑一声,“你放心,裴公子之所以想纳那小贱人为妾也不过是为了封住她的嘴罢了,只要她不存在了,那裴公子又岂还会记的她?” “那母亲快些让人去除掉那个小贱人!”温君华狠戾道。 厉氏摇头,“君儿,母亲知道你着急,只是现在还不成!” “为什么?!”温君华不理解。 厉氏正色道:“再过几日便是你出嫁之日,若是这时候那小贱人死了,不但冲了你的喜气,甚至可能还会惹出其他麻烦来,所以,一切都要等到你出嫁之后方才行事!” 温君华脸色稍霁。 “即便裴家有了纳那小贱人为妾的打算,但是,绝对不会在你出嫁之后便立即提起的,裴公子不是那等不懂规矩之人!即便他真的提及了,娘我也有正当的借口不同意!”厉氏冷笑道:“哪有正妻方才入门便纳妾的,而且还是正妻的庶姐?雷破乾坤!温家丢不起这个脸,裴家更是丢不起!” 温君华的神色更好了,“娘……”撒娇一声,便偎依进了厉氏的怀中。 厉氏整颗心都软了,她便只有这般一个女儿,如何会不疼进骨子里,原本以为为女儿寻觅了一门好婚事,不想却出了这样一个大岔子,抬手抚着女儿的头发,声音冷冽而决绝,“君儿,你放心,娘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娘一定会让你幸福的!” 不管是温荣华那个小贱人,还是裴家,甚至厉家,只要谁当了她女儿的幸福,她都不会放过! 会儿之后,厉氏想起了另一件事,“君儿,你是如何知晓了裴家欲纳那小贱人为妾一事?” “是张嬷嬷告诉我的……她无意中听见了娘亲院子里一个婆子在议论,便回来告诉我这件事……我一怒之下便叫来了王三媳妇,然后……设下了这个局……我气娘瞒着我,所以让万三媳妇他们瞒着娘你……”温君华此时也是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冲动,“不过她没有告诉我裴公子在京城的事情……否则我也不会这样做……娘,你不要生气……” 厉氏眼眸一沉,然后柔声安抚女儿,“娘没有生气,至于你的法子,也并没有错。” 温君华一愣。 “君儿。”厉氏笑了笑,有些阴沉,“你可知道娘为何将王三媳妇召回来?” 温君华不解。 “王三媳妇在发现裴公子和那小贱人见面的时候,还有另一个男子在场。”厉氏凤目中的暗沉更深,“据王三媳妇说,那男子便住在了那小贱人所住的禅院隔壁,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出身,但是看他的衣着以及言行举止还有觉远大师对他的态度,怕是出身豪门,王三媳妇虽然没有明抓到他们来往,但是却还是看出了那小贱人绝对与那男子有来往!” 温君华闻言,牙关紧咬了起来,恨恨地骂了一声:“贱人!” 贱人果然是贱人,见到了身份好的男子便缠着不放,尽做些下作的事情! “娘,若是她真的勾搭上那男子……” “你放心,即便那小贱人真的勾搭上了那男子,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厉氏阴狠道,“她不过是商贾庶女罢了,连裴公子一个寒门出身的人在考取状元之后都抛弃了她,那男子出身豪门,岂会对她上心?即便那男子真的看上了她,也不过是玩弄一番罢了,凭着那小贱人的身份,即便是做妾,怕也是不可能!娘让王三媳妇回来,便是要给他们机会苟合,一旦那小贱人做出了这样下作的事情,娘如何处置她都不为过,即使是你爹爹还有温显那贱种也不能说什么!” “娘肯定她真的会……” “那小贱人如今心心念念着我会害她,若是身边有个人可以给她庇护和依靠,她岂会不动心?”厉氏冷笑道,“说不定她还想着将来能够加入豪门大户当少夫人了!” 她虽然一心想为女儿找一个好人家,但是却也不曾去想那些高门大户,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再心疼女儿,也知道那些高门大户她们高攀不上! 裴家虽然如今已经步入了官宦之家,但是,裴家公子的出身还是摆在了那里,即使他当了官,但是却还是需要温家甚至厉家在背后为他打点,给他支撑,所以,她相信裴家绝对不敢亏待她的女儿! 不过这些那小贱人如何会明白? 她定然会自寻死路! 温君华听了母亲的话,脸上泛起了一抹兴奋的笑意,满心的怨毒,大姐姐,妹妹我会好好睁大了眼睛看着你还能如何嚣张! ------------ 049 处理 温君华在厉氏的一番劝说保证之下,先前的不安以及难受一扫而空,答应厉氏会在府中安心待嫁了。 随后,厉氏让下人进来将寝室打扫了干净,重新摆上了上好的装饰,又陪了女儿好些时候,方才离开。 回到莲院之后,厉氏便第一时间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李嬷嬷一人,“那些人可都看好了?!” “夫人放心。”李嬷嬷认真道,“一回到了府中老奴便让人将陪着二姑娘去寒山寺的人都给关起来了,等候夫人回府处理!” “嗯帮主,请息怒。”厉氏眯了眼一双冰冷的凤目,“对外便说是那些人手脚不干净,想贪君儿的嫁妆!” “那夫人打算如何处理那些人?”李嬷嬷随后问道。 厉氏神色阴沉了下来,“先将人关着,等君儿出嫁之后便都杖毙了!” “是!”李嬷嬷语气淡淡,像是那些死了的不过是几只蚂蚁罢了,“那张氏呢?可是也一样处理?” 虽然她不待见张氏,但是作为二姑娘的乳母,她还是要谨慎一些。 厉氏听了这人,脸色更是阴沉,“若不是这张氏,君儿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闹出这一出!” 李嬷嬷听了这话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老奴明白,夫人放心,过几日二姑娘出嫁之后,老奴必然将人给处理干净!” 厉氏沉吟会儿,随后眯起了眼睛,盯着李嬷嬷:“君儿说那张氏之所以知晓裴家欲纳那小贱人为妾一事是因为张氏听了院子里面下人的议论!” 李嬷嬷闻言脸色倏然一变,“夫人,老奴并未将此时泄露出去半分!” 厉氏并没有怀疑李嬷嬷,厉色道:“你去审审那张氏,务必要将那嘴碎的贱婢给我揪出来!” “是!”李嬷嬷领了话,随后便转身怒气匆匆地往关押着张嬷嬷等人的地方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便撬开了张嬷嬷的嘴,然后又怒气匆匆地去揪出嘴碎之人,而那两个嘴碎之人正是厉氏身边的一个近身丫头娟儿。 李嬷嬷当即便将这娟儿给押到了厉氏的面前,交给了厉氏亲自审问,若说李嬷嬷有什么害怕,便是害怕厉氏不信任她! 而根据那娟儿的交代,她是无意之中听到了厉氏和李嬷嬷说起了裴家欲纳荣华为妾一事,一时间觉得惊愕,方才将此事说给了自己的娘听。 不过她却也仅仅是听到了这件事罢了,至于裴家为何如此的原因,她也是不知晓。 厉氏不信,若是偷听得来的,怎么可能只是听到了一半?当即便将手中新泡好的茶给泼到了娟儿身上。 李嬷嬷也随即上前摔了两个耳光。 娟儿又哭又求,但是却还是咬死只是听到了这个,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求着厉氏饶了她。 厉氏虽然仍是怀疑,但是却也没有继续揪着下去,只是让李嬷嬷将娟儿和她那娘与那些知情人都关在了一块,等温君华出嫁之后再一同处理。 厉氏这般大范围处置下人,自然不可能瞒的一丝不露,当日下午,便有那些被关押之人的家人前来想向厉氏求情,不过无一例外的都被厉氏给杖打了一顿,若非担心伤了人命冲了温君华的喜气,她是恨不得立即将这些麻烦给清除干净! 当天傍晚,便在厉氏被闹得头疼之时,高姨娘上门了。 厉氏自然也是不愿意见高姨娘,可是又担心若是不见高姨娘会胡乱猜测,甚至利用这件事来和她作对,便忍下了怒气见了她。 在温府后院内,厉氏最恨颜氏,最忌惮的却是高氏。 “卑妾见过夫人。”高姨娘对厉氏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所以厉氏即便寻尽了心思也无法抓到她的痛脚。 厉氏神色冷凝,淡淡地应了一声嗯,随后便不再多言。 高姨娘并不在意,“卑妾这般时候过来一是向夫人请安,二便是听闻夫人关了好些下人,一时不安便过来看看一夜弃妃。” “高氏!”厉氏冷冷地开口,“难道我处置下人也需要你来过问吗?” 高姨娘连道不敢,神色惶恐,“卑妾不敢,夫人是老爷的正妻,是温府后宅的女主人,卑妾即便再胆大也不敢质疑夫人的权威,只是卑妾听闻那些下人是因为想贪二姑娘的嫁妆方才被关起来了,所以才会想说两句。” “高姨娘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李嬷嬷阴阳怪气地道,“难道那些人里面有高姨娘的人,所以高姨娘方才这般着急,即便是知道那些人犯了这等大错也要前来跟夫人求情?” 厉氏听了这话,看向高姨娘的眼神也变得阴沉起来。 高姨娘一脸惶恐,“李嬷嬷你怎么会这样想?”随后又对着厉氏跪下,“夫人,那下人可都是二姑娘院子里的,如何会与卑妾有关?而且,卑妾来这里也不是要为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求情,而是一心一意为了二姑娘好!” 厉氏嗤笑道:“是吗?那我倒是要听听你是如何为君儿好!?” 高氏曾经在温府,在温老夫人那里的地位始终是她心里头的一根刺,虽然她最终成功将她的一家子赶到了庄子上去,可是,却也不敢肯定已经将高氏的眼线都给拔干净了。 不过她却是从未想过她和女儿身边也会有高氏的人! 若真的是这样,那高氏这贱人也是不能留! “夫人,再过几日便是二姑娘出阁大喜之日,若是这时候处置了这些人,不管是直接打死还是送去官府,都会让温府颜面有伤,让二姑娘未曾出嫁便在裴家面前丢了脸。”高氏一脸真诚,“夫人,二姑娘能够嫁给裴状元,我们温府所有人,包括卑妾在内都是同样的荣耀,卑妾真心希望二姑娘能够和和美美地出嫁。” 厉氏眯起了眼睛,“你倒是心疼君儿!” “卑妾……卑妾无福为老爷生下子嗣……如今老爷的嫡女出嫁,卑妾即便身份卑下,也希望能够为二姑娘做些事情。”高氏垂着头道,“说句让夫人动怒的话,在卑妾的心里也是将二姑娘当做是自己的女儿一样。” “呸,你也配!”李嬷嬷怒骂道。 高氏更是谦卑,“是……卑妾死不配……卑妾不求什么,只是希望能够为二姑娘尽一份礼……夫人,那些人固然该死,只是若是在这时候处置了的话,定然会影响到二姑娘的,即便不处置只是将人关起来,恐怕也会引来许多流言,因而卑妾想,不如先将那些人送到了庄子上,等二姑娘出嫁了之后再行处置!到时候在庄子上处置,一来不会影响到二姑娘出阁,二来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惹来蜚短流长。”说完,磕头道:“夫人,卑妾知道卑妾逾矩了,但是卑妾是真的真心为了二姑娘好……” 厉氏没有回应,而是冷冷地盯着高氏好一会儿,方才开口,“你的好意我知道了,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高姨娘抬起头,神色有些惊惶。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厉氏冷冷道。 高姨娘连声说道:“卑妾不敢,卑妾不敢,卑妾告退……”然后起身慌慌张张地行礼离开。 “夫人,你真的相信这高姨娘?”李嬷嬷沉着脸道。 厉氏冷笑一声,“不管她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有一点她却是说对了,那些人关在府中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去安排一下,将那些人和他们一家子连夜都送去城外的庄子,等君儿出嫁了,再处理干净!” “是!” ------------ 050 过客 高姨娘回到了风院之时,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了。 “红儿,去将灯都给点了,还有,今天的晚膳让厨房的人做的丰盛一些,看了一整日的好戏,也是该时候好好饱餐一顿!”高姨娘进屋之后便坐在了临窗的炕床上笑道。 红儿一边点头一边不安地问道:“姨娘,夫人真的会将娟儿和她娘送去庄子吗?” “她一定会!”高姨娘冷笑道,“厉氏这人从来都是跋扈,但是在她女儿的事情上面,却是从来不会含糊,如今这事闹腾的这般厉害,厉氏岂会在这档子上处置那些人?不出明日,她定然会将人送到庄子上!只要人到了庄子,我便有把握让她们活着!我高氏的人岂是她厉氏说杀便杀!” 红儿放下了火折子,屋子里的阴暗被烛火驱散,“不过这样姨娘在夫人院子内的眼线又少了一个了。” “莲院的空子多得是,届时再让人混进去就是了补上就是了!”高姨娘不以为意。 “那……那裴少爷的那些事情……姨娘,若是大姑娘真的将一切豁出去了,那可是欺君大罪……”红儿惶恐道。 高姨娘嗤笑:“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怕的人是厉氏还有裴家,她们比我们更加怕死,自然会尽力筹谋!至于那大姑娘,你便真的相信她真的会豁出去一切?即使她不在乎颜氏,但是岂会不在乎大少爷?他们兄妹的感情可好得很!厉氏不过是色厉内荏,方才被吓到了罢了。” “那……那姨娘为何要让娟儿将裴少爷要纳大姑娘为妾一事传到二姑娘耳中?”红儿有些不明。 “以二姑娘的性子若是得知了这件事必然会上寒山寺大闹,甚至可能会至大姑娘于死地,大姑娘为了保命,自然会拿出这件事来还击二姑娘和厉氏,这样,他们两帮人之间的恩怨便越积越深了,往后大姑娘定然不会似从前一样忍气吞声,而厉氏也会想尽法子至大姑娘于死地,这样闹下去,必定会惊动老爷!”高姨娘靠着炕床沿上的迎枕舒适地坐着,笑意盈盈,“若是她只是夺了大姑娘的婚事,老爷或许不会说什么,可是若是厉氏做的这件事给温家带来了灭顶之灾,那老爷就算再看重厉家也不会容她!若是老爷想多点,想通了厉家知道此事但是却还是坐视不理甚至火上添油,那厉氏在温家跋扈多年的好日子恐怕就要结束了!” 话落,高姨娘缓缓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忍了她这般多年,如今终于看到头了!” …… 入夜之后的寒山寺似乎比昨日更加的凉气逼人。 这一夜,林嬷嬷总算是能够得一好眠,而荣华却无法入眠。 她仍是住在东厢内,而林嬷嬷则住在了西厢,因为林嬷嬷说正房那寝室未曾收拾好,不让她回去。 禅院内除了正房还有两个厢房,荣华也没有反对。 东厢内,荣华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眠,仿佛有千头万绪困扰着她的心头。 厉氏一事,那蓝眸男子之事,还有齐怀若…… 她原以为她退到了这寒山寺便可以寻到一方安宁,然而,始终是她过于的天真。 忽然,一阵箫声传来。 黑暗中,荣华愣了会儿,然后,坐起身来,又是一阵呆愣之后,然后下了床榻,没有点燃烛火。 半晌之后,轻轻推开了房门,缓步走出。 除了禅院之后,便在月色之下循着箫声而去邪天战尊。 如她所料,在观景亭内见到了正奏箫的齐怀若。 “齐公子似乎很喜欢扰人清梦。”荣华上前,轻声说道。 齐怀若停了下来,随后转过身,面带微笑:“温姑娘来了。” 荣华看着他沉吟会儿,“你知道我会来?” “我想,也许温姑娘有话想问我。”齐怀若缓缓道。 荣华笑了笑,“齐公子,你是等着我的答谢吗?” “不。”齐怀若摇头,“我是在担心温姑娘会觉得我多管闲事。” “若是没有你的多管闲事,恐怕现在我便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荣华笑道,随后,转为了正色,“不管如何,齐公子的恩情,我记下了。”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齐怀若没有居功。 荣华笑道:“齐公子的举手之劳于我来说便是救命之恩,而且,人若是过于的谦虚,便成了虚伪,尤其是男人。” 齐怀若一愣。 “齐公子不要介意,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荣华随后又道。 齐怀若看着她,“温姑娘……” 话却不知为何没有说下去。 这一刻,他的眼眸便像是黑夜般的星辰一般,明亮却也深邃遥远。 荣华有过一瞬间的怔愣,然后,落下了视线,“齐公子是专程引我而来?” 齐怀若微垂眼帘,随后,轻笑:“的确。” “为何?”荣华抬起了视线,却发现他的眼眸已然恢复了温和,“便是觉得我会问你今日之事?” “除此之外,的确还有其他原因。”齐怀若道。 荣华静待回答。 齐怀若凝视着她,“昨日家母来信,希望我回去和她共度中秋。” 荣华一愣,随即细算了一下日子,方才发觉再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中秋乃团圆之节日,公子是该回去。” “明日我便会离开。”齐怀若微笑道,“虽然温姑娘或许不在意,但是我觉得始终还是该跟温姑娘告辞,此外,我还欠温姑娘一首曲子。” 荣华眼底掠过了一抹连她都未曾发觉的惊讶,“所以齐公子便以箫声引我而来?” 齐怀若淡淡笑道:“不知温姑娘是否愿意花一些时间来让我实现当年的承诺?” “自然愿意。”荣华轻轻道。 齐怀若笑着凝望了她半晌,然后握箫抬手放在了嘴边,轻轻地吹奏了起来,与方才一样是同一首曲子,只是此时在悠扬之中又添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荣华眼眸微微一睁,心里也仿佛受到了这箫声感染一般,竟不禁也惆怅起来,头渐渐低下,思绪也随着箫声远走。 究竟是惆怅眼前之人,还是惆怅自身,荣华此时未曾去分辨,也不会想去分辨。 齐怀若于她,不过是生命之中的过客罢了。 ------------ 051 失神 荣华视线低着,未曾注意到,正奏萧之人的目光始终凝注在了她的身上,因她的脸上的惆怅而更加的伤怀。 一曲罢,观景亭内除了秋风吹拂的轻微声响,便再无其他声音,亭子上悬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红光,将亭中的两人笼罩其中,空气中,似有什么在流动。 许久许久之后,直到午夜的钟声传来,似乎方才惊醒了沉默中两人。 荣华抬起了视线,因为自己的失神而轻蹙起了眉头,“齐公子的箫声优美动听,想来这十年是未曾懈怠过。” “若无当年温姑娘那话,恐怕也不会有今日这一曲。”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笑道:“齐公子无需在介怀着十年前之时,正如齐公子方才所说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先前温姑娘也说,举手之劳于受帮助之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齐怀若回道,声音中有着暖暖的味道。 荣华一愣,随即失笑,“那我们便算是还了各自的人情,两不相欠了。” “是啊,两不相欠了。”齐怀若笑道,并未反驳荣华的话。 荣华又是一愣,心里在这一刻仿若是流过了一抹不适,因为这抹不适,她的神色也随之一变,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然后轻笑不语。 “两不相欠了,便可以重新开始。”齐怀若缓缓地说出了下一句。 荣华讶然。 “时候不早了,我送温姑娘回去吧。”齐怀若没有解释什么,微笑道。 荣华看着他的面容,笑容温和,眼眸仿若是找回了一开始的清澈,她看着他,失了神。 “温姑娘?”齐怀若亲声唤道,嘴边的笑意似乎更深。 荣华回过神来,然后,点头。 她没有拒绝他的相送。 “请。”齐怀若伸出了手,夜色当中,似乎有些轻颤。 荣华未曾注意到,压下了内心的怪异情绪之后,然后,转身起步离开。 如同第一次一样,她在前,而他在后。 两人相隔不近,却也不远。 在回到了禅院的门口之时,两人停下了脚步。 荣华沉吟会儿,然后方才缓缓转过身,却映入了一双深邃如苍穹的眸子,呆怔须臾,然后,很快垂落,“多谢齐公子相送。” “温姑娘不必多礼。”齐怀若道,沉吟会儿,又道:“我走后,温姑娘多加珍重。” 荣华抬起视线,“齐公子一路顺风。” “昨夜之事定然不会再发生,温姑娘大可放心。”齐怀若正色道,“我已然恳求觉远大师多加照顾姑娘,若是姑娘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去找觉远大师,只要觉远大师能力之内的,都会为姑娘做到。” 荣华沉默会儿,“齐公子……你不必如此……” “虽说两不相欠,但是,毕竟是相识一场怪胎圣妃。”齐怀若微笑道,“我知道你或许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但念在你我也算是相识多年,就请领了我这份人情。” “你……” “若是可以,温姑娘就在寒山寺上多住些日子。”齐怀若继续道,“温家,能不回去便先不要回去。” 荣华看着他,“齐公子,即使我不愿意接受,可是,那始终是我的家。” “或许,你很快就会有另一个家。”齐怀若道,声音轻缓,听不出是在说笑还是当真。 荣华又是一愣。 “很晚了,回去休息吧。”齐怀若轻轻笑道。 荣华看着他半晌,最后,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进了禅院,在关上了禅院的大门之后,她却没有回厢房,而是就着淡淡的月色走到了菩提树下的石桌旁坐下,然后,失神。 她不是不懂世事的女子,可是……这一刻,她却有些弄不清她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没错,齐怀若不管是相貌还是性子都算得上吸引人,尤其是一向喜欢温和性格的男子的她。 可是,她与他不过想见的次数即便是算上了十年前的那一次,不过是五次罢了。 仅仅五次的相见,便让她的心起了波澜? 是她太渴望关怀? 还是雪中送炭的情谊让她感动? 或者是…… 这些不过是一时的迷失? 荣华不知道是哪一个,可是,不管是哪一个,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他们不可能。 即便她真的可以恋上别人,即便他是真心,可是,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是整个世俗。 是这世俗之下的所有人! 即便是裴少逸那样的人,在鱼跃龙门之后还是选择了一个可以给他帮助的女子做妻子,就算是冒着天大风险也在所不惜! 若是在没有得知裴少逸曾被圣上看中一事,或许荣华还会相信他是受孝道连累,可是在知晓了这件事之后,她便明白了,所谓的孝道也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裴少逸要的不仅是借着这门婚事躲过了成为驸马的命运,而且还想用这门婚事谋取更大的利益。 温家可以提供他钱银,而厉氏背后的厉家,则可以提供他人脉。 男人,在面对权势的诱惑之时,牺牲的永远是他原本以为最重要的东西! 沈泽牺牲了她。 而裴少逸牺牲了他刻入了骨子里的孝道! 齐怀若也可能如此。 她不想再陷入另一份无望的等待与绝望的感情当中。 这一辈子,她想为自己好好活活! 荣华抬头看向了那便快要圆满的月,然后,轻轻地笑了出声…… 后半夜,她不再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052 两面 次日清早 天下起了小雨,不过在温府中,即便是下了雨,不管多大,都是要按时前往莲院请安。 这一日,高姨娘,陈姨娘和温云华,还有颜姨娘,都准时到达了莲院。 不过这一次,厉氏早了一个时辰起来。 而目的很显然是折磨云氏。 李嬷嬷在高姨娘等人来了之后没多久,便出来相迎,“高姨娘,陈姨娘,三姑娘,夫人请你们进去。” 高姨娘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被遗忘在了一旁的颜姨娘,然后款步走了进去。 陈姨娘和温云华两人是百年不变的谨慎,虽然疑惑但是也敢声张,即便是看一眼颜姨娘也不敢。 而颜姨娘的神情也是百年不变,不过却也陈姨娘两人不一样,颜姨娘即便是脸色微白,即便满目惊惶,一脸怯弱,但是却并不让人感觉到厌弃,反倒是让人生出了一腔怜惜的感觉。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这样。 李嬷嬷就是其中一个,她见了颜姨娘这个样子,心里更是窝火,她最看不惯的便是颜姨娘这样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颜姨娘,夫人有事要与高姨娘他们说,让你现在这里等一等,等夫人的说完了,你再进去给夫人请安!” 颜姨娘低着头,怯怯地说了一句,“是……” 李嬷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方才转身进了屋子。 颜姨娘站在了廊下,虽然外面的雨下的并不大,但是,秋风却将雨水的湿气吹到了每一个接触道它的人身上。 颜姨娘虽然没有淋雨,但是这样的湿气却也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因为,她的病仍未曾算是痊愈。 在荣华离开温家之后,厉氏便未曾让人给颜姨娘请过大夫。 “姨娘……”一旁的翠儿忧心道,好不容易姨娘的病情好些了,可是夫人居然还要这般折腾姨娘! 大姑娘不是已经退到了寒山寺了吗? 姨娘更是对夫人惟命是从! 难道是因为昨日发生的事情夫人拿姨娘出气? 翠儿越想越是肯定,也越是怜悯自己的主子,姨娘为了夫人连大姑娘都给伤了透顶,可是夫人却还是不肯让姨娘好好过日子农民医生全文阅读! “姨娘,你若是冷了,不如奴婢回去给你拿件披风来。” 颜姨娘垂着眼帘,声音仍是怯弱,“不用了……夫人知道了怕是不高兴……我不冷……” 翠儿闻言,只得无奈沉默。 …… 室内 厉氏捡了一些不轻不重的话题给高姨娘等三人说着,高姨娘仍是做足了表面功夫,一丝一毫地看不出她内心的不敬以及谋算。 陈姨娘和温云华唯唯诺诺,厉氏问一句便答一句,丝毫不敢逾矩。 直到厉氏说了一句:“三姑娘也不小了,该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这话一出,陈姨娘和温云华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在和厉氏有过了那般一段恩怨之后,陈姨娘和温云华无法相信厉氏会为他们着想。 即便还有一丝希望,可是这丝希望却不足以让她们去相信厉氏。 厉氏自然是看见了她们的反应,不过却没有开口训斥,只是眼底闪过了一抹冷笑。 高姨娘却不甘沉默,“三姑娘这怕是害羞了,夫人你看,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陈姨娘低着的头瞬间苍白了起来。 温云华则猛然抬头看向厉氏,小脸也是煞白煞白的。 “夫人你看,三姑娘都害羞的呆住了。”高姨直接无视了温云华的脸色,继续笑道。 “高姐姐……三姑娘脸皮子薄,高姐姐莫要在开玩笑了……”陈姨娘终究是疼爱女儿,鼓起了勇气维护。 温云华随即低下了头。 厉氏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在了眼里,不过却还是没有开口训斥,继续说道:“好了,既然三姑娘害羞,高氏你便不要再说了。” 高姨娘笑着道了一声是,然后还向陈姨娘赔了罪。 陈姨娘连连说不敢。 厉氏也并不是真心向为温云华筹谋未来,不过是找个话题打发时间且磨一磨陈姨娘的心,随后,也未曾再继续这个话题。 高姨娘是猜到了厉氏的想法,主动挑起了许多的话题,这般一说,便是一个多时辰。 厉氏也是第一次跟前来给她请安的姨娘庶女说了这般长时间的话,不过若不是她还要为温君华出阁一事而准备,恐怕这场请安还是还继续下去。 等高姨娘等人从屋子里出来,颜姨娘已经在外面站着将近两个时辰了,此时她的脸色更加的苍白,身子索索颤抖着,手拿着绣帕捂着嘴,在强忍着咳嗽。 陈姨娘和温云华没敢多呆,打了伞便离开了这堪比虎狼之地的莲院。 高姨娘倒是不急,走到了颜姨娘身边一脸关怀地道:“颜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般难看?可是在这里冻着了?不会啊,今天虽然下雨,但是却也算不上是冷。” “回高姨娘,我家姨娘身子有病,因而方才怕凉末世之美女保镖最新章节。”翠儿代为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高姨娘明白,然后继续关切道:“可有请大夫了?” 颜姨娘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了,“不必了,不过是一些小病罢了,不必麻烦了。” “怎么能够说麻烦?”高姨娘继续道,“颜妹妹你可是老爷心里的要紧之人,又是大少爷和大姑娘的生母,怎么能够这样说?” 翠儿一听,当即变了脸色,“高姨娘……” “哦对了。”高姨娘不理会翠儿的话,一脸恍然地道:“颜妹妹这样想来是想念大少爷和大姑娘了,大少爷跟在老爷身边,不能在颜妹妹膝下尽孝也是没法子,原本还有大姑娘在的,可惜啊,大姑娘孝顺,不过颜妹妹不用担心,一个月很快便过去的,颜妹妹可要保重身子,万一大姑娘回来见了颜妹妹还是病了,心里定然难过,大姑娘可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 说完了之后,便起步离开。 颜姨娘仿若是没有听懂高姨娘话中的嘲讽似的,继续安静地等待着厉氏的“召见”。 而这一等,又是半个时辰。 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李嬷嬷方才出来说夫人无暇见她,让她先回去。 颜姨娘仍是一脸恭敬怯弱地福了福,然后离开。 一回到了院子,颜姨娘便开始咳嗽,一直咳的不停,急的翠儿不是如何是好。 “姨娘,不如奴婢去求夫人请大夫!” “不用!”颜氏道,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翠儿一愣。 仿佛自从那日姨娘和大姑娘争吵了之后,姨娘便时不时露出这样让她心慌的态度来。 “姨娘……” “我累了。”颜姨娘苍白着脸道,“扶我进去休息一下。” 翠儿点头,然后将颜姨娘扶进了里间。 颜姨娘躺下了之后,便让翠儿出去。 “奴婢便在外面,姨娘若是有事便唤奴婢。”翠儿说道。 颜姨娘合上了眼睛没有回应。 翠儿看了躺在床上的主子半晌,然后方才走了出去。 半晌,颜姨娘起身下了床,然后轻步走到了旁边的衣柜内,从中取出了一个包袱,然后回到了床上坐下,轻轻打开。 包袱内是一件披风。 料子是上好的,不过却是有些陈旧。 而在披风上绣着一只翱翔的飞鹰。 颜姨娘盯着包袱内的披风许久许久,然后,方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披风上飞鹰的头。 缓缓的,轻轻的,像是在抚摸着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似的。 而她的娇美的面容也换了一副神情。 没有怯弱,有的只是悲伤,如海一般深的悲伤。 ------------ 054 温显 寒山在经过了一场秋雨的洗礼之后更是显的清凉无比。 一个清早,荣华都是在练字当中度过。 心情也在笔端之下渐渐地归于平静。 齐怀若果真走了,而且一大早便走了。 他没有来跟她道别。 走的悄无声息。 就像是他出现在她身边一样。 荣华为此失神了会儿,然后轻笑一声,便放下了下来,昨夜一夜的思索,让她选择遗忘这个生命中的过客。 倒是林嬷嬷为此失望不已,她想着今早过去亲自想他道谢,不过即使失望,却仍是抱着明年再谢他的希望。 荣华没有说什么,不过,却隐隐觉得,她和他不可能再在寒山寺上相见。 齐怀若离开之后,荣华的日子过得更加的平静,时间也很快到了温君华出嫁的日子。 八月初七,温君华出阁大喜。 温君华的婚礼办的很盛大,厉氏几乎用尽了一切心思来让女儿风光出嫁! 婚配状元,丰厚嫁妆,还有盛大出阁之礼,让众人遗忘了去想为何这般大事身为父亲的温晋温老爷不在。 温君华的婚礼由温家的族长支持。 在厉氏的打点以及温家族长的默许之下,这场婚礼得以顺利进行。 便在温君华出嫁之后第二日,温家的庶长子温显荣华的兄长回来了! …… 温显没有回温府,而是直接便去了寒山寺。 这一日,荣华如往常一样,在菩提树下石桌上练着字,享受着早上的宁静。 “大少爷?!” 林嬷嬷端着茶出来,便看见推门而近的温显。 荣华也听见了推门的声响抬起了头,一脸讶然:“大哥?!” “大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林嬷嬷兴奋的直接将手中的茶水给搁在了地上,然后快步上前。 于林嬷嬷来说,温显便是她的儿子一般。 她便像是一个寻常的母亲见到了久未归来的儿子一般,上前拉着温显的手细细打量着,眼中不禁泛出了泪光,“瘦了……大少爷瘦了……” 虽然她日日盼着大少爷回来,可是如今看着大少爷整个样子,便是知道他是一路赶回来的。 温显仍旧带着风霜的面容泛起了一抹微笑,“嬷嬷,我没事。”说完,便看向荣华,“妹妹。” 荣华脸上的惊讶之色未曾完全退去,上前道:“大哥怎么会忽然间回来了?” 林嬷嬷退到了一旁。 温显盯着荣华,脸上的笑容消失,“荣华,你可曾还记得我是你大哥!” 荣华一愣。 “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通知我?”温显怒斥道,“你是不相信大哥会为你主持公道,还是……” “我不想连累大哥痴傻王爷冷俏妃!”荣华打断了温显的话,“大哥,这件事即便是你回来了也解决不了!” “那你这是觉得我这个做兄长的没用,连唯一的同胞妹妹都保护不了?!”温显怒气更盛。 林嬷嬷在旁见了两兄妹这般,急出了眼眶中的泪水,连忙上前斡旋,“大少爷,姑娘,你们别吵,别吵……” 大少爷很少向姑娘发脾气,但是每一次发脾气都是不小。 不过每一次,也都是为了姑娘好。 即便如此,她却还是不想他们吵。 “大少爷,姑娘也是为了你好,这些日子姑娘受了许多的委屈,大少爷便不要再责骂姑娘了,老奴知道大少爷是在关心姑娘,可是姑娘真的已经……很委屈了……” 温显脸上的怒气消了一些,他也不是想骂自己的妹妹,若要论在他心里,世上谁最亲,那便是这个妹妹!比父亲,姨娘都要亲!“嬷嬷,我不是骂她,我是……我是心疼她!”说完,又看向荣华,“你可知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事情有多着急多担心?!” 他得知了裴少逸高中之后,他心里是极为高兴,心里想着妹妹终于可以得到一个好归属了,没想到最后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他真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温家! 荣华也没有争锋相对,在温显的面前,她永远是那个需要被呵护需要被教训的小孩子,伸手攥了攥温显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唤道:“大哥,我知错了,真的!” 这般的行为,她做了许多次,每当温晋动怒,她便是会这般向他认错。 即便她的心理年龄比温显要大的多,可是,在温显面前,她却能够全心接受妹妹这个身份。 他给她的,是一份真正的,没有任何杂质的亲情。 他是她的大哥,不仅是血缘上的关系,还有情感上的认同。 温显也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便消了气,而消气过后,便是更深的心疼,“你啊……你让大哥如何说你好!” 他是气,但是更多的还是气自己,若是他没有跟着父亲出去,那现在恐怕便不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大哥不气了?”荣华笑道。 温显无奈叹息道:“荣华,你该早些去信通知我,即使最后还是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大哥至少可以陪在你身边!” “对不起大哥。”荣华微敛笑容,正色道。 她是真的内疚,即使从未后悔过当时的决定。 单看温显眉宇间的疲惫和一身风尘,荣华便知晓他是如何焦急赶回来。 温显的相貌随了颜姨娘的,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不过与颜姨娘女性的柔弱不一样,温显则是沉稳刚毅。 而这份沉稳刚毅是从苦难当中练就的。 与温显相比,厉氏对荣华的那些折腾,也不过是皮肉上面的痛楚罢了,温显自幼遭受的,不但是皮肉上的苦楚,还有心上的。 如今哪家男子到了及冠之龄连婚都没成的? ------------ 055 兄妹 林嬷嬷见两人没有吵下去方才安了心,抬手抹去了眼中的泪水,开口道:“大少爷,姑娘,不如进屋坐着说话吧。” 两人没有意见,便进了正房正堂内。 温显打量着一番所在的禅房,眉宇之间掠过了一抹讥诮,“厉氏为了将你困在这里还真是下足了本钱!” 荣华动手为他倒了一杯茶,“大哥别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更是不值!” 温显接过了茶,“荣华,你真的不介意这件事?” 林嬷嬷在信上已经说了荣华的态度,可是他却仍是不相信,这般多年了,即使他从未见过妹妹如同寻常女子一般对定亲的未来夫婿日思夜想,但是却也是上了心的,尤其是在祖母过世之后,更是对裴少逸甚至裴家多有照顾,便是裴少逸上京之前,也是对他多加鼓励! 如今裴少逸这般作为,她真的不在乎?不伤心? “大哥认为裴少逸真的是我的良人吗?”荣华淡笑道。 温显怒容再起,冷笑道:“从前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能够让你托付终身之人,如今看来,还真的看走了眼了!当日我们便不该资助他上京,让他有机会回来伤害你!” “大哥,若非经过了这一遭,我们岂会看清裴少逸那伪君子的面目?”荣华道,“于我来说,这未必是一件好事,现在发现了,总好过将来成亲之后方才发觉。” 温显一愣,随后想想,却也是如此。 “大哥,裴少逸已经与我再无关系,我们何必为了一个与我们没有任何瓜葛之人动气你?”荣华继续道。 温显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心里说到底是不平,这些年,他们兄妹对裴家做了多少事情?可是换来的不是对方的感激,而是这样的忘恩负义!“若是这般放过了他,那岂不是太过于便宜他了?” “大哥。”荣华轻声道,“裴少逸已然是今非昔比,我们犯不着为了他而毁了我们的生活!” 温显握紧了拳头,即使心里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裴少逸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可以任由他教训之人!沉默半晌,沉着脸道,“他背信弃义一事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他不该在做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情之后还来无耻地想要你为妾!这就是该死!我温显的妹妹即使身份再卑微也不会落得一个与人为妾的人生!” 若是人生给予温显最大的打击是什么,那便是颜姨娘沦为了妾室。 荣华蹙眉,大哥忽然间回来原本便让她惊讶,不过却也以为是大哥听到了风声所以方才赶回来,可是裴少逸想让她为妾一事,却是极少人知晓,厉氏那边不可能露出风声,而寒山寺上,也只有她和林嬷嬷知道,当然,还有离开了的齐怀若,可他不可能将消息传给大哥的,“大哥,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她有些担心这是不是厉氏的阴谋超级流氓战神。 温显一愣。 旁边的林嬷嬷脸色也微微一变,不过却还是主动承认了,“姑娘……是老奴……老奴去信通知大少爷的……” “嬷嬷――”荣华脸色有些沉。 温显随即开口:“好了荣华,嬷嬷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而且,我赶回来也并非是因为嬷嬷的来信。” 荣华一愣。 “我是早半道上方才接到嬷嬷的来信的。”温显继续道。 荣华心头一紧,“那是谁给大哥传的信?!” “高姨娘。”温显没有怀疑。 “高姨娘?”荣华拧紧了眉头,“她怎么会给你传信?” 林嬷嬷也是疑惑不已。 温显没有多想,“我接到信便赶回来,并未多想。” “大哥。”荣华神色有些忧虑,“高姨娘与我们一向没有什么来往,如今怎么会冒着得罪厉氏的危险给大哥传信?” 温显沉吟会儿,“许是想卖我们一个人情。” “大少爷说的没错。”林嬷嬷也开口,“高姨娘没有孩子,夫人又一向防着她,以前老夫人在的时候还可以给她几分厚待,如今老夫人不在了,而大少爷是老爷唯一的男丁,高姨娘靠拢大少爷也是人之常情。” 荣华也不是没想到这些的,“先前她将厉氏和裴家密谋一事告知我,如今又去信大哥,若是她只是想卖我们一个人情到没有什么,就担心她是否另有所图。” 温显闻言,眸底的心疼之色更明显,“荣华,不管发生什么,都有大哥在!” 嬷嬷在信上说自从裴少逸悔婚之后,她的性子便变了许多,原先他是不怎么相信,可是如今…… 以前的荣华岂会这般想? “大哥,小心一些总是无妨。”荣华正色道,不是她要多疑,而是,高姨娘这人,她始终是有所保留,尤其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下。 温显想说些安抚妹妹的话,但是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是说了,也是迟了,这些日子她所经受的足以毁了她!“你放心,我知道如何做,至于这些日子你所受的委屈,我也会一一为你讨回!” “大哥……”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大哥,便将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温显打断了她的话,“荣华,大哥能够为你做的并不多,但是,能够做的绝对不会有所保留!” 荣华动容,“我知道,只是我还是不希望大哥因为这件事而伤及自身。” “你放心,你大哥不是小孩子,自然不会做出不顾及自身的事情!”温显正色正色道,双手同时紧紧攥成了拳头! 两人沉默了会儿,荣华随后又开口问道:“大哥,你可有将这件事告诉父亲?”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温显的脸色顿时变了,一片铁青。 荣华见了这般脸色已然是明白了。 ------------ 055 前路 温显的脸色已经足以证明了温晋在这件事上是和厉氏沆瀣一气的。 虽然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在荣华的预料之中,但是她还是沉默了半晌,然后方才开口,“大哥,和父亲翻脸对你没有好处。” 他们可以不敬厉氏甚至与她相斗,但是,若是和一家之主撕破了脸,这绝对没好处,即使将来大哥不能继承家业,但是,也绝对不可能脱离宗族。 她不是没有想过让大哥离开温家,可是,在这样的时空这样的世俗之下,宗族于一个人来说极为重要,即使是商人也是如此! 她不得不将这个念头放下。 若是要在温家生存,最好的办法就是夺了掌家的权力! 这些年,荣华其实也猜不透温显的心思,若说他有心要继承家业,可是这些年,他除了安静地跟在温晋的身份学经商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举动,可是若说是无心,却也学的很努力。 “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温显压下了心头翻滚的怒火,“你问。” “大哥可想过要继承温家的家业?”荣华正色问道。 温显一愣,“为何这样问?” “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除非大哥能够掌控住温家,否则,往后我们的人生都会被厉氏握在手中!”荣华继续道,“厉氏不可能放过我们,以前是,现在更加是!大哥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温家嫡系唯一的子嗣,虽然是庶出,但是筹谋一番未必不能继承家业!” 温显看着她沉思半晌,“荣华,我不是不想,只是,若是要继承家业,那必定是要过继到厉氏的名下!这件事于我来说比这些年的折辱更加的难以接受!” 荣华一愣。 “荣华……虽然姨娘对我们……”温显的话没有说下去,“我无法在厉氏面前当个孝顺儿子,更做不到给她养老送终!” 荣华沉吟会儿,“若是大哥不用过继到厉氏膝下,那大哥便愿意了?” 温显蹙眉,“你的意思是?” “嬷嬷在给大哥信上想来也提及了裴少逸想纳我为妾的原因吧。”荣华看了一眼林嬷嬷道。 林嬷嬷垂着头,虽然她没有后悔,即便姑娘没有动怒,但是始终还是骗了姑娘。 温显点了点头,“的确有说过。”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才更加的恼恨裴少逸,明明是他自己背信弃义,但是却要荣华来为他承担责任隐圣最新章节! 他想纳荣华为妾,不过是为了不让他龌龊的秘密暴露罢了! 他与他相识多年,怎么就未曾发现他居然是一个这样的无耻小人?! “若是父亲知道了这事,大哥你觉得他会如何对待厉氏?”荣华微笑道。 温显眼底闪过了一抹厉芒,“父亲一定会动怒的!高氏让人送来的信上并未提及这事,而我是在半道上方才接到林嬷嬷的信,父亲还不知道,如今他还在为得了一个状元女婿而高兴不已!” 对温晋来说,谁嫁给裴少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一个状元女婿,甚至于温君华嫁给了裴少逸,他还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所以,他劝他息事宁人,甚至让人关着温显不让他回来,若不是温显多年来也积累了一些心腹,否则他还真的赶不回来! “而且,这件事在京城的厉家不可能不知情。”荣华继续笑道,“父亲经商多年,也是一个精明之人,所以,他绝对会想到厉家这样做了便是根本不在乎厉氏的死活。” “这些年来厉氏如此嚣张不过是因为不想得罪厉家罢了。”温显也会意笑道,“若是厉家根本就不重视厉氏,那父亲也没有忍受厉氏的嚣张跋扈!” “只要厉氏在父亲心中的价值动摇了,那便是我们的大好机会。”荣华继续道,“不过在我们面前还有一个阻碍,那就是族中的长老,若是父亲将大哥定为继承人,族中的长老一定会有人提出过继的,厉氏先前态度强硬不愿意接受了,但是,以后地位动摇之时未必不会,所以,大哥必须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温显点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要让厉氏恨他,轻而易举。 “让大哥以庶子之身承继家业,总还是有些不完满。”荣华缓缓说着,杏眸深沉,“因而最后一步便是让大哥得到一个嫡出的身份!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父亲将颜姨娘扶为平妻!” 在大隋朝,平妻是个特殊的存在。 大隋律法规定,官员唯有在二品以上方才能够得到一个平妻的名额。 但是,对于寻常百姓,却没有要求。 商贾之家更是如此。 在商贾之家,平妻是最寻常的存在,商人重利,因利益而结合的婚姻,越多越好,做妾,算不得上是真正的亲戚,也便不算是联姻,所以,平妻就是最恰当的选择。 虽大隋律法有为妾者不能为正室,但是,平妻不算是正室。 这是一个空子,尤其是在商贾之家,更是一个可以钻而不会引起别人追究的空子! 温显一愣,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荣华……” 他看着眼前仿若是换了一个人的妹妹,心里更是难受,原本她该过着最单纯的生活,相夫教子安然终老,可是现在却要为了他这样谋算,而他,因为却自私地不愿向厉氏低头,一直驻足不前! “对不起,都是大哥不好,是大哥让你……” “大哥!”荣华看出了温显的愧疚,“我们是至亲兄妹,没有对不对得起的!我知道大哥一向疼我!” 温显咬了咬牙,“你放心,我知道该做怎么!” 即使是为了妹妹,他也绝对不能再继续这样过日子! ------------ 056 颜姨娘的身份,温君华回门 温显的态度让荣华松了口气,不过,她也担心温显过于急进反而会坏事,“不过大哥,这件事急不来,若是太过意着急恐怕会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温晋对权欲的渴望单看他这么多年一直忍受着厉氏就可以看得出来战王商妃最新章节。 温显也不是会急昏头的人,“只是若是我不尽快击倒厉氏,恐怕她会在你的婚事上面做文章!” 他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他不想妹妹给裴少逸当妾,那厉氏也一定不想!对妹妹下毒手恐怕会有所忌惮,可是拿捏妹妹的婚事却是轻而易举。 裴少逸那边他有把握让他放弃,可是厉氏那里,若是没有可以压过她的权力,恐怕是制衡不了她!即使他在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接受厉氏是他嫡母的事实! 荣华笑了笑,“这一点大哥尽管放心。”说完,便对林嬷嬷道:“嬷嬷,去将那盒子拿出来。” 林嬷嬷应了一声,随即进了寝房,半晌后边拿出了一个盒子。 荣华接过盒子打开,将那张契约书拿了出来,递给了温显。 温显接过一看,随即一愣,“厉氏居然跟你签了这样一份契约书?” 荣华点了点头。 温显拧紧了眉头,他不相信厉氏会心甘情愿和她签下这份契约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荣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华没有隐瞒,将温君华那日所为一一说了出来,即便她不说,恐怕之后林嬷嬷也会说出来。 温显听了之后当即拍了桌子,“岂有此理!温君华夺了你的婚事居然还想要你的性命!” “若不是她这般一闹,恐怕厉氏也不会签下这份契约书。”荣华淡淡道。 温显却无法消气,“厉氏狠毒异常,未必会兑现!” “只要她害怕,就会兑现。”荣华微笑道,“至少不敢在明面上做主你我的婚事!” “荣华……” “那日之后,我见过了觉远大师,将我的那一份契约书以及一封写着厉氏和裴家阴谋的书信一同存放在了觉远大师那里。”荣华缓缓道,“觉远大师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单凭他曾经去过京城给太后讲过佛法一事,厉氏便不敢不忌惮。” 她无法肯定觉远大师会不会帮她,只是,若是厉氏知道有这些东西在觉远大师那里,定然会有所顾忌。 “虽说如此,可是她们母女做的这些事情实在可恨!”温显咬牙切齿道。 “裴少逸履行和温家的婚约是为了躲避圣上赐婚,而改娶温君华则是因为想要得到更多的助力,尤其是京城厉家的助力,只要当他利用温君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之后,大哥觉得他还会善待温君华?”荣华似笑非笑,“大哥,裴少逸今日可以为了厉家而娶冒险娶温君华,来日也可以为了另一个能够给他更加帮助的女子而弃温君华,温君华不是颜姨娘,不可能被贬为妾室,到那时候,她面前恐怕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温显冷笑起来,“那也是她自作孽!” “裴少逸是个有野心之人,他的野心或许比我们如今见到的还要大的多。”荣华继续道,“所以大哥,我并不着急。” 别说现在他们没有能力对付她们,即使有,她也不会这样做。 对她们最好最大的报复就是要让她们明白,她们千方百计抢来的好婚事好郎君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豺狼罢了! 以前不管是厉氏还是温君华,于荣华来说,其实也说不上是多么痛恨,可是经过这些事情,她知道她们之间已经水火不容全职高手全文阅读。 她们想她死,可是她想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所以,只能是她们死! 温显再一次被说服了,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妹妹比他所想的都要聪慧,是的聪慧,这是他对妹妹这些言行的形容,而不是用心狠或者城府深来形容,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他沉思半晌,坐了下来然后道:“厉氏两母女可以暂且让她们逍遥,只是你的婚事……” “大哥。”荣华神色认真地看着温显,“我现在还不想这事。” 温显并不意外,不过却也以为荣华被裴少逸这件事给伤了而已,“你放心,这一次大哥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好归宿的!” “大哥。”荣华摇头,“其实,当年祖母为我定下婚事的时候,我便不愿意,只是当时我年纪还小,祖母听不进我的话,后来见裴家人口简单,裴少逸也算是不错,便认了。”顿了顿,又道:“其实在裴少逸中了乡试之后,我便知道,我和他之间未必能够真的结成眷属。” 这些话她一直想说,只是那时候那样的情况之下,这样的话,于她只会带来无尽的麻烦而不会有人理解。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 温显一愣,他从未想过荣华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大哥,我只想嫁一个一心一意对我的人,不求出人头地,更不求金榜题名。”荣华微笑道,“若是可以,我想到乡下找一个农户,然后粗茶淡饭地过一辈子。” 温显大惊,“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虽然温府是商贾之家,论社会地位甚至比种田的农户更低,可是,温显却从未想过要将妹妹嫁给农户。 “你若是不想现在出嫁大哥不会勉强你,如今你十六,再往后拖一年也不算是晚!到时候大哥给你找一个好的,多给你一些嫁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荣华,那些下嫁的农户的念头你便不要再想了!” 别说是温显,即使一旁的林嬷嬷也是大惊,“对啊姑娘,那些农户过的可都是苦日子!姑娘你怎么能够过那些日子?” “大哥,我不想应付那般多复杂的事情。”荣华缓缓道,“更不想在后宅的争斗当中过一辈子!” 温显脸色变了好几变,“那便找一个不会纳妾的就成!” 荣华笑了笑,“大哥觉得可能吗?” 温显一窒。 现在便是那等多收三斗米的农户也想纳个妾,更何况是他心中的那些好妹婿?! “荣华,即使你嫁的人是农户,可是农户不也是多收三斗米也想纳个妾吗?你嫁人必定是正室,何须……” “大哥不是女子,我的想法恐怕很难明白。”荣华打断了他的话,幽幽道。 温显脸色纠结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间吐出了一句话,“那不如就招婿吧!” 唯有这个方法可以实现她的心愿。 荣华一愣。 “招婿这个主意不错,这样,你便不会受任何委屈!”温显方才虽然是冲动,但是想了想,倒是觉得这个做法可行,经过了裴少逸之后,他真的不敢再轻易相信别的男子豪门世婚最新章节! 温显不知道荣华为何忽然间会有这些想法,但是,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想让她如愿以偿! 过了好一会儿,荣华仍是有些发愣。 便是一旁的林嬷嬷也未曾想到温显会说出这样的办法来。 “入赘之男没有资格纳妾,这样你就不必担心将来的妻妾之争,还有,大哥可以一直保护着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温显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招婿的好处,越是说着越是觉得这个办法好。 若是往常,他或许不会想到这些,可是现在,在心疼和愧疚之下,他愿意用一切来让妹妹如愿以偿。 林嬷嬷听的有些目瞪口呆,虽然她也曾经听说过一些长兄很疼惜妹妹,连出嫁都舍不得,甚至有的还在妹妹出嫁当日把前来迎娶的新郎给揍了一顿,可是没想到大少爷也是其中的一个。 荣华的心却是暖融融的,虽然惊讶未退,但是温显的话像是一股圣泉一般,将她内心这些日子划下的伤痕都给治愈了,为了这份无私的亲情,便是再多的苦难她也愿意承受,“大哥……” 温显停下唠叨,看着她,见她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便忙道:“荣华,怎么了?大哥说错话了?” 荣华摇了摇头,“我是想说……多谢大哥!真的!” 温显一愣,随即失笑道:“傻丫头!你放心,大哥一定会让你一辈子幸福的!” “我相信。”荣华笑着点头,“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大哥找一个大嫂回来。” 温显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人小鬼大!” …… 一个早上便在兄妹二人的谈话当中度过,下午,温显陪着荣华去了偏殿,除了陪着她做法事之外,便是亲自多谢了觉远大师。 法事过后,温显还在寒山寺中留了好一会儿,在天暗了下来之后,方才离开,荣华原本不希望他现在回去的,担心他回去会冲动地和厉氏争执,可是温显坚持,而且再三保证不会冲动行事,荣华只得让他离开。 温显回到了姑苏城温府之时已经是亥时一刻了。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便是门房也被他一锭银子给封口了。 回了温府之后,温显并未去他所住的院子内,而是直接往颜姨娘的院子而去,即使现在已经很晚了,即使颜姨娘已经肯定就寝了,可是温显仍旧是不想等到明日! 在寒山寺的时候,温显还有一件事始终没有跟荣华提及,那就是林嬷嬷信上关于颜姨娘在厉氏阴谋之中充当的角色。 这件事他无法在荣华面前提,不仅是不想让她伤心,更是无法面对! 颜姨娘懦弱他自幼便知道,可是却不知她懦弱到了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不顾的地步! 那些话,他即便是在信上看到也觉得心痛不已,更何况荣华还是亲耳听见?! 温显一直压制着对颜姨娘的怨怒,可是现在,他无法继续压制下去,尤其是荣华到了现在还在为颜姨娘着想。 虽然扶颜姨娘为平妻一事像是在为他解决不愿意向厉氏低头一事,但是温显也是明白,荣华这样做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让颜氏脱离厉氏的掌控! …… 翠儿被敲门声惊醒,然后惊惊慌慌地前来看门,原本她以为是厉氏让人来折腾颜姨娘,不想开门之后,却见到了温显魔导联盟最新章节。 “大……大少爷……” 翠儿惊讶的差一点便将手中的烛火给掉在地上。 温显绷着一张脸,“姨娘呢?!” “姨娘……”翠儿还未回过神来。 温显抬头在见了颜姨娘所住的正屋还亮着烛火,便不等翠儿回答直接走了进来,然后大步走到了门前,连门也没敲便直接推门而进。 在外室没有找到颜姨娘的身影,便直接走进了里室,这样的事情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是现在,他却无暇顾及这般多! 一掀开了帘子进了内室,便看见颜姨娘正坐在了床边,低头看着什么东西,看的很入神,便是温显进来也未曾回过神来。 温显没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去注意,不过颜姨娘的反应迟钝却是让他更加的生气,他一言不发直接上前,一把夺过了颜姨娘手中包袱,然后猛然扔到了墙角下。 “还给我!”颜姨娘猛然起身厉喝道,虽然房中的烛火并不算是明亮,但是却足以让温显看清颜姨娘脸上的狰狞之色。 他愣了一下。 而颜姨娘这时候却仍旧是没有注意到温显的存在,快步走到了墙角将那包袱捡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包袱内的那件旧披风。 温显被如此忽视,让他因颜姨娘的神态而起得的呆愣消失,面色冷了下来,然后,讥讽开口:“原来我和妹妹在姨娘心里还及不上一件死物!” 颜姨娘查看着披风的动作顿住了,会儿之后,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狰狞已经转为了苍白,“显……显儿?” 温显眼底闪过了一抹极为复杂之色,他已经记不清颜姨娘多久未曾唤过他的名字,不管是人前人后,她叫他的总是大少爷! 大少爷! 这个称呼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刺进了他的心口内! 小的时候他不止一度想过,颜姨娘对他的母子之情如此淡薄是不是因为这称呼使然。 后来长大了,却发现,不管她叫自己什么,他这个亲生儿子在她的心中永远只是温家的大少爷,而不是她的儿子! 温显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女人可以如此漠视她亲生的儿子! 颜姨娘的诧异很快便消失了,头也随之垂下,就像是平日一般,“卑妾见过大少爷……大少爷怎么回来了?” “你是不想我回来是吗?”温显嘲讽道。 颜姨娘身子哆嗦一下,“卑妾不敢……” “母亲!”温显咬着牙说出了这个称呼。 颜姨娘猛然一颤,却没有抬头。 温显不知道她这样是因为吃惊还是因为害怕,他也不想再去猜想,“这些年我一直怀疑,我和妹妹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孩子!那些诛心的话,姨娘怎么会说得出来?!” 颜姨娘抬头,脸色更是苍白,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手中始终紧紧抱着那个包袱。 “厉氏为了温君华自然不惜一切伤害妹妹,不惜一切打击妹妹,可是姨娘你是妹妹的亲生母亲,你怎么可以那样伤害妹妹?”温显攥紧了拳头怒声道:“妹妹被厉氏和裴家那般对待已经是伤心不已,可是,姨娘不但不安慰妹妹,却还要往她的心头上插一刀腹黑狂女:倾城召唤师!姨娘因为害怕厉氏而不敢为妹妹主持公道我不怪你,可是你作何要那般对待妹妹?!命硬?姨娘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这样的罪名对于女人来说尤其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来说有多大的伤害吗?难道姨娘真的将当年的遭遇怪罪在妹妹身上?所以方才这般想至妹妹于死地?!” 颜姨娘没有立即开口,也没有怯弱地低头,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其他的情绪,许久之后,她动了双唇,“是她告诉你的?!” 声音中似乎带着恨意。 温显愕然,他真的希望自己听错了自己看过了,她是真的恨妹妹!可是,她凭什么恨?因为当年的事情吗?当年的事情若是真的要追究责任,她方才是罪魁祸首!当年若不是她那般不明不白地跟了父亲,之后也不会被父亲用这个借口将她贬为妾室! 可是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即使对眼前之人再如何怨愤,他都无法将这些诛心之话宣之于口,否则,他和她之前的行为有何区别?! 她可以不认他这个女儿,可是,他也和妹妹一样,做不到真的不认她这个生母! “荣华一个字也没有说!是高姨娘写信告诉我的!姨娘你可以说高姨娘说谎骗我,只要姨娘说,我就相信!” 颜姨娘盯着他,却始终没有开口,连一个解释都没有! 这时候,翠儿进来了,方才她在外面也听了不少,见了颜姨娘和温显如此剑拔弩张,便不忍心地为颜姨娘说了几句。 “大少爷,姨娘也是没法子……大少爷常年在外,不知道夫人如何折腾姨娘……大少爷,姨娘说了那些话姨娘心里也是很难过的,从夫人逼姨娘去劝大姑娘之后,姨娘便病了,而且一直都没有全好!大少爷,便念在姨娘是你生母的份上,莫要再说这些伤害姨娘的话了……” 温显扫了一眼翠儿,虽然没有对她所说的话发表任何看法,但是尖锐的语气却有了缓和,“即使姨娘那般对待妹妹,可是妹妹在寒山寺却是未曾忘记过姨娘!姨娘,我们不求姨娘为我们做什么,只是希望莫要再拿刀子割我们的心!我们是你十月怀胎生出的儿女!” 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 他原本还想说他们打算扶她为平妻的计划,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无法放下这个生母,可是也无法信任她,更不想去看她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 温显走后,颜姨娘依旧没有动,愣愣地站在了原处,甚至连视线的方向都未曾转变,像是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般。 翠儿忧心上前,“姨娘……” “出去!”颜姨娘终合上了眼睛,厉声喝道。 翠儿一惊,“姨……” “我让你出去!”颜姨娘声音更加的厉,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翠儿心里震了震,只得应了一声是,然后退了出去。 颜姨娘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最后跌坐在了地上,合上了眼睛,她的怀中,始终紧紧抱着那个包袱。 神色惨淡异常。 “报应……真的是报应……” 一声低喃从她的唇边溢出,语气中有着复杂的无法分辨的情感重生寒门之商女全文阅读。 然而原本该是一句自言自语的话,可是,却竟然得到了回应。 “原来姑姑也相信报应一说。” 声音如同鬼魅之语一般,凭空而起。 颜姨娘猛然睁开了眼睛,循声看去,随即便见一男子掀开了帘子从外室走进,那男子大约二十来岁,五官俊朗深邃,身材颀长健硕,最重要的是有一双蓝色的眼眸。 即便是室内烛火并不明亮,但是却还是足够让颜姨娘看清了他那双如海水般湛蓝的眼眸。 “你是何人!?” 颜氏的娇颜瞬间扭曲了起来。 男子笑了笑,双手环胸,“我是何人姑姑猜不出来?也是,当年姑姑离开之时,我不过是一个还不会走的孩子,姑姑,我是阿帧,听说姑姑以前最喜欢这般叫我。”话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一字一字清晰无比,“我是耶律承业的儿子耶律祯!” “我不知道你胡说什么!?”颜姨娘从地上站起,然后往后退去,眼中有着极深的惊恐。 耶律祯还是轻笑,“我见过姑姑的女儿,那样相似的面容,恐怕不仅是我会认得出来!” 颜姨娘的脸庞更加恐怖如鬼。 “姑姑应该庆幸先找到你的人是我,否则,姑姑恐怕连继续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耶律祯继续道,声音带上了冷嘲。 颜姨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退去,可却还是咬着牙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家人都死了――” “当年发生的事情,姑姑的确是可以当你的家人都死了。”耶律祯继续道,“不过即使是死了,但是欠下来的债却还是要还,姑姑当年欠我父王的,真的以为改名换姓藏在这温家的后宅就可以作罢了吗?” “我从未欠过你父王的!”颜姨娘一字一字地挤出了这一句话,而同时也认了自己的身份。 耶律祯冷笑道,“当年若不是姑姑你,父王也不会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即使姑姑真的觉得不欠我父王的,那姑姑心里就不恨吗?韩家满门冤魂,姑姑已经忘了吗?姑姑还要躲在这里自欺欺人?” 颜姨娘没有回应,但是面色却如鬼一般,眼底有着从未有过的刻骨恨意。 “姑姑一直藏在这温府的后院,恐怕也不知道当年姑姑失踪之后,萧太后一怒之下便将原本已经安葬好了的韩家满门又重新从乱葬岗上挖了出来鞭尸!尤其是韩大人和韩小大人两人的尸骨,更是被亵渎的不成样。”男子缓缓说着。 颜姨娘双眸欲裂,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化作了一把钝刀一样,割着她的心,“不――可――能――” 耶律祯神色淡淡地凝视着他,给了她沉默的回应。 须臾,颜姨娘身子不稳地倒在了地上…… …… 温显离开了颜姨娘的院子却没有立即休息,他还需要做一件事,给厉氏一个“惊喜”! 次日,当高姨娘得知了温显已经回府之时,而厉氏却仍旧蒙在鼓里。 温显的住处在前院,昨夜他进后院的时候也晚了,所以稍稍打点之后,便瞒过了厉氏。 至于高氏,温显没打算瞒,不过也瞒不住强婚――染指娇妻。 不过高姨娘虽然得知了温显回来,但是却也没有主动告知厉氏,而且在请安的时候她也观厉氏的反应便断定她还不知道,心里更是期待着下面的好戏! 次日,温君华三朝回门之日。 一大早厉氏便起身准备了,便是连各院的请安都给免了,辰时方到,厉氏便已经将一切都给准备好了,穿着专门定做的新衣在大厅内等候着女儿和女婿的归来。 因为温晋不在府中,所以,厉氏便请了温家的族长前来,不过到了辰时两刻,厉氏却未曾等到温家族长的到来。 “怎么族长还不来?”厉氏不禁着急,言语也恼怒了起来,“君儿回门的时间是巳时,如今都什么时辰了!?”随后对旁边的李嬷嬷道:“你去看看!” “是。”李嬷嬷领了话,可是还未起步前去便整个人呆住了。 厉氏也倏然变了脸色,不敢置信地盯着站在了门口处的温显。 温显面带微笑,缓步走进了大厅,“母亲可是在等族长?” “你怎么会在这里!?”厉氏见到了温显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他怎么会回来? 怎么会?! 谁将消息泄露给他的?! 不过这份惊愕也只是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因为温君华已经出嫁了,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即使温显回来也闹不出任何的事情来! 可温显的忽然出现却还是让她恼恨不已。 温显无视厉氏主仆的震惊,悠闲地走到旁边的客座上坐下,然后方才微笑道:“方才我去了族长府中一趟。” “你这是什么意思!?”厉氏厉声质问道,因为他的话也因为她的态度。 “族长见我回来了,便同意让我接替他前来主持二妹妹的回门之礼!”温显继续道,完全无视厉氏难看的脸色。 “你――” “大少爷,你不过是庶出罢了,有什么资格来主持二姑奶奶的回门之礼?!”李嬷嬷嘲讽道,一开始她也是心惊,不过想了二姑娘已经出嫁了,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温显冷睨了一眼李嬷嬷,然后正色道:“虽然我是庶出,但是却也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温家唯一的男丁,更是二妹妹的兄长,裴状元的舅兄,如今父亲未曾来得及赶回来,我这个做兄长舅兄的自然要担下这个重担!” “你――” 温显打断了厉氏的话,“不过李嬷嬷这话说的也是没错,我这个庶出的身份始终还是配不上当裴状元的舅兄,母亲不必担心,过些时候我打算向父亲提议将颜姨娘扶为平妻,这样,我就也是嫡子了,将来这些需要府中男子的人情往来,我的身份也就更加的名正言顺了。” 厉氏神色一狞,“你说什么?!” “大少爷,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李嬷嬷也尖刻道,“什么将颜姨娘扶为平妻,你当温府是那等没有规矩的下作人家吗?你当我家夫人是好惹的吗?!” “不过是平妻罢了,母亲何须这般紧张,父亲的正妻仍然是母亲您,而且我相信,只要有厉家在,母亲正室的位子父亲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即使是为父亲生了唯一儿子的颜姨娘也一样超级乌贼王最新章节。”温显正色说道,声音虽然不重,但是却将厉氏主仆气的几欲血管爆裂,“至于规矩什么的……我们温家也不是没有出过平妻,过世了的祖母就是祖父的平妻!不过母亲放心,你仍是儿子的嫡母,儿子会侍奉你终老,绝对不会让母亲落得一个和长房祖母一样的凄惨晚年!” 厉氏气的摔了手旁的茶盏。 清脆的瓷器破裂的声音在大厅当中响了起来。 温显看着地上撒了一地的茶杯碎片茶末子,蹙了蹙眉,“今日可是二妹妹回门的好日子,母亲这般不小心不知道会不会冲了二妹妹的福气,让二妹妹往后在夫家不顺。” “温显!”厉氏拍案而起,“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如何吗?!” 温显也起身,“母亲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敢!不过听闻厉家明明知晓让裴少逸娶二妹妹可能犯下大错也怂恿母亲夺了妹妹的婚事,想来母亲在厉家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声音渐冷,“母亲以为你可以一辈子凭借厉家吗?我原本不想对母亲这般不敬,可是,母亲却一直咄咄逼人,不肯给我和妹妹日子过,那身为儿子的,也只能不孝!” 他也没想隐瞒厉氏这些话,毕竟这件事是瞒不了的,与其将来被她私底下打听到然后暗地里动手脚,不如直接给她一个打击,然后,正面对抗。 更重要的是,厉氏一旦知道了这件事,就会将所有矛头都对着他,从而不会再去找荣华的麻烦! 这是温显考虑之后的决定。 “你――” 却在这时,门房一脸喜色地进来禀报道:“夫人,二姑奶奶和二姑爷到了!” 温显面带微笑地用手指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无视厉氏扭曲的面容,对那门房道:“还不快迎进来!记得,开大门迎接,这位姑爷可不是寻常人等!” 话虽然是带着笑意,但是厉氏怎么听怎么刺耳。 “你给我滚下去!” 温显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母亲,你确定你要在这个时候发作我吗?今日可是二妹妹的好日子!” 厉氏气的浑身颤抖。 那门房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战战兢兢地不知道该如何做。 厉氏狠狠地剜了温显一眼,然后终是压下了怒气,对着那门房厉喝道:“还不快去!” “是……”那门房得了最后指令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温显悠闲自在地对厉氏道:“母亲放心,今日我是真心真意前来祝贺二妹妹回门大喜的,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母亲心里所担心的事情!” “最好如此!”厉氏的语气像是恨不得撕了温显一般。 温显笑而不语。 厉氏受温显的气也不是一两日,可也是第一次这般被他压制着,心里自然是痛恨,可是,最终为了女儿,她还是忍了下来。 半晌之后,温君华和裴少逸携手而来。 温君华此时已经做了妇人打扮,身上穿着一身正红色秋装襦裙,神色比之姑娘之时更是娇艳三分,在华服美饰的装扮之下,笑意盈盈,弥漫着幸福之色的娇颜光彩夺目。 而裴少逸则着了一身宝蓝色锦袍,白玉簪发,面容俊朗,眉宇之间溢满了小登科的意气风发。 温显看着步步走来的两人,眼底泛起了一股寒芒,难怪荣华看不上裴少逸,果着只有温君华这样不要脸面的女子方才衬的起他的卑鄙无耻宠妻之一女二夫全文阅读! 原本温显是不相信荣华对裴少逸真的没有半丝的情谊的,可是昨日他又上了一趟寒山寺,见她的神色之中仍是平和,未曾有半丝的阴郁之色,又与她相谈了一日,这方才最终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乎裴少逸的悔婚。 温显此时不得不钦佩那一向温和娴静的妹妹目光长远,裴少逸绝对不是她的良人! 他倒是要看看他能和温君华走多远! 厉氏心里既为见到女儿满脸幸福归来而高兴,也为温显的搅局而恼恨忧心,而这时候,走到了门口的裴少逸也发现了温显的存在,看着温显那面带笑容的神色,裴少逸意气风发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抹惊愕之色,往前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温显的出现也是他未曾想到的,在他的预计当中,厉氏是绝对不会让温显回来搅局的,因而他从未做好面对温显的准备。 若说他对荣华有所愧疚,那面对温显,则有一种心慌。 即使他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但是,他却仍是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决定。 从摒弃自己曾经坚守的到不惜一切追名逐利之间,还有一段煎熬的过程,而裴少逸正处于这个时期。 他想要得到更多,可是,却没有一刻敢于面对自己的卑鄙与汲汲可营,正如他拿不愿意断了仕途来劝慰裴夫人,拿孝道搪塞荣华,拿夫妻之义违心温柔对待温君华一般。 可是面对温显,他却未曾寻到任何好借口。 因为先前他面对的是女子,而身为男子,尤其是一个将会飞黄腾达的男子,心里从骨子里便瞧不起女子。 即使那个人是他的母亲也一样。 而温显不但是男子,更是他从很久以前便开始敬畏着的未来舅兄。 在过去的几年当中,若不是温显时时救济,他绝对不会有今日,而每一次他千恩万谢的时候,温显所说的从来只有一句,望他往后善待他的妹妹,如今他却没有做到。 面对一个救济了自己多年的人,裴少逸从心底深处便有着一种自卑感,若是温显曾经用着钱银和身份来压制他,折辱他,或许他会如同对待裴家的其他族人一样,面上和善心里不屑,可是,温显却没有,每一次的救济,从未让他感觉到了折辱,反而是感到了关切,真心的关切。 此时,温君华也看见了温显,不过她的反应却没有裴少逸这般复杂,她见了温显最先也是吃惊,之后便是恼怒,猜测他回来定是要扰了她的好事! “你怎么在这里!?” 温显淡笑,只是笑不达眼底,“先前我未曾赶得回来送二妹妹出阁,自然不能错过二妹妹的回门!怎么二妹妹似乎不欢迎我?” 温君华娇艳红润的脸顿时黑了,若是换做往常,她定然大发雷霆,可是现在新婚丈夫在身边,她绝对不想让他看见她发怒的样子! 温君华虽然任性跋扈,但是也并非完全不通世事,尤其是出嫁之前,李嬷嬷还言传身教一番,再有便是她能够嫁给裴少逸的真相也让她有些心底发虚。 李嬷嬷见了温君华没有发作,顿时松了口气,二姑娘可不是当年和当年夫人一样低嫁,自然不能如同夫人一样恣意! 厉氏也因女儿的懂事而高兴,不过同时也是难过,若不是先前的那些事情,她女儿岂需要这般忍气吞声? 不过厉氏见了温君华面色红晕,一脸初嫁新妇的甜蜜,便也安了一些心,虽然这门婚事过程不怎么顺利,但是最后裴家公子还是对女儿很好斗罗大陆ii绝世唐门。 虽然心里恼恨温显明嘲暗讽,但是却也只得忍耐,不能将场面闹得太难堪,“显哥儿能够赶回来给君儿自然高兴!李嬷嬷,还不恭迎姑爷入座?” 李嬷嬷闻言当即笑意盈盈地上前,“姑爷请坐。” 裴少逸点了点头,不如却还是上前依着规矩给厉氏行了一个大礼。 厉氏满意地点头:“好,好,都是一家人了,便无需这般多礼了,来来,快坐下来说话!” “多谢岳母。”裴少逸微笑道,不过若是仔细看,却还是可以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僵硬,在和厉氏说完话之后,便转身看向温显。 温显不等裴少逸下一步反应,便先开口道:“裴姑爷不必对我行什么舅兄之礼了,我不过是二妹妹的庶出兄长罢了,担不起裴姑爷的大礼!” 温显原先是想借着舅兄的身份折辱裴少逸一番,但是想起了荣华,想起了自己真的差一点成为裴少逸的舅兄,他便恼恨不已,宁愿放弃折辱裴少逸的机会也不愿意接受这个身份! 这个原先他一直期待着的身份如今却让他觉得恶心想吐! 温显如今是怎么看裴少逸怎么不顺眼,若不是早便做了心理准备,此时他恐怕直接对裴少逸动手。 裴少逸神色一僵。 “你――”温君华见了自己夫婿受辱便立即指着温显厉喝道。 温显没有给她发作下去的机会,“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二妹妹?” 温君华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红的,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知道如今自己说对不是,说不对也不是,最后便转身伸手握着裴少逸的手,温柔道:“裴郎你不必理会他!” “显哥儿还是那样爱说笑!”厉氏也开口不冷不热地道,“不过也是说的没错,你毕竟不是君儿的嫡亲兄长,自然无需受姑爷这般大礼,姑爷也不必多礼了,坐下来说话吧!” “裴郎,我们坐吧!”温君华拦着裴少逸的手,娇嗔道。 裴少逸转过视线,眸光温柔,“嗯。” 温君华笑靥如花。 温显见了眼前这一幕,紧紧攥紧了拳头,手背上几乎可见青筋跳动。 厉氏对于这一幕则是十分的欣慰,看向裴少逸的目光也是更加的喜欢了。 原先她也是受了那日荣华的那些话影响,觉得裴少逸可能也是在算计她们,心里也埋下了一根刺,但是婚事已经定了,她反悔不得,还有便是和荣华的恩怨让她觉得荣华是故意在挑拨,也不甘心放弃这个好女婿,如今见了裴少逸这般对待自己的女儿,更坚信荣华那些话不过是想挑拨她恼恨裴少逸罢了,心里的那根刺也消失了。 而且,裴少逸在姑苏城也是出了名的孝子,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从裴夫人身上下手的原因。 厉氏相信裴少逸之所以愿意接受温君华,虽然可能也是冲着温君华的身份还有她们背后的厉家而来,但是更多的是因为裴夫人。 至于裴少逸冲着她们身后的助力而来,这原本便没有什么。 男子娶妻原本除了品貌之外,家世也是极为重要! 在大厅内,厉氏满面笑容,温君华娇美羞涩,而裴少逸虽然起先有些尴尬,但是最后却还是从容了起来农家药膳师全文阅读。 温显的存在感开始降低。 即便温显偶尔嘲讽几句,也未曾破坏多少气氛,最后,他便不再继续待下去,起身告辞,“想来母亲有很多话要和二妹妹和裴姑爷说,我便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厉氏首肯,便转身起步离去。 今日他的目的已经到达到了一半,无需继续呆在这里恶心自己。 厉氏笑眸内闪过了一抹冷芒,然后继续和女儿女婿说话,一开始她是被温显的那些话给惊住了,不过之后见了裴少逸对温君华那般好,温显的威胁便成了一些废话,即便没有厉家在背后支撑她,她还有一个状元女婿,再过不久,便会是官员的岳母! 单凭这个身份,温晋便不敢拿她如何。 温家,始终还是要被她握在手中! …… 大厅内的事情一字不露地传进了高姨娘的耳朵里,不过听完了之后,她的脸色却不太好。 虽然她很高兴厉氏被温显起的想发疯,但是温显要扶颜姨娘为平妻一事却让她如鲠在喉! 他想卖温显人情,想靠拢他,可是却不想看见颜姨娘上位! 她不想见厉氏好过,甚至恨不得她消失,但是对颜姨娘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可以,她也希望颜姨娘和厉氏一同消失! 先前她觉得颜姨娘这般多年对温显荣华不闻不问,将来温显即使继承了家业,但是也不会和颜氏亲近,这样对她来说也不算是很大的威胁,可是如今没想到,他们居然要扶颜姨娘为平妻! 若是大家都是妾,那温显偏这颜姨娘她不会介意,谁让人家得是亲生母子,可是现在,颜姨娘却要当平妻压她一头! 高姨娘心里很是难受,这件事让她想起了二十年前颜氏忽然间出现且当了温晋正妻的事情。 而也是因为这件事,她没了第一个孩子! 虽然不是颜姨娘下得手,但是高姨娘却认为若不是她出现让老爷冒着被族中驱逐的危险都要娶她为妻,而她日夜忧心,便不会没了孩子! 这件事高姨娘一直记恨着。 如今怎么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颜姨娘成平妻的事情? “想当平妻?那要得看你有没有本事!”高姨娘冷笑道,“颜氏那个贱人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可以再迷惑老爷不顾一切?还有温显……他真当自己是温家唯一的继承人不成?!” “姨娘……姨娘不是说了夫人这次定然会招惹老爷动怒吗?若是老爷真的恼了夫人,大少爷又在旁怂恿老爷,老爷未必……” “闭嘴!”高姨娘冷喝道,有些恼羞成怒。 红儿忙低下头。 高姨娘咬着牙,沉默半晌,再想继续开口之时,却问屋外传来一声男子的叫唤,“高姨娘可在?” 高姨娘闻言,眸子顿时一沉,她自然是认出了温显的声音。 红儿抬头看向主子,“姨娘……” “去看看染指腹黑小王爷全文阅读!”高姨娘抬高下巴冷冷道。 红儿连忙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身出去,便看见温显正站在院子门口处,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袱,从外面看出里面还有一个四方盒子装着,“奴婢见过大少爷……” “红儿,高姨娘可在?”温显神色淡淡地问道。 红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好,正在她犹豫之时,屋子里却传来了高氏的喊声,“是大少爷吧?进来吧。” 红儿松了口气,然后便请了温显进去。 温显在外经商多年自然也是注意到红儿的异样,不过却没有询问,提着手中的东西进了屋。 高姨娘见了温显便一脸笑意地从炕床下来,“还真的是大少爷!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了?是不是老爷也回来了?” 说话间笑容满面,像是方才恼怒之人根本不是她一眼。 红儿早便摸透了自家主子的性子,垂着头站在了一边。 “回来不久。”温显淡淡回道。 高姨娘热情地招呼温显坐下,“来来,大少爷坐,红儿,快去泡茶来!” 红儿领了命令下去。 温显在屋子里的四方桌旁坐下,然后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道:“这是我在路上特意买来送给高姨娘作为谢礼的。” 高姨娘嘴角不经意地扯动了一下,然后坐在了温显的对面,“大少爷怎么这般破费?”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温显道,“而且,即使再贵重的东西也不足以报答高姨娘的恩情。” 高姨娘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热情,“既然大少爷都这般说了,那我也不推迟了,不过大少爷往后可不要这般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帮我我帮你是应该得,而且,夫人的行为也是太过分了!”说完,又叹息道,“只是可惜,大少爷还是回来晚了一步,夫人的阴谋终究还是成功了!可怜大姑娘多年来的付出了!” 温显不知道高姨娘说这些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管她是否打着其他的注意,她都不会让她利用自己和妹妹兴风作浪。 温显这一次来找高姨娘道谢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就是将高姨娘拉下水。 这是荣华的主意。 在得知是高姨娘通知温显之后,她便一直担心高姨娘将来会成为她们的祸患,对待祸患,一就是彻底清除,二就是转不利为有利,第一方法恐怕他们怕是不成,那便只能实行第二个方法。 而这般做还有另一个好处,若是高姨娘成了他们的人,那高姨娘在温家的人脉也可以为他们所用。 从高姨娘能够在厉氏的封口之下打听到这般多消息而且成功将消息送去给温显,那便证明她在温府之内的人脉不少,甚至比厉氏的还要多而密! 单凭这一点,高姨娘这个棋子便不能轻易放弃! 温显听从了荣华的建议,所以来了这一趟,而且选在了温君华回门之日,为的便是让高姨娘没有任何的退路! 今日他得罪了厉氏,然后直接来了风院,而厉氏平日已经格外的忌惮高姨娘,若是知道这件事,必定会以为他和高姨娘已经暗中结盟! “人在做天在看,我相信这天还是有眼的,至于妹妹,定然可以找到一个更加疼惜她的夫婿农家园林师全文阅读!既然二妹妹已经嫁进了裴家,那还请高姨娘莫要再提及这件事,以免损了妹妹的名声。” 高姨娘仍是笑容满面但是却不达眼底,“这个自然,大少爷大可放心!” “这一次是温显欠了高姨娘的,往后也定然会报答高姨娘。”温显淡淡道。 高姨娘笑道:“大少爷这般说便真的见外了,虽然你不是我生的,但是你也叫我一声姨娘,也算是我的半个儿子。” “既然高姨娘这般说,那下面的话我也便直说了。”温显嘴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继续道。 高姨娘心里生出了防备,他过来还有另外的目的?是为了颜氏的事情?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面上却无半丝显露,“这个自然,大少爷有话便直说就是了!” “过些日子我打算请父亲将姨娘扶为平妻。”温显也是真的没有绕弯子,直说了,“高姨娘在父亲身边也是老人了,届时还请高姨娘私底下也在父亲面前帮我说说话。” 高姨娘笑容一僵,七分刻意三分真心,“大少爷这般却是太过于抬举我了,虽然我在老爷身边很多年,可是,老爷对我如何温家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高姨娘能够从母亲的严防死守之下得知了她的阴谋又能够顺利将信送到我手上,单凭这份能耐便不是寻常人可以有的。”温显微笑道,“高姨娘不必过谦。” 高姨娘脸色有些沉,“大少爷究竟想说什么?” “方才我在大厅当中和母亲所说的那些话,相信高姨娘也得知了。”温显继续道,“母亲方才很生气,更是担心我会对二妹妹和裴姑爷如何,即使我离开了大厅,相信母亲也会让人注意我的行踪,想来如今,母亲怕是已经知道了我来了高姨娘院子。” 高姨娘不是蠢人,话听到这里岂会不明白,脸上虚假的神色褪去,换上了阴沉恼怒,“大少爷是在威胁我吗?!” “高姨娘将母亲的阴谋告知我不便是希望让我欠你一个人情?”温显微笑道,“既然高姨娘已经在母亲和我之间做了选择,我这些话岂算是威胁?如今发生了这件事,我和妹妹与母亲之间已经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高姨娘想得到好处但是却又想作壁上观,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 “高姨娘在温府多年,必定积下了不少的人脉。”温显无视高姨娘有些扭曲的面容,“温显也不求高姨娘倾囊相助,只是希望您能够在我和母亲暗斗之时给予我一些援助,你放心,您是父亲的姨娘,又是父亲身边的老人,更是祖母生前看重之人,将来我定然也会好好奉养姨娘。” 话落,随后站起身来,又道:“厉氏跋扈多年,高姨娘也是深受其害,如何决断,姨娘可以好好想想。” 说完,转身起步离开。 高姨娘的脸色已经难看之极,身子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眼眸也发红,狠狠吸了几口气之后,然后扬手猛然将桌面上的东西一扫而落。 她想作壁上观,不想却被人拉入了泥沼当中。 这一次她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 从风院出来没多久,温显便被前院的一个下人给拦住了。 “大少爷,二姑爷想请您去大厅一见。” 温显闻言,冷笑一声,“我还没去找他,没想到他倒是找上门来了丞相,快到碗里来!” 那下人一愣。 温显没有理会,直接抬脚便往前院大厅走去。 大厅内已然不见了厉氏等人的身影,便只剩下裴少逸一人坐在客座上。 裴少逸一见温显到来便立即站起身来。 温显冷着面容走进去,“听说裴姑爷找我,不知有何吩咐?” 裴少逸的脸庞僵了僵,“温兄……” “裴姑爷是二妹妹的夫婿,又是当朝状元郎,未来的翰林,我温显不过是一介卑贱的商贾庶子罢了,怎担的起裴姑爷这般称呼?”温显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不如裴姑爷直接说究竟有何吩咐吧!?” 裴少逸看着温显半晌,脸庞上溢出了愧疚之色,“温兄,我知道我如今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什么,只是不管在朋友的立场还是……” “朋友?”温显冷笑,“凭你也有资格当我的朋友?” 裴少逸脸色一僵。 “我温显十六岁便跟着父亲出外经商,这几年间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的人,察言观色之功也不算是差,可是我没想到我居然会看走了眼!而且还差一点便毁了我妹妹的幸福!弥补?你想弥补什么?将荣华纳为妾许下那所谓平妻的承诺便是你的弥补?裴少逸,人可以为了自己而动用一些手段,但是不可以丧尽天良无耻至此!”温显一字一字地讥讽道,“你现在觉得愧疚?可笑!别说我和妹妹根本不信你真的会愧疚,即便你真的如此,那也无法成为你推卸责任的借口!我温显虽然是商贾庶子,但是却也明白身为男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即便最后泯灭了良心,但是也要做得出便敢于认!荣华说的没错,你根本不可能是她的良人!厉氏这一次好真的是坏心做好事了!若是荣华嫁给了你,才是真正的走上绝路!” “你――”裴少逸虽然内心很复杂,也虽然有心和温显解释,但是他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自尊到自卑不再是一无所有的男人,面对温显如此指责,始终还是恼羞成怒。 温显冷笑:“裴姑爷既然做出了决定便好好当你的温家二姑爷就是了,至于荣华,早已经与你没有关系!别说纳妾,即使你现在休了温君华三媒六聘前来重新求娶,我也绝对不会让妹妹嫁给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温兄尚有父母在!”裴少逸脸色有些阴沉,一字一字地道。 言下之意便是还不愿意放弃。 温显心中暴怒,不过面上却冷笑,若是两日前见了裴少逸,他或许会动手打他一顿,可是经过了两天的调整以及荣华的劝说,他自然不会去做这种蠢事,“先不说厉氏会不会让你如愿以偿,即使她最后傻了同意了,我也绝对不会让妹妹给你当妾,不要以为你成了状元便以为所有人都怕你,别说你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中,即使没有,我一样不会任由你欺辱我妹妹!” “你这是什么意思!?”裴少逸眯起了眼睛,面色更沉。 “恐怕你也不想你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传出去吧。”温显冷笑道,“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我妹妹给你糟蹋!该如何做,裴状元自己掂量着办!” 说完,转身便走。 在走到了门口之时,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讥讽道:“圣上这一次恐怕也和我一样瞎了眼睛,所以才会点你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来当状元!也幸好你拒绝了公主,否则堂堂皇家公主金枝玉叶便要给一个伪君子给糟蹋了!裴状元,我倒是要放长了眼好好看看你的富贵之路能够走多远!” 裴少逸盯着温显离去的背影,浑身紧绷脸色可怕之极…… ------------ 057 温显厉氏撕破脸,京城风云 大厅内温显和裴少逸见面一事尚未传到厉氏的耳中,此时,她正在莲院内拉着女儿的手细细地问了一遍她在裴家的生活。 温君华满脸幸福地一一说了,直到厉氏问起了她的婆母裴夫人的时候,方才变了脸色。 “怎么了?”厉氏眯起了眼,“是不是那裴安氏对你不好?!” “可恨的老婆子,我嫁过去的第二日便对我拉长了脸,就像是我欠了她什么似!这两日也是一样,不是挑剔这个便是挑剔那个!”温君华恼怒道,“我没嫁进裴家之前她对我好的不得了,可是没想到我方才嫁进门,她便对我摆婆母的款!若不是裴郎对我好,我定然给她好看!” 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老婆子罢了,她真当以为裴郎高中了她便能飞上天了! “她给你脸色瞧了?!”厉氏神色有些阴沉,对于这些她也有些预料到了,想当年,温家那死老婆子在她未曾入门之前,不也是三头两日地大老远往京城送礼物吗?可等她嫁入温府之后,便变了脸!但若仅仅只是摆摆婆母的款也就罢了,若是裴安氏因为那件事而为难君儿…… 温君华冷笑:“娘你放心,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老婆子罢了,我还不至于怕了她!既然她不给我好脸色,我也不必想空了心思讨好她!而且反正我们中秋过后便要去京城,她也折腾不了多久!”顿了顿,又讥讽道:“不要脸面的老婆子,她也不想想她能够住上那般好的宅子,能够奴仆成群是靠谁?她真的以为单凭裴郎的那些赏赐就可以置下那些家底?还不是娘在背后给予了很多的方便?!居然方才进门便给我脸色瞧!”话落,随后又重展笑容,“裴郎说这这一次只带我去京城,让她留下来!为了这事,她还闹了好一场,说她是我给裴郎吹了枕边风,可是她自己也不想想,她一个没见面的老婆子便不怕去京城给裴郎丢脸?!” “姑爷怎么说?”厉氏眯着眼道,裴安氏虽然是婆母,但是只要姑爷疼君儿,其他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她怕便怕姑爷因为孝道而让那裴安氏对君儿为所欲为! 温君华继续道:“裴郎说了,如今京城还未置下宅子,而他去京城也是要专心去考庶吉士,若是带着她去恐怕也照顾不了她,便让她先留在姑苏,等裴郎在京城安顿下来了,再接她上京!原本那老婆子还想拦着我不让我去,不过裴郎说他需要有个人在他身边照顾他起居饮食,好安心考试,她方才没话说!” 厉氏闻言,笑道:“姑爷带着你去自然就是爱重你,不过君儿你要记住,等到了京城落脚之后,家里的一切都要掌握在手中,绝对不能让大权旁落,即使将来那裴安氏去了京城,也绝对不能将掌家之权交出来!你的嫁妆当中便有一处京城的宅子,这是你外祖父家送给你出阁的礼物,里面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直接入住就成,你和姑爷去了京城,便住进那宅子内,那些陪嫁的下人都是娘亲自挑选过的,对你绝对忠心!就算将来那裴安氏真的去了京城,想拿捏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她做了这般多安排便是为了让女儿在夫家不用受委屈! “娘放心,我定然不会让那老婆子给欺负了去了!”温君华信心十足。 厉氏点了点头,随后又说起了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君儿,那小贱人那事你可有跟姑爷提及?” 温君华一愣,脸色转为了阴沉,摇头道:“没有,娘,出嫁之前你和李嬷嬷都告诫过我,我没有忘记!” 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愤怒以及不甘。 她是很想问裴郎是不是还打算纳那小贱人为妾,可是娘和李嬷嬷都不让她说,而且洞房花烛之夜,裴郎对她温柔深情,她便忍下了没有提出来。 厉氏赞许地点头,“君儿,那小贱人一事你不要在姑爷面前提,你放心,娘不会让这件事发生,若是你提了,反而会影响你和姑爷的感情农夫,你家屋顶有流氓最新章节!” 温君华点头,“娘,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这就好。”厉氏应道,“等你到了京城之后,便去拜访你的外祖父家,记住,那个小贱人所说的那些话你一个字也不能在外祖父家说,更不能让他们觉得你怨恨他们!” 温君华脸色一沉,“娘,可是他们……” “君儿……那个小贱人所说的那些话我们岂能相信?若是我们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和你外租家起了嫌隙,那才是真的着了那小贱人的道!”厉氏正色道,“即使你心里真的难受,可也要忍着,君儿,往后你和姑爷都还需要厉家的帮助!只要有厉家在,你在裴家便可以如同娘在温家一样过的畅快,不必去受那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婆母的窝囊气!而且,娘始终想你外祖父是绝对不会真的不在乎我们的死活的,即使他们隐瞒下了这件事,也定是有办法不让这件事泄露出去的,还有姑爷,他既然同意了,那便定然是有解决的办法! 最重要的是,你在京城,娘无法照顾到你!你外祖父既然如此想促成这门婚事,那便是看重裴少逸,只要他们这般想,他们便会为你在裴家撑腰,所以,你一定要和你外祖父家打好关系!那个小贱人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一个字也不要记住!等你去了京城之后,母亲便会找个机会除掉那个小贱人,这样,你便可以再无后顾之忧!” 温君华点头,算是应了下来,但是眼底仍是带着淡淡不忿。 …… 温君华的回门说不上是和和美美,但是却也不算是太糟糕。 温显在和裴少逸翻脸之后便没有出现过,而裴少逸在温君华和厉氏回来之后,和未曾露出一丝一毫的痕迹,仍旧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夫婿。 因为温家的男主子不在,而厉氏担心温显闹事也没有再让人去请温家的族长,场面自然没有准备的那般热闹铺张,甚至显得有些冷清,不过看着温君华脸上的幸福笑意,厉氏也没有那般的介怀。 用过了宴席之后,裴少逸又陪着温君华和厉氏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方才带着温君华离开。 送走了女儿女婿之后,厉氏便得到了李嬷嬷的温显离开之后的举动,厉氏在得知了温显带着礼物去了高姨娘那里,顿时阴下了脸摔了手中的茶杯,“果然是这个贱人!” 她就知道温显不可能是这般恰好赶回来的,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以温显的行程来看,定然是她将王三等眼线从寒山寺撤离之前做的,也便是说不是那个小贱人做的,而颜氏那个贱人也被她看的紧紧的,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我原本以为已经铲除了她的所有羽翼,没想到她居然还留了一手,而且居然用来跟我作对!”厉氏恨不得立即将高姨娘给剐了,幸好温显那贱种晚回来了一日,否则她的心血所冒得风险都白费了! “夫人,高氏这般和夫人作对,夫人一定不能轻饶她!”李嬷嬷同仇敌忾道。 厉氏阴狠道:“这些年原本见她也算是安分便算了,没想到她私底下有这般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便莫要怪我了!” 对付颜氏那个贱人她或许还有几分缚手缚脚的,可是高氏一个年老色衰又没有孩子的姨娘,她难道也对付不了?! 厉氏不算是蠢人,但是却也没有那种可以把握全局的眼光,而且也时常过于的自信,便是这两点,让她的人生渐渐地向了下坡。 她没想到她低估了高姨娘的势力,更是低估了高姨娘的反击能力。 就在厉氏的这番话说了之后没多久,高姨娘也得到了消息,正如高姨娘所说的,莲院的空子多得是,只要想钻便能够钻进去卿悦我心最新章节。 上一次婢女说漏嘴厉氏虽然也动了怀疑的念头,但是却始终没有真正地放在心上,因为她不相信有人有这个本事在她的身边安插眼线,即使是高姨娘也一样。 高姨娘对厉氏的想法并不意外,不过却还是忍不住冷笑一声,“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红儿,你去传给消息给大少爷,便说我答应了和他合作!” 红儿有些意外,“姨娘不是气大少爷吗?” “哼!”高姨娘冷哼一声,“既然他花了这般大的心思拉我下水,我岂能让他失望?!厉氏想要我死,那我便先将她置之死地!至于温显……今日我能够对付厉氏,来日我也能够收拾他!” 厉氏可恨,温显这小崽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厉氏除了,他说不定会是下一个厉氏,便是他真的做到了好好奉养她,可是有颜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即使锦衣玉食也如鲠在喉! 高姨娘这一辈子最渴望的便是看着累及她的小产的颜姨娘一辈子都受苦受难,看着害她失去了第二个孩子永远不能生育的厉氏生不如死! …… 当然,除了温显见了高姨娘一事,温显和裴少逸见面而且不欢而散一事也是被厉氏知晓,其他的还好,便是温显的那句休了温君华让厉氏恨的牙痒痒的,随即便让人去传颜姨娘前来伺候。 不过出乎她预料的是,这一次颜姨娘没来,来人禀报说是颜姨娘病了,病的起不了床。 厉氏不信,当即恼怒不已,以为颜姨娘仗着温显的嚣张也不将她放在眼中,一怒之下便往思院而去,兴师问罪。 不过方才走到了思院的门口便看见了匆忙赶来的温显,温显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大夫。 “你为何未经我的允许请大夫入后院!?” 温显眉宇之间有着极深的焦急,没有理会厉氏的质问,对着站在院子门口等候着的翠儿道:“翠儿,你先带大夫进去给姨娘诊治。” 翠儿顾不得厉氏面色可怖,应了一声便将大夫给请了进去。 厉氏自然开口阻止,“温显……” “母亲难道想让全姑苏城的人都知道状元夫人的母亲见死不救看着府中的姨娘病死而连个大夫都不给请?”温显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反驳道。 温显自从那晚上之后边没有再见过颜姨娘,直到前不久翠儿焦急前来求他,说颜姨娘病的很严重已经起不了床了,他方才焦急地去请大夫。 温君华是厉氏的死穴,在温显的话之后,厉氏气的涨红了脸。 “思院地方小,容不下母亲这尊大佛,若是母亲不想连累二妹妹名声,便请先回您的莲院!”温显冷冷搁下了这句话,然后大步走进了思院内,无视厉氏几乎可以将他的烧成了毁的愤怒目光。 厉氏最终还是没胆子拿温君华冒险,愤恨地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翠儿将大夫所开的药煎好了送来。 温显守在了已经烧得迷糊的颜姨娘床边,双手紧握着,神情很是复杂纠结,他是气姨娘的冷漠无情,可是,见了她如此,却也是心里难受。 “大少爷,药煎好了……”翠儿将药端了过来。 温显伸手接过,“我来妖孽世子腹黑女。” 翠儿将药交给了他,然后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吹凉再喂进了颜姨娘的嘴唇内,然后又仔细地用手绢擦拭着渗出来的药汁。 “大少爷,其实姨娘她也是关心你和大姑娘的,这两日姨娘都不肯让奴婢去请大少爷,说什么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 翠儿的话说完,脸上泛起了疑惑之色。 她想起了那晚上大少爷离开之后,她被姨娘赶出来,然后莫名其妙地昏倒了一整个晚上。 温显听了翠儿的话,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始终什么也没说,很多事情即便是真的,可是并不是别人的几句话便可以让他释怀让他相信,关心,最悲哀的便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而自己却感受不到。 颜姨娘的整整烧了一整夜,而温显也守了一夜。 而在这一夜内,在姑苏城动的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内,耶律祯也是得知了颜姨娘病了的消息,而因为这个消息,他更加坚信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 “主子,为何不直接将人给带走?”他的面前是一个身材相貌普通的不会让人去看第二眼的男子,不过此时,在这样普通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 耶律祯看着眼前之人,“阿烈,我们要的是一个可以帮助我们对付萧氏的利刃,而不是一个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愿意承认的无用女子!” “可主子你长时间滞留在此,属下担心……” “你不是已经将那些人引离了姑苏城吗?”耶律祯眯起了深邃的蓝眸道,“而且汉人有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隋的密探绝对想不到我还会呆在姑苏城内!” 阿烈闻言,便只好不再多言。 耶律祯沉思半晌,然后道:“温家那里不必着急,以她的反应,最终一定会跟我们走!” “大隋探子那边是暂且无需担心,只是属下担心萧太后也会暗中派人来,我们能够查到的,萧太后也一定可以查到的!” “大隋朝廷派来的探子之首的行踪我们不是一直掌控着的吗?”耶律祯勾起嘴角道:“想办法将萧氏派来的人引向他,就说东西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上!” “是!” 耶律祯对于这个命令下得毫无负担,然而此时他却未曾想到,如今他的这个决定会成为他此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让他再一次与最爱之人失之交臂。 …… 颜姨娘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到了次日下午方才幽幽转醒,而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守在他身边打盹的温显。 那双如水的杏眸当中没有往日的娇弱惹人怜,有的只是深沉的悲伤。 她没有开口,而是一直凝视着温显,直到温显醒来过来,她还是未曾改变。 温显见颜姨娘醒了,心里松了口气,“姨娘醒了?” 颜姨娘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温显满腔的关怀顿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攥了攥拳头,然后站起身来,“姨娘的烧已经退了,大夫说仔细养几日便不会有事,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起步离开。 即使温显直到此时颜姨娘在病中,有那样的反应并不稀奇,可是此时她的沉默呆愣,却让他想起了她的冷漠无情恋上别人妻全文阅读。 像是在讽刺他一夜的守候似的。 若论对母爱的渴望,或许温显更加的渴望,毕竟荣华多了一世的记忆,而温显,却是从懵懂不知开始便已经遭受着颜姨娘的冷漠对待。 这份伤害,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 厉氏仍未放过折腾颜姨娘,便在次日她未曾去请安之后就让李嬷嬷上门来生事,不过却被温显给打退了,从颜姨娘处出来之后,温显便去了莲院,然后,直接警告,“颜姨娘这几日病着,母亲便怜惜她一分,免了她的请安就是了。”话落,又补了一句:“昨日我去拜访族长之时原本是想将母亲的所作所为禀报族长,不过后来又想,既然妹妹已经答应了母亲,我作为兄长更不能让她言而无信,所以,也便没说,不过,若是母亲仍是不愿意让我们好好过日子,那我也只好对不住母亲了!母亲觉得若是族长知道这件事会如何?若是母亲真心疼爱二妹妹,想继续在温府后院一支独大,便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不等厉氏反应便起步离开。 而在她离开之后,厉氏屋子里好些上好的瓷器瞬间成了一文不值的碎片,厉氏在一片狼藉当中气的浑身发抖,红着眼眸咬牙切齿地道:“我要让他死!让他死――” ……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可以说厉氏和温显之间最后一层遮羞衣都给撕破了,两人真正地水火不容。 不过厉氏不知道是有所忌惮还是没有准备好或者是有更加阴毒暗招,所以并未出手,而温显则趁着厉氏安静之时在温府内外巩固自己的人脉势力,尤其是在温家宗族之内,拉拢族人支持自己。 温显想让颜姨娘为平妻一事还未曾正式摊牌,因为作为一家之主的温晋始终迟迟未归。 这一点让温显极为的不理解,按理说来他不顾他的阻拦赶回京城,他应该紧跟其后方才对,可是直到了中秋那日,温晋还是未曾回来,只是让人捎回来话说过些时候再回来。 厉氏对于温晋的迟迟未归并不怎么在意,而且他越晚回来便是证明他还是相信自己,这样她更加有资本和温显斗。 温晋始终未曾回来对温显实施下一步的计划有利也有不利,其利则是温晋不在,便没有人干涉他扩大自己的势力,厉氏在温家后宅虽然几乎一手遮天,但是在外面,却没有多大的能耐,而不利则是温显不回来,他便不能将颜姨娘一事摆到台面上,仍需要时时防范着厉氏狗急跳墙。 思前想后,温显还是决定将温君华婚事可能给温家带来的大危机告知温晋,不过却不能由他直接说,温显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高姨娘。 高姨娘倒是欣然接受,很快便将让人将消息送了出去。 而这时候,温显方才意识到,高姨娘对这件事并非一无所知,随之对她也起了几分忌惮。 高姨娘在温家的势力恐怕比他所想的还要大! 中秋次日,裴少逸再一次陪温君华回温家,目的是前来道别。 从温家回来之后,裴少逸便让温君华先行回房,自己则是去了裴夫人的院子内。 这些日子裴夫人的日子过的是极为的窝火,不仅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还有因为温君华的不敬。 而儿子对温君华的维护更让她难受的紧,即使她知道儿子为何要这样做,可是看着一向孝顺的儿子这样维护一个外人,她心里还是难受霸王硬上弓之无良小皇后最新章节。 “回来了。”裴夫人面对儿子的请安,脸色有些冷。 裴少逸自然明白母亲的想法,他也解释过,不过,看着母亲的神色,却还是重新解释了一遍,“娘,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委屈也担惊受怕,孩儿不孝……” “好了。”裴夫人打断了他的话,即使不满,但是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娘知道你这般做也是不得已,娘不是气你,只是心疼你!逸儿,你如今已经是状元爷了,可是却还要受那个女人的气!那温君华哪一点有为人妻子为人媳妇的模样?!她不孝顺娘也算了,可是她对你除了给你要求这要求那可曾为你做过什么?可曾尽过为人妻的本分?!逸儿,娶她进门是不得已,娘也认了,可是既然她都进了我裴家的门那便要守我裴家的规矩,可是她倒好,不但一点为人媳妇的自觉都没有,居然还时常拿温家那厉家来给压我这个婆母!” 裴少逸沉默。 裴夫人越是见儿子这样越是心疼,“你去京城便真的要带上她吗?她这个样子哪里能够照顾你?不给你添麻烦便不错了!” “娘,庶吉士的考试儿子有信心,但是即使是考上了却还需要有人在帮着我疏通,否则即使我能够进了翰林院也不见得能够什么大作为。”裴少逸正色,眸底泛起了一抹暗沉,“带她去京城自然不是奢望她能够照顾我,只是,厉家那边却需要她来走动!” 裴夫人一愣,“厉家即使认识再多的达官贵人,可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皇商的名头听起来好听,可是……” “娘,儿子如此重视厉家,并不是因为厉家和京城的众多达官贵人交好,而是要通过厉家走另一人的门路!” 裴夫人又是一愣,却不明所以。 裴少逸没有继续说下去,“娘,不管如何,都是儿子不孝,你放心,等儿子在京城安顿好之后,一定会将娘接过去的,届时,我定然不会让娘再受温氏的气!” 裴夫人看着儿子,虽然心里还有许多的抱怨,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下去,她始终还是心疼儿子,“好了,娘知道了,逸儿,京城遥远,你又是孤身一人,温氏更不是一个可靠的,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裴少逸闻言,心头忽然一酸,双手紧握了起来,“娘放心,孩儿知道照顾自己!”说罢,沉默会儿,继续道:“娘,孩儿请你留在姑苏城,除了因为京城未曾安顿好贸然接娘一同去会让娘受累之外,又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 裴夫人一愣,“什么原因?” “娘,我需要你为孩儿留在姑苏城做一件事!”裴少逸神色渐渐冷凝了下来。 “什么事?” “看住温家,不要让温家将温妹妹许给任何人!”裴少逸一字一字地道。 裴夫人一愣,随即想到了裴少逸先前给她说过的那些事情,“逸儿,娘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温家……” “娘,现在这个时候孩儿若是贸然去提这件事,不但温厉氏不会同意,连温显也不会同意,而且还会让温氏跟我闹!所以这件事必须缓一缓,但在这段时间内,绝对不能让温家将温妹妹许人!”裴少逸继续道,眼底有着暗沉。 裴夫人知道了底蕴自然是认同儿子的话,只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做,“逸儿,不能直接给温家提,那我们以何种身份阻止温家将那扫把星许人?若是娘没记错今年她已经十六了,明年便十七,不可能一直不许人的!” “娘,出了这件事,温显不可能随意将她许人,所以应该可以拖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孩儿希望娘莫要和温家断了这事,即使不能明着提,但是也要让温家明白,温氏荣华若是要嫁人,只能嫁我裴少逸极品爹妈:邪恶妈咪腹黑爹地最新章节!”裴少逸眼眸半眯,神色有些阴沉。 裴夫人从未见过儿子这样,这般忽然一见,心里也是猛然一慌,“逸儿……” “娘,你可会帮孩儿?”裴少逸继续问道。 裴夫人虽然觉得儿子变得有些可怕,但是却还是点头,“娘当然帮你,逸儿,你放心,即使娘不喜那温荣华,会也成全你!” 不过是一个妾罢了,若是儿子喜欢,她一定会将人给他弄到手! 裴少逸闻言,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带着阴鸷的淡笑…… 两日之后,裴少逸带着温君华赶赴京城,而在温君华离开姑苏之后两日,温家的乡下的一个庄子起了火,一下子烧死了不少人。 后来调查得出,起火的原因是庄子里的一个婆子夜里烛火不小心方才酿成了这场悲剧。 而此时,在京城当中,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安国公府三房大少爷齐明景在奉旨出外办差之时受了重伤,被随行的下人匆忙送回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是京城当中仅此于皇后世家护国公府窦氏的勋贵世家。 第一任安国公是追随在大隋开国太祖皇帝身边的一个心腹将领,后来太祖皇帝平定中原建立大隋后,他以显赫的军功被封为安国公。 可以说,安国公府是武将出身,可是第一任安国公深知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尤其是对方还是皇帝,所以,在天下大定之后,便将手中的兵权交出,随后更是以其杀戮过多,担心折损子孙福气,便立下家规,反安国公府子孙,不到江山危及之时不得入军营掌帅印。 其膝下三子谨遵其父之名,走了文臣之路,其后百年间,安国公府枝繁叶茂,但是这道家规却从未被打破过。 虽然这道家规让安国公府不复太祖时期的显赫风光,但是大隋朝走过百年,京城勋贵历经无数次重新洗牌,安国公府依然屹立不倒。 而当年太祖皇帝分封的几大国公当中,如今便剩下下三家,其中一家便是安国公府,其他两家,一是皇后世家的护国公府窦家,二是太祖明元皇后的母族震国公府罗家。 现任安国公有三子,长子和次子乃过世的国公夫人嫡出,三子乃庶出。 三爷齐兆安膝下只有一子齐明景。 齐明景不过是安国公庶子所出,并非安国公世子,也非长房长孙,寻常来说他受伤不应该引起太大的关注方才对,可是偏偏齐明景得了皇上宠妃齐贵妃的眼,而且当今皇上生母敬懿太后对其也是喜爱有加。 齐贵妃和敬懿太后皆是出自安国公府齐家。 敬懿太后乃现任安国公的嫡亲妹妹,齐贵妃则是安国公唯一的嫡出女儿,两人在宫中一个是皇帝生母,另一个是连窦皇后都要礼让三分的皇帝宠妃,她们所看重的人出事,自然会掀起一番风波来。 不管是敬懿太后还是齐贵妃,都是嫡出之女,按理说来,她们不应该对一个庶子所生之子另眼相看。 这原因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齐贵妃入宫承宠,不久之后便有了身孕,后来早产诞下一皇子,只是皇子出生不到一刻钟便早夭了,齐贵妃伤心欲绝,而这时候,齐兆安的妻子姚氏也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听闻出生之时也是极为艰难,甚至出生之后曾一度没有呼吸,不过后来还是救了回来。 而三夫人姚氏孩子出生的时辰只比齐贵妃的皇子晚了半个时辰,伤心欲绝的齐贵妃魔怔似的认为姚氏所生的儿子极有可能是自己那无缘的孩子重新投胎,待孩子满月之后便要回了宫中养了整整一年,虽然后来齐贵妃从悲伤当中走出来了,将孩子送回了安国公府,但是一年的养育却是养出了母子之情,往后便也格外的关照这孩子狼王的千年妖妃全文阅读。 而敬懿太后也因怜惜侄女,便也对那孩子看重有加。 这个孩子便是齐明景。 齐明景去年方才及冠,年纪在安国公府同辈当中排行第二,仅比安国公世子嫡子齐明昊小两岁。 安国公府上下称呼其为景二少爷。 齐明景被送回安国公府之时已经昏迷不醒,敬懿太后和齐贵妃得知消息便立即派了宫中资深太医入安国公府为其诊治,而诊治的结果却是他刺伤他肩膀的箭上被抹了毒,一种连派去诊治的太医一时半会都无法确定的毒。 当这个消息传进了皇宫齐贵妃耳中之时,尊贵端庄的齐贵妃当即狞起了面容,然后直奔慈安宫而去。 慈安宫是当今敬懿太后的住处。 而此时,在慈安宫的小佛堂内,敬懿太后正跪在了供奉的观音面前念着经文。 佛堂之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冰冷气息。 “贵妃娘娘,你不能进去!贵妃娘娘――” 敬懿太后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停下了诵念着的经文,威严尊贵的面容更显高深莫测,“静安,你去带她进来,别让她闹下去了。” 旁边一个头发斑白的嬷嬷闻言,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走出了佛堂。 佛堂之外,齐贵妃一脸阴沉,正欲下令随行的宫人拉开挡在她面前的慈安宫宫人。 “贵妃娘娘。”静安嬷嬷的话阻止了齐贵妃的行动,她缓步上前,行了一礼之后便恭敬道:“太后娘娘请贵妃娘娘进去。” 齐贵妃没有说话,眼眸之内酝起了一阵狂怒,然后,起步走进了佛堂。 敬懿太后并未起身,仍旧是跪在了观音像前,手中的佛珠转动着,闭着眼眸。 “太后,贵妃娘娘到了。”静安嬷嬷上前禀报道。 敬懿太后抬手挥了挥,“下去吧。” “是。”静安嬷嬷退了出去,将佛堂的大门关了起来。 随着大门关起,佛堂内的光线黯淡了下来。 齐贵妃脸色更显阴沉,声音冰冷,带着就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姑姑以为念几句经文便可以抵消你所犯的罪孽吗?!” 敬懿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除了岁月浸染的痕迹之外,没有其他,“皇帝喜欢你的端庄娴静,若是今日你的行为传到了他耳中,恐怕会……” “姑姑以为现在我还会顾及这样些吗?”齐贵妃冷笑道,“姑姑,我来这里便说一句话,若是若儿出事,我绝不善罢甘休!” 敬懿太后听了这话眼底掠过了一抹冷意,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面向她,“齐瑾,你想如何个不会善罢甘休法?!” 齐贵妃没有回答,但是面如冰霜。 “你是皇帝的妃子,是三皇子的生母,如今你却在这里为了一个不过是庶兄所出的儿子来哀家这里大放厥词?你就真当哀家奈何不了你吗?王爷,本宫要征婚!”敬懿太后沉声怒道。 齐贵妃冷笑道:“当年的事情我念在您是我姑姑的份上我不跟您计较,但是太后娘娘,你真的以为你是太后,便真的可以奈何我吗?!皇上心里对你这个生母如何,本宫比姑姑你清楚百倍!若是姑姑真的要撕破脸,那我便奉陪到底!别怪我不提醒姑姑,最后的结果绝对不会是你乐见的!还有,不要总是在我面前装作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斥责我,若我是罪该万死,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太后娘娘,你以为你当年的那些事情真的没有人知道吗?!正如太后娘娘当年告诫我,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 “若是若儿没事,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安无事,若是若儿出了什么事情,我齐瑾用我自己的命发誓我一定会让这大隋的江山来给若儿陪葬!”齐贵妃厉喝道,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这件事与哀家没有任何关系!”敬懿太后威严尊贵的面容开始瓦解,“哀家既然容了他就不会现在再去动手除他!” 齐瑾转过身冷笑:“姑姑真的以为我在被拘在后宫便什么也不知道吗?若儿根本便没有官职在,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陛下岂会让他去江南?!姑姑是没有亲自动手,可是却也没差多少!况且,姑姑你认为我会在意究竟是不是姑姑你下手吗?!只要若儿出事,不管是人为也好意外也好,我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话落,随即拂袖而去,而这一次,没有再停下来。 敬懿太后踉跄了两步,然后跌坐在了地上的坐垫上,脸上的威严尊贵已然褪去,换上的是无尽的疲惫以及凄凉。 “太后娘娘……”静安嬷嬷进来一见,连忙上前欲将主子扶起。 敬懿太后却挥了挥手,没有起身。 静安嬷嬷脸上担着担忧之色,“太后娘娘,贵妃娘娘也是急晕了头而已,她不是故意对太后娘娘不敬的……” “静安,你说哀家是不是错了?”敬懿太后幽幽道,那双眼眸深处是什么都没有的虚无,“哀家是不是错了?” 当年,她便不该做那件事,若是她未曾做那件事,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这世上最容不下的便是悔…… …… 八月末,秋意更浓。 荣华站在了观景亭内远眺着前方大运河上川流不息的船只失神,这些日子,她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可是不知为何,渐渐地她似乎感觉到她的心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 一种空寂的感觉侵袭着她。 中秋之前,温老夫人的法事已经做完了,原本荣华是该回温府,可是温显担心厉氏会对付她,便让她继续呆在寒山寺。 至少在寒山寺比在温家安全多。 原本荣华是不愿意,她不想让温显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不过温显坚持,甚至拿出兄长的威严,她唯有同意。 厉氏原本是阻拦,尤其是她打听到了她原本要用来毁了荣华的棋子已经离开了寒山寺,便更是不想荣华继续呆在寒山寺。 一是不想让敌人脱离她可以掌控的范围,二也是担心荣华会在觉远大师面前说些不该说的。 不过如今厉氏的阻拦在温显那里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力度,最终,厉氏再一次被迫让步。 荣华得以继续在寒山寺小住冷军长的师太妻全文阅读。 起初几日温显还会时常来看望她,但是中秋过后,温显便忙的脱不开身,很少上寒山寺来。 荣华一开始也没有这种空寂的感觉,每日虽然不用去做法事,但是偶尔也会去听听觉远大师讲经论道,或者是抄写一些经文,日子过得也是怯意,可是随着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这份怯意便不复存在了。 她无法确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平静,又或许她担心在温家的温显,又或许,她的心原本便从未平静过,只是之前,她自以为已经平静了罢了。 远处运河上的波光粼粼即便是隔了一重山,但是却仍是让她心中一凛,那种窒息的感觉随之扑面而来。 荣华想,或许她终身都不可能摆脱这股死亡的阴影。 “姑娘,天越发的凉了,不如回去吧。”一旁的林嬷嬷见了主子打了一个激灵,便以为她是冷了。 荣华点了点头,随后便起步回禅院。 走出了观景亭内多久,她却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观景亭,眉宇之间泛起了皱褶。 这些日子,齐怀若的身影不止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 总是不经意的。 她很清楚自己和他不会再有交集,也刻意去遗忘,但是却仍是无法将他从她的脑海当中彻底抹去,是因为她太渴望别人的关怀和保护吗?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转过了身,继续往前。 …… 京城 安国公府 自从齐明景被送回来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即使太医用了各种的方法最后还是无法让他苏醒过来,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保住他的性命。 齐贵妃大怒,发话若是太医院再救不醒齐明景便要发作太医院。 对于齐贵妃此举,皇帝站在了她的那一边,甚至为了安抚伤心忧心的齐贵妃下令张贴皇榜寻求名医。 敬懿太后每日除了派人前往安国公府探望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举动,而自那日之后,齐贵妃也没有再去找麻烦。 因为宫里面三位重量级人物如此关注,太医院愁云惨淡,而安国公府也是气氛紧张。 齐贵妃对齐明景的疼爱安国公府内的人最为清楚,甚至同辈的多有妒忌,但是没有人希望面对皇帝和齐贵妃的雷霆之怒。 不过也不是没有淡定之人。 安国公府内对于齐明景昏迷不醒没有半分表示的便是现任安国公。 自从齐明景被送回安国公府之后,所有人都去看望过,便是安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窦氏都亲自前去看望过,唯有安国公没有。 当然,以安国公的身份不去看望一个庶子所出的孙子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平日里,安国公对于齐明景虽然算不得上是亲近,但是却也没有这般冷淡。 安国公如今已经致仕在家荣养,自从安国公夫人病逝之后,他更是搬到了安国公府北面的归田居中独住。 归田居不算大,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颇有江南园林风囚宠―夫君有毒。 而此时,在归田居西面的一湖泊的垂钓台上,一老翁正静心垂钓着,虽然他的身上只是穿着寻常料子做到了袍子,但是那双仿若能够勘探人心的眼眸已然证明了他不是寻常人。 他就是现任安国公齐正睿。 安静祥和之中,一身着灰色长褂头发斑白的老者往垂钓台走来,最后在安国公身后停下,“禀国公爷,太后身边的静安嬷嬷求见。” 安国公丝毫未动,甚至连神色也未曾动,“请。” “是。”老者领命离去,一炷香后,领着一身宫装的静安嬷嬷而来。 “奴婢见过国公爷。”静安虽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但是在面对安国公时却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安国公仍是专注于垂钓一事上,未曾起身接见,“可是太后让你来的?” “回安国公,是的。”静安嬷嬷回道,“太后娘娘很担心。” 安国公神色不动,“回去告诉她,明景不会有事,让她安心。” “是。”静安嬷嬷应道,随后沉吟会儿,又补充了一句,“国公爷,请恕奴婢逾越,此事和太后娘娘没有半丝关系。” 安国公垂着的视线微微抬起,越过了波光粼粼的湖面看向了对面岸上的垂柳,沉吟半晌,然后缓缓道:“请回禀太后,很多事情我们既然做了就再无回头之路,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一直走下去,贵妃娘娘那里,老夫无能为力。” “可是国公爷……” “老杜,送客。”安国公收回了视线,继续垂钓。 不远处候着的老者随即上前,“嬷嬷请。” 静安嬷嬷虽然焦急虽然还有满腹的话还说,但是却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起步离开。 在送了静安嬷嬷出了园子之后,老杜返回到了垂钓台,“回国公爷,人已经送出了归田居。” 安国公沉默半晌,然后合上了眼睛,“去将莫离找来。” “是。” 小半个时辰之后,老杜领着莫离前来。 莫离的神色之中闪过了一丝的慌张,“见过国公爷。” 安国公将手中垂钓的鱼竿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然后起身转过身走到旁边设下的椅子上坐下,动手煮茶。 莫离跟上去,静静地站在了旁边。 安国公没有立即问话,而是煮了一趟茶品茗之后,方才开口:“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声音祥和平静,但是却足以造成人内心的涟漪。 莫离握拳,“国公爷,属下是主子的下人!” 安国公抬头,笑了两声,“莫离,你的主子还是我安国公府的孙辈!”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 莫离脸色微变,随即跪下。 “你若是坚持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你的主子这一次做的太过了。”安国公叹息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从来都是谨慎克己的明景这样冒险强爱教主,男色撩人最新章节。” “国公爷……”莫离咬了咬牙,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将事情道出,国公爷已然算到了主子的谋算,若是还不如实相告,于主子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饶是经历无数风雨的安国公听了莫离的坦白也是愣了一下,随后失笑道:“果然还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截然而止。 莫离不安:“国公爷……” “你放心,若是那姑娘不错,我就成全了他。”安国公笑道。 莫离讶然。 安国公继续笑道:“他都算计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不成全他的道理?只是他将这件事做的这样绝,恐怕将来事败之后,他要承受的后果也绝对不轻,而且,听你所言,那温家的姑娘恐怕也不是一个轻易可以降服的主,罢了罢了,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多管了,希望他以后不会后悔,也希望,他真的有能力做到他想要做的。” 莫离真的吃惊了,“属下代主子多谢国公爷。” “下去吧。”安国公道,“好好照顾他,莫要他真的出事了!” “是。”莫离领了命令,然后起身离开。 安国公的注意力仿佛又回到了煮茶上面,而这一次,将茶煮好了之后,他却没有心思品茗。 他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然后长叹一声,“老杜啊,这孩子……果然还是血脉相连。” …… 昭华宫,齐贵妃寝宫,与窦皇后的昭阳宫只有一字之差,单凭这个名字,便足以其受宠程度。 在昭华宫东暖阁内,齐贵妃一脸阴沉地从自己的贴身女官茜澜的口中得知了敬懿太后派了静安嬷嬷前往安国公府一事。 敬懿太后每日都会派人前起安国公府询问齐明景的情况但是却是第一次派静安嬷嬷前去。 齐贵妃很清楚静安嬷嬷在敬懿太后身边是怎么的一个地位,静安嬷嬷此趟去安国公府定然不会仅仅是看望或者送东西。 “可曾查到了静安在安国公府中见过什么人!” 茜澜摇头:“娘娘,早些年我们留在安国公府的眼线已经被人给清理干净了,奴婢无法探知,不过静安嬷嬷在安国公府呆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离开。” 齐贵妃冷笑:“即使查不到我也知道她去见了谁!她真的以为让静安去找父亲便可以了结这件事?!她未免太过于小觑我,也高估了父亲!” “娘娘,若是安国公插手此事……” “那正好!”齐贵妃冷笑,“若是他插手此事,那便是证明这件事出自太后之手!既然她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娘娘……”茜澜有些不安,“娘娘打算如何做?” 齐贵妃眯起了冷眸,“让人去宣三皇子进宫!” 茜澜一愣,随即应道:“是。” …… 大隋现任皇帝建明帝膝下子嗣不多,算上早夭的二皇子,共有四子,嫡皇长子杨章乃皇后窦氏所出,已然成家立府,二皇子齐贵妃所出,早夭,三皇子杨衍齐贵妃所出,一年前也成家立府,四皇子杨荣年仅三岁,乃一美人所出傻妃的一纸休书。 如今建明帝尚未立太子,皇长子占了嫡长一位,且有护国公府支持,原本该是最有希望坐上太子之位的,只是可惜的是,建明帝对皇后窦氏却是极为的厌恶。 而原因众说纷纭,最可靠的一个说法便是当年齐贵妃所出二皇子早夭与窦皇后有关系,当年二皇子夭折之后,建明帝便欲废窦氏,立齐贵妃为后,但是却被敬懿太后拦住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敬懿太后没有帮自己的侄女,而是保窦皇后。 因为敬懿太后出面,最后废后一事不了了之。 但是从此之后,建明帝便对窦皇后视而不见,厌弃异常,而同时也牵连了窦皇后嫡出的大皇子。 而三皇子杨衍因为其母齐贵妃得宠的缘故,也被建明帝格外的看重,据闻在两年前,建明帝曾一度欲立杨衍为太子,但是却被丞相等重臣以长幼嫡庶尊卑不可乱之名阻止,建明帝不得不先作罢。 撇开建明帝爱屋及乌的宠爱之外,杨衍也的确是一个出色的皇子,不但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在大婚之后入朝,也是兢兢业业,颇得朝中大臣的赞许。 即使后来立储不成,但是却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继续做着自己的本分之事。 便在齐贵妃让人去宣召杨衍进宫之时,在昭阳宫内,窦皇后在与大皇子杨章密谈。 杨章虽然没有杨衍那般出色,但也是一表人才,在入朝之后也是多有建树,若无杨衍珠玉在前,杨章定然是建明帝最出色的儿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只是可惜,即使他想尽办法讨好建明帝,无论他的差事办的多好,终究无法得建明帝一个正眼。 而也因为多年来的不公对待,让他的眉宇之间弥漫着一股阴郁之色,尤其是在两年前的立储风波之后,原本沉稳的个性也添了一抹阴沉。 窦皇后姿容端庄高贵,即便被冷落多年,但是无论是气韵还是容貌都未曾有损皇后的身份。 即使不受宠,即使被建明帝厌恶,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 不过若是与齐贵妃相比,那最光彩夺目之人定然是齐贵妃。 而这些年,在后宫当中,窦皇后即使有太后的护持而没有失去掌管六宫的权力,但是在齐贵妃面前,却还是落了一个下风。 “皇上可曾应允了你所请?”窦皇后神色端庄地问道,即使在面对儿子,她仍是那高贵雍容的皇后。 杨章眼底闪过了一抹阴暗,“父皇已经下旨让杨衍去查!说是杨衍和齐明景自幼便要好,由他去查再合适不过!” 窦皇后自然是看见了儿子眼底的阴暗之色,“章儿,你跟母后说句实话,这件事和你可有关系?” 不是质问,只是单纯的疑惑,可即便如此,却还是让杨章怒从心起。 “母后也认为是儿臣做的?”杨章冷笑道,“母后,即使儿臣真的要对付杨衍也不会对齐明景下手!他一个无官职单靠齐贵妃裙带关系而得了父皇看重之人根本不值得我下手去对付!” 窦皇后神色未变,“不是你就好,章儿你要记住,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做,即使心里恨之入骨也只能忍着!记住,你方才是皇上的嫡长子!正如母后方才是大隋的皇后一样!” “母后……”杨章攥紧了拳头,“难道儿臣在父皇的心里连一个庶子所生的儿子都及不上吗?父皇偏宠杨衍儿臣无话可说,可是齐明景不过是安国公的庶子所生之子罢了候选:妖媚皇后!就是因为齐贵妃当年养了他一年,父皇就将他凌驾在儿臣之上?!” 窦皇后心里思绪翻滚,但是面上仍是一丝不显,“章儿,我们不急。” “不急?”杨章冷笑,“儿臣也不想着急,可是,儿臣恨!母后,难道你不恨吗?!母后方才是六宫之主是大隋皇后,可是这些年却一直被一个妃子压着,儿臣更是一直被排挤,甚至连承庆也被挤兑,母后,难道你心里一点也不恨吗?” 窦皇后看着儿子,仍是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当年齐贵妃利用母后勾引父皇,后来还构陷母后害她腹中龙种……” “好了!”窦皇后神色厉了起来,“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补救,往后的路,我们更是不能走错一步!母后知道你心里恨,但是章儿,不要被这股怨恨蒙蔽了你的理智!不管是你,还是承庆,都是母后心里最重要之人,母后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即使是你们的父皇也不能!至于齐贵妃,章儿,这是后宫的纷争,你身为皇子插足进来对你没有好处!” 杨章闻言双眸一眯,“母后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本宫说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窦皇后沉下了眼眸,“你只需要办好你的差事,即使你父皇仍是不待见你,但是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看在了眼中!” 杨章盯着她半晌,然后应了一声是。 窦皇后没有再说什么便让她退了下去,待儿子离开之后,她高贵雍容的面容上缓缓地被疲惫之色笼罩。 “娘娘不必担心,大皇子也不是没有心思之人。”一旁的贴身女官碧痕劝道。 窦皇后抬手揉了揉额头,“大哥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暂时还没有。”碧痕回道,“不过奴婢打听到就在齐明景被送回安国公府当日,齐贵妃神色恼怒地去了慈安宫,大约呆了一刻钟便又从里面出来,也是一脸怒容。” 窦皇后冷笑,“难道她真的相信太后是和我们一道的?” 碧痕沉默会儿,“不过娘娘,这些年若不是太后娘娘……恐怕……” “恐怕本宫这个皇后早就退位让贤了吧?”窦皇后冷笑道,“本宫虽然不知太后为何会弃她的侄女偏帮本宫,但是本宫不会忘记,她姓齐!我窦家历来都是大隋的正宫,可是,却在先帝一朝被她给破了这个惯例!虽然当年父亲并没有查到姑母之死和她有没有关系,但是,姑母一死,她便被先帝立为皇后,随后,她的儿子也成了太子,若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本宫死也不会相信!” 碧痕沉默。 “本宫只是不明白,既然她都已经取代了姑母,为何要让我这个窦家女当太子妃?”窦皇后声音更冷,“本宫也真的相信过她是真心对本宫好,可是,若是她真的对本宫好,为何后来又要安排齐瑾与本宫亲近,最后还让齐瑾勾引上了皇上!” 当今敬懿太后非先帝原配,先帝原配皇后文熙皇后仍是出自护国公府窦家,可是却红颜薄命,在被册封为皇后没多久,便染了重病去世。 随后不久,当时的贵妃齐氏被立为皇后,也便是如今的敬懿太后。 “娘娘……” “方才章儿问我恨不恨,碧痕,本宫岂能不恨?!”窦皇后笑的凄然。 这世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被自己的丈夫和最好的闺中好友同时背叛! 齐瑾,本宫可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你要这般对待我?! ------------ 058 荣华回府,厉氏接连受打击 就大皇子离开了昭阳宫的同时,三皇子杨衍也应了齐贵妃的宣召匆忙赶去了昭华宫。 齐贵妃在东暖阁内见了他。 “儿臣见过母妃。”杨衍行礼道。 齐贵妃点头,“不必多礼了,起来吧。” 杨衍起身,在见了齐贵妃的神色之后,便道:“母妃不必过于担心,儿臣相信二表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如今太医院那些没用的老东西仍旧是未曾想到解毒的法子,本宫如何能够不担心?”齐贵妃沉声道,“衍儿,可查清楚了下手之人是谁?!” “儿臣还在追查,不过……”杨衍沉吟会儿,“应该不是京城中的人。” 齐贵妃眯起了眼睛,“你这是何意?” “母妃,虽然如今尚未找到实际证据,但是儿臣询问过了当时船上存活下来的人,当时那些刺客的身手以及招式都不像是中原人,在加之二表哥去江南是为了查辽国探子一事,因而儿臣以为,二表哥遇刺应该是辽国探子所为美女董事长老婆。”杨衍道。 没有提这个倒好,如今杨衍提及了,齐贵妃便勃然大怒,“之前去江南的人不是你嘛?为何忽然间换成了你二表哥去?!” 声色皆厉。 杨衍一愣,眼底掠过了一抹黯然,随后低头道:“母妃,并非儿臣故意不去,而是……二表哥亲自来求儿臣,说想代替儿臣去这一趟,儿臣不想拂二表哥的意思,便向父皇请旨让二表哥代替儿臣前去,母妃,若是儿臣知道二表哥会出事的话,儿臣绝对不会让二表哥去的。” “如今你说这些有何作用?”齐贵妃冷笑。 杨衍抿紧了双唇,“都是儿臣的错,母妃你莫要动怒。” “哼!”齐贵妃冷笑,“既然这件事是因你而起,那你便给我将凶手给揪出来,本宫不管是奸细还是其他,本宫都要他死!” 杨衍低下了眼帘,“儿臣领旨。” “既然知道了,那就下去!”齐贵妃冷声下了逐客令,无一丝的温情。 杨衍抬头看着眼前的母亲,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然后,行礼离开。 而方才走出了东暖阁没多久,便被叫住了。 “三皇子请稍等。”茜澜唤道。 杨衍转过身,“茜澜姑姑。” 茜澜上前,微笑道:“三皇子莫要生娘娘的气,娘娘方才那样并非是有心的,三皇子,娘娘心里难受。” 杨衍沉默会儿,“茜澜姑姑,有时候我觉得二表哥比我更像是母妃的儿子。” “看三皇子说的气话。”茜澜笑道,“二少爷是娘娘的侄子,而三皇子你是娘娘的亲生儿子,这岂能相提并论?而娘娘这些年对二少爷这般好的原因您也不是不知道,三皇子,娘娘疼爱的不是二少爷,而是早夭了的二皇子。” 杨衍沉默。 他不是不知道,可是,真正面对了却还是难以接受,自幼,母妃便对他严厉有加,可是对二表哥却是温柔慈爱,而每当两人同时出事的时候,母妃第一个关心的总是二表哥,若是两人同时闯祸了,被母妃责骂之人定然是他! 幼时,他也猜想过自己究竟是不是母妃的儿子。 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以及和母妃七分相似的面容,这个猜想也不可能存在。 可即使母妃想念早夭的二皇兄,却也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茜澜像是猜出了他的想法似的,叹息道:“三皇子,你不知道当年娘娘为了保住二皇子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可是最后,却还是……娘娘那一年几乎崩溃,若不是二少爷的出生,娘娘恐怕便撑不下去了!三皇子,奴婢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些,但是奴婢还是希望三皇子能够多多体谅娘娘!……所有人都看见娘娘万千宠爱集一身,可是却没几个人看得见娘娘的痛苦,没几个人知道娘娘当年走的有多艰难!三皇子,你是娘娘的亲生儿子,你娘娘怎么会不疼爱你?只是,与失去了的二皇子相比,娘娘是偏袒了一些……这一次二少爷出事,便像是让娘娘经历了当年二皇子一事一般,三皇子,请你多多谅解一下娘娘。” 杨衍抬起了眼帘,“茜澜姑姑,当年母妃真的很凶险?” “嗯。”茜澜神色凝重迷离,“当年贵妃娘娘原本是进宫陪伴太后的,因为和皇后娘娘曾经是闺中好友,因而也时常去昭阳宫,这样和皇上见面的机会也多了,只是谁也么想到皇上居然渐渐喜欢上了娘娘的爽直纯真,最后甚至下旨让娘娘进宫,娘娘自然是不想,因为她不想愧对皇后娘娘这个闺中好友,可是皇上的圣旨岂是娘娘可以违背的? 娘娘进宫之后,皇后娘娘便以为娘娘是故意勾引皇上,处处与娘娘为难,甚至还暗中下毒害娘娘,幸好娘娘命大,那被下了毒的羹汤被一个贪嘴的宫女偷尝了一口而当场毙命,让娘娘逃过了一劫,虽然出了这件事,可是娘娘不想让皇后因为这件事而被皇上降罪,便也求了皇上莫要继续追查异界艳修最新章节。 后来,皇后娘娘也没有再下手,直到娘娘有孕了,太医开给娘娘的安胎药被人换成了堕胎药,娘娘方才惊恐不已,可始终还是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让皇后娘娘受难,自己便一个人冒着死罪跑出了宫,还好不久之后便被皇上找到了,可是娘娘却不想再回宫,皇上无奈,只好让娘娘回安国公府小住,等孩子出世之后方才回宫,可即便在安国公府,那些害娘娘的人还是紧追不放,娘娘更是惊恐的日夜不安,这时,安国公府的三爷带着三夫人回娘家,娘娘便求了三爷带上她一同,三爷原先是不同意的,可是最后还是经不住娘娘的哀求同意了,可是,谁也没想到在半道上居然遇到了刺杀,三爷和我以及三两个侍卫护着娘娘和同样身怀六甲的三夫人一同逃下了船,幸好遇上了寒山寺的方丈大师出手相救,方才真正地脱险,随后,三爷便带着娘娘和三夫人上了寒山寺暂避,岂料方才逃过了死劫,娘娘和三夫人却因为受惊过度而惊了胎气而早产,娘娘整整熬了两天两夜方才诞下的二皇子不过是出生方才半天便夭折了,娘娘当场便晕厥了过去,后来皇上派人接了娘娘回宫,可是皇后却还以娘娘私自出宫而累及二皇子早夭为借口欲除去娘娘,甚至还污蔑娘娘德行有愧,若非皇上信任娘娘,恐怕娘娘早便已经蒙冤而死了。 三皇子,娘娘疼爱二少爷不仅是因为当时伤心过度之下认定二少爷是二皇子投胎,更是因为娘娘心里内疚!娘娘觉得是他害了二皇子,是她对不住二皇子,若不是当年她一再软弱退让,若不是她私自跟三爷出来,二皇子便不会早产,也不会夭折,娘娘这些年一直受着良心的折磨,而二少爷,便是她减轻这种痛苦的一个避风港。” 杨衍神色惊愕,当年的事情居然还有这样一番曲折?“这就是母妃这些年这么恨皇后的原因?” 茜澜点头,“原本这些奴婢是不该说的,可是奴婢真的不想看见三皇子和娘娘起了嫌隙,三皇子,你是娘娘最亲的人,若是连你都不和她站在一起,娘娘还能如何在这后宫生存下去?三皇子,如今皇上虽然很宠爱娘娘,但是,皇上后宫那般多美人,即使对娘娘始终如一,可是,终归不能时时刻刻想着娘娘,而太后……因为当年太后在先帝文熙皇后临终之前承诺过要好好善待窦家,所以,在皇后和娘娘的事情中,太后娘娘其实也帮不了娘娘多少。” 杨衍脸上弥漫着沉痛之色,吸了一口气,“茜澜姑姑,你放心,母妃是我的生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孝敬她的,请姑姑回去也劝劝母妃,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莫要再折磨自己,至于二表哥这事,我一定会尽全力抓到凶手!” 茜澜点头,“奴婢知道。” 杨衍又嘱咐了几句,便方才转身离开。 茜澜看着杨衍离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极深的愧疚,沉吟会儿,然后方才转身走进了东暖阁内。 而此时,齐贵妃正坐在临窗的炕床上,神色冰冷地看着她,“他如何了?” “三皇子已然怨气全消。”茜澜上前回道。 齐贵妃冷哼了一声,随后便没有再开口。 茜澜犹豫半晌,然后低声道:“娘娘,三皇子始终是娘娘的亲生儿子,娘娘其实不必……” “闭嘴!”齐贵妃厉色打断了她的话。 茜澜忙跪下,“奴婢该死。” “这些话本宫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无限诱惑全文阅读!”齐贵妃神色阴冷,“你若是再多嘴,即便你是本宫的心腹,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是。” …… 京城内的一切在这一刻并未影响到姑苏城,更没有影响到荣华,即使她已经身在其中。 可即使如今她尚且不知道那些事情,她的宁静日子却也并未过的太过于舒适。 在寒山寺待的越久,她心里的空寂之感便越发的严重。 在重阳过后,她终于决定了要回温府。 即使那是龙潭虎穴,但是,她还能和兄长相伴,一起面对一切的艰难险阻。 荣华将这件事和林嬷嬷提了,林嬷嬷心里也是想回去,但是因为温显的交代,她还是有些不安心。 “姑娘,不如我们再住些时候,等入冬了再回去?” 寒山寺的深秋便已经见了初冬的寒意,若是入冬了便是更加的冷了,姑娘住在这里于身子也是无益。 不过回去她又怕夫人折腾姑娘。 荣华摇头:“嬷嬷,我不放心大哥一人在那里。” “可是……” “如今这天也冷了,离入冬也不远。”荣华说道,“早回去晚回去都是回去,那早些回去也是无妨。” 林嬷嬷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拗不过荣华的决定。 两人收拾妥当之后,荣华便让林嬷嬷去找一下温显安排在寒山寺中为她们打点一切的下人安排马车,而她自己则去向觉远大师告别。 “女施主要下山?”觉远大师问道。 荣华点头:“这些日子蒙大师照看,多谢大师。” “出家人与人方便是应该的,更何况齐施主离开之前也曾恳请老衲照看女施主,老衲也是众人之事。”觉远大师微笑道。 荣华一愣,她已经好些日子不让自己去想齐怀若此人,可是如今在听其名,心中不禁一阵恍惚,失神了片刻,然后微笑道:“若是大师来年再见齐公子,还请大师代我向他说声谢谢。” 觉远大师念了一句佛语,“女施主放心,老衲会的。” “多谢大师。”荣华谢道。 …… 荣华并没有事先去通知温显,因为她知道温显不会同意,在回到了温府之后,她没有去莲院给厉氏请安,双方闹到这个地步,连虚以为蛇也不再必要了。 这些日子温显虽然甚少上寒山寺看望荣华,但是却时常给荣华去信,信上除了日常的问候之后,便是将他和厉氏的明争暗斗详细讲述。 没有了温晋在旁支持,厉氏一直处于下风,而且由于心有顾忌,她也不敢如同过去每一次温显露出不敬之后她便用嫡母的身份打压甚至动用家法,可以说,厉氏这些日子过的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在温晋迟迟为归之下。 原先温晋不回厉氏会高兴,可是随着温晋久久未归,厉氏便开始着急了,她相信温显一定会将裴少逸差点成驸马一事告知温晋的,因而担心,温晋的迟迟未归便是因为这件事。 自从中秋之前温晋来了信之后,便再无来信,即使是她去信,也没有回复,若不是温显没有其他的大动静,她还以为温晋出事了重生之恶凤驭夫。 她倒是不怕温晋直接给她摊牌或者因为这件事而发作于她,不管厉家是否在乎她这个庶女,但是只要厉家还在,温晋便不敢对她如何,还有就是裴少逸,即便有一个大危机,但是在那个危机未曾成为事实之前,裴少逸还是状元,未来的高官,凭着这两点,厉氏相信,她还是可以在温家站稳脚跟。 可是温晋的反应却是超乎她的预料。 以温晋的性格,若是他知道这件事定然不可能如此平静的,若是如此平静,那定然比她原本所猜想的还要生气,或者,他已经开始着手对付她! 这种不确定让厉氏开始抓狂,甚至比温显直截了当的威胁嘲讽更加的让她难受。 因而,在得知荣华回府之后,厉氏便将这腔难受化为了愤怒,欲如数发作在荣华身上。 于是,便带着李嬷嬷以及一众莲院的下人,浩浩荡荡地往荣华的住处而去,这时候的厉氏已然没有了从前的淡定从容的主母风范。 离开了温府多月,回来之后整个院子都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 温显是男子,而且事先不知道荣华回来,自然不会细心到每日让人来打扫。 林嬷嬷见状,只得动手收拾。 不过还未动手,那边厉氏便带着人到了。 荣华看着一脸阴郁进门的厉氏,眼眸微微一沉,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行礼问安。 厉氏见状,神色更是难看。 自然,第一个挑话头的便是李嬷嬷,“大姑娘这些日子可在寒山寺过的舒服吧,人家去做法事抄经文都是苦修来的,这别说精神如何,那身子骨一定是会瘦下来的,可是大姑娘……啧啧,老奴瞧大姑娘不但没瘦,反而是丰腴了不少!” 荣华没有开口,林嬷嬷便先一步说话了,“李嬷嬷这话说的便错了,姑娘何曾丰腴过?老奴可是看着姑娘一日瘦过一日,瘦得老奴都心疼死了!” 温显和厉氏的明争暗斗荣华并没有瞒着林嬷嬷,因而此时,林嬷嬷也不再如同以前一般惧怕厉氏和李嬷嬷。 李嬷嬷没想到林嬷嬷居然如此镇定反驳她,当即变了脸色,“你……” 不过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怎么这里这般热闹?” 荣华看向门外,便见了一身深蓝色长袍的温显大步走来。 厉氏在听见了温显的声音之后,便也当即变了脸色,转身用目光剐向了温显。 “母亲这是过来看看妹妹有什么需要吗?”温显恍若未曾看见厉氏脸上的神色,微笑道,“正好,以前妹妹不在,我也没注意,如今一看,这个院子实在是太过于简陋了,母亲心慈,就算不便给妹妹换一个院子,也请母亲让人将院子修葺一下。” 荣华弯着嘴角,安静地作壁上观。 厉氏脸色这一瞬间中变了好几变,然后冷冷地拂袖而去,她也未曾恼恨到了失去所有理智的事情,这些日子的经验告诉她,和温显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不过虽然如此,厉氏却仍是未曾意识到她之所以会被一个庶子逼到了这个地步,便是因为她没有儿子,如今甚至连女儿也没有了! 虽然有一个状元女婿,但是女婿毕竟是外人,又岂能插手妻子娘家的事情?唯一能够起到的震慑作用,显然,对温显来说也是无用闲妻良母。 若是厉氏够聪明,她此时要做的不是和温显斗,而是给自己找一个儿子,一个可以让她名正言顺处置了庶子而不会被宗族阻止以及痛恨的儿子! 高姨娘曾想过厉氏心里是准备从宗族当中过继一个儿子,可是她仍旧是高估了厉氏心胸,除了自己生的,她根本不愿意要其他人的儿子。 不是自己生得始终和自己不亲这个想法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若是厉家的主母对她尚有几分怜惜,定然会提醒她作为女子,最大的生存资本不是娘家也不是丈夫而是儿子,可是很可惜的是,厉氏并没有得了嫡母的缘。 而厉家的父亲或许是真的有几分疼这个女儿,但是男人是绝对不会明白女人的新历,更不不会人情于女子来说,儿子方才是一切的根本,自然无法给厉氏多少的指引。 或许从厉氏从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而又没有得到嫡母的缘之时开始,她便已经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自己亲手制造的死局当中。 厉氏怒气匆匆地走了,院子内清净了下来。 而温显的脸子也下来了,“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便回来了?” 荣华也不惧,笑道:“大哥这话便像是在说我都没让你回来你回来做什么?嗯,大哥是在赶荣华吗?” 温显抬手敲了她的额头一下,无奈道:“就你会耍嘴皮子!” “大哥,我不想在寒山寺待下去。”荣华正色道。 温显也肃起了面容,“荣华,我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荣华点头,“可是大哥,我不想这般被人保护着,你是我最亲的人,我无法看着你身处危险当中而自己却逍遥自在,大哥,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能够和大哥一起面对!我们是兄妹,是最亲血脉,是一家人!” 显然温显很受用这些话,“你不回来都回来了,难道我真的会赶你不成?好了,你这屋子也是太糟糕了些,待会儿我让人来给你收拾一下,其他的……现在我还不能为你办,但是你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让你过的比温君华还要好!” 荣华笑道:“我相信大哥。” 单凭温显的这番话,她便知道这些日子和厉氏的战争他也是收获不少,原先后宅之内,即便是身为温晋唯一儿子的大少爷也指使不动任何一个下人。 荣华也知道,温显在后宅实力增大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高姨娘。 “看来高姨娘是真的有心和我们合作,不过大哥,我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我们可以没有,但是,绝对不能失去了防人之心。” 温显点头:“你放心。” 经过了裴少逸一事,他岂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温显并没有和荣华聊多久便走了,而他还有一件事未曾告诉荣华,她不让她回来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厉氏暗害她,更是因为裴家自从裴少逸离开姑苏城之后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给荣华送来礼物。 一个姑爷家里给大姨子送礼物,这若是传出去,荣华岂还有名声在?! 温显没想到裴少逸的无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幸好如今他也不再是从前一般在温府当中没有任何的人脉,为了第一时间掌控温府的人员往来,他花了重金在门房处安插了一个眼线,而裴家送给荣华的礼物也被他第一时间截住了,瞒下了这件事,别说是厉氏,便是高姨娘,温显也一丁点消息都未曾让她察觉超级保镖最新章节! 温显也曾想过不如将事情告诉厉氏,然后让厉氏和裴家狗咬狗,但是最终还是为荣华的名声着想,给瞒下了这件事。 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温显忍住了怒火,没有去裴家兴师问罪,至于那些礼物,都被温显给打赏了街边乞丐。 而裴夫人全然不知。 …… 除了回府当日,厉氏气匆匆地来过了之后,其后几日,厉氏都没有再来,不是不想,也不是意识到了自己落得如此田地的真实原因,而是她不是今日听见温显去见了族中的那个长辈,便是听见温显和姑苏城中哪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去酒楼吃饭。 温显的这些举动,让厉氏的危机感更强,每日不是让人打听温显的行踪,便是去族中长辈的家中活动,用尽了一切的法子来阻止温显越来越嚣张的欲侵占温家家产的行为。 只是厉氏一向跋扈,在族中也没有什么推心置腹之交,虽然来往的人家个个都给了她颜面,但是,也不过是表面罢了,更多的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厉氏隐隐也感觉的出来,只是,却只能忍着。 而厉氏之所以能够这般清楚温显的行踪,便是因为温显不希望厉氏有心思去找妹妹麻烦,而通过高姨娘的手专门泄露给厉氏知。 为此,高姨娘也感觉到了危机感。 温显能够打压住厉氏的气焰她是预料到,毕竟温显是温晋唯一的儿子,可是,温显能够走到这一步,却是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她不禁担心,若是将来温显上位,自己非但反击不了他,还可能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 她手上积攒了的人脉温显岂会不忌惮? 他可不是厉氏,而是一个可以操控后宅女子生死的男子!即使她是他父亲的妾室,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妾室罢了,若是温显能够真的得到温晋的允许承继家业,那又岂会对付不了一个早就不得宠的妾室? 高姨娘忽然间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感觉。 …… 厉氏没空找荣华麻烦,自然,也没有去找颜姨娘的麻烦,自从上回颜姨娘病了之后,便未曾出过院子,即使后来好了也是如此。 整日里不是躺在床上便是站在屋檐之下望着天发呆。 翠儿很是担心,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劝。 而温显也发现了颜姨娘的变化,可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至亲母子,却要用到应对二字,温显心里难受异常。 如今他能够做的便是让颜姨娘远离厉氏的折磨。 …… 在温显和厉氏的争斗之下,时间也从指尖流逝,很快便入了冬。 冬至之前,京城传来了裴少逸考中庶吉士,成功进入翰林院,被授予正七品翰林编纂一职。 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大隋早有非翰林不能为相的说法,成了翰林,便是踏上了来日荣登丞相一位的第一步。 而同时传来的还有温君华有孕的消息抗战侦察兵。 厉氏大喜不已,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她便得到了一个消息。 裴夫人在得知温君华有孕之后,便准备将自己身边的两个美貌丫鬟送去京城伺候裴少逸。 原本这不算是什么的,可是厉氏疼女儿疼进骨子里,岂能忍受,大怒之下便往裴家而去。 裴夫人身边的丫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虽然是她从人牙子手上买来的,但是身家清白,而且卖身契在裴夫人手上,也不担心两人能够逃出她的手掌心。 颜色虽然及不上温君华,但是却也不差,尤其是性子温顺,懂得照顾人。 裴夫人对于温君华有孕并无多大喜悦,若是可以,她真的希望温君华生不出孩子来,这样她便可以以这个罪名休了温君华,那时候那承庆公主也应该是嫁人了,她的儿子便可以在京城当中另选名门闺秀为妻。 可惜,温君华还是有孕了。 裴夫人虽然小家子气心肠也不算是和善,但是却也还没有恶毒对温君华下毒手,尤其是温君华肚子里有了她儿子的孩子的情况之下。 可是她也不想让温君华好过,更希望儿子身边有人照顾,那最好的办法便是给儿子纳几房妾室,开枝散叶。 裴夫人对那两名丫鬟承诺了,只要她们生下孩子,便会立即抬为姨娘。 于两个丫鬟来说,给翰林老爷当姨娘这原本便是一个很大的优差,而且裴少逸不但有身份,还有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那两名丫鬟顿时心花怒放,连连发誓一定会好好伺候少爷,为裴家开枝散叶。 裴夫人对此很满意。 厉氏找上门来,于裴夫人来说也不算是很震惊的事情,不过厉氏此举却还是让裴夫人恼恨不已,尤其是厉氏二话不说便开口指责,将先前那些帮助过裴家的事情都给说出来,然后道裴家忘恩负义。 “亲家,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原本就是寻常,亲家老爷不也是有几房妾室吗?怎么到了亲家这里却成了我们裴家忘恩负义?!”裴夫人自然不干,不过和以前相比,裴夫人的段数也是高了不少,过了几个月的官家老夫人生活,裴夫人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或许还残余着先前的劣性,但是在她有意识的掩盖之下,倒也没有显现多少。 相比厉氏,与当日那高高在上地说着众多和她结亲好处的贵妇人却仿若是判若两人似的。 为女儿忧心,忙着和温显对峙,还要担心丈夫会如何对待自己,她如今整个人都已经失去了以前的容光焕发,这厢来裴家,虽然是盛气凌人,但是却已经没有办法震慑裴夫人。 裴夫人的这番话让厉氏勃然大怒,“没有了我们温家,还有我娘家厉家,裴少逸能够走到这一步?裴安氏,你莫要太过分了!” “温厉氏你不提我也念着我那未出世的孙子不跟你计较,可是你既然提起了,那我也不会给你客气!当日你们温家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却还是要一心跟我们裴家结这门亲事,让我的逸儿如今背着这样大的一个危险,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温家究竟是想如何?”裴夫人也怒了。 “你――”厉氏没想到对方居然恶人先告状,“若非你们隐瞒京城中的事情,我岂会和你们结这门婚事?我的君儿又怎么会嫁给你们家来给你们糟蹋作践?!我身在姑苏自然是不知道京城的事情,可是裴少逸也不知道?他是傻了还是疯了忘了这件事?裴安氏,你别在这里恶人先告状了!” “你的娘家厉家在京城不是有头有脸吗?会不知道这件事?!”裴夫人讥讽道,“我儿子是孝顺不愿意忤逆我这个做娘的所以才会担下了这个风险,可是你却为了让你女儿攀上我们裴家而使尽了心机手段,甚至不惜忤逆了已经过世的温老夫人狼奔豕突最新章节!是谁恶人先告状是谁有所隐瞒?!” “高嫁?就凭你们裴家也配用高嫁二字!你们裴家不过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三流人家罢了!”厉氏尖锐嘲弄。 裴夫人也不甘示弱,“三流人家?就算是逸儿没有高中没有当官,我们裴家也是耕读人家,就凭这个也比你们温家高贵多了!温厉氏,你真当我老婆子没有读过几日书便什么也不知道吗?而且,当日是谁恬不知耻地向我们示好?!” “你――”厉氏拍案而起。 裴夫人也不惧,可以说为了儿子,她什么都不怕,“这件事我们裴家一丝错处都没有,不过是送两个通房丫头去伺候逸儿罢了,即使你将这件事告到了衙门,丢脸的人也是你们温家,是你的女儿!” “你别忘了,你儿子在京城还需要厉家帮其疏通打点!”裴夫人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裴夫人的神色是有过一瞬间的变化,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挺直了腰杆道:“我还是那句话,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我是逸儿的娘,既然温氏有孕不能伺候逸儿,我这个做娘的自然要为他打算!这件事即便是厉家知道了,相信也不会说是我们的错!温夫人,你以为厉家会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和我儿子起冲突?别忘了,我儿子是官,而你的娘家虽然是皇商,但是也不过是商贾之家罢了!他们对我儿子好,也一样得到好处!而且,好处比我儿子从他们身上得到的还要多!” 厉氏双目圆睁,即便是亲耳听见但是却还是不敢相信几个月前那个目光短浅上不得大场面的裴夫人居然能够说出这些话来。 方才她可以说她是虚张声势,可是这番,却不是虚张声势便可以说出来的!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你的!?是不是温显?!” 裴夫人一愣,随即嗤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若是温夫人没事,那便请离开!我还要准备送伺候逸儿的人上京之事!” 厉氏气的浑身颤抖,若不是想到女儿,她定然忍不住上前撕了裴夫人。 厉氏倒是没有猜错,以裴夫人的水平即使因为身份不同而变了模样,但是那些话却也不是她能够说出来的,不过厉氏也没有猜对,温显并没有和裴安氏接触过,而她之所以能够说出这些话,原因便是来自于裴少逸每隔五日的家书。 裴夫人在给裴少逸的书信上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担心之事,而裴少逸则一一做了安抚,厉家会不会不为裴少逸打点便是其中一个。 厉氏这一次又败了,不过不是败在了裴夫人的手里,也不是败在了裴少逸的手上,而是败给了她的娘家,她一生依仗的娘家! 从裴府回来之后,厉氏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去查温显是不是私底下和裴夫人接触过,她仍是坚信这件事和温显脱不了干系。 不过一想喜欢火上加油的李嬷嬷这时候却不是这般认为,“夫人,老奴觉得这件事应该和温显那贱种没有关系!” 厉氏横了她一眼。 “夫人你想,那贱种恨裴家可是恨进了骨子里,又怎么会和裴夫人来往?而且上回他将姑爷骂的那般厉害,姑爷又怎么会让裴夫人和他来往?夫人,老奴觉得应该不是温显!”李嬷嬷分析道。 厉氏眯起了眼睛,“不是那会是谁?难道真的是那裴安氏自己想到的?就凭她!” 李嬷嬷想了想,一个念头在心里升起,不过却有些不敢说出口。 “有话便说!”厉氏厉喝道巅峰圣祖。 李嬷嬷咬了咬牙,“是……老奴觉得可能是……姑爷……” 厉氏脸色倏然一变。 “夫人,老奴也只是猜测而已,也许不是……” 厉氏没有说话,但是生气像是抽空了一半,良久之后,她猛然站起,厉色道:“去给我准备行装,我要进京城!” 李嬷嬷一惊,“夫人,老奴知道你担心二姑奶奶,可是如今温显那贱种如此嚣张,若是夫人这时候离开,温家便真的会落到他的手里的!夫人,若是温家被那贱种给侵占了,那二姑奶奶在裴家岂不是更加的难以过日子?!夫人,只要夫人保住了在温家的地位,那即使姑爷心里头有别的想法,也会有所忌惮的!还有大姑娘……先前她在寒山寺我们下不了手,可是她回来了,我们可以下手对付她!只要将她除掉了,不管是姑爷还是老爷,都会高兴的!而且还能打击一下温显那贱种还有颜姨娘那贱人的士气!” 厉氏面色狰狞扭曲,虽然心里最担心的还是温君华,但是却还是听进了李嬷嬷的话,不过,在她还未来得及下手对付荣华的时候,又经受了另一个晴天霹雳。 就在冬至那日,温晋回来了,而身边带着一个身边却还带着一个颜色娇艳的女子,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身怀有孕。 …… 在温府的大厅内,聚集了温府所有的主子。 温晋端坐在了高位,满脸笑意。 他长了一张国字脸,浓眉高鼻,说不上是俊朗,但也不算是难看,尤其是到了这般年纪,更显成熟沉稳。 厉氏并没有掩盖难看的脸色,温晋纳妾也不是头一回,若仅仅只是纳妾,她也不会这样脸色,可是如今不仅是纳妾,对方还有了孩子,这就让她不得不火冒三丈。 高姨娘脸上神色淡淡,不过眼底却泛起了冷意。 颜姨娘和陈姨娘一如既往地垂着头,小心谨慎地呆着。 温显是第一个知道温晋带了一个女人回来的,此时他面沉如水,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的喜恶。 荣华坐在了温显旁边,对于大厅中间站着的女子,除了细细打量一遍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是我新纳的姨娘。”温晋开口向众人介绍新欢,“和高姨娘一样也是姓高,往后府中上下就称呼小高姨娘吧。” 小高姨娘也就十来岁,比不了荣华大多少,此时她垂着头,娇羞不已,不过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她那凸起的小腹,“卑妾见过夫人,见过各位姐姐,大少爷,大姑娘,三姑娘。” 厉氏脸色更是难看。 温显眼眸微沉。 荣华微挑眉梢。 只因这小高姨娘似乎已经熟知了府中的情况。 至于温云华,和她生母一样,紧紧地低着头。 高姨娘是众人当中第一个开口的:“哎呀,妹妹有孕在身,怎么能够行这般大礼?”说罢随后欲上前搀扶,但是方才走出了一步,便又收了回来,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厉氏,然后又为难地看向温晋。 温晋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厉氏的脸色,一开始他也没打算理会,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开心,“来人,去端一杯茶来,让小高姨娘给夫人敬茶。” 厉氏怒目扫向了温晋软妹异界游全文阅读。 温晋也没有退让,直接扫了回去,“小高氏有了我的骨肉不能劳累,你最好快些喝了这茶!” 厉氏脸色青白了起来。 荣华见状看向了温显。 温显对她微微勾起了嘴角。 荣华了然,想来温晋是知晓了那件事了。 下人战战兢兢地端来了茶。 小高姨娘端着茶盈盈弱弱走到了厉氏的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将茶奉到了厉氏的面前。 厉氏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无法形容。 “夫人!”温晋沉声警告。 一旁的李嬷嬷见势不妙也低声劝道,“夫人……你便先喝了这茶吧……” 厉氏几乎将一口牙给咬碎了方才忍了下来,接过了茶用唇碰了碰茶杯,然后便嘭的一声搁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随后便起身拂袖而去。 小高姨娘惊的脸色发白,更显柔弱风情。 温晋脸也顿时黑了。 “老爷……”小高姨娘低声唤道,水眸内已经蓄起了泪水,“都是卑妾不好……” 高氏咬了咬,心里怒骂了一声狐媚子! 温晋顿时换了脸色,起身将小高姨娘扶起,然后柔声安慰,“不用管她!别怕,老爷我在这里!” “老爷……”小高姨娘顺势偎依进了温晋的怀中。 温晋满脸笑容,受用的厉害。 “父亲,小高姨娘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想来也是累了,不如先让她下去休息吧。”温显沉声开口。 温晋要如何和妾室恩怨他不管,可是他无法看着他当着荣华的面做这些! “显儿说的对。”温晋笑道,“管家!” 门外候着的管家随即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你亲自去后院收拾出一个院子给小高姨娘住!”温晋吩咐道,随后又看向小高姨娘,“因为回来的匆忙,没有事先让人准备,在院子没有收拾好之前,就委屈你一下先住在我的院子中。” “多谢老爷!”小高姨娘顿时笑靥如花。 “好了,都散了吧。”温晋扫了一眼众人,目光最后停在了荣华身上,“大姑娘待会儿到我书房一趟。” “父亲。”温显起身,“妹妹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小高姨娘又怀了身孕,妹妹还是先不要去父亲的院子,免得冲撞了小高姨娘的身子。” 温晋眸光一沉,显然是不满意温显的插嘴。 “大哥……”荣华起身。 “父亲想问的问题孩儿也能够回答。”温显打断了荣华的话,显然是要保护她到底,“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父亲的子嗣。” 温晋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当即点头了,“既然大姑娘病着,那便好好呆在院子里养病,你等会儿过来一趟。” “是恋战星梦。”温显应道。 温晋没有再说什么,搂着小高姨娘便离开了。 陈姨娘和温云华也随即离开。 颜姨娘紧跟其后。 高姨娘走到了温显的身边,意味不明地道:“大少爷,恐怕过不久您便不再是老爷唯一的儿子了。” “父亲能够多几个儿子来分担温家的生意也是好事。”温显并没有被高姨娘挑拨道。 高姨娘似笑非笑,“大少爷还真是大方,我开始有些害怕最终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高姨娘若是担心,大可收手。”荣华缓缓开口道。 高姨娘扫了她一眼,“大姑娘放心,托大少爷的福,我即使想收手也来不及了,更是没有后路!” 说完,便起步离去。 大厅内沉默了会儿,荣华方才开口道:“大哥……” “小小年纪的皱什么眉头!”温显道,“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罢了,还不至于让大哥失去了方寸!别说她还没生下儿子,即使生下了也不过是个孩提,难道大哥我还比不上一个孩提?” 荣华失笑,“我自然是相信大哥,只是这平生变故的总是让人不舒服。” “你担心,大哥能够处理好的。”温显安抚道。 荣华点了点头,便岔开了话题:“待会儿大哥打算如何应付?” 温晋虽然薄情寡义,也有些贪念女色,但是他能够将温家经营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一个纨绔子弟,即使有厉家得扶持,但是若是他没有几分真本事,别说让温家成为姑苏城第一商贾,便是保住这份家业恐怕也困难。 “先前大哥做的那些事情他恐怕会不高兴,若是没有小高姨娘的出现,他即使不悦,也不会如何,毕竟大哥是他唯一的儿子,可是现在……” “我现在不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吗?”温显笑道。 荣华一愣,随后也笑道:“没错,大哥还是他唯一的儿子!”沉吟会儿,又道,“只是,父亲带回来的这个小高姨娘,大哥若是可以,便让人查查底细,不说要应对什么,便是知己知彼也是好的。” 温显点头应了下来。 …… 厉氏回到了院子之后便大发雷霆,屋子里面的东西彻底遭殃。 李嬷嬷便是劝也劝不得。 厉氏站在了一片废墟中,凤眸赤红,她嚣张了半辈子,却从未想到过居然在短短的几个月间从云端掉到了尘埃里。 “李嬷嬷,我不能让那贱人生下那个孩子!” 这些年温府后院再也没有孩子出生,不管是几个姨娘还是温晋身边的通房,都没有一个有孕的,厉氏以为温晋已经老得不能让女人怀孕,可是没想到如今居然冒出一个来,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候! “看那狐媚子的肚子该是有六个月了,难怪老爷一直不肯回来!”李嬷嬷恨恨道,在孩子的上面,她似乎和主子站在了统一阵线上。 厉氏眯起了不满阴鸷的眼,“温家是君儿的,即使君儿出嫁了也只能是君儿的!她方才是温家唯一的嫡出!” 不管是温晋还是那小贱人肚子里的种,一个也别想从她的君儿手上夺走任何东西诡域档案! …… 温显送了荣华回去之后便去了温晋的院子。 方才走到书房外面便听见了温晋和小高姨娘调笑的声音,脸色随即微微一沉,静默了半晌,方才上前,让守在门外的温晋的长随去敲门。 半晌,温晋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进来。” 长随推门而进,半晌之后重新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小高姨娘。 “见过大少爷。”小高姨娘柔弱地行礼。 温显反应淡淡,“小高姨娘不必多礼。”然后起步走进了书房,显然并未将小高姨娘给看在眼里。 小高姨娘水眸一眯,盯着正缓缓关起来的书房门,唇边溢出了一声薄冰似的冷哼,然后甩手往旁边的厢房而去。 书房内 温晋坐在了太师椅上,面容阴沉,和方才传出的笑声一点也不符。 这样的反应于温显来说并不算是惊讶,不管是因为裴少逸一事还是因为他这几个月四处扩展势力一事,温晋都不可能笑脸以对。 而也因为此时温晋的反应,温显更加的清楚,即使他身为温晋唯一的儿子,暂时的,他也未必将他放在心上。 温晋的冷漠和颜姨娘没有什么差别。 “父亲叫孩儿来可是为了裴少逸一事?” 温晋眯起了眼睛,“你肯定那事是真的?” “父亲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应该也打听到了。”温显从容回道。 温晋冷叱,“贱人!” “孩儿还以为父亲会将责任归咎在妹妹身上。”温显说道,直言不讳。 温晋显然不满温显的话,“你还在怪我之前阻拦你回来一事?显儿,即使我不阻拦你,你又能够改变什么?大姑娘是受了委屈,可是为了温家,受些委屈又如何?” “即使出了那样的事情,父亲还是要维护厉氏?”温显冷笑。 温晋没有反驳,“现在我们温家还需要厉家将生意扩展进京城!你跟在我身边也好几年了,该知道厉家一事在阻止着我们进京城一事。” “若是温家的生意做进了京城,那厉家的地位自然会受到动摇,而厉家对我们温家的挟制也减弱。”温显自然不会没想到,“可是父亲,厉家这样做分明是想至我们温家于死地!” “如今裴翰林是我温晋的嫡亲女婿,最后谁会至谁于死地还不一定!”温晋冷笑道,“至于那件事,只要大姑娘守口如瓶,谁又会知道?” “父亲让妹妹过来就是要警告妹妹不要胡乱说话?”温显冷笑,“就如厉氏一般?” “放肆!”温晋厉喝一声。 温显面色沉怒,“父亲,先不会说妹妹根本不会将此时宣扬出去,即便妹妹会,她也是受害之人,父亲难道便不能给妹妹一份安慰吗?非得……” “温显!”温晋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做什么什么?!若不是我念在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绝对不会纵容你!” “很快便不是了暴君修仙传。”温显冷笑,“父亲的新姨娘肚子里不是已经有了父亲的孩子了吗?说不定过了年不久,父亲便可以再多一个儿子了!当然,前提是要她生的出来!” “你――”温晋脸色铁青。 “父亲是担心孩儿会对小高姨娘下手吗?”温显嗤之以鼻,“父亲应该担心的人是厉氏!其实孩儿这些年一直很好奇,父亲身体康健,身边也不是没有好生养的女子相伴,可是温府后院却多年未曾添孩子,如今父亲出去几个月纳了一个小高姨娘便有了,父亲,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温晋不是一个慈父,同时也是一个多疑的人,温显要的就是在他心里再埋下一条将厉氏推往死路的导火索! 温晋并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当年那些所谓的无所事事恐怕也不过是做戏罢了,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岂会容忍自己一直被一个女人压着,即使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妻子! 而这些年,厉氏不但以娘家的势力死死地压着温晋,甚至时常指手画脚的,若是如今再多一条阻止他血脉延续的罪名,那她不死也得死! 温显也清楚即使温晋相信了也未必会立即除掉厉氏,正如他所说的,多年的忍让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取厉家而代之。 不过,厉氏的死路已经定了! 果如温显所料,温晋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父亲,妹妹所求的不过是一份简单的生活,若是连这个父亲不愿意给,那孩儿给!”温显继续道,“没错,这些日子孩儿是做了很多事情,可孩儿不过是为了保命,为何保住妹妹!孩儿并不觉得有错!更何况,父亲的血脉根本就不多,难道还要让厉氏多断送两个?” 温晋眯起了眼眸,阴测测地盯着温显。 “父亲不必担心孩儿会吞下整个温家,即便孩儿有这个心但是也无这个力,孩儿只是希望父亲能够给孩儿和妹妹一条生路!”温显正色道,“若无其他事情,孩儿告退!” 说完,转身起步离开。 走出了一步,又转身道:“对了,先前孩儿恨极了厉氏毒辣,便在厉氏面前夸下海口说会劝父亲扶颜姨娘为平妻,这样孩儿便是嫡子,不过如今父亲方才得了小高姨娘,恐怕也不会应孩儿的这个要求!”顿了顿,不再去看温晋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今日父亲带着小高姨娘回来和当年带着姨娘回来何其相似,父亲方才可能没注意到姨娘眼中的悲伤吧?” 话落,继续离开。 眼角的目光憋见了温晋脸上的错愕之色。 显然,温晋从未将小高姨娘一事和颜氏联系在一起。 而温显,最后一句话也不过是试探一下温晋心里究竟还有多少位子留给颜姨娘。 结果倒是乐观。 当天夜里,温显便得到了消息说温晋没有留在院子里陪小高姨娘,而是去了颜姨娘院子。 不过,方才进去了一刻钟,便被小高姨娘打发人来叫走了。 温显听了这个消息,冷笑一声。 小高姨娘挺着肚子进温家,而且还将温晋留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他以为是个有心机手段的,没想到终究也不过是个蠢人。 温显也确定,温晋迟迟不归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小高姨娘肚子里得种!或许他就是要等一切都解决了,方才回来坐收利益! ------------ 059 高氏厉氏结盟,京城冲喜风波 温晋回来了,温显的那些动作收敛了许多,然后静待机会走下一步。 温显并没有打算去对付小高姨娘腹中的孩子,一是他不会做这等缺德事情,二是要将机会留给厉氏。 而在接下来的日子当中,温府内外都流传着一个说法。 小高姨娘之所以能够怀上温晋的孩子是托了二姑奶奶的福气,二姑娘奶奶先是让温晋得了一个状元女婿,后又让温晋再一次添丁,二姑娘是真真的有福气的人。 这话说的都是温君华的好话,可是听在了厉氏的耳中却极为的刺耳难受。 小高姨娘腹中的孩子岂会是沾了她女儿的福气? 荒谬可笑! 也因为这个,厉氏对小高姨娘更是痛恨。 自然,出了这样的说法,厉氏自然是要让人去查散播流言的人,结果证实了是小高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说出去的。 说这是小高姨娘自己说的。 或许小高姨娘不过是要讨好身为翰林夫人的二姑奶奶,但是结果却适得其反。 温君华会不会听见这样的马屁尚且不知,厉氏却是恨极了她! 原本打算等过年的时候趁众人忙碌对小高姨娘下手,随便嫁祸给温显等人,可是在这件事之后,厉氏提前动了手。 不过却让高姨娘先一步发现了,而且阻止了。 高姨娘握着厉氏谋害小高姨娘的证据直接去了莲院。 是的莲院。 她要做的不是利用这次的机会彻底扳倒厉氏,而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她是恨厉氏,但是更想在温家好好说生存妃本妖娆! 正如她先前所认为的,温显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与其完全依附别人,还不如自己当家作主来的痛快! 这是高姨娘思索许久得出的结论! 当然,若是没有小高姨娘的出现,高氏也未必下定决心这样做。 若说小高姨娘的出现对谁有好处,那其中之一便是高氏。 厉氏看着高姨娘摆出来的那证据,脸色顿时便青白了下来,她万万没想到如今她在温府的后院已经到了连一件小事都办不到的地步! “你到底想如何?!” 高姨娘神色认真,“夫人不必担心,既然卑妾没有一开始就将这些交给老爷,以后也自然不会!” “你到底想如何?!”厉氏倏然起身,声色俱厉,她并不相信高姨娘真的这般好心帮她,即便她真的好心,她也绝对不会接受一个下作的妾室的好心! 高姨娘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缓缓站起身来和厉氏对望,“先前大少爷闻讯赶回温家的确是卑妾传的信,虽然夫人偷梁换柱的事情做得很隐秘,但是夫人也别忘了,卑妾在温家呆了二十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方法得知这些!” “贱人!”厉氏上前一步抬手给了高姨娘一个耳光。 高姨娘咬了咬牙,压下了心头的愤怒,“夫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为这些事情浪费时间吗?” 厉氏冷笑:“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别说老爷会不会……” “只有大少爷一个儿子一直都是老爷心头上的刺,即便老爷如今念在二姑奶奶裴姑爷还有厉家的份上不敢对夫人如何,但是夫人不要忘了,老爷是您的夫君,是唯一可以操控你生死祸福之人!”高姨娘也冷笑道,“若是老爷真心要夫人死,有的是不会让二姑奶奶还有厉家怀疑的办法!” “你——” “夫人,卑妾这次过来完全也是为了夫人好!”高姨娘打断了厉氏的话,“若是夫人不愿意听,卑妾也不会继续在这里惹夫人厌恶,但是夫人最好莫要后悔!” “贱人!”厉氏扬手又欲甩高姨娘耳光。 不过这一次高姨娘却躲开了,笑意盈盈地看着厉氏,“夫人你知道为何短短的几个月便落得如斯田地吗?不是大少爷多有本事,也不是大姑娘心肠多狠毒,更不是卑妾有多少夫人不知道的人脉,而是因为,夫人你没有儿子!” 厉氏脸庞扭曲了起来。 “其实若是当年夫人愿意将大少爷记在名下养着,那今日即便大少爷再对你不满也绝对不敢公然忤逆你,可是夫人你却错失了这样一个好机会!”高姨娘继续道,声音带着嘲讽,“其实夫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甚至有福气不会享!颜姨娘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罢了,根本不会对夫人造成任何威胁,而大少爷当年也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若是夫人有心,完全可以将大少爷养成自己的儿子!这样不但让自己有所依靠,更是能够更加狠地打击颜姨娘,这世上有什么是比自己的亲生儿子不认自己更加来的痛苦?” 厉氏面色虽然难看,但是却没有话说,像是愣住了一般。 高姨娘一见厉氏的反应便知道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些,心下讥讽不已,不过也难怪,厉氏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厉家夫人怎么可能会真心教导她?!虽然心下如此,不过面上却还是要带上面具,“不过卑妾也真的是羡慕夫人,没了一个大少爷,如今又来了一个小高姨娘!” “你这是什么意思?”厉氏一字一字地道夜夜强宠:老公,别装纯最新章节。 高姨娘笑道:“夫人与其下手害了小高姨娘腹中的孩子,不如留子去母!” 厉氏双眸一睁。 “老爷在乎的不过是小高姨娘腹中的孩子罢了。”高姨娘继续道,眼底隐藏着难以发觉的寒芒,“届时即使老爷发现了夫人对小高姨娘下手,也不会为了一个妾室而和夫人撕破脸,单凭老爷没有追究大姑娘一事就证明老爷对夫人还是有些情分的,而且记名的嫡子也总好过庶出之子!老爷不但不会追究夫人的责任,更会感念夫人的宽怀!” 厉氏心里对高姨娘的厌恶与痛恨即使到在线也没有半丝的减少,不过她却也是听见了高姨娘的话,即使她很不甘心,可是,却还是认同了她的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既然卑妾决定和夫人坦白,自然也不会隐瞒夫人!”高姨娘打开天窗说亮话,“先前我之所以将夫人偷梁换柱一事告知大少爷无非是想卖大少爷一个人情罢了,可是没想到大少爷不但不感恩,而且还利用这件事威胁卑妾,让卑妾为他效力!卑妾虽然身份卑微,但也总是老爷的妾室,他温显的长辈,他这样威胁卑妾不就是将我踩在脚底下作践?!原本我是希望卖他一个人情往后好谋一个好出路,不想他竟然如此卑鄙!卑妾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没有其他的法子,思前想后只能和夫人结盟!” “结盟?”厉氏冷笑,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似的! 高姨娘也不介意做低姿态,“卑妾知道卑妾没有资格和夫人结盟,但是夫人如今也是进退艰难,既然如此,为何便不多一条路?卑妾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安宁的日子罢了!” “你是想拿这证据来威胁我?”厉氏冷笑。 高姨娘微笑:“夫人,卑妾不过是想给自己多一重的保护罢了!卑妾可不想再被威胁利用一次!” 厉氏盯着她,没有回应。 “若是夫人接受卑妾的建议,卑妾绝对会全力帮助夫人。”高姨娘正色道,“卑妾虽然没有生养过孩子,但是毕竟也是怀过孩子的,那小高姨娘的肚子十有**是个男丁!只要那男子出世了又记养在夫人名下成为嫡子,温显便是再蹦跶也越不过宗族家法去!” 厉氏盯着高姨娘半晌,然后咬着牙道:“好!我和你合作!” “卑妾多谢夫人。”高姨娘欣喜地行了一个礼,“既然夫人如此信任卑妾,这些证据卑妾也无需留着,老爷绝对不会知道这件事!” “你不是说要用来保护自己?”厉氏讥讽道。 高姨娘微笑道:“这些是卑妾给出的诚意,至于保住自己……卑妾自然还有其他的方法。” 厉氏眸光一狞,“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田庄走水一事夫人应该还没有忘记。”高姨娘继续微笑道:“刚好卑妾有个亲戚在那田庄内,所以救出了两个人,那两人好像也是在夫人身边伺候过的,对了,其中一个就是娟儿姑娘!娟儿姑娘说是夫人让人放火的,用意是杀人灭口,卑妾见娟儿姑娘可怜,便让卑妾那亲戚将她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住着,也算是保住了她的一条命,为自己积下了一点福气。” “你——” “卑妾也明白夫人爱女心切,不过这般做法也是太过了。”高姨娘无视厉色青白的脸色,继续道,“主子杖杀奴才本不算是罪,可是这样放火便说不定了,而且一下子要去了那么多条人命,即使最后夫人还是不用受大隋律法的惩罚,这样的行为恐怕也会连累到京城的翰林姑爷,听闻二姑奶奶已经怀有身孕,定然受不了翰林姑爷出事的刺激!” 厉氏气的浑身颤抖,“高氏,你就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夫子倾城!” “夫人自然可以。”高姨娘淡淡道,“不过夫人若是杀了卑妾,即使可以将庄子上的事情给瞒了下去,可是也是失去了一大可以和大少爷对抗的助力,即使夫人依着卑妾的建议去做,将小高姨娘的孩子养到了自己身边,可是那孩子也不过是一个婴儿罢了,要长大到可以接管家业还需十多年,卑妾这十多年大少爷也是有很多办法对付这个孩子的!” 厉氏眼底几乎被愤怒的烈火给焚烧殆尽。 “夫人,卑妾不过是想要一份安宁的生活罢了,若是夫人可以给卑妾,卑妾便听夫人的。”高姨娘神色放缓,“夫人,卑妾是真的很有诚意依附夫人。” “好!很好!”厉氏咬牙切齿,“既然你想依附我,我就给你依附!不过高氏你最好给我听着,若是被我发现你暗地里在使什么手段,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即使那娟儿在你手上,你若是惹急了我,我也不会有所顾忌!” 高姨娘笑道,“自然。”顿了顿,又道:“既然夫人同意了卑妾的建议,那卑妾便先行告退了,小高姨娘那里卑妾还要去看看有没有尾巴留下,夫人大可安心,如今卑妾和夫人已经在同一条船上,绝对会尽一切的努力维护夫人的!” 说完,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 厉氏的脸色阴鸷可怖,仿若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困兽一般。 先前她生气还会摔打屋里的东西出气,可是现在,她便是连这个也没有做,而只是浑身紧绷地站立着。 愤怒程度可想而知。 当然,除却愤怒之外,还有被羞辱之后的耻辱感。 这份耻辱感甚至超越了愤怒。 厉氏自从嫁入温家从未受过这样的折辱,即使在厉家做庶女的事情也未曾被一个比不了下人高贵多少的下作之人威胁。 这份耻辱感像是一股烈火一般,将她焚烧着五脏剧痛。 “夫人……”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李嬷嬷这时候开了口,“夫人,你莫气……” 她原本也是极为恼火的,可是高姨娘的一句话却提醒了她。 若是夫人身边有一个儿子,那其他人包括温显之外,根本便没有资格和夫人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方才没有如同平常一般开口训斥高姨娘。 厉氏横过了目光,阴测测的。 李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然后忙道:“夫人,都是老奴没用,都是老奴该死,老奴已经很小心了,可是没想到……夫人,都是老奴没用,老奴差一点害了夫人!”话顿了顿,咬了咬牙,又道:“可是夫人……高姨娘也是说的没错……若是夫人养了小高氏那狐媚子的儿子,将来夫人也便有依靠了!夫人,老奴不是要为高姨娘这贱人说话,而是……夫人……如今老爷这般对待夫人,若是夫人身边没有个儿子……”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愚蠢?”厉氏开口道,声音也是阴测测的。 李嬷嬷一愣。 “这些年,她们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话我愚蠢吧?”厉氏继续道,眼底绽放着极深的寒芒,“可是我为何要为别人养儿子?为什么要将别人生的儿子养大?!为什么要让那些小贱人的儿子来抢君儿的东西?!” “夫人……” “好卖萌凤仙住我家全文阅读!既然她们都这么想我养一个儿子在身边,我就养!可是君儿的东西,即使是我养大的小崽子也别想抢走一分!”厉氏狠戾道,“高氏那贱人竟敢威胁我——等我将这些障碍都给铲除了之后,就是高氏这个贱人的死期!” 她以为自己在这温家多呆了些日子就可以挟制她? 做梦! 她会让她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即使没有厉家在背后支持着她,她还是温家的主母! 当然,厉氏有这般想法,高姨娘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高姨娘方才走出了屋子一股畅快便在心头蔓延开来。 这么多年,这是她最为痛快的时刻! “姨娘,你出来了!”屋外候着的红儿见自家主子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又见主子满脸笑容,便猜到了主子的计划成功了,“姨娘,可是夫人听了你的话?” 高姨娘冷笑:“厉氏如今已经是没有爪子的困兽,又岂有不同意的资格!?” “可是姨娘……”红儿一边跟在主子身边走着一边犹豫地问道:“若是夫人养了儿子在身边,那便是有了依靠,那将来会不会秋后算账?” “先前我对她忌惮三分不过是因为她的娘家还有老爷不敢得罪她的娘家罢了,可是现在……”高姨娘眼眸渐渐地森寒起来,“老爷虽然没有对她怎么样,但是,心里定然是恨死了她!今日我可以让借着她的手除掉小高氏,将来也可以连她也一同除掉!届时,我再想个法子让老爷将小高氏的孩子给我养,那依靠不就是我的了?我和小高氏都是姓高,也算是一种缘分!” 与其依附于人,不如自己一家独大来的痛快!…… 莲院的这份风波自然在厉氏和高氏的封锁之下自然没有传出去一丝的风声,即使是温显在让人盯着高姨娘的情况之下也未曾发觉两人已经结盟,虽然各怀鬼胎,但是却也是真真正正的结盟。 当然,作为一家之主的温晋也是不知。 温晋回府之后,一腔心思除了放在商行的生意上,便是小高姨娘的肚子。 作为一个男人,而且一个年纪不小还是一个只有一个儿子的男人,自然是将小高姨娘的肚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是夜,在和小高姨娘说过了话之后,他便离开,并未留宿。 小高姨娘自然是心生不悦,可是却也不敢闹的太过,只是让身边的丫鬟去打听温晋去了何处,在得知了温晋去了何处。 一炷香后,丫鬟回来禀报,“姨娘,老爷去了颜姨娘的院子。” 这丫鬟是她从娘家带回来了,名唤扣儿。 小高姨娘闻言顿时冷下了一张娇艳的小脸,水眸之内森森冷意,冷哼一声过后,便不再多说什么。 …… 思院内 温晋虽然新得了一个颜色俏丽的新欢,但是却似乎未曾遗忘过旧爱,不过他这一次来,倒也不是专程前来看望颜姨娘。 两句寒暄过后,他便直接将说说白了,“显儿前两日跟我提过希望扶你为平妻一事,这事原本没有什么不妥,不过如今小高氏新进门,而且身怀六甲,她年纪小,总是爱使性子,若是这时候办这件事,让她多想了些伤到了孩子,便不好了狼君,滚远点全文阅读。” 颜姨娘抬起头,眼底闪过了一抹明显的错愕。 温晋自然是注意到,“怎么?显儿没有跟你提过?” “大少爷从未跟卑妾说过……”颜姨娘又垂下了头,恢复了平日的怯弱姿态,“卑妾出身卑微,如何担的起平妻之位?” 温晋看着她,沉默半晌,然后道:“你心里可是还记恨当年我让你为妾一事?” 颜姨娘没有抬头,姿态更是谦卑,“卑妾不敢……卑妾知道当年老爷也是迫不得已……老爷没有休了卑妾,给了卑妾一个容身之地,卑妾感激不已……卑妾不敢有任何责备老爷的心思……” 温晋眯了眯眼,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至于信不信,也只有他自己知晓,“虽然这件事现在不能办,但是另一件事却是可以办的,显儿年纪也不小了,原本早就该说亲了,只是厉氏多加阻拦,方才一直耽搁着,不过你放心,这一趟我回来,必定会给显儿选一门好媳妇,年前相看好,等过了元宵便迎娶进门。” 颜姨娘没有抬头,却也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惊讶过度还是因为其他。 “怎么?”温晋对于颜姨娘的反应也有些意外,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颜姨娘亦步亦趋的答话,“你不高兴?” 颜姨娘这方才抬起了头,有些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不是,卑妾很高兴,谢谢老爷……” 虽然也是姿态怯弱,可是,那苍白的面容泛了微笑,宛如风中摇曳的水仙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温晋也是如此,十多年了,他似乎对于这个女子始终无法放下来,眸色加深了些,然后伸手,欲将颜姨娘给拉入自己的怀中。 然而,颜姨娘却避开了。 温晋一愣,随即眼露不悦。 “老爷……”颜姨娘面带娇羞,“卑妾那个来了……” 温晋又是一愣,随即便恍然,脸色也放晴,“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休息吧。” 说罢起身便要走。 “夫人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老爷不如过去陪陪夫人。”颜姨娘却开口道。 温晋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唤着颜姨娘的名,“蕊儿,你便真的不恨?” “卑妾不敢,当年若不是老爷救下了卑妾,卑妾早就死了,卑妾能够做的便是让老爷安心,不给老爷添堵。”颜姨娘温顺道,“而夫人为二姑娘所做的也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而且……让裴状元成为温府的嫡女婿,对老爷对温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卑妾能够体谅夫人的良苦用心,卑妾也相信大姑娘大少爷会明白的。” 颜姨娘的这番话温晋信的不多,不过却很受用,因为正合他的心意,抬手抚了抚她的脸,然后道:“你放心,除了显儿,大姑娘我也会给她相一门好夫婿的。”说罢,心满意足地离开。 颜姨娘在温晋离开了之后,神情顿时变了,脸色也沉了下来,抬手取出了手绢擦拭着方才被温晋抚摸过的脸颊,眼底有着厌恶以及……愧疚。 而这时候,一道声音仿佛凭空响起。 “姑姑的演技恐怕连戏子都及不上了。” 颜姨娘一愣,随即放下手循声看去,却见耶律祯正掀了帘子走进来,当即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翠儿呢?!” 耶律祯笑道:“姑姑不必担心,那丫头正在外面睡着呢嫡妃当道全文阅读。” “你便不怕被温府的人发现?”颜姨娘冷笑。 耶律祯笑道:“区区一个温府我还不放在心上。” “你来做什么?”颜姨娘继续道。 耶律祯收起了笑容,“姑姑考虑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是否该给我一个答复?” 颜姨娘眸光冷凝地凝视着他半晌,“我可以跟你回去,甚至可以做任何你想让我做的事情,但是,你必须以你父王的名义起誓,一定会为韩家洗清污名,报仇雪恨。” “自然!”耶律祯并不意外。 颜姨娘却冷笑:“我如何能够相信你可以做到?!” “姑姑真以为要对付萧氏的人只有我吗?”耶律祯笑道,“想要萧氏死的人不仅是你我,还有皇上!” 颜姨娘眯起了眼眸。 “姑姑离开多年,想来也不太清楚情况,皇上早已娶后纳妃,这几年,萧太后一直暗中派人屡次谋害后妃的孩子,令皇上至今膝下犹空,然后,便以皇帝无嗣不足以单独施政,继续摄政,独揽大权。”耶律祯正色道,“萧太后不仅不将政权归还皇上,甚至还残害皇上子嗣,皇上岂能够放过她?若说真的有人会放过她,我倒是担心姑姑你,毕竟,姑姑你是她的……” “我也她早已没有关系!”颜姨娘冷冷地到断了他的话,“在离开之前,你还必须为我做两件事!” “什么事?”耶律祯挑眉问道。 颜姨娘盯着他沉默半晌,然后缓缓说了出来…… …… 厉氏和高姨娘便这般结盟了,在往后的日子里,厉氏对小高姨娘虽然没有好脸色,但是却也没有初见之时那般强硬,甚至连让人传话说小高姨娘有孕,不必每日前去莲院请安。 温晋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也没有多想,只当厉氏识相了,每日里除了忙着外面的事情便是去陪小高姨娘,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方才入府的小高姨娘几乎成了温府后院最当红得令之人。 而这时,温显也将小高姨娘的来历给打听清楚了。 小高氏的出身不高,不过她却有一户有些脸面的亲戚,她的表姨夫乃天津卫的首富。 而天津卫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城市。 温显打听到这些之后便明白温晋为了如此紧张这个小高姨娘,便如同当年的厉氏一般,有利可图。 “看来我们这位父亲是真的一心一意要走进京城,取代厉家!”温显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荣华,讥讽道。 荣华也说不得上是意外,当年温显可以为了厉氏牺牲颜姨娘,如今厉氏利用价值不大,自然要寻另一个,“小高姨娘的身孕听说有了快七个月了,恐怕在裴少逸一事未曾传出之前,他便已经开始筹谋。” 若是厉氏知晓了这些,又会作何感想? 温显沉默,对于这个父亲,在某些地方他是佩服,可是他的一些做法也让他实在无法认同。 即使商人重利,可是,却也不该这般不择手段甚至丧了良心。 ……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不知道是温显防得紧好事厉氏的心思都放在了小高姨娘的肚子还有和高姨娘的狼狈为奸上,因而也没有动手对荣华做什么梦回清缘。 时间一晃便到了年末,再过半个月便要过年。 而这时候,温家在山东的商行却传出了事情,情况据说挺严重,当地的管事无法做主。 温晋得知消息之后便让温显去山东一趟。 荣华得知消息之后便往温显的院子而起,方才进门,便看见温显正收拾行装。 “大哥真的要去山东?”荣华不等温显开口便问道。 温显让屋子里的下人退下,然后让荣华坐下,“你知道了?” “嗯。”荣华坐下后道,“都快过年了,这个时候怎么让大哥去呢?”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这件事应该不是谁的阴谋。”温显正色道,“那边的情况是实在糟糕,我不去,便是父亲去,如今入冬了,父亲虽然还健朗,但是却也是上了年纪,而且,小高姨娘如今月份大,他是不会离开的。” “之前大哥所做的那些事情,他真的不介怀?”荣华问道。 温显道:“至少在他有第二个儿子,而且将人养大成人之前,他不会。” “大哥便一定要去吗?”荣华蹙紧了眉头问道。 温显道:“不得不去,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荣华虽然仍是不放心,可是事已至此,她也阻止不了。 温显知道妹妹担心,他也放心不下妹妹,可是却不得不去,不仅是那边的情况很不好,还有就是,他不想他这段日子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威望因为这件事而受损。 而便在温显离开前的一日晚膳前,颜姨娘却忽然间将他们都请到了思院。 这是荣华自从前去寒山寺前的那日之后,第一次与颜姨娘正面相见,而心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说不清楚。 温显见了荣华的神色,不禁有些担心,这些日子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劝慰荣华,借着改善荣华和颜姨娘之间仿若是陌生人的关系,可是每一次他提及这些,荣华总是会想法子绕开话题。 渐渐的,他便知道,他的这个妹妹是真的伤了心,而且伤的不轻。 温显不想将情况弄得更糟,便只好暂且作罢。 “姨娘找我们来所为何事?”温显收敛了心思,问向了颜姨娘。 颜姨娘今日穿着比较鲜艳,一套青绿色袄群,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也不是什么好款式,但是却让她看上去精神了许多,更重要的是,今日的她,似乎少了寻常的怯弱之色。 “听说大少爷要去山东,恐怕会赶不回来过年,我想,不如便趁着今日一同用一餐团圆饭。” 这话一出,不但温显一愣,便是荣华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不明为何颜姨娘变了忽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颜姨娘也并不在意,“翠儿,上菜吧。” “姨娘……”温显开了口,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颜姨娘看着他,“大少爷,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今晚……便让我们娘三好好吃顿饭首席看招:霸宠古董妻最新章节。” “姨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温显只能想到是这个猜测。 颜姨娘摇头,“没事,只是……这几日我想了好些事情……大少爷,我不能在这样下去!” 温显一愣。 颜姨娘随即看向荣华,“大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只是……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是真的为你好,裴少逸不是你的良人,大姑娘心善,将来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更好得归宿的。” 荣华看着她,心里忽然间有些乱。 颜姨娘的忽然转变让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是因为厉氏已经对她构不成威胁,还是因为温晋答允了将她扶为平妻?或者是,她的母性终于被唤醒了? 两人都无法确定究竟是为何。 不过温显很高兴,自从他懂事以来,这是颜姨娘第一次用这般的神色和语气跟他说话。 而荣华,却是不安,一种从心底深处渗出来的不安。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 颜姨娘的转变是好事,可是……事情过于的反常往往即妖。 荣华很想弄清楚,可是看着温显脸上的笑容,她终究还是压下了,不管颜姨娘为何如此,可是,她感觉得到大哥是真的很高兴。 翠儿很快便将菜给摆上了,不算是丰盛,但是这顿饭的意义却是非凡。 这一晚上,颜姨娘说了好多的话,除了道歉的,便是说起了温显和荣华的事情,小时候的,长大了的,甚至将来的。 她愧对于他们的过去,也忧心他们的将来。 面对这样的颜姨娘,荣华无法适应,即使这是她一直渴望的,可是,这忽然间得到了,却感觉极为的虚幻,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实。 用完了晚膳过后,颜姨娘甚至还准备了礼物。 温显的是一件大氅。 而荣华的,则是用一个小巧的盒子装着。 她看着手中的盒子,愣着,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打开看看吧。”颜姨娘微笑道。 荣华看了她一眼,然后动手打开,却见里面放着一枚玉佩,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外面光滑玉质通透,而上面雕刻的花纹也与寻常的玉佩不一样。 那纹饰…… 像是一个图腾。 荣华抬头看向颜姨娘,“这……” “这是我娘家的传家之宝。”颜姨娘说道,“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玉佩,可是,却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大姑娘,我知道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伤你心得事情,也欠了你很多,这玉佩是我仅有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代我保存,便当做是我送给你的嫁妆吧。” 荣华愣着,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荣华,你便收下吧。”温显开口道,他知道即便到了这一刻,妹妹也仍旧对姨娘心存芥蒂,所以方才话一直不多。 荣华看了看两人,然后将玉佩收起,“多谢姨娘超感鉴宝师全文阅读。” 颜姨娘笑了笑,凝视着荣华半晌,像是要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时候不早了,大少爷明日还要启程起山东,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温显点头,披上了颜姨娘所送的那件大氅,然后与荣华出了门。 颜姨娘没有送他们。 待两人离去之后,翠儿便开口道:“姨娘,可要奴婢伺候你休息?” “不用了,你下去休息吧。”颜姨娘挥手道。 翠儿犹豫了会儿,终究还是问道:“姨娘,其实想今晚上这样挺好的,虽然大姑娘像是还在生气,但是奴婢相信,大姑娘定然会原谅姨娘的,还有大少爷,方才大少爷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断过,姨娘,不管是大少爷还是大姑娘,他们其实都很孝顺姨娘的。” 虽然她不知道姨娘为何会忽然间转变这般多,但是绝对是一件好事! 颜姨娘抬头看着她,“翠儿,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翠儿一愣。 “我这一辈子都做不了一个好母亲!”颜姨娘继续道,“这一辈子……都做不了一个好母亲……” 当年,她以为这样便是为他好,这二十年来在温府中百般筹谋,是换的了他的一方安宁,可是……却也让他失去了多年的快乐,甚至未曾感受过一丝一毫的母亲之爱。 而如今,她却又要自私地替他决定了未来! 对不起显儿,母亲不得不这样做! …… 从思院中出来之后,荣华便一直不说话。 温显陪着她沉默了半晌之后,终究还是问道:“荣华,你还是不愿意原谅姨娘吗?” 荣华停住了脚步看着他,冬日的寒风刮得她的脸生疼,“大哥,难道你不觉得今晚上的姨娘很奇怪吗?即使姨娘有心改变,可是也不可能一下子改变这般多!” 温显蹙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 “你是怀疑姨娘这般做另有目的?”温显声音有着极深的不赞同,“荣华,我知道你心里怨姨娘,我心里也是一样,只是……她始终是我们的生母!没错,今日她是很奇怪,只是,自从姨娘病了之后,便一直呆在院子里,许是想通了也不一定。” 荣华沉默地看着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底的神色已经证明地她心里的不确定。 “即便姨娘真的有目的,可是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值得她这般算计的?”温显看着她,温和劝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 “我心里不是难受。”荣华打断了他的话,“而是不安!大哥,是一种好想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安。” 温显一愣。 “我不是怀疑姨娘,也不是不肯原谅她,正如大哥所说的,我们血脉相连。”荣华继续道,“可是今晚上……我真的无法心平气和地接受……” 温显拧着眉头半晌,“也许……我们只是无法适应姨娘如此改变罢了,等过些时候,习惯了便会好的。” 荣华垂下了眼帘,没有给予附和妖妃难为最新章节。 “我此去山东,府中便只有你和姨娘两人,原先我还担心你们会仍是……如今姨娘愿意改变……荣华,我希望你能够和姨娘好好说说话,就当做一个人作伴也好。”温显正色道,“你放心,我离开之前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厉氏有机会对你们下手的。” 荣华还有许多的话想说,可是见了温显一脸忧心,便没有说下去,罢了,或许真的只是她多疑了,或许只是因为不适应罢了,“大哥,你放心,我会的。” 温显嘴边泛起了一抹微笑,然后抬头抚了抚她的头,“天冷,我们回去吧。” 荣华点头。 温显在送了荣华回了住处之后便离开了。 林嬷嬷今晚上并没有跟着去,所以等荣华一回来便立即上前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荣华屋里的摆设已然换了新的,后来,温晋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又添了好些东西,便是冬天的衣裳也让人送来好些来。 “姑娘,你怎么了?”林嬷嬷见主子一直不说话,便也发觉了她的异样。 荣华做到临窗新设的炕床坐下,从怀中取出了那盒子,打开取出那羊脂玉佩看着。 “这是什么?”林嬷嬷疑惑道。 荣华回道:“玉佩……颜姨娘送给我的玉佩。” 林嬷嬷顿时诧异不已,“颜姨娘送给姑娘的玉佩?她为何要送姑娘玉佩?” 荣华看着林嬷嬷脸上的防备之色,心里不禁苦笑,原来也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会这样想。 “姑娘……” “今晚……”荣华缓缓地,将今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嬷嬷听完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许久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荣华看着她,“嬷嬷,你说是我多疑了还是她真的已经变了?” “姑娘……”李嬷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依方才姑娘所言,老奴倒是想起了以前颜姨娘还是夫人的时候,如今的颜姨娘便像是回到了当年一般……姑娘,或许她真的是想通了……” 荣华看了她半晌,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次日一大早,温显便启程赶往山东,荣华亲自去送了他,千叮万嘱之后方才放他离开。 温显不禁调侃道:“看来我真的是要快些给你找个夫婿给你唠叨。” “大哥这快便嫌弃荣华了?”荣华勉强笑道,心里的忧虑从来没有减少过。 温显敲了敲她的额头,然后道:“好了,回去吧,这般冷的天小心着凉。” “大哥一路上要格外小心。”荣华正色道。 温显叹息,“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随后,又安抚了好几句,方才上马离去。 而便这一日,温晋在回府之后第一次踏进了厉氏的院子。 即使温晋未曾对厉氏做什么,但是府中的风向已经开始转了,厉氏在后宅一手遮天的能力也没有以前强。 而她和高姨娘的结盟也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 不过,通过这个结盟,厉氏也是得到了好些好处,其中之一便是消息比之前更加的灵通一夜弃妃。 因而,昨夜颜姨娘三母子相聚的事情,厉氏也是在第一时间知道,而因为这件事,厉氏寝室内一个上好的花瓶成了碎片。 温晋再一次踏进莲院,已然没有往日的温情,神情冷硬,“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过年的一切事情你要准备妥当,还有,在初二祭祖之时,让大姑娘和三姑娘也去!” “这怎么可能?!”厉氏当即否定,“祖宗规矩,庶出之子女不得前往祠堂祭祖,先前显哥儿那是因为老爷便只有他一个儿子,可是大姑娘和三姑娘不但是庶出,而且还是女子,这如何使得?!” “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使得便使得!”温晋沉声道。 厉氏看着眼前强硬冷漠的男人,“即使老爷是一家之主,可是族长还有族中的长老未必会同意!” “这个你不必担心!”温晋冷冷道,“当日若不是你心胸狭隘容不得庶出的孩子,不愿意将他们记在你的名下,如今便不会有这般多的麻烦!” “你——” “裴姑爷的事情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厉氏,你莫要忘了,你是温家的主母,生是温家人,死也是温家鬼!往后你在做事情的事情最好先将温家放在第一位,若是再有先前的那些事情发生,我定然饶不了你!别以为厉家可以护你一辈子!还有,显儿的婚事我自有主张,你最好不要暗自使什么绊子!”温晋说罢,起身拂袖离开。 厉氏盯着温晋离去的背影,气的脸色发白,胸口发疼。 好你个温晋! 好你个温晋! …… 此时,京城已是大雪纷飞。 昭华宫内 因为主子的心情始终沉重着,因而,整个昭华宫都像是被低气压给笼罩着似的。 齐贵妃的脸已经很长时间未曾见到光明了,因为齐明景一直未曾醒来。 太医院每一个太医为了这件事弄得焦头烂额,即使找到了解毒的方子将毒给解了,可是却仍是未曾能够将昏迷中的人给救醒。 太医院给出的官方解释是因为中毒太久,毒已经渗入了脑,所以方才一直昏迷着。 若非担心杀人沾染了血腥,齐贵妃是恨不得将太医院那些没用得太医都给杀了! 而让她更是绝望的是,除了太医没有办法之外,便是连揭了皇榜前来的民间神医最后也无计可施。 而便在此时,同样心急如飞的三夫人姚氏提出了冲喜一法。 齐贵妃得知之后,当场便应了,不过她还未开始着手去办,那便敬懿太后得知了消息赶来了昭华宫。 冲喜在大隋也并非首例,而之所以引起敬懿太后如此反应的,却是齐贵妃将目标人选定在了京城的勋贵世家名门望族的嫡出闺秀中。 一般冲喜若是没有先前定下婚约的,都是选取一些低门户的女子,可是齐贵妃却反其道而行之。 自然引发惊涛骇浪。 “胡闹!”敬懿太后对于齐贵妃近乎疯魔的行为大为震怒,“你是皇帝的贵妃,不是那等市井庸妇,居然要用冲喜来救人?至尊灵器最新章节!” 齐贵妃冷笑:“只要能够救醒若儿,不管是什么方法,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做!不过是小小的冲喜罢了,太后这般紧张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发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并未想若儿死吗?!” “小小的冲喜?若你只是安国公府的姑娘那你做这件事是无需紧张什么,可是你是当朝贵妃,如今若儿那个样子你却要将一个好好的姑娘送进去,你便不怕言官御史的笔头子将你给千刀万剐了吗?!你这样做不但毁了你自己的名誉,甚至连皇上,连皇家的声誉也会被你影响!”敬懿太后震怒道,“若是你选的是一些小门小户的,或许这件事还可以压下,可是你看看你选的是什么人?!你是想要整个京城大乱了是吗?!仅仅是一个早上,便有七八个命妇递了牌子想要进宫求见哀家!” “她们不是一直跟本宫说希望能够让本宫将她们的女儿指给若儿吗?本宫不过是成全她们罢了!”齐贵妃丝毫不退让。 “你疯了!”敬懿太后盯着她挤出了这三个字,“这件事你最好到此为止,在还能够收拾的时候便停手!否则哀家保不了你,即使是皇上也未必保的了你!” 齐贵妃神色顿时森冷了下来,一双眼眸阴测测地盯着敬懿太后,“姑姑是要和我鱼死网破吗?!” 敬懿太后看着她这幅模样,咬了咬牙,语气放缓了:“瑾儿,先不说这个法子有没有用,即便有用,即便你能够抗得下一切压力,即便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你这边,可若是那些女子不情不愿进门的,如何可以给若儿带来喜气?!你这是在害他还是在救他?” 齐贵妃一愣。 “瑾儿,那些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敬懿太后叹息道,“这一次,皇帝也不可能为了你而和满城勋贵闹翻了的!” 齐贵妃盯着她,一字一字地挤出来:“你便这般想若儿死!?” “当年哀家既然没有下手,如今更不会!”敬懿太后太继续叹息。 “是吗?”齐贵妃仍是满脸讥讽,“可是我仍是觉得你就是想要他死!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瑾儿……”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姑姑,当年我信了你,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了?”齐贵妃冷笑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便知道,这世上即便是最亲的人也都不能信任!” “你……” “冲喜一事是否有用我不知道,但是,只要有一丝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放弃!”齐贵妃不给敬懿太后说了下去的机会,“那些姑娘若是心甘情愿那就好,若是不知好歹……姑姑你也不必这般担心,正如姑姑所说的,本宫也没有这个本事将一个名门闺秀直接下令嫁给若儿!不过,若是若儿因为她们的延缓而出事,本宫定然不会放过她!还有她们的家人!不是寻常人是吧?那本宫便让她们连人也当不成!” “你——”敬懿太后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是要无功而返,咬了咬牙,“你若是执意要冲喜也不是不可以,便找一些小门小户的八字相合的……” “小门小户?”齐贵妃冷笑,“姑姑认为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配得起若儿妻子的身份吗?!” 敬懿太后没有再反驳,而是盯着齐贵妃半晌,“哀家该说的都说了,你若是坚持要自寻死路,哀家也帮不了你!瑾儿,你这般多年的努力,难道就是要这样一朝葬送?别忘了,你还有三皇子这个亲生儿子!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便拂袖离开。 此时,在中宫昭阳宫内,皇后窦氏正从心腹太监耳中得知了太后前去昭华宫最后沉脸无功而返一事。 窦氏听完了之后,挥手让那太监退下,然后蹙紧了眉头沉思了起来皇妃,逆袭吧!全文阅读。 “娘娘,齐贵妃这次未免闹得太大了。”碧痕满腹不解,“虽说齐贵妃疼爱齐明景,可是这些年……娘娘可觉得这份疼爱太过,过的有些奇怪?尤其是这几个月,齐贵妃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一般,除了齐明景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甚至连皇上也舍得推给别人,娘娘,你便从未怀疑过?” 如今后宫最经常受皇上宠幸的不是齐贵妃,而是皇上新册封的欣嫔,而这个美人正是齐贵妃举荐的。 虽然齐贵妃不是第一次给皇上举荐妃嫔侍寝,可是却是第一次这般任由自己所举荐的人屡屡承宠,而且还一路高升位居嫔位。 便是连皇后也对那欣嫔小心防范,但是偏偏齐贵妃像是未曾意识道一般,若非齐贵妃另有所图,便是她根本已经为齐明景的事情急疯了。 窦皇后看向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娘娘,奴婢这些年也仔细想过,齐贵妃这些年对齐明景的疼爱已经超过了姑姑对侄子的疼爱,若是不知情的人定然认为她们方才是母子!”碧痕将自己内心最大的猜测说出来,“娘娘,当年齐贵妃可是在外面生的二皇子!而那齐三夫人是同一地方晚了一些时候生下齐明景的!” 即使这些年都传着齐贵妃是因为当年二皇子早夭一事方才那般疼爱齐明景,可是,即便是如此,也不会为了一个让自己寄托思子之情的外人这般不顾一切。 如今齐贵妃这般行为,更像是一个为了儿子而疯狂的女人! 这般多不寻常的举动,她不得不多想。 窦皇后闻言脸色随即一变 “奴婢知道奴婢的这个猜想很荒谬,可是齐贵妃的反应却也不是不可能,”碧痕继续道:“娘娘,皇上这些年这样对待娘娘不便是因为当年二皇子一事?可若是能够证明二皇子还活着,那娘娘所谓害了二皇子的罪名也便不存在,甚至还可以治齐贵妃一个构陷皇后的罪名,还有,她若是真的做了这事,皇上即便再宠她也容不得她拿皇家子嗣开玩笑!”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窦氏自然是明白了碧痕的意思,可是……“二皇子可是齐氏的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这根本便不是一个母亲一个女子可以做出来的!若说她用齐三夫人的儿子顶替二皇子本宫尚且会心,可是若说她拿二皇子去顶替齐三夫人的儿子,本宫怎么也不会相信!即使齐氏疯了也不可能!” “娘娘,只要心狠,便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碧痕继续道。 窦皇后沉思半晌,“当年即便她不构陷本宫,她也可以凭借二皇子在后宫站稳脚跟!那时候,谁也无法料定将来她一定会生下三皇子!这些年她对齐明景的态度,本宫也是看在眼里,可是,本宫仍是不相信她宁愿牺牲一个儿子来害本宫!” 将自己的皇子给别人当儿子? 即使再疯狂的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齐氏?! “可是……” “这件事本宫记住了,也会让人查下去!”窦皇后打断了她的话,“只是你切记,在本宫找到实际证据之前,你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虽然你的猜想可能性不大,不过,这些年齐氏对那齐明景也是太过于关注了,即使不是你所想的,但是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利用!” 碧痕郑重点头,随后便又将话题绕回到了整题上,“娘娘,这一次您真的不插手?” “既然她爱闹腾便让她闹腾去,将来,有的是人收拾她!”窦皇后冷笑一声,“而且她越是闹腾,对我们将来利用这件事便更是有利!”随后,不再言语。 ------------ 060 绝情的母爱,贵妃让步 皇宫因为冲喜一事,敬懿太后和齐贵妃再一次闹僵,而在安国公府内,也因为这件事而蒙上了一层紧张的气氛。 安国公世子夫人在送走了又一个前来求情希望齐贵妃放过自家女儿的夫人,然后便让人去府衙内请了安国公世子回来。 她受不了了,也不想再承受下去了! 若是自己的儿子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不过是丈夫庶弟的儿子!而且这些年因为皇后和齐贵妃不睦,她又出身窦家已经受了许多的委屈了,不想再因为这样奇奇怪怪的事情继续忍受下去! 安国公世子平日虽然对安国公世子夫人冷冷淡淡,但是这一次却还是回来了。 因为他在衙门当中也不好过。 齐贵妃真当是让京城所有有女儿的人家都惊慌不已。 虽说他也觉得先前那些想方设法都想把女儿嫁给自己侄儿而如今却翻脸无情之人有些无耻卑劣,可是说实在,若是他面对这样的事情,也会如此。 婚姻大事不仅仅是关系到女儿一生的幸福,更是关系到两个家族将来的利益。 勋贵名门嫡出闺秀于一个家族来说从来都是最宝贵的资源,自然不能浪费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 见到了丈夫之后,世子夫人窦氏也便直接开门见山,“世子,不是我这个做长嫂做婶母的不通情达理,更不是想见死不救,可是这件事闹得……这一次贵妃娘娘太过了……若是些小门小户的也便罢了,我们多给对方一些补偿就是了,可是贵妃娘娘选中的全都是京城的名门闺秀,而且都是嫡出的,没错,这些闺秀之前是都对明景有念头,可那时候明景好好的,如今却成了这般一个活死人……人家如何会愿意?即使真的有闺秀情深义重,可她的父母如何会同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岂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更何况,勋贵名门的嫡女原本便珍贵,怎么可能会有人家同意结这样一门前程黯淡的婚事?世子爷,如今能够劝服贵妃娘娘的便是国公爷了。” 安国公世子齐兆觉神色凝重地蹙起了眉头。 窦氏见丈夫这个样子,知晓他是听进去了,便起身说要去劝劝三夫人姚氏。 如今国公爷还在,所以齐家并没有分家。 从长房出来穿过了花园,过了一条夹道,便到了三房的住处。 三房夫人姚氏得知了窦氏到来,便前往正厅迎接。 窦氏见了姚氏,心里随即便咯噔一下,她不过昨日方才见过了她,可是仅仅没有见一日,怎么她觉得她又比昨日憔悴了许多? “大嫂过来可是为了冲喜一事?”姚氏面容憔悴,神色悲戚。 窦氏一愣,不过见姚氏将话题挑明了,便也不再兜圈子,“三弟妹,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这次……” “大嫂。”姚氏戚戚然地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 “你有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只有天知地知你知,而我们所有人都不知!”不等姚氏的话说完,门外便传来了一道讥讽的声音,随后,一个身着紫色华贵袄群的贵妇人走了进来。 姚氏脸色一僵。 窦氏也是讶然,然后起身对着来人微微一福,“见过景阳公主绝对权力。” “见过……景阳公主……”姚氏也起身行礼。 来人正是景阳公主,当今皇上的妹妹,先帝最小的女儿,更是安国公府二爷齐兆宇的妻子。 安国公三子,世子齐兆觉娶妻窦氏,窦氏出自护国公府,乃当今皇后的同胞嫡亲姐姐。 二爷齐兆宇封当今圣上的旨意尚了公主,目前住在公主府中。 三爷齐兆安娶妻姚氏,姚氏的父亲原本高居户部尚书又是嫡出,配安国公庶子也是不算是高攀,然而姚氏的父亲后来出了些事情惹怒了圣上而被革职查办,后因安国公府在背后周旋,方才保住了性命,被贬回原籍,永不起复。 原本论出身,姚氏在安国公三个媳妇便是出身最低的一个,后又出了她父亲的事情,让她又是低了一头,可以说,因而,在妯娌往来当中自然也是落了下风。 窦氏是长媳宗妇,三爷齐兆安是庶出又历来安分,她对姚氏也是客客气气,没有因为她的出身以及娘家的遭遇而排挤讥讽她,然而身为先帝之女的景阳公主却是不一样。 景阳公主是先帝最小的女儿,自幼便是被娇惯长大的,虽然不是当今建明帝的同胞妹妹,但是因为景阳公主的母亲顺太妃未曾生育过皇子,也未曾参与过先帝一朝的夺嫡,所以建明帝对这个幼妹也是礼遇有加,因而,即使她下降了,脾气也未曾有所收敛。 而奇怪的是,自从她进了安国公府之后,对姚氏怎么也看不顺眼似的,平日少见面倒也是没什么,可是只要是见着了,总是会起口角,如今出了这般大的事情,更是会不好收场。 “公主怎么也来了?”窦氏随后开口道,并不想让两人将矛盾闹大,虽然姚氏往日都让着公主,可是这时候却未必也会。 “如今京城因为要给明景冲喜一事而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自然要过来看看谁这样没脑子!”景阳公主冷哼道,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却已经是够了。 姚氏的脸色瞬间又白了。 窦氏心里暗道果然,随即连忙劝道,“公主,这件事牵涉到了宫里面的贵妃娘娘,有些话公主还是莫要说的好。” 景阳公主倒是给窦氏几分脸面,不过,对于姚氏,她一向是瞧不上,也不是她自恃身份高而瞧不起出身不如窦氏更是不如她的姚氏,而是她觉得姚氏长了一张不安分的脸,即使她这些年从未做过不安分的事情,只是她却是怎么也看她不顺眼,若是她跟她争吵几分,或许她还会觉得她有几分的真,可是她从未与她争执过,即便是她鸡蛋里挑骨头,姚氏也一样忍着,这般反应的人,不是心机深沉之极,便是没有骨气之人。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她瞧不上的! 她睨了一眼姚氏,然后继续单单打打,“贵妃娘娘的品性如何本宫很清楚,可若是有些人利用贵妃娘娘对明景的关心而伺机兴风作浪,便是贵妃娘娘再聪慧也是无法防范的到的!贵妃娘娘为何如此紧张明景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有些人就是不知足!” 窦氏瞥了一眼姚氏的脸,心里叹息一声,“公主,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让贵妃娘娘放弃这件事,否则这般继续闹下去,我担心便是安国公府也会被波及。” “本宫待会儿便会进宫去求见贵妃娘娘,也会尽可能地劝她。”景阳公主冷睨了姚氏一眼,“希望还能够有所补救!不过三弟妹,你担心儿子归担心儿子,也不能这样毫无顾忌!” “都是我不好……”姚氏低着头,溢出了一句苍白的话。 景阳公主冷哼一声,随即起身:“大嫂,我先走了。”然后拂袖离开。 窦氏看向姚氏,轻声道:“三弟妹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这些年公主的性子如何你我都是摸清楚了的,便是对二爷,公主也不曾口下留情过,你别放在心上重生将门风华最新章节。” 姚氏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我知道,大嫂,这个时候我恐怕不方便进宫去求贵妃娘娘,而公主又是那样的性子,还请大嫂也劝劝贵妃娘娘,让娘娘莫要为了我们母子而伤及自身!” 窦氏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的。”随后,又安抚了好些话,方才起身离开。 来之前她也是怀疑过这事是不是姚氏故意设计的,可是如今见了她的反应,也似乎不是。 三房如此得贵妃看重,她也不是没有心力不舒服过,不过后来时间长了也便算了,这些年,三房也都是一直安分守己,并未借着贵妃的看重而生事端,这一次想来也是姚氏爱子心切之过罢了。 窦氏走的急,因而也未曾注意到便在她转过身离去之时,原本悲伤的姚氏眼底浮现了一抹阴狠之色。 窦氏离开了三房之后便追上了景阳公主。 “公主,请稍等。” 景阳公主对这个大嫂倒是有几分尊敬,停下了脚步,“大嫂可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窦氏也没有自恃自己长嫂的身份,“只是想请公主在进宫之后莫要太过冲动,如今贵妃娘娘在着急当中,脾气恐怕也是暴躁了一些,若是公主……我担心反倒会是事情更糟,还有,若是可以,还请公主莫要惊动皇上,这件事即便皇上已经知晓,但是若是由我们提到了皇上面前也是不妥,总而言之,一切都要缓着来,过于的激进对谁都不好。” 景阳公主微挑眉梢,“大嫂,你可是安国公府的长媳宗妇,可为何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的?!” “公主。”窦氏面上肃然心里苦笑,“正是因为我是安国公府的长媳宗妇,所以方才必须事事谨慎!” 景阳公主审视了她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点头,“你放心,本宫也不是蠢人,不会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且,本宫也是安国公府的媳妇,一切自然是以安国公府为重!” “多谢公主。”窦氏感谢道。 景阳公主沉吟会儿,随即看向了三房的正屋方向,眯着眼道:“不过大嫂,本宫总是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同寻常,姚氏即便再担心也不该相处这般一个荒谬的法子,冲喜可是民间上不了台面的人家方才会用的法子,可姚氏不但想到了,而且还将这法子给说到了贵妃娘娘的面前……难道真的只是担心太过?” 窦氏拧了拧眉头,却没有回答。 “本宫不相信姚氏真的急晕了头。”景阳公主冷哼道。 窦氏沉思会儿,“可不管如何,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请贵妃娘娘改变主意。” 景阳公主收回了视线,“本宫会尽力。” 说完,便起步离开。 窦氏没有跟着前去,她没有这个可以随时进宫面见宫中贵人的资格,而先前递进宫的牌子却迟迟没有回应,想来贵妃也是不想见她。 而且以她和皇后的关系,贵妃怕也不会听她的劝告。 窦氏想起了宫里面皇后和贵妃的恩怨,再思及自己的出身以及处境,头不禁有些生疼。 而回到正房,窦氏便接到了一封来自娘家的信,信上自然是询问她这次事件的详细底蕴。 都是看了信之后,整个脑仁都疼了,这些年,最让她难受的不是丈夫的不冷不热,而是娘家三五时来这样的信怒武六界。 当年她嫁进安国公府的事情,贵妃尚未进宫,自然不会有今日这些烦心事,可是后来贵妃莫名其妙的被皇上看中纳入后宫,其后便是一番莫名其妙的争斗。 窦氏之所以觉得是莫名其妙,她是了解自己的这个嫡亲妹妹,也许她进宫为后之后变了许多,可是,即便她真的想至贵妃于死地也不可能做得这般的明目张胆。 而贵妃虽然不算是那等刚强女子,可是也不至于在面对皇后的刁难之时这般的惊慌失措。 当年的那些事情,窦氏不是没有怀疑过,然而却始终无法得到一个确切,而其后二十年,她也时常受到皇后和贵妃争斗的波及,可是她的娘家,却似乎并不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其实也不算是好,总将她是窦家放在齐家的眼线一般用着。 窦氏没有回信,如今她有儿子有女儿,更有儿媳孙子,不想最后落得一个出卖夫家的下场! 女子出嫁了便是娘家泼出去的一盆水,往后她安身立命的是夫家,将来死了,也是享夫家的子孙的供奉! 而且这些年娘家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也让她心寒。 皇后固然是重要,可是,她便不重要吗?! 而此时,在护国公的书房内,护国公窦正英正和大皇子杨章密谈,而密谈的话题自然是如今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冲喜事件。 现任护国公是窦氏和窦皇后的嫡亲兄长,三年前前任护国公病逝,嫡长子窦正英承袭了爵位。 大皇子认为可以利用这件事将齐贵妃拉下马,从而打压三皇子杨衍,只是护国公却犹豫,因为他怀疑齐贵妃这根本是在引君入瓮。 没错,齐贵妃是很疼齐明景,可是毕竟也不过是侄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几乎将全城勋贵世家都给得罪了的事情?即便齐贵妃不将满城勋贵放在眼里,可是应该是会怕失去建明帝的宠爱吧? 她将事情闹得这般的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便是在给建明帝找麻烦? 所以,护国公提出静观其变的建议。 大皇子显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但是也不想和护国公闹得太僵,因而脸色有些不好。 护国公自然是看得出来,可是在这件事上面,他坚持自己的立场,“殿下,若非能够一击即中彻底将对方打到,那能忍便忍!” 大皇子抿唇不语。 “臣知道殿下这些年忍受了许多,可是,这般多年都这样过去了,这一次,便真的忍不下去?”护国公正色道,“你是皇上的嫡长子,不管是论嫡还是论长,你都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人选!至于三皇子那边……臣也不想说些好听的话给殿下您听,若是不能一下子将对方打到,那不痛不痒的打击不但起不了殿下想要的作用,甚至可能还会让皇上猜疑你,殿下,这次齐贵妃虽然闹得有些过分,可是若是追其根源,不便是因为当年贵妃二皇子早夭一事?而这件事便是皇上和皇后之间无法修复的伤痕,也是殿下这些年始终被三皇子制着的原因,若是我们利用这件事,那最后很有可能会引火烧身,让皇上想起了当年一事!” 大皇子脸色微变,显然是未曾想到这一点,“舅舅……多谢舅舅提醒!” “你是皇后的儿子,护国公府自然会鼎立助你。”护国公继续道,“因而,臣希望殿下能够安下心来,等待时机!” 大皇子点头。 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大皇子方才离开,而在大皇子离开之后,护国公便寻了护国公夫人去重生之极品弃女全文阅读。 护国公夫人一见丈夫的脸色便猜到了几分,“国公爷可是在为外面的安国公二少爷冲喜一事而烦心?” “嗯。”护国公没有否认,“大妹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护国公夫人摇头,“仍是未曾回信,可要妾身继续去信询问?” 护国公沉默半晌,然后摇头,“不必了。” “国公爷不是说……” “大妹这些年也是过的艰难。”护国公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是一个不体谅妹妹的人,“这些年因为皇后和贵妃的事情,她也是为难。” 窦家的两个女儿当年出嫁窦氏何等的风光,可是没想到都折在了安国公府手上。 护国公不是不恨,可是如今,这些怨恨根本起不了作用! 冷静,方才是唯一应对之策。 安国公恐怕早便有了取护国公府而代之的念头了! 护国公夫人闻言心里叹息一声,“当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是何等友好的闺中密友,没想到最终却成了这个样子,老国公将大姑奶奶嫁到安国公府,一是为了能够和太后维持好关系,让太后对皇后娘娘多加照顾,可如今……虽然两年前太后护了皇后娘娘,可是,人心总是偏的,太后能够护皇后娘娘一次,却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齐贵妃终究是太后的亲侄女!我们窦家世代皇后,先帝之时,却被安国公府给爬了头,如今……齐贵妃又是虎视眈眈……国公爷,安国公府是否是立定了心思要与我们护国公府相争?” “你一个妇道人家少掺和这些事情!”护国公沉下了脸训斥道。 护国公夫人闻言,当下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便连忙道:“妾身逾越了。” 护国公哼了一声,“好好管好你的后宅,少在外面和那些长舌妇说三道四的!”说罢,便起身离开。 护国公夫人脸上火辣辣的,可心里却仍是不平。 当年护国公府的太姑奶奶,先帝的文熙皇后病逝之后,公爹原本是想再送一个窦家女进宫为后的,只是没想到先帝却将原本是贵妃的当今太后给册封为后,而她的儿子,便成了名正言顺的太子。 安国公府便是从那一刻起便压了护国公府一头,不过一开始,两家的关系还不算是僵,安国公府聘了大姑奶奶去做长媳宗妇,而敬懿太后也做主将二姑奶奶迎进宫去当了皇后。 人人都以为安国公府还是忌惮着护国公府,可是从二十年前齐贵妃进宫之后,一切都变了。 皇后在被冷落,而大姑奶奶在安国公府虽然地位稳固,但安国公世子如何对她,早也已经是勋贵之间公开的秘密! 这一切的一切,不正是表面了安国公府的态度吗?! 他们是真的想将护国公府取代! …… 安国公世子齐兆觉在一番考虑之后还是往归田居去了,自从安国公归隐以来,便是身为世子的齐兆觉都甚少见到他。 老杜将齐兆觉领往了归田居的正院正堂。 安国公正端坐其中。 齐兆觉上前,“儿子见过父亲超能建筑师全文阅读。” 安国公神色如常,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嗯,坐吧。” 齐兆觉眉宇之间闪过了一抹谨慎小心,即便自己已经当了祖父,不过似乎在父亲面前,他还是不得不谨慎小心,入座了之后,又理了理一番思绪,方才开口:“外面的事情不知道父亲可否知道?” 安国公睨了他一眼,“我知道。” “父亲可要插手?”齐兆觉问道,“此时已经闹得太大了,能够劝贵妃娘娘收手的便只有父亲您,为了齐家,也为了明景,儿子希望父亲能够进宫劝劝贵妃。” 安国公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凝注了他,神情晦涩不明。 “父亲……”齐兆觉双手轻轻攥成了拳头,似有些不安。 安国公收回了视线,垂下了眼帘,“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齐兆觉闻言,心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难受,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便道:“那儿子便告辞了。” 安国公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嗯。 齐兆觉也没有多呆,转身便离开。 安国公在他走出了房门之后方才缓缓抬起头,一声轻轻的叹息从嘴边溢出。 “国公爷,世子爷也只是担心而已,并无其他的意思。”一旁的老杜像是看出了主子心里的想法似的,低声道。 安国公没有说话。 …… 景阳公主进宫的一番劝告并没有让齐贵妃打消挑选名门闺秀给齐明景冲喜的念头,而京城因为齐贵妃一意孤行,冲喜风波继续发酵。 最后,朝中的言官御史也开始了口诛笔伐,目标直指齐贵妃,虽然大皇子最后还是听了护国公的建议,但是面对这场笔头子战争,他还是从中添了一把火。 建明帝开始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态度仍是偏袒齐贵妃。 而他的这份偏袒,让众人再一次见识到了齐贵妃在皇帝心中究竟是何地位。 大皇子恨的牙痒痒,而三皇子则是忧心不已。 大皇子恨的是建明帝的偏袒以及齐贵妃的惑君,而三皇子忧心的是齐贵妃的状况,他去过了昭华宫,可是面对齐贵妃阴郁的脸色以及眼底的血丝,他的那些劝慰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在知晓了当年事情的细节之后。 既然劝不了,那便帮她一把。 只要人定下来了,那这件事便可以消停了。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的人觉得那人愿意就可以了! 不过,三皇子还未动手,早便已经隐居状态的安国公出现在了人前,让冲喜风波有了最新的进展。 让所有人惊愕的是,安国公并没有阻拦这件事,相反,居然是持赞成意见,而且对于冲喜的人选,安国公也是有些建议。 他拿出了当年三夫人是在回娘家途中于姑苏城寒山寺诞下齐明景一事来,然后请齐贵妃将人选的选择权交给了寒山寺的觉远方丈。 也便是将事情交给了上天决定灵神最新章节。 齐贵妃没有意见,当即将手中的名单让人快马送去了姑苏。 京城榜上有名的勋贵名门也私下派人前往姑苏。 一时间,寒山寺更是贵客络绎不绝。 而此时在姑苏,荣华尚且不知一场改变她命运的风波正在京城闹得厉害,她更是不知道,便在不久之后,她将经历此生最大的转折。 温府之内,到处都在为新年做准备。 而温晋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另有所谋,在提出了让荣华和温云华也出席初二的祭祖仪式之后不久,又给了厉氏另一项的新任务,那便是给荣华和温云华安排一个新的院子。 温晋的这份举动让厉氏恨的几乎吐血,而陈姨娘和温云华却高兴不已,可荣华却没有半分喜色。 若是温晋是个慈父也便罢,可是他不是,这般忽然间的慈爱,必定是有所图谋。 可是温晋按兵不动,荣华也查不出什么。 院子在过年之前便搬进去了,虽然没有温君华出嫁之前的院子好,但是与以前的相比,却是好的太多了。 这些日子除了温晋转变之外,颜姨娘也是如此。 荣华原本以为颜姨娘的转变不过是昙花一现,可是让她意外的是,自从那晚之后,颜姨娘便一直在变。 而这个转变也引起了厉氏的注意,正当厉氏想折腾颜姨娘的事情,小高氏却先一步动手了,某日她带着礼物去颜姨娘院子内做客,不过回去之后便开始腹痛,经大夫诊断,小高氏是服食了容易导致滑胎的吃食,而根据小高氏的贴身丫鬟说,小高氏只是吃过了颜姨娘院子内的点心。 温晋大怒,当即让人将颜姨娘擒到跟前追究责任,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一向软弱的颜姨娘却在温晋面前据理力争,和小高氏更是不慌不忙地对峙,而经过一番的对峙之后,小高氏的计划终究是被找到了破绽。 颜姨娘洗清了自己的清白,而责任则是被小高氏身边一个负责饮食的婆子担了干系。 那婆子当场便被打死了。 小高氏当时在场,看着那血琳琳的场面,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颜姨娘的脸色虽然很不好,但是却也坚持了下来。 事后,温晋有意补偿,便日日往颜姨娘的院子而去,不过却都未曾留宿成功,据翠儿所说,颜姨娘生了温晋的气。 而荣华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可是在整件事上面,她却插不上手,或者该说,颜姨娘将一切都掌控好了,根本无需她去插手。 经过了这件事,荣华对颜姨娘的想法也开始有了变化,往后的日子中和颜姨娘的往来也多了,只是试探多于亲近,而此时,即使外人看两人的关系是好了许多,可是,荣华心里清楚,她们之间的母女之情更是淡薄,比之先前更加的淡薄。 荣华想,或许她这一辈子也是没有父母缘。 除夕之日,温显果真赶不回来,不过却让人送回了礼物,还有书信,信上言一切安好,让她们放心。 荣华看了信,心也安了许多。 除夕之夜,荣华在颜姨娘的院子内守岁。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花间高手全文阅读。 新年的守岁原本是件高兴愉快的事情,然而,对于两个仿佛隔着一层的母女来说,却算不上是愉快的事情。 气氛,也是僵硬。 便是连林嬷嬷和翠儿也发觉了。 颜姨娘似乎有意缓解气氛,便让翠儿去拿来了酒,与荣华对酌了起来,颜姨娘的酒量很是不错,而荣华,却是半吊子。 不一会儿,便已经开始头晕眼花的,然后,直接醉倒了。 “姨娘,这……”林嬷嬷看着醉倒了的主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夜里冷,既然大姑娘醉了,便让她今晚睡在这里吧。”颜姨娘看着醉倒在桌子上的荣华道,同样是喝了酒,可是颜姨娘却不见半分醉意,便是林嬷嬷也惊奇不已。 是夜,因为醉酒,荣华住在了思院当中,和颜姨娘睡在了一起。 和母亲睡在一起,这是她幼时极为渴望的,如今终于实现了,这是却似乎有些晚。 荣华是真的醉了,不过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朦胧之中,她似乎感觉到了一双温暖柔和的手正抚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的,轻柔无比,像极了母亲的抚摸。 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是,身子却不受控制。 隐隐约约之中,她似乎还听见了有人在说话,一男一女,可是,却听不清楚。 也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现实! 不是梦境。 就在外面响起了新年到来的鞭炮声之时,耶律祯出现在了颜姨娘的寝室内,在看见了床上的荣华之时,他的眼瞳之中闪过了一抹异芒,然后,看向颜姨娘,“第一件事已经做成,过不了多久消息便会传回温府。” 颜姨娘的手仍是轻轻地抚摸着荣华的头发,“嗯。” “至于第二件事,姑姑想好什么时候执行便什么事情执行。”耶律祯沉下了眼眸,继续道。 颜姨娘抬起视线看着他,“我若是准备好,便会通知你。” 耶律祯眯了眯眼睛,然后扫了一眼荣华因为醉酒而酡红的面容,“姑姑真当决定只带温显一人回去?” 颜姨娘的手顿了顿,然后面无表情地道:“她于我没有用处!” 耶律祯闻言随即嘲讽道:“虽然姑姑的相貌和萧氏并不算是相似,不过,姑姑的心肠却是继承了萧氏的,倒是姑姑的女儿,虽然长了一张和萧氏极为相似的面容,却与你们两人截然不同?” 颜姨娘没有反驳他的话,“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你无需多管。” “以她如今在温家的地位,若是你不带她走,将来,她的日子恐怕不好过。”耶律祯挑眉道,“姑姑,你当真狠的下心肠?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 没有多少关切,有的只是讥讽以及趣味。 颜姨娘冷下了眸光,“无用之人,我绝对不会费心思留着!将来是好是坏,是福是祸,都是她的命!” 耶律祯盯着她半晌,然后,转身离去,“姑姑莫要后悔就好。” 颜姨娘低下了头,看着躺在了自己身边的荣华,良久良久之后,方才溢出了一声低喃,“对不起,我不能不这样做,东西只有放在你这里方才是最安全的……所有人都以为我遗弃了你,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我将东西放在你这里,荣华……我的女儿,娘亲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山村桃源记最新章节!” …… 次日,荣华在宿醉的头疼当中醒来,随后,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颜姨娘的屋子内。 她坐起了身,回想起了昨晚上迷糊之间的那温柔的手。 难道是她? 是她吗? “姑娘醒了。”林嬷嬷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 “嬷嬷,我怎么谁在这?” “昨夜姑娘喝醉了,外面又冷,姨娘便说让姑娘睡在这里。” 荣华从呆愣当中回过神来,“姨娘呢?” “姨娘在厨房里给大姑娘准备早膳。”林嬷嬷笑道,这些日子她对颜姨娘的转变十分的欣喜也十分的满意。 荣华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嬷嬷,我头疼!” “瞧大姑娘这样子!”林嬷嬷失笑道,“先起来梳洗一番,姨娘也给你备了醒酒汤。” 荣华又是一愣,即便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她却仍旧是无所适从,晃了晃好一会儿神,然后方才下床更衣梳洗。 方才梳洗好,颜姨娘和翠儿便端着热腾腾的早膳进来了。 除了早膳,果然还有一碗醒酒汤。 颜姨娘将醒酒汤端到了荣华面前,微笑道:“快喝了吧,喝了之后便不会这般难受了。” 荣华看了一眼颜姨娘,又看向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愣了会儿,然后方才端起,一点一点地喝下去。 醒酒汤的味道说不上是好,可是,她却品尝不出来。 这时候,她整个人都像是麻了似的。 恍恍惚惚。 仿佛自己在经历梦境一般。 即使颜姨娘这些日子对她都很好,可是,她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了真切的关怀,或许从前的猜疑,不过是她的多疑罢了。 她的嘴边,微微勾出了一丝淡淡的笑纹。 …… 京城的年自然比姑苏的还要热闹,即便有了先前冲喜风波,却还是未曾削减了热闹的气氛。 而便在此时,姑苏城传来了觉远大师的回音。 来信直接送进了皇宫,送到了齐贵妃的手上,而齐贵妃见了信上的回音,顿时变了脸色,当即,便要将那信给撕了。 “娘娘不要!”茜澜连忙阻止,“娘娘,不管觉远大师说了什么,可是这信不能撕!若是太后娘娘问起来便不好了!” 齐贵妃脸色阴沉,却也是听了劝告,“什么有福之人?不过是一个下作的商贾庶女而已!觉远大师是老糊涂了还是根本便是浪得虚名!” “娘娘,觉远大师是得道高僧,应该不会……” “本宫若是没有记错,几年前这老秃驴进宫给太后讲过佛经?纯情校医!”齐贵妃冷声说道。 茜澜一愣,“娘娘的意思是……” “这一次父亲忽然间发话本宫原本便觉得奇怪,如今一切都明白了!”齐贵妃恼恨道,“她阻止不了本宫便这般算计本宫!可即使她要算计本宫也找个好的,一个下作的商贾庶女,如何配得起本宫的若儿!她当她是当年太祖的明元皇后吗?!可即使是明元皇后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出,一个庶出的贱蹄子她也敢拉来搪塞本宫!” “娘娘……” 齐贵妃倏然起身,随后便往慈安宫而去,方才到了慈安宫,敬懿太后不等她说话便先发制人,“觉远大师的回复哀家也知道了,虽然那女子身份是低了一些,但是,太祖的明元皇后也是商贾出身,谁能够说商贾之女没有有福之人?既然人定下了,你便看着办吧。” “姑姑正当如此恨若儿?”齐贵妃冷笑,“一个下作的商贾之女姑姑你也拿得出手!” 敬懿太后眯起了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是本宫没有记错,觉远大师曾经进宫给姑姑讲过佛法!”齐贵妃冷笑道。 敬懿太后哪里还会不明白,“你是说我联合觉远大师算计于你?!齐瑾,莫说哀家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亵渎佛祖的事情,便是做了,正如你所说的,哀家可以找一个更好些的,这样,既可以让你消停也可以让你接受!” 齐贵妃一愣。 “哀家从未插手过这件事,也根本不知道姑苏城内有这般一个人!”敬懿太后沉声怒道,“你信便罢,不信也罢,人,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你要或不要,哀家都不会过问,正如你所言,哀家从来便不将他的生死放在心上,甚至恨不得他死!” “你――” “今日是大年初一,你若是心里还有半丝敬哀家这个姑姑,便让哀家过一个安稳的新年!”敬懿太后盯着她道,“是否要用这人,哀家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你若是定下了,哀家可以为你担下这个污名!平息了朝堂因你而起的纷争!” “你这是什么意思?”齐贵妃咬着牙道。 敬懿太后道,“哀家可以亲下懿旨赐婚,这样你便可以从这场冲喜的风波当中摘出来!” 齐贵妃面容狞了狞,“可这人不是过一个下作的商贾庶女……” “你不是说只要有机会不管什么你都不会放弃吗?怎么?一个商贾庶女便让你改变主意了?”敬懿太后讥讽道。 齐贵妃挣扎半晌,然后咬下了牙关,“好!我信你,只是,这样的女子,没有资格成为若儿的正妻!” 敬懿太后看着她,神色平静,“看来你也并非多想救若儿。” “我……” “罢了,哀家累了,你还是先去想想吧。”敬懿太后起身便要往外走。 “等等!”齐贵妃叫住了她,双手紧紧攥着,“正妻便正妻!只要若儿可以没事了,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不过是一个下作的商贾庶女罢了,将来还怕收拾不了她? 当年的明元皇后还是太祖的结发之妻,可是最后还不是为明诚皇后窦氏让了位子?! 齐贵妃垂下了眼眸,掩盖住了眼底森冷的杀意…… ------------ 061 由赐婚圣旨引发的各方揣测 在齐贵妃离开之后,手执敬懿太后懿旨的传旨内侍也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之下再新年的喜庆气氛当中出了宫赶往姑苏。 随后,敬懿太后懿旨的内容便从各种渠道传到了京城勋贵的耳中。 那些正在为自家榜上有名的女儿而忧心万分的勋贵夫人们此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真正地开始享受了新年的喜悦与忙碌。 不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些贵夫人同时也千方百计地打听着懿旨上面用作冲喜那人的信息。 不可否认,冲喜风波最终以这般情况落幕,所有人也都吃了一惊,而在得知了给齐明景冲喜之人居然是一个卑贱的商贾庶女,更是诧异不已。 不仅是诧异最终会是这般一个人,更诧异齐贵妃居然同意。 初二,京城勋贵大臣在太极殿朝见皇帝,众多命妇则去了安极殿朝见皇后太后。 贵妃借着身子不适未曾出席,即便是早上的合宫朝见,她也未曾出席,完全未曾顾忌皇后颜面。 对于昨日懿旨一事,众多勋贵大臣心里揣测万分,自然,即便是再好奇,也不会向建明帝打听消息,因而,这个重任便交给了前往安极殿朝见太后皇后的命妇。 可不管是太后和皇后,这般重大的场合,是绝对不会说起这些的,而皇后和齐贵妃的恩怨所有人心里也清楚,因而,安国公世子夫人以及安国公二夫人景阳公主便成了焦点。 窦氏夫人在进宫之前便已经料到了这一点,而且早有了准备,应对之间没有丝毫的失仪。 虽然对方乃商贾庶女,众人心里极为看不起的出身,然而,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当着面指责商贾之女卑贱,因为太祖的明元皇后便是这般一个出身。 至于庶女,也没有大碍。 因为齐明景原本便是庶子所生之子。 在窦氏口中,这桩婚配,也不算是上不了台面,放开心些,也算是一桩良缘。 至于心里的真实想法,她丝毫没有表露过。 众人见窦氏如此从容淡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心里不禁惊奇万分,京城之中谁不知道窦家的忌讳? 窦氏虽然已经嫁给了齐家,可说到底还是窦家女,难道一丁点的在意也没有?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些身负重任的命妇还是不愿意作罢,将话题直接烧到了窦家的忌讳上面酷总裁的躲爱小娇妻。 窦氏的脸色方才开始有了变化。 齐明景迎娶一个低门户的女子冲喜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甚至她打心底希望齐明景迎娶一个低门户的女子。 以齐明景此时的情况,说不定真的活不成,若是三房迎进了一个出身高的三少夫人,那将来恐怕又会有一番纷争。 如今来的是一个出身不高的,将来不管如何,安国公府都可以压制的住。 即便是齐明景没了,安国公府也当做是多养一个闲人罢了。 这般的结果,对安国公世子夫人来说是再好不过。 可是偏偏如今来了一个商贾庶女! 窦氏虽然已经和娘家关系疏远,但是她始终还是出身窦家! 景阳公主见窦氏变了脸色,便出面解了围,景阳公主出了面,众命妇只好作罢,有几个仍不愿意放弃得,便试图从景阳公主身上挖消息,虽然景阳公主没有这般多的忌讳,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以及窦氏,却也没有公然表达自己对这门婚事的不满,只是不冷不热地说既然上天注定,便是缘分。 众人从两人口中挖不出任何的内幕,也没有再继续穷追猛打,又寒暄一番,便各自散了。 出宫之时,景阳公主拉着窦氏一同上了她的马车。 窦氏自然是明白她有话想说,没有拒绝。 上了马车之后,景阳公主便沉下了脸,“大嫂,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从京城里面选的吗?即便不能选勋贵名门中的闺秀,可是如今选这般一个人……却也是太过于寒酸了!这样一个出身之人,如何能给明景带来福气!而且,这商贾之女……” 话没有往下说。 窦氏自然听得出她未曾说出口的话是何意思,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沉郁,“既然是觉远大师挑选的,那定然会是一个好福气的女子。” 让窦氏心里沉郁的除了对方乃商贾出身这一身份,还有一份是因为景阳公主对齐明景的态度。 景阳公主和二爷只生育了一个女儿宜瑄郡主,并无儿子,而且因为她是公主,二爷即便想纳妾生子也不得,也许是因为没有儿子,因而她对明景也是很好,即便她不待见姚氏。 而当窦氏心里不是滋味的便是,她的儿子齐明昊方才是安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可是,景阳公主却对齐明昊淡淡,却对一个庶兄之子格外的亲近。 窦氏心里也清楚,景阳公主这般是与贵妃的态度有关,可这样她的儿子便像是低了齐明景一个头! 至于另一个原因,更是让她忧愁不已。景阳公主挑眉,“大嫂,你老是告诉本宫,这件事最终得了这般一个结果,国公爷在背后做了什么?” 窦氏心头一惊,“公主为何这般问?” 这件事是国公爷在背后操控的? 他这般做是何用意? 选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只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在这寒冬腊月,窦氏的掌心竟然渗出了一层薄汗。 先前她只是怀疑这件事是齐贵妃或者是太后的意思,可若是国公爷的意思……那她往后在安国公府的地位岂不是岌岌可危?蜀山旁门之祖! 这些年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虽然因为宫中皇后和齐贵妃的纷争而有所疏远,可是却也未曾出现过重大的纷争,如今…… 国公爷是要出手对付护国公府?! “大嫂你怎么了?”景阳公主见她脸色有些不好,便挑眉问道。 窦氏连忙隐藏心思,苦笑道:“公主,国公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清楚,只是,不管这件事为何会这样,但到底是有了一个结果,京城众多勋贵人家安心了,国公府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和大家交恶,贵妃娘娘也可以从这场是非当中脱身。” 景阳公主眯了眯眼,对于一个从深宫里面走出来的女子,自然不会愚蠢到看不出窦氏的异样,不过,窦家那所谓的忌讳真真让她觉得可笑,都过去了百年了,窦家却还在为当年明元皇后和明诚皇后一事而忌讳不已,不过,即使心里有了这般想法,却也没有说出,她虽然住在公主府,但是也是齐家媳,和长媳宗妇生了嫌隙,对她绝对没有好处! “大嫂也是说的没错,只是,本宫担心那人是不是真的有福气消受的起明景妻子的名头。” 明景若是出事,那女子最终只会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殉夫,若是明景好了,那女子也未必坐的稳明景妻子的位子! 贵妃对明景的看重怎么会让一个卑贱的女子占据他妻子的位子?! 即便贵妃也勉强接受了那女子,有窦氏在,恐怕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虽然窦氏不是她的婆母,但是如今三房也都捏在了长房手里,自然要看长房的脸色活着!而且,姚氏也绝对不会是好相处的主! 窦氏心里会意,不过却也没有说出来,而是岔开了话题,“宜瑄郡主今日怎么没有随公主进宫拜见皇后太后?” 景阳公主闻言,注意力被转开了,“宜瑄前两日染了风寒,如今还未好,本宫便没有带她进宫。” “说起来宜瑄郡主今年也快及笄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窦氏微笑道。 景阳公主闻言笑了笑,没有多言。 不过眉宇之间倒是浮现起了一丝恼怒。 窦氏发觉了,不过也清楚这丝恼怒并非冲着她而来。 景阳公主下嫁齐二爷多年方才得了一女,而在生宜瑄郡主之时伤了身子,这些年一直未曾怀上,二房至今没有可以承继家业的子嗣,景阳公主如何能够不着急?若是寻常人家,早便让身边的人怀上一个,只是景阳公主不同,她是公主,尊贵的身份以及无法低头的高傲,让她怎么也做不出这般一个丢颜面的事情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的身份,让她即便没有生下儿子,即便他不让丈夫纳妾,也没有胆敢指责她一句。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景阳公主和厉氏的身上,而结果却是两个极端。 这便是出身与地位的不同。 只有当人站在了某一个高度,方才可以有这个资格与某些世俗对抗。 即便是景阳公主心里也是存着不安,因而,她方才借由对齐明景好,从而拉拢宫中受宠的贵妃娘娘。 这般,她方才可以继续立于不败之地。 要得到,便是要付出。 景阳公主付出的将会是一辈子筹谋与应对魂游商纣。 窦氏并不赞同景阳公主这般的生存方式,作为女子,唯有儿子是最根本的,不过即便不赞同,她却也未曾说过一句。 有些事情,不适合说出口,一旦说出口,恐怕麻烦会更多。 许是提起了不愉快的话题,一路上,景阳公主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而窦氏也想着方才多忧心的,也沉默不语,除了方才忧心的事情,窦氏还想着护国公夫人,她的嫂子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她明白,嫂子这般对待她是因为先前她未曾给出回信。 若是这次那冲喜的人选是国公爷为了对付护国公府而选的,那将来……她必定要与娘家恢复亲近,若是娘家败了,那她在安国公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窦氏的心其实很矛盾,她不想因为亲近娘家而给自己惹麻烦让夫家厌弃,可若是没有了娘家,她便一无所有! 她需要借助娘家的力量,又不想让娘家连累。 虽然很自私,可是,天底下有那一个人不自私的?! 护国公府为了皇后可以豁出去一切,而为了她,却给予的很少,甚至索取的比给予的还要多,她这些自私又算什么? 窦氏这般安慰着自己,虽然让心头的愧疚减少,然而,却没有缓和心里的沉郁。 马车之外,风雪肆虐。 似乎是不祥之兆。 而这时候,护国公夫人正在昭阳宫中与皇后见面。 “先前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国公爷不想给皇后娘娘添麻烦,便不让臣妾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护国公夫人方才坐下便开口解释。 窦皇后神色淡淡,雍容华贵之下看不出她的真实心情,“嫂子莫要说这些话,本宫知道这些年大哥为本宫做了许多,这次的事情,本宫也的确不适合插手。” “娘娘不怪罪,臣妾便也放心了。”护国公夫人笑道,“不过此事这般落幕,倒也是有些出人意表,国公爷进宫前也曾交代臣妾,让臣妾问问娘娘的意思,是否要让人去查查这事。” 窦皇后端起了茶杯抿了口茶,“不必了,事情既然已经了了,也不必再平生波澜,请嫂子转告大哥,让他不必再插手这件事。” 护国公夫人应了下来,随后闲聊了几句,又犹豫了会儿,方才开口:“娘娘,这些年大姑奶奶也是艰难,还请娘娘莫要责怪她。” 窦皇后睨了她一眼,神色也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嫂子,本宫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本宫和齐贵妃的恩怨不会牵扯到姐姐身上的,不管如何,本宫还是相信手足情深。” 护国公夫人闻言,说不上安心还是不安心,只是这些话她若是不说,生怕将来真的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最为重要的是,若是她不从中斡旋,国公爷定然会对她不满,“娘娘能如此宽宏,臣妾便也放心了。” 窦皇后笑了笑,却未达眼底。 有过半晌,护国公夫人便起身告退,至于冲喜之人出身商贾这件事,她一字未提。 待护国公夫人退下之后,窦皇后的面色便沉了一些下来。 一旁的近身女官碧痕见了,便道:“娘娘息怒,护国公夫人也是一心为了国公府好。” 窦皇后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她心里想些什么本宫很清楚,不过是担心本宫和大姐不和闹出些什么事端来,让大哥责备她罢了危险激情:总裁的vip情人最新章节!该担心的不担心,不该担心的却一个劲起往这上面说,当年父亲怎么便给护国公府选了这样一个撑不起台面的宗妇!” “娘娘息怒。”碧痕婉言安抚,“国公夫人许是不想娘娘担心,所以方才没有提及。” 窦皇后冷哼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碧痕犹豫会儿,窥了主子脸色半晌,然后问道:“娘娘可曾责怪……” 话没有说下去。 窦皇后晃了晃神,半晌之后方才开口:“当年,大姐和本宫未曾出嫁之时如何等的要好,没想到……本宫不怪大姐,一切都是齐瑾毁了的!本宫的一切,都是让齐瑾给毁了!” “娘娘息怒。”碧痕劝道,“总有一日,娘娘定然可以让皇上看清楚齐贵妃的真面目的。” 窦皇后凄然地笑了一声,“今日合宫拜见,齐瑾借着身子不适不来,皇上一句责备的话也没有,反而得知了消息匆忙赶去!即便齐瑾给她惹了这般多的麻烦,可是,他仍旧将她视若珍宝!碧痕,你说齐瑾她究竟在皇上身上下了什么样的蛊,让皇上对她这般痴迷!” 这些年,最让她痛心的不是齐瑾的背叛和构陷,也不是皇上不信她,而是皇上对齐瑾的态度,若是皇上是一个贪念女色之人也便罢,可他偏偏不是! 可是却不知为何便对齐瑾死心塌地! “娘娘……”碧痕不知道说什么。 窦皇后的哀伤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她便是收拾好了心情,“冲喜一事是了了,只是为何会这般了,他们是否还有其他的目的,我们尚且不知!碧痕,你让我们的人盯紧一些,不管是朝华宫还是慈安宫,都给本宫盯紧了!” “既然娘娘有所怀疑,为何不让国公爷去查查。”碧痕不解。 “这件事若是没有牵扯到京城的名门闺秀,说到底也不过一件小事,先前大哥还有理由插手,可是如今却不同。”窦皇后正色道,“尤其对方还是商家之女!” 碧痕了然,“太后此次亲自出面赐婚,自然是为了护齐贵妃,只是选了这般一个女子……娘娘,太后这般做……” 窦家最忌讳的事情,京城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太后如今却这般做…… 即便敬懿太后真的未曾插手过这件事,不过,所有人都不相信,觉远大师叫出来的人选未曾经过敬懿太后的手。 “太后心里想着齐家本宫心里清楚,而且,如今本宫最为担心的还不是太后和齐瑾!”窦皇后眯起了眼眸,“本宫忧心的是镇国公府!” “娘娘的意思是……”碧痕有些愕然,“只是都已经这般多年了……” “本宫进宫之前父亲便曾交代过本宫,京城勋贵当中即便是安国公府本宫也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唯独镇国公府不能!”窦皇后继续道,“当年明元皇后究竟是不是病死如今已经无从得知,可是,近百年来,民间都有传着明元皇后是为了给明诚皇后腾位子而死的,这样的消息,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操控,岂会这般多年都没有消散?还有当年为何太祖皇帝摁不下这个谣言?!” “娘娘是怀疑……” 窦皇后沉默了下来,没有再开口。 碧痕见状,行了一礼,便下去办先前主子交代的事情。 …… 慈安宫 敬懿太后已经换下了方才朝贺之时的朝服,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袄袍,一如往常呆在了小佛堂内诵经念佛,外面新年的喜气已经与她隔绝了开来浴火狂妃。 过了半晌,一个宫女推门而进,上前禀报:“启禀太后娘娘,淑妃娘娘带着承安公主前来给您请安。” 敬懿太后停下了敲打木鱼的手,沉吟会儿,方才道:“让人去告诉她们,便说哀家乏了,改日再见她们。” “是。”那宫女领命退了出去。 敬懿太后没有继续诵经,而是选择了起身。 一旁的静安嬷嬷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太后可要回寝殿休息一下?” 敬懿太后摇了摇头。 “那奴婢扶太后到后堂的小阁休息坐会。”静安嬷嬷道,“太后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今日一大早又忙着朝拜一事。” 敬懿太后点头,随后便自傲静安嬷嬷的搀扶之下进了后面的后堂,坐在了床边的矿床上。 慈安宫内设有地龙,因而只要不出门,都感觉不到冬日的严寒。 静安嬷嬷扶主子坐下了之后便欲张罗宫人准备茶点。 “别张罗了。”敬懿太后阻止了她,“这里是佛堂,用不着那般多的讲究。” 静安嬷嬷也没有说什么,领了旨意,“二少爷一事如今可以说已经解决了,太后为何仍是忧虑未消?可是忧心贵妃娘娘反悔?” “明景在她心里的地位哀家清楚,即使她心里不愿意,但是为了明景也一定不会反悔。”敬懿太后摇头,“只是哀家没想到觉远大师最后会给出哀家这般一个结果。” “既然太后心里不同意,为何不阻止?”静安嬷嬷似乎看出了主子心里的担忧。 敬懿太后叹息一声,“御史弹劾的折子已经堆满了皇帝的御桌了,若是再不快些解决,恐怕这个年大家都过得不安生!觉远大师的结果虽然不在哀家的预料之内,可是如今哀家也没有其他更好得选择,若是哀家不同意,恐怕她更是会怀疑是哀家下的手!可……为何偏偏是一个商贾之女?!” 最后的话,说的极为的惆怅。 其中也像是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太后许是多虑了。”静安嬷嬷低声道,“镇国公府即便心里真的还有什么,可是都过了这般多代了,便是再大的怨愤也该消除了,而且,如今皇上对镇国公府也是厚待,便说如今的镇国公,当年老国公病逝之时如今的镇国公不过是三岁,依着朝廷的规矩,没有及冠的世子是不能继承爵位的,当年镇国公已死,罗家便为了镇国公一位而争的你死我活的,后来若不是皇上一锤定音,破格将爵位让当时的世子承继,如今镇国公府怕早就换了天,甚至可能已经被收回了爵位,这般大的恩典,镇国公府岂会不感恩,反而是去追究着百年前明元皇后的事情?再者,即便是太祖皇帝,也未曾亏待过罗家!” “哀家也希望哀家是多虑了,只是,当年先帝与……”敬懿太后的话截然而止,神色也在这时候变了好几变,许久之后,方才幽幽道:“当年文熙皇后病逝之后,第一个奏请先帝立本宫为后之人便是当年的镇国公,这些年,镇国公府虽然从不参与朝政,但是镇国公府一直未曾没落,单单是这一点,便足以证明,镇国公府不容小觑。” 顿了顿,又道,“可偏偏,哀家如今没有的选择,除了以防齐瑾再生事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前不久皇帝跟哀家说过,想将承安指给明景。” 静安嬷嬷大惊,“可是二少爷他……” “哀家当时没有表态,皇帝也便没有坚持,可是,他既然动了这个心思,哀家便不能不防斗魔唯尊全文阅读!今日淑妃单独领着承安过来,恐怕也是为了这事。”敬懿太后幽幽道,“如今将明景的婚事定了,皇帝的心思断了,齐瑾想用明景婚事拉拢京城势力的念头也同样断了,虽然哀家是迫不得已方才应了这门婚事,但是,却也是一举几得。” “太后娘娘……”静安嬷嬷犹豫了会儿,“其实即使镇国公府有那样的心思,于我们也未必没有好处,镇国公府因当年明元皇后而起的恨自然是撒在了护国公府上,于安国公府也是有益处。” “你认为哀家当年为何要保住皇后?”敬懿太后神色有些冷。 安静嬷嬷一愣。 “静安,你在哀家身边伺候也几十年了。”敬懿太后叹息道,“哀家最担心的始终是齐瑾!哀家需要有个人挟制住她,护国公府一旦出事,皇后的位子必然坐不稳,当年,你真当是哀家一人之力方才保住了皇后的?若是没有护国公府,哀家即便是说破了嘴皮子皇帝也不会听进去一句!还有大皇子,不管如何,这孩子始终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花了二十年都无法让她死心,如今哀家已经老了,再也没有第二个二十年!若是哀家去了,皇后也不在,那皇帝……” 话没有说下去。 谁也没想到,当年她的一个决定,居然带来了这般多的后患。 “静安,你说若是当年哀家没有做那件事,如今会怎样了?” “太后……” “即使哀家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可是哀家却还是忍不住去想,若是当年哀家没有做那件事,如今哀家或许会母慈子孝,安享天伦。”敬懿太后缓缓说着,“可这人啊,就是争不过命!哀家这一辈子恐怕都过不上安详的日子!” 可后悔吗? 她不仅一次想若是当年没有那般做,如今会如何,可若是问她后悔吗?她却说不上来。 后悔吗? 会吗? 她的心里,始终无法给出答案,四十多年来,始终无法给出答案。 此时,屋内,温暖入春,而外面,漫天大雪。 慈安宫大殿内 淑妃罗氏领着承安公主安静地等候着前去通报的宫女的回复,不过最终她们却未曾能够得见敬懿太后。 “太后娘娘既然乏了,那本宫和承安明日再来请安,有劳姑姑了。”淑妃神色之中没有任何一丝不该有的情绪,不过一旁的承安公主娇艳的面容上却闪过了一抹不忿。 “奴婢不敢。”那宫女行道。 淑妃转过视线横了一眼女儿,在她要开口说话之前便拉着她离开了慈安宫,一出了慈安宫之后承安公主便忍不下去,一脸愤愤,“母妃,皇祖母为何不见我们?!” “太后不见我们便不见,用得着原因?”淑妃板起了脸训斥女儿,“承安,母妃知道你心里不快,可是如今那齐明景都已经是个半死不活的认了,你还念着他?难道你真的想去给他冲喜?!” “我……”承安公主一窒。 “既然不想,那便闭紧了你的嘴!”淑妃肃然道,“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难道你想和承庆一样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虚无神在都市!” 承安公主闻言,虽然脸色仍是愤懑,然而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父皇先前说要将你指给齐明景,母妃原本便不同意。”淑妃继续道,“如今这样也不算是坏事。” “可是儿臣就是喜欢明景哥哥……而且,母妃不是也说了,如今父皇这般疼爱二皇兄往后定然会将皇……” “你闭嘴!”淑妃恼怒喝道,“母妃平日怎么教你的,这里是可以说这些的地方吗?!” 承安公主脸色也是一变,当即环视了四周,见未曾发现附近不相干的人,方才松了口气,又见母亲一脸的震怒,便上前,“母妃,承安这不是生气嘛,承安保证,往后定然会小心的!” 淑妃见了女儿这般即便是再大的怒火也消了,可是却还是板起了脸提醒,“承安,母妃没有儿子,在这后宫当中不是依附皇后便是依附齐贵妃,皇后出身窦家,目光能够依附的,也便只有齐贵妃。” 她虽然出身镇国公府罗家,可是却不是嫡系,她的父亲是前任镇国公的庶出兄弟,当年若不是前任镇国公没有嫡女和庶女,否则她也得不到这个进宫为妃的机会。 她名义上是当今镇国公的堂姑姑,可是说到底是隔了一成,加之她没有儿子,镇国公府自然不可能如同护国公府那般护持她。 可也不能否认,如今她能够坐上淑妃的位子,除了皇上子嗣不多而她又生了承安之外,便是因为她出身镇国公府罗家。 所以,皇后她是一定不能仪仗,那便只有齐贵妃。 没错,先前她是没有反对将女儿嫁给那齐明景,看重的也便是齐明景得齐贵妃看重又与三皇子交好,若是女儿嫁给了他,那不仅女儿能够有了一个好归宿,自己在后宫也多了一重靠山。 可撇开这些,作为一个母亲,怎么会愿意女儿嫁给一个庶出之子的儿子?! 承安虽然不是嫡出的公主,但是却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 “母妃……”承安公主虽然是被娇养长大的,可却也不是一丁点也不知世事,“儿臣以后会小心的,至于明景哥哥……” 她没有说下去。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 淑妃哂笑,承安对齐明景有多少感情她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清楚,“承安,你还小,很多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改变的,你如今喜欢齐明景,那是因为你和他接触的最多,你放心,母妃定然会给你择选一个好夫婿的!” 承安公主虽然任性,然而却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儿,被这般一说,脸也红了起来,“母妃,你别说了!” 淑妃笑道:“好,不说了,下着雪呢,回宫吧。” 承安公主点头,然后各自上了轿辇。 轿辇内,淑妃方才的笑容也消失了,她来慈安宫也并非只是为了承安,甚至带承安来不过是一个幌子,她更想知道的是为何太后会给齐明景安排这样一个人冲喜。 如今齐明景为何遇刺一事虽然还未得到最终的定论,可是不管是后宫还是京城都在猜测这件事与皇后有关系。 而这时候,太后又下了这般一道赐婚的圣旨,选了一个商贾之女给齐明景冲喜……什么人不好选,偏偏选这般一个出身的女子,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打了窦家一巴掌。 太后出自安国公府,维护贵妃打压皇后也是情理当中,即使表面上太后对皇后仍是维护,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罢了回到晚清的特种狙击手。 若是太后仅仅只是打压护国公府,那便与她无关,可是太后若是欲用这个商贾之女拉上镇国公府,那她便不能不谨慎。 镇国公在,她未必可以仪仗多少,可是若是镇国公府出事,那她便会失去一切。 齐贵妃同意她的附议,也不过是看上她出身镇国公府! 风雪当中的一番思索,淑妃在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长安宫之后,便让近身的内侍借着新年赏赐去了镇国公府。 两个时辰之后,内侍回来,但是除了带来了老夫人的谢词之外,并没有带回来她想要的话语。 “国公爷有什么表示?”淑妃蹙起了眉头问道。 内侍回道:“回娘娘,国公爷神色如常,和从前的没有两样。” 淑妃闻言,没有蹙的更紧,没有再问什么,挥手让内侍退下,然后自个儿沉思了起来,镇国公除了是她最根本的仪仗,更是她心中给女儿选择的最好的归宿。 承安性子骄纵,虽然身份公主,但是若是所嫁之人不能让着她,恐怕日子也不会过的和美,她可不想将来承安的日子和景阳公主一样。 京城的勋贵名门不少,可是,唯有镇国公府人口简单,尤其是嫡系,承安嫁过去,不必应对那般多的复杂关系,而且,表兄表妹,日子怎么过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让她看重的还是镇国公罗恒的品性,虽然她不管是入宫之前还是入宫之后都对这个堂侄不甚了解,但是单凭他对一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妻都那般情深义重,便证明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如今的镇国公名罗恒,前任镇国公独子,三岁之时领了镇国公之爵,如今二十有三,尚未成婚,而尚未成婚的原因是因为六年前,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成婚之前没多久得了急病去世,虽然这门婚事没有结成,但是罗恒却仍表示要为未婚妻受三年。 三年过后,罗老夫人便欲再为其寻一门婚事,可是不知为何将京城的名门闺秀都给相看遍了,最后都没有一个结果。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了消息,说罗恒便在欲重新定婚事之时得知了过世的未婚妻是因为得知他出海三月而日夜忧心,方才染了急病去世。 虽说是对方没有福气,可是罗恒却将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婚事也便一延再延,一眨眼便三年。 淑妃一直都想结成这门婚事,但是却一直没有好机会,而且因为建明帝一直想将承安公主指给齐明景,她便也没有表态,如今情况有了变化,她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便在京城众人为了对敬懿太后的指婚圣旨而揣测不已之时,在姑苏城内,荣华根本便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人定下了,仍是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温家的新年不算是热闹,不过该有的仪式却还是有。 初二祭祖之后,便是亲戚之间的人情往来,不过这些和荣华没有多大的关系。 初三,温府当中来了一位贵客,据说是小高姨娘的亲戚,来自天津卫,温晋对于这位贵客很是重视,除了亲自前往大门迎接之外,还在府中大摆筵席。 是夜,便在开席之前,荣华被管家通知,温晋让她过去一趟…… ------题外话------ 存稿用完,这个星期更新定在了傍晚六点 ------------ 062 不知道大姑娘可曾定了亲? 院子内,荣华看着前来请她往大厅而去的管家,眉头蹙了蹙,“父亲让我过去?” 前院的管家是一个五十上下面容憨厚的老者,温家的家生子,幼年跟在温晋身边当长随,后来随着温晋成为温家嫡系唯一的继承人,他也随之水涨船高当了前院管家,可以说是温晋的心腹。 “是。”管家应道,随后一双眼睛在荣华身上打量了一番,便又道:“大姑娘,老爷说大过年的还是要穿的鲜艳一些。” 此时荣华身上穿着一身玉白色袄裙,周身上下除了头上有几件用做绾发的发饰之外,便无其他装饰。 便是那几样发饰都是极为简单的样式,更不名贵。 在听了管家的话之后,荣华这些日子因为温晋的种种行为而生出的疑窦更是深,这一个新年之于她,可以说是很特别,不但颜姨娘有了极大的转变,便是温晋也是如此。 除了给她换了一个新的院子之外,在除夕前一日,还亲自送了不少的衣物首饰过来,说是给她新年的礼物重生之官场鬼才。 即便那时候温晋笑的很和蔼,像极了慈父。 但是她的心里却无半丝温暖。 一大堆名贵的衣物首饰上,她看到的只是两个字,算计。 接着,便是初二的祠堂祭祖。 庶出又是女子,除非将来嫁的一个好郎君,在出嫁之前可以前去拜别先祖,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进温家的祠堂,然而,温晋却改变了这个规矩。 如果温晋的这些转变单单是转对她,荣华或许还可以觉得温晋是想用这些的东西来封住她的嘴,让她莫要重提裴少逸一事,可是温晋除了这般对待她之外,对温云华也是一样。 若要让荣华相信温晋这般是父爱醒觉,不若让她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升起,可是,她除了怀疑之外,却也无法断定温晋这些举动到底是在谋算什么。 两个庶女…… 荣华眉头蹙的更紧,看着眼前的管家,一个念头倏然从她的脑海当中闪过,若是她和温云华之间有什么相同的地步可以让温晋利用算计,那便是她们的婚事! 温君华成了状元之妻官宦夫人,虽说是谋得了一门好婚事,可是说到底她的婚事也是被温晋算计利用。 “父亲让我去前厅做什么?” 她压下了心里的恼怒,平声静气地问道。 她一直防着厉氏,可是却疏忽了,最有可能摆布她婚事的是温晋,她的父亲! 荣华开始怀疑,温显在这个时候被派去了山东,也是温晋的算计! 温显不在,荣华便失去了唯一的庇护! 管家一愣,没有明说,“小的只是奉命来请大姑娘,至于老爷为何让大姑娘去,大姑娘去了之后便知道了,小的话已经带到,大姑娘便好生打扮。” 说罢,便转身离开。 荣华的神色随即沉了下来。 一旁的林嬷嬷见了,当即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老爷好端端的怎么便让大姑娘去打听? “嬷嬷,今日府中可是来了贵客?”荣华沉着面容问道。 林嬷嬷愣了一下,然后道:“听说是小高姨娘的亲戚,老爷像是很重视这个客人,让府中上下无比好好款待,听说为了这件事,小高姨娘在夫人面前更是趾高气扬,夫人气的不行。” 若是在这之前,林嬷嬷或许会幸灾乐祸,可是现在自家姑娘居然被叫去了前厅,她心里也是不安。 “姑娘,老爷让你去,和那贵客有什么关系?” 荣华沉吟会儿,却没有回答,而是起身,“我们去看看。” “一定要去?”林嬷嬷谨慎道,老爷此举有些奇怪,若是姑娘去了,万一…… 荣华吸了一口气,“只要我还在这个家,便不可能违背他的话。” 林嬷嬷闻言,心里猛然抽痛了一下,想说什么安抚的话,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不管她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一切暴甲最新章节! 如今颜姨娘转了性子对姑娘好,是一件喜事,可是如今老爷…… 老爷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即便是林嬷嬷也不相信温晋这些日子的转变是出于慈爱。 荣华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如管家所言换了一身衣裳,而是这般便起步往前厅而去,便在快到前厅之时,却见到了温云华也来了。 “大姐姐!”温云华见了荣华,便快步迎了上去,原本忐忑的神色在看见荣华的那一刻转为了安心,“大姐姐,你也是要去前厅吗?” 荣华蹙眉,“父亲也让人请了你去?” “嗯。”温云华点头,忧色随即爬上了小脸,“大姐姐,你知道爹爹为何让我们去吗?” 荣华对温云华没有多少的姐妹之情,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见了她这般不安,也便开口宽慰了几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三妹妹不必担心。” 温云华勉强地笑了笑,“有大姐姐陪着我,我便安心多了。”话落,犹豫会儿,又低声问道:“大姐姐,你知道爹爹这些日子为何对我们这般好吗?” 荣华笑道:“我们是爹爹的女儿,爹爹对我们好这是应当的。” 便是连温云华也不信温晋,若是他知晓了,又会是何种感觉? “大姐姐……”温云华攥着手绢,“姨娘说了……爹爹这般有些……不同寻常……以前爹爹不是这样的……大姐姐,你真的不知道吗?姨娘说,大姐姐一定会我们知道的多的。” 荣华神色不动,“三妹妹,我是真的不知道。” “可是……”温云华还是不愿意放弃,她心里很不安,极度的不安,这般疼爱她的爹爹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可她感觉到了的只有不安,丝毫没有开心,“大姐姐,你真的不觉得……” “三姑娘,估计老爷也等的焦急了,不如我们先去前厅吧。”林嬷嬷开口打断了温云华的话,对于这个三姑娘,她倒是没有什么,可是三姑娘的这些话若是传到了老爷口中,一场风波定然是少不了,姑娘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给姑娘多添一桩麻烦。 更何况,三姑娘虽然是姑娘的妹妹,可是平日也没怎么来往,她的担心忧虑该是去跟陈姨娘说方才对。 经历了这般多事情,林嬷嬷懂得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温云华咬了咬下唇,然后道:“大姐姐,那我们去吧……” 荣华点了点,不是她狠心,而是这时候的她没有资格去怜悯帮助别人,因为她也自身难保。 两人相携而行。 就在便要到前厅之时,温云华忽然间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荣华忧心道:“大姐姐,你便穿着这身衣裳去见爹爹?” 荣华一愣,随即方才注意到了温君华的装扮,此时她穿了一件崭新的桃红色袄裙,挽着少女发髻,发上佩戴着名贵的宝石朱钗,配上了一张楚楚可怜的娇颜,整个人更是惹人怜爱。 “大姐姐……”温云华见状,脸上的不安神色更是浓,“大姐姐,我不是说你……只是……” “无妨。”荣华淡淡回道,“走吧。” 温云华还想说什么,但是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便随着荣华继续往前小小医师升官路最新章节。 两人到了大厅前,便见管家已经等候在那里。 管家见荣华等人到来,随即迎了上去,目光在荣华和温云华身上扫了扫,最终定在了荣华身上,“大姑娘你这是……” “父亲应该久等了吧。”荣华打断了管家的话,神色淡淡地道。 管家愣了愣,眼底虽然有着不赞同之色,但是却也没有说什么,“老爷在大厅内等候两位姑娘。”说罢,便伸手将两人迎了进去。 林嬷嬷与温云华的婢女与跟着,然而却被管家给拦住了。 “大姑娘,三姑娘,老爷如今有贵客在,下人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姑娘……”林嬷嬷看向荣华,不安道。 荣华点头:“嬷嬷,你便在这里等着。” “可是……” “林嬷嬷这是做什么?老爷不过是见见两位姑娘罢了,怎么林嬷嬷像是防贼一般!”管家冷下了声音。 “嬷嬷不过是关心我罢了,管家何必这般说话。”荣华声音也冷凝了下来,“若是管家继续在这里耽搁着,恐怕父亲会不悦。” 管家闻言,扫视了荣华一眼,然后道:“大姑娘三姑娘请。” “大姐姐……”温云华拉扯了一下荣华的衣摆,满脸的怯弱和不安。 荣华转过身,“我们不过是去见父亲罢了,三妹妹有何好怕的。” 温云华脸色一僵,“我不是……” “好了,进去吧,否则父亲真的会动怒了。”荣华打断了她的话,便起步往前。 温云华急忙跟上。 在管家的引领下,两人绕过了前厅旁的影壁,随即便可见温晋坐在了主位上,神色愉悦,而同时,在厅内的客座上还坐着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男子。 “老爷,大姑娘和二姑娘来了。” 管家扬声道。 随即,荣华和温君华步入了厅内。 荣华头微垂着,如同寻常的大家闺秀一般,温云华也是低着头,不过却比荣华少了一份从容。 “女儿见过父亲。”荣华上前行礼。 温云华也行礼道:“女儿见过爹爹……” 声音有着轻颤。 两种不同得称呼,温晋自然是听出了些事情,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愠怒,不过却没有说什么,笑容依旧道:“来了。” “不知父亲让女儿过来所为何事?”荣华神色不动地问道。 温云华怯弱地抬头窥探了一眼,然后便紧紧地低下了头。 温晋还未开口,一旁客座上的锦袍男子却先一步开口,“温老弟有如此闺女还真是有福气。” 声音带着笑意,也有着中年男子的低沉。 荣华不动。 温云华身子哆嗦了一下九阳踏天全文阅读。 温晋随即笑道:“安老兄过誉了。”随即起身,上前拍了拍荣华的肩膀,笑着介绍道:“来,荣华,孕华,这是小高姨娘的姨父,天津卫首富安老爷。” 荣华心底泛起了一股厌恶,面上却仍旧是淡淡。 “还不快给安老兄行礼?”温晋声音沉了一些。 “见过安老爷……”温云华哆嗦一些,然后先一步行礼。 荣华也随之行了一礼,然后微抬起视线,将眼前的安老爷给看了个究竟。 眼前之人年纪和温晋差不过,听他们的称呼,该是这安老爷还要年长,与温晋一样,即使此时满面笑容,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始终透着算计与精明。 而此时,这双眼睛正像是探照灯似的在她身上扫视着,像是在鉴别着一件货物一般。 怒从心起。 “若是父亲无事,女儿便先回去了。” 温晋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一股冷意从眸底渗出。 荣华没有闪躲,与之对视。 眸光却是平静。 然而仅仅是这般,便足以让温晋恼火不已。 自从他当了温家的家之后,在温家之内,便无人这般与他抗衡,即便是厉氏,在恼的僵的时候,她也要顺着他的意思。 可是如今,一个小丫头,而且还是庶出的小丫头,他岂能不动怒? 温云华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将头压的更低。 一旁坐着的安老爷则微微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了玩味。 “爹爹有贵客在,女儿不便打扰。”荣华再次开口,眸子的欲离去的意愿更加的明显。 温晋即便是怒火中烧,可是却也知道不该在这时候发作,“你去请小高氏来一趟,便说她姨父来了。” “是。”荣华应道,随后转身离去。 温云华猛然抬头,小脸苍白苍白的,“爹爹……” 温晋见了温云华这般神色,厌恶地挥手:“你也回去吧。” 温云华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转身便跑。 待两人离去之后,温晋恢复了笑意,“安老兄见谅,小女儿家家的没见过世面。” 那安老爷笑道:“温老爷养出了两个大家闺秀。”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温晋却明白其中的深意,“能够得安老兄夸赞也是小女的福气。” “温老弟的嫡次女高嫁状元,不知道大姑娘可曾定了亲?”安老爷笑意盈盈地问道。 温晋笑道:“还未曾,不知安老兄可愿为小女做做媒?我这庶长女年纪也不小了,我正着急了。” “好说。”安老爷笑意更深。 ------题外话------ 感冒发烧中,无法多更,见谅 ------------ 063 温父卖女,荣华惊闻兄长死讯 荣华从大厅内出来,脸色便极为的不好,林嬷嬷见状当即上前,“姑娘,怎么了?” “无事,我们回去吧。”荣华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已经证明了一切。 林嬷嬷自然是不信,可是却也没有当着这般多人的面问出来,应了一声之后便陪着主子回后院。 “大姐姐……”温云华上前,她至今还未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姐姐,方才……” 荣华转过身,“天冷,三妹妹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不再理会一脸疑惑不安的温云华,起步离开。 不是她狠心,而是如今,她可能自身难保! 温云华愣了愣,在原地傻站了许久,然后方才起步往后院而去,不过她却不是去她的院子,而是去了陈姨娘处。 如今温云华和陈姨娘已经是分院而居。 温晋虽然提高了两个庶女的生活规格,但是对于她们的生母,仍旧是不闻不问。 温云华在得到了温晋的召唤之后便让人通知了陈姨娘,因而,陈姨娘也是惴惴不安,即使她不过是一个贱妾,可是,对于她的那位枕边人,却还是有几分了解。 老爷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这些日子老爷这般对待两位姑娘,她心里是高兴,可是在高兴之余也是不安替父从军:腹黑中校惹不得全文阅读。 “三姑娘,老爷叫你去究竟是做什么?” 温云华还未喘平了呼吸,便将方才的事情给说了,“……姨娘,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大姐姐却好像是明白,可是她却不告诉我……” “大姑娘知道老爷想做什么?”陈姨娘低喃道。 温云华猜测道:“姨娘,大姐姐是不是记恨我们之前没有帮她?” 陈姨娘一愣,“应该不会!那件事我们根本便帮不上忙,大姑娘也不是一个不明理之人……” “可是大姐姐方才的态度……”温云华咬着唇道,“姨娘,我们之前是不是……” “三姑娘!”陈姨娘厉色打断了她的话,“之前的事情莫要再提了,即便大姑娘怪我们,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三姑娘,如今夫人虽然没有先前那般嚣张,可是对付我们却还是轻而易举的,而且,如今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老爷……老爷不会无端端让你们去见那小高姨娘的姨父的!” 温云华不明,“姨娘,你说爹爹想做什么?” 陈姨娘脸色很不好,能够让老爷将两个姑娘都叫去的,恐怕只有一件事,那便是两个姑娘的婚事……可是这与那小高姨娘的姨父又有什么关系?! 她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但是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姨娘……”温云华见陈姨娘不说话,更是不安。 陈姨娘压下了心里的担忧,“不管老爷要做什么,我们都不能惹他生气,三姑娘,老爷毕竟是一家之主,你千万莫要想大姑娘惹老爷生气!” 不管老爷心里想做什么,但是老爷总不会不顾着二姑奶奶的身份吧? 温云华虽然仍是有很多的疑惑,但是却还是点头。 …… 这厢,荣华回到了院子之后,林嬷嬷也赶紧开口询问,“姑娘,老爷到底让你去做什么?” 荣华攥紧了拳头,脸色有些沉,“你去打听一下,那小高姨娘的姨父大过年的来姑苏做什么?!” 林嬷嬷一愣,“姑娘……” “大哥离开之前留下了一些银子,你便拿这些银子去打听打听。”荣华继续道。 “姑娘,为何……” “一个从来都未曾将庶出之女放在眼里却忽然间转了性子,百般厚待,原因只会是一个,那便是有利可图。”荣华幽幽道,“而我身上,能够让他图的便只有我的婚事!” 林嬷嬷大惊,“这怎么可以?!大姑娘,先前夫人不是……” “厉氏是厉氏,他是他。”荣华沉声道,嘴边泛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 “可老爷究竟是要将姑娘许给谁?”林嬷嬷有些惊慌,“如今大少爷不在,若是老爷定了下来,那姑娘岂不是……” 荣华沉默,双手攥的更紧。 林嬷嬷见她如此,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取了银子便立即去打听,当日下午,林嬷嬷便将所有可以打听到的消息都打听了。 可是却没有荣华所想的那些有实无名:豪门孽恋。 那安老爷原本是要赶回天津卫过年的,不过却因为一艘货船中途出了事情,他便赶不及回去,而这两日,那艘货船刚好停泊在姑苏港口,既然到了姑苏,安老爷自然要走走人情,拜见一些当地的商户,尤其是温晋要娶了他的外甥女。 温晋接到了安老爷的拜帖之后便亲自往港口迎接,极为重视这个贵客。 “……如今那安老爷住在了前院的客房内,午膳之时老爷让小高姨娘前去作陪,老奴听当时在旁伺候的下人说,那小高姨娘小时候曾经在安老爷的府上住过一些日子,很的那安老爷的疼爱。” 荣华听着这些,蹙紧了眉头,“除了这些便无其他?” “没有。”林嬷嬷摇头,“大姑娘,是不是我们想多了?” 荣华沉吟会儿,最终仍旧是摇头,“我也希望是猜错了,可是……嬷嬷,这几日四处走走,若是有什么新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林嬷嬷点头,犹豫了半晌,然后问道:“姑娘,若是老爷真的……姑娘打算如何应对?” 荣华一愣,却没有回答。 如何应对? 她能够如何应对? 利用厉氏的事情威胁温晋,从而鱼死网破? 她是不在乎温家将来如何,可是大哥……甚至颜姨娘…… 荣华苦笑于心,厉氏有她的忌惮,而自己,又何尝没有自己的忌惮? 林嬷嬷见主子不回答,便也没有继续问,只能在心里期望真的只是他们多想,还有便是大少爷快些回来! 大姑娘虽然不惧老爷,可是大姑娘也没有能力和老爷抗衡! …… 在随后的几日当中,林嬷嬷在下人当中四处走动,但是都未曾得到一些消息,那安老爷虽然仍住在了温府内,但是大部分时间却是和温晋外出。 据说是两人欲合作做生意。 至于具体的事情,林嬷嬷无法打听清楚。 时间便在这般紧张和不安当中一晃便到了元宵。 京城的元宵佳节自然也是热闹非常,甚至比过年之时还要热闹。 然而这份热闹,却始终无法温暖裴少逸的心。 便在元宵前的一日,裴少逸方才从与同僚的闲谈当中得知了敬懿太后懿旨上面的冲喜人选居然是她。 温荣华! 这个消息,便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击的他脑子一片空白。 先前的冲喜风波他自然也是知道,可是,以他的级别却不可能知道这般多的内幕,而他也未曾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这件事于他来说,也不过是贵人们的游戏罢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她! 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 在震惊过后,他便千方百计地打听,而最终,方才得知了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敬懿太后将挑选冲喜之人的权力交给了觉远方丈网游之和尚也疯狂全文阅读。 而她之所以会被觉远方丈知晓必定是因为先前被厉氏遣送到寒山寺! 裴少逸忽然间觉得人生给他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 他一直心心念念欲得到的女子最终却以这种方法彻底地离开了他的生命! 不甘,愤怒,两种负面情绪纠缠着他,让他在这个元宵佳节当中煎熬无比。 裴少逸不愿意放弃,可是,他根本便没有任何办法和敬懿太后作对,甚至即便此时传出温荣华已经是他定下来的妾,恐怕也阻止不了这场冲喜。 他愤怒,不仅是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一句话便夺去了本该属于他的,更是因为,厉家居然瞒着他这件事! 他官位不高,无法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件事是情有可原,可是厉家不可能不知道! 然而他们却一点消息都未曾泄露给他! 更可恨的是,他的妻子,温君华在母亲送了两个婢女来京城之后便日夜与他争吵不休,甚至还扬言若是没有她,他裴少逸绝对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元宵的月明亮圆满,这该是团圆的佳节,可是此事,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后花园内的暖亭内煮酒对月对酌。 “姑爷,夫人让奴婢前来请姑爷过去。”一个婢女走上前恭敬地请道。 姑爷,这是这座宅子内除却了母亲送来的两个婢女以及他的书童之外,所有人都是这般称呼他。 他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而不过是一个姑爷! 温家的一个姑爷! 裴少逸眼底闪过了一抹暗沉之色,“去告诉夫人,今夜我有事就不过去陪她了!”说罢,便起身起步离开。 “可是姑爷……”那婢女想阻止,不过话还未说完,裴少逸便已经走远了,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去禀报主子。 温君华陪嫁的这座宅子比京城的那些豪门勋贵之家是小了许多,但是在与裴少逸同级别的官员当中,却算是最好的。 温君华在来了京城之后,又花了一大笔的银子将宅子上下重新整修了一下,如今更是住得舒心。 可是这份舒心却在她有孕之后开始消失了。 成亲不久便怀上孩子这自然是喜事一桩,她也是欣喜万分,可是,一个月后,从姑苏来的两个美婢便生生地破坏掉了这份喜悦。 虽然裴夫人没有明言那两个美婢来京城是做什么,但是温君华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 为此她大闹了一场,但是最终的结果紧紧是裴少逸将两名婢女安排到了厨房内做一些下人的功夫,却没有如她所愿地将人逐出宅子。 裴少逸说,那是她娘的一份心意如果他将人赶走便是不孝,若是御史知道了定然会弹劾他。 温君华不愿继续闹。 可是裴少逸却丝毫没有退步。 这是两人自成亲以来第一是翻脸。 温君华万万没想到先前对她万般好甚至将她捧在了手心的夫君居然会如此对待她。 而这场争吵最终以温君华动了胎气,厉家的当家夫人,厉氏的嫡母前来宽慰一番而结束总裁的赔身小情人。 可即便争吵停了,但是两人却回不到从前的你侬我侬。 这一晚,温君华原本是下定了决定和裴少逸和好的,可是没想到却得到了这般一个回复,当即怒火中烧,将眼前的一桌子佳肴都给扫落在了。 双目赤红地怒斥:“为什么?他怎么可以这般对待我,怎么可以!” …… 而便在元宵的次日,一大早,厉氏便领着一群下人往荣华的院子而去,那些下人的手上捧着各式各样的衣裳首饰。 厉氏笑的极为的快意怨毒。 荣华看着来势汹汹的一群人,心头一紧,“母亲这是做什么?” “夫人是来恭贺大姑娘的!”李嬷嬷不等厉氏开口便先一步道,“这些都是安老爷送给大姑娘的礼物,大姑娘,恭喜恭喜了!” “李嬷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嬷嬷脸色一变,道。 厉氏盯着荣华,畅快地笑道:“老爷已然将大姑娘许配给了安老爷。” 荣华脸色一僵。 “不可能!”林嬷嬷叫嚣道。 厉氏看着荣华,挑眉笑道:“怎么?大姑娘不愿意?可是大姑娘这几日不是一直让人打听安老爷的消息吗?如今大姑娘该是高兴方才对!” 厉氏仿佛要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气都给发作了出来! “虽然是做妾,不过,安老爷和老爷已经说好了,等大姑娘生下了儿子,当即便会提为平妻!虽然安老爷先头已经有十几房妾室,但是至今却没有一个人给他生下儿子,大姑娘虽然后进门,但是只要生了儿子,便可以一跃成为平妻!” 荣华没有说话,双手紧紧地攥着,沉默半晌,然后起步往院子外走去。 “大姑娘,我劝你最好认命吧,老爷决定了的事情从来便不会改变!”厉氏叫住了她,声音尖锐,“而且这桩婚事关系到温家和安家生意,老爷是绝对不会让这桩婚事出意外的!不过大姑娘也是放心,安老爷很喜欢大姑娘,这不,这些礼物都是安老爷千挑万选送来的!” 荣华转过身,“母亲就认定了我一定会嫁?!” “怎么?又想如同先前威胁我一般威胁老爷?”厉氏冷笑道,“老爷可不是我,他是温家的一家之主,是你的父亲,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姑娘除了认命还能做什么?!” 话顿了顿,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这一辈子,你和颜氏那个贱人一样,都逃不过为妾给人作践的命!” “逃不逃的过并不是母亲说了便算!”荣华冷冷地说出了这一句话,然后起步离开。 林嬷嬷赶紧跟上。 厉氏也没有动怒,只是冷笑连连,“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 荣华直接往温晋的院子走去,然而,却在半道上遇见了惊慌失措的管家,而从管家的口中,她还得知了一个几乎击毁了她一切的消息。 温显在返回姑苏的时候遇见了劫匪,连人带着马车滚落了山崖,随行的下人在两日之后于山崖之下找到了他残缺不全的尸首…… ------------ 064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 “大姑娘出事了!” “是大少爷,是大少爷出事了……” “刚刚山东那边的商行快马送来了信,说大少爷在回程途中遭遇了劫匪,连人带着马车滚落了山崖……” “……商行的管事得知消息就立即让人去找寻,最后在山崖下找到了大少爷的尸首……” “大少爷摔的很惨……尸首甚至已经残缺……” “……大姑娘,小的不敢说谎,真的不敢说谎……来通报消息的商行活计还从大少爷身上找到了大少爷的印鉴……大少爷当日的衣着也和山崖下尸首的衣着一样……” “大姑娘,大少爷真的没了……” 大少爷真的没了…… 大少爷真的没了…… 这句话便像是一个恐怖的魔咒一般在荣华的脑海当中盘旋不去,使得她头疼不已。 她的意识一片模糊,可是再模糊,这些话都是那般的清晰。 疼痛几乎要将她的整个脑子都给炸掉了一般。 “啊――” 一声厉喝之后,荣华猛然间从床上惊醒了过来,然后,一片茫然。 她是在做梦吗? 是吗? “姑娘,你终于醒了!”便在她迷茫疑惑的时候,旁边响起了林嬷嬷忧心焦急的声音,她愣愣地转过身,却发现她身边除了林嬷嬷之外,颜姨娘也在。 她看着林嬷嬷通红的眼眸,还有颜姨娘忧心的神色,惊恐在心头蔓延,身子也往床榻里面缩着,像是生怕她们会告诉她,那些都不是梦境四神集团:老公,滚远点全文阅读。 “大姑娘,你怎么了?”颜姨娘也开了口,“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姨娘,姨娘立即让人去将大夫请回来!” “请什么大夫,这才过了年温家便除了这档子事,还先不够晦气吗?!”不等荣华开口,那边厉氏便一脸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荣华抬头看向她,目光像是染上了冰霜一般。 厉氏冷笑,比之前更加的畅快痛快,“先前大少爷指责我这个嫡母污蔑大姑娘命硬,不知道如今他会不会后悔没有好好听听我的话!” “你说什么!?”荣华厉喝一声,面容开始有些狰狞,像是一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林嬷嬷和颜姨娘同时一惊。 厉氏却不以为意,“大姑娘不是已经知道了?怎么,以为装傻便可以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夫人,不要说了!”林嬷嬷见着主子越发不对劲的神色,也顾不得其他。 厉氏面色一沉,“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罢了,也敢在这里跟本夫人大呼小叫,来人……” “夫人。”颜姨娘也开口,“夫人,如今府中一团乱,便请夫人莫要生事,否则恐怕老爷也会不悦。” “一团乱?”厉氏冷笑,目光阴霾,“不过是死了一个庶子罢了,能乱成什么样子?!颜氏,你如今儿子死的死,女儿也将要给人做妾让人糟蹋,怎么,还想在本夫人面前嚣张!” 若说厉氏以前恨厉氏,如今更是恨。 当年厉氏没有成为 “夫人,卑妾多年来如何对待夫人,夫人心里最清楚不过,若是夫人仍旧不愿意相信卑妾是真心尊敬于你,那卑妾也没有法子,可是如今大少爷出事,还请夫人莫要在这里说这些伤人的话了,即使大少爷是庶出,但是也是老爷唯一的儿子,老爷不会希望听到夫人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的!” “你――”厉氏顿时气的脸色铁青,不过她也真的没有说下去,等着厉氏半晌,然后便讥笑道:“你是何等心肠我心里一清二楚,这么多年来,你不过是用你拿柔弱的面具来博取同情罢了,不过如今你儿子没了,女儿也即将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用你这张脸迷惑老爷迷惑到什么时候!”说罢,便看向荣华,继续冷笑道:“大姑娘也别太伤心了,毕竟再过半个月便到了出嫁的时候,老爷说了,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再不出家便成了老姑娘了,所以,婚期定在了月底,你便安安静静地等出嫁吧!至于嫁妆方便,你也不用担心,老爷很重视和安老爷的合作,所以,即便只是去做妾也必定会让大姑娘风光出嫁!” 说罢,便拂袖而去。 荣华双手攥紧,脸色发青,浑身颤抖。 林嬷嬷见了也没有闲情去恼恨厉氏,脸上上前握住主子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冷无比,“姑娘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啊……” 大少爷出事了,大姑娘不能再出事…… 在听到温显出事的时候,林嬷嬷也是震惊无比,可是她比荣华还要,至少没有当场晕厥了过去,可是那份痛,她还是不浅。 荣华没有回应,依旧是咬紧了牙关盯着厉氏离去的方向,那目光如同野兽的目光一般凶狠。 “姑娘,你不要吓老奴……”林嬷嬷在一旁劝说着。 而颜姨娘在见了荣华这般神色之后,却心中一沉,某个她这一辈子都不愿意面对的人的面容又一次重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网游之万全之策全文阅读。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这是她的女儿,为何会像她? 即使她像温晋也总好过像她! 若不是她像她,或许她还可以…… 不!她不能心软,不可以! “大姑娘,大少爷出事我们大家都伤心,可是大少爷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大姑娘,若是大少爷知道了你这般折磨自己,在天之灵也……” “你闭嘴!”荣华猛然间收回了视线,瞪向了颜姨娘,厉喝出声,“你怎么可以诅咒自己的儿子,你怎么可以!?” 颜姨娘一愣,随即又一脸哀戚道:“我知道大姑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这的确是发生了啊……大姑娘,在你昏厥的这小半个时辰里我去找过了老爷,看过了山东那边送回来的遗物……那印鉴……还有一些随身之物……都是大少爷的……遗物当中还以一枚平安符……正是大姑娘先前在寒山寺给大少爷求得那枚……” “够了!”荣华喝止了她,近乎歇斯底里,“你怎么可以这般冷静!?你怎么可以这般冷静地接受这件事?你怎么可以――他是你的儿子,你的亲生儿子!即使你不爱他,不疼他,可是他是你这一辈子唯一的依靠!你为什么可以这样冷静?!为什么?!我以为你变了,我真的以为你变了,可是为什么你还是那般的绝情那般的狠心!娘亲,我们真的是你的亲生骨肉吗?!” 面对这般指责,颜姨娘没有辩驳,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多少事流露出了伤心的痕迹。 “你滚!滚出去!大哥在你心中也不过是如此,我这个女儿,更是不值一提!”荣华嘶吼道:“我不管先前你究竟为何要做那般的改变,可是如今大哥不在了,就只剩下我一个,而我,没有任何值得你谋算,值得你带着面具做戏!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颜姨娘,你便先出去吧!”林嬷嬷落了两行老泪,她现在真的以为颜姨娘已经良心发现了,没想到还是那般,一丝也没有变过。 也是到了这时候,她方才发现自从颜姨娘得知消息赶来之后,便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过,甚至连伤心也未曾,虽然她对大姑娘很紧张,可是如今想想,谁又知道那份紧张究竟是不是真的! 颜姨娘在愣愣地看着荣华半晌,然后方才幽幽道:“大姑娘,很多事情,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在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荣华没有去深思这句话,这个时候,便是颜姨娘将真相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她也未必可以听得进去,她的心绪一片混乱,脑海充斥着各种疼痛,这些混乱和疼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给击的粉碎一般,她无法接受忽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至少现在无法接受! “姑娘,姑娘……”林嬷嬷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主子,只能伸手将她抱紧,像是她幼时一般。 荣华没有阻止,这个时候,不管任何人对她做任何事情,她都不会阻止。 她没有大哭也没有大闹。 只是神色呆滞地坐在了床边,靠在了林嬷嬷的怀里,浑身轻颤。 甚至,没有落下一滴的泪。 …… 风院 高姨娘在得知了温显出事之后当下失手摔了手中的茶杯,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久久未曾能够回过神来,待回过神来之后,当即便让红儿去打听最新的情况和校花合租的日子最新章节。 此时温府因为温显的事情也是乱了起来,即便厉氏不承认,可是到底还是人心不稳。 因为至今为止,温晋真的只有一个儿子。 红儿很快便打听到了消息,回来之后还未曾来得及喘口气,便将打听得来的消息赶忙说了:“……老爷已经派人去山东仔细再查一遍……听说大姑娘得知消息之后便晕倒了……老爷让人去请了大夫,后来夫人也去了大姑娘的院子内……虽然尸首已经摔了很可怕,可是身上的东西都是大少爷的……所以……应该是大少爷没错……” 高姨娘听完了红儿的讲述,心情有些复杂,温显死了,她应该高兴方才对,毕竟依着她的计划,最后还是要将温显给除去的,可是现在……温显这意外未免出的太突然了! 红儿见高姨娘不说话,沉吟会儿,便又将同时打探得来的另一个消息一同禀报了,“奴婢在打听大少爷一事的时候还打听到一件事,姨娘,听说老爷已经将大姑娘许配给了如今在我们府中做客的安老爷,听说是做第十七房的妾室。” “什么?!”高姨娘又是一惊,“怎么这个消息我之前一点消息也收不到?” 难道老爷已经防着她了?! “如今这个消息还没有对外宣布,不过老爷已经给夫人说了,夫人在不久之前带着许多礼物去了大姑娘院子,说是那安老爷送给大姑娘的见面礼。”红儿继续道,“老爷还说了,这个消息过几日方才对外宣布,同时还要宣布温家商行和安家商行合作一事。” 高姨娘自然也是知道温晋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如今这般恐怕也是卖女求荣罢了,不过这件事对于她来说没有多大的利益牵扯,尤其是在温显死了的情况之下,不过……“老爷将大姑娘许给了那安老爷,大少爷偏偏又在这时候出事,而小高姨娘又与那安老爷是亲戚,这些事情连在一起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红儿脸色一变,“姨娘的意思是……” 下面的猜测她不敢说出口。 高姨娘眯起了眼睛,“若是真的,那往后可真的有的忙了!” 若是大少爷出事和那安老爷有关系,那他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扶持小高氏,温显是老爷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长子,即便小高氏生了儿子,恐怕也难以与温显相争,可若是温显没了,那小高氏府中的孩子便成了温家最金贵的孩子! “你去让我们的人盯紧一些,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立即来告知我!” 如今也只能静观事态的发展。 “是。”红儿领命。 …… 便在高姨娘思疑温显出事一事,温晋也是对这件事存有怀疑。 虽然出外经商遇劫匪一事是不少见,但是劫匪一般都只是要钱财,只要将钱财交出,大多不会伤及性命,甚至还会刻意留着性命以图更多的钱财。 温显是在山东境内出事的,而温家商行在山东境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商行,没有一个劫匪会放弃一大笔赎金而要人性命的。 除非那些劫匪是冲着性命而去的! 还有一点便是,山东这些年都很太平,多年来也未曾听闻过有什么劫匪! 不过温晋倒是没有怀疑安老爷,他怀疑的是厉氏…… ------------ 065 温氏众人为利群魔乱舞 虽说温晋对温显这个儿子也是多有不满,尤其是他那些试图挣开他桎梏的行为,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儿子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在温晋子嗣艰难的前提之下。 过继,他比厉氏更加不愿意。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将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交给别人。 因而,即使小高姨娘生下了儿子,他也不会随意放弃温显这个儿子。 儿子,没有男人会嫌少。 在得知温显出事之后,温晋整个人也是晃了晃神,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当即让心腹之下前往山东确认,随后,便将整件事给细细寻思了一遍,发现了疑点之后,便当即往莲院而去。 一脸阴沉无比。 而此时厉氏的心情却是大好,可以说这几个月甚至这几十年的冤枉气都在今天一口气给发作出来了,她心里最忌惮的温显死了,荣华这个眼中钉也要以最卑贱的方式离开温家去给人糟蹋,至于颜姨娘,此时她倒是不急着除掉她。 她想一点一点地看着她在温家悲惨地死去。 至于温显为何死,厉氏没有多想,只当是上天有眼。 不过李嬷嬷倒是多了一个心眼,“夫人,这大少爷怎么好端端地便遇见了劫匪?听说老爷这趟派大少爷去山东还请了人保护的。” 厉氏冷哼一声:“那是他自己命不好,这般多人四处走动都没事,偏是他一个人出了事广乐宫赋!不过这也是老天长眼!” 他以为站了温家长子的身份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如今不用她动手老天便已经将他收拾了! 这不是老天长眼还能是什么?! 李嬷嬷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只有这个解释可以说得通,“不过……夫人,老奴方才看那大姑娘的眼睛,便像是要吃了我们似的,她该不会认为那大少爷出事是我们下的手吧?” 厉氏冷哼一声,手中端着的茶杯也被猛然搁下,“即使她这样认定了又能如何?她也不过是老爷砧板上的肉罢了,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可是老奴听说那安老爷似乎很喜欢大姑娘。”李嬷嬷继续道,“我们安插在那小高姨娘身边的人也屡屡听见那安老爷称赞大姑娘,说容貌倒是其次,那性子却很是有味道。” 厉氏讥笑,“那安老爷也不过是将她当成了妓女一般玩弄罢了,等他玩腻了,还会记得她是谁?不过是一个妾室,即使将来真的让她有福气成了平妻,安老爷也不见得为了她而和温家、厉家作对不成?!” “说的也是。”李嬷嬷闻言也笑道,“只是若是大姑娘将二姑娘和裴姑爷的那件事说事……” “老爷既然将她许配给安老爷岂会没想过这点?”厉氏冷笑道,虽然她心里对温晋多少也有些不屑,不过她却还是知晓他有几分手段,“你放心,老爷不会给她机会闹事的!” 李嬷嬷想了想,心也安了,“恭贺夫人,一下子便除去了所有的眼中钉了!” 厉氏也笑了起来,心情舒爽无比,“这人啊永远也挣不过命,命贱的人无论就算在怎么使阴谋诡计仍旧是命贱!” “夫人说的很对!”李嬷嬷应道,随即,还想说些让主子开心的话,不料这时候,却见温晋一脸阴沉地闯了进来。 厉氏也被温晋的气势汹汹给惊了惊,愣在了位子上没有起身。 李嬷嬷也是愣了会儿,方才上前,欲行礼,不料却被温晋一脚给踢翻了。 “哎呦……”李嬷嬷一声痛呼地躺在了地上,脸色开始发白。 厉氏倏然站起身来,神色也凝了起来,“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这些日子厉氏在温晋面前都是做了小人,但是她毕竟也是受了温晋多年的忍让,骨子里的趾高气扬是改不掉的。 而且温晋虽然这段时间对她没有往前的尊重忍让,但是也未曾这般不给她脸面动手对付她的人! “老爷便这般恨妾身,容不得妾身?!” 她原以为他将那小贱种送给那安老爷也算是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 “我问你,显儿出事一事与你有没有关系!”温晋沉声怒喝道,目光冰冷无比,像是只要她一点头,便会直接将她给千刀万剐了似的。 厉氏一愣,随即冷笑:“老爷这般阵势来妾室这里便是为了这件事?老爷认为温显出事是妾身做的?老爷未免太看得起妾身了!” “你敢说与你没有关系?!”温晋的怒火因为厉氏的态度而高涨了几分。 “没错,妾身是恨不得他死!”厉氏也火了,“老爷也应该清楚之前他是如何对待妾身,妾身是他的嫡母,即便不惜他这个庶子,但是他也没有资格那般作践妾身!那时候妾身真的是恨不得动用家法将他给打死我的狐仙老婆最新章节!妾身是恨不得他在眼前从此消失,可是妾身没有让人去害他!是他自己命不好遇见了劫匪,还摔下了悬崖把自己给摔死,与妾身有何关系!?” “真的不是你!?”温晋似仍不相信。 厉氏冷笑:“老爷,妾身不过是一介妇人,在这温府的后院妾身可以随意打杀下人,可是在外,妾身如何有本事可以操控远在山东的劫匪?再说了,温显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即使妾身再恨他也不会去杀老爷唯一的儿子!老爷,妾身后半辈子可是要在温家中过的!” 她虽然愤怒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因为愤怒而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温晋这个怀疑非同小可,若是她真的在他心里定下了这般的一个罪名,往后她的日子更是不好过! 经过了先前的事情,厉氏已经明白了厉家根本也是靠不住的,所以,她不能真的和温晋也闹翻了。 温晋盯着厉氏,一双眼眸像是探照灯似的,要将厉氏里里外外都给看了一个遍,最后,冷冷地搁下了话:“最好是与你没关系,若是被我查到了与你有关,我定然饶不了你!你若是残害我温家子嗣,即便我休了你,厉家也不敢说一个字!” 说完,便拂袖而去。 绝情的仿佛在面对一个仇人一般。 厉氏即便对这个丈夫没有爱意,可是毕竟是自己嫁了十多年的丈夫,面对这般狠戾的警告,面对这般绝情的背影,她的心里仍是狠狠地揪痛一下,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拳头浑身轻颤起来。 “温晋……温晋――” 她咬牙切齿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温晋的名字,像是欲将这个名字给剥皮拆骨一般。 李嬷嬷从地上挣扎爬起,“夫人……” 厉氏没有给她回应。 “夫人,这怎么办?老爷居然怀疑夫人……”李嬷嬷继续说道,她似乎没想到温晋居然会做出这般怀疑。 “你闭嘴!”厉氏倏然狰狞喝了一声,“我又没有做过,他怀疑便让他怀疑,我倒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对待我这个妻子!我是他温晋的妻子!” 她倒是想看看他敢不敢为了一个死了的庶子而将她这个正妻给打杀了! 即使她没了厉家的支撑,可是她还以一个当了官家夫人的女儿! 别说她什么也没做,即使她真的做了,她也不信他敢为了一个死了的庶子而将她如何! …… 厉氏院子内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高姨娘的耳中。 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高姨娘当即觉得有机可图,即便温晋真的不敢对厉氏如何,但是如果坐实了厉氏这个罪名,那往后厉氏在这个家得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这样,她接下来的图谋便更加的容易! 高姨娘倒也不觉得厉氏与温显的死有关系,虽然这个家里最想温显死的人便是厉氏,但是,她相信厉氏没有这个本事。 在温家后院,她尚且未曾能够完全掌控,更别说是在外面。 若是她在外面真的有这个本事,便不会先前一直被温显给压的死死的。 红儿倒是有些不信,“姨娘,夫人先前连放火烧死那般多人都做得出来,如今买通杀手伪装劫匪去杀大少爷也不是不可能……” “买通杀手?”高姨娘好笑道,“红儿,你以为是在看大戏吗?买通杀手哪有这般简单升邪!先前厉氏能够做出放火杀人灭口的事情那是因为那些庄子是温家的,而厉氏用的人也都是她从厉家陪嫁过来得心腹,可便是这样还是让我们钻了空子!厉氏连这件事都做得不干净,哪里有这个本事去买通杀手?即便她真的有这个心思也未必能够找到门路!你以为杀手就像是街边的乞丐这般容易便能找到的?!” “那夫人也可以求厉家帮忙啊?”红儿始终是觉得温显的死太过突然了。 高姨娘哂笑,“这倒是有可能,不过,若是厉家真的帮了厉氏这个忙,那便等于和温家结仇了,这些事情即使做得再隐秘也终究会露出破绽的,老爷也不是好惹的,若是真的被老爷找到了线索,定然不会和厉家善罢甘休。 老爷这人虽然有些绝情,但是对待子嗣方面却是一等一等紧张,你别看他这些年像是一直忌惮着厉氏而对大少爷不紧不慢,其实他心里早便已经打算好了,不给大少爷说亲不过是想着将来用大少爷的婚事好好地赚上一笔罢了。 至于继承人,老爷如今还年轻,怎么可能这般快便给自己定下一个继承人好让对方借机独揽大权?!老爷精明着了!先前我还想着厉氏会生出过继的想法,不过现在想想,老爷是绝对不会同意过继的,他怎么会愿意将自己辛辛苦苦一辈子打下来的江山交给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过继嗣子?! 不过可惜,大少爷的命也真的苦,大好的前程便这般没了!如今只是希望小高氏的肚子真的争气,否则老爷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了!不过,红儿你既然也想到了厉氏有可能让厉家帮她出头,老爷恐怕也会有怀疑,虽然老爷也许也会如我一般猜测,不过,死的人是老爷如今唯一的儿子,即使老爷怎么可能还能够像我一般冷静分析?即使找不到证据,在老爷的心里,大少爷的死是绝对和厉氏甚至厉家撇不清干系!即便因为二姑娘和二姑娘老爷不会对厉氏如何,但是厉家在这个家里的地位绝对和以前是天差地别!” 这话有讽刺也有期待。 按着如今事情的发展,她将来的前景便更是广阔无比。 高姨娘眯起了眼睛,继续道:“大少爷出事,大姑娘必定伤心欲绝,虽然如今老爷已经将她许配给了那安老爷做妾,不过以大姑娘的性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兄妹感情这般好……” 若是她可以从中利用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借机赚上一笔! …… 温显出事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为此,温家宗族之中的长辈不约而同地涌进了温府。 温晋不得不分出精力来应对这些他打下来的江山虎视眈眈的豺狼野兽。 在温晋的眼中,这些族人不过是寄生虫罢了,可恨的是他还不能将这些寄生虫给处理掉。 来的人表面上是来刺探消息,而内里则是看看能不能从中取利,甚至有个别心急的直接将注意打到了温晋嗣子上面去。 也幸好,这时候小高姨娘怀上了孩子,让温晋有了正当明显的借口将那些个不坏好心的人给挡了回去。 一番周旋之后,温晋方才将人给送走。 至于温显出事的事情,温晋仍是不曾给出肯定的答复,虽然此时他心里已经是认了这个事实,但是,为了腾出时间来处理可能出现的祸害,他咬死了现在还没有确定,他已经派人去山东确认。 温家的宗族长辈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性的消息和好处,但是出了这件事之后,也都开始纷纷打起了各自的主意。 一时间,温氏宗族之内群魔乱舞…… ------------ 066 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耻辱! 在应对完温氏的族人之后,温晋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商行,着手防备商场上的对头会趁着他丧子的档口下手对付他。 此外也是防止先前被温显收服的那些伙计趁机作乱。 先前他没有追究温显在商行当中收揽人心那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能够为他办实事的儿子,所以不介意给他一些权力,但是人如今没了,这些权力自然也要收回! 作为一个方才失去了儿子的父亲来说,温晋的行为冷静到了冷酷。 在他的心里,儿子虽然很重要,但是永远也及不上他手中握着的权势。 而便在温晋疲于应对即将可能出现的乱子之时,在温晋的院子内,小高姨娘挺着大肚子兴奋地在屋子内来回走动。 温显死了,最大的得益之人自然是怀着身孕的她! 只要她能够平安生下一个儿子,将来温家便是她的了! 在这之前,小高姨娘心里也是有委屈的,嫁给一个可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做妾,哪里会不委屈?! 当时她也是挣扎了许久方才答应的,如今的一切都证明她当日的决定没有错! “姨娘。”这时候,一个身着青绿色冬袄的婢女快步进来,正是小高姨娘的陪嫁丫鬟。 小高姨娘见了她回来,当即停下走动的脚,问道:“怎么?姨父怎么说?” “姑老爷说让姨娘你安生养着胎,其他的不要多想,只要姨娘能够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将来温家便是姨娘的了。”那丫鬟道。 小高姨娘闻言笑容更是灿烂,“除了这些,姨父还有没有其他的交代?” “姑老爷说,他会尽一切的努力让姨娘在温家站稳脚跟。”丫鬟回道,“让姨娘尽管放心。” 小高姨娘满意笑道:“好!你再去告诉姨父,只要姨父帮我,将来我定然不会亏待姨父!” “是。”丫鬟领了命令便要前去办。 “等等。”小高姨娘叫住了她,“你再问问姨父,是不是一定要纳那个大姑娘做妾!我知道姨父这般做是想和温家合作,只是如今那大少爷已经没了,温家迟早都是我们娘俩,那大姑娘一看便是性子不好的主,姨父若是纳了她做妾,恐怕将来也会麻烦!既然温家都已经是我们娘俩的了,姨父没有必要将一个可能惹得家宅不宁的女子进门!” 安家是否家宅不宁,甚至安夫人,她的姨母是否会地位不稳,都不是她所关心的,她关心的是若是那大姑娘进了安家的门,将来真的给姨父生下了一儿半女,那她也一定会为自己的孩子谋算! 一个姨父本便难以应付,再加上一个不好惹的大姑奶奶,将来她的日子岂不是更加的不好过?!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这世上哪有不贪心之人,若是那大姑奶奶动了温家家产的念头,再和姨父联手,将来她的儿子岂不是吃亏! 她在姨父家呆了这般多年,很清楚姨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来温家做妾可不是为了给人做嫁衣末日过后全文阅读! 姨父帮了她,她将来可以给他一些甜头,但是若是他太过分了,她也绝对不会罢休! 那丫鬟闻言有些犹豫。 “姨母毕竟养了我一场,虽然如今我出嫁了,但是也该为她考虑考虑。”小高姨娘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尤其是她如今还需要安家的帮助,所以,只能接着安夫人来做借口,“你便照着说就是了,姨母虽然及不上那大姑娘青春貌美,也及不上那大姑娘好生养,但姨母怎么说也是姨父的结发之妻,还请姨父不管如何都要留给姨母一份情面。” 那丫鬟犹豫再三,方才离去,到了客房见了那安老爷之后,便如实说了出来。 安老爷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她姨母既然是我的发妻,我自然不会宠妾灭妻,至于和温家的婚事,既然定了,就不会更改,再告诉她,与其在这里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为府中的孩子好好谋一个好出身。” 丫鬟领了话便离开。 便在丫鬟离开之后,安老爷的面色沉了下来。 小高姨娘得到了丫鬟的回复之后,便也是认真地思索了起来,没错,她是该好好想想如何为儿子谋一个好出身,如今温家唯一的男丁温显没了,那剩下来得障碍自然就是正室夫人厉氏! 姨母曾经说过,安家之所以想和温家合作,为的便是取代厉家在京城的地位! 也便是说,厉氏不可能一直稳坐温家主母的位置! 这也是当初她愿意委屈做妾的原因之一。 厉氏…… 该如何让她消失?! 小高姨娘开始寻思着可行的计划。 …… “三姑娘,你不能去!” 在温云华的院子中,陈姨娘急急忙忙拦住了想出去的女儿。 “姨娘,我只是去看看大姐姐而已,又不是做什么。”温云华有些不解陈姨娘的紧张。 陈姨娘虽然怯弱也虽然被厉氏压制了多年,但是也毕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自然看的比温云华长远,她将女儿拉近了屋子,然后方才细细地道明厉害关系,“三姑娘,如今大少爷出事,府中乱作一团,这个时候我们最好便是什么也不做!” “可是……” “大姑娘虽然很可怜,可是三姑娘,这一切都是她的命!”陈姨娘咬着牙道,“三姑娘,不是姨娘心狠,如今大少爷没了,对三姑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温云华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陈姨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姨娘,你不是说过大哥虽然和我们不亲,但是若是将来大哥继承了家业,也不会亏待我们吗?如今大哥没了,母亲便没有可以压制她的人,她更是会使劲地作践我们!” “三姑娘!”陈姨娘神色焦虑,“那是以前,如今情况已经不同了!如今姨娘最担心的不是夫人折腾我们,夫人以前再怎么折腾我们也不过是让我们受受苦受受累罢了,可若是大少爷活着,毁的将会是三姑娘的一辈子幸福!三姑娘,老爷要将大姑娘给那安老爷做妾,大姑娘怎么会愿意?若是大少爷还活着,也定然会反对到底!大少爷是老爷的长子,若是他反对,老爷未必不会退步,可是老爷是一定要和安家合作的,若是大姑娘不能嫁,那便只有你嫁!” 温云华脸色开始发白榻上欢,二嫁温柔暴君全文阅读。 “初三那日老爷不是让你和大姑娘都去见了那安老爷吗?”陈姨娘想起也是后怕,“幸好那安老爷看上的是大姑娘,也幸好大少爷在这个时候没了!否则,三姑娘,嫁给那安老爷做妾的便是你了!三姑娘,姨娘当了一辈子的妾室,怎么能够让你也去给人当妾?还是一个和老爷差不多年纪的老男人的妾!” “姨娘……”温云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姨娘握紧了女儿的手,“三姑娘,姨娘知道你心善,知道你担心大姑娘,可是这世上便是这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害大姑娘,一切都是老爷决定的!要怪,便怪她自己命不好!就和颜姨娘一样,都是命不好!” 温云华看着眼前的陈姨娘,看着她咬紧牙关说话的神色,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似乎从她的神色言语当中读出了怨愤的痕迹,“姨娘,我只是去看看大姐姐,又不会……” “三姑娘。”陈姨娘打断了她的话,“若是今日要嫁给一个老男人当妾而且害死了兄长的人是你,而这时候,平平安安的大姑娘来看你,你会觉得开心吗?不会!你只会觉得恨!你会问为什么遭受这些的人是你而不是别人!三姑娘,别傻了,什么安慰什么看望,这些能改变什么?!大姑娘见了你只会觉得恼怒甚至恨,若是她一怒之下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让姨娘怎么办?还有,夫人早便恨透了大姑娘,若是你这时候去看望她,夫人必定会迁怒我们!老爷今日可以让大姑娘给别人当妾,将来也可能牺牲你的一辈子幸福,如今我们只能依靠夫人!” 温云华踌躇半晌,“可是……可是母亲根本便……” “你放心,姨娘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求夫人给你寻一门好婚事,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去做那正牌娘子的!”陈姨娘神色决绝,“三姑娘,你便听姨娘的话,现在什么也不要做,便好好地在院子当中绣花,姨娘保证,姨娘一定很快让夫人同意为你寻一门好婚事!” 温云华神色有些挣扎,但是最终还是点了头。 …… 便在众人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挖空心思的时候,荣华却蜷缩在了床头发着呆。 “姑娘……”林嬷嬷在一旁低声劝着,“姑娘,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哭出来……” 荣华没有回应,也没有落泪,便像是灵魂已经不在了似的。 林嬷嬷没能让她哭倒是自己哭了起来,“姑娘,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吓老奴……” 荣华还是没有反应。 林嬷嬷又劝了好一阵子,将可以想到的安抚的话都说了一遍。 最终,荣华开口了,但是却是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驱逐之语,“嬷嬷,我想一个人静静。” “姑娘……”林嬷嬷惊诧。 荣华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林嬷嬷的心慌了慌,“姑娘……” 两人对视着。 最终,林嬷嬷败下了阵来,忍住了哽咽道:“老奴在外面,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叫老奴……老奴……姑娘你莫要做傻事……否则大少爷在天……” “出去!”荣华厉喝一声,打断了她下面的话。 林嬷嬷心中揪痛不已,咬着牙关转身出了房间。 房间内,静悄悄的。 冬日的寒冷仿佛在这一刻加深了许多许多阙界最新章节。 刺骨的冰冷弥漫着她的全身。 她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全部倾塌。 就在她对未来有了憧憬,有了期望的时候,绝望,随之而来。 她什么也没有了。 渴望的母爱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连唯一疼惜她的大哥,她生活当中唯一的温暖如今也没有了。 如今她可以确定,老天让她重生在这个世界,不是恩赐,而是惩罚。 可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错了什么需要上天这般捉弄她?! …… 这一日,温府很热闹,磨人的热闹。 这一夜,寒风更加的刺骨。 颜姨娘被荣华逐了出去之后便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也是一个人躲在了寝室内。 绿儿很忧心,然而也和林嬷嬷一般毫无办法。 深夜,一道人影进了颜姨娘的院子。 守在了外室桌子旁的绿儿又一次因为颈部的一阵微痛而晕倒在了桌子上。 耶律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了内室,然后便看到了坐在了床头的颜姨娘,“姑姑这是在伤心呢还是在内疚?” 颜姨娘抬起了头,面色冷凝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来问问姑姑,是否仍旧决定将你的女儿留下。”耶律祯挑眉问道。 颜姨娘盯着他,“你为何对她这么有兴趣?” 耶律祯闻言,眸底如流星般闪过了一抹复杂,随后轻笑:“我只是担心姑姑后悔!” “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耻辱!我不可能带着一个耻辱回去!”颜姨娘一字一字地说道,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的绝情。 “耻辱?”耶律祯勾着嘴角,沉吟会儿,缓缓说道:“那便依着姑姑的安排,让她自生自灭吧。” 说完,转身离开。 颜姨娘微抬下巴,面容仍旧是一片冷漠。 …… 京城 元宵的喜庆还未完全过去,安国公府内又传出了一个好消息。 昏迷了几个月的齐明景醒了。 齐贵妃在得到了消息之后便当即动用了仪仗直接出宫前去探望…… ------题外话------ 病好的差不多了,如无意外明天下午六点恢复万更,这文数据很不好,月票什么的就不求了,只是希望每一个追这文的亲都能够正版订阅。 现在天气热,订阅是唯一支撑舒兰努力码字的动力。 谢谢大家。 ------------ 067 来自京城的杀机,小高氏赠毒药 慈安宫 佛堂 敬懿太后在得知了齐贵妃的举动之后,生生地气的将用了多年的佛珠给扯断了。 上好的檀香木制成的佛珠撒了一地。 静安嬷嬷当即上前将那撒落在地上的佛珠一颗一颗地捡起,然后劝慰道:“太后娘娘息怒,贵妃娘娘也是因为心急方才这般莽撞的,二少爷毕竟昏迷了太长时间了,再者,皇上也并未动怒。” 敬懿太后抚了抚额头,“哀家真不知道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在这深宫当中活下来的!” “贵妃娘娘只是关心则乱。”静安嬷嬷回道,贵妃娘娘这般多年在后宫横行无忌自然不是靠着好运气,她的城府和手段甚至不比自己的主子差,只是她有一个很大的弱点,那便是二少爷。 “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敬懿太后理了理情绪问道。 静安嬷嬷回道:“皇后这几日时常召见一些命妇,奴婢让人打听过了,据闻皇后这般是为了承庆公主。” 敬懿太后一愣,“本宫若是没记错,过年的时候,承庆并没有来慈安宫请安。” “是的。”静安嬷嬷回道,“承庆公主除夕前两日染了风寒,皇后担心公主会过了病气给太后,便让她在宫中静养。” “承庆这孩子……”敬懿太后叹息一声,“皇帝也真是的,没有弄清楚情况便这般轻易地说出那样的话来,即使他不待见承庆这孩子,但是去也不能这般糟蹋了她!” “都是那新科状元不识好歹。”静安嬷嬷回道。 敬懿太后叹息一声,“也不能这般说,能够坚守承诺,也不失为一顶天立地的男子,若是没有事先便定下了婚约,配承庆倒也是不错网游之冰谷幽兰全文阅读!只是可惜……这孩子恐怕不仅仅是风寒这般简单,后宫最伤人的便是那些风言风语!” “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承庆公主是嫡出的公主,那些好事之人也不会闹得太过分的,再者,因为二少爷一事,承庆公主的事情恐怕也被人遗忘了,等过些日子太后再亲自为承庆公主择选一位好驸马便是了。”静安嬷嬷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敬懿太后叹气道:“到底是哀家亏欠了这孩子!” “太后也是想让皇上和皇后和好。”静安嬷嬷缓缓道。 自从二皇子没了之后,皇上对皇后便像是对待仇人一般,在接了贵妃回宫之后,便一步也没有踏进过昭阳宫,后来太后见帝后闹得太僵,又见皇上日益受贵妃影响,便使了些手段,让皇上重新驾临昭阳宫,原本这是想让帝后和好的,只是最后却弄巧成拙,让皇上对皇后更是痛恨,在皇后怀上了承庆公主之后,便绝迹昭阳宫。 在这样情况下孕育出生的承庆公主自然不会得到皇上多大的宠爱。 大抵也是因为这般,皇上方才会在琼林宴上那般轻易地说定承庆公主的婚事。 若是成了,也是,美事一桩。 可惜最终却是那般一个结果。 后来也未见皇上迁怒那新科状元,想来皇上也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可怜了承庆公主颜面全失。 “太后,说起承庆公主,奴婢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敬懿太后见她神色有异,蹙眉问道。 “奴婢依稀记得当日琼林宴中那新科状元提及未婚妻的时候,似乎说的便是姑苏商贾温家。”静安嬷嬷正色道,“觉远大师所挑选的冲喜之人,也正是姑苏商贾温家。” “姑苏商贾不少……都是姓温……”敬懿太后脸色有些不好,“你让人去查查那新科状元的妻子究竟是何许人,看看是不是便是一家!” 一个商贾之女原本便已经够麻烦了,若是再牵出了这般牵连……将来齐家和皇后之间的恩怨便更深了! “是。”静安嬷嬷领了命令,“可若是同一家……那太后打算如何应对?如今二少爷已经醒了,便是说冲喜已经不必要了,以贵妃娘娘的性子,恐怕……” 敬懿太后眯起了眼眸沉默良久,“哀家既然已经下了懿旨,那这门婚事便是定下了!哀家宁愿加深皇后的怨恨也不希望她继续胡作非为!怀若的婚事必须尽快解决!” “可贵妃娘娘……奴婢担心贵妃娘娘会私下下手。”静安嬷嬷正色道。 敬懿太后眼底蒙上了一层冷意,“你去挑选两个教养嬷嬷让几个侍卫护送前去姑苏,便说是哀家派去教导那姑娘规矩!此外,让内务府准备着迎亲,哀家要让这门婚事办的风风光光!” “是。”静安嬷嬷点头应道。 敬懿太后抬起头看向佛龛内的佛像,面色深沉坚毅…… …… 安国公府并未想到齐贵妃居然会亲自出宫探望,一时间忙的鸡飞狗跳。 女子进宫承宠之后除非得到极大的恩宠,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踏出那高高的红墙,便是得了恩宠回家省亲,也是规矩重重。 齐贵妃此趟出宫尚且还不知道是否得到了允许,更别说什么规矩了网游之第一娱记。 安国公世子齐兆觉得知了消息匆忙赶回府中,却只是看见门前停靠着的浩荡仪仗,而齐贵妃人已经进去了,在元月寒风中,齐兆觉生生地捏了一把冷汗。 这般仪仗,应该是得到了皇上的应允吧。 在一番自我安抚之后,齐兆觉进了府中,随后便往三房而去。 到了齐明景的住处之后,便见一堆人站在了院子当中。 窦氏一见丈夫过来,便立即上前,“世子爷来了。” 齐兆觉对窦氏淡漠地点了点头,然后扫了一眼众人,便见连姚氏也站在外头,“这是怎么了?贵妃娘娘呢?” 窦氏回道:“娘娘说想和明景单独待会儿,便让我们出来了。” 齐兆觉眉头蹙紧,“父亲可有什么话传来?” 窦氏摇头,“妾身已经让人去通报了国公爷,但是至今为止,国公爷都没有话传来。” 齐兆觉沉吟会儿,“贵妃娘娘回府省亲,府中的一切都要安排好,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还有……”他的话顿了一下,看向姚氏继续道:“三弟妹,你未曾让人去通知三弟吗?” 姚氏上前,“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只是三爷说衙门忙,走不开,等下了衙之后便会回来。” “荒唐!”齐兆觉怒斥了一声,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因为这些事情而不满,转过身对自己的长随道:“你亲自去一趟,务必要将三爷给请回来!贵妃娘娘出宫了,他衙门的那些事情能重要到哪里去!” “是。”长随领了命令便立即转身跑去。 齐兆觉又扫视了众人,大多都是安国公府的人,只有门前守着两个内侍,“既然贵妃娘娘说想和明景好好说话,这里便不要这般多人守着了。” 窦氏闻言,便上前疏散人群。 “我去正厅等三弟,你在这里看看贵妃娘娘有何吩咐。”齐兆觉沉声道,“记住,我安国公府绝对不能出任何冒犯贵妃娘娘的事情来!” 窦氏闻言心中一沉,自然是听出了丈夫这是在警告她,“妾身明白。” 齐兆觉又看了她会儿,方才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原本几乎挤满了人的院子便只剩下窦氏姚氏还有两个近身丫鬟。 窦氏原本是不想说话的,可是干呆着也不是事情,便和姚氏说起了话来,“三弟妹如今可以安心了,方才太医也说了,只要好好调养,明景很快便可以康复。” “多谢大嫂。”姚氏笑道,“这些日子因为明景给大家都添了许多麻烦。” “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窦氏大度地道,“如今人没事就成,三弟妹这些日子瘦了不少,待会儿也让太医诊诊脉,开张方子调养调养。” 姚氏点头:“多谢大嫂。” 窦氏笑笑,随后又道:“说起来那些民间的方子倒也不是没有用处,明景方才定下了婚事这便真的醒了,想来那姑娘也真的是个福泽深厚之人。” 姚氏闻言,“都是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厚爱,若不是她们,如今明景恐怕已经……” “三弟妹说些什么话修仙在星际。”窦氏打断了她,“人好了就成,那些不吉利的话便不要再说了。” “也是。”姚氏笑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但是有一件事却始终没有提及,那便是,齐明景醒了,那那桩为了救他而起得婚事可还要继续? 窦氏不提,那是因为她有许多的忌讳。 而姚氏不提…… 却是,她极为赞同这件婚事。 为何? 这是个秘密。 屋外的两个妯娌之间气氛倒是融洽,然而屋内寝室中的气氛却是有些沉郁。 齐贵妃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几个月的昏迷让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一番,虽然在她到来之后已经梳洗了一番,但是与出事之前相比,却仍旧是很糟糕。 其实,对于一个昏迷了半年的人来说,这般模样倒还不算是很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然而,齐贵妃无法这般去想。 此时,床上的男子合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只是齐贵妃却知道,他没有。 沉默已久蔓延。 便是在外室候着的茜澜也开始焦虑起来。 许久许久之后,贵妃娘娘方才开口,声音却是嘶哑,“若儿,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我?” 床上的男人没有反应。 “杨衍告诉我,是你主动要去江南的,你就这么不想呆在京城?”齐贵妃继续问道,不过却没有等待回答,“若儿,我知道很多事情你都无法理解,也知道你怨我甚至恨我,可是若儿,我没得选择,唯有如此,你方才能够平安,也唯有如此,你才可以继承……” “姑姑。”床上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因为许久不说话而显得有些难听,他的眼睛宛若深不见底的幽潭,“我已经没事了。” 齐贵妃胸口泛起了一股锥心的痛,便是连呼吸都感觉到了痛,“是啊,你醒了,醒了就好,你放心,我定然会将害你的人揪出来为你报仇!” “不过是一个意外,姑姑不必为此劳神。”齐怀若,也是齐明景,缓缓说道:“更无需为此而责备三皇子,去江南,是我的主意。” 齐贵妃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凝注了他半晌,然后方才道:“好,既然你不希望我追究,我便不追究,只是,杨衍说行刺你的人可能是辽国的奸细,所以,这件事会一直查下去。” “怀若相信三皇子可以处理好这些事情。”齐怀若继续道,声音不轻不重,这般态度面对一个对他关怀备至的人,显得有些冷漠绝情。 齐贵妃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是笑了起来,“你方才醒来,要好好养着。” 怀若,齐怀若,而不是齐明景! “姑姑不该出宫看我。”齐怀若继续道。 齐贵妃笑道:“你放心,皇上不会生气的。” “总归是不好。”齐怀若道。 齐贵妃笑容更深,“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腹黑公主:男色太多挡不住。” 齐怀若眼底似闪过了什么,然后,垂下了眼帘。 “好了,我这就回去,你好好休息。”齐贵妃笑道,似乎很乐意让步。 齐怀若却抬起了视线,问道:“姑姑,我听母亲她们说,太后为我赐了婚。” 齐贵妃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你放心,既然你醒了,那这门婚事便作罢就是了,我不会让你娶一个商贾之女为妻!” “既然是太后的旨意,那怀若理当遵从。”齐怀若却道,声色坚决。 齐贵妃一愣,眼底随即闪过了恼意,不过却还是温和道:“若儿,我知道你并不介意那些,可是,我不能让你娶一个商贾之女做妻子!否则,我如何向你的……” “姑姑!”齐怀若又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比之方才还要坚定,“怀若不希望见到有一个无辜之人因为怀若而受到任何的损伤。” 齐贵妃脸色一僵,“若儿,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姑姑是不愿意让我娶一个出身低的妻子还是想更好的利用我的婚事?”齐怀若声音有些清冷。 齐贵妃脸色一变。 “姑姑或许觉得让我娶一个出身不高的女子会有辱了我,可是我和姑姑都很清楚,我的妻子将来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来自于安国公府二少爷齐明景的一切,还有齐怀若的一切!”齐怀若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不是她配不上我,而是,我连累了她!” “你――”齐贵妃脸色有些发青。 “若是姑姑真的为我好,便什么也不要做。”齐怀若继续道,“既然这门婚事是上天注定的,那我便顺应天意,她能够让我醒来,或许,将来也可以让我度过重重难关,姑姑,我的平安,不就是你所希望的?” 齐贵妃攥紧了拳头,胸口有着极深的恼火,然而,在面对齐怀若苍白的面色,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出来,“若儿,为了一个下作的女子,你便要这般和我相争?” “姑姑应该知道,我与你相争的根本不是因为那个无辜的女子。”齐怀若反驳道。 齐贵妃盯着他,眼中流动的情绪极为的复杂,许久之后,她方才道:“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说罢,便起身离开。 “姑姑。”齐怀若没有紧张也没有焦急,只是很平静地说着:“若是那姑娘没了,从今往后,齐怀若不会再有妻子。” “你――”齐贵妃怒极转身,“你便一定要罔顾我的心意!?” 齐怀若合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齐贵妃也没有再说什么铁青着脸拂袖离去! 茜澜虽然在外室,但是却将里面的话都给听的清清楚楚,再见了主子一脸难看地走出来,当即上前劝道:“娘娘,怀若少爷只是……” “闭嘴!”齐贵妃怒斥一声,然后起步离开。 茜澜见状只好作罢,忙上前开门。 屋外的窦氏与姚氏见齐贵妃一脸愠怒地走出来,当即一愣。 “贵妃娘娘……”窦氏随即上前,忍住心里一切的不适做小低头,不过齐贵妃却仍旧不卖她面前,连一个字也未曾应她便径自从她的面前走过兽人之来世为雌。 窦氏脸色顿时青红交加。 茜澜对着两人福了一福,然后便急忙跟上主子。 姚氏看着齐贵妃匆忙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抹讥笑,随后便转身看向脸色难看的窦氏,神色不安地道:“大嫂,明景这般也真的不懂事……怎么便将娘娘给激怒了?大嫂,我进去看看。” 窦氏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你进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便不进去了。” 说完,便起步离开。 姚氏眯了眯眼,嘴边泛起了一抹冷笑,随后方才转身进屋。 进了屋之后,便见齐怀若挣扎着想坐起身来。 姚氏快步上前,“你这是做什么?太医说了你要好好静养,最好不要动!” 齐怀若抬起头看着姚氏,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娘,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姚氏说着说着眼眶湿润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齐怀若眼底闪过了一抹愧色,“都是孩儿不好,让娘为孩儿担心了。” “你若是不想我担心便躺下来。”姚氏说道。 齐怀若点头,顺从地躺下。 姚氏又问了他好些话,再确定他没有事之后方才肯坐下了,“你啊,真的是吓坏娘了,往后不要总是出京了,娘便只有你一个儿子,若是你出事了,让娘往后怎么办?” 齐怀若垂着眼帘,“对不起……” “好了好了,你没事了就成了。”姚氏拿出手绢抹了眼角的泪水,道,“对了,方才你跟贵妃娘娘说了什么,让她这般生气?” 齐怀若抬起眼帘,“也没什么,娘你别担心。” “你这孩子。”姚氏叹息道,“贵妃娘娘这些日子为了你可是急的不成,你怎么一醒来便惹她生气了?明景啊,贵妃娘娘待你这般好,你也该好好孝敬她方才是,论亲疏,她是你的亲姑姑,论君臣,她是贵妃,我们都该敬着她,而不是总是惹她生气,你也别怪娘小人之心,贵妃娘娘虽然疼惜你,但是终究还是贵妃,若是你真的惹恼了她,她要对付你,那该怎么办?” “娘放心,孩儿以后不会了。”齐怀若声音平静地道。 姚氏又叹息一声,“娘知道你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既然你说不会,娘也就信你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先不要去想,太后赐下的那门婚事,你若是……” “娘。”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反对这门婚事。” 姚氏一愣。 “我也该成亲了。”齐怀若看着她,神色极为认真,“还请娘成全。” 姚氏愣住了。 …… 齐贵妃直接便出了安国公府上了轿辇回宫。 得知消息的齐兆觉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待仪仗离开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窦氏给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当着下人的面,一点面子都没留。 窦氏的脸色更是难看之极,一条手绢几乎都撕裂了。 她也没有辩驳什么,因为她知道这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丈夫都不会听得进去,因为他早便因为她姓窦而定了她的罪,认定了是她怠慢了齐贵妃上等女人,下等男全文阅读! 正如当年齐贵妃在安国公府出事他便认定了是她做一样! 而在回宫的轿辇上,齐贵妃始终铁青着一张脸,周身都弥漫着冰冷的气息,一直回到了宫中,她仍旧是余怒未消,扬手便砸了宫女奉上来的热茶。 “娘娘……”茜澜上前,“娘娘息怒,怀若少爷他终有一日会明白娘娘的心的。” 齐贵妃这一次没有训斥茜澜,抬手扶着额头,神色转为了凄然,“茜澜,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为何他从来便不懂本宫的心?!他宁愿对那姚氏孝顺有加,可是却不愿意给本宫一个笑脸!本宫知道是本宫亏欠了他,所以本宫也不求他能够想对待姚氏一般对待本宫,可是,本宫无法接受他这般态度!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本宫便不该那般做!” “娘娘当年也是没得选择,若非那般做,如今恐怕怀若少爷早就是白骨一堆了。”茜澜说道,“娘娘,怀若少爷始终是个心善之人,茜澜相信,在怀若少爷的心里是敬着娘娘的,否则这般多年便不会一直帮着三皇子,更不会在外之时用娘娘给他起的名字。” 齐贵妃没有接话,不过脸色却缓和了一些。 茜澜见状,便继续劝道:“娘娘,不如便顺了怀若少爷的意思吧。” 齐贵妃眸光顿时一冷,阴测测地盯着她。 茜澜随即跪下,“娘娘,怀若少爷的性子看似温和,可是若是执拗起来却比谁都犟,当年娘娘不让他去寒山寺,最后他却是独自一人跑去了,幸好娘娘即使派人追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娘娘,当年怀若少爷还是孩子便是这般,如今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可那般一个女子如何配得上若儿!”齐贵妃咬牙切齿。 “怀若少爷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那是因为他担心娘娘会为了不让他抗懿旨而对一个无辜女子下手,娘娘若是执意下手,势必会让怀若少爷对娘娘更是疏远,以奴婢之见,不若让先顺了怀若少爷的心意,等婚后,再行下手。”茜澜正色道,“若是婚前下手,那不管用什么方法,怀若少爷终究是会认为是娘娘做的,而太后娘娘也可能借机对娘娘施压,甚至连皇后也可能借机生事,可若是婚后下手,娘娘有的是机会撇清干系,安国公府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生存下去的! 如此一来,便无需伤害怀若少爷和娘娘的感情,更重要的是怀若少爷是在和那姑娘定了婚事之后方才醒来的,姑且不论冲喜一说是真是假,可为了怀若少爷,我们也不得不先信信,娘娘,先前太医说了怀若少爷的情况很严重,可是如今,太医再诊断,却只说要静养便可康复,便是太医也惊奇不已,若是我们这时候杀了那姑娘而累计怀若少爷,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便这般肯定婚后下手便不会让若儿怀疑本宫?如今人还未进门,下起手来轻而易举,可是若是等人进了门,怀若岂不是更是护着?!”齐贵妃冷笑。 茜澜却笑道:“娘娘,你觉得一个男子会护着一个女子是因为什么?” 齐贵妃眯起了眼睛。 “自然是因为爱怜。”茜澜继续道,“可娘娘觉得怀若少爷会对一个商贾之女生出爱怜之心吗?即使怀若少爷会护着她,可是,也不可能一辈子都那般护着,怀若少爷虽然算不得上惊才绝艳之人,但是却也是满腹诗书经纶,而那女子不过是商贾之女,即便品性很好,但是在修养诗书方才终究不会好到哪里去,怀若少爷不介意她的出身,可是,夫妻之间的感情却不是不介意出身便可以修来的,所谓门当户对,为的不便是婚后的两情拳拳?怀若少爷可能会因为责任而对那姑娘好,可是,怀若少爷再有责任心终究是男人,若是将来怀若少爷将来再遇见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那更是没有精力去护着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女子武炼巅峰最新章节!” 齐贵妃始终眯着眼睛,虽然茜澜的一番话她并不怎么认同,但是,有句话她却是听进去了,那便是若是她这个时候让人去除了那女子,必定会让若儿对她起怨,“好!本宫便当恩赏她的福泽救了若儿,让她多活几日!待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安国公府,便说本宫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好好养伤,等着成婚!” 茜澜松了口气,“奴婢遵命。” 而便在此时,昭阳宫内的一个内侍怀中揣着一份窦皇后的书信出了宫去了护国公府,然后,将信交给了护国公。 护国公看完了信之后,便叫来了心腹做了一番的吩咐,当日傍晚,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心腹带着一行人乔装出了京城。 而与此同时,莫离也悄然离开了安国公府。 三方人马一同赶往姑苏。 带着各自不同的目的。 不过虽然目的不同,但是却都是事关着荣华的性命。 夜色下的皇宫虽然灯火璀璨,然而,却没有丝毫的人间温暖。 昭阳宫内 窦皇后立在了寝殿内的窗前,看着外面天上悬挂着的月,虽然没有几日前那般的圆,然而,月色仍是皎洁。 “娘娘,夜深了,不如就寝吧。”碧痕上前道。 窦皇后开口道:“皇上今夜去了昭华宫?” “是。”碧痕回道。 窦皇后冷笑:“齐明景醒了,她的心思便又回到了皇上身上了,皇上恐怕更是不会记得本宫这昭阳宫了!” “娘娘……” “大哥派去姑苏的人应该已经出了京城了。”窦皇后打断了她的话,“今夜的夜色很好,连夜赶路,明日傍晚便可以到天津卫,转走水路,应该可以赶在太后派去的人之前到姑苏,只要那女子死了,所有人都会怀疑是齐瑾做的,即使皇上仍是护着她,但是,齐瑾的名声毁了,杨衍也脱不了干系,皇上虽然是一国之君,但是也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娘娘英明。”碧痕回道。 窦皇后沉吟会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承庆仍旧是不愿意出宫?” 碧痕应道:“公主说不想出去。” “本宫让她去护国公府住住也是希望她散散心,怎么这孩子便是不愿意?”窦皇后蹙眉道。 碧痕道:“娘娘,公主还小,遇上这般事情难免会难过的。” “都这般久了,她还是看不开?”窦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这般作践自己又能够起得了什么作用?!” “娘娘莫急,等再过些日子,公主必然可以好过来了的。”碧痕劝道。 窦皇后虽然仍是意难平,然而却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 危机,在渐渐逼近,然而在姑苏的荣华却丝毫不知,她仍旧沉浸在了悲痛当中,或者便是她知道了也未必会在乎。 当一个人失去所有的时候,便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惊恐的。 荣华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两天两夜,不吃不喝废土法则最新章节。 便是林嬷嬷跪下来哀求,她仍旧是不为所动,一直到了第三日上午,小高姨娘挺着大肚子前来,方才让她从呆愣中走了出来。 林嬷嬷是不想让小高姨娘进去的,可是以她的身份根本便挡不住她。 小高姨娘进了寝室之后,便看见了荣华蜷缩在了床上,当即扬起了一副忧心的面容,“大姑娘即便再伤心也不能这般糟蹋自己啊。” 荣华不为所动。 小高姨娘在近身丫鬟的搀扶之下坐了下来,然后轻轻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叹息道:“大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这般做不但会让大少爷在天之灵不安,更会让做了恶事之人更为痛快。” “小高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林嬷嬷脸色一惊,问道。 小高姨娘横了林嬷嬷一眼,“我在和大姑娘说话,哪轮到你一个下人插话!” 林嬷嬷一窒。 “我有些话想和大姑娘单独说说,你便先下去!”小高姨娘继续道。 林嬷嬷自然不愿,“小高姨娘,老奴要在这里照顾大姑娘,哪里也不能去!” “放肆!”小高姨娘怒斥一声,“来人,将……” “嬷嬷。”便在这时,一直没有反应的荣华忽然间开了口,“你先出去。” “姑娘……”林嬷嬷眼眶湿润了起来。 荣华抬起头,看着小高姨娘,“你先出去。” 小高姨娘嘴角一扬,“你家主子都发话了,你还不快出去!” 林嬷嬷犹豫了许久方才不情不愿地出去。 小高姨娘随后连自己的近身丫鬟也遣了出去。 林嬷嬷见了这般不知道该是松口气还是更加忧心。 房门被关了起来,寝室内只剩下小高姨娘和荣华两人。 荣华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神色和目光都是平静。 小高姨娘护着肚子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了荣华面前,“听闻大姑娘是聪明人,那我也便不绕弯子了,今日我来,一是想看看大姑娘,这二呢,便是想告诉大姑娘一些事情。” 荣华神色不动,也没有说话。 小高姨娘继续道,“虽然我方才进门没多久,但是也毕竟是大少爷的长辈,如今大少爷遭逢这等大难,我心里也是难受,因而,在大少爷出事之后,我便请了我的姨父代为去查查,而结果便是,山东一向太平,根本便没有杀人越货的劫匪,因而,大少爷出事定然不是意外!相信大姑娘心里也是这般认为的。” “你想说什么?”荣华开口道,因为喉咙的干涸以及两日未吃过东西,声音有些沙哑和无力。 小高姨娘回到了椅子旁坐下,“在府中谁最想大少爷死,相信大姑娘比我更加清楚,当然,大姑娘或许会认为大少爷死了,我也是极大的受益之人,可是大姑娘也别忘了,我腹中的孩子尚未出事,这时候大少爷出事,恐怕下个目标便是我和孩子,因而,我是绝对不会对大少爷下手的,大姑娘或许觉得我这些话有些自私,但是却是实话,即便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找一个挡箭之人,我也不会去害大少爷,所以,大姑娘大可相信我的话!” 荣华沉默异界田园风情。 小高姨娘继续道:“这两日温家上下有的人不安,也有些人难过,但是却只有一个人面带笑容,那便是莲院的主子!大姑娘一直躲在房中难过,却不知道莲院的主子正在忙里忙外地为大姑娘准备嫁妆,好将大姑娘推进火坑。” 荣华仍是沉默。 “虽然大姑娘要嫁之人是我的姨父,而我也不该在我姨父背后说些话,可是既然我也算是大姑娘的长辈,便不能不尽尽长辈之心。”小高姨娘抚摸着肚子继续道,“我曾经在安家住过一些日子,安家虽然富庶,可是里面却是各种肮脏,大姑娘若是嫁进去,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而我的那个姨母也不是一个能容人之人,即便大姑娘得了我姨父的宠爱,也绝对不会无法过的顺心。” “你想做什么?”荣华开口道,声音仍是一样。 小高姨娘站起了身,笑道:“我便说大姑娘是个聪明人。”话停了下来,然后走到荣华的面前,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纸包,弯下了身子拉起了荣华的手,然后将纸包放进了荣华的手中,“这一一份无色无味的毒药,人服下之后十二个时辰之内便会气绝身亡,死状便如同中风一般,即便是再医术高明的大夫也不能查出来,只要大姑娘将这份毒药下到莲院那位的茶水中,那大姑娘不但可以为兄长报仇,同时也可以避免嫁入安家为妾的命运。” 荣华眸色渐渐地蒙上了一层冷意。 “嫡母死了,依着规矩,大姑娘是要守孝三年,这样,便无需嫁去安家。”小高姨娘低声道,“当然,我也会劝姨父放弃纳大姑娘为妾。” 荣华再一次沉默。 小高姨娘虽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但是她却似乎仍是信心十足,“是做还是不做,大姑娘可以好好想想,不过一定要快,否则,便晚了,因为我看老爷的意思是打算在大少爷的遗体运回来办丧事之前将大姑娘先嫁给我姨父,免得红白相冲。” 这是小高姨娘思虑了两日想出来的办法,唯有厉氏说了,她方才在温家方才可以真正地站稳脚跟,温显的事情,她是真的怀疑是厉氏做的,同时也担心厉氏会下手对付她腹中的孩子,因此,唯有将厉氏彻底解决了,她的危机才算是解除。 而如何让厉氏死。 小高姨娘自然不会自己下手这般笨,而伤心欲绝的荣华便成了她的首选。 她相信,只要她的话挑拨的到位,荣华必定会成为她手中对付厉氏的棋子。 至于这枚棋子,等解决了厉氏之后,便会成为最好的替罪羔羊。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查出来的毒药?即便是有,小高姨娘也不可能在这般短得时间内找到,因而,她在给荣华毒药的时候,便已经是准备了牺牲她。 不过她也相信,处于悲伤当中的荣华不会想到这些。 在说完了话之后,小高姨娘便走了,然后静待好消息。 林嬷嬷在小高姨娘出来之后,便急急忙忙地进了寝室,然后便看见荣华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一个纸包,便问道:“姑娘,这是什么?” 荣华没有隐瞒,缓缓回道:“毒药。” 整个人平静的让人心惊。 林嬷嬷脸色顿时大变…… ------题外话------ 推荐舒兰的另一本v文《女皇的后宫三千》,喜欢女尊np文的亲可以去看看,很肥很精彩,o(n_n)o~ ------------ 068 她活不了,那便所有人都不要活了! 毒……毒药?! 林嬷嬷愣怔了半晌,在缓过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猛然伸手去夺主子手中的那纸包,不过,她却还是慢了一步。 荣华似乎预料到了她会这般做似的,在她的手碰到了她之前,猛然握住了手中的纸包。 林嬷嬷计划失败,便更是不安,“姑娘……你不要做傻事!姑娘,你听老奴说,一定不能做傻事,不能做傻事啊!” 荣华抬头看着眼前满目惊恐的林嬷嬷,却轻轻笑了,“嬷嬷,我不会做傻事。” 林嬷嬷却不信,“那这毒药……不对,姑娘你是从哪里拿来的这毒药?” 姑娘从未碰过这些东西,怎么会有? 小高姨娘? 难道是她!? “姑娘,是不是小高姨娘?!是不是她威胁你让你去做傻事?” 荣华淡淡道:“是她给我的。” “她居然这般恶毒!”林嬷嬷大惊,“姑娘你别急,我们去告诉老爷,老爷定然不会让小高姨娘害你的!” 她原先担心的是夫人,可是没想到小高姨娘居然会先来害姑娘! “她将毒药给我,不是想要用来毒我。”荣华缓缓道。 林嬷嬷一愣,“那……” “她将毒药给我,然后让我去毒死厉氏。”荣华继续道,声音没有多大的变化,像是再说这一件根本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似的,“她说大哥出事是厉氏做的,若是厉氏死了,我不但可以为大哥报仇,更是可以以守孝的名义拒了安家的婚事,小高氏说她也会帮我。” 林嬷嬷虽然没有什么心机,但是毕竟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自然不信小高姨娘会这般好心,“姑娘,你千万不能相信小高姨娘的话,她若是真的好心便不会让姑娘去做这些事情!姑娘,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 “嬷嬷,我饿了。”荣华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是淡淡地说出了想吃东西的话。 若是在之前,林嬷嬷定然高兴不已,可是在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如何能够安心,姑娘这般根本便正常,“姑娘,你一定要听老奴的话,你将毒药给老奴,不要去做那些傻事!” “我不会给任何人当垫脚石。”荣华看着林嬷嬷,一字一字地道,眼眸深处闪烁着仇恨的目光。 林嬷嬷一愣。 “我想吃东西,我还要等大哥回来!”荣华下了床,却因为体力不支而无法站稳。 林嬷嬷连忙扶着她然后让她坐下,“姑娘,你先坐下。” 荣华没有拒绝,体力不支让她的头有些眩晕,而如今,她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小高姨娘的目的她自然也是清楚,可是,也便是因为她的话,给了她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力气烟花笑,美人蕉最新章节。 林嬷嬷心里七上八下的,又叮嘱安抚了许久,然后方才匆忙去小厨房端温着的膳食。 荣华坐在了床边,低头看着掌心中的纸包,眼底一片阴沉。 这些还不够! 远远不够! 小高姨娘的意图她清楚,可是,她却低估了她心里的恨,单单死一个厉氏,远远不足以让大哥安息! 她不相信大哥出事是意外! 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即便查不到,她也不会作罢! 而既然查不到,那便让所有有可能害大哥的人一同下去给大哥陪葬! 这一辈子,她即便会死,也绝对不会带着遗憾去死。 她活不了,那便所有人都不要活了! 小高姨娘根本便不知道她的这个急躁的做法勾出了荣华内心深处最大的黑暗。 林嬷嬷端了饭菜便急忙回来,在见了荣华还好好的,方才松了一口气,她真的怕荣华会趁着她不在服了那包毒药,“姑娘,你许久未曾吃东西,吃的太油腻会伤胃的,先吃些清粥,等明日,老奴再给姑娘做另外的……” 荣华点头,没有异议。 “姑娘,你将那毒药先交给老奴好不好?”林嬷嬷趁机道。 荣华看向她,还是那句话,“嬷嬷,我不会做傻事,我还要等大哥回来。”话落,便不再理会她,端起了碗喝起了粥。 林嬷嬷心里慌的厉害,可是却无可奈何。 …… 风院内 小高姨娘的行动并没有瞒过高姨娘,只是高姨娘没想到小高姨娘居然会想出这般方法来,不禁嗤笑不已,“蠢货还真是蠢货!” 红儿闻言不禁诧异:“姨娘,小高姨娘这般不是很高明吗?既可以除掉夫人又不会自己下手,干干净净的,不过便是可怜了大姑娘。” “你以为大姑娘是傻子啊?”高姨娘冷笑,“即使大姑娘伤心之下真的去下毒杀了厉氏,可事情暴露了之后,大姑娘会为小高氏保密?若是我,我定然会将她也一同供出来,反正都是死,为何不多拉一些垫背的!” 小高姨娘蠢就蠢在居然自己去做这件事!若是她让别人去怂恿大姑娘,或许还真的可以从中得利! 红儿愕然。 “不过小高氏的野心倒是不小,居然妄想正妻的位子!”高姨娘冷笑,“她似乎忘了,她如今已经是妾了,虽说商贾之家规矩不多,但是却也不会将一个妾提为正妻!小高氏谋的平妻之位倒是可以,至于正妻之位,她想的太多了!” “姨娘是说老爷不会让小高姨娘当夫人?”红儿道。 高姨娘往后靠着迎枕舒适地坐着,“老爷虽然对厉家不满,但是却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和厉家撕破脸,所以厉氏至少在五年之内还可以坐稳温夫人的位子,若是这时候厉氏死了,老爷必定是要给厉家一个交代,那时候,即使小高姨娘和安家有关系,老爷也一定不会手软!不过,若是大姑娘真的这般做了,倒是省了我们许多的麻烦逃离无限密室最新章节!” 若是厉氏和小高氏都出事了,那小高氏生的孩子必定要找人照顾,而如今温家之内,除了她之外,谁还能照顾这个孩子? 即使老爷想迎娶继室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 届时她在利用这个孩子谋求谋求,温家平妻之位也未必不可能! 只要有了平妻的位子,将来温家便是她的! 高姨娘眯起了眼睛,眼底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只要她坐上了平妻之位,而且有了儿子,即使是老爷,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 莲院之内 厉氏还不清楚如今已经不止一个人在欲谋求她的性命,她即便是做梦也想不到小高姨娘居然会狠毒到对她下毒手。 虽然遭到了温晋的质问,但是厉氏的心情总的老说也是愉悦的。 如今她最想做的便是看的荣华嫁给一个老男人当妾。 因而,她不予余力地准备着荣华出嫁的嫁妆,对那些丰厚的嫁妆丝毫不心疼。 而在此时,一封来自京城的信让她好心情顿时消失无踪。 来信的人是温君华。 而她来信,自然是诉苦。 在信中,温君华虽然对裴少逸多有不满,但是却是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裴夫人的身上,她认为是裴安氏送了那两个婢女去京城所以方才会让她的生活天翻地覆。 当然,这封信也不仅仅是诉求,还有求救。 温君华似乎仍认不清状况,希望厉氏去信厉家,让厉家给裴少逸施压,从而找回新婚之前的幸福,在信中,温君华对厉家的亲戚也是多有不满。 厉氏看着这般的信,第一便是对裴安氏的痛恨,第二就是对裴少逸的恼怒和失望,第三,也是对女儿心疼以及一点失望。 厉氏比温君华好些,她清楚如今裴少逸的身份已经不是一介商贾之家说施压便可以施压的,不过,再见了女儿受苦之后,厉氏还是当即写了一封信去娘家,希望娘家能够多加照拂温君华。 随后,便是领着人去了裴家。 这对亲家的关系比陌生人还要疏远,即便是过年之时,两人也没有往来,厉氏看在女儿的份上让人望裴家送了节礼,而裴家,干脆当做没有了这门婚事,倒是单单给荣华送去了礼物。 不过,因为温显的事先交代,礼物被拦截了,进了门房的口袋。 裴夫人冷着一张脸见了厉氏,温君华不满她送美婢去京城,而她更是不满温君华居然这般作践她送去的人,更是心疼儿子的委屈,厉氏一来,她自然是将火气撒在了她的身上。 厉氏原本便是憋足了火气来的,自然是不会想让。 两人轰轰烈烈地吵了一场。 最后,裴夫人占了上风,而厉氏因为女儿在别人家里,而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原本两人吵过了之后便不欢而散的,可是裴夫人却在厉氏一只脚踏出了大厅的门之时冷冷地说出了欲纳荣华为妾一事,让原本咬紧牙关忍耐的厉氏再一次震怒异常。 她转过身,双眼几乎染上了血红,咬牙切齿地道:“你所什么?缠绵赌约:总裁已出局最新章节!” “逸儿和她原本便有婚约,即便后来被你们给骗了,但既然她和逸儿有婚约,她这一辈子便只能是逸儿的人!”裴夫人冷冷地道,“原本我是念在你女儿怀着裴家的孩子而暂缓去跟温老爷提这件事,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的女儿连一丁点为人妻的本分也没有,既然如此,我也无需顾虑太多,明日,我就会去向温老爷提这婚事,早些将人迎进门来好让逸儿有人照顾!” 厉氏气的浑身颤抖,她怎么也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裴家居然还打着这个主意:“你以为你提老爷就会答应?!你当我们温家好欺负!” “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温老爷会不允许?”裴夫人讥讽道,“亲家,你别以为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家多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姨娘,厉氏的地位大受影响,随后,便是温家大少爷出事。 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只不过事不关己,所以方才不管罢了。 如今厉氏这般不识好歹找上门来,她何须再给她颜面? “之前唯一阻止我们裴家纳那温氏荣华为妾的便只有温家大少爷,如今他也死了,还有有谁阻拦?温老爷?温夫人,别说我耻笑你,温老爷怎么可能会拒绝将一个庶女给我逸儿做妾?!”裴夫人嗤笑道。 温家老爷是个什么人,姑苏城内谁不知道? 再说了,这门婚事原本便是温家占了便宜,温老爷岂会不允?! 裴夫人原本以为厉氏会大发雷霆,然而,她却失望了。 厉氏没有发怒,而是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想纳便能够纳吗?即使老爷看重裴少逸,只是,他也不能将已经许给了别人的人再要回来给你儿子!” 裴夫人闻言顿时一愣。 “那小贱人已经被老爷许给了天津卫首富安老爷做妾!”厉氏见了裴夫人的脸色,火气顿时消了一些,“虽然安家也是商贾之家,但是,却不会比你儿子差多少,更重要的是,将那小贱人嫁去安家可以得到另一笔好处,而这笔好处是你儿子一辈子都可能给不起的!往后安家和厉家结了亲,将来温家的财势必定更大,你儿子若是聪明便会好好对待君儿,否则,即使他当了官,可是,惹急了我,我一定会将他给拉下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官罢了,他真以为他已经是丞相别人动也动不了?!即使是丞相,自古也又不少丞相最后丢了性命的!” “你――”这回换做裴夫人吃瘪了。 厉氏冷哼一声,似乎不屑再与她相争似的,转身拂袖离去。 裴夫人气的连站都站不稳,好在身边的婢女连忙扶住了她,将她扶着坐下,又是拿药又是端茶的,折腾了好一阵子方才让她缓过气来。 然而缓过气来之后,她却又不禁忧心起来。 逸儿对那温氏荣华分明就是势在必得,如今她却要嫁给别人,那该如何是好? 若逸儿只是对她念念不忘,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女人而已,她相信逸儿终有一日会忘了她的,可关键是她身上的那个秘密! 若是她将来说出去了,那逸儿却不是死路一条? 她已经嫁出去了便不算是温家的人,如今她的大哥也死了,更是没有顾忌,若是她怀恨在心,报复逸儿,那后果不堪设想! 裴夫人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用力气吸了好几口气,然后,寻思着解决的方法,不久,一些回忆涌了出来。 那便是先前厉氏用来说服她换亲的理由娱乐女教皇。 温氏荣华命硬! 正好,如今温家少爷也死了! 裴夫人没有任何耽误,当即叫来了心腹的婆子,细细地吩咐一番,她要让明日姑苏城内每一个人都知道温家庶长女命硬克父克母克夫克兄克子,总而言之任何男人娶了她,最后都会落得一个家破人亡横死街头的下场。 这下,她看谁还敢娶她! …… 厉氏从裴家回来之后便更加紧锣密鼓地筹备着荣华出嫁的事宜,她没有去找荣华麻烦,因为只要将她嫁出去了,方才是真正地解恨。 若不是温晋交代婚事一定要盛大,她恨不得当晚便将荣华送上安老爷的床。 当日下午,厉氏便让人送了一套嫁衣去给荣华,即使不能立即将她嫁出去,但是却还是不愿意让她好过。 林嬷嬷盯着那送来的嫁衣,眼中几乎冒出了火来。 让她如此生气的不仅仅是嫁衣的颜色和款色都是给妾室准备的,更是厉氏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看向荣华,忧心道:“姑娘,你不要……” “嬷嬷我没事。”荣华却很平静,没有动怒甚至没有被折辱的感觉。 “姑娘……”林嬷嬷仍旧是担心荣华会一时间想不通上了小高姨娘的当。 荣华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你去问问父亲什么时候回来,若是他回来了,便请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情想和他商议。” 林嬷嬷讶然,“姑娘……你想和老爷商议什么?” “你去吧。”荣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说完了之后,便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炕床上坐下,如同什么时候也没发生似乎拿起了搁在了一旁的书本看了起来。 林嬷嬷真的不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好都依着她的话去做。 …… 傍晚时分,温晋回来了,随后便从门房口中得知了荣华请他的事情,奔波筹谋了一整日,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然而,却还是去见了荣华。 室内 荣华仍旧是坐在炕床上,并未因为温晋的到来而起身。 温晋见状,脸上浮现了明显的不悦。 林嬷嬷担心自家主子受责难,当即上前解释:“老爷见谅,大姑娘因为大少爷一事一直伤心着,连地也下不了,老奴求老爷不要怪大姑娘。” 温晋闻言,神色稍霁,“既然不舒服,那就不要下地了。”说完,便在炕床旁边的椅子坐下,“你有事情想和我商议?” 荣华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了胸口,然后神色宁静地看着眼前与她这句身体血脉相连的父亲,很奇怪的是,她一直渴望着颜姨娘的母爱,可是对于温晋的父爱,却是一直淡淡,他给,她不会惊喜,他不给,她不会难过,“不久之前,母亲让人送来了嫁衣。” 温晋扫了一旁旁边搁着的嫁衣,“你不满意我给你定的婚事?” “不满意有用吗?”荣华回道。 温晋眯起了眼,显然是不悦,“大姑娘,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回到晚清的特种狙击手全文阅读!” “荣华一直知道荣华在父亲的心里不过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罢了,先前父亲从来没有过问过祖母为荣华定下的婚事,那也是知晓裴少逸奇货可居,若是裴少逸只是一个庸碌之人,不必母亲千方百计破坏,父亲您也一样会毁了这桩婚事。” “你是在指责我吗?”温晋冷冷道。 荣华轻笑一声,“父亲放心,荣华并不打算忤逆父亲,父亲为荣华定的婚事即便荣华不愿,但也无力反抗,只是,荣华希望父亲能够答应让荣华在大哥丧礼之后再出嫁。” 温晋没有回答,不过脸色很不好看。 “荣华便只有大哥这般一个兄长,如今他遭逢大难,若是荣华在这时候出嫁,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荣华继续道,“父亲虽然不在乎荣华这个女儿,但是荣华相信,大哥在父亲心里仍是有些地位的,所以,荣华恳求父亲看在大哥的份上圆了荣华这个心愿!” 温晋沉默半晌,却终究还是不愿意松口:“我与安老爷已经订好了日子,若是这时候改定会生出许多的事端,再者,红白二事也不好相冲!” “不过是做妾罢了,有这般好计较吗?”荣华继续道。 温晋眯起了眼睛。 “父亲。”荣华低头扫了一下身上根本便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抬头,“大哥没了,荣华在这世上便没有最亲的人,在这个家里,更是没有什么值得荣华留恋的,若是父亲连这最后的一丝心愿都不愿意成全荣华,那荣华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父亲是愿意高高兴兴的看着女儿出嫁还是想抬着女儿的尸体出门,全凭父亲的决定。” 温晋闻言,脸色顿时一沉。 而一旁原本便焦虑的林嬷嬷听了之后更是惊惧不安。 “你在威胁我?!”温晋怒色道。 荣华轻笑道:“父亲若是认为是那便是吧。” “别忘了,你还有一个生母在!”温晋怒道。 荣华笑了出声,极尽嘲讽,“父亲,虽然你常年不在家,但是不会连府中的事情一概不知吧?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根本便不将我当做女儿的生母而受你胁迫?!” “你――”温晋脸色有些铁青。 荣华看着他继续道:“父亲,如今有这个本钱威胁别人的人,是我!” 温晋倏然起身,面目更是愤怒,似乎要动手似的。 林嬷嬷见了,当即跪在了温晋的面前,哀求道:“老爷息怒,大姑娘不是故意气老爷的,大姑娘只是伤心,老爷,大姑娘自小便和大少爷亲,如今大少爷出事了,姑娘方才会这般的,老爷你便全了大姑娘的心愿吧……” 温晋没有理会林嬷嬷的哀求,而是冷着一双眼眸盯着荣华。 很显然,荣华如今的举动是出乎他的预料。 “父亲,不过是延缓一头半个月罢了,若是安家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那这般的合作伙伴不要也罢?”荣华低着头,漫不经心地道。 林嬷嬷继续哀求。 “好!我答应你。”温晋最后让步,作为一个商人,他很清楚如今谁占了上风,虽然生气,但是与以后的利益相比,这些气他还是能够忍住的。 荣华笑道:“多谢父亲末日过后全文阅读。” …… 姑苏城北客栈 耶律祯自从见过了颜姨娘之后便一直沉默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能决断似的,他站在窗外,看着外面完全暗了下来的天际,一双湛蓝的眼眸深处某种情绪流动。 许久之后,这股情绪消失,随后,唤道:“来人。” 半晌,门外走进了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主子有何吩咐。” “尸体再备一具。”耶律祯转过身,神色冷漠地吩咐,随后,起步离开。 …… 温家内,经过了两日的沉淀,温显之死的影响仿佛已经消失,温晋即使伤痛但是却仍是用最低调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 耶律祯一如往常一样潜入了温府当中,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去颜姨娘的住处,而是依着早便已经知道的方向而去。 那是荣华院子的方向。 从寒山寺一别之后,他有过很多次机会遇她相见,但是最终仍是放弃。 因为她那张与她厌恶之人极为相似的面容。 然而今晚,他却想见见她。 不仅是因为她仍有用处,也因为,寒山寺上的救命之恩。 耶律祯从来不欠任何人。 荣华并未入睡,仍是坐在了炕床上,手里拿着的仍是见温晋之时的那本书,仿佛她的精神在应对温晋之时已经用完了,这时候的她虽然没有入睡,然而却是呆愣着。 林嬷嬷却是支撑不住最终趴在了桌上子睡了过去。 她已经成了两天两夜。 即便再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耶律祯很顺利地进了院子,然后,进了寝房。 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荣华并没有警觉有外人入侵。 倒是昏睡中的林嬷嬷被惊醒了,然而还未看清楚什么情况,便被耶律祯手中弹射出来的一枚石子给击昏了再一次趴在了桌子上。 “你是谁!?”这时候,荣华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声音虽然无力,却是尖锐。 耶律祯上前几步,烛火将他的面容映照的更加的清晰。 荣华眼眸微睁,她自然不会忘记这张脸,“是你!?”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耶律祯嘴边溢着一抹微笑,“只是没想到几个月过去,温姑娘却成了这幅样子。” 荣华惊讶过后便平复下来,没有惊恐,若是以前,她或许会因为眼前之人的出现而惊慌忧心,可是如今,还有什么比她现在经受的更加让她惊惧的?“你是来杀我灭口吗?” “你觉得呢?”耶律祯反问道。 “你若是真的要灭口,最好做的干净些,温府上下大约有一百多人。”荣华缓缓道。 耶律祯挑眉:“你就这么恨你的家人,恨不得拉着她们一同陪葬?” “我没有家人道傲八荒。”荣华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她的眼睛虽然平静,只是,在眼底的深处,却藏着极深的悲伤。 耶律祯身子倏然一震,眼眸也因此而睁大了一些,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不过很快,他便恢复过来,“说的也是,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 他的声音似乎比先前多了一丝情感。 只是,却也凉薄。 “你不是来杀人灭口?”荣华问道。 耶律祯笑道:“温姑娘何意认为?” 荣华低下了视线,似乎不愿意浪费力气再看她,“没有一个想杀人灭口的人会给要灭口的对象浪费这般多口舌。” “那你觉得我来做什么?”耶律祯继续问道。 荣华抬起视线,目光却是讥讽,“公子若是想寻乐趣,最好走远一些。” 耶律祯笑了出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的清晰,“果真是有趣,虽然有些麻烦,不过,既然你救了我一命,我总不好看着我的救命恩人被逼入绝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荣华问道。 耶律祯敛去了笑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为何?”荣华似乎不信他是真心帮忙。 耶律祯盯着她,“我耶律祯从来不会欠人人情。” “耶律?”荣华缓缓道,“你是辽国人。” “你比我所想的要聪明。”耶律祯笑道。 荣华凝视着他,半晌后,缓缓道:“若是我去衙门告发你,便是大功一件,这样,我一定可以自救。” 耶律祯并不生气,“可只要你一日是温家的女儿,你就一日摆脱不了温家的利用。” “那你带我离开我温家有打算如何安置我?”荣华反问道。 耶律祯嘴角微勾,“小姑娘太过聪明不是一件好事。” 荣华因为这个称呼而轻轻蹙起了眉头,然后,反击道:“小伙子太过狂妄也不是好事。” 话落,她随即发觉自己的话似乎太多了。 对于一个可以算是陌生人的人,她所说的话的确是太多了。 上一辈子死的太快太突然了,所以,她不知道一个将死之人会如何,只是现在,她却似乎很喜欢和人说话,尤其是一个不用避忌之人。 而恰好,眼前便出现了一个。 荣华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直到许久之后,她方才真正地明白,这时,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耶律祯似乎没想到荣华会如此反驳,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他的笑声很干脆,也似乎很干净,“那小姑娘是否愿意跟着小伙子离开?” 一句话,说的暧昧无比。 荣华却没有这份开玩笑的心,“多谢耶律公子,我不会离开。” 这个决定,让耶律祯的笑容消失,“为何?” “我还有事情想要做蚌珠儿最新章节。”荣华缓缓道,“而且,我也不愿意跟着一个陌生人去经历那些前途未定的将来,即便是耶律公子,也无法保证我离开会比留下来好,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走?” “你若是不走,人生就从此毁于一旦。”耶律祯声音渐渐地转为了冷凝,似乎因为她的不识好歹而动怒,“你若是走,就还有机会。” 荣华笑了笑,“我这人一向运气不好,所以,即便是有了新的机会,最终的结局也会是一样,我不想在被这天老爷耍弄。” 耶律祯的脸色是真的变了,“我说过我耶律祯从来不会欠人人情!” “耶律公子若是真的想报寒山寺的救命之恩,那便替我杀了谋害我兄长之人。”荣华看着他道。 耶律祯冷笑:“如何报恩,我说了算!” “所以你不是来报恩。”荣华笑道,“你不过是来寻找趣味罢了!留下了虽然注定下场悲惨,但是总好过去给别人当玩物,最后再被弃之如敝履的好。” “你――”耶律祯似乎被气着了,“不知好歹!” 随后,转身拂袖而去。 荣华仍是不为所动。 耶律祯走的很急,便是连房门也没有关起来。 寒风透过了敞开的大门灌进来,满是的冰冷。 荣华搁下了手中的书本,下了炕床,然后赤脚走到了门前,却没有关门,而是站在了门口,双手张开,任由着寒风吹袭。 而此时,在外门的暗处,耶律祯双手负背站着,一双眼睛盯着在门口处自虐的女人,心头随即又窜出了一股莫名的怒火。 而随后,他也被这股怒火给惊住。 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激起他的怒火!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 即便她不是好歹,可是,他也不该动气。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即使她还有些用处,可是,仍旧不过是一个女人! 耶律祯眯起了眼,随即转身离开,而这一次,他没有留下。 荣华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林嬷嬷从晕厥中醒来开了口叫唤,她方才转过身。 林嬷嬷迷迷糊糊地寻找着荣华的身影,在门口处寻找了荣华之后,方才安心,随后,精神也被寒风唤醒,连忙起身,“姑娘,你怎么站在门口?” 说罢,便随即上前。 荣华看着林嬷嬷关切的面容,没有说话,心里却一片凄凉,从耶律祯出现开始,她便没有担心过林嬷嬷的情况。 不是相信耶律祯不会下狠手,而是,她已经将一切都挡在了心房之外。 原来,人只要狠下心来,便是最亲的人也可以舍弃。 从这点看来,她的确是颜姨娘的女儿! 因为她们的骨子里,同样可以狠绝无情预言和平全文阅读。 …… 京城 温君华的日子仍旧是难过,自从元宵一夜之后,温君华便只见过裴少逸一面,还是她一大早冒着风雪在他去上朝之前拦住了他,方才见着。 然而即便是如此,裴少逸仍是冷冷淡淡,只是吩咐了让下人送她回去休息之后,便没有其他。 而自从那次之后,温君华便没有再见到他。 因为裴少逸没有再回来,而是宿在了翰林院中,说是政事忙。 温君华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最后将怒火发作在了裴氏送来的两个婢女身上。 她让人去厨房将那两名婢女给抓到跟前,然后便让人将她们杖杀,若是这件事做得顺利的话,倒也没有什么,只是那两名婢女见性命不保,便拼死了挣扎,最后挣脱了抓着她们的人,便往门外逃命去。 温君华也是气疯了,不但让人去追,自个儿也追了上去。 这座宅子虽然不小,但是也不算大,两名婢女为了活命更是拼足了劲,最后夺门而出,不过方才出了门,便被又被抓住了。 两名婢女当场便高呼救命,同时大骂温君华。 温君华赶到之后听了那些话更是气的不行,不顾地方不对便让人立即将那两名婢女给杖杀。 而她身边的下人居然也没有一个意识到了这般行为不妥,当即领了命令。 两名婢女这回没有逃脱,但是从被打开始到最后断气,一直在咒骂,将该说不该说的都给说了。 自然,也是惊动了附近的邻居以及路人。 当时厉家赠送宅子的时候为的便是方便裴少逸,因而宅子所在之地居住的大多都是文臣,而便在宅子的隔壁一家,便住着一位御史。 当时大家都去了衙门,可是家中仍有女主人在。 这样的事情自然逃不过这些后宅女主人的耳目,因而,很快,事情便被传开了。 结果可想而知。 原本杖杀下人不是什么大不了得事情,但是这般公然杖杀却是不妥。 主子心里可以不将下人的性命当回事,但是却不能告诉别人,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打杀下人,尤其是在官宦人家中。 名声,往往是很重要政治资本。 而因为这件事不但温君华名声尽毁,而裴少逸也因此受到了御史弹劾,说他治家不严,最后,建明帝下旨罚了裴少逸一年的俸禄。 想当日裴少逸在琼林宴上拒婚是何等的让人敬佩,然而不过是半年,他便栽在了这个他不惜抗旨也要履行婚约迎娶的妻子身上。 不禁让人唏嘘。 自此,裴少逸便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同僚看着他的目光当中多了怜悯以及叹息。 虽然他未曾因为这件事而遭受仕途上的挫折,甚至因此而得到了不少的安慰,然而,作为一个男子,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那些同僚眼中的怜悯,口中的安慰,于他来说不亚于一把把刀子,将他割的鲜血淋淋。 然而这些,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 069 裴少逸的手段,荣华将成通房 在翰林院任翰林编撰,工作一般都极为枯燥,但是作为翰林,却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可以经常见到皇帝,甚至有时候得到看重还可以在皇帝身边观政议政。 裴少逸虽然没有背景,但他进了翰林院之后,一直苦心经营,加之借助了厉家的一些人脉,人际关系处理的不错,因而,他得到御前听政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不过许是建明帝日理万机早便忘了自己亲手点得新科状元,又或许多多少少对他琼林宴上当众拒婚而有所不满,所以一直对他都是冷淡的。 翰林即便有机会听政,但是若是不得允许也不能参与议政。 因而在建明帝的面前,裴少逸几乎成了透明人。 在因治家不严而被训斥罚了俸禄之后,裴少逸原本以为自己在建明帝面前更是难以有出头之日,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反而让建明帝对他关注了起来。 不但召他御前听政的次数多了起来,甚至还让他参与议政。 对于这一点,朝中的大臣无不惊诧。 便是当今丞相葛承徽也不禁对裴少逸另眼相待。 丞相葛承徽,先帝最后一届恩科的榜眼,两年之后,建明帝登基,步步高升,最后官居丞相,之前琼林宴中,便是他第一个称赞裴少逸高风亮节。 只是自裴少逸通过了庶吉士的考试进入翰林院之后,他对裴少逸却冷淡了许多。 裴少逸在成为庶吉士之后曾经前往丞相府拜访,不过却被拒之门外。 议政散了之后,裴少逸便被葛相邀请一同出宫。 他不卑不亢地应了下来。 两人相携从御书房离开,一路上,葛相态度温和,并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过分的亲近,而所谈的话题也都是一些寻常的话题。 裴少逸应对得宜。 葛相似乎很满意,到了宫门之后便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是不错,好好努力,将来必定会前程似锦。” 裴少逸面带感恩地谢道:“多谢葛相。” 葛相笑了笑,又似乎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起步上了马车离开天墨仙城全文阅读。 裴少逸站在了宫门口,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冬日的寒风在这一刻似乎并不怎么冷,而心中的阴郁,也仿佛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他要的东西,他会一步一步地得到,而不要的,也可以一点一点地丢弃。 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他不该再被她影响! 裴少逸似乎想通了,随后,便回了府。 自从那件事出了之后,裴少逸每一日都会回府,但是,却从未去见过温君华,而这一次,他却是去了。 温君华自从得知了裴少逸被弹劾还有罚了俸禄之后,心里其实也是发虚,所以,即便裴少逸一直没有来看她,她也没有再闹。 她甚至有些担心他会来闹。 因而,在下人前来禀报说姑爷回来,而且往她的院子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若是裴郎生气了该怎么办?” 这时候的她丝毫没有先前的嚣张样。 身边的婆子见状便安抚道:“夫人放心,姑爷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对夫人如何的,夫人可是怀着姑爷的孩子,姑爷怎么会对夫人下手?” 这话提醒了温君华。 她扶着隆起的腹部,咬着牙道:“对,我怀着他的儿子,他一定不会对我如何的!?” 一边自我安抚,一边坐直了身子,盯着门口。 不一会儿,裴少逸走了进来,神色平静,并无怒意。 温君华在见了他的一瞬间却是哭了,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落泪,委屈,当即涌上心头。 一旁的婆子见了,想上前安慰,不过却也似乎惧怕裴少逸。 裴少逸缓步上前,在她的旁边坐下,温和问道:“怎么哭了?” 温君华愣住了,眼泪也忘了流,似乎是没想到裴少逸居然会是这般态度,愣了半晌,然后,便失控地扑到了丈夫的怀中,“裴郎……裴郎……” 裴少逸眼底闪过了一抹厌恶,然后,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了,没事了,你怀着孩子,不能哭。” 温君华越是被安慰便越是哭的厉害。 裴少逸继续柔声安抚。 一旁的婆子也松了口气,加入了安抚的行列。 过了好一会儿,温君华方才停下了哭泣,那张因为怀孕而圆润了不少的面容泪迹斑斑的,眼睛更是通红通红,“裴郎……我没想到会……裴郎,我以后一定会小心,我再也不会……” “事情已经过去了。”裴少逸打断了她的话,缓缓道,“你怀着孩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裴郎……”温君华此时是满心的感动,不过却仍是不忘咒骂那害了她们的婢女,“都是那两个贱婢,若不是她们……” “我今天来除了看看你和孩子,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裴少逸打断了她的话。 温君华吸了吸鼻子,“什么事情?” “我想将府中的下人换一换辣文小寡妇。”裴少逸缓缓道。 温君华一愣。 “那日若是府中的下人谨慎小心一些,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既然下人无用,那便不该继续养着。”裴少逸看着她,“你如今怀着孕,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下人操办,若是下人再不得力,恐怕将来还会出事!若只是被罚罚俸禄便罢,可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伤及了你和孩子,那如何是好?” 温君华似乎没想到这一点,“那就换吧。” “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你安心养胎就是。”裴少逸笑道,“前些日子是我冷落了你,我答应你,往后我会多些时间陪你,还有,我想接娘进京。” “什么?!”温君华大惊,“我……” “因为先前的那事朝中的御史已经盯上了我了,如今我在京中已经安定下来了,若是迟迟不接娘亲进京奉养,御史必定会弹劾我不孝。”裴少逸握着温君华的手,轻声到:“我知道因为那两个贱婢的事情你对娘有些误解,可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答应你,娘进京之后我会和她好好谈谈,不会让这些事情再发生,君儿,如今我得了皇上的看重,又得了丞相的关照,一定不可以落下任何的把柄给别人!” 温君华万分挣扎,让裴安氏进京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可是裴少逸这般说了,她若是不同意,恐怕两人的关系会更加的糟糕。 “若是你担心和娘相处不好,那我再寻一处宅子给娘颐养天年。”裴少逸继续道,“这样虽然也会被人说些闲话,但是总好过将娘一个人留在姑苏的好。” 温君华咬了咬牙,“裴郎,我是你的妻子,如何可以让你落得一个不孝之名?!你便将她接来吧!” 她就不信凭她怀着裴家的儿子,又得了裴郎的疼爱会斗不过那个死老婆子。 “君儿,谢谢你。”裴少逸笑道,只是笑容却一直不达眼底。 不过温君华却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陷入了裴少逸为她准备好的温柔陷阱中! 很快,裴少逸便着手清除内患,宅子中的下人绝大部分都给他换了一个遍,因为他没有动温君华近身伺候的人,所以,她也没有任何的意见,不过两日,这座裴府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裴府。 随后,便是安排人去接裴安氏进京。 裴少逸的这些举动,一点不落地进了厉家的眼中。 厉家的当家家主,温君华的外祖父厉崇文自然是明白他此番行为的用意,他也不是没有试图介入,不过,裴少逸一句家事,便将他所有的意图挡在了门外。 厉崇文也清楚如今的裴少逸已经不是当日那个可以被他随意拿捏的人,而这般的结果,也是在他的预料当中,只是唯一出现意外的便是温君华。 他高估了温君华的手段城府。 他原先想着即使他无法在挟制住裴少逸,但是至少可以通过温君华而影响裴少逸,从而从裴少逸身上谋取最大限度的好处。 只是没想到,他却看错了人! 在和裴少逸会面之后,厉崇文受了一肚子的气回了厉家,当即便将妻子叫来一顿训斥,然后命令她好好调教温君华。 在厉老爷的心里似乎是觉得因为妻子没有教导好厉氏,让厉氏教出了温君华这般一个无用的女儿来。 厉夫人心里也是恼火不已,当初让她养着厉氏这个庶女她忍了,如今居然还要让她去调教庶女所生之女,简直是对她的侮辱桃花不断之公主,后宫满了。 “妾身年纪大了,已经没有精力去教养晚辈!”厉夫人想也没想地便拒绝了。 厉崇文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会违背自己的话,“你――” “老爷,妾身不过是那温氏的嫡外祖母,始终不是亲外祖母,老爷你也是见到了,自从那温氏进京之后,妾身可是如何对待她?她又是如何对待妾身?妾身想将她当成外孙女,可是人家根本就没有将妾身这个外祖母放在眼里!”厉夫人冷笑道,“即使妾身听了老爷的话去教导她,她也未必会听!如今人家可是官家夫人,而妾身,不过是一个商贾妇罢了!” 厉崇文满脸的铁青,不过却没有开口发作,因为厉夫人所说的话也是在理,厉崇文不是一个是非不分冲动之人,否则便不可能让厉家在他的手上成为皇商,而且在勋贵云集的京城交游广阔。 而此时,他也多想了一层。 即使妻子愿意去教导,但是,不是亲生毕竟是隔了一层,若是庶女也便罢了,可是如今是庶女的女儿,关系又远了一层。 “老三的媳妇和她年纪相仿,性子也稳重,你让她多去走动走动,好好劝劝她,别忘她再做那些愚蠢的事情!” 厉氏的生母早逝,厉老爷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厉夫人心中冷笑,“让老三的媳妇去走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老爷,那温氏那样的性子恐怕将来还是会惹祸,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外孙女,但是,若是她再闹出什么事情,我们厉家恐怕也会受到牵连,老爷还是要尽快想想法子,让她安分一些!” 厉崇文老脸更是难看,“我自有分寸!” 厉夫人没有再去理会这件事,而是说起了另一件让她寝食难安的事情,“那温家的庶长女一事,老爷打算如何处理?” 当日老爷对裴少逸威逼利诱方才结成了这门婚事,可是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根本便未曾考虑过的温家庶长女会以这般方式冒出来,居然最后攀上了安国公府的高枝!若是那安国公二少爷仍旧是昏迷不醒也就罢,可是如今听说已醒了,若是那温家庶长女怀恨在心,将来她嫁进了安国公府,要报复厉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厉崇文对此事似乎并不怎么上心,“这件事你不必管了,我自会处理!” 若是齐明景没有醒来,他或许会担心,可是如今人已经醒了,以齐贵妃对齐明景的看重,绝对不会让他迎娶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为妻,即使碍于懿旨一下不得不继续,但是那温家庶长女进门之后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她如何会还有本事报复厉家? 至于换亲一事,她高嫁进安国公府,恐怕最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的人便是她! “可是……” “好了!”厉崇文打断了妻子的话,“你若是真的有心帮忙那就好好看着君儿,不要让她再胡作非为惹麻烦!” 厉夫人闻言,心里顿时恼恨不已,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仍旧是这件事!“老爷放心,妾身会尽力。” 厉崇文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便走。 在他离开之后,厉夫人当即摔了他喝过的茶杯,活了大半辈子,心里当年放不下的如今仍旧是放不下。 “夫人息怒。”身边的婆子安抚道。 厉夫人冷笑:“当年那贱人活着的时候我要受她的气,后来好不容易弄死了她,没想到还要受她生的贱种的气,好不容易忍到她出嫁了,没想到如今居然还要为了那贱种生的贱种而受气最好的宠爱(叔控)!贱人生贱种,贱种生的更是贱种!” 厉氏的生母乃厉崇文的表妹,两人自幼青梅竹马,原本厉氏的生母该是要嫁给厉崇文为妻的,不过后来厉家的老太爷为厉崇文定下了如今的厉夫人。 厉夫人却是出身书香世家,虽然家道中落,可是,在厉老太爷的心里,迎娶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媳妇便可以提高自己的门第,让往后子孙也走仕途之路。 虽然厉老太爷的想法很好,然而,厉崇文取了厉夫人之后,所生的三个儿子都没有读书的天分,而大隋朝又禁止买官,因而,厉家仍旧是商贾之家。 厉崇文娶了厉夫人之后,原本是想迎表妹为平妻的,只是一心要摆脱商贾之家身份的厉老太爷却反对,厉崇文万般不愿之下只好委屈心爱的表妹做妾。 两人婚前便是有情,婚后更是恩爱异常。 厉夫人在一段时间之内过的甚是艰难,尤其是后来厉老太爷离世,厉氏的生母便怂恿厉崇文将她提为平妻。 厉崇文动过这个念头,但是最终仍旧是坚持了厉老太爷的想法,没有这般做,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厉夫人的弟弟在殿试当中得了进士的名头。 小舅子当了官,厉崇文自然不能够委屈了妻子。 而后来,厉崇文也没有吃亏。 在小舅子的多方走动之下,厉家成了皇商,占据了京城第一商贾的地位。 而厉夫人的肚子也是争气,一连生了三个儿子。 而厉氏的生母却在宅斗当中落败,最终连小命也没保住。 对于厉氏生母的死,厉崇文怀疑过是厉夫人下手的,只是无奈厉夫人手段了得,丝毫干系也没有沾上,最后,干系被另一个姨娘给担了。 厉氏没了生母,厉夫人为了不让厉崇文继续怀疑她,便将厉氏养在了身边。 然后,以不见血的手段将厉氏给养残了。 厉夫人原本以为厉氏出嫁了之后她也便安宁了,可是没想到现在还要因厉氏的女儿而受气。 “夫人何必这般生气。”那婆子横眉竖目,“那贱人早就死了连骨头都没了,至于那贱人生的贱种,如今连个儿子都没有,下场能够有多好?至于温氏那小贱种,老奴看,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夫人何必为了这些下作的东西和老爷怄气?老爷既然让夫人教教她,那夫人便顺了老爷的意思就是了,至于那温氏听不听,便不是夫人能够控制的,最好那温氏嚣张一些,让老爷对她也生厌起来!” 厉夫人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压下了怒火之后冷笑道:“你去将老三媳妇叫来!” 教导? 那也得看看温氏这小贱种有没有这个福气受的了! …… 裴少逸的一举一动除了被厉家关注之外,在暗处,也有一双眼睛盯着。 而这个人,是裴少逸怎么也想不到的。 那是便是承庆公主。 在离昭阳宫不远的临华宫便是承庆公主的住处。 为了彰显嫡出公主的尊贵,七岁之后,嫡出的公主便可以独得一处宫殿居住,而无需与生母同住,承庆公主虽然受生母连累而不被建明帝待见,不过,除了不被建明帝待见之外,嫡出公主该有的她都有暖阳最新章节。 而临安宫,是敬懿太后还是贵妃之时的住处。 在临安宫的西暖阁内,承庆公主正摆弄着手中宫女心采摘回来的梅花,同时听着内侍的禀报,而内侍口中所禀报的便是裴少逸在府中所发生的一切。 承庆公主和窦皇后有七分相似,相貌自然是一等一,而气韵上也是端庄贤淑,只是,那双眸子却始终被严寒覆盖。 即使她摆弄着梅花的手悠闲自在。 “人可安排进去了?”承庆公主在内侍禀报完了之后便说道,声音柔美谦和。 内侍应道:“回公主,都安排好了。” “嗯。”承庆公主应了一声,“退下。” “是。”内侍领了命令,随后退下。 这时,承庆公主手中的梅花也摆弄好了,端起了花瓶左右又细看了一遍,“长音,你看看这梅花插的如何?” 一旁一个身着宫女服饰与承庆公主年纪大了几岁的女子上前,抬头细看了一些主子手中的梅花,然后道:“很好。” 承庆公主笑道:“本宫也是这样觉得,母后最喜梅花,每一年本宫都会亲自去采摘一簇梅花插瓶,然后送给母后,今年虽然晚了一些,不过,也总算是达成了。” “皇后娘娘会很高兴的。”长音回道。 承庆公主将花瓶放下,取了旁边的温毛巾擦手,“母后仍旧是忙着召见命妇?” “皇后很担心公主。”长音回道。 承庆公主倏然将手中的毛巾扔下,冷声道:“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需你来提醒!” “公主。”长音跪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状元罢了,公主何必……” “你知道母后为何这般多年一直被齐贵妃压着吗?”承庆公主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就是因为母后总是在想,不过是一个不要脸面的贱人罢了,何须与她计较?” 长音愕然。 “本宫自懂事以来除了受过父皇和齐贵妃的折辱之外,便从未受过其他的折辱,那裴少逸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状元便胆敢当中拒婚,折辱本宫,本宫若是忍下了这口气,那本宫便连母后也不如!”承庆公主细长的凤眼微微眯了眯,眼底的寒芒更深,“娶不娶本宫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介臣子说话?!” “可是公主……” “这件事你最要给本宫闭紧了嘴巴,若是本母后或者大皇兄知晓,本宫必然不饶你!”承庆公主冷声警告。 长音低头:“奴婢领命。” …… 承庆公主的举动并没有被窦皇后知晓,不过倒是落入了另一个人的耳中。 静安嬷嬷一直在私下查探温君华的背景,岂料在查探温君华之时却无意中得知了承庆公主派人与裴府的人接触。 静安嬷嬷自然要顺带一查,不想一查之下居然得知了承庆公主在裴府埋下了眼线。 这件事比温君华和荣华出自同一家的消息更让静安嬷嬷头疼末日之揣着包子打僵尸。 她当即便将消息禀报了敬懿太后。 敬懿太后听了之后便拧紧了眉头,“承庆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 “恐怕承庆公主是咽不下这口气。”静安嬷嬷回道。 宫里面年纪相仿的三个待嫁公主中,承庆公主温婉端庄,而承安公主刁蛮任性,承平公主因为生母出身卑微,所以性子软弱。 承安公主虽然任性,但是她的任性也不过是小孩子脾气,即便是真的要对付谁,也不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而承庆公主却不一样,外表端庄温婉的她,实际上却是极为的心高气傲,若是她真的要对付一个人,结果定然不会很好。 敬懿太后似有不悦,“即使咽不下又如何?她能如何?将人给杀了吗?!” “太后,如今我们该如何办?”静安嬷嬷问道。 敬懿太后眯起了眼睛沉默半晌,“尽快为她选一门夫婿将她嫁出去!” “皇后娘娘也应该是有这个想法,太后可要和皇后娘娘通通气?”静安嬷嬷问道。 敬懿太后沉思半晌,“承庆在裴府做的事情暂且不要告诉皇后,你派人盯紧一些,莫要让她做出些伤及皇家颜面的事情来!” “是。” 敬懿太后沉默了半晌,又问道:“你确定她们是姐们?” “奴婢确定。”静安嬷嬷正色道。 敬懿太后面色有些纠结,好半晌后叹息一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侄女罢了,怎么便牵扯出了这般多是非?如今承庆又这般……希望哀家不是又在犯另一个错误!” 不久,慈安中传出消息,说太后有意为宫中三位适龄公主择选夫婿。 消息一出,京中有适龄男子的勋贵名门顿时忙活起来,开始在衡量着如何从这件事上面谋取最大的利益,而作为当事人的承庆公主、承安公主与承平公主也是各有各得打算。 昭华宫内 淑妃自动登门,说了好一番奉承的话,然后,将女婿的目标给定在了镇国公身上。 齐贵妃对于淑妃的打算并不意外,“镇国公和承安也算是表兄妹,若是承安能够嫁入镇国公府,倒也不是为一个好归属。” “承安这丫头的性子娘娘也是清楚的,嫁到别处我还真的不放心。”淑妃笑道。 齐贵妃淡笑道:“不过本宫记得先前皇上是有意将承安指给明景的。” “承安心里也是喜欢安国公府的二少爷,自从二少爷的婚事定了之后,承安这孩子也是伤心了好一阵,臣妾也是劝了她好些时候方才让她好过来。”淑妃叹息道,“也只能说是两人无缘。” 齐贵妃笑道:“缘分这事谁能说的准呢?” “娘娘这话……”淑妃绷了绷心弦。 “本宫只是说说罢了,淑妃不必紧张。”齐贵妃笑道,“镇国公是个情深义重的好男儿,承安也是本宫自幼看着长大的,本宫没有女儿,自然多疼承安一些,好了,这件事本宫记在心上了,不过,以免将来妹妹怪本宫办事不利,有些话本宫还是要说在前头,镇国公的性子你这个做姑母的也是清楚,便是连罗老夫人都拿他没法子,本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也知道,皇上一向看重镇国公府,所以若是得不到镇国公的同意,皇上也不会贸然赐婚的天下美男皆相公。” 淑妃点头:“娘娘放心,臣妾心里有数,若是成了,臣妾便欠了娘娘一个大人情,若是不成,臣妾也绝对不会埋怨娘娘一个字。” “那便好。”齐贵妃笑道。 淑妃又说了几句,随后便起身告退。 便在淑妃离去之后,齐贵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镇国公府?她倒是敢想!” “淑妃娘娘终究是当母亲的。”茜澜轻声道。 齐贵妃冷笑一声,“三皇子如今年纪小,林美人出身不高,恰好,淑妃没有儿子,若是让她和镇国公府结了亲家将来便会多了一桩大麻烦!” “娘娘放心,林美人那边奴婢一直让人盯紧了。”茜澜回道。 齐贵妃眯了眯眼,“这镇国公一直不成亲也终究是个祸害!”沉默半晌,一抹诡异的笑在她的唇边漾开,“镇国公府是开国功臣,一个区区妃子所出的公主如何能够配得上镇国公?正好,太后是在为三个公主选驸马!” 茜澜闻言一愣,“娘娘的意思是……” “承庆公主是皇后嫡出,有好的驸马自然是要先给她!”齐贵妃笑道,那笑却让人不寒而栗,“你让人去太极殿一趟,便说本宫今晚上让人备了皇上最喜欢的甜汤,让他晚上过来。” “是。”茜澜收起了惊愕之色,应道,顿了顿,随即又低声问:“娘娘,可还要备那药?” 齐贵妃面色一冷,目光阴测测的。 茜澜自知失言,可是……“娘娘,那药用多了终究不好……而且,若是被人发现……” “都用了这般多年了,可曾有人发现过?”齐贵妃冷笑道,“今日你去给若儿送东西,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茜澜迟疑会儿,方才道:“三爷也是关心娘娘。” “茜澜。”齐贵妃站起身来,目光冰冷地盯着她,“不该做的你最好一点也不要做!还有,替本宫警告他,若是他再多事多话,便不要怪本宫无情!” 说罢,拂袖离去。 茜澜愣愣地看着离去的主子,脸色忧虑之极…… …… 京城因为敬懿太后的一句话而开始热闹起来,而在姑苏,这两日也不甚平静。 而缘由,便是裴夫人的自作聪明。 温晋虽然是被迫答应了荣华的要求,但他也没打算说话不算话,然而,就在温晋打算去跟安老爷商议延迟婚期之时,身边的心腹将一个消息告知了他。 这几日,姑苏城内流传着一个传言。 温家庶长女命硬克父克母克夫克兄克子,任何男人娶了她,最后都会落得一个家破人亡横死街头的下场。 温家大少爷惨遭横祸就是最好的证明。 温晋得知此事之后顿时大大雷霆,这个传言除了让温家让他的颜面受损之外,更是会影响他和安家合作的计划。 厉氏得知消息之后也是大怒,她怀疑是荣华故意放出这些消息然后避免嫁去安家做妾,不过虽然大怒,她却没有去找荣华麻烦,而是去温晋面前火上浇油。 一个劲地将谣言出现的幕后黑手定在了荣华身上[网王]如果不相遇。 温晋原本便怀疑,又在厉氏的添油加醋之下,便更是怀疑荣华。 当即,便找上门去。 荣华却并未得知外面的谣言,不过一看温晋的脸色便知道不会有好事,“父亲这事……” 温晋没有说话,首先便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荣华的脸上。 荣华差一点便没有站稳。 “逆女!”温晋怒斥。 厉氏紧跟其后,再见了温晋打了荣华之后,憋屈多时的心顿时痛快了,“老爷,可不要打伤了大姑娘的脸,否则安老爷更加不会要了!” “你滚出去!”温晋转身对厉氏怒喝。 厉氏脸色一僵,根本便没想到温晋会对自己发作,“老爷……” “出去!”温晋面色恐怖。 厉氏恨的牙痒痒的,狠狠地剐了荣华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这时候,一旁愣住了的林嬷嬷回过神来,“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打大姑娘?大姑娘犯了什么错了吗?” 她心里担心温晋已经知道了荣华藏了一包毒药的事情。 荣华抬手抚了一下发疼的脸颊,然后,目光冷凝地看着温晋,“荣华做了什么事情让父亲这般生气?” “你做了什么?”温晋冷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荣华的确不知。”荣华没有退让。 温晋冷笑:“你以为你让人去外面散播那些命硬的传言就可以逼我不将你嫁去安家?!” 荣华眯了眯眼,“荣华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不管外面有什么传闻,一概与荣华没有关系!”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温晋怒斥道。 荣华正视着他,“荣华不过是一个深闺女子,若是大哥还在,或许真的能够做出如父亲所说的事情,可是,大哥如今已经不在了!” 温晋一愣。 “父亲不必过于的抬举荣华,荣华没有多大的本事,否则便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求父亲多给荣华一些时间!”荣华冷笑道,“父亲信便信,不信荣华也没有办法!” 温晋虽然不满荣华的态度,不过却也是开始深思她的话。 “不过命硬……”荣华嘴角翘了翘,“父亲不提荣华倒是忘了,如今提及荣华倒是想起来了,先前母亲不便是用这个借口夺了荣华的婚事吗?” 温晋眯起了眼。 “父亲或许觉得母亲恨不得荣华去给别人当妾。”荣华冷笑,“可是父亲也不要忘了,母亲出身厉家,父亲和安家合作的真正目的不便是为了对付厉家?这般目的便是荣华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都能够猜到,母亲会猜不到?即使母亲猜不到,那京城的厉家会猜不到?母亲这样恨荣华,荣华的婚事定下了之后,必定会去信广而告之,至少会告知二妹妹,二妹妹知晓了,厉家缘何会不知晓?厉家老爷难道会坐视父亲和安家合作然后对付他不成?” 温晋的面容开始有些扭曲。 “若是父亲不信,大可去查,姑苏城不大,温家在姑苏城的地位,要查清楚这件事并不算难重生之深度诱入全文阅读!”荣华继续道,“若是父亲查出了是荣华做的,那荣华任凭父亲处置!” “真的不是你?”温晋再一次问道。 荣华面色冷凝,“荣华如今只想办好大哥的丧事,让大哥好好走完人世的最后一程,岂会在这个时候闹事?谣言一出,父亲便认定了是荣华做的,必定不会让荣华好好办大哥的丧事,荣华岂不是作茧自缚!” 温晋沉默半晌,然后冷漠道:“最好不是你,否则即使你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放过你!”说罢,便拂袖离开。 “姑娘,你没事吧?”林嬷嬷在温晋走了之后当即上前查看荣华的脸,“都肿了,老爷怎么可以这般狠心?” 荣华垂了垂眼帘,“我没事。” “老奴去拿药……”林嬷嬷说完便欲走。 “嬷嬷。”荣华却叫住了她。 林嬷嬷一愣,“姑娘……” “你也去打听打听,外面究竟有什么传闻?”荣华缓缓道。 林嬷嬷点了点头,“老奴给姑娘上了药然后再去。” 荣华没有异议。 待上完了药之后,林嬷嬷便去打听去了。 而与此同时,温晋也四处派人去查谣言的源头,正如荣华所说的,以温家在姑苏城的地位,要查这件事并不是难事,当日傍晚,温晋便查出了源头。 而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居然是裴家! 不过虽然意外,却也坐实了荣华的那些话。 温晋当即登了莲院的门向厉氏问罪。 场面当即便闹得很难看。 温晋十几年第一次对厉氏动手,力度丝毫不比荣华的轻。 厉氏没想到最终遭难的人居然会是自己,在温晋的震怒之下,她不得不将裴少逸有意纳荣华为妾的事情告知了温晋,以此来问自己辩解。 “老爷,妾身真的没有散播这些谣言,那裴安氏根本便是不安好心,所以才会这样做!妾身是恨不得大姑娘早一日嫁人,因为只有她嫁了人,君儿方才可以高枕无忧,老爷,我即便再向着娘家也不会不顾君儿啊!” 温晋听了厉氏的解释更是火冒三丈,“为何你没有告诉我?!” “我不会让那个贱人去破坏君儿的幸福!”厉氏在维护女儿上面不会像任何人让步。 若是温晋的目光可以杀人,厉氏已经死了好多次了,不过最终,厉氏还是活生生地看着温晋离开,从莲院中出来之后,温晋便去找了安老爷。 次日,温家传出了另一个消息,那便是温云华被温晋许给了安老爷做妾。 林嬷嬷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顿时大喜,然而,她的喜悦并没能维持多久,因为厉氏亲自上门,将荣华的去处说出。 安老爷改纳温云华做妾,而荣华,被温晋直接送给了安老爷。 不是妾,更不是妻,而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玩物,好听些叫通房…… ------------ 070 荣华的决断,赐婚懿旨到 什么通房?! 林嬷嬷瞪大了眼睛,即使是荣华也愣了愣。 厉氏满目怨毒,“你以为你闹出了那些谣言就可以躲过被人作践的命?大姑娘,你还没有这般好命穿成渣男他妹的女配伤不起!裴家的妾你休想当,安家的妾你也当不成了,你清高,你尊贵,你不愿意当妾,好,那便不要当了,直接去当那些下作的玩物算了!” “你胡说,老爷绝对不会这样对大姑娘的!”林嬷嬷顾不得厉氏的身份大声喝道。 厉氏也没有动怒,只是森冷地盯着荣华,“老爷是不想多陪上一个女儿,不过谁让大姑娘长了一张勾人的脸,安老爷可是指了名要你,只是可惜,即使老爷千般解释那些谣言不过是心怀不轨之人捏造,安老爷还是有所忌惮,这也是,安老爷虽然喜欢大姑娘,但是可不想那自己的饿性命冒险!不过若是不给名分,那大姑娘便不算是安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克到安家了!” “出去!”荣华没有如厉氏所期待的失态,只是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厉氏面色一狞,“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猖狂!” “出去!”荣华再一次重复道。 厉氏勃然大怒,正与发作之时却被一旁的李嬷嬷拉住了。 “夫人,不过是一个下作的玩物罢了,若是夫人打了她只会脏了自己的手。”李嬷嬷冷笑道:“夫人不如好好地等着看戏。” 厉氏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没错,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说完,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开。 留下了仿佛石化了的主仆两人。 好半晌,林嬷嬷方才从呆愣当中回过神来,急的快要哭了,“姑娘,这该怎么办?老爷怎么会这般狠心?怎么会?!” 荣华没有激动,仿若即将面对悲惨命运的人不是她。 “姑娘……”林嬷嬷只当她也是吓傻了。 荣华垂着头沉默了半晌,然后,缓缓抬起,看向了有些阴沉的天,失去了红润的双唇轻轻动着:“嬷嬷,你去请父亲来一趟。” 林嬷嬷一愣。 荣华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林嬷嬷红了眼睛,又是伤心了好一会儿,然后方才抹干了眼泪去找温晋。 她唯一荣华想尽最后一丝努力去求温晋,只是却不想,荣华不过是将自己的计划给提前了。 便在林嬷嬷走了之后,颜姨娘带着陈姨娘来了。 陈姨娘的眼睛哭红了,而颜姨娘的脸色也是苍白苍白的。 荣华没有动,坐在了炕床上看着跪在了地上的陈姨娘,面无表情地听着陈姨娘的哀求。 陈姨娘哭的凄凉无比,各种哀求的话都说了一遍。 荣华只是静静地听着,这样的平静让陈姨娘最后连哀求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心里有恨有怨,但是却仍旧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份希望。 荣华是她最后的希望。 荣华面上虽然没有任何表示,然后心里却很是羡慕。 是的羡慕。 她羡慕温云华,羡慕她能够有一个可以为了她豁出去一切的娘亲。 而她的娘亲,此时却站在一旁,像是看戏一般。 荣华没有看向颜姨娘,只是看着陈姨娘,开口道:“你放心,三妹妹不会嫁给安老爷当妾的宫斗不如养条狗全文阅读。” 陈姨娘一愣,随即便是满脸的惊喜,“大姑娘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 “陈姨娘和三妹妹大可放心。”荣华淡淡道。 陈姨娘忙磕头感谢。 “大姑娘有什么办法?”一直沉默的颜姨娘忽然间开口。 陈姨娘也愣了起来,抬头看向颜姨娘。 颜姨娘继续道,虽然脸上是担忧,虽然语气是轻柔,可是所说的话却给人带来了极深的绝望,“这件婚事是老爷定下来的,因为那些谣言,安老爷是不可能纳大姑娘做妾,所以方才会改纳三姑娘……” “陈姨娘若是信我,那便先回去。”荣华打断了颜姨娘的话,缓缓说道:“若是陈姨娘不信,那我也没有法子。” 陈姨娘来回看了看荣华和颜姨娘两人,最后,咬了牙,起身道:“大姑娘,卑妾相信大姑娘,卑妾这便回去!”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将颜姨娘给撇下了。 “大姑娘……”颜姨娘挣扎会儿,终究还是道:“大姑娘,你不该生事,若是你安安分分地嫁到安家,往后的日子定然可以过好,可是如今你却将自己给毁了……” 荣华抬起了视线看向她,目光冰冷中带着讥诮。 颜姨娘的话截然而止。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从某些方面上来说,我的确是你的亲生女儿。”荣华淡淡道,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颜姨娘一愣,眼底似乎流过了什么,只是太快了,快到了不能为人所发现。 “其实在得知外面的传闻之时,我心里曾经闪过了一个希冀,希望背后散播谣言的人是你,不过,我并没有这个福气。”荣华继续道,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随后沉吟会儿,方才继续:“原本我想送大哥最后一程,然而如今,怕是连这个心愿也无法达成了,不过也好,与其让大哥看见我如今的处境,不若让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他在天之灵也能够安心。” 颜姨娘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和姨娘有关系吗?”荣华淡笑道,“之前,我一直不愿意接受大哥已经去了的事情,但是现在,也许大哥这样走了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重新投一个好胎,大哥这一生并未作恶,即便老天在不长眼,至少也会给他一个真心疼爱他的父母。” 颜姨娘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她盯着荣华半晌,然后,一字一字地道:“你恨我?” “姨娘太看得起自己了。”荣华笑道,“你认为你值得我恨吗?” 颜姨娘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颤抖已经足以证明了她还是受到了这句话的影响。 然而她的这些反应看在了荣华的眼中,只是觉得更加的讽刺,“姨娘陪陈姨娘来若是只是想教训我的话,那现在可以离开了,即使我真的错了,也轮不到姨娘一个下人来教训我!” 颜姨娘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好半晌,她方才重新开了口:“大姑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 “都是为了我好吗?”荣华笑道,“即使是陈姨娘,她也知道给人做妾不是一个好归宿,陈姨娘虽然比姨娘过的更加的卑微,但是,至少她心里还是维护疼爱自己的女儿,而姨娘总是说为了我好,那便请姨娘说说,如何为我吗?我如何好?” 颜姨娘抿紧了嘴唇终极炮灰。 “颜姨娘,人可以绝情,但是却不能这般无耻。”荣华一字一字地道,字字诛心。 颜姨娘神色颤了几颤,终究什么也没说,踉跄着转身离开。 “若是颜姨娘心里真的顾念着和大哥之间的母子情,便请好好办理大哥的丧事。”荣华垂下了眼帘,没有看向她,“至少,往后姨娘下了地府,不至于落得一个上到山下油锅的下场。” 话落之后不久,耳边便传来了颜姨娘踉跄的脚步声。 屋子,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 陈姨娘从荣华处离开之后便直接去找了女儿。 温云华一见陈姨娘回来,当即便扑了上去,“姨娘怎么样?大姐姐怎么说了,她肯不肯帮我?!” 即使她也知道希望很渺茫,但是她真的不想放弃。 她如何能够放弃?! 陈姨娘握着女儿的手,“大姑娘说了她不会让你嫁给安老爷当妾的,她答应了帮忙。” 温云华心里惊喜了一下,可是会儿之后便又担忧:“可是大姐姐……大姐姐有什么办法?” 陈姨娘无法给出答案,“我也不知道,可是大姑娘既然说了,便不会什么也不做的,大姑娘便是不帮你,也会帮她自己的,当妾总好过当什么名分都没有的通房,安老爷愿意接受大姑娘当通房那便是很喜欢她的,若是她去求求安老爷,说不定真的可以的!” 温云华心里没底,“姨娘,若是大姐姐没有成功,那我该怎么办?” 陈姨娘闻言,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良久之后,她咬着牙,满目的决绝,“三姑娘你放心,姨娘便是拼了命也绝对不会让你去给一个老头子当妾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她的女儿堂堂正正地嫁人! …… 林嬷嬷去请温晋并不算是艰难。 温晋似乎也想来见荣华,不过脸色却不太好。 荣华和没有立即开口。 冲突随时会再起。 林嬷嬷见状,当即跪下来了求温晋,“老爷,大姑娘也是你的女儿,你不能这般对待大姑娘,老爷,大姑娘先前对老爷是有不敬,但是她始终是老爷的骨血,老爷怎么可以让大姑娘去给人当没名没分的通房?这样做便是对老爷的名声也是不好啊……” “嬷嬷。”荣华开口打断了林嬷嬷的哀求。 温晋似乎有些意外,挑了一下浓眉。 林嬷嬷看向主子,“姑娘,你快向老爷道歉,快求求老爷,老爷是心疼您的……” “我想和父亲单独说说话。”荣华却冷淡开口。 林嬷嬷急的不行。 “你先出去!”荣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开口道,语气强硬。 温晋见状,脸色沉了沉,显然,荣华的态度让他很不满,即便她的话不是跟她说。 林嬷嬷虽然不愿,但是却还是听了主子的话,怀着十二万分的担忧走了出去网游之江山美人。 温晋随即开口:“你想和我说什么?” “父亲是一定要这样对荣华?”荣华缓缓开口,声音不轻不重。 温晋冷漠道:“安老爷指名要你!” “若是荣华不愿呢?”荣华问道。 温晋沉声道:“即使你死,你也得嫁!你若是安安分分地进安家,你大哥的丧事我会办的风风光光,甚至可以将他记为嫡子,灵位供奉在祠堂,让他享受后人供奉的香火,过几年,我还可以在族中选一个孩子过继给你大哥,让他后继有人!” “若是荣华仍旧是不听话,父亲又待如何?”荣华继续问道。 温晋目光冰冷,“那温显就休想进温家的祖坟!” 荣华不怒反笑,“父亲,虎毒不食子,父亲如今便是连那没有人性的野兽都不如。” “你――”温晋面色顿时转为了铁青。 荣华恍若未见,“将两个女儿用到一处,父亲不觉得吃亏吗?” 温晋脸色一僵,“你想说什么?” “既然不嫁也得嫁,荣华自然要为自己谋一个好名分!”荣华看着他道,“而荣华也相信父亲不会愿意将两个女儿都送进安家这般吃亏。” 温晋眯起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儿的一切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我是不想,可若是可以达成和安家的合作,即使送再多的女儿进安府也是值得!” “可若是牺牲一个女儿便可以达成目标,父亲应该不会愿意多添一个。”荣华缓缓道,“二妹妹如今是官家夫人,三妹妹虽然是庶出,但是若是二妹妹愿意为其筹谋,将来也未必不可能高嫁。” “因为谣言一事,安家已经有了忌惮!”温晋沉声道。 荣华笑道,“事在人为,况且安老爷在听到了那些谣言之后仍旧坚持要我,那便是他对我很感兴趣,若是我再求求他,加上小高姨娘从中劝说,未必不能让安老爷改变注意,至于命格是否硬,只要父亲将我的生辰八字交给安老爷,再由他让人去算算便可。” “你真的这样想?”温晋始终心有怀疑。 荣华看着他道:“不是通房便是妾,荣华还有其他选择吗?” 温晋审视了她半晌,然后方才道:“你想如何做?” “很简单,劳烦父亲设一桌宴席,请了安老爷,再由父亲和母亲、小高姨娘一同作陪,然后,荣华在亲自出面向安老爷解释清楚,同时恳请安老爷改变主意。”荣华神色淡淡地道,“这桩婚事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交换,我们温家如此诚意,若是安老爷仍旧不为所动,那父亲觉得这般的合作伙伴可靠吗?” 温晋沉思半晌,“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是,若是仍旧不成功,你便不能再给我惹麻烦!” “自然。”荣华点头道,“荣华记得前几年大哥在住处的树下埋下了一坛酒,说是将来荣华出嫁之时方才拿出来喝,如今大哥不在了……而我……请父亲派人将那坛酒挖出,送来荣华这里,待父亲备好宴席之后,荣华便用这坛酒来款待安老爷,也算是一份心意。” 温晋并没有觉察出什么不妥,便应了。 “父亲记得邀请母亲。”荣华又道,“母亲恨极了荣华,她未必愿意为荣华出面,只是,若是母亲不出面,诚意恐怕会减少官计。” 温晋眯着眼凝注了她半晌,“你最好做到你所说的!” “荣华还有选择吗?”荣华反问。 温晋没有在说什么,“我会安排好!” 若是可以省下一个女儿,他并不介意做这一番功夫。 温晋走了之后,林嬷嬷便急忙地问荣华情况,不过荣华却什么也没说,林嬷嬷再着急也没有法子。 很快,温晋便让人将那坛酒给送来了,同时还告知了荣华,他将会在明日午时设宴邀请安老爷。 荣华看着那还沾着泥尘的酒坛,呆愣地坐了许久。 对不起,大哥。 我这样用了你给我酿制的酒。 可是,荣华真的已经无路可走…… 次日,荣华一大早便打发了林嬷嬷去寒山寺。 “去寒山寺?”林嬷嬷惊愕道,“姑娘……”随即,便是惊喜,“姑娘是想求觉远大师相救?对啊,老奴怎么没想到!除了觉远大师还有那位齐公子,那位齐公子离开之前说过若是我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去找觉远大师的!” 荣华一愣,脑海中浮现了齐怀若的模样,齐怀若?离当日一别,似乎已经过了许久许久一般,而她,从当日的时常想起,到如今的忘却,却是如此的不知不觉…… “姑娘,我们有救了!那齐公子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若是他肯出手相救,老爷定然不会如此对待姑娘的!”林嬷嬷越说越是激动。 荣华心里哂笑,即便他愿意相救,恐怕也来不及了,而且,她已经不想再将希望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即便是搭上了性命,总好过去奢望那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外援,但是,她却没有打破林嬷嬷的希望,微笑道:“所以我方才想让嬷嬷去寒山寺一趟,不过嬷嬷切忌,不能将这些泄露给任何人知,你去找父亲,便说想去寒山寺让觉远大师帮我算算八字,父亲会答应你出门的。” 林嬷嬷点头,“姑娘放心,老奴知道。” “还有。”荣华从怀中取出了早已经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林嬷嬷:“嬷嬷见到了觉远大师之后,便将这封信交给觉远大师。” 林嬷嬷接过了信,小心翼翼地将信藏在了怀中,并没有去怀疑信中的内容,她是坚信荣华是一心向觉远大师求救,“姑娘,老奴这便去,姑娘你要小心,昨天老爷说让你去见那安老爷,若是情况不坏,姑娘便忍着一些,老奴定然会求觉远大师帮忙的!” 荣华笑着点头:“我会的。” 林嬷嬷又细细地叮嘱了好些话,然后方才转身出门。 荣华站在门口看着林嬷嬷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边泛着淡淡的笑,“嬷嬷,谢谢你这十多年来的关怀和爱护,对不起,荣华不能听你的……走了之后,便不要回来……” 信里面有一封求觉远大师照顾林嬷嬷的信,还有她能够找到的所有银票。 觉远大师慈悲,他会给林嬷嬷安排一个好去处。 那些银票虽然不多,但是也足以让林嬷嬷安稳地过下半辈子。 她能够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 林嬷嬷前往寒山寺一事并没有得到阻拦,因为她直接去找温晋,因而,厉氏便是知道之后想阻止,但是也来不及了开艘航母去抗日。 在林嬷嬷确定了林嬷嬷已经安然离开之后,荣华便取出了温晋送来的衣裙,挑了一套颜色鲜艳的换上,妆容也都是精心打理。 少有的盛装打扮让原本便不俗的容颜更加的夺人眼球。 当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她将藏在了枕下当日小高氏给的纸包取了出来,然后,走向了那坛尚未开封的酒。临近中午,管家前来通知荣华前往设宴的偏厅。 荣华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酒坛,淡淡地对管家吩咐道:“劳烦管家去取一个酒瓶来。” 管家得了指示,因而很快便将荣华要的东西取来。 荣华从酒坛中倒出了一壶酒,亲自端着随着管家一同前往设宴的偏厅。 一进偏厅,她便成了所有人眼神的焦点。 温晋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看了荣华的装扮,他更是相信荣华已经认命了。 而厉氏的眼中却闪过了寒芒,若是给她选择,她自然是不愿意来这里,她恨不得荣华去当那没名没分的通房,可她也无法违背温晋的命令。 在温晋左右边坐着的小高姨娘神色却有些复杂,她原以为荣华一定会上当的,可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荣华却还是没有动手,甚至像是已经认命了似的。 而作为宴席上的主客的安老爷则是眼前一亮,虽然他看上荣华并不是因为容貌,但是将要得到的女人容貌不俗,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喜事。 更让安老爷高兴的便是荣华的软化。 他看上荣华,为的便是一种征服感。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便知道她不是一个温顺的女人,而见多了温顺的女人,像荣华的便更加吸引他。 而如今,荣华的软化,便给了他一份极为愉悦的征服感。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荣华缓步上前,面带微笑,走到了桌边,将手中的酒瓶托盘放下之后,便行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小高姨娘。” 温晋笑道:“好。” 随后,荣华便转向安老爷,福了福道:“荣华见过安老爷。” 声音轻柔如春风。 安老爷大笑:“大姑娘不必多礼。” “前些日子安老爷给荣华送了许多的礼物,荣华还没有机会多谢安老爷,如今终于得见安老爷,便借此机会郑重向安老爷致谢。”荣华说罢,便又行了一礼。 温晋很满意。 厉氏恨不得用眼光杀了荣华。 小高姨娘神色晦涩不明。 而安老爷也很受用,亲自起身虚扶了一下荣华,“不过是些小礼物罢了,大姑娘无需这般客气。” “是啊,大姑娘都就快是安老爷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客气?”厉氏也开口道。 安老爷愉悦地笑了出声。 荣华低着头,像是在害羞。 温晋也笑着开口:“安老兄坐下了,都快是一家人了星耀篮坛。” “温老弟说的对。”安老爷坐下,随后对荣华道:“大姑娘也坐下吧。” 荣华笑道:“虽说是些小礼物,但是于荣华来说,心意却是最为难得,荣华身无长物,其他的也都是父亲给的,想了想,便想起了以前曾经和兄长酿了一坛酒,如今取出来倒也是不错,这便取来作为感谢安老爷的礼物,不知安老爷是否愿意品尝?” 安老爷笑道:“大姑娘还会酿酒?” “酿的不算是好,安老爷莫怪。”荣华回道。 安老爷笑道:“怎么会呢?” “这事荣华先前跟我提过,这酒是几年前她和小犬一同酿制的,说是将来她出嫁之时方才启出来,如今……”温晋神色多了几缕难过。 安老爷也敛了笑容,“温老弟节哀。”随后又对荣华道:“大姑娘也莫要伤心,大少爷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大姑娘太过伤心的。” 荣华低了低头,笑容虽然依旧在,但是却显得有些勉强。 安老爷随后又安抚了几句。 “荣华知道先前的一些事情让安老爷心中不安。”荣华笑容带上了感激,“荣华不敢祈求其他,只是希望安老爷能够接受荣华这一份心意。” 安老爷眯了眯眼睛,“这个自然。” 荣华笑容中的感激更深,然后便动手拿起了酒瓶,欲一一给众人倒酒。 而小高姨娘看着荣华手中的那酒瓶,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大姑娘这酒这样有意义,让我们喝倒是浪费了,不如便留着……” “小高姨娘这般说便是不将荣华当做亲人吗?”荣华停下了手,神色有些黯然。 小高姨娘笑道:“这自然不是了,只是觉得可惜了这酒。” 荣华看着手中的酒壶,“荣华知道自己没有福气风风光光地摆酒席出嫁,如今只是希望和家人一同喝着大哥酿制的酒,也好让大哥也一同为荣华高兴高兴……”抬头,笑容勉强,“不过若是小高姨娘不想,那荣华也不会勉强。” 小高姨娘顿时接到了温晋警告的目光,当即改了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快生了,喝酒不好,大姑娘你不要误会!” 虽然她也不相信这大姑娘敢将毒药下在那壶酒中,不过小心一些总是无妨。 谁知道她会不会疯的拉着所有人陪葬! 荣华一愣,随即忙道:“都是荣华不好,荣华没有想到这一点。” “既然你不能喝,那就不要喝了!”温晋出言道,声音有些不悦。 小高姨娘当即低下了头,“老爷莫气,都是妾身不好……” “父亲,小高姨娘怀着身孕的确不方便喝酒,反正酒还有很多,我们将酒坛再封好,等小高姨娘生了小弟弟之后再开来庆贺也是美食一桩。”荣华微笑道。 温晋闻言笑道:“没错。”然后拉过了小高姨娘的手,“等你生了孩子再喝!” 小高姨娘低头娇羞地笑了。 荣华随后继续倒酒。 待众人的酒杯都倒满了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疯狂的系统。 小高姨娘看着荣华自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便觉得自己是多疑了。 安老爷没有动,他等待着荣华先干为敬。 厉氏自然也是不愿意动,即便不怀疑荣华,也不愿意喝这杯酒,不过,有了小高姨娘的一番闹腾,她便是不愿意喝也不能不喝。 荣华嘴边噙着一抹灿烂的笑,然后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父亲,母亲,安老爷,荣华先干为敬。” 说完,便抬手将酒杯往唇边送。 没有一丝的犹豫。 同样是死亡,可是这一次,她可以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 而且,并不是死的毫无价值。 至少,她为了大哥报仇,也挣脱了上天给她的命运! 下一辈子会如何? 她没有去想。 人能够重生一次已经是奇迹,她不相信,她还能够经历第二次! 然而,即便她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她不在乎一切,可是,上天似乎仍是不愿意让她如愿以偿,便在她抹了口红的双唇欲碰到酒杯的杯沿之时,门外却传来了管家急匆匆的声音,“老爷,出大事了……老爷……” 众人一愣。 荣华也停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猛然用力,顿时发白了起来。 老天便是连最后的这个机会也不给她吗?! 温晋顿时起身,沉着脸喝道:“到底什么事情这般慌慌张张!” 安老爷虽然没有说话,但却也是敛去了笑容。 管家跑上前,连气也没有来得及喘匀便道:“老爷……是……是知府大人来了……知府大人带着京城宣旨的公公来了……”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荣华之外,都变了脸色。 “到底怎么回事!?”温晋离开了席位冲到了管家的面前,脸色难看之极,以他的身份,只会在一种情况之下会有京城宣纸的公公来。 那便是抄家! 厉氏脸色开始发白。 小高姨娘捂着肚子,同样脸色发白。 安老爷此时也站起了身,眯起了眼睛开始思索着脱身之策,他的想法和温晋一样,定然是温家做了什么事情召来了大祸。 “不是……老爷……知府大人说……那宣纸的公公带来了太后的懿旨……说是要给大姑娘赐婚……”管家终于将话说完了。 而话落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便是荣华,也是一样。 手中的酒杯落下。 酒撒了一地…… 赐婚? 给她?! ------------ 071 荣华,你不能嫁去安国公府! 温家从未接过圣旨,即使温晋人生经验老道,但是这时候却也是慌了手脚,好在有知府在场指导,温晋方才从慌乱当中走出。 在知府的知道之下,温晋做好了接旨的一切准备之后,便领着荣华以及厉氏跪在了大厅中央,低头聆听着宣旨内侍用尖锐的声音宣读着圣旨。 “……姑苏温家庶长女温氏荣华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特赐婚于安国公府二少爷齐明景为妻……择良辰完婚。” 圣旨一下,温晋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一般,一张老脸因为震惊而扭曲着。 便是荣华,此时也是处在了极度的震惊当中。 安国公府二少爷齐明景? 将她赐婚给安国公府的二少爷齐明景为妻? 以她的身份,这般的门第,别说是做妻子,即便是妾室,甚至是没有名分的通房,也未必高攀的起。 可是眼前的内侍,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温姑娘,接旨吧。”宣旨的内侍笑意盈盈地说道,并未因为温家众人的呆愣而有所不满,这般情况也早便在他的预料之内。 荣华抬头,震惊的心情并未破坏到绝丽的姿容。 那内侍见了她这般容貌,笑容更是深,即便出身不好,但是,这容貌却不输给京城的名门闺秀。 荣华压下了震惊,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声音平稳地道:“温氏荣华接旨,谢太后恩典。” 内侍没有为难,将手中的懿旨稳稳地放在了她举过了头顶的白玉般的双手内,“恭喜温姑娘。” 荣华抬头,将手中的懿旨拖到了面前,微笑:“多谢公公。” 而这时候,温晋也回过神来了,起身之后便开始应酬那宣纸的内侍,“公公一路辛劳,不如先去内堂歇歇脚。” “也好。”内侍没有拒绝,“洒家还有些琐事想和温老爷说破晓斗尊。”随后又见荣华仍跪在地上,便道:“温姑娘快些起身吧,地上凉。” 温晋闻言,忙对厉氏道:“还不快扶荣华起身!” 厉氏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荣华不等厉氏上前,便站起身来,对着温晋以及那内侍福了福,“那女儿便先退下。” “好,好。”温晋笑容满面。 那内侍也道:“温姑娘便先下去休息,接下来恐怕有的忙,对了,洒家不久前收到了京城的消息,太后娘娘担心温姑娘不适应京城的生活,已然派了两个嬷嬷前来姑苏,亲自教导温姑娘规矩以及为温姑娘备嫁,再两日可能便到了。” 温晋闻言,忙道千恩万谢。 荣华也同样谢恩。 内侍又笑着说了几句,便被温晋以及知府大人给迎进了内堂。 大厅内,便只剩下厉氏和荣华两个主子。 厉氏的眼中更是凶光暴涨,恨不得即可将荣华杀死。 荣华仿若未见,微笑道:“母亲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荣华便先告退了。” “你――”厉氏气的几乎吐血。 荣华淡淡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大厅。 方才走出了大厅,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手中的懿旨像是千斤重一般。 究竟…… 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候,管家上前:“恭喜大姑娘,贺喜大姑娘。” 荣华看见了管家,这方才想起了刚刚的那壶酒,当即快步往偏厅走去,而进了偏厅之后,却见满桌的佳肴都没有动,而原本满了的酒杯,此时都空了,而那壶酒更是不翼而飞。 她的脸色顿时一变,对着跟着来的管家道:“那酒呢?那酒究竟去了哪里?谁拿了?!” 管家一愣,会儿之后方才道:“大姑娘先别急,小的这便去问问!”说完,便扬声叫来方才在偏厅伺候的下人。 下人都说没有拿。 管家动了怒,但是都没有得到答案,只好苦着脸向荣华赔罪。 荣华的脸色很难看,此时她担心的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偷拿了那壶酒,若是喝了,便是一条人命,她想为大哥报仇,可是却并不像连累一条无辜的性命!“那酒是大哥亲自给我酿造的,管家最好一滴不露地给我找回来!” “是。”管家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活,若是以前,这根本不是一件大事,即便找不到,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大姑娘即将高嫁安国公府,还是太后赐的婚,虽然如今还不知道太后怎么便赐下这门婚事,但是,大姑娘的身份已经是今非昔比了,即便是二姑娘恐怕也没有大姑娘的身份高! 荣华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偏厅。 一桌奔赴死亡的宴席最终以这样的结果落幕,荣华便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不必死,也不必去给人作践,这对荣华来说该是一件好事,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她的人生,又进入了一个更加前途未明的境地。 温晋在内堂中招呼着内室,而在前一刻还是温家座上宾的安老爷,此时被小高姨娘给请回了客房剑皇重生。 赐婚的具体情况,小高姨娘已经大厅到了,然后一一告诉了安老爷。 “那大姑娘这命还真的是好。”小高姨娘一边不冷不热地说着,一边注意着安老爷的脸色变化,“不过,老爷都已经将她许配给了姨父,如今这样……” 安老爷神色不动,“我和温老弟定好的是温家的三姑娘。” 出了这般一个岔子,安老爷心里自然是不舒服,这便好比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却飞了,不过安老爷不舒服归不舒服,也不会惹祸上身。 温家庶长女是他先定下的,若是他想抢,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为了一个女子得罪安国公府,让当今太后失了脸面,这样的蠢事,他怎么可能做? 也幸好这件事不过是温家内部说说罢了,并未传出去。 小高姨娘挑了挑眉,不过却也不敢和安老爷唱反调,“姨父说的对,这样一来,姨父便和身为翰林的二姑娘,以及安国公府的二少爷成了连襟了!” 安老爷勾嘴笑笑,并没有回答小高姨娘的话,不过小高姨娘的话也的确是取悦了他,看来和温家来往这个决定还真的是做对了。 原先他是冲着温家有一个翰林的姑爷而来的,如今又多了一个国公府的姑爷,这样,更是锦上添花。 总的来说,他并未吃亏。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让人去查查那安国公府二少爷究竟是何许人。 …… 莲院内 厉氏发了疯似的砸着屋子内的摆设,即便是李嬷嬷也劝不得,一直砸到了她没有力气下去,方才停了下来,“该死的贱种!贱种――” 即便是没有力气再砸东西,但是她却还是平不了心里的怒气。 厉氏死也不能接受这件事,明明她最为痛恨的人已经就要翻不了身,就要跳入火坑一辈子受辱,可是就在最后一刻,不但眼前的火坑没了,还一跃成了贵人之妻,她如何能够接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太后瞎了眼睛了吗?怎么会选中那个贱种?!” 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 那是什么地方? 是他们这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踏进的地方! 便是当日她为君儿筹谋婚事的时候也不敢去想这等人家! 可是那贱种居然要嫁进去,还是做正室! 即便让她去做通房也都是便宜了她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为什么明明一个卑贱的商贾庶女居然可以嫁进那等高不可及的人家中?她凭什么?!她凭什么又越过了君儿去,凭什么生生地压了君儿一头?! 李嬷嬷闻言心惊胆颤的,“夫人!夫人!你气糊涂了!” 如今那宣旨的公公还在温家,若是这句话传到了他的耳中,不但夫人不保,恐怕整个温家也不保我跟着警察师傅办鬼案。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太后会知道大姑娘的存在,且还下旨赐婚。 “夫人,这件事恐怕不是表面这般简单,夫人你想想,太后那是什么人?大姑娘又是什么人?别说是大姑娘了,便是老爷,甚至厉家,太后也未必知晓,如今她居然下旨给大姑娘赐婚,这件事必定有蹊跷!” 厉氏听了这话,理智从满腔的愤怒中拉回了一些,“对!那贱种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被太后知晓?!” “不如夫人去信给裴姑爷,让裴姑爷查查这事?”李嬷嬷又道。 太后赐婚这般大的事情,裴姑爷一定知道的!可裴姑爷知道了,二姑娘也应该知道了,如今她怀着孩子,又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更是难受! 厉氏正欲接话,却见一个婆子前来禀报,说是厉家有信给厉氏。 厉氏当即接过了信看了起来,而信中的内容正好解除了她的疑惑,看完了信之后,她的愤怒随即被痛快取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笑容爬满了面容。 她就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这般好的事情!那个贱种怎么可能有这等福气! 李嬷嬷问道:“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厉氏阴测测地笑道:“她不是恨我污蔑她命硬吗?如今她是命好了,不过,再命好也不过是给人作践的命!安国公府荣华富贵她未必有命享用!” 信是厉崇文在得知敬懿太后赐婚的对象是荣华之后写的,信上交代了赐婚的来龙去脉,同时还有厉崇文让厉氏利用这次的赐婚而让厉家和安国公府搭上关系的希望。 当然,写信的时候,齐明景还在昏迷当中,而且,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成。 厉氏的怒火暂且熄灭了,至少,在新的消息传来之前,她都会认定了荣华活不长。 在缓和了心情之后,厉氏便拿着信往荣华的院子而去。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荣华知晓她的好姻缘不过是去一个将死之人冲喜的表情。 …… 却说荣华满腹心绪回到了院子,便见高姨娘居然端坐在了屋内,而在高姨娘身旁的桌子上,摆放着的正是荣华方才遍寻不着的酒瓶。 一瞬间,荣华明白了过来。 难怪那杯中的酒空了却无传来有人因为偷喝了酒而中毒的消息。 高姨娘见了荣华回来之后当即笑容满面气站起身来,“恭喜大姑娘贺喜大姑娘,大姑娘的福气还真真的好,没了一个状元夫婿,如今居然得了一个国公府少爷夫婿,这等福气可真真的让人羡慕!” 荣华没有回应她的话,转身对管家道:“你先下去吧。” 管家没有注意说什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了下去,自然,他也没有注意到桌子上的那壶酒。 待管家退下了之后,荣华方才转过身,看向高姨娘,面色冷凝:“高姨娘来我这里只是为了恭喜我?” “看大姑娘说的。”高姨娘笑容不变,“我自然是专程来恭喜大姑娘了!当然,也是想沾沾大姑娘的福气!” 荣华起步走到了桌子旁,低头看着那壶酒,“高姨娘有话不妨直说我的狐仙老婆。” “既然大姑娘这般说了,那卑妾也便不打哈哈了。”高姨娘笑容稍敛,“大姑娘不必担心,酒壶里面的酒一滴不少,不过,这酒似乎能够要人性命。” 说罢,从袖中取出了一支银簪。 “大姑娘你看,这簪子一碰了那酒便都全黑了。”高姨娘扬着手中的银簪道。 荣华看向她,“高姨娘既然都说了不打哈哈了,便不要兜圈子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卑妾早便知晓大姑娘不会甘愿认命,不过,却不想大姑娘的心肠这般狠。”高姨娘淡淡地笑着,“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啊!” 高姨娘压根儿便不信荣华会认命,除了这般多事情,她也看清了荣华的本性,因而,在得知了荣华居然开口向温晋请求宴请安老爷之后,而且让厉氏作陪,她便让人紧紧盯着,后来又得知了荣华居然从住处那里端着一壶酒前往设宴的偏厅,更是知道事有蹊跷,尤其是想起了小高姨娘曾经给了荣华一包毒药的事情,于是便亲自赶去查看一番,没想到方才到了,众人便因为懿旨的事情而乱成一团,她知晓了懿旨的消息自然也是震惊,不过,却也趁着众人乱作一团之极取走了那壶酒。 原本只是多了一个心眼,用银簪试了一下那些酒,没想到居然还真的给她猜中了。 更让她惊惧的是,荣华居然不仅仅只是想杀厉氏。 那满了的三只杯子中的酒同样有毒! 她是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荣华微微一笑:“高姨娘此话怎说?” “大姑娘方才让我不要兜圈子,怎么如今便自己兜起了圈子来了?”高姨娘挑眉道,虽然惊惧于眼前少女的心肠,不过,这件事也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改变身份的机会!“这酒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即便大姑娘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不过若是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恐怕对大姑娘将来不好。” “方才我回了设宴的偏厅,却不见了这壶酒,原先想着是哪个贪杯的下人盗去喝了,没想到居然是高姨娘给拿走了。”荣华微笑道,“这酒是我从大哥酿制的那坛子酒中取来的,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酒,但是,却不至于难喝到了如高姨娘所说的要人命的地步。” “大姑娘敢说这酒无毒?”高姨娘眯眼道。 荣华敛去了笑意,“我也正想问高姨娘,为何在我手中之时这酒好好的,到了高姨娘的手,便被下了毒?” “你――”高姨娘先前听了荣华的话,便以为她认了,不想不过片刻,她便反口。 荣华看着她,“高姨娘若是想请我帮忙,大可直接说,念在高姨娘也算是曾经帮过了我和大哥,能够帮的我自然会帮,只是,若是高姨娘想威胁到我,那很抱歉,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大姑娘方才得了太后娘娘赐婚便如此傲气,便不怕乐极生悲?!”高姨娘似乎也是恼了。 荣华不以为意:“即便乐极生悲了,那至少也曾经乐过,总好过一直千般谋算最终却仍旧一场空的好。” “大姑娘便这般有恃无恐?”高姨娘冷笑。 荣华笑道:“我不是有恃无恐,只是,我比高姨娘更清楚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姨娘一窒。 “高姨娘大可将这壶酒拿着去见父亲,然后告知父亲酒中的毒是我下的。”荣华继续笑道,“看看父亲究竟是信你,还是信我?不过即便父亲信了你,他也不会对我如何天才法神!” 高姨娘咬紧牙关,面容一片铁青。 “好了。”荣华继续道,“是请我帮忙还是威胁我,相信高姨娘已经做出了决定。”说罢,坐了下来,神色从容地道:“高姨娘便说说,你想请我帮什么忙?” 高姨娘虽然受了一肚子气,也看不惯荣华的嚣张样,不过,她最大的优点便是能屈能伸,“既然大姑娘愿意帮忙,那卑妾也不客气了,卑妾虽然不才,但是毕竟在老爷身边这般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温家大喜,那不如便再多一桩喜事!”顿了顿,继续道:“大姑娘,卑妾自认为比颜姨娘更加担得起温家平妻的位子!” 荣华闻言,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高姨娘想当父亲的平妻?” “卑妾相信以大姑娘如今的身份,只要大姑娘愿意开口,老爷定然会同意。”高姨娘道。 荣华沉吟会儿,方才继续:“高姨娘,先不说我还有一个生母在,即便我不在乎颜姨娘,可是还有小高姨娘在,高姨娘凭什么认为自己担的起父亲平妻的位子?” “颜氏怎么对大姑娘的,卑妾一直看在眼里,卑妾也相信,大姑娘即便在心慈也不可能原谅这般的生母。”高姨娘笑道,“至于那小高姨娘,再过些日子,她便要生产了,卑妾虽然没有生育过,但是却也是知晓,这女人生孩子便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能不能熬过来尚且不知。” 荣华眯了眯眼睛,“高姨娘方才还说我心狠,怎么如今也说出这样的话来?高姨娘不信我向父亲告状?” “大姑娘将来是要高嫁的,这高嫁之女在夫家总是要受些委屈的,温家虽然没有资格去和那国公府抗衡,但是,有娘家总好过没有娘家,其他的,温家或许帮不了,但是在银钱上面,温家却是从来不缺的。”高姨娘挑眉道,“卑妾虽然不知那大户人家的生活,但是,无论在何处何地,这银子多了总是方便许多,若是大姑娘帮了卑妾这一回,将来,温家便是大姑娘最大的金库,老爷平妻便只有一个,不管是颜姨娘或者是小高氏,都不可能会想卑妾一样帮助大姑娘!” 荣华没有回应,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这桩交易于你于我都是有利。”高姨娘笑道,“大姑娘是个聪明之人,一定会知道该如何做。” 荣华缓缓开口:“高姨娘一开口便是这般一件难事,总是要给我些时间考虑吧?” “这个自然。”高姨娘笑道,“卑妾也相信如今大姑娘还未从赐婚懿旨这事上面缓过神来,自然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考虑卑妾的话,大姑娘是高嫁,自然需要一段时间准备,卑妾便静等大姑娘回复,卑妾也不打扰大姑娘了。”说罢,便起步离开。 荣华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半眯着眼眸看着她离去,随后,便将视线转向了桌子上的那酒壶中,面上泛起了悲伤。 “大哥……是你在庇佑我吗?可是大哥,这条路……我真的可以走下去吗?” 没有人给她回答。 寂静了许久之后,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荣华侧过头,便见颜姨娘匆忙跑来。 她面色苍白,神色是说不出的怪异,她直接冲进了屋子,到了荣华面前,一字一字地厉声道:“荣华,你不能嫁去安国公府!绝对不能!” 是命令,语气决绝的命令。 ------题外话------ 有些忙,所以没万更 ------------ 072 我要带她一同走! 荣华猜到了颜姨娘在这件事上面的态度定然与寻常母亲一样,但是,她未曾想到,会到这个程度,即使她不爱她这的女儿,但是,至少也会为她嫁了一个好人家让她也从中沾光而高兴,便是如高姨娘一般,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求些什么,她都可以理解! 可是…… 如今为何回事这样?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即便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但是面上却还是平静无波,“姨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可以嫁去安国公府!”颜姨娘苍白着面色盯着荣华,一字一字地道。 荣华淡淡继续问:“为何?” 颜姨娘一愣,很快便有继续道:“你不过是一个商贾庶女,如何能够高攀的起安国公府?荣华,你听娘说,不要去做这等傻事,你嫁去安国公府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表妹难为!” “那姨娘认为我应该嫁到哪里去?”荣华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去安家做妾?还是做通房?” 颜姨娘脸庞扭曲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字地道:“便是嫁去安家做妾也好过去安国公府!” 话落,随即传来了一声瓷片脆裂的轻响。 荣华猛然动手扫落了手边的那壶酒,酒壶坠地,在没有铺设地毯的冰冷地面碎成了几片,那弥漫着酒香的毒酒在地上蔓延。 她同时也站起了身来,身子抑不住颤抖,因为愤怒,近乎疯狂的愤怒,只是,她没有破口大骂,更没有失控动手,声音仍旧是没有波澜的平静,“姨娘是不是觉得,我死了你就安心?!” 颜姨娘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她看着荣华沉默了半晌,没有血色的双唇方才颤动道:“荣华,娘是为了你好,你嫁去安家固然是受了委屈,但是安老爷没有儿子,只要你生了儿子,娘相信凭你的聪明可以在安家走出一片天地来,可是安国公府不一样,荣华,那里不是你的好归宿!” “是不是我死了,你方才会安心?”荣华继续重复着方才的问题。 颜姨娘眼中似有泪水打转,但是始终都未曾落下,而她的最后回答,一如既往的绝境,“若是让你嫁去安国公府死不如生……是!我宁愿你死也不想你嫁去安国公府!” 荣华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人给推进了冰窖一般,浑身冰冷的几乎发麻,她没有说话,说不出来,也是不想说出,眼前之人不是她的母亲,没有一个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没有! “荣华……”颜姨娘似乎有些后悔自己说出这句话来,伸手去碰荣华。 便在她的手就要碰到荣华的身子之时,荣华猛然后退,对那只手,对眼前之人的一切,避之犹恐不及,“你滚!滚出去!” 她攥紧了拳头,掌心几乎要被指甲戳破。 身体里面仅剩的理智只能支撑她说出这两句话。 “荣华……” “出去――”荣华终究是控制不住,“你出去!滚出去――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娘亲,不再是!” 颜姨娘眼眶中的泪水继续打转。 荣华笑了,笑的极度的嘲弄,“颜姨娘,你太高估了我了,这桩婚事我也不过是被别人摆弄的一颗棋子罢了,你凭什么举得我能够改变这些?你既然这样不想我嫁去安国公府,可以,你亲自去给温晋说,亲自去跟宣纸的公公说,他们如今都在大厅的内堂,你去说啊――” 颜姨娘没有回应,只是更是难看。 “怎么?”荣华的面容开始扭曲,“不敢去说?还是你更喜欢暗地里使手段?也可以!你现在就去弄一包毒药,然而过来毒死我!” “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 “够了够了!”荣华打断了她的话,“你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一个字也不信,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什么可以让人这般的狠心绝情,连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孩子都可以弃之不顾,都可以往死里整,可是现在,我不想知道了,或许根本就没有理由,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我投错了胎,都不过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我告诉你,我不可能答应你任何的要求,即使我能够做到我也绝对不会答应你,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要求我任何!你滚出去!滚――” 荣华说完了这话,转身便跑进了寝室。 她错了随身带个英雄联盟客户端全文阅读。 都错了! 和颜姨娘有母女关系的是十几年前就死了的温荣华,她的女儿早就死在了十多年前厉氏的荷花池里,而她,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 不过是一个外来之人,即便是占据了这具身体,却没有任何的权力去拥有本该属于这具身体的一切! 所以,温晋没有丝毫的温情,颜姨娘没有丝毫的母亲,而唯一真心疼爱他的大哥,最终也被上天夺走! 她只不过是一个外来人,一个不该存在在这个世上的异世幽魂罢了! 她还奢求这般多做什么? 做什么?! 颜姨娘没有再开口,也没有追上去,只是愣愣地盯着被荣华遗落在桌子上的那道懿旨,面容上在很短的时间内流过了许多的情绪,最后,她咬了咬牙,决绝的转身而去。 她不能让她嫁去安国公府! …… 温晋和知府在内堂和宣旨的内侍寒暄客套了小半个时辰,温晋用了各种方法试图从内侍的口中打听到敬懿太后下懿旨赐婚的原因。 但是最终都宣告失败。 内侍的态度虽然很是和善,但是嘴巴也很紧,他除了交代一些关于婚嫁事宜之外,其他一概都不提,即便这件事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但是内侍却不可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因为这事关太后,事关皇家的颜面。 温晋只能放弃询问原因,继而打听起了齐明景的情况。 对于这个问题,内侍倒是爽快,将能说的都说了,便是齐贵妃对他很是疼爱一事也未曾隐瞒。 温晋虽然没有得到敬懿太后赐婚的原因,但是在得知了齐明景的背景尤其是他极得当朝皇帝宠妃齐贵妃的宠爱,心中的高兴顿时压过了忧虑。 内侍交代完一切之后,便告辞。 温晋将早便准备好了的红包送了出去,内侍也没有推辞,接受了,同时也多说了一句,“温老爷莫要不安心,太后娘娘的懿旨可不是轻易下的,温老爷便好好准备好,应该不会太久,京中便会派人来迎娶。” “多谢公公。”温晋万分感激道。 内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便在知府的招呼之下离开了温家。 温晋亲自送了内侍到了门口,恭送了他上了轿子,随后由知府送去驿站。 送走了一尊大佛之后,温晋便开始忙碌起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庆祝,大肆的庆祝,而第二件事便是让人去打听敬懿太后赐婚的缘由。 温氏的族人很快便也得到了消息,都一窝蜂地涌来温家。 温晋大方地一一款待。 甚至吩咐大摆筵席宴客。 似乎将温显之死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温晋方才想起了荣华本尊,便又匆匆忙忙地去找荣华,自然,他去的目的不是为了表示慈爱,而是,冲着那道懿旨而去,还要便是警告荣华。 “我向知府大人打听过了,这懿旨是皇家之物,依照规矩是要供奉起来的,方才族长说了,这是温氏一族的大喜事,让供奉到祠堂里,让温家的列祖列宗也高兴高兴武逆最新章节!” 荣华没有异议,“父亲想要如何做便如何做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温晋不满道:“能够得太后娘娘赐婚是你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你这脸色是摆给谁来瞧?我告诉你,不管你心里如何看待这门婚事,你都最好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若是因为你而让温家惹了太后惹了安国公府,我定然饶不了你!” “父亲放心,嫁去安国公府当正室总好过去安家当贱妾!”荣华冷笑。 温晋闻言蹙眉,“往后安家的事情你不要再提,我也会交代下去,这件事从来便没有发生过!” “多谢父亲。”荣华声色仍旧是冷着。 温晋心里自然是恼火,可是却也不想和她闹的太僵,“过几日宫里面派的教养嬷嬷就会到,这几日你就好好呆在院子里,哪里也不要去,更不要给我惹麻烦!” 说罢,便拿了那道懿旨起身离开。 “大哥的丧事,父亲打算如何处理?”荣华忽然道。 温晋脸色一沉,“你放心,该给他的我自然都会给他,只是……太后赐婚乃大喜事一桩,在你出嫁之前,温家不会办丧事!” “父亲便不要这件事会被人戳脊梁骨?”荣华冷笑。 温晋沉着面容,“显儿只是下落不明而已,既然只是下落不明,就没有理由在这时候办丧事!大姐儿,我知道你和显儿关系很好,但是,你风分光光出嫁,对显儿来说也是一件高兴的事情,若是因为他的丧事而影响了你的婚期,显儿在天之灵也不会开心!再者,你成了安国公府的媳妇,显儿的丧事你怕为父怕温家会怠慢了吗?!” “若是我不同意呢?”荣华道。 温晋面色更是深沉,“即使你得了一门好婚事,但是我仍旧是你的父亲!你若是想过上好日子,最好就给我安安分分的!” 说罢,便不再管荣华,起身离开。 便在温晋离开之后不久,被骗去了寒山寺的林嬷嬷回来了,带着满心的焦急和不安,她到了寒山寺之后,便依着计划求了觉远大师帮忙,而得到的回复便是荣华不会有事,林嬷嬷当场便高兴不已,随即想起了荣华给她的信,便将信给觉远大师。 而觉远大师看了信之后脸色大变。 林嬷嬷当即夺过了信一看究竟,当她看见了信上的内容之时,差一点便晕厥了过去,随后就是拼了命地赶回温府阻止荣华做傻事。 然而没想到方才回了府还未缓过气来,便又得知了懿旨一事。 段时间之内经受了两次巨大的打击,让她几乎撑不下去,若不是心里坚持着要看见荣华平安无事之后方才放心,她早便已经支撑不住晕了过去了。 “姑娘!”林嬷嬷冲进了屋子,抱着荣华便忍不住哭了起来,“姑娘,姑娘,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傻事来?!怎么可以……” 面对林嬷嬷絮絮叨叨的话,荣华只能挤出一抹惨淡的笑,“嬷嬷,我没事……” …… 温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但却也不是每一个人都高兴的,比如说厉氏,又比如说陈姨娘和温云华邻家有女送上门。 荣华得了赐婚的懿旨,那嫁去安家之人便只有温云华。 母女两人开始不安起来。 陈姨娘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荣华能够向温晋求情,可是,不久之后,温晋的一句话却完全打破了她的希望。 为了防止先前的事情破坏荣华的名誉,温晋对外宣布了温云华的婚事。 陈姨娘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便晕了过去。 温云华哭的凄惨无比,顾不得其他,直接冲去找温晋,苦苦哀求,而当时温晋正和安老爷商议温云华出嫁以及合作一事。 温晋自然是大怒,当场便给了温云华一个巴掌,随后,便让人将温云华押回房间看押起来。 安老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很是难看,不久之后,便借口温家事多,不便打扰,离开了温家去住了客栈。 温晋更是恼火不已,迁怒于方才从晕厥中醒来的陈姨娘。 当然,还有厉氏。 厉氏自觉无辜受牵连,更是恼火不已,发话将陈姨娘关进了柴房,大有将这些日子所挤压的怒火发作在陈姨娘身上。 陈姨娘在柴房中仍旧不停哭求。 直到李嬷嬷发话说若是她再吵闹便对温云华下手,她方才停了下来。 时间一晃便过了三日,而温家,也整整摆了三天流水席。 厉氏看在眼里很在心里,不过因为知晓荣华嫁过去也不过是去给一个将死之人陪葬,便没有说什么,直到温晋说要将颜姨娘给提为平妻之后,厉氏方才忍不住,不过她也没有对着温晋发作,而是去找了荣华。 她原本是不打算将赐婚的原因告知荣华,为的便是要让她嫁过去之后坠入绝望的深渊。 可是温晋一个决定让她再也忍不住。 荣华这三日很安静,安静的仿佛外面的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一般,林嬷嬷越看越是心惊胆战,时时刻刻陪着她,便担心她又会做什么傻事一般。 厉氏直接冲了进来,面色阴沉,将知道的事情一一说了,“……虽然那二少爷如今只是昏迷不醒,不过京城那么多大夫,太医院的太医哥哥医术高明都没有将人救醒,恐怕这一辈子也醒不了了,若是只是睡一辈子也就罢了,你还能锦衣玉食地受一辈子活寡,不过这世上哪有人会昏迷不醒一辈子?!你不是恨我先前污蔑你命不好吗?如今觉远大师亲口证实了你是个有福气之人,可是有福气又如何?再大的福气也不过是去给一个将死之人陪葬而已!你不用担心将来会守寡,那样的人家不会容得下一个卑贱的媳妇一辈子呆在府中的,若是那二少爷死了,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陪葬!” 荣华并未露出厉氏所期待的反应,反而是她的一番话让她的一直动荡着的心安静了下来,这几日,她一直寻思着,为何太后会下这样一道懿旨,如今,总算是明白了。 林嬷嬷听完之后,心脏都差一点停了跳动,她原以为觉远大师是姑娘的救星,没想到……居然是他将姑娘推向了死路! 她在这时候该是去安慰姑娘方才对,可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厉氏又说了一大通冷嘲热讽的话,方才消了气,然后离开,至于荣华的平静,她也不过是认为她在强制镇定罢了。 然而,厉氏没想到,就在她去了荣华那里发作一同之后不久,宫里面派来的嬷嬷便到了,同时也带来了齐明景已经安好了的消息官道全文阅读。 厉氏得知,如五雷轰顶。 “不可能!不可能!你究竟有没有打听清楚!?” 宫里面的嬷嬷到了之后,厉氏便派了李嬷嬷去打听,虽然那宫里面的嬷嬷没有说出敬懿太后下懿旨的原因,但是在温晋询问婚期的时候,宫里派来的嬷嬷却说了齐明景前些日子病了一场,如今康复了,安国公府三夫人的意思是便想借着成亲去去晦气,所以婚期便定在了半个月后,让温晋快些准备。 李嬷嬷忙安抚:“夫人你冷静一点,可能是老奴错了,老奴再去打听……” “不必了!”厉氏虽然不愿意接受,但是她却还是相信李嬷嬷不敢将一个不确切的消息告诉她,阴沉着面容许久,她盯着李嬷嬷,目光阴测测地道:“我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嫁进安国公府!” 李嬷嬷也被自家主子的脸色给下了一跳,“夫人的意思是……” “陈氏那贱人如今还闹不闹?!”厉氏眯着眼睛问道。 李嬷嬷愕然,“夫人的意思是……” “她不是不想她的女儿嫁去给让人当妾吗?”厉氏嘴边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那我就帮她这一把!” …… 便在厉氏心里的计划渐渐成型的时候,颜姨娘也在挣扎之中做出了一个决定,心里那份稀薄到几乎没有的母爱,让她无法看着女儿去送死。 因而,当耶律祯再一次潜入温府之后,颜姨娘便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要带着她一起走?”耶律祯挑眉道,嘴边依着一抹若因若现的笑。 颜姨娘神色认真:“是,我要带着她一起离开!” “为何?”耶律祯问道。 颜姨娘神色不动,“我不能看着她死!姑苏城没有人认出她的模样,便是安家,也不可能有人会认出她的模样,可是安国公府不一样!当日我听了厉氏的摆布破话了她和裴少逸的婚约便是为了阻止她去京城!”咬了咬牙,继续道:“她和她长的太像太像了!安国公府是开国功勋,来往之人都是勋贵名门,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人去过辽国也一定有人见过她!” “外孙女长得像外祖母,这并不奇怪。”耶律祯不以为意地道,“只是我好奇的是,姑姑不是说不在乎她吗?为何现在却担心她会被人认出来?即使她真的被人怀疑了,谁又会想到她会和辽国萧太后有关系?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商贾庶女罢了!” “你无需管这般多!”颜姨娘没有解释,一字一字地道:“我要带她一同走,这就是我的决定!你要做的就是尽快安排我们离开!” 耶律祯凝视了她半晌,然后方才点头:“可以,不过估计要等一段时间。” “为何?”颜姨娘不悦。 耶律祯笑道:“姑姑,要将你们带走并不难,可是要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之下带你们走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现在你的女儿接了大隋太后的赐婚懿旨,若是她出事了,必定会惊动官府,那时候想要安然离开,恐怕就难了。” “需要多久!”颜姨娘咬着牙道。 耶律祯低下了眼帘,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幽光,沉吟半晌,“你放心,在她出嫁之前,我必定会安排好。” 颜姨娘攥紧了拳头,只得点头同意。 ------------ 073 荣华没有未来的未来,颜姨娘述身世 宫里里面派来的教养嬷嬷一个姓陈一个姓赵,陈嬷嬷面容严肃冷凝,不过却没有以势压人,而赵嬷嬷虽然面色温和,然而,那双眼睛都透着精明。 不管是严肃还是温和,都是不好惹的主。 两人对待荣华态度不冷不热,不卑不亢。 这并不让荣华意外,别说她不过是嫁过去给人冲喜,便是如今是其他的贵女加进安国公府,对待从宫里面出来的教养嬷嬷,也便只有低头的份。 不过,虽然两人对荣华的态度算不上是友好,但是,却也没有故意刁难甚至折辱。 温晋对于这些从宫中来的贵客很是重视,专门让人将离荣华院子最近的一个院子给收拾了出来,供给两人入住,便是随行保护她们的侍卫,也被当作了座上宾一般款待。 陈嬷嬷两人对温家的安排一概不问,安静接受。 在安置好了之后,两人便轮流前往荣华处教导荣华,上午是陈嬷嬷,下午则是赵嬷嬷,陈嬷嬷主要负责京中各种拜见规矩以及宫里面觐见的规矩教导,而赵嬷嬷,则是负责向荣华讲解安国公府的情况,此外将京城和安国公府有关的勋贵名门一一提了一遍。 温家的规矩已经够多,然而与陈嬷嬷所教导的,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但是行礼,便有各种的讲究,安国公府内的讲究,进宫觐见贵人的讲究。 因为荣华是太后赐婚,依着规矩大婚之后是要进宫谢恩,尤其是她的未来夫婿很的当今贵妃娘娘的疼爱,往后进宫的机会不会少。 而也便是在这时候,荣华方才得知,那安国公府的二少爷齐明景已经醒了,且再康复当中,即便陈嬷嬷并没有严明她的用处是用来冲喜,而齐明景的情况也被说成了病,但可以确定的是,齐明景不会死,而她,也不必殉葬。 荣华心里明白,若不是懿旨已下,这桩婚事是绝对不会继续下去的。 也因为这样,荣华的心,更是冰冷无比。 在赵嬷嬷的详细讲解当中,荣华了解了安国公府的具体情况。 安国公府乃开国元勋,现任安国公齐正睿已经致仕荣养,不太理会外事,对外一切事务皆有安国公世子负责,齐正睿娶妻赵氏,赵氏出身威远侯府,而现任威远侯手握重兵,目前镇守雁门关,防御辽国,除了安国公夫人赵氏之外,齐正睿还有一个妾室戴氏,目前也已经去世。 齐正睿膝下三子一女,长子和次子与长女皆是安国公夫人嫡出,三子乃戴氏所出。 嫡长子长子齐兆觉及冠之后受封世子,娶妻窦氏,都是出自护国公府窦家,乃当今皇后嫡出亲姐,膝下有四子四女,其中长子齐明昊与长女齐茹、三女齐茜乃窦氏嫡出,二子齐明康、二女齐萱乃安姨娘所出,三子晴姨娘所出,四子齐明泰张姨娘所出,四女齐菲,兰姨娘所出。 安国公府嫡长孙齐明昊娶妻谢氏,生有一嫡子一庶子一庶女,而嫡长孙女齐茹嫁去了成恩伯府梅家,婚后诞下了一女之后丈夫便病逝,膝下还养了一个丈夫妾室所生的庶子。 其余的儿子女儿尚未婚配。 二爷齐兆宇尚了先帝最小的女儿景阳公主,目前住在公主府内,膝下只有一个嫡出的女儿,满月之日,当今皇上封其为宜瑄郡主未来之当妈不易最新章节。 三爷齐兆安,也便是荣华未来的公爹,乃安国公庶出之子,娶妻姚氏,膝下只有一个儿子,便是齐明景,而齐兆安除了正妻姚氏之外,还有两房妾室,不过多年一直无所出。 多年来,齐兆安和姚氏夫妻感情和睦,齐兆安人虽然不算是出众,但是品行和善,无论是在安国公府还是在供职的礼部衙门,都得了不错的人缘,而姚氏性子也是温和贤淑,极容易相处。 当然,这些对荣华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然而,再好的消息都被接下来的一件事给打消了。 安国公唯一的嫡出女儿齐瑾,二十年前入宫侍君,多年来一直冠宠后宫,深的当今皇上喜爱,而这位万千宠爱集一身的贵妃娘娘,对齐明景甚是喜欢。 赵嬷嬷只是简单地说了当年齐贵妃丧子之后养过了齐明景一年,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然而,便是再不聪明的人也能够猜中其中必定有许多的波折。 然而不管是什么波折,都说明了一件事,贵妃娘娘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是绝对不会同意给自己的侄子找一个如此出身卑微的妻子。 从这些情况中,荣华最终得到了一个定论,她若是嫁过去,即便不必为那二少爷陪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甚至可能活不长。 若是那二少爷一直昏迷着,她活着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是,如今他醒了,京中的那些贵人,便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容的下一个出身如此卑贱的妻子! 然而即便明明知晓这些,荣华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便是半个月,而这时候,温家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婚期定在了三月十五,而京城的迎亲队伍将会在五日之后到达姑苏城。 二月初,春天的气息渐渐地来临,然而,却融化不了荣华心里的冰冷。 陈嬷嬷和赵嬷嬷在深宫中打滚了数十年,自然是看出了荣华的不妥,即便荣华尽力隐藏,但是,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陈嬷嬷没有打算插手,她的任务便是教导她规矩,其他的,她一概不想插手。 而赵嬷嬷倒是起了一份怜悯之心。 因而,这一日在课程结束之后,便多说了两句,“温姑娘也无需惊慌,既然太后娘娘派了老身两人前来,便是很重视这门婚事,温姑娘只要谨言慎行,安分守己,将来也未必不能谋一个好前程,至于出身,太祖皇帝的原配皇后明元皇后也是出身商贾,而如今镇国公府也并未放弃经商祖业,因而温姑娘也不必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过于的妄自菲薄。” 荣华面露淡笑,“多谢赵嬷嬷宽慰。”随后,便恳请道:“赵嬷嬷,荣华兄长一事,相信父亲也告知了嬷嬷,不知可否请嬷嬷代为向太后请旨,将婚期延后?” 赵嬷嬷一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肃然道:“姑娘,你若是信老身,便什么也不要做,安静地等待京城派来的迎亲队伍,早早地嫁过去。” “赵嬷嬷……” “姑娘。”赵嬷嬷打断了她的话,“说句姑娘不爱听的话,姑娘如今除了听命而行,没有其他的选择。” 荣华沉默。 “姑娘是个聪敏之人,往后多想多看,少做少说,便是自保最好之法。”赵嬷嬷缓缓说道,“太后娘娘很重视这门婚事,若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出了差错,定然会不喜,太后一旦不喜,那姑娘往后便是连太后这份怜惜也失去,往后在安国公府,姑娘更是难以立足都市古巫。” “多谢嬷嬷提醒。”荣华抬头谢道。 赵嬷嬷笑道:“姑娘既然向老身提了这事,那便足以证明姑娘和令兄的感情很好,老身相信令兄如今最希望的便是姑娘平平安安出嫁,将来能够在国公府内好好生活,只要姑娘过的好,老身相信,令兄不会介怀这般多。” 荣华勉强笑了笑。 赵嬷嬷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方才起身离开。 荣华亲自送了她出门,然后方才返回屋子。 一旁伺候的林嬷嬷方才敢喘口大气,什么叫做贵人,她这半个月也总算是见识到了,而也因为这般,她更是担心主子的未来,即便那齐二少爷好了,姑娘嫁过去不必守寡也不必殉葬,可是,那样的人家,姑娘的日子岂会过的好?! “姑娘,你先喝杯茶吧。”林嬷嬷上前倒了一杯茶道,现在,她越发的觉得自己没用,连一丁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荣华摇了摇头,“嬷嬷,你去打听打听,大哥……可曾回来?” 林嬷嬷闻言,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姑娘……其实那赵嬷嬷也说的对,大少爷不会希望姑娘为了他而受到伤害的……” 荣华合上了眼睛,“嬷嬷,去你打听吧。” 林嬷嬷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转身前去打听,然而,如同之前的几次一般,林嬷嬷最终什么也没打听到。 不知道是温晋故意封锁了消息,还是,真的没有。 荣华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恨意,恨自己,恨眼前的一切,甚至恨京城那位无意中救了她一名的齐明景,这一切的一切,交织成了一张巨网,然后,将她死死地束缚在了其中,一点一点地勒紧,直到她死去。 而她,无论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反抗,都不过是徒劳无功。 然而,不管荣华如何的恨,一切都依着计划进行,次日,陈嬷嬷便将备好的嫁衣送到了荣华的院子,温晋也花了大手笔给荣华置下了许多的东西。 温府上下也开始悬挂红绸,贴上喜字。 一片喜气洋洋。 陈嬷嬷两人的教导也随着迎亲的队伍即将到来而停了下来,两人搬出了温府,住进了姑苏城内的驿站,等待迎亲队伍到来之后在一同前去温家迎亲。 而因为这件事,陈嬷嬷和赵嬷嬷起了冲突。 “太后的意思是让我们贴身跟着那温氏,免得贵妃反悔对她下手!”陈嬷嬷不赞同搬离温家。 而赵嬷嬷却执意要离开,“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更不应该继续呆在温家,若是贵妃真的要下手,定然会在她出嫁之前下手。” “那我们这时候离开岂不是……”陈嬷嬷的话没有说完,便明白了赵嬷嬷的意思,“你是故意给出空子?” “离京之前,静安嬷嬷来找过我,她想弄清楚贵妃娘娘是不是真的已经放弃下手。”赵嬷嬷道,脸上的温和转为了冷漠。 陈嬷嬷一惊,“静安嬷嬷找过你?既然如此,你为何瞒着我?” 赵嬷嬷冷笑:“你觉得这件事需要广而告之?” 陈嬷嬷一窒,随后咬着牙道:“那若是那温氏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我要如何想太后娘娘交代?王爷你的弃妃不要你全文阅读!”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若是真的出事了,那也只能怪那温氏福薄。”赵嬷嬷冷着面容道。 陈嬷嬷看着她,“我以为你对那温氏颇为喜欢!” “这半个月我们虽然在一步未曾踏出过温府,但是,姑苏城内有关那温氏的传闻,你我也是清楚。”赵嬷嬷冷笑,“单凭这些传闻,太后便可以治温氏一个欺君之罪!” “你认为觉远大师和温氏合谋?”陈嬷嬷问道。 赵嬷嬷没有明着回答,“太后虽然是皇上的生母,但是这些年皇上对太后如何,你我也是清楚,若是我们在此事上惹恼了贵妃娘娘,将来也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难道太后真的会为了我们而和贵妃娘娘起冲突?如今我们放一个空子,也是卖了贵妃娘娘一个人情!” “那静安也是一样的想法?”陈嬷嬷问道。 赵嬷嬷道:“静安嬷嬷如何想我不清楚,不过她所希望的和我所想做的却刚好相同!你若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大可继续留在温家。” 陈嬷嬷虽然不满赵嬷嬷所为,但是最终还是和她一同离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两位教养嬷嬷离开温家之后没多久,半个月没有在人前露面的颜姨娘忽然间到访荣华的院子。 荣华见了来人,神色平静的如同对待陌生人。 “大姑娘,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颜姨娘的神色宁静,脸色虽然不算是很好,但是也不差,语气中,带着请求。 荣华尚未开口,林嬷嬷便先拒绝了,“颜姨娘,姑娘正忙着了,恐怕没有时间和颜姨娘说话。” 她真的想不明白,为何一个生母可以这般狠心! 姑娘如今已经够苦的了,她不希望颜姨娘再来伤害她! 颜姨娘没有理会林嬷嬷的话,“就当是看在显儿的份上,我不需要很长时间,不会耽误大姑娘的。” “颜姨娘你……” “嬷嬷,你先出去。”荣华打断了林嬷嬷的话。 林嬷嬷不怎么愿意,“姑娘……” “出去。”荣华淡淡道,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林嬷嬷闻言,只好听命。 很快,屋子内便剩下了两人。 荣华走到了一旁的炕床上坐下,神色仍旧没有多大的变化,“颜姨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颜姨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环视了四周,入目的皆是喜庆的气息,“荣华,我真的想嫁去安国公府?” “颜姨娘认为我还有的选择吗?”荣华问道。 颜姨娘看着她,眼底似乎浮现了一种名为愧疚的情绪,“你恨娘吗?” 荣华神色不动,人心伤透了,便没有什么是无法接受的,“颜姨娘来便是要问我这话?若是如此,我可以告诉你,你错了,我不恨你,在你的心里,我并不是你的女儿,在我的心中,你也不再是我的母亲,既然如此,你便是再如何对我,也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对待陌生人罢了,没什么好恨的过境小兵全文阅读。” 颜姨娘闻言,浑身轻颤了一下,“荣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荣华没有回应。 颜姨娘走到了一旁的椅子坐下,神色转为了惘然,缓缓说道:“很久以前,在一户大户人家里头,有一个天真善良的少女,她是夫人嫡出,又得父亲的宠爱,而且早早便定下了婚事,对方还是她心仪之人,她的人生,本该是一帆风顺,安然到老,可是,便在她即将出嫁之前的一个月,变故骤生,少女的母亲虽然是正室,可是却未曾生育过儿子,而少女的父亲为了子嗣,也为了各种各样的因素,在后院养了很多的女人,那些女人也给他生了不少的儿子,对于这些,作为正室的夫人一直暗恨不已,也屡屡下手暗害,然而,终究还是阻止不了那些儿子长大。 那户人家的老爷年纪渐渐大了,在家中长辈以及心腹手下的请求之下,他选定了一个继承人,继承人是老爷的长子,人品和能力都是很好,唯一缺得便是嫡出的身份,但是,在正室没有儿子的情况之下,这一点不足之处也算不得什么。 继承人不是自己的儿子,而且还和自己不亲,那夫人更是恼恨不已,可是那长子已经有了防备的能力,甚至开始反击报复夫人多年的暗害,夫人渐渐地转为了下风,为了反败为胜,那夫人最后想起了一个法子,一个可以将那长子置之死地的法子,而这个法子,便是牺牲她唯一的女儿! 就在那老爷五十大寿的那一日,夫人设计让长子对自己的女儿施暴,让当日前来给老爷贺寿的宾客目睹此事,老爷当场便气的中了风……虽然那长子是被陷害的,可是,不管他如何的分辨,他也是完了,夫人便趁着老爷中风之际对他下手,不但是让他背上了对自己亲妹施暴的罪名,更是捏造了长子其他的罪名,将他继承人的身份给废了关押了起来,但,这还不足以让夫人放心,在长子被关押起来之后,夫人便让人下了毒手,将他给杀害了,而老爷,很快也去世了,究竟是如何死的,谁也不知道,只是夫人却咬定了是长子给气的,虽然长子死了,但是他还有家眷,还有孩子,夫人便想斩草除根。 只是这时候,那少女却得知了母亲的阴谋,伤心欲绝之下她便和自己的未婚夫一家联手保住了那长子的家眷,让他们免于被夫人谋害,可因为这件事,让夫人对少女未婚夫一家恨上了,再加之未婚夫一向都是老爷的心腹,而且一向支持长子继承家业,新仇旧恨,夫人自然不会放过,很快,夫人便寻了一个借口,联合自家娘家,将少女未婚夫一家给赶尽杀绝,少女虽然想尽了办法营救,但是最后都是徒劳无功,而在这件事过后,夫人便将少女许配给了娘家的一个侄子,少女自然不愿意,便逃了,她原本是想陪着未婚夫一同去死的,可是她不能,她想报仇! 想要报仇,便先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她只能逃走,好不容易,她终于逃离了夫人的势力范围,筋疲力尽之下,她晕厥在了大街上,等她醒来,她却发现自己被一个男子给救了,虽然那男子对她很规矩,但是她心里清楚,那男子救她,只是因为她的美貌,而这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是未婚夫的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少女做下了一个决定,她利用那男子贪恋她的美貌,便设计,让他娶了自己……”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荣华倏然起身,面色僵硬。 颜姨娘也站起身来,轻轻地笑了,笑的凄然,“少女成功的让那男子以为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后来,她也平安地生下了未婚夫的孩子,后来,她又怀孕了,只是怀的却是那男子的孩子,十月之后,生下了一女……少女委身于那男子已然是无比煎熬,如今又生下了他的孩子,更是恨自己……也迁怒那孩子……可是,终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她便是再恨,也不想她走上绝路……”话落,沉默了半晌,然后,缓缓道:“荣华,娘带你一起离开,可好?” 眼眶中的湿润凝聚成了泪水,滑落了脸庞。 荣华的面容,难看之极…… ------------ 074 厉氏想下毒手,荣华的希冀 故事? 仅仅只是一个故事吗? 荣华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出来这根本便不是故事,可究竟是不是真的,荣华却无法判断,经过了这般多的事情,她无法再相信颜姨娘。 可是这件事关系到了温显。 她不得不关注! 若是颜姨娘所说的是真的,那温显便不是温晋的儿子! 荣华忽然间想起,以前厉氏也曾经借着颜姨娘是在外面怀了温显而发作颜姨娘,可便是厉氏,也从未怀疑过温显并非温家的孩子! 没错,温显长得与温晋的确并不相视,可是他与颜姨娘却还是可以看出相似之处。 这一点不像荣华。 如今,颜姨娘却说,温显是她和别人怀的,然后设计栽在了温晋的身上?!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颜姨娘,看着那双带着明显痛楚的眼睛,荣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荣华,我知道你恨娘,但是,我真的不能让你嫁去安国公府。”颜姨娘上前了几步,站在了荣华的面前,继续道,“不是因为我恨你,更不是我想让你不好过,而是,你真的不能去,荣华,你是我的女儿,即便我当日不愿意生下你,即便你的出生让我更加的对不住那为我而死的未婚夫,可是,你仍旧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你,更不会真的想让你死!” 荣华攥紧了拳头盯着颜姨娘,紧抿着嘴唇,仍旧是没有说一句话,然而,她的态度也表明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颜姨娘凄然一笑,“我知道我做了很多让你不能再相信我的事情,但是这一件事,你一定要信我,你若是嫁去了安国公府,你的日子会比嫁去安家做妾更加的痛苦,你放心,娘也不会让你嫁去安家,娘带你走,带你离开温家离开姑苏,离开这一切!” “为什么?”荣华挤出了三个字我的狐仙老婆。 不知道是在问为什么不能嫁去安国公府还是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颜姨娘没有能够当场给出答案,“荣华,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很快,你都会明白的,届时,你若是仍旧不愿意原谅娘,娘也不会再强求什么,不过那时候,即便你不认娘,你也能够好好生活,会有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保护你。” 荣华继续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颜姨娘还是这句话。 荣华冷笑:“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却要让我为了你的这些话而给你走?!即便我愿意冒这个险,你如何带我走?!如今别说是离开姑苏,即便这温家的大门恐怕我们也走不出去!即使真的成功了,你认为我们能逃多远?迎亲的队伍就快来了,若是我失踪了,你觉得他们不会追究?下旨赐婚的是当今太后!” “我既然决定了要带你一同走,便是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颜姨娘微笑道,“你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只要你愿意跟我走便成。” “我为何要相信你?我凭什么相信你?”荣华冷笑道。 颜姨娘愣了愣,随即道:“荣华,你若是要愿意认我这个娘亲,便再信我一次,最后的一次。” 荣华抿唇不语。 颜姨娘没有再说什么,又上前一步,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缓缓打开,正是那一晚母子三人用团圆饭之时,颜姨娘送给荣华的玉佩,不久之前,荣华让林嬷嬷将玉佩归还给了颜姨娘,以此来断了两人的母女情,“荣华……”她伸手拉过了荣华的手,然后将那枚玉佩放在了荣华的手心,“如今离迎亲队伍到来还有几日,你可以好好想想,然后再告诉我,但是,这玉佩你一定要贴身收藏着……它将来或许可以……荣华,这玉佩关系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娘将玉佩给你,便是相信你……你是我的女儿!……将它收好,轻易不要让人看,也不要让人知道你手中有这枚玉佩……至于这玉佩的重要性,你若是愿意跟娘走,娘便告诉你,你若是不愿意……不知道比知道的好……相信娘,安国公府不是你的归宿,娘相信,你也不愿意去那样一个虎狼之地的,我的荣华,该是一辈子无忧无虑被人宠在手中过着没有争斗的平和日子……” 这也曾经是她所希冀的将来。 荣华仍旧是抿着唇不说话,只是,她却没有推开颜姨娘塞到了手心的那枚玉佩。 “娘等你回答。”颜姨娘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开。 荣华却在这时候开口:“大哥真的不是温晋的儿子?” 颜姨娘转过身,“是。” “你不愿意亲近我是因为我不是你和你所爱之人的孩子。”荣华面色和声音一样的冷硬,“那为何对待大哥,你仍是一样?” 颜姨娘笑了笑,充斥着各种极致的悲伤,“荣华,相见相亲比冷漠疏离更加会让人痛苦,在这个温家,也唯有冷漠疏离,方才可以让他安然长大,方才可以……将来若是他得知了真相,也不会太过于难受。” 荣华没有回话,她无法理解颜姨娘的这些行为。 “不明白?”颜姨娘问道,“不明白便好,娘希望你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明白娘这些行为,因为,明白了,便是承受过了娘所经受的痛苦!”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不想见显儿,因为一见到他,便如同见到了他的父亲一般,而现在我的,已经无颜面对他父亲……” 说完,转过身,迈开了有些不稳的脚步离开。 荣华没有在追问什么,手,紧紧地攥着颜姨娘给她的那枚玉佩异界强兵。 她还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口。 若是她真的爱大哥,为何对大哥出事一事,对大哥的死如此的淡漠? 是她将痛苦隐藏的太深,还是,她根本就是在说谎! 根本便是在耍弄她?! 颜姨娘出去之后没多久,林嬷嬷便急忙进来了,“姑娘,你没事吧?” 方才她没有听见里面传出争吵声,可是颜姨娘出去的时候,却是哭红了眼睛,脸上仍残存着泪痕。 荣华没有回答。 “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林嬷嬷再一次问道。 荣华抬起头,看向林嬷嬷,沉默半晌,却仍旧是没有回答林嬷嬷的问题,不过,却开了口,“没事。” “真的没事?”林嬷嬷不信。 荣华摇头,“没事。”说完,便转身起步走进了寝室。 林嬷嬷愣了起来,到底颜姨娘跟姑娘说了什么?! …… “老爷……卑妾求你……夫人,卑妾求你……大姑娘……卑妾求你……三姑娘……三姑娘……” 在后院厨房的柴房内,陈姨娘的哀求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自陈姨娘被关进了柴房的那日起至今已经过去了半月了,然而半月之中,不管她如何的哀求,都未曾让温晋前来见上一见。 甚至为了不让她闹出事情来,温晋还特意交代下来,每日只给陈姨娘一顿饭,让她连想闹的力气都没有,若不是不想影响荣华出嫁以及温云华和安家的婚事,温晋更是恨不得处置了陈姨娘。 自那日之后,安老爷虽然大为不满,不过基于荣华的婚事,和温家的婚约仍旧继续。 “卑妾求你……老爷……”陈姨娘瘫坐在了门前,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被紧紧锁住了的门,形容憔悴不已,口中的哀求始终没有停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门锁忽然间传来了响声。 这不是送饭的时候,陈姨娘顿时来了精神,连忙挣扎站起身来。 门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陈姨娘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人,除了每日给她送饭还有警告她不得闹事的婆子之外,还有厉氏身边的婆子李嬷嬷。 李嬷嬷见了陈姨娘的模样,眼底闪过了惊诧,随后便塞了一锭银子给旁边开门的婆子。 那婆子接了银子之后便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陈姨娘看了李嬷嬷,愣了半晌,然后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李嬷嬷,你帮卑妾求求夫人,求她救救三姑娘,李嬷嬷,卑妾知道从前的事情都是卑妾的错,夫人要如何惩处卑妾,卑妾都无话可说,卑妾只求夫人帮三姑娘一把,李嬷嬷,三姑娘不能去给人做妾啊……” 李嬷嬷这回倒是没有冷嘲热讽,而是上前不顾陈姨娘浑身脏兮,伸手将她给扶了起来,“陈姨娘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陈姨娘方才被李嬷嬷给扶起随后又跪了下去,“李嬷嬷,卑妾求你,卑妾求你了……”说着说着便磕起了头来妃成误扰。 李嬷嬷眼底闪过了一抹不屑,不过面上却是怜悯,“可怜见儿,陈姨娘,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李嬷嬷愿意帮卑妾?”陈姨娘抬起头,额头上沾满了地上的尘土。 李嬷嬷道:“陈姨娘和夫人也算是有过主仆情分的,夫人怎么会见死不救?” 陈姨娘大喜,甚至忽略了以厉氏的性子是不可能帮她的,一边磕头一边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李嬷嬷见了也不阻止,满脸的怜悯道:“陈姨娘,夫人这半个月也是一直在想老爷求情,可是老爷始终不肯松口,陈姨娘那日也太冲动了,怎么能够直接去老爷哪里闹?而且还当着安老爷的面子闹?安老爷那日便离开了温家了,这半个月,那小高姨娘更是时不时地在老爷的耳边吹枕边风,老爷的气始终也消不了,夫人便是想帮也是没有法子。” “卑妾没事的,老爷将卑妾关一辈子也是没事的。”陈姨娘病急乱投医,“只要夫人救下三姑娘,卑妾便是死也情愿!” 李嬷嬷一脸动容,“陈姨娘对三姑娘的一片心意,夫人也是明白,夫人说了,都是当母亲的,夫人自然不会不帮忙,只是陈姨娘你也是知道的,自从老爷这一次回来之后,夫人在老爷心中的分量便一个劲地降,尤其是如今大姑娘得了太后赐婚,而她又一向与夫人不睦,老爷对夫人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夫人提过了好几日,说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嫁的一个好人家,都是去给人当正室,若是三姑娘给人当了妾,岂不是打了大姑娘和二姑娘的脸面?可老爷始终是不为所动,夫人费了好大的劲,方才让老爷同意将三姑娘出嫁的日子往后延,陈姨娘你不知道,老爷原本是打算将三姑娘送去客栈,直接和安老爷圆房就算了,连婚礼都给省了,夫人知道了之后连忙阻止,说大姑娘的婚事在即,还是等大姑娘的婚事之后,在办三姑娘的事情,以免闹出事情来惹人笑话,老爷这方才同意。” 陈姨娘的脸色更是难看。 李嬷嬷叹息一声,继续道:“夫人能够做的都做了,可老爷不松口,夫人也是真的没有法子,不过若是大姑娘肯为三姑娘说句话,或许老爷会听进去的,可惜啊,人家攀上了高枝,根本便忘了三姑娘一事,别说是为三姑娘说话了,三姑娘被老爷关了这般久,她一句话也未曾问过。” “夫人……夫人想要卑妾做什么……”陈姨娘咬着牙关道,身子颤抖了起来,却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其他。 不过,她也从焦急当中缓过神来了。 李嬷嬷的来意,她基本猜到了几分。 李嬷嬷挑了挑眉,也不打算在装了,“陈姨娘,若是大姑娘不愿意出手相救,那夫人便只能一个人和老爷对抗,你也知道,夫人如今的情况很艰难。” “夫人到底要我做什么才愿意帮三姑娘?”陈姨娘抬着头,苍白的面容满是决绝。 李嬷嬷勾勾嘴角,随后靠近了陈姨娘,在陈姨娘耳边一阵低语。 陈姨娘的眼眸随着李嬷嬷的话而一点一点地瞪大,面容,也随之扭曲起来。 “只要陈姨娘照着夫人的话去做,夫人保证,一定会保住三姑娘。”李嬷嬷站直了身子,声音有些厉。 陈姨娘跌坐在了地上,抬头瞪着李嬷嬷,“你要我……不……不能……不可以……” “怎么?”李嬷嬷讥笑道:“大姑娘都做到了这份上了,你却还对她抱着希望?” 陈姨娘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夫人不过是不想大姑娘这般嚣张罢了,你若是做,夫人便帮你救三姑娘,你若是不愿意,夫人也没有什么损失,不过,你的女儿这一辈子可就要毁了逼良为夫全文阅读。”李嬷嬷继续道,“陈姨娘不妨好好想想,大姑娘往后在国公府内享受荣华富贵,而三姑娘,却要在安家内受苦受难,虽说怀上孩子便可以升为平妻,但是,那安家的夫人可是好惹的? 夫人已经让人打听过了,那安家的夫人生性跋扈恶毒,别说三姑娘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生下儿子的那一日,便是熬过了,恐怕也未必有这个福气升做平妻,陈姨娘你是生过孩子的,应该清楚生孩子对女人来说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若是这时候那安夫人再做些什么,三姑娘这辈子可就这样了! 即便三姑娘运气好躲过了这一些,可是先前陈姨娘的那些话已经激怒了安老爷,安老爷对三姑娘恐怕也是心存了厌恶了,上有恶毒的正室,而夫君又不怜惜,将来三姑娘的日子……哎,还是不说了,说出来只会让人更加的难受。” 顿了顿,又继续道:“陈姨娘若是不愿,那便罢了,便当老奴白来这一趟了。” 说完,便转身欲走。 “等等!”陈姨娘厉声叫住了她。 李嬷嬷勾嘴笑了笑,然后转身,“陈姨娘还有什么话想要跟夫人说吗?” “她是太后赐的婚……若是我杀了她……太后必然会生气……届时,不但是三姑娘……便是整个温家也会出事……”陈姨娘断断续续地道,“李嬷嬷,卑妾虽然不聪明,可是也不是傻子……” 温家出事,三姑娘一个未曾出嫁的闺女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嬷嬷笑道:“陈姨娘以为陈姨娘想到了夫人没有想到吗?” 陈姨娘盯着她,似乎静待她的下文。 李嬷嬷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方才低下头靠近陈姨娘,低声道:“温家出事,夫人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陈姨娘想得到,夫人难道便想不到吗?陈姨娘,话说到了现在,老奴也不妨跟你明说了,夫人之所以这样做那是因为京城里面的贵人根本就不想姑娘嫁进安国公府!” 陈姨娘双目圆睁。 李嬷嬷站直了身子,“老奴说便说到了这里,明日晚上,老奴会让人开了柴房的锁,陈姨娘是做还是不做,可以自己再好好想想,如今只有大姑娘出事了,老爷方才无暇顾及三姑娘个的婚事,夫人便可趁机说服老爷断了和安家的亲事,然后再为三姑娘寻一门好婚事!和夫人合作,三姑娘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然,三姑娘的下场会是如何,便只能交给老天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陈姨娘愣愣地跌坐在了地上,双手越攥越紧。 …… 李嬷嬷从柴房中回到了莲院之后便立即去见了厉氏,将情况说了一遍。 厉氏得知了陈姨娘的犹豫之后,冷笑一声:“不知好歹!” “夫人。”李嬷嬷先前在面对陈姨娘的时候可以冷静自若,可是现在却有些后悔,“夫人,那人真的可信吗?” “自然可信!”厉氏沉声道,“若不是京城来人,那人岂会有本事出现在我面前?若不是京城里面有人不想她活,她一个小小的商贾贱女怎么会有人想要她的性命!原先太后下旨赐婚想也是没有法子方才出的下下之策,如今那安国公府的二少爷已经平安无事了,自然不需要冲喜了,可毕竟是太后亲自下的旨意,若是公然悔婚那岂不是让太后颜面尽失?可若是那贱人无福出嫁,那是谁也没有法子的事情!你不是跟那宫里面的两个嬷嬷打听过,那安国公府的二少爷很的当今太后和贵妃的宠爱吗?他要娶什么样的妻子没有?怎么会愿意娶一个卑贱的商贾庶女?异世战神传说最新章节!” 李嬷嬷想想,“也是,只是老奴总是有些担心。” “即使冒了些险,我也不能让那贱人嫁进安国公府给君儿添堵!”厉氏咬紧了牙关,“陈氏那贱人既然还下不了决心,那我们便帮她下了这个决心!” “夫人想如何做?”李嬷嬷问道。 厉氏冷笑:“她不是说可以为了她的那个贱种连性命都不要吗?若是她知道她的那个贱种尽快要没命了,会如何?” 李嬷嬷一愣。 “你三姑娘不是日日伤心落泪吗?”厉氏眯起了眼,阴测测地道:“既然这样伤心,难免会想岔了道的,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啥事情来!” 李嬷嬷眼睛一亮,“老奴明白,老奴这便去安排!” “留下一口气就成了。”厉氏冷声道。 李嬷嬷应道:“是。” …… 不久,温家便传出了,温家三姑娘悬梁自尽的消息。 温晋为此打发雷霆,将看守温君华的下人一个个地痛打了一遍,若不是担心影响到几日之后荣华的出嫁,他甚至想杀人。 温云华没死成,不知道该说是救的及时还是救晚了,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一直在昏迷当中,大夫说因为长时间窒息的缘故,能不能醒,还是未知之数。 这时候,厉氏上前,求了温晋同意,将关在柴房中的陈姨娘放出,让陈姨娘来照顾温云华,也好让陈姨娘待温云华醒来之后劝劝她。 温晋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情来,同意了厉氏的请求,同时也厉色做了一番警告,要厉氏看好了后院。 厉氏低头一一应了。 很快,陈姨娘便被李嬷嬷领了出来,在见了温云华的情况之后,陈姨娘崩溃了。 …… 风院内 高姨娘得知了这些事情之后,冷笑不已,“都这个时候了,厉氏居然还想心情做这些事情!” 她是清楚厉氏不愿意荣华高嫁,不过却也没想到厉氏会想利用陈姨娘对付荣华,正如所有人所知道的,荣华若是出事,太后必定不会作罢,温家就会大祸临头。 至于厉氏与她口中的京城来的贵人接触,高姨娘却并没有收到消息。 对于高姨娘来说,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即将临产的小高姨娘! “小高氏那里有什么动静?” 红儿回道:“昨日已经让人接了稳婆进府,估计快要生了。” “算算日子也就这几日了。”高氏眯起了眼睛,“我们的人可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红儿说道,神色有些惧意,“不过……那稳婆不是我们的人……这样……” “稳婆不能是我们的人,小高氏出事一事我们可不能担了这个干系!”高姨娘眯眼道,“你让人去查查那稳婆的底细,姑苏城内的稳婆也便那几个,小高氏在姑苏城没有人脉,不可能用自己的人!” 红儿应了下来,随后犹豫了会儿,还是道:“姨娘,真的要这样做吗?” 她毕竟是个年轻的少女,对于这种要人命的事情要是心生惧意网游之弹痕。 高姨娘沉下了面容,“你若是怕了,我现在便放你出去嫁人!” “姨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红儿忙道,“奴婢只是担心……担心这时间若是败露,老爷会……” “老爷看重的是孩子,只要孩子平安无事,老爷不会大张旗鼓地查得,便是查了,最后也不过是厉氏担的干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高姨娘冷笑道,“女人难产在温家也不是头一回!当年的颜氏,厉氏,现在再出一个小高氏有什么不可?唯一不同得是小高氏命薄,熬不过来罢了!再说了,那时候正是大姑娘出嫁的档口,老爷不会为了一个妾室而让温家闹出笑话的!” 红儿闻言,脸色虽然还是不好,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 温云华那边虽然出了大事,但是,荣华的院子内,仍旧是寂静一片。 温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温云华的消息给封锁了,便是林嬷嬷也未曾听到半分。 当日晚上,荣华寝室内的灯如常熄灭。 夜色当中,荣华却并没有就寝,而是蜷缩坐在了床头。 了无睡意。 心,仍旧是凌乱成麻。 颜姨娘的那些话一直缠绕在她的耳边,始终散不去。 而那个未曾问出口的问题更是将她的心绪脚程了一团乱麻。 颜姨娘既然那样爱温显,为何对于他的死如此淡漠? 为何? 还有她的那个故事…… 寻常的争家产岂会闹的如同颜姨娘所说的那样? 能够闹得那样阵仗的,必定不是寻常的人家。 究竟是何等门第方才能够那样? 颜姨娘…… 她的相貌不错,若是撇开平日的怯弱,气质也是不错,定然是出身好,方才能够有那样的气质…… 思前想后,荣华的心里不禁萌生了一个念头,一丝希冀。 或许…… 大哥没有出事! 若是颜姨娘所说的故事是真的,那颜姨娘说要带她走一事也是有能力走到……那大哥…… 荣华的捂着头,脑海当中那些混乱的思绪让她的头开始发疼。 若是大哥没有出事,为何会有那样的消息传来? 大哥如今又在哪里? 颜姨娘,她对大哥做了什么?! 一声轻微的声响将荣华从混乱的思绪当中拉了回来。 随即,黑暗当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谁?!” ------------ 075 荣华义庄祭兄遇袭,颜姨娘葬身火海 正值月初,外面便是连半点星光都没有,屋子内,更是漆黑一片。 荣华警惕地看着黑暗中的人影,厉声道,“再不说话我就叫人!” 隐约间,她似乎猜到了是什么人。 夜里闯入她的闺房的人,只有一个! “温姑娘如今身份今非昔比了,若是叫人来,恐怕吃亏的人是你自己。”黑暗中的人影开了口,声音既不算熟悉但是也不是陌生。 果然是他! 荣华沉下了眼眸,“耶律公子似乎很喜欢夜半扰人!” “不能登门拜访,自然只能夜半扰人。”耶律祯缓缓说道,似乎并不在乎荣华话中的讥讽,反倒是觉得有趣。 荣华心中暗恼,“耶律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自然是前来恭贺温姑娘大喜。”耶律祯道,黑暗中的声音染上了笑意,可是真心还是另有目的,却无法通过着笑声分辨出来。 荣华随即道:“那我是否该多谢耶律公子的恭喜?” 耶律祯直接回了一句:“不必客气。” “既然公子的恭喜已经说完了,便请离开。”荣华声音微沉,“若是被人发现了,恐怕我的喜事便会变成了丧事了!” 耶律祯笑道:“姑娘不必担心,即便不为姑娘考虑,为了本人自身的安危着想,我也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不过,说起丧事,想必姑娘还不知道令兄的灵柩已经运回了姑苏。” “你说什么!?”荣华下了床,起身道。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她的声音早已经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我说过,我耶律祯不会欠人人情,所以,特来告知温姑娘这个消息。”耶律祯继续道,语气没有什么特别,“令尊许是担心此事会影响到温姑娘的婚期,所以并未将令兄的灵柩接回温府,而是暂且寄放在了城北的义庄上。” 荣华闻言,双手猛然一紧,从唇边挤出了两个字:“义庄!?” 即便她甚少出府,但是却也知道这义庄作何用! 一般将灵柩放在义庄的不是客死他乡便是犯罪被诛而无人收尸的,温晋居然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寄放在那里?! 即便荣华抱着温显还活着的希望,可是,面对温晋这样的行为,她还是无法接受! “是。”耶律祯对于荣华的情绪反应似乎并不意外,“想来温姑娘也是很想知道令兄出事的过程,因而在下特意去了一趟义庄,借着乃令兄友人的身份询问了一路护送令兄回京的随从,那随从言辞闪烁,似乎又难言之隐,在下只是一介外人,想来他也不会对在下说什么,不过,却还是托了在下带给口讯给温姑娘,请温姑娘务必在出嫁之前和他见上一面。” 荣华没有说话。 耶律祯继续道,“好了,话我已经带到,是去还是不去,温姑娘自行决定,这事之后,我欠温姑娘的人情,也还了,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觅嫁最新章节。” 荣华仍是没有回话。 耶律祯没有在说什么,悄然离去,如同出现之时一般。 许久之后,黑暗之中,荣华缓缓地坐在了床边,随即,一夜未眠…… …… 次日,温家上下仍旧在为荣华出嫁一事而忙碌着,一大早,荣华便出了院子,然后去找了温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找温晋。 到了的时候,温晋正陪着小高姨娘用着早膳。 小高姨娘脸色有些不太好,眉宇之间隐隐弥漫着一抹忧虑,许是因为生产在即,心里不安。 温晋见了荣华未经人通传便直接进来,眉头蹙起,依他看来,荣华如今最需要的便是安分守己,好好地呆在闺房当中待嫁,不过虽然不悦,却没有撕破脸,“这般早大姐儿过来做什么?” 似乎从荣华接到赐婚懿旨的那一刻起,温晋的称呼便从大姑娘转为了大姐儿。 “荣华有件事想和父亲商量。”荣华开口道,神色淡淡,面容因为一夜未眠而显得有些憔悴,不过,眸子却仍旧是明亮。 温晋一愣,“什么事情这般着急?” 荣华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小高姨娘。 小高姨娘自然是注意到了,对于荣华此举,心里不免恼火,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不管她心里多么的不愿意,但是却也明白,将来自己和儿子恐怕还要借借荣华的光,而安老爷也是不止一次提醒她要和荣华打好关系。 “大姑娘有什么事情便说吧,只要老爷能够办到的,妾身相信老爷一定会达成大姑娘的心愿的。”她虽然有意让着荣华,不过却也没打算离开。 荣华仿若是没有听见小高姨娘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温晋。 温晋脸上的不满更深,不过最后还是道:“既然有事情要说,便去书房说吧。” “老爷!”小高姨娘撑着腰站起身来,“你的早膳还未用完了!” 温晋看着她,“我用完了,你慢慢用,用完了之后就回房休息,若是有什么动静便立即让人去请稳婆过来。” 对于小高姨娘腹中的孩子,温晋还是很重视。 而且,请过了几个大夫都说极有可能是个儿子。 便是请来的稳婆也有九成把握是儿子。 如今他已经没了一个长子,生下的这个自然是要格外的重视! 为了不让小高姨娘受刺激,温晋甚至连将颜姨娘扶为平妻一事也给往后延了。 小高姨娘咬紧了银牙满腔的不忿,但最终也只能看着温晋和荣华离去。 书房内 温晋看着荣华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禁沉声叱喝道:“今日宫里面的两位嬷嬷会到府中查看嫁妆的事宜,你最好不要摆出这样一副丧家脸!” “丧家脸?”荣华嗤笑,“父亲不让荣华为大哥送葬,难道连让荣华为大哥尽一份心都不给?” “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这件事?”温晋更是不满,“即便我愿意将婚期延迟,可是京城那边的来人也不会同意,如今迎亲的队伍都快到了,你还在闹什么?兽人之安安!” “从接到懿旨之后,荣华自认为一直安安分分,从未做过任何让父亲为难的事情,更从未在宫里面的两位嬷嬷面前失仪,让温家丢脸。”荣华冷声道,“可是父亲又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温晋也恼火了,“你的嫁妆,你出嫁的一切事宜,不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准备着?我给你的嫁妆比起之前君儿出嫁之时还要丰厚,为了这事,厉氏与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要有什么不满?!因为你生母的事情?我已经说过了,等小高氏生产之后便会立即将你生母提为平妻,只要你在安国公府内站稳脚跟,颜氏在温家便不会受任何委屈,即便是厉氏也不敢再对她如何!” “那大哥呢?”荣华厉声道。 温晋猛然拍了一下桌面,“放肆!” “父亲不想让任何事情影响我出嫁一事,可是,大哥终究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即便不能将他接回家里却不该将他安置在城北的义庄!”荣华神色没有丝毫的缓和,“大哥是代替你去的山东,即使一切都是意外,可也不该落得这样一个境地!” 温晋一愣,随即道:“谁将这件事告诉你的!?” “谁说的重要吗?”荣华反问。 温晋面容抽搐一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婚期一事父亲无能为力,荣华不怪你,但是,父亲不该这样对待大哥!”荣华继续道。 “红白不能相冲!”温晋沉下了面容,“除了将他暂且安置在义庄,温家没有地方可以安置他!你可以不在乎红白相冲一事,可是,京城里面的安国公府不会不在乎,当今太后不会不在乎,你自己也清楚你嫁去安国公府要做什么得!虽然如今那齐二少爷已经好了,可是,若将你大哥接回温家,而对方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个罪责,谁能担当的起?你吗?温家吗?!我们都担当不起!届时温家出事了,你大哥将来也不会有香火供奉!” 荣华绷紧了面容,没有在说话。 温晋见状,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大姐儿,为父已经和族长商量好了,等你出嫁之后,为父便从族中挑选一个男丁出来过继给你大哥,让他给你大哥送葬,往后,你大哥后继有人,而你娘也能够有所依靠!如今将你大哥安置在义庄也不过是权宜之策,为父相信,即便你大哥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 荣华合上了眼,半晌后,睁开道:“这件事荣华可以不再追究,但是,在出嫁之前,还请父亲让荣华前去义庄与大哥作别!” “不行!”温晋想也没想地拒绝,“虽然如今宫里面的两位嬷嬷已经离府,可是若是被人知晓了此事……” “只要父亲安排得当,便不会被人发现!”荣华打断了他的话,“父亲,若是荣华无法完成这最后的心愿,便绝对不会安心出嫁!届时荣华若是做出什么事情来,便请父亲见谅。” “你又威胁我?!”温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荣华神色不动,“若是父亲厌恶威胁二字,那不妨当做一场交易,父亲全了荣华的心愿,荣华安分出嫁不给父亲惹麻烦!” 温晋怒视着她。 荣华丝毫不让。 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温晋退让,“我明日会安排!” 荣华嗤笑于心,“今日时间尚早,父亲还有闲余安排此事。” “今日两位宫里的嬷嬷要进入查看嫁妆事宜,你岂能不在贪财娘亲:后宫美狼多全文阅读!”温晋恼怒道。 荣华道:“白日不成,那便晚上,晚上更容易掩人耳目!” 温晋诧异,“晚上去义庄?!”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荣华冷笑:“荣华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之事,为何惧怕夜晚去义庄?!更何况,荣华还是去祭拜同胞兄长!” 温晋怒视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将怒火压下,“我会安排!” “多谢父亲!”荣华道,“若是父亲晚上有时间,不妨随荣华一同前去,当然,若是父亲心有惧意,荣华也不会勉强。” “我会随你去!”温晋回道,不知是因为要证明自己心中无惧,还是犹恐荣华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那荣华便等着父亲的消息。”荣华道,说罢,便转身离开。 温晋气恼的扬手打落了旁边书案上的笔架。 从温晋处回来之后,荣华的心情仍旧是无法平复,而一直跟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林嬷嬷这时候却开口,“姑娘,你真的要去……” 荣华看向她,“嬷嬷觉得我不该去吗?” “也不是……”林嬷嬷似乎有些挣扎,“可姑娘晚上去义庄……老奴不是担心那些鬼怪什么的,只是担心若是那些京城的人发现了这件事,会给姑娘惹上麻烦……姑娘……你能够得了如此好婚事,老奴心里是高兴,可是这些日子……看着那两位宫里来的嬷嬷的架势,老奴却又担心姑娘……姑娘性子柔,娘家又是这个样子,将来嫁到了那样的人家,便是受了委屈,该向谁去诉说?” 荣华正想说话,却闻外面有人叫道:“大姑娘可在?” 林嬷嬷转身看去,便见是高氏身边的近身丫鬟红儿,她愣了愣,随即上前,“红儿姑娘怎么有空过来?” 红儿进了屋,然后对着荣华恭敬地行了一礼,“大姑娘,我家姨娘让奴婢将这封信交给姑娘。”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给了荣华。 荣华接过,“替我谢谢高姨娘。” “不敢。”红儿回道,“我家姨娘说了,大姑娘的事情便是她的事情,不过也请大姑娘莫忘了我家姨娘的事情。” 荣华道:“转告高姨娘,她会如愿以偿。” 红儿面上一喜,“多谢姑娘。”随后,便退了出去。 荣华随即打开了信看了起来,一旁的林嬷嬷不明所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大少爷的事情是高姨娘告诉姑娘的?” 荣华将信看了一遍,然后,放下,看向林嬷嬷,面色迟疑。 “姑娘?”林嬷嬷不知为何有些不安。 荣华缓缓开口:“嬷嬷,你和你的几个孩子可还有联系?” 林嬷嬷一愣,未曾想荣华忽然间提起这些事情,“没怎么联系……姑娘你问这话究竟是何意?” “之前我请了高姨娘帮我做一件事。”荣华垂下了视线,似乎不敢直视林嬷嬷的脸,“我请她帮我查了查你的几个女儿的情况。” 林嬷嬷一惊,“姑娘,你这是……” “嬷嬷,此去安国公府,前程未明,荣华没打算带着嬷嬷一同前去怒武六界。”荣华抬起了视线,将想了许久的决定说出来。 即便这时候她还未做好究竟是信颜姨娘跟她走还是顺应命运嫁去安国公府,她都不打算带上林嬷嬷。 她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不管是和颜姨娘离开还是去安国公府,都是危机重重,她留在她身边,只会受累甚至可能会因为她而牺牲。 若是大哥还在,她可以留在温家,可是如今…… “嬷嬷,你和温家的契约也快到期了,我跟父亲提一下,父亲应该不会反对让你提早离府,而高姨娘也一一让人问了你的女儿,你的大女儿回信说愿意接你回去颐养天年。” 林嬷嬷惊住了,愣了半晌之后跪下,“姑娘,老奴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了?” 荣华忙将她扶起,“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不想连累嬷嬷,正如先前一样。” “姑娘……”林嬷嬷焦急道,“老奴知道老奴没什么本事,可是有老奴在姑娘身边,至少可以照顾姑娘,姑娘在温家便只有老奴一人,若是连老奴都不带,你去了那安国公府岂不是更加的举目无亲?姑娘,老奴是看着大少爷和姑娘长大的,如今大少爷走了,老奴便只有姑娘一人,若是姑娘都不要老奴,老奴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姑娘,你便带上老奴一同去京城,将来即便发生什么,也好有老奴在姑娘身边陪着啊!” 荣华心中动容,“你且让我好好想想,你让我再想想……” 林嬷嬷满脸忧伤,但是看着荣华的神色,只能点头同意。 入夜之后,温晋便让管家前来接荣华前去前院。 荣华披上了斗篷,悄然离开了院子。 为了掩人耳目,她院子内的烛火早早便熄灭了,对外宣称歇下了。 林嬷嬷一直紧跟着荣华,似乎担心荣华会丢下她似的,而也因为上午荣华的一番话,她变得沉默了起来,或许,终究还是被荣华的决定伤了心。 荣华自然看得出来,可是,却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一日的思量,她还是坚持她的决定。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却不想让这世上最后一个关心她的人陪着她一同走上那祸福不定之路。 温晋的脸色很不好,在烛火的照耀之下,更是难看。 荣华当做没有看见,而径自对管家道:“祭拜的东西可准备好?” “都准备好了。”管家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荣华点头,然后看向温晋,“可能出发了?” 温晋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但还是点了下了头,不久,荣华和林嬷嬷都登上了马车,正当温晋也要上马车的时候,却听见了一道焦急的喧哗声传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随即,便见温晋院子里面伺候的婆子冲了过来。 “慌什么慌!”温晋怒喝一声。 那婆子惊了惊,然后道:“老爷,小高姨娘要生了――” 温晋的脸色更是精彩,“那还不快去将稳婆请过去!” “已经请了,小高姨娘一直叫着老爷特工狼王!”婆子继续道。 温晋面容扭曲了半晌,然后对那婆子叱喝道:“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到!” 那婆子得了话一溜烟地又往回跑。 荣华掀开了马车的车帘,“既然小高姨娘要生了,父亲便无需陪荣华一同前往。” 她让温晋随行,也只是想应征一件事。 温晋和温显一事有没有关系。 而如今,依着温晋的反应,他应该不知道对温显的身世没有怀疑,因而,也不该下手去害温显。 温晋衡量一番,最终还是以儿子为重,“早去早回!记住,温家一旦出事,显儿也不会有好下场!” “荣华明白。”荣华应道。 温晋随即又仔细交代了管家,然后,然后,又叫了两个有功夫的家丁随行,方才赶去小高姨娘那里。 管家在二月初的夜里捏了一把汗,然后登上了马车,亲自驾车往城外的义庄而去。 义庄位于姑苏城北面。 虽然未曾出姑苏城,但能够建下义庄这等地方,自然不会是什么热闹繁华之地,而姑苏城北原本便是人烟稀少之地,偶尔会有几乎人家,然后,越靠近义庄,便是人家也没了。 义庄建在了一个小山坡上。 马车行走的有些艰难,但却还是顺利到达。 然而,当马车停下来,管家开口说已经到了的时候,荣华却不敢下马车,便是因为心中有了希冀,所以更加害怕这份希冀被打破。 “大姑娘!?”管家掀开了车脸,面容在灯笼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姑娘……”林嬷嬷也开了口。 荣华深吸了一口气,二月初的冰凉随即在她的胸口内蔓延开来,会儿之后,她攥紧了拳头僵硬着身子,下了马车。 义庄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的阴森恐怖。 在外面看去,便如同一座寻常的宅子。 而在宅子的门口外,站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头发斑白的老者。 管家随即道:“这是义庄的看守,大姑娘放心,老爷已经安排好一切,大姑娘尽管安心祭拜大少爷。” 他以为荣华是在害怕进去见到一些不该见到的东西,便安抚道。 那老者闻言,也上前,说了几句讨好的话。 荣华抬头看着一眼写着义庄的牌匾,咬了咬牙,“走吧。” 管家应了一声,上前塞给了那老者一锭银子,那老者顿时喜逐颜开,更是殷勤地在前方引路。 一行人进了义庄的门,随即便被老者引往了旁边的一个小屋内,而在正对大门的正屋,此时却被关紧,里面透出了烛火。 大门前面的天井似乎被清理过,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管家对此很满意。 在到了一间屋子的门外之后,又塞了一锭银子给那老者。 老者千恩万谢之后便退了下去,管家随即动手推开了小屋的门,随后,呈现在荣华面前的便是一座灵堂医手遮天最新章节。 荣华身子不稳地踉跄了一下。 “姑娘!”林嬷嬷连忙紧紧搀扶住她,眼睛也红了起来。 “大姑娘。”管家随即解释道:“虽然老爷不能在府中为大少爷设灵堂,但是该做的,老爷从来没有怠慢过。” 荣华呼吸开始有些受阻,意识也开始有些恍惚,站在了门外不愿意踏进一步,直至,荣华看见了跪在了灵堂前的人,方才找回了清明,她转过身,看向管家,“这是大哥的长随?” 管家应道:“是的,老爷安排他在大少爷暂居义庄期间守灵。” 荣华转过视线,看向那长随,而他此时也抬头看向她。 “还不快过来给大姑娘请安。”管家喝道。 那长随随即起身,许是跪的太久了,脚步有些不稳,但还是走到了荣华面前,“给……给大姑娘请安。” 荣华看着他,最后,却只是应了一个字:“嗯。”借着,便抬脚,踏进了屋子。 管家随即跟了上前,“大姑娘,这里不能久留,还请大姑娘尽快……” “我有话想跟大哥说!”荣华忽然站直了身子,侧过身对着管家道,面容冷凝,“你先出去!” 管家一愣。 “怎么?”荣华冷笑,“连这般一个小小的要求,管家都不允?” 管家自然不敢,“小的在外面候着。”在出去之时还不忘叫上那长随。 “等等。”荣华开口道,“我有些话想问问他!” 管家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阻难。 屋子的门被关了起来,荣华看向了眼前的灵堂,虽然并不是在府中,灵堂的设置并不算是繁杂,但是,和没有多少区别。 在供桌前拉起了一张写着奠字的白布,将后面的灵柩给挡住了。 供桌上的各样公平一应俱全。 “姑娘……”林嬷嬷忍着泪低唤道。 荣华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灵堂。 而这时候,一边的长随跪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道:“大姑娘,大少爷死的冤!” 荣华倏然转过身,盯着他,面容渐渐扭曲了起来。 林嬷嬷也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你……”荣华艰难地挤出了话,“你确定……大哥死了?!” 那长随一愣。 “你确定里面躺着的人是大哥?”荣华指着眼前的灵堂道,“你确定?你敢确定吗?!” 长随愣了半晌,然后道:“大姑娘……小的知道大姑娘伤心……可是……小的不敢诓骗老爷,诓骗大姑娘……那是大少爷,真的是大少爷……” “消息说大哥摔下了山崖……面目全非……你如何确定那就是大哥?”荣华推开了林嬷嬷走到了长随的面前,一字一字地道。 长随悲痛道:“小的……和商行衙门的人找到大少爷的时候……大少爷的确是已经……认不清模样……可是身上的衣裳……还有饰品都和大少爷的一模一样……” “衣裳可以有相同,饰品更是可以相同校花都爱我:叛逆学生全文阅读!”荣华此时忽略了颜姨娘所说的平安符。 长随道:“小的……也是知道……可是……除了这些……那尸首的身上……有着和大少爷一模一样的胎记……大姑娘……的确是大少爷……” 荣华脑海当中想起了一道轻响,很清脆,那是希望破灭的声音,她踉跄了后退两步,而这时候,林嬷嬷也沉浸在了悲伤当中,没有来得及扶着她。 她跌倒了下来,双手本能地寻找支撑,却因为没有注意,左手直接伸进了那火盆的边沿。 一声响后,火盆翻了起来,火盆内的尚未熄灭的灰烬倒在了她的手上。 “大姑娘!”长随大惊叫道。 林嬷嬷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将那些灰烬从她的手上扫去,“姑娘――” 门外的管家听见了不寻常的声音,推门进来,便看见荣华跌坐在地上,而一旁,火盆翻了,林嬷嬷正动手清理荣华手上的灰烬。 最要紧的是,荣华的左手,被那些火花给烫伤了。 “大姑娘这是……”管家惊愕道。 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原本像是呆住了的荣华猛然抬头厉喝:“出去――” 管家又是一惊。 “滚出去!”荣华又厉喝一声。 管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推出去。 林嬷嬷担心荣华情绪继续失控,便也道:“管家你先出去吧,这里老奴在就成,你先出去吧!” 管家见状,只好重新退了出去。 荣华没有理会自己被烫伤的左手,面目阴森地盯着那长随,一字一字地道:“你说大哥死的怨,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长随身子战栗了一下,然后,方才断断续续地道:“原本大少爷是要等出了正月方才回姑苏的,可是大少爷却接到了一封信……信上没有署名,可是信上却说大姑娘有危险……大少爷担忧之下便提前赶回姑苏……依着寻常的路线,大少爷回姑苏是不必走那条道的,可是大少爷为了赶时间……便走了那条近道……当时那些土匪出现的时候……小的也在场……那些土匪根本不像是要抢劫……他们招招都是在致人性命,而且都是冲着大少爷而去的……小的想保护大少爷可是却被那些土匪给挡在了一旁,随行的几个护卫也都一样……他们将大少爷一路追赶,追到了山崖便,然后,便将大少爷给逼下了山崖……小的以为小的也会没命,可是那些土匪在看见了大少爷坠崖之后,便走了,并没有要小的性命……小的还听其中一个土匪说……说回去等收钱……” 荣华脸色更是狰狞的可怖,“这些话,你还跟谁说过?” “小的不敢说啊……”长随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浑身颤抖,“那个土匪说……温家很有钱……一定要好好敲上一笔……” “温家很有钱?!”荣华咬着重复了这几个字。 长随继续道:“小的……原是想告诉老爷的……可是老爷一直没有来……一直都未曾来过……其他人……小的不敢说……大姑娘,小的知道大姑娘将要嫁去国公府,小的方才敢将这件事告诉大姑娘,大姑娘一定会有办法为大少爷报仇的!大姑娘,大少爷死的好冤好冤……小的找到他的时候……他不但摔的面目全非……甚至还被豺狼……” “够了末世之治愈系女配全文阅读!”荣华嘶吼了出声,浑身颤抖的更加的厉害。 长随没有再说下去,却是低声啜泣了起来。 荣华转过身,看向了眼前你的灵堂,视线被眼眶中弥漫着的泪水模糊了。 “姑娘……”林嬷嬷此时已经是满脸泪痕。 荣华没有给她回应,浑身紧紧地绷着,愤怒,憎恨,在她周围蔓延,眼眶的泪水最后汇聚成了泪珠,滑落了脸庞,随即,她便抬起了手,猛然抹去了那泪水。 她不能哭! 她有什么资格哭?! 有什么资格! “姑娘……”林嬷嬷哽咽唤道。 荣华闭上了眼睛,身子绷的像是化成了石头一般,许久许久之后,她方才睁开眼睛,然后,一字一字地道:“嬷嬷,去将祭品拿来……” 林嬷嬷眼中的悲痛更深,她宁愿荣华哭闹,也不愿意她现在这样。 大少爷的死居然是这般真相,姑娘如何承受的了? 即便姑娘之前也才过大少爷出事另有内幕,可是如今……如今如何能够轻易便接受? “姑娘,你若是难受便哭,哭了之后……” “我不会哭!”荣华盯着林嬷嬷,即便眼眶内仍旧有着泪水,可是,却始终没有落下,“要哭,也是那害了大哥的人哭!凭什么是我哭?我有什么资格哭?!” “姑娘……” 林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外面却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惊叫声。 随后,门便被管家推开,然后,快速关起。 在接着,门外再一次传来了另一个惨叫声。 林嬷嬷脸色顿时发白,“管……管家……这是怎么了?” 管家紧紧地摁着门,还未开口说话,门外随即便又传来了打斗声,还有兵器交锋的铿锵声。 荣华面色一狞,“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有刺客……”管家也是慌了,牙齿颤抖的厉害,“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忽然间就窜出来了几个……黑衣人……杀了……家丁……” 幸好他反应快,否则现在他恐怕也丧命了! 地上跪着的长随猛然抬头,脸色苍白的可怕。 林嬷嬷也是惊惧不已,难道那害大少爷的人也想害姑娘?是谁?是夫人吗?! 荣华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她的眼中没有惧意,只有恨。 恨意在她的眼中仿佛要燃烧成了两簇幽火一般。 外面的打斗声仍旧继续。 林嬷嬷见荣华没有反应,便将她护在了身后。 管家紧紧地撑着门,生怕对方撞门进来,会儿之后,又发现了长随呆愣着不动,便喝道:“还不快去找东西将门给顶住婚宠军妻!” 那长随颤抖了一下,随后,便慌慌张张地四周找东西,可是这屋子本就是用作临时灵堂的,根本便没有多余东西可以用。 唯一可以用的不是供桌便是那灵柩。 自然,这两样东西是绝对不能动得。 管家又怕又气。 便当他以为自己命将要绝在此地之时,外面的打斗声停了下来。 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过后,荣华开口,“开门!” 林嬷嬷惊愕地转过身看向荣华,“姑娘……” “开门!”荣华厉声道。 管家死也不动,“大姑娘,不可以――” 现在开门岂不是出去送死?! 荣华不管他,起步上前,不知是管家给吓坏了,还是荣华过度的受刺激,竟然一把便将管家给推开了,随即,打开了门。 “姑娘――” “大姑娘――” 林嬷嬷和管家同时厉喝出声。 门还是被打开了。 不过迎接荣华的不是行刺之人的利刀。 屋外的天井处此时仍旧站着三个手持刀剑的人,不过却不是身着黑衣,只是寻常的劲装,而管家口中所说的黑衣人此时都躺在了地上。 那三人之中,此时一人站立,其他两人则蹲在地上似乎在查看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 随即,那背对着门口的劲装男子听见了开门声,转过了身来。 外面虽然没有烛火,但是,屋子透出去的光足以看清那男子的面容。 即便此时荣华已经心如死湖一般,却还是被眼前之人给激出了涟漪。 “是……是你!?”紧跟着出来的林嬷嬷看清了那男子的样貌,惊愕道。 那男子正是在寒山寺中遇见的齐怀若的随从。 林嬷嬷又擦拭了一下眼睛,在仔细一看,还是那人。 “你……” 她愣住了。 齐公子的随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 等等…… 齐公子姓齐,而姑娘的未来夫婿也是姓齐……难道…… 荣华虽然也是吃惊,但是面上却没有什么反应,“你们是谁?为何在此?意欲何为!” 没有惧意,只有疑惑。 有打斗便是有两伙人,而打斗结束之后,并没有立即冲进来,便不是行刺之人获胜。 只是,另一伙人是谁,她无法确定,所以,她必须亲自确定天墨仙城全文阅读。 莫离似乎没想到荣华等人居然会开门出来,顿时拧紧了眉头,他们并没有隐瞒身份,因而,必须给出一个答复。 只是,真相,却不该在这时候说出,也不该由他说出。 正当莫离思索着该如何给出解释的时候,林嬷嬷却先一步猜测:“齐公子……是不是也是安国公府的人……是不是未来的姑爷派你们来保护姑娘的?” 林嬷嬷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寒山寺上的齐怀若便是齐明景。 齐怀若和齐明景相识,而且关系应该很好,所以,齐怀若的随从才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林嬷嬷能够做出最大的猜测。 当然,还有另一个,那便是人是齐怀若派来的。 但是这个猜测她是绝对不能说出口。 因为,荣华已经和齐明景定了亲,即将成亲,不该也不能和其他男子有任何的牵扯。 莫离一愣,随即顺了林嬷嬷的猜测:“二少爷不放心,因而派在下前来保护温姑娘。” 荣华没有立即回应,打量着他许久,然后道:“这些人,是什么人?” 她并没有询问齐怀若和齐明景的关系。 莫离眸子微沉,“温姑娘,这里不安全,在下早些护送姑娘回府吧。” 荣华凝注着他,“有人想我死,我连知道的权利也没有?” “温姑娘。”莫离思索片刻道,“请恕在下直言,温姑娘还是不知道得好。” 荣华面容蒙上了一层寒霜,只是,却也没有继续询问,不过却也没有离开,转身走进了屋内,“嬷嬷,将祭品拿来!” 林嬷嬷愣怔了会儿,然后方才动手将祭品拿出。 安全没了问题,悲伤随即涌上心头。 荣华仿若忘了方才的事情,安静地如同木头一般,将备好的金银元宝一一放进了火盆当中烧了起来,她不顾管家和林嬷嬷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在义庄一直呆到了夜半时分,方才起身。 “姑娘,我们回去吧。”林嬷嬷哑着嗓子道。 荣华看着眼前的灵堂,又沉默了许久,方才转身离开。 大哥,你等着,我一定会将那些害你的人一个一个地送去见你! 我发誓! 莫离一直等候在门外。 那些黑衣人的尸首此时已经不见了,若不是地上的血迹,若不是一旁还躺着两个温府的家丁,方才的事情便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荣华看了一眼莫离,然而,起步离开。 管家不能任由荣华自己离开,也害怕那些刺杀的人再出现,所以将那两个死了的家丁扔给了那长随,说明日再过来处理,便跟着荣华一同离开。 便在这一行人离去之后不久,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出现在了长随的面前,看着那两具还未收拾的尸体,斗笠人饶有趣味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长随对于斗笠人的出现并不惊讶,只是恐惧,“大……大爷……” “不必惊慌,我不会要你的性命梅花烙之翩翩飞舞最新章节。”斗笠人道,“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随吸了一口气,然后断断续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斗笠人听了之后沉默半晌,然后缓缓道:“果然有意思……” “大……大爷……小的都按照大爷所说的做了……那小的的家人……”长随屏着气问道。 斗笠人低下了头,“你放心,只要事情了结了,你的家人会毫发无伤地回家,不过,若是你说错了话或做错了事情,那……” “小的一定不会说错话一定不会做错事,求大爷不要伤害小的的家人!”长随连忙磕头道。 斗笠人轻笑道:“这就好。” …… 莫离带着一个手下一路护送荣华回温府,原本以为这便完成了任务了,可是没想到,方才回到了温府的大门,却见温府内,火光冲天。 管家当即跳下了车,“这……这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荣华和林嬷嬷也随即下了车,抬头看向那冒出火光的地方。 “那……那方向……不是……”林嬷嬷的声音颤抖的无法持续下去。 荣华却冷静地接了话,“我的院子。” 一旁的莫离闻言,顿时脸色一变。 管家随即敲了门,门房见了外面的一行人,有些意外,不过还未开口说出疑惑,便被管家给扯到了一旁一番警告。 荣华和林嬷嬷则进了府内,往后院而去。 莫离思前想后,也跟了上去。 管家见状,只好扔下了那门房,也跟了上去。 荣华没有说错,着火的的确是她的院子,而此时,院子外面,一片混乱。 荣华站在了混乱的人群当中,看着那冲天的大火,脸色冰冷无比。 而这时候,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同时凄厉地喝道:“大姑娘……大姑娘……你快让人进去救姨娘,你快让人进去救救姨娘……大姑娘,姨娘她进去救你了!她冲进去救你了――她没有出来!还没有出来!” 是翠儿。 此时,她浑身狼狈。 荣华愣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她的面容,惨白无比,“你――说什么――” 翠儿哭喊道:“姨娘还在里面!她进去救大姑娘――” 与此同时,在温府外墙的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地隐匿在了夜色当中,半晌后,一道人影往马车走去。 就着温府内火光的亮度,隐约可见便是方才在义庄中的斗笠人。 他站在马车旁看着那冲天的大火会儿,然后,抬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随即,露出了一张冷峻的面容,还有那双湛蓝的眼眸。 是耶律祯。 一刻钟之后,他收回了视线,隐下了嘴边的淡笑,上了马车。 马车,随即驶离…… ------------ 076 走水一事 “姑娘,你快救救姨娘……快救救姨娘……” 翠儿的哀求声在混乱当中显得有些虚弱,她跪在了荣华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哀求着。 然而,荣华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冲天的大火。 火…… 冲天的大火在她的眼前烧着…… 仿佛要将天地都给吞噬了一般!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耳边,也仿佛竖起了一道屏障,屏蔽住了所有的声音,她的世界,除了空白和死寂,再也没有其他。 林嬷嬷一边紧紧地拉着主子一边看着眼前的肆虐的大火,心中颤抖不已,她不是不想救颜姨娘,可是,这样的情况,如何能够进去救人?还如何能够救人? 她担心荣华会失控,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所以,一直死死地拉着她的手。 现场仍旧是喧闹不已,救火的下人叫喝声,泼水声,以及各种杂声混成了一团,乱像丛生。 而没有得到回应的翠儿却仍旧不愿意放弃,一直拉着荣华的衣裳叫着,求着,仿若是她方才是颜姨娘的女儿。 然而,荣华,却一直没有反应。 不久之后,温晋终于姗姗来迟,他见了眼前的状况,顿时大怒:“快救火!救火——” 他早便得到了消息说这里出事了,可是,因为荣华并不在,而小高姨娘那边情况又不太好,因而一直没有过来,而他也没想到,情况居然会这样的严重。 二月的姑苏,不轻易走水,即便走水了,及时发现了,也很容易便解决,然而,眼前的情况,却根本已经是失控了。 大怒之后,温晋也发现了荣华,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大姐儿先到别处,等……” 翠儿见了温晋,连忙转移目标,“老爷,姨娘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老爷,你快让人去救姨娘……” 温晋闻言脸色大变,随即看向了眼前越烧越旺的大火,火光之下,他的面容狰狞扭曲,这样的情况若是颜姨娘在里面,只有死路一条! “老爷……”翠儿看着温晋的反应,绝望了。 这时候,管家回过神来,当即扯了一个下人过来,“快将人拉下去,快!” 那下人得令,连忙将翠儿连扯带拉地拉走。 温晋还未来得及为颜姨娘已然葬身火海的事实而伤怀,便被荣华的脸色给惊住了,她的虽然没有动,也没有回应翠儿的哀求,然而,她的脸色却是极度的惨败,便是在火光的映照下,却而仍旧是苍白的可怕,温晋当机立断,对林嬷嬷厉喝道:“先送大姑娘去——去大厅休息!” 林嬷嬷从震惊中回过神,便欲搀扶主子离开。 然而,荣华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处似的,便是林嬷嬷如何使劲,都无法动摇她半分。 “姑娘……” “呵呵……”荣华忽然间笑了起来,笑声不大,却极为的瘆人。 空白的脑海,渐渐被那些充斥着愤怒以及悲伤的记忆占据——“业已入秋,大姑娘的身子自幼就虚,还请好好保重逆战苍穹最新章节。” “我……我也是没有法子啊……我也是为了大姑娘好……如今温家是夫人做主,大姑娘这般忤逆她,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啊!” “大姑娘一出生老太爷便去世,随后大爷也病逝,不久大房老夫人也跟着去了,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温家便天翻地覆……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裴夫人更是知道,如今夫人用命硬之名来说服裴夫人,裴夫人如何会再接受大姑娘您?!裴夫人是寡母养儿,裴少爷好不容易高中状元,裴夫人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命硬之女为媳的,大姑娘这般继续闹只会自取其辱!” “大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只是……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是真的为你好,裴少逸不是你的良人,大姑娘心善,将来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更好得归宿的。” “荣华,你是我的女儿,即便我当日不愿意生下你,即便你的出生让我更加的对不住那为我而死的未婚夫,可是,你仍旧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害你,更不会真的想让你死!” “娘带你走,带你离开温家离开姑苏,离开这一切!” “荣华,你若是要愿意认我这个娘亲,便再信我一次,最后的一次。” “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玉佩,可是,却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大姑娘,我知道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伤你心得事情,也欠了你很多,这玉佩是我仅有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代我保存,便当做是我送给你的嫁妆吧。” “你可以好好想想,然后再告诉我……我的荣华,该是一辈子无忧无虑被人宠在手中过着没有争斗的平和日子……” “相见相亲比冷漠疏离更加会让人痛苦,在这个温家,也唯有冷漠疏离,方才可以让他安然长大,方才可以……将来若是他得知了真相,也不会太过于难受……不明白便好,娘希望你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明白娘这些行为,因为,明白了,便是承受过了娘所经受的痛苦……” …… 她的记忆,定格在了那一刻,她凄然地笑了,然后,转身而去的背影。 她不相信她,丝毫也未曾相信过她。 可是现在…… 她却用她的性命来证明了,最后一次,她没有骗她! 她真的还将她当做女儿—— 当做女儿—— 真傻,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和你心爱之人所生吗? 你不是说,我让你觉得对不住你心爱之人吗? 那为何要进去? 你既然有机会逃离这一切,为何要就这样葬送掉? 为何? 真傻…… 真傻…… 所有人都顿住了手中的活计。 愣愣地看着那挺直身子站着,笑的瘆人的女子。 “姑娘……”林嬷嬷慌了手脚。 温晋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对着林嬷嬷厉喝道:“还不快将她带走——” 而在这时候,荣华也停下了笑声,然后,身体痉挛了一下,颓然倒地风流名将。 “姑娘——” “来人——” 寂静被打破,混乱再起…… 温家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夜,除了荣华所住的院子之外,附近的好些屋子都受到了波及,大火几乎毁了半个温家后院。 二月在姑苏并不是会容易走水的季节,便是真的走水了,却也不可能烧的如此厉害,且再被发现之后花了整整一夜方才扑灭。 任何有脑子的人都猜到其中必定有问题。 可是,温晋还未来得及处理这件事,便又听见了另一个噩耗, 便在黎明时分,大火方才扑灭,小高姨娘那边传来最新消息,小高姨娘难产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便大出血而亡。 温晋的脸阴沉的好比正在酝酿着狂风暴雨的天。 然而,麻烦,远远未曾结束。 麻烦源自莫离。 他没有离开,而是表明了身份。 事情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因为根据他所掌控的消息,京城派来欲温姑娘性命的,只有一路人马,而经过了昨夜的确定,幕后之人基本可以确定。 只是,这人不是他能够动的。 可这场大火,一看便不是寻常的走水,而经过温府管家的确定,昨夜温姑娘去义庄,府中的人知道的便只有温老爷。 那便是说,除了京城的来人,还有人想要致温姑娘于死地。 这人是源自温府,还是同样来自京城,目前无法确定。 温晋自然也是明白这场大火来的蹊跷,可是依着他的想法,是不想将此事闹到,因为,不管真相如何,温家也同样会惹麻烦上身。 然而,面对莫离,他没有说话的余地。 莫离甚至只是告知了他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请求他的同意,至于具体的操作,他也亲自动手。 很快,知府被请来了,面对手持安国公府令牌的莫离,知府只能全力配合。 而住在驿站的陈嬷嬷和赵嬷嬷也闻讯赶来,虽然赵嬷嬷是有意卖齐贵妃一个面子,可是若是荣华真的死了,她也是处境不妙。 幸好,荣华没事。 然而,莫离的出现,却让她心下震惊。 她未曾见过莫离,但是,对于他手中所持的令牌,却是认得,而那令牌,并非出自齐明景之手,而是,出自,安国公。 安国公派人来保护,那贵妃娘娘……究竟是想要人死,还是,接受了这门婚事? 赵嬷嬷头脑有些懵了。 只能再一次庆幸,荣华还活着。 陈嬷嬷也是满心的凝重,她忧心的是,安国公和齐贵妃在这件事上面意见不合,阎王打架,想来都是小鬼遭殃的。 而首先提议让觉远大师选人的,便是安国公。 她当即便丢开了赵嬷嬷,决定搬回温家辛亥军阀全文阅读。 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让人在她手里出事。 赵嬷嬷只能跟随。 温府一团乱。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满心的喜悦,那便是高姨娘,虽然这件事不再她的预计之内,虽然她得知了荣华院子走水一事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事情的结果却是极为附和她的心意。 颜姨娘死了。 而小高氏,也果真难产死了。 接下来,便是除厉氏! 荣华院子走水一事,高姨娘随即想到了之前厉氏对温云华和陈姨娘所作的事情,随即,便将事情给联系在了一起,事情连在了一起之后,高氏便让人去找陈姨娘。 然而,却丝毫不见踪迹。 而知府那边,则在废墟当中找到了两具烧焦了的尸体,经过仵作检验,都是女子,年纪差不多,便都在三四十岁之间。 当时颜姨娘冲进了火场是大家都看见的,因而,其中一具肯定是颜姨娘,然后另一具尸首是谁,却是不得而知。 荣华院子内并没有安排其他的婆子伺候,便是得了赐婚之后温晋有意添人,荣华都以喜静为由拒绝了。 令一具尸体是谁? 是防火之人?还是同样无辜之人? 还有一点重要的,那便是,那具尸体是颜姨娘的? 这一点让温晋头疼不已,因为他清楚,荣华对此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连那一具尸体是颜姨娘都无法确定,他敢肯定,接下来她一定会疯了一样大闹。 更让温晋忧心的是,荣华对温家本就是没有多少感情,如今,温显死了,连颜姨娘也死了,将来她则怎么还会顾着娘家? 而走水的原因,也渐渐浮出了水面,经过知府请来有经验的捕快检验,最终确定,走水的原因是认为纵火,因为,发现了使用了火油的痕迹。 温晋的脸庞更是扭曲的可怕。 即便已经猜到了,可是如今真的将事情摆上了台面,却是另一回事。 原因找出了,知府也开始让捕快彻查,而目标人物,定在了温家内部,自然,知府不会想到,京城有人希望荣华死,便是想到了,他也绝对不会往这上面查。 而经过排查,温府上下,只是少了一个人。 陈姨娘。 “这不可能!”面对调查的结果,温晋反应很激烈,陈姨娘是个什么人,他很清楚,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震惊过后,温晋也很快找出了一些陈姨娘可能这样做的原因。 而这些原因,归根到底,只有一点,那便是温云华。 “温老爷,不管此事与此人有没有关系,可如今她失踪了,那便是一大疑点。”知府不愿意将话说的太死。 温晋没有将心中的猜疑说出,而对于知府的猜测,他也只能认同。 “火场内找到两具尸体,可以确定里面有一具是温姑娘生母,那另一具,或许便是温老爷失踪的这位姨娘网游之天谴修罗全文阅读。”莫离开口道。 若这是只是温家内部的纷争倒也是简单。 知府对此想法认同,便问了温晋可有办法确定陈姨娘的身份。 温晋对陈姨娘本就没有多少感情,自然也不能说出什么可以确定陈姨娘身份的事情来,不过,便是他还记得陈姨娘身上有什么特征,如今都已经看不见了。 因为无法确定,因而,知府只能让人通缉陈姨娘。 而同时,调查火油的来源。 陈姨娘是后宅妇人,因而不可能自己弄到火油的。 调查的方向定下来了,下面要做的,也便是等待调查的结果。 送走了知府,让管家安置莫离之后,温晋终于抽出了时间去看望新出生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这可以说是如今唯一可以让温晋散去愁容的事情。 一进了院子,便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温晋加快了脚步,进了屋子,便看见厉氏正抱着方才出声的孩子。 “你抱孩子做什么?!” 厉氏方才挤出了的笑脸当即僵住了。 温晋不管厉氏的脸色,当即让旁边的奶娘将孩子从厉氏怀中抱过来。 厉氏恨得几乎咬碎了牙齿,昨夜的事情她如今已然是知道了,辛苦筹划了这般久,可是最终仍旧是功亏一篑,而如今陈氏那贱人失踪,也不知道会不会供出她来,此外,她还要担心京城那人会追究她办事不利! 幸好,小高氏这个贱人这事做得顺利! 原本厉氏是不愿意过来得,可是,为了显示正室的贤惠和嫡母的慈爱,她不得不走这一趟,另外便是再查看一遍是否落下了什么尾巴没有清楚干净。 夫妻十几年,温晋自然是知晓厉氏的本性,因而,即便此时厉氏再怎么表现慈爱,他也不会放心将唯一的儿子交给她,更重要的是,昨夜走水一事,未必与她没有关系! 温家最恨荣华之人,厉氏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正如知府所怀疑的,陈姨娘不过是一个深宅妇人,而且还是一个无任何仪仗的姨娘,甚至方才被他从柴房当中放出,而她的女儿,也因为自尽仍未清醒,即便陈姨娘真的疯了做了这事,她也没有能力做到,除非,有人暗中相助,或者,直接指使! 不过温晋虽然怀疑,但是却没打算将怀疑说出。 如今事情已经闹大了,厉氏一旦出事,他这个做丈夫的,也同样难逃罪责! 厉氏几乎花尽了一辈子的忍耐力方才忍住了,没有对温晋发作,“老爷,妾身不过是抱抱孩子罢了,若是老爷不放心,往后妾身不抱就是了,还有,小高姨娘的遗体如今已经清理干净了,便等着入殓就是了,如今正在产房内,老爷若是想见见她,便过去就是。” “小高氏难产一事……” “老爷怀疑妾身?”厉氏面色一狞,“没错,妾身对小高姨娘的确是多有不满,可妾身还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女子生产本就艰难,当年妾身不也是差一点便一尸两命?!老爷若是真的怀疑妾身,大可去查,若是查出任何与妾身有关的线索,妾身任凭老爷处置!” 温晋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解,转过视线,对着旁边的奶娘道:“将小少爷抱下去重生之王爷的奋斗!” 奶娘应了一声,然后抱着孩子便离开。 待房间只剩下两人之时,温晋方才开口质问:“昨夜大姐儿院子走水一事,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老爷先是怀疑小高姨娘难产而死是妾身下得手,如今又将昨夜走水一事栽在妾身身上,老爷便这样想要妾身的性命?!”厉氏厉声道:“老爷,你若是真的想要妾身不得好死直接说就是,妾身即可便死在老爷的面前,但是,还请老爷念在君儿的份上,不要将那些乱七八糟得罪名栽在妾身的头上!妾身即便死也要干干净净地死,给君儿留下一个清明的名声!” 温晋盯着她,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似乎想直接看穿她的心似的。 厉氏屏住了呼吸,脸上未曾露出一丝不该有的情绪。 许久,温晋冷冷开口:“你最好没有做过,否则,即便是君儿也救不了你!”说罢,转身离去。 厉氏目光随即转为了狠戾,身子也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起来。 对于小高姨娘的死,温晋的心里也仅仅只是有些惋惜罢了,若是之前荣华没有得到赐婚,他还会担心小高姨娘的死会影响到和安家的合作,然而如今,温晋相信,安家不会因为小高姨娘的死而和自己翻脸。 女子生产,九死一生。 小高姨娘的死真相究竟是如何,他不知道,可是,在外,她是死于难产。 而在温晋心里,小高姨娘死了,其实也是有些好处,他希望达成和安家的合作,但是,自然也不会不防着安家,如今他唯一的儿子和安家有着姻亲关系,而小高姨娘比他年轻许多,将来一定会比他晚死,若是他死了之后,安家利用小高姨娘将温家吞了,那他岂不是死不瞑目? 所以,温晋情感上有些惋惜小高姨娘,但理智上,却觉得这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正如,他还未来得及为颜姨娘的死而忧伤,便先一步想到颜姨娘死了之后,给他带来的损失! 他便是这样一个人,永远利益至上。 …… 对于调查的结果,高氏也是时刻注意着,因而,她比谁都想确定火场内的多出来的一具尸体究竟是谁的。 可是,尸体烧成了那般,实在难以辨认。 不过,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某人注定倒霉,经过仵作的查验,其中一具尸体被烧的蜷缩了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镶金的玉镯。 玉镯虽然也被烧的有些变了形,但是,经过清理过后,却还是可以看清原貌。 仵作将玉镯交给知府,知府立即让人将玉镯送去温家,交给温家辨认。 温晋自然不认得那玉镯。 他自从上一次去陈姨娘房中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根据陈姨娘身边近身丫鬟回报,陈姨娘右手上的确带着一直镶金玉镯,这是陈姨娘最珍贵的饰品,是当年她在生下了温云华之时,温老夫人送给她的。 而这时候,高姨娘也跳出来确定,当年温老夫人的确是送了一直镶金玉镯给陈姨娘,而这只玉镯还是温老夫人的陪嫁,而经过高姨娘和那丫鬟的辨认,那玉镯十有**便是陈姨娘手上带着的那只。 也便是说,火场内其中一具尸体,是陈姨娘重生之恶魔猎人。 而另一具,自然便是颜姨娘。 而关于火油的调查也有了线索,先前为了过年,温家进过了一些火油,根据库房的管事交代,用剩的火油一直锁在库房中,不过却在出事当晚,看守库房的家丁被人从背后给打晕了,而库房便少了过年用剩的火油。 根据温家库房管事的交代,过年用剩的火油还剩下半桶,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放一场火。 虽然那被打晕的家丁并没有看清楚是谁做的,但是,在库房附近却有一个夜里饿了出来寻东西吃的婆子见到过疑是陈姨娘往库房的方向走去。 综合这些情况,大体可以确定,放火之人是陈姨娘,而原因为何,却只能由温晋交代。 然而温晋为了保住温家的颜面,仍旧是咬死了不知道,只是认定陈姨娘记恨荣华得了好婚事,因为妒忌方才做出这等疯狂的事情。 温晋不肯吐口,知府虽然不太相信,然而,却因为各种顾虑,而不想深入挖温家的内部矛盾,便将是否结案的选择权丢给了莫离。 在查了这些之后,莫离也基本可以确定,走水一事不过是温家内部的矛盾罢了,既然放火之人已经同时殒命,而迎亲的队伍也即将到,他也不希望继续生事,也便同意了作罢。 于是,这件事案子便落幕了。 厉氏为此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而高氏,却暗恨不已,可她仍旧是没有失望,因为,荣华一直没有动静,她相信,荣华并不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母,即便如此,面对一个要自己性命的人,她也不会轻易饶过! 高氏原本是想去见见荣华火上添油的,可是,陈嬷嬷和赵嬷嬷却将一切人等挡在了门外,除了伺候的人,还有温晋和莫离之外,任何人都不让见。 而温晋因为一直未曾想到安抚荣华的办法,所以自从出事之后便没有去看过荣华,而莫离,出于各种目的,也未曾去见过。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暂且在温家住了下来。 同时,派人送信回京,将姑苏所发生的一切禀报了自己的主子。 姑苏的这些事情传到了京城,必定又是一番风波。 事情,像是真的落幕了,温家一夜之间死了三个姨娘,然而,温府仍旧是红绸满院,一片要办喜事的样子。 而温晋,对于那晚所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 至于荣华,自从次日醒来之后,除了一句话不说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荣华一直不说话便是最大的一场,但是对于温晋来说,只要她不闹事,便是最大的正常,而陈嬷嬷和赵嬷嬷两人,与温晋的想法,基本一致。 莫离并不知道荣华的具体情况,虽然他询问过了陈嬷嬷两人,但是两人所说的,自然是粉饰太平,因而,他也未曾多加注意,更何况,如今他的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了如何将荣华安全送到京城送到主子身边。 而作为如今“活”在世上唯一关心荣华的林嬷嬷,虽然忧心不已,然而,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甚至,陈嬷嬷两人为了不让不再出岔子,将她也一同和外界隔绝了开来。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正轨,直到迎亲队伍到来之前的一日,原本以为一辈子都醒不来的温云华忽然醒来,然后,走水一事再掀波澜…… ------------ 077 荣华的要求 温云华自尽一事让温晋头疼过一阵子,但是,因为荣华的婚事,温晋相信即便和安家结不成亲家,也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合作,况且,温云华没死。 温晋并不相信温云华会一直昏迷不醒,虽然大夫将情况说的很严重,但是,温晋还未见过一个人自尽之后死不成却会昏迷不醒一辈子的蜀山旁门之祖最新章节。 所以,温晋暂且将温云华的事情给放在了一边。 尤其是在陈姨娘放火一事之后,温晋更是没有心情理会温云华。 而温云华,却如同他所想的一样,醒了过来。 可是,温晋却没有半丝的开心,甚至,恨不得温云华未曾醒来。 因为,温云华醒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指证厉氏派人谋害她,她自尽并非自愿的,当然,厉氏孜口否认,面对温云华的指控,厉氏没有一丝的惊慌,冷面厉声地一个劲地让温云华拿出证据来。 她在做这件事之前,早便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温云华自然没能拿出证据,厉氏以构陷嫡母的罪名将温云华给关起了起来,而温晋,没有意见,温云华无法讨回公道,随后,又从厉氏的冷言当中得知了陈姨娘之事,更是绝望,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再也没有闹。 然而,不过是一个时辰,温云华便又在房间中发疯地闹了起来,甚至还放起了火,直喊着要找厉氏偿命。 而这一次,让温云华发疯的却不是先前厉氏谋害她的事情,而是,厉氏逼迫陈姨娘谋害荣华,让陈姨娘最终葬身火海。 厉氏得知消息大惊,随后,便想将事情压下,甚至想将温云华给灭了口,不过,早便盯着厉氏一举一动的高姨娘觉得机会来了,及时将事情给闹到了温晋跟前,同时也不忘通知正在温家客房中暂住的莫离。 高氏虽然相信那火场内其中一具尸体是陈姨娘的,但是,她却不相信陈姨娘会因为妒忌而动手害荣华,除非,她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不得不这样做。 而能够将陈姨娘逼到绝路,而同时又恨不得荣华消失的,便只有厉氏一人。 虽然高氏震惊于厉氏居然胆敢做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可是,根据各种的线索,厉氏是幕后真凶的可能性最大。 而温云华的指控,便证明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温晋得知消息之后的反应可想而知,他是真的恨不得将厉氏给掐死,可惜,他不能,甚至,为了温家,为了利益,他还要帮厉氏隐瞒,为此,他甚至愿意牺牲温云华。 可惜,高姨娘早早便将消息通知到了莫离那边。 莫离是不愿意管这些内宅之事的,可是无奈事情牵涉到了荣华,他不得不管,当即,他以客为主,代替了温晋,亲自来处理这件事。 厉氏否认温云华的指控,嚷嚷着是温云华构陷她。 然而,温云华这一次,并非空口说白话,她交出了一封陈姨娘防火之前所写的绝笔信。 这封信是陈姨娘早便放置在了温云华枕头底下,温云华之前昏迷着一直没有人发现,醒来之后,又经过了丧母的打击,在极度绝望当中无意中发现的。 信上,陈姨娘交代了厉氏威迫她放火的始末,陈姨娘担心厉氏反口,不救温云华,便给温云华留下了这封信,而她,则没想过活下去。 因为,她不相信这件事能够瞒过去,她不想连累温云华,所以,选择了和荣华一同葬身火海。 然而,最终她失败了。 只是和颜姨娘一同葬身火海。 至少,在不知情之人的眼睛,是这样的都市之最强纨绔。 莫离虽然不是衙门审案之人,但是却也看得出陈姨娘这些行为矛盾重重,不过,若是一个母亲真的被逼到了绝境,做出这样前后矛盾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而这些,也不是莫离在意的,他在意的是,陈姨娘信中提及,厉氏隐约提过京城有人不想荣华安全嫁进安国公府一事。 虽然陈姨娘信上没有明说,但是,却揭发了一件事,那便是,京城的某些人,已经将手伸到了温家内部,而这个,是他先前没有察觉到的。 而这幕后之人,究竟是先前义庄一事的幕后之人,还是另有其人,这更是不清楚。 即便有了陈姨娘的信,厉氏仍旧是喊冤,说信是陈姨娘故意栽赃的。 自然,厉氏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陈姨娘除了一封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证据留下。 高姨娘这时候也不甘寂寞,跳出来在温晋的耳边添油加醋,然而,温晋却仍旧是希望将这件事压下,对莫离软硬兼施百般劝说。 莫离全程冷着脸,对于温家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任务,他早便一清二楚。 温家的事情,他可以不插手,可是,厉氏的这件事,他不得不查,不但是为了荣华,也是为了,揪出京城潜藏的危险。 莫离审问了厉氏。 而厉氏,却仍旧是咬死了,自己没有做过。 莫离只能从厉氏身边的人下手,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厉氏最重要的心腹李嬷嬷,单纯的审问,对李嬷嬷来说,效用不大。 而莫离也不想对一个女人下手,于是,他去请来了陈嬷嬷和赵嬷嬷。 陈嬷嬷和赵嬷嬷自然不愿意趟这淌浑水,可是无奈,莫离以保护不利唯有,让她们不得不动手,教养嬷嬷除了教养宫中的女官、勋贵家的千金,甚至公主郡主之外,还有另一从身份,那便是在必要的时候化作了审问的高手。 宫里面最多的便是见不得光的肮脏事情,而要处理这些事情,手段自然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李嬷嬷没有扛多久,便招供了,可是,对于莫离想要的消息,却知道的不多。 面对李嬷嬷的招认,厉氏已然是面无血色。 “贱人!”温晋铁青着一张脸狠狠地甩了厉氏一个耳光。 即便先前他已经是相信了厉氏真的做了那些事情,可是,为了自己,为了温家,他还是不得不容忍她,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法子继续遮掩这些事情。 温晋对厉氏原本便已经恼恨在心,如今想着这件事将会给他,给温家带来的损害,更是旧恨加新仇,下手对付厉氏是丝毫不手软。 便是莫离在一旁,也看不过眼,“温老爷,还是将事情都弄清楚了之后再行处置吧。” 温晋对莫离的越俎代庖心里也是不悦,可是,他还没有资格表现出这种不悦,“莫先生说的是,温某无能,未能齐好家,以致这贱人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幸好大姐儿福星高照,否则,温家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究!” 莫离虽看不上温晋的为人,但是,却也不得不对他的身份有些许的顾忌,虽然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是,温晋毕竟是荣华的生父,而他也是清楚自己主子的心意,自然不好让未来主母的生父太难看,再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莫离便将话题拉回到了关键之处,“温夫人的嬷嬷说了温夫人之所以会做出这些事情完全是受了一个来自京城的贵人指使,请温夫人明言那人的身份最强执法最新章节。” 厉氏被温晋一巴掌打肿了一边的脸,加之一切暴露,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近乎疯魔的境地,恨意,弥漫充斥了她的全身,“我不知道!?” 即使活不成,她也不会让那个贱种好过! 更不会连累在京城的君儿! 厉氏便是到了如今,对那贵人的身份都没有存疑,甚至,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那贵人的身上,让厉氏之所以愿意冒这个险的,不仅仅是她对荣华的恨,更是因为,那贵人承诺,只要她照着他的话做,将来,温君华在京城,便可以得到他主子的庇护。 所以,在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莫离蹙眉。 温晋更是勃然大怒,正欲继续动手之时,那边,林嬷嬷来了。 “嬷嬷为何而来?”莫离起身问道。 林嬷嬷看了一眼地上仿若是丧家之犬的厉氏,脸色变了变,咬了咬牙,然后方才说道:“老爷……莫……莫先生……姑娘想见莫先生……” 莫离并不意外,“在下稍后就到。” 林嬷嬷又看了一眼厉氏,又道:“莫先生……姑娘……姑娘说,若是可以,便请莫先生去见过了姑娘之后,方才处理这件事……姑娘说,既然这件事牵涉到了她,那便该先问问她的意见,然而方才做出处理……” 莫离蹙眉。 林嬷嬷继续道:“莫先生……姑娘……姑娘的情绪很不好……老奴求莫先生应允了姑娘的请求……”说完,又看向温晋,“老爷,颜姨娘终究是姑娘的生母……老爷若是不让姑娘处理……姑娘恐怕真的会崩溃……还有……老爷,莫先生……” 话停了会儿,在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厉氏之后,方才恨恨继续道:“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大少爷的死也不是意外……姑娘那晚上在义庄,从大少爷的长随口中得知了,大少爷出事也是有人暗害……那些劫匪不是冲着钱财而去,而是存心想要大少爷的命!” 话说到了最后,林嬷嬷的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泪水中,迸发出仇恨的目光。 莫离眸子一沉,面色更是凝重。 这桩婚事附带的麻烦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主子,你可会后悔?! 温晋闻言,脸色随即大变,“你说什么?!” “老爷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义庄问大少爷那长随。”林嬷嬷咬着牙道。 温晋面容扭曲了起来,然后转身,盯着厉氏,那目光像是想吃了她一样,“是不是你――” 厉氏面色有些呆滞,即便是面对温晋的狂怒,却也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是不是你!”温晋动手将厉氏给揪了起来。 厉氏从未如此狼狈过,在愣愣地看着温晋半晌,然后,却是笑了起来,狂笑了起来,笑的几欲癫狂,“哈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 温晋猛然挥开了手。 厉氏狠狠地跌在了地上,浑身生疼,却仍旧是疯魔地笑着。 温晋恨不得立即将她撕成了碎片希灵帝国全文阅读。 莫离拧着眉头沉思会儿,随即对温晋道:“温老爷,既然温姑娘想亲自处理这件事,那便让她处理吧,毕竟,这件事都牵涉到了她,而且,前方驿站已经传来消息,最迟明日,迎亲的队伍就会到来,若是这时候温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你我都不好交代。” 林嬷嬷在一旁连番赞同。 温晋扭曲着面容同意。 莫离请温晋先将厉氏看管起来,不过,为了以防温晋对厉氏下手,他派了自己的人守着。 温晋也是真的想过直接弄死厉氏让一切平息下来,而莫离这一举动,让他五脏六腑都生疼起来。 安置好了厉氏之后,莫离便和林嬷嬷去见荣华。 自从走水一事之后,荣华便被温晋安排在了温君华出嫁之前所住的院子当中,温君华出嫁之后,厉氏仍旧是让人打理着她所住的院子。 原是想着将来温君华回娘家之时能够住得安心,可是不想,最终却落到了荣华的手中。 虽然只是不得已之下的安排,也虽然,只是暂住,可是,便是这一点,也让厉氏剜心般的疼,然而,如今,她却便是连这份疼,也来不及顾忌了。 莫离见到荣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夜幕,即将降临。 荣华没有在屋里,而是,站在了屋外的屋檐之下,抬头,看着那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袄群,长发只是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背后的余发,披散在了她的背部,即便是天色已暗,但是,却还是可以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苍白。 她的脸,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 整个人散发出来的,不是待嫁新娘的喜悦以及羞涩,而是,苍凉,绝望的苍凉。 莫离见了这般的荣华,便是早已准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禁心惊,眼前的女子,便像是已经没有存活下去的生气一般,即便,她还活生生地站着。 若是真的出事,主子又会如何? 林嬷嬷轻步上前,轻声唤道:“姑娘……” 荣华缓缓将望向天际的视线落了下来,看向莫离。 莫离稳住了心神,上前,“莫离见过温姑娘。” 荣华没有应声,灰白色的双唇合着,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莫离沉默半晌,“温姑娘,逝者已矣,请节哀。” 荣华仍是不为所动。 莫离沉了沉眸,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 “姑娘……”林嬷嬷声音几乎哽咽了起来。 荣华这方才开口,声音,却是如死水般沉寂,“请帮我带一句话给你的主子,告诉他,若是他真的还记着十年的相识之情,就请他让我顺顺利利嫁入安国公府。” 莫离双目微睁,并未想到荣华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题外话------ 今天过的有些混乱,无法多更 下章,女主出嫁 ------------ 078 心态的转变,出嫁前的布置 沉默,在蔓延。 荣华的神色没有因为提出了这个要求而有所变化,仿佛,这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要求。 然而,对于莫离来说,这样的要求,在某种程度上对自家主子的背叛。 她能够一心一意接受这门婚事,对主子来说是件好事,可是,她的这个要求,却也是对主子的一种背叛! 即便主子就是她要嫁之人,可是,她不知道。 而现在,他却要求主子帮她顺利嫁进安国公府。 她致主子于何地? 主子对她十年的情谊,却让她用来攀龙附凤谋求利益的仪仗?! “温姑娘放心,在下前来姑苏,就是为了确保姑娘平安出嫁!” 话虽然是回应了荣华的请求,然而,却也是在拒绝荣华的请求,而语气中,也添上了恼意。 荣华神色仍是不动,“莫先生既然在姑苏,那对于姑苏所发生的事情也一定了如指掌,当今太后为何给我赐婚,我一清二楚,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觉远大师会觉得我的福气好,不过,若是姑苏所发生的事情传至京城,恐怕我即使平安出嫁,也未必有福气成为安国公三爷的儿媳。” 莫离仍是道,“温姑娘多虑了。” “是否多虑,莫先生最为清楚。”荣华继续道,“义庄内的刺客,温家大夫,厉氏背后指使之人,出自何处,莫先生也比我更加的清楚。” 莫离脸色凝了起来,“即使如此,温姑娘凭什么对在下的主子提出这样的要求?”声音也染上了讥讽,“温姑娘不问在下主子和安国公府的关系就提出这样的要求,即使在下的主子愿意帮助温姑娘,可温姑娘何以认为在下的主子能够帮助姑娘?即便在下的主子能够帮助姑娘,可,温姑娘嫁过去之后便是二少爷之妻,在下的主子以何等身份帮助姑娘?姑娘说让主子念在十年前的相识之情,那姑娘可曾念及这份情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在下的主子做的再缜密,可终有一日会暴露于人前,届时,姑娘让在下的主子如何自处?” “我不知道你主子和安国公府的关系,可是,既然来的人是你,那就足以证明,你的主子有这个能力权少强爱,独占妻身。”荣华声音中多了一丝清冽。 莫离闻言,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恼火,“在下是奉了二少爷的命令前来保护姑娘,二少爷和国公爷对于这门婚事并没有意见,所以温姑娘不必担心会在国公府生存不下去!” 荣华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沉默了半晌,然后岔开了话题,“京城之事,我无力去管,但同样,温家之事,也请莫先生不要插手。” 莫离一愣,一时半会弄不清楚她究竟是有何用意。 “正如莫先生所说的,你来姑苏,只是为了确保我平安出嫁。”荣华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莫先生不要多管闲事,同时,也请莫先生让宫里面的两位嬷嬷不必如此操劳!” 莫离脸色沉了沉,“在下从不想插手温家之事,若不是……” “既然莫先生从不想插手,那厉氏一事,莫先生就此作罢就是。”荣华打断了他的话,道。 “你——”莫离怒火再气,沉脸道:“既然温姑娘如此说,那此事在下就不再插手,如何处置,就请温姑娘和令尊自行商议!若是温姑娘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此告退。” “齐怀若,若是他不打算插手,就不该派你过来。”荣华缓缓道,深邃的杏眸之内,闪烁着某种挣扎。 莫离沉声道:“在下是奉了……” “我的请求,还请莫先生如实传达。”荣华再一次打断他的话,然后,转过身,走进了屋内。 莫离便是想反驳,也没有机会。 林嬷嬷看着莫离越发难看的脸色,心里忧心不已,跑上前,代主子道歉,“莫先生,我家姑娘情绪不好,她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还请莫先生不要见怪,老奴替我家姑娘跟莫先生道歉!” 说着,便要下跪磕头。 莫离伸手阻止了她,“林嬷嬷放心,在下只是下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奉命行事。” “莫先生……我家姑娘……”林嬷嬷咬了咬牙,继续道:“莫先生,齐公子那里……我家姑娘的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是,姑娘说的没错,若是姑苏城的这些事情传进京城,姑娘的日子定然不好过的……还有那些要姑娘性命的人……莫先生,老奴求求莫先生,帮姑娘这个忙吧……” 莫离沉着脸,“温姑娘不会有事。” “可是……” “林嬷嬷只需要好好照顾温姑娘就是。”莫离打断了她的话,说罢之后,便转身离去,不欲多做纠缠,以他的性子,能够做这么多事情,已经是很难得了。 林嬷嬷只能万般焦虑地看着他离去,然后,继续焦虑地进了屋子。 屋子内,荣华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看着外面渐渐暗沉的天色,沉默着,屋子里面没有燃灯,昏暗,将她整个人都给笼罩了。 这似乎也预兆了,将来她的人生。 林嬷嬷压下了心酸,上前点了灯,明黄的烛火透过红色的灯罩成了一片红晕色,然而,这份红晕色却仍旧是驱不散荣华脸上的苍白官场硬汉。 “姑娘……”她上前,低唤道。 荣华没有动。 “姑娘……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林嬷嬷哽咽道。 颜姨娘葬身火海的具体情况,她也是在今日下午方才得知。 这几日,宫里面的那两位嬷嬷名为照顾,实则将她和姑娘给隔绝了开来,姑娘见不到外人,她也无法出去打听消息,若不是下午的时候那莫先生派人来请走了两人,此时,恐怕她们还被瞒在鼓里。 放火一事…… 居然牵涉到了京中的贵人? 是谁不想姑娘出嫁?谁想要姑娘的性命? 是安国公府的人吗? 可若是他们,为何会派那莫先生来? 若不是…… 那又会是谁? 林嬷嬷想不到究竟会是谁,京城里面的那些贵人,对她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上天的神仙一般,若不是这一次主子被赐婚,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那些贵人的事情。 可不管是谁,她却知道,自家姑娘此去京城,危机重重! 更让她焦虑碎了心的是,姑娘不是去做客,不是忍一段时间便可以熬过去,而是要在那里待一辈子! 一辈子! 以前在温家再苦再累,但是都有一个希望,只要姑娘出嫁了,那这些苦难都会结束,可是,去京城,却是没有尽头! 还有姑娘的态度…… 除了那夜之外,她从未表现过任何的悲愤的情绪,即便是在知道了厉氏所做的事情,知道了厉氏如今的境况,也是没有任何的起伏。 她就像是对一切都不在乎似的。 她没有哭过,更是没有闹过,若不是她的脸一只苍白,她的精神一直在虚弱,她甚至会觉得她真的不在乎。 “姑娘……你为何要对莫先生提出那个要求?”林嬷嬷沉默了许久,也想了许久,最终,用了这个问题打破了沉默。 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得到答复,因为,自从那一夜之后,姑娘说的最多话的便是方才和莫先生的交谈,她只是不想她继续这样一个人沉默,将所有的难受都压在了心里。 然而,荣华却回答了她,“嬷嬷,你知道厉氏为何会这般快落得这般一个境地吗?” 林嬷嬷又惊又喜,“姑娘……” 荣华没有回答林嬷嬷的话,只是侧着头看着林嬷嬷,面容沐浴在了染上了红色的烛光之下,显得莫名的瘆人, 林嬷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似乎,姑娘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变着。 她不是没有收到这些事情的影响,相反,还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只是,她用另一种方式表达出来。 “姑娘……” 便在林嬷嬷再一次开口之时,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荤君素妃。 林嬷嬷停下了话,转身看去,便见陈嬷嬷和赵嬷嬷走了进来。 两人面色虽然平静,但是,却明显散发出了不悦的情绪。 “陈嬷嬷、赵嬷嬷,你们回来了。”林嬷嬷忙上前恭迎。 两人没有理会林嬷嬷,而是径自上前。 赵嬷嬷第一个开口,态度一反平日的亲和,“老身听说姑娘找过了莫护卫。” “赵嬷嬷,这……” “你闭嘴!”赵嬷嬷厉声打断了林嬷嬷的话,“这里没有你你说话地!”斥责完了之后,随即又看向荣华,冷声道,“不知道温姑娘请莫侍卫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两人得知消息匆忙赶来,为的便是担心荣华从莫离的口中得知了什么不该得知的消息。 比如说,有人想害她! “赵嬷嬷认为我是为了什么事找他?”荣华反问,声色淡淡。 赵嬷嬷一窒,审视着荣华半晌,“温姑娘,虽然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不幸的事情,可是,太后的懿旨谁也改变不了,温姑娘也最好不要做出任何出阁的事情来!容老身说句难听的话,温姑娘如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死,不仅是你死,温家,甚至整个温氏一族,都会陪着姑娘一同死,第二,那就是安安分分地出嫁,虽然温姑娘听了不少不好的事情,但是,婚事毕竟是太后赐下的,只要温姑娘细心筹谋,也未必就没有活路可走,况且,你嫡母所说的话也未曾得到证实!” “赵嬷嬷担心什么?”荣华还是反问。 赵嬷嬷一愣。 “正如赵嬷嬷所说的,如今我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罢了,嬷嬷认为我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荣华不等她的回应便继续道,“两位放心,蝼蚁尚且偷生,我自然不会自寻死路!” 赵嬷嬷冷笑一声,“温姑娘如此想就好!还有,虽然莫侍卫是安国公派来保护您的,但是,毕竟也是男子,温姑娘是待嫁之身,不该在老身不在的情况之下接近外男!” 说完,便转身离开。 陈嬷嬷一直没有开口,在深深地看了一眼荣华之后,也随着赵嬷嬷离开,她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荣华是一个好拿捏的人,即便是有福气嫁进安国公府,也未必能够过上好日子。 在娘家就被嫡母压迫的动弹不得,将来如何有能力在安国公府生存? 然而,现在,她似乎该改变一下看法。 眼前的少女,和过去半月相比,眼中多了一样东西,而这东西,她在许多人的眼中看见过,而拥有这种东西之人,最后不是灭亡,便是,高高在上。 两人走了,林嬷嬷方才大口喘气,“姑娘,你没事吧……” 荣华摇头,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姑娘你要去哪?!”林嬷嬷急忙道。 荣华没有回头,只是幽幽地给出了三个字,“去见她。” …… 温晋连温显都给丢在了义庄了,自然也不会为颜姨娘设灵堂,根据高姨娘让人送来的消息,颜姨娘目前被温晋安置在了后院靠近外墙的一个院子内凌霸霄汉。 走在温府之内,喜庆的装饰到处可见,然而,在温家一连遭逢厄运之时,这些东西,便成了一种极深的讽刺。 荣华出了院子,随即,陈嬷嬷和赵嬷嬷也得知了消息。 赵嬷嬷闻言顿时恼怒,随即便要去阻止。 “等等。”陈嬷嬷却拦下了她。 赵嬷嬷沉声道:“做什么?” “赵嬷嬷,别忘了,我们的身份。”陈嬷嬷看着赵嬷嬷,眼底有着不赞同。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嬷嬷恼怒道。 陈嬷嬷道:“我们是宫里面的教养嬷嬷,所以,不管是勋贵之家,还是朝中大臣,都对我们礼敬有加,可是,即使如此,我们仍旧只是下人,即便有时可以凭借着宫里老人得身份凌驾在了那些主子头上,但是,却永远成不了主子。”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赵嬷嬷不耐烦。 陈嬷嬷冷笑道:“下人始终是下人,若是过多地凌驾在了主子的头上,那就是犯上!温家庶女虽然出身卑微,但是,毕竟是太后赐下的婚约,安国公既然派了人来保护她,也就是承认了她这个孙媳妇,你即使想利用这件事讨好贵妃娘娘,但是也不能做的太出格!” “你……” “况且,正如你所说的,温夫人口中的京城贵人一事尚且未曾得到证实,即便是真的,也未必是贵妃派来的!你这时候便警告温氏是想公告天下欲致温氏于死地的人是贵妃娘娘?”陈嬷嬷厉声道,“你别忘了,派我们来的人是太后,即使静安对你示意过什么,可若是出事,你觉得她会承认她交代过你什么吗?!太后娘娘虽然不及贵妃娘娘,但是,若是她发现了你我阳奉阴违,我们不用等到贵妃娘娘看重,便已经丢了性命,还是你认为贵妃娘娘会为了你我而和太后起冲突?赵嬷嬷,你太心急也太贪心了!” 赵嬷嬷的脸色很难看,但是最终却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即便撇开这些不说,这件事已经不是你我所想的那样单纯。”陈嬷嬷继续道,“如今我们要做的不是想着如何从中取利,而是,明则保身!” 安国公为了派人来保护温氏? 自然是因为温氏有危险,而这威胁源自于何处?若只是齐贵妃一人便罢,可若不是呢?以安国公府的地位,想让安国公府出事的人多得是。 她们若是再往下陷,将来一定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 停放着颜姨娘的院子极为的偏僻,甚少有人来,院子中甚至长起了杂草。 而院子内,除了翠儿一人守着之外,便没有第二个人。 温显在义庄还可以设灵堂焚烧纸钱,可是在这里,温晋却禁止一切,只是在灵柩前摆放了一个香炉,上面燃着三柱清香。 翠儿跪在了灵柩前,哭着。 声音已然沙哑。 荣华走到了门口,看着里面的灵柩,脚停了下来,手随即握住了门框。 “姑娘……”林嬷嬷欲动手搀扶,可是,却被荣华挥手推开。 翠儿听见了声音转过头,“姑娘……” 荣华紧紧我扣了一下门框,然后,抬脚,走了进去乘龙最新章节。 “姑娘……”翠儿沙哑地哭着。 荣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眼前的灵柩,静默地站着,面色惨白。 “姑娘……”翠儿似乎除了哭着叫着荣华之外,便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荣华没有应她,只是愣愣地站着,没有伤心欲绝的痛哭,也没有跪下尽孝,只是静静地站着。 翠儿愣住了。 而林嬷嬷上前劝说,可是,却没有效用。 好半晌,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林嬷嬷转身看过去,便见温晋急忙赶来,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温晋劈头一顿大骂。 “谁让你带大姐儿来这里得?你是如何照顾她的!”温晋得知了消息之后便匆忙赶来,就是怕荣华见到了颜姨娘的灵柩而发疯做出什么惹祸的事情来。 林嬷嬷哑口无言。 温晋骂了之后,便看向荣华,“大姐儿,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 “父亲可来过这里?”荣华转过身,打断了温晋的话。 屋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因而,也照得荣华的面容忽明忽暗。 温晋脸色一僵,目光似乎刻意在回避眼前的灵柩,“大姐儿,方才知府大人派人来通知,明日迎亲的队伍就会达到姑苏城,休整一日,便迎你上花轿,正好,后天也是出嫁的大好日子,你不该来这里!” 他的语气不重,甚至是刻意的缓和。 荣华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回应。 温晋脸色更是僵硬,“大姐儿……” “父亲没有来过吧?”荣华轻笑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显得有些诡异,“也罢,也罢……父亲不来便罢……” “大姐儿……”温晋蹙起了眉头。 荣华收起了笑容,打断了他的话,“厉氏一事,父亲有何打算?” 温晋听了这话,反而有些轻松,“你想如何?方才莫先生让人来告诉我,你想亲自处理这事。” 在他的心里,荣华的答案永远只会有一个。 “父亲放心,荣华不会要她偿命。”荣华缓缓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 便是林嬷嬷也是认为荣华想让厉氏死。 荣华转过身,看向眼前拜访着的黑沉沉的灵柩,“父亲毕竟养育了荣华一场,荣华不会让父亲为难。” 温晋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是更加的担心,他不会相信荣华会放过厉氏,因而担心她会做出比杀了厉氏更加麻烦的事情来,“厉氏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不会放过她!” “父亲无需口不对心。”荣华侧过身,继续道,“即使父亲如今想和安家联手,但是,也不到和厉家撕破脸的时候,这时候,父亲不管是休了厉氏还是处死她,对厉家都不好交代,即便厉家碍于厉氏所作所为而不敢明面上追究父亲,但是,这仇也是彻底结下了,再者,二妹妹终究是翰林夫人,若是厉氏死了,恐怕二妹妹也不会善罢甘休。” 温晋眯起了眼,“你的意思是……” “荣华虽然嫁到了安国公府,但是,却是孑然一人,即使父亲有意照拂,但是,也鞭长莫及(综漫)我是弯的,是弯的!!!全文阅读。”荣华继续道,“但是二妹妹却是不同,血脉之情是怎么也割舍不断的。” 温晋眼睛眯的更深,“你真的这样想?” 声音中,有着明显的惊讶。 荣华笑道:“自然。” 而一旁林嬷嬷和翠儿的脸,却是扭曲了起来。 在颜姨娘的灵柩前,荣华却为了自己而将颜姨娘的大仇给抛下?! 两人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你若是这样想就再好不过!”温晋眉开眼笑,“大姐儿,你娘亲的事情也算是个意外,与其追究下去两败俱伤,不如放下,好好打算未来。” 荣华淡淡一笑,随后,岔开了话题,“听说小高姨娘诞下了一个儿子,荣华也未曾见过这位幼弟,不知父亲可否带荣华前去一见?” 温晋犹豫会儿,然后道:“当然可以。” 随后,便领着荣华走出了屋子。 林嬷嬷没有跟上去,而是愣愣地呆在了远处。 许久之后,翠儿沙哑开口:“林嬷嬷……大姑娘……大姑娘她怎么可以……姨娘是为了救她方才没命的!即便姨娘以前再如何不是,可是姨娘终究是为了救她方才死的这般惨的,为什么大姑娘可以这样狠心?为什么?!” 林嬷嬷看向翠儿,“不是……不是的……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那方才那又是什么?”翠儿哭诉道,“姑娘不但不追究夫人,甚至连一株香也未曾给姨娘上!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林嬷嬷长了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 这几日温晋虽然被各种麻烦事缠身,但是对于如今唯一的宝贝儿子,却仍旧是十分的关切,如今,孩子交给了奶娘照顾,仍旧是住在他的院子中。 而小高姨娘的灵柩,和陈姨娘一样,在当日便被送出温府了。 若不是担心荣华闹事,颜姨娘的下场也会是一样。 温晋的脸在见到了儿子之后彻底软了下来,愉悦弥漫着全身,这是一种荣华从未见过的情况,“盛哥儿今日如何了?可吃的好?有没有闹?” 抱起了儿子之后,温晋便一个劲地问奶娘孩子的情况,仿若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荣华一直在旁边看着,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底却是冰冷。 如寒冬腊月一般的冰冷。 温晋将所有可以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之后,方才满意,抱着儿子又是哄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了荣华。 沾了孩子的光,荣华也第一次接到了温晋慈爱的目光。 “来,大姐儿,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幼弟,温盛,昌盛不衰的盛。” 荣华低下了视线,看向温晋怀中襁褓内的孩子,孩子方才出生几日,眉宇还未张开,不过却可以看出与温晋有几分相似,荣华曾经想过小高姨娘腹中的孩子或许会有蹊跷,毕竟,温晋多年都未曾让身边的女人有孕,为何,偏偏小高氏有了?可是如今一见着孩子,却是不得不人,他是温晋的孩子八哥不是一只鸟(八阿哥胤禩重生)最新章节。 她抬了手,用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孩子的脸。 而这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孩子,却睁开了眼睛,盯着她。 晶亮的眼眸黑白分明,没有任何的杂质。 纯净的仿佛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 “大姑娘可要抱抱小少爷?”一旁的奶娘趁机上前讨好荣华。 荣华倏然收回了手,看向温晋,笑道:“不了,我没抱过孩子,怕会伤到孩子。” 温晋没有意见,而他心里也不希望将孩子给荣华抱,虽然荣华表现的像是不在乎颜姨娘的死,但是,温晋还是不放心,“也好,等孩子长大了一些,为父就带他去京城看你。” 荣华但笑不语。 温晋将孩子交给了奶娘,随后便想着和荣华再说说厉氏的事情,不想,荣华却先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小高姨娘不幸过世,父亲打算如何安置盛哥儿?” 温晋蹙眉,“如何安置?” “大哥早逝,如今父亲便只有盛哥儿一个儿子,自然要好好安置。”荣华缓缓道,“虽然奶娘下人都是好的,但是,毕竟不是母亲,盛哥儿不懂事的时候还可以将就,可长大了,懂事了,总是需要母亲的。”顿了顿,然后继续道:“荣华想,如今应该不会放心将孩子交给厉氏照顾吧?” 温晋沉思半晌,“若是你娘亲还在,我就可以将盛哥儿交给她抚养了。” 荣华垂下了眼帘,“是娘亲没有福气,如今父亲身边,娘亲和陈姨娘都不在了,厉氏不可靠,便只剩下高姨娘一人,父亲不妨将孩子交给高姨娘照顾。” 温晋眯眼,“交给高氏?” “高姨娘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毕竟也是女子,再又奶娘在旁边协助,应该可以照顾好盛哥儿的。”荣华看着奶娘怀中的孩子,唇边溢着一抹微笑,“或者父亲想重新纳娶一人来照顾盛哥儿,但是,若是重新纳娶,那必定是年轻的姑娘,父亲如今正当盛年,将来新人进门,也一定会为父亲开枝散叶,届时,新人有了孩子,恐怕也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与其将来让盛哥儿重蹈大哥的悲剧,不如将他交给高姨娘来养,高姨娘一生都在为无生养而忧伤,若是父亲将盛哥儿交给她养育,她必定会为盛哥儿付出一切,将盛哥儿养育成才,高姨娘在父亲身边伺候多年,心性如何,父亲也是了解,知根知底的人,总好过什么都不了解的人。” 温晋有些弄不懂荣华这样做的目的,虽然这个建议看似是在为孩子着想,可是,他还是无法相信,先前即便是对他这个父亲也是冷漠的荣华,会为了一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而这样用心,不过,心里虽然怀疑,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父亲若是真的同意,那便还要多做一件事。”荣华抬头看向温晋,微笑道。 温晋沉了沉眼眸,“什么事?” “将高姨娘升为平妻。”荣华缓缓道。 温晋脸色微变,“将高氏升为平妻?!” 虽然律法没有规定商贾之家平妻的数量,但是物以稀为贵,若是多了,便不值钱,因而,一般来说,平妻只会有一个。 可是,温晋却没想过将这样一个有利可图的位子给一个没有利益回报的高氏繁华尽头。 “高氏不过是家生子出身,如何能够当平妻?!” “若是高姨娘成了平妻,那盛哥儿就是嫡子。”荣华似乎早便猜到了温晋的反应,“父亲这般多年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嫡子吗?厉氏暂且不能处置,然而,即便是处置了厉氏,将来父亲重新迎娶了新人做正室,却也未必能够生下嫡子,父亲不要责怪荣华将话说的这般难听,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可以预计到的,荣华便从未想过娘亲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完自己的一生。” 温晋挥手让奶娘将孩子带下去,然后,审视了她半晌,沉声道:“这就是你的条件?” 荣华笑了笑,“父亲若是这样认为,那便是吧。” “你和高氏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温晋声音中多了一丝警惕。 荣华笑道:“荣华和高姨娘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变过,只是,与其让原本属于娘亲的位子被别人给占了,不如,给了高姨娘,想必父亲也是知道,高姨娘曾经给了大哥一些帮助,荣华自然要还这个人情,再者,祖母生前一直很喜欢高姨娘,荣华此举,也算是对祖母生前多年疼爱的报答。” “高氏多年一直被厉氏压制着,若是高氏成了平妻,厉氏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温晋沉声将话挑明,“这就是的目的!” 荣华不否认也不承认,“这事对父亲对荣华,都有好处。” 温晋沉默。 “也许父亲想用平妻的位子谋取更多的利益。”荣华继续道,“只是,是眼前的嫡子重要,还是未来仍旧看不出的利益重要,荣华相信,父亲能够做出正确的决断。” 温晋开口:“若是为父答应,你是不是就会安分地嫁去安国公府?” “若是父亲真的愿意全了荣华在温家最后的希望,荣华不但会安分嫁去安国公府,将来,只要荣华有能力,还可以给予父亲想要的东西。”荣华回道。 温晋道:“好!为父答应你!至于厉氏那边……” “虽然荣华无需厉氏偿命,只是,若是厉氏一丝惩罚都不受,娘亲和大哥在天之灵也恐怕不会安息。”荣华正色道,“不如就在莲院内设一佛堂,让厉氏日夜为自己所做的罪孽忏悔恕罪。” “好,就如你所言。”温晋没有反对,“既然此事就此了结,为父希望,家丑不会外扬!” “父亲放心,荣华始终是姓温,家丑外扬了对我也没有好处。”荣华应道。 温晋重展笑容,“很好。” …… 京城 安国公府 齐怀若看着手上最新的飞鸽传出,还未完全恢复的脸色顿时又苍白了一些,看着手中的纸条,眼底浮现了极深的悔意以及愧意。 沉默半晌,将手中的纸条紧紧地攥在了掌心,然后,转身出了门。 却在门口处撞见了正端着炖汤过来得三夫人姚氏。 “你这是要去哪里?” 齐怀若停下了脚步,敛了敛思绪,道:“没什么,我许久未曾去给祖父请安了,想去一趟归田居。” “请安?”姚氏面露疑惑,“你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不该出门,至于国公爷那边,你放心,国公爷知道你的情况,不会怪罪的,即使要去请安,也等明日再去,如今这个时辰国公爷也应该是歇下了总裁,孩子不是你的。” 齐怀若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姚氏的神色,“是孩儿疏忽了,这么晚了,娘怎么过来了?” “方才下人说你房间还未熄灯,所以就过来看看,正好,娘那里给你爹炖了补品,可你爹却说今晚上要宿在衙门里,便给你送过来了。”姚氏说道。 齐怀若笑道:“娘,晚膳之时我方才喝了一盅。” “多喝一盅不碍事。”姚氏坚持,“就当做宵夜吧。” 齐怀若无奈应了下来。 屋内的小厅内,姚氏亲自将炖汤从炖盅内倒出,丝毫不让身边的丫鬟插手。 “娘,我自己来吧。” “你一个男子家做这些做什么?”姚氏拒绝,“你就让娘多操心几日,再过一个月,这些事情便无需娘来操心了。” 齐怀若没有再动手。 姚氏将碗放在了他的面前,“来,趁热喝了吧。” 齐怀若点头,不一会儿就将汤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姚氏方才满意笑了,“养了半个多月,也是养出了一些肉了,好在婚期定在了三月中旬,那时候娘的俊儿子又回来了。” “娘……”齐怀若笑道。 姚氏也笑道:“一眨眼你便这般大了,都要成亲了,娘也老了……” “娘并没有老。”齐怀若正色道。 姚氏拍拍他的手,“景儿,这门婚事让你受委屈了。” 齐怀若摇头:“娘,我并不觉得委屈,孩儿也希望娘将来看在儿子的份上,莫要因为……温姑娘的出身而……” “怎么?”姚氏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还未娶媳妇便忘了娘了?” “孩儿不是……” “你放心,娘不是那等瞧不起媳妇的恶婆婆。”姚氏笑道,“只要她好好照顾你,当好你的贤内助,娘便会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惜,再者,你能够好起来,也是因为她,娘怎么会为难你的救命恩人?更何况,若是真的要论出身,娘的如今的出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多谢娘。”齐怀若感激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养好身子,等着成亲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有娘为你安排。”姚氏起身道,“你无须操这般多心!” 齐怀若起身道:“孩儿明白。” “早些休息吧。”姚氏道,随后,收拾了东西离开。 齐怀若将人送到了门口,目送着她离开,随后,却没有如姚氏所希望的就寝,而是,站门口处静站了一刻钟之后,起步出了院子,往归田居而去。 便在他出了院子之后没多久,身后暗处,姚氏缓步走了出来,看着前方的渐行渐远的背影,面色深沉,目光如冰,与方才慈爱之人,仿佛判若两人…… ------题外话------ 卡了一下文,没写到出嫁情节,明天再继续…… ------------ 079 齐怀若赶赴姑苏,荣华的报复 归田居内 安国公并没有如姚氏所猜测的那般已经歇下了,而是端坐在了正堂内,像是,在专门等候齐怀若前去一样。 对于安国公的反应,齐怀若并不意外。 莫离虽然是他的心腹,但是,他从未想过他会对安国公也一样的守口如瓶,更何况,莫离此次前往姑苏,身上带着的是安国公给的令牌天王时代。 齐怀若也知道,这件事,终究是需要安国公的帮助,只是,他没想到会这样快,而且,太多的事情出乎他的预料。 “祖父。” 安国公抬起视线看着眼前之人,面色宁静淡然,“坐吧。” 齐怀若没有入座,而是低头道:“这么晚来打扰祖父,还请祖父见谅。” 安国公看了看他半晌,“为了姑苏的事情?” 齐怀若抬头,目光凝定,“是。” “怀若。”安国公缓缓道,“贵妃并没有派人去做什么。” 齐怀若神色不动,也没有开口。 “其他的,我不敢肯定,只是,你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贵妃不会再做什么的。”安国公继续道,声音中有些一丝叹息的意味。 齐怀若垂下了眼帘沉思半晌,然后抬起目光冷凝地问道:“那是谁?!” 安国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他沉默半晌后,方才缓缓道:“你很清楚,以贵妃对你的态度,你的婚事,不仅仅是安国公府的事情,更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即使是你,也认为姑苏的事情是贵妃做的,若是温家那姑娘真的出事了,那所有人都会认为是贵妃做的。” 齐怀若眸子一沉,“护国公府?!” 安国公仍旧没有回答,“皇上虽然宠爱贵妃,但是,皇上始终是皇上,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即使他再宠爱贵妃,也不可能为了她而让朝中动荡,江山不安,先前冲喜一事,皇上护着贵妃,外人看来是对贵妃的万千宠爱,可是皇上始终是皇上,他心里有一本自己的账。” 沉吟会儿,神色转为了肃然,“怀若,这一次,你太心急了。” 齐怀若垂在了身边的双手紧紧握起,目光仍是凝定,“祖父,我想去一趟姑苏!” 安国公府眉头随即蹙起,“你……” “是我一手将她拉进来的,我不能让她出事,也不会让她出事!”齐怀若语气决绝,面容蒙上了一层冷硬。 安国公看着他半晌,“事情已出,即使你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至少,我可以确保她平安!”齐怀若道。 安国公考虑半晌,“你应该知道,若是你所做的这些事情泄露,贵妃不会放过她。” “所以,怀若才来求祖父。”齐怀若继续道。 安国公凝视他半晌,然后,似无奈又似叹息地道:“也罢,既然事情已经回不了头了,便去吧,明日我会传话,让你过来归田居这边静养。” “多谢祖父。”齐怀若低头谢道。 从归田居内走出来,天色更沉了,即便是廊下的灯笼,也似乎因为这愈发深沉的夜色而削弱了自身的光芒。 齐怀若抬头看着那暗无星光的夜色,面容,一点一点地被各种情绪笼罩。 对不起。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祖父说的没错,我是太心急了…… 可我又怕,若是这一次我再不快些,又会失去你…… 对不起大解放的小人物最新章节。 荣华…… …… 归田居内 齐怀若离去之后,安国公并没有就寝,而是仍旧端坐在正堂内,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之下,忽明忽暗,让人无法分辨出此时脸上的情绪。 许久,身边的老杜开口,“国公爷,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安国公叹息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纵容着他?” “老杜不知。”老杜回道。 安国公笑了笑,“我知道这些事情若是揭发,会是一个怎样的场面,可是,从怀若懂事……从他知晓一切开始,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情起过任何的兴趣,像是,对一切都不在乎似的,如今他难得对一个女子这样上心,我不想让他失望,同时……也希望,他最终不会走上那条你我都不希望看见的路,不管是我和太后,都挟制不住贵妃,可,怀若不同,若是他愿意,他可以,而要让他这样做,就必须有一个触发点,我等了许多年,如今,也总算是等到了。” 只是希望,那孩子真的是一个有福气的人,能够熬过即将面临的各种危机。 也希望,怀若的情,真的这般深! …… 次日,归田居传出话,安国公忧心孙子的病情,命齐明景挪进归田居内静养。 这话一出,在安国公府内掀起了不少的波澜。 自从安国公住进了归田居之后,别说是见孙子了,便是安国公世子齐兆觉要见他一面也是不容易,如今,他让齐明景迁进归田居内静养,这是极大的荣耀。 姚氏得知了消息之后脸色顿时白了,随后,便拉着方才从衙门当中回来换洗的丈夫一番哭诉,“老爷,你去求求国公爷,让他不要让给明景住进归田居,老爷,归田居规矩一向严,没有国公爷的准许,其他人根本便进不去,归田居内的下人再好,可是也好不过妾身这个做母亲的!老爷,若是明景进了归田居,往后我们想见他恐怕也不易……老爷,你去求求……” “好了!”齐兆安打断了妻子的哭诉,“父亲既然发话了,我们听着就是了,而且,让明景进归田居也是好事一桩,再者,父亲这几月为了明景一事操了不少的心,如今明景安好了,理应去父亲跟前尽尽孝,又不是出门在外,你想见明景让人去传话就是了。” “可是……” “好了,我熟悉一些还要去衙门,这件事你不必多说了,就按着父亲的意思办吧!”齐兆安沉声做了定论。 姚氏没有说下去,因为她清楚,丈夫平日的性子虽然温和,可是,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不会允许她多说一句。 可是…… 姚氏攥紧了拳头,低下了眼帘,掩盖住了眼底那翻滚的恨意…… 这件事在三房引发了姚氏的哭诉,而在长房内,也勾起了齐明昊一直压在了心头的妒恨。 齐明昊如今已经二十有二,目前在太常寺内任少卿一职,职位说不上是坏,至少比起其他和他相同年纪却仍旧靠着府中月例过日子的那些勋贵子弟要好的多,可若是与同样和他年纪相仿却已经高居镇国公一位的罗恒相比,他目前的处境却也是很差九阳踏天最新章节。 当然,齐明昊的心也没有大到在祖父以及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便去谋求国公一位,可是,他却仍旧是觉得,凭着安国公府的地位,能够为他谋求一份更好得差事,然而,从他十六岁入朝为官开始,却一直都在太常寺,而且,经营六年,却也只是谋了一个少卿之位,若他只是普通人也就罢,可是偏偏他是安国公世子唯一的嫡子,自然不可能满意这个状况。 齐明昊曾经多次请求安国公私下疏通,然而,安国公始终没有发话,甚至于安国公世子有意为儿子大殿,都被安国公给阻止了。 自然,安国公所做的皆是以安国公府的利益为重,只是,身在其中的齐明昊是无法理解的。 原本便对安国公生了怨气的齐明昊,又得知了安国公将一个庶子所出的孙子接进了归田居,新仇旧恨,随即涌上心头。 他倒是没有胆子跑到安国公那里闹,而是去了窦氏那里埋怨。 “……娘,贵妃冲着齐明景也就算了,如今连祖父也这样――”齐明景面容因为愤怒而涨红,咬牙切齿,“贵妃宠齐明景那是贵妃自己的事情,和安国公府没有关系,可是祖父却不一样,娘,若是连祖父也被齐明景给蛊惑了,将来安国公的位子……” “闭嘴!”窦氏怒然打断了儿子的话,板着脸训斥:“你胡说些什么?你祖父再糊涂也不可能在爵位传承上面废嫡立庶!即使他真的糊涂了,皇上也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齐明景就算再得贵妃和你祖父的疼惜也始终改变不了他是庶子所出的身份!” “皇上对贵妃万千宠爱,若是贵妃和祖父都同意,皇上未必就不会同意!”齐明昊仍旧是咬着牙道。 窦氏仍旧是不相信会有这样得事情发生,“太祖皇帝早便立下了规矩,爵位只能传给嫡子,皇上即使在宠爱贵妃也不可能连太祖皇帝定下来的规矩都给丢下!昊儿,娘知道你这些年对国公爷很不满,可是,国公爷怎么说也是你的祖父,你的这些话,这些气,在娘这里发发就好,在外人面前,一句不是的话也不能说,你知道吗?!” 齐明昊面色阴沉,不答话,却也算是默认。 “不过是进归田居静养罢了,也不能就此说明什么!”窦氏继续道,“三月中旬他既要成亲了,届时,定然会搬出来,一个月的时候,能做什么事情?!再说了,他的那个妻子,那样的出身,将来就是他的软肋!昊儿,你是国公爷的嫡长孙,将来国公府的继承人,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和一个庶房所出之子置气!让人见了,不会说他齐明景如何嚣张,只会说你上部的台面!” “娘!”齐明昊打破了沉默。 “好了!”窦氏打断了他的话,“你与其在为这些小事操心,不如好好办好你的差事。” “差事办的再好我也走不出太常寺!”齐明昊冷笑道。 窦氏心中一窒,这件事也是她心里的一个心结,看着儿子的冷笑,她挣扎了半晌,然后道:“昊儿,娘会再和你爹说说这事,若是你爹还不管,娘就去求求你舅舅!” “去求舅舅?”齐明昊似乎并不接受这个办法,“贵妃娘娘和皇后那样……娘你为了我去求舅舅岂不是让我更加的丢脸?” 窦氏咬牙,“你放心,即使是丢脸,也不是丢你的脸!” 齐明昊沉思半晌,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母子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随后,齐明昊便离开了。 在儿子离开之后,窦氏方才无力地坐下。 齐明景的事情,她是真的没什么好担忧的,嫁进安国公府这般多年,她虽然不敢说很了解公爹,但是,几分了解还是有的校园全能高手全文阅读。 他是绝对不会做出废嫡立庶的事情来。 至于去求护国公的事情,窦氏心里也是挣扎,这件事她也想了许久,但是一直未曾下定决心,不过,如今,或许她真的该和娘家多多联系。 沉默半晌,窦氏叫来了下人。 “二少爷要挪进归田居静养,你去问问三夫人需要什么,让管家尽量安排,还有,归田居那边,也让人去问问老杜,看看有什么需要。” “是。” 午膳过后,齐怀若便在姚氏的泪眼中搬进了归田居,入夜之后,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悄然出了府…… …… 便在齐怀若出府之后没多久,方才从衙门中回来的齐兆安便被请去了归田居。 “为了景儿一事,让父亲忧心了。”齐兆安低着头,声音中带着敬意。 安国公坐在了书案后的太师椅上,抬头看着站在了眼前的儿子,良久,缓缓开口:“怀若一事,往后还要你看着,姚氏虽然贤惠,但是,也未必便真心愿意接受那温氏。” “孩儿知道。”齐兆安回道。 “嗯。”安国公应了一声,随后,又沉默了许久,方才继续开口:“瑾儿那里,可有什么事情?” “贵妃娘娘一切安好。”齐兆安低头回道。 安国公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你和瑾儿感情亲厚,但是安儿,有时候越是纵容,就越是害了她!” “父亲……”齐兆安抬头,却还是肯定道:“贵妃娘娘真的很好。” 安国公看了他半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些年,为了瑾儿,为了怀若,让你委屈了。” “孩儿并不觉得委屈。”齐兆安道,神色认真。 安国公点头,“等温氏进门,将来生的长子我会让瑾儿同意,记在你的名下。” “景儿是孩儿的儿子,将来他的孩子,自然也是孩儿的孙子。”齐兆安正色道。 安国公沉默地凝视了他会儿,然后,垂下了眼帘,“下去吧。” “是。” …… 姑苏 温府 天方才微微亮,温府内的下人却已经是忙的热火朝天。 温晋的意思是,要在迎亲队伍到来之前将温府内外一切不好的事情不好的东西都给掩盖住清扫干净,他要让温府风风光光地嫁出女儿! 而经过了昨夜和荣华的交易之后,温晋心里头的大石基本上是放下了,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然而,同样是得到了莫大好处的高姨娘,此时却是满心的怒火。 若不是昨夜温晋一直在她的院子内,她恨不得在得知了消息之后便冲去找荣华。 在她的眼里,荣华的这些行为就和傻子没有什么区别! 明明有机会将害自己的人都给赶尽杀绝,为何要放过? 她是伤心傻了还是被颜姨娘附身?无路可退全文阅读! 哪有人会这样愚蠢?! 即使她当了平妻之后不会让厉氏好过,可是,只要厉家还在,厉氏还是温家的正室,她也不敢对厉氏做什么!尤其是老爷明说要留下厉氏的命之后! 厉氏背后有厉家,还有身为翰林夫人的二姑娘,只要厉氏一日不死,一日还有喘息的机会,将来她翻身的可能性极大! 这大姑娘怎么忽然间蠢到了这个地步! 一大早,高姨娘送走了温晋之后,当即便沉着脸往荣华的住处而去,不过,当她到了院子之后,却得知荣华不在。 几番打听之下,方才得知荣华居然去见厉氏! 理由是出嫁前的拜别。 高姨娘得知之后简直要疯了,她究竟是脑子里哪根筋不对劲?! 这时,林嬷嬷脸色很差地跟着荣华一步一步地往莲院走去,从昨夜开始,她的脸色便没有好过,她想不通,为何姑娘要这样做?即使姑娘真的还恨着颜姨娘,可是,大少爷她总还是记得吧? 为何不为大少爷报仇?! 即使姑娘将来需要娘家的帮助而不想得罪老爷,可是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姑娘究竟是怎么了?! 林嬷嬷无法理解昨夜荣华的行为,她甚至无法理解到连将这些问题问出口也做不到,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紧紧跟着她。 今日的荣华身上穿着一身白衣,发髻简单,除了一支木簪子之外,便无其他的装饰,脸色仍旧是苍白,眼底,平静无波。 这绝对不是一个新嫁娘该有的模样。 莲院的外面,有家丁的守着,见了荣华的到来有些惊讶,但是,却没有阻拦。 两人顺利走进了莲院,如同过去十多年每日清晨一般。 门前的偌大荷花池内,此时只剩下了几片残叶,一片衰败的迹象。 正如,这个院子的主人。 荣华的脚步,在踏上拱桥的前一刻听了下来,目光环视了眼前一片萧条衰败之色的荷花池,然后,垂落在了脚跟下,沉默半晌,倏然抬头,面色如同这清早的温度一般,清冷无比。 脚步,随即迈开。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这是第一次,没有任何的慌意地走上这座拱桥。 一路通无阻。 主仆两人最终到了寝室前。 自从昨日之后,温晋便将厉氏给关在了寝室内,门外,有两个婆子守着。 两人对于荣华的到来也是极为的惊讶,不过,如同院门前的家丁一样,并没有做任何的阻拦,甚至,讨好似的将寝室的门打开。 门方才打开,屋内,便可见一片混乱,因为窗户紧闭,所以,屋内一片阴暗。 “不必跟进来。”荣华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声音不重,然而,却是不容置疑。 两位婆子没有异议,如今,温家后院早已翻天覆地,作为下人,也都各自明则保身异世无冕邪皇。 可是林嬷嬷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 若是在以前,林嬷嬷一定会开口询问,可是,现在,她的嗓子像是哑了一般,没能说出一句话。 两位婆子没有理会林嬷嬷,在荣华走进了寝室之后,便关上了门。 门被关了起来,室内更是阴暗。 荣华站在外室环视了一周,原本装饰奢华的寝室,这时候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不论是桌案还是桌案上的装饰品,都被掀倒在了地上。 踏着地上的瓷器碎片,荣华缓步走进了内室。 室内的阴暗将让她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霾。 内室的情况不必外室的好,随处可见厉氏歇斯底里之后的痕迹,便是妆台上摆放着的首饰盒这时候也被扔到了角落。 里面的名贵首饰洒落了一地。 而此时,厉氏趴在了拔步床的床榻上,即便是室内光线不好,但是,仍是可见其周身的狼狈。 荣华停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拔步床内的厉氏。 而厉氏,却并没有想到进来的人会是荣华,因而,没有动身,只是直接喝道:“滚出去!” 即便声音沙哑,但是,气焰却仍旧未曾有丝毫削减。 荣华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只是,一脸阴暗地盯着她,杏眸之内,没有半丝的温度。 厉氏听不见动静,更是恼怒,“我让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坐起身的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 愤怒随即转为了憎恨。 滔天的憎恨。 “你来做什么?!”她一字一字地挤出,银牙几乎咬碎了。 荣华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极冷的淡笑,“荣华原以为母亲见了荣华会恨不上前撕了荣华。” 厉氏双眸欲裂,挣扎地站起身,“你以为这样你可以来耻笑我?!你还没有资格!” “荣华来之前还担心母亲会经受不住这些刺激,如今见母亲这般中气十足,荣华也就放心了。”荣华继续道,嘴边的笑,始终没有散去。 自然,这些话听在了厉氏的耳中,都是嘲弄之语。 “不必在这里假惺惺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厉氏狠戾道,“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母亲误会了,荣华今日来,不是要杀你给不是要剐你。”荣华继续道,声音轻缓无比,“明日荣华便要出嫁了,母亲怎么说也是荣华的嫡母,所以,荣华今日是特意来向母亲拜别的,荣华此去京城,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母亲了。” 厉氏眼中的恨意更浓,“你不必在这里耀武扬威,你真当你身份不同往日?!温荣华,我告诉你,一场大火烧不死你,不是你运气好,而是老天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你!即使你真的能够嫁去安国公府,你也没有命享受这份福气!” “母亲说的对,老天是连死的机会都不给荣华一日豪门:吻别恶魔前夫全文阅读。”荣华没有恼怒,继续淡淡说道,“所以,荣华改变主意了,既然我死不成,那便,你们去死吧。” 话落,还不等厉氏反应,便继续道,“母亲放心,荣华说了不是来杀你,便会说到做到,至于父亲那边,母亲也不必担心,荣华已经跟父亲说好了,虽然母亲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毕竟是父亲的结发妻子,而放火一事,母亲和陈姨娘一样,也不过是受制于人,父亲也答应了,不会再追究母亲的所作所为。” “你到底想怎么!?”厉氏根本就不信荣华的话,面容开始扭曲起来。 荣华上前几步,走到了厉氏的面前,笑道:“为了安抚大哥和娘亲在在天之灵,也为了防止母亲再受他人胁迫,父亲考虑之后决定,待荣华出嫁之后,便会在这莲院之中为母亲设一佛堂,让母亲好好地为自己所犯的罪行赎罪,以求上天宽恕。” “你想将我一辈子困在这里!?”厉氏嘶吼道,似乎将她如同犯人一般软禁比之让她死更加的痛苦,“你以为你真的有本事困我一辈子?!等你死了之后,我一样可出来,我一样是温家的主母!” “母亲认为可能吗?”荣华失笑,“对了,是有这个可能,毕竟,母亲还有娘家厉家在,更别说是当了翰林夫人的二妹妹了,可是……”直视着她,继续道:“可若是母亲连小小的恕罪都不愿意,大哥和娘亲的在天之灵,岂不是永远都无法安息?” 厉氏没有说话,便像是看疯子一眼看着荣华。 “荣华身为女儿和妹妹,自然不能让这事发生。”荣华抿唇一笑,继续道:“所以,为了让母亲能够安心在这里诵经念佛以赎自身罪孽,荣华只能让厉家和二妹妹在这世上消失。” 厉氏眸子倏然大睁,几乎要撑过了极限,裂了开来一般,“你――说――什――么?!” “正如母亲所听见的,荣华会让厉家和二妹妹,当然,包括裴家在内,在这个世上消失!”荣华脸上的笑容仍旧在,笑意盈盈的,像是说着一件好事情一般。 厉氏愣怔了半晌,随后,却是嘲讽大笑,“让厉家和裴家在这世上消失?温荣华,你以为你是谁?!即使你能够在安国公府里活下去,你也不过是一个后宅女子罢了,甚至你所嫁的那个二少爷,也不过是一个庶子所生之子而已,你凭什么做这些事情?!” “荣华就猜到了母亲不会相信,没关系,荣华是否能够做到,母亲将来一定可以亲自确认。”荣华没有恼怒,继续轻笑说着。 厉氏停下了嘲讽,看着眼前笑容清浅的女子,“你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如今说什么都不过是空口白话!你以为你凭着这几句话就可以吓到我?温荣华,你和你那贱人生母一样,都是……” 她的话没有能够说完。 原本笑意盈盈的荣华,倏然见沉下了脸,扬手一个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厉氏并未预想到前一刻好笑盈盈的荣华竟然会忽然间出手,生生地挨下了这一巴掌,原本便被温晋打得仍旧发疼的一边脸颊更是痛得入心入肺,“你――” 她的怒喝还未说完,下一个巴掌随即袭来。 厉氏仍旧是躲不过,甚至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的愤怒还是因为这两巴掌,眩晕开始袭来,她想支撑着不愿意低头,然而,踉跄了几步,仍旧是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床沿上,待她缓过来,怒目看向荣华,却发现,眼前之人已经换了另一幅神色。 “你以为你还是当日那个只手遮天的温家主母吗?!”一句仿若是从地府上传来的森寒之言从眼前这个她从来便未曾放在眼里的少女口中说出。 厉氏咬紧牙关,盯着眼前仿若是换了一个人的荣华,一字一字地道:“你想如何?!” ------------ 080 你们也该失去一切,也该一无所有! 荣华睁着一双浸满毒蛇般的怨毒盯着厉氏,在厉氏的眼瞳之内,她看见了一张面容扭曲的几乎可怖的脸。 那是她的脸! “想如何?!” 扭曲依然继续,声音,冰冷刺骨,极深的恨意从她的身上一点一点的蔓延到了整个寝室内。 暗沉之下的恨意,使得温度也随即降低。 森寒无比。 她就像是压抑了许久方才爆发的活火山一般,终于爆发! “母亲放心,荣华说了不会要你的命就不会要!不担心如此,荣华还会让你好好的活着,然后,看着你所在乎的人,你所关心的人,你最亲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在你的牵头,就像母亲对荣华所作的一切一样!” “我失去了一切,你却只是赔上你的一条贱命,这多不公平!” “既然我失去一切,你――你们,也该失去一切,也该一无所有,也该痛不欲生!” 凄厉的怒吼仿佛利剑般划开满室的森冷,将惊惧带来。 厉氏脸色发白,连声音也不禁哆嗦起来,“你……你……你以为你是谁!?再恨又如何?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吗?” 相同的反驳之言,却比第一次说之时少了气势。 荣华讥讽冷笑,“母亲可以一直这样认为,可是,几个月前,母亲可曾想过自己会在不久之后沦落至此?”声音,染上血腥杀气,“这是世上从来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做或不做的问题,更何况,母亲认为,那口中那所谓的贵人真的会帮你照顾你的女儿?!若是荣华到了京城,在那些贵人面前不小心提了几句,说母亲已然将一切告知,你说,那贵人会如何做?若是我,我定然会杀人灭口,斩草除根!”冰凉粘腻的声音钻入厉氏的耳膜,“母亲,时间还长着了,我们便慢慢看,慢慢玩!我一定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你――”厉氏的脸也扭曲了起来,死死地盯着荣华。 那样狰狞的脸色,那样冰冷的话语,那样极深疯狂的恨意,那样凶恶阴狠的口气,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的而已! 惊慌,在心底蔓延。 “我没有杀温显!放火一事,你也没有死!害死颜氏的人是你!害死温显的人也是你!温荣华,是你害死了他们!我没有让任何人去杀温显,若是真的有人想杀他,那一定是京城的那些人,是有人不想你嫁去安国公府,是你害死了你的亲大哥!颜氏也是为了去救你才会死的!是你自己害死了他们,你凭什么恨我!凭什么报复我?!你若是真的要报仇,应该杀了你自己!” 荣华冷笑,“母亲尽管尽情地说罢,往后,母亲这样跟荣华说话的机会可能便没有了,您便尽情地说罢。” “我真的没有杀温显!我没有――”厉氏歇斯底里,“放火一事的确是我让陈氏去做的,可是温显的死也我没有关系,温荣华,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动君儿,你若是动她一根头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鬼?”荣华嗤笑,极尽嘲弄,“母亲觉得,人活着便都赢不了,做了鬼便能够赢?若真的是这样,那母亲便不会有这十多年的安稳日子最终逆战全文阅读!” “温荣华――” “母亲好好地在着等着荣华的好消息吧,厉家覆灭,二妹妹命丧黄泉之日,荣华会第一时间将消息送来给母亲,让母亲能够好好地为娘家的亲人,为二妹妹哭一场,送送他们!”荣华说完,随即轻笑了出声,那笑声,那笑容,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厉氏狰狞了一张脸,看着荣华笑容,弥漫着惊慌的眼底涌现了一抹恨意,随后,猛然从床榻上站起身,然后,弯腰,随手捡起了地上的一片碎瓷片,疯了一般冲向荣华,“我杀了你――” 荣华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面对冲过来的厉氏没有闪躲,而是,动手迎击,厉氏经受了一连串的打击原本便虚弱,攻击看是凶猛,却也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再加之这时候,比她更加充斥着恨意的人,是荣华。 荣华眯着眼伸手扣住了她刺向自己的手腕,然后,往上用力一扭。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 厉氏的攻击没有成功,反倒是手腕被荣华给扭伤了。 而自己整个人,也跌在了满是碎片的地上。 痛苦,让她的脸色更加的狰狞。 “你――” “来人,快将这个疯婆子给我抓住!”厉氏的厉吼没有说完,寝室内,忽然多了一把声音。 厉氏抬头,竟然见高姨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高姨娘快步上前,身后跟着外面守着的两个婆子,还有,林嬷嬷。 “还不快动手!”高姨娘喝着守门的两个婆子,而目光,却是看向荣华,极为的复杂。 荣华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过仍旧冰冷,迎向了高姨娘的目光。 两个婆子上前将厉氏从地上搀扶起来。 “放开我!我是温家的主母,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放开我!”厉氏在一旁嚎叫着。 高姨娘轻蔑地看了厉氏一眼,然后,对荣华道:“大姑娘,夫人的神智有些不清楚,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荣华没有开口,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厉氏的声音仍旧不断。 高姨娘没有理会厉氏,而是看着荣华离去的背影,一点一点地变得难看,她知道这大姑娘不像颜姨娘,可是如今这样……却还是出乎她的预料。 这就是她的报复? 她是想让厉氏生不如死? 对付厉家和二姑娘? 她能够做到吗? 这个疑惑很快便随着脑海当中荣华离去前的那个眼神而消散。 她疯了。 对一个疯子来说,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高姨娘不关心荣华如何对待厉氏厉家和温君华,她唯一担心的是,她是不是会迁怒温家,会不会迁怒温家! 她让老爷扶她为平妻,然后,又将小高氏的儿子给她养着…… 若是没有目的,她怎么会这样做? 而她的目的又是什么?爱恨何欢! 高姨娘脑中思绪快速转动着,好半晌,沉下了脸,转过身看着厉氏,“大姑娘方才有句话是说对了,夫人,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只手遮天的温家主母吗?” 厉氏恨怒的脸色发青,“你――” 高姨娘勾起了嘴角,缓步上前,看着被两个婆子紧紧抓着的厉氏,“夫人息怒,若是气伤了身子可就糟了。” “贱人,你别想在……” “啪”的一声,打断了厉氏的警告。 高姨娘痛快地笑道:“厉氏啊厉氏,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当年你嫁进来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这十几年来,你又是如何的嚣张?我就是做梦也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一日!怎么?气的想杀了我?大姑娘能不能做到她所说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不过,你还能不能爬起来,我却是知道,即使你有这个本事,在你爬起来的前一刻,我也会狠狠地将你踩回去!别急,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当年你是如何让我没了孩子,让我再也不生,往后,我会一点一点地回报给你!对了,方才大姑娘说了很多,但有件事还是没说的,老爷已经决定了,要将我升为平妻,还要将小高氏的孩子交给我养育。” 厉氏的眼睛几乎要裂开了一般。 “夫人就安心在这里诵经念佛,往后温家,卑妾……不,该是妾身了,妾身会好好为夫人打理!”高姨娘笑道,然后,面色一转,对着那两个婆子警告:“看好她,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 “是……”两个婆子怯怯地应了。 “高氏――贱人――”厉氏回过神来,嘶吼道。 高姨娘却笑了起来,痛快地笑着,转身出了这混乱的屋子,屋内,厉氏的嘶吼也没有持续多久,究竟是自己累了还是被人给阻止了,高姨娘并不关心,如今厉氏已经没有资格再让她费心了,她需要费心的是荣华。 她要确定,她不会将这件事牵连到自己身上! 沉下了神色,高姨娘便快步往前追赶荣华。 本以为荣华已经走远了,却不想方才出了堂屋,便看见荣华站在了莲花池上的拱桥边上,似乎,在等着她。 高姨娘凝了凝神色,然后缓步上前,“大姑娘。” 荣华侧过身,面色平静,若不是眼底仍旧有着没有散去的冰冷与恨意,高姨娘甚至怀疑方才里面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她。 “高姨娘如今心里可痛快了?” 高姨娘提高了警惕,“大姑娘心里仍旧不快,卑妾心里如何会痛快?大姑娘这般对卑妾……” “高姨娘,事到如今,你我还要如此说话?”荣华打断了她的话道。 高姨娘凝视了她半晌,然后,将话摊开,“既然大姑娘不愿意听这些,那我也就不遮掩了,大姑娘在这里等我,可是有其他吩咐?” “高姨娘如愿以偿,也总该付出些代价。”荣华轻轻一笑,笑容闲适而冰冷。 高姨娘咬了咬牙,“大姑娘想要我做什么?” “高姨娘不必惊慌。”荣华继续道,“我不过是想请高姨娘帮两个小忙而已。” “什么忙?”高姨娘道随身空间之淡淡荷香润心田。 荣华道:“方才的话想来高姨娘也听了不少,既然高姨娘听了,那便也不能置身事外,我不希望看见厉氏死,至少,在我点头之前,她没有资格死!” 高姨娘一愣,“大姑娘认为我会……” “若是厉氏死了,父亲必定会再娶,届时,高姨娘即便已然身为平妻,也一样会被正室压着,与其将来来一个可以压制高姨娘的人,不如留着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厉氏。”荣华缓缓道,“而且,若是父亲再娶,小高姨娘所生的儿子,父亲恐怕也不会继续让高姨娘你养着,高姨娘是个聪明之人,理应直到如何做。” 高姨娘眯了眯眼,让厉氏死,为她那无缘的孩子报仇,是她一直所期待的,可是,这份仇恨和将来的无忧日子相比……沉默半晌后,高姨娘咬了咬牙,“大姑娘放心,如此双方有利的事情,我不会让大姑娘失望的!” “第二件。”荣华侧过了身,看向眼前满目萧条景象的荷花池,朝阳已然高高挂着,阳光洒落在了水面上,被一阵清风,吹出了一片涟漪,“我不希望大哥和娘亲葬在温家的祖坟。” 声音轻缓,可是,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仅是在高姨娘的心里,也是在林嬷嬷的心里。 “姑娘?!”林嬷嬷开口说了今早的第一句话,满目的震惊。 荣华没有理会她,看向高姨娘,等待着她的回答。 高姨娘好一会儿方才回过身,“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让温显和颜氏葬入温家的祖坟? 她疯了?! 先前她一直最担心的不就是温显的丧事吗? 怎么如今…… 荣华没有说话,但是,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开玩笑。 高姨娘语气难掩惊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老爷已经说了,等你出嫁之后便以嫡出的身份安葬大少爷,便是颜姨娘也要以妻室的身份……” “高姨娘只需答应我办到此事,其他的,无需多虑。”荣华打断了她的话道。 高姨娘盯着她,疑窦丛生,“大姑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我答应,可是这样的大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到?老爷更不会同……” “若是高姨娘你做不到,你觉得我会跟你说这事?”荣华嗤笑道。 高姨娘气恼,“你……” “高姨娘可以选择不做,只是,这世上凡事有得到便必须有所付出。”荣华缓缓道,“我能够让高姨娘如愿以偿,也同样能够让高姨娘一无所有。” “你――”高姨娘的脸沉了下来。 荣华仍旧淡淡道,“高姨娘还有一日的时间可以考虑。”说完,转身离开。 不过方才走出了几步,身后的高姨娘便开了口。 “我答应你!” 荣华微微抬头,沉吟会儿,转过身,看着高姨娘,“那就劳烦高姨娘安排,给大哥和娘亲选一处安息之地,记住,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们,尤其是温家的人。” 高姨娘攥紧了拳头,“大姑娘是不希望老爷知道这件事?” “高姨娘是个聪明之人,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过于明白黑手党先生,离婚吧最新章节。”荣华道。 高姨娘盯着她,半晌后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但是,你说的没错,我只能听你的!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绝对会给大少爷他们选一处风水宝地!” 荣华看了一眼旁边像是呆滞了的林嬷嬷,继续对高姨娘道:“我会让林嬷嬷留在温家帮高姨娘。” “你不放心我?”高姨娘冷笑。 荣华没有否认,“高姨娘放心,这件事过后,我对温家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更不会留着人在高姨娘身边监视,等这件事办好了之后,便请高姨娘依着先前的安排,送林嬷嬷出府。” “姑娘――”林嬷嬷这时候终于缓过神来,厉声道。 荣华仍是没有回应,“高姨娘以为如何?” “我有选择吗?”高姨娘冷笑,话罢,又道:“大姑娘放心,我会依着大姑娘的吩咐,将一切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也希望大姑娘莫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我说了,我对温家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兴趣。”荣华说完,转身便离开。 “姑娘――”林嬷嬷呆愣了半晌,随后,起步追上。 一路上,林嬷嬷试图和荣华说话,可是,却终究没有成功,不是身边时常出现下人,便是,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一直回到了院子,林嬷嬷方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开口。 她跪在了荣华的面前,“姑娘,老奴……” 荣华却打断了她的话,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然而,态度却是冷漠,“嬷嬷若是还感念大哥生前对你的敬意,便留下来帮大哥和娘亲做好这件事。” “姑娘……”林嬷嬷哽咽地叫道,“老奴……老奴……” “你无须知道为什么。”荣华仍旧是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知道多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林嬷嬷心里难受异常,“姑娘……老奴……老奴帮姑娘做好这事,等做好这事之后,老奴便去……” “我不需要你。”荣华绝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林嬷嬷僵住了。 “你在我身边不但帮不了我,还会成为我的负累。”荣华声音和脸色一样的冷漠绝情,“离开,是你唯一的选择。” “姑娘……” 荣华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进了寝室。 林嬷嬷跌坐在地上,眼眶中蓄着泪水,嘴边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思绪,乱成了一片。 …… 京城 昭阳殿 窦皇后紧绷了半月的神经终于可以松弛下来了。 这半个月来她的日子也极为的不好过,敬懿太后为承庆和承安两位公主择选驸马一事原本是好事,她也是极为赞同。 承安公主她不管,但是,为女儿早日找到一位好夫婿,却是她一直在做的异界之废柴赛高最新章节。 可是,这件事发展的结果却是大大出乎她的预料。 齐贵妃居然从中插了一手,意图将她的女儿指配给镇国公罗恒! 镇国公罗恒! 窦皇后得知此事之后恨不得立即将齐贵妃给千刀万剐了,在忍下了怒火之后,窦皇后当即开始动手阻止,建明帝那边她是不抱希望了,而敬懿太后哪里,她也不想去冒险,所以,唯一能够寄希望的便是护国公府。 而经过了护国公的多方走动,终于得了一些效果。 镇国公罗恒请旨出京。 而建明帝也没有阻拦。 也便是说,这场指婚暂且告一段落。 然而,便在窦皇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之时,那边,大皇子杨章却因为这事而愤怒不已,直接找上了窦皇后。 “母后为何不同意这门婚事?若是承庆嫁给了镇国公,那儿臣便可以得到镇国公府这一大助力,镇国公府虽然不再掌兵权,可是他财力却是京城勋贵之中最雄厚的,若是镇国公站在了儿臣这边,那将来儿臣……” “够了!”窦皇后愠怒打断了杨章的话。 杨章的脸色顿时更加的难看,“母后,你……” “窦家和罗家之间的恩怨你又不是不知道,承庆若是嫁去了镇国公府会有什么好下场?”窦皇后怒道,“先前那姓裴的那样对承庆你还为承庆打抱不平,为何现在却要将你的亲妹妹推进火坑?!” “罗家和窦家所谓的恩怨都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先不说民间的传闻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都过了一百年了!不管是太祖皇帝还是明诚皇后都已经死了,罗家怎么会还一直记着?即使还有芥蒂,可也不敢公然伤害皇家公主!”杨章不是没有想到其中的不妥,可是深想一层,那所谓的恩怨,究竟有几分是真的,谁也说不准,但有一点,他却可以肯定,镇国公府是如何也不敢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伤害皇家公主的。 窦皇后冷笑,“此事是齐贵妃一手操纵的,单凭这一点,本宫就绝对不会让承庆嫁去镇国公府!” “可是母后……” “好了!”窦皇后厉声打断了儿子的话,“镇国公已然出京,这件事已经了了,你不必再说!” 杨章盯着眼前的母亲,眼底泛起了恼怒,“母后一心只想着和齐贵妃作对,可想过儿臣在朝中的艰难?不管是母后和舅舅都一直让儿臣忍,可是,儿臣越忍,杨衍和齐贵妃就越嚣张,母后,你就不怕将来我们会被打压到了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说罢,不等窦皇后开口,便拂袖而去。 窦皇后僵着面容看着儿子愤然离去的背影,心口处,随即,泛起了疼痛,她捂着心口,跌坐在了椅子上。 若是真的可以,她如何会愿意放弃大好机会?如何会不愿意帮助他? 可是她不能冒这个危险,不能再如此大意! 当年,就是因为她的疏忽,因为她的大意,方才会被齐瑾一步一步地逼到了如此境地! 章儿,你可明白母后的心?! “娘娘!”一旁的近身女官碧痕忙上前,“娘娘,你怎么了?奴婢这便去传太医……” “不准去白莲花,滚粗!最新章节!”窦皇后咬着牙阻止。 碧痕担忧不已,“可是娘娘……” “本宫没事!”窦皇后道,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扶本宫去寝殿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便会没事!” 碧痕见状,只好无奈同意。 …… 昭华宫内 齐贵妃的脸色也是不好,这是她第一次在建明帝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查得如何?” 茜澜低头回道:“护国公这半月便去了镇国公府三次,不过,都没有见到镇国公,听说是因为镇国公染了风寒,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镇国公府的管家接待了护国公的,最后一次,许是护国公来的太寻常了,罗老夫人便出来见了他,至于两人说了什么,无从查之,不过两日之后,镇国公便进宫求见了皇上,请旨出京巡视产业,皇上同意了。” “镇国公和皇上谈了什么?”齐贵妃沉着脸问道。 茜澜回道:“当时皇上屏退了左右,也无从得知。” 齐贵妃脸色一厉,扬手打落了手边的茶杯,“本宫小看了皇后!” “娘娘。”茜澜犹豫会儿,说道:“虽然让承庆公主嫁给镇国公可以打击皇后,但若是我们猜错了,镇国公对窦家并没有那些传闻中的恨意,又或者镇国公有意从龙之功,那对三皇子反倒是不利,娘娘,即便您不在乎……可若是三皇子出事了,娘娘所有的谋划都会落空……因而,奴婢认为,这件事这样了结,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了。” 镇国公府虽然已经跻身勋贵之列,但是对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却是一直未曾放弃,几代经营,积累下来的财富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镇国公靠拢了大皇子,那大皇子势力毕竟增长许多,届时,一定不会放过三皇子。 齐贵妃的脸色在听了这番话之后又阴沉了几分,但是,最终却还是没有反驳,“以往镇国公一出京都是一年半载的,不了结也得了结!” 茜澜将头压低。 齐贵妃咬了咬牙,随后丢开了这件事,“若儿这几日情况如何?” “昨夜国公爷让二少爷搬进了归田居静养。”茜澜低头道。 齐贵妃大惊,“什么?!父亲怎么会忽然间让若儿去归田居静养?他想做什么?!你立即出宫,去看看若儿的情况,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便立即将人给本宫带出来!” 茜澜有些犹豫,但是看着主子的脸色,还是应了下来,“是。” 便在她转着离去还没有走出几步之时,齐贵妃又忽然间叫住了她。 茜澜转身,“娘娘还有何吩咐?” “不必去了!”齐贵妃凝着一张脸,“让人送一些补品去给若儿,同时传话给父亲,便说若儿在归田居静养本宫很安心,多谢父亲。” “是。” “婚事筹备的如何?”齐贵妃又问道,虽然对这门婚事她仍旧是恼恨不已,可是,却也不希望事情办的难看让齐怀若丢脸。 茜澜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很顺利,只待迎亲队伍将人迎进京城,便可拜堂成亲。” 齐贵妃冷笑一声,随即不语。 ------------ 081 承庆相请裴少逸,迎亲队伍到 镇国公罗恒出京一事,除了让窦皇后松了口气之外,承安公主也是松了口气,那张阴沉了几乎半个月的娇颜终于重展笑容了。 不过淑妃却也她截然相反。 “你就真的要气死母妃放心安心?”看着笑容满面的女儿,淑妃咬牙切齿地道,当然,这份怒意,不仅仅是冲着女儿,更是冲着明明答应了说帮她私底下却算计承庆公主的齐贵妃。 齐贵妃怂恿建明帝将承庆公主许给镇国公一事虽然没有声张,但是窦皇后能够知晓,淑妃也自然不会一点消息也收不到,即便她收不到,窦皇后也私下派了人来告知她这件事。 淑妃很清楚窦皇后这样做的目的,可即便她清楚,她心里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多年来她一直在齐贵妃面前低头做小,可是没想到最终她求她一件事,她都这样对她腹黑总裁杠上绝色神偷全文阅读! 是可忍孰不可忍! 淑妃心里是生出了恨恼了,不过,虽然如此,她也没有立即做出什么报复的事情来! 后宫多年的生活告诉她,即便再恨一个人,再没有必胜的把握之时,宁愿忍的心口泣血也不能贸然动手去报复,若是要报复,便一定会一击即中,让对方永无反击的能力,如若不然,即使这一次成功了,将来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承安公主也不敢太过放肆,虽然前段时间她得知了淑妃的打算之后便一直和她怄气,但是如今事情已然解决,她便无需再继续下去,“母妃,你别生气了,儿臣真的不想嫁给罗表哥!母妃,他为了一个死了那般多年的未婚妻一直不娶,难道真的只是内疚吗?若是他不喜欢那人,岂能一直这样?若是他真的不喜欢,那便是他有问题!” “你胡说什么!?”淑妃怒色叱喝。 承安公主也不惧,“这些可不是儿臣说的,外面一直便有传闻,罗表哥不娶,不是因为那未婚妻,而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够了,这些不干不净的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淑妃怒声打断了女儿的话。 承安公主撇了撇嘴,“母妃难道就没有听说过?” “镇国公是你的表哥,你若是嫁过去,镇国公府不会亏待你的!”淑妃没有回答承安公主的话,而是正色道,“承安,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母妃就只有你一个女儿,若是镇国公真的有问题,母妃会让你嫁?!” 承安公主心中不悦,不过看着母亲的脸色,也没有发作,只是撇了撇嘴道:“反正罗表哥现在也出京了,父皇一直没说话,便是罗表哥没同意,父皇当初可是答应过了罗表哥,若是罗表哥不同意,绝对不会轻易给他指婚的!母妃你在这里说再多也是枉然!” “你――”淑妃气结,却也拿自己的女儿没法子,“你不嫁镇国公,那嫁谁?满朝文武勋贵,你能找到一个比镇国公条件更好的人?!” 承安公主挑眉,“明景哥哥就比罗表哥好!” “他的婚期都定下了!”淑妃顿时厉色道,“即使他没有娶妻,本宫也绝对不会让你嫁去安国公府!承安,你现在给本宫听好了,只要本宫还活着,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嫁去安国公府!” “为什么?!”承安公主也吼道,“我就是喜欢明景哥哥!” “为什么?”淑妃冷笑,“即使为了齐贵妃根本没有将我们母女放在眼里!” 承安公主一愣。 “本宫这些年一直在齐贵妃面前低头做小,但是得到的回报却是她的不屑一顾!”淑妃冷笑,“这笔账本宫迟早要讨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淑妃盯着女儿,不容置疑地道,“你若是真的不想嫁去镇国公府,本宫可以为你另找好驸马,但是齐明景那里,你最好趁早死了心!即便本宫同意了,你父皇和太后都不可能让堂堂的皇家公主去给人做小,即使那温氏没福气,你也不可能去给一个庶子所生之子做继室!承安,你是皇家的公主,除了皇宫所出的承庆之外,宫里面的公主当中便属你的身份最尊贵!” 承安公主咬着牙,却无语反驳。 …… 最近半月,裴少逸的日子是越过越顺畅,除了一开始因为敬懿太后为三位公主择选驸马一事而担忧建明帝会想起之前琼林宴一事而不快之外,便再无烦心之事。 温君华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便安分了许多,安安静静地呆在屋子里面养胎,没有再生事端,对裴少逸也是嘘寒问暖九天至尊。 而根据他连日的观察,建明帝并未因为选驸马一事而想起琼林宴一事,对他仍是看重,甚至几乎每一次都召了他御前听政。 虽然,夜里独处之时,他仍旧会想起即将嫁进京城来的荣华,然而,这份心思,却永远也及不上对权势的向往,而经过了半月的调节,他也已经调整了过来,他有信心即便是将来见到了荣华,也不会有任何的失态。 至于之前一直担心的事情,他相信,如今荣华也不会希望有人知晓当日换亲一事。 仕途顺畅,家宅也安宁了,裴少逸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与半月之前截然不同。 这一日,他如常地应召前去太极殿御前听政,不过却在前去太极殿的半道上,被一个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给拦住了。 “请问是裴大人吗?”长音行礼道。 裴少逸心中虽然疑惑,但面上却是平静,“正是,请问姑姑有何要事?” “奴婢乃承庆公主身边的近身宫女。”长音道,“公主想请裴大人前往前方亭子一见。” 裴少逸闻言脸色顿时一凝,随即,抬头顺着长音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亭子内,隐约可见一个女子静坐在其中,沉思半晌,然后正色道:“不知公主找本官所为何事?” “大人前去便知晓。”长音回道。 裴少逸道:“本官正奉召前去太极殿御前听政,恐无暇前去拜见公主。” “裴大人。”长音看着他,认真道:“公主不会耽搁裴大人很长时间,况且,裴大人不觉得您欠公主一句道歉吗?” 裴少逸眼眸一沉。 “裴大人无需惊慌,公主方才说了,她找裴大人不是要追究当日琼林宴上的事情,只是几句话想和裴大人说说罢了。”长音继续转述着主子的话。 裴少逸考虑半晌,“那就请姑娘引路。” “裴大人请。” 从原处到前方的亭子,并不远,一盏茶的时间便可以走到,然而便在这不算远的路程当中,裴少逸的脑海便浮现了无数猜测。 而最后,得出了,即便承庆公主不会对他如何,但是,也不可能不介怀当日一事。 进京之后,他也是特意打听了一番,也得知了承庆公主虽然是皇后所出,但是却并不得皇上宠爱,便是皇后,也是一样。 宫中最得宠的是齐贵妃! 而齐贵妃,又一直和皇后不睦。 即使承庆公主真的介怀当日一事,也不太可能对他做什么。 有了这个定论,裴少逸的神态便更加的轻松。 到了亭子外,他没有进去,也没有抬头去看差一点便成了他妻子的公主,而是低头恭敬行礼:“下官裴少逸见过承庆公主。” “裴大人免礼。”承庆公主缓缓开口,声音温婉动人,隐约间还带着一抹怅然。 裴少逸神色不动,“谢公主。”然后垂头继续道:“不知公主请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承庆公主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道:“怎么?本宫很可怕吗?吓得裴大人连头都不敢抬天地霸气诀全文阅读。” “下官是外臣,不敢在公主面前放肆。”裴少逸得体应道。 承庆公主笑了笑,“裴大人心里担心的不是外臣的身份,而是担心本宫会因为当日琼林宴一事而找裴大人麻烦吧。” 裴少逸仍旧是垂着头,“下官不敢。”话落,随后又道:“琼林宴一事是下官鲁莽,还请公主见谅。” “见谅?”承庆公主仍旧是笑道,“裴大人可知道琼林宴之人,本宫已然成了宫里宫外的笑柄?裴大人一句见谅便可以将一切抹去?” 裴少逸眉头蹙起,寻思着承庆公主的目的,若是她是专程来找他出气,不该等待这时候方才前来,还是因为近半月太后要为她寻驸马一事激起了她的旧恨?“琼林宴一事的确是下官的错,下官在此向公主请罪!” 说罢,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请公主降罪。” 承庆公主眼眸眯了眯,“裴大人放心,本宫虽然心里不快,但是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裴大人当日的行为便是父皇也没有说裴大人是错的,本宫自然也不能说裴大人错。” “多谢公主。”裴少逸回道。 承庆公主又道:“本宫今日请裴大人前来,一是觉得裴大人虽然无错,但是毕竟是让本宫颜面损伤了,理应给本宫赔个不是,如今,裴大人既然道歉了,那琼林宴一事,就此作罢,本宫往后绝不会再提及,这第二,本宫是想问问裴大人,可曾后悔当日的行为?” 裴少逸一愣,“不知公主为何如此问?” “本宫心里虽然依然原谅了裴大人当日的行为,可本宫毕竟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堂堂皇后嫡出的公主,被裴大人如此拒婚心里总是有些难受。”承庆公主缓缓道,说动动情动理,“后又听闻裴夫人一事,心里便更是想问问裴大人,可曾后悔当日的选择?” 裴少逸有些不确定这些话是否都是承庆公主的真心话,作为一个公主,而且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即便是皇后也一直被齐贵妃压着,在这样环境之下生长的公主真的会有一颗单纯的心?“下官从不后悔!不管贱内如何不是,她始终是下官的妻子,下官理应接受她一切!” “本宫听闻裴大人这桩婚事是自由定亲的,那裴大人与夫人是青梅竹马?”承庆公主又问。 裴少逸谨慎回答,“下官与贱内是自幼定亲,贱内虽然出身商贾,但是岳母只有贱内一个女儿,因而格外疼惜,一切的教养与大家闺秀并无不同,因而下官虽然与贱内自由定亲,但是,碍于规矩礼教,下官婚前甚少见贱内,更无任何逾越礼教之事。” 承庆公主轻笑道:“裴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本宫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如此看来,裴大人对裴夫人的性情也不算是了解,如今这样,也难怪裴大人了。” “贱内一直被岳母娇惯难免会骄纵一些。”裴少逸继续道,“下官已然和她说过了,往后,绝对不会再发生先前那样的事情,多谢公主关心。” 承庆公主沉吟会儿,“裴大人最近恨得父皇看重,想来也是很忙,恐怕没有多少时间教导令夫人官家夫人的礼节,不如本宫请示母后,请母皇派一个教养嬷嬷去裴大人府邸教教裴夫人规矩?” 裴少逸闻言,缓缓抬头,第一次,将承庆公主的样貌映入眼帘,和他所猜想的并无不同,美貌,尊贵,端庄,居高临下。 承庆公主今日穿着一件桃红色宫装,面容娇丽,神色端庄,皇家公主的气韵彰显无遗,美貌许多女子都可以拥有,但是,气质,却是每个人都不一样,而皇家公主的气质,更不是寻常人可以养出,然而,这份高高在上的气质,恰恰是他无法忍受的最强杀手系统全文阅读。 他不愿意尚主,除了皇家的那个规矩之外,便是接受不了这样一种低人一等的地位。 “多谢公主。”垂下了头,“不过贱内怀有身孕,胎相不太稳,目前一直在卧床静养。” “那正好,宫里面的嬷嬷有许多在伺候孕妇方面很有经验……” “公主殿下。”裴少逸抬头,面色沉稳,“下官以为此举并不妥。” 承庆公主笑道:“如何不妥?” “下官只是一介七品编纂,虽得皇上看重时常召到御前听政,可也毕竟不过是一介下臣,如何担的起公主如此厚待?”裴少逸正色道,“再者,下官听闻太后正为公主择选驸马,若是下官接受了公主的好意,恐会有损公主清誉!” 承庆公主缓缓收敛了笑容,眸光幽深,“裴大人是担心本宫会借机找裴大人麻烦?” “下官不敢。”裴少逸道,“下官只是不希望公主再因为下官而受到任何损伤,公主殿下,您是金枝玉叶,若是再因下官而受到损伤,下官便是万死也难辞其究!请公主收回成命。” 承庆公主凝视了他半晌,然后,重展笑容,端庄持重,“既然裴大人如此为本宫着想,那本宫也不想拂了裴大人的好意,这件事就作罢吧,不过,就算裴大人怀疑本宫别有用心,本宫还是得说,假以时日,裴大人必定会位极人臣,若是裴夫人一直需要裴大人费心,不能担起相夫教子之责,来日裴大人恐会疲于奔命。” “夫妻本是一体,不管将来如何,下官都会尽到为夫之责,对结发之妻不离不弃。”裴少逸正色道。 承庆公主微笑道:“既然裴大人如此说了,那本宫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好了,本宫也不耽搁裴大人了。” “下官告退。”裴少逸低头行礼,然后,离开。 承庆公主脸上的笑容在裴少逸的背影一点一点地远去而缓缓褪去,最后,在裴少逸走远了之后,她倏然扬手,扫落了手边的青瓷茶杯。 面容,随之阴沉了下来。 “长音!” 长音上前,“奴婢在。” “裴老夫人可是已经上京了?”承庆公主阴沉着面容道。 长音回道:“消息的确是如此说。” “很好!”承庆公主冷笑道,“等人上京之后,便让里面的人好好动动,裴夫人辛苦养育出来一个翰林儿子,想来也是不希望有一个卑贱出身的媳妇的!” 长音面露担忧,“公主,真的要……” 话在承庆公主的冷眼之下停了下来。 “奴婢遵命……” …… 慈安宫 静安嬷嬷一得知了承庆公主和裴少逸见面一事便立即去禀报了敬懿太后,敬懿太后停了之后,顿时怒的摔了手中的楠木佛珠。 “糊涂!” “太后息怒。”静安嬷嬷连忙劝道。 敬懿太后却无法息怒,“她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寒门称王!堂堂一个皇后嫡出的公主,却是去夺别人之夫?!她不要脸面皇家还要脸面!” “太后,情况也并没有这般严重……” “在别人家里安排眼线,私下和外男见面,这还不算严重?难道真的要等到了她……”敬懿太后脸色铁青,下面的话,却说不出来。 静安嬷嬷还是道:“太后,承庆公主许是心里难受,所以才会做这些的,也并不能说她就是要夺人之夫,太后,原先这件事对承庆公主的打击已经够重了,如今又出了镇国公一事,承庆公主一时间想歪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敬懿太后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难看,“都是她!好好的她插什么手?!将承庆许给镇国公?亏她想得出来!她究竟什么时候方才愿意安安分分地当她的贵妃!” 静安嬷嬷垂头沉默。 “此事不能再继续下去!”敬懿太后沉声道,“哀家不管承庆是一时糊涂还是真有此意,哀家绝对容不得此事发生!你去将皇后叫来!” “太后,要将此事告知皇后?”静安嬷嬷犹豫。 敬懿太后道:“承庆是她的女儿,她不管谁管?” “可若是这事被皇后娘娘知晓,恐怕更会激化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之间的……” “若是哀家此时不说,等将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皇后心里的恨更重!”敬懿太后怒道,“哀家让你去就去,这般多花做什么!?” 静安嬷嬷闻言,只好领命。 半个时辰之后,皇后被请进了慈安宫的暖阁,一刻钟后,面色铁青地走了出来,然后,直接去了临华宫。 “你告诉母后,太后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承庆公主在听完了窦皇后的质问之后,眸子泛起了阴鸷,随即冷笑道:“母后是相信儿臣还是相信太后?” “你……” “母后觉得,儿臣会愚蠢到因为一时的伤心意气而去做那等下作之事?”承庆公主继续冷笑道,“母后,儿臣是堂堂的公主,岂会不顾自己的身份自甘堕落?!” 窦皇后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在她的面前一直都是温婉端庄的,可是如今……她却成了……自己!?是的,成了她自己!女儿脸上的冷笑,眼底的阴鸷,声音中的恼恨,都和自己如出一辙,怎么会……“承庆,你……” “母后,儿臣做不到像母后一般受了委屈受了折辱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将一切的苦楚往肚子里吞,自己一个人承受!”承庆公主也不想在掩饰什么,将一切都摊了开来,“伤害过折辱过儿臣的人,儿臣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窦皇后没有说话,而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满眼怨毒的女儿,心如刀绞。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固然是齐瑾,可是她……也难辞其咎! 她的儿子,她的女儿,都被逼的成了另一个样子! …… 姑苏 这一日中午,京城的迎亲队伍到达了姑苏城,暂且在驿站休整,而在温府内,为明日的出嫁一事而忙的热火朝天。 荣华从早上去了一趟莲院之外,其他的时间,都呆在了待嫁的屋子内,一直任由着陈嬷嬷两人摆弄着。 一直到了当日傍晚,方才消停少爷们,别太坏。 “姑娘今晚早些歇息,明日吉时,老身两人会过来给姑娘梳妆。”陈嬷嬷正色道,“虽然不是当日拜堂,但是该尽的规矩还是要尽,花轿从温府出了之后直接往码头而去,从码头上迎亲的花船,走水路到天津卫,在转走陆路,从天津卫到京城大约有一天半的路程,到了京城之后,安国公府会先安排姑娘入住别院,待吉日吉时方才前去别院迎亲,老身方才问过了前来迎亲中安国公府的人,二少爷情况很好,相信到了吉日,二少爷能够亲自前来迎娶姑娘进门,姑娘大可安心。” “多谢嬷嬷。”荣华淡淡道。 陈嬷嬷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并没有再多话,“那姑娘好生歇息。”然后,退了出去。 随着陈嬷嬷离开,屋子里其他的下人也都一一退下,最后,只剩下林嬷嬷一个人。 一整日,林嬷嬷都没有找到机会和荣华说话,而经过了一整日的沉淀,她心里面想说的话也都整理出来了,在所有人都退下了之后,她跪了下来,没有落泪,没有悲伤,而是认真而决绝,“姑娘,你让老奴随你去京城吧!老奴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只要老奴能够做的,老奴都愿意为姑娘去做,即便是让老奴牺牲性命,老奴也愿意!姑娘,老奴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负担的!老奴知道姑娘要做什么,也知道要做成那些事情有多难多危险!姑娘,老奴即便帮不了姑娘,但是在姑娘有危险的时候,老奴还能为姑娘挡……” “我什么都没有了。”荣华打断了林嬷嬷的话,“嬷嬷,你知道一无所有的感觉吗?即便是上辈子,我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那时候,再伤心再痛苦,可是,我却还是拥有一些,可是现在,我真的一无所有了,在这个世界,我拥有的原本就不多,可是现在,连这些不多的,都没有了……” “你还要老奴,还有老奴啊!”林嬷嬷叫道,对于她的话,似乎没有听出异常。 “所以,我不能带你去!”荣华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将来,在我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的时候,我还能够想,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想着我,在念着我,在希望我好好的……嬷嬷,我从来不怕自己有任何的危险,可是,我再也承受不住失去身边之人的痛苦!” “姑娘……” “你若是真的为我好,便不要再提这件事!”荣华打断了她的话,凝着面容道,“帮我好好看着高姨娘做好那件事,然后,去颐养天年,我会回来,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林嬷嬷终究还是涌出了泪水,“姑娘……姑娘,你怎么这般傻……怎么这般傻……” 荣华弯腰将她扶起,“嬷嬷,我没得选择,若是不这样做,我活不下去!” 初到这个世界,对一切充满惶恐,可是,她没有失去生存的希望,后来十几年,被厉氏压迫,被现实束缚,她也是对将来充满希望,可是现在…… 那些希望没了。 都没了。 剩下的只是恨! 若是连恨都没了,她如何在这个根本不属于她的时空生存下去?! 林嬷嬷终究没有拗过荣华,忍着担心和悲伤答应了她的要求,“姑娘,你一切要平安回来,一定要……” 即便,她心里也无法去想象,这事如何的达成,但是,如今,她除了说这话,便什么也做不成,她只能为姑娘祈求平安。 “我一定会回来!” 因为她不会失败,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失败,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 ------------ 082 出嫁 依着规矩,出嫁前一夜,家中族中的姐妹都会前来陪伴,不过,温晋为了不想再出意外,并没有让人来打扰,而陈嬷嬷两人也不希望在生风波,对于温晋的做法并没有反对绝世唐门。 因而,入夜之后,温家便安静了下来。 温晋并没有在府中,虽然府中没有设宴,但是,他却包下了姑苏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前来迎亲之人,除了礼节上面的因素之外,温晋还是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和京城中的人打好关系,多添一门路。 酒楼内的热闹自然不必说,而在温府之内,荣华却未曾入眠。 在众人都歇下了之后,她悄然出了门,便是林嬷嬷也未曾惊动。 她去了停放颜姨娘灵柩的院子。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比温府任何一处都要安静,即便是轻微的脚步声,在能够无限放大。 许是荣华来过了,温晋便做了一番新的安排。 在院子的正屋内,设了一个小小的灵堂。 虽然灵堂设得简陋,但是却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而守在灵前的,仍旧只有翠儿一人。 许是劳累,许是困倦,因而,她并没有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直到了一道阴影笼罩了她面前的光,她方才惊觉抬头,随后,被来人吓了一跳,猛然从地上跳起,“大……大姑娘……” 荣华此时穿着一身白衣,长发飘落,没有绾发,面色苍白,在灵堂前,深夜里,猛然看去便想游魂一般。 翠儿吓得够呛的,便是认出了来人,却还是压不住心里的惊惧,“大姑娘……你怎么……怎么来了?” 荣华将望向灵堂的视线转向了她,沉默会儿,方才道:“我想和娘在这里单独呆会儿,你先出去。” “可……可是……”翠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大姑娘,你……为什么……你想做什么?”她似乎担心荣华会做出什么亵渎亡者的事情来。 荣华看着她,眸光虽然平静,同时也有些瘆人,“你认为我会做什么?她是我的娘亲!” 翠儿脸色一僵,“奴婢……奴婢不是……” “出去!”荣华倏然厉喝一声,尖锐而冰冷。 翠儿一惊,方才嗫嗫道:“好……”然后,怀着满腹的疑窦,出了屋子。 屋内,随之静了下来。 偶尔只有供桌上白烛燃烧之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荣华立在了原地,许久之后方才转过了身子,看向了眼前的灵堂,没有那阴森森的灵柩,只有一片白色。 半晌后,她从怀中取出了先前颜姨娘交给她的玉佩,然后,缓缓开口:“若是真的有在天之灵这回事,现在,你应该是知道了真相了吧?其实,我不是你的女儿,只不过是占据了你女儿的身子的一缕幽魂罢了,其实说起来,我根本没有资格恨你,更没有资格对你要求那些……只是……或许真的时间长了,我自己也忘了,我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也或许,我不知不知道,只是太过于渴望了……又或许,我根本不过是将这些当成了救命稻草,希望这些渴望,这些奢求,可以让我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面安生立命…… 其实,我不是一个很坚强得人,甚至,可以说是软弱的人,上一辈子,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快刀砍乱麻,要彻底地和那个负心之人一刀两断,可是几经周折,我终究是没有成功,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一直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告诉自己,这是知足,是自得其乐,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可是,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借口,不过是逃避,不过是顺应着命运的而不愿挣脱出来的懦弱而已,上一辈子,我比现在更加的有能力摆脱那些,可是我却没有,这一辈子,我连摆脱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便更加的有了逃避的借口…… 对不起,让你为了一个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占据了你女儿身躯多年的幽魂而枉送了性命,也让你失去了你最爱的儿子……你现在该是很后悔吧?不,或许你不会,如今,你能够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了,还有儿子相伴,你的女儿,也在,你也能够弥补你多年以来的亏欠神控天下。 娘亲,请允许我再一次这样称呼你,我一直一直很想得到一个母亲,虽然这十多年来,你没有让我感受到母亲的爱,但是,在得知你冲进火场的那一刻,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或许,该说是爱你的女儿,请允许我再无耻一次,再贪婪一次,我还要再占据你的这份爱多一阵子。 因为,若是没有了这些,我的恨,也没有立场,没有意义了,对不起,我需要一个支撑我继续走下去的动力,请允许我继续将你们当做亲人,当做至亲之人……明日,我就要走上那条连我自己也看不见前路的路,我不知道我会面对什么,但是,我一定不会在逃避,再退缩,为你们报仇,这是我唯一能够为你们做的,唯一能够报答你们的! 我知道你不会想葬入温家的祖坟,不会想和温家继续纠缠下去,生前,你来不及逃离,死后,我完成你这个心愿,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回到那里去,但是,你不会继续被温家的一切束缚着,你和大哥,都能够摆脱温家的一切…… 好好安息吧,若是将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若是有机会,我希望,将来我百年之后,还能够见到你们,若是有机会,希望我们来世真的可以成为真正的母女,兄妹,这玉佩,就先让我留着,留下一丝的念想……娘亲,大哥,对不起……” 低声的呢喃,从她苍白的嘴唇中缓缓溢出,杏眸内,溢满了泪水,但是,却始终没有滑落一滴。 因为现在,她没有哭的权力。 在温家嚣张跋扈十多年的厉氏为何会在几日之间沦落到了这般境地?不是她被京城的贵人利用,也不是陈姨娘算计的好,更不是她运气不好,因为上天有眼,而是,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的手段心机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让厉氏毁灭的是安国公府的权势。 她成功,第一步,便是要得到足够的权势! 为此,她可以付出一切! 翠儿在门外等了许久,方才等来了荣华出来。 “大姑娘……” 荣华停下了脚步,看向她,“娘亲出殡之后,你有何打算?” 翠儿一愣。 “若是你愿意离开温家,明日之后就去找林嬷嬷,林嬷嬷会安排。”荣华说完,起步走入了夜色中。 翠儿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第二天,东方尚未泛白,荣华的院子内便涌进了一大群人,陈嬷嬷和赵嬷嬷是其中的两个,另外的,除去丫鬟婆子之外,还有族中几个辈分高之人的夫人,而温府内,却只有高姨娘一人坐镇。 而族长夫人,便被作为全福太太请来。 梳洗过后,荣华便被拉到了梳妆镜前,然后,开始梳妆打扮。 大约半个时辰,新娘的妆容方才弄好,随后又换上了嫁衣,最后便是梳头。 新娘出嫁梳头之人,是新娘的母亲,如今,厉氏被软禁,温晋也不敢放她出来给荣华梳头,而作为生母的颜姨娘,也死了,如今,梳头之事,只能由全福太太族长夫人代劳绝世武圣最新章节。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祝福的话语伴随着梳发的动作熟稔地从族长夫人的口中说出。 听着这些喜气的话,荣华的心头却猛然揪痛了起来,眼帘,像是不堪打击一般缓缓落下,喉头梗住,眼眶之中滚烫火辣,心头一股深沉巨大的悲痛笼罩着。 两辈子,第一次出嫁,却没有任何的喜悦。 众人似乎也感染到了悲伤的气氛,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族长夫人也有些不安。 陈嬷嬷和赵嬷嬷也拧紧了眉头。 唯有林嬷嬷哽咽开口:“姑娘……姑娘是舍不得家……” 众人闻言,长舒了一口气。 “大姑娘莫难过,你能够嫁的如此好人家是好事情,老爷心里也是开心的。”高姨娘一边抬手做抹泪的动作一边劝道。 族长夫人也是同样道:“这话正理,荣大姐儿,常言这女儿家是娘家的客,终有一日是要离家的,大姐儿这一去,记得要上孝高堂,下慈舅姑,勤俭持家……” 哭嫁一环节被直接提前了。 众人也凑上来你一句我一句地热闹了一番。 随后,便又婆子来报,花轿已经到门口,该前去正厅拜别高堂。 场面顿时混乱了。 族长夫人以最快的速度将发髻弄好。 没有人再去理会荣华的神色。 唯有一旁的林嬷嬷看见了,自家姑娘的脸上由始至终没有半丝的笑意。 一行人,吆喝着,扶着荣华走出了院子,坐上了软轿,然后前去正厅拜别高堂。 此时前院的正厅内,坐满了人。 温晋作为父亲坐在了首位,旁边原本属于厉氏的位置空了。 没有人去询问缘由。 而两边位置上坐着的便是温家的族人。 在为首的两位年纪颇大的老者旁边,还各自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此时,两人低头站着,隐约可见脸上带着羞涩。 门外一声吆喝,荣华在族长夫人和高姨娘左右护送之下,走进了正厅。 “新嫁娘拜别高堂。” 一声吆喝之下,高姨娘随即上前,握着荣华的手臂,像是担心她会不愿意似的,用力拉着她跪下。 荣华没有反抗,下跪,低头,给温晋磕了一个头。 并没有开口。 不过,众人似乎没有留意。 高姨娘心中焦急,忙道:“老爷,大姑娘舍不得老爷,方才还难受着了男尊女贵之一夫难求最新章节。” “好了好了,起来。”温晋起身动手扶起了荣华,一副慈父的模样,“大姐儿……好了,好了……出嫁之后,记得要上孝高堂,下慈舅姑,勤俭持家……” 又是一番中规中矩的送嫁话。 说完了之后,便将那老者旁边站着的姑娘给拉到了荣华的面前,“大姐儿,这是族中的同辈姐妹,碧华与丽华,你嫁去安国公府,身边不能没有亲近的人,为父和族中的长辈商议过,便让她们随你陪嫁,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荣华扫了一眼脸上羞涩,眼中期待的两人,久久不语,眼底,闪过了一抹冷笑。 温晋见状,脸子有些挂不住,他之所以在这时候方才将这事说出来,便是担心她会不同意,可没想到在这时候,她居然也还是这样的态度。 旁边的温家长辈也开始面露不悦。 高姨娘在一旁斡旋,低声劝着说身边有姐妹如何如何的好。 陈嬷嬷和林嬷嬷并没有随荣华进正厅,但是在门外等着的两人,却还是将里面的情况都看的一清二楚,两人眼底同时泛起了轻蔑。 虽说高门大户出嫁之时总是会带上几个同宗的姐妹陪嫁,可寻常人家,却没有这个规矩。 温家这般作为,不但没能抬高其地位,相反,更显其不堪。 有些事情,有些规矩,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担的起得。 温家,送了一个女儿进安国公府还不满足,还要捎带另外两个,真的贪心不足! “大姐儿!”温晋声音有些沉。 荣华收回了打量着两人的视线,看向温晋,“多谢父亲关心。” 虽然是淡淡的语气,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却显得过于的冷漠。 冷漠,便是她对这件事的回应。 温晋的脸色更是难看,不过,事情即已做成,他也不想再说什么。 高姨娘见状为了防止再出事端,当即将手中的盖头递给了温晋,“老爷,花轿快到了,你快帮大姑娘盖上盖头吧。” 温晋深深地看了一眼荣华,似乎在警告,然后,又说了几句吉利的话,然后,将盖头盖在了荣华的头上。 阴暗,笼罩住了她的视线。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吆喝声,“花轿到——” 同时,还有喜乐的声响。 因为不是新郎亲迎,所以接新娘的仪式被省去了许多,荣华被迎亲的媒婆背出了门,然后便被直接塞进了花轿中,走上了那条注定了布满荆棘的道路…… …… 众人送走了花轿之后,便去了宴席中吃喝去了。 唯有林嬷嬷始终站在了门外,一直看着那花轿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最后,连那喜乐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惹了一整日的泪水最终落了下来。 姑娘,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一定要! ------------ 084 后续,嫁途 温家嫁女,流水席直接便摆了三天三夜。 在流水席完了之后,温晋用一台小轿将最后一个女儿温云华给送进了安老爷所住的客栈,次日,安老爷带着新婚美娇娘登上了回姑苏的船只。 没有人知道温晋和安老爷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以温晋神色来看,对一切都是非的满意。 这事过后,便是丧事。 “老爷,大姑娘虽然出嫁,但是毕竟还未曾真正地嫁进安国公府,若是我们这时候大办丧事恐怕会不妥。”已经正式被温晋发话升为了平妻的高姨娘一脸正色地道,“而且这样,也会让别人看我们温家的笑话,再说了,还有盛哥儿,盛哥儿方才出生,若是府中便办丧事,恐怕会冲撞到了盛哥儿,老爷,盛哥儿还这么小。” 温晋蹙眉,“若是不打扮,大姐儿恐怕会……” “老爷,京城离姑苏远着呢,大姑娘虽然嫁去安国公府,但婚后自然是要以姑爷和婆母为重,哪有时间管这些事情?只要我们去信说丧事都办好了,大姑娘怎么会知道实情?”高氏继续道,“再说了,老爷这般做也是为了大姑娘着想,妾身相信,大姑娘也一定会明白的重生之无毒不妃。”顿了顿,话锋又一转,“当然,也是可以等大姑娘在安国公府站稳脚跟之后再给大少爷和颜妹妹出殡,可是若是这般,却会让两人在天之灵不安,这更不是大姑娘希望见到的。” 温晋沉思半晌,“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吧。” “老爷放心,这事妾身一定办的妥妥当当。”高氏认真保证,将丧失一事给揽在了自己身上,“老爷这些日子也是累了,丧事一事便无需操心,便交给妾身吧。” 温晋没有多想,“那你就好好办,记住,虽然不能大办,但是该有的都不能缺!” “老爷放心,妾身明白。”高氏应道。 温晋又交代了几句,随后便以有事就离开了。 在温晋离开了之后,高氏便沉下了脸,对着身边的红儿道,“去查查,老爷最近都在忙着什么!” 红儿领命而去。 高氏随即又唤了下人去将林嬷嬷给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林嬷嬷一身素衣前来,“见过二夫人。” 高氏笑道:“林嬷嬷不必多礼,我能够有今日,也多亏了大姑娘,你是大姑娘的奶娘,也算是我高氏半个恩人。” 林嬷嬷没有居功,“老奴不敢。” 高氏也没有继续客套,“今天我请你来便是为了大姑娘出嫁之前所交代的事情,方才老爷来了,说起了大少爷和颜妹妹的丧事,老爷想大办,不过,若是要达成大姑娘的心愿,这大办恐怕是不成,我费了不少的口舌,终于说服了老爷低调处理此事,也希望林嬷嬷能够理解。” “只要能够达成姑娘的心愿,二夫人可以用任何的方法。”林嬷嬷回道,“但是,绝对不能亵渎大少爷和颜姨娘。” “这个自然。”高氏正色道,“义庄那边要将灵柩换了并不难,至于府里,老爷也答应了全权交给我打点。” “那墓地……”林嬷嬷问道。 高氏道:“虽然时间有些紧,但是,风水之地还是找到了,便在寒山上,我已经着手让人安排了。” “多谢二夫人。”林嬷嬷道,“还有一事老奴想请二夫人准许。” 高氏道:“说罢。” “老奴想和翠儿去给大少爷和颜姨娘受坟。”林嬷嬷坚决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自从荣华出嫁之后,林嬷嬷便一直和翠儿在那小院子内给颜姨娘守灵。 翠儿将那晚上荣华去过拜祭颜姨娘一事告诉了林嬷嬷,并且也做出了选择,她想离开温家。 林嬷嬷思虑许久,终究还是无法放下一切去女儿家享受天伦之乐,她的半生都用在了大少爷和姑娘身上,如今,姑娘只身在那等艰险之地,她不能前去陪伴已然是不是,如何能够将一切都给抛下? 她不能帮姑娘去报仇,但是,她可以帮姑娘守着大少爷和颜姨娘,等着大姑娘回来! 不管将来如何,既然姑娘说她会回来,她便一直等她回来黑暗武侠登陆器全文阅读! 高氏有些诧异,“你要这样做我并不反对,只是大姑娘在出嫁之前交代过,等事情办好了便送你去……” “二夫人,这是老奴自己的选择,和二夫人没有关系。”林嬷嬷打断了她的话道。 高氏考虑半晌,“既然林嬷嬷已经决定,那我也不好阻止。” “老奴还想请二夫人开恩,放翠儿出府。”林嬷嬷又请求道。 高氏微挑眉梢,对于林嬷嬷的一早要求虽然有些不满,但是却也没有阻扰,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翠儿伺候颜妹妹也是尽心,而且翠儿年纪也不小了,该到了出嫁的年纪了,你放心,我会安排,只是林嬷嬷年纪毕竟也大了,不如让翠儿去陪你……” “二夫人。”林嬷嬷忙道,“翠儿并不比老奴孑然一身,她还有家人,也还年轻,再者,此事不宜被太多人知晓!” 高氏道,“也是,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只是,林嬷嬷,为何大姑娘会这样做?即便她对老爷多有不满,可是……也不该做这样的事情啊?” “老奴不知。”林嬷嬷正色道,“老奴只是知道顾念这样安排一定有她的道理!” 高氏审视了她半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既然林嬷嬷如此要求,我也不好说什么,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林嬷嬷舒了口气,低头道:“多谢二夫人。” 送走了林嬷嬷之后不久,前去打听消息的红儿便回来了。 而温晋这几日除了忙着宴席以及趁机笼络人脉之外,便是起了猎艳之心,虽然妻室的位置没了,但是,有两个高嫁的女儿也让温晋的地位仿佛提升了不少。 在接到了温晋示意之后,前来宴饮的不少人家都纷纷有了表示。 甚至有的愿意将自家的嫡女嫁进温府做妾。 而温晋从高氏这里离开之后,便有一个媒人上门。 高氏得知这些冷笑不已,温晋的目的是什么她比谁都不清楚,不过是因为小高姨娘给他生了儿子,以前歇了的心便重新燃起了希望,趁着年轻多生几个儿子罢了! “想生儿子?就看看那些女人有没有这个命!” 小高氏能够生下儿子不仅是因为她是在外面有孕,更是因为不管是她还是厉氏都需要她腹中的儿子! 高氏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小高姨娘肚子里得孩子有问题,毕竟温晋多年来一直没有让身边的女子有孕,可是见了盛哥儿,她便是不愿意也得承认,这是温晋的儿子! 红儿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不禁激灵了一下,似乎自从姨娘当了平妻之后,心便更狠了,先前对小高姨娘是这样,后来对三姑娘也是这样,三姑娘不愿意出嫁,便是夫人献计将三姑娘迷晕了送出去…… “让人盯紧些,一有新消息便来通知我!”高氏并不知道红儿此时所想,沉声吩咐道,“还有,林嬷嬷哪里也要盯紧了,别让她弄出些麻烦来!” 红儿看了看主子,低头应道:“是……” 两日之后,温府撤下办喜事的红绸,不过,却没有挂上丧事的白绸,甚至没有设灵堂让族人亲戚前来祭拜,而是悄然地请了法师进府做了一场法事,然后,在高氏的安排之下,法师算出了颜姨娘遗愿未了,不愿意升天,唯一的解决办法便是将灵柩送去义庄和儿子待在一起,然后在一同做一场**事,再行出殡安葬。 温晋没有异议庆丰年最新章节。 如此,在高氏的各方安排之下,两具灵柩在义庄被换下,随后,送往准备好的墓地入葬。 而林嬷嬷,也从温府离开,从此消失在温府的视线之内。 义庄法事过后,两具装着石块的灵柩被运出了义庄,送往温家祖坟安葬。 看着两具灵柩下土之后,高氏大大地松了口气,虽然她安排的很仔细,但是这样大的事情不真正完成,她是无法安下心来。 如今,总算是了结了! 丧礼过后,众人纷纷离开。 最后,便只剩下温晋的长随。 他跪在了新刻的墓碑前,面色惨白,低声呢喃着,“大少爷,别怪小的……小的也是没法子……若是小的不听那些人的命令……小的的家人都活不成……大少爷,你若是有冤便去找那些害你的人……别来找小的……” 说完,重重磕了一个头。 然后起身,快步离开。 方才走出温家祖坟没多久,便被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拦下。 “大爷……我的家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断了。 一条细长且深的血痕在他的脖子上显现。 温热的血喷出。 他连眼睛都来不及合上,便倒下了。 远处,白色的纸钱在风中漂浮着。 不久之后,姑苏城内的一条偏僻的胡同内出现了一条尸体,经过确认,死者是温府的一个下人,因为死者当时身上的财物都被搜走,因而,案子定性为劫杀。 高氏原先是没有注意的,不过在得知了死者是温显的长随之后,便沉下了心,是巧合还是有人赶尽杀绝?可是,杀一个长随,有何用? 她随即也想起了厉氏那日所说的那些话。 心不禁有些不宁。 为了弄清楚情况,她去了一趟莲院,只是,厉氏却并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二夫人?”厉氏看着高氏冷笑连连,“你以为你当了平妻就真的成了夫人了?高氏,你不过是一个贱婢出身罢了!” 高氏面容狰狞了一下,随即,讥讽道:“没错,妾身是婢女出身,只是,如今出身高贵的夫人您的一切都捏在妾身的手中,夫人你若是想过几日好日子,那便最好不要惹妾身生气。” “呸!”厉氏不屑地怒骂,“就算我死,你也别往我向你低头!” “死?夫人放心,大姑娘出嫁之前可是交代过了,不能让你死!虽然妾身也不太愿意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威胁,不过,她的话却也是说的有理,与其让你痛快地死,不如让你一日一日地痛苦活着!”高氏冷笑,“算算日子,大姑娘再过半个月便要到京城了,以大姑娘心中的恨,恐怕过不了多久,夫人你便可以接到厉家或者是二姑奶奶的报丧帖了,夫人放心,届时,妾身一定第一时间将帖子送来给夫人你!” “贱人――”厉氏勃然大怒,扑向了高氏。 高氏顺利躲开,看着扑到在地上狼狈不已的厉氏,痛快大笑,“夫人还是省省力气吧,免得到时候接到了二姑奶奶的报丧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风流艳侠全文阅读!” 说完,便笑着离开。 厉氏盯着高氏的背影,眼中两簇幽火不断蔓延着,嘴边,泛起了一抹极冷的笑…… …… 大运河上,婚船在顺风的情况之下快速地往北驶去。 从姑苏港口之后,一路走来,一切都很顺利。 莫离站在了船头的甲板上扫视着四周,心里的防备并没有因为这几日的平静而有所松懈,那些欲致荣华于死地的人在姑苏没有得手不可能就此放弃。 走水路遭遇伏击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却也不是没有可能,而在水上若是被袭击,情况会更加的糟糕。 “莫先生。” 这时,身后响起了一道带着恭维语气的声音。 莫离转身,便看见一个二十出头模样有些轻佻的男子走来,他是温府送嫁负责人温升,也是荣华的族兄,更是温家准备的陪嫁族女温丽华的兄长,温碧华的堂兄,一般姑娘远嫁,都会由自家兄长一路送嫁至夫家,只是因为温显去世,温晋也没有其他的儿子,便只能从族中选一人送嫁,而选温升,便是为了温碧华和温丽华两人。 自上了婚船之后,温升便开始四处撒网,试图与迎亲队伍中的人打好关系,而莫离作为安国公派来的人,自然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莫离很清楚温升的目的,连敷衍都没有,直接冷言冷语。 温升却不介意莫离的冷淡,“这几日风向一直很好,应该可以提前到达天津卫,莫先生……”话还未说完,便被莫离冰冷的目光给打断了,讪笑了几声,“莫先生忙,在下不打扰了。” 然后,讪笑着离开。 进了船舱,正巧遇上了同样脸色不好的温丽华。 “大哥!”温丽华见了兄长便一脸委屈地上前抱怨,“大哥,我受不了了,她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罢了,凭什么在我们面前摆脸色?大哥,我真的要去给她当陪嫁?当妾?!” 温升闻言,连忙将妹妹拉到了一旁,又细看了一下,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方才开口:“你胡说什么,她可是太后赐的婚,再说了,去安国公府当妾怎么了?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几日大哥我都打听过了,那二少爷虽然也是庶子生的,但是却极得贵妃娘娘的疼爱,贵妃娘娘你知道是什么人吗?那是皇上的宠妃!你去当这样人的妾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你不知道她有多嚣张,简直将我和丽华姐姐当作了下人使唤!还有那两个嬷嬷,根本不将我们当成陪嫁的族女!”温碧华咬牙切齿,“她不过是运气好,去了一趟寒山寺被觉远大师给看上了,否则现在也不过是给人当妾的命!什么有福气,若是她真的有福气,便不会死了兄长又死亲娘的,若是太后知道了这些……” “闭嘴!”温升打断了她的话,“若是她嫁不进去安国公府,你也一样嫁不进去!好妹妹,大哥知道你委屈,不过,再委屈也要忍着,等你成功当了姨娘之后,还怕她不成?还有,族长不是说了吗?那些大户人家若是正妻死了,那陪嫁过去的族女可是有机会扶为正室的!” 温碧华眼睛一亮,“大哥的意思是……” “总之,只要你忍过了这一段,往后便是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温升正色道。 温碧华眯起了眼睛,“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爹爹让你失望的!” ------------ 084 陪嫁、孩子 安国公府,那是温家这等人家一辈子别说是嫁进去,便是想也不敢想的家族,因而,在得到了这样好的机会之后,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放弃。 即便是做妾,也心甘情愿。 温升的父亲和温晋两人是同一个太祖父的。 温老太爷没有嫡出的兄弟,而温老太爷的父亲倒是有一个嫡出的弟弟,当年来这对同胞所出的兄弟为了家产还狠狠地斗过了一场,最后是温老太爷以嫡长子的身份做优势,最后获胜,虽然后来两人分了家,那嫡出的弟弟也分去了几乎一半的家产。 虽然失去了家主的位置,但是在得到了一半家产的情况之下,却也是可以和继承了家主之位的兄长继续竞争,只是可惜的是,那嫡出的弟弟没有经商的本事,在分家之后,也只能靠着分来的家产度日,而温老太爷的父亲却细心经营,一步一步地将生意壮大,到了温晋这一辈,更是将温升这一房给狠狠地甩到了后头。 温升的父亲一直不甘,可是,却也没有法子。 在懿旨到了之后,温升的父亲便动了陪嫁的心思。 温晋原先是没有动这个念头的,但是他对荣华一直心存忧虑,在温升提出了这个要求之后,两人便一拍即合,虽然两人的祖父当初闹的不和,但是到了温晋这一代,关系倒是不错。 温升的父亲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为何生存,他在温晋面前一直低头做小。 更重要的是,如今温家族中,便是温碧华和温丽华年纪相符,其他的不是已经定亲便是还小。 原本温晋是打算让温云华陪嫁的,只是除了陈姨娘一事之后,温云华不仅对厉氏恼恨不已,对荣华,也是含恨在心。 温晋细想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而,温碧华和温丽华便成了陪嫁的最后人选。 温碧华是嫡出,而温丽华虽然也是嫡出,但是,因为其父亲是温升父亲的庶弟,所以,身份便低了温碧华一头。 在温升的指点之下,温碧华便压下了心里的不满以及不甘,安分了下来,而另一个陪嫁的温丽华,从上了婚船开始,便一直呆在了荣华身边做着做那的,将自己当成了丫鬟似的。 “荣姐姐,你吃些点心吧。” 船舱内的厢房内,温丽华一会儿点心一会儿茶的,殷勤的忙个不停。 荣华将视线从手中的书上抬起,看向眼前的少女。 温丽华见状,脸色讪讪,“荣姐姐,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你几岁了?”荣华不答反问,此时她已经换下了出嫁的喜服,只是穿着素色襦裙,头上也只是简单绾了一个发髻执掌无限。 面上仍是没有什么血色。 温丽华一愣,随即讪笑道:“年前方才及笄。” “十五岁?”荣华缓缓道,“你知道陪嫁是要做什么吗?” 温丽华神色一僵,“荣姐姐,我不是要跟你……” “你是嫡出,长得也不错,虽然出身商贾,但是也未必便嫁不好。”荣华打断了她的话,“嫁去给人当正牌娘子不好吗?为何要去给人做妾?甚至或许连妾也做不成,只能当一个没名没分的暖床的。” 温丽华脸色有些白,“荣姐姐……” “你我虽然都是同宗姐妹,但是,在安国公府那等地方,即便我有心也未必真的能够照料你。”荣华继续道,面上没有笑容,话更是冷漠,“我为何嫁去安国公府相信你父母也是跟你说过了,或许我嫁过去,也不过是空有其名而已,至于你们,甚至可能最后连当个暖床的丫鬟也不能。” “荣姐姐……我……” “你想跟我说你也是身不由己是吗?”荣华讥笑,“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己,不过,现在你还有最后的选择。” 温丽华看着她,眼眸睁大,泫然欲泣。 “安国公府未必接受陪嫁,你若是愿意,念在你我是同宗姐妹的份上,先以我的陪嫁丫鬟的身份入安国公府,随后,我给你找一户人家送你……”荣华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了。 “荣姐姐,我不要!”温丽华噗通跪下,眼眶中蓄势待发多时的泪水哗啦的一下落下了,“荣姐姐,我真的不会跟你争宠,我会帮荣姐姐一同……” “好了。”荣华平声静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出去吧。” “荣姐姐……” 荣华没有再看她,将视线移到了书本上。 温丽华泪眼汪汪地看着荣华半晌,然后方才踉跄地站起身,满脸悲伤地走了出去。 半晌,荣华从书上抬起了视线,唇边,溢出了一抹冷笑。 果真,这世上单纯之人甚少,而,单纯却又心善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有机会逃离却不愿,那便不要怪她心狠! 温晋给她的这两个陪嫁的族女是成功恶心到了她了,不过,却也送给了她两枚棋子,送上门的棋子不用,便是太可惜了! 温碧华任性,温丽华心思重,重要的是,两人都长得不错。 要达成她的目的,她第一步要做的便是在安国公府站稳脚跟,而要站稳脚跟,便必须笼络住那二少爷的心。 在爱情上面,她是一个失败者。 可也正是上一辈子的失败,让她更加的看清楚男人,不管是在那个时空那种环境,男人骨子里的东西一直都未曾改变过。 用情来拴住男子便好比用竹篮打水,最终只会一无所有,反倒是弄得自己一身狼狈。 上一辈子走过的路,这一辈子,她不会再走! 她不知道那安国公府二少爷究竟是怎么样的人物,但是这世上的男子,没有哪一个不爱权不爱色大天王。 权,他有。 色,也不缺,只是,多了,也不会嫌多。 即便是短暂的迷恋,也足以让她达成第一步的计划! 荣华搁下了书本,起身走到了一旁的窗户旁。 窗户外,是水流端急的运河。 即便是在船舱内,仍旧是可以隐约地听见船划过水面的声响。 那曾经让她恐惧不已的声音,那些让她便是远观也能够心惊胆颤的波光粼粼,如今,却无法给她带来丝毫的感觉。 或许,她的心已经死去。 也好。 一颗死去了的心,方才能够让她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温姑娘。”不久之后,陈嬷嬷走进了厢房,面容仍就是严肃,只是声音少了从前的冷漠,态度似乎也有所转变。 荣华转过身,“有事?” 陈嬷嬷打量着荣华会儿,随后道:“老身想和姑娘谈谈姑娘那两位陪嫁族女一事。” “嬷嬷请坐。”荣华挥手道。 陈嬷嬷看着她,“老身就不坐了,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安置那两位陪嫁的族女?” “安国公府对陪嫁的族女也应有规矩。”荣华淡淡道,“既然有了规矩,那一切便依照规矩办。” 陈嬷嬷蹙眉,“老身曾经教导过许多名门闺秀,那些名门闺秀有很好的底子,但是,成效却远没有姑娘这般明显,因而老身以为,姑娘是聪明人。” “赵嬷嬷也曾经这般说过。”荣华仍是淡淡道。 陈嬷嬷眯了眯眼,“姑娘或许觉得老身和赵嬷嬷一样口不对心,老身虽然奉了太后的旨意前来,但说到底,姑娘到了京城之后,便和老身再无关系,所以,老身没有必要算计姑娘什么。” “嬷嬷误会了,荣华并无此意。”荣华回道。 陈嬷嬷继续道:“安国公府对陪嫁族女是有规矩,只是,有些规矩,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享用,姑娘若是想在安国公府内安稳度日,最好低调行事,陪嫁族女也陪嫁丫鬟不一样,依照古礼,陪嫁族女便是滕妾,身边堪比平妻,虽然大隋律法允许平妻的存在,但是,高门大户,尤其是像安国公府这等勋贵世家,是绝对不会允许可以威胁到正室的平妻存在的,安国公府自开府至今,从未出现过平妻,况且,姑娘新嫁,身边若是多了一个平妻,对姑娘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那就依照陪嫁丫鬟来安置就是。”荣华缓缓道,声色平静。 陈嬷嬷盯着她半晌,然后道:“姑娘能够明白是好事,只是,姑娘的两位族妹似乎都不是好拿捏的主。” “嬷嬷既然真心认为荣华聪慧,那便该相信荣华有能力处理这事。”荣华抿唇笑道,“说到底,不管是荣华还是她们,也不过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罢了,不同得是,宰割她们的刀,握在了我手里。” 陈嬷嬷神色微变,“姑娘跟我说这些便不怕这些话传到了太后的耳中?” “嬷嬷既然来跟荣华说这些话,便是对荣华存了仁慈之心,荣华相信,嬷嬷不会将这些话传到太后耳中。”荣华笑道,“况且,这些话并不存在任何的不敬,荣华不过是有了自知之明罢了,相信不管是太后还是贵妃娘娘,都会很高兴荣华有自知之明,因为,有自知之明的人,便也会安分守己网游之召唤师。” 陈嬷嬷沉吟半晌,“姑娘,很多事情并非一两句便可以说清楚的,尤其是那等贵不可言的贵人,老身劝姑娘往后这些话还是少说。” “多谢嬷嬷。”荣华起身,正色行了一礼道,“往后若是有机会,还请嬷嬷多加照料。” “老身回京之后便会回宫,往后恐怕没有机会照拂姑娘。”陈嬷嬷道,“不过,若是姑娘做到了谨言慎行,那往后未必不能走出来锦绣前程来。” “多谢嬷嬷教导。”荣华又行了一礼道,随后道:“此去京城还有一段日子,虽然之前半月嬷嬷也悉心教导,然而,荣华始终及不上那些出身尊贵的贵女,因而想请嬷嬷再指导荣华一番。” 陈嬷嬷没有拒绝,“若是姑娘愿意,老身自然不会推脱。” “多谢嬷嬷。”荣华笑道。 …… 温丽华从荣华处离开之后便直接回了自己所住的厢房。 一进门,便看见温碧华在对着梳妆镜打扮着。 温丽华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走到了一旁自己的床前,低着头默默垂泪。 温碧华自然很快便注意到了她,放下了手中的朱钗便起身走向她,见她低着头落泪,便道:“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声音刻意拉高。 温丽华去了哪里,又从哪里回来,她心里清楚。 对于温丽华这等卑微的行为,温碧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是极为的看不起。 庶出的便是转了一轮,挂上了嫡出的名头,那骨子里仍旧是留着庶出的血! 温丽华抬起头,双眼已经哭红了,“碧妹妹……我……我……” 温碧华比温丽华小了一个月。 “是不是荣姐姐说你了?”温碧华皱着眉头道,“丽姐姐你也不要太难过,荣姐姐始终是和我们不一样,她是正室,我们不过是陪嫁的妾,荣姐姐不喜欢我们也是正常的,不过,我们毕竟是同宗姐妹,荣姐姐再心里不痛快,也不会对我们如何的,丽姐姐你便忍忍,等荣姐姐嫁进了安国公府,便会想到了我们的好的!那二少爷始终是要纳妾的,届时,荣姐姐便会明白,我们于她来说,不是威胁,而是帮助,我们是宗族的姐妹,再如何不好也不会害对方的!” 说罢,眼睛转了转,又道,“再者……便是荣姐姐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能够帮荣姐姐照顾她的孩子,与其将孩子交给别人,拿有交给我们安心。” 温丽华抽泣了两声,然后愣愣道:“碧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丽姐姐不知道吗?”温碧华一脸惊讶,“我们是以陪嫁族女的身份嫁过去的,若是将来荣姐姐有什么意外,我们是有资格扶为正室的。”话落,又连忙道:“啊,丽姐姐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诅咒荣姐姐,只是……只是丽姐姐你也是知道的,荣姐姐身边最亲的人都一个一个地离世……还有晋伯父的小高姨娘,也因为难产而死……其他的倒是没什么,这女人生孩子,便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若是将来真的有那个万一,那……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说这些做什么?!要是荣姐姐听见了又该恨我们了,总之,丽姐姐你便宽宽心,等荣姐姐缓过心情来便会好的了。” 温丽华一脸似懂非懂地点了头,“碧妹妹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梦幻救赎。”温碧华甜美笑了笑,然后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梳妆镜前继续摆弄着那些朱钗,嘴边泛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与其将来自己下手,不如让温丽华这个蠢货去下手,这样不但可以除掉那温荣华,连温丽华也一同除掉。 一举两得! 透过镜中自己娇美的容颜,温碧华似乎看见了将来贵夫人的美好生活。 此时,不管是温升还是温碧华,甚至是他们的父亲,都似乎没有想到,没了温荣华,安国公府有的是贵女挑选,怎么会让一个妾去当正室?他们也没有想过,温碧华能够成功当妾的机会有多大。 人,有了贪念,似乎便会不自然地忽略了许多的不可能。 …… 婚船依旧顺风顺水地往北驶去。 第二日,运河上下起了雨。 这是今年荣华见到的第一场春雨。 运河两岸也有了春天的气息。 陈嬷嬷并没有食言,在荣华提出要求的第二日,便每日两个时辰地教导荣华各种的规矩,除了规矩之外,还有琴棋书画等才艺。 陈嬷嬷正色道,“姑娘的琴和棋都不通,书倒是可以,画则普通,书法一直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够练成的,老身对于书法也没有多大的研习,便也不在这里装大师了,姑娘书法书法虽然不能与大家相比,但是对于闺阁女子来说也是够了,至于画,姑娘懂书法,画的不足便可以掩去,只是姑娘对音律以及棋艺几乎可说是一窍不通,这便是最大的不足,虽然艺不在多,但是却也不能一窍不通,这样,往后老身便跟姑娘讲解一些音律以及棋艺的简单要领。” 荣华并无异议,冒险和陈嬷嬷说那些话,为的便是这些,她知道自己自身有许多的不足,若是驻足不前,那再安国公府便只有死路一条。 “姑娘的女工也是不错,想来是自幼勤习的结果。”陈嬷嬷继续道,“既然姑娘的女工不错,那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做一些小东西,成亲之后拜见长辈平辈,也都可以用来做礼物,安国公府百年勋贵,什么珍贵的东西没见过,与其他名贵的见面礼相比,这些亲手做的东西更加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多谢嬷嬷指点。”荣华掩下了心里的嘲讽,点头应道。 陈嬷嬷继续道:“除了这些才艺之外,要在大户人家安身立命最要紧的还有处理庶务理家的能力,如今安国公府虽然没有分家,但是,分家是迟早的事情,三房就只有二少爷一个儿子,将来分家之后,三房的迟早要交到姑娘的手中,不过有一点老身希望姑娘谨记,理家之权,在婆母未曾放手之前,姑娘最好莫要自己动心思,姑娘若是要在国公府安身立命,除了要得到二少爷的心之外,便是要讨得三夫人的喜欢,丈夫怜爱,婆母喜欢,这是每一个为人媳妇安身立命的重要条件,当然,最根本的还是孩子!姑娘如今十七,正是女子生育的最好年纪,成亲之后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一边,子嗣却一定要抓紧!” “孩子……”荣华愣怔了一下。 心,泛起了迷茫。 其他的,她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舍弃,都可以牺牲,可是孩子…… 她真的要为了报仇将一个无辜的孩子带来了? 连她自己都掌控不了自己的未来,如何能够给孩子一个未来? 她想到了许多,却独独忘了这一点。 忘了,那极有可能会出现的孩子…… ------------ 085 棋子,遇险 一个孩子,便让她已经如死水般的心再一次激起了涟漪。 上一辈子,她便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可是,到死都未曾达成所愿,而这一辈子,她有机会,却不想要。 是的! 她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要!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便不该让任何可能动摇她的事情出现。 未来的丈夫,她没有一丝的感觉,可是,孩子,却是与她血脉相连。 没有一个母亲可以做到完全割舍自己的血脉,即便是颜姨娘,残忍了十多年,最终仍旧是没有做到一触即发。 至于如何不要孩子,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 要孩子难,不要孩子,还会难? 荣华敛去了心底的迷茫,泛起了冷笑。 面前的陈嬷嬷似乎没有发现荣华的异样,继续说着,“三房虽然是庶出,但是齐二少爷极得贵妃喜爱,老身不怕告诉姑娘,贵妃对于这门婚事也只是不得不妥协而已,贵妃娘娘心里并不满意姑娘,若是老身没有猜错,姑娘入府之后,贵妃便可能会往二少爷身边塞人,虽然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嫡出的不成,但是,庶出的却未必不愿意,更别说京城那些已经落魄了的名门,即便那些人不冲着二少爷而去,也会冲着贵妃而去。” “荣华明白。”荣华抬起眼帘,淡淡应道。 陈嬷嬷对于她的反应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因而方才没有情绪起伏而已,况且,从她进温府之后,便甚少见到她会情绪大起大落。 船舱之外的春雨一直时大时小,但是却一直没有停下。 再往后的行程中,两人之间相处倒是越来越融洽,直到荣华问起了一个问题,这份融洽的气氛方才被打破。 荣华问起了京城又谁欲至她于死地。 连日来的刻意熟悉,除了真的需要提升自己之外,还为了,如今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嬷嬷一直没有提及走水一事,直接当做没有发生,她见荣华一直也未曾提及,便以为她不知,或者,清楚不该问,只是如今…… 沉默会儿,她板着脸道:“温姑娘,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追究下去的好,安国公既然派人来保护你,便是认了你这个孙媳妇,往后这些危险都不会再出现。” “嬷嬷误会了,荣华并非想追究,只是想保命而已。”荣华缓缓道,“方才嬷嬷说贵妃并不同意这门婚事,那可是……” “姑娘!”陈嬷嬷厉声打断了荣华的话,“贵妃娘娘虽然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贵妃娘娘不会拿二少爷的性命冒险,二少爷是在太后下懿旨赐婚之后醒来的,那便是说冲喜成功,贵妃娘娘如何会下手害姑娘?再者,贵妃若是真的要至姑娘于死地,也不会用这样轻易被人揭破的方子,姑娘,老身在皇宫中呆了大半辈子,很清楚皇宫内的贵人的手段。” 荣华垂下了眼帘,至今为止,嫌疑最大的便是这位贵妃,可若不是她,又会是谁?还有谁不想她嫁入安国公府?太后?可太后的手段岂会比齐贵妃的低? 究竟是谁?! 陈嬷嬷见她不语,沉思会儿,凝重道:“姑娘,听老身一句话,莫要再提及这件事,否则,你的日子不会好过。” 荣华抬头,轻轻点头,没有再纠缠下去。 …… 陈嬷嬷如今的行为自然也是看在了赵嬷嬷的眼中,只是赵嬷嬷却想不通为何陈嬷嬷要对荣华这般客气。 “陈嬷嬷先前教训我说不能过于地向贵妃示好,如今你这般行为又是为何?” 陈嬷嬷听了赵嬷嬷讥讽的话语,没有解释什么,“太后赐婚,新人新婚之后必定要进宫谢恩的,若是届时温氏礼节上面出了什么差错,那便是我们的过错。” “只是如此?”赵嬷嬷冷笑。 陈嬷嬷不动声色,“若是赵嬷嬷不信,大可一同随我去给那温氏上课和校花合租的日子。” 赵嬷嬷盯着她半晌,最后,不冷不热地道,“最好是如此,先不说下手欲至温氏于死地的人是不是贵妃娘娘,便不是,贵妃娘娘也不会乐见你我和温氏太过于亲近!” “我比你更加的清楚!”陈嬷嬷仍旧不动声色地道。 其实,陈嬷嬷如今的行为与当日赵嬷嬷放空子卖人情也基本是一样,只是不同得是,赵嬷嬷卖人情的事情还未曾真正地弄清楚状况,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愿意买她这个人情,而如今,陈嬷嬷却是不一样,她很清楚,荣华如今需要什么。 而往往在最为难之际施予的帮助是最能让人铭记。 雪中送炭从来都是比锦上添花最终得到的回报更多! …… 又过两日,连续好几日的春雨终于停了。 也便在这一日,莫离收到了来自京城的飞鸽传书。 齐怀若出京了,两日之前在天津卫上了船往南而来。 莫离自然知道主子赶来的目的,只是却也担忧他的身体情况,手上中毒一事都并非完全编造,当日的刺杀,主子的确是受了伤,也的确中了毒,只是及时解除了而已。 然而,却也在这时候,主子萌生了这个想法,而且,没有多加考虑便实行。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主子这样冲动。 可是,谁也没想到,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 莫离更担心荣华若是知晓了一切的真相,会作何反应。 即便在温家出事之后荣华一直没有过继的反应,但是莫离却知道,那不过是表面罢了,不管是她们关系再不好,也终究是母女。 若是她接受不了这个真相,那主子便会受到极大的伤害。 那时候,一切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莫离思前想后,终究是决定去见荣华一面。 主子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不该只是得到她的恼恨。 荣华是新嫁娘,因而,除了船上的女眷之外,任何随行的男人都不能见。 即便是莫离,也是如此。 从荣华上了婚船之后,莫离便一直没有出现过,而荣华,也未曾问及此人,仿佛,早便忘了他的存在一般。 而对于莫离的求见,荣华反应却是有些愣怔。 “莫护卫可有有什么事情?”陈嬷嬷道。 进来禀报的丫鬟回道:“没有,只说是有些事情想和姑娘说。” “去告诉莫护卫,姑娘是新嫁娘,再没有入门之前,不能见外男。”陈嬷嬷当即拒绝了莫离的请求,待那丫鬟退下了之后,又看向荣华,问道:“姑娘可知莫护卫想和姑娘说什么?若是老奴没有记错,姑娘在温府之时也见过莫护卫。” “有件事荣华一直未曾告诉嬷嬷,还请嬷嬷见谅。”荣华抬起头,神色微凝。 陈嬷嬷脸色一变,“何事?” 荣华面上泛起了一抹哀伤,声音也转为了迷离,“在走水一事当晚,荣华曾经去义庄祭拜过遭遇意外而亡的兄长,便在义庄之内,荣华遭人伏击,是莫护卫及时出现救了荣华诡域档案。” “有这事?”陈嬷嬷一惊。 荣华垂下了头,“或许莫护卫是查到了何人于义庄内伏击我。” 陈嬷嬷眯着眼看着荣华半晌,“若是姑娘相信老身,老身就代替姑娘去见莫护卫一趟,只是,让姑娘见莫护卫,这是万万不成。” 荣华仍旧是低头,“有劳嬷嬷。” 陈嬷嬷又看了她半晌,然后,转身出了厢房。 随即,厢房陷入了沉静。 荣华低头看着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半晌后,双手攥紧。 齐怀若。 在她的计划当中,他该是她的一枚棋子。 也只能是棋子! “对不起……” …… 莫离最终没有见到荣华,在看见了陈嬷嬷出来的那一刻,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婚船不是温府,婚船上面除了温家送嫁的人员之外,还有京城礼部派来的迎亲之人。 若是他私下和新娘见面,将来传出去了,又将会是一番风波。 尤其是贵妃娘娘恨不得她消失的情况之下。 “是在下莽撞了。”莫离不等陈嬷嬷开口表示不满便道,“请嬷嬷转告温姑娘,二少爷听闻了姑苏的事情,已然派人出京,正往南方而来,若是顺利,我们会在途中相遇。” 陈嬷嬷闻言诧异,“二少爷得知了姑苏的事情派人出京?” “二少爷不放心,所以派人前来迎接。”莫离只能将话说到了这一步。 陈嬷嬷面上虽然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是心里却还是不平静,若是连二少爷都紧张里面的少女,那这门婚事便真的是成了。 虽然贵妃反对,可是,太后的意思基本同意,安国公让人来保护,便也是同意,如今,连二少爷都不放心让人来了,那便是很重视。 或许,真如觉远大师所说的那般,此女福气绵厚。 “老身知道了。” 陈嬷嬷应了话,随后,转身进了船舱。 莫离在原地沉默半晌,随后,转身前去安排,运河虽然不算大,但是,若是要碰面,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还有,主子出京,皇后那边,应该不会没有动静。 …… 昭阳宫 窦皇后听完了护国公传来的消息之后顿时挥手打碎了手中的茶杯,“废物!” 这般多人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都除不掉?! “娘娘息怒。”碧痕忙道,“护国公也没想到安国公府居然会派人前去保护。” “安国公!”窦氏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三个字。 虽然安国公已经荣养,但是,安国公府真正的主人还是安国公,而也正是因为安国公一直在背后支撑,安国公府方才能够一直屹立不倒,太后,齐贵妃,方才能够在宫中屹立不倒妖王缠爱n加1:错上龙床成侍妃全文阅读! 而当年,还不过是贵妃的太后,也是因为安国公辅助先帝登基有功而被立为皇后! “娘娘,息怒。”碧痕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神色凝重地劝道。 自从承庆公主的事情之后,娘娘的脾气便越发的暴躁,先前的隐忍像是一夕之间耗尽了一般。 窦皇后自从见了女儿的转变之后,她便无法继续平心静气,即使她知道这样很危险,可是,想到女儿的转变,看着儿子在朝中屡屡被打压被排挤,心里压着二十年的恨怒像是一同涌出来了似乎,然后,便再也压制不住。 “娘娘,不管是为了大皇子还是为了公主,您都要冷静,都要冷静啊。”碧痕跪在了地上苦求道。 窦皇后握着椅子的扶手,浑身轻颤着,“去告诉哥哥,将一切痕迹清扫干净,不必再派人去!本宫倒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女子嫁进安国公府!” …… 安国公府 姚氏已又一次被拒于归田居之外。 “三夫人,国公爷正在和二少爷下棋,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老杜亲自出了归田居,向姚氏禀报,“三夫人若是有事,老奴可以代为传达。” 姚氏攥紧了衣袖下的手,“我没什么事情,只是想见见景儿,既然国公爷不想让人打扰,那我便先回去了。” “三夫人放心,二少爷一切安好。”老杜道。 姚氏笑道:“那就好,明景住在国公爷这里,打扰国公爷了。” “二少爷是国公爷的孙子,何来打扰一说。”老杜低头回道。 姚氏笑容一僵,“也是。”然后,又说了几句关心儿子的话,便转身离开。 老杜目送了姚氏走远之后,方才转身进了园子。 在正堂内,安国公也的确是在下棋,不过,却只是自己与自己对弈。 “回国公爷,三夫人已经回去了。” 安国公没有抬头,“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说想见见二少爷。”老杜回道。 安国公下棋子的手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什么,将棋子下了之后,便道:“告诉她,明景一切安好,让她不用担心,一天来三次的。” 老杜低头,“是。” …… 安国公的话很快便传到了姚氏的耳中,姚氏很清楚这话不是安抚她,而是,安国公的不满。 只是,为何不满? 是对她行为的不满,还是…… 为了掩饰什么?! 姚氏想起了之前安国公对齐明景的态度,虽然说不出冷淡,但是也不至于关注到将人直接接进归田居里。 安国公府,嫡庶尊卑还是分明的凡女仙途! 连她都知道安国公此举会引起大房的不满,安国公岂会不知道? 可是,他却仍旧是坚持。 而且,不让人进去探望…… 一个念头在姚氏的脑海当中形成。 “来人,将我的牌子递进宫,说我想亲自向贵妃娘娘谢恩。”姚氏叫来了下人,缓缓吩咐,眼底,一片冰冷暗沉。 …… 运河上,婚船平缓地行使。 齐二公子即将派人来迎接婚船,这个消息不但传到了荣华的耳边,婚船上众人,也相继知道。 莫离并没有刻意隐瞒。 对于这个消息,温升兄妹极为的兴奋,因为这代表着安国公府对这门婚事很重视,也代表着,温碧华陪嫁进安国公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温丽华并没有将那日荣华跟她所说的话告诉温碧华,而自从那一日之后,她便也没有在荣华的跟前殷勤照顾,而是一直呆在了自己的房中,时常暗自哭泣。 温碧华与她同住一房,自然是发现了,心里不屑之于也使足了劲怂恿温丽华去害荣华,只是,温丽华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将温碧华气的几乎跳脚。 而荣华,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诧异之下,便开始猜测,来人是否是齐怀若。 至今为止,她仍旧没想到齐怀若和齐家的关系。 也不能拿这个问题去问人。 因为,齐怀若是她至关重要的棋子,她绝对不能让人知晓她和他之前便相识。 可,若是来人是他。 她又该如何应对? 他是否会真的如同在寒山寺上一般,愿意伸出援手? 荣华无法确定。 她和他之间的情分,说是深,也可以说深,十年之深,可说浅,却也是可以很浅。 如今的事情,不是处置一个意图不轨的僧人这般简单。 而是,和他的家族作对。 他会吗? 这个问题,荣华一直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她由始至终没有问出口,在知道了真相之后,她将这枚曾经最为重要的棋子毫不犹豫地丢弃。 而真相,便在不久之后到来。 不过,在到来之前,危机,先一步出现。 就在莫离传话两日之后,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而且,越下便是越大,运河的水流也湍急了起来,这一日,荣华仍旧是呆在了房中,在即将完成手中的新一副的绣品之时,船猛然间被撞了一下,随后,一切开始往一旁倾斜…… ------题外话------ 年会海选开始,本人另一篇v文《女皇的后宫三千》参加了海选,若是大家有多余的票,过去仍几张可否? 每人每日十票,不要钱的。 ------------ 086 男子,下水 事发的事情正是夜幕即将降临的那一刻,船上的众人方才用完晚膳。 船舱里面点着灯。 而意外,发生船舱里面的人都懵了,只是本能地抓住身边可以稳住自己身子的东西,然而,毕竟不是在陆地上,船上的东西在船倾斜的瞬间,也向一旁滑去。 众人未曾阻止自己往一倒去。 “啊……” 一声声叫喊声在四处响起。 好在,船虽然大幅度地倾斜,但是,却未曾翻船。 荣华忍着自己被撞疼的胳膊挣扎地起身,然而,还未站稳,另一次倾斜又开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猛力撞着正艘船似的。 “出了什么事情!?”一旁的陈嬷嬷踉跄地扶着船舱的木质墙壁站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荣华紧紧地扣着墙壁,脸色发白的可怕,她很努力地去弄清楚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的脑子像是不受她控制似的,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心,狂乱地跳着。 那纠缠了她十多年,那她以为已经消失已经克服了的恐惧,在这一刻,忽然袭来。 恐怖的窒息感随之也传来。 窒息,不但侵袭了她的呼吸,也让她的听觉变得艰难,她甚至听不见陈嬷嬷的呼救声。 没有人回答陈嬷嬷的话,外面,传来的依旧是不断的叫喊声呼救声。 “来人――”陈嬷嬷脸色也开始变得很难看,她是北方人,并不会游泳。 而回应她的,却是船的另一次猛力撞击。 而这一次撞击,将船内的烛火也给撞的掉在了地板上,处于安全考虑,船上的烛盏都是经过可以固定的,然而,如今三次撞击,却将固定了的烛盏都给撞开了风骚重生传最新章节。 婚船虽然不算是豪华,但是,却也是用了心的。 尤其是现在寒意未消,所以,船舱内的地板都是铺着厚厚的地毯。 烛火掉在地上,很快,便燃起了火。 陈嬷嬷看着这些火,更是大惊不已,连忙一把拉过了荣华,已经顾不得规矩不规矩的,逃命要紧,“姑娘,快些……” 话还未说完另一次更加猛烈的撞击也随之而来。 而这一次,船倾斜的更加的厉害。 随后,便是剧烈的摇晃。 陈嬷嬷拉住了荣华,可是,却见她根本不动,定睛一看,却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温姑娘!” 她知道荣华是吓坏了,可是,现在不是恐惧的时候。 “温姑娘,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荣华浑身僵硬,直到身旁越燃越烈的火灼热了她的肌肤。 而也便是这份灼热之感,将她的意识从一片混乱之中拉了回来,那一夜,在温家之内,火光冲天的景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颜姨娘便是被这样的火给吞噬了生命! 她不能死! 不能死! 还不能死,没有资格死!“走――”她咬紧牙关,挤出了这个字,随后,便站直了身子,与陈嬷嬷一同,往外面冲去。 方才出了房间,便看见厢房外过道上惊慌失措的人四处奔走,地上也是掉落了一些烛盏,但是,火势并没有船舱内大。 船没有再被撞击,只是,混乱之中,似乎又咯咯的声音传来,随之,船在河面上的摇晃幅度也加大。 在两人走了一般过道之后,便遇见了匆忙赶来的,莫离,从他的脸上的表情便可以看出情况有多严重。 “温姑娘,你没事吧?”他焦急地询问道。 荣华咬着牙,“没事!到底怎么回事?!” “先离开这里再说!”莫离没有回答,绷紧了脸道。 荣华没有再问,跟在了他的身后往甲板的方向走去。 婚船分两层,二层住女眷,一层则住男人,还有一些随行 一行人方才到了甲板,便依稀可见已经有不少人在,因为下着雨,虽然不大,但是,天上没有半丝的星光,也没有烛火,因为,根本便认不出究竟谁是谁。伺候的丫鬟。 “荣姐姐!”昏暗中,一道人影往荣华从来。 莫离也不去分辨来人究竟是谁,直接挥手将人给击倒。 “啊!” 荣华没有去理会那痛呼出声的人,而是一把拉住了莫离的手臂,厉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离转过身,“船上只有一条小船,温姑娘放心,莫离定会护姑娘……” “不是意外?绝代疯少全文阅读!”荣华继续问道,随后,视线便在四处扫视。 昏暗中,隐约可见在婚船的近处,似乎有一艘船。 两艘船靠得很近,几乎近到了不需要任何的辅助工具便可以跃上那艘船。 而诡异的是,那艘船上,没有一丁点灯火。 像是一艘幽灵船一般。 若只是寻常的相撞,如何会是这样的一艘船?! 莫离仍旧是没有回应荣华的问题,昏暗中,目光冷冽地盯着那艘船。 不久之后,在一片惊叫声中,传来了兵器相碰的打斗声。 莫离同时拔出了武器,护在了荣华身前。 荣华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船舱内着火了,让人去救火,否则我们都得落水!” 莫离回道:“已经让人去了!” “船能够靠岸!”荣华又问。 运河虽然宽,但是不是大海,虽然此时两岸都是荒地,但也不是不可以靠岸,即便是靠近岸边,那危险也能够减少许多。 莫离道:“不能靠岸!岸上太危险!” “什么意思!?”荣华问道,随即,不必等莫离回应,便得到了答案了。 “火!火箭!” 人群中,有人指着左边厉喝道。 莫离转过视线,“趴下!” 随着他的咆哮声传来,随后飞来一场带火的箭雨。 场面随即混乱起来。 各种惊叫声不绝于耳。 有些人听了莫离的话趴下,而有些人,则直接跳下了船。 荣华被莫离给摁倒在了甲板上,耳边,各种响声充斥着她紧绷着的神经。 火箭并没有射向船上的人,而是,直接射向了船。 似乎,只是想将船给弄沉。 即便是下着雨,可是,箭上的火却未曾被雨水完全淋灭,若只是一支箭,自然不可能造成太大的灾难,然而,积少成多,在第二轮箭雨过后,船的火势已成。 而天公这时候似乎瞎了,连原本便不多的雨水也收了起来。 没了雨水的阻止,火势蔓延的更加的快。 随即,箭雨停了,然而,而对岸上,火光也消失。 也便是现在,荣华方才发现船离岸边不远,也明白了莫离那句岸上危险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护卫,现在怎么办!?”陈嬷嬷近乎嘶吼道。 莫离拉起了荣华,“到船尾,船尾有一条逃生的小船!” “那其他人呢?”荣华忽然问道。 莫离道:“管不了这么多一个人的时空走私帝国!”说完,拉着荣华便往下面走去。 荣华没有再开口,紧紧地抿紧了双唇。 陈嬷嬷没有犹豫急忙跟上,此时便是连与她一同来的赵嬷嬷她都顾不得了。 三人往船尾逃去…… 而在这一刻,在离如今出事地点大约一刻钟航程之处,一艘楼船停靠在了岸边。 楼船上灯火璀璨。 三楼的花厅内,一个男子立在了窗前凝望着远处的火光。 男子身着深紫色交领锦袍,眉目清雅,身形有些显瘦。 从他身上的衣裳挂饰,冠发的玉簪,都是极好的东西,可见,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而与寻常富贵人家不一样,男子的眉宇之间沉淀着一股威严,而这威严,与他如今的年纪并不相符。 此人,不仅富,且贵。 他的神色沉静,远处的火光,以及声响,似乎并不能在他的心底激起一丝的涟漪,直到前方黑暗处升起了一道冲天的亮光,他方才缓缓开口,“。” “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身着蓝色劲装侍卫打扮的男子恭敬地领了命令,然后,转身离去。 半晌,停滞不前的楼船缓缓,方向正是荣华等人出事的地方。 而此时,荣华三人却被困在了一楼的过道处。 要到达船尾,只能从一楼船舱的过道穿过。 然而此时,一楼火势却已经是很大。 肆虐的火似乎欲将整艘船都给吞噬了,浓烟呛人。 三人退了出来,而这时候,各处的火势也越发的大。 这时候,船摇晃的更加的厉害了。 这样下去,即便船不被火烧毁,也会被湍急的河水给肢解。 这时候,噗通的声音渐渐地多了起来。 莫离咬着牙道,“去不了船尾了,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下水!” 陈嬷嬷脸色发青,“莫……莫护卫,老身不会水……” 莫离此时也顾不得陈嬷嬷,猛然用力用手中的剑劈出了一根木头,抱在怀中,然后拉上荣华便往旁边的船弦而去,将木头的另一端塞扫了荣华的手上,“温姑娘,握住木头!”随后,不等荣华回应,一句话也不说,便拉着荣华跳下了船。 荣华根本没有犹豫的机会,甚至连恐惧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莫离给拉下了水,耳边最后传来的声响是他们落水的声响。 噗通两声,随后,便是冰冷的河水从她的口腔鼻腔之内猛然灌入,仿佛要将她给撕开了一般。 救命―― 她想喊救命,然而,却根本无法喊出,呼吸,也似乎渐渐被冰冷夺去。 身子,一点一点地在河水的冲击之下往下沉…… 莫离在水里方才稳住了身子欲往岸边游去,然而,方才一拉那木头,却惊惧地发现,木头根本没有重量,猛然回头,原本该握着木头另一端的荣华,却消失不见了…… ------------ 037 记忆?幻觉?镇国公 救命! 救命—— 救命…… 荣华的呼救的声音始终无法发出来,冰冷的水仍旧在不断地往她的身体里灌着。 呼吸受阻。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将她整个人紧紧地裹住,可怕的窒息感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神经,仿佛旧事重演一般。 那样的清晰。 清晰的她让她恍惚间仿佛穿过了失控的隔阂,回到了她坠下海的还一幕。 “荞荞,你听我说,除了婚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可我要的就是婚姻,我要的就是一份平平凡凡的人生!我要安稳,要名正言顺,我要能够和你一同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我要我们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平平凡凡?荞荞,人活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不希望功成名就,所谓的甘于平凡不过是人懦弱无能的表现而已!荞荞,你不要再这样天真,再这样……” “没有婚姻,你想让我当什么?小三?还是你见不得光的女人?” “你若是爱我,就不会在乎这些!” “你若是爱我,你也不该让我承受这些耻辱!” …… “贱人,勾引我老公!” “贱人去死——” 冰冷的海水席卷了她的全身,浪花,翻滚,将她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夺去。 救命…… 她也是这样无声呼救着,然而,没有人救她。 就连那个不断发誓会爱她一辈子,即便给了她无法磨灭的耻辱却还是不断地发誓爱她的男人,也一样没有。 就像现在。 没有人救她。 去死—— 尖利的声音仿佛穿过了时空,传到了她的脑海中。 憎恨而轻蔑。 去死—— 去死—— 去死—— 不清穿之得添福后! 她不能死! 她不能如了他们的愿,不可以! 她要报仇,要将她所承受的痛苦耻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还回去! 脑中缺氧,让她已经分不明,她究竟身处何处。 僵硬的手脚开始解冻,心中的恨意激发了最后的求生本能。 她不知道该如何方才能够逃离这场死亡,但是,她不再愿意就这样束手就擒! 她要活着! 活着! 水开始漾起了水花,哗啦啦的作响。 然而,这样轻微的声响,在混乱的夜色之下,显得微不足道。 死亡,仍旧在不断地袭来。 …… 看着木头的另一端没有本该有的那个人的身影,莫离当即心中大骇,随后,便潜入水中,就着船上的大火在水底寻找着。 然而,却难觅行踪。 而在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忽视了什么。 他竟然没有询问荣华究竟会不会水! 而原因,或许是在他的印象当中,江南之人,即便是女子,也多是会水的,也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中,根本便未曾将荣华当作了女主人一般看待,始终存在轻视,甚至是厌恶。 水仍旧是湍急。 船上的火越烧越旺。 而便在这时候,混乱的人看见了远处不得楼船。 “救命……” “救命啊——” 众人纷纷传出了呼救声。 莫离没有注意到这些,一次有一次地潜入水底找,而最后,在离船大约十米远的地方,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正往水里坠。 借着水面的火光,莫离认出了正是荣华。 莫离精神顿时一震,奋力地向她游去…… 荣华在陷入了完全黑暗之前,最后的意识是她的手,被一只大手紧紧握着,紧的仿佛像是生生世世也不放开一般, 而大手的主人,却是她第一个深爱也是第一个憎恨的人。 是他…… 可,为何会是他? 为何他要救她?! 她的疑惑,没有得到答案。 黑暗,完全袭来。 等她再一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舒适的床榻上,盯着头上床帐的顶端,荣华愣住了,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呆愣了半晌,随后,猛然起身。 入目的房间摆设,并不是她所熟悉的漫漫丹途全文阅读。 这里是哪里?! 她死了吗? 还是…… “荣姐姐!”一道带着极深担忧的哭腔传来,打断了荣华的猜想。 荣华看着冲进来的温丽华,呆愣,却没有消失。 温丽华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衣裙,面色苍白,眼中泛起点点泪光,“荣姐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 “我在哪里?!”荣华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有着瘆人。 温丽华一愣,随后哽咽道:“荣姐姐你记不得了吗?船遭到了盗匪袭击,船着火了,我们都被迫跳下水,幸好遇上了镇国公,否则即便我们熟悉水性,恐怕也活不成了……荣姐姐你昏迷了整整两天了,我真的好怕好怕……荣姐姐你总算是醒来了!” 荣华仍旧是发愣,许是脑海充斥着过多的思绪,让她不禁头疼不已。 “荣姐姐你不舒服吗?我去让人找大夫过来!”温丽华说道,随即便要转身出去。 “等等!”荣华攥紧了拳头,“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在哪里?什么镇国公?” 头部的疼痛渐渐剧烈,随后,记忆回到了她的脑海当中。 船着火了。 她被莫离给拉下了水…… 然后…… 荣华抬手捂住了头,眉头紧蹙。 温丽华见状,脸色发白地轻颤道:“荣姐姐,我还是先去叫……” “回答我的问题!”荣华忽然厉声道。 温丽华神色一惊,好半晌方才开口,断断续续地道:“船着火了……我们都被迫下船……那时候河水很急,也冷……即便我们会水的人也很难游上岸……幸好这时候一艘楼船经过……楼船下来放了下船过来救下了我们,也击退了那艘劫匪的船……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船的主人是谁的,是后来,方才听说……荣姐姐落水昏迷,是镇国公派大夫来救荣姐姐……好在,荣姐姐吐出了水之后便没有大碍……”话落,眼泪却猛然涌出,“荣姐姐……碧妹妹没了……碧妹妹她被劫匪给杀了,荣姐姐,我好怕,好怕啊……” 荣华此时的神色很复杂,似乎仍旧未曾能够从混乱中回过神来,面对温丽华的哭诉,她无动于衷。 温丽华似乎也不在乎,继续自己的哭诉。 好半晌,陈嬷嬷从外面走进了,方才打断了她的哭诉。 “姑娘醒了就好!”陈嬷嬷看向荣华,虽然见她神色有些呆滞,但是她醒过来,活下去,这就好。 荣华拉回了一些神智,看向陈嬷嬷,见她手臂上包裹着纱布,脸上也有轻伤,“陈嬷嬷,你这是……” “被火烧的。”陈嬷嬷淡淡道,“老身不会水,所以不能下水逃生,幸好镇国公的船经过,否则老身恐怕活不回去见太后了。” “赵嬷嬷呢?”荣华又问道。 陈嬷嬷道:“也是受了伤,不过也没有性命危险,至于其他人,莫护卫平安无事,温家这边,温升公子平安,只是,碧姑娘却没了,尸首……”话说了一半,看向温丽华,“当时情况太乱,水流又急,如今还在打捞中美人似妖全文阅读。” 荣华看出了陈嬷嬷的异样,“没有尸首,如何能确定人没了?” “荣姐姐……”温丽华开口,“是我亲眼看见碧妹妹被偷上船的一个劫匪一刀捅破了胸膛,然后被甩下了船的……荣姐姐……碧妹妹似的好惨!好惨!” 荣华没有回应。 陈嬷嬷蹙眉开口:“丽姑娘,如今温姑娘方才醒来,你便莫要在这里喧闹了!” 温丽华闻言,连忙闭嘴,然后怯怯的看向荣华。 荣华也是盯着她,视线似乎想穿过她的身子看穿她的心似的。 温丽华的脸色更是苍白。 荣华垂下了视线,“你先回去休息吧。” “荣姐姐……”温丽华犹犹豫豫,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却还是听了荣华的话,“那……那我先回去,我便在荣姐姐隔壁的房间,若是荣姐姐有什么需要,大声叫一声就可。” 荣华点了点头。 “那荣姐姐好好休息。”温丽华又叮嘱了几句,然后方才转身离开。 便在她离开了之后,荣华看向陈嬷嬷,“嬷嬷,我想见莫先生一面,亲自。” “姑娘……” “陈嬷嬷昨夜也是亲身经历,有劫匪会用这样船毁人亡的抢劫手段?”荣华打断了她的话,面色和声音也渐渐地转为了冰冷,“陈嬷嬷,这些日子你我虽然算不得上是亲近,但是,如今,却是坐在同一船上的人!” 陈嬷嬷眯起了眼,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心底有些不乐意被人这样拉下水,可是,想了想,也没有理由反驳,毕竟,从她对她软下了态度之后,便已经是和她绑在了一起。 其他的,她或许没有法子,不过,行个方便,却不是不可。 “好,姑娘你且稍等,老身这就去叫莫护卫来。” 荣华挤出了一抹微笑,“多谢嬷嬷。” 在陈嬷嬷走了出去之后,房间内恢复了平静,除了隐约可闻的水声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声响。 她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却见阳光从窗户外投了进来。 如今依然不是黑夜,也不是阴雨天。 而是,大晴天! 整整两日? 大晴天…… 太阳穴随即传来了一阵隐痛,荣华低下了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昏厥之前的那一刻的画面,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堪称是荒谬的一幕! 为何她会看见那样的一幕? 是她自己的幻觉,还是…… 心跳倏然加烈,若不是幻觉,那便是……真实,是她一直没有发现的记忆…… 上一辈子,这一幕,可曾发生过? ------------ 088 人情,质问 陈嬷嬷去找莫离的时候,莫离正往三楼花厅内见到了求见了两日但是一直被拒绝的镇国公升官决最新章节。 莫离在上了楼船之后便从楼船悬挂的风帆上的标志认出了楼船的主人。 在确定荣华平安之后,便一直求见镇国公,只是,一直都未曾得到答复。 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一直负责招待他们的,只是镇国公身边的一个随从。 凭借镇国公的身份以及他救了他们所有人,又提供了安身之所,甚至协助他们处理后续事宜,他有这个资格将所有求见的人拒之门外。 莫离即便代表着安国公府,但是,却也只能继续求见。 而求见的原因,不仅仅是要亲自向镇国公致谢,更是因为,如今的情况。 两日内,楼船一直停泊在了婚船出事地点,而这里前部着村后不着店。 他担心这样的袭击事件会再一次发生。 莫离并没有向镇国公府的人说明出事的原因,而镇国公府的人也没有细查,当作了寻常的劫匪看待,因而在救了人之后,便派人去了管辖此地的官府报案。 然而,其他人不清楚,但是莫离却是很清楚,这件事,却非一个当地的官府能够处理的。 下手之人居然冒险在运河之上下手,便是已经不再顾忌其他,一心想要温氏死! 在接连的求见之后,莫离终于得到了镇国公的接见。 镇国公罗恒,大隋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国公,单单是这一点,便足以成为人们口中议论的焦点,再加之他对过世未婚妻多年来的情深义重,更是让他成了勋贵当中的传奇。 然而,除去这两点,罗恒身上似乎便再也没有什么引人瞩目之处。 自镇国公离世自后,镇国公嫡系便没有人在朝为官,作为镇国公的罗恒也不例外。 当初在他及冠之后,建明帝曾经有意给他一个差事,然而,最终却被他婉言拒绝了。 若是真要比较起来,三大开国国公府当中,镇国公府排在了最末,不但是在朝中的势力还是在嫡系传承上。 安国公府便不必说,三代同堂,当今太后贵妃都出自齐家。 而护国公府这几年虽然渐渐地被安国公府给爬了头,但是比之镇国公府,仍旧远远超过。 现任镇国公目前没有成婚,自然,也没有可以继承爵位的子嗣,若是罗恒重蹈前任镇国公的英年早逝的之命,那镇国公这因为太祖元后而得来的爵位,极有可能被褫夺。 观建明帝对罗恒的种种纵容,已有不少人纷纷揣测圣意,认为建明帝之所以如此纵容一个不过是太祖外戚的勋贵,便是为了将来,收回镇国公的爵位。 然而,这些揣测,都只是个人心里心知肚明之事,目前为止,还未曾摆上台面。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镇国公府在朝堂上的势力有多么的薄弱。 三楼花厅 此时,在花厅的中央,被放置了一张方桌,桌子上,摆放了一副棋盘,棋盘上,黑白两方形成了对峙的紧张局势。 罗恒一身深蓝色锦袍,周全华贵地端坐在了棋盘前,专注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手中,还捏着一枚黑子,似乎,在苦思着破解眼前僵持局面的方法冷宫奴妃全文阅读。 莫离不是第一次见罗恒,只是,却也是第一次和他接触。 “莫离参见镇国公。”拱手低头道,客气而不丢他背后代表的安国公府的脸,“多谢镇国公相救之恩。” 罗恒没有抬头,“举手之劳,莫护卫不必放在心上。” 莫离抬头,“此事于镇国公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于安国公府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齐二公子与温家的婚事是太后赐婚,礼部操办,我既然遇上了,若是不管,便是对太后,对皇上不敬。”罗恒仍旧未曾抬头,似乎很是纠结着眼前的棋局。 “不管如何,安国公府欠了镇国公一个人情。”莫离还是道。 罗恒闻言,缓缓抬起头,清俊的面容带着淡笑,没有讥讽,也没有嘲弄,只是,淡淡地道:“阁下可以代表安国公府?” 莫离一愣。 “安国公府欠了我一个人情。”罗恒继续微笑,“这话,可不是仅仅一句话这般简单。” 莫离脸色一变。 罗恒仍是笑容淡淡,像是所说的话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话而已,不等莫离就这话回应,便岔开了话题,“莫护卫一直想见我,应该不止是想向我致谢。” “的确还有其他事情。”莫离迅速收敛好情绪,“在下以为,船停靠在此处并不安全,此处并非港口业务……” “莫护卫。”罗恒打断了他的话,笑容未变,“若是我没记错,这船是我的。” 莫离随即道:“镇国公……” “既然船是我的,那我有权决定在何处停靠。”罗恒继续抢话,“至于莫护卫所担心的事情……”他低下了头,似乎沉思了半晌,将手中的棋子缓缓落下,让棋盘的局势猛然突变,然后抬头,“莫护卫不觉得自己的担忧太过了?” 莫离眯了眯眼,“那些抢匪既然能够攻击安国公府的婚船,自然也会对其他过往的船只下手!” “此地的衙门已经接到了通报,也已然派人在两岸查找可疑的船只。”罗恒继续淡淡道,“在这等情况之下还会出现的劫匪,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对方疯了,二……恐怕对方不仅仅是劫匪这样简单,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作为大隋开国勋贵,领皇家俸禄,即使没有领着皇上的差事,但是这事既然碰上了,你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莫离找不到话反驳。 无法说服镇国公,也无法强迫他离开,便只能继续在远处等候。 从三楼花厅下来之后,陈嬷嬷派来的人便找上了他。 在得到了传话之后,莫离蹙眉沉思良久,方才决定去见荣华一次,而让他如此纠结之事,除了那晚上他的疏忽,还有便是在救荣华过程之后的诸多不合礼仪的事情。 虽然大隋男女之防没有前朝严重,可是,若是这些事情传开了,她的名声必定会受损,而她的名声受损,第一个受害的也就是主子! 虽然当时情况危急,可是,那些好事者不会考虑这些。 再一次见到荣华,莫离即使极力掩饰,但是仍旧是透出了一丝的不自然。 荣华却没有发觉,“不知莫先生接下来作何的打算?” “温姑娘为何这样问?”莫离声音僵硬地反问权柄。 荣华无法接受莫离这样冷漠的态度,“莫先生认为我不该这样问吗?!” 莫离蹙眉。 “一直以来,莫先生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一概没有追问,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会任由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险在了危险当中,最后丢了自己的性命!”荣华冷下了脸,一字一字地道,“两天前的事情究竟是劫匪还是其他,莫先生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如今我不追问事情的缘由,也不强迫莫先生去追查,可是,至少,我该知道,接下来我是走向死路,还是欢欢喜喜出嫁!” 莫离神色一凛,“未曾保护好温姑娘是在下失责,往后,在下会加强警惕,绝对不会让那晚的事情……” “如今连婚船也没了,莫先生就是给我一个这样无足轻重的保证?”荣华冷笑。 莫离语气也沉了下来,似乎也恼了:“二少爷派来的人就快到了,届时,一切都会好,温姑娘无需担心!” 荣华盯着他半晌,最后,却停下了质问,没有再继续,“莫先生最好期待一切都能够顺利!” “温姑娘放心!”莫离仍旧没有多说。 荣华躺了下来,没有再开口对他说什么。 莫离也没有说什么,说了句告退的话,便转身离开。 在他走了之后,荣华方才坐起身,看向一直不开口的陈嬷嬷,道:“嬷嬷认为我不该这般质问莫先生?” “姑娘受害,理应如此。”陈嬷嬷却回道。 荣华道:“只是嬷嬷却不赞同。” 陈嬷嬷看着荣华半晌,“莫护卫毕竟是安国公派来的人,姑娘若是表现的过于的强势,恐会招安国公的不满。” “过于强势?”荣华自嘲,“嬷嬷放心,我从来便不是强势之人,更别说过于,只是,若是在这件事上面我一直沉默不语,却似乎对不起那些为了我而失去了一切的人!嬷嬷,你说,究竟是谁,三番四次地欲至我于死地?” 陈嬷嬷看着她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有给出答案,“姑娘若是想在安国公府好好过日子,便不要继续追究这件事。” 荣华没有再开口,看着她半晌,然后垂下了头,掩盖住了眼底那尖锐的讥讽。 ……运河之上发生了如此大的刑事案件,而且遭袭击抢劫的还是京城的勋贵,这对于当地官府来说也是一件极大的事情,因而,很快,当地的知府便亲自赶来,登上了楼船,欲求见罗恒。 结果自然是没见着。 罗恒没见着,但是莫离却不能不去见那知府,除了了解如今调查的具体情况,还有不想当地的官府查得太深。 而经过一番询问,莫离确定了当地的官府并没有查到什么,而追查的方向,也是劫匪做案。 这样的结果对莫离来说是最好的。 在见过了知府之后,莫离便得到了一个消息,齐怀若的船只目前正在上游不远处,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便可以到达此处…… ------题外话------ 昨日忽然停电,没更成,抱歉 ------------ 089 怀若、明景 齐怀若即将到来,这对于莫离来说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主子一来,镇国公那边也好应对,即便他代表着安国公府,但是说到底还是下人一个,可主子一来,他便必须面对失职的降罪。 从他到主子身边开始,主子所吩咐的每一件事,他从来就没有办砸过,可是这件事,他却弄得一塌糊涂。 小半个时辰说长不长,可对于心里焦虑不已的人来说,也是却是一段很难熬的时间。 然而,再难熬,也总是会过去。 果真,在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艘悬挂着安国公府标志的小型楼船从上游驶来,而站在甲板上面的人,便是齐怀若种田钱途无量最新章节。 莫离是习武之人,眼力自然是好。 船还未驶近,他便可以清楚地看见齐怀若脸上的阴沉之色。 在他的记忆当中,主子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 楼船渐渐驶近,最后在两船水手的配合之下,在两船之间搭起了一条过道。 齐怀若踏着过道上了镇国公府的船。 “主子。”莫离上前行礼。 不过齐怀若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他似的,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在前方船舱前前来迎接他的镇国公身边那个近身护卫的男子面前停下了脚步,“请禀报镇国公,齐明景求见。” 莫离转过身,脸色渐渐灰败。 “国公爷已经等候多时,齐二少请。”那人没有去禀报,而是直接相请。 齐怀若点头致谢,然后,在他的引领之下,往三楼的船舱而去。 花厅内,罗恒仍是对着眼前的棋盘。 而如今,棋盘上的局势已经和之前大为不同。 黑子已经压过了白子,占据了上风。 齐怀若缓步上前,拱手道:“齐明景见过镇国公。” 罗恒抬头,笑容和煦,指着棋盘对面的座位道:“明景贤弟请坐。” 齐怀若眼底因为这个称呼而泛起了一丝涟漪,“多谢镇国公。”随后,上前入座。 “听皇上说,明景贤弟的棋艺也是不错,不知可否与我切磋一番?”罗恒微笑道。 齐怀若已然敛去了脸上的阴沉之色,“镇国公于在下有大恩,在下自然不会拒镇国公之邀。” 罗恒闻言,却放下了手中捏着的棋子,笑道:“明景贤弟这般说倒像是我携恩要挟一般。” “镇国公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齐怀若正色道,“在下所言都是出自真心,镇国公对在下的确是有大恩。” 罗恒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看来明景贤弟很满意这门婚事,出京之前,皇上还跟我提过,担心这门婚事委屈了你。” “能得太后赐婚,是在下的福气。”齐怀若回道,言语之间没有一丝可以被别人用作攻击的瑕疵。 罗恒神色仍旧是淡淡,搁下了茶杯之后,道:“想来如今明景贤弟也没有心思下棋了,不过也无妨,往后还有其他的机会。” “来日在下定然携内人登门致谢。”齐怀若随即起身,拱手道,“若是方便,在下想去看看温家姑娘。” “温家姑娘只是呛了些水罢了,我已经让船上的大夫看过,并无大碍。”罗恒却道,“情况特殊,明景贤弟想去看望温家姑娘也不是不可,只是,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征求明景贤弟的同意。” 齐怀若微微眯眼,“不知镇国公所言何事?” “在下想认温家姑娘做义妹。”罗恒神色仍是淡淡,但是却搁下了一句极具震撼力的话。 齐怀若便是再处事不惊,听了这话之后,也是微微变了脸色,“不知镇国公为何会做此要求?” 镇国公罗恒,京城当中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便是连皇上想见他,也得事先派人去打听他在何处,如今,他却忽然间说要认一个从未相识的女子做义妹? 他无法不做其他的猜想无忧归田最新章节。 罗恒神色却仍然是淡淡,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重大,“运河绵长,在下能够碰上这事,救下温家姑娘,也算是有缘,而家母一直便希望有一个女儿,我想了想,不如便认下了温家姑娘做义妹,也好全了家母的心愿。” 齐怀若一个字也不信,他不是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即便没有入朝,但是京城之内的明争暗斗,他也经历了不少,即使罗老夫人想认义女承欢膝下也不会随随便便认一个,而罗恒虽然不羁,但是,却是极为的孝顺,“在下即将迎温家姑娘入门,此事恐怕不妥。” 罗恒对于他的回复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笑笑道:“也是,是在下过于的心急了,临出门前,家母便说了,这趟出来,要不就带一个媳妇回去,要不,就给她带一个女儿回去,否则,便不要再进镇国公府的大门了。” 齐怀若也笑道:“罗老夫人也是一片心意。” “只是罗恒没有明景贤弟的好福气。”罗恒叹息道,“好了,这事就当我没提过,明景贤弟去见见温家姑娘吧。” “多谢镇国公。”齐怀若也没有多留试图打探。 罗恒能够以年幼之身登上镇国公的位子,而且多年来一直没有动摇过,镇国公府虽然渐渐衰败,只是,根基却从未动过,这些,都足以证明现任镇国公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和这样的人对招,需要极大的精神支撑。 而如今,他的心境,无法做到! 镇国公出了手,就一定会有下一步。 所以,也不急。 便在齐怀若出去之后,一个护卫装扮的男子进来,走到罗恒的耳边低语一阵。 罗恒随即笑道:“找个机会,将人带来。” “是。” 罗恒不再开口,低下头,捻起棋子,继续自己的棋局。 …… 齐怀若出了花厅,下了三楼,在二楼的甲板上,便看见了一脸灰败之色的莫离。 莫离一见主子下来,便立即迎了上前,“主子……” “她在哪里?”齐怀若仍旧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反问。 莫离垂下了头,“请主子随属下来。”然后,起步引路。 齐怀若沉着面容跟在了身后。 不一会儿,莫离将他引到了一个厢房外面,“温姑娘正在里面。” 齐怀若双手握成了拳头,看着紧闭的厢房内,却久久不动,最后,仍是没有敲门。 半晌后,在莫离暂住的厢房内 齐怀若一脸阴沉地看着单膝跪在地上的莫离,一字一字地道:“将事情说清楚!” 虽然他知道了大致发生的事情,但是具体的细节却不清楚。 莫离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那夜的具体情况一一讲述了一遍。 齐怀若听完,扬手猛然一掌劈在了手边的小桌上,那楠木所制的小桌顿时啪的一声碎开火凤劫全文阅读。 “主子息怒!”莫离双膝跪地,“是属下失职,并未……” “够了!”齐怀若打断了他请罪得话,脸上除了愠怒之外,更多的是内疚,此事虽然莫离有失职,但是,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当日他就不应该用这个方法! 他可以用自身来胁迫贵妃让步,可是,他却无法阻止别人利用这件事来对付贵妃! 他更是不应该让一个对她心怀不满的人来保护她! 沉默许久,他再一次开口,“你现在立即回京,去给我做一件事!” 莫离抬头,“属下不会再让主子失望!” 齐怀若蹙眉沉思会儿,然后,缓缓将命令说出。 莫离听完,愣了会儿,随后,领命:“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不会再有闪失!” 齐怀若头沉默半晌,然后,起身,往外走去。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即使她不愿意原谅,他也必须去面对。 …… 在见到莫离之前,荣华并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再见到齐怀若,更不会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再见他。 当日在义庄见到莫离的时候,她的心境和情绪都受到了极大的冲撞,因而,无法生出惊愕,随后在温家再见,想的,只是报复。 也没有丝毫的震惊。 而如今,重新见到齐怀若,她的心里仍是没有震惊。 仿佛,这一切都该是这样似的。 齐怀若制止了欲开口的陈嬷嬷,道:“我想和温姑娘说几句话,嬷嬷能够先出去?” 陈嬷嬷犹豫会儿,但是也没有反对,退了出去。 荣华本该怀疑陈嬷嬷这个举动,只是这时候,她却没有,或许,齐怀若的出现仍旧是给她造成了一些影响,只是,她没有发觉而已。 齐怀若有些不敢面对眼前一脸平静的荣华,挣扎了许久,却都无法说出一句话。 他无法确定温显的死是否和这次的赐婚有关系,但是,温家大火,她生母葬身火海这事,却是的的确确因为这一次的赐婚。 即使她和她的生母感情不好,可是,生母毕竟是生母! 勇气,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荣华对于齐怀若的反应并不意外,若不是发生了这般多事情麻木了她的神经,或许,如今她也会是这样,然而,现在,再见她,她脑海中想到的,只是如何利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或许,遇上了她,是他的劫。 她淡淡一笑,“没想到,我们会用这样的方式再见面。” “我是齐怀若。”齐怀若忽然开口道,脸色是说不出的复杂奇怪,“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齐明景。” 荣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 090 还你一辈子幸福,可好? 我是齐怀若,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齐明景。 以如此特别的方式再见,荣华以为,无论齐怀若开口说什么话,她都不会感觉到意外,然而,却不想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而对于这句话,便是她的心死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就是齐明景? 她就要嫁的那个人? 她的未来丈夫?超级制造系统全文阅读! 荣华脚步猛然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面容在极端的时间之内闪过了许多的情绪,仿佛这件事比之当日她投生在了一个孩子的身上之时,还要让她震惊。 齐怀若脸色也不好看,只是,他不是震惊,而是担忧,“温……荣华,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我只是……” “等等!”荣华打断了他的话,后退了两步,扶着一张椅子的扶手,坐了下来,以此来让自己跳得极为快的心脏平缓下来。 齐怀若握紧了拳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荣华低头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直到现在,她方才发现,现在的他,比之前在寒山寺中消瘦了不少,脸色也是不好,像是方才大病初遇,“你……你是齐明景?安国公府三房嫡子齐明景?” “是。”齐怀若轻声应道,像是大点声,便会吓坏她似的。 荣华又垂头沉默半晌,然后方才继续抬头问道:“太后将我赐婚给了你?” “是。” “你之前受伤昏迷,年后不久方才苏醒?” “是。” 荣华盯着他许久,混乱的脑海渐渐地平静下来,问道:“觉远大师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齐怀若沉吟会儿,“知道。” “那……你可曾和觉远大师说过,你我之间……的事情?”荣华盯着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齐怀若又沉吟了半晌,“说过。” “那我便明白了,为何觉远大师会忽然间跟太后提了我……”荣华不自觉地笑了笑,“我的八字,觉远大师不该有,可是,他却还是将我……齐明景……” “我是齐怀若!”齐怀若忽然间打断了她的话。 荣华没有笑意地笑道:“有区别吗?” “有。”齐怀若回道,声音中多了一丝苦涩,“齐明景是安国公府的二少爷,而齐怀若,只是齐怀若。” 荣华似乎愣了一下,“觉远大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出事,他不可能会事先知道,而冲喜……他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这般将我举荐给了太后,岂不是欺君?” “觉远大师有你的生辰八字。”齐怀若回道。 荣华又是一愣,“怎么……”话没有问完,便倏然断了,随后,神色微变,声音转为了微凉,“你如何会知道,觉远大师有我的生辰八字?冲喜一事……” “觉远大师将你的名字连同八字一同呈送给了太后。”齐怀若回道,声音中有着隐藏的焦急,他能够将自己的身份直接说出,可是,如今,却无法将这件事的真相也坦白告知,而她,如今,也似乎没有往那方面想。 她或许可以接受他的身份,可是,却一定无法接受,他是害死她生母,甚至大哥的罪魁祸首。 荣华那还来不及浮现在脑海的念头被齐怀若的这个回答给打断了,“十年前,祖母曾经带我去过寒山寺,后来,也时常去寒山寺,后来,祖母为我定亲之时,也请人合过了八字,或许便是请了觉远大师。” 也只有这个理由能够说清楚,为何觉远大师会有她的八字神级天赋。 “祖母一直说佛法无边,佛祖普度众生,可是,谁又想到,最终让我失去一切的,便是德高望重的觉远大师!” “你……”齐怀若心口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似的,气塞难受,“你恨觉远大师?” 荣华抬头,“你觉得我不该恨吗?还是觉得,我没有资格去恨?” “不是,只是……” “或许他没有坏心,也或许,他只是想……”后面的话,荣华没有说出,“可不管如何,没有他的金口玉言,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接到一道太后的赐婚圣旨!这道圣旨将我从鬼门关中救了出来,可是,也是因为这道圣旨,将我逼到了鬼门关!我想过去感恩,想过了宽容,可是我无法做到!我没有证据证明大哥的死和赐婚一事有关系,但是,我娘亲的死,我屡次遭难,便是铁打的事实,是有人不想让我嫁进安国公府而欲取我的性命!” “我不会……” “你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对吗?”荣华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也应该恨你,因为若不是你无端端受伤,无端端昏迷不醒,无端端去寒山寺,又无端端的……” 话,最终还是听了。 再多的抱怨如今也无济于事。 “算了,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阴差阳错,若是真的要怪,便怪这爱抓弄人的老天!”荣华嗤笑道,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吟了半晌,幽幽道:“是你,总好过是一个陌生人……” 说出了这句话,先前许多的挣扎,竟莫名其妙地平静了下来。 “对不起。”齐怀若沉重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可以说,荣华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她以为她会失控,会发狂,会和他拼命。 然而,最后,她只是极度无奈以及嘲弄地说出“是你,总好过时一个陌生人”这话。 荣华合上了眼睛,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疲惫,“我想休息一下,若是二少爷没事,请……” 她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被一道力道拉起,然后,被搂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齐怀若没有经过大脑没有去想后果,甚至连她的反应也没有想,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自从得知她出事之后,他的心,就没有一日安宁过,即使知道她平安无事,甚至看着她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他也无法安心。 唯有如此将她紧紧地搂入怀中,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心里的恐惧,方才能够消退。 抱着她。 这种渴望,从许久以前便已经在他的心中萌生。 之前,他没有资格,更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伤害了她,理智,克制了他的私欲,而如今……他控制不住自己,在自己差一点便害了她送命之后,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 她即将是他的妻子! 拥她入怀,紧紧护在怀中,他有这个资格! 然而将她拥入怀中的这一刻,他的心底竟然生出了,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念头。 这个念头,可怕而自私。 惊的他,猛然松开了手旁门散仙。 荣华还未来得及反应,齐怀若已经松开了手,然后,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他青白着脸,视线没有直视荣华的脸。 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这样自私可怕的念头?! 荣华愣愣地站着,没有回应。 齐怀若紧握着双手,身子,僵硬无比,“你且安心养着,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对不起,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说完,不等荣华回应,便转身像是逃难一般,大步走了出去。 荣华像是呆愣住了,直到了陈嬷嬷进来,也无法回过神来。 “姑娘怎么了?”陈嬷嬷自然是看出了荣华的不对劲。 荣华晃了一下身子,然后,拉回了神智,却没有诚实回答陈嬷嬷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没事。” 陈嬷嬷自然不信,不过,也没有回话,但是想起了方才齐怀若离去之时脸色有异,却不得不多说几句,“温姑娘,或许你对于这桩婚事有许多的不满甚至是怨,可你若是一直这样看不开,对你没有好处,再者,你生母和兄长出事即便真的是因为赐婚一事而起,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迁怒在二少爷的身上,二少爷方才痊愈没多久一得知你出事便从京城赶来,便是很在乎你,若是你因为这些而惹怒了二少爷,也太过于得不偿失了,你既然定下了心要嫁进安国公府,那么,就不该这样对待二少爷。” “趁嬷嬷,我没事。”荣华还是不愿意和陈嬷嬷多说,即便真的要说,她如今,也无法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心,还是乱了。 “陈嬷嬷,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她需要休息,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理理自己的思绪。 她未来的丈夫是齐怀若,是一直她想当做棋子利用的那个人。 的确,是齐怀若,比是一个陌生人要好。 可是,若是齐怀若,那很多事情,将会不同…… 陈嬷嬷见状,心里叹息一声,又叮嘱了几句,方才离开。 齐怀若直接逃回了自己的船上。 然而,即便是已经远离了她,可是仍是感觉,掌心残余着她的体温,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馨香。 一切,仿佛失控了。 在那一刻之前,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卑鄙的想法。 低头看着自己双手良久,在无数的心理挣扎之下,最终,他仍旧是做出了一个自私的决定。 他不能将真相告知她。 因为,他不想失去她! 他想这一辈子,都拥有将她拥入怀中的资格! 因为我,你失去了许多,失去了至亲至爱的家人,这是我一辈子也赎不了的罪孽,我无法将你失去的还给你,那我,还你一辈子的幸福。 可好? 可好? ------------ 091 挣扎、交易 沉重的压迫感再一次向她袭来。 黑暗。 窒息。 熟悉的让她心惊。 荣华拼命挣扎着,只是,却始终挣脱不了死亡的巨网。 冰冷的感觉侵袭了全身。 就在她绝望的要放弃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手紧紧握着,然后,拉着她,一点一点地脱离这种可怕的黑暗窒息。 眼前,仿佛出现了亮光。 漂浮在水中,她极力想借着这缕亮光看清楚眼前拉着她的人,然而,却始终无法看清。 她的眼前,只是一道被水流冲击的模糊不清的影子。 像是虚无的鬼魂。 是谁? 谁在救她?! “啊――” 又一次,荣华从相同的梦境中清醒,从出事醒来之后,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做这个梦。 运河上的夜,一片宁静,便是水流的流动声,都似乎减缓了许多,但是,却还是可以清晰听见,水流划过船身的声音。 房中一片黑暗。 不算是明亮的月色从窗户外照射进来。 却不足以驱散黑暗。 荣华匆忙下床,然后,将灯点燃,驱散了那让她心揪的黑暗,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和过去的三晚一样,左手握着自己右手的手腕,呆坐着失神末世流莺全文阅读。 又是这样的一个梦。 明明只是梦,可却是清晰的像是真实发生了一样。 那一幕,真的发生过吗? 真的吗? 忽然间,宁静的夜里,响起了箫声。 悠扬婉转。 荣华抬起头看向透着月色的窗户,对着曲子并不陌生。 这是齐怀若当日在寒山寺上给她吹奏的曲子,而这三日的夜里,每当她从这个梦中惊醒,这首曲子也会随之响起。 准时的让她开始怀疑,那吹曲子的人,是不是一直在她的房中监视。 “齐怀若……” 当日她极力躲避的那个人,而如今,却成了她的未来丈夫。 世事往往出乎人的预料。 三日了,自从那日齐怀若从她这里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出现过,若不是陈嬷嬷说他说着他的行踪,或许,她真的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根据陈嬷嬷的话,齐怀若这几日是忙着给她重新置办嫁妆一事,婚船出事了,所有嫁妆不是落水,便是被烧毁。 甚至连她的嫁衣,也都付诸一炬。 若是她以这样的情况往京城而去,必定会成了最悲惨的新娘。 因而,在听见了齐怀若所做的事情,荣华心里说是不动容那是假的,可是,他越是这样对待她,她心里便越是挣扎。 仇恨,不可能放弃。 而若是报仇,必定要利用她! 以前她不知道他就是齐明景,所以,即便是利用他,最终,他也可能会逃过被她连累的危险,可是现在,却不一样。 他是她的丈夫,她无论做出任何事情来,他都不可能脱得了干系。 更让她挣扎的是,他的感情。 三日前的那一抱,若不是虚情假意,那便是用情不浅。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动情的,不过是十年前便相识,寒山寺的几次相见罢了。 这样的情,这样的她如何能承受的起? 还有…… 那或许是迟来的记忆…… 她或许可以用一切因他而引起来理直气壮的利用,只是,心里的声音告诉她,这个理由,于她来说,不过能够缓解一时。 终究,她是欠了他。 若是她坚持下去,就必定会欠了他! 无论是情还是其他。 三日来,心绪,仍是无法得到平静。 一曲作罢,夜越发深沉。 此时,两艘楼船仍旧是连着靠在了运河边上痞宠―海贼女王。 齐怀若站在了小楼船的甲板上,迎风站着,目光,凝视着对面船上二楼的一个透着亮光的窗户,他知道,那是她所住的地方。 他不清楚为何她会在熄灯入睡之后又燃了灯。 或许是因为辗转难眠,也或许是因为被噩梦惊醒。 而如今,他还未曾有这个资格陪伴在她的身边,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安抚。 “很快,一切都会好的。” 夜色之中,他低喃了出口。 而此时,在镇国公府楼船三楼的花厅内,镇国公罗恒也未曾入睡,而他未曾入睡的原因,不是因为被梦境缠身,也不是辗转难眠,而是因为,在等待一个人。 不过,让他深夜等待的这个人,却不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而是,温丽华。 “主子,人带到了。”侍卫领着温丽华上前,禀报道。 罗恒此时正低头看着书,在侍卫的禀报之后,并未立即抬头,而是,轻轻地揭过了一页书页,神色淡淡,然而,即便是如此随意,却不减身上的尊贵之气。 温丽华低着头,上前一步,然后,行礼,“小女见过镇国公……” 声音怯生生的,不过,举止却是没有失态。 一礼作罢,罗恒方才抬头,正好撞上了温丽华抬起小脸。 温丽华脸色不安,但却还是怯生生地问了,“不知……镇国公……将小女叫来……所为何事?” “温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温家的姑娘,却都不比大家闺秀差。”罗恒淡淡地笑着,温文尔雅。 温丽华顿时失神。 “听说姑娘是温姑娘的陪嫁,和被匪徒杀害的另一个姑娘一样。”罗恒搁下了书,淡淡说道,“如今便只剩下姑娘一人了。” 温丽华眼眸倏然一睁,随后,回过神来,小脸,渐渐苍白,“小女……小女不明白镇国公的意思……” “前两日我的侍卫在下游岸边打捞出了一具尸体,而身上的特征和温家人所描述的另一位陪嫁族女一样,虽然经过了河水浸泡样貌有些变化,但是,却还是可以清楚辨认出相貌来,和令堂兄温升所描述的妹妹温碧华相貌一样。” 温丽华的脸色更是难看,“震……震国公……” “当然,能够辨认的不仅仅是温碧华的样貌,连她的死因,也可以清楚地查到。”罗恒继续道,笑容仍旧是淡淡,像是根本便没有注意到温丽华的脸色似的,“不过这死因,却不是如姑娘所说的那样,被劫匪用刀捅进了胸膛杀死,而是被人用利器刺进了脖子以致大量出血而死,而经过检验,那利器应该是女子所用的银簪之类。” 温丽华脚步踉跄了一下,面色苍白,眼底涌出了惊惧的神色,“你……你……” “放肆!”一旁的侍卫厉喝一声。 温丽华整个人跌跪在了地上,狠狠地咬紧了嘴唇,眼珠子转着,似乎在想着如何应对。 她没有想到那夜江水如此湍急,温碧华的尸首会被这么快发现!更没想到,居然是被镇国公府的人发现! 她没想着杀她,是她自己先为了逃命而欲将她置之死地乱世枪王最新章节! 是她该死! 不管是那夜的事情还是之前她不断怂恿她去害温荣华一事,她都该死! “亲口证实温碧华被劫匪杀害的人是你,也就是说,她的死,和你有关系。”罗恒站起身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你想怎么样?”温丽华挤出了一句话,苍白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扭曲。 她没有反驳对方的指责,而是询问,他意欲何为。 罗恒笑容更深,也更加的凉薄,“你放心,我既然将姑娘请来,也就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只是,我一向不做亏本生意。” 温丽华狠狠地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眼前的尊贵男子,她知道自己赌对了!以镇国公的身份,若是他没有其他的目的,就不会半夜将她叫来,“不知……小女可以为镇国公做什么?” “姑娘很聪明,将来,必定可以在安国公府内站稳脚跟。”罗恒继续微笑道,“当然,即便你无法自己站稳脚跟,我也可以给你一些帮助,只是,前提是,你必须听我的!” 温丽华跪在地上,挺直了身子,“小女愿意为镇国公效犬马之劳!” 罗恒笑道:“很好。” …… 次日 荣华接到了最新的消息。 齐怀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希望她从镇国公府的楼船移到安国公府的楼船上。 荣华没有异议。 一个上午,暂居在了镇国公府楼船上的人都相继移到了安国公府的船上,虽然安国公府的船没有镇国公府的大,但是,却还是容下了所有人。 齐怀若仍是没有在荣华面前露面,亲自去向罗恒致谢之后,便扬帆往京城而去。 罗恒站在三楼的甲板上,看着前方的船一点一点地远离。 “主子,飞鸽传书。” 一个侍卫上前,将一个用小竹筒裹着的书信递给了罗恒。 罗恒接过,从竹筒内取出纸条,打开看了起来,半晌后,将纸条揉入了掌心,“,继续往南,下一个城镇,转陆路,回京。” “是。” …… 在上了安国公府的楼船之后,在荣华面前消失了好些日子的温丽华,再一次出现,如同以前一样,殷勤且怯然地在荣华面前端茶倒水。 荣华没有说什么,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温丽华露着怯然的眼眸,偶尔闪烁出了一抹轻蔑。 新船的厢房内,已经被装饰一新。 大红色成了主色。 而在房中,嫁衣首饰一应俱全。 不过三日,而船停泊之处最近的城镇也需要一个时辰的脚程,而且听闻也不是什么大城镇,而他却在三日之内,将该有的一切都置办好了。 “陈嬷嬷。”荣华低头抚摸着眼前的大红嫁衣,“请帮我将二少爷请来,便说,我有话想和他说。” ------------ 092 坦白,后悔 对于荣华的要求,陈嬷嬷并不意外,只是,却不赞同。 “温姑娘,你和二少爷毕竟未曾成亲,上回是因为事急从宜,老身方才没有反对,可如今并无特殊情况,姑娘若是再私下见二少爷,恐会对姑娘的名声有碍,再者,如今是在安国公府的船上,若是姑娘和二少爷从往过密,传到了安国公或者三夫人的耳中,对姑娘更是不利不可思议的圣剑最新章节。” 当然,除了这些理由之外,陈嬷嬷最担心的还是,荣华会和齐怀若再起冲突。 荣华坚持,“嬷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若是嬷嬷不愿意替荣华传这话,荣华也不勉强。” 陈嬷嬷脸色有些沉,盯着荣华半晌,道:“姑娘最好不要后悔。”说完,转身出去。 温丽华在旁一直没有说话,直到陈嬷嬷离开之后,方才怯怯开口,“荣姐姐……宫里面嬷嬷的话……”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你先回去吧。”荣华打断了她的话。 温丽华脸色一僵,“荣姐姐……” “下去吧。”荣华仍是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温丽华抿紧了双唇,低下了头,“好……那荣姐姐……我先出去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人叫我……” 然后,低着头,脚步轻缓地走了出去。 自然,荣华也不会注意到,温丽华低着头之时眼底闪过的恼恨。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齐怀若应邀而来。 两人再一次见面场面显得有些尴尬。 僵持了半晌,齐怀若方才开口:“温姑娘……那日是在下唐突,请温姑娘莫要……” “你喜欢我?”荣华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齐怀若一愣,眼底泛着惊愕之色,显然,他是没想到荣华居然会这般问。 荣华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过了半晌,齐怀若敛下了惊愕的思绪,正色道。 荣华没有羞涩,没有恼怒,也没有欢喜,有的只是疑惑,“为什么?你们之间不过是……” “很多事情我无法给出解释。”齐怀若不等她问完,便缓缓道:“我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 荣华眉宇之间缓缓地泛起了皱褶,“可是我对你……” “我知道。”齐怀若淡笑道,“寒山寺上,你的态度依然表明,只是……荣华,你即将是我的妻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逃不掉了?”荣华失笑道。 齐怀若脸色微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生气。”荣华继续笑道,“或许在你认为,这次的赐婚是对于来说是好事,至少,能够让你如愿以偿,只是齐公子,我不会给你带来幸福。” “我……” “在姑苏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你也是知道了。”荣华继续道,“在这世上,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若是以我的心性,我宁愿死也不会去嫁给一个从不相识而且还间接害死了我最亲之人的男子。” 齐怀若脸色渐渐地灰败,心,也沉了下来,“此事,我是难辞其咎。” “我不是要迁怒你,也不是想怪你。”荣华摇头道,“不管是寒山寺上的相救之恩,还是这三日来你的种种举动,都让我无法如同恨那三番两次欲至我于死地的人一般恨你重生之我的书记人生。” 齐怀若听了这话,原本该是高兴,可是,却无法生出半丝欣喜。 “今日,我请齐公子来,只是想跟你坦白。”荣华继续道,“我之所以继续赶赴京城,为的,只是一个目的。”她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我要报仇,我要,那害我失去一些的人付出该付的代价!” 齐怀若的脸色没有变化,或许是僵住了,也或许,根本就不意外。 “我不知道那害我的人究竟是谁,只是,能够做出这些事情的,一定不是寻常人。”荣华缓缓道,“安国公府,齐明景,只是我报仇的一个棋子,我不得不仪仗的棋子,唯一的棋子。” 齐怀若仍是没有开口,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眸渐渐地氤氲。 “我只会给你带去灾难,而不会有幸福。”荣华一字一字地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爱人,会不会再爱人,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当好一个妻子。” 话落,她合了合眼睛,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像是,这几日一直压在了心里的负担,消失了一般。 从离开之后,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轻松。 她很清楚这些话出口之后的后果,只是,却仍旧是说了。 感动是有,可是更多的,却还是利用,算计。 温荣华啊温荣华,你不屑于那些人的阴谋诡计,可是,如今,你也成了那样的人。 无所不用其极。 齐怀若沉默了半晌,然后,缓步上前,走到了她的跟前:“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我也知道,你心里没我。” 荣华凝注着他,沉默不语。 “这件事因我而起,即使你们之间没有感情,基于责任,我也会帮你。”齐怀若继续道,“荣华,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都接受。” 她的坦白,让他心里的内疚加重,甚至方才一度想将真相说出。 “只是……”他咬了咬牙,肃然道:“伤害你的人不是寻常人,我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 荣华双手倏然攥紧,“是谁?” 齐怀若蹙眉,“时机……” “我知道自己目前什么也做不了,但是,至少你让我知道,我该恨的人是谁!”荣华抢话道。 齐怀若犹豫半晌,“皇后,护国公府。” 荣华眼眸微微一睁,能够对安国公府的未来儿媳下手之人必定不是简单人物,可是居然是皇后和她的母族?!“皇后……” “若是我没有猜错,皇后此举,是为了对付贵妃。”齐怀若继续道。 荣华不解,“杀了我,便能够对付贵妃?” “冲喜一事在京城闹的很大,贵妃因此而被推到了风浪口,将选择权交给觉远大师,是在太后施压之下贵妃方才妥协。”齐怀若肃然道,“这门婚事,贵妃并不满意,若是你出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就是贵妃,届时,皇后便可以以此来攻击贵妃草菅人命。”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京城之中的很多事情,有时候,无需证据,只要是合情合理,便可以成真。” “既然目标是我,为何对大哥下手无限之银眼剑神!”荣华冷笑,“娘亲的死是阴差阳错,只是大哥的死却是故意为之!即便大哥在,也无法阻挡他们任何事情,为何要杀大哥!就是为了让厉氏听令于她们,放火杀我?所以就对大哥下手?她们有的是其他的办法让厉氏听话,为何偏偏要杀我大哥?为什么?!” 她的情绪,渐渐地激动。 “荣华……” “够了!”荣华没有给他机会说下去,转过身,“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愿意帮我,我很感激,如今,请给我一些时间,给我冷静的时间!” “好。”齐怀若应道,沉吟会儿,又补了一句,“只是,报仇一事,你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皇后虽然不得皇上宠爱,但是,毕竟是皇后,是大皇子的生母,而护国公府,也绝对不容小觑。” 荣华侧过身,“为了我,你愿意和皇后,和护国公府作对?” “即便没有你,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也难以和平相处。”齐怀若道,“而且,你是我的妻子,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责任?”荣华低喃一声,“若是没有太后的懿旨,我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娶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为妻,你真的不介意?” “我说过……” “喜欢吗?”荣华嗤笑,“或许我的话有些难听,只是齐公子,男人的喜欢,便像是夜半盛开的昙花,开的艳丽,也凋零的迅速。” 齐怀若一愣,“你……我不是裴少逸!” 荣华没有解释什么,“我能求你一个承诺吗?” “什么承诺?” “若是将来,你的喜欢不再,请让我离开。” 齐怀若脸色一变,“不可能!” 荣华忽然笑了笑,“或许我这个要求是过分了,你做不到,情理之中,只是,若是将来你的喜欢不在了,请第一个让我知道。” “我不是裴少逸!”齐怀若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并不知道裴少逸的背弃给她造成的阴影居然如此的大。 荣华笑道:“可以吗?” 齐怀若面色挣扎地看着她半晌,然后,方才艰难地说道:“若是这是你的心愿,我答应你。” “多谢。”荣华笑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身为你妻子的日子里面,尽可能地做好一个妻子。” 看着她的笑容,齐怀若无法也展颜,心,越发的沉重。 心中又一次地问道,他是不是错了? 而这一次,心里给出了答案。 是的,他错了。 这个方法将她用最简单最迅速的方式将她带到了他的身边,可是,却让她的一切,都发生了转变。 寒山寺中,她虽然心有郁结,只是,却从未丧失过对未来的希望。 而如今,眼前之人虽然面带笑容,只是,眼底,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仿佛,人生已经走到了绝境。 往后,他该如何做方才能够弥补这个错误? ------------ 093 反击,泥潭 京城 一大清早,昭华宫的寝殿之内,便传出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 随后,便是齐贵妃震怒的声音。 “欺人太甚!” 齐贵妃方才梳洗还未来得及用早膳,那边宫外便传来了消息。 前往迎亲的人是由礼部和内务府安排的,虽然没有有品级的官员在,但是,能够让礼部和内务府安排的迎亲,自然是得到了皇家的重视。 可便是这样的迎亲队伍,居然出事了。 害死了人。 虽然新娘平安,但是,死了人,便是不吉利。 这门婚事原本便是为了冲喜的,如今迎亲途中出了人命,如何还有喜气? 齐贵妃不是傻人,在消息传回来之后,没有多久便警觉到其中必定有其他得问题,再加之齐怀若的暗中操作,齐贵妃便也找到了嫌疑人。 “窦氏那个贱人居然敢动本宫的人!” 齐贵妃面色阴沉,即使她不喜欢那个卑贱的庶出之女,即使她也准备取她的性命,可她能动手便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够下手! 更可恨的是,若是那商贾庶女死了,若儿一定会怀疑她! 这些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够糟糕了的! “娘娘先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茜澜镇定道,“虽然极有可能不是意外,但是毕竟没有实际的证据,若是我们这便去找皇后兴师问罪,不但不能治皇后的罪,相反还会让皇后定娘娘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镇国公不是在场吗?”齐贵妃眯起了眼睛,“你亲自去将消息禀报给皇上,请皇上为本宫和安国公府做主,大运河是我朝连通南北的主要水路,如今运河上出现了杀人越货的劫匪,而且还赶对朝廷的船只下手,皇上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茜澜领命:“是。”随后又见齐贵妃起身欲往外走,“娘娘这是要去……” “告诉皇上,就说本宫心神不宁,去慈安宫陪太后念佛!”齐贵妃冷笑一声,随即起步离开。 茜澜行礼恭送,随后,便也往太极宫而去。 慈安宫 齐贵妃进了慈安宫的时候,敬懿太后还在用早膳。 “你这又是怎么了?”看着眼前面色阴沉,仿佛欲杀人的齐贵妃,敬懿太后食欲全消,搁下了筷子问道。 齐贵妃却出乎预料地直接给敬懿太后跪下了,“臣妾请太后做主!” 敬懿太后蹙起了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才臣妾接到消息,派往姑苏迎亲的婚船在驶往天津卫的途中被一群劫匪劫持,幸得镇国公途径其中出手相救,否则不但船毁,恐怕上面的人都要葬身河底!”齐贵妃沉声道。 敬懿太后面色一惊,“有这等事情!如今情况如何了?当地的官府可有及时……” “因为镇国公相救,所以船上大多数人都平安无事,太后派去的两个嬷嬷也无事位面农场全文阅读。”齐贵妃打断了她的话道:“只是,即便新娘无事,可是,迎亲途中遇见了这等血腥之事,还如何能冲喜?太后,当日臣妾之所以愿意接受这门亲事,完全是为了若儿,可是如今……请太后为臣妾做主!” 敬懿太后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冷冷地扫视了一旁的静安嬷嬷,又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道:“你让哀家给你做主,这是何意?” “太后难道真的相信只是劫匪所为?”齐贵妃冷笑道。 敬懿太后微微眯着眼,“你怀疑谁,直说吧。” “新娘一旦出事,想必不管是太后还是若儿,甚至父亲,都会以为是臣妾做的。”齐贵妃冷笑,“可臣妾并未做过!” 敬懿太后已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来让哀家主持公道,那便是你没有证据。” “太后这话是不想为臣妾住持公道了?”齐贵妃声音尖锐。 敬懿太后拧紧眉头,“贵妃,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哀家不会随便地应着谁的话去处置谁!” 齐贵妃冷笑一声,随即站起身来,“太后果然是太后,母仪天下,万名表率,公正严明!既然太后如此说,臣妾也无话可说,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妾心里不安,想来太后这里安安心,在佛堂小住几日,还请太后恩准。” “你――”敬懿太后脸色一青,不过虽然恼怒,但是,也并没有什么义正言辞的训斥之话,“这件事哀家会彻查,若是真的和皇后有关系,哀家也绝对不会偏私!” “如此,臣妾便多谢太后了。”齐贵妃似笑非笑,“臣妾心里实在不安,就先去佛堂诵诵经了。”说完,不等敬懿太后开口同意,便转身离去。 待齐贵妃离开之后,敬懿太后便沉声怒道:“除了静安之外,其他人都给哀家出去!” 一声令下,宫女内室纷纷退下。 敬懿太后目光锐利冰冷地看向静安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静安嬷嬷随即跪下,“太后,奴婢……” “哀家记得你说过,一切安好!”敬懿太后沉怒道,“这就是一切安好?!还是你派去的人都是死人是废物!” 敬懿太后很少动怒,尤其是在先帝驾崩之后,而如今,却是真的动了怒。 “你到底背着哀家做了什么!” 静安嬷嬷脸色渐渐灰败,“太后,奴婢没有做过任何背叛太后的事情,没错,这些事情奴婢是都知道……” “那为何不禀报哀家?”敬懿太后怒意更浓,她根本便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会瞒着她这般重要饿事情。 静安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太后,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不想看着太后终日为了贵妃一事而烦心伤神……奴婢知道贵妃并不满意这门婚事,因而,一定会让人去破坏,甚至动手去杀那温氏,若是贵妃真的做了,而太后又能掌控住证据,这样,贵妃便不得不忌惮太后,奴婢之前打听到了,二少爷曾经给贵妃说过,他接受这门婚事,而且,曾警告过贵妃不要对温氏下手!即便贵妃不忌惮外人说她草菅人命,但是已经不会不在乎二少爷的反应,只要贵妃有所忌惮,太后便可以……” “你糊涂!”敬懿太后虽然余怒未消,但脸色却是缓和了许多。 静安嬷嬷磕下了头,“奴婢知罪矿仙。” 敬懿太后叹了口气,然后道:“那你查到了什么?!真的是她动得手?皇后,又参合了多少?!” 静安嬷嬷抬头,缓缓地将所得的一切禀报都给说了,包括姑苏温府内所发生的事情。 敬懿太后听了之后,怒意再起,“发生了这般多事情,你都一直瞒着哀家!” “奴婢该死!”静安嬷嬷再次磕头,“太后这几日一直身子不适,还在为承庆公主一事烦心,奴婢是在不想将这些未经证实的事情禀报,而且,安国公已经让人取了,便会处理,奴婢方才……” “够了!”敬懿太后打断了她的解释,“往后不管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禀报哀家,你若是再犯今日之错,即便你是哀家身边的老人,哀家也不会轻饶你!” “多谢太后。” “你去一趟安国公府,看看他打算如何处理!”敬懿太后沉声道,“若是安国公手中有证据,让他先不要轻举妄动,待哀家想想该如何处理!” 静安领了命,然后便退了出去。 …… 齐贵妃一大早便脸色不佳地去了慈安宫一事,窦皇后也是很快知晓,正想让人去打听,那边,太极宫的眼线也传来消息,而这个消息,也解释了齐贵妃为何会一大早便去了慈安宫。 “婚船出事了?!”窦皇后蹙眉诧异道。 碧痕回道:“消息是这样说的,茜澜去见了皇上,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随即大怒,当下便让人宣了丞相以及刑部尚书。” “运河一向太平,如今忽然出了劫匪,而且劫的还是……”窦皇后的话没有说完,脸色便顿时一变,“碧痕,你确定护国公已经停止了一切行动?” 碧痕闻言脸色也是一变,“娘娘,奴婢是亲自将娘娘的话传给护国公的,护国公也领了娘娘的懿旨,应该不会再动手的,而且,在运河上动手影响太大,护国公应该也会想到的。” “你让人再去问问!”窦皇后沉声吩咐。 齐瑾不会无缘无故跑去慈安宫,更不会没有其他的目的便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而齐瑾将此事这般闹大,手中恐怕也有…… 这一次,她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 运河出现了杀人越货的劫匪,而且,还劫了安国公府未来二孙媳妇的婚船,这在京城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然而,紧接着,便又有了新的传闻传出。 那便是,劫匪其实并不是劫匪,而是冲着婚船而去的,为的也不是越货,而是杀人,而首要对象,便是那位蒙太后赐婚的商贾庶女。 好在,镇国公途径出事地点,将人给救了。 而幕后黑手是谁,谣言没有明指,不过,在宫中传出了齐贵妃因为这件事而日夜忧心已经在太后的佛堂内诵经念佛了两日两夜之后,那幕后黑手的首要怀疑人选,便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 随后,关于这位有福气的商贾庶女的传闻继续传来。 原来,在此女出嫁之前,便已经有人欲对其不利,不过她命大,也许是福气好,逃过了一劫,二劫,不过,却累及了他的家人,同胞兄长以及生母接连丧命…… ------------ 094 算计,不信 谁会对一个出身卑微的商贾庶女下如此狠手? 其中的弯弯道道,此时最终针对的人是谁,明眼人心里都清楚。 谣言,如洪水一般泛滥。 即使没有人明言,但是,矛头已经指向了护国公府和窦皇后。 不过,最为这件事愤怒忧心的,却还不是护国公以及窦皇后,而是,大皇子杨章英雄无敌之亡灵暴君全文阅读。 今日早朝,杨章又一次被建明帝训斥。 虽然不是因为外面的传闻,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便让建明帝对大皇子再一次公然训斥的原因,不是大皇子公务上面的小差错,白氏外面的传闻。 若是建明帝这般做是为了维护齐贵妃,杨章尚且没有这般忧心,然而,从建明帝那隐晦的言辞中,杨章还是听出了,建明帝在警告他不要一心一意地想坐他的位子! 在早朝之上,这般公然的警告,不仅让杨章颜面无存,更让他极可能失去不少站在中间派观望着的大臣的支持! 甚至有可可能让他阵营中的人背弃他! 杨章心中渐渐酝酿出了滔天的恨意以及怒意,自然,他不能低着建明帝发作,也不能去找杨衍齐贵妃安国公府的人,只能去找护国公。 可是,他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和护国公闹,所以,只能咬着牙关忍着,一直忍到了傍晚下衙,方才直奔护国公府。 对于杨章的到来,护国公并不惊讶。 在早朝上见了杨章的脸色之后,他便猜到了他回来找他,而且,不是善意。 看着杨章一脸的阴沉,护国公心里不禁忧虑叹息,作为一个皇子,杨章的能力才识可以称得上是不错,虽然比三皇子要低了一层,但是,也是够了。 可是,论隐忍以及沉稳,他却远远不够! 他修养的不够! 当然,在这方面,三皇子也未必便好,只是,三皇子的情况不一样,他得皇上看重喜欢,有皇上护持,他即便不够沉稳也算不得上什么大事。 至于隐忍。 三皇子也不太需要。 可是,大皇子不一样,如今他的处境,最需要的就是遇事隐忍,以及,处事不惊的沉稳! “现在外面已经闹得鸡飞狗跳,连父皇也因此而训斥我,舅舅却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杨章盯着正煮茶的护国公,眼中几乎燃烧起了火。 护国公看着他,“大皇子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杨章冷笑,“敢情护国公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还是母后又有什么好主意!” 他气护国公,也气窦皇后。 在他看来,窦皇后这些举动便是后宅妇人的无知之举! “舅舅不是后宅妇人,怎么也跟着母后胡闹?!” 护国公眼底一沉,语气却还是平静淡然,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站着的杨章面前,“大皇子,事已至此,你再着急以及埋怨,也挽回不了什么,甚至可能会让情况更加的糟糕。” “你……” “大皇子若是还相信臣这个舅舅,那便坐下来,静静心。”护国公不等他说完,继续道。 杨章咬了咬牙,盯着护国公半晌,方才坐下,“舅舅有何办法化解如今的困局?” “不过是一些谣言罢了。”护国公淡淡道。 杨章脸色又是一狞,“可是……” “大皇子嗨,周医生。”护国公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面容肃然,“谣言终归是谣言,可若是你我为了那些谣言而乱了方寸,甚至动作不断,那这谣言便会成为事实!” 杨章闻言面色一愣。 “没错,因为皇后娘娘的指示,臣的确是派了人去姑苏,也试图刺杀那温氏,可没想到安国公府早就派了人去,行刺失败之后,封皇后娘娘的旨意,便没有再下手,其他的尾巴,也都清理干净。”护国公继续道,“什么放火什么伪装匪徒谋害那温氏的兄长,还有后来的运河之上的袭击,与护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 杨章并未立即相信,即使口中没说,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表明了态度。 护国公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失望,“大皇子,先不说在真的杀了那温氏之后是否真的能够陷害齐贵妃,便是真的能,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陷害的机会而将整个护国公府都给陷进去!在运河之上杀人越货,这不是一件小事!太祖皇帝花费一生建造的这条大运河,为的就是能够沟通南北,让京城和南方联系更加的紧密,加强朝廷对南方,尤其是岭南的控制,所以,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大运河上出事的。” 说冤屈,护国公也是冤屈,可是,他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做,连鸣冤也不成,因为一旦开口,只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章眯眼沉默半晌,“那为何……”话顿了下来,随即沉声道:“是安国公那老匹夫设局构陷我们?!” 护国公沉吟会儿,“安国公虽然致仕荣养,但是,却还是在背后操控着整个安国公府,再加之太后,要设下这个局,并不困难,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这些年齐贵妃虽然很疼齐明景,只是,再疼爱也只是一个侄子而已。 可是去年,她为了齐明景,几乎发了狂。 皇后是怀疑过齐明景和齐贵妃的关系,可是,那个猜测太过于荒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说得过去。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皇后的猜测是真的,可是,他们也绝对不能将事情揭发。 当年齐贵妃这样做定然是已经找到了后路,即便当日没找到退路,这般多年过去了,也一定有了万全之策,即便事情揭发了,也不太可能将齐贵妃以及安国公府端掉,反而让皇上多了一个儿子,齐贵妃多了一个皇子,三皇子多了一个兄弟! 这样于他们并无好处,反而多了一个敌手! 所以,齐明景永远只能是齐家三房之子。 杨章虽然沉稳不够,但是也不是庸人,听了护国公的猜测之后,很快便将过去的闹腾都联系了起来,脸上的阴霾更深,“够狠!果然够狠!我也是皇祖母的孙子,我才是她的嫡亲皇孙,为何她能够这样……为何――她总是维护着我,维护着母后,原来一切都不过是做戏!” 整件事串联下来,便是一个几乎完美的局! 齐怀若没有官职在身,可是,父皇却偏偏派他去江南查辽国探子一事,这件事原本是杨衍去的!随后,齐贵妃忧心侄子,跑去了父皇大闹,然后,硬是将齐怀若给叫了回京,可是偏偏在就要到京城的时候遇刺! 这一次不过是南方的那部分运河出现了杀人越货的劫匪,父皇便震怒,派了人去彻查,可是去年,齐明景出事也是在运河之上,而且还是靠近京城的那段运河,下手之人,还可能是辽国的刺客,这般大的事情,父皇只是让杨衍带着几个人去查。 如此区别对待! 如此的巧合! 辽国探子是傻子吗?会冒着泄露身份的危险下手行刺?战神七小姐! 后来,齐明景中毒昏迷,齐贵妃抛出冲喜的法子,随后,一番闹腾,安国公从背后走到幕前,将最后一枚关键的棋子拿出,最后,由太后落下。 然后几乎昏迷了半年的齐明景醒了,可是,这一醒来了,便以神速恢复!即使他没有去看过他,可是却是问过了太医,连太医都大呼奇迹! 奇迹! 这是世上那有这般多奇迹?! 随后,便是姑苏的一连串事情…… 安国公府早就想到了有人会谋害那温氏,所以早就派人去保护! 一件又一件看似都是没有关联的事情,可联系在了一起,便是一个缜密的局! 用一个卑贱的商贾庶女便将护国公和母后都给陷进来了,即便不能借着这件事治他们的罪,可是,父皇的心里,他便又更加的不堪! 母后若是想挽回父皇,便更加的没有可能! 安国公府齐贵妃三皇子的步步为营,他都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连太后,他的皇祖母,嫡亲皇祖母,居然也参与其中,这让他难以接受!“太后是齐贵妃的姑姑,血脉相连,不管她再如何的公正严明,贤良淑德,再如何记着当年文熙皇后的临终嘱咐,她始终是姓齐。”护国公没有杨章那般难以接受,对于他来说,敬懿太后偏帮三皇子齐贵妃,是情理之中,“大皇子,即使是嫡亲祖孙之间也是存在着亲疏关系的!” 杨章握紧了拳头,低头沉默半晌,然后抬头道:“虽然只是谣言,可如今父皇已经受到了谣言的影响,不能再让这谣言继续下去!” “此事我会处理,大皇子便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护国公道,“虽说早朝上皇上是借题发挥,但是若是大皇子能够做到连皇上想借得题也找不到的话,那便不必担心今日之事再次发生!大皇子,我们处于下风,是事实,而要改变这个局面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也是事实,所以,我们不能再让自己出差错!这次派人无姑苏一事,臣和皇后是做的不够缜密,所以,我们会承担这个后果,然后加强防备,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就这样算了?”杨章冷冷道。 护国公正色道:“我们会出差错,安国公等人也是人,也一定会出错,这一次我们输了,只是,只要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还有机会反败为胜!”顿了顿,然后方才继续,“这一次镇国公也搀和其中,又是一个巧合,即使这巧合是真的,但是,机密的事情一旦被太多人的人知晓了,泄露的可能性便越大,而且,镇国公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杨章咬着牙沉思半晌,“若是母后同意了将承庆嫁给镇国公,如今,便或许真的能够反败为胜!” “罗家和我们窦家嫌隙由来已久,即便我们双方都不曾明说,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护国公道,“因而,即便承庆公主真的嫁去了镇国公府,罗家也不太可能与我们站在一起,这般下来,这门婚事便没有任何的价值,与其这般浪费了一门婚事,不若,再将承庆公主多留些日子,然后,找一门能够给予大皇子帮助的好婚事。” 杨章眯起了眼睛,“舅舅的意思是说……” “承庆公主虽然不得皇上宠爱,可是,她始终还是皇上唯一的嫡出公主,身份比之宫中所有公主都要尊贵。”护国公沉声道。 杨章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轻笑,随后,正色道:“还是舅舅考虑周到,不知道舅舅可有好人选?” “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威远侯府。”护国公道,“威远侯幼子尚未成婚,若是这门婚事能成,那雁门关上的几十万大军,便成了大皇子最坚实的后盾。” 杨章却蹙眉沉思了半晌,“当年我想尽办法纳了梅家的女儿为侧妃,但是却都未曾能够将威远侯拉过来,如今,这门婚事怕是难晚清崛起!” “成恩伯府老夫人虽然是威远侯府的姑奶奶,但是毕竟是出嫁的女儿,而且,已然去世,和威远侯府的关系自然是差些,更何况,梅侧妃不过是成恩伯夫人的记名嫡女罢了。”护国公缓缓道,“只是,娶进去的媳妇,却不是外人,即便威远侯仍是不愿靠拢,但是,娶了承庆公主,三皇子对威远侯府必定会有所防范,这样,至少可以离间三皇子和威远侯府的关系!” 杨章阴测测地笑道:“没错,即便是离间了他们的关系,也值得去结这门婚事!”笑容微敛,“只是要结成这门婚事并不容易,齐贵妃必定会从中阻拦,威远侯也会不愿意,最重要的是,父皇未必会同意!” “听闻梅侧妃已经有孕,而承庆公主也因为之前和新科状元裴少逸的事情而郁郁在心,如今和镇国公的婚事又不顺,恐怕心情更是不好,不如大皇子将承庆公主请到府中小住散散心。”护国公提议道。 杨章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梅氏虽然不是成恩伯夫人所生,但是毕竟是记在她名下的嫡女,梅氏有孕,成恩伯夫人定然会前去探望!” “只要下好每一步的棋子,那世上就不会有成不了的事情!”护国公缓缓说道,眼底,泛着独属于上位者的野心以及谋算。 越是站的高的人,每走一步,便需要更多的谋算,而谋算好了,那将来收获,就更大! 杨章离开护国公府之时,心中的愤怒已经消了大半。 送走了杨章之后,护国公便去了护国公夫人的正院。 护国公夫人见了丈夫来,便亟不可待地问起了外面传闻的事情,不过却没有得到回复。 “外面的事情你无须多管,我自会处理!”护国公沉声道。 护国公夫人听了丈夫的话又见他面无忧色,便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是,妾身知道了。” “过几日大皇子会接承庆公主入府小住几日,届时你便过去看看,还有,大皇子的侧妃梅氏有孕,你也送份礼物去。”护国公喝了口茶,便岔开了话题。 护国公夫人对丈夫的话一向是唯命是从,只是这一次,她去变了脸色,“去看望承庆公主妾身没有异议,可是国公爷为何要让妾身给那下作的梅氏送礼?国公爷忘了,我们的颐儿才是大皇子的正妃!” “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护国公恼怒道,“颐儿是正妃,她的地位谁也动摇不了,再者,她已经生了嫡长子了,侧妃受孕是迟早的事情,她若是闹,只会让人觉得她善妒不贤德,你这个做母亲的更应该表现出大度!” 护国公夫人满心的难受,可是,反驳的话在护国公的冷眼之下,又不自觉地咽了回去,缓和下了语气,轻缓道:“国公爷,妾身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妾身这心……颐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当初颐儿才生下皇长孙不过是一个多月,大皇子府中便传出了一个妾室有孕的消息,随后,便连府中的歌姬也传出了喜讯,颐儿心里难受,可是,她还是忍了,宽宏大度,未曾做过任何伤及孩子的举动,好在,那两人出身卑微,最后也只是生了女儿,可是不同,有孕的是侧妃!国公爷,妾身很想不去担心不去心疼颐儿,可是如今皇长孙方才一岁多,这侧妃便有孕了,若是也生了儿子,这将来……” “大皇子忍了一年方才让侧妃受孕,已经是很给颐儿脸面了!”护国公驳斥道。 护国公夫人一愣。 “你以为真的是两个侧妃运气不好吗?”护国公冷笑,“那是大皇子不希望侧妃有孕,是他给颐儿脸面!” “这……这……” “颐儿是大皇子的表妹,是护国公府尊贵的嫡女,不管大皇子抱的是什么想法,但是,他肯愿意这样做,便是给颐儿,给护国公脸面宠魅最新章节!”护国公继续道,“子嗣,如今可以说是大皇子唯一的优势,你若是在这时候在这件事上面给大皇子脸色瞧,大皇子必定会心生不满,届时,你不是帮了你的女儿,而是害了她!” 护国公夫人是没想过其中居然还有这一层,她是后宅的妇人,会的懂的都和后宅斗争脱不了关系,渐渐的,便忽略了,其实操纵女子命运的,从来只有一个男子! 护国公见了妻子有些难看的脸色,便知道她是讲话听进去了,脸色稍稍缓和一些,她的妻子在谋略以及远见上面是远远不足,只是,作为他的妻子,护国公府的主母,能够帮他管好后宅便够了,而且,若是后宅主母心思太大,对于大家族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梅氏虽然出生成恩伯府,但是也不过是一个记名的嫡女罢了,即使她生了儿子,也越不过颐儿去!成恩伯府在世子病死之后,没落是迟早的事情!没有家族是可以依靠一个庶出的记名嫡子撑起门第的!” 护国公夫人看了看丈夫,“妾身明白了,国公爷放心,妾身会依照国公爷的吩咐去做的。” “还有。”护国公想了想,终究还是道:“茹儿毕竟是成恩伯府的宗妇,是梅氏名义上的嫂子,跟颐儿说说,往后无非必要,便莫要为难梅氏,至少在人前约束一些!”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他自然清楚。 护国公府的嫡女是作为皇后培养的,自然不可能在后宅的争斗当中吃亏,而那梅氏也不是省心的。 护国公夫人心中有些不满,但是却不敢表露出来,“嗯,妾身会和颐儿说说。” 大姑奶奶嫁去了安国公府不但没有为娘家带来什么帮助,反而让娘家处处因为她而束手束脚的,而她,却半丝感恩也没有,甚至生怕自己和娘家走得太近而被夫家猜疑一般! 这般的大姑奶奶,她真的不想理会。 可是偏偏,丈夫却是个疼惜妹妹的好兄长! “等见到了承庆公主之后,便劝劝她,先前的事情都放下,往后的路还长着。”护国公没有注意妻子心里的小心思,继续道:“即便陛下不宠她,但是,还有我这个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在,还有护国公府和我这个舅公在!” 护国公夫人点头,“妾身知道了。”顿了顿随后又道:“国公爷,其实承庆公主的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也真的该定下来了,而且,也唯有将婚事定下来,她方才能够真正地开怀起来。” “你想说什么?”护国公眯眼道。 护国公夫人似乎没注意到丈夫的不悦,继续道:“我们的轩儿和承庆公主年纪相仿,不如……” 话被护国公摔了茶杯的声音打断了。 “国公爷……”护国公夫人惊的脸色有些发白。 “轩儿的婚事我自有打算,你无须插手!”护国公冷冷道,“还有,我们窦家和大皇子的关系已经够密切了,无须再多一个承庆来维持!这一次我让你去给梅氏送礼祝贺,便是要通过梅家将承庆嫁去威远侯府!” 护国公夫人脸色又是一变,“威……威远侯府?” “你无需做什么,只需要配合好颐儿行事就是了!”护国公不再做解释,“记住,此时务必小心谨慎,且不能泄露出去半丝,否则,你这个护国公夫人就不必当了!”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倾烬一世。 护国公夫人的脸被最后一句话给彻底吓白了,呆坐了许久,方才缓过神来。 毕竟是当了二十多年的护国公夫人,她虽然被这句话吓到了,但是,也还不至于失了方寸,便照着丈夫的话去做就是了。 只是,将承庆公主嫁去威远侯府? 可是这样,窦家和齐家的牵连便不是越来越拉扯不清了? 过世安国公夫人赵氏出身威远侯府,而赵氏的嫡亲妹妹嫁去了成恩伯府,如今两人是都去世了,可是,偏偏大姑奶奶嫡出的大姑娘也嫁去了成恩伯府,而大皇子又纳了梅家女为侧妃,如今,又要将承庆公主嫁去威远侯府? 撇开这些不说,单凭威远侯手中掌控着雁门关的几十万大军的兵权,这门婚事真的能成吗? 若是成了…… 那梅氏岂不是更加的嚣张? 护国公夫人越想越是头疼,让承庆嫁给她的儿子不是很好吗?先后除了新科状元以及镇国公一事,承庆的名声早就毁了! 威远侯府会接受这样一个既不得皇上宠爱又名声毁了的公主? …… 齐贵妃仍是呆在了慈安宫的佛堂内,一开始对外是说心里不安,需要诵经来安抚心情,不过随着外面谣言蔓延,齐贵妃也适时转变了原因,说是因为连累了那般多无辜的性命而日夜不安愧疚不已。 这原因让窦皇后恨的几乎咬碎了牙齿。 可是,作为后宫之主,她的责任不仅是管理后宫妃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便是,关心诸位妃嫔,而齐贵妃也在这被关心的人之中。 即便是做戏,这戏也必须做! 因而,在齐贵妃滞留慈安宫五日之后,窦皇后压着满腹的恨意去了慈安宫,不管是为了尽皇后的责任,还是为了让齐贵妃尽快消停下来,她再不愿意也必须走这般一趟,原本窦皇后还想找上其他妃嫔一同去的,可惜的是位份高的妃嫔都闪的比谁都快,不是这里不舒服便是那里出事了,纷纷推辞,最终,响应窦皇后号召的,只有那些位份低的妃嫔。 那些妃嫔,窦皇后是怎么也带不出手的,即便带去了,她们也进不了慈安宫,所以,最终还是一个人去。 佛堂内 齐贵妃一身素色衣裙,不施脂粉,脸色有些憔悴,跪在了佛像面前,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转着手中的佛珠,嘴中诵着佛经。 虔诚的模样比庵堂内的尼姑都要虔诚。 而一旁的炕床上,敬懿太后盘腿坐着,低头争写着经文。 看着眼前的一堆姑侄,窦皇后心里恨意如波涛般澎湃汹涌,几乎用尽了一生修来的忍耐力,方才将这个恨意压下,面色如常地上前,给敬懿太后行礼:“臣妾见过母后。” 敬懿太后抬起头,面色没有什么异样,仍旧是慈祥且威严,“皇后来了。” “是。”窦皇后应道:“臣妾听闻齐妹妹一直在太后这边,而且还日夜不停地诵经念佛,有些不放心,便过来劝劝齐妹妹。” 齐贵妃像是没有发现窦皇后一般,仍旧是继续诵着经,连语调都没有半丝的转变。 窦皇后侧身看了她一眼,心中压抑着的情绪并未在脸上显露半分,随后,面带忧虑,看向敬懿太后,低声道:“太后娘娘,齐妹妹这是……” “诵经念佛自然是要全心投入重生之股动人生。”敬懿太后搁下了笔,接过了静安嬷嬷奉上的温毛巾擦了擦手,缓缓说道,“皇后便念在她一心向佛的份上莫怪她失了规矩。” 窦皇后双手收入长袖中,微笑道:“臣妾自然不会责怪齐妹妹,只是有些担心齐妹妹这般会损伤了身子。” 敬懿太后擦完了手便下了炕床,“皇后放心,哀家在这里看着呢,难得她这般潜心向佛,哀家也不好阻拦她,皇后你也莫要来劝了,念念佛好,佛经能洗涤人心,让人的心更加的澄清以及安宁,人心安宁澄净了,那日子方才能够过得和乐。” 窦皇后微微蹙眉,不太明白敬懿太后的用意,这番话是在讽刺她,还是在讽刺齐瑾? “哀家坐的也有些累了,皇后陪哀家出去走动走动吧。”敬懿太后穿上了鞋之后便站起身来。 窦皇后低头应道:“臣妾遵命。”随后上前,扶着敬懿太后往外走。 在出门之前,她还望了一眼齐贵妃的背影,而敬懿太后,却由始至终没有看齐贵妃一眼。 二月末的京城仍旧是寒风未退。 昨夜,还下了一场小雪。 敬懿太后没有走多远,只是在佛堂外面的回廊里面走动着。 静安嬷嬷带着宫女内侍远远跟着。 走了一刻钟,敬懿太后便停下来,看着回廊外面那披上了一层白衣却仍旧是青翠的松柏,“皇后知道哀家为何喜欢松柏吗?” 窦皇后看着眼前的松柏,“因为松柏常年青翠,除非死,否则,都是四季常青。” 敬懿太后收回了视线,正面看向她,“皇后错了,哀家喜欢的不是它的四季常青,而是,它能够耐的住寂寞经得起苦寒与风雨。” 窦皇后敛去了笑容以及恭敬,“母后也相信外面的传闻?” “母后。”敬懿太后重复着这个称呼,“皇帝后宫妃嫔虽然没有三千,但是,却也不少,但是,却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这般称呼哀家。” 窦皇后袖中的双手攥的更紧。 敬懿太后凝住着她,又沉吟了半晌,然后,继续道:“皇后,论血缘,你是没有贵妃和哀家亲,可是,论亲疏,你是皇帝的嫡妻,是哀家的儿媳,却是远远超过了贵妃。” “臣妾愚钝,不明太后娘娘之意。”窦皇后声音有些沉。 敬懿太后不笑不怒,“哀家何意,你心里明白,否则便不会改了称呼,太后,母后,虽然都是称呼哀家,但是,却是两种不同得意思,哀家想想,皇后这般多年用太后来称呼哀家比之用母后要多的多!” 窦皇后抿唇,思索着下面该说什么。 她不相信敬懿太后这番话只是想和她诉衷肠! 她究竟是何目的? 敬懿太后看着她如此,心里叹息一声,“外面谣言一事你不必担心,皇帝不会为了区区谣言而对你和护国公府如何,别说谣言真假未辩,便是真的,皇帝也不会为了几个庶民而降旨处置,只是皇后,凡事适可而止。” 窦皇后闻言,冷笑出口:“说到底,太后还是不相信臣妾!” ------------ 095 戏台,甄氏 看着眼前一脸冷笑讥诮的窦皇后,敬懿太后并没有动怒,“哀家是老了,但是哀家还没有老到老眼昏花心智不明的程度,当年哀家之所以让你进宫为后,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姑母文熙皇后,也不是因为护国公历来必出一后,而是因为,你的心性担的起皇后之位,为后者,需要的不仅仅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品质,更需要一颗隐忍且宽宏的心,只有这样的女子方才能够帮皇帝管理好后宫,母仪天下,而这些年来皇后的言行,也证明了哀家并没有看错人,皇后,哀家希望,你能一直当好皇帝的贤内助。” “隐忍?”窦皇后知晓自己不该跟敬懿太后说这般多话,可是,面对眼前之人那一句句义正言辞的话,她无法沉默,“太后觉得如今臣妾还不够隐忍?!这些年来,臣妾究竟隐忍到了什么地步,太后娘娘可又知道?臣妾是皇后,是大隋的后宫之主,可是,在外人的眼中,臣妾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太后娘娘不要在说那些太高臣妾的话,臣妾听了只会是剜心得疼!” 敬懿太后微微蹙起了眉头。 窦皇后继续道:“外面谣言满天,臣妾含冤莫白,可即便是在这时候,臣妾还是要尽皇后的责任,来这里劝齐贵妃,因为臣妾是皇后,而皇后需要隐忍,所以,臣妾便活该活的如此的窝囊?!” “皇后!”敬懿太后厉声喝了一句。 窦皇后冷笑:“外面所传之事,臣妾并未做过,臣妾也没有心思去对付他一个安国公府庶房之子,便是承庆一人,臣妾就已经分身乏术!太后若是信那便信,若是不信,臣妾等着太后娘娘的惩处,至于齐贵妃那里,太后是齐贵妃的亲姑姑,相信她在太后娘娘这里也不会有事,臣妾更相信,齐贵妃更像皇上亲自来接她回昭华宫!” 说罢,低头行礼,“臣妾告退。” 随后,转身挺直着背脊往前走去。 敬懿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夹杂着愠怒失望以及无可奈何。 静安嬷嬷见状上前,“太后,皇后只是……” “不必说了。”敬懿太后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疲惫,会儿之后,目光一凛,看向随行的宫女内侍,“方才之事一个字也不能传出去抗战之铁血佣兵最新章节!” 众人纷纷领命。 敬懿太后也没有散步的心情,扶着静安嬷嬷的手,缓步回了佛堂。 进了佛堂之后,齐贵妃仍旧是在敲着木鱼诵着佛经。 敬懿太后挥手让众人退下。 待人退下了之后,方才开口:“戏也做够了,回你的昭华宫吧。” 木鱼的声音停了下来。 齐贵妃睁开了眼睛,眼底是一片冰冷讥诮,起身转身,看着敬懿太后:“看来皇后娘娘的口才真的不错,不过是一刻钟罢了,太后娘娘便要来赶我了。” 敬懿太后没有动怒,只是神色添了一抹淡漠,“皇后或许有罪,而你,也未必无辜,贵妃,适可而止就是了。” 齐贵妃冷笑:“人人皆说太后是我的姑姑,即便明面上如何的护着皇后,但是私底下护着的还是我,可惜啊,世人如何能够轻易地看清楚太后您的真面目?” “哀家是你的姑姑,是皇后的婆婆,但是,哀家更是皇帝的母亲,是大隋的太后!”敬懿太后沉声道,“你和皇后如何争斗,只要不做的太过,哀家都不会插手,只是齐瑾,有哀家在一日,哀家便不会让任何人惑乱大隋的江山!” “呵呵……”齐贵妃嗤笑不已,“不会让任何人惑乱大隋的江山?太后娘娘,我的好姑姑,别忘了,如今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您!即便将来有谁真的惑乱了大隋的江山,那这罪恶的源头,便在你的身上,我的好姑姑!” “你――” “至于皇帝的母亲,这话更可笑!”齐贵妃嗤笑着继续道:“太后娘娘恐怕是想不起来,皇上上一回来慈安宫是什么时候吧?即便是这几日,皇上派了江海一次有一次的来让我回昭华宫,却始终未曾亲自驾临慈安宫,皇上对我万千宠爱,但是,这万千宠爱还是抵不上对太后娘娘的厌恶!姑姑,太后娘娘,在你义正言辞地训斥别人的时候,是不是该问问你自己,又遭了什么样的罪孽?!” “你――”敬懿太后气的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齐贵妃冷冷地看着眼前几乎气的站不稳的人,大隋朝最尊贵的女人,“本宫是不喜欢那温氏,但是,她如今还是若儿的未来妻子,是本宫的人,本宫的人即便自己厌恶至极,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碰的!窦氏既然动了这个心思,便必须受到惩罚!” “你以为皇帝会因为外面的谣言而对护国公如何吗?”敬懿太后厉声道,“若是继续闹下去,护国公必定不会坐以待毙,那时候,必定会引起护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相互相斗,这样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别忘了,皇上如今还未曾立太子!” 齐贵妃冷笑:“太后错了,本宫从未想过用区区几句谣言便可以除掉护国公府和窦氏,不过是想借着此次的事情提醒提醒皇上,那些窥视他皇帝位子的人一直以来都未曾歇过心思!这样一对比,皇上自然会明白,谁方才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敬懿太后凝视了她半晌,“你是担心怀若会怀疑你吧。” “太后娘娘果真了解本宫。”齐贵妃嗤笑道,“既然太后娘娘提起这事,那念在太后娘娘让本宫在这里住了这几日的情分上,本宫便不妨直接告诉太后娘娘,若是若儿没有起疑,没有加深对我的误解,那这件事本宫不会闹大,可若是因为这件事让我和若儿之间的嫌隙更深,那就莫怪本宫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敬懿太后眯起了眼睛,没有回话。 “至于戏……”齐贵妃继续道,“开头的人不是本宫,自然,也不能由本宫结束都市邪王最新章节!” 敬懿太后看着她,“哀家这里不是戏台!” “这皇宫从来都只是戏台,慈安宫自然也不例外!”齐贵妃冷笑道。 敬懿太后面色泛起了沉郁,盯着她半晌,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大门敞开。 看着敬懿太后怒气离去的背影,齐贵妃嘴边冷笑涟涟。 姑姑,这便受不了了? 还早着呢! 一切都还早着呢! 当年我承受的痛苦,这些年我所承受的痛苦,远远比你要多百倍! 当年你既然没有杀我们,那如今,便也必须承担后果! 没有人能够逃得过去! 没有人―― …… 齐贵妃滞留慈安宫佛堂,窦皇后忧心前往相劝,但是最终无功而返。 便在宫里宫外开始对这件事衍生出许多的揣测之时,一直沉默的敬懿太后发话了,说她最近身子不适,留了齐贵妃在慈安宫侍疾。 敬懿太后此举让齐贵妃滞留慈安宫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众人心里都明白,敬懿太后此次仍旧是护了皇后。 自从齐贵妃进宫之后,敬懿太后对待侄女以及皇后窦氏的态度便是很有意思,一方面,她对侄女齐贵妃是很好很看重,连带着对她喜欢的齐明景也是喜爱,不过,在皇后和齐贵妃有了冲突的时候,敬懿太后几乎每一次都是站在了皇后一方。 而敬懿太后这个做法,虽然得了一个没有偏帮娘家侄女的美名,但与此同时,不少好事者便将如今敬懿太后的举动与先帝早逝的文熙皇后连在一起,各种关于文熙皇后和敬懿太后之间的故事在民间流传着,正面的版本便是敬懿太后和文熙皇后情同姐妹,所以放才会如此护着窦皇后,但也有反面版本,那便是当年文熙皇后之死与敬懿太后有关系,敬懿太后担心文熙皇后鬼魂来找她,所以不敢不护着窦皇后。 然而不管如何,宫中没有再传出齐贵妃是因为外面的谣言而滞留慈安宫。 她之所以仍旧留在慈安宫,是因为要给敬懿太后侍疾。 虽然此事并未将外面的谣言给押下去,不过却也是起到了遏制作用。 在整件事中,护国公府采取了不理不睬的处理方法,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没有关系,而作为这件事中的受害者,安国公府除了齐贵妃在宫中有所反映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当然,安国公府内的人也并不是真的不在乎这件事。 虽然出事的人是三房,但是,整件事可以说是冲着安国公府来的。 自从齐贵妃入宫之后,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俨然站在了对立面。 虽然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但是,双方之间的嫌隙也是渐渐加深,如今出了这件事,安国公府若是不作出些反应来,便是向护国公府示弱。 作为安国公世子,齐兆觉在事情发生之后便准备反击,不过,还未动手,归田居里面便传出了安国公的话,让所有人不得因此事而生事。 齐兆觉虽然不明白为何父亲要这般做,但还是听从了父命,只能忍着静观事态的发展,后来,大皇子被建明训斥,于安国公府来说也是出了一口气,而于三皇子来说,更是一件好事热血战皇。 他原以为事态会继续朝着于安国公府有利的方向发展的,可是没想到宫里面便传出了太后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态度已经是表明了。 齐兆觉憋足了气,可也不能直接发作出来,对敬懿太后安国公表示不满,当然,有气自然还是要发,于是,世子夫人窦氏就成了第一迁怒目标。 当然,齐兆觉也没有直接提及外面谣言一事,只是在齐明景婚礼准备上鸡蛋里挑骨头,责骂窦氏不尽心不将安国公府放在眼里,甚至还隐晦地表达了认为窦氏对护国公府的行为也是知情。 面对这样的指责,窦氏怒了。 “世子爷,妾身嫁到了齐家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一心向着齐家,在妾身的心里,夫家和娘家孰轻孰重,安国公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其他事情,她可以忍,即便他再如何的无事生非,她也一样忍,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可是这件事…… 她无法忍下这口气! 若是在整件事中最难受的人是谁,那便可以说是安国公世子夫人窦氏。 护国公府是她娘家,窦皇后是她妹妹,可安国公府是她夫家,齐贵妃是她小姑,没有人比她更加的为难冤枉了。 好在,敬懿太后表明了态度了。 可她的心情还未好多久,便被齐兆觉寻了借口怒斥了一顿,实在无法再继续忍气吞声。 “这些年来,不管是宫中贵妃和皇后起了冲突还是宫外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起了嫌隙,妾身都是站在了安国公府这一边,弃娘家于不顾,娘家人背离说妾身忘本,妾身无话可说,可是,妾身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得到的便是是世子爷的怀疑猜忌?!” “你――”齐兆觉似乎没想到窦氏会给自己抬杠,面色一沉。 窦氏忍住了心中的酸楚,“三房娶亲原本和长房无关,即便妾身是安国公府的宗妇,但是,依着规矩最多也不过是从公中拿出一笔银子而已,即便是太后赐婚,但是也没有长房给三房准备婚礼的一切的规矩!因为三弟妹忧心明景的病,也因为世子爷交代妾身要多费心,妾身便将一切都给揽过来了!可是最终得到的却不过是别人的质疑和嫌弃,若是婚礼出了差错,世子爷是不是要说妾身故意的?是在和娘家合谋?!” “窦氏!”齐兆觉怒喝道。 窦氏忍住了眼中的泪水,“既然世子爷如此不信任妾身,往后婚礼的事情妾身便不会在插手,妾身不想辛苦一场最后还落得一个心怀不轨的名声!” 说罢了这句话,便甩了帕子出了房间。 齐兆觉气的满脸铁青。 窦氏是真的撒手不管了,在齐兆觉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她便回到了院子内,随后便让身边的婆子将所有的东西都送去给姚氏,说往后的事情都让姚氏亲自去筹备。 随后,便借口说病了,闭门谢客,连让姚氏推辞的机会都不给。 姚氏没有立即接手,而是让人去问了丈夫齐兆安。 齐兆安考虑了半晌,最终的结论便是,三房的事情便由三房的办。 姚氏方才接手了一切,因为这样,她的时间都被占去了,而前去归田居的次数也少了起来极品风流教师全文阅读。 …… 敬懿太后传出了身子有恙,皇族勋贵命妇自然是要进宫探望,即便不一定得到召见,但是,去还是要去。 大皇子妃窦颐在消息传出的次日便进宫了,还把大皇子嫡长子杨曜给带上了。 “太后娘娘方才服了药,如今已经睡下了,还请大皇子妃先回去吧。”静安嬷嬷出来见了她。 大皇子妃闻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意外以及不悦,只是认真道:“那臣妾改日再来,还请嬷嬷好生照顾太后娘娘。” “奴婢遵命。”静安嬷嬷回道。 大皇子妃又说了两句关切的话,随后便带着儿子离开了慈安宫,便在慈安宫前不远的夹道上,遇见了同样前来探病的三皇子妃甄氏。 杨章和杨衍在朝中不对付,自然,身为她们的正妃,甄氏和窦颐也不可能亲如姐妹,而在朝中,杨章几乎什么都逊色于杨衍,只不过在正妃以及子嗣上面,却是将杨衍给甩了不止一条街。 大皇子妃出身护国公府,作为皇后世家,大皇子妃的相貌自然是数一数二的,而性情,至少在明面上是贤良淑德精明能干长袖善舞。 而三皇子妃甄氏出身武安侯府,也算是出身勋贵,只是,却远远不能与护国公府相比,而武安侯府又是京城勋贵当中出了名乱的一家子,若论相貌,甄氏只能说是清秀,甚至一般大臣家中的女儿也有许多长的比她好的,至于性情,虽然她不缺皇家媳妇需要的女德,但却若是为软绵,没有皇子正妃的气度。 而在子嗣上,杨章目前有正妃所出的嫡长子杨曜,还有两个妾室所生的女儿,如今侧妃肚子里也怀了一个,虽然至今为止只有一个儿子,但是,与杨衍相比,却是远远占据了上风。 杨衍两年前娶了正妃甄氏,只是成亲两年却一直无所出,因为皇家规矩正妃未曾生育,其他侧妃侍妾都不得生育,所以,目前为止,杨衍膝下犹空。 许是成亲两年一直无所出的缘故,甄氏的眉宇之间总是弥漫着一丝忧愁之色,而脸色,也显得有些病态。 两人在夹道上狭路相逢,自然避无可避。 窦颐见了甄氏并未上前,而是停下了脚步,等待甄氏上前给她见礼,她这般不仅是因为甄氏的脾性,更是因为打压了甄氏便是打了杨衍的脸面,当然,她这般做,也并未违了规矩,因为,她占据了长嫂的身份。 甄氏见了窦颐,似乎愣了愣,随后,方才上前,见礼:“见过大皇嫂。” 她身上穿着的是皇子妃的朝服,端庄贵气自然是少不得,但是,很多女人在按品大妆之后都会显得有些刻板少了灵气,只是甄氏却未曾。 即便是穿着皇子妃的朝服,甄氏的身上仍是流动着一丝灵气。 若说甄氏身上有什么是可以拿得出手的,那便是她的灵气,再加上了眉宇之间的那丝淡淡的忧愁之色,让她更是惹人怜爱。 不过,这些对于一个皇子正妃来说,可以说是不必要的。 皇家媳妇需要的是能够镇得住场的气势。 比如窦颐这般。 而窦颐,也恰恰是极为看不起甄氏这幅样子,在她的心里,唯有供男人玩弄的妾室方才会一脸狐媚样。 不过,看不起是看不起,妯娌之间的客套,她也未曾有所疏忽苍天霸业全文阅读。 在甄氏见礼之后,窦颐回了一个平辈礼,“三弟妹也来看望太后啊。” “嗯。”甄氏缓缓回道:“大皇嫂这是见过了太后了?” 窦颐摇头,“太后娘娘方才服药睡下了,三弟妹这会儿去恐怕也是见不着,不如改日再来吧。” “多谢大皇嫂提醒。”甄氏淡淡道,“不过既然来了,总不好不进去。” 窦颐笑道:“那三弟妹进去吧,我还要带着曜儿去看看母后。” 甄氏看了一眼窦颐身后奶娘怀中抱着的杨曜,微微一笑:“一段时间没见,曜儿便这般大了啊。” “孩子都是长的很快的。”窦颐笑道,“等三弟妹将来有了孩子,便会知道了。” 甄氏并未因为窦颐这句剜心的话而有丝毫的情绪变化,仍旧是微笑道:“承大皇嫂吉言。” “好了,我还要去昭阳宫,便不和三弟妹说了。”窦颐笑道,虽然打击甄氏便是在打杨衍的脸,不过,凡事也是不能太过。 甄氏笑着送了她。 在窦颐一行人走远了之后,甄氏脸上的笑容方才渐渐消散。 “这大皇子妃太过分了!”甄氏身后跟着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恨恨地道。 甄氏转过视线看着她,蹙眉道:“红缨,宫里面隔墙有耳,莫要乱说话。” 这叫红缨的丫鬟咬了咬牙,“奴婢是心疼娘娘!” “傻丫头,不过是几句不疼不痒的话罢了,我还听不得?”甄氏笑道,“好了,进去吧。” 红缨脸上仍有不忿,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是。” 因为有了窦颐的话,甄氏也以为自己今日是见不到敬懿太后的,只是没想到敬懿太后却请了她进去,虽然疑惑,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随着静安进了寝殿。 敬懿太后的病也不是完全的说谎,身子的确是有些不适。 而原因,自然是郁结在心。 甄氏进了寝殿之后,便见齐贵妃立在了敬懿太后的床前,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而敬懿太后也并未休息,而是靠着大靠枕坐在了床头。 “三皇子妃来了。” 见了甄氏进来之后,敬懿太后便开口道。 甄氏忙上前行礼:“臣妾甄氏拜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敬懿太后微笑道。 “谢太后娘娘。”甄氏谢恩之后起身,然后,转向齐贵妃行礼,“见过母妃。” 齐贵妃抬起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甄氏看了齐贵妃一眼,然后,转向敬懿太后,恭敬关切地问起了敬懿太后的病情。 “也没什么病,只是人老了,不中用罢了。”敬懿太后微笑回道,“难得你有孝心,静安,赐座。” 静安嬷嬷当即让人搬来了一张椅子。 甄氏自然不敢坐,连齐贵妃都不坐,她一个做人儿媳的如何敢坐,所以,再谢恩之后便一个劲地推辞皇陵宝藏全文阅读。 敬懿太后笑了笑,“看,都是哀家老了,忘了贵妃还在这里,贵妃,你可是娶了一个懂事孝顺的好媳妇。” “甄氏是臣妾亲自选的儿媳,自然不会比任何人差。”齐贵妃抬头,微笑道。 甄氏忙说不敢。 “是懂事孝顺,不过,便是这般谦虚不好。”敬懿太后笑道:“三皇子妃,你是皇家儿媳,自然是最好的,没有什么不敢。” 甄氏瞄了一眼自己的婆婆,然后方才应道:“多谢太后娘娘夸奖。” “这说到夸奖,哀家也不过是第二,你的母妃方才是第一。”敬懿太后继续道。 甄氏随即对齐贵妃道:“儿臣多谢母妃。” “没什么好多谢的。”齐贵妃看着她道,“你是好,那就是好。” “是。”甄氏应道。 敬懿太后看了一眼齐贵妃,缓缓道:“好了,哀家这副老骨头也没什么大碍,未免皇帝担心,贵妃你便会昭华宫吧。” “太后娘娘不是说让臣妾在此侍疾吗?”齐贵妃问道,声音不冷不热。 甄氏低着头,凝着面容,虽然她不知道缘故,也虽然,两人表现的不算明显,但是,两年来,她还是渐渐发现了,贵妃娘娘和太后并没有如外人所说的亲厚,甚至有时,她甚至可以从贵妃娘娘的言行之中发现了恨意。 贵妃恨太后? 是因为太后维护皇后一事吗? 甄氏有这个猜想,但是,一直没有去证实。 因为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敬懿太后没有神色变化,仍旧是淡淡道:“让你来侍疾便是为了告诉皇帝,哀家没事,好让皇帝安心,否则皇帝恐怕会丢下朝政来慈安宫了。” 齐贵妃心中冷笑,不过也没有当着甄氏的面反驳敬懿太后的话,“便是皇上朝政繁忙,臣妾方才要代替皇上好好地照顾太后娘娘。” “三皇子妃,你劝劝你母妃,否则她还真的会一直不走呢。”敬懿太后转移了目标,话虽然说的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甄氏岂会不明白。 她这一趟进宫除了探病之外,还有两个任务。 一是试探太后对外面谣言一事的态度,二就是将齐贵妃请回昭华宫。 如今,太后的态度和外面传得基本没有出入,而将齐贵妃请回昭华宫…… “母妃也是关心太后,太后这话可能会说的母妃心里难受。”甄氏也笑道,当做开玩笑一般说出,随后又对齐贵妃道:“母妃,太后娘娘也是心疼母妃,儿臣看母妃脸色憔悴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不如便听太后娘娘的话,回昭华宫休息吧,否则太后娘娘见了也是心疼,反倒是影响病情。” 齐贵妃眯着眼睨了甄氏一眼。 甄氏连忙低着头。 齐贵妃沉默半晌,然后转过视线对敬懿太后道:“既然太后娘娘让臣妾走,臣妾哪有耐着不走的道理!好,臣妾这边走!” “看你这话说的吧,像是哀家赶你似的重生之宦海龙腾最新章节!” “哪里是,姑姑这是关心我。” “知道就好,去吧去吧,别在这里闹腾我了,好好照顾皇帝就是了。” “是。” 两人一唱一和的,将戏演的像是真的一般。 甄氏一直低着头,虽然看不见两人眼中的冷意,但是,她却无法从两人的话中听出温情,即便两人的话都是说的极为的亲切。 齐贵妃终于走出了慈安宫。 明面上,在这件事上面,她是失败者,可实际上,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获利者,却还未曾揭晓。 齐贵妃弄出如此大的动静,除了恼恨窦皇后动她的人之人,便是要告诉所有人,她齐瑾对那温氏没有任何的恶意,同时也告诉所有人将来若是温氏出事,最大的嫌疑人该是谁! 回到了昭华宫之后不久,建明帝身边的近身内侍太监总管江海便来了。 “哎呀贵妃娘娘,你总算是回来了!”江海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娘娘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皇上有多担心娘娘。” 齐贵妃将脸别到了一边,“皇上真的关心本宫?” “这个自然!”江海正色应道,“娘娘这一出慈安宫,皇上便派奴才前来接娘娘去太极宫伴驾。” 齐贵妃嗤笑一声,“若是皇上真的关心本宫,早便去慈安宫看本宫了,怎么会一直没有露面?甚至连为本宫讨回公道也不曾。” “娘娘这……娘娘息怒,皇上不是不想去接娘娘,皇上这几日一直忙着呢……” “忙到连抽空去一趟都不能?” “这……这……娘娘,皇上可是为了娘娘在忙,您便不要再怪皇上了,这几日皇上一直让人去查婚船出事的事情,皇上说了,一定要让刑部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娘娘一个公道!”江海正色道。 齐贵妃冷哼一声,“你以为本宫在慈安宫诵经念佛便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皇上真的要为本宫讨回公道,便不会一直什么都不做!本宫看,在皇上的心里,本宫始终没有皇后重要!” “这……娘娘,谣言终归是谣言,皇上总不能因为几句谣言便下旨降罪吧?娘娘您放心,皇上这般疼惜娘娘,若是找到了证据,定然会为娘娘为明景少爷讨回公道的!” 齐贵妃神色稍霁,埋怨若是没有便是对建明帝不在乎,可若是多了,便会惹人厌,她清楚分寸在哪里,“好吧,本宫便信江公公一次,只是本宫今日有些累了,明日再亲自去太极宫向皇上谢恩。” “这……”江海犹豫了半晌,“好吧,奴才这便去回了皇上,贵妃娘娘便好生歇息,明日奴才再来接您。” “有劳江公公了。”齐贵妃微笑点头,“茜澜,送江公公。” 茜澜领旨,将江海恭敬地送了出去。 齐贵妃随即敛去了笑容,看向一旁的甄氏,“好了,本宫也累了,你若是没事,便出宫吧。” 甄氏抬头看向齐贵妃,“母妃……” “本宫累了,即便是有事,也改日再说吧。”齐贵妃打断了她的话,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甄氏没有说什么,行礼道:“是。” ------------ 096 亲人,惊怒 “齐贵妃回了昭华宫之后,太监总管江海便去了昭华宫,说是皇上宣贵妃前去太极宫伴驾,不过贵妃却以身子不适推辞了,江海回了太极宫之后不久,又领着旨意,给贵妃送去了许多补身子的药材……” 昭阳宫内东暖阁内,窦皇后听了碧痕的禀报之后,脸色更是阴沉。 “娘娘可要派人过去问候?”碧痕试探性地问道。 窦皇后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碧痕低下头,正欲说话之后,那边窦颐便先开了口。 “母后是后宫之主,自然是该派人去问候。”窦颐淡淡道,“碧痕姑姑,你便代替母后去看看贵妃娘娘到底怎么了,可要宣太医?” 碧痕抬头看向窦皇后。 窦皇后虽然面色仍是阴沉,但是,却并未对窦颐逾越而动怒,半晌,开口道:“去吧。” 碧痕低头领命,“是。”随后退下。 窦颐随即起身,跪在了窦皇后的面前,“儿臣逾矩了,请母后降罪。” 窦皇后面色仍是阴沉,不过,却没有出言训斥她,“你的心意本宫心里清楚,起来吧。” “谢母后。”窦颐也没有推辞,谢恩起身,沉思会儿,随后便开口劝道:“母后,便且让她再嚣张几日,儿臣相信,终有一日,齐贵妃定然会自食其果!” 窦皇后神色稍霁,“你进宫来除了去慈安宫探病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本宫说?” “还是姑姑懂颐儿。”窦颐笑道,“颐儿想着姑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曜儿了,便顺便带着曜儿进宫来给母后请安。” “除了这个便无其他事情?”窦皇后再问。 窦颐道:“的确是还有另一件事,不过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承庆皇妹的事情,殿下给儿臣提过,皇妹在宫中一直心情郁郁,如今开春了,便不如接皇妹出宫到大皇子府中小住,虽然大皇子府及不上宫中,但是,却胜在自在,也无需面对那些背地里的闲言碎语。” 窦皇后眯了眯眼,“这是章儿的意思?” “是的。”窦颐继续道,“殿下知道先前镇国公一事惹恼了母后,也是愧对了皇妹,便一直心里不安,如今又出了外面的谣言一事,殿下知道母后心里会更加的沉郁,殿下说他无能,外面谣言一事他无能为力,唯一可以做到的便是给皇妹宽宽心。” 窦皇后眯着眼看着她半晌方才道:“若是承庆愿意,本宫也没有意见,只是颐儿,承庆是章儿的亲妹妹。” 窦颐笑道:“这个自然!皇妹不但是殿下和我的亲妹妹,也是我的表妹,母后你便放心吧,颐儿一定会让皇妹的心情好起来!” 窦皇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窦颐又陪着窦皇后说了会儿闲话,留着杨曜陪着窦皇后,便去了临华宫见了承庆公主,将接她出宫一事给提了。 原本窦颐以为还需要花费一番口舌,不想她一说,承庆公主便应了下来,不过,应下来之后,便有了忧虑。 “皇祖母现在病着,承庆身为嫡亲孙女,没去侍疾已经是不孝了,怎能在这时候出宫?” 窦颐沉吟会儿回道:“这自然是要等太后娘娘的病好了之后再出宫的,皇嫂打听过了,太后娘娘的病并没有大碍,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好的财色无边最新章节。” “既然如此,那承庆便打扰皇嫂了。”承庆公主缓缓笑道,不过,笑容有些勉强。 窦颐笑道:“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不但是姑嫂,还是表姐妹,是至亲的亲人,这些日子皇嫂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皇兄的情况你也是清楚,他不是不想为你讨回公道,而是无能为力,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皇兄有了能力,一定会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都给狠狠地惩处了!” 承庆低下了头,攥着手中的帕子,“我知道……皇嫂你放心,我没有怪皇兄……” “那就好。”窦颐握着她的手,随后,又说了许多安抚的话,然后方才借着时间不早为由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承庆脸上的不安以及忧愁当即消散,只剩下了淡淡的阴沉,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缓缓问道:“长音,你说他们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长音一愣,好半晌方才道:“奴婢……奴婢不知……” 承庆看了她一眼,随后轻笑几声,“这般关心我?” “公主……您去大皇子府住一些日子也是好的……”长音低声道。 承庆搁下了茶杯,“怎么?外面的那些谣言还不够塞他们的耳朵,还在说本宫的是非?!” “公主息怒……”长音随即跪下。 承庆冷笑一声,“让本宫猜猜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说太后之所以让择驸马一事不了了之是因为本宫被镇国公拒婚,而为了掩饰本宫再一次没人要,便干脆一个驸马也不选?” “公主……”长音面色惶恐。 “还是说如今太后病了的事情,是被本宫气的?”承庆继续道。 “奴婢该死!”长音磕着头,连忙说道。 承庆公主眯起了眼睛,沉默半晌,然后,一字一字地冷冷道:“该死的人不是你!” 至于那些该死的人,她会一个一个地向他们算清! …… 谣言一事虽然未曾真正平息,但是,最后不了了之可以说是肯定了的。 一众勋贵对此事已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民间百姓却仍旧是津津乐道,将此事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虽然这般行为大有伤及护国公府的颜面,不过,法不责众,且,百姓议论贵人之间的事情,总是有一套规避惩处的办法。 而且,让百姓津津乐道的还不是贵人之间的争争斗斗,而是,那位大隋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太后赐婚的商贾庶女温氏。 有人说她福气一说言过其实,将自己的至亲亲人都给连累的性命都没了。 不过,很快,对于这说辞,便有了人反驳。 反驳的人说,便是因为她这是在替需要冲喜的那为安国公府二少爷担了灾祸,她的福气,都被这段姻缘给传给了那齐二少爷,所以,方才会连累的自己的亲人丧命,若不是她命好,丧命的人便是她自己。 也有人说,上天是公平的,温氏接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自然是要付出代价,同时有人反驳,这不是上天公不公平的事情,而是,那等门当户对的问题,若是定亲之人不是温氏这等商贾之女,而同样是名门闺秀,即便那贵人再有害人之心也不敢轻易动手少将要出嫁最新章节。 还有人说,温氏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这整件事,不过是宫里面皇后和贵妃的争斗,宫外,护国公府和安国公府的相争,而温氏,只是恰好出现在这时候。 而便在外面将对温氏将来遭遇以及将来的命运议论纷纷之极,在裴府的后院,传出了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而同时,有一个女子歇斯底里的怒吼。 “不可能!不可能――” 温君华几乎疯了一样将房间中可以砸得一切都给砸了。 “夫人,你当心孩子……”一旁的婆子丫鬟惊的面色发白。 温君华此时如何能听的下别人的劝告? 如今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歇斯底里当中,别说是孩子,便是她自己,她也顾不上了。 而原因,便是她听闻了外面的传闻。 自从温君华在裴府门前闹了那一场之后,裴少逸借机将裴府上下给掌控住了,为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裴少逸一直对温君华封锁着关于荣华的消息。 厉家虽然知情,也想过前来跟温君华说说,让她往后和荣华打好关系,可是,厉家的人,被裴少逸以温君华养胎为柔给拒之门外。 若是厉夫人是亲外祖母,自然不会轻易作罢,可惜,她不是,所以对于裴少逸近乎软禁温君华的事情,她除了嘴上表示了几句不满之后,便没有其他的话。 甚至,在厉崇文问及这事之时,还替裴少逸打掩护。 总而言之,厉夫人便是见不到厉氏和她的女儿好过。 至于和安国公府的关系,抱歉,厉夫人是妇道人家,想不了这般长远,而她,也没有厉崇文的野心,最重要的是,她的弟弟也提醒了她,安国公府那等人家,他们还是少搀和上去的好。 所以,厉夫人便更加的不将温君华放在心上。 厉崇文倒是放在心上,但是,他毕竟只是外祖父,隔了一层,根本便没有办法对裴少逸发话见温君华。 所以,直到了外面议论纷纷,连裴府中的下人也得知此事开始议论,在被温君华身边的婆子听去前来禀报她,她方才得知这个消息。 而她得知这消息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发愣,随后,便是不信。 可是,她让人再三去打听,得回来的消息,便是传闻都是真的。 她恨不得她死的那个人,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一跃成了安国公府二少爷的正妻! 正妻! 温荣华那个贱人居然给安国公府的二少爷当正妻,还是太后赐的婚?!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别说是正妻,就算是妾也没有资格当! “不可能的,不可能――那个贱人怎么能够嫁去安国公府!”温君华继续再接再厉地怒喝着,房中可以摔的东西都几乎摔了,找不到东西摔,她便冲向替她去打探消息的婆子,一伸手便撕了她一脸的指甲痕,“是不是你这个贱婢骗本夫人?是不是……” “夫人,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那被抓了脸的丫鬟连忙跪下惶恐道。 温君华不信,“没有?恐怖高校!若是你没有说谎,温荣华那个贱蹄子扫把星怎么可能会被太后赐婚?会嫁给安国公府的二少爷?太后!即使是裴郎也没有见过太后,她怎么可能会给温荣华那个贱人赐婚!” “夫人,奴婢真的没有说谎,真的没有……”那丫鬟惊慌地磕着头,虽然这些日子温君华的脾气好了许多,可是,之前她下令将裴夫人送来的两个美貌丫鬟杖杀的狠劲,不少人还记得。 虽然府中已经的下人换了不少,但是,不管是留下来的还是后面来的,都知晓这件事。 “你还在狡辩!”温君华又想动手,不过因为奖金七个月的身子让她难以成功。 旁边的婆子见了她这般惊险的动作,忙上前,“夫人你且消消气,要不老奴再去打听打听,还有,夫人也可以看问姑爷啊,等姑爷回来之后,夫人问姑爷,那便一清二楚了。” 这婆子口中虽然这般劝着,但是心里却已经是信了外面的传闻。 只是奇怪的是,为何夫人这时候方才听到消息? 即便是姑苏那边京城远消息还未传到,可是,厉家可是在京中的,怎么也没传来消息? 还有姑爷…… 这婆子越想越是不安,她是温君华身边为数不多的从姑苏温府中陪嫁来的,她不算是厉氏的心腹,厉氏派来给温君华裴家的心腹,裴少逸在这些日子当中接连找借口给打发了,而温君华对于这一点,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关系还是彻底地被裴少逸的柔情攻势给蒙蔽了,并没有在意。 虽然着婆子不是厉氏的心腹,不过,她也清楚,她一家子的命都和温君华给连在了一起,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保住温君华腹中的骨肉的。 只要能够生下儿子,夫人方才能够在裴家站稳脚跟。 “对!裴郎,我这就是去问裴郎!裴郎一定不会对我说谎的!”温君华说道,便急忙忙地要出去找人裴少逸。 那婆子见状连忙拉住她,“夫人,姑爷这时候还未下衙,不如夫人先休息一下,等姑爷回来了,老奴再请姑爷过来。” “可是……” “便是夫人不休息,腹中的小少爷也是要休息的。”那婆子继续道。 温君华这时候方才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连忙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又喘了好几口气,方才咬着牙,同意暂且消停。 …… 京城内的一切纷纷扰扰,此时,并未影响到了运河之上往北而来的楼船上的众人。 齐怀若看完了最新传来了的飞鸽传书,面色微沉,眸子深处,一片氤氲。 将京城搅成一团乱,这个做法很危险,可是,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方才可以摘去笼罩在她头顶的杀身之祸。 这样闹了一场,不管是哪一方,都不会再轻易下手。 而她,便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这样,或许可以补救一些…… ------题外话------ 网络出了问题,今天报修了,不过碰上周末,估计周一才能修好,需要到邻居家借网,总不好每天都去打扰,所以只好将章节拆分成三日的量,所以这三天更新不会太多,实在抱歉。 ------------ 097 相同,改变 三月初的夜空,漆黑一片,没有月光,便是星辰,也被掩盖在了阴云之下,运河上的春,大多是在雨季当中度过,越往北,雨虽然渐渐减少,但是,河水却更加的湍急。 厢房内。 燃着烛火。 明黄的火焰随着船的行驶而微微晃动着。 荣华坐在了房中唯一的地方桌前,提笔练着字。 过去的十多年,也就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让她凝神静气,如今,这个方法,也可以让她在这深夜中,宁下了心。 夜晚,于她来说,仍旧是难熬。 她原以为,对齐怀若坦白了,那她就应该卸下一切的心理负担,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没有亏欠任何人。 可是,梦魇,仍是没有消失。 而纠缠着她的除了那个她永远也无法弄清楚究竟是她的臆想还是曾经真实存在过梦境,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压抑。 这股压抑,像是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了她的心头。 而压抑,她知道,或许,便是源自于齐怀若的态度。 严格来说,齐怀若是不欠她的,即使她可以硬说他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的心无法理直气壮。 而此时,她的这些行为和上辈子毁了她一切的那个人,又有什么不同? 沈泽为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毫无顾忌地伤害她? 便是因为,他自恃她对他的感情。 他那她对他的感情作要挟。 即使,他没有明面上威胁过她,可是,那些行为,那些话,除了要挟,又还能够是什么? 而如今,她,不也是再拿他对她的感情做要挟? 甚至,她比沈泽更加的无耻。 至少,当年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真挚的感情,只不过这份感情最终敌不过世俗罢了,可是如今,她和他之间,最深的纠葛不过是十年前寒山寺的那次见面罢了。 虽然他说,她是无意间救了他一命,是他的救命恩人。、 可是这份恩情究竟有多大,她心里清楚。 在重生之后,她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为何不早些割舍下了那段根本不会给她带来幸福的感情,可是始终没有得到答案风流学生纵横校园全文阅读。 而如今,或许她可以给出自己一个答案。 因为,她或许和沈泽,就是同一类人。 同样的自私,同样的以爱作为要挟! “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人……” 这样,我又有和资格怪你? 梦中的那一幕,若只是我的臆想,那便是,我还不放下你,可若是真的,那我们之间,又究竟谁欠了谁多一些? 我死了,重生在了这个禁锢了我一切自由的时空,经历了得到,失去,而你,又如何了? 是否,活了下去? 又或许,如我一般以另一个身份活着?若是这样,如今,你又在哪里?是否,和我同处于一片天空之下? 她愣了下来。 这个念头让她不禁错愕的愣住了。 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沈泽,他可能和她身处同一片天空之下? 荣华想起了耶律祯,想起了初见他之时,他的那句低喃。 呼吸,渐渐地减弱。 会……会真的吗? 会吗? 她抬起了头,看着旁边的烛盏,明黄的火焰映照在了她的眼中,让她的视线成了一片明黄之色。 许久之后,箫声忽起。 又是同一首曲子。 荣华回过神,哂笑一声,“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即便老天爷爱开玩笑,但是,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 即便真的有可能,那她,如何会认不出他? 不是说相爱的人,即便是换了容貌,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吗? 她与他,多次近在咫尺。 即使,她或许并没有那般爱他,又或许,她的爱,已经被他的伤害抹灭,但是,在前世短短的一生当中,沈泽占据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她最美好的人生,都是在与他的纠缠当中度过,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她没有感觉。 而耶律祯,也没有。 他们都没有感觉 若是连这样都认不出来了,那,上辈子的那些纠葛,又算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 箫声,依旧温婉动听。 可是此刻,这样的箫声,却让她的心……多了狂躁。 不是安宁,而是……狂躁狐闹大唐。 只是,她分不清楚,这份狂躁是因何而起,因为方才的念头,还是,她对齐怀若的愧疚。 荣华搁下了被她紧紧攥在了手中的笔,然后起身,快步走到门前,开门,出了厢房。 从上船开始,除了出事,移居新船之外,她几乎没有出过房间。 此时,房间外面有一个丫鬟在守夜。 只是,这时候她已经困倦的坐在了门外的地板上面睡了起来。 荣华见了丫鬟,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方才,循着箫声走去。 安国公府的楼船之后两层。 第一层住的是随行得人员,而第二层,住得则是荣华等人。 顺着箫声,荣华知道了箫声的主人。 便在船头的甲板上面。 箫声,截然而止。 因为,齐怀若也发现了她。 两人相隔一米,然后,沉默对视。 齐怀若没有开口,而目光,仍是氤氲,仿佛有许多复杂的说不清楚的情绪,而荣华,神色虽然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中,却有一丝的僵硬。 三月的夜晚,仍是有些微冷。 河上的轻风吹拂着。 “可是我吵到你了?”齐怀若打破了沉默,缓缓问道,而此时眼眸之中,也似乎闪过了一丝的疑惑。 对于荣华的反应的疑惑。 荣华心头一震,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笑了笑,显得有些自嘲的笑。 心中莫名的狂躁,被心中忽然出现的嘲弄打散。 她这是做什么? 质问? 兴致问罪? 她有什么资格? 齐怀若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应,眉头不禁一皱。 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只是,每一次,她的一切言行,都会传到他的耳中。 根据这些,他知道,她的情绪很不好。 尤其是在入夜之后。 他想,她也许还是难以接受,或许,还未从惊吓当中缓过神来,又或许,是对未来的忧虑。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无法做,唯有,借着箫声让她夜里能够安眠。 然而今晚,她气势汹汹似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便是笑的嘲弄。 为何? “温姑娘,若是我……” “你没有吵到我。”荣华开了口,声音轻缓低低绵。 齐怀若蹙眉,正欲说话之时,荣华却起步,往船舷边上走去天墨仙城全文阅读。 船上甲板出悬挂着的灯笼给漆黑的河面镀上了一层晃动着的明黄。 荣华伸手,握着栏杆,垂下了视线,看着湍急的水面。 波光粼粼。 “你知道吗?”她缓缓开口,“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便一直怕水,别说是坐船,可是在和花池上的拱桥走过,我仍旧是恐惧不已,所以,在温府中,对我来说,最大的折磨不是厉氏的折磨,而是,每一的请安,厉氏的院子上面,有一个荷花池,而就在我一岁多的时候,便是掉进了那荷花池中……于我来说,是死过了一回,又活了过来。” 齐怀若脸色微变,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我并不知道……” 荣华转过视线,“放心,现在对我来说了,这份恐惧,已经不具影响力了,至少,没有以前一般严重。” 齐怀若看着她,“这几日每日深夜你不得安眠,就是因为这个?” “不。”荣华看着他,否认道,沉吟会儿,方才继续缓缓道:“我在想,我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齐怀若一愣。 “以前,嬷嬷说我温婉娴静,大哥说我虽然心善,但是却有些软弱,而厉氏等人则说我心机深沉,所谓的逆来顺受,不过是面具而已,还有人说过,我心肠狠毒。”荣华看着齐怀若,嘴边,挂着淡淡的微笑,“齐公子,在你的心里,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齐怀若凝视了她半晌,“你是一个让我心疼的女子。” “心疼?”荣华笑道,“或许说了你会不高兴,只是,男人心疼女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你如何知道?”齐怀若失笑问道。 荣华一愣。 “荣华。”齐怀若又唤起了她的名字,明明不过是叫唤过了几次,可是,从他的口中叫出这个称呼,便像是熟悉无比,仿佛已经叫了很久很久,久得可以用一辈子来形容一般,“我不是裴少逸,也不是你的父亲。” 荣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眼前的男人,不管以什么样的标准来看,都是一个好男人,可是,就是因为他越好,她的心中的压抑,便越深。 这个人,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究竟是上天对她的补偿,还是,他的劫难? 她无法说清,甚至,她想将自己此时的心情说出,也无法做到。 “我认识的男人不多,可是,除了大哥,每一个人,都是如此,或许,因为大哥是我的大哥,所以,看在我的眼中他是好的,齐怀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有些事情人心一旦认定,便是难以改变,而我,也不是一个值得你心疼的女子。” “既然你说,有些事情人心一旦认定,便是难以改变,那为何你要试图改变我的想法?”齐怀若问道。 荣华又是一愣。 “我知道你此时心里有很多的事情,也无法……如同寻常女子一样,高高兴兴地出嫁,只是荣华,你不能因为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便否定往后的一切。”齐怀若神色渐渐地转为了认真,“还有,你不会连累到我。” “你……” “你夜里的不能安眠,也有因为这个吧?” ------------ 098 到达,启程 “你夜里的不能安眠,也有这个原因吧?” 他的声音轻柔软绵,像是这吹拂的春夜江风一般,不同得是,没有凉意,反像是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 荣华心里忽然间有些不是滋味,“齐怀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齐怀若闻言一愣。 “你是真的有信心能够保存自己?你就确定一定可以做到?我不清楚贵妃究竟有多重视你,但是,你始终只是她的侄子,还不是……同胞兄长的侄子,她能够为你做到什么地步?”荣华盯着他道,情绪似乎有些失控首席看招:霸宠古董妻。 即使冲喜一事贵妃像是不惜一切似的,可是,这门婚事一成,宫中的皇后便动手,贵妃这样极力促成这门婚事,未必便没有其他的原因。 齐怀若,他再得齐贵妃看重,也只是一个外人! 齐怀若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而是,半垂下了眼帘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荣华,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如今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荣华沉默。 “即使没有你,我和皇后之间终有一日也是要对立的。”齐怀若继续道,“说不定届时,是我连累你。” 他的话说的很认真,荣华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开玩笑或者宽慰她的痕迹。 而荣华,也并没有怀疑他的话。 即使陈嬷嬷将的并不清楚,但是,皇后和齐贵妃都有儿子,而,这两个皇子,也是当今皇上唯二的两个成年皇子。 若是没有意外,下一任的皇帝就是在两人之间。 所以,皇后和齐贵妃,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而作为齐贵妃的母族,安国公府齐家,自然也是难以置身事外。 这般说来,其实,她并不需要愧疚。 可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心中的罪恶感却无法消散。 或许是因为,不管他们将来要面对的是否一样,她始终是亏欠了他的一份情。 她垂下了眼帘,转身开向了漆黑的前方。 “我不知道我做得这些决定是对还是错,可是,如今,我没得选择,不是继续向前,那便是任由着这黑暗淹没,人活在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面对各种困苦,而是,找不到任何生存的目的,齐怀若……”她转过身,看向他,继续幽幽说着,“如你所言,如今你我之间已经说不清最后究竟是谁连累了谁,只是……很抱歉,我不喜欢你。”话落,垂下了眼帘,然后,缓缓抬起,补充道:“不,该是说,我不爱你。” 齐怀若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像是这漆黑的夜空,没有因为人们多么渴望光明而有所转变一般,“于你来说,我只不过是见了几次面的陌生人,所以,你没有错。” 荣华的心,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似的,酸涩的,似乎还有一丝微疼,“你……” “你不是说过你会当好我的妻子吗?”齐怀若笑道,“夫妻,不是几日或者几月的事情,即便最后你决定离开,但是,至少,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你离开不了。” 荣华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齐怀若继续道,“除非,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荣华脸色微变。 齐怀若继续道,“不过,即使如此,我并不觉得,我会比你心中的那人差。” “齐怀若……”荣华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自觉的动容。 “如今离天津卫大约还有五日的路程,因为之前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船到天津卫港口可能无法做休整就要立即赶去京城,婚期是太后定下的,不能更改。”齐怀若没有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这几日你便不要多想,好好休息邪天战尊。” 荣华看了他半晌,“太后赐婚是因为要冲喜,在姑苏所发生的那些事情,你也应该听闻,若是太后追问,你我应如何应对?” 齐怀若因为她话中的你我二字而深了几许笑容,“你放心,不会有人再提及这件事,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 荣华蹙眉。 “相信我,或许我无法给你保证一定能够达成你心中所愿,但是,保护在我身边的你,我还是可以做到。”齐怀若正色道。 荣华似乎有些无法直视他的目光,视线微垂落,“若是这样,那就好。” 夜风,继续,缓缓吹着。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话,便这般静静地站了会儿,荣华方才,提出回房。 齐怀若点头。 便如同在寒山寺中的那一夜一样,他跟在了她的身后,将她平安地送回了厢房。 房中的烛火,很快便灭了。 齐怀若方才起步离开。 荣华回来的时候许是心情复杂,因而并没有注意到原本在门口守夜的丫鬟在她回来的时候已经不在了。 “你说什么?” 在荣华厢房另一头的厢房内,此时也是燃着烛火。 里面的主人倒不是一直没有入睡,而是在不久之前,有人来敲门,她方才起身。 而此人,便是赵嬷嬷。 至于敲门的人,就是那守夜的丫鬟。 赵嬷嬷因为受伤,也因为,不想再荣华面前呆着,更看不惯陈嬷嬷的行为,便一直呆在房中养伤,但是,她也无法扔下一切不管,所以,她就买通了荣华身边的丫鬟。 白天一个,夜晚守夜一个。 好随时得知荣华的消息。 船上的丫鬟大多还是出自温府的送嫁队伍,而这些丫鬟,大多数都会在送嫁之后返回温家,所以,赵嬷嬷收买的很容易。 而她们出卖起主子来,似乎也是没有心理负担。 “你可听见他们说了什么了?!”赵嬷嬷面色冷凝,问道。 那丫鬟摇头:“奴婢……没挺清楚……不过大姑娘和二少爷似乎说的很投机……期间……二少爷还握了大姑娘的手……大姑娘也没有推开……还有……好像二少爷每晚吹萧便是吹给大姑娘听的……” 赵嬷嬷眯起了眼,咬了咬牙,“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还有,不要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说罢,便从怀中取了一块碎银给她。 “是。”那丫鬟领了赏赐,然后离开。 待人走了之后,赵嬷嬷方才坐下来将这几日的事情都给过了一遍,二少爷亲自前来迎接,之后,又亲自重新置办嫁妆,还对温氏如此关心……难道她猜错了,二少爷对温氏不仅仅只是客气,而是真的看上了她? 温氏的相貌是不错,性子表面上也是温顺,只是,她在宫里面呆久了,还是看的出来,那温氏并不是真的温顺! 然而即便二少爷看上了温氏的相貌,可,作为安国公的二少爷,虽然是庶房所出,但是,如此得贵妃娘娘疼爱,他什么样的貌美女子没见过? 那温氏即使再貌美,但是,也不过是一个商贾出身捡个庄主做相公最新章节。 如此卑贱的出身,二少爷难道丝毫不介意? 还是,这里面有什么她们不知道得事情? 陈嬷嬷那老婆子这些日子对那温氏那般重视……就是知道了内幕觉得那温氏奇货可居? 若是真的……那这一次岂不是被陈嬷嬷给捡了一个便宜? 赵嬷嬷心中有些不忿,即使对陈嬷嬷的不忿,也是对荣华的不忿,她始终还是不相信齐怀若会看上荣华。 “说到底,也是一个狐媚之人!” 否则,怎么会将二少爷给迷的晕头转向的! 罢了,即便是给那陈嬷嬷捡了个便宜,她也不想冒着得罪贵妃的危险去讨好那温氏! …… 船,继续往北。 就在离婚期还有四天之前,船终于到了天津卫的港口。 而在这里等候的,还有建明帝派来的一批人,当然,还有天津卫的知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等候在了港口。 在确定真的接到了人之后,方才松了口气。 建明帝派来的人是五城兵马司的人,而为首的还有一名内侍王安。 王安的年纪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出头,不过,后台却是硬的很,他是建明帝近身内侍,大内总管太监江海的徒弟。 王安在见了齐怀若之后有些吃惊,“二……二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是在安国公的归田居里面养病吗? 怎么在这里? 齐怀若没有回避,因为船上的人大约都见过他,他便是回避了,也没用。 “此事明景回京自会向皇上请罪,还请王公公先行个方便。” 王安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能够当上江海的徒弟自然也是精明之人,见了齐怀若如此说,便当即放下这事,“二少爷不必担心,皇上会明白二少爷的一切真情的,好了好了,洒家在这里也等了好多天了,终于盼到二少爷来了,二少爷你还不知道吧?这几日京城因为这婚船出事的事情都闹翻天了,贵妃也因为这件事忧心伤神了许久,如今新娘终于平安到来了,眼看好日子也快到了,还是先将新娘给迎进京城再说。” “多谢王公公。”齐怀若拱手谢道。 离成亲的吉日也便只有四日,到了京城之后,也不能立即便进府拜堂,还需要先到别院待嫁,所以只剩下四天的时间,可以说是很着急。 为了防止延误婚期,齐怀若决定先让花轿先行,随后,嫁妆什么的稍后再搬下船运往京城。 王安对此没有意见,他的任务就将平安地将新娘护送回京城。 很快,在一片喜乐声中。 花轿从港口启程,直接赶赴京城而去…… ------------ 099 进门之前 三月十三,在离成亲之日还有两日之时,花轿到了安国公府在京城东城的一个别院内。 进了别院,新娘的一切,便由里面在就已经安排好了的婆子婢女接受。 温家送嫁的一应下人都被安置在了别处,虽然都是在别院内,但是已然是没有接触到新娘的资格,即便是作为陪嫁族女的温丽华也是如此。 对此,温升很不满意,也很着急。 这趟出来,不但他差一点丢了性命,还失去了一个嫡亲妹妹,可以说是损失惨重。 他和温碧华是同胞兄妹,难过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在难过的同时,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忧虑如今温碧华死了,那便是说,他们只剩下了温丽华这一步棋子可以走,虽然温丽华好拿捏,但是,毕竟不是亲妹妹,总是有差,可如今再从姑苏选人来已经是来不及了,因而,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温丽华身上,温丽华性子软绵,若是离了温家做靠山,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应该会听话。 所以,温升经过了几番思虑之后,还是决定先用温丽华,随后,再找机会,将自己的其他妹妹送进安国公府。 不过,在进了别院之后,他便忽然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安国公府的人虽然对他们这些送嫁的人很客气,可是,除了客气,也还是客气,他虽然不是这等大户人家出身,但是,也毕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毛头小子,自然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安国公府的人,并没有将温家的人放在眼里!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的焦急又浓烈了几分,安国公府会不会最后连温丽华也不给留下? “都是你,在船上明明有那么多好机会你都不知道把握,如今好了,你连能不能留下也不知道天价傻妃:娶一送一!”温升心里着急,不能对着安国公府的人发作,而温家的下人,他也怕人多眼杂的,所以,只能冲着温丽华发作。 而温丽华仍旧是那副怯弱的模样,“升堂兄……我不是不想……可是……我根本就见不着那二少爷……升堂兄你不知道……那二少爷对荣姐姐很好,可是对我却是视而不见……甚至有时候远远见了我也都立即避开……升堂兄,我不能够被赶回去,若是我被赶回去,父亲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还有,若是我被赶回去了,谁还会娶我?我不能回去,若是回去,我只有死路一条,升堂兄,你一定要帮帮我……在船上你不是和那二少爷经常见面吗?他对你也是很好的,你帮我去求求他让我留下,还有荣姐姐,求你帮我去求求他们,我不求当陪嫁族女,只要让我留在荣姐姐身边,即使是当一个下人我也愿意,升堂兄,我若是被送回去了只有死路一条的!” 温升的一腔怒火被温丽华的这般哀求浇灭了不少,人便是这样,自己不好的时候见了比自己更加不好的人,心里便像是得到了慰藉似的,好过了起来,“丽妹妹你先起来,你我如今坐在同一条船上,我岂会不帮你?不过,依着安国公府这些人的态度,恐怕不会接受陪嫁族女,不若这样你先在荣妹妹身边伺候,等将来有机会,再谋其他事情,我相信,荣妹妹也是希望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在她身边的。” “我不在乎当丫鬟!”温丽华忙道,一脸的决绝,“只要让我留下,便是让我当粗使丫鬟我也愿意,可是……可是我们现在连荣姐姐也见不着……” “出嫁那日,荣妹妹身边总是要有人陪伴的,届时,我便向安国公府的人提出让你去陪伴,等宴席上,我也会亲自请求二少爷让你留下,虽然二少爷未必真的看上了荣妹妹,但是,即使是顾忌着太后的赐婚,他也不会在这件事上面驳荣妹妹的面子。”温升考虑会儿之后道,虽然他和那二少爷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也可以看得出来,对方是个性情亲和的男子,应该不至于会拒绝这件事。 温丽华拉紧了温升的手,紧张地道:“那我便全靠升堂兄了。” “你放心,你我都是温家的人,只是丽妹妹,你碧姐姐没有这个福气,若是往后你在安国公府飞黄腾达了,莫忘了,今日是谁帮了你。”温升虽然很满意温丽华的反应,但是,却还是做了一番警告。 温丽华怯怯且坚定地应道:“升堂兄放心,丽华不是不知感恩之人,况且,丽华即便是出嫁了,但是,身上始终还是留着温家的血。” “你明白就好。”温升笑道。 …… 而此时,在别院的正院内 荣华换下了一身喜服之后还未曾来得及喘口气,那边丫鬟便进来禀报说三夫人派了一个婆子过来,她不得不先见了未来婆婆派来的人。 那婆子大约五十岁上下,长着一张宽厚的面容,此时,一脸的笑容。 “老奴陈张氏见过姑娘。” 荣华上前亲手将她扶起,“嬷嬷不必多礼。” 能够在这时候被派来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是三夫人身边的寻常下人。 “多谢姑娘。”陈张氏谢道,“夫人知晓了姑娘遇险一事一直很担心,因而一大早便派了老奴过来别院等候姑娘,如今见着姑娘安好,老奴也也能够安心回去禀报夫人了。” “让三夫人忧心,荣华实在罪过。”荣华谦逊懂啊。 陈张氏叹息道:“姑娘莫要这般说,姑娘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原因究竟是什么,三夫人不敢说一清二楚,但是也还是知道一些,只是……”话顿了顿,随后,正色道:“姑娘,老奴也不妨直说了,姑娘心里许是难过,可是,姑娘毕竟是要嫁作齐家妇的,既然做的了齐家妇,那便要以齐家为重,以大局为重妾妖娆。” 荣华神色微敛。 “姑娘也不必过于的担心,老奴所说的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陈张氏不待荣华回答,便笑道:“夫人是个和善之人,二少爷也是情深义重,等姑娘入门之后,有夫人和二少爷护着,不会再发生其他不愉快的事情的,至于以前的,过去了便让它过去吧。” 荣华缓缓说道:“请嬷嬷代为转告三夫人,便说荣华谢过她的指点之恩。” “姑娘放心,您的话,老奴一定会带到。”陈张氏笑道,“姑娘既已到了京城,那便早些休息,十五吉日,二少爷便会亲来迎姑娘进门,老奴还请回去向夫人禀报,便先告退了。” “嬷嬷好走。”荣华笑道。 陈张氏道了不敢,然后转身离开。 便在她走了之后,身边的丫鬟便上前,“奴婢服侍姑娘休息。” 荣华看了一眼眼前两个陌生的丫鬟,神色未变,点头道:“好。” 虽然在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她一直盖着盖头,但是,单凭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都是陌生的面孔,便足以表明安国公府的态度。 不管他们这态度有什么深意,但是,绝对不会对她这个新娘的热情。 方才到京城第一天,她便感受到了往后的路,她有多难走! 只是,这都是她早便预料到的,不是吗? 即便是艰难,但是至少,有路可走! …… 陈嬷嬷没有随荣华进别院,在到了别院之后,她便和赵嬷嬷一同回宫复命。 倒不是她不想呆在荣华身边,而是,在京城不必外面,若是她做的惹眼,反倒是不好。 一路上,两人坐在了同一辆马车上面,赵嬷嬷身上的伤还未完全康复,斜着眼睛看着陈嬷嬷,“待会儿进宫,陈嬷嬷打算如何想太后禀报一切?” “赵嬷嬷不是一直都在向京城送消息吗?”陈嬷嬷不冷不热地道,“想必赵嬷嬷也是如实相告,我自然也不敢欺瞒太后。” 赵嬷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似的,“陈嬷嬷就这般肯定你付出去的能够得到回报?” 陈嬷嬷笑道:“不是什么所有人所有时候在付出心血的同时都会希望得到回报,不管如何,让温氏知礼懂规矩,这是太后交付给你我的任务,若是来日温氏出了大错,丢脸的是安国公府,但丢了性命的人,却是我们,赵嬷嬷,凡事若是算计的太过精确,反倒是适得其反。” “你——”赵嬷嬷脸色一变。 陈嬷嬷微笑,“不过看着赵嬷嬷如今负伤,想来太后也会相信赵嬷嬷是全心全力地给太后办差。” 赵嬷嬷心里一阵恼怒,但是却不该如何反驳陈嬷嬷。 虽然方才进京城,但是,京城前些日子闹得很凶的那些传闻,她已然是听到了一些,这时候贵妃娘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若是她在这时候说出贵妃娘娘可能想谋害温氏,那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老瘟婆,她就不相信她能够一直这样的嚣张! 那温氏即便再聪慧再如何有潜力,但是,她毕竟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商贾庶女,即便成了二少爷之妻,也不过是一个庶房的媳妇,能够有多大的成就? 偏她陈氏将她当宝我和狼王有个约会最新章节!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了宫门口,然后,换上了宫内行驶的马车,往慈安宫而去,到了慈安宫之后,两人很快便得到了敬懿太后的召见。 东暖阁内 “参见太后娘娘。”两人下跪行礼。 敬懿太后端坐在了梨花木的雕花大椅上,手里转动着佛珠,慈眉善目,“你们辛苦了,起身吧。” 两人连忙道不敢,随后方才起身。 “在姑苏以及运河上面的事情,哀家已经知晓了。”敬懿太后看着两人,神色没有任何的异样,“运河上劫匪一事,皇帝已经交由下面的官员去办了,至于姑苏的事情……既然定性为了意外,那便是意外,往后,那些事情,莫要再提起。” “是。”两人没有任何的异议应道。 敬懿太后又简单地说了几句,然后便陈嬷嬷退下,却留下了赵嬷嬷。 陈嬷嬷心中疑惑,但是不敢不走,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赵嬷嬷虽然被留下,但是心中也没有喜悦,“不知太后娘娘还有何事想询问奴婢?” 敬懿太后凝住了她半晌,然后,缓缓道:“你在飞鸽传书上说明景曾经与那温氏私下见过面,而且,详谈甚欢?” “是。”赵嬷嬷悄然攥紧拳头,恭声回道。 敬懿太后又看了她会儿,“以你的看法,一路上,明景对温氏的态度如何?” 赵嬷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然后,大胆地说出了一番猜测,“太后娘娘,根据奴婢的观察,二少爷和温氏之间……似乎很熟稔……或许,这便是缘分吧,太后娘娘放心,二少爷对温氏很好。” 敬懿太后自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沉吟会儿,然后,点头道:“这就好,哀家还担心这门婚事会让明景不快,如今他既然也是满意,那哀家也就放心了,只是,他们两人毕竟是还未成婚,这私下传出去了,总归是不好,于安国公府的名声也是有损。” “太后放心,奴婢绝对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一个字。”赵嬷嬷立即道。 敬懿太后嗯了一声,“贵妃这几日也是劳累了,这些事情,也莫要让她烦心。” 赵嬷嬷心中一凛,随后道:“太后放心,奴婢明白。” 敬懿太后不再说话,合上了眼睛。 一旁的静安嬷嬷见状,便上前,将赵嬷嬷给请了出去。 出了暖阁,静安嬷嬷环视四周一眼,确定近处无人,方才沉着面容开口,“出宫之前,你我之间的那些话,你也一同忘了吧。” 赵嬷嬷看了她一眼,然后领命:“是。” “待会儿我会让太医院派一个太医去给你诊治诊治,在伤好之前,你便安心养着,不必再当差。”静安嬷嬷看了一眼她手中缠着的纱布,蹙眉道。 赵嬷嬷低头,“多谢静安嬷嬷。” 如今眼前不明的状况,她还是先安安静静养伤,明则保身最为要紧! …… 便在陈嬷嬷和赵嬷嬷被敬懿太后召见的同时,齐怀若也进了宫,先是去了一趟太极宫求见建明帝,在御书房内呆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从里面出来庶香门第。 一出来,茜澜便立即上前,“二少爷,皇上可有降罪?” 齐怀若淡淡道:“皇上宽宏,只是训斥了一番,并未降罪。” 茜澜松了口气,“娘娘在昭华宫等着二少爷,二少爷过去一趟吧。” 齐怀若眉头微微蹙起,然后点头。 “二少爷,娘娘得知消息之后很生气,现在也还在生气,待会儿您见到了娘娘的时候,莫要冲着,娘娘是担心二少爷,二少爷便顺顺娘娘的气。”路上,茜澜叮嘱道。 齐怀若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是淡淡地应道:“我知道了。” 茜澜听了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忧心,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劝,“二少爷离京多日,恐怕还不知道前几日京城中的传闻吧?因为那些传闻,娘娘折腾了好几天,如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二少爷,不管娘娘的做法有多么让二少爷无法理解,但是,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二少爷好。” “茜澜姑姑。”齐怀若停下了脚步,面色肃然,“宫中并不是说这些话的地方。” 茜澜神色微变,随后道:“是奴婢失言了,娘娘估计也等急了,二少爷请吧。” 齐怀若点头,抬脚继续往昭华宫而去。 便在齐怀若安然从太极宫中出来,昭阳宫那边眼线也得到了消息,昭阳宫是中宫,离太极宫较近,所以,在齐怀若还在往昭华宫而去,昭阳宫中的窦皇后已经得知了消息。 “嘭”的一声声响随即在大殿内响起。 窦皇后砸了手中把玩着的玉如意。 “娘娘息怒。”碧痕当即上前劝慰道。 窦皇后急促地吸着气,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够偏袒她偏袒到这个地步?”她抬起视线看向碧痕,“你告诉本宫,齐瑾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他可以这般对她,这样宠她?为什么?!” 碧痕不知道该说什么:“娘娘……” “本宫才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能够为了一个如此下作的女子这样对待本宫!”窦皇后目光有些瘆人,“他可以误会本宫害死了齐瑾的儿子,可以认为本宫三番四次下手对付齐瑾,可是,当年齐瑾是如何爬上他的床的,难道他也不清楚吗?!他是皇帝,是皇帝啊,难道看不出来当年她是故意勾引他吗?!他的眼睛瞎了吗?!” “娘娘慎言!”碧痕连忙跪下。 窦皇后眼睛恨的发红,“新婚之夜,他答应过本宫,说会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可为什么现在会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厌弃本宫到这般地步?因为齐瑾那个贱人?还是因为,他之前对本宫的一切都是假的,都不过是为了让护国公府帮着他坐稳皇位?!” “娘娘——”碧痕满脸的惊慌。 窦皇后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可是,她忍不住,很可笑,她忍了这般多年,最后到头来还是忍不住,否则,先前便不会让护国公府去对付一个下作的商贾庶女!她是大隋的皇后,是皇后世家窦家之女,她怎么沦落到了这般地步? 怎么会? 窦皇后没有再说话,可是,脸色却还是极为的难看榻上欢,二嫁温柔暴君最新章节。 碧痕想了想,轻声劝道:“娘娘,齐明景不是世子,也不是安国公府嫡系子孙,虽然他未曾禀报皇上便出京有些不妥,但皇上不太可能因为这件事而惩处他的,不仅是他,换做了其他的勋贵,大约也是如此。” 朝廷规定,勋贵不得皇帝允许不能私自出京,但是,这个规定约束的大多都是在位的勋贵或者是世子嫡系继承人,对于其他的族人,并没有这般严格。 窦皇后没有回应,只是嗤笑连连。 而此时,在昭华宫的东暖阁内,齐贵妃的脸色也是极度的难看,既有愤怒也有伤心,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 “你就这么的不相信我?”她见齐怀若进来,不等他行礼便劈头一句。 齐怀若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方才道:“不敢。” “你——”齐贵妃脸色有些铁青,“你就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怀若不敢。”齐怀若回道,“怀若不是不相信娘娘,而是,不希望见到有一个无辜之人因为怀若而受到伤害。” “我没有派人去动她!”齐贵妃叱喝道。 齐怀若看着她,“怀若相信姑姑。” “你若是真的相信我,就不会冒着危险大老远地赶去!”齐贵妃冷冷地道,不过,语气却不仅仅是冰冷,而是复杂无比。 “此事是怀若疏忽,请娘娘降罪。”齐怀若没有再解释什么,随即下跪请罪。 齐贵妃恼火再起,“你——” 不过气归气,最终,还是亲自起身上前将他扶起,“我不是要怪你什么,若儿,我是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知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有多怕?如今你好不容易好起来,却如此的不爱惜自己,若是再出什么事情,你让……” “娘娘,怀若想来命硬,不会有事。” “你——”齐贵妃再一次气结,缓了半晌方才缓过气来,“谁说你命硬?若说是命硬,那温氏方才是一个命硬之人!什么有福气,本宫看……” “娘娘,怀若醒来,是在和温氏定亲之后,而温氏家中遭逢巨变,也是在和怀若定亲之后,娘娘,怀若说过,怀若不希望有无辜之人因为怀若而受伤伤害。”齐怀若打断了齐贵妃的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怀若即将过门的结发妻子。”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 “在怀若赶到出事之地后曾经拜会过镇国公,镇国公向怀若提出了一个突兀的请求。”齐怀若还是打断了她的话,“镇国公有意认温家姑娘为义妹。” “什么?!”齐贵妃一惊,“罗恒?你答应了?” “自然没有。”齐怀若正色道。 齐贵妃随即道:“为何不……” “娘娘,皇上对娘娘,对安国公府虽然是很宽厚,只是也不会希望看见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联合在一起的。”齐怀若继续道。 齐贵妃眯起了眼沉默起来。 “此事虽然不成,而镇国公的用意是什么,目前也不清楚,只是,他既然提了这事,便不会只是开玩笑。”齐怀若缓缓道,“我们不能应下这件事,但是,却也可以用这件事来拉近了镇国公的关系。” 齐贵妃看着他,眼中有着欣喜,“若儿,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姑姑重生之再觅良人全文阅读。”齐怀若转变了称呼,“怀若早就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齐贵妃神色一颤,“若儿,我不是……” “怀若的路怀若没有办法选择,怀若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能够少连累无辜之人,便少连累。”齐怀若恳请道:“姑姑不喜欢温氏,可是,不管如何温氏都即将是怀若的妻子,怀若恳请姑姑莫要再为难她了。” 齐贵妃听这话神色有些不悦,可是,却没有如同先前一般发作,她知道不管是因为若儿的请求还是镇国公那件事,短时间内,她都不能动温氏,无妨,现在不能动,往后还有的是机会!既然温氏还有一些利用价值,那不妨让她多活些日子! “我是不喜欢温氏,不过,温氏她能够帮的了你,我会试着接受他!不过若儿,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温氏上不了台面给你丢了脸,本宫是绝对容不得她!本宫可以允许她没有能力帮的上你,但是,绝对不允许你的妻子给你丢脸!” 齐怀若看着她,“怀若明白。” “皇上那边你不必担心。”齐贵妃很满意他的这个回答,便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这年中私下出京的勋贵府中人也多的是,只要不是在位之人或者世子,没有人会去追究的。” 齐怀若垂下了头,“皇上并无怪罪之意。”话落,便又道:“时候不早了,怀若该出宫了。” “嗯。”齐贵妃没有阻拦,“你也奔波了多日了,回去好好休息,过些时候我会让太医院派个人去给你看看。” “多谢娘娘。”齐怀若道。 齐贵妃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幽幽道:“若儿,即便你不能……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够叫我一声姑姑。” 齐怀若抬头,“您是我一辈子的姑姑。” 齐贵妃身子倏然一颤,随后,一抹惨淡的笑容从她的嘴边蔓延开来,“是啊……我是你……一辈子的姑姑……” 不! 不是一辈子! 若儿,我一定不会让你一辈子只叫我姑姑的! 不会! …… 齐怀若不知道齐贵妃心中所想,他一脸淡然地走出了昭华宫。 等走出了昭华宫之后,一直紧紧握着的手方才得以松开。 而此时,掌心,已经是满是汗。 这般多年了,无数的挣扎,可是,最终,他还是要走上这条路。 他没得选择。 从来也没有。 他抬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 荣华……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 对不起,将你拉上了这条没有尽头的路…… 对不起…… 可,我还是不曾后悔过夜明珠(高干)全文阅读。 因为往后,我不再是一个人。 即使只是短暂的,很感谢,你能够陪着我…… …… 还有两日便是婚期,安国公府内外此时已经挂满了喜庆的红绸,贴上了喜字,原本只是三房迎亲,不该整个府邸装饰的,可是因为是太后赐婚,还有齐贵妃的关系,所以这一次的婚事办的很盛大,堪比当年齐明昊娶妻的排场。 三房姚氏院子中,姚氏方才听完了派去的陈张氏回来的禀报。 陈张氏不但去见过了荣华,还去迎亲的人中饶了一圈,尽可能地打探消息,而且收获不错,陈张氏她是姚氏的陪房,也算得上是姚氏的心腹,因而,在姚氏面前说话并没有太多的忌讳。 “那温氏的言行倒不比寻常的大家闺秀差,不过,温家居然还送来了两个陪嫁族女,这便未免太心大了,虽然死了一个,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在,好在夫人事先便做了安排,否则这件事若是宣扬出去了,不但二少爷会被人说三道四,恐怕连安国公府都会丢脸。” 姚氏没有动怒,只是微微眯着眼沉默着。 “夫人,可要老奴去跟温氏提提?”陈张氏问道。 姚氏抬头看着她,“温家送来陪嫁族女,温氏岂会不知?若是她不同意,早在姑苏便解决了,虽然听闻她并不是很得宠爱,但是,只要她有心,还怕处理不了这件事?要不就是她不想处理,要不,就是人太过于没用,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最终该受罪的人,也是她!” “这……” “不必去说什么,安国公府不接受陪嫁族女,若是温家的人公然提出,自会有人去处理此事,若是他们寻了其他的办法将人留下,那我们便当做不知道。”姚氏慢悠悠地道,丝毫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陈张氏有些疑惑,不过却还是没有询问,“老奴遵命。” “好了,我这里没事了,你再去看看新房那边准备的如何。”姚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 陈张氏领命,“是。”随后退下。 便在她离开之后,姚氏方才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搁下,面色沉了下来,不过,却没有说话,惊的旁边候着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喘一喘。 半晌,一个婆子进来禀报说齐怀若回来了。 姚氏方才散去了脸上的阴郁,随后,也敛去了眼底泛起了的冷光,起身,神色焦急地走出去,正巧在门口见到了齐怀若,“你这孩子……” 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责备,不过,神色却是忧心关切。 齐怀若道:“让娘担心了。” “你还知道娘担心吗?”姚氏轻斥道,随后,像是还想再训斥几句,但是看着他半晌,却只是长叹一声,“好了,你看你,一脸的疲惫的,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齐怀若微笑道:“那孩儿晚些时候再来向娘请罪。” “请什么罪?娘是担心你!好了好了,快去休息吧。”姚氏道,“你的房间如今还未装饰好,先去书房休息吧。” 齐怀若点头,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随后方才转身离开。 姚氏站在了门口处,在他的身影消失了之后,方才收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面无表情的脸比方才阴沉更是显得瘆人…… ------------ 100 进门,生女 “夫人,二少爷已经回府了。” 在长房窦氏的院子内,窦氏正翻开着姚氏让人送来各项收支账簿,虽然她不再管婚礼一事,但是婚礼所需的银子大部分都还需要从公中所出,这些账目,窦氏自然不能撒手不管。 虽然这几日她都没有去过三房,但是,但看这账目,便可以看出婚礼的盛大冠盖路全文阅读。 居然和当日他儿子成亲之时差不多! 窦氏一直不愿意去怨恼三房,因为她的儿子方才是嫡长孙,未来安国公府的继承人,可是看着这些账目,想着安国公居然纵容齐明景私自出京。 虽然皇上未必会为了这件事而惩处齐明景,可是毕竟是不合规矩的事情,若是有人借着这件事打击安国公府却不是不可能! 国公爷他不觉得对齐明景太过于偏爱了吗? 齐贵妃偏疼齐明景她可以理解,可是为何连齐家的一家之主也和贵妃一般妇人之见?! “回来了就回来了,跟我说做什么!”窦氏正在气头上,听闻了这个消息自然是愤怒。 前来禀报的婆子不禁惊了惊,“是……”随后,便想悄然退下。 “等等!”窦氏叫住了她,随后拿起了眼前让她一肚子火的账目,“将这些账本送去给世子爷,便说我做不了主,让世子爷看着办吧!” 自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齐兆觉便未曾来过正房。 窦氏心里是难过,可是,毕竟不是十来岁的小女子,不会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甚至连一丝敬重都没有的丈夫身上。 她也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 齐家和窦家的矛盾经过了先前谣言一事之后必定是进一步激化的,虽然谣言一事看似要不了了之,可是,嫌隙已经埋下,等待着将来爆发罢了。 若是将来齐家和窦家真的撕破了脸,她这个齐家的长媳宗妇,窦家的外嫁女,便是最为尴尬之人,虽说齐家不会为了和窦家的恩怨而休了她,可是,她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安国公还在或许还好些,若是安国公不在了,那承继安国公府爵位的丈夫,又会如何对待她? 窦氏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危机,而目前,还没有化解的办法。 婆子接了命令便捧着账本去了前院。 打听一番之后,便得知齐兆觉此时出门在外,并不在府中,婆子便依着规矩,将账本交给了齐兆觉书房的长随,让他待齐兆觉回来之后转交。 那长随接了这项任务之后面色有些奇特。 因为后院的事情,作为一家之主,是很少过问的,即便齐兆觉对窦氏不冷不热,可是,却也从不插手后院的事情。 长随心中虽然疑惑,不过,却还是接下了账本。 …… 齐怀若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归田居。 老杜早便在院子门口等着齐怀若。 “杜伯。”齐怀若上前低头见礼。 老杜忙道:“不敢,二少爷,国公爷等候多时了。” 齐怀若点头,起步进了归田居,往前方不远的正堂而去。 安国公此时正端坐在了主位上,脸色有些不好。 齐怀若上前,“祖父。” 安国公抬头看着他,却不语,目光锐利无比。 齐怀若也没有说话,平静地和他对视血脉录。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沉郁。 又过半晌,安国公沉声开口:“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般地步,怀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祖父认为一切都源自于一个女子吗?”齐怀若缓缓道,语气有着一丝淡淡的讥诮。 安国公脸色又沉了一些,不过,却没有继续发作,而是,在沉默会儿之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明景,很多错既然已经造成了,你我都没有办法补救,可却不能以此为借口继续犯错!而且,过去的一切事情,和皇后,和护国公府,都没有多大的关系!贵妃千方百计针对皇后,已然是错,你不该和……” “护国公府的确派人去了姑苏。”齐怀若打断了安国公的话。 安国公眼眸一眯,多年来积累的气势在一瞬间如数释放。 齐怀若感觉到了一阵威压向自己袭来,可是,他却没有丝毫的退让,“护国公府既然下了手,就应该承担后果,更何况,怀若所做,于护国公府来说也无关痛痒。” “我不希望看见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撕破脸!”安国公沉声道。 齐怀若回道:“祖父,如今这样的情况,祖父觉得可能吗?即便贵妃娘娘愿意放下一切仇恨,可还有三皇子的存在,只要三皇子一日存在,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便不可能和平共处!” 安国公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盯着他,此时,别人无法从他的平静的神色当中看出他的想法。 “祖父,很多事情明景也不希望去做,可是,从明景一出生,往后的路,明景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而祖父当年将真相告知明景,不也是知道是这样吗?”齐怀若的声音有些飘渺,显得不真实,可是,他的眼底,却是认真,带着嘲弄。 安国公开口道:“或许,当年我不该告诉你。” “即使祖父不说,终有一日,怀若也会知道,只是,到那时候,或许怀若恐怕不会如同当年一样,能够接受。”齐怀若嘲弄道,随后,垂下了眼帘,沉吟半晌,方才抬起视线,“祖父可知道当日的真相差一点要了当时的齐明景的命?” 安国公蹙起了眉。 “祖父,往后的路,我或许没得选择,可是,我希望结局,是由我来定。”齐怀若正色道,“怀若知道祖父担心什么,我可以像祖父保证,我会极力避免祖父所担心的事情发生。” 安国公眉头蹙的更紧。 “祖父不信怀若?”齐怀若淡淡笑道。 安国公缓缓开口,“并非我不信你,而是……我的女儿,我很清楚。” “祖父,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很简单。”齐怀若继续微笑道,“我想要一个可以和我相伴一生的女子,如今,我就要拥有了,往后,我想做的,便是和她白头偕老,其他的,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顿了顿,又道:“我不会让这段恩怨延续到我的孩子身上!” 孩子。 是的,孩子! 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一段缘分,他会尽一切的努力,让这段缘分一直一直维持下去。 他们会当真正的夫妻,会有孩子,然后有孙子。 一起相携到老! 安国公凝视了他半晌,然后缓缓道:“你很像你的父亲武道至尊最新章节。” “爹和娘一辈子相濡以沫,这是怀若最歆羡之事。”齐怀若笑道。 安国公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眼帘,缓缓合上,“去吧。” “怀若告退。”齐怀若躬身道,随后,转身离开。 “明景。”安国公抬起了眼帘,“你是齐家的子孙,永远都是。” 齐怀若转过身,微笑道:“我是爹的儿子,自然也是齐家的子孙。” “很好。”安国公点头道。 很多事情早在四十多年前便已经注定了。 既然注定了,是好是坏,齐家,只能承担,只能接受。 …… 前方姑苏迎亲的队伍到达京城,已然进驻了安国公府在东城的别院,便等着两日之后的吉日正式迎进门。 因为先前的谣言,因而原本不该引起许多人注意的消息,却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被广为告知。 百姓们私下议论纷纷。 而一众勋贵则抱着各种的心思派人暗中打听消息。 厉家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随后,问候的礼物便送去了安国公府别院当中。 别院的管事了解了一番之后,便将礼物收下,不过却没有送到荣华的手上,而是,送到了温升面前。 温升见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既然是送给荣妹妹的,李管事怎么不送到荣妹妹手上?” “送礼之人是温家的亲戚,依着规矩,礼物是该送到温家人的手中。”李管事正色道,表示一切都是依着规矩办事,交代完了之后,便没有继续留着,转身便走。 温升自然是有话反驳,可是看着李管事态度,那些话却说不出口,虽然方才到了别院没多久,可是,他却已经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 安国公府的人并未将他们当做贵客,更没有当做亲戚。 如今,连一份礼物都要分得如此清晰……将来,温家能够借的上安国公府的势吗? 温升不禁忧虑在心。 虽然安国公府的态度让温升心中不安,不过,厉家也是他来京城的目的之一,在不少温家人的眼中,温晋之所以能够成为如今的姑苏第一商贾,靠得就是厉家。 温升进京之前便得了父亲的交代,想办法和厉家打好关系。 安国公府他无能为力,不过厉家的门他还是登的了的。 因为婚期就在眼前,温升也没有在这时候前去厉家拜访,只是让了随行的一个长随去了一趟厉家,谢了厉家的礼。 厉崇文也是在等着回应,只是,在得知了派来的人居然是温家的随从之后,厉崇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随便说了两句便将人给打发了。 随后,便直接去找了厉夫人。 “你去一趟裴家,不管如何,让君儿想办法和她的庶姐打好关系!”厉崇文毕竟是久经商海之人,单从接礼的人是温家的人便可以猜出安国公府的态度。 礼物是送去安国公府的别院,指名送给温氏,可是最终,收礼的人却是温家的人官榜全文阅读。 这件事若是没有安国公府的人的安排,礼物是不可能送到温家人的手中的! 虽然他也猜到了要借着这婚事靠上安国公府有些困难,可是,却没想到安国公府的态度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厉夫人心中虽然不悦,不过面上却没有表露丝毫,“明日是婚期了吧?老爷可接到安国公府的请柬?” 厉崇文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厉家是温家的亲戚,便是有请柬也是温家的请柬。” “那老爷的意思是……” “让你去做你就去做,问这般多做什么?”厉崇文沉声道。 厉夫人面色仍旧是淡淡,“老爷让妾身去,妾身自然不敢说不去,不过妾身也不敢保证君儿会不会听妾身的。” 厉崇文闻言,正欲发作。 “老爷先别气。”厉夫人抢先道,“妾身并非在搪塞什么,而是因为前两日,妾身听闻裴家老夫人进京,便让人送了些礼物去,不想却撞见了君儿对着方才进京的裴老夫人大吼大叫的场面,原本这件事妾身是不想告知老爷的,可是,如今老爷让妾身劝君儿和温家长女交好,以免老爷将来埋怨妾身不尽心,妾身便不得不将这事告知老爷,老爷,君儿之所以如此对婆母不敬便是因为她得知了庶姐即将嫁入安国公府一事。” 厉崇文拧紧了眉头。 “君儿自幼便与这长姐不睦,后来因为裴大人一事,关系便也更加紧张了,如今听闻她居然嫁的如此好人家,心里便接受不了。”厉夫人叹息道,“也是她娘将她给宠坏了。” 厉崇文脸庞挣扎了半晌,然后一字一字地道:“你既然是她的外祖母,那便有责任教导好她!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难道要一辈子不来往吗?” 厉夫人心中冷笑,“既然老爷这般说,那妾身便尽力试试,只是妾身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外祖母,妾身的话她未必会听,而且如今她身子重了,情绪更是不好,即便她听得进去,明日的婚礼她也不太可能回去参加,倒是裴大人应该会接到请柬的。” “好好劝劝她!即便真的不能劝的了她,至少,也不能让她因为这件事闹!”厉崇文最终也只能如此道。 厉夫人笑道:“老爷放心,妾身会尽力的。” 送走了厉崇文之后,厉夫人脸上的笑容随之染上了冷意,对着身边的丫鬟下令,“去准备一下,下午去裴府拜访裴老夫人。” “是。” …… 裴夫人进京城之后便升格成了裴老夫人。 因为府中上下称温君华为夫人,而作为婆母的裴夫人自然便成了老夫人。 裴老夫人进京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而是,怒气冲冲地欲挑起第一场婆媳斗。 温君华心里原本便难受,在得知消息当日,她已经从裴少逸口中得到了证实,她恨不得她死的那个人如今一跃成了国公府的媳妇,虽然不是世子嫡子的媳妇,可是,却已经是高高地跃过了她! 好在裴少逸的一番安抚,她方才没有发疯。 即使她嫁进了安国公府又如何? 安国公府岂是她一个卑贱的庶女能够站稳脚跟的? 身份比她高又如何? 她的那个丈夫能有裴郎体贴,能有裴郎温柔吗? 温君华用这些的问题安抚着自己,好不容易将那股要发疯的冲动压下了,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不过过些日子她是可以缓过去的亿万老公别性急。 可是,这时候,裴老夫人来了。 挑她的礼以及将之前她杖杀她那连个丫鬟的事情,温君华看着裴少逸的份上还是可以忍的,可是,最后裴老夫人还将荣华高嫁一事给说出来。 “什么命硬克人?若真的是这样,太后怎么会赐婚?……若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母亲欺瞒我们,我们裴家也不会娶上你这样一个恶妇……” 裴老夫人将当日厉氏说服她的理由拉出来讥讽反驳还不够,还说了好一番荣华的好话,当然,她这样做也并不是真的喜欢荣华,不过是借着荣华来压制自己的媳妇罢了。 在来京城的路上,她已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温君华给狠狠压制住,否则,便枉为婆母。 温君华如何能够受得了这个刺激,当场便和裴老夫人吼起来了。 裴老夫人自然不会示弱。 婆媳两人便这般争执起来。 一开始也只是口头争执,不过渐渐的便开始动起手来。 裴老夫人实在是气不过打了温君华一个巴掌,虽然不算是重,不过对于身怀六甲的温君华来说,却已经是很严重了。 若不是旁边的婆子及时扶住,温君华肯定会摔倒在地。 不过虽然被扶住了,但是,温君华却还是动了胎气。 第一场婆媳之争,裴老夫人略占上风,不过也是付出了代价,那便是因为担心孙子而寝食不安。 直到厉夫人登门拜访,温君华仍旧卧床养胎。 裴老夫人是不想见厉夫人的,可无奈当日温君华摔倒的时候厉家的人也在场,为了防止厉家借着这件事大闹从而影响儿子的仕途,她只能撑着不适的身子去见了厉夫人。 她原本以为厉夫人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不想厉夫人一见了她,先是一番抱歉,说温君华这般不是拿那般不是。 裴老夫人有些发愣。 厉夫人先是没看见似的,继续道歉道:“君儿这孩子从小便被她母亲宠坏了,而她的母亲,虽然我也有心教导,可是我虽然身为嫡母,但她母亲却是我们家老夫人的心头肉,所以啊……哎,我说这些做什么呢?老夫人,都是我这个做嫡母嫡亲外祖母的不好,没有交好孩子。” 裴老夫人渐渐听出端倪了,是啊,厉氏是庶出的,作为嫡母的厉夫人岂会真的疼惜?如今还是个庶女所生的外孙女,厉夫人更不可能放在心上,裴老夫人也不客气,当着厉夫人的面将温君华给数落了一通。 而此时,大厅内的消息,却不知道为何,传到了温君华的耳中。 温君华听了之后,即使伤心又是怒恨,她知道厉夫人其实不是很喜欢她,可是却不想她居然站在了裴老夫人的那一边,当即便吵着要下床去大厅。 她身边的下人自然是不让。 一番折腾之下,温君华又动了胎气了,不但如此,身下还见了红。 在场的婆子见了当即大骇,急急忙忙地让人去禀报裴老夫人拳术者。 裴老夫人闻言,面色顿时白了,温君华的死活她不在乎,甚至恨不得她死,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她却是关切之极,扔下了厉夫人之后,便往温君华的住处而去。 厉夫人没去凑这个热闹,只是坐在大厅内喝着茶。 很快,消息传来,温君华早产了。 “保孩子!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住我们裴家的孙子!” 在稳婆请来之后,裴老夫人一把抓住稳婆的手臂,吼道。 她也是女子,很清楚女子生产便好比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若是顺顺利利的,或许能够平安,可是如今这样,她不敢保证都能平安。 一切都是温氏自己做的孽,若是她活不成,也是她自己命不好! 裴老夫人要紧牙关,一心一意要保孙子。 在场的不少人听了这话心里都有些戚戚然。 不过稳婆见惯不怪,当即应了下来。 温君华是动了胎气导致的早产的,所以,生产的过程极为的艰难,直到入了夜,产道还未开到足够生产的程度。 催产药已经喝下了第二碗了,可是还是不成。 裴少逸是下衙之后方才得知了温君华早产的消息,裴老夫人一颗心都放在了孙子身上,竟然忘了让人去通知儿子。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裴少逸虽然惊讶,不过,却没有多少担心,对温君华的最后一丝怜悯似乎被她前几日对裴老夫人的一番怒骂给打消了,若不是见了厉夫人也在,他恐怕连一丝担忧的神色都无法露出来。 裴少逸和裴老夫人还是有不同得,裴老夫人再厌恶媳妇,可是对孙子还是看重,可对于裴少逸而言,孩子没了,以后可以找别的女人再生,甚至,他不希望自己的嫡长子有这样的一个母亲。 厉夫人面上虽然是忧虑,但是却并不做什么,只是坐在了一旁等消息。 产房内,温君华的痛呼声渐渐地小了下来。 夜,越发的深沉。 安国公府的别院内,荣华站在了窗前,看着天上的圆月失神。 明日便是十五,所以,今晚的月很圆。 明日,便是她便真的要出嫁了。 期待了两辈子的婚礼,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进行,心情,复杂莫名。 嫁的不是一个陌生人,这对她来说是幸,可是……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即使,那个人说他爱她,却也不是她所期待的幸福。 上辈子,婚姻对她来说,便是幸福,便是爱情的最好归宿,而这一辈子,婚姻……不过是一场戏,一个棋子…… 或许,幸福终究是与她无缘。 次日 天一亮,别院内的所有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当日黄昏,吉时一到,重新披上了盖头的荣华在被人送上了花轿,而在这之前不久,温君华在一天一夜的痛苦之中生下了一个哭声孱弱的女儿…… ------------ 101 结发,休妻 从花轿起轿到停下,荣华耳边除了喜悦声以及隐约的议论声,便再无其他的声音。 虽然迎亲的吉时是在黄昏,可是,从天一开亮,她便像是一个木偶一样被各种各样的人摆弄着,直到送上花轿之前,方才得了一刻钟的空闲喘气。 在温府的出嫁已然是繁复无比,按理说来,她已经是出嫁了的,不该再有那些礼节,唯一的解释便是,安国公府似乎极力在将她和温家隔断开来。 在别院的两日,她再也没有见到一个温家随行的人,而安国公府的下人虽然恭敬,却带着高高在上的淡漠。 以她的身份即便有了太后的赐婚,也不可能受到重视。 若是齐怀若仍旧病着,或许她还会得到一些厚待,而如今,他康复了,这门婚事在所有人的眼中,便成了她高攀,而他碍于太后懿旨而不得不接受,即使他再表现的开心愉悦,可也不可能改变人们得这种想法。 至于她…… 这便是她走上这条路要付出的第一个代价。 不知道走了多远,在一阵鞭炮声中,花轿终于停着。 盖头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 而此时,天色也让她本就受阻的视线更加的不清晰。 在花轿停了之后没多久,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声,花轿的门开了。 外面的热闹,更是清晰。 在一声声喜气却有些尖锐的吆喝声中,在喜娘的搀扶下,她从花轿中走了下来,迈过了火盆,被迎进了大厅。 在一阵寂静过后,礼官的声音在起。 “新人拜堂……” 三拜之中,她紧紧只是能够通过手中的红绸知晓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 齐明景,也是……齐怀若。 荣华这时候忽然间想起来,她似乎从未问过,为何齐怀若会是齐明景。 在陌生的地方一众陌生人的面前,她和这个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到一起的男子,结为了夫妻恐怖高校最新章节。 心,复杂莫名。 比起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嫁给他,于她来说是好事。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心中除了沉甸甸,便没有其他的感觉。 罢了。 罢了。 既然选择了这些,便必须承担这些带来的一切。 在最后一声送入洞房之后,仪式终于圆满完成了。 热闹声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而便是在这一片像是喜气洋洋的热闹声中,她被扶着往外走,渐渐地远离了热闹声。 “累了吧?” 她的身边,想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荣华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而那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不知道走了多久,新房终于到了。 喜娘将她扶进了房间,坐在了铺着大红被褥的床沿边,没多久,喜娘的声音再起,进入了下一个仪式。 随着一阵金属晃动的声音传来,被限制了许久的视线,终于得到了自由。 红色的盖头掀开,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齐怀若带着微笑的面容。 “累了吧。”同样的问候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只问人声不见人影。 荣华知道此时该给出一个笑容,至少,该感激他的关怀,只是,面皮像是不受她控制似的,始终无法拉出一个笑容来,她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二少爷先别急着心疼二少夫人,还有仪式没成呢。”一旁的喜娘笑道。 齐怀若似乎并不介意荣华的呆愣,对着喜娘点头示意她继续。 挑了盖头之后,便是喝合卺酒,吃过了子孙饺子,喝过了酸甜苦辣汤,仪式进入了最后的环节。 结发。 喜娘上前,取了两人的一小簇头发,然后打了一个同心结,再剪下来,装入了实现准备好的福袋内,放在了两人中间,随后,说了一通吉祥话之后,便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房间,安静了下来。 荣华低着头,看着放在了两人中间的那个绣着吉祥如意的福袋,心底默念着结发夫妻四个字。 结发夫妻,很简单的四个字,可是,究竟有多少人能够体会到着四个字的深意? 而她,又能做到吗? 她答应过会当一个好妻子,可是,她真的能做到吗? “荣华。”一声温和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荣华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坐在了她身边的男子,又愣了会儿,方才,有了说话的能力,“你……” 话是能说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才极品仙师最新章节。 齐怀若低头看了一眼那福袋,“结发夫妻结发夫妻,荣华,你是我的妻子。” 荣华的心在这一刻轻轻地颤了颤,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的心头蔓延,“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当好你的妻子。” 话落,又继续道:“对不起,先前我承诺过,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能否做到,在很多事情上面,我一向愚笨。” “你不需要做什么。”齐怀若笑道,“安国公府没有你所想的这般可怕。” 荣华一愣,随后也似乎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一般,泛起了笑容。 “安国公府虽然没有分家,但是日常生活大体也是分开的。”齐怀若缓缓道,“三房是庶出,除了三房自己的事情,从不插手安国公府的其他事务,而爹娘也只有我一个儿子,三房的人口是简单,不会有太多的糟心事,娘性子也是温和,不会为难你的,长房虽然要袭爵,不过也不会轻易插手其余两房的事务,平日里我们敬着他们,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如何,至于二叔一家,目前住在了景阳公主府,平时虽然有来往,但是不住在一个府邸内,也不会太多,景阳公主虽然是皇家公主,但是她身为长辈,也不会刁难小辈……” “娶了我,你会很累。”荣华忽然间打断了他的讲述。 齐怀若凝视着她会儿,然后,伸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甘之如饴。” “齐怀若……”荣华溢出了一声低喃。 甘之如饴? 他知道这四个字背后需要背负的事情吗? “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也会尽一切的努力达成你的心愿。”齐怀若握着她的手正色道,“不要不安,也不安愧疚,更不要怀疑,荣华,我们是结发夫妻,理当同甘共苦。” 荣华看垂了垂眼帘,“你不觉得如今只是你在付出,而我,不过是在坐享其成吗?” “为人夫,让妻子坐享自己的成就,理当如此。”齐怀若回道。 荣华的话又哽在了喉咙中。 一开始她便知道,她若是要报仇,便只能利用她的丈夫,而再见到他之前,她从未犹豫过,即便是在见到了他之后心中有过犹豫,可是最后还是压住了。 可是如今…… 他到底明不明白,她嫁给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 甘之如饴? 理当如此? 齐怀若,我该拿你怎么办? “二堂哥,你还不出来?” “二堂哥,二堂嫂不会跑的,你快出来去大厅敬酒啊,大哥说你再不出来他便带着一群人来闹新房!” “二堂哥,三皇子也来了,你若是不去不好。” 此时,门外想起了三道不同的声音。 齐怀若只得压下了就要说出口的话,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知道了,待会儿我就过去!” 随后外面传来了几句催促声,便又安静了下来。 “府中的情况我以后在详细告知你,你且安心下来,安国公府不是温家,不会有人暗害你,即便有,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抗日之大上海皇帝全文阅读。”齐怀若声音虽然温和,但是话语却是认真。 荣华看了他半晌,然后点头,“嗯。” 齐怀若却因为她这句温顺的回应而笑开了颜,“荣华……”他似乎想跟她说什么,不过方才开了口,却没有说下去,“你应该饿了吧?我让人那些吃食进来。” 说完,便扬声叫人。 半晌后,一个婆子推门而进,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这是方嬷嬷。”齐怀若介绍道,“以前我身边只有小厮伺候,如今成亲,再用小厮也不放心,娘便将方嬷嬷给了我管事嬷嬷,往后院子内的事情你都可以问她。” “老奴见过二少夫人。”方嬷嬷随即上前行礼,态度规规矩矩,倒还不能从她的言行看出些什么。 “方嬷嬷不必多礼。”荣华开口道,“往后这院子里的事情便有劳方嬷嬷了。” “老奴的本分事,二少夫人不必言谢。”方嬷嬷回道,“二少爷,二少夫人,这是青荷,这是绿荷,往后便跟着老奴一同伺候二少夫人。” 两人随即上前见礼。 荣华也看清楚了两人的模样,穿着橘红色衣裳的便是青荷,瓜子脸,柳叶眉,模样虽不能说是一等一,但以丫鬟而言,相貌也是不错,而另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绿荷相貌倒是平凡一些,不过,也是清秀。 “不必多礼。” 在她们见礼之后,荣华便淡淡地应了这么一句。 虽然和方才对方嬷嬷所说的话差不多,不过,齐怀若却敏锐地听出了不一样,侧过了视线看向荣华,见她虽然笑容未散,只是眸底却是沉静如水。 在寒山寺中,他便发现,每当她露出这般神色之时,便是起了防心。 防心? 齐怀若心中生出了疑惑,随后看向了两个丫鬟,很快,心中的疑惑大约得到了答案。 他没有忘记,寒山寺中她所说过的话。 她说,她的丈夫身边,只能有她一个女子。 喜悦,在心底蔓延。 若是她真的对两个丫鬟起了防心,那便是,她认了他这个丈夫,也是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 荣华…… 他握着她的手的力度更紧,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 这时候,外面的叫声又起了。 “二堂哥,你再不去,大伙儿真的要来了!” 齐怀若不得不收敛思绪,看向荣华,“我先过去,你休息一下。” 荣华也收敛情绪:“嗯。” “方嬷嬷,去让人准备一些吃食过来。”齐怀若吩咐道,“还有……”他指向了绿荷,“好好在照顾二少夫人。” 绿荷连忙上前,“奴婢遵命。” 方嬷嬷抬头看了一眼,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眉间却淡淡地皱了一下。 一旁被忽视的青荷小脸微微一僵,随后也立即上前,“二少爷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二少夫人的我是大球星。” 齐怀若蹙了蹙眉,盯着她,正欲开口之时,却问身边之人缓缓开口。 “夫君快去吧,这里有方嬷嬷在便可。” 齐怀若猛然侧过头,似乎很惊讶地看着她,眼底,泛起喜悦。 荣华轻轻一笑,“夫君不必担心妾身,方嬷嬷会照顾好妾身的。” “荣……” “夫君若是再不去,怕是真的会有人来闹新房了。”荣华打断了他的话,继续微笑道。 齐怀若凝注了她半晌,然后方才道:“好,我这便去,你好好休息。” “嗯。”荣华应道。 齐怀若又凝视了她半晌,然后方才起身离开。 男人走了,新房内,便只剩下了女人。 只剩下女人的新房,似乎已经渐渐的没了喜庆的气息,反而是多了一抹紧张。 荣华原先以为自己是多虑了,可是经过了方才一事,却证明并不是这般,她传言当中好相处的那位婆母或许并不如所有人所说的那般好相处,不过,即便是再好相处的人,也应该不会欣然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娶这样一个身份的妻子的。 而他方才的举动…… 荣华无法否认,方才他的举动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温暖。 很多事情她或许无法阻止也无法改变,可是,在她并非真正接受了他妻子的角色之时,他能够如何维护,已然是难得。 即便有了他的保证,可是,有些事情他便是有心或许也是无力。 在温家从未做过的事情,在这里,她不得不去做,即便不会,即便做的不好,也要学要做,甚至最后碰个头破血流,也只能继续往前。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想依靠一个人太多而已。 在一阵相对无言之后,方嬷嬷开始执行齐怀若的吩咐,让绿荷留下了陪伴荣华,而带着青荷前去准备膳食。 两人出了新房没走多远,青荷便开口嘟囔,“方嬷嬷,二少爷是不是不喜欢我?” “你是二少夫人身边的丫鬟,不必二少爷喜欢。”方嬷嬷面无表情地回到。 青荷反驳,“可是夫人说将来……” “闭嘴!”方嬷嬷停下脚步训斥道,“二少爷方才成婚,夫人怎么可能往二少爷房里送人?你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也便吧,若是还将夫人给扯上了,我定然饶不了你!” “可是夫人明明说……” “夫人心疼二少夫人还来不及,怎么会说出你所想的那些话?”方嬷嬷面容有些厉,“青荷,你若是想在这院子内好好呆着,往后最好一个字也不要再提这件事,如若不然,便不仅仅只是被打发这般简单了!污蔑夫人是要以犯上论处!” 青荷脸色一白,安国公府虽然从不可待下人,可是若是下人犯错也从不姑息,“奴婢……奴婢明白……” “你最好是明白!”方嬷嬷冷声道,“日子还长着呢,你急什么?” 青荷眼中一亮,“嬷嬷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异世玄门全文阅读!”方嬷嬷面色仍旧是冷凝,“夫人要的是二少爷好,你若是不知分寸惹恼了二少爷,夫人也绝对不会轻饶你!” 说了这话之后,便起步往厨房而去。 青荷急忙跟上,虽然她还不清楚方嬷嬷的意思,但是有一点她还是可以明白的,那便是,她还是有希望! 至于那二少夫人…… 模样倒是好,可是出身始终是卑贱! 二少爷许也是贪新鲜所以才会对她和颜悦色! 嬷嬷说的对,不急,不急…… …… 齐怀若到了大厅宴席上,很快便被众人围困住了,虽然往日他和京城中年级相仿的勋贵公子没有多少来往,不过便是冲着三皇子齐贵妃的面子,也都是要来。 齐明昊虽然心里嫉恨齐怀若,但是在如此场合,他却还是做足了戏,陪着齐怀若敬酒挡酒,相对于齐明昊的做戏,三皇子杨衍倒是真心多了,虽然他心里多少也是替齐怀若委屈,但是,见他成亲,心里也是高兴。 杨衍来原本是要替齐怀若挡酒的,不过效果却是相反。 不少和齐怀若不算是熟悉的宾客见了杨衍在场,便一窝蜂地上前敬酒,即便是挡也挡不了多少。 这一夜,安国公府可以说是热闹不已。 而在同一时候的裴府,却是一片沉郁。 温君华的性命虽然是保住了,不过大夫诊断过后却是给出了一个残忍的消息,和她的母亲厉氏一样,温君华难产伤了身子,往后恐怕都不能有孕。 这个消息传来,裴老夫人当场便站不稳了。 原本温君华生下了并不是期待当中的男孙,她心里本就不快,如今又传来温君华往后不能生育的消息,更是又急又恼。 若是温君华死了,她倒是可以再给儿子找一个,即便是继室,但是她相信以她儿子如今的地位,还是可以娶到一个比温君华好许多的大家闺秀,可是如今,温君华没死,往后不能生育,那她的儿子便是断了嫡系血脉! 没有嫡子了! 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休了她!逸儿,把她给休了,休了她……” 在被儿子扶着坐下之后,裴老夫人便拉着儿子的手,嚷嚷道。 裴少逸的脸色也很不好,可是,在听了裴老夫人的话之后,脸色便更不好了,“娘,你身子不适,孩儿让人扶你回房休息。” “逸儿……” “娘,你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休息好之后再说!”裴少逸加重了语气,说完了之后,便直接让丫鬟扶着裴老夫人回去。 裴老夫人此时已经是彻底慌了心神了,否则她也不会在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而且还当着厉夫人的面。 待裴老夫人走了之后,裴少逸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一言不发的厉夫人,“外祖母莫怪,我母亲也是伤心过度,所以才会……” “伤心过度便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厉夫人冷笑道。 ------------ 102 不甘,倾心 温君华产女伤了身子不能再育,这对厉夫人来说,是件解气的事情,不过,若是温君华因为这件事而被休弃了,却不是厉家能够接受和容忍的。 温君华的日子过得好坏,甚至她的死活了,厉夫人都不在乎,可是,她毕竟是厉家的当家夫人,却不能不将厉家的利益不放在眼里。 即便她对厉崇文多有不满,可是将来继承厉家的是她的儿子! 当日厉家花费了不小的心思方才让温君华谋了这么一门好婚事,为的就是让厉家多一个门路可走,安国公府的他们高攀不得,可是裴家,却休想过河拆桥! 温君华活着,甚至她死了,厉家和裴家仍旧是姻亲,可是若是温君华被休了,那厉家和裴家便再无关系! 届时,厉家不但名声受损,甚至还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厉夫人不得不冷下了脸质问。 “外祖母息怒,我心中从未有过休妻的打算,即便君儿将来真的不能再生育,我裴少逸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件事而抛弃发妻。”裴少逸一脸正色道。 厉夫人还是冷笑:“裴大人或许此时真的没有这个心思,可是令堂呢?之前我一直认为令堂能够养出裴大人这样出色的儿子定然也是个德妇贤父,可如今却没想到居然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没错,身为婆母,若是得知媳妇往后再也不能生育,心里会难过,甚至动怒,可是却也不能够做的如此无情!君儿虽然未曾能够为裴家生下儿子,可是毕竟刚刚冒着性命之忧给裴家生了以为千斤!想当年君儿的母亲也是因为难产而再也不能生育,可是温家却从未因此而薄待过君儿的母亲,温家姑爷对君儿也是宠爱有加,难道裴大人还及不上温姑爷这个商贾出身之人?!” “外祖母,家母也只是伤心过度方才会一时冲动而已。”裴少逸的脸色也渐渐不好,不过碍于这事上面裴家理亏,也只能忍着,“请外祖母放心,待家母缓过来,我定然会和她好好说说,相信家母也不会让裴家做出抛弃发妻之举。” 厉夫人不信,即便裴少逸说的如何的信誓旦旦,但是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介意这件事,不过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便将这件事闹大,“既然裴姑爷这般说,那我暂且相信裴姑爷。” “多谢外祖母。”裴少逸拱手道。 厉夫人不笑不恼,“好了,趁着君儿还没醒,我先回府去看看有什么补身子的好药材。”说完,便起步离开。 裴少逸亲自送了厉夫人出门,然后方才转身返回。 不是去看望仍旧未曾清醒的温君华,也不是去看望方才出生的女儿,而是往裴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一进了院子,便隐隐约约听见了裴老夫人的凄凉的哭声美女的贴身男秘最新章节。 他蹙起了眉头,随后快步进屋,在进了屋之后,便看见了裴老夫人趴在了正堂的四方桌上,凄凉地啜泣着。 “娘……” 他上前,唤道,声音中似乎压抑着什么。 裴老夫人挺简陋了儿子的声音便抬起头来,见了儿子之后,更是伤心了,“逸儿……逸儿……如今怎么办才好?逸儿……不管如何,你不能让那个贱人给连累了连嫡子都没有啊!逸儿……你休了她!休了她!逸儿,她不敬婆母,又无子,而且还心肠歹毒,即便你休了她,也不会有人说你半句不是!” 裴少逸心中更是烦躁,可是眼前之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是绝对不能对她发作的,深吸了口气,示意身边的丫鬟退下,然后方才开口:“娘,你先别伤心,孩儿定然会有儿子,也会有嫡子的,只是,休了温氏的话娘不要再提起!” “为什么?!”裴老夫人厉声道,“她如今……” “娘。”裴少逸打断了她的话,耐心道,“没错,温氏不敬婆母,又心肠歹毒,若是在这之前,孩儿若是休了她,没有人会说孩儿半句不是,甚至还有可怜孩儿娶了恶妻,可是如今温氏为孩儿生了一个女儿,便不能以无所出休弃她,而她不能再生育也是因为为我们裴家生女方才导致,若是我们在这时候休弃她,那便是落井下石,所有人都会怜悯温氏而指责我们!娘,孩儿如今得了皇上和丞相的看重,已然招了不少人的嫉恨,若是孩儿在这时候做出这等德行有亏之事,那岂不是正好给人把柄打击孩儿吗?可若是孩儿在这时候对温氏不离不弃,那孩儿便能够得了一个美名也能够避免被别人握住把柄!” “可是若是温氏以后真的不能再生……” “娘放心,不管温氏能不能生,孩儿都不会让自己绝了子嗣!”裴少逸的眼底闪过了一道冷芒,“若是温氏将来真的再无所出,孩儿便可以名正言顺纳妾,将来孩儿成了二品大员之后,便可得一平妻名额,届时,平妻所出之子也是嫡子。” “可……可总是比不上……” “娘,事已至此,孩儿只能如此!”裴少逸打断了她的话,“即便美中不足,可是,总好过被政敌以此来击垮孩儿的好!” 裴老夫人没有再反驳什么,儿子的话她也是听明白也是听懂了,可是,心却更加的难受,就像刀割一样,“逸儿……我的逸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裴少逸见她听进了他的话,松了口气,轻声安抚着。 裴老夫人悲悯了自己和儿子几句之后便开始将矛头转向了温君华,大骂她是扫把星贱**害,像是恨不得将世上对形容女子不好的所有词句都用在了温君华身上,简直像是温君华已然让裴家断子绝孙一样。 裴少逸没有阻止她的谩骂,待她骂到开始没有力气了,又安抚了几句,便让丫鬟来照顾,起步离开了,因为,今晚上,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安国公府宴饮。 厉家没有收到请柬,但是作为连襟又是建安帝跟前新得宠的翰林,自然是接到了请柬。 对于这场婚礼,裴少逸的心情极为的复杂。 这桩忽如其来的赐婚将他的一切计划打破,也将他心底一直以来的坚持摧毁。 他想得到那个将他视如敝履的女子,她越是不屑他,他便越想得到,可是如今,这个心愿,永远也无法达成! 去参加婚宴,裴少逸心里是极为抗拒的,可是,却又不得不去,不仅仅是因为人情来往,更是因为,他想亲眼看看那个得到她的男人有什么比得上他超级兵王之官路风流! 除了出身,他自认为绝对不会比齐明景差! 不甘! 是的,他是不甘心,他输就输在了他的出身! 若是他有一个好出身,如何需要做出换亲的事情来?如何需要如此的卑躬屈膝? 对于渴望得到荣华,裴少逸心中大部分是占有欲在作祟,但是也并非没有情义,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荣华便如同他心中最明净的一个期待。 只是,这份单纯的心,在他一步一步靠近权力的时候,被沾污了,而再也无法寻回。 回书房换过了一身衣裳,随后便坐上了马车,往安国公府而去,不过很可惜,当他方才到了安国公府之时,宴席已经开始散了。 裴少逸虽然还是进去了,但是,却未曾见到新郎。 从一些宾客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裴少逸的脸色有过一瞬间的暗沉。 进了洞房?! 曾经属于自己的女子,如今却还与别的男人洞房花烛…… 即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裴少逸的心里仍旧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好在,他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快便缓过来,笑着和一众尚未离开的宾客打招呼,同时诉说自己晚来的原因。 在得知了裴少逸方才喜的千金,不少宾客都给出了一番祝福。 裴少逸笑着接受了这些祝福,不过心里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 齐怀若是被人给扶着回来的。 而送他回来的自然就是齐家的其他公子,原本众人在扶着齐怀若到门口之时,几个小的还想着进去闹洞房,不过本是醉醺醺的齐怀若却给拦住了,挡在了门口。 众人随后一阵起哄,大有直接闯进新房之势。 好在杨衍看出了齐怀若的心思,出言阻止了,“好了好了,各位表弟,我们就别为难二表哥了,走了走了。” 三皇子开口了,众人自然不好再留,抱怨了一番之后,便一哄而散。 杨衍却留下来了,笑眯眯地看着挡在了门前的齐怀若,“二表哥,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还要装吗?” 齐怀若看着他,却仍旧是醉醺醺的模样,似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似的。 杨衍失笑一声,“没想到二表哥还有这番模样,母妃还一直担心委屈了二表哥,不过看二表哥今日这般维护新娘,想来也是喜欢,不知道这位二表嫂长的如何的国色天香,让二表哥一见倾心?” “三皇子。”原本醉醺醺的人顿时清明起来,话虽然不重,不过却是带着淡淡的警告。 杨衍诧异,随即便再度失笑,“好,好,我不说了,**一刻值千金,我便不妨碍二表哥了。”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开。 齐怀若嘴边也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转过身,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门,起步走了去…… ------题外话------ 去了趟医院,累了个半死,今天只能当三千党了,明天再努力 ------------ 103 花烛,丧服 房间内的龙凤花烛烧的正旺,染了满室柔和。 齐怀若一进寝室,便见心中思念不已的人儿端坐在喜床上,在柔和的烛光中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清雅的面容在这一刻染上了继续娇媚,眼波流转之中仿佛有着说不出的娇柔武王。 齐怀若知道自己醉了。 真的醉了。 否则,怎么会看出这样一番情景? 此时,守在新房中的便只有绿荷一人,在见了齐怀若进来之后,便上前行礼,“二少爷。” 一声带着些许惊惶的叫唤将他从旖旎之中拉了回来。 醉意,却浮上了眼眸。 “下去吧。”他轻轻道,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沙哑。 绿荷领命,随后退了出去。 半晌,传来了房门关起的轻响。 接着,便是一室的宁静。 宁静的,让荣华有些绷紧了心弦。 齐怀若的反应,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在这一刻,她似乎也无法冷静对待。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新欢之夜,洞房花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她说过她会尽力当好他的妻子,所以,即便无法接受,可是,她没有资格拒绝。 或许,这也是她唯一可以回报他的。 眼帘低垂,半晌,缓缓抬起,嘴边,漾着淡笑,“你来了。” 便只是看着她静坐着,齐怀若却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而如今,见了她的笑容,听了她柔情之语,他更是无法压制自己。 有多少次,他想着不惜一切将她从裴少逸手中夺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对这个女子动情,只是知道,当他发觉了自己的心之时,便已经无法割舍。 他知道她已经订了亲,也知道,两人之间相隔了太多太多,一直以来,他都在压制着自己,可是,不管如何的压制,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打听她的消息。 一次有一次。 得知她在温家过得不好,他心疼,得知她对裴少逸关怀有加,他妒忌。 他心疼她在温家所受之苦,也想过出手相帮,可最终却还是未曾动手,因为他生怕自己若是开始了,便再也收不住手。 他以为她喜欢裴少逸。 若是他下了手,便绝对不会再把手。 届时,他虽然帮她脱离了温家,却也毁了她的一辈子。 他一直一直忍着,也压抑着自己。 后来,裴少逸进京赶考。 会试他无法干预,然而,殿试的结果却掌控在皇上手中,所以,在裴少逸进了殿试之后,他在皇上的面前提了他几次。 而殿试上,裴少逸应对得宜,一切便水到渠成。 琼林宴上,裴少逸拒绝了皇上赐婚,得知此事之后,他知道,心中多年来的执念该是时候放下,可是,在放下之前,他还是想去一趟姑苏风行两道最新章节。 或许心里仍旧是抱着能够与她再见一面的想法。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切竟然会有如此的转变。 裴少逸居然偷龙转凤,弃她于不顾。 他原以为他帮了她,却不想那曾经让他嫉恨却不得不裴府的寒门子弟却在名利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最终让她遭受了如此折辱。 然而,在愧疚的同时,心中的执念再起,比之前更深。 她已然是自由之身,已然不在属于别的男子。 那他,缘何要放手? 寒山寺的几日相处,他一直压制着心中的情谊,生怕吓着了她,可是,最终还是吓着了她。 而她的反应,先是愤怒,随后便是冷漠。 冷漠。 像是,他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戏弄她,折辱她一般。 面对她的刻意疏离,最终,本不想将当年旧事重提的他,还是一一道出。 她没有相信。 他也知道她不会相信,或许即便是其他人也不会相信,有一个人会如此动情,会如此的执念。 十年来,他即便始终未曾割舍,可是,却也从未参与过她的生活。 他明明有能力让她在这十年的日子中过的更好,但是,却一直一直袖手旁观。 若是真的动情,怎么会如此冷漠? 即便她从未拿这样的话质问过他,可是他知道,她心中定然有这般的想法。 或许,优柔寡断,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弱点。 因为在乎,所以不敢轻易的下手。 犹豫,最终在她被嫡妹逼上绝路之时消失。 他知道若是他再不动手,此生不但他永远也无法得到所爱,甚至她的未来也是堪忧。 所以,他选择了回京。 在回京之时,他心里也并未有万全之策。 他知道贵妃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甚至娘亲也不会同意,虽然他若是执意行之也定然可以达成所愿,可是往后她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他想保护她想照顾她,而不是让她来受苦。 直到刺客出现,他受了伤,这时候,一个法子在心中形成。 近乎荒谬的法子。 可若是成功,那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障碍都会消失。 修书一封去了寒山寺之后,他便开始动手。 最终,他的计划成功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给她带来了这般大的伤害。 他知道在她并不愉快的十多年生活中,唯一重要的便是他的兄长,而她的生母虽然一直冷漠无情,可是,她也一直从未放弃过。 可是,因为他的疏忽,她失去了这两个至亲之人奋斗的法拉。 思绪戛然而止。 沉重,渐渐地袭上了他的心头。 若是她知晓了害她失去至亲之人的罪魁祸首是他,她会如何? 会如何? 心中的沉重顿时转为了恐惧。 眼前的娇颜也似乎开始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仿佛便要在他的面前消失。 他慌忙上前,倏然伸手,将坐着的女子给猛然搂入了怀中,真实的触感传来,方才让他心中的惊恐平复。 荣华自然是不知道此时眼前男子复杂的心思,忽如其来的拥抱让她的身子僵硬了起来,即便是已经做了心里准备,即便他们已经是夫妻,可是,如此亲近的行为,却仍旧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渐渐的,齐怀若似乎也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异样。 也渐渐的,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松开了手,看着眼前的神色有些迷茫的女子,缓缓笑道:“对不起,我似乎有些醉了。” 荣华看着他,淡淡的酒味从他的身上传来,而他的眼中,也似乎带着醉意,浅浅一笑,“没关系。”话落之后,便有继续问道,“可要让人去弄醒酒汤?” 齐怀若摇头:“不用,你可用了膳食了?” “用过了。”荣华点头。 齐怀若虽然松开了手,然后,却并未后退,因而可以说,站着的两人却还是贴的很近,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了对方呼出的气息。 一番话过后,两人沉默了下来,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 “我……” 半晌后,两人同时开口。 只是,方才说出了一个字,却都又住口了。 荣华悄然攥紧了拳头,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前世今生,她都未曾经历过,可她记得自己的承诺,她会尽力当好一个好妻子,所以,此时此刻,她知道,不该如此站着,可要如何做? 她极力地回想着昨夜被派到别院的喜娘所说的一切。 “你也累了吧,不如……”牙关一咬,然后继续:“歇了吧。” 她说完,便低下了头。 心,渐渐的轻松了起来。 她一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便顺其自然,顺其自然便好。 齐怀若却是笑了笑,“今晚你睡床上,我在旁边的榻上睡。” 荣华倏然抬头,面色惊诧。 “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齐怀若笑着继续道。 荣华不解,真的不解,“我……我说过我会尽力当好一个妻子!” 他的拒绝,让她的心有种莫名的恼怒。 “我知道阴墓阳宅。”齐怀若笑道,“只是荣华,我不想让你因为愧疚而违心做出一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来。” “我并非……” “我知道你不是无心,我也相信你是真心想当好我的妻子,可是,我也说过,我会给您幸福,我会保护你。” “这些……” “你是我的妻子。”齐怀若又打断了她的话,“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他的话轻缓如风,却也带着极度的缠绵,还有淡淡的满足。 是的。 满足。 似乎仅仅只是一个名分,却已经能够让他满足。 齐怀若心里明白,即便她说出了接受他的话,却也不过是因为心中的愧疚,因为对他的承诺,而非出自真心。 正如,他抱着她之时,她身子的第一反应是抗拒。 虽然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是他此刻最想的事情,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安心的办法,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他的行为已经给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痛苦,若是再继续自私,那他和裴少逸又有何不同? 齐怀若的行为是想让荣华宽心,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她更是不安。 成为她的妻子,这是她唯一能够回报他的,可是他却拒绝。 那她还能拿什么回报他? 情吗? 可是这个便是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如何用情来回报? “齐怀若……” “叫我怀若吧。”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相信我,往后我们会更好的,其他的事情,不必着急。” 荣华看着他,心里沉甸甸的,已然找不到任何可以与他辩驳的话,与他对视了良久,随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可若是有机会,我或许会尝试着……回报你的情意。” “荣华,我要的并非是回报。”齐怀若仍旧是笑道。 荣华长舒了一口气,“我知道,只是这时候我除了这般说,便不知道能说什么,齐……怀若,即便许多事情都像是你欠了我的,可事实上,却只是我亏欠了你的。” “荣华……” “你让我说完。”荣华起步,缓步走到了喜床的燃烧着的龙凤花烛前,凝视着那跳动着的火焰,“我一直认为只要我循规蹈矩,只要我安分守己,便可以安然的走完这一生,可是,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渐渐的,我方才明白,过去的十几年,我并非在循规蹈矩也并非安分守己,而只是在放逐着自己的,不管是将来,还是性命,我将自己交给的其他人,交给了上天,随波逐流,我告诉自己,这是因为没有法子,因为我是女子,被各种各样的世俗约束着,我只能如此,可是这些,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我从未真正地融入过这个世界,只是在放逐着自己。” 在这一刻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说出这些话。 或许有冲动的因素。 可是她不可否认,再说出了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有了一种被解开了束缚的感觉。 仿佛豁然开朗我有夫郎来暖床。 齐怀若蹙起了眉头,笑容消失,立在花烛之前的女子,周身被明亮的烛光包围,明明就近在眼前,却像是远在天涯一般,那种失去的不安,再一次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岂不上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仿若是害怕她会消失。 荣华转过身来,并非注意到了他此刻的举动是多么的惊慌,而是,缓缓笑着,因为面容背对着烛火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暗,“我是想回报你,也是想真正的对自己的这一生负责,无论将来结局好坏,在死之前,我至少……” “我不会让你有事!”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有些惊慌,握着她的手臂的手加重了力度,“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出事。” 荣华一愣,随后轻轻笑道:“我只是说说罢了,抱歉,我不该在新婚之夜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荣华……”齐怀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仿佛他总是无法看透她一般。 “放心。”荣华继续笑道,“我想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场,不再放逐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会很努力的活着。” 齐怀若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笑容淡淡的女子,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荣华开口,结束了这一番有些突兀,也有些奇怪的对话,也许,在新婚之夜说着这些话的夫妻,也便只有他们两个。 齐怀若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仿佛已经达成了共识,接下来,便是依照着说好的事情来办。 不过,便荣华依照着他所说的去做之时,却发现了一件有些不知如何处理的事情。 在大红的喜床中间铺着一块白色的绸布。 即便没成过亲,但是却也知道这白色绸布是用作什么用途。 “这个我会安排。”便在她盯着那白色的绸布发愣之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白绸布收走。 荣华转身看向他,脸色有些尴尬。 而齐怀若此时的神色也是如此,轻咳一声,“你休息吧。” 荣华将视线收起,虽然尴尬,然而先前两人之间略显僵硬的气氛似乎因此而得到了缓解,“好。” 红色的床帐缓缓落下,荣华和衣躺了下来。 看着床帐顶端的鸳鸯戏水图案,呆愣了半晌,然后,合上了眼睛,从今晚开始,她的人生,走进了另一个阶段。 若是可以,她希望,当她达成所愿之后,真的还能有机会,享受这段人生。 齐怀若,你是一个好男人。 希望最终我真的不会辜负你。 希望,你的情不会落了一场空。 夜渐渐深沉。 没有缠绵悱恻的旖旎,有的只是静谧安详。 龙凤花烛,依然燃烧着。 …… 门外,绿荷站在了门口处守夜。 方嬷嬷悄然上前,低声道:“二少爷二少夫人歇下了?” 绿荷红着脸点头,“没有动静了,应该……应该是歇下了……” 方嬷嬷看了一眼仍旧是亮着烛火的房间,新婚的龙凤花烛是不能熄灭的,所以也不能依着烛火来判断里面的人是否歇下,至于声音…… 即便是洞房花烛,但是也不可能真的传出什么不雅的声音来传奇。 “守紧些。”交代了一声之后,便也转身离开。 不过去不是去休息,而是离开了院子,去了三夫人姚氏的院子里。 此时姚氏院子内的烛火也未曾熄灭,门也有人守着,似乎在等着方嬷嬷的到来。 “夫人歇下了吗?”方嬷嬷问道。 守门的丫鬟道:“还没,正等着嬷嬷呢。” “那快些领我去吧。”方嬷嬷道。 “好。” 很快,方嬷嬷便到了姚氏的寝室外,丫鬟进去禀报之后,便领着方嬷嬷进去,而此时姚氏已然换下了身上的吉祥服饰,穿着一身白衣,坐在了正堂的四方桌旁。 方嬷嬷见了姚氏身上的衣着,猛然一愣,连行礼都忘了。 姚氏身上的衣裳虽然也是绣着些花纹饰,而料子也是极好,可是在夜里,乍眼看上去却像是丧服一般。 方嬷嬷也是在姚氏身边近身伺候过的,自然知道姚氏的日常服侍虽然不算是奢华,但是却也并不喜穿过于素净的衣裳。 如今,却在二少爷新婚之夜穿了这般一身…… 即便是寝衣,却也不该如此的…… 若说姚氏的衣裳让方嬷嬷心中一惊,那当她看清楚了姚氏的脸色之后,便更是不安。 “夫人……” 姚氏低着头,面色却是极度的阴沉,别说没有迎娶媳妇的喜气,整张脸便像是死了儿子似的。 方嬷嬷知道姚氏是不喜欢这个媳妇的,否则便不会有先前对自己的一番交代,可是却不想姚氏居然厌恶至此。 姚氏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神色的意思,抬起头道:“如何?” 方嬷嬷忙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惊惧,低着头将情况一一说出。 姚氏闻言之后,眯起了眼睛,“下去!” 方嬷嬷虽然奇怪,不过却还是连忙退下。 在她离开之后不久,姚氏起步走出了屋子,站在了廊下看着外面的天色,今晚的天气很好,又是十五之日,所以,圆月高挂,漫天星辰。 一幅夜色美景。 可是,姚氏的脸色却并没有因为眼前的美景而有所缓和,反而更是难看。 静站许久,嘴边,轻轻地溢出了一声冷笑。 极阴极冷。 你们欠了我的,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们一一还给我! 一个也别想逃过! ------------ 104 安心,剜心 厉夫人从裴家回府之后,便立即将温君华的情况以及裴家的反应跟厉崇文一一给说了,厉崇文得知此事之后,所受打击可以说是不小。 撇开利益,他对温君华这个外孙女还是疼爱的。 当年厉氏因为生女难产而导致无法生育,他便受了一番打击,但是那时候却还是有路可走,温家仪仗着厉家,不会对厉氏如何,可是现在情况却是反过来了。 看着厉崇文心焦的样子,厉夫人心里即使痛快又是难受,痛快是他也有今日,而难受是在他的心里,厉氏这个庶出之女仍旧是比她这个妻子重要! 虽然内心极为的复杂,但是厉夫人却还是宽慰了一番,“老爷也不必如此忧心,裴姑爷说了不会做出那等抛弃发妻之事的,如今大夫也只是说可能没有办法再生育,也没将话说死,便是真的不能,往后还是可以保养其他人生的,这样,我在府中留意一下,找两个本分的送去照顾君儿,等生了孩子,君儿便抱在自己身边养,若是还不放心,大可留子去母。” 厉崇文也不是没想到这个办法,不过这时候做这事却仍是有些不妥,“君儿方才生下孩子,过些时候再说这事吧,那孩子生下来的情况不太好?” 厉夫人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平静,“是不太好,不过老爷放心,妾身已经让人去库房寻一些名贵药材,明日便亲自送去裴家,定然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那就好,君儿出了这事心里也是难受,往后你时常去看看,也顺带告诉裴家的老夫人,君儿不是他们裴家说休便能休的!”厉崇文沉声道。 厉夫人压下了眼底的暗沉,应道:“是。” …… 在新郎入了洞房之后,安国公府的宴席没多久也便全散了。散了宴席之后,杨衍并没有立即离府,而是去了归田居探望了深居简出的安国公。 安国公今晚并没有出席婚宴,对于杨衍前来,他也并未拒见。 杨衍并非抱着目的而来,只是,难得见到安国公,他却还是提了提前些日子的事情,想看看安国公的态度。 “如今皇上仍是春秋鼎盛之龄,三皇子应当秉承为人臣子之责,只要三皇子一心为皇上尽忠,为百姓谋福祉,皇上自然不会薄待三皇子。”安国公缓缓道,有些浑浊的眼眸内却是含着锐利锋芒。 杨衍接受这番说辞,“我亦是如此想,父皇正值壮年,若是我这时候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岂不是枉为人子?只是经过了先前一番折腾,护国公和安国公府关系更是紧张,窦皇后对母妃恐怕也是含恨在心。” “此时皆因明景而起,老夫待明景向三皇子陪个不是无限欲望之门全文阅读。”安国公虽然没有起身,但是以他的身份说出这话却已经是很重了。 杨衍忙道:“外祖言重了,此时二表哥不过是一个引子,况且,当日二表哥是代替我去江南的,若要追根究底,责任还是在我身上!明景表哥也不过是受害者。” “三皇子是个宅心仁厚之人。”安国公缓缓道,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 杨衍垂了垂眼帘,“大皇兄占了嫡长之名,我原是不该与他相争的,只是窦皇后和母妃的恩怨结的如此的深,若是我不去争,将来即便大皇兄能够容得下我,窦皇后也未必能容母妃。”叹了口气,攥紧了拳头,“外祖父,我不得不去争!” 安国公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安国公府从未有过不臣之心,可是,却也不会任人欺凌。” 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这句话,却已经足以让杨衍安心。 安国公府虽然是他母族亲人,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已经是绑在了一起,但是他却一直很清楚,安国公府并不是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如今,他可以安心了。 不管往后他和大皇兄之间的争斗会如何发展下去,至少他的身后安国公府做后盾! 杨衍在归田居内呆了半个时辰,除了一开始提及先前那些事情之外,其他的时间便都是和安国公说着闲话,后又陪安国公下了一盘棋,然后方才离开。 一出归田居的院门,便见齐兆觉站在门外候着。 杨衍随即上前,“大舅舅怎么在这里?” 齐兆觉行了一礼之后方才道:“我听下人说三皇子来了归田居,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等候,三皇子席间也喝了不少酒,如今夜深路黑的,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多谢大舅舅关心。”杨衍笑道,“我在外祖父屋中做了半个时辰,如今酒也醒了,倒也没有什么。” “那就好。”齐兆觉应道。 杨衍又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后便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齐兆觉自然没有再留,亲自送了他到门口,在他上了马车离开之后,方才转身返回府中,随后,便沉着一张脸往窦氏的院子而去。 窦氏虽然不是新婆母,但是作为安国公府住持中馈之人,宴席上她也少不了一番应酬,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再加之先前那般多的是非,自然不可能是真心高兴,一晚上端着一张笑脸也是累的厉害,散了席之后,她便回了院子,梳洗过后正准备入睡。 这时,齐兆觉沉着脸进来,惊得伺候的下人慌乱不已。 窦氏见了齐兆觉的脸色之后,便也是一惊,忙起身,“世子爷这是……” 齐兆觉并非给她脸面,不理会她的问候冷着脸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窦氏咬了咬牙压下了心头的酸涩,挥手让下人退下,然后方才走到丈夫的面前,“不知妾身何事惹恼了世子爷,让世子爷……” “三皇子去了归田居你可知道?”齐兆觉怒斥道。 窦氏一愣,随后回道:“妾身不知,可是三皇子出了什么事情?” 她原以为齐兆觉来兴师问罪是因为今晚上护国公府没有来人参加婚宴,只是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给她脸色瞧抗日之兵魂传说最新章节! 三皇子在安国公府内能出什么事?! “三皇子在宴席上喝了不少的酒,散了宴席后便一个人去了归田居,你知道三房离归田居多远吗?他若是在路上因为醉酒而出了什么意外,齐家如何担当的起?!”齐兆觉怒喝道,“你身为安国公府的主母,主持中馈,却将下人管叫着如此的没有规矩!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能够管好安国公府的后宅!?” 窦氏心里的酸楚转为了恼怒,他根本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三皇子是什么人?他若是一个人去归田居,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想一个人去!更何况,三房里面的下人明面上是归她管着,可为了避免两房因为小事而生出嫌隙,她甚至插手他房的事情,这些事情,她不信他不知! 可心里恼怒又如何? 终究她还是要在安国公府过下去,终究他还是她的丈夫! 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便看她不顺眼,即便她辩解,他也一样会找到其他的理由寻她麻烦! 窦氏今日真的很累,累的已经不想管这般多了,“是妾身的疏忽,往后妾身会更加的注意!” “最好是如此!”齐兆觉冷声道,“虽然窦家是你的娘家,皇后娘娘是你的妹妹,可是被忘了,齐家方才是你的夫家!将来你百年之后入的是我齐家的祖坟齐家的祠堂!” 窦氏低着头攥紧了拳头,“妾身明白!” “还有昊儿!”齐兆觉提及儿子火气却更盛了,“你看他今晚上喝成了一个什么样?若不是我及时制住他,恐怕他早就要发了酒疯了!早知你会将昊儿养成这样的一个性子,当年我就该将昊儿报给母亲教养!” 窦氏掌心生出了刺痛,“昊儿心里始终不平,今晚方才会放肆,世子爷放心,明日我会好好劝劝他。” “哼!”齐兆觉冷哼一声,随后起身拂袖离开。 窦氏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浑身渐渐地颤抖起来,脸色,极为的难看。 为什么! 为什么这般多年了,他仍旧要这般对待她! 她是他的结发妻子,为何他就不能给她一丝尊重! 这些年来,她为齐家,为他还做得不够多吗? 他要那她和窦家的关系来训斥她,她无话可说,可为何连昊儿,连她的儿子,都让他如此的轻贱! 昊儿为何会心有怨气,他不知道吗? 她没有教好昊儿?他后悔将昊儿交给她教养?可是当年昊儿需要他教养的事情他去了哪里了?他在和兰氏那个贱人亲亲我我! 应该将昊儿交给赵氏那死老婆子养?! 难道他看不见,被她养出来的茹儿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难道他不知道茹儿之所以落得如今这般凄凉日子,便是因为他母亲吗?! 他不将她这个窦氏女放在眼中她可以不怪他,可是,昊儿,茹儿是他的亲骨肉!是他的嫡亲骨肉! 齐兆觉,你的心被狗给吃了吗?! 窦氏忽然间觉得浑身冰冷,在这三月中旬的夜晚,她却感觉到了寒冬腊月的刺骨冰冷…… 而齐兆觉将儿子在宴席上面的作为在这时候揪出来和窦氏说,多少是有些借机训斥窦氏的意思,不过对于齐明昊的行为,他也的确是失望强宠,总裁的女人最新章节。 被人压着,官位升迁艰难,这本就是勋贵最常遇见的事情。 他作为安国公世子所受到的压力比他齐明昊还要严重,可他从未试在外人面前失态! 可是他这个大少爷,却不顾自己的身份,在那等场合,和一个庶房之子计较,幸好这件事没闹成,否则明日安国公府便会成为勋贵之中的笑柄! 齐明昊醉倒了,齐兆觉无法训斥自己的儿子,便只好先想窦氏发作。 虽然安国公府的规矩是男子七岁之后便要搬去前院单独居住,可七岁之前的教导却也是极为重要,尤其是作为嫡长孙的齐明昊,犹显重要。 齐明昊出生之后,过世的安国公夫人赵氏是想将孙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的,可是在嫡长女已经一出生便离开自己身边的窦氏却怎么也不愿意,为了此事,甚至还惊动了娘家。 最终,窦氏如愿以偿将齐明昊养在了身边,不过也因为这件事窦氏和安国公夫人起了嫌隙,婆媳关系在往后也是一直处于冷淡状态。 窦氏对齐明昊也并非没有好好用心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窦氏毕竟是一个女子,那时候又还年轻,而且在教养儿子的同时还要主持中馈,防着妾室,防着庶子,放在儿子身上的时间自然是少了,而齐明昊的资质虽然不能说是愚钝,却和天资聪敏还差了一截,窦氏原本想着等儿子搬到前院,寻了好先生,再让丈夫亲自指导,总是能够勤能补拙的。 只是没想到齐明昊方才搬到前院,安国公府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为这件事,大房几乎天翻地覆。 虽然后来解决了,可是齐明昊的教导也是被耽搁了,后来虽然安国公将孙子带在了身边几年,可最终还是无法补救。 安国公将孙子给放回来之时说了一句,不求建功立业,只求安守家业。 这句话让窦氏心如刀绞,后又病了一场,虽然最后接受了事实,可是,此事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而便在齐兆觉对窦氏发作之时,齐明昊却安然地睡在了大少夫人谢氏的房中。 谢氏乃山阴望族谢氏之女,齐明昊十八岁那年,安国公为齐明昊聘其为妻,两人成婚之后不久便生下了嫡长子齐允诚。 自成婚之后,两人关系便一直相敬以宾。 齐明昊醉酒不省人事,可此时作为妻子的谢氏却没有在一旁照顾,只是留了两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着,自己却是去了儿子房中。 “诚哥儿今晚上吃的多是油腻之食,明后两日的膳食要以清淡为主,莫要让他腻着了。”谢氏坐在了儿子的床边,一边为熟睡的儿子拉着被子,一边轻声对旁边的乳母吩咐道。 乳母轻声领命,“大少夫人放心,老奴晓得。” “嗯。”谢氏应了一声,又看了儿子好一会儿,然后方才起身离开,“如今虽然是开春了,但是却也是最容易害病之日,平日里看紧诚哥儿有些,他如今正是好动的年纪,别往他乱跑,若是出了汗,要尽快更换衣裳,以免着凉,夜里守夜也要仔细一些……” 谢氏在门口又详细地叮嘱了好些话,然后方才离开。 “大少夫人回来了。” 守在床边的丫鬟见主子回来,立即上前行礼。 谢氏点了点头,并未上前查看醉倒的丈夫,而是往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大少爷可醒来过?” “大少爷一直没醒,不过方才王姨娘和罗姨娘听闻了大少爷醉的不省人事的事情,都过来看过,不过奴婢并未让她们进来凤七邪。”其中一个丫鬟回道。 另一个丫鬟则上前给主子倒茶。 谢氏神色不动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嗯,你们下去吧。” 两名丫鬟似乎对谢氏的淡然已经习以为常,领了命令随后便退了下去。 谢氏喝过了茶之后,便拿起了放置在了桌子上面的一本书,安静地看了起来,似乎早已经忘了床上躺着的丈夫。 夜,更是寂静无声。 …… 皇宫 昭华宫 齐贵妃已经换上了寝衣卸下了妆容,本该是入睡方才对,可是她却没有,而是站在了寝室内的窗户前。 皎洁的月色散了她一身。 “娘娘,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茜澜上前低声道。 齐贵妃却不动,抬头看着外面的圆月,会儿之后,缓缓抬起手,缓缓摊开手掌,月光,落在了她的掌心,半晌后,她将掌心握起,似乎,想将那皎洁的月色给握在了手中,可是,不管如何的用力,掌心中,仍旧是没有丝毫的感觉。 这月,虽然不是水中之月,可是,于她来说也是遥远的无法触摸,遥远的不真实。 “茜澜……今晚若儿成亲了……” 她的声音低缓,带着极深的悲凉。 即便她不满意这门婚事,可是,她的若儿还是成亲了。 “娘娘……” “你知道吗?若儿成亲了,他……成亲了。”齐贵妃抬起头看着高高挂在了夜空中的圆月,“他平平安安地活到了平安成亲了,你放心,往后,若儿会更好,而他的东西,我也会一一为他讨回来,你放心……对不起……我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对不起……” “娘娘!”茜澜的声音沉了一些,“莫要再说了!” 齐贵妃收回手转过身,冷笑道:“你放心,本宫没有糊涂!”说罢,便起步离开了窗户,却仍是不就寝,而是躺在了墙边的贵妃椅上,“欣嫔那边情况如何?” 茜澜松了口气,“目前还没消息传来,不过欣嫔今晚上借着不舒服将皇上请了过去,明日恐怕娘娘便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了。” “今夜是若儿成亲之夜,虽然本宫并不喜欢那温氏,但是,如此日子,本宫如何能够让他在身边?”齐贵妃冷笑道,“至于欣嫔……本宫既然能够一手将她扶起便也能够让她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可……皇后似乎派人接近欣嫔,若是欣嫔被皇后收为己用,那于我们终究是一个威胁。”茜澜忧心道。 齐贵妃嗤笑,“窦氏虽然恨本宫,可却也没有那份心胸与别的女人一同结盟对付本宫,本宫倒是希望她真的动手拉拢欣嫔,说不定届时本宫还能够从中挑拨,让她们狗咬狗!”说罢,便起身,“好了,明日若儿会带温氏进宫,虽然本宫不喜温氏,但这场戏却还是要做!伺候本宫就寝。” “是。” ------------ 105 愠怒,酒醉 深夜,三声更响,京城之内除却了烟花柳巷之外,其余地方皆是静谧一片。 裴府也不例外。 裴老夫人虽然伤心难以入眠,可是折腾了一天两夜的,身子也是受不了了,躺了下来,偶尔发出几声悲鸣。 而后院正院,温君华的住处,除了孩子孱弱的哭声之外,便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温君华还未醒来,下人们也都战战兢兢,为自己将来的前程忧心。 因为温君华忽然间早产,先前寻的乳母此刻怕也是不能用,而裴老夫人当时又一直记挂着孙子,也没想起去重新去请乳母,便是去请,现在也不可能当即入府。 而在温君华生下女儿又传出往后极可能不能生育之后,裴老夫人更是没心思管孙女,至于裴少逸,自然也是没想到这成极品风流保镖。 所以现在孩子由温君华身边伺候的婆子照顾。 好在婆子也是生养过孩子的,照顾起孩子来也并不困难,可难就难在孩子的喂养上面,如今孩子身子不好,温君华又还未清醒,乳母也没找来,不能让孩子饿着肚子,便只能给孩子喂米汤,可是方才出生的孩子如何能够吃的下去? 婆子眼见孩子的脸色越发的不好,心里也是惊惧。 便让人去回报了裴老夫人,可裴老夫人听了之后,心更是难受,对着来人一顿谩骂,仿若孩子根本便不是自己的孙女一般。 婆子最终没有法子了,只好让人去门房等裴少逸回来。 因而,裴少逸一踏进府邸的大门,便得知了自己的女儿连口奶水也喝不上的事情。 他是男人,自然不会管后院的事情,而温君华又是一个被娇养惯的人,先前请乳母的时候都是身边的婆子提点方才想起。 而裴老夫人来京之后也是记挂着孙子,便曾向插手这些事情,不过却被温君华给一口拒绝了,像是生怕裴老夫人下黑手似的。 裴老夫人一怒之下,加之后来的争执,便也甩手不管了,而新仇加旧恨,如今更是不愿意去管。 裴少逸得知了这事之后,原本便烦躁的心便转为了暴躁了,当场将前来通报的丫鬟给骂了一个遍,随后,便又忘裴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不过在见了裴老夫人一副病怏怏的神色,心中的怒火也便熄灭了不少。 “娘,孩子乳母一事,还请娘多费费心思。” 裴老夫人原本以为儿子是来看望自己的,不想居然是为了这件事,当即便恼火起来,“不过是一个小片丫头,用什么乳母,等温氏醒了自己喂养便是!” 都是个不能生的女人了,还有多金贵?! 乳母? 当年她不也是一个人将儿子给喂养长大? “如今温氏伤了身子,即便是醒来了恐怕也喂养不了孩子,即便是能够喂养,总不能让孩子等着她醒来吧?”裴少逸耐着性子道。 裴老夫人恼火道:“哪里不能等?当日我生你的时候也是昏厥了一天一夜,你不也是能够等到?若是真的等不着,那便让人煮些米汤先喂着,哪里有这般多讲究?乳母?她连儿子都升不了了,还请什么乳母?!” “娘!”裴少逸没想到裴老夫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孩子毕竟也是我的女儿,您的孙女,她又身子不好,若是有个万一如何是好?” “那也是她自己没福气!”裴老夫人像是疯魔了一般,什么狠心的便拿什么来说,“有那样一个恶毒的母亲,我看还不如……” “娘!”裴少逸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裴老夫人心里更是难受,他的儿子居然为了温氏那般一个再也不能生出儿子的人给她脸色瞧,“逸儿,难道娘在你心里还比不上温氏那个贱人?!” “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裴少逸沉着脸道,“温氏娘若是不想管,孩儿无话可说,可是孩子毕竟是我的骨血,是裴家的骨肉,即便她不是儿子,可身上留着的还是裴家的血,娘,我岂能做出这等任由自己亲生骨血自生自灭的事情?若是此时传出去,孩儿的名声还要不要?”咬了咬牙,继续道:“还有,今晚孩儿去安国公府参加婚宴,已然想众多大臣同僚说了温氏生女一事,若是孩子有什么好歹,孩儿又要面对一番议论,好的便可怜孩儿命不好,可若是不好的,便又会将当日孩儿拒了承庆公主一事,娘,这件事好不容易才过去,若是在揪出来,便又会有一番麻烦逆天九鼎最新章节!” 裴老夫人自然是没想这般多,如今听了儿子的话之后,心中的恼火也是消了一些,可嘴上仍旧是不饶人,“要知道如今事情会变成这样,还不如当日你娶了公主!即便不娶公主,也还有那个……” “娘!”裴少逸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温荣华如今已经是安国公府的媳妇,若是娘不想孩儿死无葬身之地之地的话,这件事便不要再提及!” 裴老夫人脸上一惊,心里虽然不忿,可是却还是咬着牙点头,“你放心,娘晓得……晓得……” “娘。”裴少逸语气缓和了一些,“孩子定然不能出世,至少在满月之前不能出事,娘方才到京城很多事情也是不熟悉,明日厉家夫人也会来,届时娘可以请厉家夫人帮忙将乳母一事办妥,娘,孩儿知道您心里如今很不舒服,可孩儿如今真的不能再出事!” 裴老夫人这时候方才注意到了儿子脸上的疲倦之色,“逸儿……娘不是……娘……你放心,娘知道怎么做,明日娘便请厉家的夫人帮忙,就算是求,娘也会给求一个乳母来!” “多谢娘。”裴少逸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裴老夫人撑起身子,看着强颜欢笑的儿子,心中难受之极,“逸儿……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往后你还可以有很多女子……那个人,你便不要再去想了……” 裴少逸闻言,身子似乎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道:“娘放心,孩儿明白。” “至于那件事……那温荣华如今已经攀了高枝,一定不会将那件事说出来的。”裴老夫人继续道,在她的心里,其实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对荣华有情,正如之前裴少逸所说的,她执意要纳荣华为妾,不过是为了不让她有机会将那件事说出,或者让别人利用她来对付自己而已。 裴少逸握起了拳头,“娘放心,不会有事的。”随后,便不欲再说什么,“今天娘也累了,早些休息吧,孩儿告退。” “你也早些休息。”裴老夫人点了点头道,然后目送着儿子离开,只是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里却特别的酸。 以前在姑苏,他们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苦,但是儿子的身影总是意气风发,可是如今……尤其是今晚…… 是不是她错了? 逸儿对那温荣华也是有情? 还是因为温君华的事情而这般? 裴老夫人无法给自己答案,越是想越是心焦,更是难以入睡,最后,干脆是起身去看新生的孩子,如今她什么也帮不了儿子,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件事。 虽然她是怨极了温君华,也虽然先前她说了那些绝情的话,不过当她抱过了那个孱弱的婴儿之后,心还是软了。 她期待了许多年的孙儿。 若是孙子,那该多好啊! “老夫人……老奴方才喂了姑娘一些米汤,姑娘如今没有哭的这般厉害……只是喝米汤总不是长久之计……” “明日我便会让人去请新的乳母。”裴老夫人抱着孩子沉着脸道,说完了这话之后,她的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随后对着身边随行的丫鬟吩咐道:“你去收拾一下,往后大姑娘便养在我屋子里!” 那一直照顾着孩子的婆子闻言,脸色一变,“老夫人,这……” “怎么?”裴老夫人冷笑一声,“我这个做祖母的不能养着孩子?” “老奴不敢,只是……只是夫人……” “她如今这个鬼样子如何能够照顾孩子?”裴老夫人冷笑道,“说不准还会将我裴家的孙女给教的同样的没有规矩不懂孝道透视风水眼最新章节!” 说罢,便抱着孩子冒着夜色离开。 婆子自然是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被抱走。 …… 前院的书房内,烛火仍未曾熄灭。 隐隐的,有酒香味传出。 屋子内的圆桌上摆放着一壶酒几碟小菜。 裴少逸坐在了桌子旁,自斟自酌。 桌上的几碟小菜没动过,不过酒却已经是换了一轮。 在安国公府中,身为连襟且新得建明帝宠信的他,便已经喝了不少敬酒,已然是有几分醉意,如今又继续喝着,醉意自然又浓了几分。 他和那个女子再也没有关系,甚至,连曾经有过的关系也要彻底抹干净…… 没有任何的牵扯了。 没有了…… 当日他决定换亲,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真的不再属于他了。 安国公府散了宴席之后,他便离开了安国公府,脚步极为的匆忙,虽然在其他宾客的眼中他这是急于回府看方才生产的妻子和女儿,可是他心里清楚,他急于离开安国公府,不是因为挂念家中的妻子和女儿,而是因为想逃离。 他不甘心! 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想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女子此刻在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在和别的男人洞房花烛,将来会为别的男人孕育子嗣,他的心便像是被一把刀子给剜着一般。 他担心若是他不快些离开这里,便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 而这些事情,是他绝对不能做的,甚至,连此刻心里的想法也不能泄露一二! 他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不可以! 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埋没了良心,摧毁了曾经的信念,才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一个女人罢了!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跟自己说,可心里的难受,却仍旧无法消除。 这个时候,她正和别的男人洞房花烛…… 往后,他们还会见面…… 他和他的丈夫甚至会同朝为官…… 其实,若是荣华今日所嫁的不是安国公府的二少爷,不是嫁来京城,而裴少逸也不是不得不去参加她的婚宴,他或许不会如此的难受召唤英雄联盟全文阅读。 若是荣华当日真的成了天津卫安老爷的妾室,裴少逸得知之后会内疚,然而,内疚过后,也便算了,没有人是会因为一个人而内疚一辈子,更何况,当日是他自己选择了放弃。 他更加不会妒忌,因为,没有什么好妒忌。 那时候的荣华,便真的如他所说的,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可如今,他亲眼看着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女子嫁给别人,而他,却还必须笑着祝福。 往后,他还要看着她和别人出双入对。 她被他背弃了,却得到了更好得! 即便是不爱,但是,也绝对是对他身为男人尊严的极大打击。 只是这些,裴少逸此时不会明白。 他只是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笑话。 他今晚上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荣华……你该是我的……我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你会嫁去安国公府? 为什么? 你现在一定是在心里嘲笑我吧? 一定是的…… 我背弃了你,娶了温君华,可是日子却是过的没有一天的顺心……厉家……并没有我所想的那般有能力,当日我谋划的……如今,却靠着我自己得到了…… 皇上看重我,葛丞相也是有意栽培我……我靠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一切了…… 当日我为何就那般傻? 若是当日我没有背弃了你而娶了温君华,如今,我的日子该是何等的快乐? 今日为我生下孩子的人该是你! 该是你―― 而不是你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为他孕育孩子! “酒……来人,来人!” 酒壶再一次空了,他扬声喊道。 很快,门便被打开了,一个小厮快步走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跟我再拿一壶酒来!”裴少逸醉声道。 小厮看了看主子,“大人,您醉了,不如……” “少废话!”裴少逸厉色打断了他的话,“去拿酒来!” 小厮见状,便只好领命,“是。”随后转身离开。 温君华的事情已经是传遍了裴府上下,因而,小厮以为裴少逸这般是在难过。 裴少逸无酒可喝,便只能趴在了桌子上,嘴边却仍旧是低喃着荣华的名字,所幸他醉着,因而这名字说的并不清晰。 没过多久,他听见了脚步声,原以为是小厮将酒拿来了,却不想抬头一看,竟是一个丫鬟至尊神位。 “你是何人?” 他摇晃着身子欲起身,不过还未站起,便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那丫鬟低着头,手中端着一碗东西,见裴少逸问话,便立即上前两步,“大人,老夫人让奴婢给大人送一碗解酒汤来。” 说罢,便上前,将手中的解酒汤放在了裴少逸的手边。 不过,却没有退下。 “老夫人……”裴少逸在听了这三个字之后,醉意似乎消了一些。 那丫鬟抬起头,相貌虽然不能称之为绝美,但是却也清秀可人,而此时像是也是故意装扮过了一番,胭脂口红将原本清秀的容貌衬的更加的娇美,“老夫人知道大人喝了不少酒,便让奴婢送一碗解救汤过来,还吩咐……吩咐……奴婢今晚伺候大人休息。” 裴少逸没有回答,只是眯着眼看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挺清楚她的话。 “大人……” 裴少逸扶着桌子摇晃地站起。 “大人!”丫鬟立即上前扶着他,“大人,你明日还要去衙门,不如早些就寝吧。” “衙门……是……还要去衙门……”裴少逸低喃着,然后便摇摇晃晃地往里面的寝室走去,不知道是还是没发现丫鬟的存在,还是真的需要别人搀扶,因而,他没有推开那丫鬟。 也是是真的醉了,否则在清醒的时候,他不可能这样做。 丫鬟前来除了送解酒汤之外明显还背负着其他的任务的,自然不会真的只是单纯的搀扶,方才到了床边,两人便一同倒在了床榻上。 刚好,让裴少逸将她压在了身下。 “大人……” 怯生生的娇唤在夜里显得格外的醉人。 醉人的声音,醉人的酒,还有盘旋在裴少逸脑海当中始终抹不去的画面…… 今夜,她本该是和他洞房花烛的…… 她本该是在他的身下承欢的…… 带着颤抖的渴望从他的心底涌出,随后,便如同奔腾的海水一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醉眼朦胧之间,他似乎真的看见了她。 羞涩娇媚。 “荣华,你是我的……” 他低下了头,狠狠地吻上了那双渴望已久的双唇…… 小厮端着新装满的酒壶回来,却见房门敞开,小厅没有主子的身影,愣了一下之后,想着主子是不是出去了,又想起主子醉的厉害不知道会不会出事,正想搁下了酒壶去寻找,却在这时候,里面寝室中传出了一些声响。 小厮侧耳一听,虽然还未成亲,但是也是个男人,自然懂得这些声音代表什么,心里不禁惊讶,不过又想起夫人往后不能生育一事,倒也有些明白主子的心思,不过夫人方才出事主子便这般做,也是有些让人唏嘘。 可唏嘘归唏嘘,作为下人,他还是什么也没做,搁下了酒壶之后便退出了书房,关上了门。 夜,继续深沉。 ------------ 106 惊醒,情迷 天还未全亮,荣华便从睡梦中惊醒了。 而醒来的却不是如同过去在船上一般被睡梦惊醒,相反,一日劳累的她,一夜无梦,而是因为,她感觉到了一道灼灼的目光。 灼热的便是她在睡梦中也感觉得到。 本能的警觉让她惊醒。 而睁开了眼睛后,见到的却是齐怀若。 她先是一愣,似乎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直到眼前喜气的大红入目,她方才想起昨夜之事,想起了,她已然是他的妻子。 是啊。 能这时候在她身边的,便只有一个人。 “我吓着你了?”齐怀若似乎没想到会惊醒荣华,而她的反应,虽然没有惊惧,可却是呆愣。 他无法否认,这样的反应让他的心情有些不好, 可转念又想,方才新婚第一夜,无法适应,也是应当,更何况如今在饶人清梦的人是他。 “你……”荣华坐起身子,随后发现,他眼底并无她睡梦中所犯觉到的灼热,而是黯然,“我没有吓到,你……你怎么不睡?”说罢,探头去看外面,“天亮了?” 她的声音带着初醒之后的慵懒。 本就不俗的容颜在这一次更是添了几丝妩媚热血传奇二十年全文阅读。 齐怀若不是好色之人,可眼前之人即使他心上之人,更是他的妻子,眸色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几分,“还没,你再睡会吧。” 荣华看了看他,“看外面的天色,也该差不多了。” 虽然外面还未透出了白昼的亮光,可屋内那两支粗大的龙凤花烛这时候已经渐渐见地,想来时辰已经是快要天亮了。 便是继续睡也睡不了多久,更何况,床边之人这般,她如何能继续安睡? “我并非有意吵醒你。”齐怀若面带愧色,“平日我便睡得少,以往天未亮便会出院子练功。” 他是真的并非有意,不过,理由也不是他所说的这个。 不是想骗她,可若是将真是理由告知,她怕是会认为他龌龊。 她是他的妻子,他心上之人啊。 荣华并未怀疑,“这般早便要起来?” 其实,只要荣华深想一层,她不但可以发现他在隐瞒,也可以发现,他这个解释其实并未回答他为何会坐在这里看着她的。 只是这时候,她没有仔细也没想深想,似乎是潜意识的刻意忽视。 “嗯。”齐怀若继续圆着这个谎言,其实也不能算是谎言,在出事之前,这的确是他的习惯,“齐家虽然是以文礼传家,可先祖却是武将,虽有齐家先祖遗命无非国将为难,齐氏子孙不得主动从戎,但后代子孙习武强身,却也是家训之一,我自幼身子便不好,在这事上便要更加的花费心思,一是因家训,二也是为了强身,不过从去年去了姑苏之后开始至今,便也快断了一年了。” “齐家是百年世家,家训自然是形成了一套规矩。”荣华缓缓道,随后又细看了他的脸色,“你年初方才醒来,随后便赶赴江南,虽然未有行之姑苏,可却也走了一般路程,后来多方筹备,身子可吃得消?” 关心之言似乎说的很顺畅。 并无以前的顾虑。 齐怀若嘴边泛起了一抹深深的笑容,“还好,其实,自醒来之后,我的身子便无大碍。” “不管如何,身子是自己的,还是要注意一些,清早习武虽是能强身,可若是强撑着去,便反而不好,规矩虽然好,可也要依实际情形而行。”荣华肃然道,说完,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视线看了一眼旁边的软榻。 大隋的软榻并不高,比炕床还要矮了一些,虽然人躺在上面舒适,可那也是段时间之内方才会这般,若是长久躺着,便是一个身强体健之人也会不适。 “怎么了?”齐怀若问道。 荣华看向他,似乎挣扎了半晌,方才道:“往后便不要睡榻上了。” 齐怀若一愣。 “我并非那个意思……”荣华忙补充道,“我只是……你身子该是没好全,恐怕经不起……再者,即便是睡同一张床也未必便……”话顿了顿,神色更是迥然,她这一辈子,似乎便从未有过这般迥然的一刻,“想当日,梁山伯与祝英台不也是同床而眠,最终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齐怀若嘴边的微笑因为她的神色而渐渐加深,不是他想见她失态的模样,可他无法否认,这时候的她少了往日的疏离,仿佛对他卸下了心房,会在他的面前展现她似乎生怕被人发现的一面,不过……梁山伯与祝英台是谁?“荣华,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何人?” 同床而眠? 荣华一愣,随即想起如今深处的时空虽然也是大隋,可却早已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历史,理了理思绪,便道:“一个话本传说里面的人物阳光大宋。” 这个问题,让她的迥然渐渐消退。 齐怀若似乎很有兴趣,“能否告知我一二?” 荣华又是一愣,半晌后,方才点头,“我也记得不是很多,只是依稀记得一些。” “无妨。”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便只好将记忆中关于梁祝的这个故事说了出来,当然,她如今记得最清楚的便是两人同床而眠之时的泾渭分明。 可齐怀若最为感触的,却是最后两人的凄美结局,在他的新婚之夜,说着这样的故事,这让他的心很是不安,而这不安,不仅仅藏在心上,还表现在了行动中,明知道她不喜明知道她抗拒,他却还是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 荣华惊了惊,本能抬起欲去推他的手却在碰到了他的时候,停了下来。 轻微的颤抖从他的身上传到了她的身上。 她是他的妻子。 手,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 “我害怕。”齐怀若回过神来,松开了她,微笑继续,“也是庆幸。” 荣华一愣。 “你是我的妻子,我成功将你娶进门,而不必日日忧心伤心毫无办法。”齐怀若继续笑着道。 荣华动容了,心,泛起了轻轻的战栗,明明该被认定为花言巧语的话,此刻从他的口中说出,却像是事件最动人的话似的,若非他们依然坦白,若非她并无祝英台的家世令他有利可图,她甚至会怀疑他是在用甜言蜜语想骗,“是,我是你的妻子。” 齐怀若愣了一下,随后,笑容更深。 荣华悄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便将话题绕回了原处,“往后便也睡床上吧。” “可是荣华。”齐怀若笑意深深,“我并非梁山伯,也做不到他的光明磊落。” 荣华面色一颤,某种怪异的情绪在她的心底蔓延。 齐怀若似乎注意到了,便继续道:“该说是木讷愚笨。” 荣华诧异。 “男子与女子本就是事件两种截然不同的之人,便是乔装之术早高明,长年累月的,也不可能不出现破绽,梁却一直未曾发觉。便是在祝多番暗示,他却仍旧是丝毫不察。”齐怀若缓缓解释,“因而依我之见,梁祝之所以最终落得那般一个凄美的结局,除却了世俗门第之间外,梁也有错。梁或许是君子,可君子若是过于的坦坦荡荡,那便是完美之人,而完美之人,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最终只会被世俗之中的重重阴暗所吞噬。” 他的这番话,在发表见解的同时,也似乎在不经意地为自己所做作为找了一个可以平复心态的借口。 若是他一直不动,最终随不会有如同梁祝一般的结局,但也觉不会好到哪里去。 荣华凝视着他,半晌后幽幽道:“世人闻此故事大多都是可怜祝之身不由己,悲悯梁之情深似海,痛骂祝父马家棒打鸳鸯。” “梁虽有错,可我欣赏他的一往情深凤回。”齐怀若道。 荣华感觉到了他目光渐渐灼热,便他并无他心,可她仍是有些不知所措,道,“梁之举的确让人动容,祝之情也是感动天地,然而,这始终只是话本传说罢了。” “也幸好只是话本传说。”齐怀若收敛了情绪,笑道。 荣华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了旁边的软榻,“那往后我睡榻上吧。” “我虽病了一场,可并无让我妻子受苦之理。”齐怀若摇头道。 荣华看向他,“可……” “此事就这样定了。”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的强硬,不容拒绝。 荣华深吸了一口气,“那便将软榻换做炕床吧。” “好。”齐怀若恢复了笑容,“过两日我便让人换。” 荣华看着他,“谢谢。” 虽然如今她已经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可是方才新嫁,很多事情都必须小心谨慎。 便是如此小事,他也能注意得到。 他说的没错,他并非梁山伯。 只是…… 她也并非祝英台。 她没有祝那份不惜一切挣脱世俗加之她身上的枷锁的勇气。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一辈子,其实,她也不过是芸芸众生当中虽心有不甘,但却没有勇气挣脱桎梏着她的一切的勇气。 说的好听些是没勇气,而说的难听些,便是她无用。 她说自己无能为力,而实际上,不过是懦弱的借口罢了。 齐怀若…… 其实你无须对我这般好。 真的。 荣华没有将这话说出口,即便她不懂他为何对她如此的一往情深,可却也不忍再拿这些话语来伤及他。 便当做是,她是他的妻子,领受他的好,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啊…… 可这世上真的有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或许,她欠他的,下一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来还吧。 她本是不信这些的,可是重生一次,便是不想相信,也是不能。 齐怀若,我欠你的若是今生还不了,那便来生再还。 齐怀若虽无法看透荣华此时所有的心中所想,可单凭她的那句谢谢,他知道,她对他仍是那般无法安然地领受他对她的好,“荣华,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客气。” 不急,他们依然成婚了,而如今,比之之前,已然是好了许多。 所以,不急。 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荣华很想如同之前一般说出许多回应他这句话的话来,可是看着他染笑的柔和目光,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许久,她轻轻地溢出了一个字,“好魔方大世界最新章节。” 虽然只是一个字,却比之长篇大论都要让齐怀若激动。 虽然只是一个好字,可却也是代表了她的动摇。 齐怀若似乎并不觉得,其实他的爱有些卑微,不过是一个字,便足以让他激动至此,“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吧。” 荣华还是摇头,“不了。”随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尚未换下的大红嫁衣,“时辰该是差不多了,待会儿下人进来见了我们这般不好。” 齐怀若也看了自己身上还未换下的衣裳,“也是。”说罢,抬起视线,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是我疏忽了。”随后抬手,却是动手去替她摘除发上的首饰,“这样睡了一夜,应该是很不舒服吧。” 荣华并不习惯这种亲昵,也是起了拒绝的冲动,可最终还是压住了,“也没什么,昨夜我睡得很好。” 齐怀若笑着手中的动作很仔细,却也有些笨拙,好半晌,发上的首饰终于被他一一摘除了,这原本该是昨夜睡前他该做的,不过如今虽然晚了,却也还是他做。 这种感觉很好,心漾起一股温暖却甜腻的感觉。 他的嘴角,抑不住上扬。 荣华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心中除了惊愕之外,便是动容。 这个男人…… 发髻解除,长发散落了下来,带着上妆之时抹上去的发油清香,因为上了发油的关系,所以长发并不显得干爽。 可却仍是如墨,如瀑。 落下了发之后的荣华,比之醒来之时又添了几抹娇媚。 齐怀若本也是没想太多,可是见了眼前女子这般模样,心里一直压抑着的情愫像是奔腾的洪水一般,瞬间击毁了他的意识,随后,席卷了他的理智。 “荣华……”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声音染着失控了之后的沙哑。 荣华呼吸停滞了一下,从他的眼眸之内,她看出了他欲意,也知道,只要她一推,或者一拒绝,便可以让他罢手,可是,她却没有,在失神之后,她没有拒绝。 正如他所说的,她是他的妻子,而从昨夜开始,她便未曾拒绝。 不管是为了报答也好,还是感动也罢,如今,这是她唯一可以给他的。 她的沉默接受,让原本便渐渐失去理智的齐怀若更是无法沉溺其中,眼前之人是他的妻子,他渴望了许久的女子,而除去了渴望,还有便是不安。 他知道若是他所做的事情曝光,眼前的女子定然不会留情。 那时候,单单只是一个名分可以让她留下吗? 不能吧。 若说情欲让他迷失,而这不安,便是让他遗忘了自己的承诺的根本。 他恐惧失去她。 而有什么办法是让她永远无法离开? 除了名分,还有真正的夫妻之实,还有孩子…… 荣华缓缓躺下,身上的男人似乎带着某种急切甚至恐惧掠夺着她的唇,近乎火热的缠绵渐渐地夺去了她的呼吸随身带着原始部落最新章节。 这并非她第一次接吻,可是许是因为横跨了一辈子,十几年,上一辈子关于这事情的记忆已经渐渐淡了。 只是,她却还是依稀记起,那时候即便两人情浓之极,却也没有此刻如此的急切以及火热。 此时,他身上的男子,像是一个掠夺者。 没有往日的温和气息。 可…… 为何她并不觉得抗拒,甚至有种莫名的心酸? 是什么让他如此? 这不是单纯的欲念,更像是害怕。 齐怀若,你害怕什么? 荣华的神智有些迷茫,她这时候不该去想这些的,她该是回应他,该是,如同她所想的,给予他自己仅剩一切。 可是,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或许是齐怀若感觉到了什么,也或许,他的理智最终战胜了欲念,战胜了恐惧。 他会过了神来。 松开了他眷念不舍的红唇。 愧疚,覆上了眼底。 脸色甚至开始渐渐灰败。 “对不起……”他开了口,带着轻颤,也带着惊愕,似乎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忽然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荣华,对不起……” 他看着身下面色微红的女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却又不得不直视。 “我不知道我为何……” 他想解释,可是,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不管他如何的解释,却都像是在掩饰。 掩饰他的龌龊和无耻。 便想是现在,他本该是放开她,本该是从她的身上离开。 可是,他却无法起身。 像是她的身子有某种魔力,让他无法离开似的。 荣华也渐渐回过神来,被阻断了的呼吸也顺畅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面容,微白而惶恐,她笑了笑,“我……” 她本是想说,我是你的妻子。 可看着他眼底的不安,这话却哽住了。 她说不清楚此时她心中的感觉,只是,她却知道,她似乎不该这般回应。 “没事。” 是的。 没事。 然而,这两个字,却让齐怀若更是遭受打击,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一般,她的坦然,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从一开始,她便未曾拒绝过,是他非要先是君子之仪,可最终,毁诺的人,却又是他。 齐怀若从未像如今这般瞧不起自己。 ------------ 107 怀疑,请安 僵持着。蒲璩奀晓 两人似乎已经僵持住了。 荣华想开口,可有些凌乱的思绪却让她不知该说什么。 再说她没事吗? 可这般,最终却只是让这男人更加的愧疚。 而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齐怀若也是想说话,却也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不起吗? 可是此时此刻,道歉却更显他的卑鄙罢了。 “你……” “我……” 两人又一次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断了话。 僵持,又继续。 “对不起。”他还是说出了道歉的话,因为似乎此刻,除了这句话,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了,“我……” “大少爷,大少夫人,时辰到了,该起身了。”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方嬷嬷的叫唤声。 即使消除了荣华的紧张,也是让齐怀若不知如何接下去的话停了下来。 齐怀若终于起了身,坐在了床边,却暗自握紧了拳头,悄然地深吸了口气,然后,扬声道:“知道了,稍等片刻。” 荣华清楚地听见了他声音中的沙哑,手,也不禁攥紧。 齐怀若又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方才转过身,面对着她,此时,荣华也坐起了身来,红唇之上,留下了他卑劣行径的证据,“我……” “我们起身吧。”荣华打断了他的话。 齐怀若脸色微变。 “若是这样被下人见了,恐怕会不妥。”荣华继续道,即便心里仍未平复,面上却是坦然,像是方才的一切并未发生一般。 相对于她的坦然,齐怀若却显得僵硬的多。 而也因为她的坦然,让他更是无法直视她的目光,“荣华……” “不必说了。”荣华淡淡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而我,还是那句话,齐怀若,我是你妻子史上最牛召唤。” 齐怀若即便心里愧疚难受,可听了这话,嘴角却还是抑不住往上扬,随后,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他的妻子。 即便她这话并不带着情意,但是,他却还是听的很愉悦。 她是他的妻子。 “二少爷,二少夫人,莫要误了时辰。”门外,又一次传来了方嬷嬷的催促声。 齐怀若方才回过神来,“你先去屏风处更衣。” 荣华低下了视线,下了床,着了鞋,随后便起步往屏风而去,所谓更衣,也不过脱下了身上的嫁衣罢了,不一会儿,她便穿着里衣出来,却见齐怀若身上也是着着一身里衣,而此时,他正在弄着床铺。 神色认真,一丝不苟,像是在做着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似的。 见了这一幕,她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想到了原因。 床铺之上只有她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在弄好了床铺之后,便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之前他收了去的白色锦帕,扑在了床铺上,而原本雪白的锦帕中间,多了几滴的艳红。 荣华愣了愣,疑惑比尴尬多。 齐怀若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便转过身,却见荣华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先前布置一切之时的认真转为了尴尬。 荣华也回过神来,缓步上前,“这……如何弄的?” 她问的疑惑,像是只是单纯的好奇。 齐怀若轻咳一声,“视线从厨房弄来的牲畜血,你放心,应该看不出是假的。” “你见过?”荣华脱口而出问道,不过方才问出口,便后悔了。 齐怀若没来得及注意她的悔意,“没有!” 荣华也同时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两人说完了之后,便又是一阵相对无语。 半晌后,便忽然间相对而笑。 “原本是想用我的血的,只是今日要进宫,若是贵妃发现我身上有伤口,恐怕又是一番风波。”齐怀若继续道,脸上的笑容未曾褪去。 荣华有些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笑,所以,极力地掩盖,因而,神色显得有些怪异,“贵妃娘娘很疼你?” 齐怀若笑容微微一敛,“嗯。”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些时候我往后找个时间再告诉你。” 荣华并未看出他的异样,点头应道:“嗯。” “好了吗?若是好了,我就让人进来。”齐怀若继续开口。 荣华点头。 齐怀若却没有立即唤人进来,而是凝视着她,“荣华,方才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所以,再信我一次好吗?” 荣华看着他,心头轻轻一颤,然后,点头:“好。” “我们先当朋友?”齐怀若又道。 荣华一愣,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抿唇一笑,“好我的老婆是双胞胎。” 齐怀若终于如释重负。 “二少爷,二少夫人?”门外的声音似乎染上了除了恭敬之外的其他情绪。 荣华道:“让人进来吧。” 齐怀若点头,随后扬声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似乎真的等级了,所以,很快便推门而入,随后,便是一拨人徐徐走进,为首的是方嬷嬷,方嬷嬷身后跟着青荷与绿荷,而两人身后,各自跟着五个人。 一拨人顿时将已经不小的寝室给挤满了。 “老奴给二少爷二少夫人请安。” “奴婢给二少爷二少夫人请安。” 一行人行礼。 齐怀若面带笑容,“起来吧。” “谢二少爷二少夫人。”众人谢过之后,方嬷嬷便开口,“二少爷,二少夫人,耳房已经备好了沐浴的热水,青荷和绿荷会服侍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沐浴。” 齐怀若点头:“嗯。” 青荷随即上前,“二少爷,奴婢服侍您沐浴。” “不必了,伺候二少夫人即可。”齐怀若看也没看她,便道,随后转身对着荣华一笑,“我先去沐浴,让下人伺候你。” 荣华微笑点头,“夫君慢走。” 齐怀若嘴角又抑不住上扬,又叮嘱了下人一番,方才离开,一脸春风得意的。 众人见了自然便明白这位新进门的二少夫人很的主子的心了,神色中便也多了几分谨慎。 青荷被无视之后脸色有些发白,愣在了原地,并没有上前。 “二少夫人,奴婢伺候您去沐浴吧。”绿荷上前道。 荣华点头,扫了一眼一旁的青荷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随着荣华离开的还有绿荷身后的五个丫鬟。 “方嬷嬷……”青荷小脸青白青白地上前。 方嬷嬷眸光如刀一般扫视了她一眼。 青荷顿时停下了话,低下了头绞着衣摆。 方嬷嬷眼底闪过了一抹怒意,不过却当场发作,而是指挥的剩下的丫鬟开始动手收拾,第一件事自然是将床铺上的白色锦帕收起,放进了准备好的盒子中。 只是在收拾床铺之时,方嬷嬷却蹙起了眉,“先停下来。” 众人一愣。 方嬷嬷站在床边,看着眼前凌乱的床铺,眉头越蹙越紧,良久不说话。 缓过神来的青荷立即上前,“嬷嬷,可是有什么不对?” 方嬷嬷转过视线,厉色扫了她一眼。 青荷当即又被惊的低下了头。 而这时候,方嬷嬷却是想通了哪里不对劲,床铺没问题,锦帕也没问题,有问题的……屋子的味道太干净了! 方嬷嬷不是这些未经人事的丫鬟拿无限当单机。 虽是洞房花烛,不会太放纵,可是……却也不该如此的干净! 可锦帕明明没问题…… 是…… 方嬷嬷转过身,在房中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微微敞开的窗户,随即快步走了过去,一阵凉风随即拂在了她的面上。 是因为开了窗的缘故? 方嬷嬷沉思了半晌,方才扬声开口:“快收拾吧!莫要误了时辰!” “是。”众人方才继续。 青荷又缓过来了,虽然方嬷嬷没有说什么,可是她这般不寻常的举动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可洞房花烛夜能有什么不妥? “方嬷嬷,怎么了?”她忍不住又问了方嬷嬷。 方嬷嬷眸光有些冷,“青荷,昨夜我跟你说过的话,你睡了一觉便忘了吧?” “奴婢怎么会……” “若是再有下次,你便回夫人的院子吧。”方嬷嬷沉声道。 青荷脸色一变,忙跪下,“方嬷嬷,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敢奴婢离开!” “不想离开,那还不快去收拾!”方嬷嬷厉声道。 “是!是!”青荷当即起身应道,然后便涌上前,将原本在收拾着床铺的一个丫鬟给挤开了,“我来!” 那丫鬟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看着她的目光中却是带着不屑。 青荷方才的一切举动她们自然也是看在眼中,虽然能够当主子是她们这些丫鬟的福气,可是,却也没有这般猖狂愚笨的在二少爷成婚之后第二日便冒出头的! 方嬷嬷没理会这些小丫鬟之间的暗斗,转过身又盯着窗户看着。 是她多心了吗? 锦帕明明有落红,床铺也是乱。 更重要的是,温氏很得二少爷喜欢,不该没有圆房的。 方嬷嬷又拧紧了眉头,犹豫着这件事该不该告诉夫人,可从昨夜夫人的脸色来看,夫人对温氏是很不满的,若是她将这事告诉夫人,或许夫人便会以此来发作温氏,若是她猜对了,便好,可若是她猜错了,那时候,不但夫人不会放过她,便是连二少爷也不会放过她的! 算了,还是先莫要告诉夫人了。 二少爷方才春光满面的,应该不可能是她猜想的那般! 大约小半个时辰,荣华沐浴过后,重新回到了寝室,然后便是繁琐的梳妆打扮。 即便没有出嫁之时那般繁琐,不过,妆容却也是绘制的很小心,因为,待会儿新妇要见公婆。 方嬷嬷亲自上阵,将荣华从头到脚给整理了一遍,整整耗费了一个时辰,然后,方才作罢,而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好了,二少夫人。”方嬷嬷终于停手。 荣华悄然地舒了口气,然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妆容虽然没有昨日那般的艳丽,但是却也是细致的几乎挑不出一丝瑕疵召圣。 “方嬷嬷,去将早膳端来吧。”齐怀若已经在旁边看了半个时辰,眉头也蹙着半个时辰。 方嬷嬷却道:“二少爷,请安的时辰到了,若是用过早膳,恐怕便会误了时辰。” “吃个早膳误不了多长时间。”齐怀若起身道。 “可是……”方嬷嬷没有在向齐怀若解释,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荣华。 荣华自然是看明白她的用意,起身道,“我还不饿,先去请安吧。” “可昨日晚膳你已经没有好好吃了,如今……” “夫君,请安要紧。”荣华打断了他的话。 齐怀若拧着眉头,似乎仍是不愿。 “二少爷,若是误了请安的时辰,为难的是二少夫人。”方嬷嬷上前恭敬道。 齐怀若这方才勉强点头,“将早膳温着。” “是。”方嬷嬷领话。 齐怀若上前,微微笑道:“走吧。” 荣华回以一笑,“嗯。” 齐怀若抬了手,原本是想牵着她的手的,不过,却最终还是打断了这个念头,说好了从朋友做起的,便不该如此亲近。 荣华并未注意到他此时的异样,她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了待会儿的请安上。 终于,她正式走上了自己设好的路。 这第一步,她定要好好的走好! 两人相携往三房住处的正厅而去。 因为不是宗妇,且三房又是庶出,即便有太后的赐婚,即便贵妃对齐怀若看重,可齐家的规矩却还是守着。 今早的请安只是向三房的公爹和婆母请安。 至于齐家其他的长辈,则在请安之后,由新郎领着新娘一一拜访,这也便是齐怀若为何不愿荣华空着肚子前去请安的原因,这般流程走下来,恐怕晌午也不能结束。 随着抄手游廊往外走去,这是荣华第一次有机会大量着身处的院子。 “院子名唤沧澜院,名字是父亲取的,整个院子是二进……”齐怀若似乎注意到了荣华正在打量着院子,便开口为她讲述院子的情况,讲的很仔细,便是连有几间房,有什么用处都一清二楚。 二进的院子说大,和安国公府其他的院子比起来也是不大,可却也不小,而他,却能够讲解的如此的仔细,着实让荣华吃惊。 “夫君如何知晓的如此清楚?” 齐怀若嘴边的笑容因为她顺畅的夫君儿子而深了几许,“回京之后我仔细看了一遍,住了这院子这般多年,还是第一次仔细走一遍。” “夫君一直住着这院子?”荣华似乎也有些疑惑,“先前宫中嬷嬷说过,齐家的规矩男子七岁之后便要搬去前院居住,那沧澜院……” “沧澜院是我的院子,不过平日我很少住在这里,基本都是住在前院的书房,不过年前受伤之后,便搬回了这里。”齐怀若回道,“往后,我也会住在这里。” 荣华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忙道:“沧澜院的名字很好美人肩。” 话说的很急,像是在掩盖什么似的。 齐怀若恍若未觉,“你喜欢就好。”随后,便又继续道:“大房和三房虽然没有分家,不过三房也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日三餐也都是从小厨房里出,沧澜院中虽然没有设灶台,不过离三房的小厨房不远,往后吃食方面也不会太麻烦。” “嗯。”荣华点头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齐怀若停下了脚步,伸出了手,握着她攥紧的拳头,“荣华,别紧张。” 荣华抬起头看着他,“我不是……” “万事有我在。”齐怀若正色道,“爹娘不会为难你的。” 他知道,她欲达成她的目的,便必须现在安国公府站稳脚跟,而第一件事便是,得了公婆的认同。 所以,他明白她心里的紧张。 荣华心头一暖,只是随后便又是一颤,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开始寄希望于眼前的这个男子,开始……依赖他?这个想法让她的脸色微微一颤。 齐怀若忧虑,“荣华……” “二少爷,还是先去请安吧,不然真的误了时辰了。”方嬷嬷见两人停下,随即上前道。 这般的两人,怎么是她所想的那般没有圆房? 若是真的被她给猜中了,那不是温氏是石女那便是二少爷……不成! 可若真的有这般情况,两人如今恐怕也便不是这般模样了! 齐怀若不得不压下了心头的话,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 荣华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地低声说了一句,“我没事。”而同时心生出了一抹颤抖的不安。 三房的正厅里沧澜院虽然不远,但是不行却也是走了一刻多钟。 这正厅自然不必上安国公府的大厅,不过,却也不凡。 两人方才到了正厅门口,便见厅内,齐兆安和姚氏端坐在主位。 荣华深吸一口气,敛了心神,随齐怀若一同走进了厅内。 作为公爹的齐兆安今日穿着一身崭新的宝蓝色锦袍,面色虽然严肃,但是,眼神却是温和,而姚氏如荣华一般穿着代表正室的大红衣裙,不同得是姚氏的款式以及纹饰较为老成,与她的年纪相符,此时,她正面带笑容,端庄却不失亲和。 荣华见到她的第一眼,感觉便像是先前从别人口中所听到的那般,姚氏是个极容易亲近之人,可是……当她望进了她的那双泛着慈爱笑容的眼睛之中,心,莫名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怎么会有这般感觉? 是因为昨夜那青荷的那般放肆的举动? 还是只是她的错觉? “爹,娘。”齐怀若上前,开口叫唤。 齐兆安点了点头,而姚氏则是笑容满面,“好!好!”隐约的,似乎有些哭腔。 因为齐怀若的话,荣华回过神来,快速收敛思绪,低下了头,随即上前…… ------------ 108 l礼物,进宫 “媳妇给爹,娘请安。” 荣华依照出嫁之前陈嬷嬷所教的规矩丝毫不差的行礼网游之沉默王者。 “好!好!”姚氏忙起身相扶,像是极为喜欢眼前的媳妇似的,拉着她的手慈爱地仿佛激动的难以自制,“好孩子,嗯,好孩子。” 齐兆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眼中的笑意便证明他对姚氏的举动很满意。 齐怀若也是有些惊讶,虽然姚氏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心里仍是有些明白,姚氏对这门婚事还是有不满的。 荣华倒是不惊讶,一进姚氏脸上的神色开始,姚氏有此举,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面对姚氏的热情,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故作羞涩地低头。 而以她如今的身份,这样做并不失礼。 “夫人莫急,还是先坐着让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敬茶吧。”方嬷嬷上前笑道。 齐怀若也开了口,“娘,请上座。” 姚氏同样是慈爱无比地看着儿子,“好好,先敬茶,敬茶。”然后便松开了荣华的手,坐回了位置上面。 方嬷嬷随即招呼着下人端上了茶来。 新嫁娘接过了茶,先敬了公爹。 齐兆觉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接过了茶便喝了,没有任何的为难,喝过了茶之后,自然便是公爹送礼。 他拿起了早便放置在手边桌子上的一个精致的盒子亲手递给了荣华。 荣华小心接过,随后依着规矩将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只是一枚梅花玉簪,玉质虽好,不过雕工却是普通,并非出自大师之手。 可一旁的姚氏见了这枚玉簪,脸色微微变色。 “爹,这是……”齐怀若也是惊讶出声。 齐兆安打断了他的话,温和道:“收起来吧。” 荣华抬头,将姚氏来不及掩盖的复杂神色收入眼底,以及耳边齐怀若明显惊讶的声音,都让她明白这枚玉簪绝对不像它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普通,“多谢爹。” 随后,收了下来。 将盒子交给了身旁伺候的绿荷之后,便又端起了茶,给姚氏敬茶。 而此时,姚氏已经是恢复了过来,慈爱的笑容挂在了脸上,接过了荣华的茶之后,也没有为难地喝了,随后,便送出了一套镶红宝石的赤金首饰作为礼物。 荣华依着规矩将礼物收下。 “起来吧。”齐怀若上前亲自搀扶她起身。 姚氏的眼中冷光一闪。 至于齐兆安的的神色却没有变化。 方嬷嬷赶忙笑道:“二少爷成亲之后便是不一样,会疼人了。” 齐怀若笑着接下了这句话。 “往后好好照顾景儿。”齐兆安开口对荣华道。 荣华正色领话,“爹放心,荣华会的。” “嗯。”齐兆安满意点头,随后打量着荣华半晌,又继续道:“出嫁之前的事情,我也是清楚了,此时你心里定然有许多的难受,甚至不满,只是如今你已然嫁给了景儿,很多事情不妨先放下,这世间总是公平的,上天欠你的,总有一次会用其他方式补偿你的长生鬼书全文阅读。” 荣华看着眼前的长辈,衣袖中的重悄然攥了攥,“荣华不敢。” 即便是知道不该,可她最终还是无法做出他想要的应允。 齐兆安并未不满,只是似乎有些惊讶,在凝视了她会儿之后,却没有说什么。 “荣华方才进门,老爷你便不要说这些了。”姚氏忙开口,先是在劝,也像是在斡旋。 齐怀若也没想过齐兆安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提及那些事情,这也让他的心很不安,既因为担心荣华会失控,也担心将来若是事情泄露的后果,“爹……” 齐兆安看了一眼齐怀若,眼底闪过了一抹叹息,然后道:“好了,你们回去吧,待会儿还要进宫给太后谢恩,还有贵妃那边,虽然贵妃只是你的姑母,但是毕竟是自幼看着你长大的,你的婚事她也是操了不少的心,你便带着你媳妇去给她请个安吧,至于府中其他人处,从宫里回来之后再一一拜访也是不迟。” “是。”齐怀若没有异议。 姚氏也开口,笑容微敛,起身拉过了荣华的手,“新婚第一次便要让你如此奔波,是苦了你一些,只是这些都是不能省去的事情,否则便是大不敬。” “荣华明白。”荣华已然是平复起了思绪,带上了新嫁娘应该有的面具。 齐兆安见状,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眼底也掠过了一抹异色,似乎看不太懂眼前的女子。 “景儿,好生照顾着你的媳妇,宫里面不必家里,规矩森严。”姚氏看向齐怀若,叮嘱道。 荣华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姚氏这话带着讽刺的意味,“娘放心,出嫁之前,宫里面派来的嬷嬷已然将所有觐见的规矩一一教会了荣华。” 姚氏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是更是慈爱,“我自然是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宫里始终便是寻常的地方,有时候即便是规矩对了,还是会出错,好了,这些事情往后我会一一教你的,你和景儿先去准备,其他的等你从宫里回来再说!” “多谢娘教导。”荣华回道,看着眼前一脸慈爱关切的人,心里不禁暗道:“是她自己多心了吧?” 齐怀若也行了一礼,随后便领着妻子离开了。 姚氏一直笑容满面地目送着他们离开,随后便转身看向仍坐着的,似乎有些发愣的丈夫,“老爷可还要上衙?” 齐兆安似乎没听见,继续失神着。 姚氏眼底闪过了一抹极深的恨恼,咬了咬牙,又唤了一句:“老爷?” 齐兆安这方才回过神来,“何事?” “老爷可是要上衙?”姚氏继续温和问道,不管心中如何的狂怒,面上始终没有半丝显露。 齐兆安道:“不了,今日休沐。”说罢,便起身离开,不过方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看向姚氏,“那孩子毕竟还年轻,又方才经历了大变故,行为出事难免会有所错漏,既然她已经嫁进了我们齐家,是景儿的妻子,往后,便好好待她就是了。” 姚氏即便再有忍耐力,但是在听了这样的话之后,脸色还是变了,“妾身不明白老爷这话是何意思?”她紧紧地握着拳头,“难道老爷认为妾身是那等为难媳妇的恶婆母?” 齐兆安蹙眉,“我并无此意,只是那孩子怕是个心思细腻且多思之人,往后……” “老爷放心,景儿是妾身的儿子,虽然之前我对温氏有不满,但是如今既然她已然嫁给了景儿,妾身自然会好好对她,不说是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但是善待媳妇,妾身还是知道的天下王者最新章节!”姚氏言语间露出了恼怒,“若说担心谁会为难她,妾身以为老爷该担心的是宫中的那位!” “姚氏!”齐兆安沉声怒道。 姚氏忍下了心头翻滚的痛,“妾身虽然言语冒犯,可老爷心里清楚妾身所言不假!”说罢,便行了一礼,“婚礼虽然结束了,但是还有许多尾巴需要处理,妾身先告退!” 随后,起步离开。 齐兆安没有在说什么,任由着她离去,只是眼底却浮现了一抹极为复杂的情绪。 …… 齐怀若领着荣华回了院子,还未来得及歇口气,那便管家便派人来说进宫的马车已然准备好了,方嬷嬷拉着荣华,在梳妆台前便又是一番折腾,便是齐怀若想跟荣华单独说会话的功夫都没有。 虽然荣华前去请安之时已然装扮了一番,但是进宫,却仍是不够。 荣华也没有心情和方嬷嬷争论,便由了她去。 这般一折腾,又几乎用去了快一小半个时辰,直到两人匆忙上了马车,方才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先用些点心吧。”齐怀若语气有些歉意,“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进宫这一层。” 荣华淡淡一笑,“我没事。” “这般进宫恐怕要折腾到中午了,宫中不能随便进食,你先吃些点心垫垫胃。”齐怀若道。 荣华看着他,虽然腹中并无饥饿,也无胃口,但却还是动手捻起了点心吃了起来。 “方才爹的那番话……”齐怀若的话似乎有些犹豫,“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只是关心我们。” 荣华凝视了他会儿,“对不起,方才是我冲动了。” “我并不是责怪你,只是……” “我知道。”荣华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问题,便问起了方才的另一个疑惑,“方才公公送给我的那枚玉簪,可是有什么特别意义?” 齐怀若自然是知晓她为何转移话题,“那枚玉簪我自幼便看着爹小心收着,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簪子,不过对爹来说却是很有意义。”顿了顿,方才继续,“那是祖父送给爹的生母戴氏的定情之物,戴氏临终之前亲手交给爹作为留念。” 荣华一愣。 “戴氏是祖父的姨娘。”齐怀若并没有深入去说,“荣华,长辈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多说,但爹能够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你,便是认了你这个媳妇。” 荣华沉吟会儿,“婆母似乎不太高兴。” 齐怀若蹙眉,“娘一直很想要,只是爹一直没有给。” 还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荣华也是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生父送给生母的定情之物,自然是意义非凡,而婆母作为公公的妻子,也是如今身边唯一的女人,至少是唯一有名分的女人,自然是希望得到。 “那玉簪是祖父亲自雕刻的吧?” 齐怀若点头,“我曾听爹说过,祖父年少之时遇见戴氏,便一见倾心,只是戴氏的家世……”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已经是很清楚了魔兽之荣耀龙骑全文阅读。 荣华看看他,缓缓问道,“你一直称呼她为戴氏,可是也不认这个亲生祖母?” 齐怀若凝视着她,“戴氏只是妾室,若是我尊称她为祖母,便是险父亲于不孝,若称她一声戴姨奶奶,却又是对她的侮辱。” 荣华一愣。 “其实说起来,戴氏的家世不能说是不好,她的娘家也曾经是京城的勋贵之家,只是因为……”齐怀若的话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说下去。 荣华自然是看得出来,同时也惊觉自己似乎问的太多了,便道;“你不必说了,我不该问这般多的。” 齐怀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我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 “齐怀若……” “无人之时便唤我怀若,可好?” 荣华凝视了他会儿,最终点头,“好。” 齐怀若嘴角微微往上翘,随后继续方才的话题,“戴家之所以衰败,那是因为戴嫁卷进了当年先帝和陈王之间的夺嫡之争,戴嫁支持的是当时呼声很高的陈王,而因为太后娘娘的关系,齐家不得不站在先帝这一边,最后先帝赢了,戴嫁自然是是受到了牵连,虽然最后戴家凭着追寻开国皇帝的功勋保住了全族性命,只是却被贬为了庶民,几经周折,戴氏进了齐府,当了祖父的妾室,祖母宽厚,待戴氏虽然不能真的亲如姐妹,但是却也不曾如何为难过,而戴家虽然返回了祖籍,不过凭着戴氏,日子却还是过的过去。” 荣华敏锐地发现,齐怀若在说这些的事情语气中似乎有种奇怪的情绪,荣华无法说出来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对于这件事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我会好好保存那枚玉簪的。” 齐怀若愣了愣,随后笑意泛滥,“好。” 荣华避开了他有些灼热的目光,继续道:“婆婆是否会因为此时而对我不满?” “你放心,娘即便会生气,却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为难别人的人。”齐怀若说的似乎很笃定。 荣华挑眉,“你确定?” “怎么了?”齐怀若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荣华笑了笑,“没什么,我原以为你娘不会喜欢我。” “我不瞒你,娘之前是有些抵触,但是我相信,娘会接受你的。”齐怀若认真道,“除了不可改变的出身之外,你并不其他女子差,说句不敬的话,娘母家式微,她心里也未必希望我迎娶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 荣华失笑起来。 “我说错了吗?”齐怀若蹙眉。 荣华摇头,“我忽然间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齐怀若不解。 “这等事情,作为女子,该是先想到的。”荣华看着他,缓缓道:“我并没有你所说的那般好,除了出身之外,我还有许多的缺点,比如说,我不会在后宅生存,温家十多年的生活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齐家三房不是温家!”齐怀若道。 荣华摇头,“我并非不相信你,也不是要将婆婆往坏处想,只是……不管是后宅的争斗还是人情来往,我都有许多缺乏之处,我曾说过会努力当好你的妻子,可是齐……怀若,对于女人来说,最难的一件事便是当好一个男人的妻子,尤其是像你这样出身的男子蜕凡化仙全文阅读。” 齐怀若握着她的手更紧,“你……后悔了?” “不。”荣华摇头,神色中添了一抹茫然,“我只是在想,将来我的下场是否也如戴氏一般?” “荣华?”齐怀若有些不安。 荣华继续道,“她去的很早吧?” “你不是她,你是我的妻子!”齐怀若声音厉了起来。 荣华凝视着他,半晌后忽然间笑道:“是,我不是她,我不是妾室,而是正妻。” 只是,这又有什么不同? 不,是有不同的。 她除了当一个男人的妻子之外,还需要报仇。 或许是她想过了,也担心过了。 若是成功,她可以选择退,若是失败,那便更加的不必去忧心她是否会不会落得一个和戴氏相似的结局。 “是我想多了,你别在意。” 她的话虽然说得很平静,甚至带着笑,只是齐怀若却无法放下心里的不安,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放下心中的忧虑。 或许,真的只有将她心中的仇恨拔出,方才能够让她走出来。 齐怀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马车,在安静之中,往皇宫行去。 虽然今早的请安是早便报备了内务府的,可是面见太后,尤其是向齐怀若这种既不是爵位继承人,又没有实际官职的,即便他如何的得太后以及齐贵妃的宠爱,进宫的程序却还是要一一地走。 当两人终于到了慈安宫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进了慈安宫之后,还不是能够第一时间见到敬懿太后,而是由一个内侍领到了一处静候,这般一静候,又是小半个时辰。 “二少爷,二少夫人,太后有请。”方才将他们领进慈安宫的内室进来,笑容可掬地道。 齐怀若谢了一句之后,便和荣华在他的引领之下到了西暖阁。 “请两位再次静候片刻。”那内侍说道:“洒家进去通报一声。” 两人便又等着。 “再坚持会儿。”齐怀若低声道。 荣华低声回道:“我没事。” 很快,进去禀报的内室出来了,和他一同出来的还有静安嬷嬷。 静安嬷嬷面带笑容上前,“二少爷,二少奶奶,太后请两位进去。” “多谢嬷嬷。”齐怀若谢道,随后看向荣华,“我们进去吧。” 荣华微抬下巴,将之前陈嬷嬷说过的有关敬懿太后的一切一一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同时也对静安嬷嬷行了一礼,道了谢,方才跟着齐怀若进去。 静安嬷嬷微挑眉梢,似乎没想到荣华能够将礼仪做的如此的丝毫不差。 ------------ 109 谢恩 一进西暖阁,荣华便感觉到了两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她却还是知道,那道视线的主人是谁。瞙苤璨晓 行至一半,两人下跪,依着规矩行了叩拜大礼。 赐婚于皇家主子来说是寻常,不过,对于被赐婚者来说,却是莫大的恩赐,所以,新婚此次的谢恩,许行叩拜大礼。 礼毕,荣华便听见了一道温和带着慈爱的声音响起斩龙全文阅读。 “好了,这里也没外人,景儿,快扶你媳妇起来吧。” “是。”随后,齐怀若欣然领命,起身之后,便伸手去扶荣华。 荣华先是道:“谢太后。”随后方才顺着齐怀若的搀扶起来,而也是在这时候方才微微抬头,将眼前大隋最尊贵的女子的面容收入了眼底。 敬懿太后今日仍旧是着着寻常的素服,面带微笑,一脸的慈爱祥和,然而即便是如此,身上散发出来仿若是天生一般的尊贵气息,却还是将她与寻常的贵妇人区别了开来。 不怒而威。 岁月虽然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然而,却并不是让她苍老,而是让她更加的尊贵威严。 出嫁途中,关于宫中的一切,陈嬷嬷讲的并不多,不过对于敬懿太后以及齐贵妃,虽然提的不多,但是却也是说了一些。 安国公府的嫡女,先帝宠妃,后登上皇后之位,后先帝骤然崩逝去,太子继位,因为太子尚未达到亲政的年纪,所以先帝留下了遗命让敬懿太后辅助,不过虽然她得了辅助皇帝的权力,却从未真正正面插手过朝政,只是在幕后辅助,待建明皇帝到了亲政的年龄之后,便隐居慈安宫,不再插手朝政。 因为此举,建明帝对敬懿太后甚是敬重,而清流士子对于她也是推崇有加。 建明帝亲政之后两年,便命史官为生母敬懿太后作传,让其名传千古。 这样的女子,荣华不敢小觑。 敬懿太后也是打量着荣华,面上的笑容始终未变,“是个模样不错的孩子,景儿,太姑母给你选的这个媳妇,你可还满意?” 齐怀若微笑:“明景多谢太后娘娘赐婚。” “看来你是很满意。”敬懿太后笑道,“既然满意,那往后便好好待人家,这孩子为了你可吃了不少的苦,哪家新嫁娘在出嫁途中还出了那般多事情的?” “太后放心,明景定然会好好善待夫人,一辈子不离不弃!”齐怀若正色道。 荣华低着头,并未说话。 敬懿太后闻言,神色之中有过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只是笑容却似乎有了一丝转变,很细微,若是不仔细盯着她查看,定然发觉不了,她移开了视线,看向了荣华,“孩子,过来给哀家看看。” 荣华微抬头,迟疑了一下,然后,缓步上前,“请太后再受妾身大礼。”说罢,又行了了一礼。 敬懿太后笑容更深,“静安,快扶这孩子起来。” “是。”静安嬷嬷随即上前,将荣华扶起。 “谢太后。”荣华起身道。 敬懿太后又笑着打量着她,“近看似乎有些瘦,往后好好养养,女子虽然以纤细为美,但若是过于的消瘦,却也于身子不利,静安,待会儿你去库房看看,送些补身子的药材去安国公府。” “谢太后。”荣华缓缓谢道。 敬懿太后笑道,“好了,一大早折腾进宫,也是累的你们够呛的,规矩也做完了,人,哀家也见过了,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往后便好好过日子就是了,景儿,往后可要好好疼惜媳妇。” “明景谨遵太后懿旨大明地师最新章节。”齐怀若上前拱手道。 敬懿太后转向荣华,“往后多跟着你婆婆进宫来看看哀家这个老婆子。” “是。”荣华淡淡回了一字。 敬懿太后笑道,“去吧。” 齐怀若上前,先是握了握荣华的手,随后方才与她一同行礼退下。 待他们离去之后,敬懿太后沉吟会儿,便缓缓问道:“静安,你说这温氏是个怎样的孩子?” “礼仪之上并无错漏,只是许是出身的缘故,始终有些怯然。”静安嬷嬷回道。 敬懿太后笑道:“她是新嫁娘,又是年轻,难免在哀家面前拘束的,不过明景这孩子似乎很喜欢这个妻子,这倒是出乎哀家的预料。” “二少爷是个心善之人。”静安嬷嬷回道。 敬懿太后摇头,“若只是单纯的怜惜还不至于如此,从他们进了暖阁开始,明景这孩子的心便一直搁在了温氏的身上,不仅仅是担心,更是……” 她的话没有说下去。 “怀若……这孩子很像……真的很像……” “太后。”静安嬷嬷轻唤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如今二少爷已然成亲,以温氏的身份是不可能……” “所以啊,哀家要保住温氏,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也希望,哀家没有看错,怀若真的像……”敬懿太后缓缓道,神色有些迷离,“也唯有这样,哀家所担心的事情方才不会发生。” 当年一步错,步步错。 希望如今她走的这一步没有错! 出了慈安宫,齐怀若方才能够和荣华说上话,“你没事吧?” 荣华摇头,“没事。” “方才你不说话,我真的担心……”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荣华低声道,“这里不是齐家,太后也不是公公,我会控制住自己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怀若解释道。 荣华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你放心。” “荣华……”齐怀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的她,便又像是带上了疏离的面具,他宁愿她责怪他,宁愿她依赖他,也不愿意她这般。 像是,她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 “我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前方一台轿辇走来,辇轿上坐着的明艳女子开口叫唤,“可是齐家二少?” 齐怀若看向辇轿上的女子,眉头蹙了一下,随后,握住了荣华的手,低声道:“是承庆公主。” 荣华收敛思绪,抬起视线看向辇轿上的女子,女子颜色娇艳,一身华服,只是,在那端庄尊贵的面容之上,却似乎隐藏着点点冷意。 她的目光也看向了她。 正巧与她的目光撞上。 荣华快速收回,她清楚自己身处在何处,只是,承庆公主对她的敌意,这又是为何?是因为她知晓了那件事? 应该不可能,若是承庆公主知晓,那那件事便不再是秘密,也不会如此的平静百鬼夜行全文阅读。 辇轿走到了他们身边。 齐怀若躬身行礼。 荣华收敛思绪也跟着行礼。 辇轿在他们身边停下,承庆公主居高临下地俯视了着两人,“免礼。” “谢公主。”齐怀若道,随后,便上前,“不知公主唤下齐明景有何吩咐?” 承庆公主淡淡一笑,“齐二少爷不必惊慌,本宫不过是正巧遇上了,便特意前来恭贺一声罢了。”说罢,便看向荣华,“这便是二少夫人吧?” “正是内人。”齐怀若没有给荣华开口的机会。 承庆公主笑道,“齐二少不必如此紧张,本宫不会吃了你的新婚妻子的,不过本宫很好奇,人人皆说这门婚事委屈了齐二少,可如今本宫看来齐二少似乎并不觉得委屈,反而是满意的很,温家的女儿果然个个好手段!” 最后一句话,染上了其他的情绪。 荣华也明白了眼前这承庆公主的目的。 裴少逸拒婚让承庆公主颜面无存,可她不能降罪于裴少逸夫妻,如今便是想将怒火发作在她的身上吧? “承蒙公主夸奖。”荣华上前,微笑一福。 齐怀若蹙眉,见了她眼底的微凉之后,便明白她欲做什么。 承庆公主真正记恨的是裴少逸,即便迁怒于她,可她已经是齐家的媳妇,承庆公主即便是迁怒也不会做什么,相反,若是她激怒了承庆,反倒是加深承庆对裴少逸以及裴温氏的嫉恨。 皇后虽然有心机,但是却也并非窄量之人,可如今承庆公主如今作为却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承庆公主的笑容顿时有些冷。 “公主许是误会了。”齐怀若上前微笑道,“明景的婚事是太后御赐,而明景之所以逃过死劫,也全凭内人之福,明景怎会委屈?公主身居深宫,难免听到一些不实之言,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承庆公主扫视着两人,“果真传言不可信!不过也无妨,本宫即将出宫前往大皇兄府中小住,届时,本宫便不再是身居深宫,想来也能听到一些实话!二少夫人,届时本宫若是无聊了找你前去相伴,你可不要不卖本宫面子!” “妾身岂敢?”荣华微笑,似乎没听出她的警告似的。 承庆公主眼底闪过了一抹暗沉,“很好,很好,那本宫便等着二少夫人前来!”说完,便示意众人离开。 待一行人走远了之后,齐怀若方才开口,“承庆公主是皇后的嫡出公主,虽然不得皇上宠爱,可也是宫中最尊贵的公主。” “她可知道那事?”荣华问道。 齐怀若回道:“应该不知道,虽然将那事揭发,裴家必定难逃一劫,只是荣华……” “你放心,我不会再做这种玉石俱焚之事!”荣华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却仍旧追随者前方的一行人。 齐怀若却因为她的话而沉下了心,她所说的不会再做玉石俱焚之事,是何意?是说,她曾经做过? ------------ 110 执意,询问 他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荣华……” 话还未说完,便又被打断了。 “二少爷。”茜澜快步上前,“见过二少爷。”礼毕,又迟疑会儿,看向荣华,“见过二少夫人。” 因为茜澜的到来,荣华并没有注意到齐怀若眼底神色。 齐怀若也不得不先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不过面色仍是有了影响,此时他的面色显得格外有些沉。 茜澜自然是注意到了,而方才承庆公主的事情,她也是看在了眼中,不过此时她却没有提及方才之时,只是道:“二少爷,娘娘等了许久都不见二少爷过来,便让奴婢前来看看。” 齐怀若看向荣华,声音有些低沉,“走吧。” 荣华注意到了他声音的变化,只是却并没有想到是她的那句话造成的影响,她以为,他是对她方才挑衅承庆公主一事而不满,眼帘微微垂下,“是。” 齐怀若心里虽乱,却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可是这时候不是解释的机会,他牵起了荣华的手,往昭华宫而去,现在他只想尽快将该做的事情都给做完,然后出宫,将心中的疑惑给问个清清楚楚鬼手天医! 她所说的玉石俱焚,究竟是如何的玉石俱焚! 茜澜对于齐怀若的行为有些诧异,却也以为他是因为方才承庆公主一事而不悦。 三人很快便到了昭华宫。 齐怀若敛了敛情绪,随后方才和荣华进了西暖阁。 然而,方才一进暖阁,耳边便来了一阵摔打茶杯的声音,还有一道怒喝,“岂有此理!” 齐怀若面色一变。 荣华眸子一眯。 茶盏便在荣华跟前不远处落地。 碎片,甚至有些溅在了荣华的身上。 齐怀若抬头,看向眼前满脸愤怒的齐贵妃,不过接下来齐贵妃的举动却让他意外,他原以为齐贵妃这般举动是冲着荣华而去的。 “若儿来了!”齐贵妃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失,快步走上前,“可伤到你了?” 齐怀若微微蹙眉:“明景没事,贵妃娘娘这是……” “方才本宫听闻承庆那丫头居然找你们的麻烦,一时气恼罢了。”齐贵妃解释道,声音中仍旧带着怒意。 “原来如此。”齐怀若淡淡答道,似乎仍是有些怀疑。 齐贵妃仿若未见,在问过了他之后,便转向旁边站真的荣华,“这便是你媳妇吧?来,让姑姑看看!”说完,便亲热地拉着荣华的手。 荣华欲行礼。 “好了好了,又不是外人,不必行礼了。”齐贵妃阻止了她。 齐怀若却道,“姑姑,这是规矩,不能乱。”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齐贵妃轻斥一声,“本宫说不必行礼便不必!来,过来坐,跟姑姑好好说说话!” 荣华还未的及开口说什么,便被齐贵妃拉着往旁边的椅子上去。 这般的齐贵妃完全出乎荣华的预料之外。 齐怀若脸色却更是不好,“贵妃娘娘……” “若儿。”齐贵妃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凝注着看着他,“成了亲,便连姑姑都疏远了吗?” 齐怀若面色一僵,“怀若不敢,只是怀若希望和荣华一同给姑姑行个大礼。” 齐贵妃没有说话,不过笑容有些冷。 即便荣华再如何的愚笨,却还是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寻常。 齐贵妃如此对她客气,不是因为疼惜,而是不愿受她这个礼? 她不满意她的出身,因而不愿意受她的礼,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齐怀若的坚持,却让她不得不心生疑惑。 即便再亲近,也是姑侄。 因而,齐贵妃即使不愿意承认她是齐怀若的妻子,影响却也不是很大。 他的父亲,母亲都已经认下了她这个媳妇,齐贵妃的承认,于他来说这般重要吗? 除了这事之外,她还注意到了一件事重生之首席千金全文阅读。 那便是他的自称。 自从知晓齐明景便是齐怀若之后,她似乎并没有问起他为何会有两个名字,原以为齐怀若只是他在外面掩饰身份的假名,可是如今…… 洞房之夜,他让她唤他怀若。 今日,他在所有人的面前自称明景,唯独在齐贵妃面前自称怀若。 齐怀若…… 齐明景…… 两个名字,究竟有什么不同? 荣华的心,忽然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为了怀若和荣华的婚事,娘娘费了不少的心思,因而怀若和荣华理当向娘娘行这个大礼。”齐怀若仍是坚持,几乎没有理由的坚持。 荣华的手,悄然攥着。 齐贵妃已经松手了握着荣华手臂的手,在与齐怀若对视了半晌之后,最终起步走向了主位上,缓缓坐下,面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既然你要行,那便行吧!” “谢娘娘。”齐怀若上前,轻轻地握着荣华攥着的手,“姑姑自幼很疼我,如今你我成婚,理应向她行这个大礼。” 荣华压下了心头的万千思绪,“嗯。” 齐贵妃一直凝着脸受完了他们的大礼,即便礼毕之后,她的面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可是于先前的先比,却是逊色许多。 荣华心里明白,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齐贵妃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几丝真心。 或许方才那个茶盏,针对的不是承庆公主的找麻烦,而是她。 只是…… 为何齐贵妃如此顾忌齐怀若? 他们…… 不是仅仅只是姑侄吗? 这般的紧张在乎,似乎有些过了。 荣华不想胡思乱想,可是,却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思绪飘远。 两人行礼之后便入了座,宫女随即上茶上点心。 看齐贵妃的意思是不打算立即撵他们离开。 和敬懿太后那边不一样,齐贵妃没有将话题放在了荣华身上,而是一直围绕着齐怀若,问着他的身体情况,还有便是,婚后的打算,“如今你已经成家了,那接下来便是立业,你是安国公府的子孙,因而可以不必经过科举便入朝为官,本宫听闻户部有空缺,过几日本宫便去求皇上,让你去户部任职。” “娘娘……” “若儿,先前你说你年纪轻不想这般快入朝为官,本宫应了,可如今你已经成亲了,便不能那这个做借口推托。”齐贵妃声音有些沉,“再说了,妻凭夫贵,你即便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该为你的妻子想想,安国公府是长房的,将来你若是没有差事,日子恐怕也不好过,你总不能让你的妻子跟着你一同过苦日子吧?先前你不是答应过了本宫,等成婚之后便好好立业吗?怎么?方才过了几日,便忘了?” 这话明面上句句是在为荣华着想,可话里话外,却充斥着威胁。 那她来威胁齐怀若庶女良医妖且娆最新章节。 荣华悄然打量着这对姑侄,心里的疑窦更深。 齐怀若自然比荣华更清楚,“如此,怀若便谢过娘娘。” “这便好。”齐贵妃抿唇一笑道,随后,便看向荣华,“温氏。” 荣华起身,“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知晓你出身商贾,对于勋贵之家的规矩什么的一时间难以适应,不过照顾自己的丈夫,应该是女子的天生便该会的,即便出身在卑微的女子,在这上面,也能够做的很好,本宫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娘娘……” “娘娘放心,妾身会尽一切努力照顾好夫君。”荣华抬头,声音轻缓,却坚决。 齐贵妃眸子微微一眯,“你明白就好,至于承庆公主一事……虽然你和那裴家夫人是姐妹,只是本宫希望你能够谨记你的身份,你是安国公府的媳妇,那些不该招惹的麻烦,便不要去招惹!” “是。”荣华回应。 齐贵妃的神色却没有因为荣华的温顺而有所舒缓,反而眼底泛起了一抹轻蔑,随即下了逐客令,“好了,本宫也累了,你们回去吧!” 齐怀若起身,“怀若告退。” 齐贵妃心里的气一直忍着,忍到了两人终于走远了,方才发作了出来,新呈上来的茶盏在一声轻响之后又成了地上的一滩碎片。 “岂有此理!” 方才她是做戏,而如今,她却是真的恼怒了。 荣华猜的没错,方才那一通发作不是针对承庆公主,而是冲着荣华而去的。 为的便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又不至于让齐怀若不悦,更是为了不受荣华的大礼。 她从来便不打算承认荣华。 可最终,她的计划还是失败了。 “行了礼又如何?本宫不认她便是不认她!” 茜澜只得上前劝慰,“娘娘,您不必为了一个外人这般气着自己。” “那个卑贱之人哪里用得着本宫生气?”齐贵妃冷笑,“本宫气的人是若儿!是他!他居然为了一个温氏而这般跟本宫说话,这般威胁本宫――” “娘娘……” “本宫在他的心里便连一个和卑贱的商家之女都及不上?他要娶她,不过是不想牵连无辜,可是,如今他却为了那个无辜之人这般对待本宫这个……” “娘娘!”茜澜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娘娘,慎言!” 齐贵妃面色阴沉,“本宫是他的亲姑姑,却及不上他新娶的一个女人?!” “娘娘,二少爷是新婚,难免宠着那温氏一些,而且那温氏长得也是真的不错,性子虽然温顺,可奴婢却以为也定然是个有手段的。”茜澜劝道,“而且奴婢也并不觉得二少爷这般多是因为温氏,二少爷只是在跟娘娘怄气罢了。” 齐贵妃合上了眼睛,“本宫想一个人静静!” 茜澜见主子平静下来,也没有说什么,应了一声是,然后起步离开。 ------------ 111 依靠,承安 从离开昭华宫到宫门,直到上了马车,齐怀若和荣华两人并不是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是都相约而同的沉默着。 齐怀若的神色虽然平静,但是若是仔细查看,却还是可以看出了异样,与初入宫之时有着明显的区别,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而也正是他的这个异样,让荣华选择了沉默。 方才齐贵妃的态度,那番明显是有着言外之意的话,还有两人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奇怪气氛,都让她无法理解,甚至不安。 直到上了马车,她方才决定开口,即便不能得到答案,但是,她无法沉默,“你……” 只是,她的话方才开口,便被打断了万妞莫挡最新章节。 齐怀若忽然间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紧紧的,甚至带着颤抖。 荣华有些发愣,可是,却没有拒绝,在呆愣了半晌之后,她缓缓抬起手,放在了他的背上。 而此举,让齐怀若将她抱得更紧。 “你……怎么了?”荣华低声问道,即便心里猜测到了他如此举动的原因。 齐贵妃…… 荣华猛然间想起了之前于婚船之上,陈嬷嬷所说过的一件事。 齐怀若出世之后曾经被齐贵妃养了一年。 还有那一晚,在寒山寺,他问她的那个问题。 生母和养母,孰轻孰重。 那时候的他,仿若沉浸在了极深的争执以及悲伤之中。 只是…… 即便他真的将齐贵妃当做了养母,可如论如何,齐贵妃怎么可能和他的生母有冲突?而他,又怎么可能会陷入养母与生母的为难之中? 若是在寻常人家,或许还有一丁点可能,可齐贵妃是皇帝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后宫女子,而且她不也是有一个三皇子吗? 即使她在思念亡子,却也是懂得分寸的! 可方才齐贵妃的那些话,那些行为…… 荣华头脑有些混乱,混乱的即便方才头脑之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但是却也无法捕捉到。 齐怀若并未立即回答她的问题,依旧紧紧抱着她,良久,方才缓缓松开,面上染上了歉意以及懊恼,“对不起,我……” “没事。”荣华知道他想说什么。 齐怀若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脸上的微笑,她眼底的坦然以及理解,让他的心中泛起了一股暖流,这一刻,先前所以因为自己做下这个决定的内疚消失无踪。 他很庆幸自己当日做了这个决定。 “荣华,谢谢你。” 他再一次,将她拥入了怀中,不带任何的邪念,只是单纯的依靠。 依靠。 这二十年来,从知晓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便从未想过他也会有朝一日,有个人可以让他依靠,全心地依靠。 而且还是一个女子。 便是他认清楚了自己的心,再夺与不夺之中苦苦挣扎之时,他仍旧未曾想过,自己能够从她的身上得到依靠。 开始如今,他却得到了。 也方才明白,依靠,其实并不需要对方做些什么,只是一个渐渐的拥抱,便可以让他浑身温暖。 “让我再靠靠。” 他低声在她的耳边说着。 她发间的馨香缓缓地传入了他的鼻腔之内。 躁动的心,也平息了下来。 荣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让他抱着混仕最新章节。 马车内静谧一片,外面大街上的喧闹声,似乎也未曾影响到里面的静谧。 有种温馨沉静的气息缓缓衍生和弥漫。 而此时,在皇宫中,在罗淑妃的寝宫之中,却是在争吵。 自然,能够在这里面争吵的,便只有这个宫殿之内的两个竹子。 淑妃以及承安公主。 “母妃,我只不过是想看看那个温氏究竟有什么狐媚手段罢了,这都不成吗?”承安公主从昨日开始,心情便处于极度的愤怒以及暴躁之中。 原因,自然是自己一直念着的最完美夫婿另娶他人。 原本在淑妃以及身边宫女内侍的劝告之下,她已经是放下了的,可是这两日,齐怀若重重看重未来妻子的事情一一传进了她的耳中,这让她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极深的不甘。 她想不到理由可以说服自己齐怀若如此看重一个出身如此卑微,而且还是莫名其妙被赐婚的女子。 即便他心善,却也不该心善到这个地步。 而且,从她所听见的种种事情当中,她只是能够看出一件事,那便是,齐怀若喜欢上了他这个出身卑微的未婚妻子。 承安公主可以接受齐怀若另娶他人,因为之前很多事情是无法控制的,她可以以这个借口说服自己死心,便是齐怀若在婚后方才慢慢对荣华好,她也可以接受,可是她无法接受,齐怀若还未成亲便喜欢上了荣华。 然而种种迹象都表明,齐怀若喜欢上了这个未过门的妻子。 在承安公主的心里,齐怀若之所以喜欢上荣华,那必定是荣华在齐怀若私下前去迎亲之时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因为在过去的好几年间,承安公主时常在齐怀若面前出现,但是都未曾能够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倾慕。 如今,他如何能够喜欢上别人?还是在见面没多久的情况之下? 定时那温氏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承安公主越想便越是想去亲自看看荣华,甚至还想发作一番,最好是将荣华的真是面目揭发给齐怀若看。 身为公主,要发作齐怀若的妻子,别说是对方出身卑微,便是真的是贵女,她也是有这个权力和资格。 当然,也会衍生一些其他后果,不过这些都不在承安公主的考虑范围。 不过作为后宫的高位妃子,淑妃怎么可能没有预计到若是纵容女儿去做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一得知了女儿的想法之后,她便让人拘着她了。 “什么狐媚手段?这样的话是你可以说的吗?谁跟你说的这些不干不净的话!”淑妃怒斥道,“承安,你不是孩子了,怎么这般的不知分寸?” “母妃!”承安公主气的跺脚,“你不帮儿臣反而偏着外人!” “母妃便是为你好所以方才不让你出去胡闹!”淑妃怒道,“不管那温氏如何,都轮不到你去说!你给母妃记住了,温氏出身再卑贱,她的品行再不堪,但是她也是太后亲自赐婚的,是安国公府的三房新媳妇,便是齐贵妃不喜,可经过了之前那些谣言,若是温氏受辱,齐贵妃定然会出面相互!你要去找那温氏的麻烦,不就是在跟齐贵妃作对?你说她狐媚惑人,是在说太后识人不清吗?” “我哪里要和贵妃作对,哪里要说太后识人不清……”承安公主口中虽然仍是认错,可语气却也没有之前那般的理直气壮白骨晓燕。 承安公主没有承庆公主那般的心机城府,可都是在后宫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完全不懂后宫生存之道。 “承安,母妃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甘,甚至难受。”淑妃也是听出了女儿的退让,“可是齐怀若如今都已经成亲了,你为何还要想着他?而且,除了得齐贵妃看重之外,齐怀若也并没有太多出色之处,便是之前母妃给你留意的儿郎,其中便有不少比齐怀若好的,还有你的表哥……” “母妃,我说了即便不能嫁给明景哥哥我也绝对不会嫁给罗表哥!”承安公主忙道,“母妃,罗表哥整日阴晴不定,而且这般久了,他还记着那个无福的未婚妻,母妃你可以说他情深意重,可是他的情深意重又不是对儿臣,难道母妃你要儿臣去跟一个死人抢丈夫?还有之前他和承庆的事情……虽然最后没成,可是儿臣如何要去要承庆没看上的?” “什么是承庆公主没看上?”淑妃恼怒道,看着女儿这般抗拒罗恒,不禁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是你罗表哥看不上承庆!” 嫁人是做什么? 不是为了男人的情爱,而是为了将来过上好日子! 只要坐稳当家主母的位子,只要生下了继承家业的儿子,那丈夫心里想着谁爱着谁又有什么要紧? 更何况,罗恒心里念着的不过是一个死人! 齐贵妃这般多年来一直受宠,难道仅仅是因为皇上爱她? 不可否认,的确有这个因素,可是更多的还是她贵妃的地位稳固,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而她这一辈子也就是输在了这两方面! 若是她是罗老夫人生的,是镇国公府的嫡亲姑奶奶,若是她也能生一个像三皇子一样的儿子,如今的大隋后宫,必定不会你仅仅是如今齐贵妃和窦皇后分庭抗争的局面! 她输给了上天,所以,不想让女儿也和她一样输! 淑妃虽然心里也知道要成就这门婚事有许多的阻碍,而且成功几率不高,可思量再三,女儿最好的归属仍旧是镇国公府! “自然是罗表哥看不上承庆,可如今宫里面也是有人在说着是承庆看不上罗表哥!”承安公主恼怒道,“儿臣不管是谁看不上谁,总而言之,儿臣绝对不嫁罗表哥!儿臣才不要跟一个死人争丈夫!明景哥哥儿臣争输了是输给了上天,输给了那该死的行刺罗表哥的人!如今儿臣更不要沦落到去跟一个死人争丈夫,还有承庆!我才不要找沾上她!她一而再再而三第出事,即便是沾上她一丝也晦气死了!” 说吧,衣袖一甩,扭头便走回了自己的寝殿。 今日不去便不去,人都嫁了进安国公府了,往后还怕没有机会? 她定要看看那温氏究竟有什么样的好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明景哥哥迷的这般晕头转向! ------题外话------ 真的不是想更这么少的,这半个月网络经常出问题,这两日干脆完全断了,打电话去说是网络线路出问题,一大片的网络都断了,说是在抢修,可这速度实在是对不起这抢修二字,可慢我们也得等,只能等。 这两日为了传文折腾的我都想疯了。 真的抱歉。 ------------ 112 厚颜,反驳 从皇宫到安国公府说远不远,可是说近也是不近。 若是在往常,齐怀若对这段路程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有些短,太短了,为何不能一直走下去? 若是能够一直走下去,他便能够一直将她拥在怀中。 没有任何的邪念,只是单纯的依靠。 相互依靠。 是的,相互。 即便此时,她不过是给予的那一方,可是他相信,假以时日,他定然可能够成为她的依靠。 一直相互依靠到老。 便在马车停下了的那一刻,齐怀若甚至想开口让人将马车继续绕圈蛊中人最新章节。 不过,理智阻止了他。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见她有些失神,似乎在想着什么,正欲开口之时,马车之外,却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叫唤。 “妹夫,荣华妹妹!” 齐怀若一愣。 荣华也从失神之中回过神来,微微蹙起了眉头。 齐怀若松开了荣华,掀开了车帘,随即便见在安国公府大门前,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一脸惊喜地向马车走来。 正是温升。 齐怀若对温升印象不深,不过却还是记得。 虽然对温家送嫁之人没有好感,只是在外人面前,这个面子他必须给,即便是为了荣华,也必须给。 而荣华,此时却攥紧了拳头,眼底寒芒飞过。 齐怀若离她最近,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微愣之后,随即明白了过来。 原本该如此叫他们的人该是温显,而不是眼前这个心怀算计之人。 齐怀若伸手覆上了她紧攥的拳头,眸光关切地看着她。 荣华合了合眼,她知道自己又一次失控了。 对于情绪的掌控,她似乎并没有她预计这种的操控自如。 温升已经走到了马车前面,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却难以掩盖其眼底的焦虑,“妹夫,荣华妹妹,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齐怀若淡淡笑道:“不知升堂兄为何至此?” 温升的笑容因为齐怀若的称呼而更加的灿烂,眼底的焦虑也渐渐褪去,“昨日宴席之上未曾能够与妹夫好好说话,所以今日便过来了。” 这话一出,即便是驱赶马车的下人也不禁一愣,随后眼底便闪过了一抹轻蔑。 哪里又新娘嫁入夫家第一日,娘家人就找上门来的? 温升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般做不合规矩,可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他原本是想着昨夜借着宴席的机会亲近齐怀若,让齐怀若答允留下温丽华的,可是却没想到宴席之间,他别说是得到一个和齐怀若说这事的机会,便是连亲近齐怀若也没有法子。 昨夜陪同齐怀若之人是谁? 是三皇子。 围上前去敬酒的不是京中勋贵便是朝中重臣。 而即便有了太后赐婚,众人抬举的也仅仅只是新嫁娘温氏,而不是温氏一族,再者,温升也并非是荣华的同胞兄长,而不过是一个族兄罢了。 他能够在宴席上面占了一个位置,已经是安国公府也给脸面了。 不过也正是昨夜的那般情形,让他如此的迫不及待,似乎怕晚了,齐怀若身边能够给出的名分都被别的女子给占了一般。 至于脸面什么的,温升以为,只要能够攀上安国公府,脸面算得了什么? 对于温升的回答,齐怀若也是一愣,随后继续淡笑:“升堂兄难得到来,明景本该好好款待,只是今日乃荣华入门第一日,我们方才进宫请安归来,之后还需要向府中各位长辈请安,恐怕无暇招待升堂兄天才魔妃。” 温升便是再愚笨也听出了这是在下逐客令,干干地笑道:“都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原本也是想着三朝回门之日再和妹夫好好畅饮一番,只是温府远在江南,京城也无……” “升堂兄无需担心,三朝回门之礼我已然安排好,就在别院中进行,还请升堂兄莫怪。”齐怀若笑着道。 温升眼中一亮,“怎么会!妹夫能如此安排再好不过。”说罢,便又看向荣华,无事荣华有些冷漠的面容,“荣华妹妹,妹夫是个会疼人的人,你可要好好照顾妹夫,尽一个妻子的本分。” 齐怀若笑容微敛,“升堂兄放心,荣华很好。” 温升有些呆愣,随后便又干干地笑了几声,“那……那我便先回去了,三朝回门之日等着妹夫上门了。” 齐怀若拱手:“不送。” 温升又笑了笑,随后方才起步离开,往旁边停靠着的一辆马车走去。 什么叫做高门大户,今日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即便他表明了什么,可是门房却仍是不放行,说是没有拜帖,便不能让人进去。 温升自然是恼火,不过更多的还是敬畏以及急迫,攀上安国公府,那他的眼前便会使一片锦绣! 至于被人怠慢甚至轻视的折辱感,温升却没有。 或许他认为,齐家折辱的也不过是折辱嫁入了安国公府的荣华,而不是他,所以也便没有被人羞辱了的感觉。 温升离去了之后,齐怀若放下了车帘,让人将马车驾进了府中。 马车一直从夹道行之了三房住处的前院方才停下,而此时,方嬷嬷已经带着软轿在停靠马车之处等候着。 齐怀若亲自扶着荣华下了马车。 方嬷嬷上前,“二少夫人,夫人担心二少夫人劳累,便让老奴备了软轿在这里等候。” “劳请方嬷嬷待荣华多谢婆婆。”荣华缓缓道。 齐怀若看了一眼软轿,“这里回沧澜院不远,倒是让母亲操心了。” “今日是二少夫人入门第一日,一大早便起来折腾,夫人担心二少夫人的身子受不了。”方嬷嬷道,“老爷方才让人来传话,让二少爷回府之后去他书房一趟。” 齐怀若点头,转身看向荣华,“你先回去,我去见过了父亲之后便回去。” “嗯。”荣华点头。 齐怀若转向方嬷嬷,“时候也不早了,让人先摆了午膳,服侍二少夫人用午膳。” “二少爷,依着规矩,今日的午膳二少夫人是要和夫人以及老爷一同用的。”方嬷嬷蹙眉道。 齐怀若一愣,随即也紧蹙眉头,显然是忘了这一桩。 “你先去吧,我回院子换了衣裳之后便去给娘请安。”荣华开口道。 齐怀若犹豫了会儿,“好,我和父亲稍后便会到。” 荣华微微一笑,“嗯老婆,诱你入局最新章节。” 齐怀若又叮嘱了方嬷嬷几句,随后方才离开。 “二少爷很疼二少夫人。”方嬷嬷不轻不重地说道。 荣华看向她,“嬷嬷可是有话要说?” “老奴不敢。”方嬷嬷低头道,“只是……老奴虽然没有读过几日书,但是却还是明白温柔乡英雄冢这话,二少夫人……” “方嬷嬷,今日是我和夫君成亲之后第一日,你便说这般不吉利的话,便不担心冲撞了夫君的福气?”荣华打断了她的话,面容和声音一样清冷。 方嬷嬷一愣,似乎没想到荣华会反驳她的话。 荣华冷凝着她继续道:“夫君虽然新婚,但我相信夫君心中自有抱负,不会因为我一个小小的女子而丧了志气,更何况,我是夫君的妻子,为人妻者,重德不重色,方嬷嬷这温柔乡一词岂是要将我与那些以色侍人之辈相提并论?” 方嬷嬷脸色一变,“二少夫人……” “我虽然是新入门,而嬷嬷也是婆婆身边的旧人,按理说来我是不该这般说这些话的。”荣华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可嬷嬷这些话传出去,若是仅仅污了我的名声也便罢,只是恐怕连夫君也会落得一个贪恋女色的恶名声,再者,我毕竟是蒙太后娘娘恩典赐婚方才嫁入齐家的,方嬷嬷这些话岂不是在说太后娘娘有眼无珠?” 方嬷嬷的脸色顿时白了,“二少夫人,老奴并无……” “所以,往后这些话,还请方嬷嬷慎言。”荣华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随后,环视了前来等候的其他下人,“我很清楚我的出身让很多人不屑轻视,只是,入了齐家的门,我便是齐家的人,辱我着便是辱我夫君,辱齐家!我受辱不要紧,可我绝不容忍别人折辱我夫君,我夫家!” 方嬷嬷没想到自己这般一句随意的话便引出了这些风波来,她也并非要接着那句话讽刺折辱荣华,只是一时间想到了便说出来而已,当然,若是荣华同样出身高贵,她定然不敢如此轻易说出这些话,说到底,她仍是瞧不起荣华的出身。 不过这般一闹之后,恐怕她这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 “二少夫人恕罪,是老奴嘴贱,老奴猪油蒙了脑子,请二少夫人恕罪……”方嬷嬷当即跪了下来,磕头请罪。 她倒是不担心荣华会真的将她如何,可是却忌惮于荣华的那些威胁。 若是府中的其他主子也如她这般想,那她这条命便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荣华也没想真的要对方嬷嬷做什么,她不过是借着方嬷嬷告诉其他人,温氏荣华已经是齐怀若的妻子,而她,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受辱! 以她的出身进了安国公府,被人轻视甚至羞辱是一定的事,今日,她退让,别人不会放过她,她若强硬反击,自然可能招来其他麻烦,可是却也可以杜绝很多麻烦,比如说,如方嬷嬷这些绝对不会忠心于她的下人的欺辱! 从昨夜开始,方嬷嬷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敬和轻视,即便是方才她说那话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态度。 她不是轻视她,只不过是无视她这个二少夫人罢了。 是什么让她如此无视? 她的出身是其中之一,不过另一个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她的主子另有其人。 而是谁? 荣华心里明白。 ------------ 113 抉择,请罪 或许,从昨夜那青荷如此胆大开始,方嬷嬷便已经表明了她真正要效忠之人是谁。 荣华不愿意将早上那个慈爱温和的姚氏想成了心机深沉之人,可是,如今在这安国公府当中,她唯一会相信之人,就只有齐怀若一个,甚至对他,她也是有所保留。 而姚氏,即便是她是齐怀若的母亲,她也不能轻信。 或许该说,正是因为她是齐怀若的母亲,所以她才不能轻信她。 一个母亲可以为了自己的孩子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来。 而她,在许多人的眼中,于齐怀若来说便是一个耻辱。 不过虽然她不信,却也不想和姚氏的关系弄得太僵。 因为她是他的母亲。 而她要在安国公府中生存,便也需要和姚氏这个婆婆维持表面的平静。 去了皇宫走了一趟,带回了许多的疑惑。 齐怀若的身上有着许多她仍旧未曾知道的秘密,他不说,她并不怪他,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出口的秘密,可正也是因为他的这些秘密,让她往后不得不更加的谨慎。 姚氏,她会将她当做婆婆敬重,只要她不过过分,她也便忍了,比如说那青荷。 而方嬷嬷…… 若不是她说出了那句诛心之言,她也不愿意这般闹腾。 “嬷嬷知道就好,今日我便只当是嬷嬷心疼我年少无知因而做了这个善意的提醒。”荣华缓缓道,给了方嬷嬷一个台阶下,“只是希望这些话往后方嬷嬷莫要再说了,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之处而嬷嬷有有心指点,还请在私下无人之处,娘将方嬷嬷送来我身边,想来也是想让方嬷嬷提点我一二。” 方嬷嬷得了台阶下便也赶紧下了,“二少夫人放心,老奴往后定然会谨言慎行,尽心尽力照顾好二少夫人。” “那有劳方嬷嬷了。”荣华仍旧是语气淡淡,“好了,时候不早了,先回沧澜院换衣裳,免得让爹娘和夫君等。” 说罢,上了软轿。 方嬷嬷起身,深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让抬轿的粗使婆子抬着软轿往沧澜院而去,心里打定了注意等回到沧澜院之后便立即威逼利诱让在场听到了这件事的所有人闭嘴! …… 齐怀若直接去了齐兆安的书房。 “爹让人请孩儿来所为何事?”一进门,齐怀若便开口问道。 齐兆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审视了他半晌,随后,扯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怎么?便一刻也离不开?” 许是因为庶出,齐兆安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便是沉默寡言,虽然能力不错,不过却也没有过大的野心,依旧一步一个脚印走着。 以齐兆安如今生性以及成就来说,国公夫人对这个庶子还算是可以的。 至少,没有养歪了。 齐怀若也是甚少见到他如此模样,不禁微微一愣,随后微笑道:“爹,孩儿新婚,你便由着孩儿几日。” 齐兆安敛去了笑容,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了一抹复杂,随后,便如同往常一般,肃然说着话,“让你过来是为了你入朝一事,相信今日贵妃娘娘也跟你提过了吧重生之邪医修罗全文阅读。” 齐怀若神色也凝重了起来,“是。” “你的想法是什么?”齐兆安道。 齐怀若垂了垂眼帘,半晌之后方才道:“父亲,你……” 话却没有说下去。 齐兆安也没有开口,只是凝视着他。 书房内的气氛有些沉郁。 许久,齐兆安方才开口打破沉默,“安国公府屹立多年,即便三皇子无法继承皇位,大皇子也未必能够将安国公府如何,只是,三皇子以及宫中的贵妃娘娘恐怕便会……”顿了顿,继续道:“你应该明白我想说什么。” 齐怀若低着头,面色沉郁,似乎在隐忍什么。 齐兆安叹息道:“目前皇上还未正式下旨,你若是仍有不愿,我可以再看看能做什么,只是贵妃娘娘那边……” “父亲。”齐怀若抬头打断了他的话,“父亲可曾后悔?” 齐兆安的脸色有过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便正色道:“景儿,记住,你是我的儿子!” 齐怀若凝望着他,许久之后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道:“我入朝。” 齐兆安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目光更是氤氲,沉默半晌,然后缓缓道:“也罢,该来的终究是要来,该发生的,怎么也躲不过,下去吧。” “是。”齐怀若应了一声,随后又道:“父亲,今日的午膳……” “我待会儿便过去。”齐兆安道。 齐怀若闻言,“那孩儿先行一步。”说罢,便转身离开。 “景儿。”齐兆安忽然间叫住了他。 齐怀若转过身,“父亲还有何事?” “你娘……”齐兆安话迟疑了会儿,带着叹息,“我与你娘二十多年夫妻,很多事情即便不说,我也是明白,只是景儿,不管你娘做什么,她并无恶意,都不是一片怜子之心,我希望你能够多体谅体谅你娘。” 齐怀若正色道:“爹过虑了,孩儿是爹娘的孩子,荣华也是爹娘的媳妇,我们只会孝顺爹娘,怎么会有丝毫的责怪?” “这便好。”齐兆安道,“你媳妇……恐怕也是个烈性子,她家人的事情,你且让她稍安勿躁,且让她安心地当齐家的媳妇,其他的事情,都不着急。” “爹放心,孩儿知道如何做。”齐怀若低头道。 “去吧。”齐兆安坐了下来道,提起了笔似乎欲写字。 齐怀若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 在他离去之后,齐兆安却提着笔,呆坐在了书案前许久,手中的笔始终没有落下,眼前的宣纸,净白的让人有些心惊。 许久之后,他缓缓搁下了笔,长长叹息一声,然后起身走出了书房。 …… 荣华换过了衣裳便赶去了姚氏的院子,姚氏见了荣华过来,先是一番关切之言,随后方才问起了宫中之时。 荣华一一应答,神色如寻常新嫁娘一般,娇中带羞重生之女王狠妖孽。 姚氏听完了之后,便握着荣华的手,“好孩子,难为你了,你放心,你如今已经是齐家的媳妇了,承庆公主便是心里怨恨你嫡妹也不会贸然对你如何的,至于贵妃娘娘,你不必过于的忧心,贵妃娘娘一向疼爱景儿,在她的心里这世上便没有一个女子配的上景儿,景儿的婚事蹉跎至今,也是因为这个的缘故,娘也不怕你说娘在背后说贵妃娘娘的坏话,这贵妃娘娘啊,疼景儿比我这个亲娘都要多。” 她的语气是轻松的,甚至带着一些戏谑的味道。 荣华已然很仔细了,却无法从姚氏的神色言语之中听出什么不妥之处,难道,一切只是她的臆想?荣华淡淡回了几句,便结束了宫中的话题,随后,起身跪在了姚氏的面前,“娘,媳妇有错,还请娘责罚。” 姚氏有些诧异,忙起身搀扶,“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有错?” 荣华拒绝了姚氏的搀扶,随后,便将方才对方嬷嬷一事给说了出来,然后,便是请罪。 而姚氏在听了这话之后,却是极为的吃惊,随后,便是恼怒,“真有这等事情!岂有此理!”发作了两句之后,姚氏便连忙将荣华扶起,“你先起来,此事错不在你,也好在你敢说,否则这后果……丢了颜面也便罢,若是真的冲了景儿的福气,我定然饶不了那贱婢!” “媳妇年轻气急,行事之时未曾考虑周全,还请娘降罪。”荣华继续请罪。 姚氏道:“你何错之有?要怪也得怪方嬷嬷这贱婢!你放心,此事我知晓了,你且宽心,莫要为了那些个不懂规矩的贱婢而忧心伤神。” 荣华仍是一脸的惶恐。 “都是娘不好,娘原本以为方嬷嬷在娘身边多年,也是个稳重之人,不想她居然这般的让我失望!”姚氏拍着荣华的手道,“你放心,这件事娘会处理,不过,你方才进门一日,若是这时候娘便将你身边的人给处置了,怕也会引来别人的笑话,你且忍忍,等过些时候……” “娘,方嬷嬷也并非有意,她也是关心我和夫君,还请娘念在方嬷嬷并无恶念,便饶了她这一回。”荣华说罢,便又要下跪。 姚氏当即阻止,“你说你这孩子……好,好,娘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娘,往后有什么委屈记得来跟娘说!这安国公府很大,难免也有些没规矩的下人,你若是受了委屈也莫要忍着。” “多谢娘。”荣华感激道。 姚氏笑了笑,“孩子,娘之前也的确是因为你的出身而有所不满,可后来因为这门婚事,你遭受了那般多的事情,也是景儿欠了你的,你放心,往后娘会将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娘一直渴望有一个女儿,只是一直都没有如愿,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往后你便好好和景儿过日子,尽快给娘生一个孙儿抱抱。” 荣华低着头,一脸的娇羞。 明明是极为可亲的话,可为何她却无法动容? 是因为她的心已经变得冷冰,还是…… 荣华不愿意往下想,因为害怕最终证实的只是自己的卑劣。 新婚第一次的午膳,作为媳妇,本该是站着伺候公婆丈夫的,只是姚氏却免了这道规矩,言三房便只四个主子,不必这般拘着。 而齐兆安仍是沉默寡言,不过神色却还算是温和。 一顿午膳,众人也算是愉快度过。 下午,便又是一番忙碌。 ------------ 114 婆媳,二爷 新婚夫妻二人下午第一个要去拜访的自然是长房。 窦氏也早便准备见他们,两人到了之后,很快便被等候的婆子给迎了进去。 窦氏在暖阁处见了齐怀若两人,陪同在旁的还有大少夫人谢氏。 窦氏心里虽然多有不满,不过接待两人却仍是热情。 两人向窦氏行礼问安之后,窦氏便向荣华引荐了谢氏。 谢氏反应淡淡,极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也不会让人觉得热情。 荣华和她见了礼财色无边。 谢氏虽然冷淡,不过她却未曾从她的神色之中寻到轻视,倒也不以为意。 窦氏虽然热情,不过毕竟是婶娘,说了会儿话,便说不耽搁他们去景阳公主府给景阳公主请安,齐怀若两人也没有留。 便在两人离开之后,谢氏也起身告退。 窦氏看着谢氏冷淡的面容,心里的火气又被勾了起来了,若不是谢氏嫁进来之后一直是这幅模样,她定然会以为她是不待见她这个婆婆! 可即便她生性如此,此时,窦氏仍是无法平复怒火。 “昨夜昊儿醉了,如今情况如何了?”窦氏借着儿子的事情发作。 谢氏仍旧是淡淡:“夫君半夜醒来了一次,喝过了醒酒汤之后便又继续睡,如今还未醒来。” “昨日你可在旁照料!?”窦氏厉声道。 谢氏神色不动,“媳妇一直在旁。” “可为何我却听说整晚上都是你的房中的丫鬟在床边照料?”窦氏沉下了面色,“甚至还有人跟我说昨夜下人送昊儿到你院子的时候,你还让人将她送去妾室的房中!谢氏,你就这样不愿意照顾你的丈夫!?” “媳妇不知娘从何处听到这些传闻,但是媳妇自认为尽到了一个为人妻子为人媳妇为人母亲的责任。”谢氏争锋相对,“昨夜虽是丫鬟伺候,可媳妇一直在旁,而之所以是丫鬟伺候夫君非媳妇,那是因为夫君自进了媳妇房便一直拉着媳妇的近身丫鬟不放,媳妇不忍让夫君失望,便只得让丫鬟伺候,至于媳妇让人送夫君去妾室房中,那是因为夫君一进媳妇的院子便嚷嚷着宋姨娘的闺名,媳妇自然以为夫君是想让宋姨娘伺候,只是无奈最后说是爹吩咐将夫君送来媳妇的院子。” “你――”窦氏被反驳的物化可说。 谢氏恍若未见:“如今夫君还未醒来,媳妇还得回去看顾,便先告退。”说罢,不等窦氏反应便径自行礼转身离开。 窦氏气的脸色发青,抬手便甩了手边的茶杯,可却仍是未曾能够彻底解气,不过多年的修养让她无法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来,只能瞪着谢氏离去的背影消耗着自己的怒火。 这时候她恨不得谢氏和荣华一样,都是出身卑微之人。 可偏偏谢氏不是。 谢家在朝中虽然没有很大的势力,可是在山阴,谢氏却是望族,而且,谢氏的祖父还是名满天下的大儒,拜在他门下的学子数以千计,其中便又不少在朝中任了要职实职。 窦氏根本无法用婆母的身份压制她。 便是新入门那段日子也是一样! 因为窦氏是安国公亲自挑选的,而安国公府和谢氏的祖父也是多年至交,甚至若不是有这层关系,齐明昊还未必能够聘得谢氏为妻。 而谢氏进门之后,除了性子冷些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不妥之处,七出之条,她一条未犯,便是不敬之罪,也因为谢氏礼仪周到且又家世护身而掩去了,而且谢氏在进门之后没多久便有了孕,其后更是生下了一子,地位更是稳固。 甚至连婆母打压媳妇的必杀技,塞通房,也被谢氏给一一化解了。 谢氏在有孕之后,当即便将齐明昊成婚之前的通房丫头给开了脸升为了姨娘,在生了儿子之后,便又停了姨娘的药,准许其有孕,很快,齐明昊便添了庶子庶女。 这样的妻子堪称贤妻校花的贴身保镖。 窦氏若是仍是下绊子,最终遭殃的也只会是她自己! 原本看在孙子的份上,窦氏已经是渐渐地放下了对谢氏的恼火,不过这股怒火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连受委屈又被勾了出来了。 可即便是气又能如何? 窦氏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世子夫人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主母! …… 却说齐怀若和荣华出了长房之后,便坐上了马车,往里安国公府两条胡同之外的景阳公主府而去。 马车上,荣华问起了齐兆觉以及齐明昊。 “应该是上衙门去了,若是早上我们不必进宫请安,可能还能见着,不过不着急,都在一个府邸内,总是能够见到的。”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又问:“昨夜不是有几个喊你二堂兄的?” “嗯。”齐怀若笑着继续道,“都是大伯的庶子,三房虽然是庶房,不过我是嫡子,而且,我们去给大伯母请安,他们没有资格在场。” 荣华微微点头,随后便沉默了下来。 “可是在想大堂嫂?”齐怀若问道。 荣华看向他,愣了会儿,随后抿唇一笑,“我便这般轻易让人看穿心思?” 齐怀若笑道:“不是你容易让人看穿心思,而是我想揣测中你的心思。” 荣华一愣。 “放心,我没有保证没有恶意。”齐怀若一本正经地道。 荣华失笑,“那往后你有什么,便都不需要问我了,自己揣测便是。” “那可不成。”齐怀若忙道。 荣华又道:“如何不成?” “我没有信心能够将你的心思都揣测的一清二楚!”齐怀若正色道。 荣华因为他眼底的认真而微微失神,随后,便笑道:“幸好,否则我还真的便连说谎都不成了。” 齐怀若笑容更深,“你想着跟我说谎?” “没。”荣华有些无奈地道,“既然二少爷猜到了我想问二堂嫂,那便请二少爷说说。” 齐怀若笑着凝视着她会儿,方才开口道:“大堂嫂也没什么,不过是出身书香门第,喜静,性子有些冷,往常很少与人来往,除了这些,到也真的没什么。” “是吗?”荣华想了会儿,“之前我一直觉得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不过一直想不到,如今你这般一说,我倒是想到了,她身上有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傲。” “出淤泥而不染?”齐怀若的笑容因为荣华的这个形容而顿住了。 荣华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不过却不知他为何如此,“怎么了?我形容错了?” 齐怀若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或许安国公府便是那满塘淤泥。” 荣华一愣。 “外人看见的都是安国公府的尊贵奢华,可却只有身在其中之人,方才明白其中的阴暗,可真正能够超脱这些阴暗而不被影响的,却没几个,甚至是没有官路逍遥最新章节。”齐怀若幽幽道,“大堂嫂的确是像你所说的一样,出淤泥而不染。” 荣华沉默,因为他眼底的暗伤。 “荣华。”齐怀若看着她,“你可会恨我将你拉入了这样的污秽泥潭之中?” 荣华淡淡一笑,“即便安国公府真的是泥潭,却也是我自己跳进来的,与你并无关系。” “若是有关呢?”齐怀若认真问道。 荣华并未放在心上,随意回了一句,“或许会恨吧。” 齐怀若垂下了眼帘,盖住了眼底的不安,随后便极力地想寻找话题来遮掩此时的慌乱,可不管他如何的努力,却都无法成功。 不过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的禀报声帮了他这个忙。 “二少爷,景阳公主府到了。” 齐怀若当即转过身,掀开了车帘,“去敲门吧。” “是。”车夫下了车,便去敲了门。 很快,门房从旁边的小门出来了,和车夫一番对话之后,便打开了侧门,让马车进了府中。 景阳公主虽然不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妹妹,不过却记得当今皇帝的疼爱,虽然挑选的驸马不怎么样,不过这公主府却是先帝所有出降的公主之中最好的。 马车入府之后没有停下,又在府中走了一刻钟方才停下,下了马车之后,又不行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到了正厅。 而景阳公主此时早已经端坐在主位上,而在旁边的位置上面,坐着一个中年华服男子,一双桃花眼溢满了笑意。 荣华见了此男子,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这位便是尚了公主的安国公嫡次子齐兆宇。 齐兆宇不等齐怀若两人上前行礼,便先一步起身往齐怀若走去,重重地一掌拍到了他的肩膀上,“你这小子,终于还是成亲了吧!二叔还以为你这一辈子是想当和尚而来!” 齐怀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笑着回道:“让二叔多年来一直担心,是明景的不是。” “你还知道二叔担心?”齐兆宇笑道,“以前我让你去逛逛万华坊你不去,送你美人你不要,甚至……”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厉喝打断了。 “齐兆宇!”景阳公主原本脸上得体的笑容消失了,倏然从椅子上站起冲到了齐兆宇的面前,不顾下人晚辈在场便动手扳过了他的身,然后便是一巴掌。 齐兆宇眼疾手快地拦下了,“你又做什么?” 景阳公主满脸怒火,“你居然还敢去万华坊?!你不是指天发誓你以后再也不会去了吗?你发过誓的!齐兆觉,你对得起我!” 齐兆宇当即躲开,避开了妻子再度袭来的巴掌,嘴上还不忘解释,“你耳朵有问题便找太医看看,我是说我让明景去,我发过誓,若是我再去握便不得好死,你不怕当寡妇我还怕死了!” “你还狡辩!”景阳公主不信,“你自己其身不正也便罢,居然还教坏晚辈,你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都是这般的不要颜面吗?” 夫妻二人当着晚辈的面便吵了起来了。 ------------ 115 多疑,拒见 面对景阳公主的不依不饶,齐兆宇气的面色铁青,却似乎不愿意继续与她争辩,“你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身为驸马却去那等不干净的地方你还说我无理取闹?!”景阳公主更是气急败坏。 齐兆宇吼道:“我都说了我没去!” “你以为你藏好了我便不知道吗?齐兆宇我告诉你,你休想将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贱货领进门,这里是景阳公主府,是我的府邸!”景阳公主开始失控。 “你——”齐兆宇气结。 景阳公主冷笑:“我怎么了?你不就是怨我没给你生一个儿子吗?可齐兆宇你也不忘了当年你在我怀着你儿子的时候做了什么!” “够了,每一次都那那件事出来说,你不腻我也腻了!”齐兆宇吼道,只是神色却开始闪烁。 景阳公主有些歇斯底里:“腻?你敢说腻?齐兆宇你有没有良心!” “我不跟你说,我走!”齐兆宇一甩衣袖,低喝道。 景阳公主厉喝道:“你不敢!” “我有何不敢!?”齐兆宇还真的走了,逃命似的。 而景阳公主也没有作罢,直接追了上去。 而原本该是今日见面的主角的齐怀若以及荣华便被留在了客厅内药祖全文阅读。 荣华在诧异之余也不禁有些不安,看向齐怀若:“这……没事吗?” 齐怀若淡淡一笑,“没事的,也不是第一回了,这些年,公主和二叔都是这样做的,都没事。” 荣华蹙眉,“就这样过?” “景阳公主和二叔之间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说不完,不过肯定没事,闹过了之后便会和好的。”齐怀若很肯定地道。 荣华笑了笑,“也许这件事为何他当日这般不愿意尚公主了。” 虽然她没有明言是谁,但齐怀若怎么能够听不出来,即便明知道裴少逸没有什么竞争性,可听见了荣华提及那人,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知滋味。 十年了,那个人占据了她十年,差一点便真正地得到了她! 齐怀若在心里不是滋味的同时也有些惊愕,什么时候,他竟然变得如此的小心眼? “怎么了?”荣华注意到了他的异样。 齐怀若敛了敛心绪,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听见你提及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般坦白的话,反而让荣华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吃醋罢了。”齐怀若继续道。 荣华心中便像是打翻了百味瓶一般,什么滋味都有,凝视了他半晌,缓缓说道:“我和他,不会再有关系。” “我知道。”齐怀若握着她的手,“所以,不舒服之后,便很开心。” 荣华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便她接受了他的亲近,可是,这些亲近是不是……过多了?他不是说过从朋友当起码? 疑惑,却也无奈。 似乎隐隐的,还有一种安心。 安心? 荣华旋即惊愕,看向眼前男子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我忽然间发现,原来甜言蜜语不需要华丽的词藻。” 齐怀若一愣,随即便发现自己似乎又失言了,忙放下了她的手之后,歉然说道:“对不起。” 荣华笑了笑,“你跟我说的对不起,我已经数不清了。” “对不起……”齐怀若话顿了顿,随后也笑道:“我如今便只能说对不起。” 荣华淡淡笑着,“以后,少说吧,你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荣华……” “二堂哥和二堂嫂这般小声说着什么?”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荣华抬头循声看去,便见一个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少女穿着鹅黄色的襦裙,梳着少女发髻,面容娇丽,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此时,她的嘴角边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 齐怀若随即上前,“见过宜瑄郡主。” 宜瑄郡主齐媛忙上前道:“二堂哥我说过了许多次了,我们又不是外人,哪里要没见一次都行礼的?”说罢,便看向荣华,又上前,笑嘻嘻地看着,“这就是二堂嫂吧?长得真漂亮,难怪二堂哥如此喜欢!” “温氏见过宜瑄郡主龙珠之绫叶传奇。”荣华微笑行了一礼。 齐媛随即怒起了嘴,瞪向了齐怀若,“都是二堂哥的错,都说不要行礼了,又不是外人,我也是姓齐的,是一家人,一家人!” 齐怀若上前笑道:“是,是一家人。” “二堂嫂呢?”齐媛看向荣华。 荣华微笑点头:“自然是一家人。” 齐媛方才重展笑容,“这就对吗?又不是外人!二堂嫂你是来给我娘请安的吗?我娘呢?对了,还有我爹,丫鬟说爹也在的。” 荣华自然无法给出答案,即便她知道答案。 齐怀若笑着道:“我们见过二叔和公主了,二叔有事出去,公主陪同。” 齐媛看了看两人,“我娘又跟我爹吵架了?” “没有。”齐怀若谎言说的跟真的似的。 齐媛却是不信,“二堂哥你便别瞒着我了,又不是第一次的事情,这回爹又说了什么让娘生气的话?” “真的没有。”齐怀若还是道。 齐媛瞪了他一眼,转向荣华,“二堂嫂你说,你告诉我!” “的确没有。”荣华微笑道。 齐媛神情垮了下来了,“二堂嫂方才嫁给了二堂哥一天,这便全听了二堂哥的了?” 对于景阳公主府内的三个主子,荣华是真的很是意外,齐兆宇的性情之前陈嬷嬷也隐约提过,她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可景阳公主当着他们的面便与丈夫起冲突,以及宜瑄郡主这般活泼单纯的性子,却让她无法在这般短的时间内消化。 这一日,她见过的皇族中人,没有一个是简单单纯的。 面对宜瑄郡主的问题,她不知道该如何解答,最后只能给了她一句,“嫁夫随夫,理应如此。” 齐媛闻言之后似乎很惊诧,眼睛瞪的更大。 齐怀若嘴角微微上翘,随即上前,“二叔和公主真的没什么,郡主你不必担心。” 齐媛眨了眨眼,“我没有担心他们,只是有些好奇这回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吵罢了,不过……”她盯住了齐怀若,“二堂哥,是不是每一个女子嫁人之后都要全听夫君的?可娘跟我说了,我即便是嫁了人也不需要听任何人的。” 齐怀若一愣。 便是荣华也是一愣,即便宜瑄郡主没有什么心机城府,但是毕竟是公主之女,也该懂些人情世故,不过如此的单纯,可如今…… “郡主,全听夫君,而是相互敬重。”齐怀若回过神来之后缓缓道。 齐媛神色泛起了困惑。 齐怀若微笑道:“等郡主嫁人之后便会明白的。” “我才不嫁人了,二堂哥你莫要跟我替这事了,我现在一听这事头便疼。”齐媛皱着小脸道,“你不知道因为之前太后给宫里面的三位公主表姐择驸马,娘也跟着一同闹,说是要给我选一位好夫君,可我这般小,才不要这样快便嫁出去了!不过好在最后选驸马一事无疾而终,娘也不要在这时候给我定亲,否则我就惨了!” “郡主大了,自然是要出嫁的。”齐怀若微笑道天赋无双。 齐媛瞪了他一眼,“二堂哥和娘一样!”说罢,便转向荣华,拉起了她的手臂,“二堂嫂你可不能站在二堂哥那一边!” 荣华淡淡微笑着,“郡主年纪是不大。” “还是二堂嫂好!”齐媛笑道,“二堂嫂,往后你时常过来找我好不好?若是你不方便过来,我便去安国公府找你!” 荣华自然不能拒绝,“好。” “太好了!”齐媛欣喜笑道,“二堂哥,往后你可不能欺负二堂嫂,若是你欺负她,我定然饶不了你!” “你二堂嫂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欺负她?”齐怀若没好气地笑道。 齐媛反驳:“二堂哥你匡我是不是?外面丈夫欺负妻子的事情可不少,我还听说有些当丈夫的最爱的便是欺负自己的妻子,还有那些不干不净的妾室,二堂哥,往后你可不能找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回家气二堂嫂!” “绝对不会!”齐怀若道。 齐媛笑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齐怀若看着荣华,认真道。 荣华有些呆愣,他脸上的认真便像是在告诉她,他给宜瑄郡主的回答不仅仅是应付,而是认真,也不仅仅是在给宜瑄郡主,同时也是在给她承诺。 她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在寒山寺中,她跟他说过,她容不得她的丈夫身边有别的女子。 如今他这般话…… 荣华的心忽然间有些乱,低下了视线,不再去看他脸上的认真。 齐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互动,嘻嘻哈哈的道:“二堂哥是自己说的哦,若是往后你做不到,那我定然会给二堂嫂讨回公道!” 齐怀若收回了看向荣华的视线,“好。” “二堂嫂,你听见了没?若是二堂哥往后真的做了什么欺负你的事情来,你一定要来找我!”齐媛拉着荣华道。 荣华回过神来,微笑道:“多谢郡主。” 像是已经许久没有找到人说话似的,在接下来的一刻钟内,齐媛一直说着不停,内容大多都是关于昨日宴席上的热闹,自然,还问起了前些日子的那些传闻,她似乎很好奇而且不懂得避忌地想从荣华口中探的真相。 荣华脸上的笑容在她问出了这些问题之后微微淡了。 齐怀若适时开口道:“郡主,这些事情还是莫要在提起得好。” “为什么?”齐媛问道,随即便有注意到了荣华面上笑容的减退,愣了一下,随即忙道:“哦,对,对!我怎么便说起这些事情了?二堂嫂你莫要伤心,我并非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二堂嫂你别难过了……” 荣华吸了口气,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没事。” “二堂嫂……”齐媛有些不安。 荣华继续微笑道:“真的没事。” “郡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齐怀若起身告退。 齐媛有些苦恼,“二堂哥,你是不是也生我的气?” “没有无限之地球人的逆袭。”齐怀若道,“只是我还要带着你二堂嫂回府去给祖父请安。” 齐媛哦了一声,不得不放行,亲自将两人送到了马车旁,随后又是一番道歉,方才放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上,齐怀若看着有些沉默的荣华,缓缓安抚:“她不是故意的,景阳公主就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平日便千宠万宠的,唯恐她有半丝的不顺心,所以养成了她如今这般单纯的性子。” “我没有生气。”荣华微笑道,“我只是有些意外,皇族中人也有这般单纯的人。” 齐怀若笑道:“宜瑄郡主只能算是半个皇族众人,景阳公主不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虽然皇上对她很好,可毕竟不是亲生的,所以景阳公主很少领着宜瑄郡主进宫,平日里对她也是格外的保护,方才让她如此。” “她是郡主,又是二叔唯一的子嗣,若是将来嫁的一个好夫君,这样单纯一辈子未必不是一种福气。”荣华缓缓道。 齐怀若微敛笑容:“你有怀疑?” 荣华一愣,凝视了他半晌,“你可会觉得我心里有些阴暗?” 怀疑宜瑄郡主? 是有的。 或许,在发生了这般多事情之后,她已经无法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即便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害她之人。 第一次见面,宜瑄郡主对她的态度太过于热情了,热情的让她无法接受,甚至产生了怀疑。 “是我不好。”齐怀若摇头道。 荣华一愣,“这怎么和你有关系?我的多疑,在很早很早已经便已经形成了,即便如今大哥和娘亲都安好,我也一样是如此,或许,我的本性便是如此。” “不。”齐怀若仍是摇头,正色道:“若是我……” 马车的一阵晃动,将他好不容易涌到了嘴边的话给打断了。 “二少爷,二少夫人,你们没事吧?”车帘之外传来了车夫询问声。 齐怀若绷着身子,“没事,怎么了?” “是小的不小心,让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受惊了。”车夫请罪道。 齐怀若舒了口气,“小心点。” “是。”车夫领了话,继续驱车往前。 齐怀若再一次得到了说话的机会,只是先前的那些话,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不管如何,都是我的不是!” 荣华失笑,“我只是说说罢了,你别这样。” 这样会让她觉得她欠了他的更多。 他真的不该对她这样的好。 “公主还未回来,我们便这般走了好吗?”她不想再继续先前的话题,便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齐怀若理了理情绪,微笑道:“没事的,改日我们再来就是了。” 荣华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又再一次恢复了沉默。 在回了安国公府之后,齐怀若便领着荣华去归田居,原本该是第一个去给安国公请安的,只是,齐怀若却故意将安国公放在了最后才去见学霸也要谈恋爱最新章节。 不过,他们却未曾能够得到安国公的接见。 “国公爷尚在午睡,午睡之前曾交代过不见任何人。”老杜回道,“还请二少爷二少夫人改日再来。” “劳烦杜伯转告祖父,我们来过了。”齐怀若并不意外,说道。 老杜回道:“二少爷放心,老奴会的。” “多谢杜伯。”齐怀若道谢之后,便带着荣华离开。 老杜目送着两人离去,随后便返回园中,往垂钓台而去。 而此时,在老杜口中还在午睡的安国公却坐在了垂钓台上安静地垂钓着,春日午后的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映照出了一片静谧。 “国公爷,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已经回去了。”老杜上前道。 安国公仍是合着眼睛,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老杜没有立即退下,而是迟疑了会儿,方才继续道:“国公爷,您为何不见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您不是已经接受了二少夫人吗?” 安国公缓缓睁开眼睛,不过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已经有了动静的鱼竿,只是却一直不收起。 老杜见了,便低头道:“老奴多嘴,老奴告退。” 然后,躬身退下。 安国公再一次合上了眼睛,任由着那鱼竿晃动着。 …… 从归田居离开之后,两人便返回沧澜院。 “祖父自从搬进了归田居之后便很少见人,即便是儿孙,也是见的很少。”齐怀若似乎想跟荣华解释什么,“往常就是连大伯前去求见,如没有大事,祖父也一样不见。” 荣华明白他的心意,“我没事,你不必担心。”顿了顿,还是问道:“你似乎不意外祖父不见我们。” 齐怀若笑了笑,“我毕竟只是祖父庶子之子,祖父先前为了我的婚事操了心,而这阵子,因为太后赐婚,安国公府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祖父不见我们,也是为了我们好,更是为了平息府中的怨言。” “怨言?”荣华一愣。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齐怀若停下脚步,保证道。 荣华看着他,半晌之后,方才缓缓道:“娶了我,让你承担很大的压力吧?” “不。”齐怀若微笑道:“你该说嫁给我,需要承担很多。” 荣华笑了笑,“可我并没有。” “荣华,若是往后有呢?”齐怀若问道。 荣华垂了垂眼帘,低声缓缓道:“我没有忘记我的最终目的。”所以,她不在乎,也是她该承受的。 齐怀若面色微颤,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好了,你也累了一日,我们快些回去吧。” “嗯。”荣华点头。 两人回到了沧澜院之后,方嬷嬷便领着一堆的下人等候在正屋外…… ------------ 116 在意,混乱 齐怀若看着挤了一院子的人,眉头蹙起,“这是做什么?” 方嬷嬷随即上前,恭敬回道:“回二少爷,这些都是沧澜院的下人,老奴领着众人前来拜见二少夫人。” 齐怀若神色稍霁,转开视线看着荣华,“你今日也累了,不如明日再处理这些事情。” 荣华扫视了众人一眼,包括方嬷嬷在内,每一个人都恭敬地低着头,“嗯。” 齐怀若见她没有反对,便对方嬷嬷下令,“先下去吧,明日在来就是。” “是。”方嬷嬷没有多话,应了之后便领着下人退下。 齐怀若两人进了屋子,方才坐下没多久,那边方嬷嬷便又领着青荷绿荷进来,又是上茶上点心的,“你们先下去吧。” 方嬷嬷和绿荷都是没有说话,不过青荷却似乎又压不住了开口道:“二少爷,奴婢留下来伺候二少夫人。” 齐怀若面色微沉,“不必了。” “二少爷……” “方嬷嬷,二少夫人方才进门,一时间难以处理太多的事情,方嬷嬷既然是娘派来的,也是这沧澜院的管事嬷嬷,那下人的规矩,还请方嬷嬷也抓紧一些,免得下人们连规矩都给忘了!”齐怀若没有直接训斥青荷,而是直接向方嬷嬷发作。 方嬷嬷忙道:“老奴明白,二少爷放心,老奴定然不会让二少爷失望的!”随后,便又向青荷和绿荷两人道:“好了,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有话要说,都退下吧!” 斥退了两人之后,方嬷嬷又道:“那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先休息,老奴便在外面,若是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有事,请叫老奴。” “嗯。”齐怀若应道。 方嬷嬷方才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屋子中安静了下来。 荣华仍是低着头喝着茶,这般的平静让齐怀若有些坐立不安。 “荣华,那青荷你若是不喜,我便让热给换了。”齐怀若开口道,青荷究竟是何用心他怎么会没发现,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娘会派这样的一个不安分的婢女来伺候。 荣华抬起头,微笑道:“你方才也说了我才进门,这便发作了下人,恐怕往后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我并非……” “况且,与其找些心里藏着掖着的,不若留着眼前这个将心思摆上面的。”荣华打断了齐怀若的话,与其虽然是平缓,但是却让齐怀若听着心里发麻官场桃花运最新章节。 齐怀若凝视着她半晌,“你不在乎?” 荣华微笑反问:“我为何要在乎?” 齐怀若心里当即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似的,“你看不出那青荷的心思?” “如此明显,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荣华还是微笑。 齐怀若脸色有些难看了,沉默半晌,然后道:“荣华……” 他想将心里的闷气发出,可想想,他似乎并没有这个资格。 他们的婚姻本就只是表面的。 而他也承诺过她,不会强迫。 齐怀若没有继续下去,而是站起身来,欲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荣华旋即起身,冲口而出。 齐怀若停下脚步看着她,正色道:“将那青荷给撵出沧澜院!” 他不能对她不满,难不成还不能发作一个下人? 迁怒。 没错,他是在迁怒。 他不愿意面对她不在乎他的事实! “不是说了没事了吗?”荣华蹙眉道。 齐怀若却坚持,“心怀不轨之人留在身边定然会出事!” “我知道这是你的主意,可其他人却不知道,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我一进门便落的一个不好的名声?”荣华仍是不赞同。 齐怀若沉吟了一下,“你放心,我会找一个好借口的。” “你……”荣华的话停顿了下来,她有些不明白为何齐怀若这般坚持,即便是维护她,但是,那青荷如今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威胁,反而这时候处理了,“你为何非得处理那青荷?我都不在乎,你更是无需……” “就是因为你不在乎,所以我才要处理了她!”齐怀若脱口而出,可说完了之后,自己却先愕然起来了。 他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将这些话说出。 荣华心头颤动着,“你……” 齐怀若想将话收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只能坦然苦笑:“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子这么大方。” “是吗?”荣华也是笑道,“我以为齐人之福是每一个男人都想要的。” “并非……” “我有些累了,青荷一事还是缓缓吧,我不想一进门还未弄清楚情况便惹了众人的注意。”荣华起身打断了他的话,似乎并不愿意听他接下来的话。 她在逃避。 逃避着从他口中听见自己心里所猜想的那些话。 现在,她已经无法清晰地分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既然如今她无法给予他回报,便不该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 齐怀若,你不需要做出这般多的承诺。 或许,在她的心里,还有着将来会失望的惧意。 正如她所说的,她的多疑已经到了怀疑一切的地步百鬼夜行。 齐怀若似乎看出了她的逃避,缓缓舒了口气,也没有继续在往下说,“我让人将她调离你身边,不出沧澜院,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嗯。”荣华没有继续反对。 齐怀若也起身,“进去休息一下,等晚膳时候我再来唤你。” 荣华点头,避开了齐怀若的视线,转身进了寝室。 寝室内,除了没有燃烧着的大红花烛,和昨夜之时并没有两样。 红绸未曾落下,墙上的喜字也还是贴着。 荣华坐在了床边,即便身心都疲惫,可是,却无法安静下来休息。 从昨夜开始,她和齐怀若之间的相处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不过是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罢了,她却仿佛已经迷失了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是感动,还是,她的心底便渴望这种被人爱被人在乎的感觉? 荣华低着头,无法给予自己答案。 …… 夜幕渐渐降临,夕阳的余晖让京城蒙上了一层昏黄。 很美的傍晚。 很美的夕阳。 只是这份美却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心情欣赏的,甚至许多人,都不会去注意。 裴少逸便是其中一个。 昨夜的一番酒醉以及放纵让他在今日差一点便迟到了,幸好他还不需要上朝,否则定然错过了早朝的时间。 因为宿醉,也因为昨夜的失控,让他一整日都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衙的时辰,可这一口气还未喘匀,回到了府邸之后,便又有麻烦之事在等着他。 方才踏进了大门,管家便来禀报说厉崇文来了。 裴少逸自然知晓厉崇文为何而来,因而当他见到了厉崇文脸上的难看之色之时并不意外,不过不意外并不代表不生气。 可偏偏,他没有立场发作,因而只能忍着。 裴少逸上前,“见过外祖父。” “不敢!”厉崇文冷哼一声道。 裴少逸压下怒意,“外祖父可是来看君儿的?” “原来裴大人心里还记挂着君儿,真是难得!”厉崇文冷笑道,“我还以为裴大人是恨不得君儿就这样死了!” 裴少逸正色道:“外祖父何出此言?可是因为昨夜家母的那番激动之言?外祖父,昨夜下官已经跟外祖母解释过了,昨夜家母只是因为伤心过度,再次,我再向外祖父赔罪,同时也正式向外祖父保证,我裴少逸绝对不会做出那等抛弃结发之妻之人!” “不会抛弃君儿?”厉崇文倏然站起身,面色的怒色更浓,“裴大人所谓的不会抛弃是指什么?是指裴大人自君儿生产之后便未曾去看过了君儿,还是指裴大人在妻子当晚便收用丫鬟次日便提为姨娘?!” 裴少逸脸色一变,昨夜之事于他来说是失态,更是耻辱,若是可以,他甚至希望昨夜之事根本没有发生过,而清醒之后,他也做了一番处理,勒令知情之人对此事闭口不谈,可为何厉崇文会知晓?“外祖父此话何意?什么姨娘?” 厉崇文眼底泛起了嘲弄,“裴大人既然做得出为何便不怕认?原本男人收用一个丫鬟甚至纳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裴大人不觉得你太心急了吗?即便你想收用丫鬟,可也不该在君儿生产当晚便收用桃运无双最新章节!即便你真的等不及了,可也不该在次日便直接将那下作的东西给提为姨娘!你这样做至君儿于何地?你是想借此逼死她吗?” 厉崇文是真的动怒了,不仅为温君华抱不平,也是这段已经投入了不少但是至今却没有收到回报却已经岌岌可危的姻亲关系。 裴少逸是个识时务之人,也是个下得了狠手之人,否则当日他就不会同意换亲。 可是他没想到裴少逸的狠绝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除了动怒之外,厉崇文心里也不免生出了轻蔑。 堂堂状元郎,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伪君子薄情郎! 裴少逸闻言,原本便不舒服的头便又泛起了一股沉痛,面对厉崇文的指责,他也是生气,可更多的还是不解,即使厉崇文知晓了昨夜之事,可是姨娘一事又是怎么回事?“外祖父,昨夜因为君儿一事,我喝了些酒,也的确是酒后失德,可今早我已然让人将那丫鬟给处理了,至于姨娘一事,更是无从说起!” 厉崇文冷笑:“裴大人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如今裴府上下谁不知道裴大人新收了一个丫鬟做姨娘?不但府中的下人知晓,便是连方才醒来还未从伤心当中缓过神来的君儿也知晓了!因为伤了身子一事君儿已然是伤心欲绝,可没想到裴大人居然还有这般一个惊喜给她!” “外祖父,在下的确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裴少逸声音有些沉,“还请外祖父明言,这究竟是……” “这是你的府邸,更是你的事情,你若是真的不知道那便去找人问问!”厉崇文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裴大人,身为君儿的外祖父,我还是要忠告裴大人一句,若是裴大人真的做出了辜负君儿的事情,即便温家不愿意为君儿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和裴大人置气,我厉家却绝不会袖手旁观!裴大人最好记住了君儿是如何嫁进你们裴家的!” 说罢之后,便甩了衣袖离开。 裴少逸面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眸光也染上了冰,厉崇文最后一句话是何意思他清楚的很,他居然威胁他,拿当日的事情威胁他!裴少逸没想到这个威胁没有来自荣华,而是来自于厉崇文!他居然拿这件事来威胁他,难道他不知道那件事若是泄露了,他厉崇文厉家也不会有好下场?! 裴少逸是恨不得立即上前反击厉崇文,可是理智提醒他不可以! 因为,他比厉崇文更加的顾忌这件事! 而这也是厉崇文敢于威胁他的根本原因! 裴少逸缓了好一阵子的情绪,随后便去查厉崇文口中所说姨娘一事,如厉崇文所说的,他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裴府,他裴少逸的确是有了一个姨娘,一名妾室,即便只是贱妾,但是却是有了名分的妾室! 而新姨娘正是昨夜他碰了的那个丫鬟! “我明明已经让你将人送走,为何会这样?为何会惊动老夫人?!” 让裴少逸怒火中烧的是此事居然是他的母亲一手操办的! 也正是因为始作俑者是他的母亲,他一腔怒火只能向被受他命令去安置那丫鬟的管家身上苗疆蛊事最新章节。 管家惶恐地回答:“大人……小的也没想过会是这样……小的跟雪姨娘……不,跟雪柔那丫头说了大人的安排之时,那丫头虽然难过可也没有反抗,小的见她如此便也没有做什么防备,可小的万万没想到她在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趁机跑了,而且还跑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内,将昨夜之事禀明了老夫人,更求了老夫人让她留下……老夫人得知此事之后便做主将她留下,然后很快便发了话,说雪柔从今往后便是这府中的姨娘,跟着就让人安排了院子以及伺候的人,甚至还……还让人请了大夫来给雪柔开方子……让雪柔能够一举得男……” 裴少逸不听还好,一听更是气的发疯,原本儒雅的气质被阴沉取代,俊秀风流的面容也狰狞的可怕,可气成了这样,他却还是要忍着,在得知了前因后果之后,他便是连迁怒下人也不能,因为若是他真的严惩了下人出了这口气,那他的母亲往后在这府中便再无威信,若是传出去了,更是糟糕! 所以他还是只能忍着! “为何这事会传到夫人的耳中!”他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管家低着头战战兢兢,“是……是老夫人让人去告知夫人的……说是夫人不方便……这杯妾室茶等夫人月子过后再喝……不过名分要先定下来……说是好伺候大人……” 裴少逸合上了眼睛,双手攥的紧紧的,嘴唇紧抿,没有继续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再开口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许久之后,直到他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理智,方才睁开眼睛开口:“往后不管老夫人要做什么事情,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管家低头应道:“是。” 裴少逸能够做的也便只有这个,吩咐完了之后便拂袖离去,原本他回府是想去看看温君华还有新生的女儿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他回了书房,可这一夜,他便是连借酒消愁都不成了。 …… 而此时,在温君华的寝室之内,厉夫人虽然没有撕破脸恶言相向,但是每一句话看似是在安抚或者是在替温君华不值愤怒,可是字字却都像是利刀一般刺入了她的心中。 厉夫人一大早便过来陪着温君华,一直到她醒来。 而在温君华醒来之后没多久,便从厉夫人安抚的话语之中得知了自己只生了一个女儿,而且伤了身子往后可能都不能再生育的事情。 而还未从这件事引起的歇斯底里之中缓过来,裴老夫人派的人来了。 厉夫人倒是没想到裴老夫人派人来居然是说这样一件事,不过她却是很满意,虽然面上愤怒焦急,甚至派人去通知了厉崇文,可是心里还是痛快。 温君华得知这件事之后,又是疯了一般,当即又晕厥了过去,一直到了厉崇文到来,方才醒来。 因为温君华未出月,厉崇文也不能进来,只能通过厉夫人转达他的会维护温君华到底的话,厉夫人倒是没有曲解什么,原原本本地跟温君华说了。 自然几句保证是无法让一直娇生惯养却接连受打击的温君华平静下来,她还是歇斯底里地闹着,甚至不顾一切闹着要去找裴少逸问清楚。 厉夫人也没费多少力气阻止,因为温君华也没有多少体力,可她一直闹着却也不是办法,厉夫人只能想办法让她平静下来。 而办法也简单,就是一句话。 你若是死了,便真的顺了其他人的心了。 ------------ 117 无情,极恨 你若是死了,便真的顺了其他人的心了。 就是这句话,让温君华平静下来,不过,这平静也不过是表面罢了,她只是将所有的情绪压抑着,等待着爆发,而这样的爆发,比起她现在大闹一场,后果恐怕是更加的严重,而若是无法爆发出来,最后毁了的人便是她自己。 深谙后宅斗争之道的厉夫人自然是明白,不过将来温君华的死活于她来说无关痛痒,她要做的就是在目前,保住温君华的性命,为厉家赢得一些时间讨回付出去的! 厉夫人心里明白裴家是靠不住的,厉家想要从裴少逸身上得到什么长远的利益根本不可能,她能够明白,厉崇文自然也可以。 最终,厉家和裴家即便不交恶,但是也不可能亲近下去。 厉夫人也明白厉崇文之所以如此强硬还有心疼温君华的缘故,不过她更是明白,在厉崇文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利益! “君儿,你便不要伤心了,男人都是这样,不管如何,你还是正室夫人,是裴家的主母,即便有再多的妾室进门,谁也越不过你去!”厉夫人看着躺在床上像是行尸走肉的温君华,叹息宽慰道,只是,眼底却是溢着冷笑。 真没想到当年那贱人进门给她带来的痛苦,今日会报应在她的外孙身上! 还真的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如今那贱人若是知道了这些事情,定然死不瞑目! 温君华没有回应,像是个木头人一般,呆呆地躺着,两眼的泪水一直不断。 “好了好了,别哭了,坐月子岂能哭?”厉氏轻柔地为她擦拭着眼泪,“君儿啊,听外祖母一句话,不要再跟自己过不去了,你还有女儿哩,虽然不是儿子,可毕竟也是自己的亲骨肉,那裴安氏如此的狠绝,将来恐怕也不会善待那孩子,若是你再这样,谁来照顾孩子?裴家人也是够狠心的,宁愿让孩子喝米汤也不愿意将孩子抱来给你喂奶,说是给孩子找乳母,可这一时半会的去哪里找?米汤啊,一个方才出生的孩子怎么能够喝米汤?也只有那等穷苦人家在没有奶水的时候不得不这样做,如今这是裴家的嫡长女,是裴少逸裴翰林的千金啊!” 说完,自己也抬起手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你看外祖母,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放心,我已经让你大表嫂尽快找一个合适的乳母的,可乳母毕竟不是亲娘,只有亲娘才是女儿的宝,才能保护女儿一辈子!所以君儿,你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温君华没有动,可是,厉夫人的这些话她却都是听在了耳中,一个字也没漏,即便满脸木然,可是心却是一直在流血无限之武侠轮回世界最新章节。 她没有意识到厉夫人这是在变相地折磨她,因为这时候,痛苦已经让她无法做其他想法。 她无法接受自己再也不能生育的事实。 更无法接受她一直深爱真的丈夫居然会在这时候做出这样绝情的事情! 不! 一定不是的! 一定是那死老婆子弄出来的! 裴郎不会这样对我的! 不会的! 温君华挣扎着欲起身。 厉夫人见状,眼底闪过了一抹冷笑,随后快速阻止,“君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要去见裴郎……我要亲自问问他……他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负我的……不会的……一定是那死老婆子弄出来的……一定不是真的……裴郎不会这样对我的……”温君华渐渐地又开始失控。 厉夫人冷笑于心,贱胚子果然是件胚子,寻常女子到了这个地步早便该死心为自己筹谋出路了,可她倒好,居然还想着男人! “好,好,你才生产不能动,外祖母让人去请裴大人过来,你别动,别动。” “外祖母,君儿求求你,求求你了……裴郎不会这样对我的,一定不会的……不会的……”温君华拉着厉夫人又哭了起来。 厉夫人连假意安抚她的心情都没有了,转过身便让人去请裴少逸过来。 温君华哭着,一直哭着望着门口。 下人领了命令之后便去了书房找到了裴少逸。 裴少逸心情仍旧未曾平静下来,听了这个请求,当即便挥手扫落了书案上的物品,“滚!” 前去禀报的下人见了这一幕惊得面色苍白,没有再请求应了一声是便连忙退下。 “等等!”裴少逸绷紧了身子喝道。 下人战战兢兢,“大人……还有何吩咐……” “去跟夫人说,我稍后就会过去!”裴少逸一字一字地道,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柔情。 那下人又忙应了一声是,便赶忙退下。 一炷香后,裴少逸换了一身常服,随后便往温君华的院子而去,方才走到了寝室的门口,便听见了一阵凄凉的哭声从里面传来,这让他原本便烦躁的心情更是糟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着脸进了屋。 一进内室,哭声更大更凄凉。 温君华哭倒在了厉夫人的怀中,而厉夫人面上也是一片悲伤之色。 看着这般状况,裴少逸烦躁的便想离开,可是,理智不允许。 如今情况已经这样了,他若是不想让自己的家事最终传出去成了丑事,便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而要解决这件事,温君华的态度是至关重要。 若是温君华不闹,那这件事即便有些不妥,可传出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若是处理好了,还能扭转温君华在京中贵妇眼中的印象高手寂寞2。 裴少逸缓步上前。 厉夫人见到了人,便开口道:“裴大人舍得来看君儿了!” 裴少逸恍若未曾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似的,“外祖母也在。” “我若是不在,恐怕君儿便要被你们裴家的人给逼死了!”厉夫人冷笑。 裴少逸不和她争论,将目光移向了温君华,怜惜道:“君儿,怎么哭了?可是身子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可请了大夫了?” “君儿的身子很好,倒是这心啊,是被伤透了!”厉夫人话中夹刺地道。 “外祖母。”裴少逸目光微沉,“时候也不早了,外祖母陪了君儿一整日怕也是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厉夫人冷笑:“怎么?裴大人这是在撵我?” “我只是担心外祖母的身子。”裴少逸面不改色,“再者,君儿是我的妻子,理应由我来陪伴,外祖父已经回府,若是外祖母留下,恐怕外祖父身边没有得心之人照顾。” 厉夫人仍是冷笑:“裴大人放心,老头子离开之前已经交代我了,让我这个老婆子留下来好好照看君儿,君儿的娘家虽然远在姑苏,不过还有厉家这个外祖家在。” “外祖母,我想君儿如今更需要的是我的陪伴。”裴少逸声音也沉了下来,“外祖母的好意我和君儿领了,不过还请外祖母先行回去,若是我们再有需要外祖母帮忙之处,再让人去请外祖母。” 厉夫人站起身来,连身上的温君华也不顾了,“裴大人就这么亟不可待地赶我这个老婆子走?” “外祖母言重了。”裴少逸正色道。 厉夫人虽然也没想着留下,一番推却的话也不过是做戏罢了,可是裴少逸的态度却让她很是窝火,“人人皆说裴大人……” 她的话还未说完,几乎整个人趴在了床上的温君华却虚弱开口,“外祖母……你先回去吧……” 厉夫人倏然转身瞪向她,“你――”即使鄙夷又是恼怒,“好!好!我走就是了!”说罢,便转身离开,在走了几步,她却忽然间停下,转过身看向裴少逸:“裴大人最好是仔细照顾君儿,若是君儿有什么事情,厉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不等裴少逸回答,也不看温君华一眼,便转身继续踏步离去。 裴少逸见温君华趴在了床上,起步上前,扶起了她,“你先躺下吧。” 温君华泪水再一次泛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紧紧地抓着裴少逸的手,“裴郎……都不是真的是不是?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她没有伤了身子,他也没有在这时候收妾室! “你先躺下来。”裴少逸温和地说着。 温君华拒绝,“不!不――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裴少逸蹙起了眉头,看了一眼旁边伺候的下人,“你们都下去吧。” 一众下人得令,连忙退下。 温君华仍是拉扯着他,情绪开始失控,“你告诉我,告诉我啊……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告诉我?裴郎,你说过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说过你不会负我的,你说过的……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只是给你生了一个女儿,我可以再给你生,一定可以给你生一个儿子的,一定可以的!不……不可以了……裴郎……我的身子伤了,再也不能生了……”悲伤忽然间转为了憎恨,“我要杀了她大道独行全文阅读!我要去杀了她!是她害了我的,是她,是那个死老婆子,是她――” 裴少逸见了温君华如此悲痛,原先也是泛起了一丝怜悯,可这丝怜悯却被她后面的这些话给打散了,即便她没有明说“她”是谁,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听出来,即使裴少逸对于自己母亲的某些行为也是极为的不赞同甚至有些恼怒,不过,母亲毕竟是母亲,他自己都没有对她发作,岂能任由别人这般明目张胆地说要杀了她? 他松开了扶着温君华的手然后站起身来,便是温君华一直攥着他手臂的手也被他给扯落了。 温君华没有在歇斯底里地嘶吼着,而是愣愣地看着站在了床边的男子,像是不认识他似的。 裴少逸面色冰冷,“你早产一事与娘没有关系,而身为媳妇,你更是没有权力说出这样怨毒的话来!温氏,我原以为你只是任性妄为,却不想你居然如此的心肠歹毒!” 温君华已经哭肿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根本便无法接受裴少逸如此冷漠的话。 “你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娘比任何人都伤心难过!”裴少逸无视温君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道,“当日若不是你胡作非为,你根本就不会早产,更不会因此而伤了身子,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娘为你伤心为你难过你还不知感恩,反而说出如此歹毒之言,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休了你!” “休……休了我……”温君华唇边溢出了四个字。 厉夫人将她不能生育的事情告诉了她,裴老夫人也派人来跟她说了妾室的事情,不过至于裴老夫人扬言要休了温君华的事情,厉夫人却没说。 所以可想而知温君华听到了这句话是多么的震惊。 “你放心。”裴少逸继续道,声音越发的冷漠,“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再口出歹毒之言,念在你为裴家生了一个女儿的份上,我不会休弃你,你仍旧是我裴少逸的妻子!至于那个妾室,不过是一个无关重要之人,你根本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妾室……”温君华面容忽然大变,整张脸都几乎扭曲了起来,嘶吼出声,“你真的收了妾室,你真的收了妾室――裴少逸你骗我,骗我――你怎么可以收妾室,怎么可以――” 她猛然扑上前,狠狠地扑到了裴少逸的身上,抬着头,面容狰狞地吼着,目光凶狠的仿佛要吃了他一般。 裴少逸并不惧,也不推开她,“男人纳妾天经地义,即便你是我的正妻也没有资格阻止!” 原本他是想和她好好说话的,可这份耐心都被她的狠毒给毁了。 “我才给你生了女儿,才生了女儿――我差一点没命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温君华几欲崩溃,这一日,她所经受的打击是她过去十多年总和。 裴少逸面色一沉,抬手将趴在他身上的温君华给狠狠地扯开,然后,退倒在了床铺上,“不过是一切无关紧要的贱妾你便如此发疯,温氏,为人正妻的德行你出嫁之前温家没有人教过你吗?” 温君华脑子已经一片混乱,她根本便已经听不清楚裴少逸如今究竟在说什么,可是她却还是能够看见他脸上的冷漠甚至厌恶。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自己好好想想,孩子满月之日你若是还是这幅鬼样子,那就不要怪我裴少逸不念这份夫妻之情!”裴少逸搁下了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身后,是温君华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声无限之军事基地全文阅读。 裴家,一片沉郁。 而在同一时候的安国公府三房,却是一片的温馨宁静。 晚膳,仍旧是一家四口一同用膳。 虽然大家都秉持着食不言的准则,但是气氛却是极为的融洽。 晚膳过后,作为公婆的齐兆安和姚氏也没有留新婚的夫妻二人,说了几句之后便让他们回去了。 “景儿似乎很喜欢温氏。”齐兆安一边喝着茶一边缓缓道。 姚氏微笑道:“温氏模样好,性子也和景儿相似,两人又是新婚,自然是感情好。” “这就好。”齐兆安点头,搁下了茶杯看着她,“往后沧澜院的事情,你能不管便不要管了,都是成家的人了,该是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姚氏笑容一僵,“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房虽然是庶房,可嫡庶尊卑的规矩却也是要遵守,温氏出身虽然不好,但是也只有她生的孩子方才是你我的嫡出之孙。”齐兆安缓缓道,“我明白你心里对温氏的出身仍是有疙瘩,可是事已至此,为难也没有意义了,不如让他们好好的过日子。” “老爷,妾身并无……” “后院的事情我不管,可并不代表我什么也不知。”齐兆安打断了她的话,“夫人,我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姚氏听了这话,双手狠狠地攥成了拳头,方才修过的长长指甲刺进了掌心中,“老爷放心,妾身明白。” “嗯。”齐兆安应了一声,随后便起身,“我书房还有些事情处理,你早些休息吧。” 姚氏起身相送,“老爷不要熬的太晚。” 齐兆安应了一声,随后便起步离开。 姚氏一直目送着他离去,知道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脸上的微笑方才瓦解,身子同时开始颤抖,战栗,甚至痉挛。 “夫人……”身边的下人见了忙道。 姚氏咬着牙道:“下去!” “可是夫人……” “滚出去!”姚氏厉吼道。 下人惊了惊,随后方才退下。 姚氏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她张开了双手,掌心已然是渗出了血,艳红的血应的她的眼眸更是赤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可以这样狠心!?为什么――” 极低极恨极怒的低喃从她苍白的双唇中溢出。 宁静的夜,染上了一层阴寒。 而这一切,相携回沧澜院的两人却不清楚。 在回沧澜院的路上,一片安详静谧。 一路上,两人也没有说话,直到就要回到沧澜院之时,齐怀若却忽然间伸手拉住了荣华的手腕。 荣华一愣,转过身看着他…… ------------ 118 等待,生存 十六的月色仍是很好,加之路旁伫立着的石灯,完全能够让荣华看清楚齐怀若此时的神色,只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此时他的神色。 很是复杂,似乎,还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然而不管他的神色如何的复杂,脸上,仍是泛着笑容。 荣华悄然吸了一口气,轻轻问道:“怎么了?” “今天的夜色不错,再走走吧。”齐怀若却说出了与他此时神情极为不相称的话。 荣华一愣,凝视了他半晌,然后方才轻轻点头:“嗯。” 齐怀若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从她的手腕处移到了她的手掌处,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 荣华心里有过一会儿颤抖,不过很快便平复下了心境,即便是满腹疑惑,却也没有显露出来,更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安静的任由着他牵着自己往前走大唐正衰公最新章节。 两人没有进沧澜院。 荣华也没有心思去注意身边越来越陌生的环境。 齐怀若似乎并不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而是有方向而行。 这些路,白日里荣华并没有走过,而在走了一刻钟之后,荣华不得不分神注意身边的环境,因为他们所走之路越来越偏僻。 而让荣华做出如此判断的是路边的石灯越来越少。 渐渐的,引领他们的便只剩下月色。 而齐怀若的步伐也满了起来,即便月色明亮,可毕竟只有月色。 荣华心里的疑问更深,可却还是没有问出口,安静地随着他走。 又过了一刻钟,齐怀若领着她走上了一条石阶,依稀之间,荣华可见上方似乎是一个亭子之类的东西。 “小心点。”齐怀若温和说道。 荣华轻轻应了一声,小心脚下随着走了上去。 石阶并不是直线的,两人饶了两圈,方才上到了走完了这段石阶,而前方,便是一个亭子。 齐怀若这时候方才松开了荣华的手,“等会儿。”随后上前。 就着月色,荣华清晰地看见了他快步进了亭子,随后似乎从怀中取出了什么,不一会儿,她便知晓他想做什么。 齐怀若手中亮起了一点火光,那是火折子的火光,随后,便见他一跃而起,待他落下之时,亭子内便被缓缓地被柔和的烛火覆盖。 亭子的上端有一灯笼。 待烛火亮了之后,荣华方才看清楚那灯笼不是廊下所悬挂的那种大红灯笼,而是居然是琉璃灯。 琉璃灯的样式很简单,可看上去仍是华丽无比。 在琉璃灯所散发出来的亮光照耀之下,荣华将整个亭子都揽入了眼中,与琉璃灯相比,这个亭子却是简陋了许多。 甚至周围,也都一片萧条之色。 似乎甚少有人来此。 亭子的廊柱已经有些斑驳,而至于亭子四周,虽不能说是杂草丛生,但是却也看得出来是没有人照料的。 荣华缓步走进了亭子,看向眼前的男人,终究是问了出口:“这里是?” 虽然只是进门一日,可是这日所到之处,即便不能用奢华来形容,但是却也是富丽堂皇的。 可这处却是这个模样…… “这里是安国公府的后花园。”齐怀若缓缓说道,笑容仍是未变。 荣华看着他,“后花园?” 后花园荒废成了这个样子? “嗯。”齐怀若点头,“安国公府像这样的园子并不少,这园子的墙外面便是下人居住的房舍,是安国公府内所有花园之中最靠近外围的,因而便成为了后花园。” 荣华环视了四周一眼,即便琉璃灯的光所照亮的地方不大,但在可视的范围之内,皆是一片萧条之景,加之方才一路走来,便可以推断这个园子的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这里似乎很少有人来恋战星梦。” “嗯。”齐怀若点头,“安国公府的花园很多,这里靠近外围,又少有人来,渐渐的便荒废的。”顿了顿,随后又忽然间补充道:“不过爹的生母戴姨娘还在世的时候,却是很喜欢来这里,这个园子也是兴旺了一阵子。” 荣华微微一愣,凝视着他,半晌后,轻轻问道:“你心里对戴姨娘也是有……” “我的记忆里面并没有她,爹也很少提及她。”齐怀若打断了荣华的话,“她就像是这个园子一样,被众人遗忘。” 荣华心中的疑惑更浓,她不明白为何齐怀若要带她来这里,说这些话,“你……” “荣华,齐人之福从来都不是福。”齐怀若正视着她,神色似乎变得有些严肃。 荣华一怔。 “青荷一事……”齐怀若似乎有些迟疑,但停顿了半晌之后,还是继续道:“我心里很不舒服,即便我没有资格强求你,可是你的不以为意,让我的心很不舒服。” 荣华面色一颤,“齐怀若……” “我本不该说这些,我答应过你不会逼你,只是,若是我担心若是我今日不说便会如同过去的十年一般,一日一日地蹉跎,直到最后失去了所有的机会。”齐怀若仍是打断了她的话,“上天已经给了我一次机会,我不敢保证它会给第二次。” 荣华心乱了起来,看着眼前满脸正色的男子,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明白他的用意。 可是…… 他真的不觉得他们之间太快了吗? 他不觉得她的反应太过于不合常理吗? 不过是一日罢了,他便不觉得她连矜持都丧失干净了吗? 她的目的,他一清二楚,可从昨夜开始,她的行为便开始失控,像是那等花痴女子一般,急切地往他身上靠。 他没有发觉吗? “对不起,我答应了不强求你的。”齐怀若见她不说话,歉然说道,话落,伸手欲去握她的手。 荣华却后退一步,避开了。 齐怀若的笑容僵住,“你生气了?” 荣华看了看他,然后,缓缓摇头,似乎还溢出了一声叹息,“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沉吟会儿,方才继续,“不知该做什么方才是对的。” 齐怀若一愣。 “从昨夜开始,我的一切便像是失控了似的。”荣华凝注着他,继续道,“我们不该这样的,齐怀若,我们不该的这样的。” “我们已然是夫妻!”齐怀若眼底有些慌乱,即便眼前之人近在咫尺,可是他却感觉很遥远,遥远的像是无法触摸。 荣华摇头,“我也一直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可最终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从昨夜开始,我说不在乎,我说接受,我说我是你的妻子……没错,我是心甘情愿,可是,这心甘情愿不过是建立在回报之上,我知道我欠了你的,所以,我用你最想要的来偿还你,可是……后来想想,这样的偿还,从另一方面来说,却也是另一种的亏欠。”说罢,长长舒了口气,“这对你不公平。” 齐怀若并未如荣华所想的在听了这番话之后会心里不快,相反,他的慌乱消失了,生出了喜悦,下午她的冷漠,不是因为不在乎,她觉得她愧对他,不也是另一种的在乎?“荣华,我们慢慢来,我们的日子还长着打造电影教父。” 是啊,还长着,他着急什么? 很多事情,尤其是感情,越是着急,反而失去的越多越快。 荣华看着眼前之人的笑容,心里忽然间涌出了一股无力,她发现自己越发的难以应对眼前的一切,原本单纯的利用,坚定的报仇,却掺杂上了太多太多说不清也理不明的情感,“你……”她很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今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那般的难以说明白,沉默会儿,最终,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抬高视线,扫了一眼亭子上方悬挂着的琉璃灯,这琉璃灯和整个亭子并不相称,“这琉璃灯是后来加上去的吗?” 齐怀若也没有继续先前的话题,或许现在于他们而言,那个话题太过于复杂,他也顺着荣华的话,改变了话题,“嗯,那年我从姑苏回京,贵妃送了我这盏琉璃灯。” 荣华一愣,“那年?” “我们相遇的那年。”齐怀若回道。 荣华恍然,随后又问道:“怎么挂在这里?” “这里离沧澜院很近,所以我时常过来。”齐怀若缓缓道,语气中似乎有种极力掩盖的忧伤,“那时候我心里有些事情解决不了,便总喜欢一个人呆着,而整个安国公府,也就剩下这里最安静了。” 荣华想起了那夜在寒山寺,他所说的要自尽的话,“当年……你为何想自尽?” 如今她怎么看都无法相信当年他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齐怀若脸色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那时候年纪小……” 荣华轻笑一声,“过去了便让它过去吧。” 那时候的确年纪小,不过,想想当年的那个男孩,再看看如今眼前的伟岸男子,判若两人。 “等过些时候,我再告诉你原因好吗?”齐怀若正色道。 荣华问道:“为何?” “我怕现在说了会吓跑你。”齐怀若道,语气很淡,像是开玩笑一般。 荣华凝视了他半晌,然后点头,“好。” 两人相对而笑,这一刻,压着一下午的沉郁像是消散了一般。 会儿后,齐怀若的笑容敛去,换上了肃然,“荣华,今早在宫中你所说的那句我不会再做玉石俱焚之事,这话是何意?” 荣华一愣,没想过他会忽然间问了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 “都过去了。”荣华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我不会再做傻事。” “可……” “过去了。”荣华还是打断了他的话,有些时候,她不愿意再去提及,那些疯狂,当时是决绝,可是事后想来,却是愚蠢,她并不后悔当时做出的决定,可是,这也并不能否认当时的愚蠢。 齐怀若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必须保证往后真的不会再做同样的事情!” 荣华看着他会儿,“我保证。” 齐怀若眼底的忧虑却并没有随着她的保证而消失,“我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你陷入那等绝望的境地青冥天。” 荣华笑了笑,随即,岔开了话题,“说起今早的事情,我倒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齐怀若松开了她的手,回道。 荣华问道:“齐怀若,齐明景,两个名字,有何不同?” 齐怀若一愣。 “原本我以为齐怀若不过是你的化名,或者是你的字吧,只是似乎除了贵妃娘娘,并无人这般唤你。”荣华继续问道。 齐怀若眸子变得有些幽深,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然后淡淡道:“怀若是贵妃娘娘给我亲自取的名讳,明景是安国公府族谱上的名讳,至于有何不同,对贵妃娘娘来说,怀若,还倾注了她的一份母爱。” “母爱?”荣华诧异,随即想起了之前陈嬷嬷说过的贵妃的一些事情,“贵妃娘娘很疼爱你。” 齐怀若微笑道:“当年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吧。” 荣华点头,“船上,陈嬷嬷说过。” “当年的事情对贵妃的打击很大。”齐怀若缓缓道。 荣华看着他,“所以贵妃便将你当成了她早夭的儿子一般?” 齐怀若沉吟会儿,轻轻回道:“可以这般说吧。” “原来如此。”荣华幽幽道,若是如此,那今早贵妃娘娘的那些举动便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荣华不知道自己是多心还是其他,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齐怀若似乎不想荣华继续纠结着这个问题,便开口道:“这园子虽然最靠近安国公府的外围,不过这亭子地势很高,在这里俯视,几乎可以将整个安国公府都给收入眼底。” “是吗?”荣华回过神来。 齐怀若点头,“园子离沧澜院不远,过些日子我跟大伯母说说,将园子划给三房,然后请娘让人将园子休憩休憩,往后你在府中若是无聊,便可来这里散散心。” 荣华闻言,神色却是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如今最想做的是何事。”齐怀若不等荣华开口便先一步道,“可是以如今的形势,你做不了任何事情,即便你做了,也不可能成功,荣华,再等等好吗?” 荣华心里极为的难受,可是却无法反驳齐怀若的话。 “如无意外,过些日子皇上便会下旨让我入朝为官。”齐怀若继续道,“可即便是如此,要将皇后以及护国公府扳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荣华,我们不能心急。” 荣华心里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似的,即便她进了安国公府,可是要如何借助安国公府的势力,要如何报仇,却还是一片茫然。 如今,似乎除了等待,也便只能等待。 还有,她需要相信他。 即便她相信他的心,他的情,可是这种将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的感觉让她极为的不安,她便像是一个什么也做不到,且一无所有的瓷娃娃一般,只能等待着他人的眷顾以及保护。 这样的路,是她想走的吗? 可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打破目前的僵局? 荣华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妖道霹雳全文阅读。 齐怀若将她的神色全部看在了眼中,可是如今,除了让他等待之外,他也找不到更好得办法,他也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她心里不好受,可若是不说,他真的担心她又会冲动做出什么事情来,“荣华,相信我好吗?” 荣华抬起视线看着眼前的男子,沉默良久,最后,缓缓点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仿佛沉郁下来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齐怀若很想化解此时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沉郁气氛,可是,他没有法子。 他们之间存在着太多太多的问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化解。 荣华心里也明白,即使齐怀若似乎对未来很有信心,可是她知道,要走到他所期待的那一步,他们还要面对很多的困难,或许,这便是两人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段婚姻最终修出一个怎么样的结果,没有人能够事先知晓。 他们能够做的便是一直往下走。 回了沧澜院后,两人没有再说什么,简单的几句寻常话之后,便就寝。 齐怀若依旧睡在了榻上。 房间内,寂静无声。 只是,躺着的两人,即便是合上了眼睛,却仍旧是了无睡意。 圆月躲进了云层里,月色渐渐地黯淡下来。 “二少爷二少夫人歇下了?” 寝房外面,方嬷嬷低声问着守夜的丫鬟秋云。 下午荣华休息之时,齐怀若便处理了青荷,虽然没有打发出沧澜院,不过却已经革去了她大丫鬟的身份,将为了粗使丫鬟,被送到了浣衣房。 而秋云,便是方才提上来的大丫鬟,和绿荷一样,秋云相貌平凡,规矩恭谨。 “嗯,熄灯了。”秋云低声回道。 方嬷嬷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心伺候,别睡着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不过,她却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出了沧澜院。 今日荣华的发作以及齐怀若对青荷的处置,让她心里生出了不安。 她入了沧澜院,若是被赶出去,那她在安国公府便再无立足之地,而夫人也不会容她! 二少爷一向是个温和之人,即便下人出错也不会轻易做出处罚,可今日对青荷却是如此的雷厉风行,这定然是受了温氏的蛊惑! 今日二少爷处置了温氏,那下一次,可能便是她! 方嬷嬷傍晚时分已经是收到了风声,荣华在姚氏面前告了她一状,虽然最后还是为她求情,但是在方嬷嬷看来,那不过是荣华的手段罢了。 如今她既然告了她,那即便现在还能容她,将来也定然会找机会将她彻底打杀。 如今的处境有多艰难她心里明白,要保住自身,最根本的办法便是除去温氏…… ------题外话------ 这两个多星期因为网络问题,更新很不正常,如今网络修复,我会尽快将更新调整好 真的很抱歉 ------------ 119 泄密,故意 夜半时分,姚氏的院子早就已经关了院门了韩娱之love you最新章节。 不过方嬷嬷毕竟是三房的老人,所以,她还是顺利地通过了门房,也顺利地见到了姚氏。 和昨夜不同,今夜的姚氏正常无异。 见了这般的姚氏,方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如今除了这个办法,她也没有其他可以保全自己的法子。 要除去荣华,方嬷嬷清楚自己是无法做到的,所以,她才会决定将今早心中的怀疑告知姚氏。 对于这个怀疑,她心里也是没有几分把握的,而她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姚氏也不是奢望姚氏会因为她的的话而对荣华做些什么。 她只是要借着这个怀疑来让原本便对荣华抱着成见的姚氏更是心生不待见荣华这个出身卑微的媳妇。 姚氏不惜荣华,这一点方嬷嬷早便是知晓的,而且,根据昨夜姚氏异样的行为,她可以肯定姚氏对荣华的不喜比她所想的还要多! “你说什么?”姚氏在听了方嬷嬷的怀疑之后眯起了眼睛,声音低沉。 方嬷嬷跪在地上,“夫人,老奴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老奴也是嫁过人,也在夫人身边伺候过,今早新房的情况真的有些异常。” “你知道你所说的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吗?”姚氏凝起了声音。 方嬷嬷忙道:“老奴知道,可……可……老奴承夫人多年恩惠,无法不将这件事禀报夫人,夫人,老奴知晓老奴没有证据,单凭感觉和经验便贸然做出这般猜测是该死,可这件事关系到大少爷的子嗣,老奴不得不向夫人禀报!” 姚氏盯着她沉默半晌,“这件事你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也不要让他们发现你有所怀疑!” 方嬷嬷应了姚氏这话便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即使夫人没有明确说,但是她心里已经起疑了,“是。” “如今是谁在温氏的近身伺候?” 方嬷嬷当即将青荷一事说了出来,“二少爷将青荷打发去了浣衣房之后便将原本是二等丫鬟的秋云提为了一等丫鬟,和绿荷一样在二少夫人身边伺候,两人都是被买进府的,不是府中的家生子,模样平凡,性子安分。” 姚氏眼底闪过了一抹冷意,“既然性子安分便不要动她们了,那青荷……既然如此的无用,便让她在浣衣房好好待着,醒醒脑子!” “是。”方嬷嬷应道。 “下去。”姚氏没有再说什么,下令让方嬷嬷退下。 方嬷嬷领了命令,“老奴告退。” “等等。”姚氏忽然间又道,“不管你怀疑什么,明面上温氏都是三房的新媳妇,是你的主子,老爷和景儿对温氏都很满意,往后我不希望再听到温氏口中说出任何对你的不满!” 方嬷嬷心中一凛,“老奴该死,夫人放心,老奴往后会格外小心,绝对不会逾越了下人的本分!” “嗯。”姚氏应道,“下去吧。” 方嬷嬷磕了一个头,随后方才起身退下。 “夫人,这事……您怎么看?”一直候在一旁的张嬷嬷上前问道,方才她虽然一直不言,但是惊愕却也是有的,除了惊愕之外,也是有怀疑。 姚氏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看?” 张嬷嬷沉吟会儿,“夫人,老奴只是在别院见过二少夫人一面,可虽然不了解二少夫人的性情,但是这件事……二少夫人没有理由这样做小仙不乖!唯有圆了房她方才能够早些诞下孩子,这样才可以在安国公府站稳脚跟,老奴担心……” 后面的话不敢说出口。 姚氏挑眉,“你是说若是这件事是真的,那问题便出在景儿的身上?” “老奴不敢。”张嬷嬷当即跪下。 姚氏脸色并无愤怒,“景儿若是不喜温氏,那不碰她也是正常,不过今天他对温氏的种种维护,却并像是不喜,你是担心景儿因为先前受伤一事而伤及了身子以致连洞房都无法?” “老奴该死!”张嬷嬷面色发白,“老奴并非这个意思,夫人,老奴……” “好了。”姚氏打断了她的解释,“你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听的出来。” “夫人,方氏的话也未必是真的,二少夫人一进门便打了方氏的脸,其后还将她安排的近身丫鬟给发作了,方氏心里必定是存了怨恨……” “方氏的确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她也还不至于大胆到拿这样的事情来构陷温氏!”姚氏再一次打断了张嬷嬷的话。 “夫人……” “够了。”姚氏沉下了声音,“我并未要惩处你,起来。” 张嬷嬷悄然松了口气,随后起身,“夫人,可要老奴去确认一下这件事?” “不必了。”姚氏垂下了眼帘,“这件事不急。” 张嬷嬷看了主子半晌,然后低头应道:“是。” …… 景阳公主府 “郡主,你还是就寝吧,都已经这般晚了。” 在宜瑄郡主的寝房内,伺候的近身丫鬟又一次开口劝告。 齐媛也已经是困倦的不成,不过却还是撑着,“再等等,等母亲回来之后再睡。” “公主和驸马不会有事的,郡主您不必担心。”丫鬟继续劝道。 齐媛瞪了她一眼,“你说什么话?那是我爹娘!都一整日了,也不知道娘有没有将爹怎么了!” “郡主不会是想看看驸马被公主修理的如何方才一直等着吧?” “你胡说什么?你再胡说本郡主便罚你的月例!” “郡主开恩。” “哼!”齐媛冷哼一声,便又将视线看向门口。 丫鬟无法,只能继续等着。 又过了一炷香,丫鬟的眼皮已经开始往下掉了,这时候,另一个丫鬟方才进来禀报,说景阳公主回府了。 齐媛当即跳下了罗汉床,跑了出去。 景阳公主的院子里宜瑄郡主的院子不远,加之宜瑄郡主直接跑过了去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 “娘!” 还未进屋,齐媛便大声嚷嚷,随后便直接冲进了景阳公主的寝室神仙日子全文阅读。 景阳公主方才更了衣,见女儿如此疯疯癫癫地跑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这般晚了你过来做什么?也不怕夜里黑摔着!” 齐媛上前拉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娘白日里那样出去了,媛儿担心嘛。” “你啊。”景阳公主再大的火气见到了女儿这般模样也笑了,“娘会有什么事情?还不是你爹的那些麻烦事!” “爹呢?”齐媛四处张望。 景阳公主哼了哼,“在前院的书房!” “哦。”齐媛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道:“你们一整天都去哪里了?这般晚放才回来?” “没去那里。”景阳公主面色有些异样,随即又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对了,你可见着了你景堂兄了?” “娘还说哩。”齐媛有些埋怨,“二堂兄带着二堂嫂来给你和爹请安,你们却当着人家得面给吵起来了,幸好二堂兄好说话,否则不知道会不会以为娘是故意的。” “娘的确是故意的。”景阳公主接着女儿的话道。 齐媛一愣,“为什么?” “温氏娘不能不见,太过亲热了,那未免太抬举温氏了,可若是过于的冷淡,那便是打太后和贵妃的脸,要是不冷不热,便是不给明景面子。”景阳公主道。 齐媛睁大了眼睛,“娘早早就让爹今日不能出去,不会就是故意借着和爹吵架而不理二堂嫂吧?” 景阳公主坐了下来,喝着茶,虽然不说话,不过却也是默认了。 “可……可娘为何要让我去见?”齐媛上前问道。 景阳公主看着她,“你和他们是平辈,而且和明景一向关系不错,即便你对温氏好,别人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听说明景对这个温氏很是满意,你对温氏好,便是让明景承了你的情,将来对你也是有好处。” 齐媛还是不明。 景阳公主叹息一声,“媛儿,你虽然是郡主,可娘不是皇上的同胞妹妹,皇上对娘虽然是不错,但是始终隔着一层,将来对你更是隔了一层,娘没有福气不能为你添一个弟弟,将来你出嫁之后在夫家不能没有娘家的依靠,娘和你爹终有一日会离开的,那时候,你能够依靠的人就只有齐家,如今在齐家中,大房虽是承爵之人,可是你大堂兄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功名利禄,而你自幼又住在公主府,和齐家的人感情也是疏远,将来大房的人不可能给你太多的依靠!三房虽然是庶出,可无论是你三叔还是你二堂兄,都是性情中人,更重要的是,明景和三皇子的关系很亲近,将来只要三皇子登基,明景的前程定然是少不了的,甚至有可能得到爵位,你和明景打好关系,将来一定会受惠的。” 齐媛神色虽然仍是有些疑惑,不过母亲的一片良苦用心她还是可以体会道的,偎依进了母亲的怀中,“娘……都是女儿不好,让你如此的殚精竭虑。” “傻孩子。”景阳公主叹息道,“只要你好,娘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 她保不住曾经拥有过的儿子,如今,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保住这唯一的女儿! 没有儿子,她只能给女儿再寻依靠。 明景,你千万不要让三婶失望! “好了,跟娘说说那温氏是什么样的人。” 齐媛抬起头,“好!” ------------ 120 罗老夫人的添妆,血玉如意 次日,天朗气清。 虽非进门第一日,但荣华仍旧是需要早早便起身,梳洗过后,便要去给姚氏请安,而这一日,齐怀若是不必陪同的。 只是齐怀若似乎不太放心。 “放心吧,娘不会为难我的。”荣华只能劝道。 她是不能让齐怀若陪着她去的,即便姚氏昨日待她并无不满之意,可是她心里清楚,昨日的很多事情都不过是面子上面的事情罢了。 没错,若是让他陪着她去,姚氏是不会为难她,可这样做,便是变相地打姚氏这个作为婆婆的脸面,无异于饮鸩止渴。 齐怀若不可能日日陪着她,时时刻刻伴着她。 而她,不管将来如何,但是在一年两,甚至更长的时间内,都必须呆在安国公府。 而姚氏怎么说也是他的母亲。 齐怀若却仍是不安心,他并未如荣华一般有那般多的怀疑,只是单纯的不放心,“平日里我也很少这般去给娘请安,如今有时间,去去也是好的。” “齐怀若。”荣华有些无奈,正色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是你这样,并不能真正地保护我。” 齐怀若一愣。 “你这样对我,婆婆不会高兴的。”荣华继续道。 齐怀若面色一诧。 “这不是我多疑或者小人之心,而是……”荣华沉吟会儿,方才继续道:“而是人之常情。” 齐怀若还是愣怔着。 “即使没有之前的事情,或者我我出身名门,娘见你如此谨慎,也不会高兴的。”荣华笑了笑,“在婆婆的眼中,媳妇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跟她争夺儿子的外人。” “这……”齐怀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说。 荣华继续道:“看在你的份上,娘即便心里对我仍有不满也不会对我如何,可若是你待我太过意亲密,以致连娘都不放心,都怀疑,便可能让那一丝的不满生根发芽最终生成了更多的不待见暗夜蔷薇:魔女养成记全文阅读。” 齐怀若是真的没想过这一层,他凝望着荣华半晌,方才叹息道:“对不起,我没想到还有这些。” “你不是女子,自然不会明白。”荣华淡淡笑道,“我虽然没当过母亲,只是,毕竟也是女子,你放心吧,娘很疼你,不会为难我的。” 话说到了这一步,齐怀若也不能再坚持了。 姚氏也如荣华所猜想的,并没有为难荣华,便是早膳也没让荣华在旁立规矩,没有摆婆母的款,在安国公府,在中待遇恐怕就只有景阳公主享用过。 当年即便是窦氏进门,也需要在国公夫人身边立规矩,晨昏定省一次不少,直到她有孕,方才得以免除这些规矩。 当然,这些情况是事后方嬷嬷有意无意地透露给荣华知的。 在用过了早膳之后,姚氏便提及了管家一事。 荣华心中讶然,“娘,儿媳方才进门并不懂这些。” “正是因为你方才进门,才是好学这些。”姚氏正色道,“往后你若是有孕了,恐怕便没有这个精力了。” 荣华面色微微一愣,随后便垂下头,“娘……” 姚氏眼底冷意一闪而过,随后微笑道:“娘说的是实话,你和景儿已经成亲了,有孕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还是头等大事,你放心,我也不是立即让你接受管家一事,只是需要你能学学,如今虽然还没分家,但是三房的内务基本还是三房自己管着的,虽然我们三房人口简单,但琐事处理起来却也是极其废精力的,我年纪大了,精力也不成了,如今你进门,正好帮我分担分担。” 荣华抬起头,神色仍是犹豫,“只是这些事情……” “你不必不安。”姚氏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景儿的妻子,将来这个家也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你早些学着,将来也好为景儿打理好后院,让景儿无后顾之忧。” 荣华沉思半晌,然后起身,“既然如此,那荣华便听娘的。” “嗯,待会儿娘便让人将一些开销的账目送到沧澜院,你先看看,若是有不明之处再来问我。”姚氏满意地点头。 荣华应道:“是。” “好了,你一大早起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姚氏随后微笑道。 荣华也没有留,姚氏的种种反应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按理说来,能够遇上这样的一个好婆母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可是姚氏对她太好了,好到几乎反常。 她的不安,怀疑,真的只是出自于她的多疑和小人之心吗? 她的出身,她和姚氏并无任何的关系,作为一个母亲,而且还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怎么可能一丝一毫也不为难她? 即便她爱屋及乌,可也不该到这个地步的。 荣华带着满腹的疑窦回了沧澜院,一进屋,便见齐怀若正等着她。 “怎么这样脸色?”齐怀若见她进来便当即起身上前。 荣华忙收敛思绪,“没事。” 齐怀若蹙着眉,“是不是娘……” “没有。”荣华没有将心里的怀疑说出口,眼前之人对他已经好到了她没有办法回报的地步,“娘没有为难我。” “那你……” “娘说让我开始学着管家重生大不列颠做大公全文阅读。”荣华打断了他的话道。 齐怀若一愣。 荣华走到一旁坐下,“我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情,忽然要学这些,不仅有些压力。” 齐怀若凝视了她半晌,“你若是不愿意,我去跟娘说。” “娘如此也是对我的看重,若是你去说,岂不是驳了娘的好意?”荣华摇头道,“况且,娘说的也没错,这些本该是我必须会的,也必须接手的。” 齐怀若眉头虽然没有松开,不过心里却是愉悦,他不想勉强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却是不同,这不仅代笔长辈认同了他们的婚姻,更是代表她是他实实在在的妻子,“若是累了,便跟娘提出,不要强撑着。” 荣华失笑,“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会这般容易便累。” 齐怀若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了,如沐春风一般。 荣华见了他的笑容,愣了愣,随后道:“你可用早膳了?” “没。”齐怀若回道。 荣华讶然,“怎么不用?” “我等你回来再用。”齐怀若回道。 荣华心底忽然间涌出了一股暖流,“我在娘那里已经用了,你不该等我的。” “不过是一顿早膳罢了,不碍事。”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看着他半晌,随后起身,“我去给你准备早膳。” “让下人去就成。”齐怀若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随后,便唤来了下人,“去将早膳拿来。” 没过多久,早膳便摆上了膳桌了。 齐怀若坚持让荣华陪着一同用,神色便像是孩子一样。 荣华无奈,只得同意,可不久之后就后悔了,齐怀若根本便无心用早膳,而是一个劲地往她的碗中添,“够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直到最后荣华声音添了恼意,齐怀若方才不得不消停,然后,便看着她不动。 荣华这时候也没有其他的心思,愠怒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们以后都这样好吗?”齐怀若开口道,笑容宁静。 荣华一愣,“你想把握喂成猪啊?” “我曾多次想过我们成婚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齐怀若继续笑道,“就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的就好。” 荣华心中轻颤,“齐怀若……” 只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不是来自齐怀若,而是来自方嬷嬷。 齐怀若见了方嬷嬷进来,面色顿时沉了些,似乎不悦被人打扰。 方嬷嬷自然是感觉到了主子的不悦,不过却还是坚持开口:“二少爷,二少夫人,夫人让人过来请你们去国公府的大厅一趟。” 齐怀若闻言,愠怒稍敛,神色转为了凝重,“娘可有说何事?” “来人未曾说貌似天师最新章节。”方嬷嬷回道。 齐怀若看向荣华。 “先去看看吧。”荣华开口道,神色也是凝重。 国公府的大厅,不是三房的正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怀若点头,随后,缓缓蹙起了眉头。 从沧澜院到国公府的大厅步行需要花费不断的一段时间,两人脚步虽然不缓不急,不过心里却都是有着焦虑,尤其是齐怀若,他是在安国公府长大的,很清楚安国公府的规矩,安国公府一向尊卑分明,对外一向都是长房做主,单凭姚氏一人是不可能动用大厅的。 究竟发生了何事? 齐怀若怀着极深的忧虑携荣华去了大厅,两人一进大厅的门,便见窦氏和姚氏坐在了主位,而厅内还有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婆子,观那婆子的装扮应该是下人,而且是个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下人。 荣华嫁进安国公府两日,府中的下人自然没有认全,因而便不知晓这婆子的身份。 而在婆子的身边,还有着两个同样做下人打扮的丫鬟,两个丫鬟的手中还捧着两个大红礼盒。 齐怀若一见里面的三人,眼底闪过了一抹了然,可随后,便又是更浓的疑窦,他认出了这三个下人身上的服饰。 那是镇国公府下人的装束。 京城勋贵名门,府中的下人的装束都是有定制的,可以很清楚地让人分辨出下人出自哪个府邸。 两人上前,给窦氏和姚氏行礼。 窦氏面上带着微笑,但是却不达眼底。 姚氏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 礼毕之后,齐怀若便开口问道:“不知大伯母和娘让明景夫妇前来有何要事?” 姚氏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窦氏,俨然是将一切的主导权交给窦氏。 窦氏也领了姚氏这个面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关系到你们,便让你们过来一趟。”说罢,便看向一旁的婆子,“这是镇国公府罗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今日她特意来给你媳妇送添妆。” 荣华闻言,低着头的面上泛起了疑惑,添妆? 这添妆该是婚前来送得,如今这般…… 虽然补送也不是不可,可这送礼之人却是没有里有这般做之人。 镇国公府的罗老夫人? 她怎么会给她送添妆? 齐怀若闻言之后便转向了那镇国公府的婆子,“罗老夫人送内人送添妆?” “回二少爷,是的。”那婆子上前,福了福,继续道:“原本该是在二少夫人出嫁之前送的,只是前两日老夫人身子不适,便耽搁了,还望二少夫人莫怪。” 说罢,便让身后的两个丫鬟将手中的礼盒送上。 窦氏让一旁的下人接过。 荣华上前,对着那婆子回了一礼,“荣华岂敢,多谢罗老夫人。” “不敢虎啸六界全文阅读。”那婆子回了一礼,“老夫人听闻运河一事,便觉与二少夫人有缘,往后二少夫人若是有暇,便请二少夫人去镇国公府做客。” 荣华没有应下,而是看向了齐怀若。 这样的事情她不能贸然应下。 齐怀若代为开口回应,“劳烦回去多谢罗老夫人,改日明景定然携内人亲自前去致谢。” 那婆子领了话,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告辞。 窦氏也说了些客套话之后便让人送了三人出去。 等外人走了,窦氏又屏退了大厅内的下人,然后面色严肃地看着荣华,“二侄儿媳妇,罗老夫人怎么会给你送添妆?” 荣华声色平稳,“回大伯母,荣华也不知。” 窦氏眯起了眼睛,明显是不满意这个答复。 “大伯母。”齐怀若上前解围,“罗老夫人是个信佛之人,之前镇国公救了荣华一事,在信佛之人看来,也算是有缘。” 窦氏闻言,面色微微冷了一些,“罗家不是寻常人家,不宜过于亲近。” “明景明白。”齐怀若回道。 窦氏又扫了一眼荣华,“既然是送给你媳妇的添妆,便记在你媳妇的嫁妆里面,不必入公中的档了,镇国公对你媳妇有救命之恩,如今罗老夫人又送了礼,你改日找个时间备上一份厚礼带着你媳妇登门致谢。” “是。”齐怀若应道。 窦氏又对姚氏道:“二侄儿媳妇年纪轻,三弟妹作为婆母也陪着一同去吧。” “大嫂放心,我知道。”姚氏起身道。 窦氏说完,便起身离开,没有看荣华一眼。 荣华明白窦氏此时的举动,运河上遇险一事,窦家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但是名声却是添了污,而窦氏,姓窦。 收在了衣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从陈嬷嬷所讲述的关于窦氏的情况中,她基本排除了窦氏和窦家皇后同流合污的可能,可是,窦氏毕竟是姓窦。 即便她不迁怒,可是,若是她不愿意放过她呢? “别担心。”齐怀若见她低头不语,轻声安抚道。 荣华忙敛了情绪,抬头微笑:“我没事。”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不必这般不安。”姚氏缓缓开口,“也不过是两件添妆罢了,改日再回份厚礼就是了,不过,景儿,你大伯母也是说的没错,勋贵之间不宜过于亲近。” 齐怀若点头,“娘放心,我明白。” 姚氏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放着的两个礼盒,又道“既然是送给你媳妇的添妆,你们便自己收着吧。” “还是娘帮荣华处理吧。”荣华开口。 姚氏笑道:“方才说了让你学着管家,怎么如今你连自己的嫁妆都不愿意管?” “我……” “好了。”姚氏继续笑道:“就这样吧。” 在做了最后定论之后,姚氏便没有给两人反驳的机会,起步离开[陆贞]贵妃重生。 她并没有去看那两只礼盒,似乎并不在意盒子里面装着什么,或者她基本可以猜到是什么。 荣华看向齐怀若,有些无奈。 “就依着娘的话做吧。”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点头,“也只好这样。” “不必担心,有我在。”齐怀若握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荣华摇头,“我不是担心,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说罢,起步走到了放在一旁的礼盒,动手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只玉如意,颜色却是极为少见的血色。 荣华还未来得及吃惊,一旁的齐怀若猛然上前,嘭的一声将礼盒的盖子给盖上。 这一举动惊了荣华一惊,随后,她又被齐怀若的脸色给镇住了。 齐怀若面色震惊,双眸微微圆睁,嘴唇也紧抿起来。 “怎么了?”荣华问道。 齐怀若面色颤了颤,盯着荣华会儿,方才道:“回去再说!” 荣华身子一灵,然后点头。 齐怀若扬声唤了外面候着的下人进来捧起了两个礼盒,然后拉着荣华的手,往沧澜院而去,路上,即便齐怀若的脚步不急不缓,面色也恢复了平静,只是荣华却知道,他的情绪一直都是处在紧张状态。 因为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力度从未松过。 两人回了沧澜院寝室后,齐怀若便屏退了下人,不过却看着荣华,久久不语。 荣华只能自己打破沉默,“盒子里面的东西,有问题吗?” 齐怀若这才松开了荣华的手,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动手将两个盒子都给打开了,其中一个装着的便是那只玉如意,另一只则是装着一套红宝石首饰。 “这玉如意……” 齐怀若双手攥成了拳头,神色也有些阴沉,似乎欲毁了那对玉如意似的。 “怎么了?”荣华继续问道,“这玉如意……” “这玉如意名血玉如意,是当年太祖皇帝登基之后赐给明元皇后的!”齐怀若一字一字地道。 荣华闻言也是一惊,明元皇后之物?可罗家为何将这东西送给她?! “你确定没有认错?” 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这般多年的事情,血玉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齐怀若面色添了一抹冷意,“当年明元皇后病逝之后,太祖痛心疾首,因此玉如意乃明元皇后生前最爱,便欲用其陪葬,可后来当时的镇国公进宫求明元皇后近身之物以作悼念,太祖皇帝便将此玉如意赐给了罗家,其后更是下令往后不得再做血玉如意,历经百年,平民百姓或许早就忘了太祖皇帝这条禁令,可是勋贵之家,尤其是罗家,不可能忘记!” 荣华心渐渐地往下沉。 罗家,意欲何为? ------------ 121 感情真好? 罗家,意欲何为? 荣华猜不透。 罗老夫人给她送来添妆大体也不过是冲着安国公府的面子,可即便是再欲与安国公府交好也不可能将明元皇后之物送出。 “会不会是……弄错了?” 不过话一出口,她却已经后悔了。 便是在温家这等商贾之家,府中贵重之物一般都是单独收藏的,没有主子的命令,别说是错拿出来送人,即便是想接触也接触不到勇闯天涯最新章节。 镇国公府是何等世家,怎么可能犯这等低级错误? 可罗家究竟想做什么? 即便罗家不会拿在重视这柄玉如意但是也不可能轻视到拿出来送人! 齐怀若倒是希望镇国公府真的弄错了,只是他也知道不可能,若是其他物件还可能,但是这柄玉如意绝不可能送错,不过,这个理由倒是可以用用,他当即将装着玉如意的盒子盖上,“稍后我亲自去一趟镇国公府,将东西还回去。” 荣华一愣。 “就当是送错了。”齐怀若说道。 荣华蹙眉,“此事若是传出去……” “不管罗家是何用意,但也不会胆敢公然说出自己送出御赐之物。”齐怀若正色道。 荣华却道:“今日礼物方才送来,你便送回去,即便做的再严密,可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便是里面之物没有泄露,可逆这般岂不是落得一个狂妄之名?甚至还可能开罪镇国公府。” 齐怀若闻言,面上的阴郁消散,“你担心我?” “东西是送给我的,我怎能让你来背了关系?”荣华无奈地道。 齐怀若笑道:“你我是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荣华心里有些动容,“不管如何,此事都得谨慎处理。”顿了顿,又道,“你不是说了过几日便会亲自前去拜访罗老夫人吗?既然如此,便先将东西留下,那日再拿去,这样也可掩人耳目一二,同时还可以试试罗家这是失误还是有什么目的。” “荣华,东西是送给你的,留下来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齐怀若却不同意。 荣华沉思会儿,“之前镇国公救了我,如今,大概也不可能用这种手段害我,况且,太祖皇帝将血玉如意赐给镇国公府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便是罗家也未必人人知晓,更何况是我这般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我认不出这玉如意的来历是在正常不过。” 齐怀若沉思了半晌,“等你回门之后,我们便去一趟镇国公府。” “嗯。”荣华点头,随后,又忽然问道:“明元皇后也是商贾出身?” 齐怀若一愣。 “我和这件物件和罗家扯上关系的,便只有这件事。”荣华缓缓道,“罗家……可是记恨着当年明元皇后……” “荣华!”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此事不宜议论。” 荣华明白他的意思,嘴边泛起了淡淡的讥讽,“我知道。” “我不是怪你……” “我明白。”荣华淡淡笑道,“你是在保护我。” 齐怀若叹息一声,眼底又泛起了冷意,他想起了之前在船上镇国公府所说的那个提议,但是他也只是当做他是一时戏言罢了,即便惊愕,也并未多加思虑,而如今……“明元皇后之死,百年来朝野都有着各种不同得说法,虽然镇国公府一直没有表态,可这般多年来那些传闻已然存在,不管那一任帝王都无法让其消失,其中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暗中操纵,觉无可能,而罗家若是怀恨在心,那第一个要对付之人便是护国公府。” 荣华一怔,随即,眼底闪过了一抹精芒,“对付护国公府?” “罗家不可能和皇家对抗,因而,只能针对窦家死亡乐园。”齐怀若继续道,“当年罗家为了太祖皇帝可以说是倾其所有,可太祖皇帝登基之后,罗家虽然封了爵位,但是在太祖一朝,镇国公府也不过是得了一个虚爵罢了,而窦家却凭借着明诚皇后而步步高升,在太祖一朝手握实权。 太祖晚年各大勋贵搀和进了夺嫡之争中,虽然太祖还是稳住了局面,但是也意识到了那些开国原勋的实力太大,开始大范围的整治,期间,连没有实权的罗家也受到了波及,损失不少,而齐家也一样,好在当时第一人安国公已经卸下了兵权,且不让子孙从武,打压虽重,但也未上其根本,而护国公府却凭借明诚皇后以及太子,未受到波及,当然,也是当时太祖皇帝有意扶持护国公府来为太子保驾护航。 便是其他的勋贵对护国公府如此深受皇恩自然是心生不甘,罗家虽然没有过激的反应,可是如何会心平气和?若是明元皇后还在,那后来窦家的一切皇恩都是会是罗家的。这百年来,罗家虽然能够一直保存下来,但是,与窦家相比,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自明诚皇后之后,窦家一直都是中宫,即使是先帝文熙皇后病逝,窦家也是筹谋着另送一窦家女进宫为后,而在这时候,先帝却立了太后为后。我曾经无意中得知,当年第一个奏请先帝立当时的贵妃为后的便是当时的镇国公。” “罗家固然是对窦家怀恨在心,那窦家对罗家也未必便是不恨,罗家百年来虽然一直屈居窦家之下,但是却一直能够保存自身,也并非没有能力。”荣华缓缓道。 齐怀若愣了愣,随后道:“听闻当年太祖临终之前曾经嘱咐过当时的太子,要太子善待罗氏一族,太子虽然是明诚皇后之子,也是嫡子,但是从礼法上来说,他真正的嫡母是明元皇后,罗家方才是他真正的外祖家。” “我怎么觉得太祖留下罗家是为了制衡窦家?”荣华嗤笑道。 安国公府也是可以制衡窦家。 可当时的安国公早早的急流勇退,太祖皇帝虽然高兴,但是也必定清楚,齐家不是一个愿意为了太子而鞠躬尽瘁之人。 齐家没有野心,同样的也不会为了太子而去制衡窦家。 而当时的其他勋贵也不会为了太子这个身上留着窦家血脉的继任皇帝去和窦家作对。 齐怀若苦笑一声,“倒是有这般一个可能。” “太祖登上了地位之后,便恨不得立即抹去自己身上的污点,而在这样做了之后,却还要利用罗家,罗家若是不恨,那便真的圣人之家了。”荣华冷笑。 齐怀若没有反驳,“罗家要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将你拉下水!” 荣华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袖中的双手悄然握紧。 若是罗家真的欲对付窦家…… “荣华!”齐怀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目前罗家目的未明,你不能……” “你放心,我虽然恨不得立即报仇,但是也不会愚蠢到给被人当棋子。”荣华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 齐怀若松了口气。 “我只是很奇怪。”荣华沉吟会儿又道:“罗家是如何认为我有利用价值?是因为先前的传闻,还是想利用我来拉安国公府下水?” 若是前一个,那罗家的这份礼物未免太大了,而若是后一个,罗家也未免太高看她了! “我会想办法弄清楚的穿越在十八世纪欧陆全文阅读!”齐怀若握着她的肩膀道。 荣华看了看他,点下了头。 “在我没查清楚这件事之前,你莫要在人前提起这事。”齐怀若又道。 荣华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齐怀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方才接到消息,我们成亲当晚裴少逸的妻子诞下了一个女儿。” 荣华闻言,面色顿时冷了。 “不管如何,面上她都是你的妹妹,我已经让人送了一份贺礼过去了,你是新婚,不去看望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齐怀若温和道。 荣华没有拂齐怀若的好意,“嗯。” “明日回门之宴在别院举行。”齐怀若又岔开了话题,“过了明日之后,我便让人送温家的人离开,往后,你便无需在看见温家的人。” “嗯。”荣华淡淡地应了一声。 齐怀若知道她心里不快,正欲再说什么之时,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齐怀若只好压在了话,问道:“进来。” 门外的绿荷推门而进,低着头走到了两人面前,禀报道:“二少爷,宫里面来人了,说是请二少爷进宫,管家请二少爷前去。” 齐怀若蹙眉,“你先下去。” 绿荷领了命令退下。 齐怀若转过身看向荣华,“我去一趟。”说完看了桌上的两个盒子,沉思会儿,最后拿起了那个装着玉如意的盒子,“这东西我来收着,我会另外准备一柄寻常的玉如意,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是寻常的玉如意。” 荣华点头,“宫里面来人……”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齐怀若安抚道。 荣华只能点头,“嗯。” “那我走了。”齐怀若说道,随后,便带着盒子转身离开。 荣华却忽然间叫住了他,“等等。” 齐怀若转过身。 荣华走进了内室,半晌后方才出来,手中拿着一块布,“用布将礼盒包起吧。” 齐怀若笑了笑,“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便动手将礼盒包起,然后,齐怀若方才带着盒子出了门。 荣华送他到了院子门口,方才止步,又目送了他离开了,方才转回院子。 “二少夫人和二少爷感情真好。” 一直随侍在身后的绿荷大胆说了一句。 荣华一愣,感情真好? …… 齐怀若先是回了一趟书房,将盒子交给莫离,“将东西保管好,另外,去查查镇国公此时在何处。” 莫离接过了盒子,“是。” 齐怀若方才去前院,见了宫里面的来人,却竟然是太极殿的内侍。 召他进宫的人是建明帝。 ------------ 123 欣嫔,猜疑 御书房外 齐怀若正等着内侍进去通报,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出御书房,可是,却是第一次抗拒,比当日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抗拒。 他很清楚建明地见他的目的。 而这一次,他知道从这里出来,他逃避了许久的事情再也无法逃避。 很快,进去通报的内侍便出来了异界之公主鉴赏专家最新章节。 “齐二少爷,陛下请您进去。” 齐怀若面色微微一凝,然后点头:“多谢公公。”起步踏了出去。 御书房内并不止建明帝一人,三皇子杨衍也在。 “臣子参见皇上。”齐怀若上前下跪行礼。 建明帝今日只穿了常服,面容威严却也温和,“平身。” 建明帝已过不惑之龄,而年龄的增加并未给他带来苍老,而是让他越发的威严,在朝臣的眼中,建明帝并没有太祖皇帝的惊世之才,但却也是一位明君。 他继位之后除了在对待齐贵妃之时有些失去了理智以及帝王的威严之外,其他各方面都是不错,尤其是在处理边境关系上面,更是做出了一番成就。 自他登基之后,大隋边境的辽国以及西夏虽然虎视眈眈,但是却都不敢轻易犯境。 “谢陛下。”齐怀若起身道,随后又对旁边的杨衍行拱手礼,“三皇子。” 杨衍笑道:“二表哥免礼。” “谢三皇子。”齐怀若回道,随后转向建明帝,“不知皇上召臣子前来所为何事?” 建明帝还没说话,一旁的杨衍便笑着开口:“二表哥该改口自称臣了。” 面对杨衍的随意,建明帝笑了笑,并未因此而责怪,而凭着这些小事,也足以证实杨衍在建明帝心中的地位,君臣父子,两人的关系更偏向于父子。 齐怀若虽然依然知晓,但是此时却也没有表露出来,“不知三皇子这话是何意?” “还是父皇来说吧。”杨衍看向建明帝道。 建明帝接了杨衍的话,“朕已经下旨户部,三日之后你便去户部任职吧。”说罢,随即又补充道,“之前你姑姑跟朕提了好些次,只是每一次朕答应了,倒是你不愿意,说年纪小,如今成家了,便不能再说自己年纪小了。” 齐怀若跪下,“谢皇上。” “好了,别跪来跪去的。”建明帝道,“贵妃是你的亲姑姑,按理说来你该称呼朕一声姑丈,都是一家人,这些规矩没外人的时候可免便免了吧。” “谢皇上。”齐怀若起身道,却未敢放肆。 杨衍随即上前,“恭喜二表哥,往后我们终于可以同朝为官了,母妃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很开心。” “多谢三皇子。”齐怀若拱手回道。 “父皇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这般多礼,二表哥怎么还是这样拘束?”杨衍笑道。 齐怀若正欲开口应对之时,却见建明帝的近身内侍江海进来。 “启禀皇上,欣嫔宫中遣人来报,说欣嫔今早不适,传了太医,经过太医诊断,欣嫔被证实了怀有一个月的身孕。”江海禀报道。 这消息一出,杨衍脸上的笑容稍稍敛了敛。 齐怀若眼底闪过了一抹异样。 而作为主角的建明帝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喜,“很好!传朕的旨意命太医院好好给欣嫔安胎,务必要让欣嫔平安生下皇子!” “是。”江海领命,随后退下腹黑君主的呆萌小皇后最新章节。 杨衍转身,笑道:“儿臣恭贺父皇。” “臣恭贺皇上。”齐怀若紧跟着祝贺。 “好!好!好!”建明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前些日子太后一直病着,如今宫中出了这等喜事,相信一切的不吉之事都会散去的,很好!” “父皇,欣嫔娘娘如今还有龙胎,父皇若是无事,不如去看看欣嫔娘娘吧。”杨衍笑道,“相信欣嫔娘娘见了父皇,会更加的安心的。” 建明帝想了想,“也对,朕这便去看看!”说罢,便唤来了江海说摆驾去欣嫔那里。 杨衍和齐怀若恭送了建明帝离去。 “二表哥,可有时间聚一聚?”杨衍在建明帝的御驾走远了之后,方才低声道,神色有些凝重。 齐怀若点了点头。 宫里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而杨衍的话更是不适合在宫中讲,所以,两人一同出了宫。 在出宫的马车之上,杨衍神色忧虑,“欣嫔是母妃举荐的,在开始的几个月中,欣嫔很的父皇宠爱,可是当时一直没有怀上,后来二表哥醒来,母妃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父皇去母妃宫中的日子便恢复了从前,据我所知在过去的一个多月中,欣嫔侍寝的次数并不多,可却偏偏怀上了!” “三殿下的意思是……”齐怀若没有猜测,而是等待杨衍的回答。 杨衍沉吟会儿方才道:“母妃怕是不愿意看到欣嫔有孕。” 齐怀若眉头一蹙,“三殿下过虑了,贵妃娘娘地位稳固,而三殿下也成年,即便欣嫔生下了皇子,于贵妃和殿下都没有多大的威胁。” “我担心的不是那还没出生的孩子的威胁。”杨衍叹息道,“我担心的是母妃会伤心。” 齐怀若心底掠过了一丝冷笑,“三殿下多虑了,后宫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添了不少人,而且,欣嫔还是贵妃娘娘举荐的。” “正是因为欣嫔是母妃举荐的,我方才担心。”杨衍叹气,“二表哥,你不懂女人,这女人……总而言之,母妃或许可以大度地举荐欣嫔,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欣嫔怀上孩子的!” “如今欣嫔已经怀上了,娘娘即便再不愿也得接受。”齐怀若缓缓道。 杨衍看着他,“二表哥,你该知道我担心什么。” “三殿下,娘娘不会坐着等蠢事的。”齐怀若摇头正色道。 杨衍叹息,“若是母妃冷静,的确不会这般做,可若是母妃一时想不通……女人失起理智以来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齐怀若看出了杨衍这话仍蕴含着其他的意味,只是并未深究下去,三皇子府的家务事不是他可以管得,而他也不想去管,“三殿下若是担心可以提醒一下娘娘。” “二表哥。”杨衍看着齐怀若道,“说实话,在母妃面前,我的十句话还没有你得一句话要来的有用。” 齐怀若面色微变,“三殿下……” “二表哥不必惊慌。”杨衍打断了他的话,“我说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母妃对你的感情茜澜姑姑早已经跟我说过了,当年若不是二表哥在,或许母妃真的会撑不下去,那我也便不能出生了,说起来,二表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三皇子……” “所以二表哥心里不必有负担重生之极限进化最新章节。”杨衍继续道,“只要能够让母妃高兴,不管什么我都能够接受,我也希望二表哥能够和我一样,用一切的方法保护母妃,让母妃开心。” 齐怀若心中思绪翻滚,面上虽然也有波动,只是却不大,沉吟半晌后,他低下了眼帘,“三殿下放心,我会找机会进宫劝劝贵妃娘娘的。” “这我就安心了。”杨衍笑道,随后,便转移了话题,“我听闻二表哥对二表嫂很是疼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到这位二表嫂?” 齐怀若也扬起了笑容,“等三朝回门之后,我会找个时间带内人去拜访三殿下。” “内人?”杨衍拍了拍齐怀若的肩膀,“二表哥,你可知道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满是柔情?看来你还真的不仅仅是碍于太后的赐婚以及夫妻之义而对二表嫂好!可是在船上发生了什么,让一向坐怀不乱的二表哥你也动了心?” 齐怀若笑了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杨衍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好,我明白了,往后,让二表嫂时常去我府邸走走,甄氏性子虽然软绵,不过,软绵也有软绵的好处,相信她和二表嫂是相处的来的。” “多谢三殿下。”齐怀若笑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 安国公府 齐怀若方才和杨衍告了别转身踏进安国公府的大门便被管家给拦住了,说是世子爷有请,随后,他便去了齐兆觉的书房。 齐兆觉今日原本是没有休沐的,不过他收到了齐怀若即将如户部任职的消息便寻了一个借口回府了,而回府之后却得知齐怀若进了宫,只能等着他回来。 “大伯父。”齐怀若进了书房,对着面色有些不好的齐兆觉行礼问安。 齐兆觉点头,“坐吧。” “不知伯父让明景前来所谓何事?”齐怀若淡淡问道。 齐兆觉闻言,随即蹙起了眉头,脸上的不愉之色更浓,“皇上下旨让你去户部?” “是。”齐怀若点头。 齐兆觉声音渐渐沉了下来,“明景,你从未入过朝,如今一入朝便直接去六部,恐怕不妥。” “大伯父放心,明景会谨慎行事。”齐怀若回道。 齐兆觉不满之色已经溢于言表,“若是可以,便推了这个差事,朝中空缺之位很多,你可以先去其他的衙门积累积累经验。” “大伯父,圣旨已下,便无违逆之道理。”齐怀若却回道,“大伯父放心,明景一定规行矩步,绝不会让安国公府陷于为难之中。” 齐兆觉面色也沉了下来,“既然你如此想,那就当我没说过,下去吧。” “明景告退。”齐怀若仿佛没有看见齐兆觉的脸色一般,低头一礼,便退了出去。 齐兆觉盯着书房的门,面上的怒意越来越明显,最后,他倏然端起了手边的茶盏,猛然砸在了地上,“不知好歹!” 话落,没过多久,齐兆觉便起身走出了书房,往归田居而去。 这一次他求见安国公并没有得到阻拦。 安国公府仍是一副恬然自得的模样,和齐兆觉的神色截然相反现代武神录全文阅读。 齐兆觉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将事情说了。 安国公反应不大,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半晌,然后缓缓开口,“你如此愤怒原因为何?” 齐兆觉一愣。 “如果今日接到这个任命的人是你儿子,你也会如此动怒?”安国公再问。 齐兆觉面色一僵,即便已过而立之龄,可在安国公面前,他的一切还是显露无疑,若是以前,他也许会找理由掩饰,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而是直接道:“没错,孩儿如此动怒的确是有昊儿的缘故,昊儿毕竟是孩儿的嫡子,孩儿即便再不满他,也不得不为了他的将来筹谋,可孩儿更多的还是为了安国公府!父亲一直阻止孩儿为昊儿筹谋,说安国公府无需太过惹人注目,可如今明景一入朝便直接进了六部,这必定会将安国公府置于风浪口上!父亲,观京城勋贵,哪一个一入朝便直接进六部的?此外,昊儿的确在很多方面都不如人,可是他是孩儿唯一的嫡子,将来安国公府的承爵之人,如今却事事被明景压着,将来……” “明景不会抢了你儿子的位子的!”安国公府似乎有些不耐烦齐兆觉的解释。 “父亲……” “好了。”安国公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皇上既然都下旨了,难道你还能要明景抗旨不成?至于你所担心的,你大可安心,我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 “可是……” “你若是有空便分些心思在你的儿子上面。”安国公又打断了他的话,“我为何一直摁着昊儿,你心里也清楚,既然他没这个本事就要安分守己,我不奢望后代子孙为建功立业,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守成就行,另外,你的几个庶子也大了,婚事也该提上来了,窦氏虽贤惠,可毕竟不是她的儿子,齐家虽然嫡庶分明,可若是婚事不好,将来也是祸害!” 齐兆觉听到了这地步还能说什么呢?难道他还能像个孩子一样指责父亲偏心吗?不,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点头应道:“是。” 心里有不满,那是肯定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和不解,父亲虽然没有薄待三弟,可是却也不曾越过嫡子,可唯独对待明景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做事的原则。 还有贵妃娘娘…… 就养了一年,便可以让她如此不顾一切吗? 这些疑惑藏在齐兆觉心里很多年了,只是他一直压着,可是如今,在面对这些事情,他还如何能继续视若无睹? 可答案,又是什么? 他又应该如何去寻找这些疑惑的答案? …… 齐怀若从齐兆觉书房离开之后便回了沧澜院,进了寝室,却见荣华正躺在软榻上面睡着,看着她平静的睡容,齐怀若脸上扬起了淡淡笑意,示意下人退下之后,他便轻手轻脚地取了一张毯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动作很轻,不过最后还是惊醒了荣华。 “你……你回来了。”荣华坐起身来。 齐怀若歉然道:“我吵醒你了?” “我怎么就睡着了?”荣华揉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低喃道。 齐怀若笑道,“这几日你也是累着了,再睡会吧。” 荣华摇头,“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乱明。”齐怀若道。 荣华忙下了软榻,“要午膳了,我该去……” “荣华。”齐怀若制止了她,“娘不是说了你无须立规矩吗?今日午膳便在院子中用吧。” 荣华看了他,“可是……” “我已经让人去跟娘说了。”齐怀若只能先编造谎言,“娘也同意了。” 荣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你不该这样做,婆婆……” “你是我的妻子,我在家中你理应陪着我。”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这也是规矩,娘岂会责怪?再者,我方才从宫里回来,你不是该问问我皇上召我进宫是因为什么吗?” 荣华一愣,看着眼前似乎在抱怨的男人,不禁失笑:“召你进宫的是皇上?” 齐怀若坐在了一旁,笑道:“嗯。” “那皇上为何召你进宫?”荣华又问道,似乎皇帝召见比贵妃召见让她更加的安心。 齐怀若笑了笑,便将事情说了。 荣华之前便听他提过,因为也并不意外,“这虽是好事,只是我听闻大伯父的嫡长子如今也不过是……” “方才大伯父让我去了他书房一趟。”齐怀若笑容微敛,“荣华,你信我并无夺爵之心吗?” 荣华凝视着他,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了之前绿荷所说的那句话。 感情真好…… 是啊,在外人的眼里,他们这对并不被看好的夫妻感情的确好。 若不是发生了那些事情,若是如今,她在乎的人都还在,或许她真的能够对未来仍有期待。 可是如今…… 齐怀若对她很好。 真的很好。 可是这份好,她便像是偷来一般,从老天爷的手中偷来的。 而偷来的,总有一日要还回去。 而她,能够做的,只是在面对这份好的时候,不要给予伤害。 她淡淡一笑,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信。” “为何?”齐怀若却问道。 荣华笑道:“你若是有心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齐怀若一愣,心里随即流过了一股暖流,缓缓笑道:“说的很是。”说罢,顿了顿,笑容添了一些苦涩,“只是我一直以为大伯父是明白的,可是如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依着你如今的情况,也怪不得别人。”荣华缓缓道。 齐怀若笑道:“也是。” 这时候,绿荷进来,禀报道:“二少爷,二少夫人,午膳备好了。” “先用午膳吧。”荣华岔开了话题。 齐怀若点头。 ------------ 124 试探,猜测 午膳过后,齐怀若说起了明日回门之事。 “虽然回门宴设在了安国公府的别院,宾客都有温家的人设定。”他的话说的似乎有些迟疑,“裴家以及厉家应该在邀请之列,不过你若是……” “我知道这些避免不了。”荣华明白他的意思,“我们都在京城,还有亲戚的名分在,若是回门之宴不请裴家,将来必定落人话柄。” 齐怀若沉吟会儿,“裴少逸最近很得皇上宠信。” “裴少逸的事情与我无关。”荣华看着他正色道。 齐怀若笑了笑,“荣华,我并没有吃醋。” 荣华一愣。 “也许有一些,不过,仅仅是一些。”齐怀若又道。 荣华有些尴尬,看着这样的齐怀若,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温君华如今如何了?” “还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我派人去打听。”齐怀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荣华点了点头非典型情人最新章节。 齐怀若正欲继续开口说什么之时,绿荷进来禀报说莫离求见。 “让他去书房。”他起身道。 荣华面色也是肃然起来,跟着齐怀若起身,“是罗家的事?” “嗯。”齐怀若点头,“我去看看。” “能告诉我吗?”荣华又问。 齐怀若点头,“我见过了莫离便回来。” 荣华点头,目送着齐怀若离开。 而便在齐怀若离去没多久,那边姚氏身边的张嬷嬷便来了,是帮姚氏来送首饰的。 “明日便是二少夫人回门的日子,夫人原本是想让二少夫人过去亲自送给而少夫人的,不过夫人想二少夫人这一个月来都是在舟车劳顿之中过来,昨日又是忙碌一整日,便舍不得二少夫人再劳累,于是就让老奴送过来,还交代二少夫人收下就是,不必过去了。” 说罢,便将一个盒子送上。 荣华亲手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虽然只有一套首饰,但是却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请嬷嬷代荣华谢过娘。” “老奴晓得。”张嬷嬷笑容可掬地道,“二少夫人,老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荣华将首饰盒交给绿荷,然后伸手做了请的手势,“嬷嬷先请坐。” “那老奴便多谢二少夫人了。”张嬷嬷没有推辞。 荣华又让人进来送了茶点,然后方才问道:“荣华方才进门,有很多都不懂,还请嬷嬷指教。” “老奴岂敢谈指教二字。”张嬷嬷忙道,“只是老奴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忧心。” “嬷嬷有话不妨直说,若是荣华有不妥之处,必定改正。”荣华道。 张嬷嬷道:“二少夫人过虑了,您并没有过处,只是老奴知晓了今早镇国公府的罗老夫人给二少夫人送添妆,所以便多嘴几句,还请二少夫人莫要见怪。” “怎么会?”荣华笑道,“请嬷嬷指教。” 张嬷嬷看了看荣华,然后方才道:“这勋贵之间礼节也有一套规矩,罗老夫人和二少夫人之间并无亲戚关系,按理说来,罗老夫人是不该给二少夫人送添妆的,即便要送,也是送庆贺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新婚之礼,当然,规矩也不是一定都得一层不变,罗老夫人也算是长辈,给二少夫人送添妆也不是不能,二少夫人也不必为此而紧张忧心,不过既然罗家送了礼,我们便必须回礼,而且这礼也定要和所送的相等,否则便会失礼。” “多谢嬷嬷指教。”荣华淡淡笑道,心里已然是明白张嬷嬷话中的深意,绕了这般大的弯子便是要打听罗家所送之礼? 不过究竟是她自主主张还是婆母想知道? 可婆母若是先知晓,大可直接问她,缘何需要绕这般大的圈子? 是她们富贵人家心思多还是……她的那些亲近不过是表面的文章? “罗家给我送了一套红宝石首饰还有一柄白玉如意,还请嬷嬷指教,我给回怎样的礼方才不失礼?” 张嬷嬷想了想,“都是一些寻常的礼物,倒也是不难回礼,老奴听闻罗老夫人喜欢玉饰以及绣品。” “多谢嬷嬷无上巫法全文阅读。”荣华笑道,“还好嬷嬷提起这事,否则我真的要失礼了。” “二少夫人说笑了。”张嬷嬷道,“二少爷这般疼爱二少夫人,定然会为二少夫人射向周全的,都是老奴多事了。”说罢,便起身屈身告罪,“还请二少夫人莫要怪罪。” 荣华起身将她扶起,“我怎么会责怪嬷嬷呢?嬷嬷也是一份好意。” “多谢二少夫人。”张嬷嬷道,随后便道:“夫人还等着老奴去回话了,老奴先告退了,夫人说了晚上二少夫人便不必过去请安了,说三房没那般多规矩,二少夫人好好歇着便成。” “请嬷嬷代为多谢娘。”荣华道。 张嬷嬷应了下来,然后行礼告退。 “夫人真疼二少夫人。”绿荷笑着开口,眼底有着歆羡。 荣华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接过了她手中的首饰盒,“你下去吧,若是二少爷回来便来跟我说一声。” 绿荷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 书房内 齐怀若在听了莫离的禀报之后不禁蹙起了眉头,“镇国公已经回了京城?” “是。”莫离回道,“听说是在半道上接到了罗老夫人身子不适的消息,便回来了。” 齐怀若半垂着眼帘,“这么说这一次送添妆的不是罗老夫人而是镇国公了。” 不是猜测,而是肯定的语气。 罗老夫人自从儿子及冠之后便不再管事,别说是外面的事情,便是府中的事情都撒手不管,如今怎么会给一个不相识的女子送添妆? 即便她得知了荣华的事情,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破例送出礼物。 安国公府不愿和镇国公府交往太深,镇国公府更是对京城勋贵退避三舍。 罗恒,他究竟想做什么?! “运河上劫匪一事可有消息?” 莫离回道:“皇上派去的钦差连同当地的官府做了一次清扫,也的确是扫出了一些匪患,只是目前还没有任何人承认是袭击婚船,只是……这件事恐怕就要这样了结了。” 齐怀若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这件事毕竟是牵涉到护国公府,即便皇上再如何震怒再如何不待见皇后也不会希望最后真的查到护国公府身上,只是……护国公不是庸碌之辈,即便皇后冲动行事,护国公也不可能没有想到后果。”说罢,他眯起了眼睛沉吟了起来,“镇国公……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莫离闻言顿时一惊,“主子的意思是……” 齐怀若心里也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凛了一凛,“婚船出事之时,镇国公正巧在附近,其后……”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个猜测太过于冒险,他不得不谨慎,“莫离,你再去查查镇国公这趟出京的行程!” “是。”莫离领命而去。 齐怀若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若是没有那柄血玉如意,他或许不会怀疑到镇国公的身上,可是如今…… 可即便镇国公有这个意思,他会将心思公之于众? 罗恒…… 齐怀若沉思了良久,然后方才返回沧澜院星海领主最新章节。 “二少爷。”守在门外的绿荷见了来人,便上前,“二少夫人在里面,一直在等着二少爷。” 齐怀若点了点头,随即推门而进。 荣华听见了声响,便从内室走了出来,即便齐怀若面上平静,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而来?” 齐怀若看着她,“没事。” 荣华不信,先让下人退下,随后方才问道:“是不是罗家有什么问题?” 齐怀若沉吟会儿,“镇国公回京了。” 荣华疑惑会儿,随后缓缓道:“你的意思是……这次送礼的人不是罗老夫人而是镇国公?” 齐怀若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荣华居然能够猜到他的心思,原本他是不想将心中的猜想告诉她的,可是如今,若是他不说,她只会自己在暗地里胡乱猜想,“荣华,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当日在镇国公府的船上,镇国公曾经提过想认你为义妹。” 荣华诧异:“什么?!” “当时他说罗老夫人一直想收一个义女。”齐怀若道,“他便救了你,便觉得与你有缘。” “你信?”荣华有些嗤笑。 齐怀若苦笑,“自然不信,只是当时也没想这般多,只是以为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可如今……荣华,我想过了,护国公府或许真的想要你的性命从而嫁祸贵妃,只是在运河之上坐着等事情不是小事,护国公不太可能去冒这个危险。” 荣华的脸色有些不好,但是也没有反驳齐怀若的话,“那你……”话忽然中断,随即脸色一变,“你怀疑镇国公?!” 齐怀若点头。 “他为何要这样做?”荣华声音有些尖锐。 当时厉氏只是说了京城有贵人不想她嫁到京城,可是却没说是谁,如今若是在运河之上下手欲置她于死地的是镇国公,那在姑苏,杀害大哥,放火累死娘亲的人,又是谁?真的是护国公府还是又是镇国公?! “荣华,你先冷静一些。” “我如何冷静!?若是运河之上下手之人是他,那在姑苏下手的人又是谁?!义庄的那些刺客,他们身上留下的线索,是真的还是别人栽赃的?!”荣华无法冷静,无法不激动,她一直认定了自己已经找到了凶手了,即便现在她不能报仇,即便她还要在那些人面前卑躬屈膝,可至少她知道她该报仇的对象是谁! 可是如今…… 镇国公? 镇国公!?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要栽赃护国公府为明元皇后报仇?可若是如此,为何他又要在运河智商是救我?” 齐怀若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荣华,如今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真相未必是这样。” “那真相是什么?”荣华仍是激动,“护国公府和皇后是害死我大哥以及娘亲的凶手,那这是不是也只是你的猜测?!原来折腾了这般久,我所认为的凶手根本便只是一个猜测!” “荣华……”齐怀若伸手欲握住她的手。 荣华甩开了他,“你不要碰我!”说完,转身走进了内室。 ------------ 125 棋子,震怒 齐怀若虽然预计到了荣华听了这些之后不会平静,但是却不曾预计她会如此的激动。 看着门上晃动的珠帘,齐怀若沉思半晌,然后起步走了进去。 荣华站在了梳妆台前,而她的面前,放着罗家送来的那套红宝石首饰,身体的轻微颤动可以证明她的情绪还未平复下来。 齐怀若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后,又沉默了半晌,然后方才开口,“荣华……” 荣华没有回应。 齐怀若上前一步,抬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我一定会将事情查清楚的!” 荣华合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他,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所有伤害过她在乎之人的凶手付出代价这是她走到这一步的支撑和动力,可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或许她所认定的那些凶手根本便不是真凶! 如今她不但不能报仇,就连谁方才是凶手她也弄不清楚! “不管是谁下手,但如今镇国公搀和进来,我们大可坐收渔翁之利。”齐怀若只能继续劝说。 荣华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坐收渔翁之利?” “姑苏诸事我不能肯定是谁做的,但运河一事,护国公下手的可能性并不高。”齐怀若正色道,“护国公府还有大皇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激怒皇上的,若是他们派人去姑苏杀人,皇上不会管,可在运河上下手便是打皇上的脸,皇上即便最后不会做出实际的惩处,但是这笔账必定会算到大皇子身上,如今大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护国公不可能冒这个危险,而镇国公没有这般多的顾虑重生之王语嫣。” “他是想陷害窦家?”荣华的话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却是肯定。 齐怀若点头,“这个可能很大。” “也就是说姑苏一事也可能是他做的!”荣华冷声道。 齐怀若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他送来血玉如意恐怕就是想要和齐家联手对付窦家。” “我不过是太后赐给你冲喜的妻子,齐家会因为我而和他联手?”荣华讥笑道,说罢,不等齐怀若回应,自己便已然是想通了,“不!他根本便不曾想过你和齐家会为我讨回公道,他送来血玉如意不过是想通过我来向齐家提出暗示,我不过是他试探齐家的一枚棋子而已!” “荣华……” “大皇子和三皇子争夺皇位,齐家和窦家迟早要正式对立,若是镇国公府靠拢,齐家即便不敢贸然接受但是也会考虑!”荣华继续道,“血玉如意便是罗家对付窦家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又正巧触碰到了皇家最不愿意提及的隐秘,如此一来,齐家的怀疑也消了一些!” 齐怀若没有反驳她的话,“所以,我们大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渔翁之所以能够得利,一是他运气好,二是他有这个本事!”荣华打断了他的话,“可我未必有这个运气这个本事!上辈子,这辈子,我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懂你们这些贵人的心思,在你们心里,任何人都可以当做棋子,有用则用,无用则弃,不听话的,更是没有好下场……” “荣华,你是我的妻子!”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他不想听这些话,这些话像是在她们之间划下了一条很深的沟壑似的,让他更加的难以触及到她! 荣华却笑道:“我是你的妻子,可这并不能改变任何!” “怎么不能改变?我齐怀若不会让任何人将我的妻子当做棋子!”齐怀若握着她的肩膀,正色道,“荣华,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荣华凝视着他,好半晌,方才缓缓道:“我很想说我相信你,可是现在……我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还如何去相信别人?齐怀若,我知道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话停顿了下来,眼帘也随之落下,会儿之后,她缓缓地说道:“你让我冷静一下……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让我静一静。” 齐怀若心里是不想,可是见了她这样,也不忍继续勉强下去,“好,你先休息一下,镇国公府那边我会让人留意着。” 荣华合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齐怀若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然后方才转身离开。 …… 裴家 在厉夫人的帮助之下,裴家方才出生的姑娘终于寻到乳母,解决了喂养的问题,孩子的喂养问题解决了,裴老夫人便能够安下了心来处理别的事情了。 而这别的事情,便是将积聚在心里多时的怒气发作出来,至于发作的对象,自然便是仍在月子中的温君华。 裴老夫人的怒意主要来自两个人,第一是她自己的儿子裴少逸,自从裴老夫人自作主张提了姨娘一事,裴少逸虽然没有开口责备,可脸上的神情却已经是表明了他的态度,裴老夫人见儿子这个样子心里自然是不痛快,不过她没怪儿子,而是怪上了温君华,认定一定是她在儿子面前说了什么,儿子才会这样。 而第二便是厉夫人,一开始,厉夫人就姨娘一事反应并不激烈,可是当她将乳母给找来之后,竟然对着裴老夫人又提起了这件事,厉夫人以命令式的语气让裴老夫人让那妾室喝避子汤药,不等裴老夫人反对,便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一番说教,一副为裴家好的样子超级贴身保镖。 裴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可在厉夫人的口中一套又一套的规矩之下,她连发作的机会都没有。 这口气她一直压着,压到了厉夫人离开裴家,便冲着温君华去了。 裴老夫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温君华的院子前,可却不得其门而入。 两个身形健硕的婆子挡在了院子门口。 “让开!”裴老夫人满脸怒火叱喝道。 两个婆子虽然惊了一惊,可是却还是坚持守在岗位上,“老夫人,是……” 裴老夫人不等她们解释便是一通发作,她不认得眼前的两个婆子,因而便认定是厉夫人留下来的,这里是裴家,哪里轮到姓厉的在这里作威作福。 可等她发作了一通之后,那两个婆子却说她们是奉了自己儿子的命令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包括她进院子。 裴老夫人当场眼睛一花,站也站似乎不稳了,“你说什么?说什么?!是逸儿?!怎么可能是逸儿?!不是厉夫人那老太婆?!” “老夫人,是大人吩咐我们守在这里的,大人说夫人产后虚弱,且伤心过度,让我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夫人。” “那厉家的老太婆为什么可以进去?!”裴老夫人面色发青地喝道。 “大人吩咐过……厉夫人可以进去……” 裴老夫人这下子是真的站不稳了,眼前的一切已经很清楚了,她的儿子防着的人是她!是她!她的儿子居然为了温氏那个贱人防着她这个亲生母亲! 他害怕什么? 他以为她会做什么?! 逸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娘?怎么可以?! “老夫人――” 在一众下人的惊呼之下,接连受打击精神一直紧绷着的裴老夫人晕厥了过去。 …… 这两日厉夫人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温君华身上,看着丈夫眼中的关切,她心里仍旧是有不甘,可呆在温君华身边也是有好处的,那便是她可以看着她曾经恨之入骨的女子的外孙女在她的面前痛不欲生。 她相信这是报应! 当日那个贱人差一点将她逼上绝路,如今,一切都报应在了她的外孙女身上! 厉崇文的意思是要厉夫人在裴家一直照料到温君华出月子,不过这一日,厉夫人却不得不回来,因为明日温家的回门宴。 她是厉家的主母,又是长辈,该是亲自出席。 回到了厉家之后,厉夫人便去找厉崇文商议明日回门宴一事,不想方才到了书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摔打茶杯的声音。 厉夫人蹙了蹙眉,问了门外候着的人,“怎么回事?” “小的不知……方才老爷接了一封从姑苏来的信,之后便开始摔东西了……”下人回道。 厉夫人眯了眯眼,“姑苏的来信?” 难道是温晋攀上了高枝要甩掉厉家? “来人吞噬苍穹!来人!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这时候,书房内又传来了一声怒喝。 厉夫人眼睛又眯紧了一些,她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丈夫这般动怒了。 门外的下人这时候也推门进去。 “老爷有何吩咐?” 厉崇文整张老脸都几乎狰狞起来了,“去准备行装,我要立即启程去姑苏!” 厉夫人闻言面色一变,当即走了进去,“老爷要去姑苏?” 这时候去姑苏做什么? 厉崇文怒火未消,见了厉夫人进来,便直接迁怒了,“你回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在裴家照顾君儿的吗?!” 厉夫人忍住怒火,“老爷放心,君儿如今一切都好,妾身回来便是想和老爷商议一下明日温家大姑奶奶回门一事,听说了回门宴是在安国公府的别院举行,老爷是否……” “别跟我提温家!”厉崇文怒斥道,“忘恩负义的下人!” 厉夫人沉吟了一下,然后挥手让下人退下。 厉崇文并未干涉厉夫人的行为。 待下人退下了之后,厉夫人方才问道:“老爷先消消气,不管发生什么总会有办法处理的。” 厉崇文冷哼一声,不过火气似乎消了不少。 “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厉夫人趁势问道。 厉崇文一听这话方才消了的怒火顿时高涨,随即猛然推开了正轻轻帮着他顺气的厉夫人。 厉夫人差一点被推倒在地,站稳了之后,“老爷,妾身知道老爷生气,可老爷不是常说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吗?妾身虽然不才,但是若是老爷信任妾身,妾身也可以出出主意。” 毕竟是几十年的夫妻,厉崇文听了这般柔顺的话,火气又消了起来,转过身从一旁的书桌上面拿起一封信递给厉夫人,“你看看!这是君儿的娘身边的人好不容易送来的!温晋那忘恩负义的小人居然将一个妾室提为了平妻,还将君儿的娘给软禁了!” 厉夫人将信细细看了一遍,面上虽然是忧虑焦急,可心里却是痛快不已,果然是报应不爽,如今那贱人若是知道这些,怕是死不瞑目!“老爷,这信上也说的不清楚,温晋的几个妾室妾身也是知道一些,这个高氏不过是去世的温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且已然是年老色衰了,按理说来温晋不可能将她提为平妻的,还有君儿的娘被软禁一事,这里也没说明原因,而且这信更不是出自君儿娘之手,老爷这般贸然前去恐怕会不妥。” 厉崇文也不是冲动之人,方才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如今被人一提,也是开始深思了起来。 “老爷关心君儿的娘妾身知道,可若是老爷这般贸然前去兴师问罪,若是事情属实,温家自然无话可说,可若是谣言,岂不是和温家生了嫌隙了?再者,明日便是温家大姑奶奶的回门宴,依着这封信上所说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大温氏出阁之前,老爷大可明日去探探温家人的口风,若是真有不妥再前去也不迟。” 厉崇文沉着面容思索了半晌,“去准备好贺礼,明日随我一同去!” “是。”厉夫人低下头,掩盖住了眼底的压不住的痛快笑意。 ------------ 126 厌烦,军师 傍晚,裴少逸一踏进府门便听到了管家禀报裴老夫人晕倒一事,心中顿时即使厌烦也是焦急,起步赶往了裴老夫人的院子。 路上,问了管家事情的起因。 在得知起因之后,裴少逸面色更是难看了。 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何什么以前凡事都为他着想的母亲现在会处处做些让他为难甚至难堪的事情。 他让人守着温氏的院子不是防着她,只是不想让温氏出事。 他是不在乎温氏的死活,但是至少在这时候温氏不能死少将要出嫁。 她在生产之时离世,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可若是她在生产之后忽然间暴毙,那些不利于他的谣言恐怕又会再起! 裴少逸方才到了裴老夫人的房间便听见了有人哭泣的声音。 他自然是听出这根本不是自己母亲的哭声,至于是谁,他也似乎猜到了,因而脸上泛起了怒意,起步走了进去。 果然,一进内室,便看见裴老夫人提上来的姨娘雪柔跪在了裴老夫人的床边,拿着帕子低声啜泣着。 下人们一见裴少逸进来纷纷行礼。 雪姨娘听到了听到了动静也连忙转过身,睁着一双哭红了的眼睛看着裴少逸,“大人……” 她的容貌不算绝美,但是也是清秀可人,而此时这般模样更是添了几分柔弱可怜。 若是寻常男子见了,或许会心生怜惜,不过裴少逸对于眼前这个和自己有过一夕之欢的女子只有厌弃,厌弃到了直接无视她,走上前,站在了床边,“娘,你怎么了?” 裴老夫人此时倚着高高的靠枕坐在了床头,面色仍是苍白,见了儿子进来,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郁,眼底闪过了伤心,“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和你有关系吗?” 裴少逸深吸了一口,“娘,你误会了,孩儿那般做不是要防着娘,只是……” “我到了今日方才知道原来这个裴府里面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裴老夫人冷声道,她是真的伤心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一向孝顺的儿子会有这般对待她的一日,“你若是这般不待见我这个老婆子,那我回姑苏就是了,免得在这里妨碍你那连儿子也不能生的温氏!” 裴少逸心里的厌烦情绪顿时升高,不过还没有压过孝心,只是他也不想忍着,所以,迁怒于她人,而这个承受的对象自然是学姨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声音冰冷厌恶。 雪姨娘脸色一白,“大人……” “你不过是个贱妾,有何资格在这里伺候娘?!”裴少逸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来人,将这个贱婢押下去!” 雪姨娘一脸的惊慌,“老夫人……” “你这是做什么?!”裴老夫人坐直身子,“雪丫头是我让她过来伺候我的!我命不好,儿子不听话,千辛万苦盼来的儿媳妇更是个扫把星狼心肺,我也只有让妾室伺候的福气了!” “娘!” “你若是要赶她出去便连我一起赶了吧!”裴老夫人板着脸道。 裴少逸冰冷地扫了一眼雪姨娘,然后看向面色很差的裴老夫人,只能退让,“娘,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找个太医来给你诊治如何?” “太医?”裴老夫人冷笑,“不必了,我一个连亲自生儿子都嫌弃的老婆子还用得着太医?!” “娘……” “我有雪丫头照顾就可以了,你出去吧!”裴老夫人说完,直接躺了下来,侧过了身背对着他。 裴少逸也是真的厌烦了这样的没完没了,咬了咬牙,“那娘先好好休息,孩儿过会儿再来看你。” 裴老夫人没有回话。 裴少逸垂了垂眼帘,然后再冷冷地扫了一眼雪姨娘,方才转身离开修神箓。 雪姨娘已经是吓得瘫坐在了地上了。 裴老夫人是真的想赶儿子走,可也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就走了,在他离开之后,裴老夫人起了身,面上伤心与愤怒交织,“好!很好!很好——” 为了那个连儿子都生不出来的温氏,他居然这样对待她这个亲生母亲?! 说什么不在乎温氏的死活? 说什么温氏这时候不能出事? 说了那般多冠冕堂皇的话,都不过是因为他被温氏那个小贱人扫把星给迷晕头了! 他不是一心念着那个温荣华吗?! “老夫人……”雪姨娘怯怯地开口,“您别生气,大人也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故意气老夫人的。” 裴老夫人眼中含着一把老泪,“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如今他功成名就了,却为了那个小贱人这样对待我……” 雪姨娘站起身来,继续安抚:“老夫人不要怪大人,大人也只是一时糊涂,都是妾不好,若不是妾,大人便不会气老夫人……都是妾不好……” “这与你有何关系?”裴老夫人止住了眼泪,“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伺候了逸儿,自然该得名分,我们裴家不是那等冷血人家!都是温氏那个贱人,她自己生不出儿子便容不下别人!” “老夫人……”雪姨娘低头落泪。 裴老夫人慈爱说道:“好了,别哭了,你放心,你已经是逸儿的妾室,即便他不愿意,可是你是我亲自提上来的,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裴老夫人是不喜欢儿子娶身份低贱之人,可这仅仅是限于娶妻,至于纳妾,她没有这般多的在乎,而且在温君华被诊出了不能再生育之后,只要是能够为他儿子生儿子的青白女子,即便出身如雪姨娘这样的,她也会当作了手中宝一般护着,而在如今这样她伤了心的时候,待雪姨娘更是亲近你了,便像是一个被驱逐的人找到了同盟一般,心心相惜的,再者,在她的心里也认为她待雪姨娘好,便是对温君华的打击。 雪姨娘感动不已,“多谢老夫人,妾一定会好好伺候大人,一心一意孝顺老夫人的!” 裴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很是满意。 而雪姨娘的柔顺更是凸显了温君华的跋扈不孝,一对比,她心里对自己的那个媳妇更是不满厌恶了,连带着对那个方才出生的孙女也开始不待见。 两人相互安抚了好一会儿之后,裴老夫人便吩咐了下人将孩子以及乳母送去温君华的院子内。 “老夫人,这……夫人还在月子中,是不是……”雪姨娘听了这个决定之后便怯怯地劝说。 裴老夫人却冷笑,“孩子是她生的,乳母是厉家找的,这样的丫头岂会和我同心?与其养大了将要咬我一口,还不如赶紧送走,眼不见为净!也免得再给温氏那贱人借口说我用孩子来折磨她,再在我的儿子面前说三道四!” 雪姨娘垂着头,眼底有着焦虑,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一炷香后,雪姨娘服侍了裴老夫人用了药,睡下了,她方才离开。 她是裴家的第一个姨娘,所以这个身份来的有些不光彩,可是在裴老夫人的抬举之下她还是有了姨娘大待遇,甚至比其他同等人家的姨娘的待遇还要好。 她拥有一个单独的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却是齐整老公坏坏:邪恶总裁不好惹。 身边还有一个贴身丫鬟,一个粗使丫鬟和两个婆子。 这样的日子是她从前不敢想象的。 可她也是清楚这样的好日子随时会失去,虽然裴老夫人很喜欢她,可是大人不喜欢甚至厌弃她! 还有夫人和那个厉家…… 这些都让她不得时时忧心。 “姨娘,可要传膳?” 裴家的下人对于雪姨娘在主母生产当晚爬上主子的床一事心里多多少少是有着鄙视的,不过在裴老夫人的维护之下,众人也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 “先不用,去将李婆子给我叫来!”雪姨娘扬声命令。 “是。”丫鬟领了话,然后低着头走了出去。 雪姨娘握着拳头等着,大半晌之后,那丫鬟领着一个五十上下的婆子进来。 在屏退了丫鬟之后,雪姨娘便焦虑地道:“李嬷嬷,如今大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以后该怎么办?” 李婆子抬起头,面容虽然平凡,只是那双眼睛却不似一个寻常下人该有的,至少,不是如裴府这等人家得下人该有的,“雪姨娘如今已经是姨娘了,来日方才,何必急于一时呢?” “可大人……” “那晚上姨娘并没有做什么,都是大人自己主动的不是吗?”李婆子道。 雪姨娘道:“虽然是这样,可是大人却认为是我趁着他醉酒……” “大人在朝为官最重视的就是名声,如今老夫人做主给了姨娘名分,大人即便再不满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以老夫人如今那般想要孙子的情况,只要姨娘讨好老夫人,大人迟早一日会接受姨娘的。”李婆子神色淡淡,似乎很肯定。 雪姨娘听了这些话心里稍稍安了下来,“可夫人那里……还有那个厉夫人……她已经跟老夫人说了,说夫人没生下儿子便要我一直喝那些汤药……可夫人明明已经不能生,她这样说不是要断了我的希望吗?!” “姨娘。”李婆子正色道,“姨娘根本无需管这些事情,这都是老夫人和大人的事情,只要老夫人想要孙子的心不死,那即便厉家再强势,老夫人也不会退让。” “可老夫人现在……” “现在是因为夫人还没出月子,而且,夫人伤了身子的事情还未传出去。”李婆子缓缓道,“等夫人出了月子,而伤了身子的事情又不小心传出去了,那厉家便无话可说了。” 雪姨娘眼中一亮。 “而且,如今老夫人认定了大人忤逆是因为夫人的使计,往后老夫人只会更加不待见夫人,而夫人经过了这些事情和老夫人也是势成水火,而大人又是极为孝顺之人,这样一来,大人便会夹在老夫人和夫人之间,大人是男人,不会想将心思花在后院的,所以他定然会做一个了断,大人可以弃夫人于不顾,却不能不孝,那时候,大人定然会顺了老夫人的心思尽快给老夫人生一个孙子,而姨娘又是老夫人提的,且又得老夫人看重,那时候,大人岂有弃姨娘而选其他人之理?” 雪姨娘听了这话也似乎觉得有理,面上渐渐地泛起了笑容,“嬷嬷放心,若是将来我真的给大人生下了儿子,定然不会亏待嬷嬷的!” “多谢姨娘。”李婆子低头回道,眼底噙着冷笑。 ------------ 127 夜雨,冷暖 入夜之后,天下起了细雨,给夜间又添了一丝凉意。 沧澜院的寝室内静静的,只闻外面的细雨声。 齐怀若站在了外室的小厅内,看着桌子上已经凉了的晚膳,“二少夫人还是没用晚膳?” “二少夫人说了她还不想吃。”绿荷应道。 齐怀若沉吟会儿,“将膳食扯了,稍后让厨房做一份宵夜送来。” “是。”绿荷应了话,然后叫来了两个丫鬟开始收拾。 齐怀若则转身走进了内室。 他原以为他不回来,她的心情便可以平复,可如今…… 内室更是安静复仇冷公主,要定你。 一旁的灯火静静燃烧着,发出了柔和的红光。 荣华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双手环抱着曲着的双膝,低着头,身上散发出了一种被遗弃般的悲怆。 齐怀若停下了脚步,心头隐隐作痛,若是当日他没有过多插手,裴少逸或许便不可能得了状元之名,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遗弃,即便最终他仍是不能改变裴少逸的行为,但是至少如今,她还有一个疼爱他的兄长。 一步错,步步错。 而如今,他却连让她安心的能力都没有。 原以为保护她并不难做到,可是,他在保护的同时,却似乎也在同样的伤害她。 轻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低声唤道:“荣华……” 荣华身子一动,随后,缓缓抬起头,烛火的红光并未能够掩盖她面上的苍白之色,她神色平静,静静地凝视着齐怀若,没有愤怒,也没有埋怨。 齐怀若蹲下了身子,“我知道如今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 “对不起。”荣华忽然间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 齐怀若一愣。 “下午我不该那般对你。”荣华继续道,“你所说的都没有错,我知道你让我冷静让我不要冲动都是为了我好,我也知道如今我面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对不起齐怀若,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我心里害怕,恐惧……甚至绝望。” “荣华……” “出嫁之前,我告诉厉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让她痛苦,让所有害过我和我的家人的人都付出代价,可是话虽说的如此的狠绝,然而,后来却发现,或许即便我以命相抵,也未必能够真的抱得了仇,我对自己失望,恼怒,甚至痛恨!”荣华嘴边泛起了一抹自嘲,“不管是镇国公还是护国公府,我都像是在不自量力……” “你还有我!”齐怀若握着她的手,“我知道我目前没有立即为你报仇的能力,但是你相信我,总有一日,我一定会将姑苏的事情都查清楚的,不管是谁,我都会为你报仇!” “我想过利用你,不择手段地利用你,可是……”荣华眼眶中泛起了泪水,“我凭什么利用你?美色?还是感情?这些,你都不缺不是吗?” “荣华……” “我想过,为什么你会是齐怀若?若你不是齐怀若,我便或许没有这般多的顾虑,可后来又想,即便你不是齐怀若,也是无辜的,为了报我自己的仇而将一个无辜之人牵扯进来,那我又和那些害我的人有何不同?”荣华笑了笑,“很可笑是吧?我根本便没有可怜别人的资格,却还是在这里惺惺作态,也许……这些不过是借口……是我自己懦弱,是我自己无能……我的恨,不足以让我得到达成目的的勇气以及手段,可我不愿意承认,便有了这般可笑的借口……” “你不能这样想!”齐怀若握紧了她的手,“不是你的错,你不该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荣华……”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的错?”荣华仍是笑容,泪水夺眶而出,“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那些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可若不是我,大哥就不会出事,而娘亲,也不会死……我一直一直很想有自己的亲人……一直都很想……后来有了……虽然娘亲对我很冷漠,冷漠的让我死心,可是我还有大哥,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大哥总是会第一个站出来挡在我的面前,总是会第一个给我关心和温暖,温家十几年的生活,若是没有大哥,便只是煎熬……” “都是我的错!荣华,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异世无冕邪皇最新章节!”齐怀若面色挣扎,“是我……”话截然而止,真相,他始终不敢说出口,他知道,若是说出口了,他就会从此失去,是他让她失去了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人,她若是知道,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原谅他!“荣华,是因为我,你方才会被赐婚,方才会……” “不。”荣华打断了他的话,“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不小心造就的一个错误,我原本就不该拥有亲人,因为这个错误,我拥有了亲人,感受到了亲人的关怀,可后来,这个错误被发现了,便以这样的方式纠正,我再一次一无所有,再一次孤零零一个人……” “你还有我!你是我的妻子!”齐怀若忙道。 荣华凝视着他,却没有说话。 齐怀若无法从她的面容之中看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只是觉得不安,明明她就在他的面前,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感觉到了遥远,他伸手,将呆愣中的女子搂入了怀中,“你还有我,你是我的妻子!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分开!” 荣华没有推开他,靠在了她的怀中,她似乎感觉到了温暖。 很模糊,像是稍纵即逝。 就好像这份温暖,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段婚姻,这份情意,如同之前她所拥有的一般,都是上天的一个玩笑,一个骗局,一个错误。 她伸出了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身子。 温暖渐渐明显。 “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对吗?” 心里积压多时的脆弱一拥而上,这时候,她无法去思索自己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甚至连内疚,也被自私占据。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这个男人,可是这一刻,她只是想抓着他,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在报仇遥不可及的这一刻,她想找到一个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我发誓,绝对不会丢下你!”齐怀若一字一字地承诺着。 荣华合上了双眼,低声啜泣。 她不想再忍着泪水,不想再掩盖伤痛,她很累很累。 齐怀若没有阻止她,而是一直抱着她,一直任由着她发泄。 对不起。 对不起…… 在内心深处,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句话。 …… 裴家 前院的书房内 裴少逸又一次对影自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喝醉,或者说不敢喝醉,即便他已经下了命令书房之处不能有丫鬟走动。 那晚上的事情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无止尽的麻烦,更是一种耻辱。 那个晚上的醉酒是他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不堪的表现。 为了利益,他抛弃了一路支撑着他的未婚妻,抛弃了一直以来坚守的道义,成了他曾经最为鄙视的那种人! 而他如今,他也遭到了报应。 前程的光明无法掩盖他家事的混乱不堪。 他放纵醉酒,因为直到酒醒了之后,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他的不堪,还是被藏在了不隐蔽的角落处,可是,当他一觉醒来,却发现,那一晚上的放纵留下了证据,一个他不得不面对的证据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 他恼恨雪姨娘,是因为他鄙视那种不要脸的女子,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被算计,更是因为,雪姨娘是他心中存在着不堪的证明! 一个活生生的证明! 他恨不得将这个证明毁尸灭迹,可是,他却不能! “大人,方才厉夫人派人过来说情大人莫忘了明日温府的回门宴。” 入夜之时下人的一句话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一句话,足以让他狼狈不堪。 若是这时候她看到了他如今的生活,会不会讥讽他? 是啊。 当日是他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拿着冠冕堂皇的借口遗弃了她,而如今,她嫁了好夫君,心里岂会不轻视他? 裴少逸又灌了一杯酒,喝的很急,急的呛住了,“咳咳……咳咳……” 一阵咳嗽之后,他低下了头,安静了下来。 神色如同桌上的烛火一般,晃着。 许久之前的那些记忆他原以为已经忘记了的记忆一点一点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当年,温老夫人派人上门提及婚事,母亲不满她庶女身份,并未答应,之后不久,温老夫人亲自上门,诚意拳拳,给出了许多的许诺。 母亲最终答允。 后来,他第一次见到她。 她站在温老夫人的身边,年纪虽然小,但是却是端庄沉稳,没有一个孩子该有的任性,当时他想,或许她在温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果然,之后他也听了不少温家夫人跋扈的事情。 那时候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然后救她出苦海。 救她出苦海…… 裴少逸嗤笑一声,当时他做梦也想不到最后是自己将她推下了苦海……而救她出苦海的人,却是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 倒了酒,随后,又灌进了嘴中。 火辣的烈酒流过了咽喉,送进了腹中。 仍是火辣辣的。 这一杯过后,他放下了酒杯,没有再倒,起身,走出了书房。 凉风带着细雨的湿气迎面吹来。 将酒气带走。 他,不该再去想那些了!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不该后悔,更不该为了过去而影响现在,影响未来! 他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而毁了自己的辉煌人生! 明日,回门宴之后,他和她……温氏荣华,从此再无任何的牵连! ------------ 第一卷 ------------ 128 算计,回门 安国公府别院 即便已经是深夜,但是温升却仍旧无法入睡,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 明日的回门宴是他们最后的一次与齐家接触的机会了,若是无法让齐家同意将温丽华留下,那温家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创世独尊。 前日在安国公府门前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权贵?即便姻亲若是没有相当的身份对方也不会将你当回事。 想起这事温升便是一肚子的火,他原以为荣华即便不愿意将温丽华留下与自己争夺丈夫,但是也不会做得这般的决绝,可事实上她却是这样做了,丝毫不念亲人情份! 相对于温升的焦虑,温丽华却是震惊许多。 这般的温丽华让温升见了火冒三丈,将无法发作在荣华身上的怒火都给发到了温丽华身上,不过也许是因为他的愤怒和着急,以致忽略了温丽华的异样。 温丽华一直都是一副怯弱的模样,可是如今她却不是,虽然还是一副娇弱姿态,但是脸上且没有怯弱。 “升堂兄,你放心。”温丽华几乎是无视温升的怒火,“我一定会让她将我留下来的!” 温升这时候也终于发现了温丽华的异样,眯起了眼睛看着温丽华,“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升堂兄无需知道。”温丽华却不答,淡淡笑道:“总之我定然能够做到我所说的了就是了!” 温升沉下了脸,很不满意温丽华这般态度,“你最好是说到做到,否则,我回去固然会受到责罚,而你的情况一定会比我的还要糟糕百倍!” 温丽华微微眯起了眼眸,“升堂兄放心,你所担心的不会发生。” 温升盯着她半晌,并没有继续询问她如此自信的原因,不管她打断用何种手段,只要她能够留下来就成,“记住,若是你进了安国公府,第一件事便是要笼络住那其二少爷的心,这两日我在京城四处活动,那齐二少爷可比我们在姑苏所听说的还要有背景!你若是能够笼络住了他的心,那将来你的荣华富贵绝对不可限量!还有,等你在安国公府站稳脚跟之后,便设法让温荣华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想起她是温家养出来的!” 温丽华勾嘴一笑:“升堂兄还对她抱有期望?” “不是抱有期望!”温升冷笑,“而是除了她,温家没有人可以坐上安国公府二少爷正妻的位子。”说罢,不等温丽华开口,便继续道:“你可以不服气,在来京城之前,我也是曾经抱有温家有人能够将温荣华取而代之,可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一旦温荣华死了,那我们和齐家的姻亲便断了,而你即便再得齐二少的心也总归是个妾,像他们这等富贵人家是不太可能将一个妾室扶为正室的!当然,若是你有本事能够让温荣华不死又能够掌握安国公府的实权,那便更好!” 温升心里的期望是放低了,可是却还是没有真正地看清自己以及温家的定位。 即便温丽华正如他所说的再三房占据脚跟,但是安国公府岂会让一个庶房的妾室掌控安国公府的实权? 温丽华没有多大的反应,“升堂兄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姓温!” “这就是!”温升面上终于发起了一丝的满意之色,而同时也没有注意到了温丽华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以及冷漠。 …… 皇宫 细雨之中的昭阳宫似乎比往日更加的冰冷,即便里里外外无数璀璨的宫灯都无法驱散那份早已经侵入了每一寸土地每一件家具的冰冷。 便是连昭阳宫的人也想不起来上一回建明帝驾临之时是在何时。 窦皇后今日也是无法入眠。 因为欣嫔有孕一事。 欣嫔有孕对她来说其实威胁不算大,一是因为欣嫔出身不高,即便生下了皇子,母凭子贵,最后也不过是得一个妃位,而她所生的皇子却不能子凭母贵,二是因为欣嫔是齐贵妃举荐的,她相信此时齐贵妃比她更加的难受,而至于窦皇后为何这般认为,原因则是在意这二十年来齐贵妃给建明地举荐了不少的没人,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欣嫔这般好运气怀上皇子的,自然,怀不上除了运气,窦皇后更是相信是齐贵妃下了手星神陨杀最新章节。 可威胁不大,不代表她不会难受。 即便她明白此时齐贵妃比她更加的难受,可却还是无法消除她心里的难受。 纵然走到了这一步,她心里还是无法放下建明帝。 或许,这也是她会一步一步沦落至这般地步的原因之一。 窦皇后忘不了成婚之前的满心期待,忘不了新婚之时的浓情密语,更忘不了其后几年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而严格说来,她对建明帝这些年的冷漠绝情并没有多大的责怪,她的恨她的怨都倾注在齐贵妃的身上,认为是她的出现方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娘娘,夜深了,早些安置吧。”碧痕轻步上前劝说道。 窦皇后透过了微敞的窗看着外面仿佛越下越大的雨,声音微冷:“昭华宫有没有消息传来?” 她渴望听到齐贵妃因为欣嫔有孕一事而伤心愤怒的消息。 可是她等了一个下午,却都没有等到! “昭华宫寝殿已经熄灯了。”碧痕说道。 窦皇后猛然转过身,面容有些扭曲,“难道她真的这般沉得住气?!” “娘娘,齐贵妃一向嚣张跋扈惯了,自然不可能不在乎此事。”碧痕说道,“奴婢猜想齐贵妃此时恐怕是在想着如何除掉欣嫔腹中皇嗣,还有如何将责任推给娘娘您,娘娘,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防着贵妃。” 窦皇后岂会不明这些,只是情感困住了她的理智,攥着拳头沉默半晌,“你先下去。” “娘娘……” “今日,本宫想一个人待着,明日……”窦皇后起步走到了床边,扶着床柱缓缓坐下,“明日,本宫便会忘了这些……忘了这些……” 她早就该忘了…… 可是为何每一次都不能成功? 皇上,你可知道,这世上最爱你的人是我?! 碧痕见状,心里虽然忧虑,但是也别无办法,应了一声是之后,缓缓退了出去。 当她除了寝殿之后,却见承庆公主居然站在了寝殿之外。 “公主,这般晚了,你怎么过来了?”碧痕惊愕地问。 承庆公主身上还沾着水汽,面容在宫灯的照耀之下忽明忽暗,“本宫睡不着便想过来跟母后说说话,不如如今母后安置了,便算了吧。” 说完,转身便走。 “公主……” “对了。”承庆公主也同时转过身,“本宫已经准备好了行装,大约明日便可以出宫前往皇兄的府上,嗯,明日早上本宫便会过来跟母后辞别。” “公主?” “碧痕姑姑百炼飞升录最新章节。”承庆公主又一次打断了碧痕的话,“本宫不再皇宫这些日子还请碧痕姑姑好好照顾母后。”顿了顿,眼眸微微眯起,“欣嫔有孕这是喜事,母后身为皇后可不能让齐氏一个小小的贵妃给越过了头去了。” 碧痕看着眼前变得有些陌生的少女,沉默半晌,然后低头,“奴婢明白,公主请放心。” 承庆公主嘴角微扬,只是却没有温度。 雨,越发的大,风,越发的清凉。 …… 第二日。 一大早,荣华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齐怀若的睡容。 他坐在床边,让她靠在了他的身上。 而她,竟然就这样睡了一夜。 她愣住了,回过神来之后便是起身。 而也正是她的这番做动,将齐怀若给惊醒了。 “你醒了?”齐怀若眼眸还是惺忪,声音透着方才睡醒的低沉。 荣华面色有些尴尬,“嗯。”沉吟会儿,又道:“你……你昨夜就这样坐了一夜?” “你睡了。”齐怀若淡淡笑道。 荣华看着他,“你可以叫醒我或许让我躺着……” “你好不容易才睡下,我不想吵醒你。”齐怀若下了床,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子,却见荣华面带内疚,“没事,我是男人,若是连这些都受不了,还算是男人?” 荣华吸了口气,“你的病……” “太医已经确定过了我的身体已经都好了。”齐怀若微笑道,“你不必担心。” 荣华凝视了他半晌,“昨夜……” 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难受,可我相信不管是娘亲还是大哥,都不会希望看到你为了他们而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 荣华沉默半晌,“我明白。” “你放心,一切都会解决的。”齐怀若握着了她有些冰凉的手,不待她反应,便又道:“镇国公府的事情我们先放下,今日是回门之日,不能耽搁。” 荣华点了点头,“嗯。” 齐怀若站起了身,待两人整理好之后,便唤了下人进来伺候梳洗。 两人梳洗之后,荣华又在齐怀若了半劝说半强迫之下和他一同用了早膳,然后方才前去给姚氏请安,虽然时间有些晚了,但是姚氏也没说什么,反而是责备了儿子不怜惜媳妇,对今日回门之礼不重视。 齐怀若一一应下了。 荣华礼仪之上没有失态,但是心里却仍旧是不在状态。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便回了沧澜院,一番准备之后,便启程前往别院,可无论是荣华还是齐怀若,对于这一趟的回门,心里都没有该有的喜庆。 回门这对于新出嫁的女子来说是一件极为欢喜的事情,可若是那些正等待着她携夫婿回娘家的人都不是她的家人,那又有何意义? 荣华想起了别院之中等候着的那些人,嘴边不禁溢出了冷笑…… ------------ 129 询问,挑拨 一大早,安国公府的别院便热闹不已,即便温升心里不快,但是仍是笑容满面。 第一个到来的是厉崇文以及厉夫人。 而他之所以这般早便过来为的自然是亲自向温升确认厉氏如今的状况。 因为厉崇文来的太早,温升也难免奇怪,不过想着厉家也是急于和安国公府攀关系,便也没有多想,因而在听到了厉崇文问起了厉氏的情况之时,温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身为温家人,即便不住在温府,但是对于温家的情况温升自然不会不知道,不过知道的却也不是很详细,他离开温家之时,只是隐约听到风声说厉氏似乎被软禁,而高姨娘要被提为平妻。 看着温升这般反应,厉崇文的脸色更是难看,“因为厉家和温家是多年姻亲,老夫也不想为了一封信而认定了温家真的做出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所以方才特意来询问一下贤侄,还请贤侄如实告知,即便真有此事,但只要温家能够给出合理的理由,老夫也绝对不会袒护自己的女儿!” 温升心里一阵烦躁,因为将温丽华留下来的事情他已经一肚子火了,如今还摊上了这样的事情,可是他也不能不理会,“这……这……这个……” 支支吾吾了半晌,随即一个念头在脑中渐渐成型。 温晋是如何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除了他是长房嫡子之外,便是因为厉家的扶持!临行之前父亲虽然交代不能将厉氏的情况泄露给厉家得知,不外乎是忌惮温晋有一个国公府的贵人女婿,可如今那温荣华摆明是靠不住的,那他们有何惧去得罪温晋? 若是帮了厉家一把,那不但让温晋那老头焦头烂额,也可以卖厉家一个人情! 国公府的大树他们攀不上,但是至少可以去攀攀裴家和厉家这两株小树,尤其是裴家! 打定了主意,温升便转了神色,由原先的不知如何说来变成了惶然,“厉老爷……这是伯父的家事,作为小辈,我本是不该插手的,可如今厉老爷开口问了,那我也不好继续隐瞒,没错,在我送嫁来京城之时的确是听闻了伯父将伯母给软禁了,听说是一直关在了寝室之中,里里外外又好几个婆子守着,因为软禁了伯母,没有人打理后院和照顾方才出生的小堂弟,伯父便将高姨娘给提为平妻了,让她管理后院以及照顾新生的小堂弟校长放开我。” 厉崇文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了,在温升的话落了之后,扬手猛然摔了茶盏,“温晋!” “温公子,不知温姑爷为何要这般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厉夫人沉着声音道,自己的丈夫是被愤怒遮盖了眼睛,可是她没有,眼前之人在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面上虽然惶然,但是眼底却满是算计,即便他说的话是真的,但是同时也是在算计他们! 当年为了那个小贱人,厉家对温家已经付出了许多了,后来虽然也收回来了,可是当年厉家想要往江南发展并不仅仅只有温家一个选择! 一切都不过是老爷想要为那个小贱人找一个好人家罢了! 如今即便那小贱人过的悲惨无比也是她自己自找的! 她岂能看着厉家再为了那个小贱人而出钱出力,为他人做嫁?! 温升忙道:“这个……这个……”又支支吾吾了半晌,然后环视了四周,见没有外人之后,方才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因为……因为荣妹妹……” 厉崇文神色一凛,“因为她?!” 温升看向厉崇文,“嗯……听说是这样……伯母不喜欢荣妹妹,所以一直以来都对她不怎么好,荣妹妹一直就记恨在心,后来显堂兄出事,荣妹妹便认为是伯母让人做的……所以更是恨上了伯母……还有,在太后赐婚之前,伯父本是想将荣妹妹嫁给天津卫的一个安老爷做妾……荣妹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谗言说是伯父怂恿伯父这样做……后来荣妹妹得了赐婚,可是不久之后,荣妹妹的生母颜姨娘便被火烧死了……荣妹妹当时便认定了是伯母做的……当然,京城也有不少关于这些事情的传闻……可是那时候,我们在姑苏并没有听到……所以荣妹妹便认定了都是伯母做的……颜姨娘被烧死之后,伯母便被软禁了……然后,伯父便要提高姨娘为平妻……听说荣妹妹在出嫁之前还去伯母哪里大闹一场……” 厉崇文的脸色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他既恨温晋和荣华,也恼厉氏,同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决断,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经营安国公府这个人脉,还是为了厉氏而和荣华翻脸。 厉夫人见了丈夫这般脸色便也基本猜到了丈夫的想法,心里冷笑一声后,便低声劝道:“老爷,不管如何,先过了今日再说吧。” 她是真的担心他会一时糊涂,等会儿见到了回门的温家大姑奶奶便当场发作! 现在那个人已经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发作的了! 厉崇文攥紧了拳头,牙齿紧紧咬着,没有回话。 厉夫人知道他还没丧失理智,“或许一切都只是传闻,外面的人不是都说了那些事情都是……或许如今那孩子听到了这些便不会再责怪君儿的娘了,信昨日到,那至少是半个月眼前的事了,这时候京城的消息也应该传到了姑苏,温姑爷若是听到了这些也会明白君儿的娘是冤枉的,再者,不是还有君儿的夫君吗?温姑爷即便不在乎君儿的娘,但是也不会不在乎君儿和她夫君的,老爷,妾身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今日是齐二少夫人的回门之日,若是我们在这里闹,那打的便是安国公府的脸面!” 厉崇文狠狠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我自有分寸,你一介妇道人家少插嘴!” 厉夫人点头应是。 这边温升也开口声援厉夫人,“厉老爷,厉夫人说的没错,还是先过了今日再说吧,伯父和家父临行之前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荣妹妹的,若是今日除了什么差错,会姑苏之后,温家的所有族人恐怕都不会轻饶我我有一个小世界全文阅读。”说罢,起身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他是想破坏厉家和温晋的关系,同时讨好厉家和裴家,但是却也不希望今日的回门之宴出什么差错。 厉崇文毕竟是经历过分风浪的人,岂会不明白今日他什么都不能做,“贤侄放心,老夫还没有老糊涂到不分场合的地步!只是此事我绝对不会轻易罢休,温家的大丫头可能会因为误会而进了谗言,可温晋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不管君儿的娘亲做出怎样的事情,他都不该这般不顾念结发之情!你给我带一句话去给温晋,告诉他,别忘了他有今日是谁在背后出力的!也别以为攀了高枝便忘恩负义!有些高枝不是所有人都攀的起的!” 说罢,便起身,对着厉夫人沉声吩咐:“你留下来参加回门之宴,找机会好好劝劝温家那丫头,不管如何君儿的娘亲都是她的嫡母!” 厉夫人低着头,“是,老爷放心,妾身知道怎么做。” 厉崇文随后冷着脸拂袖离去。 厉夫人抬起头,眼底泛起了淡淡的暗沉。 结发之妻? 嫡母? 老爷,你还真的忘了当日那个小贱人是如何嫁到温家的! 劝劝她? 谁会原谅一个抢了自己生母正室位置且让自己沦为庶出的人? 温荣华的脑子坏了不成?! 厉夫人虽然不知道荣华会如何报复厉氏,但是她可以肯定厉氏的后半辈子都不会好过! “厉夫人,如今时候还早,不如先到丽妹妹那里坐坐吧。”温升客气地道,“听说君妹妹生了千金,这两日忙着荣妹妹回门一事,一直没时间去裴府看望。” 厉夫人收敛思绪,“君儿一切都好,温公子不必担心,君儿还没出月,也不方便见外客,温公子大可在京城多住几日,以便参加孩子的满月宴。” “在下正有此意。”温升笑道,“只不过回门之后,在下若是继续住在这里,恐怕不妥……” “这个温公子大可放心,怎么说厉家和温家还是姻亲,怎么也不会让温公子去住客栈的。”厉夫人笑道,“这样吧,今日我回去跟老爷商量商量,请温公子和丽姑娘到厉家小住几日,也好聚聚亲戚情分。” 温升心中一喜,“如此便多谢厉夫人了!” 厉夫人点头笑了笑,随后便在温升的引领之下到了温丽华的房间。 这是厉夫人第一次见温丽华,看着她的华服以及精致的妆容,厉夫人心里顿时一阵亮堂,同时对温家也是生出了鄙夷,真的贪心不足! 温丽华对于温升将厉夫人带来有些意外,也是不满,她并不想应付厉夫人这个老太婆,至于生了女儿的温君华,她更是不想浪费时间。 女子出嫁第一胎若是能生一个儿子便可以在夫家真正地站稳脚给,可如今温君华只是生了一个女儿,再有之前的不好传闻,她敢肯定温君华现在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可心里不愿意是一回事,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随后,两个一老一少的女人各怀心思地亲热闲聊着。 而温升,则是回到了前院,随后,便听到了安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快到了的消息…… ------------ 130 进府,私聊 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行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齐怀若伸手握住了荣华有些冰凉的手,“到了。” 荣华面色淡淡,“嗯。”随即,便欲下马车。 齐怀若却阻止了她。 荣华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齐怀若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凝视了她半晌,然后方才缓缓道:“只是待会儿,不会太久的。” 荣华蹙眉。 “虽然依着规矩必须待到宴席结束,不过这里不是温家,温升做不得长辈。”齐怀若继续道,“走个过场便离开。” 荣华心头闪过了一股暖意,“齐怀若……” “不要再跟我说谢谢了,你进门三日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谢谢还有对不起兑换之超级魔法盾。”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 荣华凝视了他半晌,然后垂下了视线,会儿之后忽然间岔开了话题,神色有些凝重,“裴少逸可知道你就是齐明景?” 齐怀若微微蹙眉。 “当日在寒山寺你为我解围,此事虽然并无不妥,可若是被其他人知晓了恐怕会成为话柄。”荣华缓缓道。 她也是在这一刻方才想起这件事。 尽管裴少逸不会敢提起他们之间曾经的关系,可若是他仍旧是心怀不甘,也未必不会找她麻烦! 若是当日她在寒山寺便与齐怀若相识一事传了出去,她恐怕会落得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流言蜚语定然能够将她给毁了,尤其是宫中的齐贵妃对她十分不满的情况下。 齐怀若摇头,“除了寒山寺那次,我并未在他面前露过面,即便是婚礼当日,他来之时我已经入了洞房,也未曾得见。” “今日他会到?”荣华的话虽然是疑问,但是面上已经却是肯定。 即便他仍是心有不平,但是今日他一定会出现。 齐怀若点头,“应该会出现,不过你放心,寒山寺的事情他不敢说出去一个字。” “裴少逸或许不能算是奸诈小人,但是一个可以为了自己的前程而背信弃义之人,还是不要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尤其是你知道了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荣华并非想将每一个人都想的如此的卑劣,可对于一个曾经背弃过自己的人,她却宁愿多些小人之心。 齐怀若沉吟会儿,“我会注意。”然后握着她的手道:“下车吧。” 荣华点了点头,随后在他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而这时候,温升已经是在门口处候着了,一见荣华进来当即上前,“荣妹妹,妹夫终于到了。” 满脸的热情将心里的所有不满掩饰干净。 “有劳升堂兄久候了。”齐怀若上前,客套地开了口。 温升忙说不敢不敢,然后应了两人进去。 而在大厅内,温丽华以及厉夫人也静候着。 温升当即上前为两人作介绍,先是厉夫人,然后便是为齐怀若介绍温丽华。 荣华目光稍冷地扫了一眼厉夫人,随后便轻轻点头,自然这样是怠慢了厉夫人,只是不管是在安国公府还是在皇宫,她已经做的够卑微了,如今面对厉夫人,她不想,也可以无礼。 厉夫人也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荣华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但是被一个晚辈如此的怠慢心里仍旧是不满,但是她也不是弄不清楚状况的人,因而也没有表露出来,仍是慈爱祥和地笑着,“好好好。” 论身份,两人是外祖母和外孙女的关系。 在如此情况之下,本该是最亲近之人,即便不是嫡亲的,但面上的和谐还是要做,可如今不管是厉夫人还是荣华,都不打算虚伪以对。 温升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心里除了更加的不满之外,也是沉了沉,随后便更加的热情地为齐怀若介绍温丽华。 而温丽华仍旧和以前之前一般,在外人的面前都是一副柔弱谦逊的模样火影之大科学家最新章节。 对于温升此举,齐怀若自然也是心中有数,原本和煦的神情渐渐的也蒙上了冷意。 温升不知道是根本便没注意到还是不在乎,还是一个劲地说着温丽华的好处,最后还说起了出嫁之前荣华答允了将温丽华留在身边相伴一事。 齐怀若眸光一震,随即一沉,转头看向荣华,却见她神色平静。 “荣姐姐……”温丽华随即接话,“自从荣姐姐出嫁之后,虽然仅仅是三日的时间,可妹妹却觉得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如今见荣姐姐容光焕发的,妹妹也便安心了。” “荣妹妹,丽妹妹的行装我已然准备好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派人来接她入府?”温升继续道。 厉夫人端着茶杯在一旁安静地喝着,只当做是在看戏。 齐怀若见荣华不答话,随后自行开口,却是对荣华道:“小姨大老远送你来京,我们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等回府之后,我们去跟娘说说,接小姨进府小住几日。” “夫君决定就好。”荣华淡淡回道。 齐怀若笑了笑,随后转过视线看向温升,“不知小姨是否定亲了?家母在京城中也认识不少的人家,若是小姨还未定亲,不若让家母做个媒,在京城给小姨找一户好人家,这样往后姐妹们都在京城,也有个伴。” 温升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一开始齐怀若开口应允,他还以为他是真的看上了温丽华,不想下一刻他便说要将人嫁出去? 可笑! 再说了,那个齐家三夫人也不过是一个庶房的媳妇罢了,能认识什么好人家? 即便真的有什么好人家,谁也看上温丽华这等身份的女子? “荣妹妹,你也是这般想的?” 他没有和齐怀若商量,而是直接问向了荣华。 荣华淡淡笑道:“妹妹即以出嫁,自然是听夫君的。” 这话让温升变了脸色,也让齐怀若眼底的深沉渐渐消散。 “你――”温升情绪开始失控。 温丽华当即开口:“升堂兄,荣姐姐这安排很好啊?来京之前,伯父便已经吩咐我要好好陪陪荣姐姐。” 温升顿时扫向她,一眼恨铁不成钢。 可看着温丽华脸上的微笑,脑子随即一转,对啊!只要进了府,便不愁没有机会! 所谓近水楼台,便是这个理! 而且她以小姨子的身份进安国公府,将来若是齐怀若沾了她的身子,那名分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妾室便可以打发的! 温家送陪嫁入府是受制于人,可若是齐家的人主动沾了做客的小姨,理亏的便是齐家! 想至此,温升的脸色也好看起来,附和道:“也是,那往后丽妹妹便托付给妹夫了。” 齐怀若淡淡一笑,没有应下也没有反对。 温升直接当他是默认。 温丽华笑的更加的娇羞。 厉夫人笑着补了几句:“这是好事,往后君儿,荣华,还有丽儿,你们都在京城,既可以作伴也可以相互帮衬着极品狂兵全文阅读。” 荣华看了一眼厉夫人,然后,垂下了眼帘。 温丽华上前,“姐夫,妹妹有几句贴己的话想和荣姐姐说,姐夫能不能将荣姐姐借给妹妹小半个时辰?” 温升在旁帮话,“妹夫,便让她们姐妹两人说说贴己话吧。” 齐怀若两人还未来得及答话,温丽华又继续道:“荣姐姐,之前蒙镇国公相救,妹妹一直想亲自答谢一下镇国公,可是妹妹身份低微,往后即便是去齐家做客也没有资格拜访镇国公,所以想请荣姐姐往后若是有机会帮忙带几句感激的话给镇国公。” 这话一落,在场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面露惊讶。 荣华眼眸沉下,目光凝注在了温丽华的身上,她这话是随意之言还是……不,在这时候,她说这番话岂是随意?是她看上了镇国公还是……荣华虽然还未完全看透温丽华,可是走到了这一步,温丽华并不是外面所表现的这般柔顺是可以肯定的。 是她的心太大看上了镇国公,还是她和镇国公有什么关系? 当时她们都在镇国公的船上,她是新娘,只能呆在厢房中,可温丽华不是! 船上的人都知道温丽华陪嫁的身份,也便是说,她该是她身边最亲近之人,若是有什么想对她做什么,必定先从她最亲之人身上下手。 沉思半晌,她站起身来,“好啊,一路上都没有机会和丽妹妹好好说话。” 齐怀若也起身,“荣华……” “你在这里和升堂兄好好说话。”荣华打断了他的话。 齐怀若蹙起了眉头,但是却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好,你们好好说话,若是有什么事情便让人过来通知我。” 荣华点了点头,“好,你放心。” 最后三个字,语气加重了一些。 这是她的承诺。 不管是否真的问出什么,她都会冷静,不会让他为难。 温丽华笑容更加的灿烂,上前拉住了荣华的手,“到我的房中聊吧。”说完,又看向厉夫人,“厉夫人不如一同来吧。” 厉夫人笑了笑,“不了,你们姐妹说贴己话,我一个老婆子跟去做什么?我还是在这里和齐姑爷好好说说话吧,不知齐姑爷可愿意和我这个老婆子说话?” “厉夫人严重了,明景是晚辈,定当相陪。”齐怀若正色道。 厉夫人听了他的称呼,心里依然清楚,不仅是荣华,便是连齐怀若也不曾将她当做外祖母,虽然原本她也没想攀安国公府这高枝,可若是能多一人脉将来对她的儿孙也是一条路,可是如今,因为那个贱人的眼皮子浅而将这条路封死了! 厉夫人倒是没有多责怪荣华和齐怀若,更多的是恨厉氏,虽然厉氏这般的处事方式是她一手捧杀出来的,可她仍旧是恨。 或许这一辈子,即便是厉氏这一脉的人死绝了,她都始终是意难平! 便在荣华随温丽华离开了大厅之后没多久,外面的下人便进来通报说裴少逸到了…… ------题外话------ 悲催,手指没好全…… ------------ 131 拂袖而去 温升并不清楚裴少逸和荣华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厉氏当时处理的很谨慎,几乎没有泄露出去一丝消息,因而,对于裴少逸的到来,温升是欢迎的,也是欣喜的。 他认为即便齐怀若不愿意和他深交,但若是他能和裴少逸交好,或许还是能够透过裴少逸为齐家维持几分交情的。 即便荣华对温君华没有好感,但是温升相信男人之间的交往不会如同女人一般小心眼,单凭裴少逸得建明帝看重,他相信齐怀若也会有心和裴少逸结交的。 而厉夫人却提起了几分谨慎三国旌旗全文阅读。 虽然她心里认为荣华不会傻到将自己和裴少逸之间的关系告诉齐家,但是她也仍旧是忧心齐家是否知晓当初的那件事。 虽然最后追究起来,厉家未必会受到牵连,可出事了总该是不好。 她放弃了试探荣华对温家厉家态度的机会,便是为了等齐怀若和裴少逸见面一事。 原本她的注意力是放在了齐怀若身上的,只要齐怀若对裴少逸露出一丝的异常反应,那便证明他很可能知晓当初那件事,可当裴少逸进来之后,齐怀若面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反倒是裴少逸在见到齐怀若的那一刻,面色陡然一变。 满脸的震惊。 厉夫人微微蹙起了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齐怀若仿若从未见到裴少逸脸上的震惊一般,仍旧是笑容依旧地坐着。 温升却是意外,看了看裴少逸,又看了看被裴少逸一直盯着的齐怀若,然后起身上前,“裴妹夫,你来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了? 裴少逸没有应温升的话,甚至连他的话也没听见,此时他的脑子像是被炸开了似的,轰隆作响,随即,便是恐怕一片。 无法在维持正常的思考。 在昨夜的一番挣扎之后,他的心已经是平静了的,他有自信即便亲眼看着荣华和齐明景相亲相爱,他也能够平静以对。 今日来,虽不是祝福,可至少是能做了断。 然而如今…… 他却在这里见到了他那个曾经亲眼目睹了他的卑劣,让他羞愧难当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空白了之后,裴少逸的脑海中便是一遍又一遍地浮现了这个问题。 当日寒山寺上被此人的一番指责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之一! 即便来京之后他想过或许会重新遇见此人,甚至担心过他会将当日寒山寺中的事情说出,因而也曾经做了一番的心里准备,可是不管是入翰林院还是如今被建明帝看重时常出入太极宫,他都未曾遇见过此人! 他想,或许此人不过是京城那些纨绔子弟罢了,即便出身高贵,却没有实职。 这样的猜测让他心里的忧虑渐渐放下,这样的纨绔子弟即便真的见到了,也未必能够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即便他真的将那事说出,可也不过是空口白话罢了。 然而如今…… 他居然出现在这里! 是特意来揭穿他当日做所的事情吗? 他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 是她将真相说出来了? 不对! 如今她应该比他更加的不希望当初的事情泄露出去的! 那这人…… 裴少逸努力地稳住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冷静下来官道无疆全文阅读。 不管此人来此是什么目的,唯有冷静,方才能够找到解决的法子! 对! 冷静! 他的面容随之紧绷,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温升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裴妹夫,你这是怎么了?” 厉夫人心里的疑惑也是浮现在了眼眸之中,她将视线从裴少逸身上移到了齐怀若身上,可齐怀若此时的神色还是平静淡然。 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是这样的! 即便要震怒,要愤怒,那这人也是齐家二少爷! 是裴少逸仍旧是对那丫头余情未了还是…… 此时,齐怀若也缓缓起身,看向裴少逸,“好久不见了,裴公子,不,现在该称裴翰林了。” 温升因齐怀若的话而诧异了一番,“齐妹夫和裴妹夫相识?”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齐怀若淡淡回道。 而裴少逸的神色却因为温升的那句齐妹夫又是一变,震惊比之前的更加的重,甚至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语气近乎质问。 温升一愣,看向裴少逸,随即被他此时的面色吓了一跳,“裴妹夫?” “你刚刚说什么?!”裴少逸一字一字地道。 温升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答上话。 厉夫人也站起身来,“裴姑爷这是怎么了?这位是荣华丫头的夫婿,齐家二少爷齐明景,温公子称呼一声齐妹夫并无不妥,裴姑爷和荣华丫头的夫婿既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那该不算是陌生才对。” “多时未见,裴翰林认不出来也是正常。”齐怀若淡淡接话。 即便有些幼稚,但是他无法否认看见裴少逸此时的失态心里有种畅快感。 像是见到了一个罪有应的人终于得到了报应。 即便这报应轻的完全可以忽略,但聊胜于无。 裴少逸盯着齐怀若,脸上青红白灰相互交杂着,而内心的感受,更是复杂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便是做梦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当日出言维护她的人居然就是如今她的夫婿! 居然是她的夫婿! 她的夫婿!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几句话,最后,那些复杂的无法分辨的思绪渐渐地合拢转为成了一种情绪。 愤怒! 当日他们在寒山寺上,是不是早便已经私相授受? 那些所谓的冲喜,所谓的赐婚,都不过是障眼法? 她早就攀上了高枝了,所以才会那般毫无顾忌地对他肆意抨击?! “齐妹夫?青城仙门!” 他一字一字地从唇边挤出了这个称呼。 温升和厉夫人面色都有些不好,即便他们无法理解裴少逸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但是却很清楚裴少逸这般反应非常失态,失礼,甚至是在开罪齐怀若! 齐怀若却像是没发现似的,微笑回道:“内人虽然是庶出,但也是裴夫人的长姐,裴翰林这声妹夫该换做姐夫才对。” 裴少逸眼眸圆睁,愤怒之色溢于面上,此外还夹杂着受辱之色,“你……” “听说君妹妹生了千金,我还想着今日裴妹夫可能不来了。”温升即便再迟钝也是看出了裴少逸即将发怒,虽然他没弄清楚状况,但是却比谁都清楚今日绝对不能将场面闹得太难看!所以他在裴少逸发作之前先一步阻止了,“不知道君儿妹妹此时的情况如何了?” 温升这不说还说,一说更是在裴少逸本就旺盛的怒火之上又添了一把油,这时候他忘了当日是谁先一步背弃的,也忘了当时的自私卑劣,只是一股脑地认定如今他眼前的这些烦不胜烦甚至对他前程有影响的事情便都是因为齐怀若,是他先和荣华私相授受,所以他才会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这般后宅不宁的地步。 此时的裴少逸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很好!很好!很好!” 他不理温升,目光阴沉地盯着齐怀若一连说了三个很好。 而这时候,齐怀若的脸色也开始变化,笑容渐渐消失,“不知裴翰林这很好有何因由?!” “裴姑爷,今日是荣华丫头和齐姑爷回门之日,老身知道裴姑爷这几日因为君儿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好,但是也不能这般的无礼!此时若是传出去了,恐怕对裴姑爷的前程有损!”厉夫人不等裴少逸开口,便沉着声音警告。 她不想温君华好过,可更不想因为裴少逸今日的莫名其妙而开罪了安国公府! 不知道是厉夫人的这话起了作用还是裴少逸的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愤怒,他并没有继续发作,而是仅仅攥着拳头,目光阴沉地盯着齐怀若半晌,随即,转身拂袖而去。 温升惊愕地看着裴少逸愤然而去的背影,脑子里只有一堆的疑问。 对于裴少逸的行为,厉夫人心里除了疑惑,更多的还是恼恨,可却还是必须替他收拾残局,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对着面色也是微沉的齐怀若歉然说道:“齐姑爷莫怪,裴姑爷并非故意失礼的,实在是君儿那孩子……哎,原本这事我这个作外祖母的也不想说,可也不能让裴姑爷落得一个张狂无力的罪名,齐姑爷,三日前荣华那丫头出嫁当晚,君儿难产生下了一个女儿,虽然母女最终平安,但君儿却因为难产而伤了身子,往后恐怕都不能生育了,君儿醒了之后因为这件事闹过了好几场,裴府上下这几日都不得安宁,裴姑爷虽屡次保证即便君儿真的不能生,但还是会不离不弃,可君儿却不信,反倒是继续闹裴姑爷……所以还请齐姑爷莫怪这孩子方才失礼,他也是艰难,老身在这里求齐姑爷了。”说罢,便欲行礼。 齐怀若当即扶住她,“厉夫人不必如此,谁家没有一些烦心事?裴翰林如今也是事出有因,我怎么会怪罪?” “如此便多谢齐姑爷了。”厉夫人叹息道。 温升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他只是听闻温君华生了女儿,也才想过她此时定然不太好过,但是却没想到情况这般糟糕,不能生了?那不就是和厉氏一样?若是这样,那即便温丽华不能成为齐怀若的妾室,他们还有裴少逸这条退路,而且,温丽华高攀不起安国公府,但是裴家未必高攀不起,别说是妾室了,就算是妻室也是有可能! 想到这,温升难免又想起了如今连尸首都还没找到的温碧华,心里不禁一阵难过,若是碧儿还在,那现在这些荣华富贵锦绣前程都是她的! ------------ 132 不是多疑 然不管温升如何的不甘叹息,现实始终是现实,他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温丽华。 在裴少逸一番失态拂袖而去之后,大厅内便一直平静着。 而此时,在温丽华的房中,气氛却有些沉郁。 起先温丽华倒是仍愿意装装,可荣华却没有耐性,冷冷开口:“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她不信温丽华让她来真的只是想让他给镇国公带去一句感激话!尤其是在她让她将随行的丫鬟留在了院门口处守着之后。 温丽华淡淡一笑,原本讨好似的奉茶举动顿时停了下来,转为将手中的拿杯茶硬生生地搁在了荣华的面前,因为力度过大,茶杯内的水还溢出了杯沿。 荣华面色一凛,目光冰冷地盯着她。 温丽华也不惧,直接坐了下了,和荣华相对而视,“荣姐姐这脾气若是不改改,往后二少爷恐怕会吃不消!” “从姑苏到京城,我一直以为你心里虽然有些念头,但是性情应当相差不大,如今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了!”荣华冷笑道,“我虽未必能在齐家过的舒心,但你一定进不了齐家,即便我同意了,你也一样进不去!” “这可未必!”温丽华勾嘴笑道,“看得出来二少爷现在对荣姐姐你还是挺喜欢的,只要荣姐姐在背后帮妹妹一把,妹妹的机会自然便来了!之前在婚船之上,荣姐姐不是也同意了吗?怎么到了最后却反悔?” 荣华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温丽华继续道,“难道荣姐姐认为如今二少爷对您很好,将来也会一直对你好,所以便不愿意妹妹去帮你固宠?荣姐姐,不是妹妹说你,这世上的男人都是贪新鲜的,今日他对你好,明日他可能也会对你好,可是绝对不会一辈子对你好!再者,凭着他如今的身份,他将来绝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妻子,荣姐姐便愿意让别的女子进门随时算计你也不愿意和妹妹一同联手合作?” “其他女子会不会算计我我不清楚,可你,一定不会乖乖的听话任由我摆布!”荣华冷笑道。 温丽华挑眉,“荣姐姐不信我我也没法子,可无论我如何的算计你也绝对不会伤及你的性命,有一个堂姐当主母,我这个妾室方才可以做的舒适,荣姐姐,即便我害死了你我也当不了正妻,我怎么会为他人做嫁?!” “我是信你不会害我的性命,可这人最悲惨的下场还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荣华吃笑道。 温丽华笑容微冷,“这般说来,荣姐姐是怎么也不会同意我进门了?” “世上男子千千万万,当正室妻子岂不是很好?”荣华冷笑,“为人妾室不过是高一等的奴婢罢了,若是遇上了心慈的主母或许还能过上几日安稳日子,否则一辈子不过是他人砧板上的肉,可随意宰杀!而我,绝不会是一个心慈的主母!” “若是我非进齐家的门不可呢?”温丽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荣华。 荣华淡淡一哂:“那便摆出你的本事试试!” 温丽华褪去了脸上的笑容,整个人都阴沉了起来,“原本我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可你既然赶尽杀绝,那我也不必留情都市读心高手!你可知道我方才为何提及镇国公?” 荣华不语。 “原本我也不那般想当齐明景的妾室屈居于你一个庶女之下,可镇国公府的门槛比安国公府的还要高,而且还没有如荣姐姐这般的好依靠,我也只能屈居二少爷的妾室了。”温丽华继续道。 “难不成你攀不上镇国公便屈居齐家?”荣华眸子微沉。 温丽华呵呵笑了两声,“荣姐姐可知妹妹我是如何看上镇国公的?因为在船上,我见了他,而他比起你的丈夫还要出色,荣姐姐你知道我为何会见到他吗?那是因为他找人将我请了过去,而且还是暗中请过去的!荣姐姐你知道镇国公为何要请我过去吗?” 荣华攥紧了拳头稳住了心里翻滚的思绪,盯着她仍是不语。 “因为他得知了我是你的陪嫁族女,将会随你一同嫁进安国公府,所以,他让我当他的细作,时刻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温丽华的神色中露出了一丝憎恨,话语也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不过却不仅仅是针对荣华,更多的还是针对镇国公。 荣华没有心思去分辨她恨谁,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她便再也压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倏然站起身来,与她对视,“他为何要让你这般做!?” “怎么?怕了?”温丽华嘲讽道,“也是,被镇国公那等人物盯上了,谁还能安心?” “我问你他为什么要让你这样做!?”荣华厉声喝道。 温丽华冷笑:“这个问题不是荣姐姐自己问问自己?谁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镇国公,让他对你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和齐家作对!” “我问你为什么!?”荣华猛然挥手扫落了桌上的茶杯。 温丽华面色一颤,似乎被荣华的神色给吓着了,“我如何知道?!他只是让我这般做,而且还许诺只要我做得好,他定然不会亏待我!你还是自己问问你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荣华咬着牙关,神色阴沉,身子因为激动的情绪而轻轻颤抖。 是他? 那些猜测都不是假的?! 不是她多疑?! 可为什么? 为了对付护国公府?为了小小构陷一番他的敌人? 就是为了这样,便将别人的性命随意作践?便将那些无辜之人当做他随意玩弄的棋子! 镇国公! 罗恒―― 恨意,溢上了眼眸。 温丽华惊了一惊,“你……”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荣华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和脸色同样的阴沉。 温丽华咽了咽口水,然后强自镇定,“还有什么?不就是说若是我不听话便……便不会让我有好下场?!” 荣华盯着她,双目圆睁,似乎在审视,也似乎在警告,半晌之后,“既然如此,你为何告诉我这些?你便不怕得罪了他?!” “荣姐姐,妹妹我这一辈子只有一个目标,那便是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无尽血脉!”温丽华道,“既然镇国公我攀不上,那便只能选择二少爷,我虽然是女子,可也没有笨到帮着外人来害自己的夫君的!若是我帮了镇国公,说不定会连累到二少爷,那时候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你已经说穿了这事,那还凭什么让我让你进门?”荣华冷笑道。 温丽华笑了笑,“荣姐姐,镇国公既然盯上了你,便不会因为我办不成这件事而放弃,我进不了门当不了他的细作,那他便换另一个人,虽然可能有些麻烦,但是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如此一来,荣姐姐便是防不胜防了,谁知道镇国公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荣姐姐总不能不在身边留下人吧?可荣姐姐若是让我进门了,这样不但可以防止镇国公另外找人,甚至还可能从我这里查到镇国公为何要针对荣姐姐!” 荣华抿唇不语。 “原本妹妹我是想将这些事情直接告诉二少爷的,二少爷若是得知了这些事情,必定会防着镇国公对付安国公府,所以他一定会同意让我进门,可若这般,二少爷恐怕也会怀疑荣姐姐,毕竟,镇国公不会无端端地针对一个女子的!”温丽华继续威胁。 荣华沉声开口:“你威胁我?” “不,妹妹这是再跟姐姐做一个交易,双方都有利的交易!”温丽华笑着道,而且信心十足。 荣华凝着她半晌,随后,转身欲走。 “荣姐姐可以好好考虑,妹妹我会在京城呆上几日的,不过若是荣姐姐一直没有给妹妹回复,妹妹也唯有去找二少爷或者直接去跟安国公说!”温丽华忙道。 荣华转过身,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转身离开。 温丽华没有继续阻止,而是安坐了下来,悠闲地倒着茶喝着,她相信荣华必定会同意让她进门的,因为,她根本没得选择! 而便在荣华离开之后没多久,在门口长廊拐角处走出了一个婆子,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温丽华敞开的房门,然后转身悄然离开。 …… 温丽华所住厢房的院子外,绿荷等人正静候着主子出来,可当她们见了从里面走出来的主子之后,便都惊愕不已。 “二少夫人,你怎么了?”绿荷当即上前,欲搀扶面色极为难看的荣华。 可荣华却猛然挥开了她的手。 “二少夫人……”绿荷惊惶不已,这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荣华在推开了温丽华之后,身子便缓缓蹲下,右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呼吸也渐渐地急促起来。 心,像是被一把锥子在不断地钻着,痛得几乎夺去了她的呼吸。 那一直死死压在了心底的愧疚在这一刻全部涌了出来,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不管是谁下的手,可罪魁祸首还是她! 还是她! 是她害死了她最亲最亲的人! “二少夫人!”绿荷再一次上前扶住主子,而这时候,荣华也已经没有了力气推开她,随后,惊慌呼救起来,“来人!快来人!” “怎么回事?!”与此同时,一声焦急的叱喝想起。 熟悉的声音钻进了荣华的耳中,她挣扎抬头,随即一张焦急担忧的面容映入了眼帘,而她颤抖着的身体也随之落入了一个温暖且坚实的怀抱…… ------------ 133 怒意 齐怀若过来本是不放心,可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而且事情似乎还比他所预计的还要严重,即便是在运河上,她也未曾这般过。 “荣华,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荣华紧紧地揪着心口的衣裳,一手也如同握住浮木似的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臂,“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求你……” 齐怀若看了一眼她泛着苍白的脸色,没有犹豫,当即点头:“好满唐春!”随后便抱起他往外走去。 当温升得到消息赶来之时,齐怀若已经抱着荣华上了马车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齐怀若面色很不好,因为担心着荣华,他也不想和温升多做纠缠,面对他的询问,只是冷冷地搁下一句:“这件事我定然追究到底!” 随后放下了马车的车帘下令回府。 温升愣愣地看着离去的马车,瞪大了眼睛愣了半晌,然后转身返回,直奔温丽华处,在见了温丽华仍在悠闲地喝着茶吃着点心,当即上前一手便掀翻了桌子。 “你这是做什么?!”温丽华大惊。 温升一脸愤怒:“这句话该我来问你!你说和她说贴己话,为何她会那样?你究竟做了什么?” “什么哪样?”温丽华厉色反驳,“温荣华去跟你告状了?” “告状?!”温升气疯了,“你真的对她做了什么?温丽华你的脑子是不是坏了?!我说过即便你再恨她也不能得罪她!你现在还没进安国公府的门,你真当你已经是齐明景的妾室了?!你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温丽华虽然不知道荣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了温升这样,便认定了是荣华故意给她使绊子! 温升不信,“你若是什么也没做她怎么连路都走不了?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你即便再心急也不能在今天动手!你知道方才齐明景说什么了吗?他说这件事他势必追究到底!现在好了,别说是进安国公府做客了,恐怕连安国公府的门前你也去不了!” “她到底怎么了?”温丽华咬着牙阴沉着脸问道。 温升大怒:“这个你自己最清楚!我告诉你温丽华,因为碧儿出事,我方才不得不帮着你,你不要以为你真的是我妹妹!这件事我不会管,你最好自己想办法摆平这件事,否则不管是齐明景追究还是回姑苏之后伯父和父亲追究,你都自己一力承担!到时候是去庵堂当姑子还是被送去给老头子当妾,或者直接赏你一条白绫,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你――”温丽华气的脸色发青。 温升冷笑:“别人家给你几分脸色你便开起了染坊,别太将自己当回事!”说完,拂袖而去。 温丽华咬着牙恨恨地看着温升离开,随后便像是发泄一般,对着屋子里面的东西一阵痛摔,“温升,温荣华,我迟早会将这些还给你们!” …… 在回安国公府的路上,荣华一言不发,甚至一路合上了眼睛。 齐怀若起先也是问了几句,可见她无意说话,便只好先作罢。 回到了安国公府之后,齐怀若直接将荣华抱回了沧澜院,将她放在了床上之后,便道:“你再忍忍,我让人去将府中的大夫请来。” “不……”荣华拉住了他,面色仍是不好,摇着头道:“我没事……不用请大夫……” 齐怀若蹙眉,“荣华!” “我没事,我只是想休息。”荣华却坚持。 齐怀若不同意,“先让大夫过来看看,然后你才休息。” “我说了我不需要请大夫!”荣华忽然间怒色道灵魂穿梭的位面商人全文阅读。 齐怀若一愣。 荣华说完也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过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语气略显哀求:“齐怀若……我真的没事,真的!” 齐怀若凝视了她半晌,“好,先不请大夫。” “谢谢。”荣华合上了眼睛道。 齐怀若伸手:“我扶你躺下。” 荣华没有拒绝。 在她躺下了之后,齐怀若又亲自拉了被子给她盖上,“好好休息,只是若是哪里不适,一定要说。” “嗯。”荣华合着眼睛应道。 齐怀若没有在说话,也没有离开,一直守在了床边。 寝室内,安静了良久,然后,一道带着歉意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对不起……” 荣华睁开了眼睛,缓缓道。 齐怀若笑了笑,“对不起什么?” 荣华坐了起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荣华。”齐怀若柔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那温君华对你说了什么了吗?” 荣华看着他半晌,然后一字一字地道:“在镇国公府的船上之时,镇国公私下找过温君华,威胁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什么?”齐怀若面色一诧。 之前虽然荣华又那样的怀疑,可他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可如今…… “温丽华是我的陪嫁族女,当时船上的人基本都知道,若是想监视我,那温君华是最好的人选!”荣华咬着牙道。 齐怀若沉思了半晌,“是温丽华告诉你的?” “她想要以这个威迫我同意她进门!”荣华点头,随后又道:“我没有说谎。” 齐怀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又沉思了会儿,“荣华,此事先让我去查查如何?” 荣华没有回应。 “罗恒不是寻常之人,若是他真的要下手,那便不仅仅只是想借着你来打击一下护国公府。”齐怀若了正色道,“他恐怕还有更大的目的。” 荣华面色僵硬地盯着他半晌,“可不管他有什么目的,罪魁祸首还是我。” “荣华……”齐怀若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你方才那样……就是因为……荣华,岳母和大哥都不希望你这样的!” 荣华自嘲一笑,“我骗不了我自己!” “那便冷静!”齐怀若转了方式,安抚似乎在她这里没有丝毫的作用,“既然如今岳母和大哥的死另有线索,那便一定要查下去,而要查下去,首先就是要冷静!荣华,你不能被自己的愧疚蒙蔽了心智失去冷静,这样不但不能报仇,还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荣华沉默半晌,然后,攥紧了拳头,“好!我会冷静!”随后,面色一凛,“温丽华哪里恐怕还有其他……” “我不同意!”齐怀若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当即打断了她的话。 荣华一愣超能者的世界全文阅读。 “温丽华那里我会想办法撬开她的嘴,可你若是让她进门,不可能!”齐怀若面色有些沉,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红脸。 荣华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愣愣地看着他。 “荣华,我知道你如今还未曾真正地将我当成你的丈夫,可在我心中,我是你的丈夫!”齐怀若正色道,“所以这件事我绝对不同意!” “可若是温丽华不进门,镇国公同样会派其他人……” “安国公府虽然及不上皇宫戒备森严,可也不是外人可以轻易安插进眼线的!”齐怀若打断了她饿话,面色更是不好,“荣华,寒山寺中你所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都记得!” 荣华心中一震,他都记得?记得…… 她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可是那样……即便他不接受温丽华,可其他人呢?贵妃那边呢?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休息,冷静冷静。”齐怀若说完,便转身离去。 荣华眼眸微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起来。 …… 主角离开了,那回门之宴也便没有意义了。 好在也只有厉夫人一个客人。 温升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搪塞了过去,厉夫人虽然不信,却也没有继续打听,离开了别院,而在回府之后还未歇口气,厉崇文便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厉夫人起身相迎,“温家大姑奶奶身子不适,齐姑爷不放心便带着她先回去了。” “身子不适?”厉崇文坐下了蹙眉道。 厉夫人给丈夫倒了一杯水,“温升是这么说的,在安国公府的地反我也不好打听。” 厉崇文闻言,随即冷哼了一声,显然自己给出了原因,至于原因,自然是齐怀若和荣华不给温家脸面。 厉夫人见了丈夫这般,也没有再说什么,至于心里盘算着的裴少逸的反应,她却没打算这般快便说出口,至少先查查,否则说出来也只会是一堆麻烦。 …… 毕竟是在安国公府的地方,即便姚氏不在场,但是别院之内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一一传到了她的耳中。 而引起她注意的也便两件事。 一就是裴少逸的怪异反应,二自然是荣华的事情。 “可查到了她们在房中说了什么?”姚氏一边用茶盖捋着杯中的茶叶,一边问道。 张嬷嬷摇头:“当时屋子里面没有其他的婆子丫鬟,而二少夫人在进院子之前,也将随行的丫鬟留下了。”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老奴之前打听到那温氏丽华是以二少夫人陪嫁族女的身份进京的,之前那温升也来找过二少爷,不过被门房挡在了门外,最后虽然等到了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从宫中请安出来,不过二少爷并没有怎么理会他,如今回门……恐怕便是说这件事吧。” 姚氏眯起了眼睛,似乎不太相信就是这般一件是便让荣华如此,沉吟了会儿,便道:“让人继续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些其他的!” “是。” ------------ 134 酒楼“偶”遇 裴少逸从安国公府拂袖离去之后并没有回裴府,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面对裴府的人,即便是裴老夫人无极战神最新章节。 见到了她们,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的愚蠢! 是! 愚蠢! 亏他一直以来一直心存着愧疚,却不想人家早就已经攀上了高枝了,说不定这场换亲,都在她的算计当中! 难怪她能如此的决绝,因为她根本便已经不打算嫁给他! 她早就想悔婚,可是最后却将背信弃义的罪名推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候的裴少逸浑身上下都是偏激,根本便不去细想如今他所认为的究竟可能性有多高,他只是知道,他的尊严被践踏,他的人格被侮辱,他成了被人耻笑的小丑。 明明在不久之后前他方才发誓不再胡乱酗酒,可如今,他却无法坚持,因为仿佛除了酒,已经没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让他的心好受一些。 他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也不会让那对奸夫淫妇付出代价! 他只能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可到了最后,似乎连酒也无法让他的心好受。 “贱人――”怒极之下,手中的酒杯,桌子上的酒菜,便都成了他的发泄之物。 喧闹似乎惊动了人。 “滚出去!”裴少逸原本以为进来的是酒楼的活计,看也不看便开口叱喝。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道女声,“裴大人这是怎么了?” 裴少逸虽然喝了不少的酒,但是也许是因为心里憋着火,所以并没有多少醉意,一听是女声,当即转过头,而当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当即面色大变。 眼前站着的竟然是做了男装打扮的承庆公主。 他瞪大着眼睛盯着她,几乎不敢呼吸。 承庆公主此时一身宝蓝色交领锦袍,长发绾在了头顶用发冠固定着,唇红齿白的,手里拿着一把折伞,更添了几分风流。 “怎么?裴大人这般快便不认得我了?” 裴少逸握紧了拳头,直到疼痛传来而眼前之人并没有消失,他方才不得不承认这都是真的,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这般一副打扮?她是公主,该是在宫中绣花弹琴的!可她却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她如此狼狈的时候! 难道她是故意的? 不对! 她一个女子即便是公主又怎么可能得知他的行踪而且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时间,他的心里涌现了许多种猜测,然而不管哪种猜测,都不能让他接受。 在他最为狼狈不堪的时候,他根本便不愿意见到一个相熟的人甚至是一个活着的人! 可如今他再不愿意也得面对。 “公主?” 即便已经确定了是承庆公主,但他却还是以疑问的口吻开口。 承庆公主缓步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神色书童打扮的男子,不过看她露在了外面呢的白皙颈项便可以断定她也不过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家长里短种田忙最新章节。 两个女子做男装从宫里面出来出现在酒楼何等三教九流的地方,裴少逸想到这个头便更加的疼! “裴大人不必这般紧张,本宫出现在此处也不过是巧合罢了,裴大人无需担忧本宫是故意跟踪大人。”承庆公主淡淡地笑着说出了裴少逸的其中一个猜测。 裴少逸忙低头作揖,“下官不敢,裴某并无这等想法,只是公主千金之躯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公主是如何出宫来的?身边可带够了侍卫?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曾知道公主出了宫?” “你的这些问题本宫可以认为是在关心本宫吗?”承庆公主笑道。 裴少逸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下官不敢。” “不敢?”承庆公主笑容微敛,“本宫只是问你有没有,而不是问你敢不敢。” 裴少逸面露惊慌,“公主……” “看裴大人慌的。”承庆公主继续道:“本宫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不过裴大人这是……” 裴少逸抿了抿唇,并没有解释,因为无论如何解释都是解释不通的,“让公主见笑了,还望公主莫怪。” “本宫自然不会怪罪,只是裴大人这是怎么了?”承庆公主语露关切地道,“听闻尊夫人生了一位千金,这本该是喜事才对,裴大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难道裴大人是不满意尊夫人给你生了千金?” “公主误会了,下官的确失态,但是与下官的内人和孩子无关。”裴少逸忙道,却还是没有给出解释,“还望公主莫怪。” 承庆公主凝视了他半晌,随后没有再继续为难下去,“裴大人不愿意说那本宫便不稳就是了,不过裴大人如今这般得父皇看重,若是这等失仪行为被其他人看见了恐怕会对裴大人不利。” “多谢公主提醒。”裴少逸低着头压着声音道。 承庆公主笑道:“裴大人也不必这般紧张,本宫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的,长音,去让人过来将东西收拾一下。” 裴少逸抬头,“公主?” “母后见本宫这些日子在宫里面闷的慌便让本宫去大皇兄府中住上些时日,今日本宫方才刚刚出宫,见天气不错,便出来走走。”承庆公主微笑说道,“如今难得在此处见到裴大人,不若裴大人陪本宫小酌两杯如何?” 裴少逸面色一变,自然是不愿意,可不愿意的话也不能直接说出口,“公主,男女有别,若是……” “本宫如今不是女子。”承庆公主张开了手笑道。 “可是……” “裴大人放心,本宫不是想找裴大人麻烦,当日琼林宴一事,本宫上回便说过了一笔勾销,其实本宫也挺钦佩裴大人为了信守承诺而不惜违抗君命的,这种气度可不是每一个男子都能有的。”承庆公主笑道,“裴大人不必没见本宫一次便一副小心翼翼生怕本宫会害你的模样。” “公主误会了,下官并没有……” “既然没有便陪本宫小酌几杯。”承庆公主打断了他的话,“本宫这般也不是不知廉耻不顾男女之别,而是本宫今日出来便只是带了长音以及一个御马的下人,若是这般自己一个人喝酒,恐会出事,所以方才相邀裴大人。” 裴少逸不想同意,可是也是骑虎难下,虽然承庆公主没见他一次都说不在意当日琼林宴一事,可若是真的不在意,岂会每一次都提及?更何况像她这等金枝玉叶,即便不得皇上宠爱却也是在皇后手中宠大的,岂会真的不在乎?“公主相邀,下官岂敢推却红尘觅道最新章节。” “这便好。”承庆公主笑容渐渐灿烂,好比春日的百花盛开一般,娇艳无比,而因为身上的男装,又添了一丝英气,着实惹人注意。 裴少逸虽然防着眼前的女子,但是却也是个男人,美好的事务总是护多看两眼,不过他此时似乎忘了,越是美的东西越是有毒。 承庆公主那含笑的眼眸之下便是淬着毒。 陷阱,在渐渐地成型。 承庆公主要什么? 她要的便是毁了眼前的男人,不管是他的锦绣前程还是他的美好家庭,她要让他为当日的无礼而付出一切他能够付出不能够付出的代价! …… 在同一时刻,在大皇子府中,此时因为承庆公主的“失踪”而乱作了一团。 “你说什么?公主和她的近身侍婢着了男装出了府?!”大皇子妃窦颐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几乎要疯了,倏然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管家怒斥道:“谁让她出府的?还着男装,门房为什么不将人拦下?!” 她是公主,金枝玉叶,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她还要不要名声? 承庆一向懂事,怎么忽然间便做出这般荒谬的事情? 难道真的被之前的那些事情给刺激的疯了?! “这……门房的人说承庆公主拿着大皇子的令牌,所以不敢拦……”管家忙解释道。 窦颐面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红的,昨日她进宫去和她商议今日出宫也是,她却无端端地提及说在大皇子府不方便行走,她原以为她是找借口不愿意出宫,便说给她一块大皇子的令牌,好让她能够在不大皇子府随意行走,今日她一到,连口气都还没歇顺便张口要令牌,她还以为她在耍脾气,没想到她拿了令牌居然便偷偷出去了! “还不快派人去找!” 此时的大皇子妃几乎完全没了仪态,即使承庆公主是自己偷偷出去的,但是这件事她怎么也拖不得关系,若是承庆公主平安归来,一个头发都没少,她还可以搪塞过去,可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便是大皇子顾忌着夫妻之情顾忌着窦家不会将她如何,宫中的皇后娘娘也不会轻易饶她! 侄女再亲也亲不过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让窦颐更加担心的是这件事会让正怀着身孕的梅侧妃得益! 管家得了令当即便要去执行。 窦颐在他没走几步便骄叫住了,“等等!” 管家转过身,“皇子妃还有何吩咐?” “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便是说在后花园内找到了承庆公主,如今承庆公主正和曜儿在一起玩!”窦颐咬着牙道,“你带着府中的护卫乔装一番出去找!承庆常年呆在宫中必定是一时贪玩方才出去的,你去一些热闹的地方找!找到了之后便立即带她回府,若是她不愿,便告诉她大皇子在府中等着她!” “是。”管家当即领命,随后脚步慌乱地离去。 窦颐攥着拳头坐了下来,面色有些阴沉,“承庆啊承庆,你难道就真的不知道你自己如今的处境吗?还这般的胡作非为?你真的以为一个嫡出公主的身份便可以让你横行无忌?” 最好她是毫发无损地回来,否则,大家都别想好过! ------------ 135 梅侧妃 窦颐极力地避免让承庆公主私自出府一事惊动大皇子,然而最后,这件事还是被人捅到了大皇子面前。 “承庆自私出府你居然事后找不到人才知道?你是如何当这个家的?”杨章大怒,第一次不给窦颐颜面当着下人,尤其是侧妃梅氏的面将她给骂的狗血临头,“我一直交代你要好好照顾承庆,可是你倒好,将她照顾的私自出府!” 窦颐攥紧了拳头,目光冰冷地横了一眼面上忧虑眼底却是带着笑意的梅侧妃,然后方才对着盛怒中的杨章解释,“殿下,妾身也没想到承庆居然会自私出府……” “你是这大皇子府的主母,承庆那般大的人出府你会不知道?”杨章在听了她的解释之后怒火不消反而更盛,“你若是不愿意给承庆作陪便直接跟本殿说,本殿绝对不会勉强你!” 窦颐面色一变,忙道:“殿下……” “殿下先息怒。”不等窦颐的话说完,梅侧妃便打断了她的话,上前轻轻地抚着杨章的胸口给她顺气,同时还闻声软语地为窦颐说话,“姐姐怎么会不愿意陪公主?这些日子姐姐公主来府上小住的时候忙的晕头转向的,便生怕有一丝怠慢了公主,再说了,姐姐不仅仅是公主的长嫂,更是公主的表姐,怎么可能会嫌弃公主?” 窦颐眸光狠戾了一下,不过却也没有傻到当场对梅侧妃发作。 杨章听了梅侧妃的话虽然没有完全消怒,但是面色却缓和了不少。 “姐姐许也是太忙了,所以方才会一时忽视了。”梅侧妃继续柔声道,“殿下你想啊,姐姐每日既要照顾大哥儿,又要管着整个府邸,难免会有所疏漏的,再者……”话停了下来,然后屈膝半跪之后方才继续道:“殿下,妾身说句逾越的话,此事也不能全怪姐姐一个人,公主也是要负些责任的,自然,公主难得出府,难免也是想出去走动走动的,殿下也莫要责怪公主,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公主安全找回,而且不能惊动了其他人。” 杨章皱着眉沉思会儿,然后伸手将梅侧妃扶起,“你有着身子,莫要行这些礼。” “多谢殿下关心。”梅侧妃莞尔一笑,然后将手放在了还未隆起的肚子上,“小殿下很好,而且,小殿下知道他的爹爹在生气,自然也是希望和妾身一同让殿下消气的。” 杨章闻言扬声笑了笑,“好!好!好!往后你要保重好身子,给本殿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好给曜儿作伴!” “妾身一定会的。”梅侧妃笑着道。 看着两人判若无人的恩爱,窦颐更是恨的牙痒痒的,若非多年的修养以及隐忍,她早便忍不住了,“殿下放心,臣妾已经派了人去找了,相信很快便能将公主找回来!” 杨章转过视线看着她,笑容敛去,“最好如此!” 窦颐继续道,“公主出府一事恐怕还需一些处理,臣妾无能,恐怕还需要殿下拿主意。”说完,又看向梅侧妃,缓缓道:“梅侧妃身怀有孕也经不起折腾,不如先让人送梅侧妃回院子休息吧。” “殿下,妾身虽然只是侧妃,但是也算是公主的嫂子,如今公主未归,妾身岂能安心休息?”梅侧妃认真说道。 窦颐无声冷笑一下,随后和煦开口:“妹妹能够为了公主而不顾自身本妃也是高兴,可是妹妹腹中的可是殿下的子嗣,更是父皇和母后的孙子,若是有半丝损伤,恐怕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承庆这次虽然任性,但是想来也是不希望因为她而伤及皇孙的荣耀法师全文阅读!” “姐姐……” “殿下,你以为如何?”窦颐看向杨章,正色问道。 杨章看了看窦颐,也看了看梅侧妃,随后道:“既然颐儿让你回去休息,你便回去休息吧,孩子要紧。” “殿下……” “好了。”杨章打断了她的话,对着梅侧妃的贴身侍女道:“送侧妃娘娘回去,仔细伺候!” “是。” 梅侧妃见状也知道自己不走也得走,不过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一半,“那妾身告退了。”随后,在侍女的搀扶之下离开。 杨章随即坐下。 窦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难受以及委屈还有愤怒,挥手斥退了下人,然后方才跪在了杨章的面前,“是臣妾疏忽方才让承庆私自跑出去,还请殿下降罪。” 杨章先前也是真怒,可发作了一通之后,气也消了不少,如今见窦颐又跪着请罪,便又缓和了不少,起身将她搀扶起身,“本殿方才是过分了一些,可也是因为担心承庆!” 窦颐淡淡笑道:“臣妾明白。” “你啊。”杨章叹息道,“平日你做事最为谨慎,今日如何会这样?承庆也不是那等任性胡作非为之人!” 还是认为是她的错?!窦颐心里冷笑道,面上却是内疚且忧虑,“都是臣妾不好,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也没想到承庆居然会这般出去了,殿下,你说承庆好好的怎么便忽然间胡作非为了?” 杨章本就是个多疑之人,听了她这话顿时心生疑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承庆会不会知道了我们请她过来小住的目的?”窦颐缓缓说道,暗中开始设计扳回方才丢失的一局,“也不对,这件事连母后也不知道,承庆身居宫中又怎会知晓?臣妾也并未跟任何人提及过殿下的计划,承庆怎么便知道了?” 杨章眯起了眼睛。 “或许是臣妾多想了。”窦颐又道,“都是臣妾的错,还请殿下降责。”说完,便又要跪下。 杨章当即阻止了她,“好了,别什么责不责的,等承庆回来,一切都清楚了。” “多谢殿下。”窦颐柔和一笑,随后又道:“可承庆这事……殿下,臣妾之所以让人瞒着殿下为的便是不想这件事声张出去,可是如今……梅侧妃虽然是担心承庆,可她应该先来给臣妾商议一番,然后方才去请殿下回来的,如今这般一闹,这件事恐怕会泄露出去,这样不管是承庆的名声,还是和威远侯府的婚事都恐怕会受到影响。” 杨章面色一变。 “为今之计便只有封口了。”窦颐叹息道,“臣妾身边的下人臣妾是信的过,可其他的下人……尤其是梅侧妃身边的侍女……” 杨章眉头一蹙,“颐儿,梅氏也是担心承庆!” “这臣妾也知道。”窦颐继续道,“可是若臣妾没记错,梅侧妃方才那身边的侍女是梅家陪嫁过来的,虽然如今也是大皇子府的下人,可是毕竟是梅家出来的,和梅家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将来梅家的人过府探望梅侧妃之时,她一时说漏了嘴,那……” “那你想如何?”杨章声音有些沉。 窦颐正色道:“殿下放心,梅侧妃怀有身孕,臣妾不会在这时候见血冲撞皇孙的,臣妾想,不如先将方才在场的所有下人都打发去了臣妾陪嫁的庄子上,让人看管起来,等和威远侯府的婚事定了之后再接回来?” 杨章眯着眼犹豫大唐第一庄。 “臣妾知道殿下担心臣妾是在借事生事为难梅侧妃,但殿下想想,方才在场的大多都是臣妾身边的下人,而且基本都是臣妾贴身伺候的,用惯了的下人,便是臣妾真的要为难梅侧妃,也不至于用自己的人去换梅侧妃的人?”窦颐缓缓道,声音有些委屈,“若是殿下觉得臣妾这般做不妥,臣妾便……” “你是府中的主母,下人的事情你做主就是。”杨章接话道。 窦颐看着他,“殿下不生气?” “如今承庆的婚事比什么都重要!”杨章沉声道,“不过颐儿,梅氏在和此事上面也有用处,而且她还怀着本殿的孩子!” 窦颐点头:“颐儿明白,若是承庆和威远侯府的婚事一成,那殿下便能够得一大助力,而殿下的子嗣越多,对殿下来说也是有利无害。”说罢,伸手握住了杨章的手,柔声继续道:“颐儿知道不管章哥哥有多少儿子,我们的曜儿的地位都不会被动摇,颐儿相信章哥哥。” 杨章眸光柔和了起来,反握住她的手,“这个自然!” 窦颐笑了。 这笑容一直维持到了送走杨章。 “主子,真的要送走?” 当窦颐叫来了心腹嬷嬷郝氏去办理方才答应了杨章的解决之后,郝嬷嬷犹豫了。 那些都是她们好不容易培养的。 窦颐却丝毫不心软,虽说都是心腹下人,但是却都不是自己从窦家带来的,舍弃自然不那般心疼,更何况……“梅氏即便能够知晓此事但是也不可能这般快!而且还能请来殿下看我的笑话!” 郝嬷嬷也是深谙后宅斗争之人,一听当即便明了了,“主子是说……院子之中有梅侧妃的眼线?” “舍弃几个不甚重要的下人除去梅氏身边的贴身爪牙也并非亏本生意!”窦颐冷笑,“送去庄子之后让人好好审审那丫头,看看能够撬出什么话来,同时,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整整后院,让后院的那些女人知道谁方才是这大皇子府的女主人!” “是。” …… 时间过得很快,也多的很慢,但看个人的心情罢了。 对于如坐针毡的裴少逸来说,这个下午的时间是极为的难熬的,好几次他都提出请承庆公主离去,但都被她以各种的借口给拒绝了。 他无法,只能继续陪着她饮酒闲聊。 一直到了傍晚,夕阳西斜,终于找到了一个承庆公主无法拒绝的借口。 “公主殿下,如今天色不早了,若是公主再不回去恐会不妥。”裴少逸起身拱手道,这时候别说是醉的多深,而是一丝醉意早早地被承庆公主给赶跑了。 这时候身后的长音也是着急了,“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承庆公主这回也是没有拒绝,站起身来,“也好,今日耽搁了裴大人这般久,本宫也不好意思了,这便告辞。” “不敢。”裴少逸拱手低头道:“恭送公主。”心底终于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的这口气方才松完,一件他一直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136 兄妹 里面的人还没开门,外面便来了人,将门从外面推开了。 随后,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 而此人便是大皇子杨章。 裴少逸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之时,心里已经暗叫不好,可当他见到杨章出现的时候,心更是沉下了湖底。 自承庆公主出现之后,他最担心的莫过于有人看见他们在一起,随后传出去。 这般一来,他进京之后的所有努力都可能化为乌有。 即便他说是偶遇,说是承庆公主找上门,也不会有人信他! 相比于裴少逸的不安,承庆公主见到杨章之后,却是很平静,像是自己根本不是自私出来而是得到了杨章的应允一般,“皇兄怎么也来了?” 杨章的脸色有些难看,之所以是有些,是因为他极力压制,本来对于承庆公主私自出府他已经是愤怒异常,如今见她居然和裴少逸一起,怒火更是旺盛了,不过毕竟是建明帝长子,也还能掌控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在裴少逸面前失态。 对于裴少逸,杨章可以说是极是欣赏也是恼恨。 欣赏他的才能,当然,欣赏也是建立在裴少逸得了建明帝的看重之上,至于恼恨,自然就是琼林宴上裴少逸狠狠打了自己妹妹的脸。 这些日子杨章也是想过拉拢裴少逸,让他为自己所用,但是想起琼林宴上的事情,他却也咽不下这口气,更不愿意他的对手说他连自己亲妹妹被折辱了也能忍受,因而,一时没有动作。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自私出府居然是来见他! 更担心承庆公主来见裴少逸那是因为对裴少逸仍是有心! 这是他万万不允许的,别说如今又威远侯府在,便是没有,他也不会让自己唯一的妹妹去跟一个有妇之夫而且还给过她折辱的男人纠缠不清! 否则不仅是毁了她自己,也是毁了他! 父皇原本便不喜他们,若是他们再又错处,处境就更加的不堪! 她是疯了还是魔怔了?! 而在这时候,裴少逸的心理也是有了转变。 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裴少逸也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反应,否则便真的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而也便是在这一刻,脑海之中忽然间萌生了一个念头,一个可以让他一洗今日所受耻辱的计划! 要报被温氏那个贱人和齐明景折辱之仇,若是单凭他自己的能力,恐怕没有二三十年是做不到的,可若是能够借刀杀人,那便无需这般长的时间! 而这把刀…… 裴少逸眸子微沉,凝注了眼前的杨章。 建明帝如今便只有两个成年皇子,将来太子之位必定是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择一位都市至尊天骄全文阅读!三皇子虽然占了上风,但是大皇子却占了嫡长子的名分,而护国公府也不是徒有虚名,他也未必便真的会输给三皇子! 夺嫡之争,裴少逸原本是没打算搀和进来的,虽然这是功成名就的最快途径,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底子,没有家族支撑,没有人脉,官场经验少,若是贸然搀和进来,指不定会成为别人的棋子,最后落得一个什么也没得到就被牺牲的下场! 在京城之中有势力且能助他试图的,便是三大国府。当然,诸如葛丞相这些大臣也可以提携他,但是重臣和权贵不同,重臣扶植晚辈,不仅能给自己增大势力,同时也会给自己制造隐患。 被自己扶植上来的晚辈取而代之,这在史书上也不乏例子! 因而,重臣即便愿意提携晚辈,也定然会牢牢将其掌控,绝不会让其有机会将自己取而代之,这样的仕途,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一开始他便没有想着走重臣之路。 想必重臣,权贵却不同。 在大隋,权贵不能任要职,因而,要稳固自己家族的地位以及影响力,便必须和朝中的重臣交好,而若是这重臣是他一手扶植上去的,那便更加的放心。 而相对于被扶植的那人来说,即便最初受制于人,可当自己爬到了一定的位置,受制的那人,便未必是自己! 在京城众多的权贵之中,裴少逸看中的是镇国公府。 而原因不仅是镇国公府有能力,且并未卷进夺嫡之争中。 换亲,和厉家交好,便是想走镇国公府的路子,在京城找一个不会搀和进夺嫡之争且又能够给自己一个后盾的势力。 这是他的初衷。 可是,厉家没有他所想的有能力,至今为止,镇国公府的大门他连摸也摸不着。 原本他是不急的,打算暂且先和葛丞相周旋周旋,可是今日的一番变故,却让他改变了想法,尤其是见到了杨章之后。 温氏和齐明景为何能够如此是无忌惮地做出这等无耻之事?不就是自恃着安国公府、三皇子和齐贵妃吗? 若是将安国公府给击垮了,那还愁出不了这口气?! 主意立定,裴少逸心里的慌便转为了动力,上前作揖:“下官裴少逸参见大皇子!” 杨章见裴少逸开口,冷笑一声,“裴大人怎么在这里?” “下官今日约了友人来此相聚,可友人临时有事未到,下官见来了,便小酌几杯,后偶遇承庆公主,见公主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一时忧心,便将公主请到此处,再去禀报大皇子。”裴少逸正色道,丝毫看不出说谎的痕迹,“下官知道这般有所失礼,可酒楼乃三教九流聚集之处,公主虽然做男装打扮,但毕竟是女子,下官无法坐视不管,方才如此逾越。” “派人去通知本殿?”杨章继续冷笑道:“本殿为何一直没有接到消息?” “是承庆暗中阻拦了裴大人派去禀报的随从。”承庆公主忽然插话道。 裴少逸眼眸微沉。 杨章转过身看着承庆,“你――” “皇兄,裴大人是好意,若是因此而招来闲言碎语,岂不是承庆之过?”承庆公主正色道,“这趟出来是承庆之过,还请皇兄莫要迁怒于他人。” 杨章脸上怒意更浓灵犀戒。 “大皇子,都是下官处事不周,还请大皇子降罪于下官,莫要责骂公主。”裴少逸继续道,“公主男装外出虽有不妥,但公主毕竟年轻,难免对外面的热闹心生向往。” 承庆公主垂头,一副认错的姿态,“皇兄,承庆知错了。” 杨章怒意虽然未曾完全消,但是看了承庆公主低头认错,面色也好了一些,再听裴少逸出言相帮,眸子也深邃了不少,“都是本殿管教不周,麻烦裴大人了。” “不敢。”裴少逸忙道。 杨章见了眼前的裴少逸,似乎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虽然裴大人和承庆只是偶遇,但未免找来闲言碎语,还请裴大人对今日之事……” “大皇子放心,今日下官并未见过了承庆公主。”裴少逸正色保证。 杨章笑容一展,“好!今日裴大人的人情,本殿记下了。”顿了顿又道:“今日若非时候不早,本殿定然会与裴大人痛饮两杯,下次,下次若是有机会,还请裴大人莫要推辞!” “该是下官邀请大皇子方是,届时也请大皇子赏脸。”裴少逸也笑道。 杨章更是确定心里的猜测,虽然还记恨着当日琼林宴一事,不过如今裴少逸先投来了橄榄枝,也算是给了杨章一个台阶下,他也不会拒绝,“这个当然!” 两人详谈甚欢,而一旁低着头的承庆公主,嘴角边上却是溢出了一抹冷笑。 寒暄了半晌之后,杨章便领着承庆公主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承庆公主若有深意地给了裴少逸一个回眸,也成功地让他生出了许多的想法。 这一场忽如其来的“偶遇”随之改变的却不仅仅只是裴少逸一个人的想法,还有许多人的命运,包括承庆公主自己。 有时候在设局的同时,也会不小心将自己也给装了进去。 …… 杨章相信裴少逸所说的那番说辞吗? 自然不信。 肚子里的怒火一直忍到了回到了大皇子府中承庆公主所住的院子中,方才发作了出来,不过他倒是没有如同对待大皇子妃一般对着承庆公主怒骂,而是直接下令将那随着承庆公主出府的车夫以及她的近身宫女长音拉出去杖杀。 “皇兄忘了长音不是你府中的奴婢,皇兄无权处置。”承庆公主坐着一边喝着茶一边冷冷回道。 杨章忍住了对她发作原本已经是难得了,如今见了她这般模样,便知道自己对这个妹妹是太好太放纵了,“你……” 岂料他责骂的话还未说出,承庆公主便先一步扬手摔了手中的茶盏,同时也站起身来,面色冰冷地与杨章对峙,“皇妹如何了?皇兄倒是好好给我说说?!” 杨章见了承庆公主这般态度,更是怒不可遏,虽然他不信裴少逸的那番说辞,但是也不打算深究下去,因为深究下去的结果未必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打算先将那些不听话的奴才处理了,然后再好好叮嘱警告妹妹一番,可没想到自己为她着想为她打算,换来的却是这般对待! 心不免寒了。 怒意盖过了那本就不算是深厚的兄妹之情。 “你想好好说说?!”杨章负手而立,面色阴寒,“好,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你今日做了什么混账事!” ------------ 137 与虎谋皮 面对杨章的暴怒,承庆公主却只是冷笑对之。 “混账事?皇兄认为承庆做了什么混账事?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离开你的府邸还是和裴少逸一起被你发现了?” “你——”杨章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仍旧不知悔改甚至没有一丝羞愧之色,怒极之下当即扬手便挥下了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在室内显得格外的刺耳。 承庆公主或许没想到杨章会对他松手,因而没有来得及躲开,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个巴掌,而白皙无暇的面颊在巴掌落下之后很快便浮现了一个五指印。 抬手抚了一下发疼的脸颊,承庆公主仍是冷笑连连,“皇兄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该可以离开了吧?!” 杨章也是气极了之下方才动手的,这巴掌打下了之后,心里也是有些后悔,可他却没想到承庆公主仍是未曾有所收敛,那丁点悔意当即便消的一干二净,“好!好!很好!”一连说了三个好之后,杨章阴沉着脸一字一字地道:“今日之事你最好祈祷不会泄露出去本分,否则……” “否则?”承庆公主打断了他的话,“否则便会破坏皇兄的计划吗?” 杨章眼眸圆睁。 承庆公主放下了抚着面颊的手,冷笑地看着眼前的杨章,“自小,承庆便很崇拜皇兄,即便皇兄在父皇面前处处不如杨衍,可是在承庆的心里,你便是最出色最好的一个,甚至比父皇都要出色,可我做梦也没想到最后出卖我的人,将我当做棋子的人,竟然会是我最崇敬的皇兄!自我懂事以后,我最担心的便是父皇会将我随意许人,将我当做货物一般送给别人,可最后,这样对我的人不是那个一直厌恶我的父皇,而是你!” “你——” “皇兄真的以为我在深宫之中便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吗?”承庆继续冷笑,眼底似乎要隐藏着一丝的凄然,“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兄难道真的以为可以隐瞒我到尘埃落定的那一日?!” 杨章面容开始扭曲,可不知为何却没有开口怒斥。 “在大皇子妃进宫来请我出宫散心,说是皇兄担心我心情不好,让我散散心之时,我真的很感动,即便世人在背后笑我,即便父皇对我冷漠如陌生人,但是至少皇兄还关心我!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皇兄让我出宫散心,所谓的担心,关心,都不过是借口!威远侯府是吧?皇兄的算盘打的可真精!”承庆公主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字地从冷唇之中迸出。 杨章面容扭曲了半晌之后,也没有否认或者掩饰,“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便安安分分,今日之事我会处理干净!” 说罢,便拂袖离开,不欲与承庆公主继续相争。 或许是心虚,也或许是还念着一丝兄妹之情。 承庆公主却不愿意作罢,“皇兄便这般肯定承庆只能乖乖地任由你摆布?” 杨章转过身,面色也冷凝了下来,“你或许觉得皇兄在利用你,可是承庆,听我的话嫁去威远侯府,于你来说也是一个好归宿,没错,这桩婚事我是可以获益良多,可是你也别忘了,我好,你方才能够好,若是我出事了,你以为你这个嫡出公主能够好到哪里去?若是杨衍继承了皇位,你将来会好过?承庆,当日琼林宴上为何裴少逸胆敢那般对你?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背弃婚约?不曼婚!那是因为天下所有人都很清楚你在父皇的心里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卒子!即便违抗了父皇,父皇也不会为了一个卒子而弃了一个有可能成为大隋栋梁的人才!若是当日裴少逸婉拒的是齐贵妃所生的皇女,甚至是承安,父皇也不可能这般轻易便揭过去!你也不好好想想,裴少逸不过是一个新科状元,而如今适婚的皇女有三个,为何父皇独独选你?因为他看重疼爱你?” 话到了最后,几乎是尖锐讽刺。 承庆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面容却绷的厉害。 杨章继续道:“母后一直说你聪慧,这些道理你大可好好想想!还有,今日不管你是故意去见裴少逸还真的只是偶遇,往后,你若是想过上好日子,便不要再与裴少逸扯上任何关系!和一个有妇之夫,曾经折辱过自己的男人纠缠不清?你也真敢做!” 说完,便想不愿意继续浪费口舌一般,转身便离去。 在出去之后,还传来了他怒声的下令。 “好好照顾公主,莫要离开她半步!” 随后,便是一群婆子丫鬟的回话。 而在室内,承庆公主面无表情地坐下,手一直扣着椅子的扶手,紧紧地扣着,手指上几乎已经发白,泛起了青筋,仿佛欲将扶手给掐碎了一般。 “公主……”跪在地上被吓得面无人色的长音怯怯地开口。 承庆公主扫了她一眼,眸光极为的阴鸷。 长音浑身顿时一颤。 承庆公主没有开口训斥,而是像是自言自语地缓缓说着,“很好!很好!很好——” 一字一字,仿佛溢满了极深的恨意。 长音看着主子渐渐狰狞的面容,更是惶恐,她无法猜透主子心里如今在想着什么,甚至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对付大皇子。 是的。 长音的心里的确有着这样的担忧。 即便他们是亲兄妹。 承庆公主的性情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好,那般软弱,即便是她最亲的人,若是她下了决心也一样不会轻饶。 可大皇子也说的没错,若是大皇子出事了,公主也不会好过。 长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怯怯地开口相劝,“公主……大皇子也不是故意要打公主的,他只是关心公主……公主莫要……” “去探探,裴府有什么消息传来!”承庆公主却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大发雷霆,而是说起了根本便和如今气氛相符的事情。 长音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承庆公主冷笑道:“怎么?本宫如今还未沦落到任人作践的地步,便已经使不动你了?!”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长音连忙道。 “那还不快去!”承庆公主尖锐的叱喝随之而起,隐隐见似乎有些歇斯底里。 长音不敢抬头去看主子,忙应了声之后,便退了出去。 室内,最终只剩下承庆公主一个。 孤零零地坐在了那珍贵的楠木雕花镶金大椅上重生之女配,女主全文阅读。 “别急……别急……” 许久,寂静中溢出了两声低喃,声音虽轻,却瘆人。 …… 此时,在镇国公府后院罗老夫人院子的小佛堂内,气氛也是同样的诡异。 便在不久之前,温丽华对荣华的那一番话原原本本地传回了罗家,传到了罗老夫人的耳中。 小佛堂内檀香寥寥。 佛像在佛龛之内,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普度众生。 罗老夫人一身暗色素衣端跪在了佛龛之前合着双眼,一手敲打着木鱼,一手转动着佛珠,嘴上念着大悲咒。 而就在他的身后,一身月白色锦袍眉宇沉静的罗恒静静伫立着,合着眼眸,仿佛入定了一般。 整个小佛堂内,除了木鱼声以及念经声,便无其他的声响。 气氛,没有被佛经洗涤,反而越发的沉郁。 直到了一篇大悲咒念完,罗老夫人方才睁开眼睛,停下了木鱼声。 而随着木鱼声停下,罗恒也睁开了眼睛,双眸幽深不见底。 “事情你也知道了吧。”罗老夫人轻缓开口,似乎带着叹息。 罗恒应道:“是。” 罗老夫人抬头看着佛龛内的佛像,“你打算如何?” “商贾贱女本就不可信。”罗恒淡淡道,“此事孩儿早在孩儿预计之中。” 罗老夫人沉默半晌,随后方才继续,“血玉如意送出,如今又出此事,相信过不久,齐家便会有人上门。” “娘放心,孩儿知道怎么做。”罗恒仍是淡淡回道。 罗老夫人继续道:“温氏虽是女子,可齐明景深的齐贵妃疼爱,敬懿太后又是齐家姑奶奶,往后温氏出入宫闱的机会必定不少,即便朝中见过辽国太后之人不多,可也不能排除便这般巧就遇上了,温氏的身份,只能在窦家陨灭之后方才有用!” “娘放心,孩儿都已经安排好了,在第一步计划实行之前,温氏不会被任何人认出。”罗恒继续缓缓道,“即便真的遇上了,这世上相似之人千千万万,谁会将一个商贾庶女与辽国太后扯上联系?” “最好如此。”罗老夫人继续道,沉吟了半晌,又道:“恒儿,我们可以与虎谋皮,但是不能沦为虎口之下的祭品!” 罗恒垂下了眼帘,“孩儿明白,娘放心!” …… 夜渐渐的沉了。 安国公府沧澜院内,荣华仍旧是坐在了膳桌旁,而膳桌上摆着的晚膳已经凉了,那道油腻的炖鸡上甚至已经结出了一层白色的油层。 可是,齐怀若他仍是没有回来,甚至没有让人回来说一声。 “二少夫人,不如奴婢将膳食热热,您先用吧?”绿荷上前低声道。 荣华抬头看向门外的夜色,嘴边溢出了一抹凉凉的笑,“不了,将菜扯了吧。”说罢,起身离开了用膳的小花厅…… ------------ 138 代县 月色如水,春日的凉意在夜里发挥的淋漓精致。 荣华离开了小花厅后,并没有回寝室,而是缓步走出了沧澜院,来了那一夜齐怀若带她来的亭子傲慢与偏见之请叫我大姐大最新章节。 只是走过了一次,可她却还是顺利地到达。 亭子仍是那般,顶上的琉璃灯仍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几乎与月色融为了一体。 他没回来,她并不意外。 离开之时,他没有动怒,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而这份怒意,也是她该承受的。 荣华说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感觉,齐怀若之于她,严格说来并不算是什么亲近之人,即便他们已经是至亲夫妻,她本不该这般的,可如今,她却这样了。 齐怀若的决定并没有错,错的人是她。 她知道。 让温丽华进门,其实对齐怀若来说并不是一份艳福,而是一种折辱。 她或许早早也是明白,而一直坚持,却只是不愿意面对,只是不愿意让任何的正义理由来阻挡自己的达成目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变得不可理喻,变得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一切! 她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了? 荣华合上了眼睛,任由着凉风吹袭着身子。 凉意遍布全身。 忽然间,她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为了报仇,她愿意不惜一切,伤害一切待她好的人,可待她报仇成功了之后,她该何去何从?若是失败,她固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可若是成功了?她又该归于何处?离开这里回姑苏?回去?可是,她的内心对这个却没有半丝的期望,甚至于对那时候的一切,都是一片淡漠, 是不是她早便已经认定了她不可能活到那一刻?还是……她根本便不在意? 她只是在挥霍着这段忽如其来的生命呢? 那每一次的发誓说要好好地过完这一生,也不过是空口白话? 她在作践自己的人生? 可……为何这样? 因为她从来便没有走出前世的阴影,还是,她根本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沈泽的改变,她难道便一直没有发现吗? “夜里凉,怎么不多穿一些再出来?” 忽然间,一道温和带着淡淡无奈得声音传来,随即,冰凉的身子迎来了一股温暖。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呆愣了半晌后,倏然转身。 身上还未来得及绑好的披风随之落在了地上。 可她却没有注意到,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眉宇仍是温和,而眼底的无奈之色也是明白。 齐怀若伸手捡起了地上的披风,拂去了灰尘,随后,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绑好,然后,凝视着她,缓缓开口:“我该拿你怎么办?” 荣华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头一酸,随即,酸涩涌上了眼角,视线,渐渐模糊。 “下午前去调查运河劫匪一事的钦差回京,我和三皇子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所以回来晚了大导演最新章节。”齐怀若解释道,“温丽华一事,我是不悦,可并未因此而将你弃之不顾。” 荣华仍是没有说话,视线因为眼中莫名涌出来的泪水而越发的模糊。 齐怀若见了她这般,面上虽有忧虑,但心里也是流过了一抹欣喜,至少她不是无动于衷不是吗?“荣华,对不起,我该让人回来……” 话,忽然间断了。 荣华猛然扑到了他的身上,用力地抱着他,眼眸中的泪水随之滑落。 齐怀若一愣,随后伸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你放心,姑苏的事情,运河上的劫匪,我都会弄清楚的,若是和镇国公有关,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荣华没有回话,只是双手抱的更紧,眼眸紧紧地闭着,泪水从眼缝之中溢出,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也不知道为何哭泣,只是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以及淡淡的悲伤。 或许,她是真的需要宣泄,又或许,她是感动于怀中之人的付出。 齐怀若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任由着她在他的怀中无声哭泣。 夜,凉意依旧蔓延。 …… 大皇子府 承庆公主想要的消息很快便传来了。 “……如今裴家可以说是乱作一团了,便在不久之前,裴老夫人当着裴大人的面让乳母带着温氏的女儿一同搬回了温氏的院子,还吩咐下去,让那雪姨娘往后每日到温氏的面前晨昏定省,务必不能乱了尊卑规矩,裴大人当场便变了脸色了,可并没有发话阻止。”长音低头谨慎地将方才得来的消息禀报主子,“此外,雪姨娘已经按捺不住,相信过不了多久,裴家便会传出妾室有孕的消息。” 承庆公主端着茶抿了一口,神色冷凝,“李嬷嬷的身份可有人怀疑?” “公主放心,李嬷嬷当日奉公主之命入裴府为奴之时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绝对不会泄露身份,更不会牵连到公主。”长音回道。 承庆公主搁下茶盏,“这就好,去告诉她,让她多使点劲早早地全了那雪姨娘的心愿,另外,温氏遭逢巨变,恐怕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愚蠢,不过也不得不防,你让李婆子想些法子好好教教温氏,让她真正的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听闻她的母亲厉氏在温府之中可是说一不二嚣张跋扈惯的,温氏作为她的女儿,自然不能如此窝囊!” “是。” 承庆公主沉吟会儿,话锋一转,眯眼道:“那大温氏可有消息?” 长音抬头看了一眼主子,然后摇头,“大温氏今日回门,不过方才进入没有一个时辰便出来了,听说是身子不适,是由齐二少直接从别院抱上马车的,只是别院是安国公府的地方,为防惊动安国公府,奴婢未曾让人潜入……” 承庆公主睨了她一眼,却没有开口责备,她比谁都清楚要在安国公府的地方安插眼线有多难,垂头沉默了半晌,然后缓缓说道:“明日去跟皇嫂说说,就说本宫难得出府一趟,若是她不想本宫闷着了,便请些人来来给本宫解解闷。” 长音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迟疑道:“可是……公主……即使大皇子妃下帖子,也不可能下到温氏的手上……而且温氏还是新媳妇,不太可能……” “你照做就是!”承庆公主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是,奴婢领命仙城之王。”长音忙低头回道。 …… 而此时,在大皇子妃的院子内,已经卸了妆的窦颐躺在了贵妃椅上,蹙着眉听着心腹婆子的回报,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在听完了之后,面容已经是冷凝了下来,“你确定你没有认错?!” “老奴可以确定,绝对没有认错!当年这李氏是因为弄坏了皇上在大婚当晚送给皇后娘娘玉镯方才获罪的,当时老奴正好和夫人进宫探望皇后娘娘,所以记得很清楚,而且,当时皇后娘娘大怒,是要将李氏直接打死的,是承庆公主求了情,她方才被打了三十板子撵出了宫!” 窦颐眼底泛起了冷意,“这承庆究竟想做什么?!” 将皇后宫中的旧人送进裴家,还隐瞒身份,她究竟想做什么?! “去查查这个李氏!查清楚!” “是!” 窦颐已经没有心情躺着了,坐起了身来,问道:“殿下此时在何处?” “殿下去了梅侧妃的院子。” 窦颐闻言,面色更是难看,即便早便预料到了,可仍是不舒服,后院的女人生孩子,她是真的不在意,只要不威胁到她和她孩子的位置,生多少她都可以容忍,可是梅氏这个贱人―― 阴鸷之色覆上了眼眸。 因为威远侯府的事情,她还暂且不能动她,等事情办妥了,那便不要怪她了! 生吧! 最好生出一个儿子来! 得到之后失去,这种滋味一定会不错的! 窦颐冷笑一声,随后往内室走去,“就寝!” …… 代县是距离雁门关最近的一个县城,离雁门关只有不到五十里地。 自大隋立国以来,雁门关一直以来都是抵御辽国侵袭的重要关卡,同时也是与辽国通商往来的唯一通道。 自建明帝登基之后,与辽国之间虽然也有小打小闹,但都未曾出现过大战,因而通商往来也便更加密集了一些。 可自去年中秋之后没多久,雁门关的边防便开始加强,来往商人商队都必须经过严密的检查,隐隐有种大战欲起之势。 然半年过去,仍是风平浪静,虽然各种查验仍是继续,但来往商人也安了不少的人,代县如同过去一般繁华兴旺。 在代县东城的一间客栈内,整个后院都被一个来自山东的做茶叶丝绸商议商队给包下了,而且一包就是一个多月,因为大隋和辽国并不算是真正的和平,因而前往辽国的商队往往都会在代县的商队滞留一两月的时间,然后方才根据各种情况,决定何时启程前往辽国。 此时,趁着月色,一个头戴斗笠,身形颀长的男子走进了这被包下的后院,在一间门外守着两个护院打扮的大汉的厢房前停下。 守在门外的一个护院上前一步,“主子。” 斗笠男子淡淡应了一声,“人呢?” “在里面。”那护院说道,随即转身上前,将门打了开来,在房中,坐着一个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的男子,而这男子,便是在众人眼中早便已经死了的温显…… ------------ 139 没得选择 夜已深了,温显仍是没有就寝。 入住客栈,这是这一路上唯一的一次。 所以,他一直提着精神。 一见有人进来,便当即起了身,神色紧张戒备,“你们究竟是何人?将我掳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 在被擒获之处,他断定是厉氏做的,因为唯有厉氏会这般针对他,可是渐渐的他却感觉到了不对劲,若是厉氏做的,那她不可能让他一直活着,而且不断地转移。 即使一路上他没有机会接触外界,甚至连沿途的情况他都不清楚,可是凭借着常年在外的经验,他还是察觉到了他们正在往北走! 这一路上,他没有机会逃离,甚至连和押送他的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有,而且一路上他能够见到的也便是外面守着的那两个人。 眼前这人是他见到的第三个人! 若是有谁可以告诉他究竟怎么回事,恐怕就是眼前这人! 温显很担心,除了担心自己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心荣华和颜姨娘。 当日颜姨娘让人送信给他让他赶回姑苏之时并没有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能够让颜姨娘这般做的定然不是小事,他和厉氏已经是彻底翻脸了,厉氏无法对付他,便会对颜姨娘和荣华下手,如今他被掳走已经好几个月了,不知道荣华她们如今如何? 斗笠男人没有立即开口,而是隔着斗笠与他对望着。 温显忍无可忍,大步上前,欲对那男子动手,自然,他不可能真的动得了他,手还未靠近那男子,门外的两个护院便当即进来将他双手反扣在背后擒了下来。 “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要杀就杀,如今你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过了几个月被囚禁的日子,温显的精神其实已经很糟糕了,但是因为心中仍有牵挂,因为明白唯有冷静方才可以有机会逃出生天,所以,他方才一直强撑着,可是如今,面对一个可能给他答案的人,他还是失控了。 即使前面是一条死路,但是至少要做一个明白鬼! 是厉氏吗? 不! 厉氏想要的是他的命,而且,她也没有这个本事一直带着他往北走! 就算是温晋也不一定有这个本事!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要这样做?! 斗笠男人见了温显这般,溢出了一声轻笑:“精神不错,看来这几个月你还是过的不错。” 这话于温显来说可以说是极大的讽刺,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 “你会感谢我的。”斗笠男人回道。 温显压住怒意:“你们究竟是谁?为何将我掳来!?是厉家的人还是温晋?!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代县执掌花都。”斗笠男人只是回答了一个问题,“至于其他,过两日你就会知道。” 温显顿时惊愕,“代县?!雁门关前的代县?!” 这怎么可能? 他们将他带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斗笠男子还是那句:“很快你就会知道的。”话落之后,便转身离开。 温显忙道:“你等等!” 斗笠男人停住了脚步,回过头。 “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想对我做什么,但是我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生母和妹妹!”温显只能忍着怒气恳求。 斗笠男人笑了笑:“我们不是厉家和温家的人。”然后,转身继续离开。 温显没有再挣扎。 不是厉家和温家的人,那便不会是厉氏派来的,荣华和姨娘便可以安然,可没有了他,在温家,她们如何生存下去? 尤其是荣华。 温晋定然会操纵她的终身大事的! 心,仍旧是沉在了谷底。 温显再一次怨恨自己的无能! 斗笠男人离开了房间之后便往右走,一直走过了一条长廊,在对面的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了一道女声。 斗笠男人推门而进,随后,动手取下了头上的斗笠,正是耶律祯。 而房中,还坐着同样在众人眼中已经死去了的颜姨娘,或许先该称作耶律颜了。 她穿着寻常百姓妇人的衣裳,面容冰冷,眸光染着阴沉,在看见了耶律祯之后,杏眸中又泛起了一抹怒意。 她没有说话,正是盯着他。 耶律祯上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态度随意,似乎没有看出耶律颜的怒意一般,微笑道:“姑姑的气还未消?” 耶律颜没有回话,只是冷笑一声。 “姑姑,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我不这样做,姑姑不是死便是引人怀疑。”耶律祯继续道,“况且,那是一个绝佳让姑姑……” “你以为我傻子吗?你早早便已经备好了尸首代替我,若不是一切都早在你的谋划之中,难不成你能够未卜先知厉氏会让人放火不成?!”耶律颜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我带着荣华一起走!你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让荣华嫁入安国公府,将来好当你在大隋的眼线细作!” 耶律祯笑容微敛,“姑姑既已明白,为何还要一直这样?” “她是我的女儿!”耶律颜倏然起身,“你这样做根本就是欲置她于死地!” “是吗?姑姑不是一直很恨这个女儿吗?不是一直恨不得温荣华从未存在过吗?怎么现在却良心发现地认这个女儿?”耶律祯笑容染上了讥讽,“姑姑,别忘了我们这一次回大辽是为了什么!别说是一个你根本便视作耻辱的女儿,就算是我们自己,为了达到目的,一样可以牺牲!再者,姑姑难道不认为你牺牲了温荣华,让她为你的报仇做出一些贡献,能够补偿你背叛了韩小大人的不得已吗?” 耶律颜面色骤然一白,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这话直接戳中了她的死穴都市读心高手。 即便当日多么的不得已,她的确是背叛了她的爱人! 被玷污了的身子这一辈子她都没有办法洗干净! 她再也不是当日那个清清白白的耶律颜! 或许即便是她成功报了仇下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了他,他也不会原谅她,不会再接受她! “姑姑与其在这里担心一个耻辱,不如好好想想回到大辽之后如何和萧氏周旋!”耶律祯继续道,“虽然皇上有意为韩家洗刷罪名,可萧氏掌控朝政多年,皇上即使有心,但是也欠缺了支持,如今我们也已经到了代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温显,将真相告诉他?” 耶律颜只是咬着牙,没有回答。 “自去年大隋皇帝派去江南的人遇刺之后,雁门关一直戒严,我们要出关便必须伪装成商队,若是温显不合作,那便无法顺利过关!”耶律祯继续道:“姑姑心里或许仍有顾虑,但是再多的顾虑也及不上报仇雪恨,所以还望姑姑早日去见温显。” 说完,便起身欲离开。 耶律颜又一次倏然起身,“荣华……你打算如何对付她!” “姑姑请放心,在除掉萧氏之前,我暂且还不会让她做什么。”耶律祯正色道,“至于往后……韩家若是能够洗清罪名,作为韩家唯一的血脉,温显定然能够在朝中占据一定的位置,届时,姑姑认为我还能对姑姑的女儿随意摆弄吗?” 耶律颜抿紧嘴唇,她岂会不清楚耶律祯这不过是在威逼利诱?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没错,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即便和他翻了脸,也不可能将荣华接来,唯一能够抱她将来平安的便是回到辽国,除掉了萧太后还有萧氏一族,然后让显儿以韩家血脉的身份在辽国夺取权力!唯有这样,方才可以将她从安国公府救出来! 荣华,对不起,你在等等娘亲和你大哥,我们一定会尽快将你救出来的! “姑姑也不必这般担心。”耶律祯挑了挑眉,“根据密保,荣华表妹在安国公府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那齐明景对她也是很好,如今我还担心将来她不会帮我们了。” 耶律颜冷笑道:“她有选择吗?” 耶律祯笑了笑,“的确是没选择,若是她想活下去的话,不过即便最后她不愿意,只要将她的身份揭破了,那安国公府恐怕便得一个勾结辽国的罪名,除掉了一个安国公府便等于断了大隋皇帝的一只臂膀,于辽国来说也是一大利处!” 耶律颜没有着急,唇角勾了勾,“带我去见显儿!” 耶律祯眯了眯眼审视了她半晌,似乎对于她的淡定心生疑惑,不过却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好先作罢,“姑姑请。” 耶律颜起步往前。 从这间房间到温显所住之处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可耶律颜却走得很艰难,藏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秘密如今终于要说出了,她除了有种解脱的感觉,更多的还是担心。 她担心温显无法接受。 这不仅仅是身世问题,还有血统的问题。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大隋人,可是,她却要告诉他,他不但不是温晋的孩子,更不是大隋之人! 可她没得选择! 而显儿,他也没得选择! ------------ 140 如此真相 当温显看见耶律颜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些人将她也掳来了。 在震惊过后,他当即便焦急地询问,“姨娘,他们也将你抓来了?荣华呢?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也被他们抓来了?!”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厉氏做的,那她掳走他便够了,根本不必要动姨娘的! 这些人到底是谁? 将他和姨娘掳来能得到什么?! 温显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 或许是太过于震惊,他并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此时的不同。 而耶律颜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伸出了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这是她的儿子,她千辛万苦,付出了一切她代价保住的儿子。 他很像自己,基本都是像自己。 但眉宇之间却还是隐隐可以看出他的影子。 二十多年了,终于,她要带着他们的孩子回家了,回去向那些亏欠过他们,伤害过他们的人讨回一切! “显儿……” 温显也渐渐回过神来,开始觉察到了不对劲,可他仍是没有往真相方向去想,而是以为耶律颜此刻这般只是因为受惊过度,在他的心里,颜姨娘始终都是一副柔弱胆小的形象。 “姨娘,没事的,我不会让这些人伤害你的!姨娘,荣华呢?她是不是也一同被掳来了?” 耶律颜眼眸之中泛起了泪花,“显儿,我的显儿,我的儿子萌娘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她说着,然后伸手保住了他。 温显一愣,随即便推开了她,焦急问道:“姨娘,是不是荣华出事了?是不是?她怎么了?” 耶律颜落下了两行泪,凝视着他半晌,然后方才幽幽道:“她没事……” 至少目前没事。 温显越发的觉得不对劲,“姨娘,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荣华现在在哪里?你又是怎么在这里的?” 耶律颜方才鼓起的勇气在这一刻又开始动摇,他能接受真相吗?若是她告知了他真相,他会如何?会恨她吗? 显儿,你能够理解娘亲吗? “姨娘!”温显更是焦虑了。 耶律颜愣愣地看着他,“你不该叫我姨娘,我是你的母亲,显儿,往后就叫我母亲好吗?” 温显皱紧了眉头,虽然不理解耶律颜为何在这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但还是点头了,“好,母亲,你先告诉我荣华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她没事。”耶律颜挤出了一抹笑容,“显儿,她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温显无法因为她的话而安心,反而更加的忧虑,“姨……母亲,到底……” “姑姑到了现在还是不愿意将真相告之吗?”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温显望去,便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那里,他认出此人的声音,可还未来得及回应便被他的一双蓝眸给惊惧住了。 随温家商队在外几年,他自然知道蓝眸代表着什么。 中原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睛的,在联系起如今所处之地,对方是什么人,便浮出水面了! 辽国人!? 可辽国人将他们掳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即便温家是姑苏第一商贾,可也不过是一介商贾,而且还只是姑苏一个小城的商贾,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而且,蓝眸在辽国是属于皇室中人特有的特征! 不对! 温显愣愣地转过视线,看向了眼前的母亲,“他……刚刚叫你什么?” 是姑姑?! 姑姑! 是他听错了,还是他们辽国人对于这两个音有其他的理解?! 耶律颜合了合眼睛,“显儿……你听我说。” “姑姑若是说不出口的话,我可以代劳。”耶律祯继续道。 耶律颜转过身,“这是我的事情,你无须插手!”声音呢冷漠且威严。 温显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即便是在他离开温家去山东那段她已经开始坚强的日子里,他也从未在她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威严? 怎么可能会有威严?! 这个词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的夜寰最新章节!即使她原因坚强,愿意为母则刚,可她也不会到这个地步的! 温显不自觉地往后退,眼前的人,他熟悉无比的人,他曾经无数次希望她能够坚强的人,如今却让他感觉到了害怕,甚至惊惧。 她被一个拥有蓝眸的辽人称之为姑姑,那她呢? 她又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温显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崩溃!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的眼睛和他们一样,都是中原人的黑白眼眸,根本不可能是辽国人! 不可能的! 可即便他想自欺欺人,脑子却不愿意配合他。 他知道蓝眸是辽国皇室众人的特征,可是,也知道并不是所有辽国皇室中人都拥有蓝眸! 所以,他的生母,极有可能是辽国人! 他还想起了,她的身世。 她是温晋在边境救到的,而那个边境……便是隋辽边境! “不会的!不会的……” 温显仍旧是摇头,仍旧是想否认,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直到推到了桌子边缘,再也无路可退,方才停了下来。 耶律颜看着儿子这样,心里更是难受,她一直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她的儿子不肯接受他的身世,辽国和大隋不睦多年,即便这几年没有大战,但是仇恨已经根深蒂固了。 而显儿,她的儿子,从里到外都是辽国人的儿子,却在姑苏,在大隋的江南,生活了二十多年,大隋的一切都已经深入了他的骨子里。 或许这般多年耶律颜一直对他冷淡,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更是因为她不想给予他更多的伤害。 若是他敬重她,爱重她,如今怕是更加的痛苦吧? 她用尽了一切的力量想减少他的伤害,可是到了最后,伤害仍旧是存在。 “显儿……”她低喃着,脚步缓步上前。 温显骤然喝道:“你站住!” 耶律颜停下了脚步,“显儿,你听我说……” “你真的是颜姨娘吗?你真的是我的生母颜氏吗?!”温显面无表情地问道。 耶律颜凝视着他沉默了会儿,“我是你的生母,可我不是颜氏,我是耶律颜,我是大辽显宗皇帝和皇后萧氏的女儿耶律颜,颜姨娘,只是一个面具,而你,我的儿子,你本不姓温,更不是温晋的儿子,你是我和韩羽儿子!” 一口说将真相说出,却仍是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温显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面容因为过度的震惊而扭曲了起来,他能够承受的极限就是他的生母是辽国人,他身上有一般辽人的血统,他能够承受这个!可是,她除了这个,却还给他带来了另一个震惊。 “我……不是温晋的儿子?” 他用近乎荒谬的语调问出了这个问题。 僵硬的身子慢慢解冻,随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明末疯狂最新章节。 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难以用言语形容,“我……不是温晋的儿子!?” 她多年的冷漠让他曾经想过他可能不是她的儿子,所以,她才会那般对待他! 即便他的相貌像她,他仍旧是做出这般的猜想! 可是,他从未想过他会不是温晋的儿子! “我不是温晋的儿子?!” 问话成了厉吼。 面容开始扭曲狰狞。 耶律颜脸上泛起了一抹极深的悲戚,上前一步伸手欲握他的手臂,可是却被他猛然避开,像是逼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他的眼中,看着她的目光中,也含着惊惧。 “显儿,你听我说……”耶律颜声音凄厉地开口。 …… “啊!” 一声惊呼,惊醒了榻上浅眠的齐怀若。 他连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的将手放在了坐起来抱膝低头蜷缩的荣华,柔声问道:“怎么了?” 荣华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屋子里留了一盏灯,烛光透过红色的灯罩散发出了柔和的红晕之光,他的面容,便沐浴在了这种光中,像是…… 被烈火焚烧一般。 她猛然伸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臂,失控了一般用力。 齐怀若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轻声安抚,“别怕!荣华,别怕,我在这里!” 荣华一直没有动静,像是呆住了一般。 齐怀若不知道她因何而恐惧,也不能询问,只能一直安抚着。 不知过了多久,荣华方才开口,“把灯灭了……” 齐怀若一愣,缓缓地松开了她,便见她的目光定在了那盏灯上,“荣华?” “这灯的光,便像是那夜疯了般燃烧的火一般,一片火红火红的……将整个夜空都给照亮了。”荣华缓缓说着,“娘亲就在里面,可是,我连她一声呼救都没有听见……我该进入救她的……可是我却没有……我是恨她,所以眼睁睁看着她烧死吗?” “不是这样,荣华,当时你不是不救她,而是你也没有办法了!”齐怀若握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字地安抚着,“她也没有……” “她怪我。”荣华却打断了他的话,“方才在梦中,她一身是火地来找我,然后怪我为何不救她……” “荣华……” “你什么时候去见镇国公?”荣华看着他,忽然间岔开了话题。 齐怀若蹙眉,“荣华……” “带我一同去!”荣华攥着他的手,“我保证不会冲动,不会给你惹事,你带我一起去!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该亲自面对!齐怀若,我要去!” 齐怀若凝视了她半晌,然后,伸手再一次抱着她,柔声说道:“好。” ------------ 141 相互利用 代县 客栈内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自从耶律颜开始解释了之后,温显便一直呆愣着,眼眸,一直盯着耶律颜,即使她说的很动情,即使她充满了愧疚,即使她渐渐地被往事勾起了伤心,他却仍旧是无动于衷特种妻的二手老公最新章节。 像是无法接受如此大的改变,又像是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震惊? 不,已经不能单单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一刻,从耶律颜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一直到了耶律颜解释完了,他却还是没有反应。 “显儿……”耶律颜满目的伤痛,“母亲知道你暂时不能接受,甚至恨母亲,母亲也不奢望你能够原谅我,可是显儿……你是韩家唯一的……” “这些年,你那般冷漠对待荣华,就是因为这个?”温显忽然间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耶律颜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间说起这个。 “你嫁给温晋,只是问了寻一个庇护,给你腹中的孩子寻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温显继续道,语调很怪异,“可即便如此,你却还是恨温晋,恨他玷污了你本该属于你心爱之人的身子,所以你恨荣华!如果说你对我冷漠是为了保护我,那你对荣华冷漠,便是想至她于死地!你是想借着厉氏的手除了荣华吗?是啊,让尊贵的辽国公主委身于一个周身铜臭味的商贾已经很委屈了,怎么还能给他生孩子?!” “显儿,不是的……”耶律颜上前,伸手想去碰温显。 “别碰我!”温显避开喝道,“我一直怨着温晋,怨他的冷漠无情,可是如今我可怜他!他比我和荣华都要可怜!你恨温晋?你凭什么恨他?!你让他蒙在鼓里替你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你凭什么恨他!没错,温晋是对我不好,可是他养大了我,还给了我生路,给了我前程,你不应该感恩吗?看在他给你养大了你心上人的遗腹子,给了你二十年的庇护,你不感激吗?!你不需要做什么的,你只需要对荣华好些,便是对温晋的补偿!可是你――你不但没有对她好,最后还甚至将她推入了火坑!” “显儿……” “你能带我走为何不带上荣华?你可知道若是你的事情泄露了,荣华在那安国公府会有什么下场?”温显继续道,话已经成了尖锐的指控,“不!不用等到你的身份被发现,她的性子根本便不能在那样的人家活上一天!你是不想背上嗜杀亲女的罪名所以方才借刀杀人吗?厉氏这把刀不好用了,你再找来了另一把更加厉的刀?!” “显儿,不是的,我没有!我想过带她一起走的,而是……” “你想过?”温显冷笑,“你若是真的想过,凭着你的本事,怎么可能还会让荣华嫁过去?你若是真的有心,又怎么会让荣华肚子承受我们死了之后的一切?!我们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你想回去报仇,难道就只有这样的办法?难道再迟一些时候,将荣华一同带走,你的仇人就会消失?你的仇就会报不了?” 耶律颜没有再开口,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似乎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一直尊敬你,即便对你失望过,对你绝望过,可是我还是一直敬重你,因为你是我的身生母亲,可是从这一次起,我无法再对你心生敬意!”温显搁下了这一句话,然后,起步离开。 “显儿!”耶律颜想拉住他,可是即便她抓住了他的手,却还是阻止不了。 耶律颜想过他不会容易接受,他怨她都念隐瞒,她也接受,可是……她却没想到,他口口声声指责她的重点是荣华。 或许在她的心中,即便还有一丝母女之情,但是,仍旧无法真正地接纳这个女儿,这个她背叛了她心爱之人的活生生罪证。 她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恶犬天下。 看着屋外的黑夜,合眼落泪,满心煎熬。 她真的没有想过折磨荣华来报复温晋,她只是无法接受她,无法想寻常母亲去疼爱女儿,她知道她自私,知道荣华无辜,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温家的每一日对她来说都是折磨,而她,却连逃离这种折磨的能力都没有! 她如何还有能力去疼爱一个她从未期待过的孩子?! 那一年她落入莲花池中,她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她的苦难结束了,而她的挣扎也能结束,可她活了下来,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活下来…… 是报应吧? 当年导致韩家灭门之祸的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而导火索却是她! 荣华活着,便是上苍对她的报应吧? 耶律祯一直冷眼旁观着,耶律颜的悲伤绝望没有在他的心里掀起任何一丝涟漪,“姑姑不必这般,显表弟不过是一直接受不了罢了,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会接受的。” 也只能接受。 耶律颜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讥诮一笑,并没有回话。 她和他之间不过是交易罢了,即便开口安慰,又有几分真情? 她从来没有忘记当年他父亲失去了太子之位最终惨死是因为她的母亲,更是因为她! 耶律祯也没有浪费口舌,在他看来,耶律颜的用处远不如温显的大,因为耶律颜毕竟是萧太后的亲生女儿,即便恨,但是血脉之情是永远无法抹杀的。 而温显却不一样。 家破人亡,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一个男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且,他如何看重温荣华这个妹妹,便更加会和他合作! 温显没有走远,整个后院各处都有人看守,虽然面上看守并不严密,可若无允许,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更加出不去! 温显出了房间也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院子的一颗大树下扶着树干立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身子仍在颤抖着。 因为震惊,因为愤怒,还有悲痛! 这就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实? 这就是他一直苦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居然是这样?! 是这样―― 眼眸渐渐泛红,缓缓的蒙上了一层湿润。 他不是温晋的儿子,不是温家的血脉,这个事实让他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顿时间成了一场荒谬的闹剧!无数不明温晋的冷漠,无数次因为自己会有这般一个父亲而感到悲哀,无数次暗中的反抗以及周旋,在这一刻,都不过是他一个人的闹剧! 他一直认为最对不起他们的人,其实根本从来便没有欠过他们! 而一直最无辜的那个人,却是一身罪恶! 温显可以接受他不是温晋的儿子,甚至可以接受他的身世,只要给他时间,他可以接受,可是,他无法接受他的母亲居然是这般的一个人流氓杀手替身娘最新章节! 她走投无路,她迫不得已,他可以谅解。 可是,这十几年来她对待荣华的态度,他却无法原谅! 每一个人都有陷入绝境的时候,若是为了生存而做出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也可以被谅解,可是,她明明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却还是选择了最残忍的一个! 这就是他的母亲! 他的亲生母亲! 悲哀更残忍! “为什么――”温显终是忍不住一圈锤在了树干上。 她残忍,那他呢? 他又怎么会无辜? 荣华,是大哥害了你!都是大哥害了! “姑姑也是有苦衷,你不该那般跟姑姑说话。”身后,传来了耶律祯不冷不热的话。 温显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男子,抿唇不语。 “当日姑姑的确和我说好了带着温荣华一同离开,只是事出突然,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只能先带着姑姑离开。”耶律祯继续道,“你放心,你妹妹如今情况还是不错。” “你认为我会信你吗?”温显冷冷道。 耶律祯一挑眉,“我为何要欺瞒你?温显,或者你愿意改回韩姓,不过不管你是温显还是韩家唯一的血脉,你都还没到让我欺瞒的地步。” “荣华嫁入安国公府是不是你……” “虽然我是辽国皇室中人,但是还没有这般大的本事能够操控大隋太后赐婚。”耶律祯继续道,“至于大隋太后为何会忽然间赐婚,你若是想知道,我可以让人去查。” 温显盯着他,“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一个理由!”耶律祯缓缓道,“皇上欲借为韩家翻案之机大肆清晰萧太后的党羽,若是韩家多了一个遗孤,而且还是萧氏亲女所出,那这件事便更好办了。” “只是这样?”温显冷笑,“虽然我只是一介小小商贾,也不知辽国朝堂争斗,只是作为大辽先帝废太子之子,你没有其他的目的?若是没有我母亲,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你父亲,而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温显虽出身卑微,可是朝堂争斗,皇室内斗,说起来复杂那是很复杂,可要说简单,也是很简单,简单的便如同寻常老百姓家的争斗罢了。 唯一不同得是,成功和失败的代价不在一个登基之上。 这些道理,他还是能够明白。 眼前之人口口声声说为大辽皇帝效命,可真的没有异心吗? 耶律祯却淡淡一笑,“与其去想我会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不如先想想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你真的想将你妹妹从安国公府中救出来的话。” 温显面色一凛,自然明白他是何意。 “你我各有所求,即便不能相互信任,却也可以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耶律祯继续道,嘴角微勾,“这也是你唯一的出路,不是吗?” 他相信温显会应承,因为,比起自己,他方才是不得不从的那人。 ------------ 142 水土不服 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温显嗤笑不已。 他很清楚自己不管是在哪方面都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与其说相互利用,不如说是被他利用! “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耶律祯继续道,“你的妹妹的相貌长得很像你们的外祖母,也就是如今辽国萧太后。” 温显面色一凛。 “萧氏执掌大辽政权多年,必定见过一些大隋的使臣,如今你妹妹嫁的人家偏偏又是大隋京城的显贵,若是被人认出了,或者怀疑,后果如何,你应该很清楚。”耶律祯淡淡道,“你或许可以直接去安国公府将人带走,可是你即便能将人带走,恐怕也保护不了她一辈子玩美人生全文阅读!” 温显眼底泛起了极深的怒意,双手紧紧握着。 他憎恨于眼前之人的威胁,可是却也不得不承受! “你想要我如何?” 耶律祯微微笑道:“很简单,忘记你从前的身份,从今日起,你就是韩家唯一的血脉,韩显!” …… 耶律颜一直在等着温显,如今的韩显回来。 即便她知道他不可能原谅她,至少现在不能,可她还是想告诉他,她没有不顾女儿的死活。 “显儿……” 看着低着头神色仍是难看的儿子回来,耶律颜当即从地上起身,便走向他。 韩显后退避开了她,目光冷漠。 虽然没有说出伤人之话,但是态度却已经将耶律颜的心难受不已。 她没有再上前,“显儿,耶律祯跟你说了什么?” 韩显没有回答,而是凝视了她半晌,然后方才一字一字地问道:“我要知道韩家、萧氏一族还有萧太后的一切!所有有用的消息,我都必须知道!” 耶律颜眼眸睁大,“显儿……” “我不相信耶律祯,所以,这一切只能由你告诉我!”韩显继续道。 耶律颜呆愣了过后,面上随即泛起了激动的笑容,“显儿,你原谅娘了?” “我不信耶律祯,可他的一句话却是说对了。”韩显仍是没有回答耶律颜的话,“如今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显儿……” “我的命是你给的,若是你生我下来为的就是报仇,我会去做!” “显儿,我不是……” “荣华是无辜的,如今荣华嫁的是大隋显贵安国公府,耶律祯不会不起其他的注意,我压制不了他,可是你也许可以!”韩显目光仍是冷漠,“你欠温晋的,欠荣华的,便在这里弥补!不管我们结局如何,我都不希望连累到荣华!” 耶律祯眼中泛起了泪花,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心里的感觉,对于女儿,她也是忧心,可是如今,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的儿子,却为了女儿而警告她。 “好……” 她压下了眼眶中的泪水,“你放心,我不会让耶律祯胡来的,你放心,他还想从我手中得到一样东西,所以他不会和我翻脸的,将来……等韩家大仇得报之后……我一定会将荣华接来,然后我们一家团聚!显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当日将玉佩给她只是想着在她那里最安全,而如今…… 荣华,你若是知道了真相,是不是也和你大哥一样恨我? 或许,从当日她离开之时开始,便已经注定了这一辈子都只能孤身一人! 韩显眼角闪过了一丝颤抖,随即便又冷漠道:“你要为韩家报仇,可报仇的对象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真的不后悔?” 耶律颜微微笑道:“显儿,从当年她利用我来构陷太子之后,她就不再是我的母亲透视眼最新章节!” 韩显眸色深沉了几分,似乎要流过了什么,但最后,还是冷漠相对,“这样最好!” …… 次日一大早,荣华如之前几日一样,前去姚氏的院子请安。 只是即便墙打精神,面色却没有前几日那般好。 齐怀若仍旧是陪着她来。 姚氏见了两人之后,便蹙起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脸色这般不好?”说完,便转过去训斥儿子,“若儿,你媳妇怎么了?” “娘。”荣华下一步开口,“荣华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和夫君没关系的。” 姚氏却仍是拧着眉头,“昨天回门的事情昨晚上我也听说了,本是想立即去看看你的,可又担心打扰你休息,便没去,孩子,到底怎么了?回门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不舒服。”荣华微笑道,“是夫君爱护荣华,所以才会那般闹腾的,娘不必担心。” 姚氏看了荣华半晌,然后叹了口气,“你进门前我大致也知道一些你在温家的情况,孩子,娘知道你在娘家受了不少的苦,不过如今你已经嫁到了我们齐家了,温家便是再如何也不能再对你怎么的!既然你不喜和娘家的人来往,那往后便少来往就是。” 荣华淡淡回道:“多谢娘。” “娘这般说不是要断了你和娘家的关系,只是娘也是女人,这女人嫁了人,夫家便是第一,娘家若是好,若是有感情,便好好来往,可若是不好,便算了。”姚氏继续道,“况且京城和姑苏也离的远,不来往也没什么,你放心,齐家不是那等见媳妇娘家式微便有所不同的人家。” “荣华明白。”荣华还是淡淡道。 姚氏又叹息一声,便对齐怀若道:“既然你媳妇身子不适,便陪她回去好好休息吧,若是再不舒服,便记得请大夫。” 齐怀若应道,“娘放心,孩儿会的。” “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便无需多想了。”姚氏继续道,“别院那边娘会让人处理,今天就不需要过来请安了,已经回门,那礼节也便全了,便无需这般日日晨昏定省了,娘这里不兴这套。” 荣华露出了一抹微笑,“多谢娘。” “嗯。”姚氏笑道,“至于祭拜祖先上族谱一事,安国公府的规矩便是非宗妇的新媳妇要等到每年年初二开祠堂祭祖的,方才祭拜祖先正式上族谱的,你也无需不安。”说罢,又补充道:“当年娘也是这般过来的。” “荣华明白。”荣华点头道。 姚氏有关切了几句,便让齐怀若陪着媳妇离开。 两人也没有就留,便走了。 待两人走了之后,姚氏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眯起了眼睛沉思着,好一会儿之后,便对身边的张嬷嬷道:“去内务府递牌子,两日之后我会带着温氏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 “是。” …… 荣华的精神很不好,像是过去透支了的精神如今要偿还似的。 回了沧澜院之后,她的脸色便更加的难看。 “我让人去请大夫杨小年升官记全文阅读。”齐怀若不想再由着她。 荣华却拦住了他,“不用了,我……” “荣华!”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我决定了,你什么也不必说了。” “可是我才进门几日,这便……” “我会安排好,不会让消息传出去的。”齐怀若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看着她难看的脸色,语气缓和了下来,“荣华,你这样我如何能和罗家周旋?” 荣华一愣。 “你不想在这时候引人注意,可是,看着你这样,我无法安心!”齐怀若继续道,“罗家既然已经送了血玉如意来,那即便我们不与他们接触,他们也会上门,你说想和我一同解决此事,那就先照顾好你自己!” 荣华沉默了会儿,松开了握着齐怀若手臂的手,“好……” 齐怀若当即做了安排,很快,府中的大夫便来了。 齐怀若不是齐家的当家人,即便做的再隐秘,但是却不可能不露一丝风声,而他也并不想彻底压了这件事。 他需要一个理由让荣华能够好好休息。 回门之后,她就是齐家真正的媳妇。 虽然不是宗妇,但是安国公府内的人,还有齐家的亲眷,都必定是对她有兴趣。 届时会客,人情往来,都必须进行。 而她此时的状况根本无法应对这些。 可若是身子不适,便是避开这些最好的理由。 因而当日下午,沧澜院便传出了二少夫人因为水土不服而身子不适的消息。 消息传出当日傍晚,姚氏亲来探望,而窦氏也派人送来了补身子的药材,连景阳公主也派人来问候。 一直到如何,人方才散了。 “水土不服?”荣华看着坐在了床边的齐怀若。 齐怀若微笑道,“你是姑苏人,如今初到京城,水土不服是寻常事。” “可是……” “娘已经说了,这两日你都无需去请安。”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我也跟大伯母说了,不会让人过来打扰你的,所以,这两日你便好好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一同处理罗家的事情。” “齐怀若……” 他这样做便是为了让她能够有一个理由休息? “荣华。”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我真的很想听你时时叫夫君。” 荣华心里动容,眼前之人为她做的,甚至已经超过了这个时代对丈夫的要求。 即便是至亲夫妻,也未必能做到他这般。 “即便不是夫君,但至少不要带着姓叫。”齐怀若继续道,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如沐春风一般,“即使是朋友,也可以以名字相称。” 荣华凝视了他半晌,“好……怀若……” 齐怀若笑的更深。 ------------ 143 会是什么? “水土不服?” 昭华宫内,齐贵妃因方才听到的消息而眯起了双眼。 “消息是这般说的。”茜澜回道。 齐贵妃眯眼沉思了会儿,“若儿那边有何反应?” “二少爷很关心二少夫人。”茜澜回道,“据闻为了能够让二少夫人好好休息,二少爷还亲自向世子夫人讨了人情。” 齐贵妃闻言,当即冷笑一声,“本宫便不明白若儿究竟着了什么魔!即便是心善,但也不该善到了这个地步!那温氏除了那张脸,也没什么值得若儿如此看重的!” 能够让一个男人做到这个地步,唯有爱。 可若儿从未见过温氏,连这门婚事都是她们一手促成的,他怎么可能爱上温氏?便是单纯的沉迷也不可能! 若儿若是一个好色之人,她或许便无需忧心这般多年! “二少爷一向都是仁善之人惊天裂。”茜澜低头回道。 齐贵妃仍是冷笑,“内务府不是说了姚氏递了牌子进宫吗?传本宫的话,说本宫准了!” “三夫人开始是说带着二少夫人入宫,如今……” “人家都不舒服了,若是本宫硬是让她进宫请安,岂不是让人说本宫折腾新人?”齐贵妃讥诮道:“本宫承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茜澜仍是低头,“奴婢即可去办。” “等等!”齐贵妃叫住了她,“让人送些药材过去,便说本宫赏她的,告诉若儿,若是不见好,便跟本宫说,本宫派太医前去!” “是。”茜澜领命。 齐贵妃挥手让她下去,面色却一直不愉。 水土不服? 都来京城这般多日了,若是不服早就不服了,怎么现在才来? 齐贵妃是不信荣华真的病了,可却算不准这件事是荣华的注意还是齐怀若的主意。 不过,心里大部分还是觉得是齐怀若的主意。 可也便是因为这样,她对荣华便更是厌弃。 齐怀若并未想着的这般多,他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让荣华有一个安静的时间好好冷静,否则,即便镇国公不动手害她,她就会被自己先逼死! 夜,仍旧是一片静谧。 荣华虽并未水土不服,但是药却还是开着。 不过都是一些调离身子的药。 用了晚膳之后,绿荷便端来了一碗药,“二少夫人,二少爷交代了二少夫人要依时依候服药的。” “二少爷还未回来?”荣华端起了药,却问道。 绿荷回道:“没有。” 荣华沉吟会儿,没有说什么,便低头喝了药。 晚膳之前,归田居那边来了人,将他请了过去。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病了的事情,可她却无法否认,他这一走,她的心就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或许,她终究还是犯了她最不想犯的错。 对他过多的依赖。 可…… 明知道是错,却不知道该如何避免! “我累了,二少爷若是回来,便跟他说我没事,让他早些休息吧。”荣华搁下了药碗漱了口之后,便往寝室而去。 绿荷应了话,跟着进去伺候。 “我自己就成,你下去吧。”荣华拒绝了她的伺候。 绿荷不敢,“二少夫人……” “我并无大碍。”荣华打断了她的话,“下去吧。” 绿荷见状,只好退下。 …… 归田居内 齐怀若陪着安国公用了晚膳,随后便又陪着他喝茶,喝完了茶之后,便又陪着下棋,一直到了二更时分,安国公仍是没有入正题护花状元在现代最新章节。 而齐怀若,也没有主动说正事。 他清楚安国公让他过来并不是只是想和他用膳闲聊。 可,他不开口,他亦不主动开口。 一直到了二更的更声响起,安国公方才转了神色,“镇国公真的给你媳妇送了血玉如意?” 齐怀若并没有想着这件事能够瞒得过安国公,如今的安国公府表面是世子当家,可实际上的掌权者,还是安国公。 “是。” 安国公凝视着他,眼眸有些浑浊,却不掩其中的锋芒,“你如何看?” “除了当年明元皇后一事,明景想不到其他的原因。”齐怀若正色道,“可若是因为这个,未免过于的荒谬。” “荒谬?”安国公重复道。 齐怀若点头,“明元皇后一事已经是百年前的事情了,镇国公府不可能为了一件百年前的事情在这时候掀起风浪,因而,明景以为,镇国公必定另有所图。” 的确,若是其他人得知这件事,几乎都会往明元皇后一事上面去想,可也便是如此,明元皇后一事更像是成了一个幌子。 他也一度被这个幌子给蒙骗了过去。 镇国公怎么可能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而有如此举动? “那你认为镇国公有何目的?”安国公问道。 齐怀若沉吟会儿,目光凌厉,“当年上任镇国公忽然暴毙,祖父可知其中内情?” 安国公闻言随即眯了眯眼睛。 “镇国公府蛰伏几代,不可能为了明元皇后一事而露出锋芒。”齐怀若道,“除非,镇国公府已经到了蛰伏不下去的地步,或者,镇国公不甘于现状!” 安国公垂下了眼帘沉思良久,“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镇国公会从你媳妇上面下手?” 齐怀若微微蹙眉,“祖父认为镇国公不是意在安国公府?” “罗恒这人……”安国公抬起了眼帘望着门外的茫茫夜色,“我活了几十年,却是甚少看不透一个人,他的年纪不大,行为处事也颇为任性恣意,可偏偏却让我有种如在迷雾之中的感觉,明景,即使是圣上也有他的弱点,可罗恒,却没有弱点。” 齐怀若心中一惊。 “你若是觉得镇国公的爵位和她的母亲是他的弱点,你就错了。”安国公缓缓道,“镇国公的爵位从当年太祖皇帝另立皇后之时开始,无非镇国公的的确确犯下了谋逆大罪,否则,后世的每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夺走,太祖皇帝如何发家,罗家为太祖皇帝付出了多少,史书上明明确确记载着,若是皇家对罗家下手,皇家便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即使是太祖皇帝,甚至先帝,当今皇上,都不知道罗家究竟还有多少的家底。” 齐怀若面色一凛,“祖父的意思是……” “人人都说当年罗家倾尽家财来成就了太祖皇帝的霸业,可若是罗家真的已经倾尽了家财,又如何可能一直存活至今?为了名声,皇家不会动罗家,可一个家族,尤其是像罗家这样商贾起家的,若是家底空了,又如何能够一直延续到今日?即便别人不动,他也早就自取灭亡了宝贝,我们逃吧!。”安国公继续道,“当年,先帝文熙皇后病逝之后,先帝心里属于的继任皇后并不是当今太后,而是前任镇国公的嫡亲妹妹。” 齐怀若更是一惊。 镇国公府在前任镇国公在世之时,繁华虽然不及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但是却也是兴旺,一直到前任镇国公离世,罗家因为爵位一事而内乱,境况随之急转直下。 “可先帝还未开口,前任镇国公便已经给妹妹订了亲,并且第一个提出册立当今太后为皇后。”安国公声音染上了一丝凉意,“先帝即便是皇帝,但也不能夺人之妻,且当时太后所生的皇子天性聪慧,很的先帝喜爱,先帝便立了当今太后为后,随之立了当今圣上为太子。” “前任镇国公之死是否是……” “明景。”安国公打断了他的话,“当今皇上看似平庸,也看似很好说话,可先帝不是昏庸之人,怎么可能立一个不能担当重任的皇子为太子?” 沉吟了会儿,又道:“前任镇国公的死因真正是什么,如今也无法查之,可正如你会这般想,罗家也一定会如此想,至于罗老夫人,也莫要小觑了这个妇人,能够在那种情况之下还能保住儿子,却保住儿子的爵位,让皇上开口允罗恒以年幼之龄承继爵位,绝对不简单。” 齐怀若眼眸渐渐转为了深沉,这事或许比他所猜想的还要复杂。 安国公半眯着眼看着齐怀若,“罗家既然盯上了你媳妇,便一定有目的,至于齐家,罗家或许是有意利用拉拢,可根本无需经过你的媳妇,你若是不想让她牵连其中,便今早查清楚罗家为何这般做。” “祖父。”齐怀若正色道,“当日运河之上的事情,和罗家有没有关系?” “运河上的事是一个破口,你若是能够从中查出什么,或许便能驱散迷雾。”安国公缓缓道,“可这事我不能帮你,也不会帮你。” 话停顿了一下,“怀若,往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 齐怀若明白祖父的意思,沉思会儿,随即起身,“祖父,怀若明白。” “齐家,瑾儿,还有……”安国公没有说下去,“一切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所以,万事都得谨慎小心。” 齐怀若点头,“怀若明白。” “去吧。”安国公合上了眼睛,下了逐客令。 齐怀若告了礼,随后便转身离开。 夜,仍旧是带着凉意。 可却及不上他心中的凉。 连祖父都看不透的人,罗恒,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何盯上荣华? 之前齐怀若并未想过镇国公所作所为不是想透过荣华,而是真正的目的就是荣华,因为没有理由。 镇国公不可能和她有任何的联系的! 可如今…… 即便找不到任何的联系,任何的理由,可他仍旧是信了安国公的话。 罗恒究竟想从荣华身上得到什么?! 不是齐家,也不是三皇子,那会是什么? 会是什么…… ------------ 144 君和臣 “二少夫人睡了?” 齐怀若看着已经熄灯了的寝室,重新确认道。 绿荷点头,“是。”随后又道,“二少夫人说她没事,让二少爷不必担心,也早些休息。” 齐怀若点了点头,随即欲推门进去。 “二少爷?”绿荷一愣,二少爷要进去? 齐怀若看了她一眼,“下去吧。” “可……” 齐怀若神色沉了一些,当即将绿荷到了嘴边的话给逼了回去,随后,轻轻推开门,进了寝室,关好了门之后,门外廊下的烛光被挡在了外面。 此时的寝室内没有留灯。 在月色并不算是很好的情况下,屋子里很暗。 不过对于齐怀若来说,眼前并不算是寸步难行。 借着透过了窗纸照入室内的微弱月光,他缓步往内室走去,轻轻的,走到了床边。 床榻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是真的睡着了重生超级帝国。 齐怀若轻轻地舒了口气,进来,便是担心她根本便没有休息,在确定了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床边,凝视着床上的女子。 即便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的睡容,可是,他却仍旧看出了她的不安稳。 他缓缓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睡容。 罗恒,你究竟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夜,越发的鬼魅莫测。 …… 第二日,荣华睡得很晚。 这是自从大哥出事之后,第一次睡得如此的沉。 醒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二少夫人醒了?”秋云听见了动静,便进来。 荣华坐着,神色似乎仍有些呆愣,在见秋云进来之后,方才渐渐回过神来,“什么时辰了?” “巳时二刻了。”秋云回道。 荣华一愣,“巳时二刻?这般晚?我怎么……” “二少夫人不必担心,夫人一大早便让张嬷嬷过来传话,不必夫人过去请安了,还说若是二少夫人没醒便不要吵醒二少夫人。”秋云道。 荣华揉了揉太阳穴,“二少爷呢?” “二少爷一大早便出门了,不过有交代奴婢转告二少夫人,他去户部衙门,中午回回来和二少夫人用午膳。”秋云继续道,“绿荷昨夜值夜,说二少爷三更左右回来了,当时二少夫人已经睡下了,不过二少爷还是进去陪二少夫人了。” 荣华一愣,“他回来过?” 昨夜她究竟睡得有多沉? “夫人所服的药里面有安神的药材,所以二少夫人睡得很沉,没发现二少爷回来也是正常的。”秋云解释道,“二少爷真疼二少夫人,奴婢在安国公府伺候这般长时间,还没见过那个主子在夫人们病了的时候还留宿的。” 说罢,便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忙岔开话题,“奴婢让人进来伺候二少夫人梳洗。” 荣华没有说什么,脑子里想着的只是齐怀若。 昨夜,他回来了? 她看向旁边的长榻,却没有发现有人动过的痕迹。 是他收拾过了还是…… 如同那一夜一样,就这样坐着守了她一夜? 齐怀若,这份情,你让我如何还? …… 更衣洗漱过后,荣华还是决定去姚氏那里一趟,虽说有了病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可在这样的深宅大院之中,即便是理由合适,怕也会引起不少的闲言碎语。 她是他的妻子。 她若是被人质疑,作为丈夫的他,恐怕也不好过。 她给他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该再因为自己的自私任性而给他带去一些根本可以避免的麻烦。 沧澜院的人对于荣华的决定没有人反对万兽式最新章节。 或许在她们的眼中,荣华这般做方才是正确的。 荣华没带其他人,便只是带着秋云一个人往姚氏那边去。 而当她到了姚氏的院子,却正好遇上了前来送齐贵妃赏赐的茜澜。 “不是说让你休息了吗?怎么还过来?”姚氏忙让人扶着荣华入座。 荣华忙道:“娘放心,荣华已经好多了。” “好多了也不能这般折腾。”姚氏还是让人扶她坐下,“你还年轻,不懂得爱惜身子,虽说是小问题,可若是小问题不注意,等出了大问题,便糟糕了。” “多谢娘教导。”荣华低头应道。 姚氏叹息一声,“你这孩子!好了,既然来了,便来了吧,也是巧,刚刚贵妃娘娘派茜澜姑姑来给你送补品,你病着不能进宫谢恩,便在这里给贵妃行个礼吧。” 荣华抬头,看向茜澜,起身行礼,“劳姑姑转达荣华谢意,待荣华痊愈后必定亲自入宫向贵妃娘娘谢恩。” “二少夫人不必多礼。”茜澜回礼道,“娘娘也是知道二少夫人病了,所以才让奴婢送来一些补身子的药材,也千叮万嘱了一定不能让二少夫人带病入宫谢恩,一切都等好了之后再说。”说罢,便又对姚氏道:“三夫人,奴婢不方便多留,便先告辞了。” 姚氏起身相送,“张嬷嬷,送茜澜姑姑。” “是。”张嬷嬷领命,随后恭敬地送了茜澜出去。 荣华也是目送着茜澜离去,神色有些愣怔,似乎在想着什么似的。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姚氏随后道。 荣华拉回视线,“荣华方才入门便惹了这般麻烦,实在愧疚。” 姚氏上前拉起了荣华的手,轻拍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这些话?人吃五谷杂粮的,怎能不生病?也都是娘没有想周全,你生长在南方,初到京城自然是不适应的,娘该早些注意方才对。” “娘如此说,荣华更是惶恐了。”荣华道,心中各种思绪翻滚着。 进门之时,她怀疑过眼前之人的态度。 可是,她有什么能够让她算计的呢? 终究是她多心多疑之故吧? “好了好了,娘不说了。”姚氏笑道,“不过孩子,你虽然是我的儿媳妇,可是,在娘的心里,娘更喜欢将你当做女儿,娘和你公公就只有景儿一个孩子,也一直很想要个女儿,可都没能如愿,如今你来了,便算是全了我们的心愿了。”顿了顿,又道,“没错,之前,娘也是因为你的出身而有过不满,这也请你理解,在每一个当娘的心中,儿子都是最好的,都会认为,只有最好的女子方才能够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可娘也知道,这想法都不过是最美好得愿望罢了,人啊,哪能十全十美?你和景儿能够走到一起,也算是缘分,既然是天定良缘,娘又怎么能拂逆上天的安排?往后你便和景儿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去多想了。” 荣华微笑,心中,也是动容,“荣华知道,多谢娘。” “今早听你公公说,景儿的任命吏部已经下达了,今日景儿去户部便是这事,往后景儿便是真正的朝中官员了。”姚氏继续道,“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如今,景儿成了家,也立了业,我这个当娘的也放心了,往后,你便代替娘好好照顾景儿,也早些给娘生一个大胖孙子。” 荣华面上的笑容有过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微微低头,“是那小子真坏。” 姚氏笑的更开心,“好了,回去休息吧,别总是奔波,身子好不了,如何给娘生大胖孙子?”说罢,便让秋云送荣华回去。 而在荣华离开之后,姚氏便收起了笑容,“将这些赏赐登记后,送去沧澜院。” “是。”张嬷嬷回道,随后犹豫了会儿,“夫人,你说那方氏之前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姚氏眯起了眼似笑非笑,“是不是真的等过几个月不就知道了?” 是有更加直接的方式可以确定。 可她不能这样做!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事情! 齐瑾不是不喜欢温氏吗?那她偏要供着她,让她成为她心中的一根刺,眼中的一颗钉! …… 大皇子府 自承庆公主来了之后,窦颐的日子便一直没好过过,即便承庆公主也只是来了两日,却已经将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私自出府一事余波还未消散,如今她又来折腾。什么春来百花盛开,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都已经三月末,快四月了,这花早就开残了! 可偏偏她还不能拒绝! 设宴宴请京城夫人小姐给她解闷。 这事情换做在其他人身上是骄纵无礼,可在公主身上,却是那些被宴请之人的荣幸,即便承庆不得建明帝喜欢,可她仍旧是皇室嫡出公主。 因而,即便心里恼怒承庆公主多事,窦颐还是依着办了,可是,当她看见送去给承庆过目且修改的送回来的宴请名单,便再也无法抑制了。 安国公府三房齐温氏? 她哪里会不知道齐温氏是谁? 若是没有当日私自出府一事,她都不会觉得不妥,可偏偏她在和裴少逸私下会面之后,又将裴温氏的庶姐请来,她岂能没有其他的想法? 承庆,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非得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将你的名声弄得狼藉不堪,你方才肯罢休? 你是被恨怒蒙蔽心智还是你根本就没脑子? 窦颐咬着牙让人取来了纸笔,随后便提笔将名单上的齐温氏给划去了,随后,扔给了前来送还名单的婢女,“将名单送去给她,就说这是最后的名单,不做任何修改!” 那婢女并不知道主子为何动怒,因为战战兢兢的将名单收起,随后退下。 可一炷香后,又返回来了。 “回主子……公主说……她虽然在大皇子府做客,但……”那婢女不敢往下说。 “但什么?!”窦颐怒道。 那婢女只能硬着头皮,“但……公主说……她始终是君,而……主子虽然嫁入了皇家,却仍是臣……” 窦颐面容随即一狞。 ------------ 145 不想再等 若是在寻常的人家,即便是在诸如护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中,长嫂如母这是铁一般的规矩,可偏偏皇家不是寻常人家。 窦颐即使气的半死,却无法反驳承庆公主这一套君臣说辞。 在皇家,嫁进来的除非坐上皇家女子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否在,在这些公主的跟前,她们仍旧是臣,也只是臣! 可让窦颐怒不可遏的是她一向当做自己亲妹妹对待的承庆公主居然会跟她提出这一套君臣说辞! 她们不仅仅是姑嫂,还是表姐妹! 她居然拿君臣这一套来压制她! “好!” 窦颐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既然是公主的命令,本妃就听令行事美女们的超级房东!依着名册发帖子!” “主子……”身边的近身听了这话,欲劝阻。 窦颐冷眼打断了她的话,“本妃倒是想看看她能够闹到什么地步!” “可殿下那边?” “人家都拿君臣之礼来压了,本妃若是不遵守岂不是犯上?!”窦颐继续冷笑,“既然她没将本妃当一家人,本妃也不会去高攀!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诉大皇子,让他好好认识认识他眼中温婉和顺的好妹妹!” “是。” …… 中午,荣华并未等到齐怀若归来。 “他被皇上留在了宫中?”荣华看着前来传话的莫离,问道。 莫离回道:“是。” “我知道了,劳烦你转告夫君,便说我没事,让他无需担心。”荣华点头道。 莫离应道:“是,属下告退。” “等等。”荣华叫住了他,站起身来,却没有说话。 莫离看着她,“二少夫人有何吩咐?” 荣华看着他半晌,最后却只是说:“没事,你告诉夫君,让他不必担心我就是了。” 莫离看了看她,随后低头道:“是。”说罢,退了出去。 荣华重新坐下,眉头却蹙了起来,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少夫人不必难过,二少爷是被皇上留下,这是好事。”秋云见状,以为荣华是因为齐怀若没依言回来陪她用膳而不快,便劝解了几句。 荣华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吟会儿,缓缓问道:“秋云,你在安国公府多久了?” 秋云一愣,似乎不明白主子为何忽然间这般问,“奴婢是从小卖进安国公府的,在安国公府也十年了。” “十年?”荣华缓缓道,“那你对莫离可熟悉?” 秋云摇头,“奴婢一直都在后院当差,和前院的男子没有往来,因而并不清楚,只是听说莫护卫是二少爷身边第一得力之人,也是国公爷亲自指派给二少爷的。” “国公爷亲自指派?”荣华一愣。 秋云点头,“好像是这般说的。” “府中的其他少爷也都有这般一个护卫?”荣华继续问道。 秋云摇头,“大少爷身边有一个长随,而大房其他的少爷因为是庶出,而且还没有及冠,所以身边都只有小厮,至于近身护卫,世子爷身边倒是有两个,而其他少爷若是外出需要护卫,便从府中的护卫中挑选。” “那国公爷为何给二少爷指派护卫?”荣华又问道。 秋云面色有些惶恐,“二少夫人,奴婢并不知道……” “你不必紧张,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荣华见她如此,便安抚道,“好了,既然二少爷不回来,午膳便无需备的那般丰盛。” “奴婢知道。”秋云道,“二少夫人病着,夫人早早就交代了厨房这几日给二少夫人的膳食都要以清淡为主究极进化体。” 荣华点了点头。 安国公亲自指派的? 在安国公府得到了这般待遇的也就只有世子。 即便她没见过安国公,可从齐怀若的口中也可以得知安国公并非一个糊涂之人,可他为何要这般特殊关切一个庶子所生的孙子? 因为齐贵妃? …… 皇宫 昭华宫 齐贵妃方才用完晚膳,在暖阁中一边消食一边听着茜澜的禀报。 而禀报的事情自然是齐怀若今日的情况。 “……二少爷一大早便去了户部衙门报道,随后,便又被皇上召去了御书房,之后就一直没出来,奴婢打听过了午膳也是皇上御赐的。” 齐贵妃搁下了手中的茶盏,“一直没出来?” “是。”茜澜道,“不过三皇子也在里面,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齐贵妃闻言,眯了眯眼,“皇上甚少给臣子赐膳,今日……”沉吟会儿,方才继续道:“去打听打听,看看发生了什么了。” “娘娘……”茜澜似乎有些犹豫,“我们这段时间时常打听太极宫的消息,皇后那边已经注意到了,若是继续……” 话没有说下去。 齐贵妃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沉思会儿,“罢了,去让小厨房准备有些糕点,稍后本宫亲自去一趟。” “是。” “另外……”齐贵妃想起了另一件事,“也给欣嫔那里送一些,就说本宫很重视她腹中龙胎,让她好好养着。” 茜澜一愣,“娘娘,皇后宫中一直在时机而动,若是……” “在林太医去请脉之时送去。”齐贵妃冷笑,“让林太医一一验过一遍。” “是。”茜澜领命,犹豫了会儿,随后又继续道:“娘娘,欣嫔腹中的孩子可要留?” 齐贵妃眯着眼,却没有回答。 茜澜见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 正如齐贵妃所说,建明帝很少给臣子赐膳,而他将三皇子和齐怀若留在了太极宫大半天,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齐怀若入朝在许多人的眼中便是给三皇子添羽翼。 虽然齐怀若没有任何的从政经历,可在外人的眼中,他比安国公世子更加能够代表安国公。 如今他去户部第一日便被召去了太极宫,一待便是大半日,这让许多人的心里打起了鼓。 自上回建明帝提出要立三皇子杨衍为太女已经过去三年了,如今,建明帝若是重提此事,未必不可能,而且经过了之前护国公府的不良谣言,这一次事成的可能性很大。 其他大臣会这般想,作为利益直接受影响的大皇子杨章,自然也不禁这般想,相对于其他人的揣测,杨章心里却已经这般认为龙之狩猎全文阅读。 他一直怀疑前些时候的那般多针对护国公府的事情是冲着他而来的,如今又出了这事,这让他更加的焦虑不已。 而知子莫若母,窦皇后在得知了太极宫的动静之后,当即让人将焦虑不安的儿子给叫到了跟前摁住,便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即便所有人都有所猜测,可只要建明帝没有开口明说,这件事便不算数。 最为重要的是,如今建明帝此举虽然特殊,可却也不能单凭此举便证明他又要重提立杨衍为太子一事。 “只是召了杨衍和齐明景罢了,其他的重臣并未惊动,你莫要自己先乱了阵脚了!”窦皇后看着眼前面色焦虑狰狞的儿子,“章儿,立太子不是小事,也绝对不是你父皇一个人说了便算的!” 杨章攥紧了拳头,“母后,难道在父皇的心里,无论儿臣做的再好也始终不能够让他正眼看儿臣一下?” 窦皇后看着儿子,面色渐渐不好,“章儿,一切都是母后的错,是母后识人不清,让齐氏有机可趁,更小觑了对手,让她不但抢走了你父皇,还污蔑了母后这般一个罪名!”话,渐渐说的咬牙切齿,“章儿,你相信母后,母后绝对不会让齐氏得逞的!” 杨章对于这样的话已经免疫了,“母后,儿臣不是不信你,可是这般多年,母后做了什么?齐贵妃日日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嚣张跋扈,母后做了什么?!” “大皇子殿下……” “你闭嘴!”杨章冷冷地喝道,打断了碧痕的插话,“本殿和母后说话哪里有你这个下人插话的份!” “章儿!”窦皇后沉下了面容。 杨章直接起身,“儿臣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告退了。” “章儿,你若是先自乱阵脚,便真的着了杨衍的道!”窦皇后起身忙道。 杨章嗤笑,“在母后的心中,儿臣便这般冲动莽撞一无是处?” “章儿……” “母后放心,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儿臣虽然焦虑,虽然心痛,虽然恨之入骨,可儿臣不会傻到为了这事而去找父皇!”杨章讥讽道,随后,转身离开。 窦皇后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面色渐渐染上了苍白。 “娘娘……”碧痕上前欲搀扶她。 窦皇后挥手推开了她的搀扶,缓缓坐下,握紧了椅子的扶手,“欣嫔哪里还是没有动静?!” “没有。”碧痕道,“齐贵妃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欣嫔也防得紧,而负责照顾欣嫔龙胎的林太医也是太后亲自指派的,即使我们想构陷齐贵妃,也找不到机会。” 窦皇后面容渐渐扭曲,“本宫不想再等下去了!”说罢,看向碧痕,“之前你提过关于齐明景的事情……让人去查查!若是能查到什么最好,若是查不到……便想办法制造一些!只要三人成虎,齐贵妃便水洗不清!” “娘娘……这般做是不是太过于冒险……若是皇上知道了……” “冒险?碧痕,如今本宫还不够险吗?”窦皇后冷笑,“今日太极宫的事情便是一个预兆,即使皇上目前不动,可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本宫无法确定他什么时候惦记的疯了不顾一切地付之行动!太子一立,再废黜便难了!” “……是。” ------------ 146 戏与真 午后,建明帝仍是留着三皇子和齐怀若在御书房。 齐贵妃也没有继续等下去,让人提着点心便往太极宫而去。 御书房位于太极宫西侧的侧殿内,是建明帝平日处理政事以及召见大臣之地。 在太极宫中,御书房是防卫最森严之处。 依着规矩,后妃是不能涉足此处的,当然,规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在齐贵妃入宫之前,这个规矩一直都没有人打破过,可在齐贵妃入宫之后,便形同虚设正世缘娇传全文阅读。 当然,也只是对于齐贵妃来说是如此。 然而,即便是齐贵妃,要进御书房,却还是必须经过建明帝的恩准,方才可以进去。 到了御书房外,守在外面的内侍当即上前,“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娘娘坐了一些点心,特意前来向皇上请安,劳烦公公通报一声。”茜澜代替主子开口。 内侍得知,随即应道,“还请贵妃娘娘稍后,奴才这就前去通报。”说罢,便转身入内,大约过了半刻钟,方才出来。 齐贵妃此时面色微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往常她来虽然也是需要前去通报,但是却并不需要如此长的时间,可这一次…… 哪里出了问题? 是前些时候她过了分寸还是……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内侍恭敬禀报。 齐贵妃收敛神色,面带微笑地起步入内,一进御书房,她便感觉到了一股威压袭来,双手不禁微微攥着,随后看向正中御案后端坐着的建明帝。 明黄龙袍,面色凌厉深沉,眉宇之间还弥漫着翻滚的沉怒。 见了这样的建明帝,齐贵妃不禁顿住了脚步。 她甚少见到建明帝这样。 也惧怕这样的建明帝。 是的。 惧怕。 这样的建明帝仿佛一扫那被女色所迷的昏庸,精明威严的似乎可以穿透她的心,看清楚她心底的秘密。 可……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再看向其他人,在御案前立着的两人,杨衍以及齐怀若。 两人的面色也是凝重的。 尤其是杨衍。 “娘娘……”茜澜注意到了主子的失神,上前低声道。 齐贵妃忙收敛思绪,上前,一如既往的温柔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请起。”建明帝一扫面上的深沉失色,展露了笑容,“爱妃,过来。” 齐贵妃起身,温柔笑着,缓步上前,“臣妾宫中新做了几款点心,特意送来让皇上品尝品尝。” “是吗?”建明帝似乎很高兴,拉过了齐贵妃的手,护在了双掌之内,“爱妃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给朕做点心了。” “皇上这是在责怪臣妾?”齐贵妃低头道,“若是如此,臣妾……” “朕岂会责怪爱妃?”建明帝忙打断了她的话,“朕知道爱妃前些日子受了委屈,朕自责还来不及,怎能责怪爱妃?” “皇上说什么呢。衍儿和若儿都在!”齐贵妃嗔怪道。 建明帝哈哈笑了几声,“都是自己人,爱妃还会难为情不成?” “皇上再说,臣妾这个长辈可真的无法在孩子面前抬起头了重生之花开须折全文阅读。”齐贵妃抽回了被建明帝握在手中的手,随后轻轻地扫了一眼眼前的两人。 杨衍一脸微笑,而齐怀若则是低着头。 “好。”建明帝无奈笑道,“朕不说了。” 齐贵妃睨了建明帝一眼,随后道:“皇上可是在和衍儿商议政事?可若儿怎么也在这?对了,今日是若儿到户部衙门报道的第一日,皇上,你不会这般快便要让若儿领差事吧?” “怎么?爱妃不是总是叮嘱朕要好好待你的侄儿?”建明帝开玩笑似的。 齐贵妃佯怒,“皇上这是拿臣妾的话来塞臣妾的嘴啊?臣妾是求了皇上好好待若儿,若儿是我的侄儿,不也是皇上的侄儿?” “朕对他委以重任不好?”建明帝道。 很随意的一句话,可不知为何齐贵妃竟听着有些心底发忡。 “皇上看重臣妾的侄儿,臣妾自然是高兴,可若儿身子方才好,又方才成婚,而且还是初入朝堂,皇上对他委以重任,岂不是折腾他?”齐贵妃嗔怪。 建明帝还是大笑两声,随后对齐怀若道:“齐爱卿,你看,你姑姑为了你还真的不留余力。” “臣能得贵妃娘娘厚爱是臣的福气。”齐怀若当即跪下。 建明帝笑道:“你是的福气,也是贵妃和朕的福气。” 齐怀若心底一颤,思绪因为建明帝的这句话而飞快转动着,“臣不敢。” “若不是你,你姑姑当年很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建明帝的声音忽然间染上了伤感,“一晃就二十年了,想起朕那……” “父皇,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请父皇节哀。”杨衍开口冒着大不敬的危险打断了建明帝的话,不过不是因为心里不快,只是不想齐贵妃因为这些话而再伤怀,“母妃,儿臣定然会好好孝顺母妃,不会再让母妃伤怀的。” 齐贵妃笑容也染上了伤感,“母妃知道。” 建明帝随即也一脸恍然,“没错,都已经过去了,都不必再提了,爱妃……”转过身在一起握着齐贵妃的手,“你也莫要再为了从前的事情而伤心了。” “有皇上,有衍儿,臣妾便再无所求了。”齐贵妃眼带泪光地道。 建明帝方才安心,“这就好。” “皇上,贵妃娘娘,若是无事,臣先告退。”齐怀若开口道,若以规矩以及场合来说,他的这话并无不妥,这般情形之下,身为臣子不该再留。 然而他的这话,却让齐贵妃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愠怒以及伤痛。 “那儿臣也告退了。”杨衍也道,父母如此恩爱,他比谁都高兴,尤其是在欣嫔传出有孕之后,他一直都担心着欣嫔的事情会让父母的感情生变,如今见了这一幕,便安心了。 建明帝收敛了笑容,“很好,方才所说之事,都仔细给朕查!” “是。”两人一同领话,随后便退了出去。 齐贵妃不能拦,一拦,便无法解释,她也不能走,这般多年她能够一直将建明帝掌控在手心便是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无止尽的任性,什么时候需要温柔体贴,“皇上常常臣妾的糕点?” “好重生之恶魔猎人。”建明帝一展笑容,心情大好的样子。 …… 太极宫外 杨衍一出来便眼尖地发现了有人盯着太极宫了,虽然来人做的很隐秘,但是对于身在皇家的人来说,发现这些事情便像是本能一般。 这是必备的生存能力。 齐怀若也发现了,只是这个发现却让他蹙起了眉头,“没想到一个召见便让人如此的紧张。” 杨衍面上泛起了淡淡的伤感,“二表哥,我就这般让人容不下?” 齐怀若看了看他,却不知该如何给出答案。 若是于其他人,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只要敢说就成。 可是于他…… 他没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连二表哥也不愿意说啊。”杨衍缓缓道,“二表哥,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跟大皇兄争夺太子之位。” “我信。”齐怀若道。 杨衍泛起了笑容,“多谢。”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太子之位,我知道父皇看重我,可是,嫡庶有别,大皇兄也并非庸碌无能之人,太子之位理所当然是他的,可是……我无法改变父皇的心思,更做不到主动退让。” 齐怀若微垂着眼帘,沉默着。 杨衍笑容添了几丝自嘲,“二表哥可是觉得我虚伪?”说完,不等齐怀若回答,又自己答道,“我的确没有相争之心,甚至母妃也没有,一直以来,她对我也是告诫,她不愿意我去和大皇兄争,可是,我不能主动退让,因为我无法确定我的退让可以换来大皇兄的谅解以及容纳,二表哥,若只是我一个人,我或许可以不在乎,可是还有母妃,母妃生我养我不是要为我丧命的。” “三殿下……”齐怀若的眼底有着极深的震惊,却并非因为杨衍,而是因为他的话。 生他养他,为何什么? 杨衍继续道,“我必须保护母妃,所以,不能主动退让!不去相争,不会退让……也许这就是大皇兄越来越恨我的原因吧。” “三殿下,于皇家而言,你并没有错。”齐怀若缓缓道,声音中似乎还藏着某种情绪。 杨衍笑笑,“或许这就是身为皇子的悲哀。”话落,看着齐怀若继续道,“其实我自幼就很羡慕二表哥,不仅仅羡慕二表哥能够得母妃毫无顾忌的疼爱,更羡慕二表哥不必背负这些数不清的迫不得已。” “三殿下,贵妃娘娘其实……” “二表哥别误会,我并非记恨二表哥,一开始我的确曾经不明母妃为何可以疼你这个侄子多于疼我,后来渐渐的也明白了,母妃之所以这般,一是因为当年二皇兄一事,二,也是最主要的,因为我是皇子,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在皇家,即使是母子,也始终隔了什么,毫无顾忌的疼爱并非是最好的爱。”杨衍说道。 是释怀,也是伤感。 这是他认为自己和母亲一直像是隔了什么的原因,由始至终他都是这般认为,一直到了后来的某一日,他得知了真相。 那时候他方才真正地明白过来。 可是,那一刻,他却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知道过。 ------------ 147 隐患 面对杨衍的坦荡,齐怀若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不管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将来的命运。 一出生就已经定了的命运。 …… 齐贵妃并未在御书房待很久,因为继杨衍和齐怀若之后,建明帝还召见了丞相以及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一个是百官之首,另一个则是当年反对建明帝立杨衍为太子的第一人。 没有人知晓建明帝和他们说了什么,只是据太极宫外各方安插的眼线所报,葛丞相和御史大夫在出来的时候一个面色凝重,另一个则满脸怒容。 …… 齐怀若回了户部衙门之后,户部尚书也曾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可却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末世之丧尸天敌。 自己手下的人却比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要多,甚至比自己都要得建明帝看重,这对于户部尚书余光来说并不是一件舒心的事情。 若是换做了其他人,他定然想办法打压让他在户部呆不下去,可偏偏这人是齐怀若,不仅和三皇子交好,而且很的贵妃看重。 在不少人的眼中,齐怀若其实只是一个靠着齐贵妃而进户部之人,并不足畏惧,当然,余光并不是在这不少了人的范围内。 能从一个小小的进士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他凭借的可不是只有运气。 今日建明帝召见,定然不是简单的话家常! 而眼前这个从未涉足官场的年轻人,也不会是一个一无是处之人! 动不得,便只能供起来。 这样既不会得罪那些不能得罪之人,也不会危及到自己的地位。 齐怀若岂会不知今日之事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可是他无法避免,更不能将事情明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一日去户部衙门报道,不能说是平静,但也总算是顺利度过。 下衙之后,杨衍便派人来请。 齐怀若不得不应邀前去。 杨衍没有避嫌,直接将齐怀若请到了三皇子府。 “去准备一下,晚膳我和二表哥好好喝一杯。”杨衍对着陪同在旁的甄氏道。 甄氏点头,“妾身这就去准备。” “多谢三皇子妃。”齐怀若拱手道。 甄氏微笑点头,随后便去安排。 “我们先去书房聊。”杨衍道。 齐怀若点头。 书房,是一家之主最为重要以及机密之处,杨衍请齐怀若来这里,自然是聊正事。 “今日父皇交代的差事,二表哥有何看法?” 齐怀若沉吟会儿,“此事牵连太大,若是处理不好,便可能引起朝堂动荡。” “我也是如此认为。”杨衍道,随后从书案上拿起了几本书,“这是我下午让人找的近十年的记录,依着这十年的记录来看,南方各州县并未有过严重的天灾,各地的土地丈量也无明显减少,单从这些资料来看,父皇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齐怀若沉吟会儿,“若真有此事,三皇子可曾想过那些凭空消失了的税收去哪了?” 近十年来并无大灾祸,土地没有锐减,可这些年各自南方呈上来的税收却是逐年锐减,大隋税收分为金银以及现粮。 银子收归国库,而现粮,一半上交朝廷,另一半则填充各地的粮库,以备灾祸之年或者战事所需。 近十年来,北方各自的税收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南方,尤其是江南富庶之地的税收一直在减少,每年的幅度不算大,可十年算下来,数字却触目惊心。 若真的是少了,或者是被各级官员给贪去了,倒不会动摇到大隋的根基,可若不是……这其中毕竟藏着更大的危机超级系统―都市悍女最新章节。 杨衍闻言不禁一凛,“二表哥的意思是……” “只是一个想法。”齐怀若摇头道,“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意思,我只是担心若是这些税收,尤其是现粮若是流出大隋,那对大隋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流出大隋?”杨衍蹙眉,“先帝在位之时便已经下令禁止大隋商队贩卖粮食,这可能性应该不大。” “三皇子,可能性不大未必便没有可能。”齐怀若正色道,“三皇子可还记得去年有辽国密探潜入江南一事?” “你是说……” “我一直想不通辽国密探去江南的目的。”齐怀若继续道,“如今听了皇上所言,便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块。” 杨衍面色凝重,“根据密保,前几年大辽一直天灾不断,可是却也从未听闻过有动乱,如今看来……可若是要将粮食运往辽国,便必须通过雁门关,而要通关,也必须经过检查,他们是如何躲过检查?”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齐怀若道,“具体还需要调查。” 杨衍沉思了会儿,“那就查!若是只是被贪去了倒也没什么,处置了那些贪官就是,可若是真的投运出大隋,那便是通敌卖国!明日我就向父皇请旨,亲自去一趟江南。” “三皇子要亲自去?”齐怀若有些讶然。 杨衍点头,“事关重大,若是亲自去,无法安心。” “那我……” “二表哥便无需跟着我去了。”杨衍打断了他的话,随即笑道,“二表哥方才成亲,我怎么好让二表哥这时候离京?母妃知道了恐怕也不会答应。” 齐怀若失笑,“三皇子……” “这就样定了吧。”杨衍笑道,像是担心齐怀若过意不去似的,又道:“我让你留下除了私心之外,还有其他的顾虑,去年二表哥无端遇刺,恐也是辽国密探下手,你若是再出京,目标太明显,再者,在京中,我也需要有人继续替我查证资料,父皇只是让我们查这件事,也就是不希望这件事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闹大。” 齐怀若沉思了会儿,“也好,只是此趟去江南危险重重,三皇子务必小心。” “之前运河事件不了了之,父皇一直耿耿于怀,我会以彻查此事为借口出京。”杨衍道。 齐怀若却不赞同,“运河一事牵涉到了护国公府,三皇子若是以此为理由出京,恐会引起大皇子和护国公府的不安。” “二表哥。”杨衍微笑道,“这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齐怀若蹙眉。 “我不想和大皇兄相争,可是也决不允许大皇兄为了与我的争夺而伤及我所在乎之人!”杨衍正色道,“这趟出去,我就是要告诉他们,若是要下手,冲着我来,否则,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齐怀若没有说话,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运河一事并非……” “温氏是你的妻子,杀了他,便是伤了你,况且当时所有人都相信是温氏的福气让你醒来,那些动她,便是欲夺你性命!”杨衍面色渐渐深沉,“而所有人也都知道你对母妃有多重要,伤了便是伤母妃!我决不允许!” 齐怀若面上没有多大的反应,可心中思绪已经如巨浪翻滚玄爆。 即使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齐贵妃,可是,他的话却仍是震动了他的心。 “三皇子……” “二表哥无需有心理负担。”杨衍打断了他的话,“在母妃的心里,你是她的孩子,在我的心中,我也早就将你当作了兄长看待,再者,这样的事情,本就是我该面对的!” 齐怀若握紧了拳头,“如此,那我就在京中为你做后援。” “多谢二表哥。”杨衍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 在三皇子府用完了晚膳之后,齐怀若便离开了。 杨衍喝多了几杯,有了些醉意。 “殿下?妾身去给你准备醒酒汤。”甄氏将他扶到了后堂之后,便张罗了起来。 杨衍摇头道:“不必了,也没喝多少,坐坐就好了。” “殿下……” “坐吧。”杨衍打断了甄氏的话。 甄氏看了看他半晌,随后坐下,“殿下真的没事?” “没事。”杨衍喝了口茶,“过几次我可能要离京一段时间,在我不在的时间里,府中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殿下要出京?”甄氏一愣。 杨衍点头,“嗯,还有母妃那边,你多进宫陪陪她,母妃很喜欢你,你去陪她,她会高兴的。” 甄氏看着丈夫半晌,然后,垂下了视线,“都是妾身无能,未能为殿下生下一儿半女,好让母妃享天伦之乐。” 杨衍闻言,沉默了会儿,然后道:“我们还年轻,不急。” “殿下。”甄氏抬起视线,“不如停了安妹妹的药吧。” 杨衍闻言明显是动心了,可最终还是摇头,“母妃说得对,嫡庶尊卑不能乱。” “可是……” “好了。”杨衍打断了她的话,“这件事莫要再提了,母妃不是让太医给你看过了,你的身子并无问题,总会有孩子的。”说罢,便起身,“我还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你先休息吧。” 说完,便站起身来。 甄氏当即让下人过来搀扶他,因为书房不是她这般后院女子可以涉足的地方。 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甄氏心里百味杂陈。 方才他明明是动心了。 是啊,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 更何况安氏还是他自幼一同青梅竹马长大的。 可他还是拒绝了。 不管是因为贵妃的交代还是为了避免将来的嫡庶之争,她都感激他,嫁得如此仁厚的丈夫,她本该是幸运才是,可是,他越是仁厚,她便越是觉得对不起他。 可她的身子明明没有问题,太医大夫,请了不知多少,却都是没有诊出问题,可却也一直没有怀上,难道真的是天不怜她? ------------ 148 安侧妃 在三皇子后宫东侧的梅香院内,三皇子侧妃安氏躺在了贵妃榻上,姣好的面容此时显得有些阴沉,“殿下真的这般说?” “是。”身边一个桃红色衣裙的婢女回道。 安侧妃倏然坐起身,拿起了身旁小桌上的杯子便砸了出去,“贱人!” “主子……”那婢女一惊,连忙跪下。 安侧妃浑身轻颤着,呼吸也因为愤怒而加快许多。 她不信一切都是杨衍的主意,认定了是甄氏在背后做了什么,然后再在杨衍面前装贤淑。 安侧妃最恨的便是甄氏那无争无害的样子。 三皇子府中,一正妃,二侧妃,正妃乃甄氏,而两侧妃,一个是安氏,另外一个乃一个七品小官之女方氏。 与方氏不同,安氏的出身却不比甄氏差。 她是镇南将军安钦之女,在三岁那年,安氏丧母,镇南将军常年镇守西南,无法赶回京城照顾女儿,又身在军中,亦不能将年幼的女儿接去,建明帝得知消息之后,便下旨让人将孩子接近宫中,暂由齐贵妃抚养。 安氏便一直在宫中长至十二岁,镇南将军方才请旨将女儿接到西南无上仙国。 可以说,安氏和杨衍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以镇南将军的军功,安氏足以担的起三皇子正妃之位,而杨衍对安氏也是喜欢,可谁也没想到这桩可以拉拢镇南将军的婚事却遭到了齐贵妃的反对。 当然,镇南将军也是不同意,以皇家历来不聘娶自幼丧母之女为由反对。 当时,杨衍正处风口浪尖,离太子之位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镇南将军不欲达成这门婚事,理由也是很简单,一是不欲卷入储位之争,因建明帝疑心,二便是不愿意让女儿嫁入皇家。 至于齐贵妃的理由,则是不愿意让建明帝为难,当然,这是对外宣称的理由。 双方都不同意。 杨衍也不是那等为了情爱而不惜一切之人,婚事便不了了之了。 随后,建明帝迫于朝臣的压力暂停立太子一事。 接着,齐贵妃便以极快的速度聘了武安侯府的嫡女甄氏为三皇子正妃,与和镇南将军联姻相比,齐贵妃定下的这门婚事根本便不能为杨衍带来多少助力。 当时建明帝称赞其识大体,一向爱弹劾她的御史也开始上折子赞许。 可大家却仍是不理解齐贵妃此举。 女子即便再如何的贤德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儿子弃之不顾的! 可她却是做了。 原本安氏从此便与杨衍再无交集的,可谁也没想到在三皇子大婚前夕,安氏竟然趁着跟随镇南将军来京述职之机,亲自进宫跪求建明帝,言不求正妃之位,只愿为奴为婢伺候在杨衍跟前,甚至欲御前以死表明心意。 事后如何收场没有人知道,只是在三日后,建明帝下旨赐安氏为三皇子侧妃。 而甄氏和安氏进门的日子更是只差了一日。 可正妃是正妃,侧妃就是侧妃,安氏进门后,杨衍对其也是温柔,却也绝对不会让侧妃越过正妃,更让安氏无法接受的是,齐贵妃下令在甄氏有孕之前,其他人都要服用避子汤,而且还派了一个嬷嬷入府专门负责此事。 安氏不是没想过下手对付甄氏。 可安氏长于武将之手,甄氏却在混乱不堪的武安侯府走出来的,安氏的那些手段在她的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齐贵妃偏袒甄氏。 进门之后,安氏闹腾过一阵子,直到杨衍看着她的眼光开始变了,她方才惊觉不能继续下去,调整好心态之后,安氏便咬着牙等着甄氏受孕,她有信心凭着自己和杨衍多年的感情让杨衍偏爱自己所生的儿子,可没想到甄氏却一直没有受孕。 连带她也不得不喝了那些汤药这般长时间。 她很清楚那些避子汤是何等的伤身子,若是再喝下去,即便她不再喝了恐怕也生不来了! 如今,甄氏主动向杨衍提出停了她的药,便如同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她如何能不恨甄氏? “让人去禀报殿下,就说本妃身子不适,请他过来!” “……是穿越苍空的少女最新章节。” 安氏攥着拳头平复了自己的呼吸,随后唤人进来将碎了的茶盏收拾干净,躺在了贵妃榻上等着杨衍过来。 夫君的宠爱,是她如今唯一的机会。 即使今晚不行,还有明晚,她就不信甄氏的话能够重过子嗣! …… 齐怀若一回到了齐府便被世子齐兆觉给交到了前院书房,而和齐兆觉一同的还有三爷齐兆安。 “明景见过大伯父,父亲。” 齐兆觉点头,神色有些严肃,“坐吧。” “是。”齐怀若入座,不等他发问,齐兆觉便已经先一步开口了。 “皇上召你和三皇子前去所谓何事?” 齐怀若眉头一蹙,“大伯父……” “不要跟我提什么不该揣测圣意!”齐兆觉挥手打断了齐怀若的话,“你是齐家的人,而我是安国公府世子,你可知道外边的人如何议论今日之事?” 齐怀若垂了垂眼眸,随后看向父亲,“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齐兆安点了点头。 齐怀若沉思了半晌,“既然大伯父和父亲都如此认为,那明景也不做隐瞒,只是此时事关重大,还请大伯父和父亲守口如瓶。” “你放心,我们都知道分寸!”齐兆觉对被一个晚辈如此提醒,明显的不悦。 齐怀若也没有隐瞒,直接将事情说了。 两人听了之后皆是震惊不已,都是混迹朝堂几十年之人,自然明白这件事的轻重。 “皇上让你和三皇子处理此事?”齐兆安蹙眉道。 齐兆觉也道,“如此重大的事情,怎能让你们……” “大伯父,正因为事关重大,所以皇上方才让明景和三皇子处理。”齐怀若截话道,“此事只能秘密进行。” 齐兆觉虽然不悦,可却没有反驳,不过他也比齐怀若想的要多一些,“如此若是属实,那便是大隋立朝以来第一大案,若是三皇子真能破了此案,那就是奇功一件,届时……恐怕连护国公府也不能再阻止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了!” 齐怀若闻言不禁蹙了蹙眉。 而此时,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进来。”齐兆觉沉声道。 门外之人推门而进,正是齐兆觉的随身长随,“世子爷,密函。” 齐兆觉接过了一封用印泥封着的书信,让长随退下之后,便打开,不一会儿,便笑了出声,“好,好!” 一连两个好,足以证明信上所说的是好消息。 安国公府能够屹立至今自然有其手段以及办法,而齐兆觉虽然是世子,可也是要承袭爵位之人,安国公府的资源他也能调用一些。 而今日,他便是让人去打听了建明帝召见葛丞相和御史大夫目的。 御史大夫是个硬骨头,自然无法打听到任何消息,不过葛丞相却不一样,他是政客,八面玲珑是生存之本血色主宰。 “大哥,是何消息?”齐兆安首次开口。 齐兆觉没有避讳,将信给了齐兆安,“丞相府消息,皇上召见丞相和御史大夫重提了立太子一事,虽然没有明言立谁,可如今皇上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三皇子去查,圣意已经很明显了!” 齐兆安看了信,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沉默。 齐兆觉似乎已经习惯了齐兆安的沉默,转过注意力看向齐怀若,“既然皇上让你参与,那便是对你的信任,记住,一定要协助三皇子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齐兆觉正色道。 齐怀若垂头,“明景明白。” 事情,似乎比他所想的都要复杂。 知晓了想知道的事情之后,齐兆觉便没有留齐怀若,在他的眼中,齐怀若不过是一个除入官场之人罢了,不过倒是留下了齐兆安。 从书房出来之后,齐怀若的心便更加的沉重了。 若是皇上这时候重提立储之事,那很多他必须面对的事情都会提前到来。 夜里的沧澜院一片宁静祥和。 只是齐怀若却不知这份宁静可以维持多久。 冲喜一事他或许可以隐瞒一辈子,可那件事,他却必定要暴露在她的面前。 届时,荣华,你是否还愿意留下? “二少爷回来了?”绿荷忙上前,“二少夫人一直在等着二少爷。” “二少夫人还没休息?”齐怀若敛了思绪,问道。 绿荷道,“没有。” 齐怀若沉吟会儿,随即起步往寝室而去。 一入寝室,便见荣华坐在了花厅的地方桌旁,手撑着额头,似乎已经是困倦了。 他缓步上前,也惊了她。 荣华抬头,随后起身,微笑道:“回来了。” 齐怀若停住了脚步,只是三个字的一句话,却让他冰凉的心暖融起来,和之前的夜晚不一样,他晚归,等待他的只是满是的冷清。 “嗯。”他上前,微笑道:“怎么还不休息?” 荣华笑道:“我又不是真的病。”话落,愣了一下又道,“你喝酒了?” “嗯。”齐怀若道,“晚膳在三皇子府用,席间喝了一些,对不起,午时我回不来。” “没事。”荣华道,“正事要紧。” 齐怀若沉默了下来,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开始有些奇怪,也渐渐灼热。 荣华心底有些发慌,“我去让人给你准备醒酒汤。” “荣华。”齐怀若制止了她,“我没喝多少,不必醒酒汤。” “你……” “陪我说说话。” 荣华看了他半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 149 用意 荣华看了他半晌,“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似乎没有见过他这般模样。 “没事,只是今日第一次去户部,有些累罢了。”面对荣华的询问,齐怀若没有说实话,那些话,或许不到最后一刻,他都无法说出。 而他更希望这一辈子都不必说出。 荣华根本不信他的话,可既然他不说,她也没有继续发问,“既然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齐怀若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她一直问到低,看了看她半晌,随后笑道,“好僵尸小妾最新章节。”借着又道:“镇国公府的事情你不必担心,若是罗家没有动静,我会动手。” “不急。”荣华却道。 齐怀若一愣,眼底却有着笑意。 荣华看着他,“不管罗家谋划什么,必定是牵涉甚广,之前是我冲动了。” 齐怀若闻言,的确是松了口气,可更多的仍是愧疚,若非他将她卷进来,或许她就无需承受这般的多,“荣华……”低喃一声,随后,伸手搂住了眼前的女子。 荣华一愣,却没有推开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这般? 是镇国公府这事? 还是,今日在宫中发生了什么? 齐怀若没有抱着她多久,很快,便松开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她做的事情已经过分了,甚至已经违背了他对她的承诺。 “休息吧。”他看着她,微笑道。 荣华凝视了他半晌,轻轻点头。 …… “为什么!?为什么父皇要这般偏心!为什么!” 大皇子府的书房内,杨章一脸狰狞地将桌案上的东西都给掀翻了。 齐兆觉能够打听到的,他自然也可以。 经营多年,杨章若是没有自己的人脉以及势力,早便已经死了。 从宫里出来之后,他也曾抱着希望一切都只是他多疑,可是如今…… 没有明言立谁那又如何? 在他的眼中心里,便只有一个杨衍! 他杨章才是嫡长子,才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 父皇,你为何要这样对待儿臣! 这般多年,儿臣一直努力,一直都在努力,即使没有杨衍出色,可您没交给儿臣的事情,儿臣都是用尽了心思去办! 儿臣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就真的及不上齐贵妃的污蔑之言?! “殿下,公主殿下求见。” 这时,门外传来了下人的禀报声。 杨章勃然大怒:“不见!” 可话方才落下,书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承庆公主缓步走进,在见了一地的狼藉之后,竟是笑了起来,“皇兄这是做什么?摔东西玩吗?” 杨章面容一狞,“谁让你进来的!” “自然是皇兄。”承庆公主笑道。 杨章面色更加的难看。 承庆公主不待他发作,便又继续道,“皇兄为了那些个不切实际的传闻便在这里大发雷霆,难道不担心被人传出去了丢了颜面?” “你——” “不就是几个好事者的揣测罢了,皇兄便失了冷静?”承庆公主继续讥讽道,丝毫不将眼前的兄长放在眼里似的,“若我是杨衍,知晓了这些小事便可以让皇兄失态,定然偷着乐豪门惊梦3 醉卧总裁怀。” 杨章面色仍是极为的难看,但是却似乎不欲再对承庆公主发作。 承庆公主见状,挥手让身后的下人退下,然后径自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皇兄若是要计较我私闯你书房一事,现在便可。” “你到底想做什么?”杨章却问道。 承庆公主淡笑,“皇兄,承庆虽然不愿意成为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但承庆和皇兄是同胞兄妹,皇兄若是有事,承庆也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若你真的这般想,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裴少逸扯上关系!”杨章冷笑道。 承庆公主神色仍是淡淡,“看来皇嫂是已经将承庆欲宴请齐明景妻子一事了。” 杨章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 “在皇兄的心里,承庆便是那般无理取闹之人?”承庆公主继续道,“若是皇兄如此认为,那承庆也无话可说,不过,承庆决定要做的事情,却还是一定要做!” “你——” “若是皇兄对承庆还有一丝信心,那便莫要插手。”承庆公主继续道。 杨章盯着自己的妹妹看了半晌,没错,承庆从前虽然没有如今的咄咄逼人,但是却也不是糊涂任性之人,可便是因为她变得太多,他方才不敢冒险让她胡来,一连两次被据婚,即使他是男人也知道这对于一个女人,还是尊贵的嫡出公主来说是何等的羞辱,他怕的就是她因为愤恨而失去了理智,“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若是真的这般恨那裴少逸,可以明言,虽然他如今得了父皇看重,但在朝中根本毫无根基,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让他失去圣心!” “皇兄不是有意将裴少逸收为己用吗?”承庆公主淡淡笑道,随后,便又道:“皇兄不必忍痛割爱,承庆也明白承庆在皇兄心中也不过如此。” “那你到底想要如何?”杨章语气一转,怒喝道。 承庆公主仍是态度不变,“皇兄依了承庆之意,承庆可以保证,最后的结果定然会让皇兄满意。” “承庆。”杨章一字一字地道,“你未免太放肆了!” 承庆公主神色稍敛。 “你不想被本殿操控婚事,可即便本殿如了你的愿,将来你的婚事还是由不得你做主!”杨章冷声道,“难不成你真的看上了裴少逸,即便为妾也甘愿?” 若是如此,他便没有这个皇妹! 即使他有意将裴少逸收为己用,但是也不会让他的嫡亲妹妹去给人做妾! 他丢不起这个脸! “妾?”承庆公主冷笑,“皇兄即使要作践承庆,也无需这般。”说罢,她缓缓起身,面色也转为冷凝,“自从父皇在翰林院上二话不说地将我许人,我就发誓定要让所有折辱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杨章神色一愣。 “别说当日裴少逸据婚,即使他应了,对我来说也是折辱!”承庆公主一字一字地道,“皇兄想知道我要做什么?这就是我要做的!不管是裴少逸还是镇国公,甚至父皇,我都不会放过!” “你——”杨章大惊,即使他多年来一直被建明帝忽视冷待,他也从未有过这等报复之心,“你疯了!” “疯了?”承庆公主冷笑道,“难道皇兄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着父皇有一日会看清楚齐贵妃的真面目,或者想起了当初和母后的结发之情,又或者忽然间萌生除了慈父之心?大漠邪皇:万岁万万娷!” 杨章哑然。 “皇兄放心,承庆再恨也没有本事弑君。”承庆公主继续道,“不过让他们都不得安宁,这还是可以去试试的!” 杨章握着拳头盯着眼前之人许久,眼神也越来越陌生,“你如何让他们不得安生?” 承庆公主微笑了起来,“齐明景的妻子是裴少逸之妻温氏的庶出长姐,皇兄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关系吗?” 杨章仍是不明她的意思。 “齐贵妃一直不喜太后御赐的这门婚事,当日应允也不过是迫不得已,可据闻齐明景喜欢的紧,若是大温氏出点什么事情,你说会如何?” “齐明景即使再疼那大温氏,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人,难不成他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和齐贵妃翻脸?”杨章嗤笑,女人就是女人,所能够想出来的手段也不外乎这些! 承庆公主不以为意,“会如何,皇兄不妨看看!” 杨章盯着她半晌,“若是我答应了,那和威远侯的……” “皇兄不是也说了吗?承庆的婚事永远也不想自己做主,况且,皇兄来日若是成功,承庆方才能够安稳。”承庆公主道,“皇兄大可放手去操办,当然,作为交易,皇兄也莫要插手我的事情!” “只要你不坏我的事情,我绝不插手!”杨章道,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也不妨试试,只要不坏了他的计划,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承庆公主笑道,“这个自然。” …… 此时,裴府的书房内,也同样未曾熄灯。 裴少逸盯着手中大皇子府下人送来的请柬,失神了许久。 这是大皇子府送来邀请温君华前去大皇子府参加承庆公主所设赏花宴的请柬。 裴府的管家接到了之后,没有送去给温君华,而是交到了他的手上。 思及那日承庆公主的言行,裴少逸明白这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赏花宴,更重要的是,如今谁都知晓他的妻子温氏还在月子中,如何能够出席? 可她却还是让人将请柬送来,究竟意欲何为? 作为经常行走于御前,以及得了丞相眼之人,他自然也是听闻了今日朝堂中的风言风语,只是他却愕然于不过是一些小小的事情却闹出了这般风雨。 可也凭着这一点,足以证明大皇子的处境有多堪忧,同时也证明了,那个人的权势有多大! 他并不仅仅是一个凭借着齐贵妃裙带关系初入朝堂之人! 四月初二? 如今离四月初二还有几日…… 裴少逸眯起了眼睛,随即起身离开了书房让裴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温君华不能前去,那唯一能够代替的人只有娘! 裴少逸这时候也管不了究竟妥不妥当,他需要一个人替他前去探探情况! ------------ 150 惧何? “去……去大皇子府?” 比起儿子未曾高中之时,如今的裴老夫人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了,看上去,十足十的一个贵妇老太太,可若是让她前去大皇子府,她还是忍不住心里激灵。 即使她知道儿子如今仕途顺畅,可却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去大皇子府那等贵人之地。 大皇子府,那等门第她也有能够登门的一日? 裴老夫人此时并无从前的兴奋荣耀之感,有的只是不安。 “逸儿,为何要去?” 裴少逸面色平静,“承庆公主设赏花宴,请温氏前去,如今温氏还在月子中,自然不能前去。” “承庆……承庆公主?”裴老夫人大惊,“是不是当日皇上要许给你的那个公主?” “是。”裴少逸应道。 裴老夫人惊的站起身来,这几日她和儿子的关系是有些僵,不过始终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裴老夫人心里还是疼儿子的,如今听了这事,岂会不担心?“逸儿……这承庆公主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还记恨着你当日……” “娘不必担心,孩儿已经亲自向公主致歉了,而公主也已经表明不会责怪。”裴少逸打断了母亲的话,认真道。 裴老夫人不是不信儿子,而是她也是女人,很清楚当日的事情对于女人来说是一件多大的屈辱,“逸儿,若是她真的不怪罪,如今怎么明知道温氏还在月子中却来了帖子?她这是想找机会发作你!都是温家的这两个小贱人,当日若不是她们,如今你怎么会被那样的人物给惦记上了!” “娘,请柬已下,若是娘不去,我们裴府便会开罪大皇子府。”裴少逸耐住性子继续道,“温氏是不可能去的,如今能去的人只有娘。” 裴老夫人不愿意去,可看着儿子严肃的神情,“逸儿……不去真的还有问题?” “大皇子府不会明知人去不了还给请柬的。”裴少逸道,“若是不去,便是驳了大皇子的颜面,况且,孩儿也希望娘去。” 裴老夫人不懂。 “温荣华嫁去了安国公府,而她和温君华是姐妹,即便两人关系不好,可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始终是姐妹,而安国公府又因为三皇子的关系而和大皇子府明争暗斗,此次承庆公主广邀京中勋贵名门的夫人小姐前去,极有可能温荣华也回去,若是她去了,娘必须为儿子在大皇子面前立一个态度,裴家和齐家不会因为这份姻亲关系而勾结在一起!”裴少逸也不管裴老夫人是否听懂,径自道,“再者,娘也可以试探试探,承庆公主此趟下帖子给裴家究竟还是怀恨在心,还是另有目的!” 裴老夫人听了之后,怒火又起,“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温家的这两个扫把星!逸儿,你告诉娘,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温荣华?娘告诉你,她如今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是攀了高枝,你不能再惦记着她了!至于温君华这个贱人……你等着,娘有朝一日一定会收拾她的!”说完,语气软了下来,继续道:“逸儿,娘知道雪姨娘的事情你不高兴,娘承认,这件事娘是做的有些着急了,让那厉家的婆子得了把柄兴风作浪,可是……可是娘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雪姨娘虽然出身低微,可她懂事温和,又体贴柔顺,还能给你生儿子,你……” “娘!此事莫要再提了!”裴少逸面上压抑着愠怒之色。 裴老夫人面上浮现了一抹伤感,“好农夫三国!好……娘不说了,不说了……” “娘。”裴少逸见状,不得不开口安抚,“孩儿知道娘想早日抱孙子,可是如今还不是时候,等过些时候,孩儿再纳妾,堂堂正正地纳妾,这样,即便是庶子,也不至于是一个婢生子!” 裴老夫人盯着儿子,“这可是你说的!” “是!”裴少逸沉声道。 裴老夫人安心了,守寡大半辈子,期望的不过是儿子能够光宗耀祖,儿孙满堂,如今,光宗耀祖儿子已经做到了,便剩下子嗣了,而现在他也同意以后纳妾生子,那她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逸儿,你放心,承庆公主的宴席娘去!若是她真的要追究,娘就将这条命偿还!” “娘……”裴少逸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母亲进京之后,很多事情他都不赞同,甚至觉得厌烦,可是,却不能以此抹灭了母亲一心待他的心,“娘,你放心,孩儿一定会成为人上人,将所有欺辱过我们的人,将所有试图伤害我们的人,都踩在脚下!” 对于儿子的雄心壮志,裴老夫人此刻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以前的高兴,甚至不知为何,有些担心,“逸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知子莫若母。 裴少逸看着母亲忧心的面容,心中动容,可却也没打算将事情道出,这样的耻辱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无事。” “逸儿……” “娘,你放心,等过了这阵子,儿子便会找个好机会纳妾,纳一门娘家女子为妾。”裴少逸没有等母亲说完便开口打断,“只是温君华那里……暂时还不能动,娘,若是这时候丧妻,对儿子的仕途没有好处!” 裴老夫人眼眸一睁。 “娘早些休息,孩儿先告退。”裴少逸没有再留,“赏花宴一事孩儿会事先打点好,到时候也会找一个老成的嬷嬷陪娘去,娘放心,即使承庆公主有意为难,也不会对娘如何。” 说罢,便转身离开。 裴老夫人想说什么,可是还未来得及,儿子便已经走了出去了。 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 “你说什么?” 在窦颐接到了杨章居然同意了承庆公主宴请的要求之后,顿时大愣。 她没有继续插手便是等着杨章出手阻止,这样她既不用当恶人,也不会出事,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她究竟跟殿下说了什么?!” “奴婢不知,只是知道公主闯进了殿下的书房,在里面大约待了一刻钟时间,之后殿下便让人传话说赏花宴一事任由公主做主。” 窦颐倏然站起欲往外走,不过走了一步,便又停了下来,随后转身回道贵妃椅旁坐下,深吸着气沉思半晌,然后抬头:“交代下去,赏花宴当日给我盯紧了,绝对不能让承庆胡作非为!” “是。” …… 这一夜,荣华如昨夜一般,又是一夜好眠。 或许是药真的起了效果吧谁与争锋。 这一次,她起的并不晚。 可醒来之时,齐怀若却仍是已经起来了,甚至已经梳洗完毕,神采奕奕地坐在了床边。 荣华愣了一下,随即起身。 “时辰还早,再睡会吧。”齐怀若出言制止。 荣华摇头,“不了,什么时辰了?” “还早,天方才亮了么多久。”齐怀若道。 荣华看着他,“你怎么这就起来了?上朝?” “不。”齐怀若摇头,“我的职位还没有资格上朝。” 荣华愣了一下。 “若是不睡,我就唤人进来。”齐怀若微笑道,“时间还早,我们还可以一同用早膳。” 荣华看了看他,随即想起了昨夜他的异常,但最后也没说什么,点头,“嗯。” 齐怀若随即起身,唤了下人进来伺候。 荣华起身,而他则是出了内室。 小半个时候后,荣华梳洗着装完毕,走出小花厅,便见齐怀若坐在那里,低着头抿着茶,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似的。 荣华缓步上前,“空腹喝茶不好。” 齐怀若抬头,微笑道:“没怎么喝,只是闻闻茶味精神好罢了。”说罢,搁下了茶盏,“让人传膳吧。” “可要去和爹娘一同用?”荣华问道。 齐怀若伸手握着她的手,“就单独陪陪我如何?” 荣华一愣,随后,点头:“嗯。” 齐怀若笑容更深,随即让下人传早膳。 荣华不知道齐怀若心里想着什么,又不想开口询问,便只好安静地陪着他用早膳,齐怀若的心情似乎很好,用完了早膳之后,见时辰还早,拉着荣华说是在院子里散散步消消食。 荣华心里像是哽着什么似的,难受的厉害,散步没走几步,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昨日,你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怀若似乎并不意外她的询问,“是发生了一件事情,皇上交给了我和三皇子一件很重要的差事,若是办好,未必能得到好处,若是办不好,便后患无穷。” 荣华眯了眯眼,“皇上很信任你。” “我也不知该说是信任还是不信任。”齐怀若缓缓道,“说不信任,可偏偏很多事情他都敢交给我去做,且还信赖有加,可若说信任,皇上不是昏君,而我,并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如此信任的理由。” 荣华面色微微一变,“你担心什么?” 齐怀若看着她,眼底闪过了一抹惊讶,“很多人都羡慕我得皇上宠信,可却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我心中有惧。” “我猜错了?”荣华问道。 齐怀若笑道:“没有。”话停了一下,随即凝视了她半晌,“荣华,我心中是有惧意,只是,或许连我也不知道我在惧怕的究竟是皇上,还是自己。” 荣华蹙眉,满目不明。 ------------ 151 另一条路 不知道在惧怕的究竟是皇上还是自己? 若是此话是在玩笑的语境之中说出,荣华或许真的会将其当做一个玩笑,可是,齐怀若虽然笑着,却并无玩笑之意妈咪17岁:天才儿子腹黑爹全文阅读。 可他为何会生出此言? 忽然间,荣华不禁想起了安国公府对齐怀若的特殊,以及贵妃那比姚氏还要重的关爱。 “你……” 她开了口想说些什么,可却不知该说如何说。 “时辰不早了,你该去衙门了。” 齐怀若岂会没有看出荣华眼底的疑虑,只是,她如今不问,他也不会主动提及,便是她问了,他也没有做好准备将一切告知。 或许,从他决定了将她拉入这场祸福未定的风波之中,他便已经没有从前那份淡然处之之心。 “好。” “午膳若是回来,让人提前说一声,我让人给你准备午膳。”荣华仿佛觉得自己的态度似乎过于的淡漠了,又补了一句,只是或许话说的太过于急,显得有些尴尬。 齐怀若却并不介意,“正午大约不会回了,你若是觉得寂寞,可和娘一同用午膳,下去若是身子好些,便出去走走,安国公府规矩虽然多,但是在后院走动走动,却还是可以的。” “嗯。”荣华应道。 齐怀若看了她会儿,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说出,抬手抚了抚荣华耳边的鬓发,随后笑道,“我走了。” 话落,起身便离开。 荣华站在了原处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直到他完全走出了视线,却还是没有动,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似的。 “二少奶奶,外面风大,您还是进屋吧。”绿荷见状,随即上前低声说道。 荣华收回了视线看了她一眼,“不了,随我去给娘请安吧。” 绿荷一愣,随后方才道:“是。” …… 这两日,荣华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很平静,不过在安国公府别院的温家众人,尤其是温升以及温丽华,日子却过得不怎么好。 自从荣华回门之后,姚氏便开始动手驱逐别院的温府众人,当然,不是明着驱逐,逐客之术在安国公府这等人家也是有着极高的讲究。 大户人家的逐客手段,岂是温升这等人可以承受? 不过是坚持了一日,温升便带着温丽华以及温家送嫁的人灰溜溜地出了别院了,甚至连在京城找个地方住的机会都没有。 安国公府直接备了马车请了人,一路护送他们出了京城,直到了天津卫。 当然,温升也不是这般轻易便真的空手走了。 温丽华更是不甘心。 因而,两人在安国公府的人离开之后,连稍作休整也没有,转身便又返回京城了。 不过此事的性质却是与之前送嫁不同。 温升入京城,不再是送嫁,只要他不主动找上安国公府,便与安国公府无关,便是他找上了安国公府,安国公府也有办法将将这件事和自己撇清干系。 温升不甘,而温丽华更是气恼愤恨不已,她没想到荣华在得知了那件事之后居然还如此对待她。 两人回了京城之后,便去了厉家合成修仙传最新章节。 别院的动静虽然是内紧外松,但是厉崇文毕竟是久经世事,也看出了一些门道来,安国公府是不愿意和温家亲近。 因而,面对温升两人的到访,他也没有出面,但因自己的女儿还在温家,而他也需要温升这枚棋子,便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便让厉夫人接待了两人。 厉夫人想过两人不甘心,但是却并没有想到两人居然如此快便返回来了,这般举动让人既是吃惊也是好笑。 温家便是攀上了高枝恐怕也无法顺势而上! 对于这般急功近利之人且没头脑之人,厉夫人也没有费多少心思,客套了几句之后便让人领到了客房,便撒手不管了。 厉家虽是庶民,但是商家富裕,有时候更甚于贵族,因而,温升对于暂居的地方还算是满意,不过,他却还是感觉到了厉夫人的态度似乎不必回门当日热情。 当然邀请他们前来厉家做客的人是厉夫人,而如今,冷待他们的也是厉夫人。 温升将原因归咎于厉夫人势利,见他们被安国公府赶出,便如此怠慢。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温升憋在心口的那口气不能对厉家的人发作,那便唯有对温丽华发作了。 他思前想后,安国公府如此决绝的原因便是回门当日温丽华做了什么伤害了荣华的事情。 那日之后,他也询问过了温丽华,可温丽华却一直遮掩隐瞒,没有将事情告知,似乎觉得若是将事告知,便会有一个人多来分便宜似的,当然也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她心虚。 她担心温升得知了事情之后前去镇国公府以此作要挟,从而暴露出了她杀了温碧华一事。 她更害怕镇国公府追究她泄露机密一事。 荣华不受要挟,安国公府将他们逐出,温丽华可不想再得罪另一个根本便不能得罪的人! “都是你的这个贱人!”怒极之下,温升伸手欲对温丽华动手。 温丽华也没有坐以待毙,抬手挡住了。 温升更是勃然大怒,“你――” “升堂兄是要我领着一张肿了一半的脸去裴家吗?”温丽华厉声道,对于她来说,最好的去处还是镇国公府,其次是安国公府,然后方才是裴家。 如今前面两个,一个是不能提及,另一个则是没有可能,那便剩下了最后一个裴家了。 正好,如今温君华产女,这也是给了她前去探望的好机会。 她不愿意放弃镇国公府和安国公府,但是如今唯有靠紧裴家,方才能够挡住温升的怒火以及给自己找到一枚护身符。 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可能回温家的! 若是回去,下场会比在京城惨烈百倍! 温升受了要挟虽是大怒,可却也没有继续动手。 “升堂兄,不管你信不信,当日我真的没有对温荣华那小贱人做什么,她忽然间如此大闹,分明是故意做给齐家的人看的,她就死仗着那齐二少爷对她有几分贪恋,就趁机将我们赶出京城,好摆脱我们!”温丽华愤恨不平地道,谎言说的完美无比,“升堂兄你也是知道她对温家没有眷念,如今攀了高枝了,自然是想尽快甩掉我们,我们若是还在因此而内斗,那便更是中了她的诡计翡冷翠的时代最新章节!” 温升面色阴郁,“贱人,她以为嫁了人,温家便奈何不了她吗?” “升堂兄,如今对方势强,我们不宜直接与他们冲突。”温丽华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她并不想温升在这时候大闹,因为她还要留在京城!“我们只能徐徐谋之,没有安国公府,还有厉家,裴家不是吗?升堂兄不是想借助厉家来取代温晋?还有裴家,若是能够让厉家和裴家都襄助于你,那便是没有安国公府,升堂兄也还是有很大的机会成为温家的新任掌托人!” 温升眯着眼盯着温丽华,“你想入裴府?” 温丽华攥了攥拳头,“丽华是升堂兄带来京城的,如今入安国公府不成,若是回去,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如和升堂兄一同,在京城谋一个好前程!如今君姐姐方才生下女儿,而厉氏又被软禁,正是需要娘家人前去探望照顾的时候,丽华身为姐妹,自然要前去好好看望。” “好!”温升道,虽然此行并非上策,但是总好过空手而回! 温丽华嘴角微微一翘,“那等丽华稍作休息,便随声堂兄前去裴家看望君姐姐!” 温升没有异议。 …… 厉家那边的闹腾,荣华目前仍是一无所知,倒是姚氏一直知道,只是却并未将此情况告知她,早上的请安,姚氏关切一番之后便让荣华回了沧澜院,不久之后,内务府传来消息,齐贵妃允了姚氏请安的请求。 姚氏便带着张嬷嬷进宫去了。 而便在姚氏离开之后没多久,大皇子府便送来了一张承庆公主赏花宴的请柬。 自然,请柬没有直接到荣华的手中,而是送到了窦氏的手上。 窦氏接到请柬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大皇子和三皇子虽一直明争暗斗,但是面上和安国公府的人情来往,不管是护国公府还是大皇子府,都一直没有断过。 可送来请柬的那嬷嬷却还特意交代了一句话,这让窦氏不禁蹙起了眉头。 承庆公主点名要齐二少夫人同往。 窦氏没有即可答复,可即便如此,承庆公主的亲自邀请,却不能不当做一回事。 送走了大皇子府的人之后,窦氏便沉下了面容。 一个齐明景已经乱了安国公府的规矩,如今又来了一个温氏,他们真的当安国公府是他们的不成! 窦氏怒了。 不是在于承庆公主此举,而是在于齐明景夫妇如此招人注意不安分守己。 窦氏没有直接让人请荣华,也没有只是派一个下人去通知荣华这件事情,而是将这件事交给了谢氏处理。 谢氏听了婆婆的话,再观其神色,不禁轻轻蹙起了眉头。 此事,说小可以小,说大,也可以大。 “此事你来处理,但只有一点,绝对不能丢了安国公府的颜面,更不能开罪了承庆公主!”窦氏冷冷地搁下了这话,便起身离开了小花厅。 谢氏看着手中的请柬,沉思了起来。 承庆公主此举意欲何为? 只是简单的好奇? ------------ 152 不妥 午后,微风和煦。 荣华坐在炕床上依着靠枕看着窗外翠绿的树木,神色迷离,似在神游天外。 齐怀若午时并未回来,而姚氏也被齐贵妃留在宫中用午膳。 她无需去姚氏那,也不想出去走动,便呆在了屋子里。 以前在温府的时候,她一直都希望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今,离开了温府了,却只是进入了另一个更大的牢笼。 而这一次,禁锢她的,不仅仅是这座牢笼,还有她自己。 被仇恨,更被对未来那可怕的茫然给禁锢住了。 齐怀若对她很好,好到让她感动,可是,却仍是无法让她的心真正地安定下来。 或许,不管经历什么,她与这个世界依旧是格格不入。 又或者说,她始终只是局外人。 荣华知道自己的情绪很有问题,自从温显出事之后,她便一直处在了一种恶性循环之中,沉沦着,放逐者。 无法自拔。 她走不出来,即便齐怀若一直拉着她,她仍是走不出来。 “回二少夫人,大少夫人来了重生之活色生香。”秋云缓步进来,对着仍在发呆的荣华道。 荣华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什么?” “大少夫人来了,奴婢让人请到了花厅。”秋云道。 荣华蹙眉,“大少夫人?” “是。”秋云继续道。 荣华沉思会儿,“大少夫人因何而来?” 她传出病讯的时候也不过是派人来问候一声罢了,如今怎么忽然间来了? “奴婢不知。”秋云道。 荣华沉吟半晌,“去让大少夫人稍等会儿,我更了衣便去。”今日她所穿的不过是一件家常服,在沧澜院或者去见姚氏倒没有问题,可若是去见其他人,却不合适。 “是。”秋云领命,随后退了下去。 荣华下了炕床,入了内室更了衣,方才起步往花厅而去。 入了花厅,便见谢氏安坐在客座上。 谢氏见了来人,起身相迎。 “不知大堂嫂过来,荣华有所怠慢了。”荣华上前,福身道。 谢氏回了一礼,“是我不请自来,弟妹不必如此。” “堂嫂请坐。”荣华道。 谢氏点头入了座,不着痕迹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缓缓道,“弟妹仍在病重,原本我是不该前来打扰的,不过事出突然,我也不得不来。” “不知堂嫂有何事?”荣华问道。 谢氏也没有绕弯子,直接便说了:“今早婆母接到了一张来自大皇子府的请柬,承庆公主如今在大皇子府做客,将于几日之后设赏花宴。” 荣华微微蹙眉,“大伯母乃承庆公主姨母,送来请柬也是寻常,不知此事与荣华有何关系?” “请柬上也提了弟妹,且送请柬过来的人也明确提了公主想请弟妹一同前去。”谢氏仍是淡淡道,“婆母知弟妹身在病中不好做主,便让我过来问问弟妹的意思。” 荣华微微弯了嘴角,微笑道:“公主厚爱,荣华原本该赴约的,只是堂嫂也知,荣华方才进门没几日,这等事情还需禀明婆母。” “弟妹所言也是应该。”谢氏微笑道,“我今日过来也只是问问弟妹的意思,稍后待三伯母从宫中回来,我也会亲自前去告知。” “既然事关荣华,荣华便不好再劳烦堂嫂了。”荣华微笑道,“此事荣华会向婆母请示,之后便回复堂嫂。” 谢氏沉吟会儿,眸光审视似的看了荣华半晌,随后微笑道:“也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弟妹养病了。”说罢,又道:“原本该是早些过来看望弟妹的,不想这两日正巧身子也是有些不适,担心过了病气给弟妹,便没来。” “堂嫂言重了,本该是荣华亲自登门前去看望堂嫂的。”荣华忙道,随后又对谢氏行了一礼,“荣华初进门,很多规矩都不懂,往后还请堂嫂指点一二。”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指点。”谢氏笑道,“弟妹安心养病就是,病好之后便经常去青岚院走走。” “多谢堂嫂。”荣华回道。 谢氏笑笑,随后便起步离开篮界神话。 荣华竟然送到了花厅外,目送了她离开。 离开之后,谢氏的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不过身边的随侍丫鬟却沉了脸,一出了沧澜院便开始抱怨,“主子,这二少夫人怎么这般没规矩?你可是大少爷的妻子,将来的世子夫人,国公夫人,她这般不冷不热的算什么回事?便是病了也不能这般的狂妄!” 出身卑微便是出身卑微,便是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 “放肆。”谢氏轻轻斥责,“主子岂是你能议论的?” “主子……奴婢也是……” “再说便杖责!”谢氏声音沉了下来。 那丫鬟闻言,只好闭嘴。 谢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沧澜院。 狂妄吗? 不。 不是狂妄,对方的确是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只是,却不是狂妄,而是……不在乎。 没错,以温氏这等出身,嫁进安国公府,可能更卑微,也可能得意忘形,可是,她给她的感觉却不是这两种。 不卑不亢,不是因为狂妄,也不是因为掩饰自己的卑微,而是,她似乎并不在乎她长房嫡孙媳妇的身份。 二少爷性情看似温和,实则是冷漠,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自成婚之后,对温氏却是百般呵护,便是碍于太后赐婚,若是没有心,也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或许…… 这便是福气吧。 温氏,真如传闻之中那般好福气。 谢氏笑了笑,转过身,继续离开。 …… 而在谢氏离去之后,荣华便开始寻思着承庆公主的用意。 入宫请安那日承庆公主的言行便已经证实了她对她并无好意,如今,又忽然间邀请……可以承庆公主殿下的身份,不可能不知道她和温君华不和,如今邀请,定然不会只是因为好奇! 虽说此事要询问姚氏的意思,可是荣华清楚,即便问了,也得去! 便是姚氏允她不去,窦氏也不会同意。 对方是公主,若是她不去,没有人会体谅她身在病中,而只会说她违逆公主,乃至延伸到安国公府上。 窦氏是不会让安国公府因为她而和大皇子府再生嫌隙。 也罢!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 “娘回来了即可通知我。” “是。” …… 皇宫中 姚氏陪了齐贵妃用了午膳之后,便一直陪着她在西暖阁说话,自姚氏进宫之后,齐贵妃半句未提及荣华,只是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情,似乎根本便没有荣华此人。 姚氏也没有主动提及暴力前锋最新章节。 一直到了姚氏起身欲告退之时,齐贵妃方才提了荣华,“温氏的病还没好全?” 姚氏微笑道:“好多了,不过因为是水土不服,所以方才需要较长的时间调养,那孩子今日本也是想随妾身进宫的,只是妾身担心她病体未愈,会在贵妃面前失仪,方才没带她前来。” “三夫人似乎很喜欢温氏?”齐贵妃似笑非笑。 姚氏微笑道:“妾身也不瞒娘娘,在成亲之前,妾身的确对她的出身不满,可温氏入门之后,贤良温厚,侍奉公婆,照顾景儿,都是尽心尽力,而且也无那等寻常商贾之家的不良之气,妾身越看倒是越喜欢了,这孩子便是在病中也是不忘来给妾身请安,妾身如何不喜欢?最为重要的是,景儿喜欢,妾身便只有景儿一个儿子,只要他喜欢,妾身便什么都可以。” 这话原本也是寻常之话,只是在姚氏说完之后,齐贵妃面色却变了一下,不过很快,似乎是愤怒,也似乎是嫉恨,不过很快,便褪去了,“是吗?三夫人喜欢便好,本宫还担心三夫人会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心里会埋怨本宫。” “妾身怎会?”姚氏忙道,“景儿能得如此贤妻,都是托了贵妃娘娘的福。” “福?”齐贵妃笑道,不过笑容显得有些诡异,“是福便好,本宫也便不必日日不安,担心自己错点鸳鸯了!” “娘娘言重了。”姚氏低头道,“这门婚事乃觉远大师亲自撮合的,如何能说是贵妃娘娘错点?” 齐贵妃笑了笑,没有说话。 姚氏又继续道:“说起来也是缘分,当年景儿便在寒山寺出生,如今姻缘也因寒山寺而结,这世间的缘分真的是难以言喻的奇妙。” “是吗?”齐贵妃挤出了两个字。 姚氏仿若没听出异样似的,继续道:“去年景儿便是去了寒山寺,许也是这一趟前去,得了佛祖的庇佑,方才觅得如此良缘。” 齐贵妃闻言,眼底倏然见闪过了一抹精芒。 “妾身进宫也多时了,便不打扰贵妃娘娘了。”姚氏行礼道:“妾身告退。” 齐贵妃审视了姚氏半晌,方才让人送了她出去。 待姚氏离开之后,齐贵妃便褪去了笑容,沉下了面容,眉头也皱紧,似乎在想什么。 茜澜见状,担心主子多想,便试图劝说道:“娘娘,三夫人所言也是无心,您莫要……” “茜澜!”齐贵妃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凝定地看着她,“怀若的性子如何?” 茜澜一愣。 “他的性子虽然温和,可却也不是那等心肠软之人!”齐贵妃一字一字地道,“便是温氏无辜,他不得不娶她,善待她,可是却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他的眼神,他的行为,根本便不想只是为了负责,为了不牵连无辜!茜澜,你说……他和温氏是否早便相识?” 茜澜闻言,当即大惊,“娘娘……” “姚氏方才之言……她必定是知道了什么!”齐贵妃阴下了面容,“姚氏从来便是心高气傲之人,不可能如此轻易便接受一个如此出身卑微的媳妇,她方才那番话,定然是要暗示本宫什么!” “娘娘……”茜澜犹豫道,“可便是二少爷真的和温氏早就相识,也不能说明什么。” 齐贵妃一愣。 ------------ 153 刺激挑拨 茜澜见了主子的反应,沉吟会儿,又继续道:“这也只能说两人的确有缘分。”话落,似乎又担心主子不悦,随即补充道:“便是觉远大师被人收买,可他也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早早百年能预测到了二少爷会出事。” 齐贵妃听了此言,虽然心里仍是觉得不对劲,可却也没有反驳茜澜的理由。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齐怀若居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做出那种不顾自己性命的事情。 “也是,便是他们真的早便相识,可赐婚一事,岂是一个小小商贾庶女能够掌控的?” 茜澜不禁松了口气,她知道主子不喜温氏,可是如今已经成了事实,便是要动手,也不能现在动,“只是……娘娘,奴婢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方才三夫人提及这事……” 齐贵妃眯起了眼睛,“你是何意?” “奴婢也不好说。”茜澜面色渐渐严肃起来,“只是觉得奇怪,三夫人的那番话一开始奴婢也没有觉得不妥,只是……三夫人说了那番话之后,娘娘却生出了这番揣测。” “你的意思是说姚氏故意引导本宫?”齐贵妃眯眼道。 茜澜不敢肯定,“奴婢不敢肯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三夫人一向极为疼爱二少爷,如今二少爷的婚事如此的上不了台面,虽说二少爷喜欢,可是三夫人也不可能这般快便完全接受了的,方才三夫人言语之间没有一丝对温氏的不满,甚至赞誉有加……娘娘,依着三夫人往日的言行,她并非一个城府极深之人,若并非真心,不可能隐藏的一丝不露,不,若如此,三夫人也不该是故意说那番话的……” 齐贵妃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姚氏是故意的,那便证明了往日那副心无城府样子便是装的,可若不是故意,那便更是奇怪,“姚氏能够在娘家出事之后仍旧能够在安国公府站稳脚跟,自然不会是一个心无城府之人,只是……”话顿了顿,唇边泛起了冷笑,“若是她算计到本宫的头上,那未免太放肆了!” 茜澜沉吟会儿,“娘娘打算如何?” “先放着!”齐贵妃沉声道,“将来事成之后,不管姚氏喜不喜欢温氏,温氏都留不得,至于姚氏……本宫欠了三哥一个人情。” 茜澜闻言,便不再说什么。 …… 温升在和温丽华达成了暂时合作之后便即刻展开行动了。 因为温君华仍在月子中,因而前去探望温君华的事情只能由温丽华进行,温升原本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接触裴少逸的,但是担心动作太大让厉家注意,便耐住了性子,一步一步进行。 温丽华前去谈网那个温君华,理所应当,厉夫人没有阻拦,不过却与温丽华一同前去,温丽华也自知躲不开厉夫人,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同意。 在厉夫人的面前,温丽华仍旧是那个柔弱文静的女子。 而在裴府中,裴老夫人正准备着去大皇子府赴宴一事,虽说还有几日的时间,而裴少逸也说会安排好一切,可如此大的事情裴老夫人不可能不紧张神脉无敌最新章节。 在听见了管家通报厉夫人和温丽华来了之后,裴老夫人暗闹起来,随即便直接让人领去了温君华的院子,眼不见为净。 厉夫人对此并无意外,倒是温丽华惊了惊。 媳妇在月子中,娘家亲人前来探望,婆家的人居然连脸都不露,这根本是在打媳妇的脸面。 因为生了一个儿子? 还是裴家也得知了厉氏被软禁的消息? “厉夫人,为何君姐姐婆家没有人出来接待我们?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厉夫人冷笑一声,“人家是翰林老爷的母亲,身份高着呢,怎么会看得起我们这些出身商贾的亲戚?” 这话说的既是尖刻又显的低了身份。 温丽华对厉夫人不熟悉,也没听出这话和厉夫人平日的言行有多么的不相符,面上一愣,继续道:“可我们毕竟是君姐姐的娘家人啊?而厉夫人你是君姐姐的外祖母,论辈分甚至比裴老夫人都还要高一级,裴老夫人该是敬重您才对……” “丽姑娘,在京城若是没有了身份也地位,便是辈分高到了天上去,也不过是卑贱如泥罢了。”厉夫人继续道,“只是我老婆子就是没想到连高风亮节的裴状元裴翰林居然也是那等鱼跃龙门之后便忘本之人。” 温丽华悄悄扫了一眼在前方引路的裴家下人,又看了看一脸不满的厉夫人,心中不禁恍然,这番话恐怕便是说给裴家的人听的。 虽然看明白了,不过她没打算插手这事。 这事也和她没关系。 继续装糊涂,便是她现在需要做的。 “是不是误会了?可能是裴老夫人真的有事情……” “是误会不是误会谁知道?”厉夫人继续指责着,说完,还不忘叮嘱温丽华,“丽姑娘,待会儿见到了君儿莫要提起这些,君儿生了女儿原本便不高兴,又伤了身子……若是听了这些,恐怕更是难熬了。” 温丽华低着头,“夫人放心,丽华知道。” “这女人啊,不管出嫁之前又多得娘家人的疼爱,若是嫁的不好,嫁了一个凉薄的夫家,那便是命苦。”厉夫人一边走着一边继续叹息。 温丽华低着头,只是听着。 厉夫人的讥讽叹息一直到了温君华的院子门口方才停下,随后又郑重其事地叮嘱了温丽华一番,然后方才进了院子。 温丽华自然知道如今温君华的情况不好,可是当她见到了温君华的时候,却仍旧是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生了孩子坐月子的人啊?分明是重病之人! 那裴家少爷不是极为正值良善之人的吗?怎么这般对待自己的发妻? 便是不惜她生了女儿,可也不能这般做? 温丽华不喜欢温君华,可是如今见了,却仍旧是心生怜惜。 厉夫人上前,对着温君华又是一番劝说,可是温君华便像是没听见似的,一直呆愣地躺着,两个眼睛已经消瘦的凹陷下去了。 温丽华没有说话,一直站在了旁边战国之鹰。 便在厉夫人劝说之时,院子内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厉夫人闻言,当即问道:“可是孩子在哭?孩子不是被裴老夫人抱去养了吗?怎么在这?” 这时候,温君华身边唯一的心腹婆子上前,将事情给说了,说的那是一个凄凉。 厉夫人闻言,当即大怒,“太过分了!裴家这是要做什么?不但要逼死媳妇还要逼死亲骨血了吗?” “厉夫人,求你救救我们家夫人吧……”婆子跪下苦求着,主子若是出事,她们这些近身下人也必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温丽华也哀伤开口,“厉夫人,你帮帮君姐姐……裴家这般……是要逼死君姐姐?” 厉夫人义愤填膺的,“你们都起来!君儿是我厉家的外孙女,我岂会不管?都起来!” “多谢厉夫人……多谢厉夫人……” “丽姑娘。”厉夫人转身看向温丽华,“你好好劝劝君儿,我去看看孩子,然后去好好问问裴家的人究竟想干什么!?” 温丽华惶惶地接下了这个重担。 厉夫人领着人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温丽华也走进床榻,眼睛发红地看着床上的温君华,“君姐姐……你这样又是何苦……” 温君华没有动,仿佛已经成了行尸走肉一般。 “君姐姐……你这般若是伯父伯母见了该是有多伤心?”温丽华拿着帕子摸着挤出来的两滴眼泪,继续说着,“君姐姐你别担心,丽华这便写信回去告诉伯父,即便伯父如今不待见伯母了,可是伯父也不会不管你的,便是伯父治不了裴家,那还有荣姐姐,荣姐姐如今是安国公府的二少夫人了,而且也极得二少爷的疼爱,若是荣姐姐出面,二少爷定然会帮忙的,到那时候,裴家便是再如何也不得不低头的。” 这番话一落,温君华终于有了反映了,只是却不是什么好反应。 她的眼眸睁大,已经憔悴的难看之极的面容开始狰狞,使得整个模样更显可怖。 “君姐姐……”温丽华捂着嘴,面带惧意。 虽然起初生出了怜悯之心,可过后,便是被压抑了多年的憎恨。 在温家,厉氏嚣张跋扈,众人生厌之,且不敢得罪,而温君华虽然没有其母那般,但是在族中姐妹之中也是极为高傲的,即便温氏族中同年纪的女子如何讨好,她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与之为伍的模样,自然也不得人员。 温丽华也不是那等良心之辈,恻隐之心过后,便是快意,仿佛一下子翻了身似的。 她所说的那番话,自然也不是为了安抚。 当然,除了刺激温君华一泄心头多年之恨外,也便是希望借着挑拨温君华和荣华相斗,即使两人实力悬殊,但是安国公府那等的人家最见不得便是丑闻。 温君华是荣华的嫡妹,若是她生出事端来,荣华必定很麻烦。 温丽华知道今日自己没有来错,也绝对不会空手而归! 半晌后,温君华便狰狞着面容,撑着床铺挣扎地撑起了身子,死死地盯着温丽华,一字一字地从牙缝中挤出,“你说什么?” 四个字,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极深的怨恨! ------------ 154 乱了一半 厉氏在温家的境况,厉夫人并未将其透露给了温君华知晓,虽然这般做可以给温君华打击,但是这个打击过于的致命,而如今,温君华活着,于厉家来说方才是有好处。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厉崇文让她不得将此事告知温君华。 而也因为温君华一直处在了情绪极度低落的时期,也没想起要向母亲求救,所以方才直到今日也不清楚母亲的情况。 可以想象,当温丽华说出“伯父如今不待见伯母”这话之事,温君华心里是多么的震惊,不过即便如此,温君华所能够想象的到的也不过是温晋受了荣华的唆摆而冷落厉氏。 她是如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今自己母亲的境况比她好不了多少。 温丽华当即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君姐姐不知道吗?” “是不是温荣华那个贱人唆摆我爹冷落我娘?!”温君华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温丽华愣了愣,随后方才道:“君姐姐……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荣姐姐出嫁之前跟伯父说了说什么,可是便在荣姐姐出嫁前夕,伯父将高姨娘给提为了平妻,不但将小高姨娘的儿子交给她养着,还让她领了掌家之权,至于伯母……听说被伯父给软禁在了莲院中了。” “你说什么?!”温君华面色顿时大狞。 温丽华吓了一跳,“君姐姐……你先别急……” “不会的!爹不会这样对待我娘的!不会的!”温君华攥着温丽华的手,面目狰狞地道,“是不是温荣华那个贱人让你来骗我的?她见我没死所以便让你来逼死我!是不是?!” 温丽华忙道:“君姐姐,我没有说谎,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厉夫人啊?厉老爷和厉夫人也知道的……” “不可能!不可能!”温君华疯了猛然伸手去掐温丽华的脖子。 温丽华自然是躲开了,面色泛白,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温君华没有碰到温丽华,反倒是让自己摔下了床榻,可却仍旧是狰狞喝道:“贱人你骗我!我杀了你!杀了你――” “君姐姐!”温丽华惊恐道,“我真的没说谎!这般大的事情我怎么敢说谎?” 温君华不信。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的。 在她的记忆当中,即便温晋对厉氏不算是很好,但是却从来没有对厉氏说过一句重话,反倒是厉氏对温晋时常恶言相向。 在她的眼中,父亲是绝对不可能也不敢这般对待母亲的! “不会的――一定是温荣华那个贱人让你来骗我――我杀了你――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屋子里面的动静自然很快便惊动了外面的人。 外面的婆子丫鬟进来,见了温君华那般模样,也是大惊失色,一个丫鬟大着胆子上前搀扶,可却被温君华伸手死死地掐住了脖子,口中嚷着我杀了你,贱人之类的话。 温丽华见了,当即大喊,“君姐姐,你别这样……来人啊,快,快来人啊,君姐姐疯了……” 旁边被惊住的婆子丫鬟当即上前将那被掐住了脖子的丫鬟给解救了出来迷情追凶。 温君华却更是愤怒。 “君姐姐,你不要这样……”温丽华站在一旁,捂着嘴,眼睛发红地道。 而婆子丫鬟此时也不敢上前。 很快,厉氏听到了风声,赶来了,见了温君华像个疯婆子一般跌在地上,也是面色一变,扫了一眼一旁不动的丫鬟婆子,当即怒色喝道:“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你们不知道月子中的女子不能沾地的吗?!” 那几个丫鬟婆子见了,愣了愣,然后方才壮着胆子上前。 而温君华在见了厉氏来了之后,疯狂的举动稍稍停了,没有在阻止婆子丫鬟上前。 待婆子丫鬟将温君华扶上床榻之后,她便狠狠地盯着厉夫人,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厉夫人见了此情形,顿时恼怒了起来,“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到了这个地步,也还只是知道闹吗?!你以为这里是温家?!” 温君华还没开口,温丽华便先一步解释道,“厉夫人……这不怪君姐姐……是我不好……我没想到君姐姐不知道伯母的事情……” 厉夫人当即横了一眼温丽华,“你说了什么?!” “我……我……我就是告诉了君姐姐伯父将伯母给禁足了的事情……”温丽华面色惶恐地道。 厉夫人闻言,还未来得及反应,温君华便先一步喝了出声。 “不是真的对不对?!”她死死盯着厉夫人,若不是身边的婆子制止,她甚至欲下床去握厉夫人的手臂,“一定是温荣华那个贱人派她来骗我的!一定是的!外祖母,你告诉君儿,不是真的对不对?!” 厉夫人见了温君华此时的模样,并无怜惜之心,反倒极为厌烦,既然事情说开了,此事便也瞒不住,“没错!你娘是被你爹给软禁了!他还将一个姨娘提为了平妻,代替你娘管理温家后院!” 或许温君华死了,于厉家来说也并非没有好处。 至少厉家无需继续为她收拾烂摊子! 虽然没了裴少逸这条路有些可惜,可若是温君华再不清醒,再这般浑浑噩噩,那将来别说为厉家铺路了,不给厉家惹麻烦已经是万幸了! 温君华眼眸在短时间内睁大了许多,面色也急剧恶化,便在呆愣了半晌之后,身子猛然痉挛了一下,随即,呕出了一口艳红的血。 “君姐姐!”温丽华第一个反应过来,当即便扑了过去,像是温君华真的是她的亲姐姐一般,焦急又担心地哭诉着,“君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有事,君姐姐……” 厉夫人见状,眸色一沉,正欲开口让人去请大夫,而也在这时候,裴老夫人到了。 厉夫人一进裴府便开口闭口的斥责裴家,裴老夫人岂会没有收到消息,在听到了这事之后,裴老夫人便是再不愿意和厉夫人纠缠,也不能放任她如此污蔑裴家,污蔑自己的儿子,所以便急忙忙地赶来了。 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想却见到了温君华吐血晕厥过去的场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裴老夫人看着靠在温丽华怀中已经不省人事的温君华,愣愣地问道。 厉夫人回过神来,冷笑道:“怎么回事裴老夫人还不知道吗?” “我如何知晓怎么回事傲世九重天全文阅读!?”裴老夫人当即听出了厉夫人话中深意,无非是要将如今状况的原因归咎在裴家身上。 “若不是裴家如此苛待媳妇,君儿岂会如此?!”厉夫人继续冷声训斥,“裴老夫人不是不适吗?还过来做什么?难道不见找君儿死了,你便不甘心?!” “你――”裴老夫人气的面色发青。 厉夫人没管她,直接对着身边的婆子下命令,“还不快去请大夫!” 一个婆子领了命,跌跌撞撞地出去了。 厉夫人转过头来继续对付裴老夫人,“我告诉你,若是君儿出事了,便是温家不敢追究,我厉家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裴家是官宦人家又如何?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便是告上衙门,我也一定要为外孙女讨回公道,也让世人看看高风亮节的裴状元裴翰林是如何对待自己的结发妻子的!” “你――”裴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几乎站不稳。 厉夫人仍是追加一句,“来人!将裴老夫人请出去,这里容不下裴老夫人这尊大佛!” 俨然当了这里是她的地方。 裴老夫人心口钝着疼,颤抖着手指着厉夫人,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裴老夫人还有话要说吗?”厉夫人继续冷笑道,“是想在这里亲眼看着君儿出事,方才安心离开?!还是想亲自动手继续折腾君儿!” 裴老夫人已经站不稳了,只能依靠着丫鬟的搀扶站着,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气,半晌后,挤出了话,却不是与厉夫人争辩,而是让丫鬟扶着她离开。 虽然气的要命,可她还是想到了儿子,还是以儿子为先。 在外,承庆公主意欲不明,她不能让儿子再传出虐待妻子的传闻。 她忍着。 等过了这阵风声之后,定然要这些人好看! 裴府,乱了一半。 …… 姚氏一回来,荣华便得到了消息,不过却没有立即前去,而是等到了傍晚,方才过去请安,在请安之后,便将谢氏所提一事给说了。 于这件事上,荣华并没有将心中的真实情绪反应出来,也没有表达奇怪,只是淡淡地将事情说了,同时询问姚氏该不该去。 姚氏倒也没想到承庆公主回来这一出,而她所能想到的,也是承庆公主因为当日琼林宴上被拒婚一事而迁怒荣华。 沉思半晌之后,方才开口,“既然公主点名要你去,你若是不去,那便是不敬,这样吧,我去跟大嫂说说,那日你跟我一同去。” “是。”荣华淡淡应道。 姚氏看了看她,“这件事,你有何想法?” “荣华出身卑微,却蒙太后娘娘赐婚。”荣华淡淡道,丝毫没有提及裴少逸拒婚一事,“公主好奇也是正常。” 姚氏微微眯眼,“你能这般想也好,那日也便这般对外说,至于公主的真实意思……恐与你那嫁了应届状元的嫡妹有关系,不过你也无需过于担心,你嫁到了安国公府,便是齐家的人,便是公主也不能随意对你如何。” 荣华微笑:“荣华明白,多谢娘。” ------------ 155 嫉恨 荣华倒不会以为姚氏会阻止她去,便是她有这份心,也没有这个能力。 安国公府是不会为了她而得罪承庆公主的。 至于承庆公主想要如何,她也到时方来随机应变。 而姚氏对于荣华的淡然,倒是有些诧异,只是并未表现出来,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之后,便岔开了话题,说起了今日进宫见齐贵妃的事情。 “贵妃娘娘很关心你,我离开的时候,还赐了不少补品给你,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些了,便随我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亲自多谢她的赏赐吧。” 荣华点头:“是。” “好了。”姚氏接着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免得景儿回来找你。” 荣华也没有留,“那荣华明日在来给娘请安。” “别太劳累了。”姚氏道,“身子要紧。” 荣华微笑:“多谢娘。” “谢什么谢。”姚氏笑道:“你身子好了,方才可以为景儿早些生育子嗣,说起来景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许多像他这般年纪的早便已经当爹了。” 荣华低着头,似在娇羞,“荣华知道。” 姚氏又笑着说了几句闲话,便让荣华离开了在古代打酱油的日子全文阅读。 在荣华离去之后,张嬷嬷便低声道:“夫人,少夫人这……似乎太过于镇定了。” 要么她就是真糊涂,根本想不明白承庆公主此举的用意,可便是真糊涂,夫人明明已经点明了,她却仍旧是神色不变…… 不是真糊涂,便是假糊涂。 可假糊涂…… “夫人对少夫人这般好,少夫人为何……”还要隐藏真实的情绪? 姚氏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张嬷嬷看了一眼主子,也没有继续追问,或许这少夫人也并没有表面所看的那般没有城府。 …… 荣华回到了沧澜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过齐怀若仍是没有回来。 “二少夫人,可要传膳?”绿荷上前询问道。 荣华问道:“二少爷可有让人回来传话?” “没有。”绿荷回道。 荣华想了想,“先不传了,再等等。” “是。”绿荷领命。 荣华坐了下来,沉默了会儿,随后又开口道:“这两日怎么没见方嬷嬷?” “哦……方嬷嬷前两日病了,所以一直没有当差。”绿荷回道,“原本这是是要告诉二少夫人的,不过夫人说了,二少夫人病着,所以便没有告诉二少夫人。” 荣华闻言,沉吟会儿,“知道了,待会儿你去库房那几样适合用的药材送去给她。” “是。” …… 今日齐怀若下衙的时间倒是正常,只是方才进了安国公府的门,当即便被管家请去了安国公世子的书房。 即使齐怀若已经表明态度不会在情况不明之下将和三皇子所查之事说出,可齐兆觉却仍旧是不放弃,便是不能正面问,去也旁敲侧击地试探。 齐兆觉是长辈,又是下一任的安国公,齐怀若不管如何都不可能逆他的意。 而当齐兆觉终于满意放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齐怀若没想到齐兆觉会纠缠这般长时间,因而也没有让人去提前通知荣华,而在这一个时辰中,也是没时间。 齐兆觉也不管齐怀若是否用晚膳这些,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之后,便直接撵人了。 便在齐怀若匆忙离去之后,在书房后面的寝室的齐明昊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父亲,他分明是不愿意说!” 齐兆觉看了眼儿子,“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愿意说也是正常!” “可父亲你是安国公世子!”齐明昊愤愤不平,“他既然是安国公府的人,有何不可说的?!” 对于齐怀若,齐明昊不是没有嫉恨之心,不过在知道这件事之前,齐明昊因为齐怀若只是庶出之子所出,怎么也不可能越过他这个世子嫡子的,所以便没有没有什么,可是如今,那份嫉恨之心又被激发出来了重生女配合欢仙最新章节。 齐兆觉蹙起了眉头,他将此事告知儿子只是希望他能够多多接触大事,也历练一番,而不是希望看到儿子这般反应,“这件差事是皇上亲自指派的,也是皇上亲自下旨秘密进行,明景将事情告知我也是因为他还记得自己是安国公府的人!” “父亲――”齐明昊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也是偏颇齐怀若。 齐兆觉自然知道儿子的心结,同样也知道儿子的缺点,“好了!这件事我告诉你就是想要你看着!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插手这件事!” “可是……” “今日你在这里听到的一切,出了这个门就忘了!”齐兆觉沉下了面容,“若是泄露出去半分,即使是我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齐明昊见父亲动怒,只能咬着牙应了下来。 …… 自然,齐怀若是不可能知道齐兆觉的书房里还藏着一个人,从书房出来之后,他便急忙赶回沧澜院。 “二少夫人呢?” “回二少爷,二少夫人寝室。” 齐怀若随即便往寝室走去,一进门,便见荣华坐在正堂的四方桌旁,左手撑着额头打着盹儿,见了这一幕,他随即放缓了脚步。 “二少夫人一直在等二少爷回来……”跟在身后的绿荷低声道。 齐怀若一愣,“二少夫人还没用晚膳?” “没有……”绿荷回道,“二少夫人说二少爷没有让人回来说不会来用膳便一定会回来,所以让等等,只是没想到二少夫人等着等着就……” 齐怀若转过视线看着仍是在打盹儿的荣华,面色微微一颤,随后,缓步上前。 不知道是累还是什么的,荣华仍是没醒。 齐怀若没有唤她,而是轻轻地伸手,欲抱起她进去睡。 而此时,荣华方才醒来。 齐怀若收回了手,轻声问道:“我吵醒你了?” 荣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半晌,方才回过神来,“没有……我……我怎么便睡着了?” 齐怀若笑了笑,“以后若是累了就进去睡。” “嗯。”荣华微笑道,“你可用晚膳了?” “没有。”齐怀若道,“方才进门的时候让大伯父叫去了,没想到这般一耽搁便已经这般晚了,下次若是我太晚回来就不要等了。” “没事。”荣华继续道:“我也并不是很饿。” “现在让人传膳?”齐怀若道。 荣华点头,“似乎挺晚了,便将晚膳端到这里吧。” “好。”齐怀若道,随即转身吩咐摆膳。 用膳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隐隐中也似乎少了从前的那份拘谨。 用完了晚膳之后,齐怀若见荣华似乎还挺精神,便提出出去散散步,荣华没有反对。 两人并没有出沧澜院,便在寝室外面的长廊下走走星际法师行。 三月末的天开始消了春夜的凉意,而今晚的天气不冷不热,却是散步的好时候。 没走多久,荣华便将承庆公主一事说了。 齐怀若闻言不禁蹙眉,“你还去?” “我不可能不去。”荣华回道。 齐怀若道,“也不是不能……” “我知道你担心我。”荣华却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有些事情该来的怎么也躲不了。” “只是……” “娘也会陪着我去。”荣华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 齐怀若见她如此,虽仍旧是不同意,可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件事即使她同意不去,还需要经过其他人,“我会去跟大伯母说说。” “你……” “就这样。”齐怀若断然道,“你是我妻子,不是什么稀罕物,即使承庆公主真的只是好奇,也不该这样对你,更何况她分明是另有它意!” 荣华见状,“若是大伯母不同意,你不要勉强。” 齐怀若沉吟会儿,“好。”随后,便岔开了话题,“今日莫离告诉了我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荣华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和镇国公府有关?” “不是。”齐怀若道,“镇国公府目前仍是没动静。” “那是何事?”荣华神色稍霁。 齐怀若道:“关于温升的。” 荣华蹙眉。 “在你出事之后,娘就让人将他们直接送出了京城。”齐怀若道,“只是没想到他们到了天津卫,却没有上回姑苏的船,而是返回京城。” 荣华沉眸,“她们本就是这样的人。” “如今他们住在厉家。”齐怀若道,“今日下午,温丽华去了裴府。” 荣华没有说什么。 “温丽华留在京城对我们也是有帮助。”齐怀若道,“只是……” “你放心。”荣华看着他道,“我不会再提让她入府一事,不过既然镇国公点了温丽华这颗棋子,应该不会这般轻易放弃。” “我会让人盯紧他们的。”齐怀若道。 荣华颔首,“这就好。” 齐怀若凝视了她半晌,他不是没有感觉出来这两日她的心境平复了许多,只是,却无法确定她这般是真的平复了还是在故作无事,可偏偏他不能问。 “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嗯。” 或许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相处的情况不像新婚夫妻,反倒是想已经相处了许多年相敬如宾的夫妻一般。 这一夜,虽不能毫无心事地入睡,但是却也能得一个好眠。 而次日,齐怀若去了衙门没多久,镇国公府便来人了…… ------------ 156 着急 镇国公公府来人,第一步自然是通报到了窦氏那边。 窦氏闻此消息,不禁蹙眉。 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根本便无多少来往,而如今,却因为齐怀若了屡屡上门。 之前给温氏添妆,可以说是冲着太后的面子,可如今竟然又派人过来求见,便是不寻常。 如此不寻常,窦氏自然不能不多想,在得知了来人是个婆子之后,便让下人领到了前院打听旁的偏厅内,先自己见一见。 可当她见到了来人,仍是吃了一惊。 “赵嬷嬷?” 罗老夫人如今虽然已经很少出门,但是几年前,一些大场合,罗老夫人还是会出现的,而窦氏自然也见过了她身边的人。 这位赵嬷嬷,是罗老夫人的陪嫁,跟在罗老夫人身边多年,属于心腹之类的下人和老师同居:风流学生。 “老奴见过世子夫人。”赵嬷嬷随即福了福。 窦氏毕竟是窦氏,很快便敛去了惊讶之色,得体微笑道:“不知赵嬷嬷来访所为何事?” “不敢。”赵嬷嬷恭敬道,“老奴是奉了老夫人之命前来求见齐二少夫人。” 窦氏继续道:“哦?不知老夫人有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赵嬷嬷继续道,“只是之前老夫人给二少夫人添妆一事出了一些问题,老夫人心中不安,便特意遣老奴过来向二少夫人说明。” “添妆?”窦氏蹙眉,“不知出了何问题?” “亦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下人疏忽,弄错了送与二少夫人的添妆。”赵嬷嬷继续道。 窦氏便是再沉稳也不禁讶然,“弄错了添妆?”稳了稳情绪,继续道,“不知道贵府弄错了什么?” 三房传出消息,罗老夫人送来的添妆虽然贵重,可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样的东西镇国公府绝对不少,而且这样的礼物也不算是失礼,无论是哪种道理,镇国公府都不可能来自打嘴巴! 除非…… 三房有所隐瞒! 可镇国公府究竟送错了什么东西? 便是下人真的弄错了,可以镇国公府的财力以及地位,便是随便送来一样东西也足以称得起场面,除非他们送错了什么不该送的东西! 赵嬷嬷神色仍旧是恭敬有礼,只是却没有回答窦氏的问题,“还请世子夫人允老奴代我家老夫人亲自向二少夫人致歉。” 窦氏心中顿生不悦,只是没有表露出来,“既然如此,那便请赵嬷嬷随府中下人前去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便不陪同了,若是赵嬷嬷有何需要,直接跟府中的下人提。” 窦氏也没有跟着去。 对方的态度已经表明,镇国公府只想私下,而且私密解决这件事,窦氏很清楚自己若是过多地介入,即便得到了心中疑惑的答案,也定然有损两家之间的关系。 不若待人走了,她再行查探。 温氏是齐家的人,而且还是新媳妇,从她那边下手更容易得到结果! …… 窦氏派去领赵嬷嬷前去见荣华的下人也是窦氏身边的老人,只需主子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主子的心思了,因而她没有将赵嬷嬷领去见姚氏,而是直接领到了沧澜院。 荣华没想到人来的如此突然,面色也在这一刻变得极为的难看。 今日身侧当值的是秋云。 在见了主子这般脸色之后,忙慌了起来,“二少夫人,你怎么了?” 荣华没有回答,只是按着心口低着头,喘着气,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 “二少夫人?”秋云的面色也变得很难看起来。 便在她惊的欲叫人的时候,荣华方才开口,“我……没事。”抬起头,呼吸有些沉,“将人请到花厅,我稍后就到!” 秋云闻言,“是……那二少夫人……” “我没事宦海通途最新章节!”荣华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声音却极力地恢复平静。 秋云这方才前去。 荣华合上了眼睛,过了良久,方才睁开,随即,起身往外走去。 镇国公府,还是先出手了! 花厅内 荣华坐在了主位,双手缩在了衣袖中,死死地攥着以维持面上的平静。 “老奴见过二少夫人。”赵嬷嬷待荣华入座之后,便行礼道。 荣华微笑,“嬷嬷不必多礼。”话顿了顿,“请入座。” “多谢二少夫人。”赵嬷嬷恭敬谦卑道,“老奴乃下人,不该上座。” 荣华也没有在这事上面纠缠,打量了眼前的妇人半晌,随后便进了正题,“不知罗老夫人遣嬷嬷前来所谓何事?” 赵嬷嬷没有说话,而是扫了一眼荣华身侧的秋云。 荣华挥手,“都下去吧。” 秋云领了命令随即行礼告退。 而那陪同赵嬷嬷来的婆子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退了下去了。 赵嬷嬷这方才抬头开口,只是却也没有将事情挑明,“昨日,老夫人听闻了二少夫人前几日身子不适,便让老奴去库房挑几样上好药材送来给二少夫人,老奴在办这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由于一个下人的疏忽,当日老夫人给二少夫人的贺礼出现了问题,老夫人得知之后大怒,当即惩处了那玩忽职守的下人,今日特遣老奴前来向二少夫人致歉。” “送错了?”荣华面上讶然,“不知是送错的是何物?可需要我归还?” “若是二少夫人不介怀,便将当日所送的物品交还给老奴。”赵嬷嬷道,“随后老夫人再备厚礼向二少夫人赔罪。” “既然老夫人这般说,我也没有意见。”荣华微笑继续,“只是此事虽然是下人一时疏忽,可若是传出去了,于镇国公府名誉有碍,也会有损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的关系,我是这般想的,不如东西先放在我这,等过几日我身子好了,再亲自登门看望罗老夫人,同时趁这次机会将东西以礼物的方式归还罗老夫人,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情,不应闹的人尽皆知。” 赵嬷嬷却是沉默了,虽然只是一会儿,但是也已经是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荣华则是没有其他反应,仍旧是微笑着,一副为了大家好的态度。 赵嬷嬷低头,“多谢二少夫人,既然二少夫人如此说,那老奴便回去禀报老夫人,然后恭候二少夫人到来。” “有劳。”荣华微笑道。 赵嬷嬷行礼道:“既然如此,老奴便告退了。” “还请嬷嬷转告罗老夫人。”荣华起身相送,“当日送错之物,除我与夫君之外,并无他人知晓,罗老夫人不必有信么。” 赵嬷嬷抬头看了一眼荣华,随后低头:“多谢少夫人。” 荣华淡淡笑着。 …… 姚氏是在赵嬷嬷离开之后方才得知这事的,即便她不想太过于张扬,可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荣华给叫了去。 荣华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只是却没有泄露血玉如意一事三界仙书最新章节。 姚氏闻言,显然仍有疑窦,不过却没有明说,“罗老夫人从前便是高洁之人,如今东西送错了,难免心有不安,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也的确不宜闹大让别人笑话,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这是荣华该做的。”荣华淡淡道,“只是此事伯母也知晓,荣华恐担心伯母会认为荣华惹是生非。” “此事并非你之错,大嫂不会不明是非的。”姚氏开口,“你放心,若是此事大嫂问下来,我来说,既然你应了将东西送回,那过几日便去罗家一趟吧。” 话落,沉吟会儿,“让景儿陪你一同去吧。” 这正合荣华之意,“是。” 姚氏再说了几句话,便没有留荣华,让她回去了。 待荣华离开之后,张嬷嬷却是不明开口,“夫人,为何您不陪二少夫人去,反倒是让二少爷陪着去?” 姚氏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一声。 即便温氏说的毫无破绽,但是她怎么可能没有怀疑? 她可以肯定,即便她说陪着温氏去罗家,温氏也会想办法阻止! 既然如此,不若静观其变! 沉默半晌,姚氏眯起了眼睛,开口道:“去查查,当日罗家所送的礼物,是不是就是当日温氏所说的那些!” “是。” 而与此同时,窦氏那边也在想办法查着相同的事情。 …… 镇国公府 罗老夫人院子内的小佛堂 檀香萦绕。 满室静谧。 罗老夫人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似在祷告着什么。 许久,一个丫鬟缓步进来,轻声禀报:“老夫人,赵嬷嬷回来了。” 罗老夫人缓缓张开眼睛,老眸深处一片氤氲,放下了双手,“让她进来。” “是。” 半晌,赵嬷嬷进来,行礼过后,便将情况说了。 罗老夫人听后,并无惊讶之色,沉默了会儿之后,静静地应了一声,“嗯。” 赵嬷嬷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主子,随后,行礼退了出去。 室内,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而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平静多了一份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佛堂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而进来的却不是丫鬟下人,而是罗恒。 罗老夫人虽然没有回过身,但是却还是认出了来人是儿子,只是却不语。 罗恒看着母亲的背影,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随后,归于沉寂,“母亲,你不该如此着急。” ------------ 157 勿担心 罗老夫人没有回应。 罗恒沉默半晌,方才缓缓继续:“孩儿说过,此事不能着急,若是过于急迫反而会……” “你以为你瞒着我,我就不会知道吗?”罗老夫人开口打断了儿子的话。 罗恒沉默。 罗老夫人站起转过身看着儿子,“他们已经开始在查了。” “孩儿已经说过事情没有……”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罗老夫人冷笑,那双布满了岁月沧桑的眸子此刻布满了阴鸷,“皇帝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也不明白?!” 罗恒看着母亲,却没有说话。 罗老夫人凝视着儿子半晌,随后缓缓道:“我知道你心里怨为母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恒儿,我们没有选择!罗家为了这大隋的江山,为了他们杨家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可最后得到了什么?!明元皇后死了,你爹也死了!他们将我们罗家当成了什么?我们不过是他们想要得到的一个金库罢了!” “母亲……” “先祖早就有云,罗家不能过于的兴旺罪欲。”罗老夫人继续道,“可是我们这些后世子孙没有听话!所以,方才落得这样一个被人步步剿杀的下场!你爹如此,你也逃不过!” 罗恒垂下了眼帘。 罗老夫人合了合眼睛,面上的阴郁渐渐消散,“恒儿,为母不是要逼你,而是我们没得选择!” “我明白了。”罗恒抬起眼帘,缓缓说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开。 罗老夫人没有阻拦,她知道儿子心里苦,若是有一丝的机会,她也不会这样逼他,可是没有!他能安然一日,但是无法安然一辈子! 不将罗家嫡系子嗣剿杀干净,他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 齐怀若在户部的差事并不算是重要,而也由于其身份,难免让户部的其他同僚对他有种攀了裙带关系的想法。 即使面上和睦,但是私底下也难免受到排挤。 户部尚书是个老臣,虽顾忌着齐怀若的身份,但是也并没有特殊照顾。 当然,这也是齐怀若预料之中的事情。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处理这些事情,只是他似乎没有这个意向处理。 杨衍最近往户部来的很勤,大多是来找齐怀若的,在外人看来,他来找齐怀若并无大事,倒像是为他撑腰一般。 这也让户部的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 齐怀若倒是不在意,只是户部衙门弄成这样并不是一件好事,因而今日在杨衍登门之后,他便提出了另选地方商议一事。 一则是为了消除这种不好的影响,二则,自然是为了保密起见。 如今他在户部可以说是人人注意,在这里谈事情并不安全。 杨衍却蹙眉,“我一直认为二表哥并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如今怎么这般?” 他来户部最要的是商议那件事,不过也的确有为他撑腰之意。 户部的这些人的作为他岂会不知道? 齐怀若淡淡笑道:“三殿下,户部在我们所要查的这件事上的重要性我们都很清楚,若是将这里弄得人人自危,并无好处。” “人人自危?二表哥未免过虑了。”杨衍笑道。 齐怀若继续道:“即使如此,但是过于惹人注意也不是好事。” 杨衍沉吟会儿,道:“是我考虑不周,只是你在户部这样,于我们的事情也是不利。” “你放心。”齐怀若正色道,“我会处理好的。” 杨衍倒也是相信,“既然二表哥这般说,那就依二表哥的意吧,以后我们就到别处见面,地方我找好了之后再通知你,此外,我已经跟父皇商议好了,四月中旬就接着巡视河道去南方一趟。” “巡视河道?”齐怀若道。 杨衍点头,“二表嫂在运河上出事一事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父皇再派人去查也是正常,没有人会怀疑我的真正目的。” “此法的确可行。”齐怀若严肃道:“只是你若离京,我担心大皇子会……” 后面的话,没有继续无双。 杨衍明白他的意思,即使他不愿意去想,但是也的确有这个可能,“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见他如此说,齐怀若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随即便说起了正事。 这般一谈,便一直谈到了午时休息时分。 杨衍起身:“我要进宫给母妃请安,二表哥可要一同前去?” “不了。”齐怀若道,“请代我向贵妃娘娘问安。” 杨衍也没勉强,点头应了下来。 在杨衍离开之后没多久,如今作为齐怀若长随的莫离便来了,将早上镇国公府派人来的事情禀报了。 齐怀若闻言,当即问道:“二少夫人如何反应?” “二少夫人并无失控。”莫离回道,“夫人在镇国公府的人离开之后请了二少夫人过去,二少夫人情绪也是平静,说之后于二少爷将东西送回镇国公府。” 齐怀若微微松了口气,“镇国公府那边可有动静?” “没有。”莫离回道。 齐怀若沉吟会儿,“莫离,若是我让你探一探镇国公府,你又多少胜算?” 莫离思索会儿,“五成。” “以你的武功也自有五成?”齐怀若不禁蹙眉。 莫离回道:“镇国公府外围看似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内部的防卫却是极为的严密。” 若是在之前,齐怀若听了这些并不奇怪,只是如今他不得不深思。 在外人眼中,镇国公府虽然是开国元勋,可是并不算得上是位高权重,如此严密的防卫似乎过了,难道镇国公府真的另有所图? 齐怀若沉思半晌,随后坐下,取笔沾墨,对着眼前的宣纸思索会儿方才落笔,半晌,将写好的书信封好印上印泥,起身交给莫离,“将信送回去给二少夫人。” “是。”莫离接过信,领命离开。 齐怀若重新坐下,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 荣华对接到齐怀若的信并不惊讶,她没有让莫离立即离开,而是将信细看了一遍之后,回了一封信交给了莫离,让他转交齐怀若。 齐怀若在信上交代自己不方便回府,同时安抚她莫要冲动,一切等他回府之后再做打算。 两件事情,他却写了两页信纸,可见心中之担忧。 荣华的回信便是简单多了。 就五个字:无事,勿担心。 虽然只有五个字,但是却让齐怀若心安了。 莫离看着主子面上露出的笑容,心里一直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之前他虽然没有阻止主子的行为,但是却也一直不赞同。 不过如今见主子面上的笑容越来越真实,证明这件事并不完全只有麻烦。 “主子放心,二少夫人的脸色还是不错,应该是冷静的无敌天下最新章节。” 齐怀若放下了信,“嗯。”随后还是交代道:“你回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即可前来通知我。” “是。” …… 杨衍是在昭华宫中用了午膳的。 午膳过后,齐贵妃稍有的开口留下儿子说话。 杨衍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似乎自从他出宫开府之后,没有回进宫看母妃,母妃总是说皇子不宜在后宫久待,催促他离开的。 不过即便母子两人坐下来,却似乎并无多少话说。 杨衍的还算好,但是讲来讲去的还是问候之类的话。 齐贵妃不冷不热地回答。 一旁的茜澜见了这般情形,心中不禁叹息。 杨衍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词穷,干坐着又觉得尴尬,最终也只好起身告退,“儿臣不打扰母妃午休了。” “听说你最近一直往户部跑。”齐贵妃却道。 杨衍一愣,“也不是一直,只是有事情方才去。” “若儿如今在户部。”齐贵妃缓缓道:“本宫知道定然会有人说他是靠着本宫的庇护方才进去的,你若是有机会便帮帮,不过也不必做的太出面,若儿的性子你也是清楚。” 杨衍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母亲,心禁不住往下沉,母妃留下他,便是为了这个吗?这个问题即便已经到了嘴边,但是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会儿,“母妃放心,儿臣会的。” “嗯。”齐贵妃缓缓应了一声,随即便端起茶抿了起来。 杨衍见状便知道她这是在逐客,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他走的很快,像是生怕走的慢了齐贵妃又会叫住他,说一些让他的心更加的凉的话。 他不想往坏处想自己的亲生母亲。 齐贵妃并不在意自己儿子的反应,倒是一旁的茜澜看不下去看口道:“娘娘,三皇子其实真的很孝顺。” “够了!”齐贵妃嘭的一声搁下了茶盏。 茜澜只得作罢,“奴婢逾越了。” 齐贵妃也没有继续训斥,而是眯起了眼沉思了半晌,“本宫始终觉得那日皇上召见他们定然有什么事情!” 如今人人都猜建明帝这般做是因为立太子的事情,只是直觉告诉她并非如此。 “那娘娘方才为何不问三皇子?”茜澜回道。 齐贵妃没有回话,“你先去打听打听,看看太极宫那边有什么动静!” “是。” …… 建明帝的试探,目前为止影响力还未消退。 不过他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这得到消息和自己揣测的人都不禁有些困惑,不知道建明帝下一步会出什么棋。 而作为建明帝的生母,大隋朝的太后,敬懿太后对于这件事也是格外的关注…… ------------ 158 母子 慈安宫和过去的每一日一样,沉穆威严。 对于后宫众人来说,慈安宫象征着最尊贵所在,这里的主人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褪去了这些尊荣,慈安宫便是后宫最死气沉沉的地方。 所谓的颐养天年,其实不过是作茧自缚,画地为牢。 至少在敬懿太后眼中是这样。 建明帝皇子公主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少,足以让一个老太太含入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只是敬懿太后却很少见自己的那个孙子孙女。 便是他们年幼的时候,她也是如此。 慈安宫日日有后宫妃嫔前来请安,但是,能够得以见到敬懿太后的,却是少之又少。 西暖阁内,敬懿太后端坐在了主位上,面色凝重地看着被她请来的建明帝,缓缓开口,“哀家知晓皇帝政事繁忙,原是不想打扰你的,只是哀家若是不亲口听你说说,这心也无法安宁。” 建明帝此时着着一身常服,月白色的长袍上绣着腾飞金龙,“母后既然在这慈安宫安享晚年,何必日日忧心?” 这话说出之时,建明帝的面色是淡淡的,仿佛根本不算是一句要紧的话。 可若是这句话传出去了,定然会让人以为皇帝母子之间不合。 敬懿太后是建明帝的生母,按理说来,亲生母子之间是格外亲厚的,尤其是敬懿太后自皇帝登基之后便几乎没有插手政事,也没有可以提拔自己娘家,而唯二两次和皇帝站在对立面的便是窦皇后废立以及立储的事情上,而这两件事归根结底也是为了建明帝好,建明帝该是对这个生母敬重有加方才是。 然而自从先帝驾崩,敬懿太后被册封为太后移居慈安宫之后,皇帝便很少前来请安。 若不是在重大场合,建明帝仍旧是对敬懿太后敬重有加,而慈安宫也传出敬懿太后不想被日日打扰而免了皇帝每日请安的话,朝臣百姓早早便以为皇帝母子之间不合。 “哀家也希望安享晚年,只是皇帝却让哀家无法安宁!”敬懿太后声音渐渐尖锐了起来。 建明帝情绪仍旧未变,“母后的心不安只是因为朕吗?” 敬懿太后目光一沉,“你这是何意?” “母后以为儿臣是何意?”建明帝看着她道,目光深沉无比。 敬懿太后没有回话,只是面色似乎有些僵。 建明帝缓缓道:“欣嫔被诊出了喜脉,这后宫也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母后应该是高兴才对,怎么就会还会不安?难道母后也如外面的那些人一样揣测朕召见丞相和御史大夫的用意?” 敬懿太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凝视着建明帝,许久之后,方才幽幽道:“皇帝,立储一事哀家不过问,但是哀家不希望见到大隋皇朝的根基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动摇。” “母后严重了。”建明帝缓缓道:“朕虽不及先帝圣明,只是却也不是那等糊涂昏庸之君,怎么母后会担心大隋的根基会在朕这一代被动摇?” 敬懿太后看着他,“皇帝心中有数便再好不过。” “儿臣打算过些日子为欣嫔设宴,命勋贵大臣的命妇入宫为欣嫔贺喜天地奕。”建明帝岔开了话题,“母后若是身子康泰,儿臣希望这件事由母后住持。” 敬懿太后面色虽然没有变化,但是眼底却闪过了一抹复杂,“欣嫔怀有皇嗣,皇帝为其设宴庆贺也是应该,只是这般事情一向由皇后处理,哀家若是越主代庖……” “母后认为此事由皇后处理合适吗?”建明帝打断了她的话道。 敬懿太后眯起了眼,“皇后虽有不足,却也并非是那等会戕害皇嗣之人。” “儿臣一直不明为何母后身为贵妃姑母却处处维护皇后。”建明帝缓缓道,“难道母后当年对先帝元后的承诺更胜于血脉亲情?” 敬懿太后的眼眸微微一沉,“皇帝,哀家维护的不是皇后,而是你!” 建明帝不语。 “帝后不合,后宫不稳,朝堂也就不安。”敬懿太后一字一字地道,“寻常人家宠妾灭妻,乱了嫡庶,便会家宅不宁,甚至会让几辈积累下来的家业毁于一旦,而在皇家,后宫更是不堪设想!哀家知道你宠爱贵妃,可是,在对皇后以及大皇子上,你的确有失公平!” “对于一个残害儿臣皇嗣之人,难道儿臣还要继续与她恩爱如初?”建明帝冷笑道。 敬懿太后沉声道:“当年的事情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是皇后所为!” “母后是说贵妃和齐家诬陷皇后欺骗朕?”建明帝继续道。 敬懿太后面色微凝,却没有说话。 “母后,齐家可是您的娘家,即便母后再宽容,也不会想将自己的娘家置之死地吧?”建明帝缓缓道,“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和窦氏究竟有没有关系,朕清楚,母后更是清楚!看在先帝的份上,朕可以继续保住窦氏皇后的位置,可在立储一事上,朕绝对不会退让!” “你真的要立三皇子为储君?”敬懿太后沉声道。 建明帝面色威严:“朕只会立一个有能之君!” “大皇子能力并不差,且他还是嫡子,若是立三皇子,将来大隋必定有一番内斗,届时……” “母后从来没有插手过政事,母后也该不希望在最后的关头坏了您多年一直保持的清誉!”建明帝打断了她的话,随即起身,“若是母后没有其他的吩咐,儿臣告退。” 说完,不等敬懿太后开口,便径自行礼转身离开。 敬懿太后没有开口,只是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在建明帝离去之后许久,她方才幽幽开口,“静安,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一旁一直低着头屏气凝神的静安嬷嬷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面色泛着青白,“太后……这……这怎么可能?” “自先帝驾崩之后……他对哀家便和从前不一样了。”敬懿太后缓缓道,“以往哀家只是以为他是因为身份不同,所以才会和哀家疏远,可是如今……” “太后……”静安嬷嬷吸了一口气,“若是皇上真的知道了什么,怎么可能还会这般宠爱贵妃娘娘?” “哀家一直不明瑾儿是凭什么将皇帝迷成了这个样子。”敬懿太后继续道,“瑾儿姿色是不错,可也并非世间没有,皇帝后宫比瑾儿容貌美的人不是没有。” “太后……” “皇后是哀家选的,贵妃是哀家坚决反对进宫的……”敬懿太后声音越发的低迷,“皇帝怕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异界之养殖大户。” “可皇上对贵妃娘娘还有三皇子都是……” “贵妃的事情他或许还不知道,只是当年先帝的死……”敬懿太后的话没有说下去,面容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幽暗。 “太后,莫要说了!”静安嬷嬷一脸惊恐。 敬懿太后低头转动了手腕上的佛珠,沉默半晌,“苍天有眼,造了的孽,终究还是要还的。” “太后……” “待会儿你亲自去告知皇帝,便说哀家答应他的要求。”敬懿太后打断了他的话,“欣嫔腹中的皇嗣,哀家也会力保他平安出生。” 静安嬷嬷看着主子半晌,方才低头应道:“是。” …… 傍晚时分,齐怀若下衙之后便离开户部,只是方才走出户部衙门,便被一个三十岁上下随从打扮的男子拦住了。 “齐大人,我家主子有请。” 齐怀若神色淡然:“你家主子是?” “我家主子是镇国公。”那男子道。 齐怀若面上疑惑:“镇国公?不知镇国公请在下有何事?” “主子在谢家茶社等候大人。”那男子道,“还请大人移步。” 齐怀若看了一眼旁边停靠着的马车,然后点头:“如此,请领路。” “大人请。” …… 谢家茶社是京城最有名的茶社,也是文人墨客最爱落脚之处。 相对于青楼酒馆,这里往来的基本都是一些儒雅之人,而所做的娱乐无外乎是品茶下棋以及吟诗作画,是京中颇有名气的清雅之处。 齐怀若来过,只是却少来。 而镇国公单独约他在他的预料之中,然而约在了这等地方相见,却让他有些意外。 虽然这里乃清雅之处,品流单纯,只是这样的地方却是比青楼酒馆更加惹人注目,他可以担保,不用等到明日,他和镇国公单独见面的事情便会传到京中不少人的耳中。 镇国公很少与朝中的人来往,如今却和他往来,尤其是在皇上放出有意立三皇子为储的风声之后,他们的见面更会让人揣测。 谢家茶社分两层。 一楼大多是寻常学子,文人布衣,二楼设包厢,虽没有明文说是为权贵所设,但是那包厢的价格却是非权贵而不能支付的。 镇国公便在二楼的一间包厢中等着齐怀若。 一如在过去每一次齐怀若见到他的情况一样,镇国公罗恒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尊贵雍容的模样,即使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齐二少爷,请坐。” 齐怀若微敛心绪,缓步上前,拱手道:“多谢镇国公。”随后盘腿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 159 见面,不明 谢家茶社的陈设颇为古风,尤其是在包厢内。 整个包厢并未设座椅,而只是在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梨花木雕刻而成的茶桌,桌子四面放着垫子,客人盘腿而坐,煮茶品茗。 “不知镇国公请齐某前来所为何事?”齐怀若并未直接挑明,而是选择了询问。 可以说从一开始眼前的人便处在了主动的位置。 至少可以说他们落了下风。 即便如今仍是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与姑苏的事情有关,但是种种痕迹都表明了他牵涉其中。 既然处于下风,那故作不知未必不是上策。 罗恒淡淡一笑,提起了紫砂茶壶倒茶,茶香随着茶水落入杯中而更加的浓郁,“这是皇上前些时候赏的贡茶,明景兄不妨尝尝。” 称呼改了。 可却并没有让气氛融洽,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室内蔓延。 齐怀若忽然间想起了那日在运河的船上,眼前之人也是如此的平静淡然,只是那时候他的称呼却是贤弟。 明景兄,明景贤弟,其实是一样的称呼,但是深思一层,却也是不一样。 齐怀若淡淡一笑,“难得镇国公如此大方,齐某多谢。”说罢,端起了茶杯饮下了那茶,而看起动作,语气说是茗茶不如说他将那上好的贡茶当作了酒一般喝下。 罗恒晦涩不明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厉芒,随即继续笑道:“今日在下请明景兄前来便是为了家母给尊夫人送添妆一事。”话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齐怀若,继续道:“明景兄也知道了。” “的确如此。”齐怀若也没有避开,面色严肃地应下,“原本齐某想和过几日前去拜访罗老夫人,询问清楚此事,不想镇国公先提出了。” “今日家母已经派人前去跟尊夫人将事情缘由交代了一番,不知明景兄可曾知晓?”罗恒继续问道。 齐怀若点头:“内人的确遣人前来告知,而齐某也同意内人的处理方式。”沉吟会儿,“此事虽说是下人的过错,可若是处理不好,传到了别人耳中,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耳中,恐怕便会成了罗家和齐家私下秘密结盟。” “在下也有此担心,因而得知消息之后便特意请明景兄前来。”罗恒缓缓道,似乎也是很着急的样子,“三大国公府虽说也盘枝错节难以真的分个清清楚楚,但是若是过于的亲近,落到了皇上眼中便是一根刺。” “镇国公慎言。”齐怀若正色道。 罗恒笑了笑:“罗恒就不在朝,倒也忘了这些,明景兄莫介怀。”随即,将话题绕回了正题上:“既然明景兄知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那那些误会也就不会产生了,尊夫人于此事上面的处理方式很好,罗恒身为佩服。” 齐怀若因他最后一句话而微微变了脸色,“镇国公见过齐某的妻子?” “并未重生之超级太子爷最新章节。”罗恒淡淡道,“只是那日在运河之上恰好救了尊夫人,想来也是有缘。” “齐某还记得那日镇国公提过要让内人拜罗老夫人为义母。”齐怀若也笑道,似乎在开玩笑一般。 罗恒笑道:“只是可惜明景兄拒绝了。” “并非齐某不愿,只是以内人的身份若是真的拜罗老夫人为义母,往后的日子必定难以安生。”齐怀若缓缓道,“内人性子内向,对于那些沟沟壑壑的事情实在是难以应对。” “没想到明景兄是个爱妻之人。”罗恒微笑道。 齐怀若正色道:“结发之妻,身为丈夫,身为男子,自然该爱重!” “结发之妻?”罗恒轻轻咀嚼着,似乎对于这四个字颇为动容,“在下一直希望能够领悟这四个字的意义,只是在下却没有明景兄这般福气。” “镇国公身份贵重,岂会无法觅得贤妻?”齐怀若淡淡笑道:“恕齐某说句逾越的话,镇国公若是愿意放下心中执念,必定可以觅得知心人。” 罗恒看了看他方才缓缓笑道:“曾经沧海,岂能说放下便放下?在下也说句冒犯的话,若是将来尊夫人出事,明景兄也能轻易放下?” 齐怀若闻言,面色当即一变,声音也沉了下来:“镇国公这话何意?” “并无它意。”罗恒也正色道,“在下只是做了个不实际的猜想罢了,若是冒犯了,还请明景兄莫怪。” 齐怀若显然是不信他只是随便说说,“齐某以为有些猜想还是莫要生出的好。” “看来明景兄真的很爱重尊夫人。”罗恒淡淡笑着,这笑容很平淡,没有任何的煞气,可是于齐怀若来说,却是截然相反。 齐怀若明白,从今晚后,在眼前这人的面前,他便是一个有了致命弱点之人。 他不该如此的激动,将心中的软肋完全暴露。 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运河之上镇国公救了内人,齐某感激不尽,只是齐某一直很奇怪为何偏偏是镇国公遇上且出手相救?” 罗恒神色未变,“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上天早就定下了明景兄欠下了在下这个人情。” “镇国公也信冥冥中早有注定?”齐怀若追问大。 罗恒淡淡一笑:“信或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心是如何想。” “如此,不是镇国公心中如何想?”齐怀若继续问道。 罗恒微敛微笑:“罗家承太祖明元皇后荫蔽得了镇国公一爵位,可百年来罗家的骨子里始终流淌着商人的血,先祖曾经说过,罗家人便是跃上了枝头,但是也不可忘却了根。” “士农工商,商为末,却不想罗家竟以此为荣。”齐怀若淡淡道,语气中没有任何疾风之意,只是平淡地讲述事实。 罗恒笑道:“所谓尊卑也不过是世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一道枷锁罢了,先祖靠经商起家,本本分分经营,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后代子孙,罗氏一族如今近千族人,如此繁盛皆因历代家主秉持着先祖遗本分经营之结果。” 齐怀若似没想到罗恒会说这些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便是到了这一刻,他也无法看清眼前之人的目的究竟何在都市狼少最新章节。 “血玉如意一事乃镇国公府的疏忽,若是因此而给尊夫人,明景兄乃至安国公府带去了困扰,罗恒在此致歉。”罗恒仿若没有看见齐怀若的失神,将话题又绕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此外,在下知晓尊夫人最近身子不适,但血玉如意乃明元皇后旧物,家母如今日夜不宁,便恐惊扰了明元皇后在天之灵,因而,劳尊夫人今早前来镇国公府。” 齐怀若敛了敛神智:“镇国公放心,明日齐某便会携内人登门。” “如此,罗恒便谢过明景兄。”罗恒拱手道。 齐怀若回敬,“镇国公多礼了。” “在下请明景兄来便是为了这事,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在下也就不留明景兄了。”罗恒缓缓道,“想必尊夫人此刻也在焦急等着明景兄归去。” 齐怀若自然听出了这是在逐客,旋即起身道:“如此,齐某便告辞。” “不送。”罗恒并未起身相送,以他的身份其实不起身也没什么,只是以罗恒往日的行事作风,倒是有些傲慢了。 齐怀若也没介意,拱了拱手,随即转身离去,只是方才走出了两步,便转过身,“不知镇国公可认识内人当日送嫁的一位娘家堂妹?” 罗恒神色不动,疑惑问道:“明景兄何以如此问?” “次女名丽华,日前内人归宁当日竟对内人坦然当日于运河船上……”齐怀若的话说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面色也转为了恼怒,不过停顿没有维持多久,而恼怒也很快转为了羞愤,“对镇国公一见倾心,内人当时惊愕不已,忙斥其失仪,不料此女竟然欲以死向内人表明心迹,希望镇国公能够念在其满心爱慕将其收在身边,便是为奴为婢也是甘愿。” 罗恒面色一变,正色道:“明景兄,尊夫人的堂妹也算是你的小姨,此番话在下便当没听过。” “是齐某逾越了。”齐怀若回道,“告辞。”说罢,转身离开。 罗恒的眸色随着齐怀若的离去而渐渐深沉了下来,眼帘半垂,视线凝视了桌上杯中的茶水。 茶水静默,没有任何的涟漪。 许久,大手忽然一挥,桌上的茶具纷纷扫落。 宽大的长袖被茶水浸染了一大片。 “来人!” 声音暮霭沉沉。 半晌,一劲装男子快步走进,低头:“主子有何吩咐?” 罗恒却是沉默。 许久,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无事。” 那男子似乎诧异,连忙抬头,却见自家主子面容如蒙上了一层迷雾一般,一脸虚无,“主子……” “退下。”罗恒开口道,神色也在这一刻转为了正常,而说罢之后,又补充道:“盯着齐明景,有任何异动即可禀报。” 男子垂头应道:“是!” …… 齐怀若也是做了镇国公的马车离开,送他的那个人也便是将他接到了茶社的那个人,只是他也没能顺利回家,而是在半道上被杨衍给截住了。 掀开了马车的车帘,齐怀若便见杨衍一脸肃然地骑在了马上…… ------------ 160 通敌卖国 京城大街临街的一间茶楼二楼的雅间内,杨衍神色凝重地看着齐怀若,却不语,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自杨衍将齐怀若拦下之后,齐怀若便知道他必定有事,只是见了他如此的神色凝重,却还是不禁微微一惊,杨衍不开口说话,便只能他先主动,“三皇子,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表哥为何会和镇国公见面?”杨衍却反问,语气有些凌厉。 齐怀若蹙眉,他没想过隐瞒自己和镇国公见面一事,便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京城那般多眼睛,因而语气遮遮掩掩更加惹人猜疑,不如坦坦荡荡,这也是今日他为何没有避讳上了镇国公府马车的原因。 只是他却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杨衍如此的反应。 按理说来,和镇国公府交好于他来说也是有好处。 “今日镇国公请人相邀,臣无法推却。” 杨衍再问:“镇国公为何会邀二表哥?” “前些日子罗老夫人给内人送了添妆,事后查明添妆的物品因下人的疏忽而出了问题,今日罗老夫人遣人去见内人将事情说明,镇国公邀臣相见也是因为此事。”齐怀若面上虽然没有恼怒,只是语气却是冷凝了下来。 杨衍更加疑惑:“送错添妆?罗家送错了什么东西?” 齐怀若沉了沉眸子,思量会儿,最终将事情告知:“血玉如意。” 杨衍一开始并没有缓过神来,而是思索了半晌方才想起这东西是什么,面色当即大变,“可是当年太祖皇帝赐予明元皇后的血玉如意?” “除了此物还有什么能够让罗家如此兴师动众?”齐怀若道。 杨衍目光凝定,“二表哥既然早就接到了这东西为何一直……” “镇国公府目的未明,臣自然不能妄动。”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不过三皇子放心,此事臣早已经禀报了祖父,祖父的意思也是静观其变,再者,此物虽然是明元皇后的旧物,却不能因此而说明什么!” 杨衍此事已经是觉察出了齐怀若态度的变化,也意识到了自己先前语气过了,忙道:“二表哥,我并非责怪你什么,而是……” “此事的确是臣的错,三皇子并没有做错。”齐怀若却道。 杨衍自知是真的伤及了他,叹息一口,方才正色解释:“二表哥,我不是怀疑你,而是……”话顿了下来,随即却是环视四周,似乎担心隔墙有耳。 齐怀若见状神色也凝了下来。 杨衍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今日我接到密报,江南一事镇国公府可能牵涉其中。” “什么?!”齐怀若即便有了心里准备却还是不禁一惊。 杨衍坐了下来,同时也伸手让齐怀若坐下。 齐怀若坐下后便直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猜到镇国公定然另有图谋,但是若说他与江南一事有关系,那却是意料之外,不管镇国公想做什么,但都不可能通敌卖国! 他这样做有何好处?! “自父皇将江南一事交给我去查之后,我便着手查探往来江南和辽国的商队,因大隋和辽国时常有纷争,因而这类商队并不算多,而要将米粮这等重要物资运出大隋,普通的商队是做不到的,除非是有足够的背景,否则绝对过不了关卡三国听风录最新章节。”杨衍凝重道:“如此一查,符合条件的商队便不多,而其中最有能力做到的就是一家名为和韵的商行,而这家和韵商行的背后主子直指镇国公府!” 镇国公生意很大,这一点齐怀若是知道的,至于这些消息的来源,齐怀若也没有怀疑是假的,杨衍身为皇子能够走到现在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建明帝的喜欢,“即使如此也不能断定镇国公参与其中。” “我也明白,可既然查到了这些线索,我就不得不重视!”杨衍道。 齐怀若沉吟会儿:“若是真的,可动机呢?即使镇国公府如今并不算是兴旺,可是却也不至于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话落,随即面色一变,“除非……” “除非什么?!”杨衍随即追问。 齐怀若沉思会儿,“祖父曾有怀疑,老镇国公之死另有隐情。” “二表哥的意思是说……”身为皇家中人,杨衍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可……可父皇为何如此?镇国公府对朝廷根本便没有威胁,若是父皇有心铲除这些勋贵,也不会先拿镇国公府开刀?!” “也只是怀疑,并无实证。”齐怀若道。 杨衍似乎无法接受这件事:“若是父皇真的有意除了镇国公府,那当年便不会力排众议让罗恒年少继位镇国公了!只要父皇直接任由罗家的旁系夺位,那镇国公府便能不攻自破,根本无需……” 齐怀若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杨衍的话也无法接下去,身为帝王者是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即使建明帝在杨衍的心中的形象是极为正面,可是他也无法很决定地说这件事真的和建明帝没关系,因为当年镇国公的死的确是太突然了。 他看着齐怀若,沉默了良久,“如果是这样,那镇国公便有了动机。” “三皇子可有将此时禀报皇上?”齐怀若问道。 杨衍摇头:“事关重大,未曾证实之前我不敢贸然禀报。” “如今三皇子也是这样想?”齐怀若又问。 杨衍沉默半晌,“如今更不能说!” 齐怀若沉眸。 “若是父皇真的有意……那此事便不是真的最终镇国公府也会落得一个通敌卖国的下场!”杨衍沉重道,“我要的是真正差清楚这件事而不是让忠良受冤屈。” 齐怀若却是沉默。 这件事若是落到了大皇子的身上必定是第一时间禀报皇上的,绝不会有三皇子这般妇人之仁。 只是如今他的这份妇人之仁却是给了一众勋贵生存的机会。 尤其是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 若是皇上有心清楚三大国公府,那一旦镇国公府出事,安国公府和护国公府也绝对逃不掉,届时,将会产生一连串极为可怕的后续灾难! 当今皇上并不算是英伟之君,可是他的皇位能够坐到今日却绝对不会是昏君! “那三皇子打算如何?” 杨衍沉默半晌,“我会尽快去江南一趟补天纪最新章节。” “三皇子。”齐怀若神色凝重道:“你既然已经查到了和韵商行,恐怕镇国公那边已经听到了风声了。” 杨衍面色微变,拧紧了眉头道:“二表哥是担心……他会对我下手?” “护国公府,镇国公府,双方势力若是都出动。”齐怀若正色道,“三皇子,此行过于危险。” 杨衍面色一沉,“即使危险也必须去!大隋自开国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勋贵通敌,此事我一定要查清楚!若是镇国公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及时处置,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齐怀若见状,沉思会儿,终究没有继续相劝,即使他有心,但是此事他也不能代替他前去,若是没有牵涉到镇国公府,他或许可以代替前往,可是如今若是他去查,那不管结果如何,皇上都不会相信,因为他是三大国公府的人,更甚者,皇上还可能怀疑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私下已经勾结上了,“三皇子,此事单单从江南下手恐怕不成。” 杨衍也是赞同:“我已经奏请了皇上让雁门关的威远侯协助。” “威远侯一向忠心皇上,若是有他协助,至少米粮外流一事可以制止住。”齐怀若点头道。 杨衍也是颔首:“只是如此一来,恐怕需要二表哥往雁门关去一趟。” 齐怀若了然,“三皇子放心,如果有必要,我会去。” “多谢二表哥。”杨衍拱手道,随后又想起了方才的态度,歉然道:“方才是我一时着急,还望二表哥不要放在心上。” 齐怀若笑道:“无妨。”随后又道:“血玉如意一事,不管镇国公府是否是不小心弄错,还请三皇子保密。” 杨衍点头:“二表哥放心,我明白其中的分寸,安国公府是母妃的娘家,若是安国公府出事,母妃也绝对不可能独善其身,我不会泄露出事的。” “多谢三皇子!”齐怀若拱手道。 杨衍叹息道:“若是镇国公府真的……那京城恐怕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二表哥,还请你早些将此事禀报祖父,让祖父早作准备。” 齐怀若点头。 杨衍随即起身,“今日你和镇国公见面一事,二表哥便当没发生,相信也不会有人来问二表哥的。” “我明白。”齐怀若应道,在乎这件事的人是绝对不会将怀疑摆在明面上的。 在外人看来,这件事不过是镇国公欲讨好三皇子方才做的。 这样做对谁都有好处。 两人随即道别,杨衍回他的三皇子府,而齐怀若赶回了安国公府,进门之后,便直接去了归田居,恰好跟齐兆觉派来请他去书房的长随错开了。 “去了归田居?”书房中,齐兆觉得知了这消息不禁蹙起了眉头。 他是在回府之后方才从窦氏口中得知了罗家派人见温氏的事情。 窦氏打听不到消息,便将事情告知了他。 虽然温氏是晚辈,但是他也不能直接将人叫来询问,只能询问她的丈夫。 “是的。”长随回道,“二少爷一回府就直接去了归田居。” 齐兆觉沉吟会儿,随即起身离开了书房。 ------------ 161 存心 齐兆觉离开了书房之后便直奔归田居,可却并没有能够见到镇国公,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拒之门外的事情,可是今日他却无法心平气和。 一直压在心底的不满和猜疑随即涌出。 他不愿意让自己如儿子一样对齐怀若生出记恨之心,可是这一刻,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他才是安国公世子,为何的安国公,可是如今,他的父亲,现任安国公,却见了一个庶子之子而将他拒之门外。 齐兆觉动了怒,随即便欲硬闯。 守门的下人见状自然是拦。 一场混乱便这般在院门口发生了。 归田居的下人都是安国公府的老仆,虽然敬重安国公世子,但是却不会惧怕,在他们的心里,只有安国公一个主子。 最终,齐兆觉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安国公了。 只是这般的见面却是显得有些僵硬。 “明景,你先回去吧。”安国公端坐在了正堂的首位上,垂着眼帘,缓缓地对齐怀若道。 齐怀若看了眼齐兆觉,然后低头领命:“是。”随后,退了出去。 “父亲……” “跪下。”安国公淡淡开口,而抬起眼帘的眸子却锐利无比。 齐兆觉虽已过不惑之年,但是见了父亲这样却还是心中一凛,随即,顺从跪下,“父亲,孩儿……” 安国公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也没有说话,直接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萌美男集中营生存录。 “父亲!”齐兆觉转过身叫道,面色很难看。 安国公没有回过身,却是沉声喝道:“跪着!” 齐兆觉面色更加难看。 安国公随即起步走出了正堂,立下了齐兆觉一人跪着,他没有起身,或许该说是不敢。 这一刻他心里也是明白自己方才的行为失了分寸。 他是安国公世子,也不是十来岁血气方才的小子! …… 即使齐兆觉一句话也没说,但是齐怀若也是明白他为何如此。 归田居内此时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绝对不会太好。 除了归田居,他停了一下脚步转过身看了一眼里面,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方才起步离开。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他没有心思去理会大伯的想法。 荣华并没有想到齐怀若今日会如此晚方才回来,她原以为白日镇国公府派人过门一事会让他早些回来。 齐怀若一见她便看出了她的焦虑,“抱歉,我回来晚了。” “没有。”荣华压下了心中的思绪,“我知道你忙。”随后又道:“你可用晚膳了?” “还没。”齐怀若道。 荣华道:“我去让人准备。” 齐怀若没有反对,垫了底那头。 荣华看了他会儿,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但是却没有问,直接去吩咐下人将饭菜送来,随后,回到了他的身边,却见他低着头在沉思,神色中似乎多了一抹凝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齐怀若抬头,微笑道:“没事。” 荣华蹙眉。 “我下衙的时候遇见了镇国公的人。”齐怀若看着她道。 荣华面色一变,“他去找你?” 齐怀若点头:“他也是为了血玉如意一事来找我的。” “他说了什么?!”荣华问道。 齐怀若起身看着她,“和你听到的差不多,他也是坚持此事只是下人的疏忽。” “下人的疏忽?”荣华冷笑,“那温君华一事又是谁的疏忽?” 齐怀若道:“我试探过他,只是并没有异样。” “你相信他?”荣华道。 齐怀若摇头:“我应允了他过两日带着你将血玉如意送回去。” “你想让我如何做?”荣华问道。 齐怀若看着她,“冷静蛋王全文阅读。” 荣华反驳:“我还不够冷静吗?” “我知道今日你已经很冷静了。”齐怀若正色道:“只是今日你见的人不是镇国公。” 荣华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你!” 齐怀若看着她,忧虑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将今日的事情告知她,“荣华,我答应你,若是姑苏的那些事情和镇国公有关,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荣华看着他,却没有回应,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似的。 这时候,绿荷进来说晚膳摆好了。 荣华垂了垂眼帘:“先用晚膳吧。” 齐怀若心里叹了口气:“好。” …… 次日早上,齐兆觉一眼乌青地出了门,面色阴沉沉的。 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妻子的窦氏,却还是打听到了一些。 虽然归田居是安国公的地方,但是窦氏毕竟是管了后院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人脉,昨夜归田居院门口的事情她很快便得知了。 随后便也赶了过去,可是却没能进去。 回了院子之后便一直让人注意着,齐兆觉是在天快亮的时候离开归田居的,尔后她收到消息,齐兆觉被安国公罚跪了整整一夜。 窦氏得知此事的事情惊的心都凉了。 让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世子跪了一些,这是何等重的惩处? 若是传出去,安国公世子的面子还有吗? 好在,这件事都被封在了归田居内。 窦氏也只能装作不知。 而在齐兆觉出门之后,她便不禁冷下了脸,“沧澜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目前没有。” 窦氏眯起了眼睛:“想办法安插几个人进去!” 若是说齐明景没有争权之心,她如今是怎么也不相信的,即使他真的没有,背后也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 …… 即使昨夜的气氛有些不好,但今早荣华还是神色温和地送了齐怀若出门。 齐怀若知道她情绪不对,可却也只能如此。 那件事太过重大了,若是告知了她只会让她牵涉其中。 回到了户部衙门,便得知了今日早朝之上建明帝下旨让三皇子去巡查运河一事。 从户部其他人的议论中可知朝堂对于三皇子此次差事也是诸多猜测,而大多数的议论集中在了建明帝想让三皇子立功从而有借口提出立太子一事。 杨衍在此事上面的态度很平静,仿若是从未听过外面的传闻似的,只当做是寻常的一件差事。 而同样是皇子的杨章却没能如此平静,但建明帝的这道旨意一出,他当即便变了脸色,若不是平日修养还足,恐怕当场便失态了仕途沉浮。 好不容易熬到了退朝,却还要面对其他朝臣的试探。 若不是不愿意得罪那些朝臣,他当即便拂袖离去了。 当然,杨衍也不是没看见杨章的脸色,若是可以他也是想解释一番,可是不可以,他只能选择当做没看见。 杨章恨杨衍,可是更恨建明帝。 然而不管他多恨,他都只能忍着。 护国公似乎担心杨章忍不住,下朝之后便直接拉到了隐秘处,原本是想劝劝他,却不想话还没出口,杨章便冷笑先开了口。 “也好,离开了京城下手也更方便!” 护国公闻言面色当即一变,“大皇子……” “难道舅舅想等到他立了大功回京?”杨章冷笑,“本殿一直觉得奇怪究竟是何等匪患让朝廷派去的钦差都查不出个所以然,如今看来不是查不出,而是根本不可能彻查!或者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匪患!” 护国公一惊,“你的意思是……” “既往我们身上泼了脏水又给了杨衍一个立功的机会!”杨章冷笑道:“父皇为了杨衍可真够殚精竭虑的!难怪齐贵妃会同意这样一门婚事!说不定从齐明景去姑苏开始他们就已经计划好了!” 护国公面沉如水,即便他知道杨章此时情绪激动,可是他的这些话却未必没有道理,从齐明景受伤开始,所有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沉思半晌,他看向杨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晚还请大皇子移步护国公府!” 杨章看着他,点了头。 …… 杨衍离京一事在朝中造成了不少的反响,而在三皇子府中,也是如此。 甄氏倒还好,可安氏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闹开了,直接进宫去见了齐贵妃,当然,她这般也并非完全是舍不得担心杨衍,更多的还是想接着这个机会再一次在齐贵妃面前提起停药一事。 “……母妃,衍哥哥身为皇子怎么能够以身涉险?如今外面都传着父皇欲立衍哥哥为太子,如今衍哥哥出京,于那些人来说就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母妃,你不能让衍哥哥去涉险!” 齐贵妃面色平静地任由着安氏闹,一直道她不再说下去了,她方才淡淡开口:“别说你是衍儿府上的侧妃,即使是本宫这个贵妃也没有资格违抗圣意!本宫看你不是想让衍儿好,是见他太好了想给他添添堵!” “母妃!”安氏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齐贵妃沉下了面容:“够了!这些年本宫一直念着你曾在本宫身边呆过,念着你一心对衍儿,你的很多事情本宫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本宫告诉你,不管你出嫁之前的身份多尊贵,如今你也只是衍儿府上的一个侧妃!” 安氏这下是真的难看了。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齐贵妃继续道:“本宫告诉你,甄氏没有生下嫡子之前你最好不要做什么!若是你敢背着我私下停药,即使你怀上了,本宫也一样不会容下!” 安氏袖中的双手死死攥着,先前胡搅蛮缠的劲儿也消失了,只是目光凝注地看着齐贵妃:“母妃维护正妃,为何嫡出,臣妾明白,可是甄氏久久未孕,殿下久久没有子嗣,这对殿下有多大的危害,母妃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母妃却一直执意而行,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母妃是存心不想让殿下有子嗣吗?!” ------------ 162 后悔 安氏的指责也并非完全是一时之气,这几年齐贵妃的态度的确让她不得不这样怀疑。 即使要维护嫡庶,可甄氏长时间不孕,即使是在致力于维护儿子后院安宁的婆母也不可能不动摇,更何况还是在皇家。 皇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子嗣! “侧妃娘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茜澜沉声怒喝道。 安氏却并未收敛,“或许臣妾说的话有些难听,可是母妃,天底下没有这样不关心儿子的母亲,也没有不重视子嗣的婆母!这些年您的一言一行不得不让臣妾这样想!” “安侧妃娘娘……” “殿下不是普通男子,他是皇子,而且还是很有可能登上太子之位的皇子重生之平行线最新章节!”安氏继续道,或许她这些话已经憋了许久了,“没有嫡子是不好,可是膝下至今犹空却是致命!即使今日父皇下旨立殿下为太子,其他人也会借着殿下没有子嗣唯有阻止!不胡乱猜想的便说是甄氏的错,可朝中从来便不缺胡乱编造之人,他们不但会说甄氏有错,甚至可能牵涉到殿下的身上……” “安侧妃!”茜澜声音高扬了几分。 安氏虽然是豁出去了,不过也不敢正面说杨衍有问题,“母妃若是真的关心殿下,便不会让殿下落到那样一个让人耻笑质疑的境地!” 相对于茜澜的愤怒,齐贵妃却是很平静,平静的有些瘆人,“说完了?” 安氏心中一凛,可却似乎不愿意低头。 “你可知道凭着你方才所说的话,不但可以将你的夫君置之死地,连你战功赫赫的父亲也难逃死罪。”齐贵妃的话说的很轻缓,可却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安氏也不是那等只会耍手段争宠的人,虽没有男子的长远目光,但是却还是听得懂齐贵妃这话的意思,而此时,她的心底也是开始发慌。 “母妃……” 齐贵妃猛然挥手将手边的茶杯扫落在地,茶水溅湿了安氏的裙摆,“本宫知道你一直觉得以你的出身却屈居为侧妃心里一直不甘,但是你别忘了,当日是谁死乞白赖的要当这个侧妃!本宫是否存心不想让杨衍有子嗣无需你来质问,你若是真的这般怀疑大可直接跟杨衍说!本宫可以告诉你,即使今日杨衍亲自求到本宫面前,本宫一样不会同意!” “母妃!” “想知道本宫为何不同意?”齐贵妃冷笑:“你回去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氏面色一白。 “本宫在这后宫活了大半辈子,你的那些小心眼便不要在本宫面前丢人现眼!”齐贵妃继续道:“本宫话就放在这里,若是三皇子府乱了嫡庶尊卑,那将来杨衍的后院就永远不得安宁!” “母妃就这样不信臣妾?”安氏眼眸睁大,无法接受。 齐贵妃冷笑:“信?你凭什么让本宫相信?安氏,从你不顾本宫的反对,你父亲的阻止执意要嫁给杨衍之后,你就没有资格在本宫面前谈信任!若不是念在你父亲,念在本宫养过你几日,今日凭你的身份,你连进宫给本宫请安的机会都没有!” 安氏的面色瞬间便的更加难看。 “你怨甄氏一直不孕。”齐贵妃继续打击,丝毫不留情,“本宫还怀疑甄氏一直不孕是否是你的下手!” 安氏牙关紧咬浑身颤抖眼眸深处燃烧着怒火。 “既然作践了自身,便不要在妄自尊贵!”齐贵妃冷笑道,丝毫没有在乎安氏此时的神色。 安氏忍不住了,转身便往外走。 “安氏!”齐贵妃却仍旧继续,“你最好不要动其他的心思,本宫告诉你,即使甄氏死了,你也绝对不会是下一任的三皇子正妃!” 安氏的脚步只是停了一下,随后便又加快地往外面冲去。 看着这般情形,茜澜面带不安,“娘娘,这……” 安侧妃是放肆了,可是娘娘这般做似乎也是过了中校大叔,我不嫁。 齐贵妃目光冰冷地扫了她一眼,将她所有未完之话压了回去。 …… 安氏悲愤交加地从皇宫中回来,即便已经过咯额半个时辰,可她心里面的怒火却仍是没有熄灭,房中珍贵的瓷器便成了发泄之物。 “为什么这般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因为曾经在齐贵妃身边呆过,因为自幼没了母亲,所以她一直都将齐贵妃当作了母亲一般,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她的心里竟然已经不堪到了这个地步! “主子……” “她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我是侧妃,她不也是妃妾吗?!她又比我尊贵多少?!她凭什么这样作践我?凭什么?!” 她嫁给衍哥哥有错吗? 她这分明是给他带来了一大助力! 所有人都知道,便是甄氏也知道,可为什么她要这样羞辱她?! 安侧妃这边的动静在不久之后传到了甄氏的耳中。 甄氏听了之后只是愣了会儿,随即便又继续为杨衍准备着行装。 不过身边的人倒是幸灾乐祸,安氏是在从宫中回来之后方才发脾气的,那便是说在宫中遭到了训斥,这对于甄氏身边的下人来说便是一大喜事。 安氏往日虽然没有明着和甄氏作对,但是背地里却是使了不少的手段。 如今安氏受训,甄氏身边的人岂会不高兴? …… 朝中的大事于裴少逸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即使他有观政议政的机会,可却没有资格真正地涉足政事。 他唯有在翰林院待满了三年之后得了正式官职方才能够真正的参政,因而,三皇子巡防运河一事与他根本没有关系。 可不久之后,建明帝却是一道旨意将裴少逸拉如了这件事中。 这道旨意比起杨衍去巡防运河更加让朝中重臣惊愕。 葛丞相虽然也知道建明帝很看重裴少逸,但是在没度过观政期便直接授予实职,这却是少之又少,即使没有正式的官职,那也足以证明建明帝对裴少逸的看重。 而这道旨意对裴少逸来说更是震惊。 若是没有发生先前的那些事情,他或许会因为这道旨意而欣喜不已,因为这意味着他是真的熬出头了,可是,若是他想投靠大皇子,那这件事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极大的危机。 若是他是大皇子,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也便是说,大皇子极有可能将他当做棋子。 若是他帮了大皇子,三皇子一旦出事,他也难逃其罪,而若是他不帮,往后更不可能得到大皇子的信任,更别说借着他的手毁了齐明景。 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 杨衍倒也是没想到建明帝会让裴少逸随行,按理说来裴少逸还没到让建明帝如此信任的地步,可圣旨已经下了,他也只能接受欺天杀帝最新章节。 “此事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下衙之后,齐怀若到了杨衍的府邸,说起了裴少逸随行一事。 杨衍摇头:“父皇既然下旨就不可能收回。” “陛下为何要让一个翰林随行?”齐怀若蹙眉。 杨衍道:“我没问父皇,只是这些日子裴少逸一直很得父皇看重,许是父皇希望借着这个机会磨砺一下他吧。” 齐怀若眉头蹙的更紧。 杨衍看出了些端倪:“二表哥似乎对裴少逸有意见?” 齐怀若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我知道二表嫂和裴少逸的妻子关系不太好,可是这些毕竟……” “殿下误会了。”齐怀若道:“我并非因此而质疑裴少逸。” “那为何?”杨衍奇怪道:“裴少逸此人功利心太重,为了功名利禄,他连……什么都做的出来,如此人品若是加以信任,将来恐怕会被反咬一口。” 他说这话也不全是私心。 当日裴少逸为了往后的前程不但悔婚,还提出了那般卑鄙的威迫,如今又对结发妻子如此决定,这样的人,不堪信任。 杨衍更是奇怪,当日琼林宴上裴少逸的行为纷纷是让人称赞的,不过他自小就认识齐怀若,倒也不怀疑他是为了自己的妻子而污蔑裴少逸,“二表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裴少逸倒是其次。”齐怀若继续道:“我最担心的还是殿下的安危!” 杨衍笑道:“父皇已经安排好了。”随后,笑容渐渐暗淡,“可我还是希望我们只是小人之心了。” “其实……”齐怀若缓缓道:“若是我们做下完全的准备,那真的有人动手也未必是坏事。” 杨衍自然是明白,可他仍旧是不希望如此。 齐怀若见他没说话,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 齐怀若回到沧澜院,已经敲响了二更了。 他原以为荣华已经就寝了,至少是用过了晚膳了的,可是她却没有。 饭菜还在膳桌上摆着。 齐怀若一愣,“我让莫离回来……” “是我自己没用。”荣华打断了他的话,起身道:“你用了晚膳了吧?若是还能吃,陪我用些。” 齐怀若看着她,“好。”随后又道:“先让人将饭菜热一热吧。” 荣华没有反对。 下人进来将饭菜拿去温热。 荣华招来下人送茶点,“这两日你都似乎很忙。” “明日我休沐。”齐怀若正色道:“下午的时候我已经让莫离低了帖子,明日我们去镇国公府。” 荣华看着他,沉默许久,“你有没有后悔娶了我?” ------------ 164 纠结 齐怀若听了这话,不禁面色一变。 荣华见了他这般,眼底自嘲之色更浓,“你不必如此,我只是说说罢了,不过,你我之间似乎也谈不上后不后悔的。” “荣华……” “我们走到一起,可以说都是身不由己。”荣华继续道:“所以,我很抱歉。” 齐怀若心里开始不安,“荣华,镇国公一事……” “我不是在质问你。”荣华见了他的反应,眼底的自嘲更浓,“似乎从一开始,只要我说抱歉,你就会担心。” 齐怀若凝视着她,“荣华……你……” 想跟他说什么? “对不起。”荣华看着他,“真的,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要求你这些,和知道你没有义务为我奔波,为我操心傲妃难驯全文阅读。” 齐怀若更是不安,“荣华……”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努力地想给她信心,可是即使是他自己,也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的!再者,若不是因为嫁给了我,你也不会……” “若不是嫁给了你,或许我就死了。”荣华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也说不清楚究竟当时死了好,还是活到现在好。” 齐怀若面色一变,“不要胡说!” 荣华笑了笑,“我说过我不会做傻事,就不会做。”垂下了眼帘沉吟会儿,“或许我并没有我所想的那般将强,不过,我不会让软弱成为我自私的借口。” 她看着他,继续道:“即使是死,也该将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 齐怀若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许久之后,方才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荣华无力地笑着,轻轻地推开了他,“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再担心,可是却弄巧成拙了。”静静地凝视着他,“齐怀若,真的很谢谢你,真的。” “我说了我们是夫妻。”齐怀若不喜欢她这种将他撇在外面的感觉。 荣华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而你所作的已经超出了一个丈夫该做的。” “一朝结发,永不相离。”齐怀若眼底似乎有着沉痛,“荣华,你还是不信我。” 荣华面色一颤。 “你对我有愧,便是因为在你的心里,还是将我当成外人。”齐怀若继续道,眼中的伤痛并未消逝,沉吟会儿,又道:“没关系,我们的婚事本就来的突然,又给你的生活带来了如此多的巨变,你抗拒,难以接受也是寻常。” 他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仿佛再也不愿意放开。 “只是荣华,既然结发了,便再也不会相离!” 荣华眼底有着震惊。 “是,我是不安,也是时时刻刻想着你会不会冲动做傻事。”齐怀若继续道,“可是这些于我来说并不是负担,这一生,能够有这么一个人让我时时刻刻的记挂忧心,是我的福气,即使是在去年,我也一直认为我的人生或许就那样,依着别人安排的轨迹去走,走到了他们都不需要我的时候了,就到了尽头,又或许,那条路根本就没有尽头。” 荣华震惊中添了疑惑。 “去年的姑苏一行,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齐怀若继续道。 荣华无法说是此时心中究竟是何感觉,“我……” “你是我的妻子。”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我并不是因为没有选择才接受这个事实,不管有没有太后的懿旨赐婚,你都会是我的妻子!” 荣华一怔。 齐怀若没有说下去,他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即使是在她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之下她仍旧是无法完全接受,若是她知晓了真相,那如今的一切都会毁了的。 当日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意受辱,今日也会。 对不起。 这一辈子我可能都不会说出真相。 因为我没有把握在你的心里的位置足够让你坦然接受我亲手将你拉入这个漩涡中战国之鹰全文阅读。 我曾经后悔过,若是我心里真的有你,我不该将你拉进来,可这些日子,我都无比的庆幸当日的决定,不管在外面遇见了什么,不管那一日是否在一步一步逼近,只要想着你在我身边,我的心就能得到平静。 荣华,从当日在寒山寺第一次见面起,我就已经放不开手。 荣华无法看透他心中复杂的情绪,但她却看得出他所说的话是真的,可他越是这样,她心中的愧疚,甚至负罪感就越强。 虽赐婚之事因他而起,可他和她一样,都是没得选择。 这桩婚事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而他,也未必没有。 至少如今他背上了她这个大包袱。 “齐怀若,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你是我的妻子。”齐怀若还是这句话。 荣华默然。 或许她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也或许,不管再多的愧疚,如今都已经改变不了状况。 齐怀若也没有继续下去,“先用晚膳吧。” 荣华抬头看着他,半晌,轻轻点头。 …… 次日一大早,荣华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齐怀若温和的面容。 “醒了?” 荣华愣了愣,昨夜辗转半夜方才入眠,而她也知道,即便榻上寂静无声,可他也未曾入睡,可如今……她坐起身,看向窗户,透着窗纸却见外面的天色还不算是亮,“你怎么这般早就醒了?” “习惯了。”齐怀若却笑道。 荣华心里倏然一揪,“你……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 “我没说谎。”齐怀若道:“之前我一直都是天没亮就起来,只是后来不太舍得早起。” 荣华顿觉面颊一烫,看向他的目光多了错愕。 或许连齐怀若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他出口了却是极为自然,“时辰还早,若是没睡好,再睡会儿。” 荣华摇头:“不了。” “即使要去镇国公府也得过了辰时才去。”齐怀若道。 荣华看着他,“你不想我去?” “你会同意吗?”齐怀若笑道,似乎在试探。 荣华没有笑容。 齐怀若只得道:“你放心,今日是你去拜访罗老夫人,而我不过是随行罢了。” 荣华看着他半晌,“镇国公府派人过府,大伯母也知道,娘也知道,可她们并不知道内情。” “你是说……” “娘或许不会多想,可大伯母不会不想知道内情的。”荣华继续道,“下午的时候秋云告诉我说今日沧澜院来了两个丫头,说是府上派过来的,虽然是粗使,但是这般越过娘直接派到我们院子,却是不太正常。” 齐怀若蹙眉法师驾到。 “或许是我多心了。”荣华继续道,“即使大伯母真的想往我们院子放眼线也不太可能被秋云发现。” 齐怀若沉思会儿:“或许不是秋云发现的。” 荣华一愣。 “娘和大伯母多年来一直都是和和睦睦,可三房不是大房,沧澜院更是我的院子。”齐怀若正色道。 荣华沉思会儿:“大伯母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即使要做,也可以更加的隐秘。” “或许她是故意的。”齐怀若道:“大伯母虽是窦家人,但是自加入安国公府之后也是一心一意为安国公府,这也是为何大伯父如此放心将内宅交给她,而祖父也从来不过问中馈之事的原因,若是故意,就是说明她还不愿意和三房起嫌隙。” 荣华看着他,“大伯父可有为难你?” “我已经亲自跟祖父交代过了。”齐怀若回道,“至于大伯父,他不会跟我一个小辈计较的。” 荣华却不是这般认为,“若是一件事或许如此,可接连这般多事情……”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齐怀若问道。 荣华没有否认:“我整日呆在沧澜院,可那些闲话还是传到了我的耳中,齐……”话顿了顿,方才继续:“怀若,你是不是该谨慎一些?” “那你有没有怀疑过我?”齐怀若却笑道。 荣华看着他,摇头:“没有。” “为何?”齐怀若是真的好奇。 荣华凝视着他,“聪明人不会去做那些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不管齐贵妃如何疼爱他,不管安国公如何的看重他,可关系到爵位传承,家族稳固,安国公绝对不会因为偏爱而动摇。 除非…… 她面色一变,倏然伸手握着了他的手,一字一字地道:“不要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齐怀若闻言顿时一愣。 “你可以说我多疑,也可以说我……什么都好……”荣华继续道:“齐贵妃待你太过了,便是再疼爱,也不可能到这个地步,我虽然只是见过她一次,可是……她给我的感觉……却是比娘更加的关心你在乎你……” 她无法清晰地理清楚心里的怀疑,可是将这段时间所见所闻联系起来,却是生出了一股奇怪的不安。 齐贵妃的疼爱将齐怀若至于风浪口,而皇帝却纵容。 若是齐怀若生出了夺爵之心,那安国公府便永无宁日。 齐怀若眼底绽放了笑容,覆上了她有些冰凉的手,“你放心,贵妃也是齐家的人。” 荣华一怔。 是啊,齐贵妃也是齐家的人,便是嫁入了皇家,也不可能真的帮着皇帝来害自己的娘家! 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时空,娘家都是出嫁女子最重要的仪仗。 齐贵妃便是再得宠,可若是没有了安国公府做后盾,如何可能生存至今? 是她多想了吧。 ------------ 165 前去镇国公府 齐怀若看着眼前颦眉低思的女子,先前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即使她还没有真正地接受他妻子身份,但是,她还是会关心,担忧他,即使这些或许只不过是因为她心中有愧。 只要她并不是无动于衷,便总有真正地接受的那一日。 “你放心,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荣华看着他,最终点了点头,“可不管如何,小心一些总是无妨。” 齐怀若点头应道,“好雪儿的爱情最新章节。”随后又道:“如今还早,你再睡会?” 荣华摇头:“不了。” “那我让人进来伺候。”齐怀若只好道。 荣华没有异议。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相携走出了沧澜院,一同前去姚氏的院子。 齐兆安此时已经去了上朝了,只有姚氏在。 姚氏见了两人一同前来倒也不怎么意外,笑着对儿子道:“难得今日你休沐,你媳妇方才嫁入齐家没多久,你便忙的整日不沾家的,今日便好好陪陪她。” “是。”齐怀若笑着应道,随后便又道:“今日孩儿想带荣华去一趟镇国公府。” 姚氏闻言,当即蹙眉:“去镇国公府?” “是。”齐怀若应道。 姚氏看了一眼荣华,随后正色道:“可是因为昨日之事?” “是。”齐怀若回道。 姚氏沉吟会儿,看向荣华,“昨日之事我原本是想问问你的,只是想着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便让你们小辈处理就是了,可是……”话顿了顿,看向齐怀若:“景儿,镇国公府不是寻常勋贵,若是被人妄加揣测,后果就不堪设想!” “娘放心,此时我已经禀明祖父。”齐怀若回道。 姚氏闻言,眉头却是蹙的更紧,“景儿,国公爷虽然没有让出爵位,可如今掌管安国公府的是你大伯父。” 齐怀若明白姚氏的话,“母亲,孩儿明白。” “一次,两次,世子不会计较,可若是出出如此,即使再宽容的人也难免心生他想。”姚氏语重心长地劝慰道:“你爹的性子是不到最后时刻便不会干涉你什么,只是景儿,凡事都得有个度,将来这安国公府的主人是世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娘,孩儿并无夺爵之心。”齐怀若正色道。 姚氏叹息道:“娘信你,可娘信你没有用啊傻孩子!即使将来你不需要仪仗安国公府,可若是和嫡系主脉的关系弄僵了,将来对你,对你的孩子也没有好处!你始终是齐家的子嗣!” “娘,孩儿往后会谨慎的。”齐怀若没有继续分辨。 或许在这方面,他真的欠缺了。 姚氏见状,也似乎不打算再说下去,“你明白就好。”顿了顿,又道:“昨日罗老夫人派人过来,真的没有别的事情?” “此事荣华已经给孩儿说过了。”齐怀若回道,“并不是什么大事情,今日孩儿带荣华前去,也并非完全是因为昨日的事,更多的还是回了先前罗老夫人的礼,再者便是郑重谢过镇国公于运河之上的救命之恩。” 姚氏沉吟会儿,随即点头道:“那你们早去早回。”话落,沉思会儿,又对荣华道:“能够出门便是身子好了,回来之后就去你大伯母那里一趟,之前你病着,你大伯母也为你操了心。” 荣华了然:“是。” 姚氏看向齐怀若,“你便不要去了,内宅的事情就让我们女人解决吧。” “娘……” “你心疼媳妇,娘高兴。”姚氏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你总不能往后都事事为你媳妇操心。” 齐怀若似乎还欲继续说校园美女同居。 荣华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娘说的没错,夫君在外面已经够忙了,府中的事情便不要操心了。” 齐怀若看着她半晌,方才同意。 姚氏笑了笑:“好了,还有娘在,别总是担心你媳妇会被人吃了。” “那荣华便拜托娘了。”齐怀若也真的不客气。 姚氏没好气地道:“好好,娘若是让你媳妇少了一根头发,你便拿娘试问?” “娘……”荣华欲辩解。 姚氏却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娘都明白,用了早膳没有?若是没用,就陪娘一同用吧,既然要去镇国公府,就不能失礼,我们三房虽然是庶出,但出了门也是代表着安国公府。” “是。”齐怀若从善如流。 荣华自然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三人用过了早膳之后,姚氏便亲自安排了登门拜访的礼物,随后方才让两人离府。 “夫人,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已经出府了。”张嬷嬷回来禀报。 姚氏躺在了贵妃榻上,神色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笑容,“嗯,沧澜院的那两个丫头如今如何了?” “方嬷嬷安排她们负责院子长廊的打扫。”张嬷嬷回道,顿了顿,又道:“夫人,世子夫人这回出手未免太过于张扬了。” “她是在警告三房。”姚氏冷笑道:“这两个丫头不过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必定还有其他人。” “那……” “让方嬷嬷好好盯着沧澜院。”姚氏继续道,“温氏是个没用的,若是靠她,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张嬷嬷沉吟会儿,“夫人不是……” “温氏还不能死。”姚氏合上了眼睛,缓缓回道,“更何况,沧澜院也是三房的地方,轮不到她窦氏随随便便想插手便插手的!” “……是。” …… 便在齐怀若和荣华动身之后,窦氏便接到了消息了。 “真的去了镇国公府?”窦氏眯着眼看着前来禀报的心腹丫鬟。 “回夫人,奴婢听的很清楚,二少爷的确是吩咐车夫去镇国公府的,三夫人那边也传出消息,说是三夫人备了一份厚礼让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带着去,三房的下人说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去镇国公府是回之前罗老夫人的添妆之礼,此外便是亲自登门感谢镇国公在运河上的救命之恩。” 窦氏面色渐渐沉了下来,昨日的事情还未弄清楚,如今两人便去了镇国公府了!“让人跟上去盯着,看看是不是真的去了镇国公府!” “是!” …… 从出了安国公府之后,荣华的身子便一直紧绷着,即使她已经很努力地想平复自己的思绪。 齐怀若曾经想试着让她平静下来,可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便作罢了,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即使是他也未必能够冷静面对。 如今他们要去见的人极可能是她的杀母兄的仇人,若是想让她平静如水,便是太过于苛责了魔界的女婿。 齐怀若没开口叮嘱,荣华却先一步开口。 “我不会失态。” 齐怀若一愣。 荣华看着他,“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莫说如今还不确定镇国公是否做了那些事情,即使真的证实了,我也会忍着,因为,现在即使我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去报仇,也未必能够成功!” 齐怀若信了她的话,可是却无法松下紧绷的心弦。 “你不信我?”荣华笑着问道,不过笑容有些难看。 齐怀若摇头,“我只是觉得自己无能罢了。” 荣华一愣。 “身为丈夫,不能让妻子安心,枉为丈夫。”齐怀若道。 荣华心头一揪,“你很好,真的。”她看着他,缓缓继续:“遇上你,或许是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 齐怀若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荣华……” 坦白的话涌上了嘴边,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了回去。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包括他自己,他都不会允许。 荣华笑了笑,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已经是信了他。 齐怀若震下了心头的千头万绪,“待会儿我们应该是先去见罗老夫人。” 荣华点头,随后看向了放置在一旁的锦盒,幽幽道:“当年的明元皇后是真的死在了太祖皇帝的手中?” “百年过去,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湮没在了尘埃中。”齐怀若没有回答,“至少在史书上,太祖元后死于急病。” “男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女人,甚至结发之妻之时,究竟是何种心理?”荣华缓缓问道。 齐怀若一愣,随即正色道:“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如此。” 荣华看向他,笑道:“也是。” 齐怀若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当即岔开道:“前任镇国公去世之时,罗恒还年幼,罗家旁系欲夺爵位,罗老夫人一介女流却撑住了局面,虽最后是皇上出手平息,但是罗老夫人能够在那等时候稳住局面,保住罗恒,绝对一个简单人物。” “为母则刚。”荣华回道:“罗老夫人很清楚若是罗恒失去了爵位,那他失去的不但是这镇国公府的家业,甚至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只是……”话停了下来,沉思会儿,方才看向齐怀若,正色道:“此次添妆一事,罗老夫人究竟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齐怀若也想过这个问题,“应该知情。” 荣华蹙眉。 “罗恒很孝顺。”齐怀若认真道,“而且,这般大的事情,罗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 荣华沉吟了下来。 齐怀若也沉思会儿,“是真的无意还是另有目的,待会儿见面,大约也能明白。” 荣华看着他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 166 罗老夫人 作为三大国公府之一,镇国公府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镇国公府是三大国公府中最奢华的。 罗家虽为勋贵,却并未放弃祖宗家业,在银钱上面自然不缺。 只是和其他两大国公府相比,镇国公府却显得寂寥许多。 如今住在镇国公府内的便只有承继爵位的嫡系,便是出了罗淑妃的这一脉也是离了国公府居住,不过因为罗淑妃的关系,罗恒特意在镇国公府旁建了一座六进的宅院供其居住,而这座宅子离国公府也不过是一堵墙,墙上还开了一个门。 因而也和住在国公府中没有多大的区别。 自然,这些都是做个外人看的。 即使是罗淑妃的娘家,和罗恒罗老夫人的关系也不算是亲近。 当然,当年争夺爵位一事是根本原因,不过事后罗家的旁系也是想办法修补,只是可惜罗老夫人深居简出,沉迷佛法,而罗恒却常年在外,便是幼时也不例外,所以这些人便是有心也是没有机会。 日子渐渐长了,上门来的人也少了,也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有需要的时候方才会登门。 而当这些时候,罗恒也没有记恨当年之事,几乎有求必应,这也更加使得罗氏族人养成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习惯。 渐渐的,镇国公府便越发的冷清。 便是连里面伺候的下人也显得格外的沉默。 齐怀若两人的马车方才停下,镇国公便已经有人在门口处恭候了,而且来人还是镇国公府的总管,这般待遇对两人来说可以说是超规格了。 “二少爷,二少夫人,老夫人等候多时了。”总管上前,恭敬相迎,“软轿已经备好,二少爷,二少夫人,请。” 齐怀若没有拒绝,带着那装着血玉如意的锦盒,又请了镇国公府的人将里面剩下的礼物拿出,方才携荣华走进了镇国公府。 他们此趟前来除了车夫之外便没有带其他下人,车夫自然是不进院子的,所以,齐怀若不可能丢下荣华一人。 好在镇国公目前没有娶亲,连个妾室也没有。 镇国公府的后院便只有罗老夫人一个女眷。 罗老夫人虽说是女眷,但属于长辈,镇国公府的总管连同齐怀若一同请进了后院的原因。 从镇国公府的大门到罗老夫人所住的荣安堂直直走了一刻多钟方才到,软轿停下来之后,荣华便见一个婆子站在了院子的门口恭候着。 那婆子见了荣华两人到来,随即也迎了上去,“齐二少爷,二少夫人,老夫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如此惊扰老夫人,明景深感不安。”齐怀若缓缓开口。 那婆子却道:“二少爷言重了,老夫人说镇国公府一向冷清,如今难得有客到,她便禁不住着急了些。”说罢,便伸手做了请的手势:“二少爷,二少夫人,请权国全文阅读。” “多谢。”荣华开口谢道。 两人随后跟着那婆子进了院子,方才在软轿上没有能够仔细看清楚镇国公府的情况,如今进了院子,倒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了。 整个院子风格偏向雅致,许也因为主人是寡居,同时又多了一份沉静。 荣安堂一眼看上去并不能说是奢华,更不是金碧辉煌,可若是仔细观之,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一廊一柱都是精心布下的。 精心的程度或许比宫里面的宫室更加的高。 荣安堂不算大,从院子门口进来,走过了影壁,上了抄手游廊,绕过了一道拱门,便到了正堂,而此时,罗老夫人便端坐在了正堂等候着。 罗老夫人虽然早早升格为了老夫人一辈,可与裴老夫人一般,都还没有真正到该被称作老夫人的年纪。 便是刻意做了显老的装扮,可罗老夫人看上去也不过是四十来岁,而她的实际年纪也的确也还不到五十。 “总算是让老身给等来了!”罗老夫人见了两人进门,不等对方行礼,便先一步起身迎上前,“今早左等右等的等不到你们来,还以为恒儿给我说错了日子了。” 这热情的态度便像是要见的人是她极为期盼的亲人一般。 齐怀若倒也可以接受,不过荣华却心有芥蒂。 对于齐怀若来说,他已经习惯了京城中贵人的各种行为方式,便是再不可思议的他也见过,可荣华却没有,更何况,眼前之人的儿子还可能是她的杀母兄的仇人。 “见过罗老夫人,让罗老夫人久候,是明景夫妇的不是。”齐怀若似乎看出了荣华的心思,开口说道。 罗老夫人似没看出似的,笑道:“是老身心急了,哪里是你们的错。” “今日明景夫妇前来便是为了归还当日罗老夫人送错之物。”齐怀若直接开门见山,将手中的锦盒双手奉上。 罗老夫人便是再欲装作听不懂也不能继续下去,亲自接过了锦盒,随后交给了身边的婆子,方才道:“先坐下来再说吧。” 齐怀若没有异议。 “多谢罗老夫人。”荣华福了福,道。 罗老夫人看着她,歉然道:“原是要给你添妆的,却不想出了这等事情,还好,如今事情还没闹大,安国公那边若是有需要,老身可以亲自前往解释。” “明景已然向祖父说明,祖父明白罗老夫人的心情,也相信罗老夫人可以处理好此事。”齐怀若回道,“至于此事,祖父的意思也和罗老夫人一般,能这般处理便这般处理了。” 罗老夫人点头:“也是,此事若是真的传出去了,我们镇国公府自然难逃遗失御赐旧物之罪,便是你们安国公府恐怕也会被牵连进来。” “罗老夫人放心,此事安国公府便只有我们夫妻以及祖父知晓。”齐怀若正色道。 罗老夫人看了看两人,随后问道:“恕老身多嘴问句,二少爷之前可认出此物?” “不瞒罗老夫人,明景初见此物之事便有所怀疑,只是毕竟事情久远,明景也不能确定,便先将此事瞒了下来。”齐怀若缓缓道,“原本是打算等过几日领内人前来拜见罗老夫人,方才问清此事,不想罗老夫人先派人过去了。” 罗老夫人点头,似乎并不惊讶齐怀若早便知晓,“也幸好你曾经听闻,否则麻烦就大了重生之盛世清雅。” “罗老夫人不必过于担忧。”齐怀若却道:“虽说遗失御赐之物是大罪,可镇国公府也非存心,相信皇上便是知晓了也不会过于责怪的。” 罗老夫人笑了笑,“话虽说如此,只是此物毕竟是明元皇后旧物,传至今日也好几代了,没想到今日却在老身手中出了这般乌龙,若是真的丢失了此物,那老身便是死了也无法去见罗家的先祖。” “如今完璧归赵,罗老夫人也可安心了。”荣华缓缓开口道。 罗老夫人看着她笑道:“也是,昨日老身派人过府之举有些焦急了,难为你这个新媳妇能够处理的如此妥当,二少爷,你的这个媳妇果真是天赐的。” “明景亦是如此认为。”齐怀若笑道。 罗老夫人闻言笑的更是开怀,“当日我让恒儿去江南原本是想让他给我找个江南的娇美媳妇回来的,却不想他竟然说既然老身喜欢江南女子,便给老身带回来一个义女,好让老身膝下有人日日承欢,老身当时气啊,后来,他回京之后将你的事情说了,当时老身便觉得也是种缘分,便给你添了妆,只是可惜差一点弄出一个大麻烦来,好在如今完满解决了,不过老身这心里还是觉得遗憾,若是当日老身没有顾忌那般多,或许今日便真的能够得一义女了。” “罗老夫人厚爱,荣华不敢领受。”荣华缓缓道。 罗老夫人却道:“有何不敢领受的?罗家虽为勋贵,却也是商户出身,如今大部分的产业也都是商行,说到底罗家也不过是披着勋贵的外衣行商贾之事罢了。” “罗老夫人这是要跟明景抢媳妇?”齐怀若开玩笑道。 罗老夫人失笑不已,“老身倒是想,可是老身便是再蛮横也不至于跟别人抢媳妇,也是可惜了,若是当时老身便直接踢了或许还能有机会,如今你已经嫁作人妇,很多事情都需要听从夫家的,你的这个丈夫也是跟小心眼的,怕是第一个不同意。” “罗老夫人是在责怪明景?”齐怀若随即道。 罗老夫人却瞪着他,如同寻常老人对待小辈一般,“怎么?老身这般年纪了还不能说说你?” “自然可以。”齐怀若笑道。 罗老夫人方才笑斥道:“以前一直听贵妃和太后很喜欢你,老身却一直纳闷,贵妃和太后那般多娇滴滴的女娃子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臭小子,这也太奇怪了,如今亲自见见你,倒也觉得正常。” “罗老夫人是在说明景爱耍嘴皮子?”齐怀若并不介怀此事。 罗老夫人看向荣华笑道:“你看,方才说他,他便这般了。” 荣华淡淡一笑。 “虽男子汉该沉稳刚直。”罗老夫人继续道,“可这若是在对外人的时候是好,若是对待自己的家人也是如此,那便过于的冷情了,孩子,你的这个夫君嫁的不错。” 齐怀若的笑容因为这句话而多了真实。 “妾身亦是如此认为。”荣华看了一眼齐怀若,缓缓道。 齐怀若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的妻子也娶的最好。” 荣华微愣,随即笑了起来。 罗老夫人温和慈爱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却闪过了一抹异芒,随后对身边的婆子道:“老身真该让那混小子来看看,说不定这一看之下受了刺激了,不久我便也可以喝到媳妇茶了。” ------------ 168 货物被截 “镇国公乃人中之龙,必定能觅得一位贤妻的。”齐怀若淡淡笑道。 罗老夫人却叹息:“希望如此。”话落,随即话锋一转,问向旁边的婆子,“对了,恒儿今日不是在府上吗?怎么贵客登门他这个主人却不出现?” 那婆子道:“老夫人放心,国公爷早早便吩咐下中午设宴席,还说让老夫人定然将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留下。” “难得府上有客人来,自然是要留下的。”罗老夫人看向齐怀若,“你们说对吧?” 这般话一出,齐怀若便是如何也拒绝不得的,而且近日来也不仅仅只是未见罗老夫人乐神无敌。 只是从进门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多大收获。 罗老夫人的热情虽然奇怪,但是却也不能证明什么。 “那便叨扰罗老夫人了。”齐怀若握着荣华的手,笑着应了下来。 罗老夫人开怀笑道:“哪有叨扰?你们愿意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老身高兴还来不及了。”随后又道:“对了,听说你前几日身子不好,如今可好些了?”说完,又仔细地端详着荣华的面容,“脸色还是不太好,你看,你病着,老身却还要你走这般一趟。” “并非什么大病。”荣华淡淡道,“休息几日便已经好了,再者,大夫也说出来走动走动好。” “虽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小病也是要注意的。”罗老夫人关切道,“你生长在江南,方才嫁入京城难免会不适应的,不过好好将养将养,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饿。” 荣华笑道:“多谢罗老夫人关心。” “谢什么。”罗老夫人笑道,“虽然你我无缘成为母女,不过既然相识便是缘分,往后若是身子好些了便常来坐坐,这镇国公府便只有老身和恒儿两个,恒儿又时常不在府中,老身老了,便是潜心向佛,却也是寂寞。” 荣华只是笑笑,并未应下来。 罗老夫人也没有一定得得到明确答复的意思,随即便将话题转开了,询问起荣华这几日的生活,聊起了自己一些闲话。 荣华并未抗拒,与她聊了起来。 这般一聊便是小半个时辰,而这时候,一个婆子进来,说是镇国公来了。 荣华双手收入袖中,紧紧握着。 齐怀若也微微绷紧了神经,似乎担心荣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罗老夫人似乎没发现两人的不对劲,笑着让婆子将罗恒请了进来。 这是荣华第一次见罗恒。 和她想象的一样,眼前的男子不仅仅身份高人一等,便是相貌也是人中之龙。 罗恒神色淡淡,进了屋便先给罗老夫人见礼。 “你倒是来了。”罗老夫人佯怒道。 罗恒笑道:“方才南边商行来信,孩儿处理了一下,所以方才来晚了。”说完,随后看向齐怀若,“齐兄莫要介意。” “不敢。”齐怀若起身,回了礼,“是明景叨扰了。” “你方才从南方回来,怎么又有事情?”罗老夫人蹙眉道,“你若是肯将打理商行的心思放在你自己身上,那这府邸便不会如此的寂寞了。” 罗恒笑道:“娘,客人还在,您怎么便说起这些了?” “有何不可?”罗老夫人正色道,“我是特意在这时候说的,好让你看看人家夫妻是如何恩爱,也受受刺激好给我找个媳妇回来!” 罗恒无奈,转向齐怀若,“齐兄莫怪。” 齐怀若笑笑,“罗老夫人也是抱孙心切。” “让齐兄见笑了。”罗恒说罢,随后将目光移向了荣华,微笑道:“这是尊夫人吧?” 齐怀若微笑回道:“是内人萝莉的异世热血物语全文阅读。”随后伸手缓缓握着了荣华紧攥着的手,“今日明景前来除了探望老夫人之外,便是特意领内人前来感激当日镇国公于运河之上的救命之恩。” 罗恒淡淡笑道:“当日一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齐兄不必放在心上,二少夫人也无需时刻谨记着。” “救命之恩如何能够不谨记?”荣华缓缓开口,即便已经极力压制,但是却还是泄露了一丝痕迹。 罗恒却恍若没有发觉,“二少夫人如此便见外了,镇国公和安国公府也算是多年世交,罗恒既然遇上了,便不会做事不理,换句话说,便是当日遇险之人并非二少夫人,在下也会出手,只是可惜当时去晚了,让二少夫人受惊,也让无辜之人殒命。” “镇国公何处此言?”荣华又问。 罗恒看着她,“若是在下早到一刻钟,或许令堂妹便不会殒命了。” “殒命?”荣华诧异道,“不知镇国公所指何人?” “二少夫人不知道此事吗?”罗恒疑惑道,“令堂兄的嫡亲妹妹于当时失踪,你不知道此事?” 荣华面色微微一凛,“堂妹温碧华的确当时便失踪了,只是却还未找到尸首,镇国公何以认定她就死了?” “夫人的另一个堂妹说她当时亲眼见到一个劫匪将其击毙随后推入河中。”罗恒神色疑惑,“夫人不知此事?” 荣华却道:“镇国公何以得知的如此详细?” “在船上温丽华姑娘找过在下。”镇国公缓缓道。 荣华神色微变,“是吗?” “嗯。”镇国公应道,“当时她说是代替你来向在下致谢,在下便见了他,随后从她的话中得知了这事。” 荣华看着眼前的男子,从他的脸上她无法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可是这样的人若是说了谎岂会能够让人发现? 紧紧是温丽华的话或许不可信,可是…… 他真的无辜吗? 温丽华的说辞,血玉如意的阴差阳错,如今看似无意却有意地在她面前提起这事……如此多巧合,难道真的只是误会一场?! “堂妹丽华曾提及与镇国公见面一事,却不想居然跟镇国公说了这般多。”荣华继续道,“恐怕是让镇国公烦心了吧?” 罗恒看了看她,道:“哪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便是男子也会不知所措的,更别说是一个弱女子。” 这话,似乎另有他意。 “你这孩子!”罗老夫人插话道,“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了,你还替它做什么?你是存心了要惹起人家的伤心事?” 罗恒看向母亲,“是,孩儿错了。” “镇国公也是好心。”齐怀若开口道,手紧紧地握着荣华的手。 荣华没有继续往下说。 来之时虽抱有希望,可是她很清楚,真相不可能一次便揭露的。 不急! 不能着急! 罗老夫人训斥了儿子两句,随后便见大家都站着,忙道:“都站着做什么?都坐下来吧北宋小厨师。” 齐怀若应了话,与荣华坐了下来。 罗恒也顺从了母亲的意思,在齐怀若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不过没多久,方才进来禀报的婆子又来了,是来想罗恒禀报他的长随找他。 “又有什么事情?”罗老夫人不满地道。 罗恒起身,“娘,孩儿去看看。” “让他等会儿!”罗老夫人却不放人。 罗恒也没有忤逆母亲的意思,开口吩咐了那婆子,“让他去书房等我。” 婆子领了命令退了出去,不过没多久便又回来了,却说那长随坚持要见罗恒,“……说是一批货物在雁门关被截了……” 罗恒闻言,眉头蹙了起来,随后起身看向罗老夫人,“娘,我去看看。” 罗老夫人点了点头,“去吧。” 罗恒行了礼,随后又和齐怀若两人道了歉,便快步走了出去,看那步伐,似乎很着急。 齐怀若眼眸深处划过了一抹异芒。 “好端端的怎么便被截了?”罗老夫人也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唠叨了起来。 “老夫人不必担心,出关入关的难免会出些问题的。”一旁的婆子劝慰道,“老奴也听说了最近雁门关那边守的很严,许是这般方才出了问题。” “我们罗家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是严也不至于出事。”罗老夫人沉下了神色,“怕便怕低下的人不知分寸!” 那婆子闻言,“老夫人多虑了。” 罗老夫人叹息一声,“老身多不多虑以后便知道了,这树大了枝叶也便多了,难免出一两枝坏的,好了,你去跟恒儿说,让他安心处理便是了,这里便不必担心了。” 那婆子应了一声,随后出去交代。 罗老夫人这方才看向齐怀若,似乎刚刚想起了他们还在,歉然道:“让你们笑话了。” “哪里。”齐怀若淡淡回道,“商队行走难免会出些问题,罗老夫人也不必过于的忧虑,明景相信镇国公可以处理好的。” 罗老夫人叹息道:“希望如此。” 许是出了这事,罗老夫人的兴致也没有方才的浓了,好在不久之后便到了午膳时分了,罗老夫人还算是热情地宴请了两人。 而罗恒自离开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 只是午膳的时候遣了一个下人来说无暇过来相陪。 午膳过后,齐怀若也没有久留,稍作歇息之后便告辞了,罗老夫人也没有挽留,仿若是很担心罗恒的处理情况,没有心思再款待客人。 出了镇国公府,上了马车,齐怀若的心方才放下。 荣华见他如此,不禁道:“我说过我不会冲动误事。” “我知道。”齐怀若笑道。 荣华没有再继续在这件事上说下去,而是说起了货物被截的事情,她觉得罗恒母子两人似乎对这件事过于的紧张了。 齐怀若沉了沉眼眸。 ------------ 169 遇上了 罗家商行的货物在雁门关被截,这事的确是值得深究。 只是齐怀若所想的却比荣华要深一层。 他担心镇国公已经开始觉察朝廷的举动。 货物被截,这事说小不小,但是说大也是不大,可罗恒的反应却是过于的紧张,而若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应当掩饰才对死霸天下最新章节。 可他们没有。 齐怀若怀疑罗恒是故意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 而若是故意,便是试探。 荣华见了他一脸深思,“你也觉得可疑?” “是有些可疑。”齐怀若点头,“不过前段时间皇上下旨加强雁门关的来往商队的监管,罗家的货物被截也并不是不可能,而且这些年也有不少商队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而私运一些禁运货物,朝廷虽有察觉,但也并未彻查过,罗家商行多,也可能如罗老夫人所说的那般。” “若是罗家商队被发现私运禁运货物会如何?”荣华问道。 齐怀若看着她,“以镇国公府的地位,大体是私下解决。” 荣华并不意外,“也就是说镇国公无需那般紧张。” “是可以这般说。”齐怀若道,“只是如今雁门关是威远侯镇守,而威远侯一向刚直不阿,又有皇上的旨意在,若是此事被有心人知晓了,镇国公府也会很麻烦。” 荣华凝视着他,却不语。 齐怀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荣华缓缓开口,“只是觉得你似乎有些……”话顿了顿,想了会儿方才继续,“在为镇国公开脱。” “荣华……”齐怀若似乎有些不知如何解释。 荣华没等他说完,便笑道:“我只是说说罢了,你说的没错,镇国公未必便是真的有罪,不过他方才主动跟我提及温丽华倒是有意思。” 齐怀若敛了敛思绪,“镇国公方才的话似乎另有隐喻。” 荣华一愣。 “你的另一个堂妹之死……”齐怀若的话没有说下去。 荣华面色一惊,“你的意思是……” “她们是来给你陪嫁的,可温碧华是温升的嫡亲妹妹,若是真的入府为妾,首先也该是温碧华。”齐怀若缓缓道。 荣华看着他,许久方才说出话来,“我与她们虽然不亲近,可是温丽华……杀人不是寻常事。” “荣华。”齐怀若看着她道,“对于一些人来说,杀人并不算什么,若是温丽华的话没有说错,那她之所以会受命于镇国公不仅仅是因为镇国公给了她好处许诺,或许更是因为镇国公掌控了她的罪证。” “也就是说温丽华所说的是真的?”荣华看着他道。 齐怀若没有否认,“或许镇国公是想放一个眼线入安国公府。” 荣华没有反驳他的话。 至今为止,除了镇国公恰巧出现在运河上以及之前的血玉如意一事,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镇国公和姑苏的事情有关系。 “时间还早,我们先不回去吧。”齐怀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便是心中有愧,他还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荣华回过神来,“去哪里?” “哪里都好。”齐怀若笑道,“你到京城也快半个月了,也没有出来逛过。” 荣华看着他,却是好笑:“夫君大人,我才入门没几日,你这般带着我四处闲逛,便不怕让人说闲话?” 齐怀若笑容更深,“你是我的妻子,谁会说这个闲话?” “还是算了吧魔修诱受在现代全文阅读。”荣华摇头道。 齐怀若却不赞同,“荣华,我知道你心里还在难过,可是日子总是要过的,岳母和舅兄也不会希望你这样。” “你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荣华却忽然问道。 齐怀若一愣,“我相信亲人即使离开了还是会一直挂念着我们庇佑着我们的。” 荣华笑了笑,“也许现在娘亲和大哥不会想再记起我。” 齐怀若蹙眉。 “好,不回去就不回去。”荣华不等他说完便道,“你说去哪里?” “到街上逛逛吧。”齐怀若回道。 荣华点头。 …… 温丽华如今几乎是住在了裴家了。 那日温君华吐血之后,厉夫人在裴家大闹了一场,差一点没将裴老夫人给气死,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温丽华方才能够留下,而厉夫人也大刀阔斧的更换了温君华院子内的下人。 那阵势像是担心裴家会将人给害死一般。 温君华知道这些,只是却没有过问,或许是没有精力,也或许是这也正合她意,她身边的心腹便只剩下近身的几个人,其他人去留于她关系不大。 这一次温君华虽然是吐血了,不过倒像是因祸得福一般,吐过了血之后精神劲倒是回来了,不过与从前的蛮横不同的是,此刻支撑她起来的是恨。 对裴家的恨,对荣华的恨。 从温丽华的口中,温君华得知了厉氏出事的详细经过,而从厉夫人的口中,她也得知了如今厉氏的处境。 或许是走到了绝路,觉醒了。 “君姐姐你再喝点吧。”温丽华端着一盅补品,小心翼翼地喂着温君华,“你如今还在月子中,不管如何最要紧的是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等养好身子之后再说。” 温君华没有说话,脸色虽然还是不好,但是却比从前半死不活好多了。 “君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过,可再难过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因为只有身子好了才可以将伯母救出来,也只有身子好了才可以对付那些心肠歹毒的人。”温丽华缓缓说着,言语虽然温和,却是明显的挑拨,“还有大姐儿,别说君姐姐这个当娘的,就算是我这个当姨的看着大姐儿那瘦弱的样子也是心疼,君姐姐,这裴家实在是太绝情了……” 说着,竟自己先哭了起来了。 温君华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阴霾越积越多。 好半晌,温丽华方才停下了哭泣,“你看我,哭什么?!明明知道君姐姐难过还这般惹君姐姐,来,君姐姐,你再多喝一点。” 说着又喂温君华。 温君华却张口道:“裴少逸呢?” 温丽华一愣,“应该没回来……听裴家的下人说裴姑爷得了一个大差事,这几日都忙着很。”说完,又咬牙切齿,“裴家的人真真可恨,裴姑爷更是如此天娱女王最新章节!连自己的妻子都置之不顾,这般绝情的人皇上怎么会看重!” 温君华没有说话,只是垂下头。 “还有那裴老夫人,听说她最近一直在准备着过两日去大皇子府的参加承庆公主举办的赏花宴。”温君华咬牙切齿,“君姐姐,你说她们是不是要搭上公主?” 说完,不等温君华反应便当即改口,“啊,君姐姐你不要多想,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你可是裴家明媒正娶的嫡妻,即便是公主也夺不走你的位置!君姐姐你不要难过,不会有事的。” “去大皇子府?”温君华抬起头,眼底一片冰冷。 温丽华忙道:“君姐姐你不要多想,你……” “温荣华……”温君华一字一字地道,“她是不是也会去!” 温丽华面色一愣,“这……这……我便不知道了,不过……听裴家的下人说这一次公主请了很多人,而她如今是安国公府的媳妇……也许会去吧。”说罢,又道:“君姐姐,若是你没有在月子中的话应该也可以去的,只是如今你是万万去不了了。” 温君华低下了头,没有再说话。 温丽华见状,眼底闪过了一抹笑意,随后继续喂着她喝补汤。 …… 齐怀若本是打算待荣华出来散散心的,可是若是他知道会遇见裴少逸,绝对不会勉强她。 裴少逸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遇见荣华两人。 一般而言,像安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即使是庶子媳妇也是比寻常人高贵许多,便是出门也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而且多大不是去寺庙便是去一些珍品斋什么的,是绝对不会如同荣华现在这般在街上闲逛。 相对于齐怀若的后悔以及裴少逸怒火中烧,荣华倒是平静。 她没有和裴少逸打招呼,仿若是陌生人一般。 齐怀若却不能视而不见,“裴翰林新得了差事,怎么有闲情在这?” “在下正欲前去三皇子府和三皇子商议巡视河道一事,不想居然遇见了二少爷。”裴少逸的话顿了顿,随后看向荣华,“和二少夫人。” 荣华听了这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蹙了蹙眉。 “既然裴翰林有事,我和内人就不耽扰了。”齐怀若沉下了声音,“请。” 裴少逸却盯着荣华不放,“君儿已经生产,不知二少夫人可知?” “自然知晓。”荣华没有退缩,淡淡道。 “是吗?”裴少逸缓缓道,“二少夫人一直没有去看过君儿,我还以为二少夫人已经忘了还有一个妹妹。” “听闻最近裴翰林的府中不甚安宁,我便不好去打扰了。”荣华直接道,丝毫没有给他留言面,“况且,我相信尊夫人也不会希望我去。” 裴少逸面色随即一变,“血脉亲情是如何也割不断的,二少夫人此话若是被他人听见了恐怕会认为二少夫人攀了高枝便忘了本!” “裴少逸――”齐怀若动了怒。 荣华却笑道:“对于攀高枝,我尚不及裴翰林。” “你――”裴少逸怒意更加的明显。 ------------ 170 讽刺可笑 裴少逸的反应荣华如何还不明白,恐怕现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她早早就和齐怀若勾搭上了所以才会那般决绝的退婚。 或许从前他对她有一丝的愧疚,可从回门那日他见了齐怀若之后,恐怕只剩下被折辱的恨恼了。 “裴翰林若是没事,就请吧。”齐怀若沉声开了口。 裴少逸冷冷地盯着两人,虽然怒火中烧,可也没有和两人翻脸,因为不可以,不过也没有做表面功夫,直接拂袖离去。 “荣华……”齐怀若看向荣华。 荣华却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齐怀若眼底闪过了一抹暗沉,随后点头:“好。” 两人上了马车打道回府煮酒安天下。 “我没有在意。”马车内,在沉默了大约一刻钟之后,荣华开口道。 齐怀若看着她,“你……” “从寒山寺那日起,我与他便没有任何的关系。”荣华继续道,“你不必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惹麻烦。” 齐怀若蹙眉。 “皇上如今很看重他吧。”荣华又道。 齐怀若开口道:“即使如此,我也不容他折辱你。” 荣华笑了笑,“即使你能挡住他的嘴,他的心里此刻怕也恨极了我了。” “我不会让他伤害你。”齐怀若正色道。 荣华看着他,“你说裴少逸会为了这件事儿而……”话没有说完,“以他的个性,未必会为了这件事而毁了自己。” 裴少逸寒窗苦读那般多年最后为了前程连背信弃义的名声都背上了如何会为了这件事而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切? 齐怀若却不这般认为,只是不想荣华担心,便没有说出,“不管如何,往后我不会让他接近你。” 荣华没有说话,因为她和裴少逸接触的机会绝对不会多,随后却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方才裴少逸说将会和三皇子巡视河道,这事……” “皇上对当日运河上劫匪一事一直不满意,如今让三皇子也是为了这件事。”齐怀若还是没有将事情真相告知,“你放心,三皇子和我的关系一切好,只要他查到了什么,一定会通知我的,至于裴少逸,他不会愚蠢到将自己做过的无耻之事说出的。” 荣华没有反驳他的话,她从来就没有担心过裴少逸会将他们曾经的关系说出,因为若是这件事泄露,下场最悲惨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她! 虽然没有尽兴而归,但是齐怀若却还是肯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裴少逸在荣华的心里根本不足一提。 因为这个结论,所以,他被裴少逸破坏了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两人回了安国公府之后,姚氏便将两人请了过去,随后,便问起了情况,齐怀若直说罗老夫人很热情,也很喜欢荣华,其他的没有多说。 姚氏相信没看出儿子有所隐瞒,听了情况还好之后便让两人回去休息了。 荣华倒是可以休息,但是齐怀若却不能休息。 因为方才回了沧澜院没多久,管家便说三皇子府来人了。 齐怀若眯了眯眼,“去跟来人说,我稍后就到。” “是。” 管家退后,荣华看着齐怀若,“你真的要去?” “放心。”齐怀若却笑道,因为她眼中的忧虑,“裴少逸即使真的想报复我也绝对不会在三皇子府动手的。” 荣华不担心裴少逸,倒是担心他,“你……如今他既得皇上重用,如今又和三皇子一同领了差事……” 齐怀若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的。” 荣华有些无措,似乎在担心他误会。 齐怀若因为她的这个反应无声笑了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心,没事的重生田园地主婆全文阅读。”说完,转身离开。 荣华却愣怔着,许久之后方才低着头,看着方才被他握过的手,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 …… 请齐怀若到到来是三皇子的意思,裴少逸无从反对,也不能反对。 “我听说二表哥的夫人和裴大人的夫人在娘家的时候关系不太好,但也毕竟是亲姐妹。”杨衍缓缓道。 裴少逸能说什么?他只能说是。 杨衍蹙了蹙眉,在他看来,即使两人再疼爱自己的妻子也绝对不会因此而和他人结仇,可如今裴少逸的态度显然不是如此。 杨衍的确有意和裴少逸打好关系,若是可以甚至想将其收为己用,能够在这般短的时间之内得到皇帝的看重,那绝对不会是一个无能之人。 只是如今裴少逸的态度却让他不得不深思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的问题。 齐怀若来的很快,而却表现的很寻常。 裴少逸也是如此。 杨衍不是寻常人,在皇宫长大的人岂会没看出其中的不对劲?可他也没问,依着计划设宴宴请两人,宴席的情况也算是平静。 散席之后,裴少逸首先离府,而齐怀若留了下来。 裴少逸走的没有负担,他相信齐怀若不会将他和荣华的关系说出来的,因为这件事泄露之后他自然是得了欺君之罪,而荣华也绝对不可能脱得了干系,至少她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认为齐怀若花费了这般多心思才得到荣华绝对不会轻易毁掉。 可也因为这样,他更加的恨齐怀若。 三皇子府,杨衍两人离开了膳厅到了小花厅内说话,杨衍没有隐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 齐怀若笑了笑,“殿下看错了。” “看错了?”杨衍挑眉道。 齐怀若还是道:“是。” 杨衍看了看他,最终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裴少逸如今很的父皇看重,若是可以,便不要真的起太大的冲突。” “我明白。”齐怀若应道。 杨衍随即将这件事搁下了,他今日叫他来,除了因为裴少逸之外,更是因为今日齐怀若去镇国公府一事,而这也是齐怀若来三皇子府的主要目的,“镇国公今日有什么反应。” 齐怀若并没有想过今日的事情会瞒的过他,抿了口茶便将今日的情形说了。 杨衍闻言眉头蹙起,“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发现了?” “若他真的做了那些事情,绝对事先做了准备。”齐怀若道。 杨衍面色凝重,“若是如此,这件事恐怕就更加难办了。”顿了顿,又道:“雁门关……他能够在你面前提这件事,那罗家货物被截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我让人去雁门关看看。” “若是需要,我可以去。”齐怀若开口。 杨衍摇头,“如今还不需要,若是你去了他更加会怀疑。” 齐怀若也是如此认为,“威远侯一向刚直,若是真的出了问题,一定不会瞒下的我的摩托女友。” 杨衍点头,“过两日我就要启程离京,镇国公故意在二表哥你面前做了如此多的试探恐怕也猜到了你也参与其中,我离京之后,他也一定会时刻注意你。” “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会即可让莫离通知你。”齐怀若道。 杨衍却反对,“让其他人来就可以,莫离还是留在二表哥身边保护。” 齐怀若蹙眉,“你是说……” “当日二表哥遇刺一事一直没有下文,父皇不可能到今日方才怀疑,而镇国公也不可能这两日得到消息,所以,上回的事情或许就是一个试探。”杨衍道。 齐怀若沉吟半晌,即使他利用了当日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反驳杨衍的想法,因为极为可能。 大辽的探子不可能没有原因就刺杀他。 “所以还请二表哥当心!”杨衍正色道。 齐怀若点头。 …… 裴少逸出了三皇子府便直接回府了,而且还是冷着一张脸回府的。 下人见了都不敢靠近。 可管家不得不上前,“大人,夫人傍晚的时候派人过来说若是大人回来了就去正院一趟。” 裴少逸面色更加难看。 管家也只是如实禀报,说完了之后便低下了头。 裴少逸的脸色很难看,但是却还是去了。 因为他不能落得一个和自己结发之妻不合的名声,即使裴府的下人都已经这般认为。 裴少逸到了的时候温丽华仍然在。 “姐夫……” 裴少逸不认得温丽华,即使他知道温丽华来了,而且还住在这里,“你……” “我是丽华。”温丽华娇声道,“姐夫方才回来吗?快进去吧,君姐姐等了姐夫许久了。” 裴少逸看了看她,随即起步踏进了寝室。 温丽华没有进去,守在了门外,思绪有些飘远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裴少逸,在温君华成亲当日她看着他来迎亲,新郎官的装束让原本便俊朗的他更是耀目。 当时她恼恨过,温君华不就是生的好吗?如何能配的上这般男子? 可后来,在得知了自己有机会嫁入侯门,当日的那份心动便渐渐消失了,甚至在见到他的前一刻,她也仍旧是将裴府当做最后的选择。 裴少逸如今是很风光,可是比起镇国公府安国公府,却还是望尘莫及。 她想得到更好的并没有错! 裴少逸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已经多久没见温君华了,甚至当日得知她吐血之后也只是让下人请大夫好好照顾,并没有过来。 如今看着坐在床上的女子,他却有些恍惚和陌生。 讽刺可笑的很。 ------------ 171 夫妻 裴少逸的确想过和温丽华好好过日子的,当日即便他是不情不愿接受这门婚事,可他并没有因此而迁怒温君华,甚至对她也抱着一丝愧疚之心。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个曾经想好好过日子的妻子越来越厌恶。 她的任性,她的胡搅蛮缠,她和母亲一次有一次的冲突…… 这些都让他无法控制地改变自己对她的初衷。 他没想过害她的性命,可是,在得知她可能危在旦夕的时候,他却能够无动于衷。 他更是没想到自己在仕途上面如此顺利,而在生活上,却是如此的狼狈不堪。 “你见我有何事?” 裴少逸缓缓开口,声音却是冷硬的。 “何事?”温君华几乎是咬碎了牙方才挤出了这两个字,当日欢天喜地地出嫁,新婚之时的浓情蜜意,如今,还剩下什么? 她从来也没有想到他们最后竟然是这般! “我是你的妻子!” 或许他心里仍旧是惦记着那个贱人,可是只有她才是他的妻子,即使她死了,也只有她是他的妻子! 裴少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温君华继续问道,即便已经心如死灰,可是她仍旧是不明白为何当日那般温柔的一个人能够变成这般,能够这样对待她!“因为温荣华那个贱人是不是?如今她不但没有消失还攀上了高枝,往后你不但得不到她,甚至还得看着她,听着她如何的风光无限,如何的享受荣华富贵!你这样对我,就是认定了我破坏了你们?!” 裴少逸没有说话,便是如今他也恨极了荣华也不会像其他人透露一二,这件事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被背叛愚弄的耻辱! “裴郎……”温君华换了称呼,这个当日浓情蜜意之时的称呼,“你不要被那个贱人迷惑!她的心肠比毒蛇还歹毒!你知道如今我娘被她害的如何吗?她方才攀上了高枝竟对我娘下手……” “你让我来就是为了你娘。”裴少逸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却是冷漠。 温君华愣愣地看着他。 裴少逸继续道:“你娘的事情我听说了,只是这件事是你们温家内部的事情,即使我身为女婿也没有权力插手!” “你――” “你的外祖家也知晓此事,可至今为止他们一样没有做什么。”裴少逸继续道,似乎不知道这些话对温君华来说有多大的打击。 温君华原本便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你……就这样绝情?!” 裴少逸看着她,“绝情?你认为我如何绝情?你是我的妻子,可是自从你嫁给了我之后,你做了什么?在后宅兴风作浪,对婆母不敬,甚至让我成为全京城的笑话,差一点将我的仕途毁了,最后,连生个孩子都闹个翻天覆地!温君华,你说我绝情,我如何绝情?空姐诱惑,染指机长!” “你――”温君华双眼几乎滴出了血来。 “我没有出手救你母亲?”裴少逸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你大可看看天底下有谁插手岳父后院的事情?而且,若不是你嫁给了我,你以为你母亲如今还能活着吗?你以为如今你父亲还会顾忌着你外祖家吗?温君华,若不是我,你母亲,甚至你,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是你在我怀孕的时候更那下作的贱人……” “别说那件事不过是个意外,即使我真的收了妾室也是理所应当!”裴少逸打断了她的话,“而你,为了一个妾室而将我裴家的血脉置之不顾,差一点让她夭折……” “裴家的血脉?!”温君华发出了悲鸣般的厉吼,“你真的在乎孩子吗?孩子出生之后你看过吗?你抱过吗?你有将她当成你们裴家的血脉吗?!你的母亲恨我生下的不是儿子,为了让我痛苦,一出生便将孩子夺走,好!只要她好好照顾孩子,孩子在她那里就在她那里,可是她没有!不过几日,就将孩子扔回来给我!裴少逸,我的女儿甚至连奶娘也是我外祖母给找的!你们裴家何曾将这个孩子放在心里!” 裴少逸面色渐渐僵硬,因为他无从反驳温君华的话,对于温君华,他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可是对于那个方才出生没多久的女儿,他却无法如此。 那是他的血脉。 可可悲的是,他根本没有那种当了父亲的欣喜,有的只是陌生,像是那孩子根本与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他甚至记不得孩子的模样。 “怎么?没话说了吧?”温君华冷冷地道,“裴少逸,难怪你会一直对温荣华那个贱人念念不忘,因为你们根本就是一样!都是一样的冷血歹毒!” 裴少逸没有动怒,仍旧是静静地看着她,“你若是说完了,我还有事。” 温君华还能如何?除了绝望,便是恨,滔天的恨,不但恨荣华,恨裴少逸,甚至恨厉氏,当日若不是嫁了裴少逸,如今她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裴少逸见她不说话,转身欲走。 “等等!”温君华却厉声阻止了他。 裴少逸转过身,“还有何事。” “听说承庆公主给了裴家赏花宴的帖子!”温君华一字一字地咬着牙道,声音中有着极深的冰冷以及讥讽。 裴少逸眯起了眼睛。 “你也想学温荣华一样攀高枝?”温君华冷冷道。 裴少逸的眼底顿时掀起了一阵暗沉。 “可惜啊,公主再尊贵也不可能给你当妾室!”温君华极尽怨毒地道,“而你,若是勾搭上公主,恐怕也会落得一个背信弃义的罪名!如今想必还有很多人记得当日你是如何高风亮节地拒绝皇上赐婚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裴少逸沉声开口。 温君华盯着她,“你也不想娶公主的对吧?当日我以为你不肯答应赐婚是因为温荣华那个贱人,可后来你却娶了我,以前我不明白,可是现在我明白了,裴少逸,在外人眼中高风亮节的你也不过是一个小人!你不娶公主那是因为娶了公主你这一辈子只能当一个干领俸禄的驸马!娶我,就是为了利用厉家的人脉帮你打通仕途!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万万没想到温荣华那个贱人居然也会有飞上枝头的一日,而厉家也没有你所预计的那般有用!” 裴少逸没有阻止她的话,也没有开口。 温君华继续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头牌特工!不过如今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更是回不了头!”说罢,随即话锋一转,“赏花宴的帖子不可能直接给你吧?承庆公主即使再看上你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所以,她一定是将帖子给我的!而她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去!她是想让你去吧?可惜了,听说你要去巡视运河,恐怕也去不了了!” 裴少逸眯起了眼睛。 “你娘一定很开心吧?她能够代替我去那等高贵的场合,只是你觉得你娘能够应付的了吗?”温君华继续道。 裴少逸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 “我告诉你裴少逸,即使我去不了,我也是你的妻子!”温君华一字一字地道,“你娘代替不了我!而我也不会让她代替!” “你到底想如何?!”裴少逸冷冷道。 温君华盯着他,“让你娘带着丽华去!” 裴少逸蹙起了眉头,没有想到温君华居然会提出这般一个要求。 “温荣华那个贱人也去吧?”温丽华继续说下去,“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我也做不了什么,我只是想要丽华代我去看看温荣华那个贱人如今究竟是如何的风光!” 裴少逸却不理解温君华的心思,沉着脸不语。 “怎么?你还担心我让丽华去大闹不成?”温君华冷笑道,“即使我有这个心,丽华也未必敢!” 裴少逸审视着她半晌,今日的温君华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从前的温君华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任性妄为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可是今日的一言一行……是因为受了刺激还是…… 他想起了温丽华,思疑是不是她在温君华面前说了什么,不过即便真的如此,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好!我会让娘安排!” 若是这件事是温丽华提出来的,他大致也能猜到她的心思。 所以,他不担心她会为了温君华而闹事。 温家的姐妹还没有那般姐妹情深! 温君华咬着牙不语。 裴少逸没有久留,应了下来之后便转身离开。 温君华盯着他绝情而去的背影,心,仍是忍不住抽痛。 这就是她的丈夫! 娘,你给我选的好丈夫! 她曾经以为嫁给了他之后这一辈子都能够幸福快乐地过下去,可是,却没想到竟然成了这样…… 娘,君儿错了,你也错了,我们都看错了人! 看错了温荣华那个贱人的歹毒心肠,看错了裴少逸的冷血! 娘,君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君姐姐……” 温君华抬头看着不知道何时进来的温丽华,紧紧地盯着她。 “君姐姐……”温丽华面上有些不安,“你真的要让我代替你去公主的赏花宴……” 温君华盯着她,冷笑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 172 想要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温君华盯着温丽华,冷笑道。 温君华虽然被生活打击的屡屡陷入绝望,但是她还不至于糊涂到相信温丽华是真的对她好,应该说是她如今谁也不相信,所以,温丽华越是对她好,她越是怀疑。 而温丽华想要什么? 无外乎是荣华富贵。 她既然提起了赏花宴,便是想去,便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飞上枝头! 温丽华仍是一脸的愕然,“君姐姐……” “你既然想去,我便成全你三国大特工最新章节!”温君华冷冷道,“不过你记住,你只是代替我去!我要让你告诉所有人,包括那承庆公主,我温君华方才是他裴少逸的妻子,即使如今我过得再不堪我也是他的妻子!还有那死老婆子,她休想借着这个机会攀上公主!我还要让你告诉温荣华那个贱人,这一辈子只要我不死,我都不会放过她!你让她好好记住,她不会一辈子都这般风光的!” 温丽华看着眼前近乎疯狂的女子,心里除了讥讽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想当日在温府,温君华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嚣张跋扈,可如今却落得如今这般下场。 看着这般的温君华,温丽华心里是痛快,可除了痛快,还有一种对未来的恐惧。 连温君华都将日子过成了这般,她的将来又会如何? 不! 她一定不会这样的! 一定不会! 她付出了多少方才走到这一步,绝对不能让自己最后也沦为这等下场! “君姐姐放心,丽华一定不会辜负君姐姐的期望。” 温君华没有因为她的回答而放缓了脸色,只是讥讽的更深,温丽华如今想什么她自然也是能够猜到。 给温丽华谋取荣华富贵的机会她亦是不想,可是如今她没有其他人可以用! 她还要做很多事情,将娘救出来,报复裴少逸,毁了温荣华那个贱人,所以,她需要有人帮手! 而温丽华既然贪心不足,那就让她成为她手中的刀! 温君华眯起了眼睛,满目怨毒。 她不好过,那就让所有人和她一起下地狱! …… 裴少逸答允了温君华的要求,可裴老夫人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却是极力反对,若不是非去不可,她也不想去,而如今不但要去,还要带温丽华这般一个商贾之女去,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如何是好? 再者便是对温君华的恨。 温君华提出这般要求便又一次对她这个婆母不敬。 裴老夫人如何能够忍受? “逸儿,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答应,可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 “娘!”裴少逸打断了裴老夫人的话,“这件事我已经答应她了,你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当日带着温丽华去就成,就当带着一个丫鬟。” “可……” “娘,孩儿即将随三皇子前去巡视运河。”裴少逸再一次打断了母亲的话,“孩儿不想在这些事情上面浪费时间,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与其在这件事上让温氏大闹不如顺了她的意思!娘你放心,温丽华不是傻子,她不会在那等场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裴老夫人心里憋满了怒火,可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儿子的要求之下,她不愿意看看着儿子为难,即便如今儿子越发的得到皇帝重用,可是身为母亲的她如何看不出来儿子的心情一直都是不好。 她不知道是因为家中的这些事情还是因为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裴老夫人是内疚的,因为当日和温君华的婚事是她一手促成的,甚至可以说是她半强迫下造成的倾世玉殇最新章节。 如今便是坐收苦果的时候。 若是当日儿子没有娶温君华,如今或许便不会这般,裴府不会被闹得人仰马翻,而她的儿子也不必为了家中的事情而越来越沉郁不快。 “好,若是你觉得这样好,娘答应!” 裴少逸合了合眼睛,“娘,孩儿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上的事情就劳您操心了。” 裴老夫人一阵心酸,“你放心,娘不会让府中出事的!” “娘……”裴少逸犹豫会儿,“孩儿不在,若是发生什么事情,还请娘莫要着急。” 裴老夫人如何不明白儿子的意思,“你放心,你随三皇子出行之后,娘不会和温氏还有厉家的老婆子起冲突,大不了娘不跟她们往来,这样便不会生是非了!” “娘。”裴少逸心中愧疚,“是孩儿不好。” “傻孩子。”裴老夫人眼中湿润,“娘知道这些日子你很辛苦,而娘这些日子也做了一些让你为难的事情,你放心,往后娘不会着急也不会让你为难,你只管好好办你的差事!” 裴少逸深吸了一口气,“孩儿此去恐怕没有一两月也回不了,这般便会错过孩子的满月礼。”话顿了顿,方才继续:“娘,孩子毕竟是我的嫡长女,若是连一个像样的满月礼都没有,恐会被人说三道四。” 裴老夫人咬着牙,“你放心,娘会好好办的!” “孩儿不在府上,娘一个妇道人家也无需大办。”裴少逸话锋又一转,“只需要面上过得去就成。” 裴老夫人点头,“你放心,满月礼这些事情娘懂得。” “娘……”裴少逸暗暗咬了牙,“安国公府那里,满月请帖也要下,不管对方来不来,我们都不能失了礼节!” 裴老夫人一怔,随后又道:“好!娘会的。” “孩儿不在府上,应当不会有其他同僚上门,不过礼物应该会有。”裴少逸又道,“孩儿会视线交代好管家接待,娘不必担心。” “好。”裴老夫人道。 裴少逸看着母亲,沉吟半晌,“孩儿还有些事情处理,先回书房了,娘早些休息。” “好。”裴老夫人笑道。 在儿子离开之后,裴老夫人的笑容消失了,剩下的只是难过以及愤恨。 她恨谁? 恨温君华,也恨厉家,甚至恨温丽华,不过更恨的还是荣华,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荣华始终还是所有不好事情的罪魁祸首。 即使她心里有自责,可更多的还是将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 …… 荣华一直等着齐怀若回来,虽然她也知道齐怀若不太可能在三皇子府和裴少逸起冲突,只是今日白日的事情却还是让她无法安心。 齐怀若回来了,神色如常。 荣华方才松了口气,心里虽然想知道情况不过却没有过问,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放心,没事。”齐怀若微笑道。 荣华也是淡淡一笑富家千金爱上我。 平静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长。 …… 三皇子府 在齐怀若离开之后,安侧妃便让人过来请,说是身子不舒服,不过杨衍却没有去,只是交代了让人请大夫,随后去了正妃甄氏的院子。 他这般也不仅仅是因为不满安侧妃之前在齐贵妃面前出言不逊,也是因为即将离京,他需要交代甄氏一些事情。 内府的事情他不担心,他也相信甄氏能够处理好。 他担心的是后宫的事情。 欣嫔有孕的事情始终让他不安。 甄氏倒是觉得丈夫多虑了,“殿下,以贵妃娘娘如今的地位,不太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即使欣嫔真的生下了皇子,可也不过是个孩子,对谁都没有威胁。 “不管如何,多注意一些总是无妨。”杨衍正色道,“母妃的性子……一旦真的……她是不会顾及什么的,我倒不是担心母妃嫉恨欣嫔或者担心欣嫔腹中的皇嗣会造成什么危害,我只是担心母妃会因为这件事而和父皇起嫌隙,还有……皇后那边。” 甄氏倒是同意杨衍对皇后的担心,若是欣嫔的龙胎出事而责任在齐贵妃,那不但齐贵妃出事连杨衍也会出事,这是后宫争斗最常见的手段,“殿下放心,母妃也不是那等容易着了别人算计的人。” 杨衍虽也是如此认为,但是万事难保没有万一,尤其是如今朝里朝外都在说他即将被立为太子,窦皇后和大皇子难免狗急跳墙,“我离京之后你多进宫陪陪母妃,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即可痛恨我,我会留一个长随在府上。” 甄氏点头,“好。”沉吟会儿,又道:“殿下,此趟去江南您也是危机重重,不管如何,还请殿下保重自身。” 杨衍看着眼前满目忧虑的妻子,心头一暖,笑道:“你放心,我会的。” “府上的事情你不必担心。”甄氏继续道,“我会照看好的。” “我相信你。”杨衍点头道,“对了,若是有时间,便和二表哥的妻子多多往来,温氏除到京城,又是商贾出身,难免难以适应京中的生活,母妃一向疼二表哥,但对温氏恐怕不太满意,你多和她来往,多告诉一些母妃的喜好给她,我看看的出来,二表哥很喜欢温氏,若是她能够得母妃喜欢,对二表哥,母妃也是好的。” 甄氏笑着应道:“妾身知道。” 杨衍还想说些什么,却有丫鬟进来禀报说安侧妃又让人过来请了,杨衍蹙起了眉头,“本殿不是大夫,就是去了也没法子,让她去请大夫!” 那丫鬟只好领命退下。 “殿下,真的不过去看看?”甄氏淡淡问道。 杨衍蹙眉,“不了,她的身子一向很好,哪里有什么大病!” 甄氏没有再说什么。 她平日不和安氏起冲突,可却并不是不在乎她的屡屡挑衅以及嚣张,如今更不会故作大方,而且这一次,即使她愿意忍,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安侧妃这一次最错的就是触犯了杨衍的底线。 齐贵妃。 杨衍不会允许任何人冒犯他的母妃! ------------ 173 认错 此时,安侧妃的院子内弥漫着一股沉郁的气息,越靠近寝室,这股沉郁的气息更浓,院子内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犹空做错事情挨罚甚至丢性命。 在寝室安氏身边伺候的下人更是如此。 “主子,要不奴婢再去……”身边的丫鬟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床上的安侧妃,轻声试探性地问道。 “不必了!”安侧妃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泛着淡淡水雾的眼眸同时闪烁起了沉痛全能闲人。 衍哥哥,你真的如此狠心!? 安侧妃合上了眼睛,掩盖住了眼底的沉痛。 她也并非真的装病,虽然只是染了一些风寒有些不适,但却是真的病了,而为何而病,便是因为这几日杨衍的态度。 她在宫中惹怒了齐贵妃的事情杨衍虽然没有训斥她,也没有对她如何,可是却冷落她,甚至无视她。 与其这般被冷落着,她更希望杨衍对她发怒。 在和齐贵妃翻脸之前,安侧妃始终不信杨衍会这样对自己,便是这般多年杨衍一直为了齐贵妃的命令而让自己服用那些伤身子的避孕汤药,她也始终相信杨衍心里还是有她的,可是这一次,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在齐贵妃和她之间,杨衍最终始终会选择的人只会是齐贵妃! 云侧妃总算是看明白了,可是,却不甘心! 她无法甘心! 她付出了那般多,伤了一心疼爱自己的父亲,自甘堕落与人为妾,为的就是能够和杨衍恩爱到老,可这些年她得到的与她的付出根本便不相称,甚至连想要一个孩子这样一个寻常的心愿都无法达成! 她屡屡挑衅甄氏除了心里恨着她占了原本可以属于她的位置之外,更是恨她让她连拥有一个孩子的权利都没有! 甄氏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齐贵妃如此看重,能够得到杨衍如此的敬重?! 安侧妃想不明白。 “主子……”身边的丫鬟看着主子如此神色,挣扎许久之后还是开口劝道,“不如主子向殿下道个歉,殿下一直对主子很好,应该……” “我有错吗?!”安侧妃睁开眼睛,却是满目的愤恨,“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即使如今她心里痛苦的要死可是她也未曾后悔跟齐贵妃说的那番话! 她有说错吗? 便是错也不过是不敬长辈而已,可是齐贵妃那样的长辈,如此不将自己亲生儿子的子嗣放在眼中的长辈,她如何敬重?! 若不是杨衍与齐贵妃在相貌上有相似之处,以齐贵妃的态度她甚至怀疑杨衍不是她的亲儿子! “主子……”丫鬟自然不敢说是主子的错,“殿下孝顺……难免会生气的……” 安侧妃咬紧牙关,并没有训斥,因为无从训斥,更无从反驳,她没有输给甄氏,却输给了齐贵妃! 这个她曾经视为母亲一般敬重的女人! 难道就是因为当日她没有听从她的话使了手段嫁给了衍哥哥,她便将当年的那段相处之情给抹杀了吗? 便是到了现在她还是很清楚地记得当日她如何的对她好! 而如今,却判若两人! “主子……如今殿下就要去巡视运河了,若是在殿下离开之前主子还不能让殿下消气,那等殿下回来恐怕就吃了……”丫鬟还是咬着牙将事情的严重性说明。 主子若是真的失宠了,她们这些下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安侧妃仍是没有说话。 “主子……”丫鬟见她没发作,便壮着胆子继续道,“殿下和主子感情一向很好,只要主子愿意低头向殿下认个错,殿下会原谅主子的特别行动组探案录最新章节。” “他如今连见也不见我,你让我如何认错!?”安侧妃仍旧是恼了,她不想认错,因为错的人根本不是她。 可她也清楚若是她不认这个错,如今的局面也就打不开。 她真的可能会彻底地失了衍哥哥的心! 能在近身伺候的自然都是已经摸透了主子的性情,丫鬟见状,便知道主子并不是真的不去认这个错,而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便忙又道:“这点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会想办法将殿下请来的!” 安侧妃虽没有同意,却也没有反对。 丫鬟明白主子这是默认,心里也便松了口气,只要主子愿意低头,那这件事便好办了,三皇子虽是动怒,但是也是怒主子不敬贵妃,可三皇子对主子一向宽厚,而且又有自幼的交情在,只要让三皇子相信主子并不是真的不敬贵妃,只是过于关心三皇子方才会一时失言,这般三皇子便是仍是会责怪主子,但怒火也应该会消,只要消了三皇子的怒火,那三皇子一定会原谅主子的! 有了云侧妃的首肯,院子内心腹的下人便开始为主子筹谋。 云侧妃身边的下人都是父亲当日亲自挑选的,为的便是让女儿能够在三皇子府中安稳过日子,而如今,这个效用也便起到了。 是夜,杨衍终究还是被请出了甄氏的院子。 甄氏亲自送了杨衍出寝房,随后便愣愣地站着,一直看着杨衍离开,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回廊的尽头,却还是一动不动。 她会不在乎吗? 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在乎自己的丈夫在夜半起来跑去看别的女子吧? 即使甄氏和杨衍不过是因为媒妁之言成婚的,即便甄氏没有安氏那般爱杨衍,可如此看着自己的丈夫离去,心里仍是苦涩。 “主子,夜深天凉,不如回去休息吧。” 甄氏转过身看着身边一脸担忧的嬷嬷,笑了笑,“明日去库房选些上好的药材送去给安氏吧。” 安氏的病或许没有下人禀报的那般重,但是下人既然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安氏便是真的病了。 不管她的病是因何而来,她这个正妃都不能不闻不问。 “是。”那嬷嬷回道,随后又道:“主子,殿下让主子不必跟着去便是还是紧张主子的。” 甄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转过身看了一眼杨衍离去的方向,随后,起步进了寝室。 他没让她去是关心她,不愿意她大半夜奔波,这一点她知道也领了他的情,至于安氏……也定然不想她去。 杨衍即将离京,甄氏不想在这时候和安氏的关系继续闹下去。 她不是齐贵妃,没有这个资本和安氏一直闹下去。 所以,甄氏又一次选择了退让,不过至于安氏能够让杨衍原谅,便不再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夜,越发的深沉。 …… 杨衍到了安氏的院子中,太医也到了。 安氏此时正在高烧中天灾变。 “情况如何?”杨衍一进门便当即问了下人。 下人回道,“太医正在诊治,说是高烧。” 杨衍直接进了寝室,便见太医方才诊脉完毕,当即上前问道:“张太医,情况如何?”问罢便看向床上的安氏,见她面色难看之极,心也沉了下来。 他真的以为她不过是在使性子,便是真的病了,也绝对没有下人禀报的那般严重的,可如今竟然真的如此严重! “回三皇子,侧妃娘娘在高烧。”张太医回道,“急需退热!” 杨衍转开视线看着太医,“劳烦太医!” “请三皇子出去稍后。”太医拱手道。 杨衍蹙眉。 “殿下,请您出去等候吧。”方才那丫鬟上前哀求道,“您在这里太医会分心的。” 杨衍只好出了内室。 那丫鬟自然跟随。 杨衍一出内室当即便沉下了脸训斥,“到底怎么回事!?你家主子好端端的怎么便发起了高烧!?” 丫鬟当即跪下,将主子从宫里回来如何觉得自己对不住贵妃的愧疚心理以及后来杨衍对她的冷落之后的伤心一一道出,“……这些日子的天气原本便不稳定,主子思虑过多,这般一来便染了风寒,入夜的时候本就有些低烧,奴婢去请殿下……可殿下……主子见殿下不来,心里便更加的难受,后来连药也没吃,随后,便高烧不止……” 杨衍沉着一张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的心里安氏一向都不是这等容易多思的人,身子更是康健,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 他没有训斥下人,只是坐着焦虑地等待。 好在,安氏的高烧在一个时辰之后退了,只是仍是未曾清醒。 “张太医,真的已经没有大碍了?”杨衍站在床边看着一旁的太医问道。 太医回道:“三皇子不必担心,侧妃娘娘的高烧已经退了,只要经养几日便不会有事,不过这几日可要多注意,定然不能再发热了,若是再发高热便麻烦了。”随后便收拾东西去开方子。 杨衍谢了他,随后让下人送了他出去。 闹腾了一个多时辰的院子开始恢复了平静。 杨衍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床边守着。 对于安氏,他是有感情的。 否则当年便不会明知道她是用了手段却还是迎了她进门,之后也没有追究当日的事情一如往昔地对她好。 她的心结他也是清楚,可是他不可能违逆母妃的命令,同时他也认为母妃所做的决定没错。 一个府邸若是嫡庶不分,那必定后患无穷! 甄氏一直不孕他心里也是着急,可大夫太医都看过甄氏的身子没问题,如今没有孩子,只能说是上苍还不愿意赐个孩子给他们! 既然缘分未达,为何不耐心再等等? 看着如今的安氏,杨衍心里的叹息更重。 ------------ 174 和好 “殿下……”身边的丫鬟见了杨衍的神色便知道这是开口为主子说话的好机会,“殿下,主子并不是故意对贵妃娘娘不敬的,她只是因为太过于关心殿下所以才会一时失言,主子从宫中回来之后便一直心中不安,日夜忧思,这方才会染了风寒,主子原是想进宫想贵妃娘娘请罪的,可是又担心到时候又说错了什么更加惹贵妃娘娘动怒,所以便不敢去,殿下,主子真的并非有心对贵妃娘娘不敬,主子所作的一切,便是错了,也是出于对殿下的一片真心,殿下,方才主子见殿下来没便一直说殿下不会原因自己,说都是自己的错,还动手打自己耳光,殿下,主子真的很后悔,她真的没想着将事情弄成这样的……” 杨衍没有回话,一直静静地听着丫鬟的哭诉。 “……原先主子只是寻常的风寒,可是后来便开始发热了,而且越来越严重……一开始奴婢想去请殿下,可是主子却不让奴婢去,说殿下已经够生气了,若是奴婢再去打扰殿下,殿下便会更加生气的……主子说,虽然这一次主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好,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她该受这等惩罚……殿下,主子真的很担心殿下,她并不是自己着急着有孕,而是担心殿下膝下一直犹空……那日主子在贵妃娘娘面前也提出了她可以继续服用避子汤,只求贵妃娘娘停了其他侍妾的汤药,先让殿下有个孩子……贵妃娘娘却不信主子……主子当时伤心至极,方才会口出不敬之语,殿下,您是知道的,主子一直将贵妃娘娘当做亲生母亲一般敬重,可贵妃娘娘却不信主子,认定主子心怀不轨,主子如何能够承受?可主子没有埋怨贵妃娘娘,主子说了一切都是她自己自造孽,当年她那般做定是伤透了贵妃娘娘的心,所以贵妃娘娘才会这般不信她!殿下,主子心里真的已经很痛苦了,奴婢求殿下莫要再怪责主子了!” 说着,便跪下来磕头。 这番话倒也不能说是假,安侧妃病情恶化也并不是故意的,虽然在这之前她们主仆也曾商议过在病情上面做文章,不过还没动手,安侧妃的病便开始发热,随后病情也不受控制了。 杨衍见了安侧妃的病情心里的怒火也便消了一大半,如今又听了这样的话,还如何能怒起来,“你起来吧。” “殿下……” “你家主子需要静养,你这般只会影响她休息!”杨衍沉下了声音道。 丫鬟当即领命起身,“是,奴婢该死。”抬手抹干净眼泪之后便又道:“奴婢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说罢,便起身离开。 杨衍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守在了安侧妃身边。 次日,甄氏方才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昨晚上安侧妃院子中的情况,听完了下人的回报之后,甄氏沉思半晌,随后便起身往安侧妃院子里去。 不管是基于何种立场,她都必须去看看。 而方才到了寝室的门口,便听见了安侧妃的低泣声以及杨衍温柔的安抚声,甄氏脚步顿了下来,心也随之轻颤了一下丑颜倾城,王妃不好惹。 静默半晌,随后方才缓步继续上前。 进了内室,便见杨衍拥着安侧妃温柔地安抚着,那脸上的柔情是她从未见过的,甄氏知道杨衍和安侧妃青梅竹马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在感情上面始终及不上安侧妃,可是,她方才是杨衍的妻子,便是有了心理准备,见了这般情形,心里仍是痛着。 屋子里的下人见了甄氏到来,纷纷行礼。 杨衍也抬头看向甄氏,却没有来得及捕捉到她眼中的痛楚,“你来了。” 安侧妃见了也从杨衍的怀中离开,随即便欲下床行礼。 “你病着,便别动了。”甄氏忙道。 安侧妃仍带着泪痕的娇容泛起了淡淡的不安,“姐姐,我……” “你病着,这些虚礼就不必了。”杨衍也开口道。 “殿下说的没错。”甄氏微笑道,“本来昨晚上便想过来看你的,只是又担心过来反倒是耽误了太医给你诊治,也便没来,听闻是高烧,如今可退烧了?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太医如何说?” 安侧妃泛起了一抹微笑,“好多了,多谢姐姐关心。” “这便好。”甄氏继续道,“如今的天气正是多变的时候,你要多小心一些。” “是。”安侧妃柔顺地应下。 杨衍笑道:“好了,方才醒来便哭了一场,如今还没用早膳,我让人传早膳,便是吃不下也要吃些,待会儿还要吃药。” “殿下陪我?”安侧妃语带请求地问道。 杨衍点头,“好。” 甄氏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如此,忽然间生出了一种自己不过是局外人的感觉,“既然安妹妹没事,那我也便放心了,殿下你陪着妹妹用早膳,妾身便不打扰了。” “姐姐可要一同用?”安侧妃一脸真诚地问道。 甄氏微笑道:“不了,我已经用过了,你先好好用早膳,稍后我再来看你。” “谢谢姐姐。”安侧妃笑着回道。 甄氏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随后便看向杨衍,“那殿下陪着安妹妹,妾身先告退了。” 杨衍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甄氏的心仿佛又凉了,微笑地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离开。 方才出了安侧妃的院子,甄氏还没说话,身边的婆子便忍不住开口了,“这安侧妃还真的是个狐媚!” 甄氏停下脚步看向身边一脸恨恨的婆子,却是开口训斥:“闭嘴!” “主子……” “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遍!”甄氏神色严肃地警告,“记住,这里是三皇子府,安氏是三皇子侧妃,是在本妃之下的侧妃,是这府邸的主人!即使你是我身边的人,但是犯上也同样要受罚!” “可是主子,安侧妃她……” “嬷嬷,安氏如何,我心里清楚末日影杀者。”甄氏打断了她的话,“从成婚当日起我便知道往后我的日子便是如此,但是,至少如今殿下还是敬重着我这个正妃,贵妃娘娘还是护着我,我还是三皇子妃!身为嫡妻正室,便要有嫡妻正室的风范!” 而如今,她唯一拥有的或许便是这个。 婆子虽然心疼不已,但还是应了主子的话。 …… 裴府中,不管裴老夫人如何的不愿意带着温丽华一同前去大皇子府参加赏花宴,可是既然应了儿子的要求,她便必须准备。 温丽华如愿以偿了,不管温君华出于何种目的,但是她都如愿以偿了。 她倒是没想对赏花宴做太高的期待,但是能够出席这等场合却还是让她兴奋不已,因而,不管裴老夫人的脸色如何的难看,她都微笑以对。 裴老夫人一大早便让人将温丽华给找来了,随后便是各种警告,言语中透着厌恶,不过温丽华却不介意,面带笑容认真听完,最后倒是裴老夫人自己气了个半死。 待温丽华走了之后,裴老夫人当场便砸了茶杯,“果然是商贾出身,面皮厚的无耻!” 她说了那般多难听的话她居然还能笑着! 原本裴老夫人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用言语让温丽华自己知难而退不随她去,可是她没想到温丽华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面皮居然厚到如此程度。 “老夫人不必生气,既然她自己不要脸面了,我们有何好顾忌的?”一旁的雪姨娘当即上前劝慰道,这些日子她虽然没有机会接触裴少逸,不过却一直恭恭敬敬地在裴老夫人身边伺候,俨然成了裴老夫人面前的红人。 裴老夫人冷哼一声,“她自己丢脸便罢,可若是在那等场合出事,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她最担心的便是温丽华在赏花宴上出丑连累到儿子! 一想到这一点,裴老夫人便更狠温君华了。 “温氏那个贱人定然是故意的!她自己不争气便也不想让逸儿好过!贱人就是贱人,扫把星!” “老夫人息怒。”雪姨娘忙从下人的手中接过了新沏的茶奉上,“为了这些事情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裴老夫人冷哼一声,随后伸手接过了雪姨娘的茶,“若是温氏那个贱人能够有你一半乖巧,那便是我们裴家的福气了!” 下人出身又如何,在她的心里,雪姨娘比温氏好多了! 况且,温氏的出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雪姨娘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她没想过能够取代温君华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但是能够讨得裴老夫人的欢心,往后她在裴家的日子便更好过,虽然如今裴少逸对她仍旧是厌恶,但是她这些日子也看明白想明白了,裴少逸是个孝顺的男人,只要她继续讨好裴老夫人,她相信她姨娘的身份终有一日会坐实的,然后再生一个儿子,那她下半辈子便有依靠了! 想着这些,雪姨娘便越发的讨好裴老夫人。 裴老夫人老了,或许她并不是没有就看出雪姨娘的故意讨好,可是她需要这种讨好,也需要这种陪伴,最为重要的是,雪姨娘给了她抱孙子的希望,所以,便是明知儿子不喜欢,她还是将雪姨娘留在身边。 “你放心,等逸儿随三皇子出巡回来,我一定会让逸儿接受你姨娘的身份的!” 雪姨娘更是惊喜,“多谢老夫人。” ------------ 175 连串 让裴少逸接受雪姨娘这话,裴老夫人也不是说假的,之前裴少逸对这件事的厌恶程度她也是清楚,不过却仍是认为不过是时机不对罢了。 只要过了这一段敏感的事情,她相信儿子会看到雪姨娘的好的,也会接受这件事。 裴老夫人并不明白雪姨娘在她儿子的心里所代表的是一个耻辱。 雪姨娘的心不大,她只想当好这个姨娘,可却并不知道她早便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扰乱这个家的棋子,虽然目前,她这颗棋子所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 三月末,京城的春季虽然没有过,可是百花却已经不复娇艳,为了四月初三的赏花宴,大皇子府中的后花园必须重新整修,更换含苞怒放的娇艳花种。 这几日,大皇子府为了承庆公主的赏花宴这段时间一直忙碌着,不过整个赏花宴的准备都是由窦颐操办,承庆公主除了最初在名单上面发表过意见之外,便没有理会过这件事,便是窦颐将准备情况告知她,也是被她一句信得过窦颐而挡了回去。 窦颐不禁又气又恼又无奈。 唯一让她好受些的便是承庆公主这几日一直很安分,再也没有其他会给大皇子惹麻烦的举动,便是在得知了裴少逸即将随杨衍前去巡视运河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反应,仿佛已经将这个人给忘了一般。 只要承庆公主不再惹麻烦,其他的窦颐也都可以忍了下来。 承庆公主也似乎静待着赏花宴的到来,不过裴府内的消息一直都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她的耳中,包括温丽华的出现以及温君华的要求。 “温丽华?”承庆公主听了这人的时候似乎起了兴趣,“她是陪那大温氏来京城的?” “是。”长音低着头回道,“听说还是以陪嫁族女的身份进京城的,不过最后却不知为何没有进安国公府,而是随了温家送嫁的队伍回江南。” “可她却又回来了。”承庆公主饶有趣味地道。 长音回道:“听说是随堂兄来京城看望裴夫人的。” 承庆公主嗤笑一声,“恐怕是进不了安国公府的门便改投裴家吧!” 陪嫁族女? 区区商贾之家居然也行此道,难怪安国公府会如此不顾亲家颜面直接将人送出京城,若是安国公府接受了倒是奇事。 不过…… “齐明景跟那大温氏如今的感情如何?” 长音一愣,“这……” “怎么?”承庆公主眯起了眼睛,“本宫不是说了凡事关系到裴家的事情都必须一清二楚吗?重生之玉蚀!” “公主恕罪,奴婢……”长音忙跪下,“奴婢立刻让人去查!不过……不过奴婢昨日回宫之时听说……齐二少爷跟大温氏的感情很好,消息是从齐贵妃宫中传出的,应当不会假……” 承庆公主冷哼一声,随即嗤笑:“一个身受父君宠爱,另一个却仍在月子中便伤心越绝,这还真的是一天一个地!也难怪那温氏会如此的恨,居然明知道不过是被人当做垫脚石也愿意吃这个亏。”说罢,低头转了转手腕上的玉镯,勾着嘴唇缓缓道:“这场戏还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话一落,便有一道男声响起。 “什么越来越有意思?” 承庆公主闻言抬头看向来人,却是杨章。 杨章大步走进,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长音,随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谁惹了皇妹生气了?” 承庆公主起身,给杨章行了一个福礼,随后挥手让长音起身,方才坐下道:“皇兄怎么有空来看我?” “这里是我的府邸。”杨章蹙眉道。 承庆公主笑了笑,“承庆以为皇兄会很忙,不会有时间来看承庆。” 杨章自然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眼底泛起了不虞,“赏花宴的事情准备的差不多了,若是你有其他的需要可以直接给颐儿说,她是你的皇嫂也是你的表姐,不会……” “皇兄。”承庆公主却打断了他的话,“皇兄来就是为了关心承庆的赏花宴?” 杨章没有回话。 承庆公主稍稍敛了神色,“承庆虽然不出门,但是外面风传父皇欲立杨衍为太子的事情,承庆即使不出门也同样能够听到。” 杨章面色顿时一冷。 “皇兄一直说我们是一体的,你若是有事,我同样不会好过。”承庆继续道,声音虽然淡淡但是却带着讥讽,“可皇兄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信过我。” 杨章盯着她,“你能为我做什么?” “在皇兄的心里,承庆除了乖乖听你的话嫁给你所指定的人之外便没有其他的用处?”承庆公主冷笑道,“即使皇兄今日过来,恐怕也是要承庆听令而行。” “承庆……” “皇兄是想利用裴少逸随行一事解决这个麻烦?”承庆公主打断了他的话,“可皇兄忘了吗?承庆在裴少逸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犹恐惹上的麻烦,他如何会听从承庆之令?或者皇兄改变了将承庆嫁去威远侯府主意,让承庆以色诱裴少逸为你所用?” “你――”杨章便是脾气再好再在乎这个妹妹听了这样的话也会动怒。 承庆公主却微笑:“皇兄不必动怒,承庆并未说错不是吗?” “承庆,你我是同胞兄妹!”杨章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她,“你欲报复裴少逸,我可以不管,可是……” “杨衍若是出事,裴少逸作为随行的人员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承庆公主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而若是被父皇知晓在裴少逸离京之前我与裴少逸见过面或者有过往来,你说父皇会如何想?皇兄难道没想过一旦杨衍出事,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你下的手?而你却在这时候要我去收复裴少逸?皇兄,是我不顾兄妹之情还是你被眼前的风言风语蒙蔽了心智?” 杨章的脸色也难看,但是却没有反驳承庆公主的话深度罪恶。 “父皇要立杨衍为太子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可这般多年,他立成了没有?”承庆公主冷笑道,她最看不惯的便是每一次宫里面有关于建明帝欲立太子的消息传出窦皇后和杨章便像是失了理智一般,不过是立太子罢了,别说还没有正式提出,即使正式提出来了,能不能立的成功还两说!“皇兄,你是嫡长子,即使父皇多么不喜母后,可母后也是皇后,只要这一点不变,父皇想废嫡立庶,没这么容易!” 杨章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承庆公主所说的道理他未必不懂,可承庆公主不是他,不可能明白他心里的恐惧以及愤怒,“你的意思是这一次不动手?”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样重要的事情上询问承庆公主。 承庆公主冷笑一声,“该如何做,皇兄和舅父早便已经有了决断了,何须承庆多言?只是承庆有句话还是想请皇兄听听,你们想动手,难道父皇便想不到?这几个月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先是父皇无端端让齐明景去江南,随后,齐明景遇刺,借着,便是齐贵妃请旨赐婚,闹腾了一大阵,几乎将京城的勋贵都得罪光了,最后却来了一个商贾出身的温氏,偏巧这般一个出身的人也有人盯上了欲置其死地,运河出事,父皇震怒,派钦差下去查,却一无所获,如今,更是直接派一个皇子去了,皇兄认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是杨衍被刺呢?还是父皇查到了皇兄居然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毒手?” 杨章面色以狞,“你的意思是说父皇故意设下这个陷阱?” 承庆公主没有应是,“承庆不过是将这般多事情串起来罢了,至于真相如何,还需皇兄和舅父好好掂量。” 杨章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妹妹,即使之前对她有所改观,但是在他的心中,承庆也始终只是一个小女子,会计较的也不过是裴少逸悔婚这等事情,如今听了这番话又不得不改变想法,“此事我会和舅父商议,不过今日之事……” “皇兄放心,今日皇兄不过是过来看看我罢了。”承庆公主缓缓应道。 杨章看了她会儿,“承庆,威远侯府对你来说的确是个好归宿。” 承庆公主神色仍旧是淡淡,“皇兄与其操心这件事不若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 “我知道你无法释怀裴少逸的事情,只要你愿意相信皇兄,皇兄可以……” “皇兄忘了方才还想将裴少逸收为己用?”承庆公主打断了他的话。 杨章默然。 他是想过将裴少逸收为己用,可原因也不过是他得父皇看重,可如今情况却是不同,父皇让他随杨衍同行,便是欲让他为杨衍所用,至少有意让他和杨衍亲近,而在传出了父皇有意立杨衍为太子之后,裴少逸会如何选择,便不言而喻! 更何况,他和齐明景还是连襟! 即使传闻温氏姐妹不合,可再不合也是姐妹! 此时杨章也知道自己来找承庆公主来的有些莽撞,难道他真的要牺牲承庆去换一个裴少逸? 自然不可能。 承庆公主不等他继续开口便又道:“皇兄,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皇兄若是真的疼承庆,便不要插手!” 杨章盯着她半晌,没有再说什么,便走了。 ------------ 176 命运 杨章离去之后,承庆公主的脸便渐渐地被阴霾笼罩。 杨章如此亟不可待地来找好他拉拢裴少逸不是对她的重视,而是在作践她。 她是最尊贵的嫡出公主,可是她的亲皇兄却将她当做一枚棋子,而且欲物尽其用! 承庆公主从前对窦皇后,对杨章虽然多有不满,但是却从未心生怨怼,可是这一次,她却生出了恨意。 这样的人,便是他将来登上了皇位恐怕也不会给自己庇护! 可让承庆公主更恨的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若是杨衍即位,她的下场会更加的悲惨! 这就是她身为女子的悲哀,不管她如何的挣扎,最终也只能受制于人! 承庆公主咬着牙,攥紧了拳头,面容渐渐的扭曲…… …… 赏花宴前一日,杨衍一行人奉旨离京前往巡视运河源珠变最新章节。 在离京之前前一晚,齐怀若和杨衍密谈了半宿,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三皇子府的人见到两人离开书房之时面色都是极为凝重的。 齐怀若没有去送杨衍,仿佛杨衍离京一事和他并无关系。 然而,在杨衍前脚离京,齐贵妃宫中的领事太监便到了户部,直接将还在当差的齐怀若给叫走了。 齐怀若不得不奉旨前去后宫。 昭华宫仍旧是那般的金碧辉煌,并未因为主人的心情而黯然失色。 齐贵妃在西暖阁中见了齐怀若,面色不好好看,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齐怀若,齐贵妃忽然间发现了一件事,那便是自从齐怀若成婚之后,她发现他似乎对她越来越疏离。 “不知娘娘召臣来所为何事?”齐怀若仿若没看见齐贵妃难看的脸色,恭敬问道。 齐贵妃盯着他,许久之后方才开口:“没有事情你便不会来见我是不是?” 齐怀若沉默。 “若儿。”齐贵妃一字一字地道:“你在担心什么?” 齐怀若抬头正视着她,“臣不知娘娘这话何意?” “不知道?”齐贵妃冷笑,“你是担心我会对温氏下手还是担心我……” “娘娘。”齐怀若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慎言。” 齐贵妃脸上缓缓泛起了怒火,“齐怀若,你是被温氏的女色迷晕了头还是你根本就忘了你的身份忘了你的身上肩负的大仇!” “若是贵妃娘娘让臣来就是为了提醒臣这些,那娘娘大可放心,从臣得知真相那一日开始臣一日都未曾忘记过去自己是谁,从未忘记过去娘娘当年所说的每一个字!”齐怀若凝着面容,一字一字地道。 齐贵妃眼眸一睁,“你――” 话,却说不下去。 许久,方才咬着牙,“温氏果然好本事,不过是半个月罢了便让你如此的忤逆我!” “娘娘!”齐怀若没有惊慌,正色道:“您让臣来不过是想知晓这一趟三皇子离京的目的,何必扯上其他人?至于娘娘所说的忤逆,臣有没有忤逆,娘娘心里清楚!” “你――”齐贵妃气结,她叫他来的确是为了杨衍的事情,可是一见了他,她想到的却是这些日子他的疏远还有他对温氏的维护! 温氏不过是一介下作的商贾之女,如何值得他如此善待如何爱护?! 他这般如何对得起他的身份?! “三皇子去巡视运河于娘娘的计划并无影响,娘娘大可不必忧心。”齐怀若继续道,“若是娘娘无事,臣还得却户部当差,便先告退。” 说完,便行礼离开。 齐贵妃面色更是难看,“若儿!” 齐怀若没有转身,但是却停住了脚步,“贵妃娘娘,我只是想过一些正常人的生活,如寻常男子一样,和自己的妻子举案齐眉,即使这样的日子不多,娘娘责备温氏,但即便不是温氏,即便我娶的是另一个女子,我也同样会如此对待她,因为她是我的妻子,能够给予我正常人生活的女子重生合家欢。” 齐贵妃抿着唇,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后吐出了三个字,“你怨我?” “不。”齐怀若终究还是转过身,“这是我的的命运,我别无选择,我只是希望我这一生中有的不仅仅只是你所说的责任以及仇恨,还有其他!你或许会觉得我不孝,可是,只有这样我方才觉得我还活在这个世上!很多时候我甚至不知道等到如您所说的大仇得报之后我会如何!” “你会……” “娘娘!”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你明知道那不可能,即使我能报仇,但是你所说的那个可能绝对不可能发生!” 齐贵妃面容顿时扭曲了起来。 “娘娘。”齐怀若继续道,“你很清楚那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齐贵妃厉喝道,“只要依着计划而行,有什么是不可能?!若儿,这本就是你的,本就是你的!” “那三皇子呢?”齐怀若道。 齐贵妃咬着牙,“他不会妨碍到你,绝对不会!” “娘娘,他也是您的儿子。”齐怀若缓缓提醒,“您的亲生儿子。” “我从来――” “娘娘。”齐怀若没有给她机会说完这话,“有些话若是说出了就再也收不回去。” “我只有……” “娘娘,您魔怔了!”齐怀若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齐贵妃看着眼前之人,没有再往下说,可脸色却仍是那般难看,有些话有些事情他们从来没有这般说破过,即便是现在,也不能说破。 忽然间,她的心里生出了一股苍凉。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你的命运,也是我的命运,可是若儿,不要忘了,我们的命运原本不该这样的!你原本可以如你所想的那般过你想过的日子,娶一个贤良的妻子,生一堆孩子,然后幸福终老!可是就是因为那个人一句话,这一切都改变了,如今,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有资格享受这些!至少现在没有!” 齐怀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若儿……”齐贵妃的语气忽然间缓和了下来,“我答应你,只要事情一成,我……” “娘娘。”齐怀若缓缓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失望,“若是无事,臣先告退。” 齐贵妃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眼角的肌肤在颤抖着。 齐怀若没有再停下来,行了礼之后便转身背影带着决绝的走了出去。 齐贵妃一直攥着拳头,贝齿死死地咬着下唇。 心里,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滚着。 有愤怒,有失望,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痛。 她知道他不快乐,若是可以她也不想逼他,可是她没得选择,从当日她做出了那个选择之后,她便没有其他选择。 而他,也没有。 若儿,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你过上你想要过的日子,可是,我们都没有选择妃子心计! 即便你恨我,我也只能逼着你走下去! …… 齐怀若面色如常地回到了户部衙门,接下来的差事也都办的有条不紊,仿若未曾受到昭华宫中事情的影响,然而,在别人注意不到的眼底深处,却一直萦绕着一抹幽暗。 经久不散。 傍晚下衙,他没有去别处,直接奔回了安国公府,回了沧澜院。 从前的沧澜院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住处,而如今,却更像是一个避风的港湾。 因为那里有她。 如同十年前一般,他能够从她的身上找到继续走下去的希望以及力量。 他无法说清楚这是为什么。 或许,这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缘分或者牵绊。 遇上了,便再也放不下。 今天的天气很好,傍晚夕阳也美。 荣华坐在了靠窗的炕床上,手里拿着书,只是却并非在看,而是低着头打着盹儿,温暖的夕阳照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光。 一片静好。 齐怀若停下了脚步,没有上前,像是害怕惊扰了这份美好,许久,直到了夕阳退下,室内开始渐渐昏暗,他方才迈开了脚步上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弯下腰,缓缓将仍在睡梦中的荣华拥入了怀中。 荣华被惊醒。 “别动。”齐怀若低声呢喃,“就这样让我抱抱。” 荣华缓过神来,愣怔了半晌,没有动,却开了口,“怎么了?” 今日的他似乎很不同。 齐怀若没有说话,只是将人抱的更紧。 荣华又愣了一下,然后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为何她会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忧伤? 齐怀若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方才松开了手,因为室内昏暗,即便近在咫尺,他却仍只是能够模糊地看见她的面容,可即便如此,却还是看出了她脸上的担忧。 看着这担忧,他却笑了,“有个人担心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好。” 他并非没有人担心。 可是,单纯地只担心他这个人的,却似乎只有她一人。 荣华有些糊涂,今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间又想起了昨晚他提过今日三皇子将会离京,难道是因为裴少逸?“是不是因为裴少逸?” 齐怀若笑了笑,“不是。” 荣华盯着他,“那是为何?” “我没有事。”齐怀若缓缓道,“只是今日有些想你。” 明明是甜言蜜语,可从他的口中说出却是严肃认真,仿佛这是多么正式的话。 荣华一愣。 ------------ 177 意思 荣华自然不信齐怀若没有事情,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出他的情绪有问题,可他不说,荣华也没有继续问,只是微笑道:“还没用完膳吧。” 他所说的想她,她也似乎没放在心里。 齐怀若眼底闪过了一抹失落,随后,温和笑道:“好。” 晚膳也往常一样,在平静中度过,晚膳过后,齐怀若跟荣华说起了明日赏花宴一事。 若是让齐怀若选择他并不希望荣华去,尤其是知道明日裴老夫人会带着温丽华前去的消息之后。 这个消息齐怀若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 自从和裴少逸碰面之后,齐怀若一直让莫离注意着裴府的情况,温丽华在裴府暂住的时候她早便知道了,只是却没想到明日的赏花宴裴家居然会带上她! 这是究竟是裴少逸的意思还是温丽华的阴谋,目前还不得而知。 “明日娘会带着我,你放心。”荣华并没有过多的忧虑,虽然承庆公主会因为温君华的关系而为难她,但是也不会不顾安国公府对她做什么。 齐怀若却仍是无法放心,一个承庆公主再加上一个温丽华,明日的赏花宴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确定。 承庆公主点名让她出席本就已经不对劲了。 “不如我跟娘说明日你不去……” “帖子点名要我去,若是我不去安国公府不好交代,再者,若是承庆公主执意为难我,我便是躲了这一回也躲不掉下一回。”荣华摇头,“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明日不管承庆公主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 “我担心你出事。”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 荣华笑道:“我是安国公府的媳妇,即使承庆公主不懂,但是大皇子妃不可能不懂,她们不会让我在大皇子府出事的!再者,不是还有娘在吗?便是娘处理不了,还有大伯母,为了安国公府,大伯母不会让我出事的。” 齐怀若蹙眉,这番道理他不会不明白,可这样看着她去,他是怎么也不放心,“明日我告假……” “齐怀若。”荣华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如此,我往后的麻烦恐怕更多。” 齐怀若一愣。 “我们不过是因为太后的懿旨而成婚的,即使你再对我好,可也不能太好。”荣华正色道,“好的太过了只会惹人怀疑。” 齐怀若面色微变,白日齐贵妃的态度再一次在他的脑海浮现。 “我知道你担心我。”荣华继续道,并未想到齐怀若心中此时所想,“可我不能时时刻刻躲在你的身后,你也不可能是时时刻刻都护着我。”顿了顿,又道:“再者,裴少逸虽然不敢将你我在寒山寺便见面的事情宣扬出来,但若是你对我好的太过,其他人也会怀疑,包括齐贵妃。” 齐怀若抿紧了双唇。 “我知道齐贵妃不喜我。”荣华继续道,“虽然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的出来,齐贵妃对你很重视,而以我的出身,她不管如何都不会喜欢我的,你越是将我护的周全,越是会让齐贵妃厌恶我。” “荣华……”齐怀若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可他想到却无法做到,将她拉入这场乱局本是他的错,他能够补偿的就是对她好,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异界之养殖大户。 “明日赏花宴邀请的都是女眷,你却不合适。”荣华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话说到如此,齐怀若也知道只能如此,“那你答应我明日一定要跟紧在娘身边,不管发生什么时候都让娘处理!” 荣华失笑:“我是新媳妇,自然跟在婆母身边,而且,大伯母也不会让我随意走动的。” 齐怀若蹙眉。 “恐怕大伯母比你更担心我明日会出丑。”荣华淡淡道,“今日下午大伯母还亲自派了一个婆子来给我讲规矩,想必明日也会让人时刻陪着我。” 齐怀若眉头蹙的更紧,“大伯母真的这般做了?” “她是安国公府的长媳宗妇,紧张些也是正常。”荣华并没有在意,“而且有大伯母的紧张,明日我会更顺利。” 齐怀若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却不喜有人如此轻视她,“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荣华看着他道,“这是我本该面对的。” “荣华……” “明日温丽华也会去?”荣华打断了他愧疚的话。 齐怀若只好作罢,“嗯。” 荣华沉了沉眸,“也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再问问她!” “你是指镇国公的事情?”齐怀若道。 荣华点头,“当日我过于的激动,无法确定她究竟是说实话还是在说谎,还有温碧华的事情,也该问问!” 她对温碧华没有感情,可人始终是因为陪着她来京城而出事的,而且查清楚这件事对于印证镇国公的话也有用处! “温丽华随裴老夫人前去赴宴不管是裴少逸指使还是其他,她能够随行便是证明此人城府不浅。”齐怀若正色道,“你未必能够从她口中套出什么。” “是人都会有弱点。”荣华冷笑道,“而温丽华的弱点便是温碧华的死,若是温升知晓此事,温丽华绝对不会好过,没有了温升在京城筹谋,没有温家的支撑,温丽华就算城府再深也举步难行!虽然如今她入了裴府,但是温君华也不是那等宽宏之人,绝不会容得下一个对自己丈夫有窥视之心之人。” 齐怀若看着眼前的冷静的女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更加的忧心,自从从镇国公府回来之后,她便似乎真的冷静下来了,可越是看着她冷静,他的心却越是揪着,“温丽华这种人若是将她逼到了绝处,恐会狗急跳墙。” “你放心,我有分寸。”荣华应道。 齐怀若看着她半晌,“嗯。” 荣华看着他的样子,“真的不会有事,便是有事,顶多让承庆公主说几句罢了。” “你再等一段时间,等我……”齐怀若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这所谓的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 而等那日到来,他又似乎能够给她一个平静安宁的生活。 “不管如何,你都要以自身为重,其他的时候都好解决。” 荣华点头,“好。”沉吟会儿,又缓缓道:“齐怀若,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正如你所说的,不管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重要。” 齐怀若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轻轻伸手抱着她,“荣华,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重生超级帝国全文阅读。” 荣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任由着他抱着。 是他的运气,或许,更是她的运气。 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 十年前的偶遇,十年后的重逢,几个月后的结发,除了缘分,她无法用其他原因来解释。 此时的她也绝对想不到,缘分有时候也出自人之手。 …… 裴少逸已经随三皇子离京一事,作为妻子的温君华却是从温丽华的口中得知,裴少逸在离开之前没有去看过温君华,甚至连还未满月的女儿也未曾去看过。 或许如今这两人在他的心中不过是被人愚弄了之后的证据。 被这般漠视,温君华自然愤怒心痛,不过也没有和之前一样大闹,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温丽华在旁温和安抚着,也为裴少逸说了许多的好话,不过温君华便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冷冷地笑着。 一直到温丽华已经将话给说尽了,她方才开口:“明日去大皇子府的事情你准备好了?” 温丽华面上一愣,随后点头:“君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话带到的,若是可以,我还会想办法帮你出气!” 温君华冷笑,“你再帮我带一句话给温荣华那个贱人。” “好!”温丽华点头道:“君姐姐你说!” “你告诉她,若是她不想她跟裴少逸的事情公告天下便放我娘出来!”温君华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温君华一愣,“君姐姐……你说什么?” 温荣华跟裴少逸? 他们有什么关系?! “你只要将我的话带到就成!”温君华没有回答她的话,“告诉她,若是她继续逼迫我娘,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与其这般日日痛苦,不若痛痛快快地去死!我到了这个境地没有什么好怕的,若是她不想失去她的荣华富贵,便照我的话去做!” 温丽华心里思绪飞转,面上却是认真,“好!君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话带到。” 温荣华跟裴少逸? 她看着温君华,眼底闪过了一抹夹杂着冷意的玩味。 温君华在这时候说出这件事那便代表这件事不是假的,至少温荣华跟裴少逸之间是有些事情。 还真的有意思! 温君华没有去理会温丽华心里会如何想,走到这一步是她之前没有想过的,可是裴少逸的绝情将她一步一步地推到这般境地。 既然他如此的绝情,那便不要怪她狠心! 她宁愿抱着他同归于尽也绝对不会看着他对自己视若无睹继续过着他的好日子! 裴少逸,这是你欠我的! 温荣华,这也是你欠我的! 这是你们欠我的! ------------ 179 出发 次日,荣华醒来之后便不见了齐怀若,唤了秋云进来询问方才得知齐怀若一大早便起来了。 不过至于去了哪里,秋云却不知道。 荣华想起昨日齐怀若的异样不禁蹙起了眉头。 “二少夫人不必担心,二少爷起来的时候交代了他会回来和二少夫人用早膳的,还交代奴婢不要吵醒二少夫人。”秋云见状回道。 荣华点了点头,“嗯。” …… 齐怀若并没有去哪里,而是去了姚氏的院子。 荣华这个媳妇都未曾起身,姚氏自然也没起。 齐怀若也没让下人去惊扰父母的安眠,而是一直在院子的正堂里等着。 “景儿来了?”下人在伺候姚氏梳洗的时候便将这个消息禀报了,姚氏听了自然吃惊,看了一眼旁边正穿朝服的丈夫,方才问向禀报的下人,“这般早?景儿可说有什么要事?” “二少爷没说。” 姚氏蹙眉,“你去让景儿稍等片刻无限之综漫天下。”随后起身为丈夫整理衣装,“今日是承庆公主赏花宴的日子,景儿一大早过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 齐兆安面色平静,“温氏方才进门没多久,这等场合她必定不适应,你好好带着她。” “老爷放心。”姚氏温和回道,“她是妾身的媳妇,妾身自然会护着她。” 齐兆安嗯了一声,随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早膳已经放在了马车上,老爷路上吃些。”姚氏一边送出门一边说道,早朝的时辰很早,齐兆安根本没有时间在家中用早膳方才去上朝,而姚氏担心丈夫饿着,一般都会让人将早膳直接放上马车,让齐兆安在路上吃。 这般习惯已经维持了二十多年。 齐兆安如常地出了门,并未因为齐怀若的过于紧张而说什么,甚至连之前那般多事情,他都没有过问过。 连安国公世子都比他紧张。 在外人的眼中,齐兆安对于这唯一的儿子说不上是亲近,但是也没有人因此而怀疑什么,因为男人寡言少语甚至沉默不言,都没有人会说什么。 齐怀若在正堂中,并未与齐兆安遇上。 姚氏送走了丈夫,再梳妆之后方才起身去正堂见齐怀若。 而此时齐怀若已经等了将近半个时辰。 “孩儿给娘请安。”齐怀若见姚氏进门,起身行礼。 姚氏点了点头,随后入座,“这般早过来可是不放心今日你媳妇去大皇子府一事?” 齐怀若没有否认,“孩儿的确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 今日齐怀若没有打算陪着荣华去,即使他不放心,但是也明白他跟着去的确不妥,昨夜一整夜,荣华的话一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他以为自己对他好,尽一切的能力对他好便可以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可是却错了。 他不该对她太好,至少不能让外人认为他对她过于的好。 因为他的这种好非但不能让她的生活好过一些,甚至还会给她带来致命的危机。 齐怀若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似乎从姑苏回来之后,他便失去了从前的沉稳以及敏锐。 不过即便如此认识到了这一点,齐怀若在去衙门之前还是来见了姚氏,除了心中的不安之外,还有对姚氏的信任。 他相信姚氏多于齐贵妃。 姚氏听了他的话,不禁失笑:“你放心,有娘和你大伯母在,你媳妇不会有事的,娘保证一定会平平安安毫发无伤地回来。” “多谢娘。”齐怀若回道。 姚氏看着他,“多谢什么?荣华是你的妻子,也是娘的媳妇,娘这个做婆母的不护着她,谁护着她?”说完,又继续道,“娘知道你担心承庆公主因为荣华那嫡妹的事情刁难荣华,不过景儿,你未免有些过于担心了,承庆公主并不是那等不讲理之人,那裴大人是裴大人,便是公主记恨着当日琼林宴的事情,也只会针对那裴大人,怎么会迁怒荣华?即使公主真的迁怒了,但是公主也不是糊涂之人,荣华是我们安国公府的媳妇,即便是庶房的媳妇,但也是齐家的人,公主不可能不顾忌安国公府的!再说了,还有你大伯母在,怎么说你大伯母也是公主的嫡亲姨母,她总不会让你大伯母为难吧?” 齐怀若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是孩儿过于担忧了北冥神剑。”说罢又补充道,“外人皆说荣华嫁与孩儿是高攀了,只是当时孩子也不过是一个活死人,虽冲喜一说荒诞,但是孩儿的确是因为和荣华的婚事而醒来的,便是为了报恩,孩儿也该护着她,也该对她好。” 说罢,便垂下了眼帘。 对着姚氏说谎,似乎让他心中有愧。 便是他相信姚氏,却还是以防万一。 姚氏闻言感叹一声,“是啊,或许这真的就是天意,是缘分。”说完,正色道,“你放心,即使为了你娘也不会让荣华出事的!” “多谢娘。”齐怀若再一次谢道。 姚氏无奈笑道:“你若是真的想谢娘便早些给娘生一个大胖孙子!” 齐怀若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了一抹不自然,随后笑道:“孩儿会努力的。” 姚氏笑的更是开怀,“好了,事情说完了,陪娘一同用早膳如何?” 齐怀若面露犹豫。 “怎么?”姚氏好笑道,“便是一刻也离不得你媳妇?” “不。”齐怀若回道,“那孩儿陪娘……” “不必了。”姚氏打断了他的话,“去陪你的媳妇吧!虽然娘有些吃醋了,可你们感情好,娘方才能够早些抱上孙子!” 齐怀若也没有推辞,应道:“孩儿下衙回来陪娘用晚膳。” “好。”姚氏笑着应道。 齐怀若转身离开。 待齐怀若离开之后,姚氏方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了深沉,端起旁边张嬷嬷奉上的茶抿了一口,“齐贵妃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张嬷嬷不好回答,因为她也无法打听到宫中的消息。 姚氏也只是问问并没有打算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看来温氏真的很得他的心,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报恩,可是这天底下有哪一个男人会为了报恩而这般对待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出身如此卑贱的女子!不过他越是对温氏好,宫里面的那位便越是不高兴!她越来越不高兴了,那接下来可就会有好戏看了!” 张嬷嬷低头沉默。 “去姑苏的人可有消息回来?”姚氏搁下茶杯问道。 张嬷嬷抬头,“回夫人,还没有。” “有消息即可通知我!”姚氏说道,“不过记住,这件事一定要隐秘,绝对不能让老爷发现!” “是。” 姚氏眯起了眼,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中。 …… 齐怀若回来之后,荣华并未问及他的去处,只是如常地和他用早膳,聊些寻常的话题。 早膳之后,便送他出门。 “我已经求过娘,今日娘会照顾你的。”在院子门口,齐怀若忽然间停下脚步道,“你不必过于的紧张,不会有事的。” 荣华早便猜到了他可能的去处,不是去姚氏那边便是去世子夫人哪里,荣华说不出如今心中的感觉太古剑仙。 似乎有感动也似乎有愧疚。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能给的就是这一句话。 齐怀若笑了笑,握了一下她的手,方才转身离开。 荣华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离开,一直到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方才转身回去。 回寝室换了一身衣裳,随后,便去了姚氏的院子。 姚氏仔细打量了荣华的装扮,“你这衣裳很好,今日我们是去做客的,不需要过分惹人注意。” “荣华明白。”荣华正色应道,“荣华第一次出席这般场合,若是有什么地方做错还望娘及时提醒。” “你放心。”姚氏微笑道,“虽然是公主设宴,但也没有那般可怕,你是新媳妇,跟在娘身边就行。” “是。”荣华应道。 姚氏又交代了几句,便又一婆子进来,说是窦氏那边遣人过来催促她们出发了。 “去告诉世子夫人,我们即可便出发。” “是。” 姚氏随后起身,又看了看荣华的装扮,随后从头上取下了一支步摇,亲自为荣华戴上,“虽说不要惹眼,但是你总是新媳妇,太过素朴也不好,这步摇是当年我出嫁之时景儿的外祖母送的,如今我送给你,也算是一代传一代了。” 荣华有些惊讶,随后便欲推却。 “别动。”姚氏阻止了她,“这是娘送你的,所谓长者赐不可辞,你就戴着。” 荣华只好作罢,“多谢娘。” “若是真的想谢我那便快些和景儿给娘生一个大胖孙子。”姚氏笑着道,一脸的期待。 荣华面色微微一僵,随后微笑:“是。” 姚氏笑的更加的灿烂,拉着荣华的手拍了拍,“好,那娘便等着抱孙子。”说完,便道:“好了,我们出发吧,别让世子夫人等太久了。” 荣华点头。 一同前去大皇子府的还有谢氏,窦氏和她早就在前院的小花厅中等着了。 “让大嫂久等了。”姚氏行了一个福礼,道歉道。 荣华也行了晚辈礼,然后和谢氏行了平辈礼。 窦氏面色淡淡地点头,随后便看向荣华,仔细打量着,似乎也担心她在妆容上出什么差错似的,在打量了半晌之后方才开口:“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语气不算是热络。 似乎自从安国公世子被安国公惩处之后,窦氏对三房的态度也受到了影响,便是她表明功夫做得再好,但是随着对三房的不满越来越深,终究还是表露出来了。 谢氏自然也是知道婆母的心思,不过却像是根本不懂似的,没有任何的反应。 姚氏也没在意,“是,大嫂。” 一行人上了马车往大皇子府而去…… ------------ 180 区别 今日的大皇子府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虽然如今穿着建明帝欲立杨衍为太子,但是只要没有正式下旨,京城的勋贵百官都不会得罪大皇子,因而今日接到请柬的都来了,而没有接到请柬的也都想法子往里面挤。 而虽然赏花宴是承庆公主开的,但在不少人的心中却有另一个意思,承庆公主已到婚嫁之龄,而婚事却屡屡不顺,这些人猜测这一次宴会的真正目的便是为承庆公主寻驸马。 虽然迎娶了公主便意味着仕途到顶,但是也有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已经没落了的勋贵之家更是希望能够借着迎娶公主的机会翻身。 可以说,这场赏花宴每个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而来的。 裴老夫人从昨夜一整夜没有睡好,即使已经有一个不断的缓冲期,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刻,心里还是怯了,尤其是当马车到了大皇子府门口的时候。 “老夫人,我们改下马车了。”温丽华在旁温顺地说道。 裴老夫人瞪了她一眼,“等一下进去之后少说话!你若是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给裴家和逸儿惹麻烦,老身绝对不会饶过你!” “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温丽华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裴老夫人冷笑一声,随后便在婆子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温丽华低着头乖乖地跟在了身后。 裴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朱门,咬了咬牙,稳住了心中的轻颤,然后示意身边的婆子上前递上请柬。 因为今日所请的都是女眷,因而在门前迎客的除了大皇子府的管家之外还有一个内院的婆子,而这婆子也是窦颐身边的心腹,因而在婆子看了请柬,神色便有些变化,倒不是因为看不起裴老夫人,而是主子事先便交代了对裴家要特殊对待。 当然,窦颐也不是要刁难或者给裴家难堪,虽然她也瞧不上裴家,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瞧不上裴家,所以不会降低身份去为难。 因为他们不配。 窦颐今日要做的就是阻止承庆公主和裴家的人接触,以防生出半句闲言碎语来。 裴老夫人敏感地感觉到对方眼神的变化,但是却没有想的太深,只是以为对方瞧不起自己,或者是因为当日儿子拒绝赐婚一事,这一刻,她有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可想到儿子临行前的嘱咐,最终还是忍住了。 “裴老夫人,这边请。”那婆子也没有说些酸化,恭敬客气地做了请的手势。 裴老夫人松了口气,然后昂着胸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嗯。”然后抬脚起步往前。 温丽华此时抬起了头,看了一眼眼前大门,心口忽然间流过了一股热流,随后,化作了坚定! 这一辈子她终有一日要成为人上人! 可方才走了一步,便又闻那婆子唤道,“请裴老夫人留步。” 裴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也泛起了慌意,攥了攥拳头方才转过身,“不知还有何事?” “不知这位姑娘可是老夫人的婢女?”那婆子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温丽华。 温丽华面色一僵权少诱宠呆萌妻最新章节。 裴老夫人扫了一眼温丽华,正想如实相告,但是看着那婆子的神色,话又咽了回去,颔首道:“嗯,是老身的婢女。” 那婆子又扫视了一眼温丽华,今日温丽华的装扮虽然及不上其他来参加赏花宴的贵夫人,甚至及不上裴老夫人华丽,但是却也是精心装扮过的,虽然大户人家的近身婢女衣着也是不错,但是裴家绝对不到这个等级。 “有问题吗?”裴老夫人昂着头淡淡问道。 那婆子笑道:“无事,老人,送裴老夫人进去。”说完,便又转过身去接待其他的马车。 裴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眼底闪烁着羞辱的温丽华,低声道:“还不快走!” 温丽华心里恨的牙痒痒的,但是面上却仍旧是谦卑,低头应道:“是。”随后,起步跟着裴老夫人进门。 而当两人方才迈进了门槛,身后却听管家对那婆子道:“安国公府的马车到了。” “主子说了一定要好好接待安国公府的人,不能有丝毫的怠慢。”婆子正声道,与方才接待裴老夫人的语气完全不同。 裴老夫人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僵住了脚步。 温丽华抬头看了一眼裴老夫人,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她看不起自己,别人也不一样看不起她?! 她没有提醒裴老夫人这般站着失态,而是转过身,看向门外。 此时,安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前,和方才裴老夫人一行人不一样,管家和那婆子没有站着等对方上来递请柬,而是先一步迎了上去,等候着马车上的人下来。 安国公府来了两辆马车,一辆是双马马车,而另一辆则是寻常的马车,两辆马车挺稳之后,后面那辆寻常的马车上当即下了四个衣着光鲜的丫鬟婆子。 四人快步走到前面的马车前,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婆子上前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夫人,到了。” 车夫同时下了马车摆上小凳,恭候车上的主子下车。 窦氏没有立即下马车,而是看向荣华,“今日我们是来做客,既然做客就要给主人面子。” “大嫂放心,我会领着荣华,不会让她开罪公主。”姚氏没等荣华开口,首先答道。 窦氏对荣华可以摆长辈姿态,但对姚氏却不能,若是在以前,姚氏开口了,她定然会卖姚氏这个面子,可是如今她是看三房谁都不顺眼,所以仿若没听见姚氏的话似的,继续看着荣华提醒道:“不过既然我们是来做客,不该冒犯主人,但是却也不能失去了客人的尊严,更不能丢了安国公府的颜面!” 荣华岂会看不出如今窦氏的态度,心中也不禁对窦氏的这般举动有些恼怒,可思及如今的情况,还是忍了,虽忍了,话上却还是做了反击,“荣华虽然出身商贾,但是自幼闺阁女儿该学的荣华也未曾落下,而且在成婚之前,蒙太后厚爱派了两位宫中嬷嬷来教导荣华待人接物的规矩,两位嬷嬷离开之时也曾说荣华是个好学生。” 窦氏牙关一咬。 “大嫂便放心吧。”姚氏没有给窦氏发作的机会,微笑道:“荣华这孩子我虽然接触没几日,但是规矩上面却是跳不出礼的,前几日我进宫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也赞了荣华规矩不错。” 窦氏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婆媳,心里更是恼怒,“你们……” “娘。”一旁一直沉默的谢氏缓缓开口,同时打断了窦氏的话,“时候不早了,我们下马车吧,莫要让大皇子府的人等太久了禽难自禁,警官老公超威猛!。” 最后一句加重了语气,目的是提醒窦氏如今所处之地。 窦氏一向不喜欢谢氏,除了谢氏一直冷冰冰的之外,便是隐隐发觉谢氏心里对她似乎有种蔑视。 虽然谢氏在日常的规矩上面丝毫跳不出错处,对她也是尽了媳妇的本分,可她却还是有这个感觉。 如今,这种感觉更是深刻。 不过虽然谢氏这话让她心中的怒火更浓,却也提醒了她如今的状况,她是不该在这时候为难温氏和三房。 不过窦氏毕竟是窦氏,即便自己失态了,却还是能够隐藏著,目光微冷地看了一眼荣华,“懂规矩就好。”随后,起身下马车。 婆子小心翼翼地搀扶。 谢氏对着姚氏和荣华轻轻点头,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歉意,但是荣华却还是感觉了她是在替窦氏致歉。 荣华微微一笑,算是冰释。 谢氏也回了一笑,随后起身跟着窦氏下马车。 “我们也下去吧。”姚氏握了握荣华的手,以做安慰。 荣华微笑点头,“嗯。” 两人先后下了马车,便见窦氏正在了大皇子府的那个婆子微笑交谈。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姚氏身边。 而便在这时候,忽然感觉到前方有一冰冷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顺着感觉看去,便与门槛之内影壁之前的呆站着的裴老夫人的视线交汇。 裴老夫人也没发现自己失态了,愣愣地站着,当时她和厉氏达成协议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般一日! 如今当日她万般嫌弃的人如今却成了豪门贵妇! 荣华今日的装扮虽然不算是出彩,可却也是标准的贵妇装。 看着仿佛脱胎换骨的荣华,裴老夫人心里白薇交杂。 荣华可以很清晰地看见裴老夫人眼底的恼恨,嘴边不禁溢出一声冷笑,随后,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她身边的温丽华。 温丽华却是微微一笑。 荣华微微眯了眯眼,静静地看了她会儿,方才移开视线。 温丽华嘴角溢出一丝冷笑,然后转过身提醒着还在发呆的裴老夫人,“老夫人?” 连唤了两声,方才将呆愣中的裴老夫人叫回了神,不过她却没有感激温丽华的提醒,而是憎恨地瞪了她一眼。 因为她也是姓温。 她如今恨不得姓温的人都从这世上消失! 温丽华谦卑地低下了头。 裴老夫人转过视线再看了一眼前方的荣华,然后,转身一步一步地稳稳往前。 嫁入豪门又如何? 她的儿子将来也一定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没有嫁给她的儿子是她的没福气! ------------ 180 姨母 注意到裴老夫人的不仅仅是荣华,还有窦氏以及姚氏,裴老夫人这般站着,想不被人注意也是难。 两人都未成见过裴老夫人,当日荣华嫁入安国公府,依着亲戚之间的往来,裴老夫人是该登门贺喜的,至少给送份贺礼,只是她不待见荣华,而安国公府的人也不太注意女方家的亲眷,也就直接省略了。 不过虽然姚氏没有见过裴老夫人,但是见方才其看荣华的神色,也猜到了几分。 会用这般神色看荣华的,姚氏想恐怕也就只有裴家的人,再看其年纪,也便猜到了。 姚氏虽然猜出来,可却没有说什么。 窦氏和那婆子寒暄之后便在一个穿着极为体面的婢女带领之下进了府邸,在走离了大门好一阵子之后,窦氏方才压低了声音问了跟在身后的荣华,“方才那老妇人是何人?为何那般神色地看着你?” 声音虽然低,但是话却是质问特工狼王。 “应该是裴家的人。”姚氏带领荣华答道。 “裴家的人?”窦氏蹙眉,似乎一时间想不起裴家究竟是什么人家,好半晌,方才道:“可是拒绝了皇上赐婚的那个裴少逸一家?” “是。”荣华换换换开口,“方才那人正是裴少逸的母亲。” 窦氏面色闪过了一抹不自然。 当日琼林宴上裴少逸当众拒婚让承庆公主以及皇后颜面尽失,虽然这事也安国公府没有关系,可是她是承庆公主的亲姨母,承庆公主受辱,她这个姨母颜面上也不好看! 而如今,裴少逸的母亲居然来了! 以裴少逸如今的身份即便得了皇上的看重他的母亲家眷也没有资格出席这样的场合,可她却来了! 而她来了也表明一件事,那就是承庆公主允许的!至少,裴家的人是被邀请而来的! 承庆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折辱裴少逸的母亲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她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当日的事情好不容易方才淡出大家的视线,如今若是她再挑事,只会给人制造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一个不好还会惹皇上不高兴! 不管裴少逸的行为如何,可如今他得了皇上的眼,这时候打他的脸便是打皇上的脸! 窦氏不禁忧虑丛生! “那她为何这般看着你?!” 这话说的有几分迁怒。 姚氏知晓荣华和温君华不和,窦氏自然也是查探清楚了。 荣华垂着眼帘淡淡道:“荣华自幼和如今嫁作裴夫人的嫡女君华不合,裴老夫人许是心疼媳妇,所以方才这般。” “大嫂,这些事情我也是知道,若是大嫂想知的详细一些,等散宴回府之后,我定然找个时间好好告知大嫂。”姚氏插话道,“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府邸,不好说这些。” 窦氏扫了一眼姚氏,虽然恼怒她的插话,但是却也没有说什么,不但是为了保护安国公府的声誉,更是因为她还有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先处理。 她需要弄清楚承庆公主将裴家的人找来究竟意欲何为! 窦氏没有再说话,一行人安静地在婢女的引领之下进了一个小花厅,“世子夫人,三夫人,大少夫人,二少夫人,请先在此处休息,待赏花宴开始之时,奴婢再领四位贵客前往后花园。”说完,唤下人进来上茶以及点心。 待下人上了茶点之后,窦氏方才对那引领的婢女道:“我也许久未曾见公主了,请通报一声,便说我这个姨母想见见公主。” 那婢女应了下来,“世子夫人放心,奴婢这便去禀报。” “多谢。”窦氏道,随后向身后随行的一个婆子使了使颜色,那婆子当即上前递了一个荷包给那婢女。 婢女接过,道谢之后方才退下。 待外人退下之后,窦氏便收起笑容,转身看了一眼姚氏和荣华,轻哼一声,随即入了座末日之杀神重生。 谢氏看了一眼窦氏,便低着头沉静地喝着茶。 姚氏倒是安抚地拍了拍荣华的手。 荣华回以一笑,示意她没事。 小花厅内开始陷入了寂静,有些压抑。 大约过了一刻钟,方才去禀报的那婢女回来了,“回世子夫人,公主请您移步碧桐院。” 窦氏起身,已然恢复了端庄温婉的贵妇形象,对着也随她起身的三人,“我先去看望公主,你们在此处等候。”说完,又看向姚氏,“三弟妹,这里数你最年长,看好这两个小辈,莫要让她们失了规矩!” 话中虽然是她们,可谢氏嫁入安国公府多年,也随安国公世子夫人出席过各种场合,又是出身山东世家,根本不可能出差错,大伙儿包括那婢女也都明白窦氏指的只有荣华一人。 姚氏面上一僵,不过还是脾气好好地应道:“大嫂放心,我会的。” 窦氏目光微冷地扫过了荣华,然后起步带着随行的婆子随那婢女离开。 待窦氏离去,谢氏便开口道:“娘这几日心情有些不好,因而说话有些不中听,还请三婶母和二弟妹莫要见怪。” “你放心,婶母明白的。”姚氏温和笑道,“都是一家人,哪里有这般多的计较?” “娘说的对,大堂嫂不必如此。”荣华也开口真诚道,她和谢氏接触不多,不过印象还是不错。 谢氏又说了两句客套的话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代替窦氏致歉并不是担心三房会记恨而导致家宅不宁,只是单纯地觉得婆母这般行为极为的不妥。 也或许是这般,窦氏方才不喜欢她。 不仅仅是因为她不是她选的心仪媳妇,更是因为谢氏从来便没有全心全意为了安国公府为了齐明昊着想,即便她已经生了孩子,也是丝毫不改这样的性子。 …… 且说窦氏在下人的引领之下到了碧桐院,又被人在小花厅内晾了小半个时辰,承庆公主方才姗姗来迟。 虽然君臣有别,可窦氏也始终是承庆公主的亲姨母,是长辈,即便在窦皇后那边,窦氏也未曾受过如此冷待。 “姨母来了。”承庆公主却是笑意盈盈,像是没有看见窦氏难看的脸色,丝毫不提自己将人晾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来一事。 窦氏虽有不满,但却还是做足了规矩起身行礼,“公主万安。” “姨母是长辈,如今又不是在宫中,便无需多礼了。”承庆公主微笑道,随后入了座,“说起来承庆也又好一阵子没见姨母了,如今难得见上,姨母可要跟承庆好好说说话。” 窦氏微笑地坐着,看着眼前笑的天真烂漫的承庆,心情却也从前截然不同,看表面承庆公主并无不同,可方才她的行为却是另一种情况,“公主如今住在宫外,见起面来也是方便,只是到时候公主恐怕会嫌我这个姨母啰嗦麻烦了。” “怎么会?”承庆公主笑道:“母后时常跟我说她便只有你一个嫡亲的姐姐,不管在什么时候,姨母都是疼承庆的!” 窦氏听了这话心中一颤,她无法将这句话当做眼前之人的一句戏言,可也无法回应,只能笑笑道:“公主在大皇子府住的可好?” 承庆公主似乎也不在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然后苦恼道:“原先母后让我出宫来大皇兄这里小住我是很高兴的,可住了之后才知道这里和宫里根本没有什么不同韩娱之终极幻想!规矩还是那些规矩,每日能够走的也就只有这大皇子府的后院,甚至比在皇宫的时候还要闷!我好几日都让大皇嫂陪我出去走走,不能和寻常家的人逛逛街上上酒楼,那至少也能坐在马车上看看外面的热闹吧?可大皇嫂这样很危险,若是我真的想出去散散心,便等大皇兄有空了再领着我去,可大皇兄每日都忙这忙那的,根本就没有时间!” “公主小孩子心性了。”窦氏笑着道。 承庆公主双腮鼓起,似怒了,“连姨母也这般说我?!” “若是公主真的闷了可以到护国公府做做客,也可以到姨母府中做客。”窦氏继续笑道,“不过颐儿所说的也是有理,大街那些地方人多眼杂的,便是带足了护卫也不一定能够保证安全,尤其是前段时间一直传着京城有辽国探子,更是危险了,再者虽说公主只是想在马车上看看,可到时候让公主看着却不让公主碰,那岂不是让公主更加的心念着?颐儿也是为了公主好。” “姨母偏心啊!”承庆公主感叹道。 窦氏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不管是公主还是颐儿,窦氏我的外甥女,我怎么会偏心呢?” 承庆公主沉吟会儿,“那过几日承庆便跟大皇兄说去姨母府上小住几日?” 窦氏一愣,方才她提出这个建议也不过是客气罢了,而且以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关系,她也觉得承庆公主是不会去的,可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硬着头皮道:“若是公主不介意寒舍简陋,那我便恭敬就是了。” “姨母说笑了,安国公府便是再如何也不能用简陋二字。”承庆公主笑道,随后又道:“说起来承庆似乎从来便没有去过姨母的府邸,如今终于有机会了。” 不知为何,窦氏忽觉有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接窜上骨髓,直冲后脑,“公主……” 她本能地要推了这件事,可是话还未说完便被走进来的一个婢女打断了。 “公主,客人都已经到齐了,大皇子妃让人来请公主前往后花园。” 承庆公主笑道:“去告诉大皇嫂,就说本宫稍后就到。” “是。” 承庆公主随后看向窦氏,会儿之后,蹙眉担忧道:“姨母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窦氏闻言当即快速收敛情绪,“没事……只是有些凉罢了。” 承庆公主颔首,“如今虽然已经四月了,但是这天气还算是凉的,姨母可要多加保重。”说完,便对一旁的长音吩咐道,“去将本宫新作的那件披风拿来给姨母披上。” “不必……” “姨母便莫要客气了。”承庆公主打断了她的话。 窦氏如今心绪还未调整完毕,也不欲与她争论,便没有再说什么。 半晌,长音将披风拿来,承庆公主接过,然后亲自为窦氏披上,窦氏自然拒绝道不敢,可最终还是拗不过承庆公主。 披好了披风之后,她便拉起了窦氏的手,笑的比后花园那些让人欣赏的花儿更加的灿烂,“姨母,我们走吧。” 窦氏心里涌起了一股悔意,她不该来这一趟! .. ------------ 182 投契 可不管窦氏如何的后悔,如今都已经迟了,不过去安国公府做客不是承庆公主一人说了便算的。 她不能反对,但是大皇子可以,甚至窦皇后也未必会同意。 窦氏和窦皇后的感情一向不错,但是夹着齐贵妃以及三皇子,始终隔着什么,如果窦氏是窦皇后,她绝对不会同意让承庆公主去安国公府做客的。 想至此,窦氏的心绪便平复了许多,微笑地与承庆公主往后花园而去。 而此时,大皇子府的后花园内已经是宾客云集。 大皇子府的后花园本就精致,如今为了赏花宴又特意装饰了一番,更是宛如人间仙境。 在后花园中间的一块空地上,设有宴席。 承庆公主的这次赏花宴可以说是广发了请柬,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到了,尤其是皇族中人。 倒不是因为她们不给承庆公主面子,而是杨家皇族自太祖皇帝那一代开始,每一代都经过了激烈的储位争斗,能够幸存下来的不是手下败将便是庸碌之人,又经过几代时间,便是没有断了传承也庸碌无能,成了只会领俸禄吃白饭的闲人。 先帝一朝倒是没有夺嫡之争,而原因不是兄友弟恭,而是先帝只有当今皇上一个儿子。 整个皇族算下来,便是同宗,可关系也隔了两辈,又有之前建明帝欲立三皇子为太子的传位,这些在皇位争夺中败下阵来的人的后辈,自然不愿意再卷进来惹建明帝注意。 连个皇子已经成年,新一轮的夺嫡之争迟早要开始,对于大臣来说,从龙之功能够使他们飞黄腾达,但是对于皇族来说,未必是好事。 况且不管是谁登基都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宗亲。 所以,选择作壁上观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虽然赏花宴不过是后眷之间的玩闹罢了,但是在这等时刻,未必便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虽然他们没让自己的后眷到,却也是送了礼物前来。 大皇子府也似乎对于此事并不在意。 倒不是所有宗亲都不到的,三皇子妃甄氏便来了,其他的皇室宗亲不来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若是甄氏不来,恐怕明日京城勋贵圈子内又会蜚短流长了。 甄氏不早不晚,在荣华一行人入府之后便到了。 三皇子妃亲自接待了她,而且从她入府到来到后花园,窦颐都一直陪同着,甄氏虽然不愿意与人相争,但是也看得出来窦颐的心思。 她是防着她,也是想从她最终挖出一些情报来。 窦颐是个聪慧的人,可是在甄氏一事上却是犯了糊涂,她看不起甄氏,不仅是甄氏娘家的那一团乱,更是甄氏嫁入三皇子府之后的软绵。 因为看不起,所以轻视。 她忘了越是在混乱的环境中走出来的人越是不会轻易犯错异界艳修。 窦颐的穷追猛打倒是让甄氏有些厌烦,在到了后花园之后,甄氏便寻了借口打断了窦颐的试探。 “皇嫂,我去跟三舅母打声招呼。” 窦颐看了一眼在前方牡丹花前和两三个夫人有说有笑的姚氏,眼底不禁闪过了一抹轻蔑,“嗯。” 姚氏不过是庶房的媳妇,严格来说根本不能称得上是三皇子舅母,可她却上杆子似的贴上去,这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 她真的以为那齐明景是神不成? 甄氏仿若不觉,微微一福,又对着陪同在旁的护国公夫人点头,便往姚氏走去。 窦颐并未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不过护国公夫人这个局外人却是看出来了,在甄氏走远之后,便将女儿拉到一旁,“颐儿,方才你不该问那般多!” “母亲……” “甄氏不是傻子,你若是将她当成傻子,便是真的傻子!”窦颐是女主人,护国公夫人没有太多的时间教导女儿,只能将话说的直白,“颐儿,过犹不及!” 窦颐的面色有些难看,但是却也不是真的愚笨之人,虽然被母亲如此训斥心里不舒服,但是也开始反思方才的行为,不想还好,一想心便猛然一惊,方才她那般穷追猛打,甄氏却一直淡定自若,不但对她的询问应对得宜,而且还未曾透露出一丝的线索…… “母亲,是女儿糊涂了!” 护国公夫人见女儿这般便知道她听见去了,“颐儿,千万记住,万万不可小觑自己的敌人,即使对方表现的如何的软弱,都不能小看!往往最致命的便是那些看似无害之人!” 窦颐攥紧拳头,“女儿明白,多谢母亲教诲。”随后整了整神色重新走进了人群之中招呼着来宾。 护国公夫人没有上前,静静地看着女儿和一群贵妇人谈笑风生,双手不禁攥紧,她知道女儿如今的处境也是艰难,不仅仅是因为大皇子岌岌可危的地位,更是因为府上有孕的梅侧妃。 即使如今梅氏和她的孩子还威胁不到女儿,但是有这般一个人在始终是膈应的很!可可恨的是,她们还不能动手! 护国公夫人有些恨起了承庆公主来,若不是她不配合,如今婚事艰难,大皇子也不会将主意打到了威远侯上,便不会抬举梅氏! 威远侯府只忠心于皇帝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他们男人不肯死心,但是她却可以保证,便是承庆公主在很的如他们的愿嫁进了威远侯府,威远侯也不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一个成大事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 到时候还白白赔上了一枚好棋子! 更别说如今承庆根本不愿意下嫁,为了这事,也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情来! 这边,护国公夫人暗自伤神,那边,甄氏和谢氏、荣华却是详谈甚欢。 姚氏并没有参与,打过招呼之后便和几个夫人到一旁赏花去了,说是让她们年轻人好好聊聊。 甄氏的性子虽然少了谢氏的清冷,但是在某些方面,却也是很相近的,两人平日的往来虽然不错,但是却也是一直交好。 谢氏自嫁入安国公府之后并没有多少交好的女眷,甄氏则是少数之中的一个。 起先也是甄氏主动的,也和荣华一般,是受了杨衍的授意,虽然一开始她是带着目的和谢氏来往,但是往来几次之后,却是觉得两人性情相近,但是多了几分真心红楼之林家庶女全文阅读。 荣华对甄氏并不熟悉,但是见她能让一向冷清的谢氏都笑颜相对,想来也是个不错之人。 谢氏在待人接物之上无法让人挑剔,但是却少了一份真心,可如今面对甄氏,笑容却是真诚的。 荣华想起齐怀若的交代,让她多和甄氏往来,便也更加确定甄氏是个不错之人。 “听说前段时间二表嫂病了。”甄氏转移了对象,看向荣华微笑道,“原本当时便想着去看望二表嫂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还望二表嫂莫要见怪。” 荣华忙道:“不敢。” 以甄氏的身份是不该跟荣华说这些的,这也难怪窦颐回轻视甄氏,但是若是换了一种角度来看,甄氏此举却是为自己增添了不少好感。 她称呼荣华为二表嫂,便是表示如今两人不过是亲戚的关系,不是君臣。 窦颐出身皇后世家,而她的最终目标也是当皇后,因而她不会轻易低头,尤其是对身份不如自己的人。 这或许也是甄氏和窦颐之间的不同。 “殿下和二表哥从小便一同长大,情同兄弟,二表嫂便莫要跟我客气了。”甄氏微笑道。 这话很多人都会说,但是有的人不过是客气之人,而有的则是真心的,荣华听得出来,甄氏这话是真心的,因而也没有客气,“既然三皇子妃如此说,那荣华便不客气了。” “都是亲戚,哪里需要客气。”甄氏微笑道,“看二表嫂的脸色,病可是大好了?” “嗯。”荣华笑着应道,“只是水土不服,吃了几剂药休息了几日便无事了。” “当日我嫁来京城的时候也是不舒服。”谢氏也开口道,方才在一路上,谢氏对荣华只是客气,如今倒是多了一丝真诚,“那时候可足足病了一个月。” “是吗?”甄氏微微惊讶,“怎么没听你说过?” “都已经过去了。”谢氏笑着道,笑容中似乎有些苦涩,“若不是堂弟妹说起这事,我倒是忘了。” “那二堂嫂岂不是运气很好?”甄氏笑道,“只是病了几日便好转了。” 荣华笑了笑,道:“许是我身子粗养,所以好的快。” “嫁进了齐家便是一样的媳妇。”谢氏却道,“哪里分贵贱。” 荣华倒是吃惊谢氏会说这样的话,虽然谢氏不会轻视她,但是却也没有和她熟悉到了安抚她的地步,谢氏这般一句倒是让荣华惊喜了不少,“多谢大堂嫂。” “看你们妯娌这般好,我真的有些羡慕了。”甄氏打趣道。 荣华和谢氏都没有接这句话,只是陪着笑。 甄氏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转换了话题,“对了,怎么不见大舅母?” “婆母去看望公主了。”谢氏回道。 甄氏点头,“原来如此。” 话一落,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高喊,“承庆公主驾到。” 众人纷纷停下了交谈。 ------------ 183 赏花 众人见承庆公主与窦氏相携而来,眼底多多少少闪过什么,虽说两人是姨甥关系,而窦氏和窦皇后的关系一向是不错,至少面上是不错,但是如今年外面盛传着建明帝欲立三皇子为太女,承庆公主仍和窦氏这般亲近? 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还是私下有什么? 当然,便是两人没有相携而来,这些贵夫人也会揣测出一些什么来。 “参见公主殿下一代天骄。” 承庆公主入座之后,众人行礼。 “诸位夫人免礼。”承庆公主微笑道,颇为巧合的是,今日接了帖子而来的都是成婚的夫人。 大约也因为如此这些贵夫人方才会有今日的赏花宴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承庆公主择夫婿。 大隋朝的男女之防也算颇为严格,因而不存在年轻男女婚在宴席上相看的事情,但是未来婆婆相看未来媳妇却是常有的事情。 当然,公主是千金之躯,自然是不该被人随意相看,可承庆公主却已经连续两次议婚不成,众人想,承庆公主,或许是窦皇后着急了。 众人谢恩之后便入座。 “公主这姗姗来迟的,可是在和姑母说什么悄悄话?”大皇子妃窦颐微笑道。 承庆公主也笑道:“皇嫂不会是吃醋了吧?” “公主不说还没有,这说了还真的有些。”窦颐笑道,“从前姑母便更疼公主,如今更是了。” “姨母你看,皇嫂吃醋了。”承庆公主笑道。 窦氏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容,开玩笑般道:“颐儿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 “这孩子就是这样。”护国公夫人也笑道,“从前没嫁人就是个没正经的,如今嫁了人当了母亲还是这样。” “在娘和姑母面前颐儿本就是孩子,自然小孩子心性了。”窦颐笑道。 这姑嫂、姨甥、姑侄将众人撇在外有说有笑的,仿佛就是她们的家宴一般,这般情况让在座的贵夫人心里又开始打的小九九了。 好半晌,承庆公主方才将话题转移,转移到了三皇子妃甄氏身上,“听说三皇兄奉父皇的旨意去巡视运河了,三皇嫂心里可挂念吧?” 甄氏不动声色,微笑道:“公主见笑了。” “三皇嫂和三皇兄的感情还是一样的好。”承庆公主继续笑道,“如今三皇兄不在京城,三皇嫂许也会觉得闷,我在大皇兄这边也住了不少时间了,不如罗挪一挪窝,去三皇嫂府上打扰几日?” 窦颐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蹙,担心承庆公主又生风波。 而窦氏心里也生出了疑窦,这承庆公主到底想做什么?方才说要到安国公府,如今又又去三皇子府! 若是在从前,窦氏还会想承庆公主或许只是在开玩笑,可是现在她却不敢这般想。 其他贵夫人神色也是微微一变。 甄氏却仍是神色不动,微笑道:“若是公主肯来,我自然欢迎。” “公主之前方才答允了皇嫂我在府中多陪我几日,如今怎得便要去三皇弟妹的府上?”窦颐开口嗔怪,“若是被你皇兄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个皇嫂怠慢了你了!” 承庆公主笑道:“皇嫂怎么会怠慢我?”随后看向甄氏,笑着抱怨,“大皇兄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大皇兄管我管的太严了,比母后还要严。”说完,便又补充道:“我便是看准了三皇兄不在京城我才去的。” 众人一听,纷纷笑了笑。 “公主比颐儿还要小孩子心性。”护国公夫人笑道,“都这般大了,过些日子也该嫁人了,怎么还这般贪玩染指冷血市长最新章节。” 这话一出,宾客中不少人眼中一亮,纷纷赞赏起了承庆公主,什么好听的便说什么。 只是除护国公夫人的那番话之外,不管是大皇子妃还是承庆公主自己甚至是护国公夫人也没有再提及婚事一事。 一番恭维之后,承庆公主倒也给了这些贵夫人面子,端起了奴婢奉上的美酒道:“这是去年宫中酿制的百花酒,这酒不但香醇可口,还不容易醉人,特别适合我们女子饮用,本宫特意求了母后赏的,各位不妨尝尝,本宫先干为敬。” 众人举杯,敬了承庆公主。 一杯作罢,承庆公主方才进入了今日赏花宴的主题,赏花。 除了此时后花园的话,还说起了各地的花。 承庆公主似乎真的很爱花,不但对后花园内的各式名花极为的熟悉,对各地的名花也是如数家珍。 能够嫁入京城名门的基本都是出自名门的,赏花更是必不可少的日常消遣,因而承庆公主的话题并不冷场。 大约说了小半个时辰,众人说到了姑苏名花,承庆公主话锋一转,转到了荣华的身上,“若是本宫没有记错,齐二少夫人便是姑苏人。” 窦氏看向荣华,虽然面带笑容,可眼底却是警告。 荣华起身,福了一福,“回公主,妾身娘家的确在姑苏。” “那二少夫人定然知晓姑苏名花有那些吧?”承庆公主微笑道。 荣华淡淡笑道:“回公主,妾身知晓一些。” “那不如跟我们说说?”承庆公主饶有兴趣,随后看向诸位夫人,笑道:“在坐的各位夫人基本都是北方人,对江南小桥流水,烟雨斜阳早便心驰神往了吧?” 承庆公主这要求倒也不算是为难,身为女子便是足不出户,但赏花也是闺阁小姐该有的本事。 当然,这要是大户人家方才可以。 温家虽然是赏花,可却也算是姑苏大户。 然而,当承庆公主这要求一出,站在裴老夫人身边的温丽华眼底闪过了一抹兴奋和期待。 期待荣华丢脸! 没错,温家是大户,但是在温府,除了温君华之外,其他的庶出姑娘别说赏花,便是见名花的机会也没有! 然而结果倒是让她失望了。 荣华没见过一些名花,而上辈子也仅仅只是知道姑苏最出名的是木樨花,也便是桂花,然而,桂花这等花种在这个时代,在这些贵人严重不过是一些卑贱的花草。 单纯的木樨花还及不上用它做出来的桂花糕要来的珍贵。 不过没见过也并不代表不能说。 这一辈子身在姑苏,岂会不想知道多一些? 荣华一开始拖温显找的便是姑苏的风物札记,而温显作为男子,认为女子多爱花花草草的,便寻了许多这类书籍给荣华。 虽然时间久远,但是看过了多多少少能够说一些。 不但物种,便是连出处,有关的典故,荣华都能一一道出。 虽然只是说了几样,但是却已经足以应付承庆公主的提问新剑侠游龙二全文阅读。 在做的诸人也似乎没预料到荣华能够过了这一关,便是她们不如温丽华知晓温府的事情,可却知道荣华是庶女。 像她们这般的人家对待庶女好些便是给口饭吃,差一点的甚至捧杀,更别说是那等下作的商户之家,因而她们并不认为荣华能够真的说出什么来。 最多也只是说出一个花名罢了。 可却不想荣华知晓这般多。 温丽华几乎绞碎了手中的丝绢,而裴老夫人也不禁面生怒意,她也是在等着看荣华丢脸,之后再讽刺她不要以为飞上枝头便成了凤凰,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承庆公主面上并无惊讶,淡淡地笑着,“没想到小小的姑苏也有如此多的名花,改日本宫定然要向二少夫人好好讨教。” “妾身不敢。”荣华微笑道。 承庆公主也似乎没打算为难荣华,示意她坐下,随后敬了她一杯酒,便转移了话题,和谢氏说起了山东的风物。 谢氏自然应对得宜。 荣华退出了众人的注意范围。 姚氏低声道,“这酒虽然好,但是多喝还是会醉的。” “多谢娘。”荣华听出了她话中的关心,低声谢道,随后抬眼看向承庆公主,而此时她正和谢氏说的很投契。 方才的事情根本算不上是为难,便是她之前未曾了解过这方面的,但是说好是赏花宴,便是再不聪明的人在来之前也会补习一番,更别说承庆公主一开始摆明了是不怀好意。 可如今,承庆公主却这般。 她点名让她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便在荣华沉思的时候,承庆公主也与谢氏说完了话,低头与身边的大皇子妃低语几句之后,便对众人道:“既然是赏花宴,我们坐在这里说也没意思,不如便各自散了,大皇兄这后花园虽然及不上宫里的御花园,但是也是不错,各位夫人不妨好好欣赏。” 众人起身道了谢,随后便有夫人上前邀请公主随行。 承庆公主笑着应了。 窦颐自然跟着,以防承庆公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护国公夫人倒是和窦氏说起了话来。 谢氏和几个相熟的夫人也聊了起来。 荣华也没闲着,被姚氏领着拜见一些夫人,这般,众人都有了自己的消遣,后花园一时间更是热闹了。 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消遣,裴老夫人便没有,被孤零零地晾在了一处。 今日来的不是勋贵夫人便是大臣夫人,而且丈夫或者儿子的品级都比裴少逸要高,自然不会纾尊降贵地和裴老夫人交谈,若是在其他的场合,或者会有一些人因为裴少逸得皇帝看重而愿意纾尊降贵,可是如今面前有比自己更高的枝头在,她们自然先是去攀高枝去了,岂会注意到裴老夫人? 若是裴老夫人愿意自己凑上前去,或许大家还会给她几分面子,可偏偏她却不愿意。 所以只能被孤立。 .. ------------ 184 亲戚 孤立,冷眼,甚至连当面的冷嘲热讽裴老夫人这辈子都经历过,可却没有如今这般难堪。 自从儿子高中之后,她一直被身边的人捧着,生活当中唯一跟她作对的也就是温君华,渐渐的,她便忘了从前遭人冷眼的日子。 可如今,却被如数勾起。 在来大皇子府之前,她唯一害怕的便是会得罪这些贵人而给儿子添麻烦,可却未曾想过自己会这般被人排挤孤立。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仿佛在告诉她她根本便不属于这里,让她快些滚出去一般,便如同当年她丈夫方才过世的时候,同族的人恨不得将他们母子踩在脚底下一样。 裴老夫人心里怒意翻滚,可让她难受的是,她不能发作,温君华和她不对付的时候她还能回击她,便是当年同族的人欺辱,她也能反击回去,可现在,为了儿子,为了裴家,她只能忍着。 这一刻她忽然间想明白了为何承庆公主在被儿子拒婚之后还给儿子下帖子,便是为了折辱她,让儿子丢脸! 温丽华看着裴老夫人一副想怒而不敢怒的模样,心里冷笑不已,先前被她话做奴婢的怒意如平息了不少,而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一点,原来只要身份高,有权有势,要折辱一个人连开口也不必要,甚至不必自己去动手,就可以将对方至于无地自容之地! 承庆公主从来了之后连看也没看裴老太婆一眼,可还是让她受尽了耻辱,而且若是裴老太婆受不住羞辱当场发难的话,承庆公主便可以借机收拾她,甚至还可以迁怒裴少逸! 果然狠毒! 不过温丽华虽然见裴老夫人受辱高兴,但是可不愿意见到她被承庆公主治罪,如今她还需要靠着裴家! “老夫人,不如我们过去跟荣姐姐打声招呼吧?”温丽华上前,轻声说道。 裴老夫人当即横了她一眼,眼眸之中满是怒意。 “老夫人……”温丽华面露惶色,“丽华知道老夫人不喜荣姐姐,可怎么说裴家和安国公府也算是亲戚,如今见到了若是不打招呼便是我们的不是。”说罢,看了看四周的夫人们,“这些夫人不是勋贵名门的夫人便是朝中大臣的夫人,若是她们拿这件事说事……说我们不懂规矩……我们被说两句没什么事情,可若是传出去影响到姐夫便不好了。” 温丽华虽然没将温君华的吩咐放在心上,但是如今她还需要借助裴家这块垫脚石,所以温君华所交代的事情她还是要去做,而且看着温君华和荣华狗咬狗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趣味,更重要的是她想伺机试探一下荣华和裴少逸之间有什么关系。 裴老夫人听了这话心里更是暗恨不已,她最不愿意做的便是在安国公府的人,尤其是荣华面前卑躬屈膝,可温丽华的话她也不是没有听进去,抬头盯了前方荣华等人,咬了咬牙压下了心中的恼恨,整理好神色,方才起步上前恶女霸道:美男迫承欢。 温丽华勾勾嘴角,缓步跟上。 姚氏是第一个发现裴老夫人过来的,她没打算纾尊降贵地主动和裴老夫人打招呼,不过若是裴老夫人过来主动打招呼,她也不会不加理会。 “亲家夫人。”裴老夫人上前,挤出了笑容打招呼,没有见礼,只是点了点头。 其他夫人闻言,便停下了和姚氏的对话,站开了位置。 姚氏微微一笑,随后上下打量了来人,疑惑道:“这位夫人是?” 这话一落,裴老夫人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她拉下了脸过来主动打招呼,可对方却根本不认识自己,这让裴老夫人情何以堪? 不过裴老夫人也没好好想想,虽说两家也能说是亲戚,裴老夫人称呼姚氏一家亲家夫人也不是不可以,可说到底两家不过是因为娶了同一家的女儿方才有了牵扯,而且两人之前根本没有往来,甚至没见过面,姚氏不认识她也是正常。 “回夫人,我家夫人是二少夫人嫡亲妹妹的婆母。”温丽华上前道,“夫人和我家夫人从前也没见过面,也难怪夫人不认的。” 温丽华此举是为裴老夫人解了围,可同时也让围观的夫人蹙了眉头,温丽华如今的身份是裴家的婢女,虽然这是在为主人解围,但是也是失了规矩。 先前温君华在自家门前大闹一事后来虽然平息了,但是始终还是让裴家留下了一个家规不严的名声,如今众人又见一个婢女如此的没规矩,心里难免又多了一重不好。 裴少逸如今虽然得了皇帝的看重,但是他的资历太浅,又没有背景,虽然让不少人羡慕以及有意交好,可却也惹了不少的红眼,这些夫人之中便有听过自家夫君嫉恨着裴少逸。 “原来是裴老夫人,只是裴老夫人怎么回来这里?”一个夫人不等姚氏做出反应便开口了。 这般做看似不敬姚氏,可此人心里也是清楚安国公府便是不敢不满太后的赐婚,甚至真的已经接受了这个媳妇,但是也绝对不会愿意跟那等商户人家亲近的,更别说是那等人家的亲戚。 像安国公府和裴家这等关系的亲戚便是不走也没有人说什么。 裴老夫人原先听了温丽华的话脸色已经好多了。 她和姚氏在这之前的确没见过,她不认识自己也是正常,而她也是今日方才第一次见到姚氏,若不是方才听和她打招呼的客人问候,以及温氏这个扫把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也不认得她就是那扫把星的婆母。 可裴老夫人脸色好转了没多久,又因为那夫人的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而变了,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说她没有资格在这里吗?“老身接到了公主所发的请柬自然不敢不来。” 裴老夫人这话便是为了反击那夫人,可却没有去想这话说出来的后果。 能够来自然是收到了请柬的,可说自己接到了请柬而来和接到了公主所发的请柬而来是两个概念。 裴老夫人将公主抬出来也存了打那夫人的脸的心思,却不想让眼前的不少人都变了神色。 便是姚氏也微微诧异。 “娘,这是裴老夫人。”便在众人因为裴老夫人的话而沉默之时,荣华轻声开口。 她并没有想过隐瞒自己见过裴老夫人的事情姐姐爱上我全文阅读。 姚氏微笑道:“原来是裴老夫人。”说完,便又对荣华道,“既然是你嫡妹的婆母便也算是你的长辈,方才怎么没跟我说?” “是荣华不好。”荣华低头认了错,随后又对裴老夫人微微一福,“荣华方才未曾认出裴老夫人,还请裴老夫人见谅。” 裴老夫人听了这话眼神顿时锋利了起来,如锋利的刀一般直插荣华的身子,“多时不见难免二少夫人认不出来的。” 温丽华听裴老夫人这般说方才微微松了口气,她真的怕裴老夫人会当着这般多人的面发作荣华。 “二妹妹可好?”荣华淡淡问道。 裴老夫人攥紧了拳头,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忍耐力方才压住心中翻滚的怒火,“一切都好。” “听说老夫人当了祖母了,恭喜恭喜。”姚氏开口道,“不知何时满月?届时我定然送一份厚礼前去。” 裴老夫人挤出了一抹笑容,“下个月末就是了。”却没有开口请姚氏前去,若是其他人,这时候定然趁机开口邀请以此来拉近两家的关系,可裴老夫人在听了姚氏说送礼之后便听出了她不回去,也便无法厚着脸开口了。 “是啊。”姚氏笑道,随后对一旁的其他夫人道,“我想当祖母想许久了,可景儿那孩子一直都不懂事。” “三夫人如今不是也有媳妇了?”一个夫人开口,“相信过不了多久三夫人便也能够抱上大胖孙子。” “是啊。”另一个夫人也开口,“一看二少夫人的样子便是个福像,定然能够三年抱两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裴老夫人又被晾在了一旁。 荣华低着头,一副娇羞样。 这时候,她只能这般。 裴老夫人指尖都发抖了。 温丽华看了看情况,想了半晌,还是开口了,“老夫人,临出门前夫人交代奴婢若是见到了二少夫人便让奴婢转达几句姐妹间的私密话给二少夫人。” 裴老夫人闻言当即横了她一眼,那个贱妇想做什么?! 其他人也停下了话。 荣华也抬起了头看向温丽华,奴婢?温君华有话要她转达给她?“不知二妹妹有何话要转告给我?” “夫人让奴婢私下转达。”温丽华顾不得其他,反正丢脸也是丢裴家丢温君华的,而且这些人也不至于因为她这话而让裴家倒。 荣华看向姚氏,“娘这……” “既然是你姐妹间的私密话,你便去吧。”姚氏微笑道,随后又对一旁的夫人道,“我方才在前方看到了几株上好的牡丹,诸位若是不嫌弃便随我一同去品赏。” 众人自然说好。 姚氏微笑起步走了几步,方才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停在了远处的裴老夫人,“裴老夫人若是不嫌弃也一同来?” 裴老夫人不愿意去,可也找不到借口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道:“好。” 荣华福了福送了姚氏。 “没想到几日不见,荣姐姐的规矩见长了?”温丽华冷冷讥讽道。 ------------ 185 威胁 “没想到几日不见,荣姐姐的规矩见长了?”温丽华冷冷讥讽道。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睍莼璩 荣华却是淡淡一笑,“我也没想到几日不见丽妹妹竟然成了裴家的奴婢。” “你——”温丽华仍是无法忍受荣华的嘲讽。 原本两人根本就是相差无几的人,可是如今一个飞上枝头,而她却卑贱如泥,前路茫茫,她如何能够坦然面对荣华的嘲讽。 “有话便说,我没有时间和你废话!”荣华冷冷道。 温丽华几乎咬碎了牙,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但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荣姐姐何必着急?我们姐妹也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如今难得一见,自然要好好说说话。” “丽妹妹忘了你如今是裴家的奴婢吗?”荣华嘲讽道,从前她愿意给温丽华颜面,是因为她也是身不由己,她不想为难她,可是如今,她根本便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身不由己,如此,她何必再给她颜面? 镇国公的事情,她还没有跟她算账! 温丽华冷笑:“都是温家的女儿,荣姐姐何必做的这般绝?” “废话少说,温君华到底要你告诉我什么?”荣华似不欲跟她说话,冷冷道。 “既然荣姐姐这般着急,妹妹说就是了!”温丽华嘴边泛起了一丝阴沉的笑,上前一步,靠近了荣华,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君姐姐要妹妹转告荣姐姐,说若是荣姐姐不立即去信姑苏让伯父将伯母放出来,恢复她从前掌家的权力,她便将你和裴少逸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公告天下。” 说罢,便仔细查看着荣华的神色。 荣华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眼底的确泛起了一抹惊诧,以温君华对厉氏的重视,拿这件事威胁她并不意外,只是她对裴少逸不是一往情深吗? 她看向温丽华,淡淡笑道:“是吗?我倒是不知道我和裴妹夫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荣姐姐真的这般不在乎?”温丽华挑眉道,“如今荣姐姐可是安国公府的媳妇,若是你和裴少逸的事情公告天下了,你这个安国公府的媳妇还能当下去吗?”说罢,又补充道,“不过以安国公府那等人家应当不会休妻,再说荣姐姐也是太后赐的婚,但是不能休妻未必不能再换一个媳妇!听说荣姐姐前段时间水土不服了,那再病一场,而且一不小心病死了,大家也只会叹息荣姐姐福薄罢了。” 荣华自然不会轻易被她的话吓到,“是吗?我倒是很想听听我和裴妹夫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会让我丢了性命,丽妹妹既然知道,不妨跟我好好说说?” “事到如今,荣姐姐便无需再装了!”温丽华继续装着也试探着,若真的没有问题,她岂会这般镇定?越是镇定,便越是有问题! 这一点温丽华倒是没看错了。 荣华如今唯一的破绽便是太镇定了,换做寻常的女子听到别人诬陷自己和别的男子有什么,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后便是愤怒。 可荣华没有愤怒。 “丽妹妹既不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二妹妹所说之事我恐怕无能为力。”荣华继续淡淡道。 温丽华攥了攥拳头,她今日的目的之一便是试探出这个贱人和裴少逸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让温丽华拿出来威胁,可是这个贱人居然嘴这般严密!她虽然猜出了真有其事,可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个贱人这般镇定,难道就真的不怕被别人知道?“既然荣姐姐都不在乎了,那妹妹也不好多事,话,妹妹已经传到了,至于如何,荣姐姐自己便看着办吧!” “那也请丽妹妹转告二妹妹一句,荣华已经是出嫁之女,不便管娘家之事,若是二妹妹真的关心母亲,大可亲自去信求父亲,毕竟二妹妹才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荣华也没有纠缠下去,她不知道温丽华究竟知道多少,但是一定还没有知道全部。 温君华救母虽然心切,但是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 “对了,也请丽妹妹好好劝劝二妹妹,夫妻之间有矛盾是应该的,但是也不该这般往自己的丈夫身上泼脏水,二妹妹不在乎我这个姐姐倒无所谓,但是也不能这般对待自己的夫君,要知道,裴妹夫若是出事,二妹妹这个妻子也绝对不可能置身之外,更别说是还没满月的裴家大姑娘了。” 温丽华眼底闪过了一抹笑意,那是胜利的笑,最后她还是赢了一把,温荣华这般说便在警告温君华!她还是忌惮着的!这也代表着温君华口中的关系极为的重大!“荣姐姐放心,妹妹一定转告!”说完,便又道:“妹妹便不打扰姐姐了,正如姐姐所说,今日妹妹可是裴老夫人的奴婢,哪里有资格和姐姐说话?”说完,福了福,便往裴老夫人处去了。 荣华站在原地,半眯起了眼睛。 她倒是不怕温丽华不将她的话告知温君华,如今她在裴府便是还需要依附裴府,所以她不会陪着温君华胡闹的! 倒是温君华…… “二表弟妹。”正当荣华沉思之时,甄氏走了过来。 荣华收敛了思绪,转过身,微笑一福,“三皇子妃。” “不是说了无需这般多礼吗?”甄氏笑道。 荣华倒也没有真的不客气,微微一笑,“做客他府,荣华不敢逾越。” 甄氏笑了笑,“也罢,改日去我的府邸,我们再好好聊聊。” 荣华没有拒绝。 “来。”甄氏握住了荣华的手,“我介绍几个夫人给你认识,其中有户部尚书,侍郎的夫人,还有其他几部的夫人,三舅母那边我已经让人打了招呼了” 荣华明白她的好意,“谢谢三皇子妃。” …… 裴老夫人也被请了一同观赏,但是却还是难受着,这些夫人大多出身不错,谈吐自然高雅,所谈的事情也不是裴老夫人可以应对的,便是裴老夫人也是嫁了一个读书人,但是水平上仍是差了一大截。 沉默,难受。 开口说话,更是难受,因为每一次她说话之后,其他人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会儿,再回两句,然后转过头给别人说话。 裴老夫人顿时感觉自己受了羞辱。 这些人客客气气的嘲弄比从前族中之人光明正大的辱骂更加让她难受! 因而,在温丽华回来之后,她便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这群人。 随后,在人群中寻找着荣华的影子。 她看见了荣华正和甄氏一同和几个贵夫人微笑说这话,那些人的神色和对待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贱人!”裴老夫人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温丽华嘴边掠过了一抹讥讽。 裴老夫人骂完了之后便转过头看向温丽华,“你跟那个贱人说了什么?!” 温丽华想了想,最后还是道:“丽姐姐让我转告荣姐姐一句话。” “什么话?!”裴老夫人想不出她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难不成那小贱人会低头向温荣华这个扫把星求救不成? 温丽华看着裴老夫人,却是犹豫着该不该说。 裴老夫人见了她这般更是想知道了,厉色威迫,“你再不说便不要怪我不客气!” 她从未将温丽华当做客人。 温丽华挣扎了好半晌,方才困惑道:“君姐姐……知道了伯母的事情……以为是荣姐姐威逼伯父做的,所以便让我转告荣姐姐,若是荣姐姐不即可让伯父放了伯母,便……便……” “便什么?!”裴老夫人面色有些难看。 温丽华咬着牙一口气说完,“便将荣姐姐和裴姐夫从前的事情说出来……” “什么?!”裴老夫人大惊失色,她知道温君华恨自己恨裴家,但是她可没想到温君华居然这般狠毒连自己的丈夫都害!“这个贱人!” 骂完,当即转身便欲回去收拾温君华。 温丽华拦住她,“老夫人息怒,君姐姐也不是真的要这般做,她只是想吓吓荣姐姐罢了!裴姐夫是君姐姐的丈夫,君姐姐如何会害裴姐夫?老夫人你要冷静,现在可是在公主的赏花宴!” 裴老夫人满腔的怒火急于发作,可是温丽华的话却提醒了她,没错,她在公主的赏花宴上,若是她这般早便离开,公主既有可能依此为借口发作逸儿甚至整个裴家!“贱人!” &nbs p;温丽华见她虽然满脸怒火但是没有再走的迹象,便松开了手,继续劝道:“老夫人,君姐姐真的没有害裴姐夫的心思,君姐姐连孩子都生了,怎么会害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没错,君姐姐居然拿当日的事情来威胁荣姐姐是过了一些,但是君姐姐也是没法子,她自小便和伯母关系很好,怎么忍心看着伯母受这般苦楚?老夫人,君姐姐也是孝顺……” 吧啦吧啦的为温君华说了许多的好话,当然,这些好话听在了裴老夫人的耳中,却成了火油,浇的裴老夫人心中的火更加的旺盛。 温丽华也是想趁这个机会从裴老夫人的口中得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们如此的忌惮。 可裴老夫人始终没有松口。 温丽华只好等待回府之后的争吵。 裴老夫人一定会去找温君华算账的,届时,还有什么是不能听到的? 两人各怀心思,却不知在暗处早便有人一直盯着…… ------------ 186 出气 除了开口的小小波澜之后,赏花宴进行的很顺利,一直到结束,承庆公主都没有再找任何人麻烦,便是众人一开始以为承庆公主会找裴家人麻烦的夫人们也不禁意外。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舒睍莼璩 当然,最意外的还是大皇子妃。 窦颐连日来一直担心承庆公主会当着外人的面做出一些被人诟病的事情,毕竟是她自己非得要裴家的人来,而且还点名让荣华来,如今又什么呢也没做,窦颐难免奇怪。 不过承庆公主安分守己,她也是高兴。 可是她的高兴没有维持多久,便在宴席就要散的时候,承庆公主忽然间对裴老夫人开了口,而且还提出了一个极为奇怪的要求。 她想要裴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也便是温丽华。 裴老夫人在承庆公主将话题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之时已经有些慌神了,又闻她忽然间提出这个要求,更是不知所措。 众人在惊讶之后也沉默,似乎等着看戏一般。 窦颐恨不得一杯酒泼到承庆公主的脸上好让她醒醒脑子,“公主,宫里规矩森严,公主身边的女官宫女都是要经过内务府层层挑选的。” 承庆公主却是笑道:“皇嫂误会了,我不是要将人带进宫,只是想向裴老夫人借来使唤几日罢了。” 窦颐弄不清楚承庆公主的用意,所以也不敢松口,“公主……” “宴席开始之时我听二少夫人讲述姑苏名花,心里甚为向往。”承庆公主看向荣华,微笑道,“二少夫人新婚,本宫也不好时时向二少夫人请教,方才见了裴老夫人便猛然想起裴老夫人和二少夫人都是姑苏人,想来裴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对姑苏的名花也是知晓一二,方才要来使唤几日,不知裴老夫人可愿意割爱?” “这……”裴老夫人自然不愿意,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只能支支吾吾的,心里更是越发的恨荣华。 “公主。”窦氏缓缓开口,倒是解了裴老夫人的围,“公主想了解江南名花,妾身府上正好有来自江南的花奴,过几日妾身让人送来大皇子府供公主差遣!” 当然,窦氏并不是特意为裴老夫人解围的,而是承庆公主的那番话分明是在侮辱荣华。 将安国公府的媳妇和一个卑贱的下人相提并论,不正是侮辱吗? 窦氏便是喜欢荣华,便是承庆公主是她的外甥女,也绝对不允许安国公府的颜面受损,尤其是在这般多外人的面前。 承庆公主像是听出了窦氏的言外之意,微微笑道:“那本宫便多谢姨母了。” “不敢。”窦氏低头福了一福,“公主高兴便好。” 承庆公主含笑看向裴老夫人,“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别舍不得了,本宫不要你的婢女就是了。” 裴老夫人听了这话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裴老夫人真的很疼这丫鬟。”承庆公主笑道。 裴老夫人方才回过神来,忙道:“不敢……若是公主喜欢这丫头,妾身送与公主就是了……” 温丽华应一听这话,眼底闪过了一抹阴沉的怒意,她还真的将她当成了她裴府的下人不成?! 温丽华自然不想去伺候承庆公主,虽然她一心想要荣华富贵,但是她也不是傻子,承庆公主摆明了是和裴家不对付,她若是过去伺候,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方才她开口,她还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不想居然有人反对。 可如今这糊涂老婆子居然又愚蠢地送上门! 承庆公主笑了笑,“既然是老夫人的心头爱,本宫岂能夺爱?”说完,又道,“本宫听闻裴大人纳了一个婢女为姨娘,不知是否便是这位?” 众位一听面色各异,一边盯着温丽华的着装一边寻思着承庆公主为何这般清楚裴府内宅的事情,另外便是心生鄙夷。 正妻怀孕,丈夫收用丫鬟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很平常,可绝对不会在正妻还没出月子的时候便将通房丫头升为姨娘,裴府这般做分明是在打正妻的脸! 窦氏听了面色也不好,心里对荣华更是不满,裴家这般打妻子的脸,身为裴温氏的长姐,安国公府二少夫人的脸面也同样丢了! 商贾出身便是这般,若是官宦人家,书香世家,绝对不会任由夫家如此折辱! 还有那裴少逸,从前不是为了娶裴温氏连公主都不要吗?如今怎么这般对待自己的结发之妻?! 窦氏的这些疑惑同样也存在于其他夫人的心中,有些欲讨好承庆公主的便以为此时承庆公主是在出当日被拒婚的气,当下便开口,“听闻裴大人和夫人感情极好,怎么裴夫人还没出月子便抬了姨娘了?” “其实也难怪裴大人,不久前裴夫人在自家门前杖杀了两个丫头,那凶狠的手段,裴大人吃不消也是应当的。” “这事我也听说了,这般还真的怪不得裴大人,不过,裴夫人始终是还没出月子,怎么说裴大人也不该这般心急的。” “裴老夫人也是,裴大人年轻不懂事,老夫人怎么也不劝劝?” 裴老夫人面色一青一白。 “诸位夫人误会了。”温丽华站了出来,低着头怯怯道:“奴婢并非府中姨娘,而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 “是吗?裴府倒是气派,连丫鬟都穿的这般的出众!” 温丽华没有让这些人继续下去,“夫人说奴婢卑贱,若是衣着再不仔细,便会污了众人贵人的眼,因而在出门前将穿过的旧衣裳赐给了奴婢。” 说完,转向荣华,福了一福,“这事奴婢方才已经禀报了大姑奶奶。” 众人看向荣华。 荣华淡淡点头:“的确,这丫头方才跟我说过这事。” 裴府受辱与她没有关系,可若是话锋都攻向温君华,她便不能置身事外。 她和温君华之间的恩怨私底下如何都成,可若是她在这等时候也对她不闻不问,便是她的错。 “裴老夫人,二妹妹怎么说也是温家的嫡女,二妹妹还未裴家生了一个姑娘,便是平日再任性,再做错事情,裴家也不该在二妹妹月子中这般羞辱二妹妹。” 裴老夫人面色发青,盯着荣华便恨不得破口大骂,什么二妹妹二妹妹的!谁不知道她们关系比仇人好不了多少?如今居然还落井下石! “二少夫人不知道这事?”一位夫人疑惑道。 荣华点头,“妾身的确不知。” “大姑奶奶。”温丽华当即跪下,“奴婢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夫人交代奴婢千万不好说……” 这话一出,裴老夫人连否认这事存在的机会也没有了,心里更是恨极了姓温的! “裴大人许也是一时糊涂罢了。”承庆公主插话,“想当日父皇当众称赞其高风亮节,如今怎么会不顾发妻?老夫人你说是不是?” “是……”裴老夫人本能似地回道,可一说完,便后悔了,她这般岂不是承认儿子糊涂了? 承庆公主随后又看向荣华,“二少夫人也无需这般动怒,男子三妻四妾的很正常,裴大人是绝对不会宠妾灭妻的,不过这事也的确伤了裴夫人的心,二少夫人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好好安抚安抚,本宫相信,以裴夫人和裴大人青梅竹马的情分定然能够冰释前嫌的。” “承公主吉言。”荣华起身,微微一福道。 裴老夫人也道:“多谢公主,公主放心,逸儿绝对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人!抬姨娘一事都是我一时糊涂,糊涂的人是我!都是我一心想着抱孙子,所以才会坐下这等糊涂事情!” 裴老夫人将颜面豁出去了,怎么也要保住儿子的名声。 “逸儿从小就是个孝顺的,这一次便是不愿意但是最后也还是顺了我的意思,不过逸儿从未宠妾灭妻,他没有答应这时候抬姨娘,是我逼他的!逸儿对温氏很好!” 众人见了不禁愣怔。 在做的诸位夫人便是落了颜面但是也绝对不会做出如裴老夫人这般的事情来,有时候,解释并不是最好的处理放出,甚至越是解释便让人越是怀疑有问题。 尤其是在如今这等场合中。 在座的夫人看向裴老夫人的眼中泛起了蔑视。 &nbs p;温丽华也不禁在心里骂裴老夫人愚蠢,承庆公主如今摆明是要针对裴家的,她越是解释,承庆公主便越是不快。 虽沉默裴少逸的名声可能受损,但是还不至于影响到前程,可若是让承庆公主心里的怨恨发不出来,将来便是后患无穷! 荣华对裴老夫人这般行为并不意外,在她的记忆当中,裴少逸便是裴老夫人的一切,为了裴少逸,裴老夫人是什么苦都愿意吃的,别说这时候将罪责揽上身,便是为儿子丢了性命,她也愿意! 不过也如温丽华一般,荣华也明白承庆公主是在出气,而她这口气出的越早,对裴少逸越好,可偏偏,裴老夫人被自己的慈母之心给蒙蔽了心智,没有看清楚。 只是这时候荣华不打算开口提醒。 出言维护温君华是不想落得一个不顾嫡妹的恶名。 如今,便是她不开口,也没有人说她什么。 窦颐也没有在开口,承庆公主要出气她并不阻止,她担心的是她真的对裴少逸起了不该有的心,如今她愿意出气,也是件好事,那便证明她对裴少逸只有怨,而没有其他。 承庆公主仍是笑意盈盈,似乎根本不是要出气一般,“老夫人这是做什么?老人家想抱孙子是自然的,裴夫人也定然能够理解老夫人的这一番苦心的。”说罢,又道:“都怪本宫多嘴了,看把老夫人急的。”说完,转向旁边的长音,“去将取一些本宫的珍珠末送与裴老夫人,便当是本宫送给老夫人压惊的。” “多……多谢公主。”裴老夫人当即道。 ------------ 187 发作 赏了珍珠末后,承庆公主似乎气也消了,没有再揪着裴老夫人不放,转而跟一些身份较为贵重的夫人寒暄了几句,便结束了赏花宴。请使用访问本站。舒睍莼璩 随后,众人离开。 裴老夫人几乎是被人扶着离开的,一回到了裴府,当即便倒下了。 温丽华倒也没有不理会,当即让人去请了大夫,然后殷勤伺候着,雪姨娘得了消息也急忙赶来,看着躺在床上大口不出的裴老夫人,当即抹了帕子哭了起来。 除了哭诉担心之外,还责骂温丽华是不是对裴老夫人做了什么。 温丽华冷笑,并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她知道经过了这一次,这个雪姨娘往后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裴老夫人再喜欢她,也越不过儿子去。 大夫很快来了,诊治过后言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没过多久,裴老夫人便醒了。 雪姨娘当即凑上前满目忧心地道,“老夫人,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裴老夫人见了雪姨娘,脸当即红了,因为愤怒而红了,此时她没想到这件事是她一手促成的,只是认定了眼前她曾经极为喜欢的雪姨娘害了他的儿子,因为她下作爬上了儿子的床,才会让承庆公主抓到了儿子的这个把柄,“你这个下作的贱人!” 说完,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雪姨娘没想到裴老夫人会忽然间出手打自己,懵住了,许是裴老夫人对她太好了,让她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只是一个妾室,便是再得裴老夫人的喜欢也只是一个妾室! “老夫人……”她捂住肿了的半边脸颊,怔怔道:“卑妾哪里……” “跟我滚出去!”裴老夫人不等她说完话便又怒斥道,浑身颤抖着,那眼神更是恨不得将雪姨娘给吃了一般。 雪姨娘这一下是真的吓着了,身子踉跄了一下跌到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裴老夫人,她还是想不通裴老夫人为何忽然间这般对到自己。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不! 一定是有人在老夫人面前说了什么是非! 雪姨娘看向了一旁的温丽华,她知道温丽华的身份,但是不知道她们姐妹不合,所以认定了裴老夫人现在的态度定然是受了温丽华的唆摆,认定温丽华是为了替温君华出气在裴老夫人的面前说了她的是非。 “老夫人,你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卑妾是一心一意服侍老夫人,服侍大人的,老夫人放心,卑妾一定会为大人生一个儿子的!一定会的……” 雪姨娘不知道温丽华究竟给裴老夫人说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裴老夫人最想要的就是孙子。 以往她这般说,裴老夫人总是会满意地笑了然后对她越发的好,所以,现在她也拿出来用。 只是却不想这一次却成了反效果。 裴老夫人听了这话脸直接扭曲起来了,之前那些贵夫人的冷嘲热讽又一次在她的耳边回响,“你跟我滚出去!滚!” 雪姨娘这下子真的慌了,剐了温丽华一眼,这个贱人究竟跟老夫人说了什么?! “老夫人……” “来人!来人——”裴老夫人喝道。 外面的婆子听了叫唤当即进来。 “将这个贱人给我赶出去!”裴老夫人厉喝道。 那婆子也有跟着裴老夫人一同去大皇子府的,那些夫人的话她也听到了,当即上前一把揪起了雪姨娘便往外拉,丝毫不将她当做半个主子看待。 作为下人,对于这种丫鬟爬床的事情最为厌恶的。 雪姨娘虽然得了裴老夫人的喜欢,但是却在裴府中惹下了不下众怒。 “老夫人,你不要听这个贱人的唆摆!老夫人,卑妾是一心一意伺候老夫人,伺候大人的……” 裴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恨不得。 “老夫人别生气,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老夫若是……” “你也跟我滚!”裴老夫人对温丽华同样不辞颜色,她自然是恼恨雪姨娘,但是更恼恨温丽华,或者该说是温家的人。 现在若是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重新选择,她一定不会不会上厉氏的当,更不会和温家扯上任何的关系! “既然老夫人让丽华离开,丽华走就是了。”温丽华倒也没有动怒,淡淡道,不过她这个模样却是让裴老夫人更加的动怒。 “你给我滚出裴家去!滚回你的温家去!滚——” 她现在最见不得的便是温家的人。 温丽华却笑了,“老夫人让丽华走,丽华自然不能留,只是君姐姐若是见不到丽华回去,恐怕会不高兴,这不高兴,说不定真的会将荣姐姐和裴姐夫之间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出去!还有,荣姐姐和君姐姐的关系虽然不好,但是她如今可是安国公府的媳妇,便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让人说她不管嫡亲妹妹,若是丽华走了,荣姐姐说不定会说裴家故意赶走丽华好折磨君姐姐,老夫人你也是听到了,如今那些夫人都认定了老夫人和裴姐夫宠妾灭妻,那些夫人的丈夫可好些都是朝中的大官,老夫人若是不怕她们在自家丈夫面前嚼舌根的话,丽华走就是了。” “贱人——”裴老夫人听了气的心口的发疼了,捂着胸口瞪着温丽华,不过却是没有开口再让她滚。 温丽华继续笑道:“看来老夫人是不会赶丽华走在了,那丽华便回去向君姐姐复命了。”说完,还特意福了一福,方才离开。 方才走到院子门口,便听见了里面的丫鬟婆子嚷了起来,说老夫人晕过去了,让请大夫。 温丽华勾着嘴角,抬着头往温君华的院子而去。 温君华这时候似乎是强撑过来了,该吃的便吃,该喝的就喝,不再和之前一般折磨自己。 “君姐姐。” 温君华坐在床头正吃着丫鬟送上来的补品。 “君姐姐心情似乎不错。”温丽华上前微笑道,“不过君姐姐若是听了丽华说了今日之事,必定会更加的高兴。” 温君华眯起了眼,“你见到那个贱人了!” “自然是见到。”温丽华笑容淡了淡,“君姐姐你不知道现在荣姐姐可风光了,不但锦衣玉食,便是连在那些贵夫人面前也都昂首挺胸的,丝毫没有从前在伯母面前卑微的模样。” 温君华听了面色一狞,扬手便将手中的碗给摔了。 “不过君姐姐放心,我已经将君姐姐的话告知了荣姐姐。”温丽华继续道,“只是……容姐姐似乎不怎么将君姐姐的话放在心里……” “贱人!”温君华面容几乎扭曲。 温丽华继续道,“君姐姐,荣姐姐和裴姐夫到底有什么……”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温君华冷笑道,“怎么?现在要帮着那个贱人来套我的话了?” “君姐姐这话便让丽华伤心了。”温丽华一脸悲伤地道,“君姐姐你不知道赏花宴上我受了多大的委屈!老夫人不但没有将我看做是你娘家的小姨,还对大皇子府的人说我是她的婢女!这也就算了,最后还差一点将我送给了承庆公主当丫鬟!君姐姐你也是知道承庆公主的吧?当日裴姐夫拒绝了皇上的赐婚,她便是那位皇上要赐婚的公主,今日她还拿裴姐夫在君姐姐月子期间纳妾室的事情说事,让众人以为裴姐夫是宠妾灭妻之人……君姐姐,往后你可要小心一些,我看那承庆公主怀恨在心很久了……” “谁让你说这些了?!”温君华怒道,“那个贱人说了什么!她真的什么也不在乎吗?!” 她不信她就不怕! 温丽华道:“荣姐姐说……说将大伯母关起来的是大伯父,她也爱莫能助,还说她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被人知道的……” “贱人!”温君华拿起了身后的靠枕又扔了出去,面容狰狞,“我就不信你不怕!我就不信!” “君姐姐……” “滚出去!”温君华对温丽华吼道。 温丽华眼底闪过了一抹冷意,“好,好,我出去,不过君姐姐还没出月子,莫要这般动怒……” “滚——”   ;温丽华又担忧地看了一眼,然后方才转身出去。 她就看她们如何狗咬狗! …… 安国公府一行人回到了府中也是不得安静。 窦氏虽然不似裴老夫人一般会不顾形象地大发雷霆,也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是言语之中尽是轻蔑与责备。 裴家,温家严格算起来也算是安国公府的亲戚,如今却如此不堪,安国公府的颜面也受损了。 当然,若是在之前,窦氏或许不至于这般在乎,可是如今,她看三房不顺眼,便恨不得找个借口将三房踩在脚底。 姚氏自然看得出来,而也因为窦氏所说的话并非无的放矢,也没有反驳,也拉着荣华,不让她反驳。 待窦氏说完了,方才离开。 窦氏见了姚氏如此态度却更是愤怒,感觉自己的拳头都打在了棉花身上,“出身低下便是飞上了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谢氏一直在旁,在窦氏说话的时候她并没有插嘴,只是,眉头却一直蹙着待姚氏两人离开之后,方才缓缓开口,“娘,此事和三伯母以及二弟妹没关系。” 窦氏面色一沉,“你……” “娘便是再不喜欢二弟妹但是也莫要忘了这门婚事是太后御赐的。”谢氏却抢话道,“贵妃娘娘不喜欢那是贵妃娘娘,我们若是不喜欢,便是藐视皇恩,便是打太后的脸。” “你——”窦氏气的脸色发青。 “媳妇要去看看哥儿。”谢氏没将眼前之人的怒意放在眼中,福了一福便离开了。 窦氏气的浑身颤抖。 ------------ 188 软禁 谢氏没有理会窦氏的怒意,甚至说她根本不在乎窦氏,她生了儿子,也尽了为人媳妇的责任,这便够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睍莼璩 相对于窦氏和谢氏的不愉快。 三房姚氏和荣华的气氛却是和谐许多,姚氏像是担心荣华会因为窦氏的话而心里不舒服似的,回到了院子之后便宽慰了她起来。 荣华说是丝毫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但说生气却也没有这般严重,不过对于姚氏的宽慰,她却还是心生感激。 曾经她的确怀疑过姚氏,可眼前的事实却告诉她,她的怀疑不过是她多疑罢了,是她内心过于的阴暗。 没过多久,下人来报齐怀若回来了。 齐怀若一进室内第一时间便是寻找着荣华的身影,在见到了荣华之后,紧蹙着的眉宇方才松开,随即,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回来了。” 荣华微笑道:“嗯。” 齐怀若又仔细地查看了她一圈,见她平安无事,方才松了口气,“回来就好。”随后,方才转过视线看向姚氏,却见姚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孩儿给娘请安。” 姚氏问道,“怎么?你媳妇毫发无伤吧?” “有娘在,荣华自然无事。”齐怀若道。 姚氏却有些气恼,“别人总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娘本来也是不信的,如今看来是真的!” 齐怀若也没有着急,笑道:“孩儿怎么会忘了娘?” “没有就好。”姚氏也没怎么为难,“好了,有什么话便回你们的院子去说吧。” 齐怀若也没有真的回,而是说留下来和荣华一同陪姚氏用晚膳。 姚氏也没反对,那神色似乎在说这才像话。 晚膳的气氛还算是愉快。 用罢了晚膳之后,齐怀若便带着荣华回了沧澜院,一回到了院子,齐怀若当即便问了今日的情况。 荣华没有隐瞒,一一都说了。 对于承庆公主的反应,齐怀若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不过对温丽华所带来却是沉下了神色。 荣华见状,“她应当不至于……” “之前有些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裴少逸在婚后和温君华闹过很多矛盾,温君华早产,也是因为和裴老夫人起了冲突所致,她早产之后,裴少逸对她也是极为的冷漠。” 荣华蹙眉,“这般说,她是真的想揽着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了?” “这件事叫我我处理。”齐怀若正色道,虽然这件事泄露出去未必会危及荣华的性命,但是往后她更加难在安国公府立足。 荣华问道:“你想如何?” “既然是裴少逸的妻子,自然是交给裴少逸处置!”齐怀若缓缓道,眼底闪过了一抹冷芒。 荣华看着他半晌,没有继续问下去。 以裴少逸的心性,若是被他知晓了这件事,温君华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如今,他不在京城。 “温君华只是一个内宅妇人,而且如今裴家还不是她掌家,所以她便是想同归于尽,也不是这般轻易便能做到的。”齐怀若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荣华看着他肃然的面容,便是她从未害怕过可是这一刻心里还是暖着的,“嗯。” “你今日也累了,先休息吧。”齐怀若继续道,“至于承庆公主欲来安国公府做客一事,不是她说来便可以来的,便是来了,也轮不到我们来接待。” 荣华点头。 …… 当日晚上,窦颐也将白日的赏花宴的事情告知了大皇子,倒不是要告状什么的,只是希望杨章能够制止承庆公主继续胡闹。 “殿下,若是公主心里真的还有怨恨,殿下不如替公主出了这口气罢了,以免她继续这般!” 那裴少逸虽然得皇上看重,但是他在京中没有任何的根基,要让他失去皇上的宠信根本不难。 “若是殿下不方便出手,妾身可以请父亲帮忙。” 窦颐是真的不耐烦了,恨不得让裴家的人赶紧消失以免承庆公主继续胡搅蛮缠。 杨章没有回应窦颐的这件事,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窦颐方才陈述的另一件事上。 “承庆想去安国公府做客?” 窦颐一怔,好半晌方才回道:“她是说过,只是当时姨母便婉拒了,殿下,我不是要说承庆的坏话,只是承庆明知道……” “既然承庆想去,那便让她去吧。”杨章打断了窦颐的话。 窦颐大惊,好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杨章继续道,“安国公府那边也由你去说。”说罢,眼眸掀起了暗沉,“不过晾他们也不敢拒绝!” “殿下……”窦颐实在不明,“这……这为什么?承庆如今的情绪根本便不稳定,若是让她去安国公府,如果闹出些什么事情来,那……” “本殿就是希望能够闹出一些事情来!”杨章冷笑道,“最好越大越好!” 窦颐看着丈夫的脸不禁心中一凛,“殿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杨章打断了她的话。 窦颐还是无法理解,便是这般也让安国公府不得安宁,可是一个不好会将承庆给折损了进去,她是越发的不喜这个小姑,可是他们还需要她来拉拢威远侯府不是吗? 看着丈夫的脸色,窦颐便是心里满是疑窦也始终没有开口说出。 “殿下放心,妾身会安排的。” 只是希望最后不会落得一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局! …… 得到了杨章的指示,窦颐很快便行动了,第二日便去了信给窦氏,说过两日承庆公主要去她那边小住几日。 信中没有问对方是否愿意,只是单纯的告知。 窦氏看了信之后顿时大怒,可是却无处发作。 承庆公主执意要来,而安国公府并没有发生大事,所以,没有借口阻止承庆公主到来,只能迎接。 若是硬是要阻止,得知了大皇子和窦皇后不说,传出去对安国公府的名声也是极为的不好。 窦氏没得选择。 消息在中午便传到了安国公世子的耳中,得知了消息之后他当即便回了安国公府,对着窦氏便是一阵训斥。 他不同意承庆公主到来,可是也阻止不了,只能责怪于窦氏的无能。 窦氏万分委屈自己咽下。 安国公世子所担心的比窦氏的还要多,窦氏只是担心承庆公主在安国公府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而安国公世子担心的则是大皇子会做些什么。 发作完窦氏之后,安国公世子便去见了安国公。 这一次,安国公倒是见了他,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安国公那浑浊的眼球中闪过了一抹失望。 虽然目前安国公世子还不是安国公,但是府中的事情都基本交给了他打理了,这件事虽然难办,但是却不该让他这个世子如此的惊慌失措! 安国公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斤两,也没有希望他有多大的作为,但是却也不希望安国公府未来的接班人如此的无能。 安国公世子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既然公主要来,我们好好接待就是了。”安国公缓缓道。 安国公世子抬头,“可是父亲……” “这里是安国公府,难道你对自己府中的事情都没有把握吗?”安国公打断了他的话道。 安国公世子脸色更是难看,“是!孩儿一定会好好接待公主的!”随后,行礼告退。 方才出了园子没多久,便遇上了齐兆安。 “大哥也来给父亲请安啊。”齐兆安拱手道。 安国公世子收敛了神色,只是眼中的冷意却是更浓,“三弟也来给父亲请安?” “是。”齐兆安应道。 安国公世子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说完,起步离开。 齐兆安自然是看出了安国公世子的情绪不好,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怒意,不过却似乎没有在意,“大哥慢走。” 安国公世子没走多远便停下了,然后转身看向前方,却见齐兆安如同他之前一般被准许了进入园子。 这一刻,他的脸狰狞了起来。 虽然已过而立之年,但是安国公世子却仍是压制不知内心的嫉恨,他才是安国公府的世子,是能够承袭爵位的嫡长子,可为何他在父亲的心里却及不上一个庶子?! 在被安国公罚跪了一夜之前,安国公世子并不怎么在意齐兆安比他得安国公重视一事,可是如今,他却无法压制内心的妒忌! 齐兆安一个下作妾室所生的儿子为何比他这个嫡长子更加的得父亲看重?! 他凭什么?! 而父亲,又是想做什么?! 难道想抬举庶子压制他吗?! 从前安国公世子对于这个想法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受影响! 如真是如此,他该如何办?! …… 安国公府因为承庆公主欲来一事而风声鹤唳,而在裴府那边,却是死寂一般的平静。 裴老夫人没有倒下多久,也就是在第二日,她便行动起来了,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将温君华给控制住。 她绝对不能让温君华将那件事给泄露出去! 这件事裴老夫人做的并不难,温君华是媳妇,又是在月子中,她便是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也没有人说什么,至于她身边的下人,那便更好控制了。 裴老夫人甚至做的毫无声息,若不是温丽华发现了原本在温君华身边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地被换掉,温君华甚至连自己已经被完全软禁了也不知道。 ------------ 189 中毒 君华没想到裴老夫人竟然会软禁自己,在温丽华将这消息告知她的时候她还不信,可是,当她想要见自己陪嫁的下人的时候,却一个都没有,而身边新换上的下人根本便不听她的使唤。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舒睍莼璩 便是她不顾自己还未出月子硬是要下床闯出去也不得其门而出。 门外两个粗壮的婆子守着,一脸的冷凝,说封了老夫人的命令夫人在出月子期间不能踏出房门一步。 温君华气的浑身颤抖。 “夫人,为了您的身子,奴婢劝你还是回床上好好地躺着吧。”婆子也不知道从裴老夫人哪里听到了什么居然对温君华没有半丝的客气。 “滚开——”温君华如何能听的进去,先前她虽然处处被裴老夫人压着但是也未曾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被压的动弹不得! 她想干什么?! 想将她不知不觉地弄死吗?! 两个婆子纹丝不动。 温君华动了手,可是她自幼娇生惯养,又在月子中,如何是两个婆子的对手? 一个婆子甚至下了狠手直接将温君华给推到了在地! “你——”温君华面容扭曲如鬼。 “夫人,老夫人已经下了命令,你又何必如此?”那婆子冷声道。 温君华盯着她的目光几欲将她给吃了。 两个婆子也没管她还跌坐在冰凉的地上,退出了房间关起了门。 “君姐姐!”一直旁观着的温丽华方才上前,伸手欲搀扶她。 温君华却发狠地甩开她的手,明显是迁怒,“滚开!” 温丽华眼底闪过了一抹恨意,随后又担忧地上前,“君姐姐,不管如何你都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此时她也是焦虑,裴老夫人这一招用的够狠,也够精明,这对温君华来说自然是致命的打击,可是对她来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如今她还需要利用温君华这枚棋子! 温丽华很清楚裴老夫人这样做的目的,可是这却不是她预料中的结果,她非但没有得到温君华口中所说的关于荣华和裴少逸之间的事情,甚至还让自己也一同失去自由。 虽然她没有如温君华一样去闯门,但是她敢肯定,她也一定走不出这个院子! 温君华对温丽华的劝慰根本没有接受的意思,猛然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滚开——”明显是迁怒,而在怒过了之后,目光猛然阴狠了起来,“是不是你跟那老婆子说了什么?!是不是你告诉那老婆子我要将那个贱人跟她儿子的事情公诸于众!?是不是你——” 温丽华自然不承认,“君姐姐,我怎么会告诉她?君姐姐,你才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帮着外人对付你?君姐姐,若是我真的告诉了她,如今也不可能和君姐姐一同被困在这里了!君姐姐,会不会是荣姐姐?赏花宴上,她好像跟裴老夫人耳语过……” 温君华当即便转移了憎恨的目标,“贱人!我不会放过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君姐姐……”温丽华再一次伸手上前,“君姐姐,不管如何,你先起来!若是你的身子落下了病根,那便是再恨也做不了什么!” 温君华几乎咬碎了牙,但是却听了温丽华的话起身。 “君姐姐你别急,裴老夫人总不能将你关一辈子!”温丽华继续道,“还有半个月就是大姑娘满月礼了,有了赏花宴上的事情,裴老夫人一定会给大姑娘办一个盛大的满月礼的,届时君姐姐一定得出席,否则裴家便会落了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 温君华眼底仿若是燃起了两簇幽火,“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 看着这样的温君华,便是温丽华也忍不住打了寒颤。 …… “那个贱人闹?” 院子内的情况裴老夫人很快便得到了消息了,怒极反笑,“让她闹!我倒是要看看她能闹到什么程度!” 先前便是她恨极了这个媳妇但是还是留了一份情分,可是现在她竟然要至裴家于死地,这样的媳妇,她便是当即将她打死了也对的起列祖列宗! 居然那当日换亲的事情来威胁?! 她难道忘了当日换亲一事也是她的母亲一手促成的吗?! 贱人—— …… 荣华并不知道温君华让人软禁了的消息,赏花宴之后,为了仿佛外面的人说些闲言碎语影响到裴少逸,她曾派人送了一份礼物去裴家。 裴老夫人收下了礼物,客气对待。 虽然下人回来说没见到温君华,只是荣华也没放在心上。 裴家的情况荣华不清楚,但是齐怀若却一清二楚,对于温君华的遭遇,他并不意外。 只要裴老夫人不是傻子,便不会什么也不做。 “将这封信送去给裴少逸!”齐怀若冷着脸吩咐,他从不滥杀无辜,但是,若是有人意图伤害他在乎的人,他不介意成为嗜杀之人! 如果温君华死才可以解决这件事,他不会手软! 原本齐怀若是可以亲自来做这件事的,但是,他不想让自己的手沾上荣华血亲的血。 即使她不在乎她的这些姐妹血亲,但是,也无法改变血浓于水的关系! 她可以漠视她们的死活,但是未必愿意看着他亲自动手! …… 一晃便到了承庆公主来安国公府小住的日子了。 窦颐虽然不赞同丈夫让承庆公主来安国公府,但是这一日她还是亲自陪着来了。 端着小脸寒暄了好一阵子,待承庆公主安置好了之后,方才离开。 窦氏将承庆公主安排在了自己女儿出嫁之前所住的流云院中,虽然心里万分不愿意承庆公主到来,但是还是带着谢氏笑容满面地陪着承庆公主好半天,直到窦颐离开了,方才告辞让承庆公主休息。 承庆公主也没有异样,如同寻常的客人一般,让人送了两人,然后,便真的休息了起来。 傍晚,安国公世子回府,亲自去了院子拜见。 承庆公主也是得体接待,言不在宫中无需行君臣之礼,又说窦氏是她的亲姨母,而安国公世子便是姨父,是长辈。 若是其他的公主,这般谦逊的态度安国公世子一定会极为安心的,可是这人是承庆公主,是大皇子的胞妹,皇后的嫡亲女儿。 安国公世子相信窦氏不会出卖安国公府,但是却不信承庆公主真心是来做客。 因而,不管承庆公主如何的谦逊,他仍是带着防心。 从流云院出来之后,安国公世子便去窦氏的院子,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让窦氏多派一些人去流云院“伺候”。 窦氏如何听不出丈夫话中的深意,“世子爷放心,公主所带的下人不多,妾身已经小心谨慎地安排了下人到流云院伺候!” “公主在府上的日子你只需要安心陪着她就可以了!”安国公世子仍是不放心,“府中的庶务可以暂且交给昊儿的媳妇处理!” 窦氏听了心里不痛快,但是却还是应下了,“是。”不喜欢谢氏是一回事,不愿意让手中的掌家之权旁落也是一回事,但是,这些事情在面对危及到安国公府,危及到她的家的事情之时,都只能退居二线。 正如她很在乎窦家,很在乎和窦皇后的姐妹之情,但是和自己的丈夫以及儿子孙子相比,她还是倾向于后者! 谢氏接了府中的庶务,而窦氏则整日陪在承庆公主身边。 承庆公主入府的第二日很平静地度过,承庆公主除了提出想去拜见安国公之外,事事都依着窦氏,听从窦氏的安排。 不过承庆公主的唯一的要求,窦氏也无法满足。 原本以承庆公主的身份,该是安国公前来迎接她才对,可是,安国公没有,只是派了一个人来说恭迎承庆公主来安国公府。 窦氏让人去归田居恳请安国公见见公主,可下人带回来的答案便是安国公让她招待好公主。 窦氏恼怒,可是也无法,只好用婉转的方式回绝了承庆公主。 承庆公主倒也没有勉强,只说了一句“既然安国公喜静,本宫便不去打扰了”随后,和窦氏去赏花。 一连三日,都是在平静中度过。 而这三日中,姚氏带着荣华前来给承庆公主见了礼,承庆公主仿佛消了对荣华的兴趣一般,只是客套地寒暄,没有刻意针对。 这三日中,景阳公主也带着女儿回来了一趟,不过她似乎不想掺和这件事,回来尽尽礼节,便又回了自己的公主府了,其后,更是不闻不问。 这般,又过两日,便在窦氏以为自己之前的担心是多余了一般,窦皇后忽然间派了人来,送了承庆公主一株大珊瑚。 承庆公主见了那珊瑚啧啧称奇,随后,邀请了安国公府众女眷前来流云院赏珊瑚。 窦氏没从事情的表面看出什么来,可心,却不宁了起来。 而事实上,她也的感觉也没有出错。 中午的宴席上,承庆公主忽然间晕厥到底,口吐黑血! 窦氏大惊,当即让人请了府中的大夫,经过大夫的诊治,承庆公主是中了毒,窦氏更是惊惧不已,当即让人查了当时的饭菜,最后在承庆公主所饮用的羹汤里面查出了毒。 消息传入皇宫,窦皇后大怒,未去请示皇帝的旨意便当即派了心腹女官太监入安国公府搜查。 而一个时辰之后,在沧澜院荣华的寝室中找到了和承庆公主所中的毒一样的毒… ------------ 190 追究 承庆公主中毒一事已经让安国公府翻天覆地,如今,又在安国公府三房媳妇的寝室中找到了相同的毒药,更是雪上加霜。请使用访问本站。 窦皇后派来的人一得到结果当即便要将荣华拿下,不过却被安国公的人给抢先了一步。 荣华被先一步带到了归田居。 她想过自己一定会见到安国公的,但是却从未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孙媳见过国公。” 便是心里已然是惊涛骇浪,可是这一刻,面上却平静无波。 安国公神色也是平静如水,打量了她会儿,随后颔首道:“嗯。” “国公将孙媳带来可是要亲自惩处孙媳?”荣华淡淡问道,仿佛并不害怕他会杀了她一般。 安国公的眸子染着因岁月而积淀下来的浑浊,“那你觉得我会如何处置你?” “不外乎死。”荣华答道。 安国公问道:“你不怕死?” “怕。”荣华回道,“每个人都怕死。” “可我并未看出你在惧怕。”安国公道。 荣华却是一笑,“看不看得出在于国公自己,怕不怕,只有我清楚。” “好一个怕不怕只有你清楚。”安国公声音有些沉,“你不怕死,或者说,你很清楚怕也没有用。” “也许。”荣华没有反驳,“即使我跪地求饶,国公也未必会放过我!” “你很聪慧。”安国公声音缓和了下来,“既然如此,你应该清楚我不会让你落实了这个罪名!” “可这并不能改变国公要取我性命的念头。”荣华回道。 安国公眯了眯眼,“为何你觉得我一定会要你的性命?” “即使国公有能力让我逃脱这个罪名也必须给承庆公主,或者该说皇后,大皇子一个交代,而没有什么是比杀了我更可以让他们就此作罢的办法!”荣华的话说到了最后已经染上了冷意。 安国公眉头皱了起来,凝注着荣华许久,方才缓缓道:“孩子,你的心太过偏激。” 荣华没有开口。 “你是我齐家的媳妇,齐家便有责任保你平安!”安国公正色道,“齐家不会为了自保而牺牲一个无辜之人!” “无辜?”荣华嗤笑,“国公相信我是无辜的?” “你没有理由这般做。”安国公道,“老夫想,不会有人在下了毒之后还将毒藏在自己的寝室好让人发现的!” 荣华继续沉默,只是眼底却闪烁着讽刺,她并不怎么相信安国公的话,即使他的一切都显得极为的真诚。 “那国公打算如何护孙媳?” 安国公看着她半晌,“你虽然是无辜,可是却并非无错。” 荣华神色微变。 “沧澜院是你的住处,即使你无法做到将沧澜院守得如铁桶一般,可是也不该让人在你的寝室内栽赃。”安国公继续道。 荣华攥紧了拳头,面色有些不好。 对于这点,她无言以对。 她的确是疏忽了! 可谁在陷害她? 世子夫人窦氏?她虽然看三房不顺眼,但是也不会引火烧身,可除了窦氏,还有谁针对她? 下毒谋害承庆公主,就是为了构陷她?还是只是她的沧澜院最容易下手,所以方才利用她来让安国公府水洗不清? “老夫会亲自查这件事,在事情未曾查清之前,你暂且在老夫的归田居内。”安国公见她颦眉沉思,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你放心,除非皇上亲自下圣旨拿你,否则便是皇后来了也不能拿你怎样。” 说罢,便让下人领荣华下去休息。 “国公……” “下去吧。”安国公打断了她的话,“只是你也好好想想,如今你已经是明景的妻子,可你可曾真正地认同这个身份?” 荣华面色一变。 “这门婚事对你来说或许是个意外,但是对安国公府来说也是如此。”安国公继续道,“安国公府认了你的这个媳妇,你也有责任尽为人妻子的责任!” 荣华忽然间有种难堪,在眼前这双浑浊却锐利的眸子前,她便像是被看透了一切一般。 是啊,这里是安国公府,怎么会有安国公不知道的事情? “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应当明白老夫的意思。”安国公继续道,“况且,这样不但对明景有利,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荣华攥紧了拳头,“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安国公点头,“明景已经进宫了,你放心,你不会有事。” 荣华看着他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随着下人下去。 一阵静谧之后,安国公叹了口气,他能够帮那个孩子的也就是这些了,半晌,他沉下了面容,扬声道:“来人――” 安国公府是齐家的安国公,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 齐怀若得知承庆公主出事的时候正在衙门上,在得到消息之后,他虽然重视,但是却没有冲动,而是继续在衙门办差。 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牵涉到了荣华的身上! 荣华下毒? 齐怀若想到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有人构陷,他当即便赶回府,不过半道上便冷静下来了。 他若是回安国公府不但不能帮的了荣华,甚至还可能深陷其中什么也做不到。 所以,他直接进了宫。 齐贵妃自然也是接到了消息,原本她也没打算不管这件事,她便是再不喜欢荣华也不会任由她背上这样的罪名,可是当她看见齐怀若急色匆匆而来,而且一见到她便跪下来求她伸出援手,心里的冷静便被愤怒吞噬了。 “你这般急着进宫就是为了求本宫救温氏?!” 在这一刻,她忽然间发现,自从温氏出现之后,齐怀若每一次主动来见她都是为了温氏! 便是她将他找来,他每一句话都离不开温氏! 他就这样在乎她?! “是。”齐怀若直接道,不过也没有忽视齐贵妃脸上的怒意,“贵妃娘娘,此事不但牵涉到了荣华,若是荣华被定罪,安国公府也会受到牵连,而我身为……” “你是在威胁本宫吗?!”齐贵妃打断了他的话。 “贵妃娘娘……” “不要叫我贵妃娘娘!”齐贵妃大怒,“你这是在讥讽我吗?是在嘲笑我吗?贵妃娘娘?我是贵妃娘娘,那你又算什么?!你的父亲有……” “娘娘!”茜澜见主子失控忙厉声喝道,“娘娘,你气糊涂了!”说罢,还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 齐贵妃虽然还气的浑身颤抖,但是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娘娘……”茜澜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齐怀若,“二公子说的没错,若是二少夫人被定罪,安国公府定然会受牵连,而皇后还可能利用这件事来打击娘娘!娘娘,你在后宫经营这般多年,绝对不能便这般被毁了!娘娘,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公主无端端地便去安国公府做客,又忽然间中毒,娘娘,您一定要冷静!” 齐贵妃似乎寻回了一丝理智,咬着牙盯着齐怀若,许久,方才一字一字地道:“这件事本宫会处理,可是若儿,本宫的计划容不得任何人阻扰!温氏若是个安分的,本宫或许还可以念在你的份上放过她,可若是她继续惹事,甚至影响到了你我之间的情分,便不要怪本宫下手无情!” “娘娘――” “你知道本宫说的出做得到!”齐贵妃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本宫宁愿你恨本宫也绝对不允许你为了一个女人而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你父亲的深仇大恨!” 说完,凝着脸拂袖离开。 齐怀若的面色难看之极。 齐贵妃直接出了昭华宫,往太极殿而去。 而到了太极殿门口,便与窦皇后碰上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齐贵妃已然敛去了不该有的神色,上前见礼。 窦皇后冷着脸,目光更是冰冷,她没有应齐贵妃的见礼,而是冷冷地盯了她半晌,随后,起步走进了太极殿。 齐贵妃眯起了眼睛静站会儿,随后,也跟了上去。 窦皇后来太极殿自然是求见建明帝,目的是告状以及请求建明帝主持公道,不过她的这一切却是在齐贵妃在场的情况之下进行的。 “皇后娘娘这些话便是说是本宫的娘家故意谋害公主了?”齐贵妃没有丝毫的紧张,淡淡地笑着,仿佛窦皇后在给她演一场好看的戏。 窦皇后冷笑一声,道:“承庆是在安国公府出事,而毒药也在三房温氏的寝室中找到,事后,安国公阻拦本宫派去的人将温氏缉拿归案,还将温氏给藏匿起来,若是齐贵妃觉得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与安国公府有关,那这世上便真的无天理了!” “世上自然有天理在,而且还有大隋的律法在!”齐贵妃神色不变,转过身看向建明帝,“皇上,公主出事之后臣妾也立即让人去了解情况,根据太医所说公主所中的不过是寻常的砒霜之毒,寻常百姓在药铺中便可以买到,如何能判断公主所中的毒来自于温氏手中?便是温氏真的下了手,又怎么会将剩余的毒藏在自己的寝室中等人去找?难道她不知道毒杀公主是大罪,届时定然会有人来查吗?况且,温氏和公主从无恩怨,又如何会下毒谋害公主?” 窦皇后眼里满是怨毒,几乎想将齐贵妃给吃了一般,平日她如何对她,她都可以忍着,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有人伤害她的孩子!“皇上!即便无法证明承庆所中之毒来自温氏手中,但是也没有证据表明她和这件事无关!臣妾不知道她为何要留着毒药,但既然在她的寝室中找到,那她便有嫌疑!皇上,承庆是您的女儿,是大隋的嫡出公主,如今公主被人谋害,而凶手却被人护着,皇上,皇家的颜面也在,大隋的颜面何在?难道安国公已经忘了这京城还有大隋的律法在,还有皇上在吗?!” ------------ 191 进宫 章节名:191 进宫 窦皇后的指责句句戳中建明帝心中的忌讳,即使建明帝再宠爱齐贵妃,即使建明帝身上也留着齐家的血,但是他绝对不会希望见到安国公不将自己,将皇家放在眼中的。 齐贵妃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建明帝情绪的变化,当即冷笑反驳,“皇后这罪名未免定的太大了!臣妾的父亲如何不敬皇上不将皇上将大隋的律法放在心上?若说不将皇上放在心上,皇后未必便不在其中!” “你” “娘娘虽为后宫之主,但是却没有权利派人进太祖皇帝册封的国公府搜查!”齐贵妃说罢,随即转身看向建明帝,“皇上,皇后娘娘说臣妾父亲将温氏扣住便是心中有鬼,那娘娘如此急切地派侍卫进府,甚至连皇上都未曾知会一声,难道便是没有问题吗?” “齐瑾”窦皇后气的面容都开始扭曲。 “难道臣妾说错了吗?”齐贵妃转过视线目光凌厉地道,“温氏下毒谋害了公主还在自己的寝室里留证据?皇后娘娘,你将臣妾,将皇上都当成了傻子了吗?” “齐瑾,你这是什么意思?!”窦皇后眼眸几乎要裂开一般。 齐贵妃讥诮,“臣妾是何意思娘娘心里清楚!那毒药可是您派去的侍卫从温氏的寝室中搜查出来的!”转向建明帝,“皇上,臣妾让人问过了,皇后派去的侍卫进安国公府没多久便在温氏的寝室中找到了证据,试问,若不是视线便已经定好了,如何会这般快便搜查到了温氏的院子?安国公府那般的大,那些侍卫不怀疑父亲,也不怀疑大哥,却那般精明准确地怀疑上了一个庶房的媳妇,是有预知能力还是视线便得了指示?” “齐瑾,你休要血口喷人!”窦皇后怒斥道,“温氏是齐明景的媳妇,你和齐明景的关系如何所有人都清楚,如今承庆无端中毒,又在温氏的房中发现了毒药,如今安国公又护着温氏,这些……” “皇后想说这些都证明臣妾便是那幕后之人?”齐贵妃好笑不已,“皇后娘娘,谋害公主可是死罪,别说本宫没有谋害承庆公主的理由,便是本宫真的做了,也不会将自己的娘家都搭上!倒是本宫知道承庆公主是自己开口说是要去安国公府做客的,臣妾的大嫂,也就是皇后的嫡亲姐姐曾经担心安国公府会怠慢了承庆公主而婉拒过,可是承庆公主却执意前往,而且,大皇子也同意,还是大皇子妃亲自送承庆公主去安国公府的!”说罢,转而看向建明帝,跪了下来,“皇上,臣妾父亲对皇上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父亲之所以拦下皇后的人拿下温氏便定然有他的道理,臣妾相信父亲定然会查清真相,将谋害公主的真凶找出!皇上,皇后娘娘如此急切地欲定温氏的嘴,究竟安了什么心!” 窦皇后想过齐贵妃会诡辩,可却没想到她竟然说自己毒杀自己的亲生来构陷他们齐家!“皇上!齐氏诡辩诬陷臣妾,还请皇上为臣妾讨回一个公道!” 建明帝闻言之后却只是蹙起了眉头,并未当即给她回应。 “也请皇上还臣妾以及臣妾娘家一个公道!”齐贵妃也道。 窦皇后见建明帝一直不言心便凉了半截,如今她将话说开了他却还是这般,她的心便是发寒,他可以宠爱齐瑾厌恶自己,可以冷待承庆,可是他如何可以相信齐瑾口中的那些话?相信她会毒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皇上” 窦皇后跪了下来,赤红的眼眸内泛着泪光,悲痛欲绝,“皇上,其他任何污名臣妾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臣妾无法忍受毒杀亲女的构陷!皇上,承庆是我十月怀胎所生的,当年生产更是难产,臣妾是用半条命换来承庆的,臣妾如何会毒杀她?!臣妾知道臣妾在皇上的心中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可是再恶毒的女人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啊!皇上,承庆如今还在晕当中,还危在旦夕!虎毒不食子,皇上,臣妾怎么会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毒虎的确不吃亲子,但是人往往比毒虎要狠辣!”齐贵妃冷声道,“承庆公主虽然尊贵,但是也不过是一个公主,若是这个计谋成功,那安国公府便是满门抄斩之罪,有一个谋害皇族的娘家,本宫这个贵妃怕也是当到头了,本宫的衍儿,自然便没有资格角逐太子之位!皇后娘娘,好心计啊!” “你” “臣妾知道最近外面有许多传闻,可是臣妾却从未想过娘娘会相信,臣妾一直相信谣言止于智者,而衍儿也从来没有窥视过太子之位!”齐贵妃继续道,气势已经完全压过了窦皇后,“皇后娘娘,臣妾和衍儿便这般让你厌恨,恨到不惜用自己的亲生女儿来为我们送葬?!” “齐瑾!”窦皇后如困兽一般从地上挑起扑向了齐贵妃,“我杀了你” 齐贵妃没有动,嘴角微微勾起。 她知道窦皇后一定会输,因为她还有心,不仅是那份慈母之心,更是那份对建明帝的心。 有心的人如何能够斗的过无心之人? 齐贵妃也说不好窦皇后究竟有没有这般做,毕竟承庆公主执意前去安国公府做客的举动太过于奇怪。 而且,若她是窦皇后,有一个可以将敌人一举歼灭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 不过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温氏都是最错之人! 沧澜院是她的院子,她竟然让人栽赃成功,这个比起她谋害皇族更加该死! 齐贵妃是恨不得荣华因为这件事被杀,这般她便可以省下和齐怀若冲突,可是偏偏她不能让她就这样死。 齐家绝对不能蒙上一个谋害公主的罪名! 她更是想借这个机会反咬皇后一口! 这也是她出手相助的最重要原因。 窦皇后的攻击没有成功,就在她要碰到了齐贵妃的身子,一旁的内侍便冲上前将她给拉住了。 “放肆!”建明帝也发作了,怒喝道。 窦皇后的情绪更是不稳定,“皇上,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的结发妻子!你怎么可以相信这个贱人的污蔑之言而不信我?!” 建明帝的态度肯定是偏向于齐贵妃的,但心里对窦皇后是否留着颜面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便是建明帝心里还是顾及着窦皇后的,但是被窦皇后这般一闹,什么都会烟消云散了。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女人对自己这般训斥,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皇帝。 “来人,皇后身子不适,将她送回昭阳宫!” 窦皇后没有再激动大闹,只是满目绝望地看着建明帝,即使悲伤,也是谴责。 或许,她也会私心。 在内侍将窦皇后扶出去之后,建明帝上前两步,亲手将齐贵妃扶起,“爱妃起来吧。” 齐贵妃神色恰当好处,即让人看出了委屈,也不会过于的矫揉造作,“皇上,臣妾从未做过伤害公主之事,臣妾也相信温氏不会做这事的,臣妾的父亲……” “瑾儿。”建明帝却打断了她的话,“你进宫也二十年了吧?” 齐贵妃心中不禁一凛,“是,皇上为何这般问?” “你都在朕身边伺候二十年了,朕怎么会不相信你?”建明帝笑道,只是笑容却很轻很轻。 齐贵妃心中的轻颤却是无法停止,“皇上……” “你放心,这件事朕交给刑部来查,一定会查出真相的!”建明帝继续道,“朕不会让任何人污蔑朕的爱妃的。” 齐贵妃看着眼前的帝王,明明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却让她觉得不安,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她露出了什么破绽?不会的!二十多年,她怎么可能还会露出破绽?! “臣妾多谢皇上!” 不久,建明帝下旨,让刑部来查承庆公主中毒一事,而刑部接手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安国公要荣华。 建明帝的旨意下了,安国公自然不能不交人,不过在安国公交出荣华之时,静安嬷嬷带着敬懿太后的懿旨来了。 敬懿太后要将荣华带入宫亲自看管。 安国公自然没有异议。 倒是刑部尚书有些为难,他即不能抗敬懿太后的懿旨,可是若是这般让人将荣华带走,他也无法完成建明帝的差事。 唯一的嫌疑人被带走了,这件事还如何查? 除了建明帝之外,刑部尚书也受到了来自大皇子以及护国公府的压力,不能说他是大皇子的人,可是,却不能不忌惮大皇子这个嫡长子。 “李大人放心,奴婢出宫之前太后娘娘已经派人去告知了皇上,皇上也同意了。”静安嬷嬷最后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刑部尚书也只好退让,让静安嬷嬷将荣华带走。 进宫的路上很安静。 静安嬷嬷和荣华坐在马车内,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进了宫之后,马车直接驶进了慈安宫。 荣华下了马车,并未被押去刑房关着,也并未被领去见敬懿太后,而是被静安嬷嬷领到了偏殿的一处小阁内。 而在小阁内,齐怀若神色焦虑地等候着…… ------------ 191 操控 在慈安宫见到齐怀若,荣华并不意外,出事之后他没有出现过,不是也被困住就是在想办法救她。 在这一刻,她似乎对这个男人多了一份信任。 她相信他不会弃她于不顾。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你没事吧?”齐怀若见荣华进来当即迎了上前,握住了她的双臂问道。 荣华露出了笑容,“我没事。” 齐怀若又仔细查看了她一圈,在没有发现问题之后,便将她拥入怀中,他知道这件事有多惊险,若不是他们应对及时,她恐怕早就性命难保。 承庆公主虽不得皇上宠爱,但是也是公主! “我没事。”荣华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惊惧,心,不禁动容。 齐怀若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抱的更紧。 “二少爷,奴婢先告退。”静安嬷嬷开口。 齐怀若方才抬头,“多谢嬷嬷无赖修仙。” 静安嬷嬷点了点头,随后转身退下。 齐怀若也方才松开了荣华的手,面色愧疚,“荣华,对不起……” “又不是你陷害我,为何跟我说对不起?”荣华笑道。 齐怀若看着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承庆做客安国公府本就不简单,他该更加仔细防备才对! “若是有人存心构陷,即便再小心也躲不过。”荣华缓缓道,“只是,我始终想不通为何会有人将事情栽赃在我的身上。” “他们要栽赃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齐怀若道,“或许,最终的目的是贵妃娘娘和三皇子。” 荣华心中一凛,齐怀若这推断若是真的,那便说承庆公主这一次中毒不是别人所为,正是她最亲之人所为,“皇后和大皇子是承庆公主的亲生母亲和兄长,他们会这样做吗?” 砒霜虽然不是见血封喉,但是也是剧毒。 他们这般做根本就是不将承庆公主的性命放在心上! 齐怀若嘴边闪过了一抹冷笑,“皇家的人,只有相互利用,哪里又几分真情。” 荣华看着他,不知为何,她仿佛从他的口中听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只是,却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沉思会儿,“你说得对,若是牺牲一个人便可以得到一切,他们不会手软。” 说罢,又道:“如今,我们应该如何拆解?” “不久前贵妃和皇后在皇上面前争辩了一番。”齐怀若回道,“如今皇上虽然没有说相信贵妃娘娘,但心里必定埋下了猜疑,如今,只要查出毒是如何下到承庆公主的饮食中,我们便可以掌控主导权!” 荣华道:“如何查?” “你放心。”齐怀若眼底蒙上了冰霜,“安国公府是齐家的地方,他们在齐家的地方下手,齐家的人岂会查不出来?!” 荣华看着他,“我相信你。” 齐怀若一怔,“你相信我?” “你是我夫君,我不相信你相信谁?”荣华笑道。 齐怀若握住了她的手,有些激动,“荣华……”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在解决这件事之前,一切的话都不过是空话罢了,“我求了太后,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暂且住在宫中,你放心,在慈安宫,没有人能伤害你!” 荣华不怀疑这句话,敬懿太后再怎么也是安国公府出来的,她若是被定罪,便是敬懿太后可以使安国公府不受连累,但是安国公府也会大受打击。 娘家出事,敬懿太后便是身份太后,也不会有好处,甚至会被连累。 “好。” 齐怀若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来劝荣华答应的,可是没想到她这般快便同意了,“荣华,你真的暂且呆在宫中?” 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呆在这里,总好过呆在刑部大牢吧?”荣华回道。 齐怀若眼中的惊讶化作了愧疚,“你放心,这件事不会拖太久的。” “我没有怪你大宋私家侦探。”荣华看出了他的愧疚,“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是沧澜院的主子,可是却没将院子管好。” “你不是说了若是有人存心算计,再严的防备也是枉然。”齐怀若温和道,“而且这一次问题未必是出在沧澜院。” 荣华一愣。 “沧澜院的下人虽然并非都是我们的心腹,但是却是安国公府的下人,安国公府没有这般容易让人钻了空子。”齐怀若正色道:“承庆公主虽然在安国公府,但是一举一动相信大伯母都让人注意着,她没有机会收买我们院子的人。” 荣华沉吟会儿,“你是指那包砒霜是前去搜查的人放进去的?” 齐怀若点头,“承庆公主虽然在安国公府出事,但是皇后娘娘这般不经皇上便派人入府搜查,虽是爱女心切,但是却也有些过了。”话顿了顿,继续,“安国公府是开国功勋之一,便是历代皇帝也不会轻易动安国公府,更别说是派人入府搜查。” “虽说如此,但是也不能排除府中下人被收买。”荣华谨慎道,“还是查查的好。” 齐怀若点头,“你放心,出了这般的事情,便是祖父不查,娘也会查的。” 荣华点头。 “你在慈安宫虽然有太后的庇护,但是一举一动还是要谨慎小心。”齐怀若面色严肃地嘱咐道,“没有事情便不要出慈安宫,若是贵妃娘娘召见……你就先让人去通报太后娘娘,问准了太后娘娘再去。” 荣华听了这话,心里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贵妃娘娘是不是对我很不满?” 齐怀若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出慈安宫的。”荣华也没有追问。 “荣华……”齐怀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心里的秘密道出,“今天你也折腾坏了,先休息吧,我也要出宫去看看情况。” 荣华点头,“万事小心。” 齐怀若笑着抱了她一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很快,我就会来接你。” 荣华点头。 齐怀若松开了手,有嘱咐了几句,方才离开。 荣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不舍之心,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心已经融入了他。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 齐怀若离开荣华之后并没有即可出宫,而是去了正殿的东暖阁见了敬懿太后。 护住荣华原本齐贵妃一个人便足矣,可是齐怀若无法相信齐贵妃。 所以,敬懿太后是唯一的人选。 “臣叩谢太后娘娘大恩。”齐怀若跪下来谢道。 敬懿太后平静无波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却不真实,像是水中的月似的,“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温氏。” “温氏是臣的结发之妻,臣定当护她周全。”齐怀若正色道。 敬懿太后看了看他,“你对温氏真的只是结发之妻的情分吗?” “太后……” “你的婚事是哀家赐的朱门继室全文阅读。”敬懿太后缓缓笑道,“有些事情哀家不提,但是并不代表哀家不知道。” 齐怀若面色一变。 “哀家一直很好奇你是如何让觉远大师开口帮你?”敬懿太后继续道,“像觉远大师这样的高僧,却为了说了慌。” 齐怀若抬头,“回太后娘娘,觉远大师并未说谎,臣与荣华的八字的确相合,若是太后不信……” “哀家信。”敬懿太后打断了他的话,“也就是因为哀家信,所以哀家才会同意这门婚事。”凝视了他会儿,“不仅是为了如你的愿,更是为了……孩子,你的一生平安,也是哀家一直所愿。” “太后娘娘……” “哀家是你的姑婆。”敬懿太后缓缓道,“或者,你也可以唤哀家婶婶。” 齐怀若面色巨变,“太后娘娘――” “皇帝是哀家的儿子,瑾儿是哀家的侄女。”敬懿太后继续道,“有什么事情是哀家不知道的?孩子,当年哀家一心想让你父亲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是,最终无法如愿。” “太后娘娘――”齐怀若咬着牙,“臣不知太后娘娘这话何意,臣的父亲如今一切安康!” 敬懿太后笑了笑,“哀家知道你难以接受,只是孩子,你的人生该由你自己掌握,而不是……” “而不是被我所掌控吗?!”齐贵妃忽然间闯了进来,冷着脸讥诮道。 敬懿太后看向她,“瑾儿……” “姑姑果然是在后宫待了一辈子的人,所有事情都被你算计的一丝不差!”齐贵妃冷笑道。 敬懿太后看着她,“皇帝是哀家的儿子!” “那姑姑当年便不该一时心软!”齐瑾冷笑道,“若是没有姑姑你,如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姑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 “若儿!”齐贵妃没有理会敬懿太后,直接对齐怀若道:“姑姑诵经的时间到了,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姑姑了!” 齐怀若的脸色还是僵硬着。 “至于温氏。”齐贵妃嘴边泛起了嘲笑,“你放心,太后娘娘会为你好好看着的!她一向喜欢与本宫作对,本宫不待见温氏,她便会对她千般万般的好!”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齐怀若僵直着身子起身。 “若儿。”敬懿太后开了口,“你的未来,该是由你自己来决定。” 齐怀若看了她一眼,然后,“臣告退。”转身,退下。 在他离开之后,敬懿太后僵直的身子松弛了下来,手,握住了旁边的靠枕。 “太后……”静安嬷嬷当即上前。 敬懿太后摆摆手,“哀家没事……”随后,目光凛冽了起来,“你去查查,承庆中毒的这件事,究竟是不是……” 话没有说下去。 但是静安嬷嬷已经明白了,“是。” .. ------------ 192 心殇 昭华宫 齐贵妃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难以形容,眼底,恨怒与失望交织,她没想到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居然这样对她! 他如此不信她,不信到宁愿向他人求助! “我就让你这样的无法信任?”她盯着同样脸色不好的齐怀若,一字一字地道:“还是温氏在你的心里已经超过了我这个母亲!” “娘娘!”茜澜面色一惊当即跪下。 齐贵妃却没能收住话,她二十年苦心谋划是为了什么?可是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她生存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却如何对她? “为了一个女人,你真的可以不惜一切?网游之刺伤!” “娘娘!”齐怀若绷紧了面容,即便他心里一直猜到敬懿太后或许知情,可是如今真正面对却还是如此的心惊,更让他震惊的是,齐贵妃的那句如今的一切都是敬懿太后一手造成的话! 敬懿太后不但知情,而且还参与其中,甚至是导致如今这般局面的罪魁祸首! 这一刻,齐怀若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年敬懿太后便是知情也没有动手除掉他的原因。 可是…… 他无法理解! 当年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太后娘娘知情?!” 齐贵妃没想到齐怀若非但不回答她的话,还如此反问,近似质问,她笑了,笑的凄凉,“没错!她也知道!这一点你不是早便猜到了吗?” “那为何……” “为何?”齐贵妃上前一步,“因为我的当年也是她的当年!唯一不同的是她主动背弃!” 齐怀若眼眸一睁。 “不要将她想的太好!”齐贵妃继续道,“既然选择了背弃,后来便不该那样做!若是她不该那样做,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存在!不……”她踉跄了两步,眼眸中渗出了泪水,“若是她不那样做,我又如何会……” “娘娘!”茜澜跪爬上前抱着主子的腿,“娘娘,不要再说了!” “为何不能说!”齐贵妃厉喝道,身子却在摇晃,“他都不在乎了,我为何不能说?二十年了,我为了他筹谋二十年,如今,他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便放弃了!我还坚持什么?!我还怕什么?!” “二少爷……”茜澜只能转而求齐怀若。 齐怀若双拳紧握,脸庞颤抖着,压抑的痛苦在眼眸深处流转,他看着眼前几乎歇斯底里的齐贵妃,最终,还是退步,跪了下来,“我从未说过我会放弃!” 齐贵妃只是冷笑。 齐怀若抬头,“父亲的仇,我会报,您想要的,我也会尽全力为你去夺,只是……荣华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弃她于不顾!正如,当年,父亲不会弃你于不顾一样!” 齐贵妃猛然踉跄了两步,脸色泛起了苍白,低头盯着他半晌,最后,缓缓蹲下,与他平视,“所以……这般多年你一直对我如此疏远……不仅仅是恨我给了你一个这样的身世,让你一出世便必须背上这样的重担,而是……恨我背弃了你父亲!你恨我二十年来陪着你父亲之外的男人?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齐怀若沉默。 茜澜的脸色极为的难看,“二少爷……” 这般多年来,这是主子心中最痛,便是连主子也不敢去面对的痛,如今,却被挖了出来,逼的主子不能不去面对! “二少爷,你不该如此的残忍!” 主子这般多年来,都是为了谁? 齐怀若眼中也泛起了泪水,“当年初知真相,我是恨过你,可是,最终,我也明白了,整件事中你的最无辜的一个,也是最痛苦的一个,所以这么多年来,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从你的意思,可是……”他盯着她,沉默半晌,方才开口继续,“娘娘,我也会累色诫!” 说罢,起身转身离开。 齐贵妃身子一颤,最终,跌坐在了地上,看着前方他离去的方向,脸上的凄然之色更浓,“我是你娘……你娘……为什么到了这一刻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娘……” “娘娘……” 齐贵妃合上了眼,掩盖住了满目的伤痛。 茜澜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 齐贵妃这边情况不好,昭阳宫窦皇后那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说这一辈子谁能伤的了窦皇后,那便是皇帝了,便是这些年皇帝伤了她无数次,可是每一次,她都未曾绝望,都一直抱着希望,可是这一次…… 她像是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大皇子得到消息之后便匆忙进宫,“母后,你没事吧?”话虽然是关切之言,但是语气仍是露出了不满。 窦皇后并没有听出来,如今已然是心如死灰了,如何还能多想?“章儿……承庆如今怎样了?” “还没醒。”杨章回道,“不过太医说那下毒的膳食承庆没有吃多少,应当不会有性命危险。” “这就好……”窦皇后道,“你去……安国公府将承庆接回宫……不能让她继续呆在安国公府!” “母后……”杨章却犹豫,“此时父皇还未有丁定论……” “定论?”窦皇后凄然一笑,“章儿……他不信本宫……不信……他还是相信齐瑾!还是相信她!” 杨章拳头握紧,“母后不该惹父皇生气!” 窦皇后一愣,随即,惊愕之色渐渐地爬上了脸庞,“章儿……你……” “承庆是在安国公府中毒的,毒药也是在安国公府找到,不管齐贵妃如何的狡辩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杨章似乎没看到窦皇后难看的脸色,继续道,“父皇便是再宠爱齐贵妃也不能罔顾事实!可是如今母后却激怒了父皇!父皇的心原本便偏着齐贵妃,如今更是相信她了!” “你――”窦皇后心中一阵钝痛。 “殿下,娘娘已经很难过了,你莫要……” “放肆!”杨章冷下了脸斥责道,“本殿在和母后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插嘴!” 碧痕脸色一僵。 杨章转过视线继续对窦皇后道:“这件事便是不能将齐贵妃一档连根拔起,但是也能在父皇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可是如今母后这般一闹,反而是让父皇怀疑上了我们了!” 窦皇后攥紧了拳头,“那是你的亲妹妹!” “母后只是想着承庆,那儿臣呢?”杨章脸色阴沉,“儿臣如今的处境母后难道不知道吗?如今还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可是却被母后一手破坏了,母后不愿意忍这一时之气,我们以后将可能万劫不复!” 窦皇后面容扭曲了许久,苍白的唇中迸出了一句话,“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杨章面色一狞,随即冷笑:“外人怀疑儿臣,儿臣无话可说,可连母后也怀疑儿臣?风流神医都市偷香!” 窦皇后自然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儿子,若是她怀疑了岂不是着了齐贵妃的道了,可是看着眼前的儿子,心中的疑窦却怎么也无法消除,“承庆……她是你的亲妹妹!” “母后!”杨章厉色喝道,“儿臣更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这般怀疑儿臣,岂不是比齐贵妃等人更加的可恨吗?!” “可恨……”窦皇后眼眶积聚起了泪水,“我是你母后,你怎么可以……” “母后若是不帮儿臣,儿臣也无话可说!”杨章打断了她的话,“但是儿臣求母后不要再给儿臣添麻烦!”话落,看着窦皇后难看的脸色,嗤笑道:“父皇?母后到了今日难道还寄希望于父皇,希望他看清楚齐贵妃的真面目从而明白你i才是最爱他的人?母后,你别傻了,父皇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 “大皇子殿下,奴婢求你不要再说了!”碧痕跪下,哀求道。 杨章虽然没有继续但是却还是冷着一张脸。 窦皇后看着他,呆怔了良久,“你……是不是真的想要皇位?” 杨章脸上更是布满了讥讽,到了今日,他的母亲,本该是他最大的助力却居然还问这般一个问题! “好!”窦皇后坐直了身子,“那我们便一同将皇位夺过来!” 杨章一愣,没想到窦皇后会这般说,“母后……你真的愿意与儿臣一同争夺皇位?” 窦皇后落下了两行泪,“事成之后,将齐瑾交给本宫处置!” 杨章眯了眯眼,“自然!” 杨章不管窦皇后是刺激过度还是真正的看清楚事实清醒过来,但是不管如何,她愿意和他一同齐心协力,便是好事! 至于齐贵妃,杨章虽然恨,但是也不屑对一个女人下手,将她交给窦皇后,他没有异议! “要夺得皇位,便必须先除掉威胁!”窦皇后已然沉下了面容。 杨章蹙眉,“儿臣和舅父商议过,这时候对杨衍动手……” “不是杨衍!”窦皇后冷声道,“而是其他人!先除掉其他的障碍,然后,再除杨衍,这样,即便皇上怀疑,也没有其他的儿子可以立为太子!” 杨章眼眸一亮,嘴角泛起了微笑,“还是母后考虑的周道!” 窦皇后垂下了眼帘,杨祯,是你逼我的!这二十多年来我不管你如何对我我也从未伤害过你的孩子,可是现在……既然你如此的薄情,那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既然你认定了我当年杀了你的儿子,那今日,我便坐实了你的指控! 是你逼我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目录 阅读设置 下一章 ------------ 193 忠心 不久,大皇子便将承庆公主接回了皇宫,安国公府自然没有人敢阻止,而大皇子在离开之前还搁下了狠话,“若是安国公府不能给本殿一个交代,本殿决不罢休!” 安国公亲自出面恭送他们离开,在听了大皇子这话,只是淡淡回道:“此事皇上已经让刑部来查,臣相信刑部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大皇子面色一狞,但是也没有和安国公正面冲突,拂袖离开。 送走了人,安国公随后便回了归田居,不过前脚方回,后脚安国公世子便来了。 在这件事上安国公世子虽然与安国公一直对外,但是并不代表他对这件事,尤其是对安国公府的处理方式没想法网游之无敌战神。 “父亲,您不该纵容明景进宫求贵妃和太后,更不该让温氏进宫!”安国公世子对于荣华这个给安国公府惹来大麻烦的侄媳妇十分的不满,从前他便不满意荣华的出身,不过娶她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如今却牵涉到他了,他不能不管! 安国公看着他,目光有些冷,“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做?” “将温氏交给刑部……” “交给刑部?”安国公冷笑,“然后让刑部定了她的罪?” “父亲……” “刑部尚书虽然是皇上的人,但是刑部中不可能没有大皇子的人!”安国公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若是温氏被定罪了,那安国公府就在劫难逃!” 安国公世子一僵,“可是……” “温氏虽然被摆上台面,但是这件事你也难辞其咎!”安国公厉色道,“安国公府如今是你当家,可是你却让这样的事情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父亲……”安国公世子脸色难堪,“父亲就相信温氏是无辜的?” 安国公闻言脸色顿时一沉,扬手将手边的茶杯给摔了,“若你还记得你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就不要再说这样愚蠢的话!” 安国公世子虽然不忿,但是也没有继续反驳。 “这件事我来处理!”安国公眼底闪过了失望,“你不必插手了!” “父亲!” “够了!”安国公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出去!” 安国公世子咬着牙低下了头,“是!”随后,转身怒目而去,只是方才走出了门口,便听见堂中安国公吩咐下人去将齐兆安请来。 安国公世子脸庞顿时狰狞起来。 …… 世子夫人窦氏此时也是一头烟,安国公世子还可以怨荣华惹下这个大麻烦,可是她便是心里怨也不敢说出口。 因为承庆公主是她允许来的,便是之前她曾经问过了世子,可是也不能改变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更重要的是,招待承庆公主的一切,包括伺候的下人都是她一手安排的,虽然证据指向温氏,但是有几个人真的会相信温氏有胆子对公主下手?! 太后将温氏接进皇宫,摆明了是要护着温氏! 先不论太后的初衷,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她也是撇不清干系! 将承庆公主送走了之后,她便又迎来了另一个公主,景阳公主。 虽然景阳公主常年在公主府,但是也是齐家的媳妇,如今齐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管,安国公府出事了,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窦氏这两日已经受了太多的气了,如今见景阳公主一脸的质问,心里更是不痛快,可是却不得不忍,“国公爷已经再查了,应该很快便有结果!” 景阳公主眯了眯眼睛,“温氏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承庆下手,本宫听闻伺候承庆的人都是大嫂安排的,便是温氏有谋害皇女的胆子也没有这个本事在大嫂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事暧昧神皇全文阅读!” “公主这事何意?”窦氏咬着牙道,每一个说温氏没有这般大的胆子的人下一刻便是质问她为何会让人下毒,就像下毒的人是她一样,她如何能忍! 景阳公主看着她,“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这件事不但事关本宫的夫家,也关系到本宫的娘家,本宫不得不管!” “若是公主怀疑什么大可……” “本宫没有怀疑什么!”景阳公主打断了她的话,“本宫只是想知道承庆为何会中毒!” “公主怀疑妾身?!”窦氏倏然站起,双眸圆睁。 景阳公主眯着眼看着她,“大嫂,你可是安国公府的宗妇,现在这番样子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那公主认为我该如何?”窦氏一字一字地道。 景阳公主冷笑一声,“大嫂从前一直是聪明之人,怎么如今却这般糊涂?” “你这是什么意思?”窦氏反问。 景阳公主站起身来,“本宫不相信这件事和温氏有关,本宫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但是承庆的确中毒了,能够在大嫂的眼皮子底下下毒,有几个人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窦氏心中一惊,“你的意思……” “本宫的意思大嫂你心里也清楚!”景阳公主冷声道,“皇后恨齐家恨到了骨子里,便是你这个亲姐妹多年来也只是面子上的客气,你觉得她会让女儿来安国公府小住吗?” 窦氏咬着下唇,指尖颤抖,不是她想不到,只是不敢去想,这般多年她在后院也做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手上也沾过血,但是有一事她从未做过,她从来没有为了任何利益而利用伤害自己的孩子,便是与她不亲近的女儿也一样,可是…… “不会的……那是她的亲生女儿……” 景阳公主冷嗤一声,“看来大嫂这些年的日子是过的太安稳了!” “你……” 景阳公主看着她,“若是本宫被人抢了丈夫,然后儿子的地位又被那个抢了丈夫的贱人威胁,本宫便是倾尽一切都会将那贱人碎尸万段!” 窦氏踉跄了几步,跌坐在了椅子上。 “大嫂若是想尽快让安国公府洗清嫌疑,最好查查自己身边的人!”景阳公主搁下了这句话,随后转身离开,出了窦氏的院子,便往归田居而去,恐怕这件事只有安国公可以解决! 只是方才归田居,便见到了齐兆安。 “见过公主。”齐兆安拱手行礼。 景阳公主点头,“三弟可是来找国公爷的?” “是。”齐兆安道。 景阳公主看了看他,不得不说,安国公三子中,最沉稳的便是眼前的三爷,国公爷虽然是嫡出,也是承继爵位之人,可是若是要对比,却还是差了这个庶出的弟弟一筹,“既然三弟有事要见安国公,那本宫稍后再来。” 不过话方才说完,院子里便出来了一个下人。 “公主殿下,国公爷请您进去。” 景阳挑眉。 “三爷,国公爷让您稍等片刻桃花宝典。”那下人又对齐兆安道。 齐兆安点头。 景阳公主看了看齐兆安,起步进了归田居。 下人领她去了中堂。 景阳公主在来安国公府的次数很少,这归田居,她更是没来过,安国公自从退出朝堂之后便躲进了着归田居,便是他的儿子便是求见也未必会见,她自然不会来自讨没趣。 若不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她也不会来! “见过公主。”安国公起身行礼,他虽然是公公,但是更是臣子。 景阳公主点头,“国公爷不必多礼。” “公主请坐。” 景阳公主入了座,在下人奉茶之后,便直接道:“国公爷是有事要跟本宫说?” 安国公淡淡道:“的确。” “本宫虽然是公主,但是更是齐家的媳妇,如今齐家有难,本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国公爷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尽管说就是了!”景阳公主正色道。 她会瞧不上安国公世子,更是使劲折腾自己的丈夫,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公公,却是敬重。 这些年若不是他不闻不问,公主府恐怕庶子庶女早就成堆了! 她的确是公主,可是也不可能只手遮天,便是皇兄疼她,但是若是长辈出面,皇兄也不可能公然断了别人的子嗣! 所以,她敬重他! 安国公看着她,“老夫希望公主能够进宫向皇上转达一句话。” 景阳公主微微眯起了眼睛,“国公爷请讲!” 他是臣子,若是有话该直接进宫当面禀明,如今却要她传话,若是追究起来,当被定大不敬之罪! “请公主向皇上禀明臣一生效忠之人只有皇上!”安国公正色道。 景阳公主一怔,“好,本宫这边进宫。” …… 景阳公主走后,齐兆安进了中堂。 此时,安国公显得有些疲倦。 “父亲。” 安国公抬头看着他,“这件事你怎么看?” “情况未明,儿子……” “贵妃希望我将这件事推到了大皇子身上。”安国公打断了他的话,“你觉得如何?” “若是证据充足,未为不可。”齐兆安道。 安国公眯起了眼,“若是证实大皇子操控了这件事,那大皇子将来就完了!” 毒杀亲妹构陷开国元勋,这不仅会让他失去民心,也失去了朝中勋贵的支持! 齐兆安沉吟会儿,然后道:“这样很好。” 安国公盯着他,良久之后,忽然间抬手重重地拍了手边的桌面,浑浊的眼眸中溢满了愤怒,“你真的这样认为!?” ------------ 194 猜疑 “正如父亲所说,若是能够正视大皇子与此时有关,那大皇子就是犯了诬陷开国功臣之罪,这样不但可以接了安国公府的危机也可以为三皇子铲除最大的威胁!”齐兆安面色不变,“一举两得。” 安国公府的脸色铁青无比,即使愤怒,同时也带着一抹无奈,“你很清楚为父在说什么!?” “父亲。”齐兆安还是神色不变,“只有这样,安国公府方才可以避过大祸。” “要除掉大皇子很难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二十年来,为父却从未动过手,你知道为什么吗?”安国公一字一字地道。 齐兆安沉默。 “大皇子固然是障碍,可也是压制她的最后一步棋子!”安国公厉色道。 齐兆安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父亲,三皇子也是贵妃娘娘的亲生儿子!” “二十年前寒山寺一事,你难道还不明白她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吗?”安国公语气极为的复杂。 齐兆安沉默,双手不禁悄然紧握。 “当初她将怀若偷龙转凤虽有保住怀若性命之意,可是更重要的目的是让我们不得不受她的挟制。”安国公的声音缓了下来,可话中的内容却让人听了不寒而栗,“构陷皇后,比的我和太后不得不为她保驾护航,安儿,她已经不是你我认识的瑾儿了。” 齐兆安沉吟半晌,然后抬头,“那又如何?” 安国公一怔。 “不管贵妃做了做了什么,或者变成了何等样子,她都是我的妹妹。”齐兆安的语气虽然不重,但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弃她于不顾,我也不会背弃她!” “安儿……”安国公看向他的目光染上了惊诧,“你……就不怪她?” “我为何要怪她?”齐兆安反问道,“当年是我自愿帮她的,这些年的一切也是我自愿的,我为何要怪她?” 安国公盯着他沉默半晌,“你的儿子……你就重来没有……” “父亲!”齐兆安明白他的意思,“不管你心里如何评判贵妃,可是不能将她没有做过的事情污蔑在她的身上!当年那孩子是死于难产,和贵妃没有任何的关系!”顿了顿,又道:“即使真的和她有关,我也不会怪她!因为当年若是没有她,我也不会活到成年,更不会有孩子!” 安国公的脸色有些发白,“你……怪我?” “儿子不敢。”齐兆安低头。 安国公绷着脸沉默了良久,“你就这么信她?” “是!”齐兆安抬头正色道,“即使她变了很多,但是内心深处一定不会变,即便她真的变了,还有明景。” 安国公一愣。 “明景对权势没有贪恋。”齐兆安道,“只要他不为所动,贵妃不会做到绝处!” “她不惜一切苦心经营了二十年会为了怀若放弃?”安国公不信。 齐兆安道:“一切源于爱,也必然会结束于爱!” 安国公垂下了眼帘,好半晌之后道:“希望如此。” 齐兆安没有接话。 安国公看着眼前的儿子好一会儿,“你先去吧。” “是。”齐兆安领命,随后转身离开。 “安儿。”安国公忽然间叫住了他。 齐兆安转身,“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为父……”安国公斟酌了会儿,“很多事情为父知道是委屈了你,可是为保安国公府长久安宁,为父不得不如此!” 齐兆安抬头,“儿子明白,嫡庶尊卑有别,父亲待儿子已经很好了,无需有任何愧疚。” 安国公叹息一声,“你明白就好。”顿了顿,又道:“皇后的侍卫在沧澜院找到砒霜一事,你好好查查。” “父亲以为此事不是皇后让人所为?”齐兆安蹙起了眉头。 安国公审视了他半晌,“先查查吧。” 齐兆安沉思会儿,“是。” …… 齐兆安走出归田居便见安国公世子齐兆觉仍等在外面。 “大哥。” 齐兆觉虽然极力压制不满,可是脸色仍是很难看,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齐兆安也没有在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便起步离开。 “三弟!” 齐兆安停下脚步转过身,“大哥有何吩咐?” 齐兆觉在见了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之后脸色更是难看,“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父亲让我查查三房中是否有人构陷温氏。”齐兆安道,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一些。 齐兆觉蹙起了眉头,“父亲认为府中有人与下毒之人勾结?” “大哥,我还未查过,所以无法回答大哥这个问题。”齐兆安正色道,“还请大哥先容我回去查看一番,若是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大哥。” 齐兆觉便是心里不满意也无法反驳他的这句话,“好好给我查清楚!” “是。”齐兆安应下,随后转身离开。 齐兆觉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随后转身继续等待着安国公的召见,只是结果却让他失望甚至愤怒,安国公没有见他,只是让一个下人出来告知他让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齐兆觉愤怒不已,他该怎么做?!他才是安国公的世子,爵位的继承人!景阳公主也就算了,现在连一个庶出的弟弟都比他在父亲的心中重要! 他怒目地等着院子内,却最终没有用力闯进去,拂袖而去。 …… 景阳公主从安国公府出来之后便进了宫,不过在见到建明帝之前却先被齐贵妃给拦下了。 “公主进宫求见皇上可是为了温氏下毒毒杀承庆一事?” 景阳公主整了整神色,“的确,不过看贵妃娘娘如今这般,想来本宫这一趟是白走了。” “温氏果真好福气!”齐贵妃似笑非笑,“公主和她不过是一面之缘,如今却出面相帮。” “本宫帮的不是温氏,而是本宫的夫家。”景阳公主道,“不过有贵妃在,本宫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公主待齐家一片赤诚,是齐家之福。”齐贵妃回道。 景阳公主继续道:“齐家有福就是本宫有福。”随后,不再继续客套,“皇兄如今如何想?” “皇上准许温氏暂住慈安宫由太后监管,便证明还是相信齐家的。”齐贵妃缓缓道,“不过……皇上始终是皇帝,再相信一个臣子也是有限度的,若是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从中挑拨,便更加糟糕了,所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先查清楚承庆公主究竟因何而中毒。” “皇兄已经让刑部去查,应该很快就可以查清楚的。”景阳公主回道。 齐贵妃叹息道:“刑部的人是专于此道,可是未必就可靠,本宫担心这查着查着不但不能还齐家的青白,反而会让齐家更加的百口莫辩,就像是皇后去的侍卫不但抓拿不到下毒的刺客,反而从问世的寝室中找到了毒药一般。” 景阳公主眯起了眼睛,“贵妃的意思的……” “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一切能够真相大白!”齐贵妃继续道,“当然,若是能够一查到底,将那些潜藏在暗处心怀歹心的人一并揪出,那便更好了。” 景阳公主看了看她,笑道:“本宫亦是如此认为。”随后叹了口气,继续道:“不过可惜本宫不过是一介女儿身,虽然贵为公主,却对朝堂的事情没有丝毫的了解,不过本宫相信皇兄所派去的人定然正直不阿之人,一定能够查出真正的真相!” 她如何不明白齐贵妃的话,可是她却不能让自己给她当枪使!即使她不想安国公府有事,但是也绝对不会介入储位之争中!她心里清楚如今她能够得享郡主尊荣的根本就是建明帝,她可不会傻到去触犯建明帝的底线! 齐贵妃也听明白,不过也没有不满,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公主来见皇上的吧?皇上方才午睡了,如今估计还没醒,公主恐怕要先等等了。” “如今齐家最闲的恐怕就是本宫了,本宫有何不能等?”景阳公主回道。 “如此那本宫就先告辞了。”齐贵妃道,“皇上午睡之前让臣妾去给太后请安,这一次的事情让太后操心,皇上心里实在不安。” “待本宫见过了皇上也会去慈安宫一趟。”景阳公主道。 齐贵妃点了头,随后领着宫女离开。 景阳公主看着前方离去的人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果然如她所想的这般,这件事最终还是牵扯到了太子之争。 这件事不管如何落幕,必定有一方损伤! “娘娘,公主进宫真的是为了安国公府?”前去慈安宫的路上,茜澜低声开了口,景阳公主嫁到齐家多年,平日独居公主府,和安国公府的往来根本不多,如今却进宫求情? “若是她要求情当初事发之后便进宫了!”齐贵妃冷笑道,“不过是走个场面罢了。” “娘娘是说她不是真心只是不想被人说闲话?” 齐贵妃嗤笑一声,“毕竟是齐家的媳妇,她自然不会想安国公府死,心倒是真的,只是未必尽力,罢了,本宫从来便未曾寄希望在她的身上!” 可是,她唯一即以希望的如今却这般对待她! 脚步停了下来,冰冷之色漫上了眼底,“再让人去姑苏,去查查若儿和温氏之前可有过往来?!”说罢,脑海闪过了一道灵光,声音随即厉了起来,“再查查当日怀若遇刺重伤一事!去查查那觉远大师!” 茜澜听懂了主子的意思,不禁惊愕,“娘娘是怀疑……” “给本宫好好查查!”齐贵妃一连冰冷地道。 若儿,希望我所想的都从未存在过! 否则…… ------------ 195 结果 景阳公主在御书房没有待很长的时间,除了转达安国公的话之外,也没说其他的,这件事她需要插手,却不能插手太多。 却说齐贵妃到了慈安宫,但是并没有能够见到敬懿太后,只是在内侍的口中得知敬懿太后在佛堂,“既然太后娘娘在佛堂,本宫也不便打扰,温氏在何处,引本宫前去!” 她来慈安宫并非为了敬懿太后,而是为了荣华。 前些时候她的心痛心乱,自然也不周全,如今便是心里仍是不舒服仍是希望荣华消失,可是如今的形势是她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也要保住荣华,如今荣华在敬懿太后这里,她又多了另一份担忧,担心敬懿太后利用荣华算计她。 她和敬懿太后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而如今,从来没有如今这般的担忧。 所以,如今她决不能让荣华成为敬懿太后的棋子! “回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召了二少夫人前去佛堂陪伴。” 齐贵妃听了这话心里顿时一恨,面上却平静无波,“既然如此,那本宫明日再来。”说罢,转身离开。 内侍随即转身往佛堂,佛堂外,静安嬷嬷正垂首等待着。 “回静安嬷嬷,贵妃娘娘回去了。” “娘娘可说了什么?” “娘娘说想见齐二少夫人,奴才已经告知了贵妃娘娘齐二少夫人在佛堂陪太后。” 静安嬷嬷点了点头,“下去吧。” “是。” 内侍退下之后,静安嬷嬷转身推门进了室内,敬懿太后正跪在佛像前诵经,而荣华则在左侧的偏厅内抄写的经文。 静安嬷嬷进来便走到敬懿太后跟前,弯下腰在敬懿太后的耳边耳语了半刻,随后,伸手搀扶了敬懿太后起身。 敬懿太后起身之后便看向偏厅内的荣华,却见她仍旧是低头抄写的经文,落笔不慌不忙,仿佛已经入神了,对周遭事物没有任何的感觉。 敬懿太后凝视了半晌,随后缓步上前。 便在她走到身边之时,荣华停下了笔,欲起身见礼。 “没事,继续抄写吧。”敬懿太后打断了她。 荣华低头应了一声是之后便又继续抄写,似乎并无惊慌。 敬懿太后面上没有异色,拿起了一张已经抄录好的观音经看了看,随后温和笑道:“这《静心经》是哀家时常抄录的,这经书能让人心静,可若是想要将这经文抄写好,最重要也还是心静,这样方才能够一气呵成,如今看着经文,虽然仍欠了几分火候,但是在如此情况还能如此,已经很不错了。” 荣华在敬懿太后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搁下了笔,在听了她的赞赏之后便起身福了一福,“太后谬赞,妾身自己丑陋,还请太后恕罪。” “静安你听这孩子说的,若是这自己都算丑陋,那哀家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敬懿太后笑道,“好了,今日也辛苦你了,你方才进宫,哀家原本不该让你陪哀家这个老婆子的,可是哀家知道你心中不安,而对付不安的方子,哀家以为最好的莫过于抄抄经书。” “妾身受教,谢太后。”荣华又施一礼道。 敬懿太后点头,“回去休息吧,这慈安宫终日冷静,若是你不介意明日便再来陪陪哀家。” 荣华自然不敢说不愿意,“能够服侍太后是妾身的福气。” “去吧。”敬懿太后笑道。 荣华抬眼看了一眼眼前大隋皇朝最尊贵的女人,而结果自然如自己心中所想,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真实情绪,即便如今她笑着,荣华也不敢认为她是真的开心,但是有一点荣华却相信,敬懿太后不会伤害她,至少在她在慈安宫中之时不会,她相信敬懿太后对母族的关心,更相信齐怀若。 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那个男人已经成了她可以信任之人。 待荣华离开之后,敬懿太后也离开了,回了西暖阁。 方才坐下,静安嬷嬷便开口:“太后似乎挺喜欢温氏。” 敬懿太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这般道:“这孩子是哀家赐婚,和哀家也算有缘。” “以她的出身,出了这般大的事情都能如此镇定,性子的确沉稳。”静安继续道。 敬懿太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许是明景跟她说了什么,她方才如此镇定。” “极有可能。”静安嬷嬷回道。 “当日哀家同意这门婚事不过是为了阻止瑾儿拿明景的婚事谋算,可没想到结果却出乎哀家的预料。”敬懿太后缓缓道,“明景对温氏的重视……” 话没有说完便停下了。 敬懿太后想起了一件事。 “太后?” 敬懿太后缓缓回过神,“当日是大哥提出让寒山寺的觉远大师选人的,当时哀家以为大哥和哀家是一样的想法,可是如今……静安,你说那孩子对温氏是不是真的很爱重?” “以往二少爷总是可以疏远和太后娘娘的关系,如今却主动求到了太后跟前,若只是念及结发之情,又怎么会如此?”静安嬷嬷回道。 敬懿太后沉思会儿,随后笑道:“也是,爱重就好,爱重就好。”不管当日赐婚一事是否有猫腻,可是如今的结果都是她乐见的。 …… 当晚,齐怀若也被安国公叫去了归田居,在里面整整呆了一个时辰,只是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寂静说了什么,安国公世子得到的消息是当时安国公除了屏退屋中的下人之外还让几个家丁守在了书房周边三丈之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 接下来的几日,荣华每一日都到佛堂,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在佛堂的时辰正好是齐贵妃来给敬懿太后请安的时候。 齐贵妃每一日都见不到荣华,也不想再和敬懿太后正面冲突,只能黑着脸离开,而且脸色一日比一日黑。 荣华的在慈安宫的日子可以说是过的平静无波,虽然齐怀若没有再进宫看她,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还是相信他一定是在尽力救她。 而相比于荣华的平静日子,其他人的日子则是过的不怎么好。 安国公府自然不用提了,昭阳宫中也是一片阴沉沉沉。 承庆公主自被接回宫之后便仍是一直没醒,窦皇后的脸上几乎酝酿出风暴了,不过如今她似乎真的是放下了心中那根本不该存在的执念,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这般又过了两日,承庆公主中毒时间,刑部尚书终于给出了结果,经刑部查明,下毒之人乃随承庆公主出宫的一个宫女,原因是因为又一次做错了事情被承庆公主责罚,随后怀恨在心便趁着承庆公主在外的时候下毒报复。 那砒霜是安国公府厨房用作毒杀老鼠的,那宫女便是趁着去厨房给公主做膳食的时候偷偷拿了,拿到了砒霜之后便一分为二,其中一小份用作下毒谋害公主,另一份便是栽赃给安国公府,至于为何偏偏栽赃在沧澜院,那宫女道荣华身份卑微,安国公府定不会为了她彻查,而帮她栽赃之人便是沧澜院浣衣房内的婢女绿荷,这绿荷是因为恼恨荣华不但灭了她当姨娘的希望,更将她又一等丫鬟贬为浣衣丫头,方才与那宫女合谋。 而涉案的两人在刑部尚书将折子递上去给建明帝之后便因审问期间受刑而伤势过重而亡。 原本这个结果便是不能让人信服,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就更加难以让人信服了,可是不管谁不信,有一个人信了,那这个结果便是事实。 建明帝接受了刑部的结果。 这一举动顿时在朝堂掀起了千层浪,大皇子第一次正面和建明帝对抗,煽动自己这一派的大臣恳求建明帝再查。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的上折子,甚至在早朝中当面跪求,建明帝还是没有改变主意,还动了怒,下旨此事不得再提。 大皇子当场脸便青了,可是不管心里如何想法,都不敢再驳建明帝的话。 自然,此事并没有了解。 窦皇后在得知了下毒之人是承庆公主身边的宫女之后当即让人将承庆公主身边的所有宫女都审了一遍,最后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个宫女交代那下毒的宫女的原因不是因为怨恨承庆公主,而是受人指使,而这人却不是之前新嫌疑最大的安国公府中的,而是宫中妃嫔,便是之前传出有喜的欣嫔。 前朝后宫再度震荡。 面对如此指责,欣嫔自然否认,而建明帝也似乎不太相信窦皇后,然而窦皇后却拿出了铁证,欣嫔的陪嫁嬷嬷交代了此事的确是欣嫔所为。 若是此事成功,最好的结果便是建明帝相信是安国公府的人做的,灭了安国公府,这样齐贵妃和三皇子便失去了倚仗,三皇子有这样的一个母族,往后便没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和本钱,而齐贵妃如此得建明帝的宠爱,安国公府陨灭她自然会受到牵连,但是一定不会死,而齐贵妃若是不死,一定不会放过窦皇后,这样后宫两大巨头生死相斗,得益的便是其他人,而其中最大的自然便是如今深得圣宠的欣嫔! 而最差的结果便是建明帝护住了安国公府,但是这件事之后,窦皇后和齐贵妃之间定然会斗的更加的狠,这样便没有心力顾及别人,其中得益最大的还是时时刻刻担心有人害她府中孩子的欣嫔。 面对如此铁证,欣嫔却还是喊冤,而这一次,窦皇后极为的坚持,一定要严惩欣嫔,建明帝犹豫两日之后下旨将欣嫔禁足寝宫,待腹中皇子诞生之后再行处置。 窦皇后似乎接受了这个结果,没有闹腾下去,可是就在欣嫔禁足之后三日,欣嫔小产了,而也正是在这一日,承庆公主醒来。 窦皇后得知消息之时,即哀叹皇嗣早夭,也感激苍天有眼。 ------------ 196 秘密 荣华虽然身在后宫,但是宫里面的事情却一无所知,敬懿太后太后仍是每日将她宣到佛堂,不是抄写经书便是僵谈佛理。 齐贵妃三番四次到来欲见她荣华起先并不知道,但是慈安宫毕竟人多,敬懿太后似乎也没打算瞒着她,所以两次之后便知道了,而每一次,她都在佛堂,虽然心有疑虑,但是却还是隐隐觉得敬懿太后有意不让她跟齐贵妃接触。 是齐怀若的请求还是另有内情? 荣华想起了齐怀若和齐贵妃之间过于亲近的关系,更倾向于后者。 “二少夫人,太后有请。” 这一日,太后身边的内监和往日一样来请她。 荣华如常随那内监出门,不过那内监却不是将她请去佛堂,“这位公公,不知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是去西暖阁。”那内监倒是客气,“二少夫人还不知道吧?承庆公主中毒一事已经查清楚了,待会儿二少爷就会进宫接二少夫人出宫,太后让奴才请二少夫人去西暖阁等待。” 荣华听了这消息绷着多日的心弦终于松开了,而除了松了口气的感觉之外,心里似乎还多了一种莫名的情感,他没有失言,果真做到了他的承诺,将她平平安安地接出去,她没有问事情的经过,在这一刻这些经过似乎都不重要了。 “二少夫人,请现在里面等待。”到了西暖阁之后,将她领到了中堂旁边的一个小阁之中。 荣华环视了身处的小阁一眼,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丝不安,“公公,妾身还是在外面中堂等候吧。” 既然是齐怀若来接,怎么会此处等待? 此处小阁设有寝榻,该是敬懿太后午休之处,和外面会客的中堂隔了一道门,敬懿太后怎么也不该将她领到这里。 那内监却笑道:“二少夫人,太后既然让您在此处等待就自然有道理,太后的懿旨我们岂能不遵循?” 虽然笑着,但是话却是威迫。 荣华岂是听不出来?“既然是太后的懿旨,妾身在此处等待就是了。” “奴才告退。”内监满意一笑,躬身出去了。 荣华进宫并未带安国公府的人,进宫之后敬懿太后拨了一个宫女伺候,除此之外,便无他人,而此时,那宫女也被留在了暖阁之外。 外面传来了关门的声音,荣华的心绪更是不宁,敬懿太后将她叫来这里恐怕不仅仅是让她跟齐怀若相见,可还有如何? 这里是慈安宫,若是敬懿太后想要她的性命比碾死一只蚂蚁都要容易,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便在荣华挣扎着要不要冒险离开之时,外面传来了动静。 开门声之后,便是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 “你们都退下吧。”是敬懿太后的声音。 荣华思绪紧张了起来。 一门之隔的中堂中,留下的不仅仅是敬懿太后,还有齐贵妃。 “太后召本宫前来有何吩咐?”齐贵妃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快,声音讥讽。 敬懿太后端坐着,“坐吧。” “太后是想问欣嫔小产一事是否与本宫有关吧?”齐贵妃冷笑道,“太后大可放心,这件事与本宫没有一丝关系,而且,本宫相信太后也能看出来这件事出自谁之手!”顿了顿,又道,“太后没想到你心中那心慈贤淑的皇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你是在讥讽哀家吗?”敬懿太后面色淡淡地反问。 齐贵妃冷笑,“本宫这些年的确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唯独没杀过你的孙子!” “你要做的和杀我的孙子有何区别?”敬懿太后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皇后做出如此事情,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责任?” “责任?”齐贵妃讥诮不已,“太后娘娘认为本宫该有何等责任?是我没有赶尽杀绝夺了她皇后的位置让她有机会下毒手,还是我没有先下手为强杀了她的儿子让他的儿子有机会构陷齐家?如果太后觉得这是责任的话,本宫无话可说,但是太后娘娘你也别忘了,齐家也是你的责任!” “那你呢?”敬懿太后声音厉了起来,“你有将齐家放在心里吗?你可曾想过若是你一意孤行你会给齐家带来什么灾难?!” 齐贵妃面色一狞,“姑母今日叫我来是想要和我算旧账吗?” “瑾儿。”敬懿太后站起身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皇帝对你情深义重,对衍儿也是爱重有加,将来这大隋的江山极有可能交到衍儿的手中,瑾儿,衍儿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就忍心为了若儿牺牲你的另一个亲生儿子吗?” “忍心?”齐贵妃脸色极为的难看,“若说忍心,的确没有人比姑母更加的忍心!” “哀家知道你恨哀家当年没有阻止皇帝杀了那人,可是瑾儿,皇帝已经知道了,哀家就算阻止也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敬懿太后言语也有些厉。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不让他随着他的父亲一同赴黄泉!”齐贵妃嘶吼道,似乎失控了,“当年既然救了,为何不一救到底!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七孔流血而死!就在我的怀中七孔流血而死!就是为了不连累你,为了不连累齐家!你儿子为何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当年陈王没有跟先帝争皇位,他的儿子也不会!他已经成了一个寻常百姓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从来没有过报仇的念头,他只是想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为什么你们都不给他机会?为什么你们要赶尽杀绝!收手?我为何要收手?我背叛了他,污了自己的身子就是为了替他讨回公道,我没有错为何要收手?杨衍不是我的儿子,他只配当我的棋子,当我儿子的棋子!当日他在我怀中断气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我会带着我们的儿子一同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太后娘娘,这大隋的江山原本就是该属于他们父子的!” “夺回这大隋江山?”敬懿太后冷笑,“你想如何夺回?你有何能力夺回?你以为安国公府被你挟制,替你隐瞒了这么多年就会帮你谋朝篡位吗?!” “当年你们可以夺了属于陈王的江山,今日我也同样可以!”齐贵妃一字一字地道。 “那若儿呢?”敬懿太后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想不想要这些?希不希望过这样的生活?他是你的儿子,你千辛万苦保住的儿子,你可想过他现在过得开不开心?你想过吗?” 齐贵妃盯着她,“不必妄想离间我们母子的关系,我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即便我们之间有什么分歧也不会反目!” “你……” “你若是愿意看到齐家九族皆灭,大可向你儿子说出这一切的秘密!”齐贵妃冷笑道,“那时候有齐家九族数万人为我们母子陪葬,我们即便是死也死的值了!”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还有,温氏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商贾之女,太后娘娘不必在她的身上花心思!” 敬懿太后沉默了下来,眼眸深处幽光闪过。 齐贵妃没有发现异常,转身拂袖离开。 荣华看不到外面两人争执的情形,可是她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地进入了她的耳中,在这一刻,之前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了。 为什么齐贵妃会对一个侄子那般好?不是因为死去的二皇子,也不是因为姑侄之情,而是,他们是亲生母子! 而齐怀若不是二皇子! 即便荣华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却没想到即将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大秘密! 她已然站不住了,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外面又传来了关门声。 许是走了。 荣华艰难地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门前,缓缓打开了门,外面的中堂果真没人了,扶着门框,她再一次坐在了地上。 脑海中乱成一团。 敬懿太后她将她叫到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秘密? 可是为什么? 是想接着她的口宣扬出去还是只是想找给借口杀了她? 都不是! 这件事若是泄露,不但齐贵妃三皇子没命,正如齐贵妃所说的,齐家九族也不会有活路,敬懿太后隐瞒这么多年不也是担心连累到齐家吗? 她究竟想做什么? 荣华想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她的心弦几乎要断开一般,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可是荣华却觉得过了一辈子这般长。 来人走进了室内。 是齐怀若。 “荣华?”齐怀若也看见了她,随即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忙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抱住了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荣华看着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荣华……”齐怀若将她放在慈安宫本就担心,尤其是在得知了慈安太后如他所想的知道所有事情,他更加的担心,可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将她放在慈安宫是唯一保她周全的办法!可是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怀若……”荣华终于挤出了三个字,手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臂,“带我走!离开这里!” “荣华……” “走!”荣华喝道。 “好!” …… 佛堂 敬懿太后跪在佛像前,却没有念经,只是沉默,空空如也的沉默。 半晌,静安缓步上前,“太后,二少爷将温氏抱出宫了。” 敬懿太后睁开眼睛,“抱?” “温氏似乎受惊过度。”静安嬷嬷回道。 敬懿太后再一次合上了眼睛沉默。 静安嬷嬷沉吟半晌,“太后,如此做是否太冒险了?” “温氏不是傻子,她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不可能说。”敬懿太后缓缓道,“若儿的祖父,父亲都是至情之人,他们的血脉,不会太差!哀家不能看着齐家被灭九族,可是也无法看着瑾儿继续下去!哀家不能看着大隋的江山毁在哀家的手里,更不想看到天下生灵涂炭!” ------------ 197 愿意 历经了几日的混乱不安之后,安国公府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静静的,静的让荣华有种想逃离的冲动。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从慈安宫里出来到回到了沧澜院,荣华一直没有说话,对此,齐怀若既是忧心又是不解,所以他没有带她去见姚氏,而是直接将她抱回了寝室。 “荣华,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并不抗拒他的亲近,也便是说不是在责怪他,宫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华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便是已经过了一阵子,可是她的心绪却还是无法安定下来,那个秘密……他竟然有着这样的惊人秘密?敬懿太后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究竟是何用意?! “荣华……”齐怀若开始不安,“是不是贵妃娘娘……” “不是……”荣华终于发出了两个字,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我没事……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齐怀若自然不信,“对不起。” 荣华却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他的确没有对不起她。 “若是我小心一点,你就不必经受这一场!”齐怀若愧色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没有义务……” “荣华,你是我的妻子!”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心里或许没有我,可是,你是我的妻子,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即使你心里不承认我这个丈夫……” “我没有这个意思。”荣华打断了他的话,“齐……怀若,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在保护我,夫妻并不是丈夫保护妻子便足够的,我也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 齐怀若听了这话心里更是不安,她是在撇清和他的关系吗?他伸手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像是害怕抱得不仅她便会逃走一般,他知道她之所以愿意当他的妻子只是为了报仇,为了让曾经害过她的人受到惩罚,然而这半场时间,她却并没有从他手中借到任何的力量去报仇,反而因为这个身份,因为他的无能而惹上了麻烦,她现在是否已经对他失望?是否想从其他的渠道去报仇? “齐怀若,我……踹不过起来……”荣华被抱的难以呼吸。 齐怀若方才松开,却渐渐地握住了她的双肩,“别离开我,好吗?”从前他只是不安,可是现在,却是恐惧,在经过了这件事之后,他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出事丢了性命,更害怕她一走了之! 他答应过她若是她想走,他可以放手。 可是现在,他不想履行这个诺言。 荣华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充盈着不安的眼眸,心不知为何揪痛了一下,她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却从未注意到她的身份,这个一直给予她关爱的男人心里也有着极重的伤痛,那个秘密本身就是一个悲痛,而背负这个秘密,又是另一层的悲痛,他该如何才能熬到现在?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日……其实我想自尽…… 自尽? 当时他也不过是十岁吧?十岁的孩子,如何承受得住那般多? 想至此,她不禁抬起手抚着他的脸,“齐怀若,其实你的心也很痛,很累吧?” 齐怀若一怔,一抹惊惧在他的眼眸中蔓延开来,她的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欲离开的表示,而是怜惜,是心疼。 心疼? 她心疼他,他本该惊喜若狂方才对,若是她今日是高高兴兴地跟他回来,他一定会欣喜若狂的,可是不是! 慈安中内,她脸色惨白地呆坐在地上,像是受到了极重的惊吓…… 他进宫去接她,却被太后请到了别人候了许久…… 而如今,她又在心疼他…… “荣华……”声音沙哑了,吐字也有些模糊,“方才在慈安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荣华凝视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无法说出,而是反问道:“寒山寺再遇……你说……当年我们初遇之时,你本是想自尽……” 齐怀若浑身一震,猛然起身后退了两步,她不会无端端问这话,问了,便是知道了,便是……知道了! 一股强烈的烈焰在他的心头流淌着,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焚毁了一般,他一直不敢将这个秘密告诉他,他一直还害怕她知道这个秘密!不仅仅是因为害怕连累她,害怕她知道之后会惊恐而离开他,他更害怕的是,这个秘密……道出了他的不堪身世。 她是商家庶女,而他,却是连这个都及不上的私生子,是他的亲生父母未婚苟合而生出的私生子! 人人都说她配不上他,而实际上,他才是真正配不上她的人! “你……如何知道的?” 他看着她,极为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荣华忽然间觉得自己做错了,当年他为了这件事起了自尽之心,必定难以接受,如今,她竟然残忍地将这件事摊开,她起身,“我……” 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慰? 她如何安慰,那什么安慰? “齐怀若……” “忘了这件事!将它忘了!”齐怀若不等她说完,便喝道,血色涌上了双眸,“忘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听过!” 荣华忽觉一股酸涩涌上了心头,上前一步,伸手欲握他的手,可是,却被他给避开了,“齐怀若……” “忘了这件事!忘了你所听到的每一个字!都忘了!”齐怀若又重复地低喝道,随后转身便往外走! “忘了就可以当做没发生吗?”荣华声音厉了起来,盯着他的背影道。 齐怀若顿住了脚步。 荣华上前,伸手从后面抱着他,她从来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这一刻,她却想这样做,似乎这也是她唯一可以做的,“齐怀若,我没有怪你。” 他总是说对不起,可是,他哪里有对不起她? 即使这个秘密会给她带来威胁,可是,让他们走在一起的不是他,而是敬懿太后,或者该说是命运!他们都避无可避,更没有谁对说错。 齐怀若僵住了身子,似乎也没想到荣华会这么抱着他,成亲以来,这不是他们肢体最亲密的一次,可是他却感觉是他们的心最贴近的一次,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拉近了他们的心。 “你没有对不起我。”荣华继续道。 齐怀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转过身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不!我是对不起你!荣华,是我将你拉进来的,当初是我一手……” 话,没有说完。 门外丫鬟的叫唤声将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打断了,也让他失去了唯一一个想她坦白的机会,而失去这个机会,便差一点让他永远失去了她。 “二少爷,二少夫人,夫人和老爷来了。” 齐怀若不得不停下来,或许心底仍旧是惧怕将一切真相坦白。 荣华抬头看着他,“先去见娘好吗?” 齐怀若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眼中的柔情,一句话脱口而出,“我们圆房吧!” 他不想放开她,永远也不想! 即使这样很自私。 荣华怔住了,他没想到齐怀若会在这时候提及这件事,圆房吗?她从来就没有拒绝过这件事,新婚那夜未曾,可是如今面对这件事却似乎有些不同,从前是认命,而没得选择,而如今……心里似乎有了变化,她说不清楚是什么变化,只是知道,她并不抗拒,和从前的认命不一样的不抗拒。 齐怀若却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做此生最大的豪赌一样。 荣华看着他脸上的紧张,心里却轻松了下来,笑了起来,“现在吗?” “你愿意?”齐怀若几乎屏住了呼吸。 荣华竟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娘和爹还在等着我们,而且,白日宣淫总是不好。” “你愿意是不是?”他的眼中炙热无比。 荣华道:“我们是夫妻。” “你愿意是不是?”齐怀若执拗地想得到答案。 荣华无奈,“是,我愿意。”话方才落下,一个炙热的吻便袭上了她的唇,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就在她几欲断气之时,方才放开,还未等她喘口气,身体随即被抱起,下一刻,便置身于床榻上,他的吻随后而至。 荣华瞪大了眼睛,他该不会真的要…… “齐……齐怀若……爹娘……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嗯……”话被堵住了,随后,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话来。 …… 门外的丫鬟等了好半晌也不见主子应,便又一次禀报,可还是没有人应,犹豫了半晌,便推开了门进屋,可方才走到内室的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 丫鬟脸颊顿时一烫,转身便逃出门外了,关好了门之后便苦了脸了,她该不该去禀报老爷和夫人?若是去禀报,该说什么?难道说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在…… 想了想,最终还是僵在了门外。 …… 沧澜院的正堂内,齐兆安和姚氏一直等着,一直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儿子来。 “这两孩子怎么还没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姚氏看先丈夫一脸的担忧,“来人,再去……” “不必了。”齐兆安起身,“孩子也折腾坏了,让他们休息吧。” “也是。”姚氏起身,“都是我考虑不周,这夫妻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如今又经了这样的事情,难免想单独呆着的。” 齐兆安侧身凝视着她,那眸子极为的深邃犀利,似乎欲将姚氏的心给看穿了一般,“若儿是我们的儿子,他好就好。” 姚氏心头一震,“夫君……” “走吧。”齐兆安却收回了视线,起步离开。 姚氏攥着拳头半晌,方才跟上,而此时,掌心已经一片湿润,他知道了什么了吗?! ------------ 198 相连 夜凉如水,万籁寂静。 荣华从疲惫中醒来,入目便是齐怀若的脸,万般柔情之中夹杂着淡淡的悲伤。 “醒了?”在见她睁开眼之后,齐怀若笑道,悲伤逝去,只余柔情。 荣华动了一下,方才想起此时锦被下的自己未着寸缕,而他,亦是,心,忽然间;凌乱如麻,说不出滋味,“嗯……” 齐怀若见她垂下眼帘,笑容更深,“荣华,你是我的妻子了,真真正正的妻子了。”他的手,将她抱得更紧,也让她的贴的他更紧。 荣华不敢动,连呼吸也压制了不少,半晌,待心绪平静一些,方才抬头,“我一直都是你的妻子。” 不是绵绵的情话,但是却足以融化齐怀若的心,“是,你一直都是我的妻子,将来也是,永远都是,荣华,我不会再放手了,就算你要离开,我也不会放手。” 荣华心头颤动着,她能够听出他话中的情意,“我……我也不走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仿佛很艰难般。 但是,说出来了之后,她却是松了口气。 从前她一直说待报仇之后便离开,可是,离开之后,她该归向何处?她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不敢去想。 在这个时空,她本就是孑然一身,失去了大哥,失去了娘亲,最后连仇恨也失去了,那还有什么可以支撑她走下去? 当一切的牵绊都砍断了,她如何生存? 不敢去想,因为想到了便会满心冰凉。 齐怀若却浑身一颤,惊喜不已,“你说什么?” “我不走了。”荣华看着他,“不管将来如何,我们都在一起吧!齐怀若,我们都在一起吧。”上辈子,这不也是她的心愿吗?找一个可以陪自己过一生的人。 只是上辈子那个人丢下了她了,而这一辈子…… “齐怀若,你会丢下我吗?” 那本已经忘却了的不安,又重新袭来。 “不会!我怎么会?”齐怀若急切道,“我只怕你离开,只怕你离开!” 荣华笑了,“说了不走就不走。”话落,便迎来了他的吻,缠绵悱恻,仿佛要就此痴缠一生一般,她喘息不过来,不得不伸手推开他,却引来了他更加狂热的侵袭,食髓知味,许久许久,直至筋疲力尽方才愿意作罢。 她躺在他的身下,喘息不已。 “对不起。”齐怀若看着她疲倦的样子,暗自懊恼,低头轻轻地吻了吻红艳的双唇,同时也庆幸,他的人生拥有了她。 荣华已然是筋疲力尽,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他,“我……没事……” 齐怀若抬手抚了抚她鬓边汗湿的发丝,低下头,耳鬓厮磨,“谢谢你,荣华。” 荣华真的累了,累的已经无法回应他的话,心,却从未有过的安宁。 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身上已经穿上了寝衣,浑身清爽,似乎已经清洗过了,只是身边的人却没了,她坐起身,顿觉浑身酸痛。 “醒了?” 她抬头,便见不见了的人快步走了进来,眉宇间泛着担忧。 齐怀若走到身边,见她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似的,不禁忧心道:“荣华……可是身子还有不适?我去请大夫……” “别!”荣华忙阻止他,瞪着他有些恼怒,“你要告诉大夫我如何不舒服?”别说他们现在才圆方不能让别人知道,即便是洞房花烛,也不可能请大夫来看。 齐怀若脸色有些僵,“我……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荣华摇头,随后,腹中传来了一阵打鼓声,这时候她方才想起昨日晚膳没用,又经过了一夜的折腾,“我只是有些饿了。” 齐怀若忙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膳食了。”随后,便唤来下人,“将吃食端进来。” 那是一个荣华未曾见过的丫鬟,“你是……” “她是夏月,院子里新来的一等丫鬟。”齐怀若回道。 荣华蹙眉,“秋云她们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吗? “你放心,她们没事,不过因为之前的事情,她们不适合继续在沧澜院伺候。”齐怀若缓缓道,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荣华看着他,“那事与她们有关系?” “没有。”齐怀若道。 “那为何……”荣华对那几个丫鬟没有太多的感情,只是却也不想看着无辜之人受累,但是出了那样的事情,沧澜院的下人如何能够逃脱?“既然和她们没有关系,便不要太过于苛责了。” 齐怀若伸手抱着她,“你放心,只不过是将她们调到了别处当差罢了。” “嗯。” 齐怀若松开手,“先用膳吧。” “我还没梳洗。”荣华无奈。 齐怀若一愣,随即满眼笑意,倾身靠近,于她的耳边轻轻道:“我帮你清洗了。” 荣华脸上顿时一烫,恼道:“漱口,洗脸!”从前她怎么不知道他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好。”齐怀若却是心情大好,随后让人端来了热水,一刻钟后,荣华梳洗完毕,便用膳,齐怀若像是担心用膳会累着她一般,竟动手喂她。 荣华拒绝不得,又腹中饥饿,只好由他。 小半个时辰,膳食用罢,她便又被他强制休息。 “我不累。” “再休息会儿。”齐怀若却坚持,“昨夜……” “好,我休息!”荣华忙打断了他的话,生怕她会说出什么意想不到的话来,“对了,昨日爹娘找我们……” 齐怀若打断了她的话,“我去见过他们了,他们只是担心你而已,没什么事情。” “那安国公……” “祖父。”齐怀若更正她的话。 荣华改口,“祖父那边……” “你放心,祖父没有让人来传,我们便不必去。”齐怀若说罢,又道:“荣华,我们离开京城一阵子吧。” “嗯?”荣华疑惑。 “方才见爹娘的时候我跟他们说了你受了惊,精神不好,所以想带你去京郊的庄子修养一段时间。”齐怀若道,“爹娘同意了。” 荣华看着他,“那庄子,很特别吗?” 齐怀若笑了,“是很特别,我们去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那你的差事……”荣华问道。 齐怀若拥着她,“你放心,我已经向皇上告假了,皇上也准了,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皇上自然不会为难我们。” 荣华沉吟会儿,“承庆公主中毒一事究竟查的如何?” 齐怀若将结果说了一遍。 荣华却蹙眉,“真的如此?” “真不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接受了,而你也没事。”齐怀若继续道,“荣华,我发誓,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荣华看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阴暗,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暗,“我没事了。” 她的心忽然间有种不安,像是往后的生活不会一帆风顺。 是啊,怎么可能一帆风顺? 她有她的恨,而他也有他的结。 “我们去庄子吧。” 齐怀若抱紧她,“好。” …… “你说什么?!” 皇宫昭华宫中,齐贵妃几乎气青了脸。 他们在寒山寺早就相识?! 早就相识?! “是……”茜澜脸色也不好,“去年二少爷去江南,到过姑苏,就住在寒山寺上,当时温氏也在,二少爷见过温氏,不过至于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还未查出来,还有,三夫人似乎也派人查这件事,估计也知道了。” 齐贵妃攥紧了拳头,“早就相识!那……赐婚一事――”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成形,她一直无法理解为何若儿会对温氏这样情深义重,就算是因为责任也不该做到这个地步,如今不是她无法理解,而是她知道的太少! 早就相识?! “温氏竟敢勾引我儿!” 除了这个可能,齐贵妃想不到其他。 茜澜犹豫会儿,“娘娘,二少爷并非那般容易受美色诱惑之人,或许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 “继续给本宫查!本宫倒是要看看一个下作的商贾侄女可以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是。” …… 安国公府 归田居 “国公爷,二少爷带着二少夫人去了西郊的杨柳小筑。” 正在岸边垂钓的安国公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对岸的杨柳,春风拂着,盈盈绕绕,好不惬意,缓缓叹了口气,“随他去吧。” …… 当日下午,齐怀若便带着荣华离开了安国公府往西郊而去,而他们这么一走,留下了身后无数议论,有人说齐二少爷疼爱自家媳妇,也有人说这是安国公府变相的驱逐。 消息传入宫中,原本心情就不好的齐贵妃更是大怒,若不是茜澜拉着,若不是她还存着一丝理智,她一定会冲出宫去截住他们。 不是担心齐怀若一去不返,也不是嫉恨荣华夺走了她的儿子,而是因为杨柳小筑在她心里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 那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她一生最幸福的日子都在那里度过,如何能够让一个下作的商贾之女玷污?! 若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 昭阳宫 自从承庆公主中毒被接回宫之后,她便一直住在昭阳宫,而如今,醒来之后她的精神恢复的很快,不过几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母后,你请皇兄进宫一趟吧,我想见见他。” 窦皇后闻言却蹙起了眉头。 ------------ 199 灵位 虽然儿子声称中毒一事和他无关,可是窦皇后心中仍是有忧虑,她不想怀疑自己的儿子会对自己的女儿下毒手,可是,却也无法完全排除。 “承庆,你皇兄这几日一直忙,等……” “母后放心。”承庆公主打断了她的话,“承庆不是要对皇兄做什么,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皇兄罢了。” “承庆……” “母后为何这般害怕承庆见皇兄?”承庆公主继续道,“难道……” “承庆!”窦皇后阻止了她的话,语气有些厉,可再见了女儿的苍白的脸色之后,便又后悔自己太过厉色了,“承庆,母后……” 她想解释,可是看着女儿的神色,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承庆公主眼底闪过了一抹讥讽,声音却还是淡淡,“母后放心,承庆不会听信外人之言怀疑皇兄的,而且,如今下毒之人已经伏法了,承庆也好转,没有必要继续追究下去!” 窦皇后将信将疑,“你想见你皇兄是为了什么?” “承庆是皇兄的亲妹妹,妹妹想见兄长,需要特别原因吗?”承庆公主淡淡道,言语中已经有着明显的讥讽。 窦皇后沉思会儿,“好,母后这就让人去请你皇兄进宫。” “谢母后。”承庆公主垂下了眼帘。 这就是她的母亲吗? 这就是那个事事以她为先的母后吗?! 之前她仍是抱着希望,然而如今,她的担忧不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吗? 什么为了她好!什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他们不过是将她当成了一个棋子罢了! 窦皇后没有看见女儿眼底的憎恨,但是她却还是感觉到了女儿的讥讽,她真的没有想过伤害这个女儿,她也不是想要偏袒儿子,但是她不能看着兄妹反目,更不想去面对那个他的儿子可能伤害她的女儿的事实! 便是章儿真的做了,可是真正错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这个母后! 若不是她二十年来一直心怀希望,一直不愿意将事情做绝,一直还相信那个帝王,她的儿女便不会受这般多的苦! 欣嫔腹中的孩子没了! 原来,这些事情做起来并不难,只是从前她过于的愚蠢罢了! 如今,她不会再愚蠢下去,她会尽一切的能力保护她的儿女,便是要手染鲜血罪恶滔天,她也在所不惜! 齐瑾,你欠本宫的,本宫一定会让你十倍奉还! …… 杨章对于承庆公主要见他并不意外,也预计了承庆公主在见到他之后会有的反应,不过结果却不在他的预计之内。 他以为承庆会质问他下毒一事,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只字不提。 承庆公主没有提及中毒一事,而是告知了杨章一件事,“虽然我还没有查清楚温氏姐妹和裴少逸之间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那裴老夫人如此紧张,必定不会是小事,而那裴温氏又是一个愚蠢之人,又对裴少逸与那大温氏如此憎恨,皇兄只要略施小计,她必定和盘托出!只要掌控住了裴少逸的把柄,还愁掌控不住他吗?” 杨章皱眉,“此事当真?” 承庆公主嘴角闪过了一抹讥讽,“皇兄让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杨章深思会儿,“好,我会让人去查此事。” 虽然裴少逸不过是一个小卒子,但是若是真的能够将其掌控,未必不能让他变成插在杨衍心口上的利刃! “此事的确可以查查!”窦皇后也开口,“若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大温氏也脱不了干系!” 即使不能将她置之死地,至少也能让她不得安宁! 窦皇后心里仍是觉得荣华在承庆公主中毒一事上面并不清白! “你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情皇兄会处理。”说完了这事,杨章倒是生出了几分关切之心,“你中毒一事,皇兄现在虽然不能为你主持公道,但是你放心,等皇兄登上皇位,一定会让齐家付出代价!” 承庆公主笑了,却不达眼底,“多谢皇兄。” “对了,今日早朝父皇似乎有意让威远侯回京一趟。”杨章这话是对窦皇后说的,“如今欣嫔的龙胎没有了,承庆又中毒,若是有喜事冲冲,父皇应当不会反对。” 窦皇后看了一眼女儿,她自然知道女儿心中不愿,可是如今,她也觉得这门婚事不错,不仅仅是为了儿子,也是为了女儿,“本宫会好好准备!” 母子两人就这样说定了这事,而作为当事人的承庆公主,却没有发言权。 而她此时,也没有开口。 因为反对,也没有用处! …… 杨柳小筑位于京郊西面,小筑建在了一个湖心岛上面,四面环水,岸上种满了杨柳,远远看去,整座别院便像是被一片绿油油的杨柳包围。 齐家的马车到了湖的岸上便停了下来,随后换了小舟,小舟行驶一刻钟,方才能够登上湖心岛。 荣华惧水,齐怀若是知晓了的,所以是从马车上亲自抱着她上了小舟,然后一直拥着她,“别怕。” “我没事。”荣华倒也说不出有多惧,只是在她的记忆中,水一直没有好的回忆,为了转移齐怀若的担心,她转移了话题,“这里的景致倒是不错。” 如今虽是春末,但是郊外仍是绿草茵茵,一片生机。 齐怀若笑道:“京城东郊人文古迹多,南郊园林庄子多,北郊林子茂密,而西郊,则是水乡,虽然这里的湖泊河流大多都是前朝人工挖掘的,但是时间长了,倒也像是天然的。” 荣华了然,“你很喜欢这里?” 齐怀若笑容微顿,“那年之前很喜欢,今日之后,也喜欢。” 虽然他的话说的不甚清楚,但是荣华也明白,那年,是说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的那一年吧?那这里……荣华抬头看向前方快要到的庄子,这里和他的身世有关? 在这里,她没有问。 不一会儿,小舟到岸了,齐怀若抱着荣华上了岸,岸上早已惊有一对头发斑白的男女等着了,一见他们上岸,他们便上前相迎,“小的,妇人,见过少爷。” 齐怀若微笑点头,“林伯林婶。” “你放我下来。”荣华低声道。 齐怀若却不放,“你身子不适,还是我抱着吧。” 荣华脸顿时一烫,“你放我下来!” 齐怀若见了她的神色,只好将她放下,随后道:“这是林伯林婶,一直负责打理这里。” 荣华整整思绪,对着两人点头:“林伯林婶。” “见过少夫人。”两人一脸笑容地行礼道。 “不必多礼。”荣华忙道。 两位老人家笑容更是灿烂,林伯开口道:“少爷和少夫人也累了,先进去休息吧。”说完,便上了小舟拿起了两人的包袱。 荣华这方才发现他们没有带任何的下人上小舟。 他们所带的行礼不多,林伯拿起了两个包袱之后便在前边领路。 “少爷,少夫人请。”林婶也道。 齐怀若握住了荣华的手,紧紧的,“走吧。” 荣华看着前方的建筑,心,忽然间有种莫名的郑重,“好。” 从岸上到小筑的大门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进了大门之后,里面的竟是小桥流水,别致之极,杨柳小筑建在湖心岛上,而湖心岛上也挖掘了沟渠,将湖心引进,建筑仿造江南水乡。 进了小筑之后,齐怀若便让林伯林婶将包袱拿到住处,一个人领着荣华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走过小桥,穿过回廊,绕过假山,便到了一个院子前。 所谓曲径通幽,荣华觉得应当就是这般吧。 “累了?”到了院子外面,齐怀若停下了脚步看向荣华。 荣华摇头,看向院子门上挂着的牌匾,“同心院?” 齐怀若握紧了她的双手,“我们进去吧。” 荣华听出了他声音中的沙哑,神色也严肃起来,“好。” 齐怀若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过了拱门,走过了天井,走上了屋前的石阶,停在了一扇雕花门前。 荣华看着眼前的雕花大门,那门上的雕花是合欢花。 齐怀若静默了会儿,又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伸手,缓缓地推开了门。 荣华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渐渐的,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并无特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堂小厅,家具摆设和安国公府的没有什么区别。 “进去吧。”齐怀若低声道。 荣华看向他,却见他双眸仿佛蒙上了雾似的,一片氤氲,而神情隐忍,像是在压抑什么,这样的他,让她陡生心疼,“我在这里。” 齐怀若神色一颤,随后,便是笑容,“是,你在这里!有你陪着我!” “进去吧。”荣华缓缓开口。 齐怀若点头,握紧了她的手和她一同走进了屋内,然后向右侧转身。 荣华转过身,便见小厅的右侧是一偏厅,而那偏厅内,摆上的不是寻常的家私,而是一个供桌,供桌上供奉着两个灵位。 一个是先父陈王杨禛之灵位。 而另一个则是先夫杨安之灵位。 陈王? 先夫? 便是荣华知晓了一些内情,可是看见了这两个灵位,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 200 过往 齐怀若并未忽略荣华眼中的惊惧,而因为这份惊惧,他将她的手握的更紧,即便此时两人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但是齐怀若却仍是无法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愿意接受。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将一切都告知她。 “陈王是我的祖父,杨安是我父亲。” 荣华缓过神来,凝注着他,从他的眼底,她清楚地看见了深沉的痛苦,她想安抚他,可是却不知能说什么,只能轻轻道:“都会好的。” 齐怀若笑了,虽然带着苍凉的味道,但是却是真的笑了,“杨柳小筑是祖父建的,对外宣称是为曾祖母而建,然而,不管是曾祖母还是祖母,都未曾来过这里半日,这里住着的是一个本该死了的人!” 荣华没有说话,静静地聆听着。 “陈王和先帝是兄弟,论身份,两人都不是皇后嫡子,而论得当时的仁宗皇帝喜欢,却是陈王更甚,陈王三岁能文五岁能武,性情和仁宗皇帝也是相近,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仁宗皇帝会将太子之位给陈王,然而,太子之位,即便是帝王也无法完全依照自己的心思,先帝虽不及陈王得仁宗皇帝喜爱,但是谋略手段却是胜过陈王百倍,甚至连仁宗皇帝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的确有本事,先帝先是娶了窦家女为正妃,随后,又纳了安国公府的嫡女为侧妃,在两大国公府的支持之下,他如愿地登上了太子之位,先帝谋得了太子之位之后,却仍是不肯放过陈王。”齐怀若缓缓叙说,迷离的神色仿佛已经走入了那遥远的时光,“当时祖父是先帝的伴读,自然而然,安国公府便被人看做是先帝一党,可是,当时谁也不知道先帝纳当今太后为侧妃并未为了争夺安国公府的支持,而是为了打击陈王。” 荣华神色一动,她想起了暖阁之中齐贵妃对太后的那番话,她说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当今太后……和陈王有私情?” “若不是先帝使计,她可能就是陈王妃。”齐怀若道,“其实,当时即便先帝不使计,仁宗皇帝也不会让陈王啊如愿,当他将窦家女许了先帝,便已经表明了心意,若是在将安国公府的嫡女赐给陈王为妃,将来必定有一番动乱,而当时的安国公也不会允许。”顿了顿,又继续,“太后进了太子府,其后不久,仁宗皇帝便给陈王指了一门婚事,然而陈王却在圣旨下了之后忽然离京,京中勋贵,成年皇子若是没有旨意是不能随意出京的,陈王此举自然激起了一番风波,然而仁宗皇帝或许是对这个儿子怀着愧疚,也或许觉得陈王离京也是好事,便没有追究,一年之后,仁宗皇帝驾崩,先帝灵前继位,而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彻底铲除陈王!当时的御史大臣罗列了陈王几十条罪名,其中最终的便是谋逆,最终,回京奔丧的陈王还未曾在先帝的梓宫面前磕头尽孝便被打入大牢,先帝入葬皇陵之后,先帝登基大典当日,一道满门抄斩的旨意颁出,陈王一脉命丧刑场! 或许是念及旧情,太后在得知陈王的一个侍妾怀有身孕,便恳求祖父将其偷偷藏起,保住了陈王的唯一血脉,八个月之后,那侍妾诞下一个儿子,太后起名安,由祖父抚养!为了掩人耳目,祖父建了这杨柳小筑,将孩子以故人之子的身份养在这里,太后,安国公府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这个可能被灭族的秘密,一直到了几年之后先帝驾崩,他们方才松了口气。 先帝驾崩之后,太后所出的儿子登基为帝,也就是当今圣上,这个秘密便随着先帝的驾崩而消逝,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和祖父的女儿有了感情……杨柳小筑是祖父为曾祖母所建的,可是曾祖母没来过,而祖母也没来过,后来……齐瑾……祖父的唯一的嫡女……万千宠爱的国公府姑娘……因为好奇,所以偷偷地来了,从而认识了那个本不该存在世上的男子……” 话,开始说的艰难。 荣华柔声开口:“不说了,都过去了。” 齐怀若因为她的安抚而心中一暖,拥着她,“可我想告诉你。” “好。”荣华轻轻应道。 齐怀若抱紧了她,头,依靠在了她的肩上,“杨柳小筑虽然困住了他的身,但是却未曾压制住他的才华,他和他的父亲陈王一样,满腹经纶,温文尔雅,而那时候……她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上天让她遇上了这样的男子,或许早已注定了有这一劫……当时祖父奉命在外办差,而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太后便不管杨柳小筑的事情,所以,没有人及时阻止他们,等到祖父回京得知此事,一切都已经太晚了,祖父用过了许多方法,甚至不惜将杨安的身份告诉她,可是,都没有阻止她的义无反顾,而杨安……也和他的父亲一样,为了爱,不惜一切,祖父最终不得不将杨安送走,以绝了她的心思,可是他却没想到她竟然私自出府去找他,甚至为了逼迫祖父的同意,她……无所不用其极,将自己给了杨安,待祖父找到了他们,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祖父只能退让,将两人带回京城,准备为杨安编造一个新的身份然后再成全他们,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时候皇上竟然得知了杨安的存在,他没有对安国公府发作,也没有对太后兴师问罪,而是暗中派人对杨安下手……最后,杨安死在了她的怀中……” “齐贵妃进宫……” “是为了报仇。”齐怀若神色难看,“原本,她是想刺杀皇上为心爱之人报仇的,可是后来,她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心中便生出了另一个更加好的复仇计划。” 荣华心中叹息,齐贵妃的复仇计划便是混淆皇室血脉吧?不,也不算是混淆,只是让皇位传回陈王一脉。 “可惜事情被太后和祖父知晓了,可是直到的时候她已经成功接近皇上了。”齐怀若继续道,“因为陈王后嗣一事,皇上对太后越发冷淡,只是维持着表明的恭敬,而私下护了陈王血脉和混淆皇室血统是两回事,皇上若是知晓,不但她会死,齐氏一族也会跟着陪葬,所以,太后和祖父都没有说,他们只能阻挠她继续,可是,她却成功让皇上以为孩子是皇嗣,甚至为了放置太后和祖父伤害孩子,出言威胁,同时陷害皇后谋害她腹中的孩子,以致不管是太后还是祖父,都不敢轻易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孩子一日比一日大,她又担心在宫中生产会不安全,所以便利用一向和她亲近的三个……父亲,离开了安国公府……寒山寺中,她诞下了一个儿子,原本这个儿子该是皇帝的二子,可是,太后不肯,她告诉她,若是她胆敢将孩子带回皇宫,她便会让皇后提出滴血验亲,祖父极力阻止,她虽然不甘,可终究不敢拿那孩子冒险,原本祖父是想将那个孩子送走的,再找一个死婴代替,可是她却先一步将那孩子和一出生就死了的小侄子对换,同时派人送信回京说孩子死了,而原因是她在途中遭人追杀难产,消息先一步传回宫中,太后和祖父都没有办法了,只好让那孩子充当齐家的血脉,而她也借着这个机会重重地打击了皇后,为自己将来在皇宫的生涯铺平了路!” 他的讲述停了半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齐家的孩子,是父亲的儿子,因为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都极为疼爱我,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不是父亲的儿子――那一年,她终于等的不耐烦了,就在这里,将真相告诉了我……我无法接受,我去问父亲,问祖父,可是,他们都没有否认,后来……我逃到了苏州,逃到了寒山寺……荣华,我恨那个地方……那个我三岁之后每一年生辰都会去的地方!娘跟我说那是我的福地,我能够平安出生长大多亏了那里的佛祖保佑,所以每年生辰,我都会去祭拜……那一晚……若是你没有出现,我真的会跳下去……” 荣华无法说出安抚他的话,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抱着他,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却要面对如此大的事情,如何能够接受? “后来,父亲来找我,他跟我说她病了,病的很严重,他说若是我出事了,也便是要了她的命……”齐怀若继续道,“父亲说,我是他的儿子,永远都是……她很疼我,幼时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和她度过,在三皇子出生之后,她仍是依旧疼着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如此的疼我……也一直想得到答案,可是当答案就在我眼前,我却无法面对……父亲将我带回了京城,祖父将我带到了这里,和我整整呆了三天三夜,我们当时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了,我不得不接受,也不得不长大……三日之后,我请祖父带我去见她……她见到了我的时候哭了,可是,却仍是告诉我,我身负的血海深仇!” ------------ 201 离京 “荣华,报仇也许就是我生存的目的。” “不是的!”荣华握住了他的双臂,让他看着自己,“她还是爱你的,若只是为了报仇,当日她就不会放弃,而是会冒险带你回宫,你不也是说她不敢让你冒险?还有,若是她不疼你,早就要了我的命了!怀若,她是你的母亲,千辛万苦生下你的母亲,她是不会不疼你的。” 她不知道齐贵妃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瞒天过海,但是毕竟极为的惊险,她为了保住这个儿子费尽了新有的心思,如何会不在乎? 齐怀若看着她,“谢谢你,荣华,还有对不起,将你扯进了这样的危机中。” 荣华笑了笑,“若不是那道赐婚圣旨,也许我早就死了,既然上天让我们成为夫妻,那还如何分你我?” 夫妻。 是的,他们是夫妻。 齐怀若伸手将她抱紧,“我能够遇见你何其有幸!”这样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都不害怕的,不管将来他做什么,都随时有性命之忧,“对不起荣华,我再也不会放手!” 即使,将来危机重重,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夫妻本该如此。”荣华笑道,是啊,夫妻本该如此,而这也是她一直希望的得到的婚姻,上辈子没有得到,而如今,却得到了,或许一切变得有些突然,但是,她的得到了她想要的。 齐怀若松开她转身看向两个牌位,“这是我的妻子,温氏荣华!” 他待她来这里不仅仅是要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更是要告诉他们,她是他的妻子! …… 他们在杨柳小筑中住了小半个月,而在着半个月中,都过着两人世界,这也是荣华来到这个世界过的最为安心的日子! 她想,若是能够一直这样,她这一辈子许也是值了。 然而,现实并不能如此,不过半月,安国公府便有人来传信,说皇帝召齐怀若回京,而原因是三皇子在江南遇刺。 齐怀若不得不赶回去。 “别担心,应该不会有事的。”归程的马车上,荣华握住了他有些僵硬的手,她知道他对这个弟弟还是关心的。 荣华想起了齐贵妃的计划,如今齐怀若虽然入朝,但是离可有改天换日的程度还很远,而安国公府早已经摆明了是忠于皇室,齐贵妃打算用何种方式达成目的? “此趟去江南的一切危机三皇子临走之前已经预计好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齐怀若五指扣住了她的手。 荣华收起那些思绪,问道:“是大皇子动的手?” 齐怀若不能肯定,“回京之后再说。” 荣华颔首。 两人回到了安国公府之后,齐怀若还未来得及歇口气当即就被宫中派来的内侍给请了进宫了,荣华则去见姚氏。 到了姚氏的院子,却见齐兆安也在。 换孩子一事瞒着姚氏,若是姚氏一直将他当做了亲生儿子一般疼爱,然而齐兆安却是知道的,然而,他还是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也许当年是出于兄妹之情,家族责任,但是能够做到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她敬重这样的男人! “荣华给爹娘请安。” 齐兆安的神色和平日不二,“接下来明景恐怕会有很多事情处理,你好好照顾他。” “是。”荣华正色应道。 “嗯。”齐兆安应了一声,随后说有事处理就去了前院书房,待她离开之后,姚氏方才拉过了她的手,上下仔细地瞧着她,“气色好多了。” 荣华笑道:“多谢娘关心。” “先前的事情将你吓坏了吧?”姚氏温和道,“也都是娘不好,竟没察觉到那小蹄子竟然如此狠毒!” “沧澜院是荣华打理,怎么能怪娘呢?”荣华认真道,“以前是荣华疏忽,往后荣华必定会好好尽为人妻为人媳妇的责任。” “好。”姚氏笑道,“说到为人妻的责任,你和明景也成亲一段时间了,也该要个孩子了。” 荣华想起杨柳小筑中他的热情,脸色一红,“荣华记住了。” 姚氏笑的更深,“好了,你们一路赶回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晚膳不需要过来请安了,好好照顾明景,娘就等着抱孙子。” “是。”荣华低头应道。 在回沧澜院的路上,她一直想着姚氏的话,孩子……想着自己的身体情况,或许……双手放在了腹上,或许,这里真的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 孩子…… 这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她从未敢去想她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 三皇子遇刺之后,皇帝便寻了一个错处将大皇子狠狠地责备了一顿,又过两日,更是勒令他闭门思过,而他手中负责的朝政全部交给了其他人处理。 众人明白皇帝此举是因三皇子遇刺一事。 皇帝似乎认定事情是大皇子做的。 江南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回京城,三皇子虽然遇刺,但是伤势并不严重,为此,他仍留在江南继续巡视河道。 荣华以为皇帝召齐怀若回京是想让他去江南,然而结果却是截然相反,皇帝让齐怀若去雁门关,彻查粮食走私的问题,而明面上则是犒赏镇守在那里的几十万大军。 “……之前我和三皇子暗中查过这些,而此事目前不宜声张,只能我去!”齐怀若跟荣华解释了一番。 荣华心中一暖,“你不必跟我解释。” 齐怀若握住她的手,“不是解释,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听他说起这个,荣华倒是真的担心起来了,“皇帝可有派人和你一同前去?” “自然有。”齐怀若回道,“此外还派了几个宫中侍卫随行。” 荣华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才道:“皇帝……真的对你们的事情一无所知吗?” 齐怀若一愣。 “当年他能发现陈王尚有子嗣在人间,如今……”荣华顿了顿,“怀若,当今皇帝并非庸碌之辈,我担心……” 齐怀若明白她的忧虑,“之前我也想过,可是目前并无迹象证明他知道,而且,若是他知道了,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安国公府虽然昌盛,但是还不足以让皇家忌惮到可以不计较混淆血脉一事。” 荣华叹息,“希望如此。”随后,又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走?” “两天之后。”齐怀若回道。 荣华沉思会儿,看着他,“一切小心!” “你在府中也要小心。”齐怀若认真道。 荣华失笑,“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齐怀若听了她口中的家字心中一暖,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嗅着她秀发的清香,“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去。” 若是可以,他希望日日与她过杨柳小筑内的生活。 “等我回来,我们再去杨柳小筑。” 荣华笑着点头,“嗯。” …… 虽说荣华呆在安国公府没有什么危险,可是齐怀若仍是不放心,在出发去雁门关的当日先是去了太后寝宫,两人单独谈了一刻钟,随后,便又去齐贵妃处。 自从齐怀若回京城之后,齐贵妃便让人找他,可是都被他以公务退了,加之之前他带荣华去杨柳小筑一事,更是怒火中烧,如今见了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齐怀若仿若未见,笑着道:“娘娘,她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 “你威胁本宫!”齐贵妃心中怒火更胜。 齐怀若仍是微笑:“那日我跟荣华说或许我只是你报仇的工具,我生存在这个世上只是为了替你报仇,可是她却跟我说不是的,你是这个世上最疼我最爱我的人。” 齐贵妃脸色一颤。 “娘娘,出身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够心意相通。”齐怀若继续道,“我想娘娘也曾经体会过。” 齐贵妃胸前起伏不定,银牙咬着,“她在你心里就这么好?!” “她是我的妻子。”齐怀若正了神色,看着她许久,“而您,是我的……母亲。” 齐贵妃心中顿时激荡,快走走到他的面前握住了他的肩膀,激动道:“你愿意认我了?你愿意叫我了?若儿,你愿意认我了?” 自从他知道真相之后,从未叫过她,甚至从来没有认过她! “这是事实,我无法改变。”齐怀若道。 即使他没有正面回答,但是齐贵妃已经很满足了,“好!好!若儿……我的若儿……”随后,颤抖着手抱着他。 她已经忘了抱他是什么感觉了。 他越大,便越远离她,而她便越怕他会离开,所以越发的逼他! “若儿……娘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齐怀若静默半晌,然后抬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齐贵妃许久方才平复下心情,“去雁门关路途艰难,可准备好一切了?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我这就去……” “娘娘。”齐怀若阻止她,“圣旨已下,不可能更改的。” “可是……” “此趟去雁门关还有礼部一行人,不会有危险。”齐怀若道,“只是……我希望在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能帮我照顾一些荣华。” 齐贵妃脸色一变,她仍是不喜温氏。 “怀若恳求娘娘。”齐怀若跪下。 “你――”齐贵妃气极,“好了!你既然如此宝贝她,我自然不会动她一根头发,只要她不惹事情,她自然可以在安国公府中过安稳日子!” “谢娘娘。” …… ------------ 202 送别 齐怀若从宫里出来便直接去礼部和前去雁门关的礼部相关人等会合,没有时间再会安国公府,只是当他们一行人到了城门之前,竟见安国公府的马车,而车前站着的正是荣华身边近身伺候的婢女,他即使惊讶也是欣喜。 告别今早已经做了,她却还来便是证明她心里真的放心不下,也证明她的心里真的有他! 跟身边的礼部侍郎交代两句便调转马头往马车而去。 “见过二少爷。”那婢女上前见礼,“二少夫人在马车里。” 齐怀若颔首随即上前掀开了车帘,便见荣华端坐其中,漾开了笑容,随后跃上了马车,放下帘子之后便将眼前之人搂入怀中。 荣华笑着,“我可有让你为难?” “没有。”齐怀若松开手,“不是说不需要来送吗?” “娘让我来的。”荣华笑道。 齐怀若看着她,“真的是娘让你来的?” “我也坐不住。”荣华没有隐瞒,是的,她也坐不住,或许是真的对这个男子有了依赖了。 齐怀若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荣华看着他,心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却没有一句能够涌到嘴边的,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一切小心!平安归来!” “会的!”齐怀若认真道,以前他或许不在乎自身的安全,可是现在,他却很在乎,说他贪生怕死也好,眷恋温柔乡也罢,他一定会平安回来,伸手搂住了她,“等我回来!” “好。”荣华应道。 两人没有再说话,便这般拥抱了许久,齐怀若方才松手,“我走了。” 荣华点头。 “回去吧。”齐怀若压下了心中的不舍下了马车,对着车内的她道。 荣华颔首,“好。” 齐怀若没有先离开,而是看着她的马车走远了方才策马转身去追已经出城了的队伍。 而这边,马车内的荣华在见他走远了之后方才放下了马车的帘子,心,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似的,便是呼吸也便的艰难。 马车缓缓地往安国公府驶去,可是还未到安国公府,马车忽然间咯噔一下,往一边晃了一下,随后便不会动了。 “二少夫人……”车外传来了那婢女的声音。 荣华掀开了车帘,“怎么回事?” “回二少夫人。”说话的是车夫,“马车的左轮坏了。” 荣华蹙眉,“坏了?” 便是荣华只是着眼于沧澜院的一亩三分地,可是也是知道一般富贵人家的马车都是定时定候检查的,而安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每一次主子要用马车之前也必定会检查马车一次。 如今这马车坏了……只是意外还是…… “很严重?” “不能继续走下去了,否则车轮断了会很危险!”那车夫脸色也很不好,若不是他早些发现不对劲而马车也走的不快,恐怕现在已经出事了。 荣华沉思会儿,“现在在哪里?” “西大街。”车夫回道,“离国公府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荣华眉头皱的更紧,若是不远她可以走回去,可如今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便是她怕累,可若是以她的身份也不能就这样走回去,“附近可有可以歇脚之处?” “前方不远有一间茶楼。”车夫回道。 荣华考虑半晌,“我和映月去茶馆里等,你回府换一辆马车来接我们!” 车夫犹豫会儿,最后也只能如此,“奴才先送二少夫人和映月姑娘去茶馆,然后再回府换马车!” 荣华没有反对,今天她出门没有只带了一个婢女,有他先去茶馆打点也是好。 …… 茶馆并不大,但是胜在清幽,荣华包了一个包厢等待。 茶馆里除了茶倒还有其他的小吃,荣华点了一些,却并无胃口,坐下了之后心思便飘远了,想着杨柳小筑中的那段时光,想着正往危险之地而去的齐怀若,想着忐忑却并不是没有希望的将来。 如今虽然多了牵挂,但是对未来却不再茫然,便是前路仍是曲折,但是却有了清晰的目标,有了前进的希望。 这样的日子,未必不好。 茶馆虽小,但是茶却是上等的,便是荣华不会品茶,但是却也喝出了这是上好的茶,正打算唤来活计问问这是什么茶,包厢的门却先一步被敲响了。 映月前去开口,却见是活计,“有何事?” 她是安国公府的家生子,新派到沧澜院当差的,而因为先前沧澜院下人的下场,她当差当的格外的仔细,尤其是现在只有她们主仆两个女子在,更是如此。 虽然二少夫人出身不好,但是凭着之前的那件事便可以看出二少夫人在安国公府的地位绝对高,至少在三房是如此,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主子出一丝的差错! 那伙计倒没敢随便乱看,而是低着头道:“回姑娘,隔壁厢房的客人想拜会一下夫人。” 映月闻言脸沉了,“我家夫人岂是什么人都可以拜会的?” “本公也不能?”伙计还未开口解释,另一道优雅的声音便传来了。 映月一愣,随后便见一个华服男子走了过来,她是国公府内的奴婢,虽然也算是体面,但是一些贵人她也是没见过的,更别说是常年不在京中的镇国公。 罗恒神色淡淡,那样子怎么看都像是来打招呼的。 荣华在听到罗恒的声音之后便起身来,“映月,不得对镇国公无礼。” 映月惊诧,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这就是那位年轻深情的镇国公?“奴婢见过镇国公。” 罗恒淡淡颔首,随后看向荣华,“本公听闻二少夫人在此,方才过来打声招呼。” “镇国公有礼。”荣华微微一福,“妾身的马车坏了方才会在此歇脚。” “原来如此。”罗恒淡淡道,“今日明景贤弟出京远赴雁门关犒赏军士,二少夫人可是来送夫的?” 荣华不明罗恒用意,心中谨慎面上平静,“的确如此。”随即想起了之前齐怀若跟她说过江南税收锐减问题,寻思着罗恒是否来探听消息,毕竟这般巧遇上的确让人深思。 “若是二少夫人不介意,本公的马车可送二少夫人回府。”罗恒话头一转,倒没有露出什么用心。 荣华微笑:“多谢镇国公,不过下人已经回去换马车了,应该快到了,便不必劳烦镇国公了。” “既然如此,本公就不打扰二少夫人了。”罗恒也笑道,“家母甚是喜欢二少夫人,若是二少夫人有闲时,请务必过府做客,家母见了二少夫人必定高兴。” “若是有机会妾身定然登门拜访老夫人。”荣华没有拒绝,也没有明说会去。 罗恒点头,又客套了几句便告辞,不过方才走到了门口,他又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问道:“听闻二少夫人的兄长是出意外而亡的,不知尸身可曾找到?” 荣华神色微变,“镇国公这是何意?” “没有。”罗恒笑道,“之前二少夫人堂妹的尸身久久没有寻回,本公还以为二少夫人的兄长也是这样,是本公多事了,二少夫人别见怪。”说着,便转身离开。 荣华想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碍于外人在场,只得忍下来,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提及大哥的事情?! 荣华无法自己猜到答案,一直到车夫赶了马车来,甚至是回到了沧澜院,她心中的疑惑始终难解,而且甚至越滚越大。 从罗恒之前所做的事情来看,他必定有所图,可为何这次为何偏偏提及大哥? 是想打击她还是…… “二少夫人,夫人遣人来问今晚上二少夫人可要去陪夫人用膳?”映月进来,轻声禀报。 荣华收敛思绪,“告诉来人,我会去。” “是。” …… “马车出事了?”大房中,谢氏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眉宇微皱,自从承庆公主中毒一事之后,窦氏受了无妄之灾,虽然没有人怀疑她帮着大皇子对付窦家,但是自这件事之后,安国公世子便放话让她放权给谢氏,让谢氏这个长孙媳妇学着处理府中的杂事。 谢氏虽然清高性洁,但是毕竟是望族嫡女,处理庶务难不倒她,便是窦氏试着为难,也始终还是游刃有余,而马车正是在她的负责范围之内。 安国公府内只有一个马房,负责府中所有主子的出行。 如今出事,即便主子没有受到惊吓伤害,但还是不能不了了之,当日夜里谢氏便亲自去了沧澜院,就这件事解释了一番,同时带去了慰问品。 她倒不是忌惮荣华什么,只是之前除了那件事,如今荣华方才回来没几日又差点出事,她不想让荣华多想,更不想让外人随意揣测。 “二弟妹放心,我已经责罚过马房的管事了,是他们懈怠了没有及时检查马车,方才让二弟妹受惊。” 谢氏这般说了,荣华只能接受,不过后来深想,若是窦氏要对付她,不会用这等卑劣的手段的,以窦氏在安国公府的人脉以及多年后宅生活的经验,她若是想整治她,绝对可以做的毫无痕迹。 “大嫂放心,我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至于马房的人,许也是无心,大嫂小惩大诫一番便是了。” 谢氏淡笑,“二弟妹没有在意就好,我方才接手府中的庶务,一些地方做的不甚圆满,还望二弟妹包含。” “不敢。”荣华道。 谢氏见荣华似乎真的没有在意,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简单几句客套话之后便走了,待回到院子之后,便听闻丈夫又醉酒。 “让人扶他去别处!” 她理也没理,冷硬下了这话之后便去看儿子。 ------------ 203 宅斗 安国公府百年世家并不是白说的,便是差一点被灭门也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恢复过来,继续波澜不惊的过日子。 齐家在朝为官的男人也并未受到之前事件的影响,不过即便如此,仍是有人心中惊怕此事会影响到自己的前程,齐明昊便是最突出的一个,身为安国公的长子嫡孙,未来爵位的承继人,原本的日子已经过的憋屈的,而如今,因为承庆公主中毒一事,他深感自己已经深受影响。 而在有这样的感觉之后他却没有积极面对,而是选择抱怨,选择消极,而如今日这般醉酒也并非第一次。 谢氏本就不待见这个丈夫,如今见他如此消极更是连面子上的应付也不愿意给,当天晚上,齐明昊被送到了平日最喜欢的那个姨娘房中,自然,他不会不满意,而那姨娘更加不会,但是有一个人知道之后极为的不满。 那便是窦氏。 窦氏不喜欢谢氏除了她不是自己选的儿媳妇和她那不温不火的清高性子,还有便是她看的出来谢氏没有将儿子放在心中,即使谢氏尽了做儿媳做妻子的责任,但是没有将丈夫放在第一位甚至偶尔流露出轻视便是大错。 不管其他方面做得多好,只要在对待丈夫上面做得不好便是天大的错! 次日清早请安之时,窦氏第一次给这个出身望族的儿媳妇没脸,当着下人的面训斥了一番,那话几乎将谢氏贬的一文不值只差没说恨不得休了谢氏一般。 谢氏平日虽然清高不愿意与人争执但是也不是出身低贱之人,她的背后是望族谢氏一族,都是的那些话不但辱了她,甚至辱了谢氏一族,她如何还能平静?嫁入齐家多年,她自认为尽到了为人妻为人媳妇的责任,说她不将丈夫放在心里,那她的那个丈夫又可曾将她放在心里? “既然母亲如此不满儿媳,儿媳也无话可说,明日儿媳便收拾行装回娘家。”谢氏直接起身道,没有怒意只是平静地叙述这件事,“至于哥儿,儿媳的父母自他出生之后便没有见过,请母亲容儿媳带哥儿回山东小住一段日子,待儿媳重新领受父母教导再回来给母亲请罪!” 说罢,郑重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谢氏不会出和离之女,但是并不代表谢氏便会容忍女儿在夫家受此大辱! “你――”窦氏气的七窍生烟,待她缓过气来要叫住她之时,谢氏已经走出了屋子,“你给我站住!” 谢氏恍若未闻继续离去。 窦氏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但是却也还没有气的不顾形象追出去!自从谢氏嫁入齐家之后从来如此明着不给她这个婆婆颜面,而如今她竟敢如此无礼,“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以她的身份说不出骂人的话只能如此恨到。 “夫人息怒!”身边的婆子也是着急不已,她也是注意到了夫人这段日子情绪很不好,许是国公爷偏袒太过让夫人一时间魔怔了,但是再如何魔怔也绝对不能就这样让少夫人离开,“夫人,因为先前的事情世子爷已经动怒了,若是少夫人真的回了娘家,恐怕……” 婆子的话没说完,但是她相信主子明白。 窦氏是气但是也是在后宅当了主母二十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要害,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谢氏竟然用这种方式威胁她!回娘家?谢氏在京中并无家人,她的家人都在山东,由京城去山东虽然不算远但是若是她这般回去便是说齐家给了她委屈受! 当日她虽然不喜公公选的这个儿媳妇但是也不是不知道谢氏一族轻易得罪不得! “让人去拦住她!” “夫人……”那婆子难做,“少夫人如今在气头上恐怕……”夫人方才的那些话也是做得太过了,“夫人,自从小少爷出生之后少夫人便没有回过娘家,如今拦不住,不如就让少夫人回去,算是省亲!夫人,少夫人还有小少爷,是绝对不会真的和齐家撕破脸的,她不为自己也要为小少爷着想!” 窦氏如今还能如何?只能压下怒火让人准备厚礼安排谢氏回娘家,而为了不让谢氏的寻了错处,她还咬着牙让儿子陪同谢氏一同前去。 齐明昊自然不愿,他与都是一样对这个妻子没有什么好感,而且这时候离开京城他真的怕回来之后连那不高不低的职位也没有了。 不过安国公世子却同意,自己的儿子他自己了解,这些日子齐明昊的所作所为他也是知道,与其留他在京城闹出什么事情来给了别人把柄对付,不如让他先离开一阵子,至于如今的差事,没了也不算是可惜! 齐明昊无法,只好陪同谢氏离开。 而谢氏也正如她所说的她不可能和齐家决裂,此番这般不过是窦氏欺人太甚,她必须让窦氏明白她不是没有任何退路任何靠山的人! 长房后院的这番闹腾自然惊动了归田居里面的安国公,不过他却并未训斥长媳而是让人备了厚礼让谢氏一同带回娘家,这番举动也算是给谢氏撑腰。 窦氏得知之后更是恨怒不已。 “夫人,世子爷是嫡长子,大少爷也是嫡长孙,将来国公府的一切都是长房的,夫人何必为了一个庶出的三房而失了分寸?” 这话对于下人来说已经是极为的逾越了,但是作为忠仆,却是不得不说。 窦氏也不是那种只会钻牛角尖的人,心中郁气虽然仍是消散,但是她也明白若是自己这般下去恐怕最终倒霉的是自己! 她是齐家的长媳宗妇,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齐家都不可能拿她怎么样,但是落得一个被公公警告,丈夫厌弃,旁人笑话的下场绝对不是她所愿的! “没错,安国公府始终都会是长房的!” 几日之后,齐明昊带着妻子儿子去山东丈人家省亲了,而次日,窦氏便说谢氏回娘家先前她负责的事情如今没有人看着不好便向姚氏提出不如让荣华来接手。 姚氏自然推了,至于荣华也绝对不会动这个念头。 自然,窦氏这般也不过是告诉安国公她已经想通了罢了,如今三房不愿意接受她也自然不会勉强,不过就算她们接受她也一样有办法不让她们养大了心思! 窦氏这边暂且消停了,安国公府的后院便真的宁静了,因为齐明昊不在,往常他后院那些最爱闹腾的妾室也安安静静,男人不再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一晃便一个月了,五月中旬的京城已经开始有了夏季的味道。 而齐怀若也离开了一个月了。 沧澜院内 荣华放下了手中两日前送到已经看了无数遍的家书,思念,却有增无减,他离开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的想念他。 像是回到了前世热恋的那般。 热恋? 荣华初初想到这个词不禁呆怔了许久,心中满是惊愕,她和齐怀若之间不管从相识还是到最后的成为真正的夫妻,都未曾有过热恋中的男女该有的激烈情感,有的只是细水长流。 初初,她只是觉得和这样一个男人过这一辈子,往后便不会再又看不到未来的恐惧,而和他在一起,她的心有了停靠之地。 而如今…… 她说不出是何种感觉,若说是爱,却和她曾经爱过的不一样甚至截然相反,她想,便是不是爱,她对他也该是有感情的。 而这种细水长流的感情给她的虽然不是炽热,不是动人心扉,但是,却是安心。 想到他,她便安心。 或许,也是爱,只是不再是恋人之间的爱,而是夫妻之间的爱,比之恋人之间的爱,这种爱更加的牢固,更是的不可摧。 她想,也许当日那个人如此轻易地放弃她,便是因为那份爱不过是恋人之间虽是动人心扉却也脆弱的爱。 她期盼着他平安归来,即便归来之后仍有许多困难需要面对,但是,至少他们可以一同携手面对。 “二少夫人,罗老夫人让人给二少夫人送来了一些太湖蜜橘。”映月端着一盘黄橙橙的水果进来。 荣华却并无欣喜,反而眉头微蹙,其从那日茶馆见了罗恒之后,这一个月他便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罗老夫人隔三差五地让人送东西过来,一开始还是送给姚氏,在让她沾光,可最近这几次却直接说送给她。 而所送的东西虽然罕见,但是却不值钱。 比如这太湖蜜橘。 这时候并非蜜橘成果的时节。 “母亲那边可有?” “回少夫人,东西便是夫人让人送过来的。”映月回道。 荣华叹息,心里也怀疑罗老夫人是不是想挑拨他们婆媳之间的关系,“将蜜橘放下,待会儿去库房哪里挑几样东西出来作为回礼。” 罗老夫人的这些好意她曾经拒绝过,可是却没能成功,而姚氏也让她接受,免得伤了两府之间的和气。 可是这般下去也不是回事! 罗恒,罗老夫人这对母子竟然想在她身上算计什么?而她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算计?还有那日茶馆中罗恒的那句话是何意? 越想,心思便越乱。 也许她该找个机会去见见他们。 不过她的机会还没找到,那边去了江南两个多月的三皇子便回来了,这一个月来,三皇子妃偶尔也会邀她过府,她也没拒绝,只是因为知晓那些内情,便多了一份谨慎。 三皇子回府第二日,甄氏便遣人送来了一些江南特产,说是三皇子带回来的,看着那些特产,思及齐怀若和三皇子之间的关系,她只能长叹于心。 而三皇子归来,随行的裴少逸自然也是回来了…… ------------ 204 夫妻 裴少逸回京,裴府最开心的莫过于裴老夫人了,这些日子她既要防着温君华又要担心儿子,整个人都仿佛苍白老了十岁,如今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当场就抱着儿子哭了。 这个已经摆脱了贫困过上了官家老夫人富贵生活的女子却似乎比当日在姑苏熬苦日子之时还要过的艰难。 “逸儿,你总算回来了!” 看着母亲这般,裴少逸的心里也不好受,又想起之前的种种,心中更是愧疚,跪下来磕头直言不孝,“娘,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他一心想要母亲过上安稳富贵的日子,可是如今富贵又了,却始终无法安稳! 裴老夫人如何舍得儿子跪,连忙将人扶起,又见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方才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听说三皇子遇刺了,你有没有受伤?” 裴少逸听了这话眉头蹙了蹙,随即摇头:“娘,孩儿没事。” “没事就好……”裴老夫人松了口气,“来,快坐下,快坐下,让娘好好看看你!”除了上京赶考,她从未让儿子离开身边这般长时间。 裴少逸又安抚了裴老夫人许久,她方才平复下了心情,随后便又想起了如今还被她软禁着的温君华,见儿子归来的欣喜心情当即消了一半,使退了下人之后便一脸愤恨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不过逸儿你放心,娘已经将那个贱人给软禁住了,便是她那个姐妹温丽华也一样走不出那个院子,你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裴少逸想起齐明景的那封信,眸子也阴沉了下来,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知道那件事,而且居然毫不在乎,甚至还警告他不要再让人来骚扰他的妻子!想着信上的一字一句,裴少逸感觉到了无尽的耻辱!可是,他却毫无反击的能力,因为最不想这件事泄露的人就是他! 随后,京中传来承庆公主下毒而温荣华牵涉其中的消息,那一刻他以为她死定了便是不死也绝对不可能安然可是没想到不久之后事情竟然以那样的方式结束,他们夫妻并未受到任何的责难! 而这件事之后,他便明白便是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接受如今他根本没有能力报复!即使他成了三皇子的心腹也是如此! “娘,此事我会处理,你放心!” 裴老夫人心里虽然仍是不安但是她还是相信儿子,儿子回来了便有了主心骨,“你回来就好……对了,走之前你说要大办那丫头的满月宴,可是温氏那般娘真的不敢般,如今满月也已经过去了……” “无妨。”裴少逸沉声道,“我不在京中,而又有承庆公主中毒一事,若是我们大办满月宴只会让人说我们不敬皇家,不办也好!” 裴老夫人闻言方才安心。 …… 裴少逸陪了母亲小半个时辰方才离去,随后就去了温君华的院子,不得不说裴少夫人这一次做的很彻底,这一个月来温君华两人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出去也不是没有试过传消息出去但是都没有成功。 恐惧有时候也是一种力量,而恨,也是。 温君华已经出月子了,气色虽然不好但是也比当时半死不活的好,只是脸上的阴鸷之气过于的浓郁,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阴沉沉的。 许是这一个月的软禁生活也让她的冷静了,也或许是温丽华的劝告起了作用,虽然温丽华并不是真心要她好,只是不想让她一时冲动而连累自己,但不管如何,温君华是冷静下了来,而没有一见到裴少逸便扑上去厮打。 裴少逸看着眼前一脸阴鸷的女子,他的妻子,脑海中竟然想不起当日新婚之时的模样,但是还是记得当时的他们虽然有矛盾,而他的心里虽然也有隔阂,但是却没有如今这般的相见如仇敌!当日他所作的那个决定本是为了将来过的更好,可是却不想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你就真的想和我同归于尽?!” 若是那是泄露,皇上以欺君之罪处置他,她以及温家也绝对逃不过! 温君华冷笑:“怎么?怕死?还是害怕到底也不能得到当日被你抛弃的温荣华?!裴少逸,就算将来你真的位极人臣,她也不可能再成为你的!裴少逸,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同归于尽?我为何不能同归于尽?!当日我嫁给你之时你说过什么?你说这一辈子定然不会负我!新婚之夜,你说你这一辈子都会对我好,都会疼我爱我,你在说这些话的事情心里是不是还想着温荣华那个贱人?纳她为妾?待你成为二品官员的时候便扶她为平妻?!裴少逸,你倒是想的很好!很好!只是你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被赐婚,而且还嫁给了一个你就算是拼搏了一辈子都不可能赢的了的男人!没错!是我想和你们同归于尽,凭什么她可以享尽荣华,可以随意欺凌我的母亲,拼什么你可以纳妾生子还让她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拼什么你们都可以过得如此的快活而我却要在这里受苦!” 她的神色随着她的话而激动起来,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臂,“裴少逸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就算温荣华那个贱人如今被赶出了安国公府你也休想得到她!当日是你自己贪图娶我而得来的富贵,你休想在功成名就之后将我抛弃,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我也是你的妻子!不!我不会死!我知道你和你的母亲时时刻刻恨不得我死了你们好再娶名门闺秀,但是我告诉你,你休想!我若是死了也一定会拉着你们陪葬!你们以为软禁了我,以为杀了我当日的秘密就会没有人知道吗?我告诉你,当日知道这件事的人多着去了,我若是死了,还有我娘在,我娘死了,还有许多知道这件事的人在!你和温荣华休想安心地过好日子!” 裴少逸眼底最后的一丝温度褪尽了,眼前的女子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满腔愤恨的疯子,而对付这样的疯子最好的办法是不再理会!他来这里原本也想告诉她,他如今对温荣华也只剩下恨,他甚至可以为了让温荣华不好过而帮她将她的母亲救出来,可是如今这些想法都打住了,既然她想当一个疯子,那就在这院子里面彻底地当一个疯子! 杀她? 不,即使可以做的很隐秘但是难保不会留下痕迹,更无法保证不会有人拿她的死来威胁他!他的妻子疯了,而他仍是不离不弃,这只会给他带来好名声! 裴少逸伸手扯落了手臂上的双手,冰冷而无情,“你放心,只要你还活着你一日都是我裴少逸的妻子,你也可以安心我绝对不会对你下毒手,若是上苍让你长命百岁,你也一定可以长命百岁!过几日,裴家便会传出你因为生产伤了身子而不能再生产一事郁结在心最终疯癫,从今往后,你便在这院子里面好好的那个你的疯子!” 温君华的脸顿时扭曲如鬼,不是这样的!她所预计的结果不是这样的,裴少逸会因为她的话而愤怒,会因为她的威胁而很不得杀了她的!就算她走不出这里,就算他真的对她下毒手,便一定会有人知道他坐下的恶毒卑鄙之事!不是这样的! “你放心,厉家那边我会亲自和厉夫人说,相信厉夫人不会介意一个庶出之女的女儿成为疯子的,至于厉老爷,只要给他足够的利益,相信他也绝对不会怀疑!”裴少逸继续道,眼眸和声音都没有一丝的温度,“至于温家……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知道,你疯了我不嫌弃你他只会感激,他要的不过是和裴家的姻亲,不过是有一个当官的女婿!对了,还有你的那个姐妹温丽华,过些日子我会纳她为妾,下人虽好,但是再好也没有自家姐妹好,往后她就是裴府的姨娘,姐妹同心,相信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这个疯了的姐姐,至于你的女儿,怎么说她也是我的血脉,我会让人好好照顾,若是她有福气活到及笄我定然备一份厚厚的聘礼将她嫁出去!” 温君华终于崩溃了,一个月来的努力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她从未想到过她的报复在他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她如疯癫了的野兽扑了过去,欲将他撕成碎片,可是她也忘了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当日那个便是她如何胡闹都还给她留一丝情面的人,他之于她已经成了恶魔。 虽然她的攻势很猛,但是毕竟是弱女子一名,而裴少逸早有防备,轻而易举地便将她给推到在地,那力度没有丝毫的怜惜,剧痛弥漫了她的身子,“啊――” 裴少逸却像是没听见似的抬手拂了拂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随后冷冷地盯着她,“记住,这里是裴府,是我裴少逸的地方,即使你是我的妻子,也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掌控!” 是的,他要掌控所有,而不是成为被人的附庸,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真正地出人头地,才可以让那些曾经欺骗过他,伤害过他,折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说完,转身还无怜惜地开门步出了寝室。 而在门外,是一脸苍白的温丽华。 裴少逸并不意外她的偷听,而方才的那些话他也没想瞒着她,“既然都听到了,三日之后,我会纳你为妾!” “不……” “不?”裴少逸冷笑,“你来裴家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还是你想当我的妻?” 温丽华神色颤抖,没错,裴家是她最后的一个选择,可是现在她还没有到必须选择这个最后的选择的地步,她还有其他机会,她还可以…… “难道你还想入齐家?”裴少逸讥讽,“果然都是同一血脉,你们温家的女子都是攀龙附凤,毫无廉耻之辈!”他走上前抬手擒住了她的下巴,“我告诉你,这个妾你当就当,不当也得当!你的堂兄还在京城,我只需跟他说一声你便是我裴少逸的妾!当然,若是你自己愿意,将来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你――” “嫁给谁不都是当妾?”裴少逸继续道,却阴狠的让人心惊,“你很恨温荣华?要报复她并非只有进齐家给齐明景当妾,当我裴少逸的妾我也一样可以让你报复她!” 温丽华睁大了眼睛。 “很奇怪是吗?”裴少逸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没错,我也恨温荣华,恨不得毁了她!” 温丽华无法抑制心里的颤抖,为什么这些男人都如此的难以控制?为什么?!她攥紧了拳头做最后一搏,“好!我给你当妾,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她知道他所说的那些话会成真,只要他一句话,温升一定会同意,而温家也不会反对!她再如何反抗也不可能逃脱的了,而如今,她要做的便是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裴少逸收回了手负在身后,“什么条件?” “将来我要当平妻!”温丽华咬着牙道,“还有,你的第一个儿子要我来生!你纳我为妾不就是为了让我好好照顾君姐姐,让她没有机会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更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是真的疯了吗?我既然如此的重要,理应得到更多!” 裴少逸嘴边泛起了冷笑,“好!” 交易达成。 温丽华心里虽然仍是不安,但是她相信她一定可以闯出一片锦绣前程来! …… 三皇子回京之后,除了禀报巡视河道的情况之后还汇报了一件事,那便是江南牵连甚广的贪污案件,而三皇子此次被刺杀也正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这件案子。 皇帝大怒,派了齐兆安为钦差大臣再赴江南彻查这件事,而其后几个月,江南官场一片腥风血雨,当然,这是后话。 三皇子回京,京城的气氛也紧张起来了,只是皇帝却并没有如大家所猜测的那般重提立三皇子为太子一事,但是他派了齐兆安去查江南的事情,众人又猜测是不是皇帝等江南事情结束之后再提此事。 而如今皇帝的态度,便是齐贵妃也摸不透,倒是身为当事人的杨衍却平静的多,处理完了政事之后便去了昭华宫给母亲请安。 齐贵妃的态度仍是那般的不冷不热,杨衍见了心中难免失落。 “母妃可是担心二表哥?” 齐贵妃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甚至不欲给儿子多说话,“既然皇上让你好生休养一阵,便回府吧。” 杨衍心中一窒。 齐贵妃一如既往地忽视了,她是担心在雁门关的齐怀若,哪里不必江南,随时都可能有战事,而且也是辽国奸细混迹的地方,当日辽国奸细为何刺杀他都没有结果,如今他去了雁门关更加的危险,而且根据这一个月她的打探,他去雁门关并不是仅仅的犒赏大军! “儿臣告退。”杨衍行礼离开。 待他走了之后,茜澜忍不住开口劝了主子几句,“娘娘,三皇子也是娘娘的亲子……” 齐贵妃闻言却是不悦,尤其是在她的儿子已经愿意认她这个母亲之后她更是不愿意去想她还有另一个日子!什么儿子,不过是一枚棋子,时候到了摆上台面,用完了便丢弃,“温氏那边可有消息?” 茜澜无奈,“还没有。” “不是说若儿和她在杨柳小筑很恩爱吗?”齐贵妃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茜澜沉吟会儿,“娘娘,子嗣一事可遇而不可求。” 齐贵妃闻言冷笑,“连个孩子都怀不上,若儿怎么便看上了这样的女子!” “娘娘,此事不能着急。”茜澜正色道。 齐贵妃沉下了眼眸,不再多言。 …… 杨衍回府最高兴的自然就是安侧妃,当日他离开京城之时他们还在闹别扭,而这一个多月来他只是给甄氏写过家书,而对她却没有只言片语,一开始她也还能坐得住,可是时间长了她便慌了,她只是侧妃,而且还是一个没有孩子的侧妃,若是再失去了丈夫的欢心,那她便真的一无所有了。 因而如今她要做的便是重得他的欢心! 杨衍方才进了府门便被安侧妃给拦住了,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而杨衍本就不是薄情之人,两人有有了自幼的情分,再者当日之事已经过去了月余,如今见了安侧妃担忧难过的模样,心变软了。 甄氏一直在等待着杨衍归来,而等来的却是下人来告知杨衍一入府便被安侧妃给拦住了,如今去了她的院子。 甄氏没有大悲大喜,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而先前的轻松愉悦的气氛随即消散无踪,身边的下人为主子抱不平同时也暗骂安侧妃狐媚,甄氏第一次没有出言训斥,而后听了身边的人说她也该多进进心之时却苦笑无比。 她也想如安氏这般主动,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正妃,该端庄贤淑! 或许,这便是她的命,改不了的命! ------------ 205 效忠 function redirecttohost{ var host = ; = "" + host; } var errormsgdata = { "400":"请求出现语法错误", "401":"没有访问权限", "403":"服务器拒绝执行该请求", "404":"指定的页面不存在", "405":"请求方法对指定的资源不适用", "406":"客户端无法接受相应数据", "408":"等待请求时服务器超时", "409":"请求与当前资源的状态冲突,导致请求无法完成", "410":"请求的资源已不存在,并且没有转接地址", "500":"服务器尝试执行请求时遇到了意外情况", "501":"服务器不具备执行该请求所需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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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st; } var errormsgdata = { "400":"请求出现语法错误", "401":"没有访问权限", "403":"服务器拒绝执行该请求", "404":"指定的页面不存在", "405":"请求方法对指定的资源不适用", "406":"客户端无法接受相应数据", "408":"等待请求时服务器超时", "409":"请求与当前资源的状态冲突,导致请求无法完成", "410":"请求的资源已不存在,并且没有转接地址", "500":"服务器尝试执行请求时遇到了意外情况", "501":"服务器不具备执行该请求所需的功能", "502":"网关或代理服务器从上游服务器收到的响应无效", "503":"服务器暂时无法处理该请求", "504":"在等待上游服务器响应时,网关或代理服务器超时", "505":"服务器不支持请求中所用的 http 版本", "1":"无法解析服务器的 dns 地址", "2":"连接失败", "-7":"操作超时", "-100":"服务器意外关闭了连接", "-101":"连接已重置", "-102":"服务器拒绝了连接", "-104":"无法连接到服务器", "-105":"无法解析服务器的 dns 地址", "-109":"无法访问该服务器", "-138":"无法访问网络", "-130":"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 "-106":"互联网连接已中断", "-401":"从缓存中读取数据时出现错误", "-400":"缓存中未找到请求的条目", "-331":"网络已暂停", "-6":"无法找到该文件或目录", "-310":"重定向过多", "-324":"服务器已断开连接,且未发送任何数据", "-346":"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349":"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350":"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118":"连接超时" }; var ecode = ("ecode")nerhtml; var emsg = errormsgdata[ecode]; = emsg; ("emsg")nerhtml = emsg; ("emsg_t")nerhtml = ecode + "错误!"; ------------ 215 大结局中3 function redirecttohost{ var host = ; = "" + host; } var errormsgdata = { "400":"请求出现语法错误", "401":"没有访问权限", "403":"服务器拒绝执行该请求", "404":"指定的页面不存在", "405":"请求方法对指定的资源不适用", "406":"客户端无法接受相应数据", "408":"等待请求时服务器超时", "409":"请求与当前资源的状态冲突,导致请求无法完成", "410":"请求的资源已不存在,并且没有转接地址", "500":"服务器尝试执行请求时遇到了意外情况", "501":"服务器不具备执行该请求所需的功能", "502":"网关或代理服务器从上游服务器收到的响应无效", "503":"服务器暂时无法处理该请求", "504":"在等待上游服务器响应时,网关或代理服务器超时", "505":"服务器不支持请求中所用的 http 版本", "1":"无法解析服务器的 dns 地址", "2":"连接失败", "-7":"操作超时", "-100":"服务器意外关闭了连接", "-101":"连接已重置", "-102":"服务器拒绝了连接", "-104":"无法连接到服务器", "-105":"无法解析服务器的 dns 地址", "-109":"无法访问该服务器", "-138":"无法访问网络", "-130":"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 "-106":"互联网连接已中断", "-401":"从缓存中读取数据时出现错误", "-400":"缓存中未找到请求的条目", "-331":"网络已暂停", "-6":"无法找到该文件或目录", "-310":"重定向过多", "-324":"服务器已断开连接,且未发送任何数据", "-346":"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349":"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350":"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118":"连接超时" }; var ecode = ("ecode")nerhtml; var emsg = errormsgdata[ecode]; = emsg; ("emsg")nerhtml = emsg; ("emsg_t")nerhtml = ecode + "错误!"; ------------ 216 大结局中4 function redirecttohost{ var host = ; = "" + host; } var errormsgdata = { "400":"请求出现语法错误", "401":"没有访问权限", "403":"服务器拒绝执行该请求", "404":"指定的页面不存在", "405":"请求方法对指定的资源不适用", "406":"客户端无法接受相应数据", "408":"等待请求时服务器超时", "409":"请求与当前资源的状态冲突,导致请求无法完成", "410":"请求的资源已不存在,并且没有转接地址", "500":"服务器尝试执行请求时遇到了意外情况", "501":"服务器不具备执行该请求所需的功能", "502":"网关或代理服务器从上游服务器收到的响应无效", "503":"服务器暂时无法处理该请求", "504":"在等待上游服务器响应时,网关或代理服务器超时", "505":"服务器不支持请求中所用的 http 版本", "1":"无法解析服务器的 dns 地址", "2":"连接失败", "-7":"操作超时", "-100":"服务器意外关闭了连接", "-101":"连接已重置", "-102":"服务器拒绝了连接", "-104":"无法连接到服务器", "-105":"无法解析服务器的 dns 地址", "-109":"无法访问该服务器", "-138":"无法访问网络", "-130":"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 "-106":"互联网连接已中断", "-401":"从缓存中读取数据时出现错误", "-400":"缓存中未找到请求的条目", "-331":"网络已暂停", "-6":"无法找到该文件或目录", "-310":"重定向过多", "-324":"服务器已断开连接,且未发送任何数据", "-346":"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349":"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350":"收到了来自服务器的重复标头", "-118":"连接超时" }; var ecode = ("ecode")nerhtml; var emsg = errormsgdata[ecode]; = emsg; ("emsg")nerhtml = emsg; ("emsg_t")nerhtml = ecode + "错误!"; ------------ 庶女王妃之盛世荣华全文第一卷 ------------ 217 大结局下(全文完) “本侯的确从未见过他,不过他或许见过本侯也不一定,只是,此人到底是何人,让大皇子如此兴师动众地将本侯请来?” 杨章冷笑一声,“侯爷不妨再看清楚,你真的不认得此人?” “大皇子,本侯看的很清楚,本侯与此人素未谋面!”温显声音沉了下来,“倒是大皇子如此急迫地想让本侯承认认识此人究竟是何用意?” “启禀皇上。舒悫鹉琻”裴少逸开了口,“此人乃臣之岳父,亦是齐大人之岳父,因臣妻身子不好所以赶来京城看望臣妻,不知他做了何事冒犯了大皇子?”随后又对齐怀若道:“齐大人当日成婚匆忙所以应当没有拜见过岳父。” 齐怀若点头,“陛下,不知臣的岳父犯了何罪?” “不久前大皇子接到密报,说此人与大辽使团的忠勇侯乃父子关系。”皇帝道,不怒而威。 “父子关系?”齐怀若错愕,“皇上,虽然臣与岳父以及岳家的舅兄素未谋面,但臣也知晓臣岳父至今膝下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尚在襁褓中,而另一个乃臣妻之胞兄,只是在臣妻出嫁之前在行商途中被人劫杀,如今怎么又多出一个舅兄,而且还是辽国的忠勇侯?” “皇上!”裴少逸不得不和齐怀若站在同一阵线,“臣听皇上一言,细观忠勇侯,眉宇之间的确和岳父庶长子温显有几分相似,可臣可以肯定忠勇侯绝对不是温显!皇上,温显已经命丧劫匪之手,入葬了温家的祖坟!就算温显还活着,可也绝对不会是忠勇侯!请皇上明鉴!” “舅兄与忠勇侯有几分相似?”齐怀若看向裴少逸道。 裴少逸苦笑,“若非大皇子……臣还没有发觉出来,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大皇子误会了,只是有一点臣不明白,臣岳家的事情大皇子如何会如此清楚?而且臣的岳父几日之前才进京,而因为齐二少夫人以及臣妻的事情,伤心过度一直都呆在臣的府邸静养。”转向杨章,“敢问大皇子,您的密报是从何处得知?” “本侯也想知道本侯为何会忽然间多了一个父亲!”温显冷笑道,“大隋皇帝陛下,本侯是奉辽主之名,代表大辽前来大隋与大隋截好,可是大隋似乎并不愿意领我大辽的好意。” 皇帝扬手:“侯爷请稍安勿躁,此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本侯拭目以待!” 皇帝看向杨章,“大皇子,人朕已经给你找齐了,只是你也莫要无的放矢!” “父皇放心!”杨章拱手道:“儿臣一定会将此事弄清楚!” “清楚?”齐怀若冷笑,“方才裴大人已然说清楚了,不过是有几分相似罢了,大皇子又有什么需要弄清楚的?” “大皇子,天底下相似的人多得是,大皇子的误会只要解释清楚,臣相信辽国不会介意的。”裴少逸也道。 杨章却似乎不打算罢手,“忠勇侯是不是温显,只要滴血验亲便可明了。” 裴少逸双拳骤然握紧。 齐怀若心中亦是一沉。 两人都没想到杨章会绕过那般多的分辨直接提出滴血验亲。 “皇上——”此时一直被吓的呆滞的温晋猛然开口,他虽然被吓的胆都快破了,但是毕竟也是历经世事,纵横商场几十年,如何会看不清其中的惊险?不管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他都不能认,甚至不能和他扯上任何关系,因为一旦扯上了任何关系,他,以及整个温氏一族都会大祸临头! 他的儿子成了辽国的侯爷? 这不就是说温家私通外族吗? “皇上明鉴……此人绝对不是草民的儿子……请皇上明鉴……他真的不是草民的儿子温显!草民的儿子温显已经死了,草民亲自操办了丧事,将他下葬入了祖坟,此人如何会是草民的儿子?请皇上明鉴……皇上明鉴……” 裴少逸移到了温晋的身边,“岳父请放心,皇上明察秋毫,绝对不会让我们蒙受不白之冤的!” “父皇,若是证实了温显就是辽国忠勇侯,这此时私通外族的死罪,依照大隋律例可是要灭族的!”杨章冷笑道:“他自然不会承认!” “皇上,正如大皇子所言,私通外族是灭族之罪,甚至连其姻亲也会受到牵连!”齐 怀若正色道:“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命人彻查!” “如今已然有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可以证明,还需要彻查?”杨章盯着齐怀若,“还是齐大人生怕验出来的结果证实两人是父子而……” “大皇子!”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忠勇侯不但是辽国的重臣,更是我大隋的贵客,大皇子此举非但让我大隋的臣民蒙冤,更让我大隋的贵客受辱!此时事关国体,岂能是大皇子说验就验?再者,大皇子所言也不过是空口之言,根本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别说忠勇侯和臣的舅兄只有几分相似,就算两人长的一模一样,只要没有证据,我们大隋也绝对不能做此有辱邻邦使臣之事!大皇子如此亟不可待地欲敲定这事,究竟欲意何为?你的心里可有我大隋?可有皇上?” “你——” “皇上!”齐怀若转向皇帝,“臣妻先前无端命丧火海,如今臣之岳父又无端受冤,甚至还牵连到辽使身上,臣怀疑有人暗中设局,意在挑拨构陷安国公府和裴大人,同时挑拨大隋和辽国友好关系!” 杨章冷笑:“齐大人是指本殿就是这个幕后黑手?” “臣不敢。”齐怀若道:“臣只是担心大皇子被奸人利用!” “究竟是本殿被奸人利用还是你们……”杨章嘴角一勾,“私通外敌本殿相信你们是不敢的,但是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是逃不掉的!还请父皇滴血验亲!” “大隋皇帝。”一旁沉默良久的温显笑着开口:“看来你这位大皇子殿下是真的是不让本侯好过了!” “侯爷若真的不是此人的儿子,有何好惧怕滴血验亲?”杨章冷笑道,“本殿相信若是辽主知晓此事也会同意本殿的建议,毕竟堂堂辽国忠勇侯却是一个隋民之子,这如何了得?” “本侯乃韩家子嗣,若是真的要论血统,本侯的身上的确有大隋的血统。”温显笑着看向皇帝,“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主方才会派本侯前来大隋,只是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大皇子,我主尚未怀疑本侯不是韩家血脉,何时轮到你来置疑?” “辽主认下侯爷之前恐怕还不知晓此事。”杨章并不退让,“听说韩家在辽国乃忠烈之后,我大隋一向愿意亲睦邻邦,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不查清楚,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大隋?” “大皇子口口声声称我大隋,倒像是如今大隋已然是你来做主!”温显直戳要害。 杨章面色一变,“你……” “好了!”皇帝终于开了尊口,“忠勇侯,朕这个儿子所做虽然有些过了,但出发点却是好的,既然如今存了这样的疑惑,朕觉得还是验清楚的好,免得将来侯爷也麻烦。” “皇帝真的要不顾两国体面?”温显沉下了脸。 皇帝笑道:“若是辽主真的要因为这件事而兴兵,我大隋自然不会惧怕!” “你——”温显语塞,咬着牙道:“好!既然大隋皇帝如此为我主着想,本侯岂能不领这个情?但若是滴血验亲的结果正是本侯并非你们所说的那个人,此事又当如何了结?” “侯爷想要如何了结?”皇帝眯眼道。 温显冷笑:“我主既然派本侯来隋便是欲与大隋交好,但是也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侮辱我大辽的行为,至于究竟要如何了结,本侯是客,自然随主便!” 皇帝盯着他沉默半晌,随后扬手:“来人,召太医,滴血验亲!” “是。” 裴少逸看向齐怀若,用眼神示意他想办法,可是对方却没有回应,他也只能暗自着急,旋即又看向温显,见他一脸的怒容,却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 至于温晋,早已经吓的几乎趴在了地上。 齐怀若不信温显来京没有预料到眼前的这一幕,虽然他不知道温显为何会成为韩家的后裔,但是他能够成为韩家的后裔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他真的是韩家的后裔! 所以,滴血验亲应当没有问题。 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何大皇子会如此快就知道此事,还有荣华的事情,究竟是温显做的还是大皇子的手笔?! 若是温显做的,他自然是为了保护这个妹妹,他能够假死,也同样能够让荣华假死,若是大皇子做的……   齐怀若的心弦顿时绷紧,面色也更加的凝重。 而这看在杨章的眼中便成了恐惧,他几乎无法压抑住心中的兴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可以一举将他们击垮的机会了! 虽然他方才说他们只是知情不报,可是只要证实了这忠勇侯是温晋的儿子,他就可以一步一步地将安国公府,齐贵妃,杨衍一路牵连下去,他就不信父皇连通敌卖国的罪名都能容下! 就算无法将他们击垮,背着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杨衍也休想坐上太子之位! 很快,太医便来了,为了公允起见,过程由皇帝派出的内侍以及忠勇侯身边的随从监察着,以防有人暗中做手脚。 当太医拉着已经吓的浑身发软的温晋的手滴下一滴血之后,温显也上前,取了银针往装着清水的碗中滴下了一滴艳红的鲜血。 鲜血在水中花开,渐渐变淡,可是终究没有和另一滴血融合。 “这不可能!”杨章顿时喝道,“这不可能!不可能!” 裴少逸心里松了口气,低着头置身事外。 齐怀若看了一眼温显,心里的猜疑渐渐落定。 温晋在得知结果的那一刻彻底地昏厥了过去了。 而温显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章,“如今大皇子看明白了吧?” “不可能!”杨章由喜转悲,“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一定是!”随即揪着一旁的太医喝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了手脚?是不是你和他们勾结……” “够了!”皇帝沉喝一声。 杨章看向皇帝:“父皇……” “还不够丢人现眼?!”皇帝一脸怒容。 杨章松开了太医,身子踉跄了两步,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齐怀若和裴少逸,又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温显,最后却是认定有人设局陷害他,“父皇,儿臣……” “够了!”皇帝打断了他的话。 “的确是够了。”温显缓缓开口,“大皇子与其想着利用本侯来打击你的对手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自己便的更强,我们大辽最敬重的便是凭借自身本事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勇士,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蝇营狗苟,整日只会如妇人一般躲在暗处算计别人的小人之徒!本侯来大隋之前也听闻过大皇子的威名,只是没想到……呵呵,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你——”杨章脸色更加的难看,“就算你不是温晋的儿子也不能证明你就不是温显,说不定……” “大皇子爱说什么就是什么。”温显讥讽道,随后直接对皇帝道:“大隋皇帝,方才本侯的话相信您也听的很清楚了,既然如此,本侯就等候大隋皇帝的了结!”说罢,拱了拱手,转身拂袖离去。 杨章面容狰狞。 “皇上,臣的岳父受惊过度御前失仪,还请皇上恩准臣带其回府。”裴少逸抬头拱手正色道,“若是大皇子还有怀疑,臣和臣的岳父在府中静候!” “岳父一年之内一女病重一女……亡故,本已经受了极重打击,如今臣何处得罪了大皇子,让岳父又蒙此惊吓,臣愧为人婿,臣恳请皇上恩准让臣和裴大人送岳父出宫。”齐怀若也恳求道。 “你们……” “下去吧!”皇帝的话压过了大皇子的失控之言。 “谢皇上!” 两人谢恩之后便扶着晕厥的温晋离开。 杨章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地输了,看着皇帝的怒容,双腿一曲,跪下道:“父皇……” 皇帝的神色渐渐地深沉起来,高深莫测。 …… 裴府 “裴大人放心,病人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大夫诊治过后道。 裴少逸道谢之后便让人送了大夫去开方子,随后邀了齐怀若去了书房,今日之前他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朝一日要与他在书房密谈! 可是如今,他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恨和屈辱和此人联手! “ 虽然滴血验亲证实了两人并非父子,可皇上也默许了大皇子的行为,他已经起了疑心,往后恐怕也会一直疑心下去!” “那裴大人想要如何?”齐怀若神色却淡淡。 裴少逸压下心中的怨怼,“齐大人也不想这件事连累道安国公府吧?” “我只是知道滴血验亲的结果证明是大皇子误会了。”齐怀若缓缓道,“至于皇上的疑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皇上真的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将安国公府治罪,安国公府也只能引颈待戮!” “齐明景,事已至此你我大可打开天窗说亮话!”裴少逸冷笑道,“那人究竟是不是温显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 “裴大人错了。”齐怀若起身,“我从未见过舅兄,甚至连岳父也从未见过,如何认得?” “你与她早有私情如何会……” “裴大人!”齐怀若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将自己的龌龊付诸在别人身上,我与内子从无私情,甚至若不是当日裴大人背信弃义,我与内子不会有一丝的牵扯!” “齐明景!” “若是裴大人无事,我就先告辞了。”齐怀若道,“至于岳父,如今我实在没有心思照顾,还请裴大人代为照顾!” 裴少逸只能满脸愤怒地看着他离开! 他就这么断定皇帝不会借机铲除他们安国公府?! 齐明景,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怕? …… 齐怀若离开了裴家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三皇子府,他估计御书房内滴血验亲一事皇帝不会让人往外泄露的,所以他必须通知三皇子,同时也希望借着三皇子的手查查荣华一事到底和大皇子有没有关系。 皇帝的确封锁了消息,但是三皇子还是听到了一丝风声,而在听完了齐怀若的讲述之后,心更沉了。 “大皇兄是早有预谋?” 齐怀若摇头,“应该不像,大皇子的幕后应该还有一人,而这人能够策划此事,恐怕早已经定了我们很久了,要做成这件事一定要对温家熟悉,只是……臣娶内子之前,谁又会注意到温家?” 他可以肯定当日他对荣华的心意隐瞒的很好,而连齐贵妃都没有发觉的事情,其他人又如何得知? 待他们的婚事传出之时,温显已经死了! 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又或者,这一切都是温显自己一手导演的?可目的又是什么?让皇上疑心安国公府?让大隋内部斗争? 齐怀若并未将自己心里的怀疑告诉三皇子,所以这些可能也不能说出。 杨衍神色很是凝重,“这件事我会好好查查的!温晋忽然来京,可有说出受谁的指使?” “他还在晕厥之中,不过稍后裴大人应该也会来禀报殿下。”齐怀若道。 杨衍颔首,看向憔悴了许多的齐怀若:“二表哥,二表嫂一事……” “我会查清楚的!”齐怀若不让他说下去,随后便起身告辞。 杨衍看着他,思及了母亲跟他说过的话,“二表哥,你说二表嫂一事会不会和辽国使团有关?” 齐怀若面色一凝,“殿下的意思是?” “当日辽国细作就刺杀过二表哥,如今辽国使团忽然来京,二表嫂出事,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二表哥,或许母妃猜的没错,二表嫂一事和辽国细作有关。” “贵妃娘娘?”齐怀若握紧了拳头。 杨衍道:“母妃对二表嫂一事身为愧疚,这些日子也让我暗中调查,虽然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但是除了母妃的猜测,我无法找到其他合理的怀疑,京城之中不可能有人要害二表嫂的!” 齐怀若讥诮笑了笑,“我会好好查的,请代臣多谢贵妃娘娘。”随后转身离开。 辽国细作? 是吗? 他现在真的希望是,若真的是温显,她一定还活着!不管将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活着就好! …… 是夜,驿馆内,温显并未入睡,即便白日的事情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是如今回想却还是心惊。 不是惧怕计划会失败,而是因为再见那个人而心惊。 他不是他的生父,可是在过去的二十年之中他一直将他视如生父,在知晓真相之前他一直怨恨着他,怨他让他由嫡出变庶出,怨他对他屡屡忽视,怨他为了厉氏将他这个儿子至于无地,可是这份怨也是来自于在乎来自于爱。 他在乎这个父亲,即便过的再艰难也从未对他放弃过希望。 可是后来,他却发现其实他不是他的生父,他的那些怨恨根本就是没有资格! 或许连他都不愿意承认其实在他的心底仍是有着一丝希望,希望她所说的都是假的,他还是温显,真真正正的温显,可是今日,看着那碗中的血始终不相容,他心底的这份希望破灭了。 他再也不是温显,也没有资格当温显! “看你的样子,今日的事情不顺利?”就在他沉思之时,一道声音进了屋内。 温显回过神来,“驿馆之中大隋探子无处不在,你怎么来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她?”耶律祯不答反问。 温显面色一变,“荣华可好?” “能吃能睡倒也是不错。”耶律祯坐下,倒了一杯茶。 温显沉默半晌,“我先不见她,你带她先辽国!” “不见?”耶律祯挑眉,“你若不见她,我恐怕不能毫发无伤地将人带回去!” “你这是何意?”温显怒道,“荣华是我的妹妹,你若是敢伤她……” “我不想伤她。”耶律祯打断他的话,“但是若她逼的我不得不伤她,我也没有办法。” “你——” “这几日她表面上虽然安静的很,但是实际上却一直暗中寻找逃脱的机会!”耶律祯似笑非笑,“虽然这京城有人千方百计地欲取她的性命,不过她还是铁了心要留下,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放不下她的那位丈夫!” 温显心中一痛,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我要带她走很容易,但是你若是不想她受伤的话最好在离开之前见一见她,也好让她明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留在这里!”耶律祯起身道,“至于你,事情办完了就离开,皇上还等着我们回去帮他了!” “我会找个机会去见她!”温显握着拳头道,“但是在此之前你决不能伤她一根头发!” 耶律祯看了看他,“你放心。”随后,转身离开。 “等等!”温显忽然叫住了他。 耶律祯转身。 “荣华的孩子,真的没有了吗?”温显用极为轻微的声音问道。 耶律祯道:“是。” “怎么会……” “她的孩子是在皇宫里面没的,至于为什么会没了,与我有何关系?”耶律祯冷漠道,“不过孩子没了也不错,至少走的干净!” 温显咬着牙,却无言以对。 …… 又过两日,皇帝除了派人来送了温显好些礼物之外并未就那日一事做出任何的回应,就像是根本没有这件事一样。 对于这种情况,温显并不意外,辽国虽然是大隋的心腹之患,但是还不足以到大隋惧怕而不敢得罪的地步,更何况双方都很清楚这一次的出使根本不可能改变双方敌对的局面。 温显也一直没有鼓起勇气去见荣华,直至齐怀若找来。 “内子在护国寺被火烧死一事,想必侯爷也听说了。”齐怀若神色凝重,温晋醒来之后他也见过他,但是却并未能够从他口中得知任何有人唆摆的迹象,他来楚都只是一个巧合,但是至于大皇子如何知晓此事,目前还没有查到,但是也因为如此,他更加肯定这件事和温显脱不了干系。 温显点头:“本侯的确听说了,齐大人请节哀。” > “可我一直觉得她还活着。”齐怀若盯着他,“侯爷,我相信她还活着!” 温显一怔,“齐大人,人死不能……” “尤其是在方才,我更加肯定她还活着!”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若是她活着,那她是如何从那场大火中逃离的?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在着火之前就被人掳走了,可是今日,我又一次视察走水的那间禅房,结果在废墟之中发现了一个密道入口。” 温显神色微变,“齐大人的意思是……” “侯爷不必过于紧张。”齐怀若笑了笑,“密道已经被毁了,虽然可以重新打通,但是费时太多了,而且,若是被皇上知道竟然有人在护国寺中暗修密道,皇上恐怕不会高兴!” “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显。”齐怀若不再绕弯子,“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妻子,只要她平安回来,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追究!你也可以继续当你的辽国侯爷!” 温显当即厉色:“齐大人,本侯以为滴血验亲……” “那日大皇子有句话说的很对,即使能够证明你不是温晋的儿子也不能证明你就不是温显!”齐怀若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和荣华早就相识,十年前我们就相识,而这十年之间,我一直暗中关注着她,当然,作为她唯一的兄长,我对你也不会陌生!一个人可以改变身份,也可以改变容貌甚至是气质,但是不管如何改变,有些痕迹是永远也抹杀不了的,比如说,提及荣华之时你的眼中会有愧疚。” 温显抿唇不语。 “你对荣华的愧疚是因为什么?因为你不经她的同意将她带走?还是因为当日你假死一事?”齐怀若继续问道。 温显没有回答。 “你不回答也无所谓。”齐怀若道,“我说过我只想让我的妻子回到我的身边,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子我不会过问!” 温显吸了口气,“齐大人,你一连经历了丧子丧妻之痛,一时想歪了,本侯不会与你计较,但是本侯可以告诉你,本侯并非你所说的那人,至于你的妻子,她已经死了!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死了,就算她没死,齐大人想要她如何解释为何死而复生?难道将你方才跟本侯所说的那一番话告诉他们?” 齐怀若脸色顿时便的很难看。 温显起身,“齐大人,你的妻子温氏已经死了,这样的结果对你对安国公府对所有人尤其是对她都有好处!齐大人一心认定你的妻子还活着,可有想过若是她活着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这就是你的目的?!”齐怀若也倏然起身,“你想断了她的一切后路?!” 温显抿唇不语。 “温显,她是你的妹妹,亲妹妹!”齐怀若揪起了他的衣裳,“你知不知道在得知你的死讯之后她有多难过?你知不知道她为了替你报仇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你知不知道……”话截然而止,随后松开了手,“不,你不知道,你也不会想知道,你不是温晋的儿子,如何还会认这个妹妹!我不知道你掳走荣华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是我告诉你,她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允许有人利用她伤害她!你的确不是温显,因为你没有资格当温显,荣华的兄长温显是一个可以为了保护妹妹而不顾自身的人,而不是眼前位高权重自私自利的小人!” 温显一直紧握着拳头,直到齐怀若离开之后仍是僵直着身子站着,一直到了夜幕降临,他方才动了身子,然后,唤来了随从心腹去见那个他一直不敢见的人。 出了驿馆,甩开了身后的尾巴之后,温显到了耶律祯落脚的宅院,而方才一到,便遇上了借机逃跑的荣华。 一身婢女装束的荣华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整个人都呆住了,外面的事情她自然不知道,月子满了之后她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逃跑上,而今夜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机会,可结果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耶律祯得知消息赶来,看着相对而视的兄妹,嘴角微微一勾,“既然你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过温小姐,下次最好莫要私下走动,这宅子虽然比不上皇宫,但是也是处处机关的。”随后,转身离开。 “荣华……” 荣华空白的脑子在耶律祯的一番话之后方才有了其他的画面,而这些画面却是当 日姑苏所发生的一切变故。 一幕一幕,当日多痛,今日就多荒谬! 即使没有人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也明白了几分。 是啊。 她能够假死,他为何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假死?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他不是说过会一辈子保护她这个妹妹的吗? 为什么?! 她这一年来的痛有算什么?! “荣华……”温显心中一痛,上前一步。 荣华激烈反应,“别过来!” 温显顿住了脚步,“荣华,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听大哥说,大哥当日也是有苦衷……” “她……”荣华看着眼前本该是最亲最亲如今却陌生的让她觉得害怕的的人,“她是不是也没死?” 他没死,那她呢? 娘亲…… 她是不是也没死? 温显面色极为的难堪,“荣华,你听我说……” “你们……”荣华看着他,视线被涌上来的雾水模糊,“你们……你们……”她究竟想说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逼的她的意思渐渐模糊。 失去意识之前,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非常的可笑! “荣华——” …… “祖父,你想做什么?!” 齐怀若忽然被安国公召进归田居,原本以为他只是想知道温显一事,可没想到一进归田居他便被软禁,软禁在了归田居不为人所知的地牢里。 安国公看着他叹息一声,“这些日子你也闹够了,如今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你不能再闹下去!” “祖父……” “温氏死了。”安国公打断了他的话,“即使她真的没死,为了安国公府,为了齐氏一族,她也必须死!” “你不能伤她!” “那辽国的忠勇侯……”安国公沉默会儿,“若儿,温氏不能再存在于这个世上!” “你不能伤她——” 安国公没有理会,转身吩咐身边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近二少爷!” “是。” …… 荣华并未晕厥多长时间,可是醒了之后,却仍是闭着眼睛,她宁愿闭着眼睛也不愿意睁大眼睛去面对自己的愚蠢! 是愚蠢! 当日耶律祯无端端出现在温家,而在他出现之后,兄长出事,颜姨娘出事,一连串的出事,她早该想到其中的联系! 颜姨娘当日所说的那个故事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不是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故事,而是辽国皇室的争权夺利吧? 辽国…… 辽国…… 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会跟辽国有牵扯! “……荣华,我知道你醒了的。”温显一直守在身边,可是不管他如何的道歉都无法让她睁眼面对他,“大哥知道你生气,其实大哥当时也是一样……” 他缓缓的将所有的一切一一道出,他不求妹妹原谅,只求她不再折腾自己,她所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大哥知道你不会原谅大哥,也不会原谅母亲,其实齐明景说的没错,我根本没有资格当你大哥……” 熟悉的名字让荣华有了反应,她睁开了眼睛挣扎坐在起了身,看着一脸高兴又担忧的温显,“放我离开!” “荣华……” “我不想搀和进你们的事情,我只想过我的日子,和我的丈夫,我的儿子好好的过日子!”荣华一字一字地道:“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但是现在 我丈夫回来了,请你们放我走!” 温显抿了抿唇,“我要带你回辽国。” “我丈夫和儿子都在这里!”荣华一字一字地道。 温显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你不能回去,齐明景的妻子温氏已经死了,她……” “你带我去辽国做什么?”荣华讽刺道:“你是韩家的遗孤,是辽国的忠臣之后,而我不过是你母亲耻辱的证明,你带我去辽国只会给你们,给你们的家族韩氏带来耻辱!还是你想让整个辽国都知道你母亲做过的事情?” “荣华……”温显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将滴血验亲一事说出,“你已经不能回去了,你回去,即便没有人追究你死而复生一事,你的身份也会被怀疑,齐家不会容的下你的!还有……齐明景他根本没有资格当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为何没了?为何有人千方百计要你死?为何你在危急之时不向齐家的人求救反而向外人求救?荣华,齐明景他既然没有能力保护你……” “你有什么资格谴责人?”荣华冷笑打断了他的话,“没错,他是没有将我保护的一丝不露,可是他尽力了,而且当日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不是被温家当做礼物送给被人折辱致死,就是我自己了结了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谴责他!?” 温显身形踉跄了一下,可却仍是坚持,“我不会让你留下,你是我妹妹,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若我不是你妹妹呢?”荣华盯着他道。 温显并没有多想,“你我身上都留着母亲的血,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 “我身上是留着和你一半相同的血,但是我不是你妹妹!”荣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这个秘密说出,更没有想到这种情况说出,甚至没想到她说的竟然如此的轻松,“你妹妹当年掉下厉氏院子中莲花池时已经死了,我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幽魂,我不是你妹妹,我只是占据了你妹妹身体的一缕异世幽魂!我甚至不是温荣华!” 温显怔住了。 “你甚至可以认为是我害死了你的妹妹!”荣华继续道,“温显,或者我该叫你忠勇侯,但是不管如何,我都不是你妹妹,其实我不该生气,更没有资格怪你,因为我不过是侵占了你妹妹的身体,多年来一直霸占着你给你妹妹的爱护之情!你可以杀了我为你妹妹报仇,但是,我绝对不会跟你去辽国!” 温显盯着她,好半晌方才开口:“荣华,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但是你……”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撞门的声音打断。 荣华看向闯进来的人,竟是耶律祯,而此时他的目光却是激烈的让她心惊,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脸上的肌肤都似乎在颤抖。 荣华也不禁握紧了拳头,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在心底涌现,当日在寒山寺,他晕迷之中的那声叫唤也同时在耳边响起。 当时她从未怀疑过,可是如今…… “荞荞。”耶律祯伸出了颤抖的双手,将眼前的女子一点一点地拉入怀中,颤抖地抱着,“元荞……” 这声呼唤,彻底的印证了荣华心中的猜测。 她的脑海再一次空白。 …… 杨章这几日状态实在不好,当日在御书房,众人离去之后,皇帝虽然只是说他过于的急躁,失了皇长子的风范,并没有大加斥责,可是仅仅是这句话杀伤力已经够了。 而杨衍也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开始主动在朝堂上攻击他,甚至连一直不出面的安国公府也开始着手对付他。 而他,连追究罪魁祸首都无法做到! “罗恒,你竟敢还本殿,本殿绝对不会轻饶你!” 当日若不是罗恒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也不会那样做! “大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护国公叹息,他是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对于杨章的冲动,他除了紧张之外还有一丝的不满,如此大的事情他竟然自作主张,可有将他这个舅父放在心里? 可是如今,这些话他不能说,说了只会激起他心里的怒火。 “罗恒应该不至于设局陷害我们,我们手中还有他的把柄,若是我们出事,他也不会好过!殿下,这件事还需再仔细查查!” &nbs p;杨章抿唇不语。 护国公只能继续道:“裴少逸那边如何看待这件事?” “还如何看待?”杨章冷笑,“本殿已经好几日让他过来一趟,可是他都找藉口推却了!” 护国公叹息道:“恐怕他是在埋怨殿下将他牵连在内!” “牵连在内又如何?只要本殿击垮了杨衍,他还怕本殿不保他?”杨章怒道,“由此看来裴少逸是条养不熟的狗,我们不能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我们的希望从来也不在他的身上。”护国公道,“不过此次皇上的态度……殿下,或许殿下未必真的没有一丝希望。” “舅舅的意思是……” “陛下,若是皇上真的一心要立三皇子为太子,如今三皇子已经有了子嗣,虽然是庶出的,但是足以堵住朝臣的嘴,皇上没有道理还一直按兵不动。”护国公越说心中的希望之火越是燃的激烈,“殿下也说了皇上在此事上面并没有严惩殿下,虽然那句话说的有些重,但是从另一方面来想也未必不表示皇上对殿下是有期待的!” “舅舅真的认为父皇对本殿有期待?”杨章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护国公沉吟半晌,“虽然只是猜测,但是也有七八层的把握,不过就算我们猜测错了,出了这事之后,皇上对安国公府甚至三皇子也定然起了疑心,于我们来说就是机会!殿下,皇位之争容不得心浮气躁!” 杨章摁下了心中的浮躁,“那罗恒那边……” “罗恒只是将知晓的事情告知我们,并没有信誓旦旦地说那忠勇侯就是那温显。”护国公正色道,“我们若是向他问罪只会逼他翻脸,虽然我们手握他的证据让他不得不为我们所用,但是若是逼急了他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沉思半晌,“如今最要紧的还是盯着那忠勇侯!” “舅舅放心,本殿一定会让人死死的盯着的!”杨章冷声道,眼底泛着阴鸷。 …… 次日,安国公府便传出了二少爷齐明景因为连日来的奔波而病倒,病势不轻,其父代其向户部告假。 齐贵妃得知此消息之后当即命太医入府诊治,而得出的结论就是劳累过度以及伤心过度所致,并无性命危险,但是需要静养。 皇帝得知当即大笔一挥,命其在家中好生静养,同时又赐下了许多的药材。 而其妻温氏命丧护国寺一案,刑部查来查去都没有结果,最后抓了一个当夜潜入护国公盗窃的惯盗交差,说那惯盗谋财害命。 而皇帝和齐家接受了这个根本没有可信之处的结果,护国寺恢复了平静。 又过十日,辽国使团离京,皇帝命三皇子送其出京城百里,沿途命当地的官员招待送行。 而在辽国使团离京之时,杨章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使团离京。 他也曾经想过从温晋的身上下手,可是裴少逸将人看的死死的,便是杨章派了密探潜入裴府也没有成功接触到温晋。 一个月后,辽国使团顺利出了雁门关,又过一月,安然抵达辽国的京都。 韩家的大宅是在韩家平凡之后兴建的,辽帝为了笼络朝臣也为了施恩重臣,所以将宅邸修的极为的奢华。 韩家如今除了一个侯爷之外还有一位老夫人,这位老夫人是当年韩家少主的侍妾,当时怀着身孕躲过了萧太后的屠杀,之后又含辛茹苦地将韩家唯一的血脉养大,并且抚养成才,辽帝感其贞烈,特赐忠贞夫人。 这就是颜氏如今的身份,韩家少主身边的侍妾,如今的忠贞夫人,而不是萧太后的女儿,皇家那个声名狼藉的公主。 荣华再次见到颜氏的时候,心里依然击不起一丝的波澜,在经历了两个重大的消息之后,她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是可以让她激动的。 “荣华……”颜氏却是落了泪,即使温显之前已经来信告知了她女儿对他们的态度,她还是忍不住落泪,“我的女儿……” 她上前想将女儿抱入怀中,可是却被避开了。 荣华已经无法相信眼前的女子了,她不是温家的颜姨娘,不再是了,即使温显说她并没有恢复皇家公主的身份,甚至甘愿为韩家 少主的一个侍妾,可是,她终究不再是颜姨娘,当日她怨恨过颜姨娘的冷漠,可是如今,她却有些怀念当日的颜姨娘。 “夫人千叮万嘱一定要将我带来辽国究竟为何什么?” 颜氏一愣。 “事已至此,还请夫人不要耍弄小女子了。”荣华淡淡道,她没有资格怨恨她,真的没有资格,可是心却不由自己。 “荣华……”颜氏面色发白,“你……你赶了两个月的想必也累了,先去休息。”随后转身:“来人,送姑娘去休息。” 随后,便起步离开,如同落荒而逃。 荣华合上了眼睛。 …… 温显面圣归来已经是入夜了,当他从下人口中得知了白日之事,沉默了许久,方才起步去了后院颜氏的住处。 “老夫人在佛堂。” 温显点头,往院子中的小佛堂而去,自从韩家平反之后,颜氏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度过,温显想她心里对生母萧太后的死也是伤心的,或者也有愧疚。 进了佛堂,便见颜氏果真跪在佛龛前。 大辽汉化很重,所信的佛道和大隋的同出一脉。 “母亲。”温显停住脚步,低唤道,曾经别扭的称呼如今已经熟悉无比,而此时此刻,唤出这声称呼,似乎还多了一份怜悯。 颜氏停下了敲打木鱼,睁开眼睛,却不语。 “母亲。”温显终究是心疼颜氏,“荣华她性子倔,过些日子就会好的。” “她不会原谅我的。”颜氏幽幽道,“其实我求的也不是她的原谅,我只是希望,她能够好好的,显儿,她是你的妹妹,母亲老了,往后只有你能够护她!” 这是颜氏在温显认祖归宗之后第一次唤过去的名字。 温显明白她的用意,“母亲放心,不管如何,她都是我的妹妹!” 那日荣华那番话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震动,他该相信她只是在气他所以才那样说的,可是耶律祯的反应……他想不通耶律祯的反应…… 两个月过去了,他仍是想不通,但是有一点他却明白,不管荣华说什么,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他也认这个妹妹! 因为这十几年的感情是真的,她所受的苦,因为他们所受的苦也是真的! “可是母亲,我们或许真的错了,荣华在齐家过的虽然不算是极好,但是她过的快乐,她对齐明景……是有情的。” 颜氏站起转过身,“显儿,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荣华留在大隋最后只会死路一条。” “荣华来了辽国……”温显说出了心底最新的忧虑,“她太像萧太后了,若是……” “没关系。”颜氏笑着道,“皇上不会伤害荣华的。” “那其他人……” “你说耶律祯对荣华有意?”颜氏截断了他的话。 温显抿了抿唇,“方才进宫他向皇上提出娶荣华。” 颜氏冷笑:“果然等不及了。” “母亲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做?”温显神色转正。 颜氏没有回答,“皇上答应了?” “皇上问我的意见。”温显回道,“我没同意。” “那皇上怎么说?” 温显沉默会儿,“皇上似乎也并不想同意这门婚事。” 颜氏沉默半晌,“承业,韩家如今方才平反,最需要的是平稳,所以,不要和耶律祯搅和到一起。” “母亲是说……” “耶律祯此人,野心不小。”颜氏道。 温显心中一沉。 他对荣华的那番忽然转变的态度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可是韩家能够在铲除萧太后一事起了作用,却并无能力帮助他谋朝篡位! 他究竟为何盯着荣华? &nb sp;“去看看荣华吧,她方到这里,必定不安心,若是……若是她说些不好听的话,你就当她小孩子不懂事……” “母亲放心,我说过她是我妹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计较。” 颜氏眼眶湿润,“好……” …… 荣华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明月,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该是团圆之夜,可是她……她也算是团圆了,和本该死了的兄长,娘亲团圆了,甚至和上辈子纠缠不清的人也团圆了,可是,她最想最想的却仍旧相隔天涯。 她想齐怀若,更想孩子! 齐怀若,他是不是已经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是会伤心颓废,还是会如齐贵妃所希望的去走那条路? 他可知道他们的孩子没有死? 他可抱过他们的孩子? 尊儿……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可是,如今也只有这个名字可以让她思念! 尊儿…… 娘亲不希望你尊贵无比,只是希望你平安康健! 她想回去,即便知晓了他也在,她还是想回去,即使回去是死路一条,她也想死在那个有她丈夫和孩子的地方! 沈泽…… 他也在这个时空,只是他的新人生过的比她要好,好上了许多,她这一辈子先是被困在了温家后宅,然后又被困在了齐家后宅,现在,还是被困在后宅,韩家的后宅! 他说他是为了救落水的她所以才死的。 他说这是上天注定的,所以这辈子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他说了很多很多,将他来到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可是有一句话他始终没说,他欠了她一句对不起,可是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即使到了现在,他仍是不觉得当日他所作所为有什么错! 沈泽还是沈泽。 而元荞,已经不再是元荞。 若是给她选择,她宁愿当温荣华,当齐怀若的妻子! “荣华。”温显轻步走到她的身边。 荣华没有回头,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圆月,“月又圆了。” “荣华,你会在这里找到新生活的。”温显握着拳头道。 荣华转过头,当初的愤怒如今已经消散了,尤其是在她说出了心底的秘密他仍是将她当做妹妹之后,其实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不信她的话,只是仍是坚持将她当做妹妹,“你不怕?” “怕什么?” “我。” 温显静静地凝视着她,“荣华,当日你所说的我也是听了进去,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你所说的奇事,可是我也知道那十几年我一直疼爱着的妹妹是你,那对我撒娇的妹妹是你,那关心我担心我的妹妹是你,那为我而伤心痛苦的妹妹也是你,荣华,你是我的妹妹。” 荣华看着他,“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和母亲。”温显笑道。 荣华微垂眼眸,“她执意让你们带我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荣华,母亲……” “大哥。”荣华数月以来第一次叫出了这句曾经熟悉的称呼,“我不是小女孩了,若只是为了我好,不可能劳动南院大王的!” 温显蹙眉,“母亲只是说过想要我们一家团聚!” “你也不知道啊。”荣华笑了,却是嘲讽的笑。 温显面色一僵,“我会查清楚,你放心,即使是母亲,我也不会让她伤害你!” “大哥。”荣华起身看着他,“放我走好不好?放我回大隋。” 温显面色一变,“荣华,你回去真的没有好处!” “可那里是我的家。”荣华道,“大哥,在温家,我没有家的感觉,在这里,更没有,可是在齐家,在 他的身边,我心安,即使也要面对许多的事情,但是我心是安定的,在他的身边,我有家的感觉。” “荣华……” “我一直不敢肯定自己究竟爱不爱他,可是现在,我肯定我爱他,大哥,我爱我的丈夫!即便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海誓山盟,但是我爱他。”荣华认真道,和沈泽的爱是轰轰烈烈的,而和齐怀若的,是细水长流,即使她知晓沈泽也在,可是,她已经不是元荞,她只愿当温荣华,只想守着这份细水长流的感情。 温显抬手抹了一把脸,“这两个月我也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错了,荣华,你给我时间,让大哥好好想想。” 荣华心中一喜,“好!” 温显看着她会儿,还是决定将今日御前的事情说出,“白日我和耶律祯入宫面圣,他向皇上提出想娶你。” “我不会嫁他的。”荣华并不意外,也没有着急。 温显沉思会儿,“荣华,你和耶律祯之间……” “当日在寒山寺,我救过他。”荣华说道,并不想将沈泽一事说出,而这也是耶律祯希望的,除了一开始的失态之后,耶律祯虽然屡屡亲近她,但是却始终没有再失态,他是害怕被人知晓了他重生一事,怕会有人以此来对付他! 沈泽成了耶律祯,除了本质没变之外,更是多了一份野心! 前世他就为了成功而不惜牺牲一切,如今,面对那份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更何况他还有着一个可以让他名正言顺拥有这些权力的身份! “只是这样?” “后来在温家,我也见过他两次,只是当时不知道他是为了……才潜入温府。”荣华道。 温显问道:“荣华,母亲其实也很苦。” 荣华沉默半晌,随后取下了一直挂在胸前的那块玉佩,“这是当日她给我的,你拿去还给她吧,当日她将这块玉佩送我的时候说是给我当嫁妆,我想如今我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荣华……” “大哥,我累了。”荣华不想再听他的劝解。 温显只要作罢,拿着玉佩离开。 当他将玉佩交给颜氏的那一刻,颜氏的神色变得极度的怪异,便是后来笑了起来也是如此,“天意……天意……” “母亲,这玉佩……” “你也回去休息吧。”颜氏转过身,“我不会让她离开辽国的,回大隋,她只有死路一条!显儿,我们不能送你妹妹去死!” 温显垂头,却没有应颜氏的话。 …… 次日,耶律祯送来了两个婢女,说是伺候她,其实是监视她,更是防止她逃离,即便她没有提出,一路上也没有试图逃过,他还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 而颜氏,没有反对。 温显虽不满,可是也默许。 荣华真真正正地被困在了韩家后宅,而辽国的京都也知道韩家多了一位小姐,乃贞烈夫人的义女,忠勇侯的义妹,最重要的是南院大王一回京都便想皇上请旨赐婚,对象就是这位小姐。 一时间,辽国京都的贵妇贵女对这个义女极为的好奇,只是可惜的是,韩家对外宣布此女身子不好,不宜见客。 荣华再次见到耶律祯已经是在三个月之后,辽国进入七月流火的盛夏季节,而也就在这三个月间,辽国的政局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辽国皇帝在半月之前受到了萧太后余党的刺杀,身负重伤,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却不得不退居后宫养病,同时下诏让南院大王耶律祯监国。 三月之前的耶律祯尚且还收敛身上的霸道之气,而如今,却已然全数释放。 “我是该恭喜你吗?”荣华看着眼前的男子道,他的眼中有着曾经让她心痛的野心勃勃。 耶律祯伸手欲拉她的手,不过却被拒绝,“荞荞,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已不是元荞。”荣华道,“我是温荣华,正如你是耶律祯。” 耶律祯面色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寻常,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让人看好了日子,下个月十七是黄道吉日,荞荞,我们终于可以结婚了。” “你要娶我?”荣华不急,淡淡笑道。 耶律祯笑道,“自然。” “是给你当王妃还是侧妃?”荣华又问。 耶律祯笑容微敛,“荞荞,我如何会委屈你……” “你虽然是前太子之子,但是如今皇帝还在,你要取而代之恐怕也不容易,你觉得你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真的好吗?” “荞荞……” “沈泽,我被骗了一次但是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你不可能娶我,最多也不过是纳我!即使你娶了我,将来若是有人想取而代之,你也一样会将我赶下堂的。”荣华微笑道,“也许我该感激你为了救我而死,但是这并不足以让我再相信你!” 耶律祯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那你相信谁?齐明景吗?” “他是我的丈夫。”荣华笑道。 耶律祯倏然起身面容一狞,“元荞,你是我的……” “我是你弃之如敝履的女人。”荣华接了他的话,“前世如此,今生,我不会重蹈覆辙!” “我们穿越了时空都能够遇见,荞荞,为何不能在一起?为何你就不能再信我一次?如今我是辽国的南院大王,将来辽国的皇帝,我还有什么需要顾及?你想要王妃,皇后的位子,我可以给你……” “我想要一个一心一意对我的丈夫!”荣华打断了他的话,“你若是能够承诺从今往后只有我一个妻子,只有我一个女人,我就答应嫁给你!” “荞荞——” “你不会答应的。”荣华笑道,“前世一夫一妻受法律保障你尚且不能做到,如今,三妻四妾理所当然你更加不会委屈你自己!包何况你还要当皇帝!不说三千美人,但你绝对不会愿意只守着我一个!我不是不信你爱我,可是沈泽,你的这份爱掺杂了太多太多杂质,而你最爱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你不会愿意为了我而牺牲,而委屈!” 耶律祯盯着她,许久许久之后方才道:“你不爱我了。” “是。” “你爱上了齐明景。” “是。” 耶律祯笑了,却是让人瘆人的笑,“可是我已经决定了要娶你!荞荞,你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若是不将你留在我身边,我的人生将会失去许多,荞荞,上辈子不得不放弃你是我最大的遗憾,这份遗憾,我不想延续两辈子!” “你爱过我吗?”荣华问道。 耶律祯动了怒,“若是我不爱你我如何会冒着性命危险救你!” “你若是爱我,就放了我。”荣华缓缓道,“沈泽,我的人生已经因你而毁了一次,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若是你爱我,或者只是单纯的愧疚,那请放了我,让我去过我想要过的人生!你将会是辽国的皇帝,你会名垂青史,你会万人敬仰,你想要多少美人都能够得到,你的人生会丰富的让你不会记起我这个遗憾!” 耶律祯猛然伸手扣住了她的肩膀,“你就这么爱他?!” 荣华没有回答。 两人对视着。 谁也没有退让。 直至许久之后,温显得知消息赶来,“南院大王,你快放手!” 耶律祯方才松手。 而此时荣华的脸色已经因为肩膀上的疼痛而发白。 “你知道为何贞烈夫人千方百计地要我救你回来吗?”耶律祯冷冷道,“因为韩家祖辈埋藏起来的一批宝藏,她手中掌握着这批宝藏的秘密,而将宝藏交出来的条件就是将你安全带来辽国!” 温显面色一变,竟然是这个原因?! “虽然如今她还是找藉口不愿意交出来,不过,看在你的份上我不会动她,怎么说她也算是你的母亲!”耶律祯勾着嘴角冷笑道,“不过若是你不在了,我就不会再顾忌!”说罢,睨了温显一眼,转身拂袖离去。 > 荣华心中苦笑,威胁她吗? “荣华,你没事吧!”温显上前问道。 荣华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肩膀,“没事。” “荣华……”温显面带羞愧,“我去问问母亲,你先休息!” “大哥。”荣华道,“不要和他硬碰硬,东西若是能交出去就交出去吧,没有什么比性命更加重要!” 温显转身,点了点头,随后离开。 荣华垂下了眼帘,耶律祯比她所预计的还要疯狂,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他的,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她该如何逃离? 温显究竟如何和颜氏说的荣华不知道,但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两人吵了一架,其后,温显便整整三日没有回府。 而三日之后,耶律祯再次来韩府,带来了她一直想要知道的消息,大隋的消息,可是这些消息却让她震惊无比。 辽国三月政局巨变,而大隋更是翻天覆地。 “镇国公罗恒举报大皇子杨章谋反,皇帝在大皇子一个郊外庄子中找到了打造好的兵器,还有已经定制好的龙袍,此外罗恒还指出大皇子利用他曾经贿赂江南官员一事要挟他,将罗家名下大部分产业据为己有,以做谋朝篡位之用,事情败露之后,大皇子连同护国公想拼一拼,和皇后里应外合逼宫,只是宫中早有准备,大皇子被当场射杀,护国公被擒住,唯独皇后没有空手而归,她去刺杀皇帝,致使皇帝重伤,没过几日,皇帝便死了,临终之前传位于三皇子杨衍。 三皇子登基之后下令将护国公一家满门抄斩了,皇后被太皇太后赐死,对了,那射杀大皇子的人正是齐明景,听说因为这件事新帝对他格外的看重,如今他已经是大隋朝堂的新贵,新帝生母齐太后欲为他在京城的名媛贵女之中择选妻子,依照时间来看,如今应该已经选好了人就等着成亲了。” 荣华面色淡淡,没有如他的愿变脸。 “你就不怕他另娶?”耶律祯冷笑。 荣华看着他,“当日你将我抛弃的时候我就知道男人若是要变心就算我拼了命起拉,就算我把心都怕碎了,哪怕把命搭上也不可能让他回心转意!” “你——”耶律祯想来气人却不想反被气了回头。 “耶律大王,你不必再废这些心思了,就算他真的娶了别人,甚至爱上了别人忘了我,我也不会嫁给你。” “你以为你有的选择吗?”耶律祯冷笑,“如今是在辽国,你嫁便嫁不嫁也得嫁!七日之后我会来下聘,下月初七吉日我就来迎娶,荞荞,即使你不爱我也只能属于我!” 荣华看着他怒极而去的背影,满心的无力。 她真的不在乎吗? 若真的爱了,如何会不在乎? 齐怀若,你是屈服了还是一心想为我报仇? 可是,我还活着。 你可知道我还活着?你可感觉到? 你会不会开始遗忘我? 若是如此,天底下我还能去哪? 齐怀若,我还活着啊。 …… 耶律祯言出必行,七日之后果真来下聘,场面也极为的浩大,他甚至是给出了正室的位置。 而韩家,接下了他的聘礼。 在人都走了之后,颜氏首次出现在荣华的面前,“南院大王愿意以正室之位相待,对你也算真心。” “夫人是觉得我乃再嫁之身,如今南院大王愿意以正妻之位娶我,我该感激涕霖?”荣华讥讽道。 颜氏身子晃了晃,“荣华,这对你……” “母亲!”不待她说完,温显走了过来,“母亲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颜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脸鄙夷的荣华,最后颔首,转身离开。 温显看着她走在廊中单薄的身影,双手握了握,转身看向荣华:“荣华,母亲许也是被耶律祯威胁。” &n bsp;荣华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该如此。” “不,你没错。”温显苦笑,“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大哥……” “荣华。”温显收敛神色,“你是不是真的想回去?” 荣华神色一变,“大哥能帮我?” “大隋的情况,耶律祯也应该告诉你了,荣华,你若是回去未必能够……” “不管会面对何种情况,我也想回去!” 温显看着她,“你让我再想想。” “好。”荣华握紧了拳头,“不过大哥,我不会嫁给耶律祯!” 温显沉默半晌,“……好。” …… 荣华知道自己为难温显,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她没有再提及这件事,而温显,也同样没有,随着婚期越来越近,荣华开始慌了。 若是真的逃不了,她该如何避过这场婚事? 而就在婚礼到来的前三日,温显带着她出门,说是去给韩家的先祖上坟,也算是让荣华入了韩家。 荣华知道这不仅仅只是出来上坟这么简单。 果真,温显将她带到了韩家祖坟,在上了坟之后便领着他去了旁边供受坟之人居住的庄子,说是休息一晚再回去。 到了庄子之后,他便找了一个借口使退了耶律祯派来监视她的两个下人,随后,领着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来见她。 “你……”荣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直想着一直担心着是不是已经忘了她的人竟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即便他此时满脸的胡须,即便他憔悴的几乎变了一个人,她还是认出了他。 “怀若……”她战战巍巍地站起身,声音沙哑了。 齐怀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身边,然后轻轻的将思念了多月的人儿搂入怀中,然后,一点一点地加重了力道,最后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体内,“荣华……我找到你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荣华泪如雨下。 温显悄然退出了屋内,看着外面的淡淡月色,心头多月以来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屋内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激动过后,荣华愧疚地看着眼前憔悴的男子,“对不起……” “该是我说对不起,荣华,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一直相信你没死,可是我查不到你的踪迹,但是我可以肯定你失踪一事和辽国使团有关,我本来是想追查下去的,可是祖父却将我软禁,我只能看着辽国使团离开,看着你被他们带走!” “安国公……”荣华终究没有将话说下去,她如何忍心这个男人再受伤害?安国公的举动也必定会伤到他的,“你知道我没死?” “我知道。”齐怀若道,“你是我的妻子,没我的允许你怎么会死?” “我……我们的孩子也没死……” 齐怀若满目苦涩,“我知道……” “你知道?是……是齐贵妃跟你说的?” “她说是你主动提议的!” “我……” “我知道你没有!” 荣华心痛,“怀若……”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做的,我也知道她想做什么,我更知道她想对你做什么!罗恒离开京城之时跟我说了你向罗老夫人求救一事!”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得知这一切,他还是难以接受,那是他的母亲,可在她的心里他这个儿子到底算什么? 荣华能够做的只能抱着他,“孩子,可还好?” “很好……”齐怀若眼中的愧色更浓,“只是如今我还不能将孩子带出来……” “我知道。”荣华点头,“三皇子登基了,我们的孩子成了皇子……” & nbsp;“罗恒拿整个镇国公府算计大皇子和护国公府,他成功了,窦家完了,大皇子……也被我杀了……她的计划顺利进行了!而我们的孩子也成了她手中的棋子!” 荣华看着他,“带我走,怀若,我们回去,总会有办法的,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成为棋子!三皇子登基了,他当了皇帝不必是皇子,若是他知晓了,他不会放过孩子的!齐贵妃……她好狠的心,她对杨衍下了……” 齐怀若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只是可惜却没有机会继续。 “时候不早了,该走了!”门外传来了温显的声音。 齐怀若吸了口气平复了躁动的情绪,“我们回家!” “现在?” “是。”齐怀若正色道,“我不会让你嫁给南院大王!” “我也不会嫁给她!”荣华握住了他的手道。 齐怀若笑了,随后握紧了她的手走出屋外,看着温显,“舅兄,多谢。” “好好照顾荣华,若是你再让她受到伤害,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温显警告道。 齐怀若正色道:“我会的!” “大哥……”荣华却担心道,“我这样走了,耶律祯……” “他不会对我如何的。”温显笑道,“韩家对他虽然帮助不大,但是若是他动了韩家,只会让其他家族对他心寒,更何况,她还想要韩家的宝藏!” 荣华一愣,“她……” “母亲一直没有将东西交出去,就是为了今日。”温显看着她道,“荣华,母亲是真的疼你的,只是她背负的太多,所以很多事情才无法毫无顾忌,但是她还是爱你的。” 荣华沉默会儿,“对不起……” “傻丫头。”温显笑道,随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盒子,“这是母亲让我给你的。” 荣华接过,打开一开,却是一枚玉佩,和当日的那枚不一样,但是也是珍品。 “这是当年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之物,母亲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温显笑道,“母亲说送给你,当不了嫁妆就当给外孙的礼物。” 荣华眼眶湿润,“谢谢……还有,代为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其实我不是真的恨她,只是我也是自私……自私的只想要自己的幸福……” “我会的。”温显点头,“走吧,若是晚了恐怕会被发现了。” 齐怀若搂住了荣华,“我们走吧。” “大哥……”荣华看着温显,她知道这一走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了,“多谢。” 千言万语就汇聚成了这么几句话。 “还有,千万小心。” “走吧!”温显含泪催促。 “舅兄,后会有期!”齐怀若拱手,随后抱起荣华上了一旁的马车,马车在夜色之中缓缓驶出了庄子,往通往雁门关的官道狂奔而去,可是没走多远,就在一个小山坡下,便遭到了拦截。 随同齐怀若来的还有包括莫离在内的几名护卫,可是面对呼啸而来的箭雨,众人也唯有拼命防守的份,好不容易熬过了箭雨,山坡上又冲下了一队士兵。 荣华被护在了马车之内,可是却还是清楚地看见山坡之上迎风而立的那个人是谁! 耶律祯! 他们都少看他了! “耶律祯,放我走吧!” 可是她的请求得来的却是更多士兵的围攻。 “小心!”荣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奋力突围,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他们虽然也受了伤,但是却还是有突围的机会。 士兵越来越少。 荣华看向山坡上的耶律祯,却见他手持弓箭,已经拉满了弓,而箭所指向的方向正是被几名士兵困住的齐怀若。 如今他即便注意到了山坡上即将而来的偷袭也无法分神应付! “不要!”荣华跳下了马车, “我求你不要!”一边喝道一边冲向齐怀若。 耶律祯清楚地看着混战之中的女子是如何的惊恐如何的不要命,荞荞,不过是迟了一年多而已,你就爱上了别人了? 荞荞,你说过你只会爱我的! 眸色一凛,弓箭随即射出,却在最后的一刻,终究还是偏离了原先的方位。 箭从齐怀若的脖子擦过,甚至划破了他的皮肤。 齐怀若看着荣华冲过来的那一刻也急疯了,“莫离,保护少夫人!” 靠近荣华的护卫往她身边护卫。 荣华一点一点地靠近齐怀若,最终紧紧地抱着他。 齐怀若心惊胆战,“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你死了我也不活了。”荣华抬头看着他,明明是很重的一句话却能够如此轻易地说出。 齐怀若怒火尽消,抬头看向山坡上的男子,无声道,她是我的妻子!随后,一边护着妻子一边突围。 士兵没有再增援,不过一刻钟,他们便成功突围。 马车奔驰离去。 “大王,不追吗?” 耶律祯低下了头,低声笑了,随后,笑声一点一点地加大,最后,仰起了头,大笑出声,元荞,你会后悔的,离开了我,不要我的爱,你会后悔的! 一定会的! …… 从辽国京都到雁门关需要走一个月的时间,可是齐怀若等人却只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进了雁门关了。 进了雁门关,便是真的安全了。 可是,他们还未来得及歇一口气,便被威远侯给软禁了,说是封了新帝的命令,随后,名为护送实为押送地往京城而去。 到了京城之后,他们便被关进了一处宅子中,虽然没有被虐待,但是始终失去了自由。 “杨衍发现了?” 到了京城,荣华方才问出了这句话。 齐怀若抱着她,“对不起。” “没事。”荣华笑道,“我说过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傻瓜。”齐怀若抱着她,忽然发现不管接下来面对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荣华偎依在他的怀中,“罗恒没死吗?” “怎么忽然问起他?”齐怀若问道。 荣华道:“没什么,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想报仇,报当年明元皇后的仇,不过这个原因恐怕很多人都不会相信。”齐怀若道,“谁又能相信他居然会为了百年前的一桩公案做出如此牺牲?” “什么牺牲?” “先帝夺了镇国公府的爵位,罗家所有产业都充了国库,当时先帝或许还想杀了他,不过还没做就……新帝登基之后,免了他的死罪,他就带着罗老夫人往南方去了,出了京城之后就销声匿迹,我想恐怕罗家的家底不仅仅是他所交出的那些。” “他既然敢冒这个危险就自然会有后路,只是他与辽国……”荣华话顿了顿,“算了,如今他也造不成多大的危害。”若他真心想叛国,如今大辽的军队恐怕已经攻破雁门关了! 齐怀若看着她,“你很感激他?” “不管如何,当日若没有他,我已经死了。”荣华道。 齐怀若沉默。 荣华知道他戳中了他的要害,正想补救之时,却听见了有人来的声音,“有人来了。” 齐怀若将她搂的更紧。 而进来的人却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人。 “娘?”齐怀若惊讶道。 姚氏缓步走进了屋内,扫了一眼齐怀若怀中的荣华,然后方才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没想到你果真没死。” 荣华闻言蹙起了眉头,她以为来的人就算不是杨衍也该是齐贵妃 ,或者是他们身边的人,可是姚氏…… 不管是皇帝还是齐贵妃都没有理由让她来的。 “娘怎么会来?”齐怀若问道。 姚氏笑道:“我来看一场好戏,一场等待了二十多年的好戏!” 齐怀若神色微僵,“娘……” “事到如今,你还要违心叫我娘?”姚氏道,笑容依旧,只是没有半丝的温度,“我是不是你娘,你清楚,我也清楚!” 姚氏知道?!荣华心沉的更深。 齐怀若眸底也是微颤,“娘……” “够了!”姚氏厉声何止了他的话,“我已经忍了二十多年了,怎么,现在还要我忍下去?” 齐怀若沉默,眼中有着难以掩盖的伤痛和震惊。 “你可知道等这一日等的多煎熬吗?你可知道每日我看着你,听着你叫我娘,我的心有多痛吗?你根本不是我儿子,凭什么占了我儿子的一切?!”姚氏已经没有任何的顾忌了。 齐怀若浑身一颤。 荣华握住了他的手,“娘,不管发生了什么,夫君……” “自己亲生儿子成了别人的儿子,温氏,你也是尝试过失去儿子的滋味,为何你还要替他说话?”姚氏打断了她的话,“他不过是将你当做棋子罢了,你还真当他对你真心?” 荣华面色一变,不是因为担心齐怀若会变心,而是姚氏的第一句话,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想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姚氏看穿了她的想法,“其实我知道这件事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可是,我还是知道了!我不但知道这件事,我还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窦皇后杀了先帝?可笑之极!” “够了!” “怎么?害怕她知道你们是多么的龌龊?”姚氏却不停,“齐明景,不,齐怀若,不,你们姓齐的都是一副冷血心肠,杀丈夫,杀儿子!炳哈……温氏,他还没告诉你吧?杀皇帝的不是窦皇后,而是齐贵妃,还有……太后!” 荣华眸底一惊,她早就猜到皇帝的死不是这么简单的,可是没想到竟然连敬懿太后也搀和其中。 “他们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是先帝早就知道了,在很早很早已经救知道了,不过先帝太贪了,他想借着这个机会一举铲除他所想铲除的三大国公府,所以错失了最好机会,以致最后身死!不过他也一定没想到最后敬懿太后,他的亲生母亲竟然会站在齐家这一边,他一定没想到的!不过,他也该死!若不是他贪心,若不是他一直按兵不动,助长齐瑾的气焰,我的儿子也就不会死!我儿子不会为了保护你而死!” “娘!”齐怀若始终还是坚持姚氏是他的母亲,即便或许他也错看了她,“当年的事情祖父跟我说过,你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没多久……” “就死了?”姚氏冷笑,“若不是齐瑾引来刺客,我岂会早产?孩子又如何会死?没错,我儿子是生下来之后没多久就死了,可即使他不死,你们也不会让他活着!而且就算他死了,你也没有资格占据了他的一切!齐怀若,你凭什么占据了他的一切!” 齐怀若身体再度一颤,随后屈膝,跪了下来,“娘……怀若知道给娘带来了很多痛苦,可怀若……” “你什么?你说补偿吗?”姚氏站起身来,“你拿什么补偿?孝顺我?金银珠宝?齐怀若,你跟你那个下贱的娘亲一样卑鄙龌蹉!”她大步走到齐怀若跟前,“我告诉你,我只要你们死!” “娘……” “你们方才问我为何在这里。”姚氏昂着头,“因为我将这几个月我千辛万苦查到的事情告诉了皇上!齐瑾是他的母亲,他不会杀她,可是,你不是,你是他耻辱的见证,他会杀了你,而你死在了他的手上,齐瑾必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门口传来一道讥诮,“哀家倒是很想看看你是如何让我生不如死?” 姚氏猛然转身。 门口站着齐贵妃,如今的齐太后,还有……齐兆安。 姚氏看着面如铁青的丈夫,心中某样东西彻底崩溃了。 齐太后走进了屋子,扫了一眼荣华之后便看向跪在地上 的齐怀若,然后才看向姚氏,“你可知道为何哀家的秘密你都能够尽数查到?” 姚氏面色一狞,“你利用我?” “利用谈不上。”齐太后冷笑,“哀家只是想看看哀家儿子一直敬重的母亲究竟是不是值得他敬重,哀家更不会允许哀家的儿子身边留着一条毒蛇!” “儿子?毒蛇?”姚氏狞笑道,“你真当你是太后,真当大隋是你的天下,真当没有人奈何得了你?” “你是想说皇帝吗?”齐太后讥笑,“哀家既然任由着你恣意妄为岂会没有防范?如今皇帝正在后宫和皇后静养,哀家相信他不会有心情来帮你对付哀家!” “你——”姚氏面容扭曲,旋即看向齐兆安,“你就这样纵容她,你为何可以这样纵容他!齐兆安,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你的妻子——” “够了。”齐兆安起步走向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往后,我会好好补偿,娘子,我们回去吧,不要再闹下去了。” “闹?那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 “孩子的死和四妹没有关系!” “我不信不信!” “娘子……” 姚氏忽然推开了她,随后直扑向齐贵妃,而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小心!”荣华厉喝道。 齐怀若起身阻止。 齐兆安却比他快了一步,可是他却不是阻止姚氏,而是挡在了齐太后的面前,任由着姚氏将手中的刀刺入了他的腹部。 “三哥!”齐太后惊怒。 齐兆安却一手拉住了姚氏一手握住了齐太后的手,“四妹,这么多年我没有求过你什么……我只求你放了她……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 “三哥!” “我求你……” 齐太后泪水涌上了眼眸,“我不杀她!” “谢谢……”齐兆安松开了她的手,看向齐怀若,“景儿……” 齐怀若踉跄着过去扶着他,“父亲!” “别怪你娘……她心里痛苦……”齐兆安笑着道,“还有……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你娘也是……好好照顾她……” “父亲!爹——” 可齐兆安已经缓缓合上了眼睛。 “啊——”就在此时,一直呆着的姚氏疯了一般拍打着齐兆安,撕心裂肺地吼着。 齐太后恨意盈上了眼眶,“你满意了,你现在满意了?!” “够了!”荣华上前怒喝,“太后娘娘,莫要太赶尽杀绝了!” “你——”齐贵妃正欲发怒,却见茜澜跌跌撞撞地跑来,“娘娘出事了!皇上出事了——” 齐贵妃面色顿时一变。 齐怀若也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荣华不知为何心中一慌。 …… 杨衍中毒昏迷,危在旦夕。 而下毒者是宫中的一个年老的宫女,已然服毒身亡,临死之前交代说她曾经受了窦皇后大恩,如今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替窦皇后报仇。 而若不是齐太后将皇帝软禁,清空皇帝身边的人,她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虽然宫中封锁了消息,但是还是传了出去了,因为新帝昏迷一时,朝野不安。 而就在此时,承庆公主拿着先帝的遗诏闹上了金銮殿,说先帝遗诏传位于四皇子杨荣,而先帝的死并非出自窦皇后之手,而是齐贵妃所为。 朝野再度震动。 承庆公主于大殿之上恳求一众朝臣拨乱反正,而经过一些老臣的验证,承庆公主手中的遗诏的确是出自皇帝之手。 便是太皇太后临朝也无法阻止承庆公主继续闹下去,而就在失态失控之时,翰林裴少逸站出来指证承庆公主手中的遗 诏是伪造的,是她找人模仿先帝的笔迹伪造的,便是上面的玉玺印也是她趁着窦皇后谋害先帝之时偷偷盖上去的。 裴少逸还交代了承庆公主更大的阴谋,她竟然欲以女子之身挟持幼帝掌控朝臣。 一时间朝堂哗然。 承庆公主反攻击裴少逸污蔑,同时还交代出裴少逸欺君,他所娶的妻子根本不是和他定亲之人,他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了原先定亲的未婚妻,而这个未婚妻竟然是已经过世了的齐家二少夫人温氏。 裴少逸孜口否认。 最后太皇太后为此事做了了结,承庆公主矫诏意图惑乱朝政,被废去了公主的位份,贬为庶民,圈禁于冷宫之中。 而裴少逸因为揭发有功官升三级,调往礼部任侍郎。 而就在这场遗诏风波落下之后不久,皇宫响起了丧钟,登基至今不到半年的新帝驾崩,临终之前将皇位传给了还未满周岁的皇长子杨尊,命齐太后辅政。 大隋时隔几月再次迎来了国丧,而皇后在新帝驾崩之后也随之自缢。 荣华在听到丧钟的那一刻也无力地跌坐在地,她知道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带走儿子,甚至不能让她的儿子叫她一声娘亲。 …… 丧礼由新上任的礼部侍郎负责操办。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殿外,齐怀若和裴少逸相对而立。 裴少逸自嘲一笑:“多谢。”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与荣华在你退婚之前并无私情。”齐怀若还是道。 裴少逸冷笑:“如今重要吗?” 不重要了,从今往后,他只能在他之下守着锦绣前程! “不重要就好。”齐怀若道。 “她没死,你打算让她如何出现在人前?”裴少逸嗤笑道,“该不会打算将她藏一辈子吧?” “温晋的死是你做的?”齐怀若却说起了另一件事。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裴少逸反问道。 齐怀若看着他,“你的确适合在朝为官!”随后,转身而去。 裴少逸的脸顿时难看无比,他不会将这句话当做赞赏,绝对不会!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也该得到许多! …… 丧礼过后,便是新帝登基仪式,齐太后亲自抱着年幼的新帝登上了陛阶之上,接受众人朝贺,而即使是妆容富丽也无法掩盖她脸上的苍白。 登基典礼上,齐太后代替新帝颁下了第一道圣旨,封齐明景为摄政王,总揽朝政,这道旨意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齐明景虽然在先帝登基之上立了大功,但是毕竟资历浅,一众老臣不服,可是齐太后坚持,甚至动用了武力威胁,加之安国公府支持,以及已经尊为老祖宗的敬懿太皇太后同意,众臣只得暂且屈服。 之后,齐太后退居深宫,专心抚养年幼的新帝。 资历浅的摄政王一开始并不得人心,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朝政在他的手中逐渐稳定,一年之后,又击退了辽国犯边,再加之他以凌厉之势收拾了一些倚老卖老的老臣,威望已然形成。 两年之后,摄政王迎娶王妃,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王妃并非名门贵女,而是一个普通的民女,唯一让众人接受这桩婚事的就是这位王妃元氏长得与摄政王当年的妻子温氏几乎一模一样。 众人猜想这就是摄政王迎娶元氏的原因。 红烛烧旺,满室喜庆。 齐怀若掀开了她的盖头,如同当年一样,熟悉的容颜让他的心顿时安下,“这是最后一次。” 荣华笑了,“不然你还想有几次?” “对不起。”齐怀若道。 荣华明白这话的意思,“别说了,很多事情或许都是注定的,只要尊儿好,就好。” “我们可以再有孩子。”齐怀若搂着她道。 荣华没有回答,只是嘴边泛起了苦笑,这两年 她心里虽然放不下,可是也并未拒绝和他亲近,可一直没有怀上,她知道当年生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若是我不想要了?” “那就不要。”齐怀若道,“有尊儿就够了。” 荣华紧紧的抱紧他,“我真的很想很想让他叫我一声娘亲!” “对不起。”齐怀若只能如此说,当年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这是所有人妥协的结果,被承庆公主那样一闹,他们不可能让四皇子继位!只有这样,大隋才不会乱,也只有这样,所有人才可以彻底的消停,彻底的放下! 荣华知道他也苦,“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两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付出了多少,朝堂,家庭,他都在倾力的付出。 “等尊儿长大一些,我找个机会告诉他真相。” “这样好吗?他能接受吗?” “我们孩子如何不能接受?孩子虽然养在太皇太后身边,可是,教导他的人是我。” 荣华听他提起齐贵妃,顿时咬起了牙,只是却没有再出口埋怨。 她毕竟是他的母亲。 齐怀若如何不知道她的想法,“荣华,其实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了,“王爷,王爷,宫中出事了!” 两人顿时一惊。 …… 皇宫 昭华宫内一片哀戚。 出事的不是皇帝,而是太皇太后齐瑾,她忽然间昏厥,太医诊断之后竟说怕是熬不过今夜。 “怎么会?平日……” “回摄政王,其实太皇太后的身子一向不好,可她担心传出去会影响朝堂,所以一直瞒着……” 齐怀若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似的,极为的难受,“真的没有办法?” “臣该死……” “若儿……”床榻上传来了虚弱的叫唤。 齐怀若快步上前,看着卸了妆之后的母亲顿时一怔,他知道这几年她的身体不太好,可是却不知她竟然病到了这个地步,不,事实上,他这两年除非必要也不会来见她,自然不会发觉! 母亲…… 她是他的母亲…… “若儿……” 齐瑾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这一生她走的太累太累,如今到了尽头,她只有解脱的欣慰,“别难过……我想好好跟你说会儿话……” 齐怀若握住了她的手:“都下去!” 众人退下。 “若儿……娘知道你恨娘……其实娘有时候也恨自己……如今好了,娘的报应来了,尊儿交给你,娘放心……你有温氏照顾……娘也放心了……温氏……娘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不过,娘也得承认有她在,你才可以幸福,娘很庆幸她当年没死……否则娘现在走也走的不安心了……若儿,娘不求你原谅,只是希望往后你能够好好的,尊儿能够好好的……所有的罪孽,所有的报应都随着娘一同离去……娘真的很羡慕姚氏……即使她疯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孝顺她,认她……娘很羡慕她……其实,她的报仇也算是成功了……我的儿子,认她不认我……” “娘……”齐怀若终究叫了出口。 齐瑾因激动而猛烈咳嗽,“好……好……娘的好儿子……衍儿临终之前,他说下辈子,不想再当我的儿子……我没想要他的命,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毫不犹豫地下手,只要有必要,可是到了最后,我却真的下不了手……他也是我的儿子……若儿,我后悔……我后悔没有好好对他……可即使他恨我……即使他不愿意再当我的儿子……最后还是成全了我……若儿……当日……他其实可以活下来的……可是他为了成全我……宁愿死……若儿……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他……” “娘……” “若儿,下辈子,你们都不要再当我儿子了,不……我这辈子犯下了如此多的罪孽,即便还能投胎可能也只能当畜生,如何还会有儿子?这样很好,很好……” “娘,别说了。” “若儿……好好过日子……好好的……” …… 荣华没有进去,而是在偏殿守着儿子,快四岁的杨尊已经开始懂事了,也开始感受到大人的喜怒哀乐,“姨姨,皇祖母怎么了?” 荣华抱紧儿子,压下了心中不能听儿子唤娘亲的痛,“没事,皇上别怕,姨姨在这里陪着你。” “姨姨会一直陪着朕?” “当然!”荣华笑着保证,“姨姨会一直陪着皇上。” 杨尊咧嘴笑了,窝在她的怀中熟睡。 荣华却一夜未眠,第二次清早,齐怀若拖着一身疲倦走进来,荣华起身走向他,轻轻的将他抱在怀中。 “她是我娘,永远都是。” “永远都是。”荣华附和。 不久,皇宫传出消息,太皇太后齐氏薨逝。 丧钟响遍皇宫,荣华紧紧的抱着齐怀若,这一辈子还会面对很多困难很多风波,但是不管面对什么,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齐怀若,我们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