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 一】古府风云 ------------ 第一章 春风寒 正是阳春三月,明媚的阳光透过发黄的窗纸,从破旧的雕花窗外透了进来,给这安静的小屋带来了几丝宁静,许是太过于宁静了,倒透出了些凄凉的味道。 古雅正立在西窗下的破旧红木书桌前作画,柔软的羊毫轻轻带过桌上铺得展平的宣纸,淡淡的墨迹如江南烟雨的天空,从洁白如雪的宣纸上一圈一圈晕染开来,随着墨汁的延绵渗透,在纸上开出一朵素淡静雅的亭亭墨莲。 “小姐……”丫鬟紫云满怀心事地研着墨,抬眼看了多次这已连续画了一个时辰墨莲图的古雅,脸色沉重复杂,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勇气说下去。 古雅旋头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紫云,笑了一笑,素手执笔,在右上角的乌黑的方形砚台里顺了顺笔,一边在画上题诗,一边微笑道:“想说什么说便是了,这样欲说不说的,岂不难受?” 紫云停止了研墨,眼帘渐渐低垂下来,像是经历了一番激烈心里挣扎,静默了很久很久才下定决心似地对正在悠闲题诗的古雅说道:“小姐,我……我……” 蘸饱了墨水的毛笔忽然停在了宣纸上,古雅诧异地转头看向满目愧疚的紫云。 紫云比古雅年长五岁,自小就伺候着古雅,两人的感情自是与别个不同。紫云跟着她这位不受宠的小姐不知受了多少气,这让古雅很是感动与感激,早已将紫云当成自己的朋友了,如今紫云的行为怎会如此怪异? 古雅搁下手里的毛笔,正想细问是何缘由时,屋外忽然转来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不久一个着深紫色锦衣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跨了进来,这男子向来威严的脸上带着怒容,锐利的目光扫见桌上的墨莲图时,怒不可遏地冲到桌边一把揭起那张薄薄的宣纸,双目紧紧盯着图上的《灵飞经》小楷。 这男子的突如其来让古雅惊在原地,她睁着一双清灵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这男子,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上次见他时她还是只有七岁,可是这张威严的面孔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男人正是她的父亲古维镛。 她是庶出的三小姐,母亲生下她的那一日便难产而死,自古雅记事起这位父亲就对自己极为冷淡厌恶,厌恶到请安都不许古雅去,因为他不想让古雅出现在他面前。 七岁那年古维镛在看见古雅后就无缘无故大发雷霆,闹得古府人心惶惶,自那以后古雅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父亲的厌恶,嫡母的压迫,兄弟姐妹的嘲笑,让她在古府里举步维艰,若非奶奶的怜惜和疼爱,古雅真不知道她在古府怎样呆下去。 如今古雅已十四岁了,这是这七年来她第一次看到她的父亲,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秋至皆空落,凌波独吐红。托根方得所,未肯即从风。”古维镛冷冷地念着画上古雅所题的诗句,眼里的愤怒如火般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的犀利的目光扫到古雅吓得惨白的脸上,古雅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想说些什么,可喉头因过于害怕而被什么东西紧紧塞住,一只字也无法吐出来。 “爹爹。”鼓足了勇气,古雅终于从口里颤声唤了他一声。 古维镛猛然将手里的用力画糅碎摔到地面上,怒视着她:“说!谁教你画的!” 这幅莲花图着墨讲究,浓淡相宜,将雨后新孤荷的神清气爽而孤高不俗的感觉呈现出来重生之幸福要奋斗全文阅读。书画结合,笔墨妙趣横生。一个年方十四岁的少女画出如此佳作,实在可以称得上天才。 然而谁都知道,古府里从未有人请过先生教古雅识字,更别提作画了。 古雅吓得面无人色,一步一步本能地向后退,直退到背脊贴着墙壁。 “说!”古维镛声震屋瓦,大步跨到她身前,目光像刀一样冷冷剜在古雅消瘦的脸上。 古雅紧张得咽了咽唾液,同时一阵酸涩与痛楚袭入心头,七年后与父亲的第一次见面,竟是这样无理的苛责与质问。 罢了罢了,古雅将心一横,敛住了那份害怕与不安,盈盈地向古维镛施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回爹爹,是雅儿自己学的。” 诗画之类的东西,的确可以自学成才。 然而……古维镛冷笑,他正待发作时,屋外响来一阵脚步声,很快地古雅的嫡母周夫人带着几个婆子丫头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 众人一见脸上泛白的古雅和盛怒中的古维镛,眼里偷偷掠过一丝幸灾乐祸,然而又很快隐了下去。周夫人走到古维镛身边假意劝道:“老爷,丫头年纪大了,想嫁人也是常事,您将她找个人家嫁了便是,不要为了一个丫头气坏了身子。” 古维镛本已大怒,听了周夫人的话更是脸色铁青,瞪着古雅那张不卑不亢的脸,他怒极反笑,讥讽道:“好啊!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与外面的男人私通了!说,是哪个男人!” 古雅脑子登时一片空白,心也立刻被人紧紧揪了起来,纵然往日里再是镇定,对于这涉及她的名节的辱骂,她终是惊得身子一颤,惊惧道:“男人?爹爹,您在说什么?” 周夫人冷冷一笑,向一直惊恐不安地立在古雅身后的丫鬟紫云道:“紫云,你们小姐的事情,你来说!” 古雅的心冷了下来,不敢相信地慢慢地回头看去,众目睽睽之下,紫云惊慌失措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她复杂地看了一眼古雅,又看了看盛怒的古维镛与周夫人,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因害怕而微微颤抖:“我……我……我不知道……” “说!”古维镛怒吼一声,声音从耳朵透到人的心里,几乎将人的心都震得颤动不止。 紫云吓得连忙磕头,“咚咚咚”的磕头声中杂着她颤抖的陈词:“小姐……小姐她……她每月初九,十九,二十九都会与一个男子私下里相会……” 四周登时沉静了下来,空气般被冻结般的冰凉沉重,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古雅只觉得身子双腿一阵发软,无力地倚靠在后面的墙壁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紫云,千头万绪纷纷绕上心头来。 紫云她……背叛自己? 古维镛气得面色发青,羞耻,愤怒,厌恶从那双黑沉沉的眼里流露出来,如刀一般割裂着古雅的心。他强忍住愤怒,继续严厉地向紫云问道:“是哪个男人?!” 紫云垂着头,吓得浑身发抖,听他问起,她便颤颤巍巍地回道:“我……我也不知道……” 周夫人脸色冷了下来,盯着地面上的紫云,冷冷道:“不知道?” 紫云慌张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不过我知道……知道……那个男子不但教小姐琴棋书画……还……还让小姐……” “让小姐做什么?!”古维镛厉声道。 ------------ 第二章 恨谁知 紫云吓得直磕头,慌乱回道:“让小姐习舞!”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古府里的人除了老夫人外都冷落古雅,故尔古雅一直住在古府最僻静的西北角落的零星小筑。古雅也知道古府里的人不想看到她,她便随了她们的意甚少与他们打交道。 然而谁能料到,那个看似静柔无争的女子竟然背着古府里暗中与男子交往,教她琴棋书画也就算了,竟然还教她歌舞都市之玩世高手!这哪里是大家闺秀的行径!周夫人也暗暗惊诧,她一直暗中留心古雅,却没有料到古雅还是能背着她做出这样多的事情来!若不是软硬兼施买通了她手下的丫鬟紫云,只怕她现在还被这古雅蒙在鼓里! 不过也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老爷也容她不得! 古维镛的脸色变得极为奇怪,那是一种由吃惊到厌恶,再由厌恶转向愤怒,最后由愤怒变成憎恨,在这样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直看得人不寒而栗,他盯着古雅一字一句问道:“习舞?” 古雅本应该害怕,本应该恐慌,然而在这一刻,她居然很镇定,仰头迎视着古维镛灼灼的目光,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回答:“是。” 紫云背叛了她,然而并没有诬陷她。 每逢初九,十九,二十九他的确回来找她,偷偷将她带出古府。 他教她作诗,教她下棋,教她作画,教音律,还指导她唱歌跳舞,更是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比眼前这个所谓的父亲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这些年来若非他每月里有三次带她出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周夫人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果然是那不要脸的狐狸精欣儿的女儿,才十四岁就知道去私通男人了,居然还这样面无愧色! 古维镛见她如此镇定,更是气得面色发紫,强制使自己声音镇定下来,盯着古雅冷冷问:“习什么舞?!” 古雅低垂眼帘,平静道:“女儿什么都不会说,爹爹不必再问了。” 古维镛大怒,一再向她逼问那个男人是谁,然而古雅却倔强得很,无论他怎么厉声逼问,她都咬紧了口不多说一个字,似是要拼死维护那个神秘的男人般,她消瘦苍白的脸上竟然毫无惧色。 古维镛本已怒极,一旁的周夫人也假意温言劝道:“你怎么说也是古家的三小姐,古家是门名望族,你与外面的男子私通已是不对了,如今还不悔改一错再错,难道你一定要维护那个男人吗?!” 古雅淡淡地看了一眼周夫人幸灾乐祸的模样,又回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下瑟瑟发抖的紫云,紫云是性子她是知道的,想是周夫人用了什么手段逼迫她她才会背叛自己,好在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紫云知道的也并不多。 古维镛目光凌厉,盯着古雅,声音里没有丝毫温度:“你是下定决心不说出那个男人是谁了?” 古雅心里一酸,丹唇微启,似想说些什么,然而终究忍住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在这个父亲面前,她永远只有错,没有对。 古雅苦笑,静静道:“雅儿无话可说。” 古维镛转身,仿佛再多看她一眼便会觉得恶心便将目光移了开去,然而吩咐道:“既然如此,从今以后你就好好呆在这零星小筑,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零星小筑一步!”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察不出来了吗?!你再怎么维护那个男人也没有用,我不但要将他找出来,还要杀了他!”古维镛的背影渐渐远去,这冷酷无情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进来。 古雅脑袋“嗡”地一声轰鸣,宛如一个焦雷在头顶炸响。只觉得一股凉意将她紧紧包围,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古维镛的背影,耳边一直响着一句话“爹爹要杀他,爹爹要杀他?” 古雅的瞳孔渐渐收缩,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地迈开步子急追了上去,“砰”地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用手紧紧攥着古维镛的柔软的衣裳,乞求道:“爹爹,您放过他,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他只是雅儿的师父,他只是教我吟诗习舞……” 古维锋忽地转身一脚狠狠踹在古雅身上,古雅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的景物都渐渐模糊魔兽之荣耀龙骑。 古维锋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般,怒道:“你母亲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好!好!你越是要护着他,我就越不能放过他!” 古雅心里一抖,母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他提起她的母亲……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很憎恨母亲,可是……为什么? 难道这些年来对她的憎恨都源于她的母亲吗? 古维镛再不理摔在地面泪水潸然的古雅,转身大步离开了,玄色的袍角随着他的走动荡动如舞。古维镛身材高大魁梧,虽是中年却仍然身姿雄健,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当年征战杀场的雄姿。 古雅心里疼痛,想追上去,可是每每看到他这样冷淡的背影,总也没有勇气再跟上去。 周夫人冷笑地从屋内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古雅,似乎对这个结果还不满意,离开之前不忘落井下石:“你当心点!” 古雅只觉得周围阴阴沉沉,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夫人的话,只呆呆地看着古维镛远去的方向,泪水簌簌落了下来。 不仅是为着父亲的冷漠,更是为着父亲说过,要杀他…… 古雅知道以父亲的性子,他若下定决心杀一个人,纵然那人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父亲的手掌心。 周夫人“哼”了一声,然而在丫鬟的扶持下扬长而去,走之前还随便带走了紫云,紫云回头愧疚地看了一眼古雅,她似想对古雅说些什么,可是周夫人在旁,她终究不敢多言,只能随着周夫人去了。 再过三天便是十九了,三天后他若如往常一样潜入古府找她…… 古雅越想越害怕…… 这些日子整日有人守在外面,不许让古雅离开零星小筑半步,好几次她想出去报信,终是不能成功,这些日子以来古雅整日提心吊胆,风声鹤唳。 五日后,有消息传入零星小筑:十九那日,他照常来到古府,结果被早有准备的爹爹当场捉住,然后关入古府暗房,悄悄处死了,此外丫头紫云猝死…… 古雅只觉得这个世界都黑了下来,想起初次遇到他时,他在她面前放了一卷诗书,一幅丹青,几粒棋子,一把桐木琴,一管洞萧,一个本医书,一件霓裳羽衣,一柄剑…… 他的笑容温文尔雅,带着滋性的嗓音温和似三月暖风拂过人的心头:“你喜欢哪一样,我便教你哪一样。” 十全十美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古雅向来这样认为,可是见过他后,古雅才知道什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十全十美的人。他那么完美,不但英俊绝世,气宇轩昂,又多才多艺,诗、书、琴、剑、医、术数等等,无一不精通,若非亲眼看见,她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如此完美的男子。 然而他已死了,死在她亲生父亲的手中。 他死了,从小陪着自己的紫云也死了,自己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 一缕白森森的白绫绕过房梁,古雅踏上高凳,古府三小姐,她冷笑…… 将那白绫紧紧打一个结,古雅闭了闭眼,将头套了进去,最后踢凳。 “砰”地一声过后,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 第三章 艳阳天 仍是初春,艳阳天我和系统是好友。 明媚的阳光透过的天青色的蝉翼窗纱透入,在屋内地面上蒙上一层盈盈若若的青色光影,宛如一汪幽幽的碧水,宁静而淡雅。 雕花的楠木书桌上平整地铺着一张洁白的宣纸,古雅正立在案前细细的画着一幅墨莲图,淡淡的墨迹在宣纸上一层层晕染开来,墨汁的轻透,几朵素雅洁净的莲花亭亭跃然于纸上。 晓秋静静地侍立在她的旁边,一圈圈细细地研着砚台里的浓墨,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古雅那素静得有些漠然的脸,不知怎地,晓秋心中竟泛起一丝丝的怯意来。 三年前这位三小姐古雅暗中与外面的男子私通,大老爷发现后怒不可遏,不但将三小姐关在零星小筑,更是将那与小姐私通的男子捉住暗中处杀,三小姐听到消息后在屋里悬梁自尽,大概是想给那男子殉情吧。 思及此处,晓秋又情不自禁地觑了一眼安静作画的古雅,古雅的左手正轻轻提着右手宽松的冰蓝色水袖,右手执笔,娴熟地在画的右上角题字: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晓秋不识字,也没有关注着这纸上浓淡相宜的素雅墨莲,只是在回忆三年前的事情:也是这三小姐命不该绝,小姐悬梁被下人撞见,大老爷虽然气愤小姐与外人私通,可是到底是父女,大老爷还是急请了大夫硬是将小姐抢救了回来。 古老夫人听闻此事,倒是疼惜这三小姐,便日日将三小姐带在身边,也是时来运转,因着老夫人的疼爱,三小姐从古府最不受宠的庶出小姐一跃成为古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古府上下皆因着古老夫人的面,也不能奈何三小姐,哎,可见这时运一事,当真玄得很啊…… 古雅又在乌黑的砚台里顺了顺手中毛笔,继续在画中写道:壬辰年三月十六日古雅。 放下手里的笔,古雅安静地瞧着“壬辰年三月十六日”这行隽秀的《灵飞经》小楷,思绪飞转,不由地想起了三年前的这一天…… 已三年了。 他已死了三年了。 仍是零星小筑,仍是初春,也仍是艳阳天,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细细一想,许多的事情都已变了。他再也不会教她写诗作画,再不会教她抚琴弄萧,再不会看她曼舞轻扬。 物事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小姐……”晓秋怯怯地唤了她一声,将古雅的神思远处拉了回来,古雅侧头看了一眼晓秋,晓秋的目光与古雅那清灵的目光一遇,便惊慌地低下头来,不敢再去瞧古雅。 她仿佛很害怕古雅,古雅轻轻一叹,温言道:“晓秋,陪我到园子里走走吧。” 出了零星小筑,便去了古府的后花园,这时迎春花已开了,黄色的花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甚是娇艳迷人,乍一眼瞧去也是心旷神怡。 因着园子里春光甚好,古雅不觉在园子里玩赏得久了些,正想去圆中的八角亭子休息时,一阵嘻嘻哈哈的女子娇笑声随风飘来,紧接着有两个约十七八岁的女子自一从繁茂的花树后转出来,向古雅迎面走来。 三人打了个照面,那两个女子略微一惊。 那两个女子一个是古雅同父异母的姐姐古婉如,古婉如是古府的嫡出小姐,古维镛正妻周湘周夫人的第二个女儿。而站在古婉如身边的是叔父古维镖之嫡女古敏如,正室王夫人所生。 古府的先祖古靖是毓朝的开国名将,帮着高祖宇文炎打下这大毓朝后,便被封顺国公,传至古维镛已是第四代了,家族也逐渐落败。十多年前北方勇猛的少数民族罕识族与西边的荣云族联合侵犯中原疆土,一路攻城掠地,烧杀抢夺,无数边关居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江山亦是不稳明末皇帝分身最新章节。当时的皇帝宇文坚便下了旨让古维镛与其弟古维镖随着当时的三皇子宇文珏出征,古维镛骁勇善战,直将那罕识族与荣云族一直打退至北漠,使得他们再不敢觊觎大毓土地,为这大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三皇子在诸皇子中夺得皇位,而古维镛亦被赐封大将军,官位仅次于丞相,同时古维镛的大妹妹古思蓉被选入**,封了昭仪,古家又是荣极一时。 而古维镛的弟弟古维镖在战争中受了伤,回到京畿后没两年便逝世了,只留得正室王夫人所生一子一女,那女儿便是这古敏如。 古雅走至古婉如、古敏如面前,盈盈施了一礼,温文尔雅道:“二姐姐,敏如。” 古敏如挑一挑眉,斜了一眼古雅,眼里似有不屑与鄙夷之色,却也懒得搭理古雅。倒是古婉如浅浅一笑,问古雅温和道:“雅儿这是要去哪里去?” 古雅温和道:“闲来无事,因见园子里春和景明,繁花似锦,便出来走走。” 古敏如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去看古雅,只是懒懒道:“我说这好端端的园子里怎地突然就罩了一层晦气,原是有的人将这好好的风景都玷污了。” 古雅并不气恼,只是淡然一笑,三年前古雅与外面的男子“私通”,府里上下都已知道了这事,素来女子最重名节,虽然毓朝民风开化,但古雅失节,自然被古府上下不耻。若非瞧着老夫人的面上,他们岂会让这古雅安然留在府里?三年多了,看了那么多的横眉冷眼,古雅也已习惯了。 见古敏如说得如此露骨,古婉如伸手轻轻扯了扯古敏如的衣裳,让她不可这般无礼。古敏如只是不理会,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古雅,见她黛眉如画,一双眼睛清灵而深幽,鼻灵秀而小巧,唇粉嫩而自然,肌肤雪白而青丝如云,体态柔美,身段窈窕,神态静雅,自有一股灵秀之韵,这三年来她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然而古敏如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轻蔑道:“狐媚!” 古婉如瞧了瞧古敏如,又看了看古雅,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劝慰,只是拉了拉古敏如,轻声道:“走吧!” 古敏如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古婉如强行拉着走了,古雅静立在园间小路上,仍可听到古敏如那愤愤不平的声音“二姐姐,你拉着我做什么!那种私通男人的狐狸精,我看着就不舒服!她根本就不配做古府的小姐!真不知道祖母是怎地,偏偏就疼爱那样的狐狸精……” 声音渐渐远了,最后遥不可闻。 阳光如温暖金纱铺落,花香馥郁怡人。有风袭来,将古雅鬓边的青丝吹扬起来,在风中轻舞如柔软的柳枝。古雅脸上仍是那样静雅怡然,轻移莲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继续悠闲地向前走去。 这些小事几乎天天都会遇到,明里暗里都是鄙夷的眼神,若她还会为这事生气,那实在是与自己过不去。四小姐古敏如父亲早亡,被王夫人等娇纵了些,自是飞扬跋扈,心直口快;二小姐古婉如虽然看上去温和娴淑,可是自幼在嫡母周夫人的调教下,深藏不露。何况有着周夫人那层关系,古雅也是敬而远之。 然而只要不触犯古雅的底线,她们怎样都行。毕竟如今在古府里,古雅除了老夫人的疼爱外,再无半点势力可以依靠,若是往日她还有个心腹丫鬟紫云,而如今…… 古雅回头看了看跟在她身后的丫鬟晓秋,晓秋一触及古雅的目光,脸上便有些慌乱不安,怯怯地低下头去。古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紫云已死了,而晓秋胆小懦弱,也成不了什么事。 看来在这古府,她还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既然天意让她活下来了,她就要留下这条性命,好好活着,查出当年紫云到底为什么背叛自己,到底谁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好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 第四章 谈婚时 午后的阳光总是照得人懒洋洋的,古雅走入怡养苑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秋蝉正好自屋子里出来,瞧见走来的古雅,连忙迎了上来,笑道:“这可巧了,老太太午睡刚醒不久,正念叨着三小姐呢,三小姐便来了。” 古雅跟着她走着,微笑道:“我估摸着这会儿祖母也醒了。” 秋蝉一面帮古雅打着帘子,一面笑道:“我说呢,怪道老太太这样疼三小姐,三小姐这样贴心,若我是老太太,我也喜欢三小姐。” 古雅淡淡一笑,并不言语,移步走入屋里,宽敞的古木生香的房子里,却见绛紫色锦衣的老夫人懒懒地正坐在桌边,红木桌上摆着一碗喝了大半的银耳蜜汤,周夫人正坐在老夫人身边的楠木椅上说着话。 听得打帘子的声音,老夫人转头见是秋蝉引着古雅来了,布着皱纹的脸露出亲切的笑容来,向古雅招招手,慈爱道:“正和湘丫头说着你,你说来了,快过坐坐,可别热着了。” 湘丫头是老夫人对周夫人的爱称,古维镛的正妻本是陈清容,是陈家永将军的姐姐。陈清容为古维镛生下一子后不到两年便病逝了。隔了不久由老夫人作主让周湘给了古维镛续弦。周湘本是兵部尚书周于湖的二小姐,嫁与古维镛后也为他生下了两女一子。 看到这周夫人,古雅心里略微一沉,三年前便是她在爹爹面前添油加醋,让爹爹一气之下誓死要抓住并杀死古雅的师父…… 周夫人打量了古雅一会,便笑道:“雅儿出落得越发漂亮了,我瞧着都喜欢得紧。” 古雅脸上始终挂着那若即若离地笑容,乖巧地走到老夫人与周夫人身边,老夫人携了古雅的手也上下细细打量起古雅来,布着深深鱼尾纹的眼角透出满意的笑容,她道:“众姊妹中,雅儿实在是出落得最标志的。只是性子太静了些,不过这也好,女孩子就是要温柔娴静。婉如和慧如得多向雅儿学学。” 有难堪与尴尬自周夫人脸上一闪而没。 古雅已注意到周夫人脸上的不自然,她只是浅浅一笑,道:“奶奶就爱拿雅儿开玩笑,二姐姐温柔可人,四妹妹活泼可爱,雅儿怎敢和姐姐妹妹们比?只要祖母不嫌弃雅儿碍眼,雅儿就满足了。” 老夫人乐呵呵地笑了一笑,转首向周夫人笑道:“你听听,刚刚还夸她温柔娴静,不想她这张嘴这样甜,说得我还真不舍得!” 周夫人在嘴角牵出一丝笑容,道:“雅儿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娘既然疼爱雅儿,就给雅儿找个好人家,好让她未来的夫君听听她这甜嘴。” 古雅的手轻轻一颤,看了看老夫人含笑的脸,又瞧了瞧周夫人脸上虚假的笑容,心中登时了然,原来她来之前,周夫人正和奶奶谈起她的婚事。 看来周夫人已容不下她了,急着想将她打发出古府。 古雅心中凛然,在没有弄清楚师父的真正死因前,在没有弄清楚紫云的死因前,她岂会离开古府! 几人又聊了一会子话,周夫人便先托着有事先离开了,秋蝉自去送周夫人了,屋子里就剩下老夫人和古雅,古雅心里有些紧张,只怕老夫人会向她提起她的婚事我的男人是狐狸最新章节。 老夫人坐在大椅上打量了一会古雅,笑叹道:“雅儿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家了。” 古雅心里一紧,随即低头笑道:“雅儿还小,不想想这些事情。何况二姐姐尚待字闺中,哪里轮得到雅儿谈……谈婚论嫁。” 老夫人静静凝视了古雅一会,然后轻轻一叹,道:“雅儿,你不会还在想着那个人吧?” 古雅诧异地抬头,正好对上老夫人探寻的目光,古雅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一丝丝的冷意也缠上心头。她又怎会不知老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古雅的脸色渐渐凝重下来,静默一会儿,她才缓缓低下头,道:“雅儿不敢。” 老夫人看着古雅,眼睛似有些感慨,道:“雅儿,我知道你委屈,可是有的事情该怎样就怎样。该想的事情你便去想,不该想的便不要去想,不然……” 说到这里,老夫人脸上透出些伤痛与决绝来,古雅明白老夫人的心思。 古府的人都道老夫人宠爱古雅,他们不知,其实老夫人只是宠爱古雅身上的另一个影子――古思绵。 古思绵是老夫人最小的女儿,老夫人有生了两子两女,大女儿古思蓉已被选入宫,封了昭仪娘娘,而小女儿古思绵素来最为老夫人疼爱,却不想古思绵爱上了一个江湖浪客,家中当然不同意这门婚事。古思绵是将门千金,性子外柔内刚,敢做敢为,最后竟与那江湖浪客私奔。老夫人又心疼与气愤,当年古维镛出动多人硬是将那古思绵抓了回来,并将那江湖浪客一刀杀死,绝了古思锦的念头。古思绵得知江湖浪客的死讯后便触柱而亡,这件事情给了老夫人很大的打击,老夫人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差点驾鹤西归, 古雅的事情发生后,老夫人便忆起了古思绵之事,对古雅起了怜惜之意,后见古雅的性情与古思绵极是相似,老夫人觉得对不起古思绵,便将对古思绵的疼爱转到了古雅身上。也正因着老夫人三年来一直维护着古雅,才让古雅在古府得以安然。 虽然只是将古雅看成了另一个人,可是到底是因着老夫人的疼爱她才能在古府立足,所以古雅还是很感激老夫人的。 如今老夫人的疼爱是她手中最大的一张牌,古雅自然不能让老夫人失望。 古雅连忙携了老夫人的手温言道:“雅儿知道祖母疼惜雅儿,雅儿定会好好记得祖母的话。” 老夫人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古雅的手背,道:“我知道雅儿最是听话。” “不过……”古雅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睁着一双水灵灵地眼睛看向老夫人,道,“雅儿已习惯与祖母在一起,除了祖母外,再没有别人疼惜雅儿了,现在祖母都要将雅儿推出去了,雅儿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祖母,您就让雅儿陪在您身边吧。”这倒是古雅的心里话,这个世上全心全意待她好的人,除了师父外,便只有老夫人了。 老夫人笑了笑,怜爱道:“罢了罢了,我也习惯你在身边了,你若当真嫁了出去,怕还真不习惯了。”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可是雅儿,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的,若将你留得久了,岂不是耽误你了?” 古雅笑道:“雅儿可不怕这些事情,别人再好哪里能好过祖母?除非那个人比祖母都疼雅儿,不然雅儿宁愿一辈子留在祖母身边。” 老夫人听古雅这样说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指着古雅笑道:“瞧瞧你,就你这张嘴甜,真是听得我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古雅眨着眼睛笑了笑,心里却暗暗捏了把冷汗。 ------------ 第五章 月光色(上) 关于古雅的婚事,周夫人又来问过老夫人几次,老夫人道:“按理说是不该耽搁雅儿,可我又确实不舍得她,再看看吧。再说婉如还没有着落,事情有个先后,我看还是待姐姐嫁出去后,再瞧瞧。” 既然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周夫人也没有办法,只得将这事情暂时放下来。 关于二小姐古婉如的婚事,周夫人是一直在暗暗留心,大小姐古淑如嫁给了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成了世子妃。古家是开国功勋之家,如今又很得圣上眷顾,汝南王也是得势的王爷,算来这也是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不料两人性子不合,淑如与那孙明闹得甚是不欢,嫁到汝南王府二年多了,古淑如却一直无所出,为了这事周夫人很是揪心,多次劝古淑如不要与大姑爷闹气,让古淑如顺着大姑爷些,可是古淑如总也忍不住要向宇文惜诵闹脾气。 因着古淑如的事情,周夫人对古婉如的婚事是一再慎重,不觉将古婉如多留了两年,如今古婉如也已不小了,再不嫁便是老姑娘了,周夫人也急了起来,却始终没有挑到满意的。 天晴了些日子,忽又凉了下来,这乍暖还寒的时节,最是容易受寒了。许是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了些寒,近几日都卧床不起。这些日子古雅日日在老夫人身边侍奉左右,老夫人的病也渐渐好了些,这日古雅坐在紫檀木床边将一碗药一勺勺小心喂着老夫人。 老夫人喝着药,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道:“好苦!” 古雅温言劝道:“良药苦口,祖母喝了这药,病才会好得快些。” 老夫人勉强又喝了些便不再喝了,吃了些蜜饯解苦,古雅让秋蝉收了药碗,扶着老夫人在倚靠在床栏杆的引枕而坐着。老夫人瞧见古雅一身浅绿色裙装,头上只斜簪着一只简单的碧玉玲珑簪,打扮得到底素静淡雅了些。相较之下,刚刚来看望她的古婉如倒是显得雍容沉静。一想起那婉如来,老夫人不禁轻轻一叹。 听到老夫人的叹息,古雅不免疑惑,问道:“祖母怎么叹起气来了?” 老夫人道:“我在想婉如那丫头,现在已有十八岁了,如今还没有个着落,湘丫头也真不省心,整日想着你的亲事,也不知多替婉如操操心。” 古雅微笑道:“母亲这些日子正为这事操心呢,爹爹听闻祖母身子不好,不是便要回来了,爹爹交识甚广,天下才俊也不少,还怕找不到个满意的吗?再说了,今年是科举应试之年,万一出了个年轻英俊而未曾有妻的状元郎,让爹爹操操心,将二姐姐嫁过去,可也不是一庄美事?” 老夫人听古雅如此一说,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笑道:“是了,是了,我真是瞎操心。” 说着老夫人又笑着打量了一下古雅,道:“倘若今年的科举考试真如雅儿所言,出了个俊杰人物,那倒先让维锋先给你操操心才是。” 古雅心中微紧,随即别过头佯装生气,道:“奶奶就爱拿雅儿开玩笑!” 虽是玩笑话,可古雅到底留了个心,看来老夫人也已留意古雅的婚事了。再怎么说,她也已十七了,到了这个年纪还留在古府,不过是因着老夫人不舍而已。过了年纪终究是不好,看来她得暗暗留心了。 这天古雅便留在了怡养苑吃饭,到了晚上待老夫人睡去再从怡养苑出来。此时夜已然很深了,青黑色的天幕上悬着一枚弯弯的月儿,宛如女子弯弯的峨嵋,几颗寥落的星星散在夜锦之上。 晓秋提着灯笼为古雅照着路,夜里有些寒冷,一阵晚风吹来不禁卷起丝丝冷意最终救赎。这时古雅方想起她的披风落在怡养苑里,此去零星小筑尚有些路程,古雅停了步子,转向身后的晓秋道:“我的披风落在怡养苑,怪冷的,你先去将披风拿来,我在这里等你。” 晓秋应了一声,便提着灯笼去了。 月色幽幽淡淡的,笼罩在也池塘上晕起薄薄的迷离雾气,古雅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今日已是十九了。她又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人来,每逢九,十九,二十九,他都会探入古府里将她带出,教她各种她想学的东西。自七岁直到十四岁,与他相处整整七年…… 所谓的和男子私通,哪里有那回事,他是古雅的师父,只不过是教她诗书琴画罢了,还是孩子的她哪里知道“私通”男人?只是古府上下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她爹爹古维锋更是极厌恶她,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反正无人相信她。 正当古雅想得出神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后面转来,隐隐约约似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少爷,使不得,使不得,被大老爷知道,这可不是玩的!” 又听得一个男子急道:“这事情我已决定了,多说无益,你若害怕你就先回吧!” 这声音打断了古雅的思绪,她心下一惊,听这声音,竟是二叔叔的嫡长子古枫和他的小厮阿教,这样晚了,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古雅连忙隐入身侧一从茂盛的树木后,听着两那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又听阿教急道:“少爷,您千万不可糊涂!” 古枫停了下来,转身向阿教厉声道:“我再说一遍,我已下定决心了!” 古雅暗暗惊诧,二哥哥是去哪里?怎么阿教这样反对二哥哥做的事情? 古枫不再理会阿教,正欲继续向前急走而去。阿教见古枫神情严肃,也不敢多嘴,可是额上已急出了汗水。 正在这时,一声晓秋的轻唤声传了来:“小姐――” 听了这声音,古雅心里一抖,暗叫不好,不由地着急起来,然而晓秋却仍是不知情地唤着“小姐――”,只将古枫和阿教皆是吃了一惊,转头向那声源地看去。 晓秋提着灯笼拿着古雅的披风走近时,见到立到这里的古枫和阿教,微微一愕,连忙向古枫行礼:“二少爷。” 古枫已镇定下来,向晓秋淡淡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晓秋低垂着头,怯怯地答道:“三小姐的披风忘在怡养苑里了,我去给三小姐拿披风,三小姐说她在这里等我。但我拿了披风来时,却发现三小姐不在这里,我便寻了过来,瞧瞧小姐是不是到这儿来了。” 古枫脸色一变,阿特更是吓得脸色惨白,而躲花木后的古雅心里已急出冷汗来了,被晓秋如此一说,只怕麻烦就大了。 果然古枫将眉头皱起,目光探索似地向这边园子里扫去,古雅缩得动也不敢动,心里紧张得突突直跳。 风起,一片厚厚的云移来,拦住了那枚弯弯的月亮,园子里又陷入了幽暗里。 古雅大吃也不敢出一声,夜色茫茫,四周静得可以听到那簌簌的晚风吹着树叶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那古枫才收回目光,向垂首立在向前的晓秋道:“雅儿或许是回去了,你先回零星小筑。” 晓秋应了一声,便提着灯笼向那夜的深处匆忙去了。古雅也想离开,可是她怕自己一动便会被二哥哥发现,毕竟二哥哥是习武之人,对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很是敏感。此时她也只能僵硬地继续躲在繁密的矮树后。 晓秋走远后,那阿教才慌张地向古枫道:“坏了,三小姐一定将这事情听了去,这可怎么了得!” ------------ 第六章 月光色(下) 云层移开,幽幽淡淡的月光又如水般倾泻下来,漆黑的夜瞬间明亮了些,照亮了锦衣华服的古枫,他长得甚是挺拔,古铜色的健康肤色,剑眉星目,一张脸亦是英气逼人,自有几分英豪之气。 他望了一眼这幽暗的园子,皱着眉头,转身继续走着,并下定决心似地说道:“走!” 阿教直急得满头大汗,道:“少爷!都这样了,您还是要去吗?!” 古枫边走边道:“走!” 阿教慌张追了上去,急得泪水都要涌出来了,哀求道:“少爷,大老爷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 “阿教!”古枫沉声打断他的话头,道,“出了事我负责!若古雅真想告状,让她告便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岂能畏首畏尾!” 这声音渐渐远去了,直到消失。古雅捏了一把冷汗,听得他们走远后,她才起身从树丛站出来,望了一眼那他们远去的方向,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心下难免担忧起来。 古枫已认定古雅听他的事情了,倘然古枫的事情被古府他人知道,他定会以为是自己告的密。古雅轻叹一声,不知不觉里又惹麻烦了。 匆匆回到零星小筑时,晓秋尚未回来,等了不久后,晓秋才灯着灯笼拿着古雅的披风急急忙忙赶了回来星河大时代。 古雅不禁起疑,晓秋明明比她先走,怎地反到她后面回来了?古雅随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晓秋垂着头,似乎有点儿紧张,道:“我去给小姐拿披风,然后到处都没有找到小姐,所以……所以……来晚了。” 她说话吞吞吐吐的,古雅也没有在意,便不再细问。 倒是二哥哥的事情令人忧心。 一夜无话。 次日古雅继续去侍奉老夫人,且暗暗留心着古枫的事情。自老夫人病后,夫人小姐少爷日日都要来看望怡养苑陪陪老夫人,可这一整天都没有瞧到古枫的影子,到了晚上仍然没有看到古枫,老夫人以为他有事忙着,只是随口提了提,也并不在意。 然而第二天仍没有见到古枫的影子,周夫人,王夫人,以及古婉如,古敏如来怡养苑陪老夫人时,老夫人便向古枫的母亲王夫人问道:“枫儿这孩子这两天在忙什么?怎么老不见他?” 红木桌上摆着一盘玉蓉糕,周夫人随手捡了一块玉蓉糕吃了,那玉蓉糕是极甜的糕点,老夫人知道周夫人喜欢吃甜点,便特意准备的。听老夫人这样说起,周夫人也道:“是呀,这两日是没有怎么见到枫儿。” 王夫人面色有些尴尬,道:“枫儿他……听下人们说,他近来总往陈府跑,也不知是忙些什么。” 王夫人是古枫与古敏如的生母,古维镖的正妻。 古雅心下微惊,忽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这二哥哥真的是去陈府了吗?为什么那天晚上感觉二哥哥和阿教的神色都怪怪的? 听说是陈府,老夫人便赞许似地点了点头,笑道:“家永为人耿直谦让,与我们古家是世交,多往陈府走走也好。可怜枫儿父亲走得早,维镛繁忙,不太有时间管这家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也该好好关心关心枫儿。年轻人是最容易犯错的了。” 王夫人连忙答应着。 坐在下首的古敏如笑着向老夫人撒娇道:“祖母就疼哥哥,两天不见着哥哥便思来念去了,若祖母隔两天没有瞧见敏如,会不会这样念叨着敏如?” 古敏如说话甚是俏皮可爱,引得在坐众人都笑了起来,老夫人也忍不住指着敏如向周夫人和王夫人笑道:“瞧瞧这丫头,我看雅儿那张嘴也是跟着敏如学的,若雅儿和敏如整日闹在一起,那可不得了了。” 古敏如甜甜地笑着,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向古雅脸上一扫,微带着些不屑,嘲讽道:“我哪里比得上三姐姐,三姐姐琴棋书画无师自通,真叫人羡慕。若是我我便做不来。” 古雅脸色微变,心里刺痛,但很快又恢复那一贯的微笑。古敏如话里的意思古雅怎会不明白?琴棋书画都是师父教古雅的,古敏如所说的“无师自通”,便是在讥讽古雅与外面的男子私通。 “四妹妹这是在笑话我了,只不过是打花时间的玩意儿罢了,哪里值得一提,倒是四妹妹女儿奇志,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有爹爹和二叔父当年的风范,令我好生佩服。”古雅微笑着向古敏如道。 古敏如是古枫的亲妹妹,性子与古枫有些相似,到底是将门子女,都是喜欢练武习兵书的。 古敏如似笑非笑:“姐姐是笑话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整日只知道舞刀弄剑,我可比不得姐姐聪明,那样文绉绉的东西我是弄不来。” 古雅微笑道:“四妹妹可是多心了,我是真心羡慕你,你我若异地而处,我倒宁愿是你。” 说这话时古雅虽然是带着笑容,可脸上到底有些伤感,话里也有些凄凉狐迹仙踪。老夫人听得不忍,毕竟自古雅出生以来,她便受了各种冷落,三年前的事情更是让她受尽了苦头,老夫人怜惜:“过去的事情都不许提了,雅儿可不许再伤心了。” 古雅心里感动,古敏如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与古雅表面上说笑几句,过了一会又觉得无趣,便拉着古婉如先离开了。 对于古敏如的挑衅,古雅也已习惯了,相较之下,她更在意二哥哥古枫的行踪,虽说她并不想管古府里的事,从那日的行迹看来,这古枫似藏着什么事情。 第三日的晚上,古枫才带着小厮的阿教自外面回来,说是替陈府的陈家永叔叔办些事情,耽搁了些日子。当年古维镛随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宇文钰出征时,陈家永曾是大老爷古维镛手下副将,陈家永一起率兵平息西北动乱,为当今朝庭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对陈家永大加赞赏,赐了他府第及金银无数,加上古维镛娶了陈家永的姐姐陈清容,两家关系自是亲密。 陈家永既与古维镛来往得密切,而古枫尚武,常常要陈家永指导他习武,陈家永也很喜欢古枫,常常让古枫到陈府做客。所以这次古枫说他在陈家,王夫人也没有怀疑,只是叮嘱他下次若是擅自离开,应先与家里说上一声,叫人担心总是不好的。 大老爷古维镛不日要回京了,故尔古府素来平静的日子里又多了几分喜气。老夫人的病已好了,这样一来更是皆大欢喜了,在古府的人充满期待时,古府二少爷古枫却总是郁郁寡欢,老夫人私下里向古雅道:“枫儿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平日里都皮是很,怎么这些子整日里苦着脸,到像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般。” 古雅一面帮老夫人按摩肩膀,一面笑道:“二哥哥已不是孩子了,外面也不比府里,许是二哥哥在外面遇上什么事情也未可知。” 老夫人笑道:“是了,枫儿也长大了。” 说了一会,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向身后的古雅道:“雅儿,后天你爹爹就要回府了。” 爹爹…… 古雅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神色,微笑道:“雅儿已有许多未见到爹爹了。也甚是想念爹爹。” 是啊,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爹爹了。 三年前,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古雅就没有见到了古维镛了。 古维镛将自尽未遂的古雅幽禁在零星小筑,便再也没有去见过她,后来老夫人硬是要将古雅放出来,古维镛原是不肯,可是又不能拂了老夫人的意,无奈之下只能给了古雅自由。 但古维镛说过,他不愿意见到古雅,所以每每古维锋回到古府时,古雅都要避开古维锋。 虽然是亲生爹爹,古雅却又是三年未见过爹爹。 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这样恨她。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雅儿,你也别怪你爹爹。” 怪? 爹爹可以不疼她,可以恨她,可以任意责罚她,可是他却不能杀死那个疼她爱她,私下里照顾了她整整七年的师父! 如今古雅已是十七岁了,老夫人心里也已有将她嫁出去的打算了,何况古雅心底里比谁都清楚,老夫人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万一有一天老夫人不幸去了,古雅在这古府里便只有死路一条。 古维镛常年在外,难得回一次家,倘若这次还不察清所有的事情,只怕日后便没有机会了。 已不能再等了。 ------------ 第七章 玉箫声 老夫人见古雅一时失神,便轻唤了她一句:“雅儿?” 古雅回过神来,见老夫人脸上的关心之色,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从心里闪过。 “在想些什么?”老夫人关切地问。 古雅下定了决心,忽然走到老夫人身前,直直跪了下来,重重地在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磕了个响头。老夫人见古雅如此,一下子慌了神,连忙伸去欲去扶她。然而古雅止住了老夫人,道:“奶奶,您先听雅儿说。” 老夫人怔了一怔,见古雅泪水盈然,也不忙去扶她了,只是疑问道:“怎么了?雅儿?” 古雅跪在老夫人大椅子前道:“我们古家这一辈的女儿,名字里都有一个代表辈份的‘如’字,大姐姐淑如,二姐姐婉如,四妹妹敏如,以及尚未及笄的五妹妹慧如。而雅儿却没有代表着古家辈份的‘如’字,雅儿虽是古府三小姐,可雅儿知道,爹爹并不想承认雅儿的身份……” 老夫人眼睛带着怜惜与不忍,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毕竟古雅说的是事实,古家这一辈的女儿,名字中都带着“如”字,当年给古雅取名时,古维镛硬是不愿意让古雅的名字里带上“如”字,老夫人也无法阻止。 古雅又道:“奶奶,雅儿自知曾经做错过事情,爹爹喜欢雅儿也是应该的。只是雅儿不明白,八岁那年爹爹一怒之下,整整七年未见过雅儿,直至三年前雅儿才得见爹爹一面,然而自那件事情后,爹爹再也没有见过雅儿,算来,这十年里,雅儿仅仅见过爹爹一面驭兽道。爹爹当真再也不愿意见到雅儿了吗?”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忍道:“雅儿,你爹爹他……” 说到此处,老夫人也不知该怎样说了,其实连她都知道,古维镛是再也不愿意见古雅了。 古雅继续道:“奶奶,雅儿不敢瞒您,雅儿曾经的确怨过爹爹,可是随着雅儿年龄的增长,雅儿便不再这样想了,三年前雅儿因犯了错事激怒了爹爹,爹爹对雅儿说了一句话‘你母亲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雅儿大胆,猜想是雅儿的亲娘曾经得罪过爹爹,才让爹爹对雅儿甚是反感。如今雅儿跟在奶奶身边已很满足了,只一件事情雅儿始终放心不下,求奶奶让雅儿明白。” 老夫人心下悲怜,问道:“什么事情?” 古雅仰起头来,脸上已是泪水纵横了,她透过泪眼看向老夫人,缓缓问道:“雅儿的亲生母亲生前的事。” 古维镛对他们虽冷淡,却到底是血亲,心底里还是关心自己的儿女的。但除了古雅。所以古雅想着爹爹这样讨厌她,很可能是因为她的娘亲。既然如此,得先明白古维镛讨厌自己的原因。 老夫人听了古雅的话,显然有些震惊,古雅依然跪在地上,一脸乞求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心下不忍,终是叹了口气,道:“雅儿,你娘的事情奶奶也不是很清楚。” 古雅一怔,惊道:“奶奶也不清楚?” 老夫人点了点头,回忆似地说道:“你母亲叫欣儿,本是从古府里买来的一个丫环,当年你爹爹也没有给你母亲名份,只是当侍婢带在身边。十八年前你爹爹去办事,也就是那年,欣儿怀了你,在外面就将你生了下来,可是因为难产,欣儿一生下你便死了。你爹爹将欣儿的尸体运回了古府,给了欣儿名分,又厚葬了欣儿,只是待你较冷淡了。” 古雅心下恻然。 老夫人有些伤感,道:“我想,维镛是很爱你的亲娘,而正因为你的出生才导致欣儿的死亡,所以维锋才会待你冷漠了些吧。所以,雅儿,你也别太怪爹爹了,正是因为他太爱你娘亲,才会这样。” 古雅心里伤感,点了点头,道:“雅儿明白。” 爹爹曾经很爱她的娘亲吗?古雅心里渐渐明白,难怪周夫人那样对待自己,她大概想将对欣儿的恨发泄在古雅身上吧。 若果是如此,那倒也好。毕竟越是恨,就代表着越是放不下。古雅暗暗想着,心里已有了计较。 过了三天古维镛果然回来了。 因着古维镛的回来,古府里除了零星小筑外,处处喜气洋洋,周夫人等都是欢喜之极,晚上还开了家宴,请了戏子在园子里唱戏,夜里还能听到喜庆的丝竹之声,点缀得古府与平日很是不同。 与前院的热闹相比,古雅的零星小筑就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古维镛说过他不愿意再看到古雅,所以就算是古维镛回来了,古雅的生活还是这样寂静。她不能去参加家宴,更不能出现在古维镛面前,她能做的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零星小筑,守着这幽静典雅的小居,继续过着这安静的生活。 偏偏这天又是九号,说起来,若是三年前,想必到了这个时辰,师父就来古府里接她,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教她她想学的东西。 桌上的一灯如豆,外面是一片冷寂的月光。古雅本是在看《庄子》,可是总是看不进去,也不知为何,心中异样的浮燥。府里人人皆欢喜,她却独独寂寞。 说起来她也已习惯了武法无天全文阅读。此时她将丫环晓秋遣去了,晓秋虽是胆小沉默,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这样热闹的日子让她陪着古雅呆在零星小筑,可别闷坏她了。 余光无意中瞥见摆放在案上的桐木琴,思绪纷飞,忆及许多年前师父将她带到一处木屋里,桌上便是摆了一架焦尾桐琴,师父说过:“乐律十二律,是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瑶琴七弦,有宫、商、角、微、羽五音,一弦为黄钟,三弦为宫调。五调为慢角、清商、宫调、慢宫、及蕤宾调……” 古雅再也无心看书,从桌边站了起来,走到那架桐木琴前,伸手轻轻一拔那冰凉坚韧的琴弦,一声清脆的琴音打破了零星小筑的寂静。 “琴为书室中雅乐。雅儿,以你的性子学琴是再好不过了。”这温和儒雅的声音仿佛又响在了古雅的耳边,师父所说过的话,每一句每一句总是让她记得那样深切,仍时光荏苒,总也忘不了。 古雅架好了琴,坐在琴桌前伸手轻轻抚了抚那丝丝凉凉的七弦,心下泛起一阵温柔,素手轻扬,温雅婉转的琴音流散而出,音调甚是清切。 往事如水般涌入脑海里,曾几何时,师父也是坐在琴前,雪白的衣角垂在椅子,他伸出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流畅自如地抚着一架焦尾桐琴,师父的琴声清淡高远,正如师父他的人一样,永远那样深不可测,却又深深地吸引着别人。 琴音随着古雅的思绪泛着一股绵绵的暖意,恰似那暖洋洋的水悠悠地流淌。突然,一阵清幽的箫声自远处隐隐飘来,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有意无意地合着古雅的琴声。古雅吃了一惊,还道是错觉,可是箫声不断传来,那样的真实贴切,令人不得不相信。 然而这里怎么会有箫声?古雅凝视一听,这声音似是出自府外,零星小筑本就处于古府最僻静的西北角,能听到外面的萧声也不足为奇。 古雅正自惊疑未定,那箫声渐低,却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古雅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师父也曾与自己琴箫合奏过,一阵暖意流过心头,纤指游移于琴弦之上,将琴音转向高亢,主动喝着这飘来的箫声,那吹箫之人也在配着古雅的琴声,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洞箫清幽连绵,很是和谐动人。 弹到最后,琴声只是玎玎??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古雅微微一笑,忽然琴声“铮”地一阵疾响,然后声音立止,琴声停后,箫音亦止。古雅会心而笑,虽不知吹箫是为何人,然而在这曲合奏之中,却让她心里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她从凳子上立起,度步至门前,犹豫了一会,终是推门而出,外面是一片清幽幽的月光。因为零星小筑处于古府最为僻静的西北角落里,兼之今晚的人多在前院伺候,所以这里反倒显得异常安静了。 树梢上挂着一枚弯弯的月牙儿,地面宛如铺了一层白霜素洁亮丽,古雅不觉走出了零星小筑,就在近处的园子里走了走,这园子异常地安静,放眼瞧去并无一人,走了一小会,隐隐约约听到前边的戏曲声传来。 想必古府的其他人还在那儿开着家宴吧? 古雅犹豫了一会,终是停了步子,转身缓缓走回零星小筑。 古维镛回来的日子里,古雅基本要保证一件事情――不能出现在古维镛面前。 然而她又怎知古维锋在哪里?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乖乖地呆在零星小筑,古维镛是不可能来零星小筑的,她只要不出去,就可以不必见到古维镛了。 古雅走了几步,心里像是记挂着什么,不免停了步子,不自觉地回头一望,只见花木扶苏,月影寂寂,隐约可闻到淡淡的花香,听到几声虫子的鸣叫,除此之外再无人声,更无人影,古雅出神地看了一会,终是转身走了回去。 虽说不知吹箫之为何人,不过若是有缘,自会相逢。思及此处,古雅心里也感觉宽慰,遂回了零星小筑。 ------------ 第八章 清明雨(上) 古雅坐在菱花铜镜前,澄黄的镜子里映着她清丽的脸。晓秋安静乖巧地立在古雅身后用一把檀木梳子慢慢地给古雅梳着头发。 外面已有绵薄的阳光铺洒下来,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一阵清爽的风吹过,窗外的一枝绿枝轻晃荡下几颗露水来。 古雅看着镜中的自己,随意地向身后的晓秋问道:“昨晚可是热闹?” 晓秋一面小心地挽着古雅的满头青丝,一面回答道:“很热闹,除了小姐,古府其他夫人小姐少爷都去了。” 话一出口,晓秋才察觉说得不对,手轻微一颤,险些将古雅的头发扯疼。古雅倒没有怎样在意,只是继续问道:“陈叔叔可在?” 古雅所说的陈叔叔便是爹爹的好友兼手下云麾将军陈家永。 晓秋见古雅没有追究,不免松了口气,取了支碧玉玲珑簪插在古雅发鬓上,说道:“陈将军和以前一样还是来了,陈家的小姐也来了。” 古雅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古维镛回府后,古雅在古府里行动总是不那么自如了。一天之中只有在零星小筑呆的时间最长,最多只是在零星小筑周围走走。 过了正午,古雅午睡醒来,胃里有点儿空,又有些渴,晓秋端来一盅冰糖莲子百合糖水。古雅一羹一羹慢慢地吃着,忽然觉得这日子过于闲了些。 窗外是繁叶相簇的绿枝,在阳光下展现着勃勃生机,古雅歇了一会,问了晓秋,晓秋说古维镛已去了陈府,既然古维镛不在,她便可以在外面多走走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外面走走。这样想着,古雅也不喝那盅冰糖莲子百合糖水了,带着晓秋便出了零星小筑。 古府有一处种了许多杏树的地方,那里离二小姐古婉如的绣杏堂最近,一到春天,那一大簇一大簇的杏花便开满枝头,放眼看去便是一片粉色的世界,煞是漂亮,偶有春风拂过,花随风舞,落在人的肩头,倒也是一片诗情画意。 今日古雅兴致似乎很好,一路到了那杏花园里,彼时春光正好,杏花如绵柔如绢绣了满枝,古雅闲步走在这片杏花下的小路上,心情倒还舒畅。 晓秋跟在古雅身后一言不发,不时地拿眼睛偷偷去瞄古雅,似想说什么,却又忍着不说。 其实古雅也知道晓秋的意思,在古府里,除了零星小筑与怡养苑,古雅便很少去别的地方了明末皇帝分身。尤其是这绣杏堂,这可是周夫人的爱女古婉如的地方,倘若遇到周夫人,难免会闹得不快。 古雅也不去那绣杏堂,只是在外面闲走了一会,看着这派春华旖旎,心里格外舒畅。杏林中有一方圆形的石桌,围着石桌摆放着三张石凳。古雅走得累了,便那石桌边坐下。 刚刚坐下,便有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哟,那是谁呢?” 这是周夫人的声音。 “那是雅儿。”这娇柔的声音紧跟着响了起来,却是二小姐古婉如的声音。 古雅并未吃惊,只是从那石桌边重新立起,转了个身,放眼看去果然是周夫人与古婉如,加上几个丫头嬷嬷跟着她们后面。 古雅欠了欠身,温婉道:“母亲,二姐姐。” 周夫人漫不经心地瞧了古雅一眼,沿着那碎石子小路悠闲而来,走到古雅身前看了看古雅,笑道:“原来是咱们的三小姐,今日是什么风,将这娘身前的大红人吹过来了?愿意到这里来走动了?” 古雅微笑道:“母亲笑话雅儿了,雅儿既是古府三小姐,这古府便是雅儿的家了,雅儿在自己家里走走,那也是常事,何况这里的杏花开得这样美,雅儿情不自禁就走来了。” 周夫人神色微变,却并不语言,倒是古婉如也从后面走上前来,向古雅笑了一笑,温言道:“雅儿平日甚少出来,今日既然到了这里,可一定要到绣杏堂里走走,咱们姐妹也多亲近亲近。” 古婉如这话才说出口,周夫人便回头瞪了古婉如一眼。古雅心下倒是有些感动,虽不知古婉如心里是怎样想的,可是从面上看来,她待自己倒很是亲切,这是古府倒是极少见的。于是古雅向婉如道:“谢谢二姐姐,若二姐姐不嫌弃雅儿粗俗,雅儿倒是很想去二姐姐那里坐一坐。” 此言一出,当场人都震惊了。 古雅虽与古婉如是姐妹,却从未进过古婉如的绣杏堂,她也从未主动去古府的其他几位少爷小姐那里走动。今日虽是古婉如提出要古雅去绣杏堂,可古雅竟会满口答应,这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周夫人脸上更是不好看,她正待说些什么时,古雅仰头凝望着枝头鲜艳如锦的杏花,幽幽一叹,道:“当年紫云亦是喜欢杏花,每逢杏花开时,总是要到这里来剪下几支开得最艳的杏花插瓶。” 周围的空气忽然就凝重了,四周这灿烂的阳光里仿佛也笼上了一层阴冷而沉重的气息。 古雅却不理会在这时提起那个死了三年的丫头是否合适,仿佛是陷入了沉思里,痴愣地望着那上空那束娇艳的红杏,喃喃道:“如今杏花依旧,可叹是物是人非。” 古雅似方才回过神来,向周夫人歉然一笑,继续道:“雅儿看到这杏花,便想起故人来了,雅儿失态,还望母亲见谅。” 周夫人冷笑,讥讽道:“故人?却不知是哪个故人?” 周夫人所指的便是古雅的师父,古雅心下微疼,面上却仍然挂着一丝微笑,温言道:“母亲何必明知故问?” 周夫人脸色铁青,古雅只作不知,又望了一眼这明艳的杏花,幽幽叹道:“已快到清明了。‘残杏枝头花几许,红恨清明雨’,‘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杏花零落清明雨’,‘清明雨过杏花寒’,清明萧索,残杏零落,更兼细雨断人肠,看来这清明节,总少不过杏花和雨。” 古雅说着,又将目光缓缓移到周夫人脸上,微笑道:“如今已是杏花天了,只不知,今年的清明,是否会下雨?” ------------ 第九章 清明雨(下) 周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眼里隐隐忍着一腔的愤怒,那古婉如的神色也渐渐变了,只站在周夫人身后不敢言语。 余下的几个丫头更是惊心胆战,那晓秋已吓得簌簌发抖了。 空气越来越沉重,这气氛已是一根绷紧的弦,只一触即发。 古雅的话表面上只是在叹息着清明的景致,然而对于周夫人而言,话里的挑衅已然很明显了。三年来古雅一直明哲保身,从未正面与她们起过争执,而现在突然的向她挑衅! 周夫人怒火直冲,平时里老夫人极爱古雅。日日将古雅带在身边,还事事都维护着她,又千叮万嘱不可让周夫人怠慢古雅,所以她才强忍着古雅。然而她终究还是看不惯古雅,本想将古雅嫁出去,眼不见不净,偏偏老夫人又舍不得!周夫人也只得忍气吞声继续让古雅张狂三年,心想反正这古雅也是个不理事的,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威胁,哪里知道今天竟然当着她的面提起三年前那个死去的丫头紫云,又说什么清明,还说什么雨,这样含沙射影的,谁不知道清明节是去扫墓的,古雅这不是明摆着暗示紫云是被她害死的吗?! 气氛已越来越僵,眼看着周夫人就要发怒了,古婉如连忙站了出来,道:“雅儿说的倒也是,不过这清明雨倒底只是偶然的,往年的清明节天气也是甚好,正是踏青的好天气。” 古婉如的话刚刚说完,就遭到周夫人一个狠狠的冷眼。 古雅却看了古婉如一眼,古婉如那秀美的脸上正带着友善的笑意。这更是将周夫人气得头晕,正在这时,一阵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了来,这铃铛既响得突兀却也及时将这里的紧张气氛压了下来,这声音响得很有趣味,并不显得聒噪,反而带着几分俏皮可爱韵味,不禁引起人连篇的浮想。众人不禁被在铃铛声所吸引,抬头瞧去,一个着鹅黄色衣裳的少女正带着几个丫头向这边走来。 那女子看到她们时便兴冲冲地奔了来,远远将身后的丫头们抛下。 待她走近,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着鹅黄色绢纱金丝绣花长裙,腰束得很紧,越发显得身段窈窕有致,一头青丝半挽半披,头上插着几支简单的金镏银蜻蜓簪子,耳上坠着珠玉坠子,右手雪白的腕上套着一串精致的金镂空兰花小金铃,一动起来便有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铃铛声,想来刚刚那铃铛声便是自那串小金铃里传出来的吧神医相师。 再看她的容貌,鹅蛋脸儿,柳叶眉,一双眼睛明亮灵活,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女儿家少见的英豪爽快。 倒也是一个美人。 “周婶婶!婉如!”这女子走到周夫人与古婉如面前,笑着地向两人打了个招呼。说着她又看了看古雅,上上下下打量了会儿古雅,眼里露出疑惑之色来。 周夫人见了这女子,一扫之前的愤怒之色,亲切地向着这女子笑道:“原来是英兰。来了怎么也不先让丫头们通报一声?” 古雅心里本有疑惑,待听到英兰两个字,古雅心里豁然一亮,已知道这女子是谁了。 这女子便是陈家永将军的女儿,陈家永只有一个女儿陈英兰,陈英兰的母亲早死,陈家永对陈英兰的母亲用情很深,也没有纳过妾,陈英兰的母亲死后,陈家永对这个独生女儿爱愈珍宝。因陈家永是一介武夫,陈英兰母亲又早死,故尔陈家永将陈英兰当男子养着,将陈英兰惯得一身男子气。不过陈英兰性情爽直,也甚得老夫人喜欢,何况老夫人也素喜其父陈家永的为人,陈古两家既是世交又是亲家,古雅忖度着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大概是想要二少爷古枫娶了这陈英兰。 毕竟在古雅看来,除了不喜读书这点,二哥哥古枫也是一表人才,英俊不凡,在大哥哥古桦,三哥哥古楠,及庶出的四弟弟古槐这四个古家少爷中,古枫倒算是长得最英俊的,京都有不少官宦小姐都暗暗倾慕着古枫。 古雅打量了一下这陈英兰,她长得倒是不错,只不知道性子怎样,这三年来老夫人也时常在古雅身边提起过陈英兰,陈英兰小时候常常来古府玩耍,只是近几年来得少些了,只是这陈英兰虽是女子,却总随着陈家永东奔西走的,这三年也没有来过古府,古雅也无缘见到她。 陈英兰笑道:“叫丫头们报来报去实在太麻烦了,我可不喜欢带丫头,拘束得很。” 说着她又看了看这里站着的古雅,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向古雅笑道:“你一定是雅姐姐吧?” 古雅微感惊讶,面上却仍然温和有礼的微笑,道:“你是陈府的小姐,小字英兰?” 陈英兰听古雅这样一说,便开心地笑了起来,道:“你知道我?” 古雅点了点头,微笑道:“祖母常常提起你。” 陈英兰笑了笑,道:“古奶奶昨天也向我提起雅姐姐呢。” 说着陈英兰又打量了一会古雅,只见古雅衣着素雅,气质自是不俗,身上自有一股风雅清淡的灵气,令人见之忘俗。陈英兰由衷赞道:“雅儿长得真俊,怪道古奶奶那样喜欢雅儿。” 她这话本是无心说出来的,可是听到周夫人的耳里却极为刺耳,可是当着陈英兰的面,周夫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将这口气忍了下去。古雅明知周夫人恼怒,却云淡风轻地一笑。 陈英兰既是这府里的常客,对这古府也较为熟悉。与众人聊了几句便要去拜见老夫人。周夫人及古婉如、古雅等人便随着陈英兰一道陪着陈英兰走至老夫人的怡养苑。 此时王夫人与古枫正好呆在怡养院里,老夫人一见到陈英兰几人来了,便眉开眼笑地向陈英兰笑道:“英兰,快过来坐坐。可巧枫儿也在这里。” 古枫常常去陈府,小时候也整日与陈英兰在一玩,在别人看来两人倒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陈英兰说起话来手舞足蹈地,很是活泼好动,她手上又戴着小金铃,铃铛的声里夹着她的连珠妙语,甚是动人心弦怀璧谜踪最新章节。古枫看了看陈英兰手腕上的那一串叮叮作响的小金铃,眼里明显一震,一时看得入神,而老夫人也注意到陈英兰手腕上戴着的金铃了,便笑着向陈英兰问道:“英兰,你几时喜欢这铃铛了,叮叮叮叮的,倒也蛮有趣的。” 陈英兰看了看手上的铃铛,脸上微微泛出一丝醉人的酡红,只是含笑着说道:“英兰觉得这铃铛可爱,便戴上了。” 古枫怔怔地瞧着陈英兰,神色有些奇怪。古雅的目光不自觉地在这陈英兰和古枫脸上一转,刚刚看到古枫时,却见古枫敏感地看了古雅一眼,眼神有些犀利。古雅心里跳了跳,忽然又想起那天晚上遇到古枫和阿教的事情来。心里虽然紧张,可是面上仍然温和淡雅地向古枫微微一笑,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 古枫脸上带着探寻与疑狐,大概是在猜想古雅是不是将那天晚上的事情看了去吧。陈英兰回头见古枫盯着古雅看,陈英兰也随着古枫的目光看向古雅,却见古雅神色温和自然,陈英兰不由地疑惑道:“枫哥哥怎么一直盯着雅姐姐瞧?” 被陈英兰这样一说,许多道目光霎时刷刷刷地投向古枫与古雅,古枫这才缓过神来,神色有些尴尬,收回目光,掩饰般的说道:“许久没有看到三妹妹了,都有些眼生了。” 古枫说的倒是实情,因着古府极大,零星小筑又最为偏远,古雅又独来独往的,也从不与古府其他的夫人小姐同席,古府里的夫人少爷小姐们只是偶尔在老夫人那里看过古雅几眼。几个少爷也是极小有机会看到古雅的。 陈英兰看了看古雅,又看了看古枫,忽然笑了起来,道:“那就是枫哥哥你的不是了,同住在一个宅子里,连自己的妹妹都觉得眼生,可见枫哥哥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职责。”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古家的人都知道古雅的身份地位特殊,与其他的小姐少爷们从不走动。可是外人却是不知。老夫人脸上似有疼惜之色,看了看古雅、古婉如、古枫三人,声音也温和慈祥:“都是一家人,婉如、枫儿,你们也多与雅儿走动走动,还好英兰不是外人,不然倒真闹笑话了。” 古婉如和古枫应了,周夫人的脸色却不好,她终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夫人要这样偏袒这个庶出的小姐。 今日晓秋至杏园回来后,便一直紧紧锁着眉头。晚上古雅在卸妆时,从镜中看到晓秋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轻叹一声,温言问道:“你在害怕?” 晓秋吓了一跳,慌忙道:“不不不,晓秋……晓秋……”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将头也垂了下去,满脸的愧疚。 古雅心下怜惜,道:“你害怕,我也是知道的。” 晓秋不做声,只是继续放下古雅的发髻,一下一下地梳着古雅满头青丝。 桌上的烛光荧荧若若,昏黄的灯影里映得人的影子愈加迷离。 古雅看着镜中的影子,继续说道:“古府这样多的丫环里,就数做我的丫环最为危险,三年前的紫云便是如此。然而晓秋,害怕是没有用的,事情该是怎样发展,便会是怎样发展。你以前是怎样做的,以后便怎样做。” 古雅的声音温和亲切,说出来的话也甚是诚恳,晓秋心里感动,就镜中看了古雅一眼,见她面容温和,她心里不觉流过一丝暖意。 顿了一会儿,古雅又道:“你也不必害怕。” 晓秋怔了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晓秋不怕什么。” ***************************************** 晕了~~昨天脑子进水了,发错了~~呜呜呜~ ------------ 第十章 醉飞花(上) 春和景明,杨柳依依。 古维镛已回府好些日子了,古雅仍是没有见过古维镛一面,不过古雅也不急,据老夫人所说,近来古维镛也没有什么差事,因着近来老夫人身子时好时差的,古维镛也要留在古府好好陪陪老夫人,所以古维镛这些日子不会离开京都药手回春。 这日打听得古维镛出去了,古雅才从零星小筑走了出来,准备去怡养苑向老夫人请安。这时阳光温和,园子里正是一派迷人的春光,百花盛开,花香袭人。古雅一边欣赏着这宜春园的景致,一边走着,刚刚走到假山边时,一个人影忽然从假山后绕了出来,冷不防将古雅吓了一跳。 抬目一看,却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身着蓝色的锦袍,腰间一根金色腰带,脚上是一双黑色靴子,剑眉星目,一双似寒星般的正地盯着古雅看。 这正是古枫。 见是二哥哥古枫,古雅舒了口气,向古雅行了个礼,道:“二哥哥。” 古雅身后的晓秋亦向古枫施了一礼,道:“二少爷。” 古枫“嗯”了一声,先看了看古雅,又看了看晓秋,古雅心思细腻,已明白了古枫的意思,便向晓秋道:“晓秋,我忘记带手帕了,你去零星小筑将我的手帕拿过来。” 晓秋也明白了古雅的意思,便欠身道“是”,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晓秋离开后,明媚的阳光下便只剩下了古雅和古枫兄妹两。古枫静静地站在古雅的身前,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古雅微低垂着头,她知道古枫是很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情,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他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她。 毕竟古枫的性情很是爽直,不善于去拐弯抹角地套话。 隔了一会儿,古枫才犹豫着向古雅问道:“你……” 古雅抬眸看了看古枫,眼里似有疑惑之色。 古枫下定决心般,也不再犹豫,直奔主题,问道:“十九那晚,花园里你是不是听到了我和阿教的对话?” 古雅微微一怔,倒没有想到古枫问得这样直接坦荡。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古枫决定要去做那件事情时,向阿教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岂能畏首畏尾”。古雅微微一笑,古枫也是个坦坦荡荡的人,在古府的日子里,古枫虽不在意古雅,但也没有针对过她,所以古雅并不讨厌古枫。相反的,倒是那句“做事岂能畏首畏尾”的性格让古雅颇为欣赏。 他也真是有些笨,居然这样去问古雅,难道他就那么肯定古雅会说真话? 不过…… 古雅微笑道:“二哥哥何必这样问?听到了与没有听到,都是雅儿一面之辞,二哥哥会相信雅儿吗?” 古枫皱了皱眉,道:“听到便是听到了,没有听到便是没有听到。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古雅睫毛向一扬,一丝淡淡的感激缓缓从心底淌过。他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古雅不会骗他,似乎理所当然地认为古雅是个值得相信的人……想到这里,古雅温婉一笑,既然他如此直白坦然相问,她也没有理由遮掩,于是古雅道:“那天晚上雅儿亦在园子里,听到一些二哥哥与阿教的对话。” 这件事情古枫已怀疑古雅了,与其刻意隐瞒,倒不如向古枫坦白,倘若日后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引起误会了。 古枫一震,连忙看着古雅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古雅也无心隐瞒,便将那天晚上自己留在园子里等晓秋,遇到急忙赶来的古枫与阿教的事情一一向古枫坦白了,最后古雅道:“其实雅儿亦是无意中听到二哥哥与阿教的话,且雅儿听到的也不多,至于那天晚上二哥哥到底要去哪里,古雅也不知道重生之梦田。” 听她这样一说,古枫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显然松了一口气。 见古枫如此,古雅心中微感疑惑,那天晚上二哥哥到底是去哪里了?怎么这样紧张? 古枫看了看古雅,方有些结巴的说道:“那天晚上……那天……那天我和一群朋友赌,输了钱,便又拿了家里的钱去外面赌……所以……所以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古雅知道古枫身上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他唯一好的就是习武,他最崇拜的人便是关公、岳飞等人了。似这样的人怎么会去赌?何况他这闪烁其辞之态,显然是在撒谎。 真是个不会说谎的哥哥……古雅心里暗暗好笑,也不去拆穿古枫的谎言,顺着他的话说道:“赌到底不好,雅儿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只是二哥哥须得改了这习惯才是。” 古枫见古雅没有追问,不禁松了口气,看向古雅的眼里透着些感激。两人又随意说了些闲话,这会儿晓秋也去零星小筑将帕子取了回来,古枫听说古雅要去怡养苑,他也正好要去看望老夫人,便准备与古雅一道去了怡养苑,刚刚走到园子里的蔷薇花架边时,古枫的小厮阿教就来请他,说是汝南王世子到了。 汝南王宇文珍是当今皇上的七弟,在诸王爷中也是得势的,而汝南王世子名叫宇文惜诵,年方弱冠,面如冠玉,性情谦和,而古府的大小姐古淑如便是嫁给了这宇文惜诵。 既然大姑爷来了,古枫自是要去会见那客人兼大姐夫,于是与古雅道别后便先离开了。 宇文惜诵来了,想必大姐姐古淑如也来了吧。 看来周夫人有的忙了。 其实宇文惜诵还有一个弟弟,叫宇文惜墨,年未弱冠,生得不比其兄宇文惜诵差,风流潇洒,不为官俗国体所缚,性子虽然有几分不合时宜,却甚得其父宇文珍的喜欢,比起这宇文惜诵来,古枫与这宇文惜墨的关系更好些。 因着这汝南王很是得势,周夫人这些年左右观望着,这给古婉如相中的可能就是汝南王府里的小王爷。 古枫离开后,古雅继续沿着园中小路向怡养苑去,刚刚走到怡养苑门口时,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怡养苑里走了来,仔细一看,却是那陈英兰,陈英兰身后是她的丫头锁儿。那陈英兰看到古雅时,连忙笑着迎了上来,道:“雅姐姐。” 古雅有些诧异,微笑着问道:“原来是英兰,什么时候来的?” 陈英兰笑道:“今天一早就来了。古奶奶正与王婶婶,舒表嫂玩牌,我觉得无聊,正要去找姐妹们玩呢,可巧雅姐姐就来了,可见我与雅姐姐真是有缘。” 古雅笑了笑。既然来了怡养苑,自然要去看看老夫人,陈英兰便又陪着古雅进了怡养苑去看老夫人。老夫人瞧着古雅和陈英兰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眉开眼笑的模样,甚是赏心悦目。又见陈英兰活泼好动,知道她想拉着古雅出去玩,便向古雅道:“雅儿,你带着英兰去园子里逛逛吧。” 古雅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便温顺的应了一声,陈英兰一脸的欢喜,便随着古雅出了这怡养苑。 古雅问陈英兰想去哪里玩,陈英兰想了想,便直接说道:“枫哥哥住哪里?我想去枫哥哥住的地方瞧瞧。” 古雅微感惊讶,这陈英兰倒真是毫不避讳,竟这样堂而皇之说想看古枫的住处……也是,陈英兰自小是当作男子养着,自然不会拘束的。这样的性格倒也好。 ********************** 更新晚了,抱歉,先送上一章~~ ------------ 第十一章 醉飞花(中) 古枫的住处叫天枫院,在这宜春园里也是景致极佳的处所,外面种了些枫树,每逢秋季天枫院外的枫树一片一片地红着,仿佛是一片承着红霞的树林,格外美丽。 其实古雅也没有怎么去过那天枫院。古府虽大,可古雅从来只到零星小筑和怡养苑两处走动,且天枫院与零星小筑也有些距离,记忆中上次去天枫院,还是五岁左右她已故的奶娘杨妈妈带着她到那天枫院走了一回,还记得那时候古枫第一次瞧见古雅时的茫然与吃惊,他拉着王夫人的衣角,伸手指着古雅,疑惑地问着王夫人:“母亲,她是谁?” 那时的古雅也不知道那锦衣华服的男孩便是自己的二哥哥,明明是一家人却是彼此不相识。 事已隔多年了。陈英兰见古雅想得出神,便摇了摇古雅,疑惑道:“雅儿?在想什么?” 古雅缓过神来,朝陈英兰歉然一笑,道:“我也已有许多没有去过二哥哥那里了,听说二哥哥那里的枫叶很美,你若想去,我便带你去瞧瞧。” 陈英兰欢喜地笑了笑,古雅便带着往天枫院去了。 虽然古雅在古府里不常走动,可是这古府里的格局,住处,古雅却是清清楚楚。师父还在的时候,在夜深人静时常常带着古雅去她想去的地方,别说是这古府了,除了皇宫外,这京城的绝大多数地方师父都带着古雅去过。虽说师父一个月只来三次,可是有时来了也会多留些日子陪陪古雅,在古雅看来他就是那样的神通广大,偌大一个古府竟能来去自如,若非三年前父亲设下陷阱,师父一定不会落在父亲手里。 去天枫院的地方要路过那片杏花小林,前些日子才游过这杏园,再次游杏园又是另一番心境了。陈英兰很是开朗,特别喜欢笑,她一面欣赏着这杏花,一面向古雅说说笑笑,听着她的笑声伴着那串清脆的铃铛声,也成了一道风景。 今天的风吹得特别大,走在杏花林中,春风带下一片绵绢似红白的杏花,飘飘洒洒,恰似一片绚丽的杏花天。陈英兰看着这杏花飞舞,眼里露出歆羡之色,道:“这杏花一大片一大片地开着,真漂亮。我最是喜欢杏花了。” 说着她又转身看向古雅,笑问道:“你喜欢什么花呢?” 古雅抬眼看着这片美丽的杏花园,悠悠说道:“杏花虽美,却过于绚烂了,倒不过池中的莲花,亭亭而立,清丽优雅。” 陈英兰诧异地瞧着古雅,见古雅脸上那清清淡淡的微笑,有种浅漠的伤怀,瞧着陈英兰心里一动,不由地说道:“花开就是要绚烂才好,雅姐姐怎会觉得杏花的绚烂反成了它的不足呢?” 古雅笑了笑,见陈英兰天真烂漫,心里便觉得喜欢,正要说些什么时,几声零碎的声音随风而来至尊毒王。两人都被这声音所吸引,两人转身,转看到古枫和一个陌生男子正往这边走来,古枫身边一个着暗枣色锦衣,面容清俊,气度不俗。 古雅心里暗暗猜测,莫非这男子便是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她的大姐夫? 那陈英兰看到走来的两个男子中有一个便是古枫,脸上不由地露出欣喜来,正想向古枫打招呼时,忽又看到了古枫身边的宇文惜诵,那句“枫哥哥”到了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一双秋水般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这男子。 毓朝世风倒也开化,府里的女眷偶见到陌生男子也并不算突兀。毓朝的女子所受的拘束也并不似前朝那样严,女子可以上街,只是大家闰秀的管教略为严些。何况素来将军府里的女子都比较爽快,比如这陈英兰便是常常带着丫头在京城里逛。 宇文惜诵先是向陈英兰微微一笑,又带着些疑惑地瞧着这古雅,古枫知道宇文惜诵没有见过古雅,便向宇文惜诵介绍道:“这是三妹妹古雅,平日总不爱出门,所以你不曾见过。” 宇文惜诵微笑道:“原来是三妹。” 古雅便顺势向宇文惜诵施了一礼,道:“大姐夫。” 说着古枫又向宇文惜诵介绍陈英兰,不料宇文惜诵却笑了笑,道:“陈将军的掌上明珠,我早已见过了。” 古枫又问起了陈英兰怎会在这里,这时陈英兰才忍不住向古枫道:“枫哥哥,我和雅姐姐正要去你的天枫院里玩,路过这片小杏林便顺便来看看这里的杏花。” 古枫似乎很了解陈英兰的性格,听说她是准备去他的天枫院走走,也不觉得惊讶,只是怜爱道:“这里杏花开得很好,在这里赏赏杏花也不错的。” 陈英兰“嗯”了一声,忽又想起什么,向古枫说道:“我们在这里谈到这杏花时,雅姐姐说这里的杏花开得太过绚烂了,不好,我觉得花不是越开越盛才好吗?花团锦簇的模样才惹人喜欢呢……” 说着陈英兰又将刚才与古雅的对话说了一番,古雅本想阻止陈英兰,却见陈英兰说得津津有味,古雅想插话都插不进去,只得作罢了。 听完陈英兰的话后,宇文惜诵脸上似有诧异之色,他看了看古雅那清丽素雅的面容,那浅浅淡淡的微笑,一双眼睛清澈而灵动,明明是这样年轻的女子,却是如此的清雅,倒是特别。 说起莲花来,那宇文惜诵便笑:“莲花仍高洁之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三妹清淡高远,此花与三妹最是相宜了。” 古雅微微一怔,似没有料到宇文惜诵会说自己清淡高远,而那陈英兰却来了兴致,忙笑着向宇文惜诵问道:“那杏花呢?” 宇文惜诵微笑道:“九十春光斗日光,山城斜路杏花香,杏花是烂漫之花,陈姑娘性格开朗爽直,与杏花之绚烂最相仿。” “哦?”陈英兰听得津津有味,又好奇地向宇文惜诵问道:“不知世子喜欢什么花?” 宇文惜诵似也喜欢这陈英兰的天真活泼,始终微笑着听着陈英兰缠着古枫说这说那的,也不觉得无礼,听她突然转问着自己,宇文惜诵沉默一会,方道:“梅花。” 梅乃花之傲骨者,凌寒而独开,暗香远溢,是许多人所钟爱。梅花是许多文人所爱之花,古雅也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古雅觉得自古高者常孤,所以常常说孤高。梅花虽是傲骨,到底有几分孤芳自赏,只叹孤独了些。 ------------ 第十二章 醉飞花(下) 陈英兰也不是很在意宇文惜诵的答案,她更感兴趣的是古枫,便向古枫兴致勃勃地笑问道:“枫哥哥喜欢什么花?” “花?”古枫显然有些诧异。 古雅不觉笑了一笑。古枫自小就重武轻文,他可说是一个赳赳武夫,哪里会喜欢“花”这样的小玩意儿?若是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刀或什么样的剑反倒实在些。 岂料古枫有些痴迷地望着前方,脸上若有若无地泛出一丝温柔:“木芙蓉。” “木芙蓉?”陈英兰有些疑惑,又问,“枫哥哥为什么喜欢木芙蓉?” 古枫含笑不语,眼睛仿佛始终带着那浅浅的笑意,古雅心下奇怪,当他说那“木芙蓉”三个字时异常温柔,仿佛这三个字对他而言并非简简单单是一种花,古雅忽又想起那天晚上古枫带着他的小厮阿教神神秘秘的样子。 古雅心中起了怀疑,但不又敢确定,移目瞧去,陈英兰仍是一脸天真的笑容,看向古枫时她的眼里总有那少女的温柔与娇羞。 陈英兰见古枫不回答她的话,脸上显出失望之色。古雅心中对陈英兰颇为喜欢,怕她尴尬,便替古枫说道:“木芙蓉本就美丽,若盛开于池畔,更是波光花影,相映益妍,分外妖娆,兼之木芙蓉开于严霜之秋,所谓‘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又有吕本中诗云‘犹胜无言旧桃李,一生开落任东风’,可见木芙蓉明艳较之于桃李,孤高又如腊梅,雅儿也喜欢木芙蓉。” 宇文惜诵含笑着看向古雅,眼睛似有赞许之色,而陈英兰则拉着古雅的手笑道:“还是雅儿会说话。枫哥哥真笨,喜欢木芙蓉也说不出个理由,倒还要雅儿替他说。” 古枫听到古雅对木芙蓉的赞赏,眼里似有喜色,带着笑容的脸显得越发英俊迷人了,他笑着向古雅说道:“我倒没有想到这样多,雅儿说得倒真好听,哪天雅儿有空,我便去你的零星小筑学学。” 古雅怔了一怔,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地赞赏了木芙蓉几句,竟让古枫这样开心,他居然主动提出要去零星小筑,这可是从所未有之事。古府里的人,谁愿意到她的零星小筑来? 虽然只是随口说的话,然而毕竟让古雅有些感动,她微笑道:“二哥哥愿来零星小筑自是再好不过了,雅儿总觉得零星小筑太过清静了。” 正说着,那陈英兰忽然“噗哧”一笑,瞧着古枫笑道:“枫哥哥要去雅儿的零星小筑学诗词?再没有比这个好笑的了,枫哥哥什么时候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有兴趣了?” 古枫笑了笑,却也不说什么。 正在这时又传来一阵说笑声,不一会儿便看到周夫人、古婉如以及一个貌美女子正缓缓朝着这边走来,那女子大概二十一岁左右,身着藕荷色绣折枝堆花的襦裙,浅浅的湖绿色窄袖重莲绫衣,浓密的黑发已被绾起,髻边插一只累丝金凤,额上贴一朵镶金花钿,耳上的珠玉耳坠摇曳,更衬着她肤白如雪,面如春花,仔细瞧去,可以看到这女子的眉目与古婉如有几分相似。 想必这女子便是周夫人的大女儿,古府的大小姐古淑如了,现在已是世子妃了至尊毒王最新章节。 她们也已看到这里的他们,周夫人大吃一惊,脸色阴沉不定,而古淑如面上却有一丝丝的疑惑,她倒是认识这陈英兰的,相反的,她对古雅反倒觉得有些陌生。 周夫人和古婉如、古淑如已向她们走过来了,古雅只得道:“母亲,大姐姐二姐姐。” 周夫人只斜斜地看了古雅一眼,然后对陈英兰温暖一笑,倒是古淑如多看了一眼古雅,似有恍然大悟之意,可是却也没有在乎,古婉如却是善意地一笑,又向宇文惜诵施了一礼,声音温柔而自然:“大姐夫。” 宇文惜诵点了点头。周夫人又问起陈英兰和古雅怎会在这里,陈英兰便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夫人警惕地看了古雅一眼,有怀疑与防备自眼里一闪而过。 大概她觉得古雅是故意出现在这园子里的吧。 毕竟听说这宇文惜诵与古淑如总是闹得不快,且古淑如又无子。谁知道古雅有没有打着宇文惜诵的主意? 古雅知道周夫人的意思,面上却仍然温和地微笑着,找了个借口先回零星小筑,那陈英兰听说古雅要回零星小筑,脸上显出失望来。而周夫人却道:“雅儿既然有事,就先回去吧。” 古雅行了礼便先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到周夫人的目光如针芒般刺在古雅的背后。纵然如此,古雅却不在意。 回到零星小筑,古雅也有些累了,晓秋给古雅沏了杯茶,古雅看了看那桌上的小鼎炉里的幽幽若若的薄纱般的烟,古雅向晓秋道:“将前些日子我备下的那些芬宜香贮着鼎里。” 晓秋应了一声,便到桌边抽出了匣子,将那盒小小的芬宜香取了出来,再到鼎里贮了两把这芬宜香。这芬宜香是古雅自己制的,古雅并不善长调香,可闲着时还是会制些香。 古雅随便地瞥了一眼那匣子里生剩下的芬宜香,吩咐晓秋:“将我近日穿的衣裳也用这芬宜香薰薰。” 说着古雅就先回了卧室里休息了。 春日下午总叫人懒洋洋的,古雅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这芬宜香清清淡淡的味道闻着也甚是安宁。待古雅睡醒时,仍觉得身上懒懒的。她唤了几声晓秋,没有人应她,晓秋哪里去了?古雅不觉诧异,看了看天,想来已睡了些时候了,古雅也不再等晓秋,自己先起了床,对着镜子便梳理起来。 零星小筑果然是安静了些。 古府的其他院子一般至少有四五个丫头,一两个嬷嬷。古雅的奶娘姓杨妈妈前些年便去世了,这晓秋便是杨妈妈的女儿,以前照顾古雅的就是这杨妈妈和紫云。古雅也喜欢安静着,便在这院子里只留了晓秋。 坐了一会儿,仍未见到晓秋的影子,古雅心下奇怪,这晓秋向来都不乱走的,这天是怎么了?到哪里去了?难道…… 这样想了想,古雅伸手取出了一直收在匣子最底层那一支的瓒珠累丝金凤钗,她将这支金凤钗拿着手心里细细瞧了一会儿,这支金凤钗的钗头精致而钗尾较为尖锐,她将金凤钗稳稳地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方才从妆台前站起身来出了房门。 整个零星小筑都没有看到晓秋的人影,古雅思索了一会,便起身离开了这零星小筑,刚刚出门没多久,便见那一个老妇人挡住了古雅的去路,古雅凝目瞧去,这老妇人约五十岁左右,长得甚是健硕。 古雅见到这妇人,心里便是一沉。因为这老妇人是周夫人的奶娘兼心腹,姓曾。曾嬷嬷怎会出现在她的零星小筑? 曾嬷嬷脸上忽然掠过一丝阴冷,伸手紧紧握着古雅的手臂,古雅吃了一惊,却也并不挣扎,只是淡淡地问道:“曾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 第十三章 暗波动(上) 曾嬷嬷冷笑一声,捉着古雅的手便急急地往零星小筑走回去,古雅并不慌张,只是紧紧跟着她的步子,曾嬷嬷虽已上了些年轻,可是走起来却仍是健步如飞。强拽着古雅不一会儿便进了零星小筑,一跨入零星小筑的正厅,曾嬷嬷手上一手力,便已将古雅押在地面上跪着。 古雅仍然没有挣扎,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几声脚步声不急不慢地从后来转来,一个人从她身边慢条斯理地走过,最后坐在上首的楠木椅上。 古雅抬起头来,便看到上首椅子上坐着的周夫人,周夫人身后站着一个强壮的妇女和一个二十三四岁的丫头,古雅认得那是吴嬷嬷和丫头秀容。古雅知道这曾嬷嬷、吴嬷嬷及秀容都是周夫人的心腹。 古雅左右一看,仍然没有看到晓秋的影子,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虽说零星小筑僻静,可是古雅也不相信这周夫人胆敢在这里对古雅下手,毕竟古雅眼下是老夫人最疼爱的人。且这是零星小筑是她的地方,她已不是三年前的古雅了。 周夫人手里端着一杯茶缓缓喝着,随意瞥了一眼跪在地面上的古雅,眼里露厌恶与嫌弃。 古雅温文尔雅道:“雅儿不知母亲到来,没有及时迎接,还望母亲恕罪。” 周夫人喝了几口茶,便将手中缠青枝纹细瓷茶杯重重地在桌上一搁,左右打量了这间屋子,又深深地嗅了一嗅,一股清幽幽的香气涌入了她的鼻腔。这屋子里的香气倒也好闻,周夫人从未闻过这样的清香,她曼声道:“许久未来这零星小筑了,不想这里竟已是这样精致了。这屋子里倒是香得很哪。” 古雅的声音不卑不亢:“这香名字叫芬宜香,是雅儿亲自所调。母亲若是喜欢,雅儿可以为母亲调制一盒。” 周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睥睨着地上的古雅,道:“你的东西我怎么敢要?” 古雅道:“母亲重言了,母亲对雅儿的照顾,雅儿一直铭记于心。” 周夫人俯视着古雅,声音里带着威胁:“你既我对你的照顾,就该守本份,懂规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杏花林的故意激怒,周夫人或许还可以忍让,但杏花林里与宇文惜诵的相遇,终是让周夫人按捺不住了,她已感觉到古雅已对她渐渐造成威胁了。 古雅在心里冷笑,周夫人自以为攀上了一门好亲事,便觉得每个人都羡慕汝南王的权势了,宇文惜诵再好,古雅也不会处心积虑让自己嫁给他人做妾!哪怕那是个有权势的人! 古雅仍温顺地向周夫人道:“母亲说得是。” 周夫人脸色一变,从坐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古雅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忽地伸手一把揪起古雅的头发,古雅只觉得头皮一阵紧,疼得她皱头紧蹙,却不发一声我的男人是狐狸。 “你别以前老太太疼你你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周夫人在古雅耳边一字一句冷冷道,“这个古府还是由我当家,你也只不过是个庶出小姐!” 庶出小姐?古雅在心中冷笑。 庶出小姐又怎样? 古雅并不答话,周夫人还欲说些什么,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忽然自外面传了进来,众人皆是吃了一惊,戴铃铛的女子极少,据她们所知,戴铃铛的只有陈英兰。 这零星小筑极少有人来,突然听到这代表着陈英兰的铃铛声,周夫人如何不惊?她连忙松开手来,曾嬷嬷反应也极快,一把将古雅从地上拖起来,只不过一晃眼的工夫,那扇门便被推开了。 “雅姐姐!雅姐姐!”陈英兰推开门便欢快地唤着古雅,突然发现屋子里站了这许多的人,不由地一愣,随即向周夫人笑道,“周婶婶也在?英兰可是鲁莽了。” 周夫人一改刚才的阴冷之色,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笑着向陈英兰道:“我想着许久没有来瞧零星小筑了,便过来瞧瞧,看看雅儿是不是缺了什么。” 陈英兰扫了这屋子众人一瞧,见古雅脸上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便周夫人笑道:“周婶婶真是体贴,可见英兰来时不是时候。” “哪里,我正准备离开,你便来了。”周夫人笑着说道,忽又有些疑惑,“英兰,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陈英兰笑道:“枫哥哥和世子说话,淑姐姐和婉姐姐也有好多话要说,英兰觉得无趣得很,便赶到雅姐姐这儿来了。” 周夫人温和地笑了笑,瞥了一眼静立在一边的古雅,向陈英兰笑道:“你多来零星小筑玩玩也好,雅儿这里怪冷清的。” 周夫人这句话说得和蔼可亲,若是没有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古雅定会被这句话感动。然而如今……古雅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语言,倒是那爽快的陈英兰笑道:“那是自然,我一瞧见雅儿便喜欢得紧呢。” 周夫人脸色僵了僵,但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之色,道:“如此甚好了。” 说着周夫人便带着曾嬷嬷,吴嬷嬷及丫头秀容离开了零星小筑。待几人离开后,古雅才向陈英兰道:“英兰,你怎么会来?” 陈英兰大大咧咧地走到刚才周夫人所坐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随着她的移动,她腕上的金铃也跟着叮叮作响。她抬眸瞧着古雅笑道:“刚刚不是向周婶婶说了吗,觉得无聊便过来了。” 古雅微笑着走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古府甚大,我这零星小筑算来也是古府最僻静的地方,你又从未来过我这里,你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赶到这里了?” 陈英兰笑道:“是那世子说让我来找你的,我虽然认不得路,找个府里丫头问问不就知道了?” 古雅微感惊讶,是宇文惜诵让陈英兰来的吗?这可真是奇了,宇文惜诵为什么让陈英兰过来?不过也是巧合,正好让陈英兰给她解了围。 这么多年了,零星小筑也没有来过人,陈英兰的到来倒让这零星小筑有热闹了些。古雅微笑着带着陈英兰在这零星小筑走了走,陈英兰打量着这零星小筑,见这里收拾得很是雅致素洁,不禁啧啧称赞,道:“想不到雅儿的屋子收拾得这样雅致。” 古雅亲自为陈英兰冲泡了一杯茉莉花茶,耳上的碧玉银叶耳环一晃一晃的,折射出荧荧点点的光芒,古雅一面斟着茶一面向陈英兰微笑道:“你若喜欢这里,我倒是愿意你常常过来至尊毒王。” 陈英兰闻着那淡淡的茉莉清香,瞧着细瓷茶杯里盈盈茶水,笑道:“雅姐姐若有时间,便也去去我那里玩玩吧,让枫哥哥带你来。” 古雅笑了一笑。又陪着陈英兰在这零星小筑转了一圈,说了好些话,那晓秋才从外面回来,她瞧着坐在屋子里的古雅和陈英兰时,不由地怔了一怔。古雅随口问道:“刚刚是去哪里了?” 晓秋垂着头道:“碧云病了,曾嬷嬷让我将碧云的活干完。” 碧云是古婉如的丫环,照顾的古婉如的丫环自然不少,就算病了怎会找到晓秋去找替干活?这分明就是欺负晓秋。古雅瞥了一眼晓秋的手,衣袖的那双手已被水泡得有些发白了,想是那曾嬷嬷让晓秋洗了不少衣裳吧。古雅轻叹一声,让晓秋先去休息了。 陈英兰打量了下晓秋,向古雅说道:“你的丫头看上去怪胆小拘谨的。” 古雅暗暗叹了口气,道:“她是这样的性子。” 虽然这样说起,总这样可不行,紫云死后老夫人见晓秋老实,便将晓秋给了古雅。正如陈英兰所言,晓秋胆小怕事,古雅要在这古府里查出当年的事情,倒底还是需要一个得力心腹的帮助的。其实古府里的丫头们,古雅多半是放心不下的,这里的丫头一半以上都是周夫人的人,就算不是周夫人的人,也因着与古府其他人与周夫人有关的仆人丫头有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想收那些丫头为心腹,那是很冒险的事情。所以古雅至今只在零星小筑里留了晓秋一个丫头。老夫人以为古雅喜欢安静,便也随了古雅的意,仅留了晓秋一个丫头在古雅身边。 即便是在晓秋的面前,许多的事情古雅也不与晓秋说,在古雅看来,这晓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不像过去的紫云…… 陪着陈英兰在零星小筑休息了会,便又带着陈英兰去了老夫人那里坐了会儿,老夫人很是喜欢陈英兰,硬是留着陈英兰在古府里吃过了晚饭才放陈英兰离开。陈英兰是带着她的贴身丫头锁儿一起来的,陈府的家丁带了马车等在外面,然而老夫人还是不放心,硬是让古枫送陈英兰回陈府。 宇文惜诵与古淑如也是在这里吃了晚饭才回去的,他见席上连陈英兰都在,却没有看到那个所谓的三小姐古雅,不免觉得奇怪。可到底不好过问,又想着大概是她身子不适便没有过来了,这样想想也就没有在意了。 古淑如却似看出了这宇文惜诵的心思,口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到底留了个意,看来得小心自己的那个曾经不起眼的三妹妹了。 这日老夫人正屋子里闷得慌,正好周夫人、王夫人分别带着古婉如、古敏如一起来看了怡养苑。老夫人正好觉得无聊,便与几人玩起骨牌了,古婉如、古敏如觉得无趣,便先离开了。古雅亲自去了厨房,准备了老太太喜欢的枫露茶,周夫人喜欢的甜点玉莲糕以及王夫人喜欢的点心雪花梨脯,用着一个红木托盘将点心与茶都送入屋子里。 “我看这枫儿和英兰,自小青梅竹马的,很是合得来呀。”老夫人一边摸着手里的骨牌,一面向王夫人笑道,“你觉得英兰怎么样?” 王夫人微笑着说道:“英兰人长得标致,又性情爽朗,自然是陈将军的好女儿了。” 古雅将点心放在桌上,一股幽幽的清香从古雅的身上溢了出来,周夫人不经意地斜了古雅一眼,这古雅身上是戴了什么?怎么这样香?她又为什么突然喜欢上这些香?莫非她当真有了不正经的心思? 周夫人有意无意地笑着向古雅道:“雅儿身上好香哪。” 古雅微笑道:“母亲不记得了吗?这是芬宜香,上次母亲在零星小筑里曾经闻到过的。” 老夫人闻言微微惊讶,转头看向周夫人,疑问道:“你什么时候去了零星小筑?” ------------ 第十四章 暗波动(中) 谁都知道古府的零星小筑向来无人愿去。 周夫人温和地向老夫人回道:“就是英兰来的前些日子,我路过园子时无意中想过许久没有去零星小筑了,便想去瞧瞧雅儿是不是缺什么。” 老夫人听了周夫人的解释,不由地欣慰地点了点头,赞许道:“这是好的,虽说雅儿喜欢安静,可到底太安静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多多关心关心雅儿也是应该的。” 周夫人点头笑了笑,顺手自红木梅花小几上的青瓷盘里取过一块玉蓉糕,很自然地吃了起来。 王夫人瞧了瞧周夫人,忍不住笑了笑,道:“嫂嫂就爱吃这玉蓉糕,这样甜的东西,也不怕吃坏了牙。” 周夫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夫人呵呵地笑着,古雅亦是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那玉蓉糕。 天色渐晚的时候,古雅便带着丫头晓秋向回走,刚刚走到园子里的假山边时,迎面便遇到了周夫人的心腹曾嬷嬷。曾嬷嬷看到渐渐走来的古雅,只是斜了古雅一眼,没有丝毫的礼节可言。 她是周夫人的乳母,又是周夫人的心腹,加上近来老夫人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些,这就意味着古雅在古府里的支柱渐渐不稳,这曾嬷嬷自然看不起古雅。 古雅亦不动声色地自曾嬷嬷身边走过,两人擦肩而过时,只听“叮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低头瞧去,却是曾嬷嬷的头上的素银簪子滑落在地上,簪子所落的位置正好是晓秋的脚下。 “不要脸的小蹄子,眼睛长到哪里去了魔兽之荣耀龙骑!想将我这把老骨头撞散吗?!”曾嬷嬷愤怒地向晓秋骂道,举手便作势要掴这吓着不敢动弹的晓秋一耳光。 说到底,古雅也是古府小姐,老夫人也疼爱古雅,这曾嬷嬷不打古雅,却想当着古雅的面打古雅的丫环,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她显然是想给古雅一个重重的下马威。 “曾嬷嬷。”古雅淡淡地说了一句,目光清清淡淡的扫到曾嬷嬷的不可一世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些冷意,曾嬷嬷被这冷冽的眼神一时慑住,那举到半空的手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然而只是一瞬间,曾嬷嬷收回了手,嘲讽地向古雅笑道:“三小姐有何吩咐?” 嘲讽中带着傲慢,口里虽然叫的是三小姐,可是心里却丝毫不将古雅当一回事。 古雅瞧了瞧曾嬷嬷落在地上的素银簪子,淡淡地说道:“撞你的人是我,你若要打,打我便是。” 曾嬷嬷怔了怔,脸色微微一变,到底只是下人,就算再是蔑视古雅,却如何敢打主子?她狠狠地瞪了晓秋一眼,晓秋吓得不敢说话,只是连忙俯下身来替曾嬷嬷拾起那支素银簪子,颤颤地将素银簪子递给曾嬷嬷。 曾嬷嬷冷哼一声,从晓秋手里一把将簪子夺了过来,动作甚是粗鲁,古雅心里薄怒,正要说话时,一个甜美娇柔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了起来:“曾嬷嬷,在三小姐面前,你怎么这样无礼?” 三人惊讶地回头,却见古婉如不知何时带着她的丫头碧云来到了她们的身后,微带着训斥地向曾嬷嬷说道。 古婉如一向温柔娴静,又是古维镛之嫡女,在古府里地位颇高,平日里待下人很是和善,但一旦训起人来也是很有分量的。曾嬷嬷见来人是古婉如,且听古婉如的语气似在帮着这不可一世的庶出小姐,曾嬷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只得向古婉如陪笑道:“老奴糊涂了,二小姐别见怪。” 通常自称老奴的下人,便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思。 古婉如秀眉微蹙,向曾嬷嬷道:“曾嬷嬷,老人家是容易犯糊涂,可是别糊涂过了头。这一次就算了,若有下一次,我便告诉祖母,看看你这糊涂是应该不应该。” 如今的古府,到底是老夫人位最尊,即使是有周夫人撑腰,若老夫人一发难,周夫人也怕是保不住这曾嬷嬷。古婉如的这句话显然吓住了曾嬷嬷,曾嬷嬷连忙认错求饶,古婉如倒也不再追究,让曾嬷嬷自去了。 一旁的古雅终始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其实在这古府里,古婉如算是对古雅没有敌意的人了,古雅心里泛出几丝感激之意,道:“谢谢姐姐。” 古婉如温和一笑,明眸如春水般的温柔而美丽,她亲切而友善地说道:“雅儿,你是古府的三小姐,可别让那些下人作威作福。若哪天闲着无聊,便去我那绣杏堂坐坐。” 古雅心底淌过一丝暖意,点了点头,道:“若姐姐不嫌弃,雅儿自然愿意。” 绕过古婉如,却见古婉如背后的丫头碧云脸上带着一点点的疑惑,还有一丝不屑。她大概是不明白以古婉如的身份何必要与古雅示好吧!毕竟古雅是庶出小姐,又是大老爷最为厌恶的女儿,加上三年前与男人私通的丑闻,古雅已成了古府最让人不耻的小姐。就算有老夫人护着,可是底下的下人们哪里看得起这位小姐? 古雅将那碧云的表情看入眼里,却并不道破,只是微笑着与古婉如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晓秋回零星小筑了。 这日古雅正在零星小筑的偏阁里画画,丫头晓秋去给古雅沏茶了,外边的阳光烂灿耀眼,透过那层天青色的蝉翼窗纱变融化成了柔柔碎碎的波光。古雅正专心致志地画着画,忽然有几声沉稳的脚步声屋外传了来,响在这宁静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 古雅却并不在意,只道晓秋来了,便继续临窗而作画无双战神。 “呀,这是芙蓉花?”这浑厚的男子嗓音忽然就从古雅的身后响了起来,古雅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却见英朗俊逸的古枫已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正一脸赞赏地古雅宣纸上的浓淡相宜的清水芙蓉图。 古雅向来淡定的脸上显出震惊之色,她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道:“二哥哥?” 古枫将目光从古雅的画上移开,向古雅笑了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古雅缓过神来,温婉道:“不是不认识,只是不曾想过,二哥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说罢便请古枫坐了,又将晓秋唤了来,晓秋进屋子瞧见古枫时,亦是吃了一惊。古雅吩咐晓秋重新去沏茶了,古枫的喜欢喝微微带着清苦的碧螺春,又喜欢吃又酥又软的小点心,刚好这零星小筑都储得有,便让晓秋去准备。 古枫打量了会儿屋子,便向古雅笑道:“你这里倒是清静雅致。怪道英兰很是喜欢你的零星小筑。” 古雅微笑着说了几句,无意间又向古枫问道:“不知二哥哥今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事?” 古枫端起几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顿觉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其实古雅这里的茶泡得很好喝。又品了一口茶方,古枫才说道:“前些日子不是说要来你这里坐坐吗?你忘记了?” 古雅微感诧异,回想起那日在杏林里古枫的确说过要来零星小筑坐坐,不过古雅只当他是随口说说,倒真的没有在意,不料古枫果真来了她的零星小筑。记忆中古家的少爷们没有一个来过零星小筑的。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古雅忽然轻轻一笑,道:“二哥哥不会是因为英兰夸赞了零星小筑几句,便有意来这零星小筑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吧?” 古枫放下手里的茶盏,瞧了瞧那雕花楠木书桌的古雅刚刚画完的清水芙蓉图,他又看了看琴桌上桐木焦尾琴,便笑道:“那也不是,只是想过来走走。顺便过来瞧瞧你。有时候好奇这零星小筑是什么样子,如今看来,这里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说着古枫又凑近了古雅,低低地说道:“那天你说的话我都忘记了,你再教教我。” 古雅见古枫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不禁讶然,又听古枫这样一说,更是有些错愕,带了些茫然问道:“什么话?” 古枫像是怕被别人听到般压底是嗓音,说道:“就是你说的木芙蓉……” 木芙蓉?!!! 难不成古枫特意跑到她的零星小筑来,就是为了学习夸赞木芙蓉的那几句话?古雅更加愕然地瞧着古枫,二哥哥几时成了这样无聊的人了?再说了,似古枫这样豪爽的性子,怎么会对这些女儿家的小玩意这样感兴趣? 大概是感到了古雅不解的目光,古枫似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古雅知道古枫心高气傲,她这愕然的表情自然会惹得古枫心里不好想。于是古雅先笑道:“雅儿明白了,雅儿亦喜欢木芙蓉。” 想了想,古雅又笑道:“既然如此,雅儿给二哥哥画一副木芙蓉图,可好?” 古枫一听,喜得拍手赞道:“好主意!” 古枫兴致颇高,竟亲自给古雅研墨,古枫向来自称男子汉大丈夫傲然自居,不好做这类的事情,如今这样孩子气,真让古雅又是惊奇又是有趣,对这位二哥哥心生起许多温暖之意来。 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古枫对这木芙蓉倒是格外偏爱。 不知这木芙蓉对于古枫而言,是不是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 第十五章 暗波动(下) 这几日古府出现了一件奇事。 那就是二老爷古维镖的嫡长子古枫与大老爷的三小姐古雅的关系忽然变得亲密了许多,在这之前,古枫是从不在意这位三小姐的。其实古枫会突然与古雅交好,这也是古雅没有预料到的。 若说二小姐古婉如会对古雅友善,古雅还可以理解,因为这三年来,古雅并没有看到古婉如对她有敌意,且古婉如还有意无意地帮过古雅。 然而古枫却不同,古枫父亲古维镖英年早逝,古枫虽没有父亲的管教,却仍是为人耿直,性情爽朗豪放,交友颇广,他又生得英姿飒爽,在古府的几位少爷中,老夫人喜爱的也是古枫,就连古维镛也对古枫赞赏有加,所以古枫身上也有几分傲气。 古枫向来是没有将这位三妹妹古雅放在眼里,虽说并没有特意去蔑视或讥讽古雅,却也从不将古雅当回事,如今突然和古雅来往,关心起这位妹妹来了,倒让古雅有几分受宠若惊。 陈英兰又来这古府几次,陈英兰活泼可爱,与古府里的几位小姐都很是合得来。古婉如性子很是温和纯良,陈英兰来古府里玩时,古婉如便特意遣了丫头碧云来零星小筑邀请古雅去她的绣杏堂玩闹。 “小姐,您去吗?”晓秋立在古雅身前怯怯地问她。 古雅坐红木椅上悠闲地站了起来,微笑道:“既是盛情相邀,岂可不去?” 于是出了零星小筑,沿着圆子里的鹅卵石小道,从这古府里最僻静的西北角一路走到那片繁密的杏园魔兽之荣耀龙骑。杏花还未谢,有风拂来,吹着杏花漫长飞舞,轻盈的落在人的肩头,甚是美丽。 晓秋有些害怕,偷偷地看了看走在前面气定神闲的古雅,不知怎地,晓秋那颗紧绷的心也松了些。虽说这位三小姐性子沉静,可是有的时候,跟在她身后也是很安心的。 绣杏堂处于古府后花园的杏林之中,初春时景致极好,古府里古雅除了去老夫人的怡养苑外,便只会回零星小筑了,古府的宜春园里,还有许许多多的地方,古雅明着里也没有去。其实古府里其他人也从不将古雅当一回事,除了知道三年前古雅与人私通时鄙夷了她一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记得古府原来还有一位叫古雅的三小姐了。毕竟她在古府的地位,地位实在是让人说不准。 古府里的任何宴会,如家宴,中秋之宴等等,古雅从不出席,因为古维镛不许,就凭这一点,许多的下人都可以不将古雅当小姐看了,万幸还有老夫人宠着,看着老夫人的面子上,下人也不敢得罪于古雅。 伴着一路的杏花曼舞,便看见一道花障延伸向前,不远处便可望见楼房屋宇了,走至屋外,便看到陈英兰的丫头锁儿,古婉如的丫头碧云,古敏如的丫头茜云,以及大少奶奶舒月的丫头春罗在一处坐在石阶前说说笑笑。几人一见古雅来了,便起身迎了来,碧云、茜云、春罗脸上均是懒洋洋的无所谓之态,唯有锁儿热情地迎了上来,向古雅笑道:“我家小姐正等着呢。” 古雅微笑着,碧云不太情愿地将古雅迎进屋里,走到内屋,门上挂着桃红撒花软帘,掀帘而入,只见屋子里四面墙壁玲珑剔透,锦笼纱罩,金彩珠光,地面的砖也是碧绿凿花,比之古雅的零星小筑,不知富丽华美多少倍。 屋子坐着大少奶奶舒月,舒月是济州都督的三小姐,三年前嫁给了古家大少爷古桦为妻,夫妻相人感情甚笃,相亲相爱倒也令人羡慕。舒月已为古桦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古浩。 古桦是古维镛与云麾将军陈家永的姐姐陈清容之子,陈清容生下古桦不久便死了,周夫人是后来才娶进门的,古桦在古府的地位很高,舒月亦是名门之女,加上为人谨慎而和善,甚得下人敬重。 一个能得下人们敬重的人总是不简单的。 坐在舒月旁边的是陈英兰,然后依次是二小姐古婉如,四小姐古敏如。 舒月瞧见古雅时,脸上只是淡淡笑了笑,也不多说些什么。古雅与舒月虽总在老夫人那里见上一面,可是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往,可到底是她的嫂嫂,古雅还是向她施了礼。 在坐的众人中,就数陈英兰最为热情。她先迎了上来,拉着古雅坐在她身边,瞧着古雅笑道:“几日不见雅姐姐,我倒是记挂得很呀。” 古敏如瞟了陈英兰与古雅一眼,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冷笑,不以为然地道:“那有什么好记挂的,三姐姐又不会凭空消失,若果真舍不得这里,早早儿在这里住下便是了。” 她是在拿陈英兰和古枫之事打趣,陈英兰脸上一红,向古敏如啐了一口,道:“我自己好好的有家,巴巴地住这里来,岂不叫人笑话。你既这样说,怎地你不住到我们陈府里去?” 古敏如嘲讽道:“我可没有天天记挂着陈府里的人儿,住到那里岂不无趣?陈姑娘可不一样,你若住进来,除了三姐姐会天天来看望你外,还有哥哥陪你玩,可比你那里有趣多了,不是吗?” 陈英兰闻言又羞又窘,又有些怒意,一张秀脸涨得通红。古敏如却丝毫不以为意,悠闲地嗑着桌上的瓜子。古婉如见气氛有些僵,便连忙笑着岔开话题,向古敏如笑道:“敏如,昨天我送你的软鞭你试过了没有,好不好使?” 古敏如脸上漾出一圈甜甜的笑容,向古婉如撒娇似的说道:“二姐姐给我的鞭子哪有不好使的?我还没有谢过二姐姐呢。” 陈英兰瞧着古敏如的嬉笑的样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听枫哥哥说敏姐姐的鞭子使得很好,既是这样,我倒是一直好奇得紧,你既会使鞭子,我们就要比试比试,如何?” 古敏如眼睛一亮,似来了兴致,从椅上站了起来,笑道:“好主意无双战神。” 说着古敏如便对外面的丫头茜云道:“茜云,将昨日二姐姐送我的鞭子取来。” 古婉如和舒月见两个大家闰秀竟要比起鞭子来了,心里不由地焦急起来,古婉如首先向古敏如急道:“敏如,陈小姐是客人,你怎么好与客人动手?” 舒月亦劝道:“比鞭子日后有的是时候,三姑娘难得来绣杏堂,你们便要去比鞭子,怎么好?” 古敏如瞥了古雅一眼,冷笑一声,又向古婉如笑道:“二姐姐你忘了?我和陈姑娘都是将门之女,怎么与那些拘拘谨谨的大家闰秀相比?” “确实。女子怎么了?难道女子便不能习武了吗?”陈英兰说着,伸手往腰后一抄,一只被挽成三四圈的长鞭便出现在她的纤纤素手里。 众人皆是一惊,没有料到这陈英兰竟将这鞭子随身携带,怪道每次看到她的披在外面的衣衫总有些臃肿,原来里着藏了支鞭子。 古敏如见陈英兰已执鞭在手,不由地拍手笑道:“果然爽快!” 不一会儿茜云便将古敏如的鞭子拿来了,镀银的雕花手柄,暗黄色的鞭身,宛如一支坚韧柔软的花蛇,美丽中又透出几分野性来。 古婉如见两人已决意要比了,也没有法子,只得随便她们了。 舒月也不再继续相劝,只是得随了他们,翠微园里有一处宽敞的草地,正在这时丫头春罗来向舒月说小少爷古浩哭得厉害,舒月便向众人告了辞,先回去照顾她的孩子了。 而这边古敏如和陈英兰便约好去哪里比试,古婉如无法,只得陪着两人去,古雅也不好推脱不去,何况她的好朋友陈英兰也在,于是她也跟着几人去了。 此时正是阴云天,阳光也并不强烈,草地上有风呼呼吹来,很是清爽舒服,古敏如和陈英兰到了园子里的一处空地里,两人对峙着站在空地的中央,而古婉如和古雅则在一边假山边的石桌旁观望着两人。 “怎么办?若她们两人受伤了,可如何是好?”古婉如有些焦急地瞧着两人,向古雅说道。 古雅看了古婉如一眼,柔声劝慰道:“姐姐不必担心,只是切磋而已,又不是真的打斗,相信陈姑娘和四妹妹自有分寸。” 古婉如只“嗯”了一声,脸上的忧色不减,显然是在担心那边的两人。 古敏如一抖长鞭,向陈英兰笑道:“陈姑娘可要当心些了,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陈英兰右手执着鞭柄,目光锐利如刀,扫向古敏如,道:“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一道长鞭如灵蛇般划破长空向古敏如延伸出去,古敏如冷冷一笑,翻身躲开直挥而来的长鞭,同时手里长鞭攻向陈英兰的下盘。陈英兰亦已料到古敏如的招式,软鞭直挥,鞭身像是有生命般直直缠上古敏如的鞭子,两人同时向后一拉,两只鞭子已被拉成了一条直线。 清风拂来,惹得两人衣袂长发飘飘如舞,两人同时松鞭,一闪一避,一攻一守,呼啦啦的也不知出了多少鞭,只见一袭鹅黄的身影与一道月蓝色的身影舞来绕去,伴着陈英兰腕上的金铃的清脆的“叮叮叮叮”声,看得久了,不禁眼花缭乱。直急得这边的古婉如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可两人打得难分难舍,古婉如也不敢进去劝,也不知道两人是谁胜谁负。 ------------ 第十六章 舞长鞭 古雅很冷静地看着那边的两人,当年师父有说要教她习武,只是古雅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便也没有学了,只学是些琴棋书画,可是师父偶尔也会与古雅谈起武学之道,加上古雅瞧见过师父出手,故而这陈英兰和古敏如身形虽快,古雅倒也还能看得出几分分明。 在女儿家中,两人的身手已是不错了,到底都是将军的女儿。不过看样子……古雅微微一笑,向古婉如道:“姐姐不必担心,依雅儿看来,两人是不相上下。” 果然,两人斗了许久,仍是分不出个胜负来,而两人却都已在微微喘息了。 早有丫头去报了王夫人、周夫人,王夫人、周夫人带着一群婆子丫头急急赶来,见两人打得起劲,连忙喝止。王夫人是古敏如的生母,古敏如只得停了下来,收了鞭子,陈英兰见自己与古敏如打成了平手,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的,然而也无可奈何。 古敏如的手臂上着了两鞭,而陈英兰的亦在腿上着了两鞭。 问明白了这里的事情后,王夫人向古敏如责备道:“敏如!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就真的与陈姑娘动起手来了?!” 古敏如还未说道,陈英兰已开了口,向王夫人道:“王婶婶,你不必怪她,是我自己要与她比试比试的。爹爹常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 此言一出,当场的人先是怔了怔,随即都忍不住偷偷地掩嘴笑了,王夫人也有些忍俊不禁。古敏如诧异地瞧着这陈英兰,脸上慢慢地浮出一丝暖色。王夫人向陈英兰笑道:“可你是女孩子家,怎么能与男儿家相提并论?” 不说还好,一说这陈英兰登时柳眉倒竖,昂首道:“女儿家怎的?爹爹说了,女儿也未必比不上男儿家。男子汉大丈夫既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女儿家也不会输给他们!” 王夫人忍不住笑了笑,这陈英兰其实倒真是爽朗可爱,她自小就没了母亲,陈家永将军将这陈英兰当儿子养着,难免骄纵了些。王夫人又想着自己的儿子古枫和女儿古敏如亦是自小没有父亲的,对这陈英兰起了怜惜之意魔兽之荣耀龙骑全文阅读。 听了这陈英兰的一席话,古敏如本是对陈英兰颇为不屑,现在却又刮目相看相。 说起来,这古枫、古敏如、陈英兰三人的性子都有那么几分相似,都是被家里骄纵了的。 周夫人早已注意到古雅也在这里,便向古雅质问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古雅尚未答话,那古婉如已抢先说道:“母亲,是我让三妹妹来绣杏堂来的。” 周夫人瞪了古婉如一眼,似在气她为什么要替古雅说话。古雅只是微微笑着,这里离古婉如的绣杏堂最近。当下周夫人、王夫人、古婉如、古敏如、古雅还有陈英兰便去了绣杏堂,正准备离开时,碰巧古枫从外面走来,瞧见这里站了这许多人时,微感惊讶,便走到他们面前来,先行了礼,瞧见古雅时,不由地微笑道:“雅儿也在?” 语气很是热情亲切。众人也是微微惊讶,本就听说近来古枫待古雅很是亲切,今日一见,这对兄妹的关系果真像是好了许多。王夫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在脸上挂上那一贯的微笑。 古雅欠身温婉道:“二哥哥。” 古枫笑了笑,眼里充满了怜爱。古敏如皱了皱眉,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到底忍住了。问了问,才知道刚才古敏如和陈英兰在这里比鞭。古枫哈哈一笑,向陈英兰和古敏如道:“我每每看到你们都是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子,就想着如果哪天你们遇到一起会不会打起来,若打起来,会是谁赢谁输,哈哈……没有想到你们真的比起来了。” 古枫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陈英兰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唐突了。” 王夫人看了看古敏如,轻轻一叹,道:“我倒希望敏如安分些,女孩子家整日打啊杀啊的,真叫人不省心。” 古敏如不服气道:“习武有什么不好?我们古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古家的先祖便是毓朝的开国大将军顺国公,伯父与爹爹二十年前又随当今圣上平定北部动乱而立下汗马功劳,我们古家本就是名将世家,古家的女子自然也不能逊色。” 王夫人眼里透着些无奈之色,叹道:“话虽如此,可你到底是女儿家。” 古敏如仍然不服气,那陈英兰似也想反驳王夫人的话,可是话未出口,到底是忍住了。而古枫却是笑了笑,道:“妹妹说的倒也是,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现在我觉得女儿家安静些也是好的。” 古枫说着,又瞧了瞧一直沉默着立在一旁的古雅,继续笑道:“像三妹妹这样温柔雅静也好。” 古雅心里一跳,没有料到古枫会当众赞许自己。陈英兰倒没有觉得什么,可那周夫人、王夫人、古婉如、古敏如以及下人们都吃了一惊。古枫性情素来爽直,爱憎分明,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他如今既然夸赞古雅,那么他心底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 很显然,古枫对这个妹妹也很喜欢疼爱。 古敏如脸色一沉,眉头紧紧皱着,可是此时这么多的人在这里,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陈英兰的神色也有些异样,一张嘴紧紧闭着,半晌也不言语,这气氛一下子便尴尬起来。古婉如连忙说了些话缓和了一下气氛,一群人便继续向绣杏堂去了。而古雅却寻了个借口回了零星小筑。 晓秋仍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古雅的身后。零星小筑仍然宁和平静,一走进屋子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鼻腔。古雅也觉得累了,便在太师椅上坐下,取过案几上的菊花茶水,轻轻地呷了一口。 幽幽淡淡的芬宜香弥漫满了整间屋子无双战神全文阅读。 古雅随意地瞥了一眼那鼎炉里,有缭缭绕绕的香雾自那鼎炉里轻荡荡地散出。 “匣子里的芬宜香还有多少?”古雅放下手里的茶杯,向身后的晓秋问道。 晓秋答道:“鼎里贮着的便是最后的芬宜香了,小姐要不要再制些?” 古雅摇了摇头,耳上垂着碧玉银叶耳环凉凉拍在她的雪白的肌肤上,她悠悠地说道:“不必了,没了便没了吧,以后就在鼎里贮些寻常的百合香便是了。” 晓秋应了一声。 ……………………………… 天色已将晚,天边的夕阳欲下,云霞弥漫又红锦挂在天边,一派绚丽迷离。 古枫才陪着母亲王夫人及妹妹古敏如吃过了晚饭,便起身急冲冲地往外走,王夫人忙唤住了他:“枫儿!” 古枫只得站住身子,转身向王夫人恭敬道:“母亲有何吩咐?” 王夫人怜爱地瞧着他,毕竟他是和已故的丈夫古维镖唯一的儿子,王夫人温和道:“这样晚了,你要去哪里?” 古枫微微一怔,随即走了回来,笑着向王夫人道:“我还能去哪里?不过是回天枫院里休息罢了。” 一边坐在椅上吃茶的古敏如不以为然的笑了,瞧了一眼古枫,道:“那可不一定,这些日子哥哥总是那样忙。有时间去零星小筑陪三姐姐,都不愿意多抽出一点点时候来陪陪母亲的。” 王夫人脸上一沉,向古枫沉声道:“枫儿!你这些日子是怎么搞的?” 古枫愣了愣,茫然地:“怎么了,母亲?” 王夫人看着古枫,道:“我从小就告诉过你,少与那古雅接触!你伯父向来就讨厌这个女儿,加上三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古雅你不去招惹她就够了,何必主动去找她?若被你伯父知道你与古雅走得那样近,小心你伯父生气。你……” “母亲!”古枫打断王夫人的话,道,“雅儿也是我妹妹,以前我也没有怎样注意过她,可是近日看了看,雅儿并不像是你们所说的那样。” 古敏如冷笑一声,道:“哥哥,你性情直爽,无论对谁都是推心置腹,哪个在你眼里是坏人?我看那三姐姐就看不惯,一个小姐,居然还与外面的男人私通!难怪伯父不喜欢她!人是从小看到大的,许是伯父从小时就看出了三姐姐不是什么好人。真不明白祖母为什么去疼爱那样的狐媚子!” “敏如!”古枫板着脸喝了一声,斥道,“她再如何说也是你的三姐姐,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古敏如也不怕古枫,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直直地看着古枫,道:“我就是这样,你喜欢温柔静雅的妹妹是吗?!我就是泼辣好斗!我知道你讨厌我!” 说罢古敏如也理会这里的人,转身便冲了出去,古敏如的丫头茜云吓得连忙追了出去,边追边唤道:“小姐!小姐!” “敏如!”古枫对着外面的人喝了一句,古敏如不理会他,这会儿已跟到院外了,古枫无奈地叹了口气,因着父亲早死,包括老夫人在内都的一家人都对古敏如格外疼惜,这才纵得她这样无理取闹。 王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盯着古枫道:“枫儿,总之你以后离那古雅远些!” 古枫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王夫人又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在意。 ------------ 第十七章 清明劫(上) 天是时晴时阴的,一阵阵的春风里带着一股难言的燥热,闷得人心里怪难受的。看着这样的天气,想必要下雨了吧。 古雅从怡养苑里来时,看到这阴沉闷热的天气,心念微微一动,想了片刻,便转了方向,去了园子的依水而建的沉香榭。 走到那水榭的朱栏前坐了下来,侧着身看着那片清澈的人造湖面,湖边长着青翠的柳树,一枝枝柔韧的绿柳密密地匝地,宛如一片天然的绿色屏障,倒映着水中亦是一片宜人的青绿。古雅看着那池水,有红色的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甚是畅快。 晓秋见古雅颇有兴致地看着这水里的鱼儿,便向古雅道:“小姐,要不要我去取些鱼饲来?” 古雅这才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不必了,你去园子里帮我摘片叶子来。” 晓秋有些疑惑,叶子?小姐要叶子做什么?不过古雅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到,所以晓秋也不再问,便转身去帮古雅摘叶子了。 古雅看了会儿水里游来游去的小鱼儿,又瞧见不远处的柳树身有一个身影慢慢走来,古雅凝目看去,却是大嫂嫂舒月。舒月也瞧见了这边的坐在沉香榭里的古雅,既然看到了,她也不好视而不见,便也来了这沉香榭,古雅首先立起身来身舒月道:“大嫂嫂。” 舒月瞧了瞧水里的鱼儿,又看了看古雅,笑道:“雅儿是想喂鱼吗?” 古雅笑道:“也不是,只是想过来瞧瞧这里的景致。” 说着话时两人都倚着这朱栏而坐着,舒月瞧着水里的鱼儿游得有趣,便吩咐她的丫头春罗去取鱼食来。春罗去后,两人又随便说了些闲话。古雅瞧了瞧这舒月,她头上斜簪一枚累丝珠钗,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烟霞色撒花风毛窄银袄,月蓝色百褶裙,赭黄镶白绸竹叶立领长褂子,打扮得颇为素净,大概是不想引人注目吧,这舒月倒也是敏慧的女子。 这舒月既是大少爷古桦的妻子,古府的大少奶奶,且舒月已为古桦生下一子,这府里的事情也该交给舒月了,可是周夫人却只是面上说着舒月可能不熟悉这府里的事务,府内的大小事还是周夫人管着。 到底古桦不是周夫人的亲生儿子,周夫人的儿子古楠尚未弱冠,也还没有娶亲,可是周夫人已在为着古楠操心了。这古桦和舒月倒是给了周夫人很大的威胁感。 舒月并不笨,周夫人这样紧紧抓着权力,舒月又怎会不明白周夫人的心思? 古雅看了看舒月,舒月正瞧着水里的鱼水游动,那春罗已取了鱼饲来,晓秋也给古雅摘了一片完整干净的树叶警神。古雅和舒月让晓秋和春罗先下去,舒月将那鱼饲撒到水里,红色的鱼儿便像湖水般匆匆地聚在了那清澈的水波下,仿佛是一朵突然逆向收缩的红花。 古雅一面欣赏着水里的鱼儿,一面有意无意地说道:“嫂嫂常常来这里喂鱼吗?” 舒月随手又撒下一片鱼饲,看着水里的红色小鱼儿,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便来瞧瞧这里的鱼儿,倒也很有趣。” 闲着也是闲着。 她说得倒是很轻松简单,只怕心里并不觉得这一句这样轻松吧。 古雅轻浅一笑,道:“雅儿也喜欢闲着,只是太过闲着,雅儿就会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所谓‘闲愁闲愁’,人一旦闲下来,便突然生些无端端的愁绪了。不知嫂嫂怎么看?” 很简单也很随意的一句话,若是有心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果然,舒月那只撒着鱼饲的手停顿在半空中,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古雅,古雅却仍然微笑着。过了片刻,舒月将手里剩余的鱼饲搁在栏杆前的漆红长木椅上,方叹道:“雅儿说的又是又不是,闲些日子也不一定会心生愁绪,只是闲得久了,不愁也愁了。” 不愁也愁了,这就是舒月的答案吗? 有的事情是不必要说出来的,只要有那么几分的默契就够了,尤其是对着心思细腻,聪**敏的人而言。古雅又探出头去看那池里的鱼儿,鱼儿将鱼饲说完了后就纷纷散了。 看来鱼亦是如此,若有利可图便一拥而上,纷纷聚来,待到发现没有了利益后便各自纷纷散开了。 古雅在心里暗暗一叹,又仰起头来,目光跃过那青翠的琉璃瓦檐,看向那片低沉沉的天空。空气里的燥热丝毫未减,正是个令人心生浮燥的天气。 古雅幽幽道:“这气这样闷热,看来这今天的清明,终究还是要下雨的。” 舒月顺着古雅的目光瞧去,云层太厚,将那片阳光都遮蔽住了,只有那份热气不消。她点了点头,道:“想必是了。” 古雅将目光从天边收回,看着舒月悠悠道:“这天气一冷一热的,最是容易着凉了。嫂嫂可要当心别病着了。” “哦?”舒月也瞧着古雅。 古雅继续微笑道:“雅儿这里有个方子,即便是病了也不必担心。” 于是古雅凑近了舒月,轻轻地说出一串药方来。这些药方的名字舒月都是知道的,那都是些普通的东西,只是有许多味药都是相克的,于药理不符合,不知古雅说出这些药的名字是何用意?舒月心里虽然疑惑着,但觉得这这味东西定然不简单,便将那些药都一一记了下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舒月便领着丫头先下去了。 古雅这才拿出那片树叶,看了看水里零碎游着的鱼儿,将那树叶放在嘴边轻轻地吹起了曲子来。目光却终究落在那池中游来游去的鱼儿上。 春风轻轻地拂来,将古雅鬓边的几缕发丝吹得飞扬起来,恰似一片时起时落的翩跹蝴蝶。 昨天一直闷热得紧,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古雅心里怪压抑的,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一早起来梳妆时却发现镜中的人有些憔悴。古雅的妆一向化得很淡,可是因着脸色不太好,今日特地将妆化得浓了些,将脸上的憔悴都细细遮掩了下去。 窗子是开着的,外面已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只葱绿的枝条延伸到窗外,雨水打在叶子上,激得那枝叶一颤一颤的,一如那些被雨水惊吓住的生命升邪。 屋子里有百合花弥散着,雨天里的风带着丝丝淡淡的冷意,古雅坐在阁楼上静静地看着这片由细细密密的雨丝织成的水帘,忍不住将那白玉雕成般的手伸到窗外,有雨打入她温软的掌心,一滴,两滴,三滴,这雨水这样轻,这样柔,这样纯洁,像是无意中遗落到人间的被凝结的尘埃。 天,真的是下雨了。 过两天便是清明节, 古雅又想过了那日在杏林里与周夫人所说的话:清明杏花雨。 仰头看到了那苍茫的天空,那漫天的碎雨,唇边漫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酷的笑,这样的绵绵细雨,落到明天也不会停止的。 果然,清明节总是会下雨的。 今年的清明亦不例外。 这日古枫来找古雅时,古枫正在阁楼里抚琴,晓秋已习惯古枫的到来,便准备好了古枫喜欢的茶点,古雅知道古枫喜欢有关木芙蓉的东西,抚了一曲《婆罗门引》,对着窗外的萧萧细雨,伴着这轻柔的调子唱道: “素秋向晚,岁华分付木芙蓉。萧萧红蓼西风。记得当时撷翠,拥手绕芳丛。念吹箫人去,明月楼空。遥山万重。望寸碧、想眉峰。翠钿琼?谩好,谁适为容。凄凉怀抱,算此际、唯我与君同。凝泪际、目送征鸿。” 这是蔡伸的词,词曲中都带了些凄凉的味道,伴着窗外的潺潺细雨,更显得幽怨缠绵。 而古雅的歌声清脆,咬字清晰,一串串诗词,从喉中源源涌出,像溪流缓缓流过山石,潺潺的,轻柔的。也像细雨轻敲在屋瓦上,叮叮咚咚。那有些儿幽怨,有些儿缠绵……像春蚕吐出的丝,一缕缕,一丝丝,会将人的心,紧紧缠住。 这此日子有时间他便来这零星小筑坐坐,听古雅说些关于木芙蓉的诗词,看古雅画些木芙蓉的画,或是听她抚琴,然而却从未听古雅唱过曲子。 古枫也常常听到那些有名的歌妓唱歌,然而那些所谓的名妓与自己的这位妹妹比起来,不知道逊色多少倍…… 这样想着,古枫又觉得这样想来实在是惭愧,怎么可以将自己的妹妹与那些名妓相比呢? 古雅见自己竟唱了出来,脸上微微一红,毕竟琴是师父教她的,歌与舞也都是在师父的指导之下学成的,古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府里没有延请过任何人教她这样,只有一个为人不耻的与她私通的男子在与她偷偷“幽会”时教过她。 然而她就这样冒然唱了出来,只怕会引来二哥哥的鄙夷。古雅偷偷抬起睫毛瞧去,见古枫脸色平和自然,并无半点瞧不起的意思,古雅这才放下心来,对这位二哥哥越来越感到亲切。 从这儿日古枫的态度看来,他已渐渐从心底里认可这个妹妹了,这倒是在这古府里古雅感到的除了老夫人外,第二个认可她的亲人,古雅心里很是感动。 虽说那古婉如对她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敌意,可是不知道怎地,许是因为古婉如是周夫人的女儿,古雅始终忘不了三年前周夫人向父亲古维镛告发她的事情,以致害了师父。所以古雅虽觉得古婉如也算个好姐姐,可心里的芥蒂却并不能因此而消除。 第二天便是清明节。 按着民间的习俗,这是上坟扫墓、插柳、踏青、春游的日子。 然而古雅的节日永远都是那样平常,因为很多的活动都与古雅没有关系,但这个清明,古雅心里却颇不平静。 ------------ 第十八章 清明劫(中) 雨仍然绵绵地落着,昨天晚上大老爷是在苏姨娘那里歇着的。秀容及一些丫头今日还是与往日一样进屋子里去伺候周夫人,在屋子的卧室里,隔着那架乌木绣花屏风,向周夫人恭敬地唤了一声:“大太太。” 屋子里才传来周夫人慵懒的应声。秀容心里微感诧异,怎么周夫人的声音这样虚弱?难道是昨天没有睡好?绕过屏风一瞧,只见周夫人面色有些苍白,精神亦是委靡着,脸上无原无故便多了几便病容来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 秀容吓了一跳,连忙蹲到周夫人床边问道:“大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脸色好差?” 周夫人疲乏地睁了睁眼,懒懒地说道:“我也不知是怎地,身上乏得很,一点力气也无。” 秀容又惊又恐,连忙请来了刘太医来给周夫人诊治,刘大夫诊了诊脉,又瞧了瞧周夫人的脸色,守立在一旁的古维镛问道:“拙荆怎么样?” 刘大夫?搅?剿?纳窖蚝?樱?溃骸白鸱蛉寺鱿蟾《?蘖Γ?蒲羝?蛔悖?跣叭肭郑?獠∷荡蟛淮螅?敌∫膊恍。??铱?┓阶樱??蛉寺??骼淼骼怼!?p>  说着刘大夫便去开方子了,那秀容领了方子便将方子交给丫头丽容去库房里取药。古维镛呆了一小会便出去了,只说了一些好好调整身子之类的话,那淡漠与语言与神气倒显得有几分无情来。 谁也没有料到周夫人会突然病倒,周夫人这一病,古府内院的事情本应都顺理成章的交给那古桦的妻子舒月打理,可是舒月总是有些年轻,故而与王夫人一同打理府里的事情。 府里的下人多半是敬重这位少奶奶的,但也不排除个别的人想欺负少奶奶娘家远,且又性子温和。这舒月也有着自己的手段,府里事务一接手,没过两天便适应了,这府里在她的打理下也是井井有条。过了数日,府里人见了她的能力,也都暗暗佩服。 周夫人吃了几天大夫所开的药,可是身子却仍不见好。天天躺在床上也不觉得哪里疼痛,只是一味地觉得乏,身子软绵绵的,做怎么都没有力气。 这倒也是个怪病,后来府里又寻了些有名的大夫,各人说法不一,周夫人的病也只有这样一日又一日拖着的。古婉如日日都在屋子里照顾周夫人,唯恐这周夫人的病好不起来了。 当晓秋向古雅说周夫人病了时,古雅正在细细地擦试着琴桌上的那架桐木琴,抚摸着那冷冰的琴弦,听着晓秋说周夫人的病一直不见好,怪让人操心的。古雅只是“哦”了一声,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母亲的身子一向很好,这病来得倒也奇怪。” 晓秋侍立在古雅身后,偷偷地瞧了瞧古雅,又问道:“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大太太?” 古雅拨了拨琴弦,一个清泠泠的响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冷不防将晓秋吓了一跳,古雅却微微笑了,道:“母亲染恙,做儿女的岂就不闻不问之理?只是似我这样的身份地位都复杂的小姐,探病也要看时候,倘若让爹爹遇到,那我便是不肖女了。” 晓秋垂着头不再言语。 窗外的雨仍然在落着,所谓春雨绵绵,这雨落已接连落了好些日子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停。 古雅又轻叹道:“也许我还没有寻着机会去探病,会有人先来零星小筑‘探望’我也未可知。” 晓秋讶然不解,古雅却也并不解释,看了看窗外的绵绵细雨,心思一动,便抚起琴来,却是一曲凄凉悲切的《雨霖铃》,琴音凄婉,细雨如愁,在这静得有些清冷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催人泪下。 怡养苑。 许是这两日总是下着雨,老夫人觉得心情也有些低落,身子上似也有些不适,大夫开了几味药,古雅最近也常常过来。老夫人见落着雨,地面都是湿湿的,又有些冷意,便向古雅怜惜道:“雅儿,既下着雨,你也不必过了来,我这儿有许多人伺候着,你也不必担心。” 古雅温婉道:“雅儿倒不是怕秋蝉等人伺候不好,只是想着祖母沉闷,想找个人说说话什么的,所以雅儿便过来了。” 老夫人微笑着,又叹了口气,听着窗外的雨声,又看了看古雅身上略显单薄的衣裳,道:“你也要当心着自己的身子,这天冷是容易受寒的,听说湘丫头也病了重生之幸福要奋斗。” 古雅应了一声,说了一会儿话,就听到一串清脆的叮叮叮叮铃铛声,接着有小丫头来报“王太太,大少奶奶,二小姐,四小姐,陈姑娘来了。” 不久秋蝉便将王夫人、舒月、古婉如、古敏如以及陈兰英迎了进来。老夫人看了看陈英兰,笑道:“其实不必小丫头们通报,只需要听听,如果有铃铛声叮叮叮叮地响了,便是英兰来了。” 陈英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古敏如也在一边向陈英兰打趣道:“祖母说的是,叮叮叮叮的,就像是小鸟飞到哪里都会叽叽喳喳的一般。” 陈英兰笑道:“我倒觉得敏如像小鸟,到哪里都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总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 古敏如嘻嘻的笑了,道:“这么说来,我们倒是同类了。” 陈英兰笑了笑,这句话听起来倒也很亲切。古雅瞧着两人,心里颇为感慨,前些日子这两人还相互闹脾气,比鞭子,可现在一看,这两人倒是亲密了许多,是了,到底是相似的性子,自然是合得的来。何况又有着古枫这层关系,两人说不定就是未来的姑嫂关系,就算是看在古枫的面子上,两人自然也不会闹得太过火了。 老夫人瞧了瞧这些古婉如、古敏如、陈英兰、以及古雅,笑了笑,忽想起了什么,向身后的秋蝉道:“秋蝉,将那前日收着的钗取来。” 秋蝉应声去了,入了内室,不一会儿就取了个托盘来,红色的绒底子上摆着些光彩华丽的簪子。老夫人道:“这是前些日子娘娘特意送来的钗饰,一直想着送给姑娘们的,正巧来了。” 老夫人口中所说的娘娘便是老夫人的大女儿古思蓉,当今圣上的昭仪娘娘。 古雅仔细看去,一只有五支不同的花钗,一只羊脂色茉莉小簪,一只红梅金丝镂空珠花,一只镂空兰花珠钗,一只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还有一只最素的白玉芙蓉簪,光彩流离,皆是上品。 老夫人让几位姑娘每人挑一支,古婉如选了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古敏如拿的是红梅金丝镂空珠花,陈英兰挑了支镂空兰花珠钗。古雅便取了那支素雅的白玉芙蓉簪,老夫人瞧了瞧古雅,似也没有觉得惊讶,仿佛早已知道古雅会选那支最素的簪子。还剩下一只羊脂色茉莉小簪,舒月便拿了那最后的茉莉小簪。 老夫人向古婉如问了问周夫人的病情,古婉如脸上带了些担忧之色,道:“母亲的病总不见好,除了身子乏力,下不了床外,并没有其他的病痛。” 老夫人嗯了一声,道:“让湘丫头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府里的事多,湘丫头整日操劳着,倒也是辛苦。” 古婉如低下头来,脸上忧色不减。 老夫人又看了看舒月,见她穿着素净,便问道:“月儿,这宅子大了,有的事情管起来也麻烦,尤其是有些欺人的奴才们也很是难管,你若什么有什么难处,就去告诉王夫人,或者告诉雅儿,让雅儿再告诉我。” 舒月应了,却不自觉地看了古雅一眼,古雅脸上仍是那浅浅淡淡的笑容,听着老夫人这句话的意思,在许多的时候,古雅便已代表了老夫人的意思,看来这古雅在老夫人心目中当真重要得很。如今老夫人是这府里最尊的,凭着这老夫人对古雅的宠爱,以及古雅的心计,若得罪了这古雅,只怕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相反的周夫人虽然迟早有一天会得势,但说起心计来,这周夫人却远远比不得古雅,且据这几年府里的形式,周夫人也不甚得公公古维镛的宠爱,何况近年来这周夫人待自己只有敌意没有善意,毕竟桦哥不是她所生…… 相较之下…… 舒月又看了看古雅,嘴边弯起一丝微笑。 ------------ 第十九章 清明劫(下) 周夫人刚刚喝了药,古婉如和古楠姐弟两人陪着周夫人坐了会,周夫人看了看古楠,古楠是周夫人与古维镛的儿子,现在也已快十七岁了,比古敏如大了五个月。 因为是周夫人唯一的儿子,所以周夫人对这个孩子格外宠爱,古维镛又常年在外,自然对这古楠管得也少,这古楠在外面倒是沾染了不少纨绔子弟的不好习气,无奈周夫人对这个宝贝儿子爱得不得了,对古楠的事情有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楠儿,最近有没有好好用功读书?”周夫人向这古楠问道。 古楠连忙道:“母亲放心,楠儿已不是孩子了。”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你叫我怎么放心?” 说着周夫人又向古婉如道:“婉如,你要多照顾照顾你弟弟,可别叫他学坏了。” 古婉如温柔道:“母亲不必担心,就像楠儿说的,他也已不是孩子了。倒是母亲的病总叫人放心不下。” 周夫人心里也颇为沉重,这病来得也太奇怪了,又说了一会话,周夫人便乏了。古婉如照顾周夫人躺下后,就带着古楠悄悄地出去了。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周夫人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不知不觉地就走出了屋子,走到了那片杏林中。她觉得她好像看到一个身着浅绿衣衫的女子站在杏花树下,那女子是那样的眼熟,周夫人想了想,心里忽然亮了,那女子不正是古雅吗?古雅看到周夫人时,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那笑容那样平淡漠然,看得人心里发寒。 “当年紫云亦是喜欢杏花,每逢杏花开时,总是要到这里来剪下几支开得最艳的杏花插瓶。” “如今已是杏花天了,只不知,今年的清明,是否会下雨?” 只不知,今年的清明,是否会下雨? 只不知,今年的清明,是否会下雨? 周夫人悚然一惊,那声音就像是一把利剑割在她的心头,让她觉得又寒又冷,清明,杏花,雨?仿佛是魔咒般森冷地绕了上来,然后她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是紫云!紫云!紫云向她飘了过来…… “啊――”周夫人吓得尖叫起来。 “母亲!” “大太太!” 周夫人睁开眼睛,只看到大红销金撒花帐顶,没有古雅,没有杏花,没有紫云,原来只是梦。古婉如被周夫人的惊呼声吓着了,连忙看床边去看周夫人,秀容、丽容也赶紧进屋来伺候,古婉如见周夫人出了一头的冷汗,便担心地问道:“母亲,您怎么了?要不要找大夫来?” 周夫人连忙拉住古婉如,脸色惨白,像是中了魔般喃喃道:“清明、杏花、雨……” “母亲?”古婉如见周夫人脸色极差,更是担心不已。 周夫人霍然地紧紧捉住古婉如的手,紧张地盯着她,道:“是她!是她!” 古婉如更是错愕。 周夫人声音里带着些害怕,紧紧握着古婉如的手,问道:“婉如,你还记得在那天在杏林遇到古雅时,古雅说的什么‘清明杏花雨’吗?警神!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我偏偏就是在清明病了,一定是她,一定是古雅搞的鬼!” 古婉如吃了一惊,回想起那天在杏林里古雅所说的话……是了,古雅是说过什么紫云喜欢杏花,又说清明节少不了杏花和雨……平日里古雅从不说这些话的,为什么偏偏今年说?而且为什么偏偏这样巧,她说了这样的话后,母亲真的在清明节病了? 难道……难道真的是古雅暗中所为,母亲常常去老夫人那里,而老夫人那里的点心通常都是古雅打点的……难道……难道古雅在母亲的饮食里下了药吗? 思及此处,古婉如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 零星小筑。 窗外的雨已停了,地面还是湿嗒嗒的。 古雅坐在窗前对镜理妆,将昨天老夫人送的那支白玉芙蓉簪拿在手心里看了看,这支簪子虽然制得素了些,可是却是极精致美丽的,通体晶莹剔透,是一块罕见的羊脂白玉精心雕制成的,簪子里隐隐流动着水波似的一弯光泽,触手生温,一看便知是价值不斐宝簪。 晓秋立在古雅身后,就着古雅手里看了看那支白玉芙蓉簪,问道:“小姐,您要戴上这支簪子吗?” 古雅摇了摇头,又将这支白玉芙蓉簪收到一个小小的锦盒里,顺手将它收在妆台下的底层匣子里。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倘若没有悦己者,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精心梳妆,何况是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她只是取出那支近来常常戴着头发上的瓒珠累丝金凤钗,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尤其是这些日子。 快到正午时,古雅正坐在桌边看一本琴谱,晓秋拿着一张抹布擦拭着一边的书架子。零星小筑向来安静,而此时外面却很是嘈杂,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晓秋有些诧异,正想出去瞧瞧时,却见古雅仍然安安静静的倚在桌边看琴谱,那声音传来却丝毫没有打乱古雅的思绪。她永远都是那样安静淡定,这也是让晓秋觉得既安心又害怕的地方。 因为她从来就猜不透这位三小姐的心思。 门被人粗鲁地撞开了,一群婆子媳妇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晓秋见来的人这样多,又这样凶神恶煞,不禁吓了一大跳。 古雅只是将手里的琴谱放下,慢慢地抬眸看着来的人,曾嬷嬷、吴嬷嬷都在,看来都是周夫人身边的人。 “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曾嬷嬷冷冷地向古雅说道。 古雅慢条斯理地起身,目光从来了一群人脸上一一看了过去,然后轻轻一叹,曾嬷嬷使了个眼色,有一群丫头连忙冲了粗鲁地挟住古雅,拖着她匆匆出了零星小筑。古雅既不反抗也不发一言,倒是那晓秋吓得连忙跟着古雅去了。 一路到了周夫人所住的栊竹居,到了正堂,屋子里早已有人在等侯了,古雅在门外时就抬目往这屋子里看了一眼。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她永远忘不了的面孔。 厅堂中间的是一个身着暗紫色锦衣,腰束黑色镶玉博带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张脸极具威严,一双带着三分寒意七分胁迫的眼睛仿佛是利刃般凌厉,令人不敢逼视。 那正是他的父亲古维镛。 ------------ 第二十章 重相见 已三年了。 古雅在心底嘲讽着,不是不愿意再见她吗?那么此时此刻,他终究还是让她出现在了他面前! 将古雅带到厅堂里后,曾嬷嬷等人都退到了一边,古维镛就这样盯着古雅,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里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错愕、茫然…… 茫然?是了,他大概不记得这个女儿了吧。 古雅也仰着头直视着古维镛,两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些倔强而顽固,四周的人都垂首侍立,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有屋外的风声阵阵传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雅率先反应过来,盈盈向古维镛施了一礼,垂首温婉娴静道:“爹爹血脉录。” “你……”古维镛身子动了动,一丝异样的光芒自他眼底掠过,待听到“爹爹”两个字时,他这才回过神来,脸登时又沉了下来,目光森冷,向着古雅冷冷道:“怎么?!你想报仇?!” 古雅抬起头来,眼里似有茫然与错愕,问道:“报仇?” 古维镛目光如刀,盯着古雅的眼睛,道:“你对你母亲做了什么?!” 古雅眼波一闪,静静地瞧了古维镛许久,一双盈盈楚楚的眼睛里终于忍不住滚下泪来,她轻轻地,慢慢地,却又字正腔圆地说道:“我一出世,母亲便已死了,我倒是想为母亲做些什么,可是始是没有机会。” 古雅所说的自然是她的亲生母亲欣儿,而不是这位嫡母周夫人。 然而古雅的生母欣儿本就是古府里被人禁说的话题。 果然古维镛闻言一震,脸上表情极为复杂,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古雅看,她的眼睛清灵而深幽,神态静雅,周身自有一股灵秀之韵,恰似一朵白玉兰花般素雅恬然,古维镛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化,回忆、沉痛、怨恨、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转为愤怒,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冲到古雅面前,一甩手,狠狠地在古雅脸上掴了一巴掌。古雅的头被打到了一边,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晕眩,身子也险些摔倒。 余光扫去,四周的嬷嬷丫头们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神色。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古维镛盯着古雅,一字一句命令道。 古雅将身子站稳了些,伸手擦了擦嘴边被打出来的血迹,脸上还有那火辣辣地疼痛,她缓缓地转回头来,她的神色依然还是那样平静淡定,被甩了一耳光后,她的脸上没有委屈,没有愤怒,没有憎恨,只是出奇地平静。 因为这样的结果都是她预料到的,所以她能坦然处之。 “爹爹。”古雅抬眼看着古维镛,丹启轻启,咬字清晰,“我若是你,我就杀了古雅。” 古维镛脸色一凛,厉声道:“你说什么?!” 古雅风轻云淡地笑了,什么也没有说。其实有的事情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古维镛对古雅明明是憎恨的,可是古维镛却不杀她,可见他心里也是在苦苦挣扎。 古雅并不知道古维镛和她的母亲欣儿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可是古维镛对古雅越是冷淡,就越是说明了古维镛心里的懦弱。 因为他不敢去面对。 如果说当年她母亲背叛了他,那么他完全可以杀了古雅,可是他并没有杀古雅,偏偏将古雅留了下来,可是还一直仇视着古雅,而三年前古雅自尽时古维镛想尽是办法将她救了回来。这样的感情埋藏在心底,只能说明古维镛心里的懦弱。 也说明了他对古雅的母亲欣儿的用情之深切,才会将古雅存有这样复杂的仇恨。 古雅脸上的讥讽激得古维镛勃然大怒,他倏地伸出他宽大有力的右手,一把掐住古雅的脖子,眼里似要喷出火来般,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睛,怒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屋子里的其他人没有料到古维镛会怒得想杀古雅,一个一个吓得冷汗直流,却又不敢上来劝。只有晓秋吓得跪到了古维镛脚下,扯着他的袍角求道:“老爷!放过小姐吧,小姐会死的!老爷……” 古雅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挣扎着,右手有意无意地抬至插在发上的瓒珠累丝金凤钗上。 当人的性命受到威胁时,人都会胡乱地挣扎,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古雅挣扎着将手摸到发上的瓒珠累丝金凤钗上警神最新章节。 古雅知道三年后与古维镛会产生矛盾,她做了无数的设想,其实最糟糕的情况也只是玉石俱焚。 而这是一支喂了毒的凤钗。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毒钗,这几日局势越来越紧张,她日日将这支凤钗戴在头上,为的就是害怕遇到这样的情况。 古雅闭了闭眼,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在这短暂的一瞬间,许多的画面一一从她的脑海里浮过…… 仿佛还是许多年前秋天,师父将她从古府里带到一片枫树林里,那时的枫叶正红,那时正是夕阳西下,地面上铺满是红色的枫叶,头顶上也是红得正艳的枫树,夕阳的红影映在师父一尘不染的白衣上,映上一层朦胧的红影,衬得师父的脸更是出尘俊逸,宛若仙人…… 师父坐在一颗红色枫树下抚琴,师父的琴声一向清淡高雅,无论她怎么学,总也弹不出师父所弹的意境,红色的夕阳影里,一片枫叶缓缓落下,静静地落在师父的身边,那时的她坐在师父的对面呆呆地瞧着师父,他的确是她所见过的最出尘绝世的男子,也是最关心她的人…… 然而师父真的就这样被爹爹杀了…… 师父…… 古雅的手一点一点靠近发上的凤钗,无论是什么原因,可是师父终究是因为爹爹而死的。爹爹……他何曾将她当女儿看过?前尘往事从脑海里闪过,泪水终是忍不住从眼里溢了出来,沿着她雪白的脸颊滑到她的衣襟上…… 就在她的手碰到发上的清冷的凤钗时,她的心里忽然一颤,很短暂的一瞬后,她的手又从发上的瓒珠累丝金凤钗前垂了下来。 到底是她的父亲。 父亲可以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可是做女儿的,怎么可以对不住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 算了吧…… 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渐渐模糊,就在古雅瞑目等死时,古维镛忽然松了手,将古雅向地面一推。古雅跌到地凉的地面上,晓秋满脸泪痕地爬到古雅身边去扶古雅,古雅捂着胸口不断地咳着,过了好半晌才顺过气来,惊讶地抬头,古维镛正神色复杂地盯着古雅。 就这样短短的一瞬间,古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或者说是不敢杀她。 “阿湘的病,到底是不是因为你?!”古维镛声音清冷无情。 古雅仰头看着古维镛,微喘着气,摇了摇头,道:“雅儿没有做过。” 古维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古雅,说不紧张害怕,那自然是假的,此时古雅的心怦怦直跳着,纵然心里万般紧张,可是她终究还是仰起头来,倔强地看着古维镛。 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良久良久,古维镛决绝地转身,生冷地命令道:“将三小姐关入柴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去看她!” 曾嬷嬷、吴嬷嬷应了一声,将古雅从地上拖了起来,晓秋哭着拉住古雅的衣裳,却被曾嬷嬷狠狠推了一把,将她推到地面上,曾嬷嬷使了个眼色,几个丫头起来押住了晓秋。古雅回头看了晓秋一眼,然后微微一笑,一个很令人很安心的笑容。 晓秋怔了怔,心里莫名地感动一丝丝的安心与暖意,也不再继续挣扎着要去追古雅了。 古雅就被下人们带了下去。 ------------ 第二十一章 夜明珠 柴房阴冷而杂乱,古雅被推入了柴房后,一把大锁就从外面将房门牢牢锁住。 窗也被封住了。 古雅坐在一堆干草上,望着那紧封着的窗,出了会神,又伸手至发髻边,将发上的那支瓒珠累丝金钗凤拔了下来,发钗磨得有些锐利,钗上的毒也是自己准备已久了。 这三年来,她并不是什么都不做的。 可是到了最后,古雅也还是没有将这钗刺向古维镛,虽然那个人对自己从未有过父女之情。古雅叹了口气,也许自己这样做是对的,虽说这钗只须划破他的皮,就可以让他去另一个世界,但古维镛怎么说也是久经杀场的人,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看来刚刚自己没有动手是正确的,再说了,古维镛最是没有狠心杀自己。 古雅心里微微一动,想来这古维镛果然如她所言,想杀她却狠不下心来,却又不敢面对她。所谓物极必反,他既然恨毒了她,也正好说明了在他心里对这个女儿并不是不在意的。 毕竟恨与爱之间,仅仅隔着一层纱。 古雅想着,伸手将那支攒珠累丝金凤钗插回自己的发上。环视了一下这间破旧简陋的屋子,这样阴冷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合人住。 ………………………………………… 老夫人得知古雅被关入柴房后,又气又怒,命着古维镛将古雅放出来,然而古维镛又是倔脾气,说是事情没有查出来之前,绝对不能放出来。老夫人知道这古维镛的脾气,他一旦倔起来,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然而老夫人对于古维镛关押古雅的事情着实气愤,对古维镛说他若不将古雅放出来,以后就不必去见老夫人了,老夫人整日呆在怡养苑不肯出来。古府因着周夫人的病,古雅的关押,老夫人的愤怒等事情闹得一片不宁了。可古维镛不管那么多,零星小筑还是被丫头们搜了再搜,想是要找到古雅暗中搞鬼的证剧,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搜出来,晓秋也被逼问了许久,也是什么都没有被问出来。 而另一方面,古雅则一直被关在柴房里,吃着些残羹冷炙。想着古府里有那么多的人看不起古雅,凭着这个机会,他们怎会不好好欺负古雅一番? 这天晚上古雅一个人呆在这黑暗暗的柴房里,睡在这冰冷冷的地面上,春夜里是很寒冷的,古雅已冷得瑟瑟发抖了。她蜷缩着身子,抱着膝坐在墙脚,因为冷,身子一直是发颤的血脉录最新章节。 门外的锁忽然叮当响了一声,有钥匙插入锁眼里的眼里响了起来。那样轻,那样细,仿佛是害怕被人发现的小偷般蹑手蹑脚。 这样晚了,是谁到这里?古雅的心被紧紧揪起,这样安静的夜里,除了那叮叮的锁声外,就是古雅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然后门开了。 “吱呀”一声轻轻地被人推开,今晚是满月,有流水般的月光随着一道身影闪入屋子里,然后顺手以极快地将门又轻又快地关上。 古雅吓了一跳,伸手便将发头的的累丝金钗拔了下来,紧紧握在手里,警惕地问道:“是谁!” “嘘!”那人轻轻地嘘着,似要古雅不要发声,古雅一声这声音,心也立刻松了下来,这是二哥哥古枫的声音。 “二哥哥?”古雅又惊又疑,忍不住唤了他一声,顺手将那支危险的金钗收好。 古枫听到古雅的声音后,便踱步到古雅身边,挨着古雅坐下了,手无意中触碰到古雅的手臂时,只觉得一片冰冷。古枫“呀”了一声,然后是一片碎碎的衣裳的摩擦声,一件温暖的披风已披在了古雅的身上。 “雅儿,我给你带吃的东西来了。”古枫坐在古雅身边压低了嗓子说道,又听到几声轻轻的开盒声,一阵菜香溢入了古雅的鼻腔里。 原来古枫是特意三更半夜溜进来给古雅送吃的东西的。 古雅心里流过一丝暖流,要知道古维镛的脾气极大,既然古维镛下了命不许人看古雅,其他的人都是避之不及,没有想到古枫竟然偷偷地溜来看自己,一阵感动与温馨在绕上了她的心头,除了过去的丫头紫云及现在的老夫人外,从未有人这样待她…… “谢谢二哥哥。”千言万语,到了喉头也只是这句感激的话。 黑暗中听到了古枫的轻笑声,又听他说道:“我既是你二哥哥,兄妹之间,哪里用得着这样客气?” 兄妹? 古雅心里跳了跳,是了,古枫已在心底里承认古雅的身份了,并且当真像哥哥一样地爱护着她,这是古雅从未感到过的亲情,黑暗中,古雅的嘴边浅浅地荡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趁热吃吧,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也都吃不好。”古枫向古雅关切地说道。 古雅轻笑道:“二哥哥,这里这样黑,我看不到,怎么吃?” 古枫在古雅身边笑了笑,漆黑中,忽然亮起一道幽幽荧荧的浅蓝色的光芒,那光芒幽亮若被染蓝了上月光,散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格外绚丽迷人。 借着这柔美荧亮的光晕看去,只见古枫的手里拿着一个巴掌般大小的正方形锦盒,盒子里躺着一颗硕大圆润的夜明珠! 那是一颗极美的夜明珠,那样的晶莹剔透,光洁柔美,仿佛发光的流水般幽亮。 古雅惊叹了一声,抬头便在这光晕里看到了古枫那俊逸英朗的笑脸。 “好漂亮的夜明珠!”古雅赞叹道。 古枫笑道:“这是荣云进贡的夜明珠,皇上将它赏给了昭仪娘娘,昭仪娘娘又将它给了祖母,祖母又将它给了我,你若喜欢便送给你。” 古雅微微一怔,看着古枫,讶然道:“送给我?” 这样硕大的夜明珠,一看就知道是绝世珍品,古枫将那锦盒塞到了古雅的手里,笑道:“不过是玩的东西罢了警神全文阅读。只是看着漂亮,其实用处也不大。” 古雅微感诧异,这古枫也是个豪爽之人,身外之物也都并不看重,这样的性子……古雅微笑道:“夜明珠虽是玩物,可也却是有用处的,汉光武皇后的弟弟郭况曾‘悬明珠与四垂,昼视之如星,夜望之如月’,可见这夜明珠永恒的蜡烛。” 然后古雅就借着这夜明珠的光芒,将古枫带来的食物都一一吃了下去。这古枫也傻,拿了个极大的食盒来,里面放满了鸡鸭等容易饱腹的菜,古雅哪里吃得下这样多,可是见古枫特意送来的,便也死撑着吃了下去。 待古雅勉强将这东西后,古枫惊叹地看了看古雅,又看了看那吃得差不多了的菜,撑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道:“雅儿,你……真能吃!” 古雅瞪了古枫一眼,明明是他带这样多的东西来,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笑话她大胃女?! 古枫笑了一会,便坐在古雅身边与聊起天来了,古雅想起了刚才古枫用钥匙开门,便问道:“二哥哥,你是怎么拿那钥匙的?” 古枫唇边浮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道:“你猜猜。” 古雅想了一会,摇了摇头,老实道:“我猜不到。” 古枫哈哈地轻笑着,瞧着古雅道:“你一定猜不到,若是平时的我,我也没有法子混进来,不过有人教了我个法子,我就能混进来了。” 古雅微微诧异,谁会给古枫出主意让他去偷钥匙看她?她眼珠子转了转,问道:“谁教哥哥的?” 古枫嘴唇一动,似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终是忍住了,只是带着些无奈地微笑着却并不回答古雅的话,古雅想了许久,谁会和古枫联合起来…… 想必那人的关系与古枫及古雅都很好,古府里与古雅关系好的人,除了那二小姐古婉如对她没有敌意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人了,而古婉如与古枫又只是寻常的兄妹关系,说好也好,却没有到这帮助古枫出谋划策的地步,何况此事还与古婉如的母亲有着联系…… 那么除了古婉如外……古雅心里忽地一亮,瞧着古枫,试探性地问道:“是英兰?” 那个喜欢着古枫的女子?英兰对古雅是没有敌意的,且陈英兰与古枫是青梅竹马,关系自然不坏,她们合起来帮古雅,这倒也是可能的。 古枫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古雅来了兴趣,便打破沙锅问到底,古枫还是不说,两人又东扯西扯地说了些别的事情。说着说着两人就笑了起来,平日里在零星小筑时两人说话也没有这样放得开些,此时此刻放开了许多的拘束,古枫向古雅说了许多他在外面遇到的有趣的事情,说了一会,古雅又想起师父来了。 以前师父也会对她说许许多多的新奇的故事。 夜已很深了,古枫也不方便多留,便提了食盒准备离开,古雅将古枫的披风还给他,古枫本是要古雅留着,毕竟这里实在是冷。古雅却硬不愿意留下,说:“你的披风留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了,连累二哥哥可就不好了。” 古枫知古雅心意已决,也不再勉强,又真的将那夜明珠留给古雅,说如果怕黑就拿那夜明珠当蜡烛用。古雅“噗哧”一笑,这古枫倒是真看得开,还真将这价值连城的东西当蜡烛!不过古雅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但害怕被发现,还是让古枫将那夜明珠带了回去,说是等她被放出来后再送给她也不迟。 古枫离开后,门又被他轻轻锁上了。 晚上怪冷的,地面似冰一样的凉,古雅也不在意。 冷,确实很冷,不过……冷也不是不好…… ------------ 第二十二章 姐妹情(上) 周夫人的病仍然没有起色,整日躺在床上,脸色显得格外的憔悴。古婉如亲自侍奉周夫人吃了药,周夫人无力地倚在那床栏杆前,看了看正在收药碗的古婉如,问道:“婉如,那臭丫头招了没有?” 古婉如知道周夫人所说的“臭丫头”便是古雅了,周夫人在她的面前经常称古雅为臭丫头,所以古婉如也不觉得惊讶,她只是温言道:“母亲,爹爹已将雅儿关入了柴房。” 顿了顿,古婉如犹豫了一会儿,向周夫人道:“母亲……您……您是不是错怪三妹妹了?她……”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周夫人恶狠狠的目光逼了回去,古婉如低下头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敢去看周夫人。周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戳了戳古婉如的脑袋,气愤道:“婉如!你是我的女儿!怎么胳膊老往外拐?!那古雅的是什么东西?!你竟叫她去你的绣杏堂去?!还整日帮着她说话?!你这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血脉录!” 古婉如被周夫人这样一训斥,吓得闭着嘴不敢说话了。周夫人见古婉如这模样,真是又气又怜,古婉如轻轻咬着嘴唇,向门外看了看,见外面也没有人,便悔恨道:“母亲,你知道的,三年前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可是你却……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脸去见三妹妹,母亲,你为何……为何要处处针对三妹妹?” 周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那是她自己不对,才多大一点,就暗中与外来的男人来往了,这还了得!” 古婉如的声音里带了哭音,道:“可是,母亲,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够了!”许是生了病,周夫人的声音并不大,却十分地严厉,吓得古婉如不敢再说,只有默默地淌着泪水,周夫人看着古婉如如此模样,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有不疼惜的,于是周夫人的声音也柔软了下来,叹道:“算了,算了,我是指望不了你什么了,只要楠哥儿出息了,我也就放心了。现在先给你找门好亲事。你性子这样温和,若当初将你嫁给那宇文惜诵说不准还是个好事。” ……………………………………………… 周夫人病了的消息转到汝南王府后,古淑如因着担心周夫人的病,便急急从王府里赶来看望周夫人。 古淑如瞧着周夫人卧病在床时,脸上带着丝忧色,眼圈红红地周夫人问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几日不见,就病成这模样了?” 古淑如一面扶着周夫人坐起来,一面关切地问着,这时秀容带端着药走了进来,古淑如见状,接过了秀容的药,一匙一匙地拌着碗里的药,待这药冷下来后,才慢慢地喂给周夫人吃,周夫人见古淑如这样的孝顺,心里也颇觉宽慰,吃了药后,古淑如又给周夫人给些几粒蜜饯解苦,便让秀容收了碗。 说起周夫人的病来,周夫人便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古雅那小蹄子!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古淑如吃了一惊,古雅……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突然记得来是那次在杏林里看到的那个三妹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宇文惜诵倒是有些注意到那个妹妹了…… 周夫人又将那古雅在杏林说的清明杏花雨一事告诉了古淑如,然后道:“可不是!我就说她好端端的怎么无缘无故去提及那个死了三年的丫头,又说清明节会下雨,我这病来得不早不晚,偏偏就在清明节下不床了,你说不是那古雅小蹄子搞的鬼那是怎么回事!” 周夫人倒底病中虚弱,说了这些话就喘得厉害了,古淑如听了这事心里更是恼火,没有想到这古雅胆子竟然这样大,竟敢暗算母亲!听周夫人脸色憔悴,眼里似有疲倦之色,心里又担心得很。 周夫人休息了一会,才向古淑如道:“你呢?有没有和大姑爷闹脾气?” 古淑如脸色微微变了,遮掩似地说道:“母亲,不要再提这事情了。” 周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能不提?现在那小蹄子极可能是看中那汝南王府的势力了。现在老太太又将古雅疼得像是眼珠子般,听说为着这古雅的事情还与老爷闹得不欢,你若再大姑爷闹脾气,小心给那小蹄子钻了空子!到时候你哭到来不及!” 古淑如心里本还没有觉得什么,听周夫人这样一说,心里又觉得委屈又觉得气恼,只得紧紧地闭着嘴。与周夫人说了些话便让周夫人休息了,私下里问了下曾嬷嬷周夫人的病情,曾嬷嬷都一一答了。最后古淑如又暗暗问了问那古雅的事情,一提起这古雅,这曾嬷嬷也是憋了一股恶气,添油加醋地说着古雅这里不是,那里不是,怎么怎么与周夫人作对,又怎么怎么气周夫人…… 这古淑如自幼被宠着,给曾嬷嬷这样一激,那气更是不打一处出,问了曾嬷嬷古雅在哪里,曾嬷嬷说古雅被关起来了。古淑如气得立刻就要去找古雅算帐,曾嬷嬷说古维镛已吩咐下来,任何人都不得去看古雅,劝着古淑如许久,古淑如也明白古维镛的脾气,想着古维镛平时里的严厉,古淑如还是有些害怕的,况且她知道她的爹爹毓朝大将军古维镛的权势地位,汝南王都还要忌他三分,就算是她丈夫宇文惜诵也不敢在逆了古维镛的意警神。 现在也只有暂时将那股气忍了下来,实在不行就去找丈夫宇文惜诵帮忙。虽然有时候与宇文惜诵闹脾气,可是两人到底是夫妻,这事情宇文惜诵也不会不管。 离开了周夫人的房里,古淑如便想去找古婉如,古婉如正要绣房里抹眼泪,听着丫头来报古淑如来了,古婉如连忙用帕子抹了抹眼泪,正擦着泪水时,古淑如便带随着丫头彩云与古婉如的丫头碧云走了进来。 古淑如本装了一肚子的气,既是气愤古雅的张狂又有些气恼古婉如的不争气,可一看到这古婉如哭得红红的眼圈儿,再多的气也都消了,将丫头打发出去后,古淑如才走到古婉如身边坐了下来,亲切地拉着古婉如的手道:“婉如,我知道你担心母亲,可是哭也不是办法。” 古婉如听古淑如这样一安慰,心里更觉得酸涩,才止住的泪水一下子又如决堤地洪水般源源地从眼睛里滚了出来。说起这古府里的女儿来,都是比较强势的,可唯独这古婉如天生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真是这将门里的奇葩。 那古雅虽看上去温柔如水,可一个忍了十多年寂寞与孤独,再遭受一次痛不欲生的经历后继续活了三年的人,那骨子里的坚强是无法想象的,若古婉如还是样柔弱天真,哪里斗得过那古雅? 那样生存下来的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古淑如也怜惜妹妹,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古婉如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宽慰道:“好了好了,婉如,你也不要哭了,一切会有办法的。” 古婉如抽泣着“嗯”了一声,古淑如又宽慰了古婉如一阵,才让古婉如平静下来。 古淑如看了看哭声渐止的古婉如,不由叹了口气,道:“婉如,你真是自小被宠着就不去想事情了。现在在自己的府里有着母亲和我疼着你,你又是嫡出的小姐,这样的身份还被一个庶出小姐气得哭来哭去,日后你若嫁了出去在别人的府里,又怎么斗得过那夫家的人?怎么去保证你的地位?你这样的性格除非嫁与一个性子极好或是极爱你的男人,不然迟早会吃亏的。” 古婉如看了看古淑如,心里觉得难受,她低下头来,嗫嚅道:“我……我……为什么要斗?我们大家住在一起,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为什么要斗个你死我活……三妹妹……我没有想去和她比的。” 古淑如听了古婉如的话,又好气又好笑,怜惜地轻轻戳了戳她的头,道:“那是你的想法,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难测吗?你知道什么叫不由自主吗?你不想去斗不代表别人不想,你若想和和气气的,那干脆削发作姑子罢,似我们这样大家族的女子在府里就必须要有些手段,不然日后怎么立足?” 古婉如似有些不同意古淑如的看法,却也不敢反驳。 古淑如拍了拍古婉如的肩膀,叹道:“你这样真叫人担心,你也不小了,爹爹和母亲提起过你的婚事吗?” 古婉如倒底是未出阁的女子,听到这婚事两字,脸上就浮起两朵红云来,古淑如想了想,道:“其实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惜诵的弟弟惜墨,长得很俊,为人很是风流潇洒,性子也是不错的,就是懒散了些,没有什么进取心,怪可惜的。不过毕竟是王孙公子,按着毓朝的国规,这惜墨将来也是要封郡王的。你若嫁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想了想,你是不适合入宫的,这惜墨倒是很适合你这不好争的性子。” 古婉如已羞红了脸,道:“姐姐,现在母亲还在病中,我们怎么好讨论这些事情?” 提起周夫人的病来,古淑如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又与古婉如说了些话,便匆匆离开了这里。 ------------ 第二十三章 姐妹情(下) 此时古维镛正在书房里与相府里的人谈话。 古淑如等着古维镛的客人走了后,才由丫头通报去了书房找古维镛,进门时古维镛坐在案前找着些东西,抬头见古淑如走进来后,便随便地说了声:“来了?” 古淑如为着古维镛的淡漠而有些心凉,却仍向古维镛行了一礼,道:“爹爹。” 古维镛“嗯”了一声,又见古淑如面有忧色,知道她担心着周夫人的病,他这才搁下手里的东西,让古淑如坐了,向她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了,你母亲累了些日子,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话说得甚是随便,古淑如觉得有些薄凉凄冷,母亲嫁给爹爹这么多年了,生病了后爹爹居然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劝她不必担心。难道这就是男子的感情吗?想到这里,古淑如又想到了宇文惜诵,倘若她也像母亲一样病了,宇文惜诵是不是也会这样淡然? 这样想着,一股莫名的愤怒便油然而生,她看了看古维镛,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先忍住了,先与古维镛又说了两句,见古维镛面色稍好,方才带着些犹豫向古维镛说道:“爹爹,淑如听下人们说母亲的病与三妹妹有关,听说爹爹已将三妹妹关在了柴房,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古淑如一面说着一面看着古维镛的神色,果然让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她对古雅没有什么记忆,不过她隐隐约约记得这古雅是爹爹最讨厌的女儿,似乎是因为古雅的母亲因着古雅而死,而爹爹又对古雅的母亲颇为宠爱,这样讨厌古雅的,还有就是这古雅三年前与外人私通,让爹爹颜面无存,却因着祖母的溺爱勉强留在府里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 古维镛阴沉着脸不说话,古淑如看着古维镛的脸色,继续说道:“爹爹,淑如听说三年前三妹妹与外面的男人私通是母亲揭发的,三妹妹若是心有不甘,想为了那个男人存心报复母亲……” “砰”地一声巨响,古维镛一手击在身前的书案上,古维镛天生神力,这一掌击下来顿时将桌子击得碎裂开来,上面的笔墨书画纷纷散了一地,古淑如吓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张小脸更是没有丝毫血色,古维镛的脾气是不好,所以众儿女都很些害怕古维镛,见他发怒古淑如更是害怕起来,衣袖里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看来爹爹还是与过去一样,每逢提起古雅的事情便极易发怒。 古维镛头上青筋迸起,目光如炬,直直地向古淑如扫来,冷笑道:“报复?!她若想报复就最好杀了我!” 古淑如吓得不敢言语,连对视着古维镛的勇气也没有了。古维镛也不再说话,起身拂袖而去。 古维镛刚刚出去没多久,古淑如的丫头彩云便急急忙忙赶了进来,一面去扶着被吓着了的古淑如,一面担心地问道:“小姐!小姐?您有没有事?您别吓我……” 古淑如隔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一脸慌张的彩云,方才摇了摇头。在彩云的扶持下出了古府里,又去了周夫人那里看了看,见周夫人已睡下了,脸色不太好,腊黄腊黄的,母亲也是年近四十的人了,她虽然是古维镛的续弦,但好歹也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在古府里的夫人里除了老夫人外,地位就是最高的了,可是这只是表象,古淑如隐隐约约觉得这府里的关系很微妙很微妙,若是处理得不好,只怕……只怕当真会有麻烦了…… 回想起刚才提起古雅时,爹爹那愤怒的表情,若是不在乎,又怎么会这般愤怒?这样极端的感情最是危险了,她知道,爹爹越是如此就越是说明爹爹在乎那个古雅,看来纵然过了十多年,纵然古雅的母亲欣儿已死了,可是她仍然深深地影响着爹爹的感情。古淑如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无名的威胁感,她还好,她已嫁出去了,可是自己的妹妹古婉如怎么办?还有她的母亲周夫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古淑如越发觉得这些事情不简单。 ……………………………… 古维镛从书房里走出来后,脸色一直不好看,他走在游廊里,廊外是一片浮着绿色莲叶的池塘,游廊的还可以看到许多青嫩嫩的绿藤从檐枋上倒垂下来,仿佛是一片参差有致的绿幔子。 古维镛走得很快,还未走到长廊的尽头,便瞧着大少奶奶舒月正好带着丫头春罗从园门走入,看她所走的方面,大概是从怡养苑走回来。想起怡养苑,古维镛自然想到了老夫人,他也不觉停了步子。 这些日子为了那古雅的事情,老夫人正与他生气,也不肯看他,老夫人的脾气和古维镛像得很,都是牛一样的倔强,谁也不肯让谁,这对母子倒是很相像。 在边的舒月已看到回廊里的古维镛了,她沿着幽曲小径走在上了台阶,走到古维镛前向他行了一礼,道:“公公。” 古维镛“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她走来的方向,却也不多说什么。舒月微抬着头,见古维镛脸上有踌躇之色,心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也并不道破,再向他行了一礼后便准备离开。 正在这时古维镛从后面叫住了舒月:“月儿,你等等。” 舒月顿了下来,疑问道:“公公有何吩咐?” 古维镛犹豫了一会,终于问道:“老太太现在在做什么?” 舒月心里动了动,古维镛虽然有些桀骜不驯,可是到底是孝子,纵然脾气再倔也少不得要关心老夫人重生之幸福要奋斗。 舒月答道:“祖母刚吃了些东西,王婶婶正陪着祖母说话,只是……” 话说到这里,舒月忽然住了嘴,犹豫地抬头看了一眼古维镛,嘴唇一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古维镛眉头一皱,道:“有话就说。” 舒月似仍有些犹豫,然而在古维镛的追问下,她又不得不说,她看了看古维镛,迟疑着说道:“这些年来一直是三妹妹日夜陪在祖母身边,三妹妹不在祖母身边,祖母很不习惯,这些日子过得不在好……” 她的声音在古维镛阴沉的脸色里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古维镛的眉头紧紧皱着,可眼里还是透着一丝担忧与迟疑。 舒月将古维镛的表情看入眼里,她知道有老夫人在,纵然古维镛再是如何厌恶古雅,古雅也不会有事。 果然老夫人就是古雅手里的一张大牌。其实自那日在沉香榭里与古雅说了那番话后,舒月回去一直不安,古雅莫名其妙地告诉了她一个药方,而更巧的事情是清明节那日周夫人突然得病,这管理古府事务的权力也突然到了她的手里,紧接着古雅被关入柴房。 所有的事情总是来得这样地巧,舒月知道有一个阴谋在暗暗酝酿,当初古雅在沉香榭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其实就暗示了古雅将有行动。而现在的局势表面上对古雅很不利,其实却刚好相反,第一,古雅的身后总有老夫人撑着,古维镛再如何也不会伤害古雅,何况再如何说,古维镛也是古雅的亲生父母。第二,古维镛对古雅素的偏见,所谓爱恨的界限本就模糊的,一旦古维镛的心结打开,这古府里凭着老夫人与古维镛喜欢,古雅在这府里地位就可想而知了…… 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古雅的行为,但古雅并没有说让舒月做什么,只是给了舒月一张方子,一张很奇怪的药方……舒月一直不明白古雅给她这张药方的含意,然而自周夫人病后,舒月才渐渐明白了一些…… 舒月向古维镛道:“公公,儿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古维镛看了舒月一眼,道:“说。” 舒月沉默了一小会儿,方才说道:“公公,母亲的病到底是不是因为三妹妹,尚不可定论。如今就这样将三妹妹冒然关了起来,先不说会冤枉三妹妹,就算这样事情果真的三妹妹做的,为了母亲的病,爹爹也应该亲自去向三妹妹问清此事。如今因着三妹妹的事情,府里也闹得颇不平静,与其关着三妹妹让她自己承认,倒不如去柴房看看三妹妹。” 古维镛对大儿子古桦及儿媳也是很好的,且舒月知书达理又性情温和,很得古维镛赏识,所以此话从舒月口里说出来,古维镛也不觉恼怒。而舒月在说这句话时,一直看着古维镛的脸色,他的脸是阴沉沉的,眉头也始终蹙着。 话已说到这份上了,舒月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也不好了,便也不再多说。古维镛又想起了老夫人,心里着实烦恼,舒月说得也是,这件事情拖着也不好。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古维镛向舒月说道。 “是,爹爹。”舒月说罢便领着春罗退了下去。 舒月离开后,古维镛又陷入了沉思。 是啊,舒月这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这事情越拖越不好,毕竟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今老夫人因着古雅的事情已不愿再见他了,看来这事情的确要去处理了。 然而一想到古雅,古维镛心里便涌出一种不知是爱还是恨的感觉。 的确是她的女儿,和她那般的相似…… ------------ 第二十四章 兄妹 屋子外的阳光温暖而明媚,而柴房里却是阴冷而潮湿,偶尔有些不知名的小虫子从阴暗的角落里爬过,不得还能听到几声老鼠“吱吱”地叫声驭兽道最新章节。 一堆干黄的草上,古雅蜷缩着身子倚在那草边,四周的寒气袭来,她也冷得瑟瑟发抖,头也像是灌了铅般沉得很,眼前的事物都带着些旋转,身子也是软绵绵的,总也提不起力气来。 这里这样寒冷,她又穿得单薄,就这样冷的地方睡了这样久,没有冷死就很不错了,病了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了。 古雅挣扎了一下,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着的门,有橙黄色的日影透过门格子的纸映了进来,古雅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身上实在冷得很,她觉得自己再这样病下去就危险了,于是她勉强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抬目看了看那扇门,顶着沉重的脑袋一点点挪到那扇门的旁边。 门是从外面锁着的,古雅伸出手无力的拍了拍门:“来人啊……” 她本是想大声地叫唤出来的,无奈这句话出喉头溢出来后便显得异常轻柔虚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将这声音吹散。门外自然没有反应,古雅又拍了拍门,唤了几声,可是门外仍然没有动静,古雅只觉得头晕得很,站了一会儿终于无力地倒了下去,脑子更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古雅觉得自己累极了,精智恍惚不清时,仿佛听到了一声“吱呀”的开门声,这声音并不大,却将古雅从这冗长的梦里带了出来,她疲乏地张了张眼睛,然后看到了一张老妇人的脸,依稀是曾嬷嬷…… “三小姐,这大白天的,您怎么就睡了?”曾嬷嬷走到古雅身边缓缓蹲下身来,瞧着古雅憔悴的脸嘲讽道,“三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觉得后悔得很?” 这声音很是刺耳,古雅觉得眼皮很沉,勉强睁开眼看着曾嬷嬷,曾嬷嬷手里提着一个黑漆木食盒,她将那食盒重重地在古雅头边一放,一片灰尘随着食盒的着地而扬了起来,肆无忌惮地散在了古雅的脸上,飘入古雅的鼻腔里,古雅皱了皱眉,嗓子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古雅狼狈的模样让曾嬷嬷很满意,古雅看了看曾嬷嬷,心里暗暗一叹,这个时候遇到的人既然是曾嬷嬷,除非自己死了,否则曾嬷嬷绝对不会管自己是不是病了的。古雅又将眼睛闭上,不去理会曾嬷嬷。 曾嬷嬷见古雅这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一股怒火油然而生,骂道:“我叫你一声三小姐是给你面子!你看府里上上下下,有谁真正当你是小姐!大太太这些年留着你算是给足了你面子!你最好老实点!你对大太太暗中做了什么,你是个聪明人,你若害了大太太,你自己也不好过!” 古雅仍然闭着眼睛,对曾嬷嬷的话充耳不闻。 曾嬷嬷大怒,想着周夫人如今卧病在床的样子,又看了看古雅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心里已怒到了极点,向古雅怒骂道:“说!你对大太太做了什么!” 古雅躺在地上不言不语,曾嬷嬷怒极,越想越气,伸手抓起古雅的衣襟,将古雅从地上提了起来,怒道:“你说!” 无论曾嬷嬷怎么发难,古雅只是不理,全然将曾嬷嬷当做空气,其实她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要反抗也没有什么法子。然而衣袖里的那只手将暗暗握着那支凤钗。近来古雅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她一直将这支凤钗带在身边,就是害怕她们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虽然她知道这个可能性极小,可是处在这样的府邸里,她仍是的这样的威胁感。 那曾嬷嬷已然气极,伸手就欲给古雅一耳光,正在这时一个带着愤怒的男子声音突然从门外响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古雅在迷迷糊糊里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跳,这是二哥哥古枫的声音! 古枫怎么会来这里?爹爹说过不许任何人来看她,这古枫私自来到这里,倘若被爹爹发现,那可如何是好? 古雅心里又惊又疑又担心,睁开眼向门边一看,一前一后两个颀长的身影映入了古雅的眼帘里,站在前面的正是她的爹爹古维镛,而站在古维镛后方的却是古枫武法无天。 古雅惊疑不定,古维镛的到来倒是在古雅的预料之中,然而她却没有料到古维镛会和古枫一起出现在这里。 古枫瞧着曾嬷嬷提着古雅的衣襟,又见古雅脸色憔悴之极,又惊又怒,提步便从门外跨了进来。曾嬷嬷见古维镛和古枫突然出现在这里,早已吓呆了。古枫一把推开曾嬷嬷,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主子动手动脚!谁给的你的权力!” 曾嬷嬷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了下来,磕头求饶:“求老爷,二少爷恕罪!求老爷、二少爷怒罪!” 古枫厌恶地看了曾嬷嬷一眼,也不再理看她,而是扶起了古雅,担忧道:“雅儿,你怎么样?” 他神情真挚,关心之色溢于言表,古雅心里涌过一丝暖意,抬眼看去,古维镛则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古雅,见古雅这憔悴狼狈的模样,脸上无一丝动容。 古雅的心开始发凉,其实她早应该知道爹爹对自己没有父女之情,就算自己当真死在这里,古维镛大概也不会觉得难过…… “二哥哥,雅儿没事。”古雅轻声向古枫说了一句,声音里的虚弱已然很明显了,头更沉更晕,艰难地向古枫笑了笑。 古枫大惊,伸手去摸了摸古雅的额头,只觉得那额头热得像是火烧般,古枫失声道:“雅儿,你发烧了!” 说着他又抬头看向古维镛,道:“伯父,雅儿病得很严重。” 古维镛看了看古雅的脸,古雅的脸色确实不好看,她现在已是半昏迷状态了,到底是养在深闰的女孩子家,身子不比他们长年习武的男儿,这一病之下,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古维镛看了看古枫,古枫又急又担心,古维镛皱了皱眉,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先带她去零星小筑。” 古枫闻言大喜,一把将病得半昏迷的古雅横抱起来,往零星小筑急冲冲地赶了去。 那曾嬷嬷还跪在地面上不敢动,古维镛也没有跟着古枫去零星小筑,只是看了看古枫的背影,又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曾嬷嬷,极具威严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连一个下人都敢对古雅动手,可见这古雅这些年在这府里过得多么委屈。 不过……那都那个女人自找的!古维镛脸色闪过一丝狠意,也不再理会跪在这里的曾嬷嬷,转身便走出了屋子。 曾嬷嬷感觉到古维镛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如芒刺在背,身子早已簌簌发颤了。等到古维镛无言地走了出去,曾嬷嬷紧绷着的身子才放松下来,一下子瘫软反座在地上,她看了看门外已走远的古维镛,不由地伸出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真是吓死她了。 不过看大老爷这态度,她当着他的面要打三小姐,他竟然都不责骂一声,看来这三小姐在大老爷眼里果然是连一个下人也不如!想到这里曾嬷嬷又觉得庆幸。 然而她又想起了古枫。 二少爷怎么会与三小姐走得那样近?从今天二少爷紧张三小姐的病情来看,这二少爷对这个妹妹实在是好得很,如今以二少爷的身份与地位,若二少爷也像老夫人那样疼爱着三小姐,只怕这往后的日子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曾嬷嬷的脸上不由地浮出一丝忧色。 ------------ 第二十五章 隔岸观火(上) 古枫将古雅径直带回零星小筑时,晓秋正一脸愁容的在收拾着屋子,见古枫抱着半昏迷的古雅回来,晓秋不由地吓了一跳,直至古枫向晓秋吩咐了一声“快来帮忙!”,晓秋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去扶古雅。 古枫早已遣下人去请了大夫,零星小筑的人到底是少了些,古枫便将天枫院的两个丫头唤到零星小筑来帮忙,那晓秋也已急忙寻了干净的衣裳,让小丫头去烧了热水伺候古雅洗了个澡,又给她唤了身干净的衣裳无限之茅山道士。古枫到底是男子,也不方便到她的卧房里去,只得在外面等着,大少奶奶舒月得知古雅病得厉害,便从桦南院赶到零星小筑里。 零星小筑的人一向很少,这些临时过来帮忙的丫头们也都不经事,晓秋更是不知事的,这样一来零星小筑就显得有些乱了,有些丫头忙着,有些丫头又不知道做什么事情。如今古府里的大小事主要由舒月来管,舒月一来就将丫头们要做的事情分配好,又亲自来看古雅。 古雅躺在那张紫檀月洞门架子床上,脑袋陷在那藕荷色绣花枕里,脸色憔悴而偏红,舒月暗暗心惊,伸手触了触古雅的额头,登时感觉到一股热意沿着掌心传来,舒月不免蹙眉,才几天不见,这古雅便病成这样了。 不久后古枫的小厮便将刘大夫请来了,晓秋将胭脂红的帷幔已被放了下来,古雅的手从帐内伸出来,放在垫着一个引枕的凳子上,刘大夫给古雅诊了脉后,说是受了寒,本无大问题,可是三小姐小时候身子也未曾保养得好,旧疾新病堆了上来,就有些麻烦了。 舒月谢了这刘大夫,又问了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待刘大夫开了个方子后,舒月便让吩咐下人去取药了。 舒月从房里出来后,古枫马上迎了上来,问道:“大嫂,三妹妹怎么样了?” 舒月看了看古枫,他那俊逸的脸上满是担心之色,舒月心里也是暗暗奇怪,自她来到这古府里以来,她实在不记得古雅和古枫这兄弟关系这样好,如今古枫怎么会这样关心这古雅? 也不知那古雅用了什么法子,不过说来这古枫性情到底爽直了些,倘若古雅当真是有意要拉拢他,以古雅的心计,到也不是不可能。 舒月轻叹了口气,道:“三妹现在仍在发烧,大夫说烧退了便好了,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古枫仍然放心不下,可是他自己也还有事,也不好一直守在零星小筑,只得先离开了。 舒月送走了大夫后,又绕进古雅的房间里,此时晓秋春罗等人都已被她遣出去了,多余的人一走开,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胭脂红的帐子已被撩了起来,古雅盖着一袭轻柔的被子躺在床上。这古雅生病到是舒月没有想到的,如今这古雅既然病了,那自己是不是还要配合她起初的计划?按着现在的情况,周夫人病了,古雅也病了,周夫人心计虽不如古雅,可是却大权在握。而古雅虽然没有权力,可到底是老夫人最宠的孙女,又心计很深,这样想一想,这古雅到底还是危险些。 如果…… 如果现在选择隔岸观火。那么以周夫人的性格来说……周夫人那边的人势必不会放过古雅,那么那边的人就会趁着古雅病了而除掉古雅,而周夫人已被古雅下了毒,解药又在自己手里,如果她不去给周夫人解毒,周夫人也只能长年卧病在床,这样一来…… 岂不是鹬蚌相争,她就可以从渔利了…… 正当舒月想得入神时,古雅的眼睛忽然张开了,冷不防将舒月吓了一跳。 她的眼里虽然仍带着些虚弱,可是却很清亮,又带着些令人看不透的深意。就在那双灵秀清美眼里,仿佛已洞悉了一切。 舒月有总做贼心虚的感觉,可是到底是有教养有心机的女子,脸上的慌乱立刻敛尽,只余一抹深深的关切,温柔地问道:“三妹妹,你可觉得好些了?” 古雅这段时间虽是半睡半醒,可是却在潜意识里一直留心着四周的事情,所以此时舒月出现在她的床前她也没有觉得惊讶。甚至连舒月脸上刚才的那抹慌乱,古雅也不意外。 趋利避害,本就是府里人的生存守则。 “大嫂嫂。”古雅的声音因虚弱而显得很轻柔,可是语气却仍是那一惯的镇定自若我和系统是好友最新章节。 舒月亲切温和地说道:“你病得很严重,好好休息吧。” 古雅的脸上勉强浮出一丝笑容来,又看了看四周,问道:“二哥哥呢?” 舒月道:“二弟见你病着没有醒来,就先离开了。他说等会儿再来看你。” 古雅点了点头。二哥古枫对自己的情谊,古雅既感动又觉得温馨,她又看了看舒月,意味深长地问道:“大嫂嫂,母亲的病好些了吗?” 舒月心里微微一动,这古雅到底问到主题上了,舒月道:“妹妹不必担心,母亲的病会好起来的。” 舒月的面容秀丽而娴静,她这温和的样子更有大家闰秀的那知书达理的风范,她脸上终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叫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古雅与舒月的对话,从来就是拐弯抹角地进行,就像她们暗中形成的默契一样。 古雅瞧着舒月,忽而轻叹一声。 舒月听到古雅的轻叹声,微感诧异,疑惑地问道:“三妹妹因何而叹气?” 古雅的目光绕过舒月,看了看那扇雕花暗红格子窗,叹道:“我虽担心母亲的病,可是终不比大姐姐和二姐姐和三弟弟,毕竟大姐姐和二姐姐及三弟弟才是母亲的亲生儿女。我到底只是个庶出的。” 顿了顿,古雅又看向舒月,缓缓说道:“雅儿听闻有些病一担拖得久了,所有的平日里不明显的病症都会显现出来,到时候就危险了。不知大姐姐、二姐姐及三弟弟看到这些病症后,会不会担心?” 舒月脸色微微一变,古雅的意思是周夫人已中了毒,但是谁都不知道古雅下的毒,甚至没有发现周夫人之所以卧病在床,便是因为毒性发作。然而虽然现在大夫还诊断不出周夫人是中了毒,可是拖得越久,这中毒的现象就明显了,那时大夫一定能看出周夫人身上的中毒之召……那么那时的大小姐古淑如,二小姐古婉如,三少爷古楠,只怕会将这事情一直追察下去…… 可是……纵然周夫人中毒的真像会被揭发,但谁都知道是古雅下的毒,谁也不会怀疑到舒月身上,毕竟这事本来就应该与舒月无关。 所以舒月继续温言道:“那可得让婆婆留心些,病的确是拖不得的。” 古雅深深地看了舒月一眼,舒月脸上的神色温和,可是从这句话里,舒月也已表明了她的立场。 好个隔岸观火。 但是这隔岸观火也要有一个前提:火离自己很远,她的处境是绝对地安全,才能放心地去观火。 其实当初选择与舒月联手时,古雅也想到这个问题。舒月倒是不可能背叛她,一来舒月根本就不知道古雅是怎样给周夫人下了毒药的,所谓无凭无证,她若向老夫人或是大老爷举报,到时古雅反咬一口,那舒月在这古府里安分了这么多年,只怕就因这事而败了。二来古雅知道这舒月也是不喜欢这周夫人的,毕竟利益不同,周夫人的续弦身份及大少爷古桦始终是周夫人的心病,且周夫人生性多疑,舒月跟着周夫人始终是没有出路的。所以古雅猜测的舒月最可能选择的就是这“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果然如古雅所料。 不过,当初她既然料到会有这个结果,自然有办法解决。 然而此时古雅的头沉得很,眼前的景物有些模样,晕眩感一波一波地袭来。她知道关于舒月的事情得及快地解决,现在的情况看来,舒月是个极大帮手,若舒月生了异心,只怕前功尽弃了。 因为古雅手里还有一步狠棋没有下,而这步棋里最关键的角色,便是舒月。 ------------ 第二十六章 隔岸观火(下) 古雅抬眸看向舒月,浓密的睫毛像是一个疲劳的蝴蝶轻扇翅膀,划出半圈幽凉轨迹。 “大嫂嫂。”古雅忽然唤了舒月一声。 舒月应了她一声,其实舒月此时此刻也是紧张的,虽说此时的古雅已是病得这样严重了,看样子也起不了什么风浪了,可是到底是在古府的压迫中长大的女子,隐忍,心计,都是让人不安的。 古雅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嘴唇翕动,两个字缓缓从她的嘴里溢了出来:“琴儿。” 舒月本是温和地坐在床前的紫檀木梅花式凳子上,那双眼睛也是平静而温柔,可是当听到古雅所说的两个字后,舒月脸色就僵了,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瞳孔渐渐收缩,搁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一点一点收拢,死死的拽着手里的绢子,有冷汗从她的额头冒了出来。 这个名字原本是那样熟悉,那样的亲切,然而此时此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都是冷的,因为在这个地方本不应该出现这个名字…… 前尘往事从舒月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衣裳褴褛的女孩在井边汲水,她那水冷得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冷刺扎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早已冻得红肿,因天气太冷,衣裳穿得太少,肚子太饿,她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她又仿佛看到一个女孩因不小心惹怒了主人,就被主人执着鞭子一鞭一鞭地狠狠抽了下去…… 巨大的恐怖如阴云般层层涌罩而来,这个名字……舒月恐惧地看着古雅,她……她怎么会知道“琴儿”…… 见舒月神情剧变,古雅也没有觉得惊讶,仿佛早已料到舒月会有这样的反应。 若非万不得已,古雅也不想出这一招。 毕竟“琴儿”两个字,于舒月而言,到底是太过于沉重残忍了。古雅的看了看舒月微微颤抖着的紧攥着绢子的右手,她伸出自己的手去握住舒月冰凉的手,古雅的手是滚烫的,而舒月的手刚好相反,是冰凉冰凉的。 “大嫂嫂累了吧?”古雅目光温柔,那样的眼神好像在面对着一个自己的至友,而不是一个利益上的伙伴,信任、尊重、友善,都在古雅那双清灵的眼里透了出来。 舒月睫毛一颤,累吗? 琴儿这个名字压在心头,她怎么会不累?她神情复杂地看着古雅,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恐惧…… 古雅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感叹似的笑,轻叹一声,道:“雅儿也累了网游之君临天下全文阅读。” 这句感慨似的话流入舒月的耳朵里,舒月心头又是一震,累……她又不自觉地想起这古雅的身世来,虽说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可是一来是庶出,二来又为爹爹不喜,三年前还差点死去,算来这古雅也才十七岁,这样小小年轻却经历了这样多的事情…… 也是个命途多艰的女子。 舒月看着古雅,除了听到“琴儿”两个字后留下的惊慌与恐惧来,又心生出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尤其是对上古雅的眼前,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亲切之意…… 命途多艰的人,也只有命途多艰的人才能明白。古府虽大,能了解舒月的实在是寥寥可数…… 正是在时,丫头晓秋来报,说是老夫人亲自来看望古雅了。舒月这才回过神来。 老夫人来了,而这古雅又知道自己的秘密……倘若古雅趁机告诉老夫人,那么一切都完了…… 古雅仍然看着舒月,右手下意识地将舒月的手握紧了些,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与理解。 时间开始漫长起来,终于,舒月脸上不自觉地浮出一丝惯常的微笑,很自然地伸出另一只手将古雅的手放回被子里,深深地看了古雅一眼,然后说了四个字。 “安心养病。” 很简单的四个字。 然而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古雅微微一笑,真诚道:“多谢大嫂。” 若说上次在沉香榭里的对话,古雅与这舒月的合作也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默契,然而此时此刻却完然不同。古雅与舒月之间已不止是默契了,而是确定了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倘若舒月站在古雅这边,府里的情势将会好许多。 老夫人听说古雅病了后,便亲自从怡养苑赶到了零星小筑。古雅到底是在病中,刚才为了拉拢舒月,古雅也只是强行支撑着身体,这会儿得知舒月已确定了与古雅合作,古雅也是松了口气,头又是昏昏沉沉的了。 老夫人进到屋子里来,见古雅头烧得红红的,脸色憔悴极了,她越看越心疼。半睡半醒的古雅再次见到老夫人时,心里又感动又觉得温馨,眼泪也流了出来。 “雅儿,你受委屈了。”老夫人见古雅落泪,心疼地说着,脸上又透出愤怒之意来,道,“维镛太不像话了!” 古雅连忙道:“祖母千万不要为了雅儿生气,若祖母气坏了身子,雅儿怎么担得起?” 舒月也是一旁劝慰了两句,老夫人的气才渐渐消了些。又说了会话,老夫人说是想与古雅单独说说话,便让舒月先走了,舒月也告退了。 舒月走后,老夫人又将身边的丫头遣走,古雅觉得有些奇怪,老夫人有什么话想单独和她说,为什么要把丫头们支走?难道……古雅心里一跳,手有些冰凉,难道老夫人也已怀疑她对周夫人下毒了吗? 屋子里只剩下古雅与老夫人后,老夫人看了看古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雅儿,你老实对我说,湘丫头的病到底是不是因为你?” 古雅心里有些儿紧张,果然,连老夫人也都怀疑到她身上了…… 老夫人接着说道:“三年前的那件事,明里人都知道,是湘丫头告诉维镛,你与外面的男人私会都市之玩世高手。为了这事你差点儿自尽而亡,而现在你是不真的想报复?想要了湘丫头的命?” 古雅看着老夫人脸上的怀疑之色,眼波动了动,声音里带着些哭音,道:“祖母,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老夫人一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古雅,她不说不相信,也不说相信。 她显然是在怀疑古雅。 古雅凄然道:“我知道这事情是我嫌疑最大,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些什么也都没有用,虽然如此,我还是想告诉祖母,我没有做过。” 顿了顿,古雅又回忆似地说道:“三年前我是有生死可恋的心思,可是我那时候还小,不懂的事情还很多,只知道紫云死了,爹爹母亲都不喜欢我,我活着也是没有意思的。但后来祖母救活了我,又日日将我留在身边,从那以后祖母就成了我生活下去的念头,我也只想好好留在祖母身边活着。雅儿不敢瞒祖母,我确实有怨过母亲,可是到了后来祖母的关爱,早已补偿了我心里的那份空虚,如今的我又有什么不满足的?我为什么要去害母亲,让祖母伤心呢?” 古雅的一番话说得真挚而动情,老夫人回想起过去的日子,这古雅也确实像她所说的那样,何况古雅这性子,和她的思绵真的很像。 古雅看了看老夫人脸上有动容之色,便又道:“雅儿其实很羡慕绵姑母。若是绵姑母处于雅儿的境地,绵姑母定然不会再去计较这些委曲,那么雅儿又何必再去想过去的事情?” 听到古雅提起了古思绵,老夫人的眼睛不自觉地动了动,有那么片刻的失神,有慈祥与黯然自她那双苍老的眼里闪过。 毕竟古思绵是老夫人这二十多年里的心病。 古雅知道老夫人是深深爱着她的小女儿古思绵的,且老夫人对自己的喜爱也只是因为自己的性子与古思绵相似,所以只要搬出古思绵,古雅多半能化险为夷。 果然,老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怜爱,她向古雅宽慰道:“雅儿也不要想多了,祖母相信你。” 得到老夫人的许诺,古雅这才松了口气,许是病中还是这样劳神,古雅终于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老夫人见古雅晕了过去,不由地大惊,慌忙向门外喊道:“来人哪!快来人!” 于是零星小筑里的丫头们又忙了起来,晓秋、秋蝉、夏蝉及一些丫头们又开始忙了起来,老夫人见古雅已病成这样了,还要为自己宽心,当下好生后悔,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去怀疑古雅,看着古雅如此憔悴,生怕她当真就会这样病死,这样离开了自己…… 当年古思绵就是这样突然就离开了她的…… 老夫人想起了那些往事来,心里更是难过,忍不住就落下泪来,秋蝉夏蝉忙着劝慰老夫人不要难过。这时舒月也赶了来。见老夫人正伤心,也宽解了老夫人一阵。 老夫人回想起当年古思绵之死,又见古雅病得重,也不愿意离开零星小筑,秋蝉夏蝉怎么劝老夫人都不听。到是舒月劝说道:“祖母,零星小筑过于僻静,三妹妹向来孝顺,若是三妹妹知道您为了她守着零星小筑,三妹妹也定会不好过了。” 老夫人经众人劝了好久,终于愿意先回怡养苑,舒月又向老夫人道:“祖母,你若不放心三妹妹,孙媳就替您守在零星小筑,三妹妹的病一好我就去告诉您。” 老夫人放心不下,再次回头看了古雅一眼,又向舒月叮嘱道:“阿月,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三妹,她吃的苦太多了,她还这样年轻,千万不可有事。” 舒月一面扶着老夫人走着,一面说道:“祖母放心,孙媳定会好好照顾三妹。” ------------ 第二十七章 琴儿 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雅只觉得头一阵沉一阵浮,身上是难受极了。再次睁开眼睛时,只望见胭脂红的绣花帐顶,她转头看去,却见晓秋正坐在床前守着她。 晓秋见古雅醒来,不禁又惊又喜,连忙说道:“小姐,你醒了?你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好点?” 古雅抬眼看了看四周,左右两只灯架上的六角宫灯都是亮着的,看来已是晚上了。头仍然有些沉,可是比起之前来,已是好多了,她又看了看晓秋,晓秋的眼圈有些黑,眼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劳之色。 古雅道:“辛苦你了,晓秋。” 晓秋摇了摇头,道:“只要小姐没事,晓秋不觉得辛苦。” 古雅心里有些感动,她做的事情至始至终都是瞒着晓秋的,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她,只是觉得晓秋的性格懦弱,而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极为冒险,想起当年紫云的下场,古雅不由地暗中叹气。 对于晓秋而言,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见古雅醒来,这里又来了些丫头进来伺候着,又有丫头去通报了大少奶奶舒月,于是不久舒月也来了,舒月将所有的丫头都遣了出去,只留了晓秋和春罗在房里伺候着。古雅在与舒月的闲谈中偶尔说自己想吃晓秋做的粟子糕,晓秋听了,便连忙退了出去,说是要去厨房给古雅做粟子糕。 古雅也没有阻止晓秋,而且让晓秋多做一些,说是舒月也在这里,让舒月也尝尝晓秋的手艺。 舒月瞧见晓秋退出去后,面上带着一丝疑惑,又春罗在外面守着。待她们走了后,舒月才向倚着床栏杆坐着的古雅道:“看来你并不相信你的丫头晓秋。” 古雅微笑道:“晓秋的性子,到底软弱了些,容易为人所制,让她知道得少些,既是保全自己的法子,也是最好保护她的法子。” 舒月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古雅,忽而笑了笑,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着古雅,脸色凝重地说道:“你是如何知道‘琴儿’的?” 琴儿是吗?古雅仿佛又陷入了回忆里,那也是缘分,那还是许多年前,古雅还只有九岁,那年师父来到古府里将古雅暗中接出府里,因着府里人向来不管古雅,想来就算古雅死了也无人知道,只须让紫云随便守在零星小筑里便是了。所以那时师父带着古雅整整出去了五天,到了一处离京城不远的陵州城,那城里倒是繁华,师父带着她四处游乐。 古雅还记得那一天,她和师父到了一家客栈,那时店主人正用木条子抽打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长得很标致,师父见那小女孩可怜,便从店主人那里将这女孩买了下来,又将那女孩送给一对性情很好的夫妇家里,让这对夫妇收留那个小女孩。 古雅对这件事情的印象很深,而且她一直记得那小女孩的名字――琴儿! 事隔多年后,当这位济州都督的小姐三小姐嫁给古府里来,古雅见到这位三小姐时,只觉得眼熟,想了许久终于想起这位官家小姐与那年认识的琴儿很是相似。但是舒月又怎会是那个琴儿?古雅本以为自己是想错了,她暗暗里留了个意,见这位舒月嫂嫂的言行举止极是得体,对舒都督家的事情也很是了解,但手指却并不是想像中的大家闺秀的那纤纤玉指模样,且舒月也只是善女工与做菜,与琴棋书画等闺阁玩意也不是很善长。这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没什么,可是古雅却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于是她私下里下了一番狠工夫察探了这位舒月的身份,最后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真正的舒月已在嫁入古家来的前一个月就与人私奔了,如今这位嫁入古府的小姐,本是都督家的舒月小姐的贴身丫环琴儿! 这琴儿也是个苦命的人,想来是那济州都督舒远山因着舒月的失踪,不想让这门好亲事就此做罢,便想了个李代桃僵之计,让舒月的贴身丫环琴儿代替舒月嫁与古府都市之玩世高手全文阅读。琴儿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加上与舒月相伴多时,身上也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想必嫁入古家之前也很学习了很久,故尔这一路嫁入古家,倒也是顺利。 所以现在的舒月,其实就是当初的琴儿…… 只是琴儿绝对不会想到,这古府里竟然有一个故人……而且这琴儿也已认不出古雅来了…… 当古雅说出这个秘密时,其实也怕将这琴儿逼急了,若将她逼得太急,只怕她会选择一不做,二不休,所以古雅只便软硬兼施,先稳住琴儿。 现在听“舒月”提起“琴儿”这个名字,古雅也只是微微一笑,舒月盯着古雅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三妹妹,我一直觉得你很眼熟,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 古雅回视着舒月,缓缓道:“青阳客栈,闵先生,你可还记得?” 舒月眼睛一张,满脸震惊,不由地坐凳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盯着古雅看,像是刚刚认识古雅般,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重新打量了古雅一翻,那双惊疑的眼睛慢慢被释然,脸上似有恍然大悟之态,却又不敢相信,只是惊疑不定的说了一句:“是你?!” 当年将她又青阳客栈救出的闵先生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闵先生身边的那个小女孩,竟然是这古家的三小姐! 于是古雅便将当年之事向舒月一一道来,舒月听得一惊一乍,听完后,又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么三年前,公公杀害的那个与你‘私通’的男人……就是闵先生?” 古雅心里一痛,低下头来,叹道:“是师父。” 舒月没有想到原来这位三小姐身上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不禁感叹起来,想当初她在客栈里看到那像仙人一样的闵先生与那粉雕玉琢的小古雅时,心里是多么的羡慕。没有想到原来似那般绝世的人物,就这样死了,所谓的命运,当真是不可捉摸的,就如她后来又流落到舒府给舒月小姐做丫环,直到后来代替舒月小姐嫁入这位高权重的古府,当真像做梦一样。 而且她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位曾经令她羡慕不已的故人。想起闵先生来,舒月心里又有些感伤,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他,此时自己还留在青阳客栈里受苦,哪会有如今的古府大少奶奶的地位? 舒月看了看古雅,又回想起当年之事……既然古雅是恩公闵先生的爱徒,那么与她联手也无妨,到底自己欠他们一个人情,何况……正如古雅所言,她一个人背负着那个秘密,确实累得很,若有古雅的理解,那也是一件好事,况且闵先生的弟子,她没有理由不相信。 思及此处,舒月心里最后一点顾忌也消除了,终是决定全心全意与古雅站在一边。 说了一会儿的话,古雅也累了,毕竟病没有好,头还有是些晕眩的,舒月见古雅脸上带有倦容,便起身重新扶她躺下,一面给她掖被子一面说道:“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大夫说了病人不宜思虑过度。” 顿了顿,舒月又道:“现在的零星小筑里多半是我的人,你放心。” 听舒月如此一说,古雅也安心了,她一面躺下一面向舒月问道:“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舒月说道:“仍下不了病。” 古雅微微一笑,这也是古雅意料之中的,古雅意味深长地说道:“母亲的病会比我好得早些的。” 舒月看了古雅一眼,方才点了点头,道:“会的。” ------------ 第二十八章 舒月 古雅的烧已退了,只是现在人还很弱,老夫人又来零星小筑看了几次,每每看到古雅一脸憔悴的模样,就觉得难过,好在舒月都劝住了老夫人,让老夫人在怡养苑好好休养。 这日晓秋刚好扶着古雅吃了些药,古雅靠着引枕坐着,古枫正巧来看望古雅,古雅便让晓秋领着他进来了。 古枫进来见古雅的脸色比那天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古雅想起那天他和古维镛一起到柴房里的事情,便觉得奇怪,就问道:“二哥哥,那天你怎么会和爹爹出现在柴房?” 古枫道:“我见大伯将你关了两天,想着他的气也应该消了,就去找大伯,求大伯先将你放出来。我本来以为大伯定会拒绝,却没有料到大伯说‘也罢!这事情也不能再拖了’,然后我就和大伯一起去了柴房,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 想来爹爹也是碍着祖母的压力,才不得不能柴房看她吧!无论如何,那天他们去得倒是及时…… 只是……古雅有件事情却总觉得奇怪……那就是二哥哥古枫。这段日子古枫待她真如她的亲妹妹古敏如一般的好,这是什么原因?不但常常来零星小筑看她,还当着别人的面夸赞她,她被关的时候他还偷偷给她带东西吃,至于后来更是在古维镛面前替她求请,又在她病的时候那般紧张…… 当然,古枫的态度的确让古雅觉得温馨感动,只是他对自己突然太好,总会让古雅有种茫然感。 古雅看了看古枫,想了片刻,便向他直接问道:“二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古枫微微一怔,两道剑眉下,一双幽邃的眼睛里倒映着古雅的脸庞,带着些惑人的迷眩。 二哥哥长得确实很迷人。 古枫忽而笑了笑,道:“你是我的三妹妹,哥哥对妹妹好,本就是应该的,难道还要有为什么吗?” 古雅心里一动,又道:“我一直是你的三妹妹,可是只有最近才常常见二哥哥来我这里,二哥哥,你说是吗?” 古枫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不好,毕竟他的态度是突然转变的网游之君临天下全文阅读。古枫想了想,忽然又笑了,坦然笑道:“你当真是聪明得紧。有个人对你很感兴趣,我也是因为那个人才注意到你的,突然觉得你也是个很不错的妹妹,便多关心你一些了。” 古雅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古枫。 谁会对她感兴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过有人在暗中注意着她?思及此处,古雅心里便生出一丝丝的不安来,然而看这古枫的态度,他的关心虽然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却是并没有恶意的,想来那个暗中注意她的人应该也没有恶意吧? 这样一想想,古雅也放下心来,可是想着有个人通过二哥哥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到底是不自在的,于是她又问道:“有个人对我很感兴趣?是谁?” 古枫笑了笑,英俊的脸上带着丝温柔的笑意,他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古雅惊疑不定地瞧着古枫,又问了几句关于“那个人”的话,古枫的口风却是紧得很,半个字都没有泄露,古雅知道自己再问也是多余的,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可是心里到底留了个意。 …………………… 因着周夫人和古雅的病,及老夫人近来身子也不太老,这刘大夫也常常在古家出入,这日他给周夫人诊了诊脉,又看了看周夫人的脸色,问了些周夫人的近况,丫头秀容都一一说了。 刘大夫皱着眉头,脸上似有疑惑之色,道:“夫人这病当真奇怪得很,我重新开了方子,夫人再吃些日子,若还不见效,就另请高明吧。” 这话说得周夫人及秀容、丽容两个丫头很是不安。刘大夫写下了方子后,秀容就要送刘大夫出门,这时周夫人给刘大夫使了个眼色,秀容点了点头,出了周夫人的房间,一面送刘大夫出院门,一面说道:“大夫,听说三小姐那边也不太好,不知道三小姐的病要不要紧?” 刘大夫背着药箱子边走边道:“三小姐是受了寒,我等会儿就要去零星小筑,前两天去的时候三小姐的病还不太稳定,时常发烧。不过你们不必担心,三小姐到底年轻,只要好好注意些,这病会好起来的。” 秀容点了点头,将刘大夫送了出去后,就走了回来,向周夫人说了古雅的情况。 周夫人听过老夫人因三小姐的病,竟然还亲自去零星小筑看望她,这周夫人想着就觉得气愤。周夫人病后这老夫人都没有看过她几次,也不知那古雅有什么好,婆婆为什么那样偏爱她?不过是一个贱人生出的女儿罢了! 周夫人强自打起精神来,向秀容问道:“零星小筑现在怎样了?” 秀容道:“如今这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大少奶奶管着,老夫人又很疼惜三小姐,零星小筑里的便由大少奶奶亲自管。大少奶奶又亲自拨了些丫头到零星小筑里。” 周夫人皱了皱眉,问道:“舒月拨了些什么人去?” 秀容道:“都是大少奶奶房里的二三的等小丫头们,此外二少爷也很在意三小姐的事情,还特地派了丫头到零星小筑关照三小姐,唯恐怠慢了三小姐。” 二少爷古枫…… 是了,近来古枫与那古雅走得很近,却不知是什么原因。还有那舒月……不知怎地,周夫人心里总有些不安,她沉默了一会儿,便道:“零星小筑那里有没有我们安插的人?” 秀容点了点头,道:“有虽有,不过都是些三等丫头都市之玩世高手。三小姐性子偏静,从来只留晓秋一人在身边,那些三等丫头是连三小姐的房间走都不得进的。现在大少奶奶重新给零星小筑添了些人,给的也都只是些小丫头。不过这晓秋倒是不足为惧,只是自紫云的事情发生后,这三小姐性子是越发冷静了,她做的事情连晓秋也不知道,要从三小姐身边的人下手,只怕不易。” 连身边的人都不相信了吗?看来那紫云的事情是让古雅害怕了……不过在这府里没个心腹,总是大患,看来得想个法子在古雅身边重新安排个大丫头。这古雅近来是越发不安分了,若不再留个意,凭着老夫人的宠爱,她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周夫人蹙眉想了片刻,便让秀容凑近来,秀容俯下身,周夫人在秀容耳边低语一阵,秀容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夫人,道:“太太,你是说她……” 周夫人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凌厉,道:“这次再不能手软了!” 秀容叹了口气,这三小姐古雅明明就是个庶出的,怎么会这样麻烦! 周夫人想了会,头就有些疼了。秀容见周夫人脸色不太好,便重新扶着周夫人躺下了,周夫人一面躺下一面担忧地想着,无论什么情况,自己都得先将病养好,可这病迟迟不好,自己只要稍稍操劳些身子就受不了了,这可如何是好?也不知古雅那丫头做了什么! …………………… 零星小筑,刘大夫刚刚给古雅诊了脉,说是古雅的病已好转了,只要休养一段日子便可恢复如初了。正时王夫人正在零星小筑看望古雅,老夫人都亲自来过零星小筑了,王夫人怎么好不过来看看这个侄女。听了刘大夫的话,王夫人也放下心来,她倒是不在意这个三小姐,只是老夫人爱得紧,只要三小姐病好了,老夫人也会放宽心了。 只是周嫂嫂心里怕是不好想。 丫环刚好将刘大夫送出零星小筑,便有一个穿着绿衣的丫环迎了来,见到这刘大夫便急急赶了过来,截住刘大夫,道:“刘大夫,请留步!” 刘大夫认得这丫环,这是大少奶奶身边的大丫环茶香。刘大夫当下疑惑道:“茶香姑娘有什么事吗?” 茶香道:“少奶奶最近身子不太舒服,想请先生去瞧瞧。” 刘大夫恍然大悟,便随着茶香去了桦南院。 桦南院。 此时舒月正在坐在一张红木靠背手扶椅上,将二岁多大的浩哥儿抱在膝上,椅子边摆着一张红木小矮几,几上搁着些小玩意儿。她正逗着膝上的浩哥儿玩笑。外面有丫头来报,说是刘大夫来了,舒月连忙让奶娘将浩哥儿抱了下去,又春罗去将刘大夫请了进来。 刘大夫近来后,舒月忙请刘大夫坐了,方才说道:“我近来总觉得是乏得很,吃东西没有什么胃口,又感觉恶心,也不知是什么原故。” 刘大夫给舒月切了脉,方微笑道:“少奶奶不用担心,只是操劳过度,待我开个方子,吃上两次药便好了。” 舒月谢过了刘大夫,又让刘大夫去看方子去了,刘大夫开了药方后便告辞,舒月让茶香自去送了刘大夫,又让春罗将刘大夫所开的药方拿了来,她随便看了眼这药方,都是些温性的药方。此将春罗唤到身前来,手灵巧的一转,便将刘大夫所开的药方纳入了袖子里,又从袖子重新拿出一张药方,将假意看了看手里的方子,才再将这张新的药方递与春罗,声音颇为响亮,道:“既是这样,春罗,你便按着方子去取药吧。” 说话间给春罗递了个眼色,春罗了然,伸手接过了这方子,道:“是,少奶奶。” 说罢便下去取药了。 ------------ 第二十九章 换药 秀容去库房里按着方子取药,然后亲自到厨房将药熬了。 因为不放心小丫头,所以这煎药都是她亲自做的。小心翼翼地将药倒入一个青瓷碗里,药还冒着热气,她将它放入朱漆托盘上,端着托盘正要离开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瓷器破碎身,紧接着一个妇人的声音破口大骂起来:“该死的小蹄子!眼睛长哪里去了?!你想烫死我吗?!” 然后是一阵女孩子的呜呜哭泣及求饶声。 秀容认得这声音,这是曾嬷嬷的声音。 外面的曾嬷嬷似气极了,越骂越难听,秀容眉头一皱,这曾嬷嬷年轻大了,也是越发蛮横了。 秀容暂时放下了手里的药,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沿着声音的方向一路寻去,却见曾嬷嬷正立在道边揪着一个小丫头的头发破口大骂。 秀容认得那小丫头,那小丫头名字叫杏儿,是大少奶奶房里的三等小丫头。秀容赶忙走到曾嬷嬷身边,拉着曾嬷嬷的正欲去打杏儿的手,问道:“曾嬷嬷,这是怎么了?” 曾嬷嬷一脸的怒气,揪着那杏儿的头发向秀容道:“这些丫头片子们是越发没规矩了,就这样横冲直撞冲了过来,将一碗的热汤泼在我身上!想烫死我吗?!” 曾嬷嬷越说越气愤,伸手又要去打这丫头杏儿,秀容连忙拦住曾嬷嬷,虽说这杏儿只是个三等小丫头,可是到底是大少奶奶房里的,若是以前大少奶奶没权没势的倒没有什么,可是自周夫人病后,大少奶奶掌握着府里大小事务,这个时候去得罪大少奶奶,只怕会召来麻烦。 偏偏这曾嬷嬷凭着自己资历老,每每倚老卖老,在下人里作威作福,再不收敛一点,只怕会给周夫人带来麻烦!于是秀容便向曾嬷嬷劝了几句。 正当这边闹得紧时,春罗提着个小食盒从后面偷偷地绕到了厨房里,那边杏儿正在哭哭啼啼,曾嬷嬷在发脾气,而秀容正软语劝解曾嬷嬷,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溜入厨房的春罗明末皇帝分身全文阅读。 春罗闪身到了厨房里,看了眼案上那碗还要冒着热气的浓浓苦药,便飞快将自己的食盒打开,从中将早已准备好的药拿了出来,再将周夫人的药收入食盒里。换完了药后,春罗又提着食盒从厨房里闪了出来,飞快地离去了。 而这边秀容似已劝住了曾嬷嬷,曾嬷嬷余怒未消,又骂了杏儿几声便走了。秀容叹了口气,曾嬷嬷这样的不知收敛,只希望不要闹出什么麻烦。秀容一面想着一面回到了厨房,见那药仍然在托盘里,便端着托盘将那碗药送到了周夫人房里。 到了周夫人的房间后,秀容先将药搁在床头的小几上,然后扶着周夫人倚着引枕而坐着。周夫人吃了两口那药,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往日里喝的药都苦得很,而这次的药却透着一股淡淡的酸味。 “这药的味道好怪。”周夫人忍不住说道。 秀容道:“这是刘大夫新开的方子,与以前的药不同,所以味道变了。” 周夫人“嗯”了一声,也不疑有他,继续将这药喝了下去,将这药喝完后,周夫人又秀容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秀容点了点头,道:“安排好了。” 周夫人目光一凛,恨恨道:“既然是她先下手,我也顾不得老夫人了!也叫她尝尝我的手段!” 秀容犹豫了一会,又将刚才曾嬷嬷的事情说了一遍,周夫人听说曾嬷嬷这样蛮横,也不禁皱了皱眉,道:“如今老太太,老爷都在,管事的权力又落到了舒月手里,这曾嬷嬷难道糊涂了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惹舒月,岂不是自找麻烦?!” 顿了顿,周夫人向秀容道:“秀容,你等下去将曾嬷嬷叫来,顺便去舒月那里赔个罪,可不要让古雅钻了空子,趁机离间我和舒月。” 秀容道:“是。” …………………………………… 整日躺在床上也是怪无趣的,古雅倚靠着床拦杆坐着,胭脂红的纱帐已用暗红色的流苏绳挽起,她手里拿着一卷诗书在看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渴,便向外面唤道:“晓秋――” 外面安安静静的,有清脆的鸟鸣声从窗外传入,叽叽喳喳的,像是在唱一曲简单而欢快的歌。却没有看到晓秋进来,古雅觉得奇怪,又唤了几声:“晓秋――” 仍然没有人。 古雅正欲再叫唤时,一个丫头从外面走了进来,约摸十**,梳着双丫髻,插着一支简单的素银穿花簪子,又看身上穿着浅绿盘金彩绣襦裙,系着深蓝色宫绦,长得很是清秀。看装束,应该是个二等的丫头,古雅觉得眼生,便问道:“你是哪里的丫环?” 这丫环向古雅垂头道:“婢子是大少奶奶房里的丫头,大少奶奶安排婢子在这里伺候小姐,方才听小姐唤人,婢子便进来了。” 古雅又打量了她一番,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丫环道:“婢子名字叫珍珍。” 古雅“嗯”了一声,珍珍……既然是舒月安排过来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 古雅道:“你去帮我倒杯水来。” “是。”珍珍有礼貌地应了一声,倒转身到桌边去给古雅倒水,举止娴雅自然,自有一种情调,也很是惹人喜欢。在古府里的丫头中,这珍珍算是有几分颜色的,加上举动得体,这样的人物做二等丫头是蛮可惜的,古雅转念一想,是了,怪道舒月不愿意重用珍珍,俏丫头总是能引起主子们的邪念的,万一这大哥哥古桦迷上了珍珍,虽说这样的人家纳妾是正常的,可是看着自己的丈夫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到底心里是不舒坦的我和系统是好友。 看来舒月心里到底是不安的。 古雅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向珍珍问了几句话,珍珍回答得很得体,许是这丫头与别人异同,古雅也颇为喜欢这丫头。 正与珍珍说着话,外面小丫头报舒月来了,果然不一会儿,舒月便引着丫头春罗走了进来,她见珍珍站在古雅的卧房里,颇为惊讶,珍珍到底只是二等的丫头,也不好久呆着,便将舒月和古雅施是一礼就退了出去。 珍珍离开后,舒月就在古雅床前的黄花梨梅花式凳上坐了下来,春罗自退到屋外守着了,舒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珍珍退出去的方向,问道:“珍珍怎会到你房里来?” 古雅微微一笑,道:“我有些渴了,唤了许久晓秋,晓秋也不知哪里去了,珍珍正好从外面走过,她听我唤人,便进屋子里来了。” 舒月了然的点了点头。古雅瞧了瞧舒月,舒月是瓜子脸,眉如柳叶,眼睛颇为狭长,端的是妩媚动人,其实那珍珍虽美,这舒月也不亚于珍珍。古雅问道:“大嫂嫂,我看那珍珍的容貌举止,颇为不俗,也不知她是哪里的人?” 舒月叹了口气,道:“其实那珍珍本是柳平县的知府王承忠的千金,在她八岁的时候,因着柳平县平阳候孙少安一案被牵连,王承忠被处斩首,王珍珍的母亲后来郁郁而终,这王珍珍在走投无路之下卖身到了古家做了丫头,王珍珍本是老太太房里的丫环,后来给了桦哥。” 原来本是官家的小姐,难怪气质颇不俗。 因着古雅对那珍珍颇为好感,便道:“大嫂嫂觉得这珍珍怎样?” 舒月疑惑地瞧着古雅,然后道:“有几分颜色,在丫头中算是出众的。” 古雅笑了笑,道:“可是丫头太过耀眼也不太好。若我想问你要这位珍珍,不知大嫂嫂舍不舍得?” 舒月看了古雅一会儿,忽然笑了,与聪明人说话,真是方便许多。舒月笑道:“你既喜欢,要去又何妨。这丫头既是我支到零星小筑的,你就放心,虽然我不怎么待见她,但也不曾亏待过她,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目前看来,她与周夫人走得倒是不近,且又是孑然一身,在府里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你若收服是她,倒是个极好的帮手。” 古雅打趣道:“既是如此,那大嫂嫂何不将她留在身边?” 舒月一怔,抬眸瞧见古雅脸上的笑意,心里知道古雅在笑话她,便出纤纤食指点了点古雅的脑袋,道:“平日里没有发现,你竟是这样皮!” 说着说着,舒月渐渐敛了笑意,神色凝重地凑近古雅,轻声道:“药已换了。” 古雅闻言,也收了玩笑,她知道舒月办事的能力,听她如此一说,自然放心,她道:“如此,三日后,周夫人的病将自愈。” 舒月想了一会,看着古雅,问道:“如今她卧病在床,已是失势了,你又何必再才救她?” 古雅淡淡地笑了,道:“她虽卧病,可是府里也有许多人疑是我的过错,如今的情况是两败。你又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府里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古语云‘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别人的信任。她到底是爹爹的正妻,也得祖母和爹爹的信任,要想打败她,首先得让祖母和爹爹不信任她,让她在下人面前也失去威信。” 舒月恍然大悟,忽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她身上所中的毒,是你什么时候下的?为什么刘大夫诊断不出来?下人们在零星小筑搜了许久,也没有搜出任何蛛丝马迹?就连你的贴身丫头晓秋也毫不知情?” ------------ 第三十章 珍珍 古雅钩唇而笑,下毒这样的事情,也是一门极深的学问。 似师父这样绝世的人物教出来的弟子,岂是泛泛之辈? 当下古雅便将她所下的毒向舒月一一道来。 周夫人的病,其实只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周夫人最爱吃的便是古雅做的玉蓉糕,那玉蓉糕里含有一种叫墨萁的草做成的佐料,那佐料本是无毒,吃了对身子有益无害,然而一旦那墨萁与一种叫郁兰的花香混合在一起,便会产生一种很怪异的毒素,那毒素会使人日渐憔悴,卧床不起,虽不是致使之毒,却极可能使人瘫痪一生。 这毒素也不难解,只要一些寻常的药配在一起,加以一种叫黛荣的草做药引,便可解了。 周夫人经常吃着古雅做的玉蓉糕,那些日子古雅制的芬宜香里又渗了许多是郁兰,这周夫人总是闻着古雅身上的郁兰,自然会中毒。 而古雅已将解药的方子给了舒月,又将手里的黛荣交给了她,舒月制成了解药,换了周夫人平时所食之药,如此下毒再解毒,自然是天衣无缝。刘大夫虽然医术高明,却怎会知道这样绝妙的下毒解毒之术。 古雅的师父精通医术,古雅并没有得到师父真传,只是偶尔听师父提起这几种药,当时觉得好玩,便让师父给了她许多。当时没有想到,这些东西竟都派上了用场。 舒月听得一惊一叹的,末了终是忍不住感叹起来。 似古雅这样的人在身边,当真是防不胜防。 好在她是友非敌,不然舒月也不好明哲保身了。 因为怕人起疑,舒月只在这里呆了一小会儿便出去了,古雅也乏了,将手里的书随手搁在床头小几上,便欲躺下休息。不想正在这时那晓秋至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想是古雅的药。 难怪刚才一直唤她不应,原来她是亲自给自己熬药去了。 古雅也没有觉得奇怪,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晓秋将药托盘放在几上,又将那药端到古雅面前,准备喂古雅喝,这时古雅已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晓秋递来的药,道了句:“我自己来吧我和系统是好友。” 晓秋温顺地应了声,古雅低头之间,余光忽然瞥见了晓秋的鞋子,绣花软底鞋上沾了许泥,此时那泥已有些干了,葱绿的裙角也带着些泥土,古雅微微一怔,面上却不动声色,端着那碗药也不喝,不经意地问道:“方才去哪里了?” 晓秋没有回答。 古雅抬眼瞧去,晓秋正出神地看着前方,似陷入了沉思里,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古雅微觉奇怪,问道:“晓秋?” 晓秋不答,仍出神地望着前方。 “晓秋?”古雅再唤一声。 “啊?”晓秋这才缓过神来,看到古雅带着寻问的眼神,她的脸上带了些慌乱,问道,“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古雅看了晓秋好一会儿,晓秋脸上的不安越发明显,晓秋这满怀心事的眼神……好熟悉……好熟悉……记忆如潮涌入了古雅的脑海……难道……古雅心里猛然一跳,一丝不安涌入了心头,她压住心里的怀疑,向晓秋微笑道:“没事,只是想问问,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晓秋见古雅面色如常,似松了口气,道:“我刚才在厨房里给小姐煎药。” 古雅微笑着“嗯”了一声,也不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端着碗里的药,一口一口地缓缓喝了起来。这药极苦,慢慢的喝是很难受的,可是她却喜欢慢慢地啜着,就像是在品茗一样。因为她知道,如果这一点苦都忍受不了,又如何能成事? ………………………………………… 周夫人果然将曾嬷嬷唤入房里,语重心长半是训斥半是告诫的说了一番,说现在是非常紧张的时期,万不可在这个时候惹事生非,也千万不能在此时此刻与舒月结下梁子,曾嬷嬷被周夫人说得满脸通红,知道是秀容告的密,心里甚是气愤,可是如今秀容才是周夫人的第一心腹,她也不敢得罪秀容。末了周夫人又让曾嬷嬷亲自去桦南院而舒月谢罪,曾嬷嬷虽然心中恼火,可是周夫人的话却又不得不听,只得去了桦南院,到了舒月那里说起昨天打骂杏儿的事情,然后道歉。 舒月见曾嬷嬷面色不好,心里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的,舒月也忙说“不敢”,毕竟曾嬷嬷资质老,又因着周夫人的面子,舒月的语气也甚是和善,只说是杏儿那丫头笨手笨脚,反倒将杏儿说了一通。只说得曾嬷嬷越发得意起来,见舒月给足了她面子,曾嬷嬷便满意而去。 待曾嬷嬷走后,春罗走到舒月身边来,看着曾嬷嬷远处的方面,冷笑道:“一个奴才竟这样的张狂,给她点面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舒月转过身来向春罗做个了噤声的手势,春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太鲁莽了,舒月轻声道:“到底是婆婆身边的人,她虽待我和桦哥不好,可到底是婆婆,面子自然要给的,日后我们房里的人遇到她们,让着点也就是了。” 舒月走入内室里,春罗给舒月挑起了门上的珠帘子,只得那珠帘相互碰撞时叮叮叮叮的,煞是清脆好听。在这阵声清脆的珠帘声里, 说着舒月便在屋子里的一张黄花梨漆面圆桌边坐了下来,春罗顺势拿扣着桌上那套青花茶具,手提一只牡丹折枝青花执壶给舒月倒了杯茶,舒月似想起了什么,道:“春罗,等会儿你告诉珍珍,让她以去就去零星小筑伺候三小姐。” 春罗倒完了茶,微感诧异,道:“让珍珍去三小姐那里伺候着?我总觉得珍珍这人有些奇怪,让她去三小姐那里,会不会误事?” 舒月淡淡地笑了,道:“不碍事,珍珍是个聪明的丫头,聪明的丫头只有聪明的主子才能收服。她留在我房里,我也老是防着她,不若趁着这个机会将她送到三小姐那里,若三小姐能收服这个丫头,那么这珍珍定然是个得力的助手明末皇帝分身全文阅读。” 春罗点了点头,珍珍那人虽然令人不安,可是若能收其为自己的人,那确实会是个得力的助手。舒月拿过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似想起了什么,又向春罗问道:“三小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春罗听舒月问起,便附到舒月耳边,轻轻地说了一阵,舒月端庄的脸上,一双柳叶般的眉毛随着春罗的言语而渐渐皱起,待春罗说完后,舒月将茶杯放下,皱眉看向春罗,问道:“这是真的?” 春罗点了点头。 舒月将手搁在桌上,指尖不自觉地轻滑着桌面,问道:“那三小姐准备怎么办?” 春罗道:“三小姐说,来得正好。” 舒月吃了一惊,凝神细细想来,来得正好?一个念头从她脑中闪过,她茅塞顿开。唇边不觉溢出一丝冷笑。 既然周夫人那边也已按捺不住了,那么就将计就计,叫她败在自己的棋子上! …………………………………… 病,已养得差不多了。 刘大夫为古雅诊过脉后,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说古雅只须再服两剂药便可痊愈。古雅让晓秋去送刘大夫,因着心里对这珍珍印象好,她便索性让珍珍在屋里伺候着自己。这珍珍也是个明事人,做事很得体。 这时的古雅也不想睡,她只是靠在床边,让珍珍给她倒水。 珍珍走到桌边,伸出纤纤手指执着那岁寒三友青花执壶,她的动作仍然那样柔美得体,她的背影也仍是那样引人遐思。 古雅看着她的背影,问道:“我听大嫂嫂说,你本是柳平县前任知府王承忠之女?” 珍珍的背影微微一僵,随即恢复过来,再次转身时手里已稳稳地端着一个青瓷茶杯,杯里的水仍然在冒着热气。她道:“是的。” 说话间她已将那茶杯端了过来,古雅看了看她的脸色,她的脸色很平静,当古雅问出她心底的伤心事时,她仍能这样安静淡然,可见她很会收敛自己的情感。古雅心里对这珍珍泛出几分同情,几分喜欢,可看了看珍珍的脸,忽又想起昨日她在唤晓秋时,这珍珍自做主张地从屋外走进来伺候自己。 以珍珍的容貌态度,要想在丫头里混出头,那也不是难事,可是她在舒月房里时,舒月的有意压制固然是个原因,但她却安于自己的二等丫头身份,却也令人不解。莫非她果真是无心于这府里的斗争,只想安安静静的在府里生活,只要保全自己便可以了吗? 但自古丫头的出路,无非三种,一是给男主子做妾侍,二是由主子配给相对的小厮,三就是转卖出去。这珍珍既然是个明事人,也应该知道自己的未来,她如此地安于现状,却是什么缘故? 思想间珍珍已将茶递给了古雅,古雅伸手接过珍珍递来的茶杯,喝了口茶水后珍珍才将茶杯接了回去。 古雅寻思着,若珍珍果真是不想与主子们走得太近,那么昨天她何以会主动走到自己房里来,而且昨天她的表现很是得体,任何一个主子见了也不会不注意。 她故意接近自己,这却是什么缘故? ********************************************** 昨天晚上停电了,一片漆黑,外面的网吧也没有电,所以昨天没有更新了,真的对不起。今天补上,此外凌波今天还多更一章,做为补偿…………亲们支持支持呀………… ------------ 第三十一章 贴身丫环(上) 古雅看了看珍珍那张鹅蛋脸,似不经意般,随口探问道:“你来古府多久了?” 珍珍垂首道:“宣武九年来的,如今已是第六年了。” 古雅点了点头,宣武九年……那年她还在师父底下学诗书琴舞,回忆起往事来,古雅不禁轻叹了口气,原来这位珍珍已来了这样久了,古雅又问道:“这次你是第一次来到零星小筑?” 珍珍点了点头。 古雅倒是不奇怪,古府里多少丫头没来过零星小筑?这零星小筑几乎可算是将军府的“冷&宫”了,这三年有老夫人疼着还好,前些年这里简直就是荒芜一片,古维镛既不管这里,也不让别的主子们管这里,珍珍没有来过这里本是不奇怪的。 这样想着,古雅脸上露出微笑来,看着珍珍,问道:“你觉得这零星小筑怎样?” 珍珍闻言,抬头望了望这屋子,道:“清静幽雅,别具一格。又有诗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零星小筑里住着遗世脱俗之人,在婢子看来,这里是这府里最美的地方。” 古雅一怔,下人们因着主子们问话,会吹捧吹捧倒是很自然的,然而这珍珍这番话说得很是漂亮,不但赞了零星小筑漂亮,更以刘禹锡的诗句引出零星小筑之所以是府里最美之地,其原因是古雅住在此处,暗中将古雅视为古府里最高洁之人,将古雅夸到了极至,这一番话,任谁听了都会心花怒放。 只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于看出珍珍的才情。 好个王珍珍蜀山旁门之祖! 古雅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来,古府的丫环里竟藏着这样的人物,真是令人惊叹,也令人庆幸,好在这珍珍不是周夫人手下的人,不然古雅就遇到可怕的对手了。 然而这珍珍一向掩饰自己的锋芒,却在古雅面前展露无疑,且又珍珍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看来……这珍珍是有意接近古雅。 古雅深深地看了珍珍一眼,微笑道:“你既然如此称赞这零星小筑,想必必然是喜欢这里了。” 珍珍也不掩饰,坦然道:“是的,婢子很喜欢这里。” 古雅微笑道:“倘若我要留你在身边,做我的贴身丫环,你意下如何?” 珍珍抬头看了古雅一眼,古雅正向面着她而微笑,这看似平淡的笑容里却仿佛包含着洞悉一切的睿智。珍珍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古雅的意思,古雅所说的“贴身丫环”,自然不只是贴身丫环那般简单,当然包括了让她留在古雅的身边,为她所用,要忠心地成为古雅的心腹。 珍珍瞧了古雅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不愿意。” “哦?”古雅也不十分惊讶,仿佛知道她会如此说一般,古雅知道似珍珍这样性子的丫头,骨子里都有几分傲气,何况本是官家小姐,身上自然有几分傲气,也是有几分侍才傲物。她若不真心服一个人,自然不愿意许诺什么。然而古雅却仍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愿意?” 珍珍看着古雅,道:“我虽是丫环,亦知良禽择木而栖之理。” 她的言外之意是古雅不是值得她忠心的主人。 古雅也不恼怒,说道:“你既知此理,又主动出现在我面前,岂非是偶然?” 古雅的意思是珍珍既然自动出现,又锋芒展露,与毛遂自荐如出一辙,若无心做古雅的丫环,又何必处心积虑出现在古雅面前,并展示她的才华? 珍珍看了看古雅,然后点了点头,承认道:“婢子起初确实以为小姐是府里唯一值得婢子效力的主人,然而现在……婢子却不以为然了。” “哦?”古雅微笑道,“为什么?” 珍珍道:“大太太对小姐早有欲除之而后快之心,大少奶奶对小姐亦颇为忌惮,而在此时此刻,而三小姐不问婢子身份,又不做任何试探,就冒然收我为贴身丫头,可见小姐做事过于急躁,实在让珍珍失望。” 说着珍珍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之色。 大概她本觉得古雅是明主,值得托付,却不曾想到,古雅竟然这样粗心大意,让她心里颇为失望吧。 古府里的局势,这珍珍居然看得如此透彻明白,实在是难得。古雅的脸色仍然很平静,她只是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做是过于急躁,而是我过于自负。” “哦?”珍珍疑惑地看着古雅。 古雅叹了口气,抬起眼帘,瞧着珍珍的那双灵秀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相信‘慧眼识珠’的道理正如你相信‘良禽择木而栖’,我既然赏识你,便已确定了想将你收为已用,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珍珍的睫毛微微一颤,脸上微露动容之色。 古雅又继续道:“你既觉得我非明主,那么你可试探我,看看我值不值得让你留下来。” 珍珍沉默地看着古雅,时间忽然变得漫长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珍珍才吐出了一个字:“好。” 古雅微笑颔首驭兽道最新章节。 正说着话时,晓秋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珍珍也在屋子里,微微觉得诧异。不觉多看了珍珍几眼。近来不知怎的,小姐与这位叫珍珍的丫头似乎很合得来。 古雅看了看晓秋,微笑道:“晓秋,我有些饿了,想吃你做的粟子糕。” 晓秋知道古雅是故意将自己遣开,她心里虽然疑惑,却也从来不多问。她不像珍珍,她老实而胆小,从来猜不出古雅的心思,她也从来不去猜古雅的心思,她从来只是小心翼翼地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 晓秋走了后,古雅方看向珍珍,问道:“你想如何做?” 珍珍微微一笑,又打量了一眼这房间,屋子里摆着一架紫檀木镶大理石屏风,临窗又陈设着一张紫檀浮雕灵芝纹书桌,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此外,屋子里还有一架紫檀木雕螭纹琴桌,桌上摆放着一张桐木七弦焦尾琴,只这样随随便便一看便能看出此间主人的品位。 然而珍珍的目光却被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所吸引,那是幅墨莲图,笔墨简洁,着色淡雅,浓淡相宜,将雨后新孤荷的神清气爽而孤高不俗的感觉呈现出来,可谓画中的精品,其中落款便是“壬辰年三月十六日古雅”。 看来是这位闰中小姐近期所作,就凭着这幅画,这位三小姐也可算得上是才女了。珍珍凝望着这幅画,忽而微微一笑,那么,就这样办吧。 “看来三小姐善丹青。”珍珍一面说着,一面转头看向倚在床上的古雅。 古雅微笑道:“略知一二。” 珍珍道:“那么我想请三小姐画一幅画,若三小姐能画成,我便服了三小姐,甘愿为三小姐效力。” “哦?”古雅微带疑惑,又笑道,“却不知你想让我画什么?” 珍珍道:“五尺卷轴,任而发挥。” 古雅道:“五尺?” 五尺的卷轴,实在可做一幅场面浩大,内容丰富的大画了。可画场面宏大的山水…… 古雅正在思索之间,珍珍又微笑道:“半柱香之内完成。” 古雅吃了一惊。 半柱香?就壁上画着的《墨莲图》古雅就画了一个多时辰,要半柱香花一幅五尺画卷,决不可能,何况现在古雅还在病中,不宜思劳过度。 看来这珍珍是故意刁难自己。 古雅微抬头,瞧见珍珍眼里似有傲然之色,看来若不解释这珍珍的有意刁难,这珍珍就算愿意留在零星小筑,也必然会看不起古雅这位主子。 “怎么?三小姐打算认输吗?”珍珍见古雅微微蹙着眉头,便傲然问道。 古雅凝思一想,心里便已有了计较,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向珍珍温言道:“我并不是打算认输,只是觉得五尺太短了。” 珍珍一怔,似没有料到古雅会嫌五尺太短,忍不住问道:“短了?” 古雅点了点头,微笑道:“五尺过短,依我看,莫若十五尺最佳。” 珍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道:“十五尺?” 须知,有先人张择端所画场面极为宏大的《清明上河图》也才十五尺左右,这古雅竟然说要在半柱香的时间内画完十五尺的画。这怎么可能…… ------------ 第三十二章 贴身丫环(下) 正当珍珍呆呆地看着古雅时,晓秋已做好了粟子糕送了进来。古雅让晓秋先将糕点放下,又让晓秋伺候自己下床。晓秋听说古雅要下床走动,便惊道:“小姐,你的病未好,还是好好休息为好。” 古雅微笑道:“不碍事。” 说着又让珍珍去准备裁十五尺的宣纸,又唤了几个小丫头进来,让她们帮着珍珍裁纸研墨。 十五尺的纸不好在屋子里展开,于是古雅便让珍珍到零星小筑的院子将四张桌横并着摆起来,她多披了件衣裳,走到外面去等候珍珍,珍珍正在研墨,她研得很仔细,也很茫然,很好奇,她很想知道在这短短的半柱香时间里会画什么,让这十五尺的纸画尽。 古雅坐在厅堂的圈椅上,一边的几上摆着一壶晓秋刚刚泡好西湖龙井,茶的旁边也放着一叠粟子糕。她端着手里的茶,吃了几口,又吃了些点心,外面的丫头便来报,说是纸已裁好,墨也已研好了。 古雅浅浅一笑,又让丫头在书案上摆了一个香炉,香炉里插着半柱香,然后徐徐走到书案前,雪白的纸宣一路铺下去,宛如一道白色银河,很是美丽洁净。 古雅伸出纤纤玉手,执起桌上的毛笔。晓秋见这么长一张纸时,就已满腹怀疑了,见古雅拿起笔来,更是震惊。小姐还在病中,难道就要画画了吗?这么长的一张纸,小姐这个时候哪里有力气画这样长的一幅画? 晓秋正想劝慰时,古雅仿佛已知道她想说话般回过头看了看晓秋,晓秋刚刚才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在古雅阻止的眼神里吞了回去,只得不作声。古雅温和地笑了笑,再抬头看了看珍珍,微笑道:“开始吧。” 珍珍复杂地看了古雅一眼,终于点燃了香炉里的那半柱香。 然后古雅开始作画。 在十五尺的雪白的宣纸最顶端,素手执笔,柔软的笔锋画过雪白地纸张…… 十五尺的宣纸,她要画什么呢? 珍珍盯着古雅的笔锋,看着那支青花卷草纹瓷毛笔走过的轨迹,然后瞪大了眼睛,因为古雅画的是――一只蝴蝶风筝…… 竟然是风筝! 珍珍张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古雅将那只风筝不徐不慢地画绘好,然后在风筝的下端描线,一根极简单而又极长的风筝线,从风筝的底部一路画了下来,十五尺长的宣纸,用了十三尺画那一根极其简单的风筝线蜀山旁门之祖全文阅读。 珍珍又是吃惊又是佩服。 她知道这场比试,古雅赢了。 她也心服口服。 看着古雅将风筝线延伸到雪白的宣纸底端,然后画了个身着桃红色衣裳的妙龄少女,一手拿着风筝线圈,另一手正在扯着风筝线,嘴边噙着欢快的笑,抬起头正仰望天空中的那只蝴蝶风筝,那少女的天真与活泼尽皆以简单的线条表现了出来,画面简单却温馨,可算得上了佳作。 壬辰年四月二十三日古雅。 题完字后,古雅抬头看了一眼插在炉中的香,香上最后一点燃尽的余烬正好落了下来。 刚好半柱香。 古雅放下了手里的毛笔,转头看向珍珍,珍珍脸上皆是佩服之色,她说道:“三小姐才智过人,珍珍心服口服。” 她已表明了她的选择。古雅心里觉得欣慰,脸上也不觉露了一抹微笑。在这府里,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心腹丫头。晓秋却是满脸疑惑地将目光在古雅和珍珍的脸上分别一转,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小姐?” 古雅知道晓秋心里疑惑,她也不说些什么,只是扶着晓秋的手缓缓走回了屋子,走到屋子里时,才向晓秋道:“晓秋,零星小筑的丫环们太少,什么事情都由你一个人操持着,辛苦你了。” 晓秋听古雅如此一说,连忙道:“不,不,小姐千万别这样说,能照顾你是晓秋的福气。” 古雅回头看了看晓秋,晓秋脸上尚留着一丝惊惶,古雅一面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一面说道:“话虽如此,可是零星小筑的丫环到底少了些……” 说到此处,晓秋已垂下头来,古雅继续道:“你去将珍珍唤进来吧。” 晓秋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古雅将桌上那杯未喝完的茶端到唇边,轻轻的呷了一口,顿觉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正在这时晓秋又领着珍珍走了进来,珍珍垂首立在古雅面前,一副安分守己的样子,看着很是令人舒心。古雅放下手里的茶盏,向珍珍微笑道:“今后,你就是我身边的一等大丫环。” 古府的主子多半都有两个以上的大丫头,只有零星小筑里丫头最少,古雅的大丫头向来只有晓秋一个,如今新添一个丫头,也很合适。 珍珍抬头看了古雅一眼,眼里亦含着一丝欣慰,她道:“三小姐不嫌珍珍粗鄙,珍珍愿忠心竭力伺候小姐。” 古雅转头向呆愣愣的晓秋微笑道:“珍珍初来,晓秋,你凡事多带着她些。” 晓秋隔了好半晌才反映过来,听了古雅的话,方回道:“是,小姐。” ………………………………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古雅午睡醒来,向外面唤了一声,珍珍便走入了屋子,伺候着古雅。古雅看了看珍珍,问道:“晓秋呢?” 珍珍一面扶着古雅起来,一面回答道:“晓秋说小姐的药喝完了,她去药房里取药,让我在这里守着小姐。” 古雅“嗯”了一声,此时她已能下床了,下床换了衣裳后,古雅便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重新理妆。珍珍立在古雅的身后一面帮着古雅理妆,一面低低地说了一句:“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古雅听珍珍如此一说,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微笑驭兽道。自决定用珍珍以来,该告诉珍珍的,古雅也不隐瞒,珍珍是个聪明人,有的事情古雅也不必说得太明白,珍珍便能领会于心了,古雅的心思,珍珍也可以猜到几分,对古雅而言,珍珍却实是个得力的帮手。 “风,很快就会起了。”古雅望着菱花镜里的自己,幽幽说道。 过了一会儿,晓秋便端着药从屋外走了进来,见古雅已下了床,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看到珍珍时,眼里似有那么一丝异色。她将药稳稳地放在桌上,转身向古雅道:“小姐,吃药了。” 古雅点了点头,此时她的头发也已重新理好了,她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晓秋端里托盘里的药,微微一顿,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古雅已瞥见了晓秋的不自然,她却故做不知,伸手很自然的接过那碗药,正当她将那碗药端到唇边准备饮下去时,晓秋忽然唤了古雅一声:“小姐!” 古雅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晓秋,晓秋的脸上有丝慌乱,古雅的脸上似带着疑惑,问道:“怎么了?” 晓秋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敛了脸上的慌乱之色,道:“小心烫。” 古雅在心里叹了口气,向晓秋露出一个很温和的微笑,然后说了两个字:“谢谢。” 晓秋一怔,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正当她想说些什么时,古雅已仰头,碗里的药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她喝药向来很慢,因为她喜欢品尝那份苦味,喜欢锻炼自己吃苦的能力。然而她这次喝药却喝得很快,很快。一碗药很快就被喝了干净。 她放下药碗,余光瞥见晓秋那复杂与愧疚的脸,古雅只是在心中轻轻一叹,也不再语言,身后的珍珍干咳了一声,这晓秋听到珍珍的干咳声才回过神来,忙收了那药碗,脚步沉沉地退了出去。 ………………………… 古府这几日的气氛最是沉重,周夫人病了,三小姐也病了,老太太又在生着大老爷的气,一切都显得有些压抑。古维镛这些日子也不好过。 自古雅被古枫带出柴房后,老夫人的气本应该消了些的,然而偏偏古雅又病着了,古雅之所以会病,自然是因为古维镛将古雅关在柴房里,所以老夫人仍在生古维镛的气。 古维镛去怡养苑向老夫人请了罪,老夫人将古维镛训了一顿,古维镛脾气虽然暴躁,可是面对自己母亲的训斥他却无可奈何,谁叫这是以孝治天下的朝代。 末了老夫人见古维镛的面色也不太好,她知道这些日子古维镛因着她的关系,心里定是不好过的,何况这古雅毕竟是他的心病……老夫人见古维镛如此,心也软了,只说让他以后不要在这样鲁莽行事了。 “那丫头现在怎么样?”到了最后,古维镛又问了问老夫人。 老夫人听古维镛主动问起古雅,心里震惊,古维镛毕竟是她的儿子,知子莫若母,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若想知道她怎么样,何不自己去零星小筑看看?” 古维镛一愣,然后冷笑一声,脸上似有不屑之色,让他主动去看她,不可能! “湘丫头呢?她的病怎样了?”问起古雅,气氛就有些尴尬了,老夫人便岔开了话题。 古维镛随口说道:“不知道。” 老夫人脸色一沉,道:“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她病了你竟然这样冷漠!还不去看看!” 古维镛知道老夫人的脾气,当下也不反驳老夫人,辞别了老夫人后就离开了怡养苑。 ------------ 第三十三章 交锋(上) 从怡养苑里出来,古维镛心情一直很沉闷,这府里永远有那么多烦心事。加上如今他又是当朝的武平侯,骠骑大将军,重权在握,他的大妹妹古思蓉在**也已封为蓉昭仪了,古家的势力越来越大,当朝的皇帝对古家已有几分防范之心了,为着这事古维镛还在想如何才能消除皇上的疑心,可是家中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实在让他心烦意乱。 正在出走回廊,正好看到管家古春领着刘大夫走来,看他们所走的方向,似乎是往周湘那边去。古维镛本是懒得管,可是想到刚才老夫人说的话,又想着这么多年,自己待周湘确实冷淡,这样一想想,古维镛便向那刘大夫与管家古春走去。 刘大夫和古春看到古维镛走了来,连忙站定,古春脸上尽是恭敬之色,向古维镛道:“老爷。” 刘大夫一见到这位位高权重又极其威严的大将军,甚是惶恐,连忙向古维镛行礼道:“古将军。” 古维镛向古春点了点头,又向刘大夫道:“刘先生不必多礼。” 当下古维镛也不多说什么,和刘大夫和古春继续向周夫人那边走去了。 此时古婉如正在房里陪着周夫人闲话家常,古春已退了出去,古维镛和刘大夫便随着丫头的通报走了进来,周夫人听说古维镛亲自陪着大夫来看自己,心里涌出一股欣喜与感动来,这个男子虽然待自己不冷不热,可是她又第一眼看到他起,就被他深深迷住了,就算他待自己淡然,她也仍然会爱着他,并乞求着他的任何一点点的关怀。 古婉如望见母亲脸上的欣喜,亦为着母亲而开心着。许是这个原因,她觉得母亲的脸色很好,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病容。 其实这也是古维镛的想法,此时周夫人面色红润,说话的底气也很足,完全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刘大夫看了看周夫人的脸色,微微一怔,又赶忙给周夫人把了脉,他一面为周夫人把着脉,脸上的惊奇之色也越来越明显驭兽道。 古维镛见刘大夫的脸色又惊又疑,不由地问道:“刘先生,内子怎么样?” 刘大夫见古维镛发问,连忙将古维镛道:“夫人面色红润,脉象平稳,看来夫人的病已完全好了。” 此言一出,当场的人皆是一怔,既然大喜,这病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奇怪,周夫人多日卧床不起,她自己也很是担心,只道是古雅动了什么手脚,却不想突然就这样好了…… 古婉如听得母亲的病已无大碍,也是惊喜不已。 古维镛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病来得突然,好得也突然,不过……没事就好了。 “刘大夫,却不知母亲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好得这样突然?”古婉如惊喜之余,又细问了起来。 刘大夫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道:“夫人的症状,倒是少见,依老夫看,许是周夫人近来操劳过度,又饮食不当,故发此病状。夫人以后不宜吃过甜的食物,也不宜过度操劳。” 听了这话,周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周夫人的确喜欢吃甜食,只是这操劳过度……大夫若是让自己不要操劳,那这古府里管事的权力岂非又落到舒月手里了? 想到这里周夫人又紧张地看着古维镛,果然,古维镛脸色淡然道:“既然这样,日后府里的事情先让舒月管着,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周夫人的脸色瞬间就白了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可是既然古维镛也发话了,周夫人又不能拒绝,毕竟在女人的世界里,丈夫有绝对的权威。她只有强笑着道:“谢谢。” 古维镛看了看周夫人,正想说什么时,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纷乱的嘈杂声,紧接着一个绿衣丫头惊慌失措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口里还在不断地叫着“刘大夫!”,那声音很是紧急慌张,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 那绿衣丫头不顾外面丫头的阻拦就冲进了屋子,一瞧见屋子里有这么多的人,又看到古维镛坐在屋子里,她一对上古维镛那威严的眼神,一个子吓得呆在了原地。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古维镛向那绿衣丫头厉声道。 绿衣丫头吓得脸色惨白,顿时跪了下来,拼命地向着古维镛磕头,道:“婢子知错,求老爷恕罪。” 古婉如见绿衣丫头那狼狈的模样甚是可怜,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向古维镛道:“爹爹,女儿看这丫头这样慌张,定是出了什么事,爹爹何不先问问她?” 古维镛看了古婉如一眼,然后向那绿衣丫头道:“起来!” 那绿衣丫头闻起又磕了几个头,连唤了几声:“谢老爷”后才站起身来,古维镛仔细看了看这丫头,她长得很是清秀雅丽,头发半梳半挽,发上插着一支简单的素银穿花簪子,身上穿着浅绿盘金彩绣襦裙,系着深蓝色宫绦,颇为不俗,他并不认识这个丫头,也不知这是哪房里的丫头。 秀容看到这丫头却皱了皱眉,她认得这丫头,这本是大少奶奶舒月房里的二等丫头,名字叫珍珍。听说古雅三小姐看中了这丫头,向舒月将这珍珍要了过去,此时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这样慌张?难道……秀容心里一跳。 而古维镛则向珍珍问道:“出了什么事?” 珍珍听古维镛这样一问,神色又是一变,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一双秀美的眼睛里透出恐惧之色来,颤颤巍巍地说道:“老爷……三小姐……三小姐……三小姐她……” 听到“三小姐”这三个字,周夫人、古婉如、古维镛的神色严肃起来,古维镛见这丫头神色如此慌乱,脸上满是泪痕,他心里骤然一紧,盯着这丫头,问道:“三小姐怎么了?” 珍珍流着泪道:“三小姐快死了……” ………………………………………………… 零星小筑蜀山旁门之祖最新章节。 一架紫檀木镶大理石屏风后,一群丫头吓得不知所措,晓秋跪在那张紫檀月洞门架子床前,满脸泪痕地看着床上的人,胭脂红的帐幔垂了下来,古雅正躺在那张躺头,一张原来秀美的脸此时此刻没有一丝的血色,她一只手紧紧攥着床边的帐幔,头背上的皮肤也是惨白得近乎透明,明显可是看到那皮肤下面的一条条骇人的青筋。 古雅的头上已渗出了汗来,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得了羊?疯的病人,身子蜷缩着,痉挛着,脸色惨白如纸。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我……”晓秋跪在床头哭得差点背过气,古雅仿佛丝毫没有听到她的哭声,她疼得冒了一头的冷汗,额前的发头也被那冷汗腻湿了,她痛苦地惨叫一声,那疼痛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藏在她的身体里,要将她生生的撕裂,她痛得着在床上打了个滚,攥着帐幔的手挣扎地一拔,只听“嗤――”地一声,那胭脂红的帐幔竟被她生生的撕裂开来,可是古雅痛苦的惨叫声却并不停止,仿佛随时就会痛死过去。 看到这悚惧的一惧,晓秋生生地哭得晕了过去。 屋子里其他的丫头见床上的三小姐痛不欲生,而晓秋又哭昏了过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许是古雅此时的样子太于恐怖,也太过于可怜,一群丫头都哭了起来。 而正在这时,舒月来了。 舒月看到古雅如此模样,也吓得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她的心怦怦跳着,又看晓秋哭昏了去,便忙叫丫头们将晓秋扶下去,又叫人去请大夫。 舒月刚来不久,古维镛也赶来了,他的眉头是紧紧皱着的,脸色阴沉沉的,没有丝毫的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屋外的时候他就已听到了那悚人听闻的痛苦的喊叫声,那时他的心就莫名的紧张起来,他走进屋子,门上的蓝色珠帘在他面前一晃一晃的,仿佛是一波涌动着的海浪,古维镛伸手捉住那把令人心烦的珠帘,用力一扯,只听“砰砰砰砰”的珠子坠落滚动声接连响起,那珠帘就被他这样随手扯碎了,他也不理这帘子,提起步子就走了过去,绕过那架屏风,然后就看到一袭胭脂红色帐幔从床架上“嗤”地一声撕了下来,红色帐幔垂落后,令人惊悚的一幕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了他面前。 前些日子还是灵秀美丽的少女,此时此刻却因病而变得苍白、扭曲,她痛苦得紧紧咬着下唇,有血从她那苍白的嘴唇里渗了出来,纵然古维镛平日里再是如何镇定,此时此刻脸色终于是变了。 舒月见古维镛亲自来了,连忙向古维镛行礼道:“公公。” 古维镛没有看舒月,只是盯着那古雅看。 古雅在痛苦之中听到舒月的声音,知道是古维镛来了,她忍着巨大的痛苦,朝着舒月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古维镛震惊呆愣的眼神,古维镛看着古雅,古雅也就这样看着古维镛,只一眼,古维镛心里突然一动,看着古雅那有些熟悉的轮廓,那熟悉的眼睛,还有那惨白的脸,以及她那唇边的血…… 仿佛…… 仿佛是二十多年前,她在死前的模样…… 古维镛眼前一阵恍惚,是她,是她…… 古维镛呆愣愣地看着古雅,然后呆愣愣地、轻轻地说了两个字:“静柔?” ------------ 第三十四章 交锋(中) 珍珍连忙领着刘大夫走上向前,一阵巨烈的抽痛又从古雅身体里传了来,仿佛是有什么人用刀一刀一刀地割着她的身体,古雅挣扎着在床上打滚,丫环们连忙赶去压住古雅,可是古雅在这死命的挣扎之中,人也似发了疯般,丫头们又怕伤着古雅,四五个丫头都没有法子将古雅压住。 这时古维镛走到了古雅床边坐下,伸手就按住了古雅的右手臂,古维镛是个练武之人,力气极大,用力一按就将古雅挣扎手按稳,刘大夫趁机给古雅把脉,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有冷汗从他干黄的皮肤里渗了出来。 “怎么了?”古维镛看刘大夫脸色不对,面无表情地问道。 刘大夫脸色一变,又看了看古雅的惨白的脸色,收回手颤声道:“三小姐脉象紊乱之极,且我看三小姐印堂发黑,似是……中毒之状……” 古维镛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古雅,又看了看刘大夫,道:“中毒?” 刘大夫点了点头,脸满的忧色,看向古雅那痛苦之极的模样,他又担忧道:“且三小姐所中之毒很烈,我怕三小姐她……她……她会挺不过去……” 古维镛更是错愕,挺不过去……挺不过去的意思是……难道古雅会死? 古维镛的脸色掠过一丝复杂,千头万绪从脑海里涌了出来,到底……到底是她的女儿……如果古雅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留下的东西也没有了……古维镛木然地看着古雅,古雅趁古维镛失神之际,挣脱了古维镛的手,痛苦地扯着床幔,只听“嗤”地一声又将那床幔扯了下来。 刘大夫大惊道:“叫拉住她!” 珍珍又连忙上前试图拉住古雅,而那舒月亦想去扶住古雅,然而此时古雅像是发了疯般,两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她拉住,又有好几个强壮的丫头来帮忙将勉强制住古雅。 古雅痛苦得喘着气看着古维镛,虚弱之中又唤了声:“爹爹……” 听到这声“爹爹”,古维镛心头猛然一震,这本是很简单的很普通的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却像是一个重锤,将他的心狠狠的敲了一记,只敲得他心头巨震。 爹爹…… 他几乎忘记了,他是她的爹爹…… 几乎忘记了,当年古雅的母亲临死之前,对他的嘱托与乞求…… 当年因为她母亲的死,他几乎将所有的愤怒都宣泄都这个孩子身上,早已忘记了他还是她爹爹。 古维镛盯着古雅看着,脸上仍是那副冷淡淡的模样,可是眼里却含着一丝丝的动容。 “爹爹……”古雅又唤了他一声。 古维镛看着古雅,不发一言。 古雅忽然向着他勉强一笑,很浅淡的一个微笑,没有怨恨,没有痛苦,她笑得很温柔,仿佛是一阵温和的春风拂过,再是浮燥不安的心,在看到这个笑容后,也都会柔和下来,平和下来抗战之大国崛起全文阅读。 就如当年她母亲的微笑一样。 古维镛一时看得愣住了。 古雅虚弱而又真诚的说了一句话:“爹爹……我知道爹爹不喜欢我……我没有怪爹爹……” 古维镛一怔,看着这张与那个女人相似的脸,心里涌出一丝复杂的感情。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所有的前尘往事在他们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放映,当年出征西北,当年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她那样美,那样美,她在他眼前出现,已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最美丽的风景。 可是她却为了生这个孩子而死了…… 他一直认为,是这个孩子害死她的…… 然而,他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她生下古雅后,乞求地看着他,用那极度虚弱的声音向他说道:“求你……在我死后……好好照顾她……对不起……” 那已成为了古维镛心中永远的伤痛,每当他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心里就像是有刀在割,一刀一刀狠狠的割……所以他恨这个女儿,若非因为古雅,她又怎么会死? 然而……然而现在,此时此刻,古雅也快死了……她死了,她的女儿也快死了…… 古维镛神色复杂地看着古雅的脸,手不自觉地一点点握着拳,手背上的青筋也凸现了出来。 “爹爹……对不起……”古雅看着古维镛,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了这虚弱而又真诚的几个字来。 古维镛心头一震,熟悉的记忆如湖水般涌入心头。当年……当年她母亲就是这样,有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就与世长辞,将剩余几十年的寂寞与愁苦统统都留给了他…… 他的心头巨震,脑子里已乱成一团,以前那些模糊的,茫然的感情渐渐清晰起来,他之所以这样讨厌古雅,之所以不愿意见到她,只是因为心里有个结,一个死结,所谓因爱生恨,他并非不在乎古雅,就像三年前,他暗中派人守着零星小筑,就是害怕她自尽而亡,也因此救了她一命…… 他似乎慢慢地明白了,然后,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古雅不能死! 她是她母亲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古雅的头无力地垂首了下来。 古维镛大惊失色,一下子从床边站了起来,向刘大夫怒道:“快!她若死了,我要你陪命!” 古维镛的话并不是吓唬他,如此以古家的势力,要杀一个大夫,绝对不是不可能! 珍珍看了一眼古维镛盛怒的模样,如此愤怒的眼神中隐隐含着一丝关切,看来……小姐的苦肉计已成功了。她的眼睛有笑一闪而没。 三小姐的这一招,的确够狠,也亏得三小姐能下得了手。 刘大夫吓得身子发颤,唯唯诺诺地应着,又去为昏死过去的古雅把脉,枯枝般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害怕着古维镛的威严。 古雅的脉搏还在跳动着,很微弱地跳动着。 这时周夫人也从外面忙到了零星小筑,跟在周夫人身后的还有周夫人的女儿古婉如,周夫人的儿子古楠明末皇帝分身最新章节。 零星小筑的情况已乱成一片,老夫人又疼惜古雅,因她上了年轻,害怕古雅的事情会刺激到老夫人,所以零星小筑发生的事情都不让怡养苑的人知道。 周夫人见屋子里静极了,古雅昏倒在床上,脸色惨白之色,又望见众多丫头脸上带着泪痕,她已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脸上不觉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珍珍看了周夫人一眼,心里有些微微的感叹…… 这周夫人的手段,实在不及三小姐之万一。 “老爷。”周夫人唤了一声古维镛。 古维镛回头看了一眼周夫人,那眼神极其凌厉,逼得周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当初是周夫人说古雅在暗中搞鬼,害得她每天清明节的那天无缘无故生病,现今周夫人的病既然好了,可见周夫人的病并非她所说的那样,是古雅所致。 如此看来是周夫人冤枉了古雅,还让他将古雅关入柴房里害得她大病一场。 周夫人不知古维镛为何如此愤怒,见他的脸色像冰山一样,她的心早已凉了半截。 正在这时,晓秋赶来了。 她已从昏迷中醒来了,急急赶到古雅的卧房,然后看到昏迷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古雅,她僵住了,瞳孔无限收缩。 三小姐死了? 足足呆看了古雅好几一会儿,她也不顾这里的主子们,冲到古雅的床边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小姐……小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众人见晓秋虽然失态,可是哭得这样伤心真切,心里也不是一阵感伤,这对主仆的关系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舒月似也感伤不已,她的眼里也落出泪来,正用帕子察着脸上的泪,见这晓秋哭得实在失态,便上前一步一面扶着晓秋一面说道:“晓秋,不要伤心,雅儿只是病了,有大夫在这里,她不会有事的。” 只是病了? 这用话就像是一个重锤击在晓秋的心头,她像是受了刺激,突然转身看着周夫人,又恨又悔地哭泣道:“大太太,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你给我的药只会让小姐吃点苦头,为什么……为什么小姐会这样?大太太……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不想杀死小姐的,我不想杀死小姐的……” 四周忽然静得可怕,只有晓秋的哭声一阵一阵令人悚然。 这句话使得当场的人都震惊不已,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周夫人。 回想起近来的事情,那么所有的一切仿佛露出了水面。 周夫人先诬陷古雅害她得病,岂料在老夫人的压力下,古维镛还是将古雅放了出来,可见只要老夫人在的一天,就算古维镛再如何愤怒也不会对古雅怎样,于是周夫人就想趁着古雅得病,就在古雅病中下毒,若古雅死亡,别人也只知道古雅是病亡,而不是她下毒所致。 好阴险的毒计! 晓秋一面哭着一面跪着爬到周夫人裙边,伸手就要去捉周夫人的衣裳,周夫人的吓得面无如土色,她身边的秀容也惊骇万分,万万料不到这晓秋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措来。见晓秋要来捉周夫人的衣裳,秀容上前将晓秋狠狠推到冰凉的地上,喝斥道:“你这恶奴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而周夫人也反应过来,慌忙看向古维镛,只见古维镛也正好盯着她,一双眼睛似冷得就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周夫人又惊又怕,哑声道:“老爷……你,你不要听她胡说……” ------------ 第三十五章 交锋(下) 周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古维镛便愤怒地一步一步走近周夫人,他的脸色是那样冰凉无情,直看得人寒毛竖起,周夫人的腿已在簌簌发抖,古维镛每走近一步,她的脸色便会苍白一分。 古维镛虽然一直待她不是很好,可是也从未用这样凌厉冰冷的眼神看过她,嫁给他这么多年,她能看出古维镛眼里深藏的愤怒。 惊恐之下,周夫人颤抖的脚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秀容情势不对,连忙上前一步扑在古维镛面前跪了下来,哀求道:“大老爷,夫人真的没有做过,是那丫头诬陷夫人!大老爷……” “诬陷?”古维镛冷笑一声,伸手一指躺在床上的古雅,道,“她用自己的性命来诬陷你?” 周夫人呆呆地看着古维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是真的!古维镛竟然为了古雅而愤怒……竟然为了这个臭丫头欲责罚于她……怎么可能……难道……难道这么多年了,古维镛还是没有放下对那个女人的感情?难道……难道她苦苦挣扎这么多年,竟还比不上一个死人? 难道他之所以发怒,生气,仅是因为……古雅是那个女人和他的女儿? 一丝愤恨与幽怨漫上了她的心头。 “不过是一个丫头,老爷,难道你要为了一个丫头而向我决裂吗?”许许多多的怨气积于心头,周夫人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古维镛目光如刀般锐利,道:“毒是你下的?!” 声音严厉无情,他真的愤怒了! 真的为是那个丫头而愤怒了! 周夫人心头流过一丝苦楚,这毒的确是她让晓秋下的,她本是给了晓秋一包温性的毒药,吃了那毒药后古雅就会慢慢的病死。却没有想到那毒药的药性竟这样烈!她虽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可是晓秋已当着她的面指正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本想辩解,可是看到古维镛这样无情生冷的面孔,突然想起古维镛这么多年的冷淡,想起他对那个女人的温柔,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古雅,心里突然涌出一丝报复似的快感,她冷笑道:“如果我说,是我让晓秋下的毒,老爷,你要怎样?” 古维镛目光一凛,一步跨上前来,秀容拼命地想拦住古维镛,却被古维镛一脚踹到桌脚下面,古维镛抬手就狠狠掴了周夫人一个耳光,只打得周夫人摔倒在地面上,一丝猩红的血迹自她的嘴角溢了出来异世玄门最新章节。 “爹爹!” “爹爹!” 见古维镛竟对周夫人动起手来了,古婉如和古楠两姐弟吓得立刻跪到古维镛身前,一左一右地拉住盛怒的古维镛,古婉如又害怕又紧张地哭求道:“爹爹……母亲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爹爹放过母亲吧……” 古楠也在一旁乞求道:“爹爹,爹爹放过母亲吧……” 舒月原本看到古雅中毒,心里还很是惊诧,直到看到这一幕,她大概也明白了。 此时屋子里的情况也已乱成一团了,舒月也在古维镛身前跪下,劝慰道:“公公,婆婆许是一时意气,请公公先息怒,此时三妹妹的病要紧……” 古维镛恼怒不止,可是在众人不断的劝慰下,古维镛也不好发作,只冷冷向下人命令道:“将她给我关起来!” 周夫人的心沉了下来,好似沉入了那无底的深渊里,只觉得周身都是冰凉冰凉的……古维镛要将自己关起来?!她嫁给他整整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他对她冷漠也好,无情也罢,她都忍了,可是现在他竟然……竟然为了这个自小被他讨厌的女儿,将自己关起来? 周夫人只觉得讥讽,心痛,她再次看了古维镛一眼,古维镛脸上充满了厌恶与鄙夷。 是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她永远忘不了,自从出现了古雅的母亲,自从古维镛将古雅带回府里,古维镛就常常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似乎在他的心里,周夫人永远是一个卑微女子,似乎在他心里,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嫁给他。她本是兵部尚书周于湖的千金,虽然比不起这古家富贵荣华,可到底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当初嫁给古维镛也并不是看中了他的身份,而是看中他的勇猛果敢,人中龙凤……就算是续弦又如何……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了,她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他的心中,她什么都不是…… 周夫人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刺耳,只听得人的头皮一阵发麻,她抬起头来怨恨地看着古维镛,发出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像是发了疯般看得人触目惊心。 古婉如吓得泪流不止,跪着爬到周夫人身边,扶着几乎疯狂的周夫人,连哭边道:“母亲,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女儿……母亲……” 古楠也跪到周夫人身边,泣道:“母亲,你不要吓楠儿……母亲……” 周夫人只是笑着,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有的爱,都只是一场空空的幻影。 她现在才明白所谓的生活,想起当年她嫁入古维镛时,她母亲千叮万嘱的一句话:嫁入似古家那般的大家族里,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无爱…… 古维镛不再看她,而周夫人被丫头带了下去,仍古婉如和古楠如何求古维镛放过周夫人,古维镛都丝毫不为所动。 刘大夫给古雅诊了脉后,说古雅的脉息虽弱,可是却有一口气始终不断,据刘大夫的推测,这古雅求生的意志很强,所以气息尚存,但若不尽快想办法,这古雅终究还是要死的。 求生的意志很强? 当古维镛听到这句话时,心头震了震,他看着古雅那张憔悴的脸,脸上似有一丝动容之色天逆玄典最新章节。 ………………………… 古维镛等人都离开这零星小筑后,舒月说要在这里陪陪古雅,便先留了下来。 此时古雅仍然昏迷不醒,舒月坐在古雅的床边,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古雅的脸色,那样苍白可怜,真真看得人心里不忍。 舒月叹了口气,这古雅的演技,实在让人瞠目结舌。她拿出绣着牡丹图的绢子给昏迷中的古雅擦了擦额头上冷汗,声音温和而柔婉,道:“雅儿,你可觉得好些了。” 古雅仍然在昏迷中,并不回答她的话。 舒月皱了皱眉,此时此刻屋子里只有她、古雅,以及她有心腹丫头珍珍在,古雅已不必再装下去了,于是舒月又用手轻轻地推了推古雅,正欲说些什么时,立在一边的珍珍已发话了:“大少奶奶,此时三小姐听到不您的声音。” 舒月闻言一怔,看了看古雅,又看了看珍珍,疑惑道:“听不到?” 珍珍点了点头。 舒月又回头看着古雅那张憔悴的脸,心头一震,失声道:“三妹中毒是真的?!” 难道刚才的那一幕,并不是古雅在演戏?难道这古雅真的中了毒?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舒月的脑子已有些乱了,她看着珍珍,珍珍这态度,看来古雅已成功地将她收为心腹了。不过这珍珍与晓秋比起来,珍珍确实可靠多了。 珍珍看着古雅的脸,叹道:“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舒月看着昏迷中的古雅,又回想起刚才那骇人的一幕,莫非刚才古雅所受的痛苦是真的?那并不是古雅装出来的……这古雅又对她自己做了什么?竟然……竟然能如此狠得下心来…… 是了,要骗到古维镛,装装样子是不可能的,想起今日古维镛对这古雅的态度,又回想起周夫人已令古维镛极度愤怒,看来古雅这一招虽然冒险,但确实很有效果。 古雅的这一招,可能让这个古府权势有着极大的变化。 舒月又陷入了沉思里,珍珍又向舒月道:“大少奶奶,听闻京城里有个姓乔的大夫,对疑难杂症与解毒很是善长,若他能来给小姐看病,小姐的定能早日康复。” 舒月一听,心中便已明白了。 想来这乔大夫是已被古雅买通的人,现在只须管事的舒月想法子让那乔大夫来给古雅“治病”,若古雅好起来,一切就天衣无缝了。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古雅一直昏迷不醒,刘大夫说古雅只存着一丝微弱的脉息,但具体要怎样给古雅诊治,刘大夫亦是无能为力。 周夫人本是被关在柴房的,因为此事关系到老夫人最疼爱的古雅的性命,古维镛也怕老夫人受不了刺激,便暂时将这事瞒了下来,不许任何人透露出去,在古婉如、古楠的苦苦哀求下,古维镛暂时将周夫人从柴房里放了出来,但让她好好呆在屋子时,不许出门半步。 换言之,周夫人已被古维镛禁足了。 晓秋也被舒月关了起来,至于到底怎么处理晓秋,古维镛也还没有决定,舒月知道这晓秋对古雅还是有些忠心的,且珍珍也已代替古雅说了,舒月只须先将晓秋关起来,日后古雅自有法子解决这件事情。 ------------ 第三十六章 石城月(上) 这日下朝来后,威远将军陈家永带着女儿陈英兰来到古府里做客。古维镛见陈英兰长得美丽大方,眉宇间有着几分女儿家的英气,也甚是喜欢。 现在陈英兰在古府里与古敏如走得最近,两人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自上次比鞭之后,两人相互认识,便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加上古枫这层关系,两人自然是更加的要好,所以陈英兰在古府拜见了老夫人后,就直接去寄芙轩找古敏如了。 陈英兰离开后,陈家永见古维镛面上似有烦闷之色,便道:“将军,你近来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如今古雅危在旦夕,他对古雅的感情复杂之极,一旦古雅当真面临死亡的威胁时,他心里就忽然紧张起来。 陈家永见古维镛只是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似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将军可是为了雅姑娘的事情而苦闷?” 古维镛看了眼陈家永,忽然叹了口气,与陈家永相交多年,陈家永是最了解他的人。当年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与陈家永明言,但想来陈家永已猜到几分了。 这件事情郁积于心多年,越想忘记就越不能忘记,尤其是古雅中毒,让他实在揪心。他叹了口气,将近来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与陈家永,说完后,古维镛便叹道:“如今皇上对我已存戒心了,朝中事事烦忧,家中又不平静,我真是累了。” 陈家永看了看古维镛,道:“将军,恕末将直言,雅姑娘的事情是您一直以来的心病,将军若不解开这个心结,终会对将军有所影响。” 古维镛的眼神有些复杂,有些沉重,一时之间也看不出他是何心境,沉默了许久,古维镛才向陈家永问道:“家永,若是你,你会怎样做?” 陈家永微微一怔,沉思片刻,道:“将军与雅姑娘的事情末将不敢多言,说起这雅姑娘来,末将也想起自己的女儿英兰了,英兰的母亲若儿去得早,末将知道英兰是若儿留下的,每每看到英兰,末将就会想起英兰的母亲来,虽然心中悲伤,但也颇觉得安慰,毕竟英兰是若儿留下来的混沌事务所全文阅读。还好有英兰在,不然这么多年,我真不知怎么办。” 陈家永的妻子是前任兵部侍郎杨明的独生女杨若,杨若是个性情爽朗大方的女子,又带着些叛逆的性格,早年被杨明指给尚书的儿子,岂料杨若竟然逃婚,从京城一直逃到了西南,正好遇到当时奉天子之命驻守西南的镇西将军陈家永,两人相遇相识相爱,陈家永对杨若用情很深,娶了杨若后也再没有纳过妾,不料杨若生下陈英兰不久便去世了,那时陈家永足足有半年多郁郁寡欢,还是古维镛亲自去陈府宽慰这陈家永,这陈家永才从消极中恢复过来。 陈家永的性格古维镛是很了解的,他听陈家永如此一说,心头也是颇为感叹,他的性格虽与陈家永不同,可是有一个地方却让他有些感叹,是啊,毕竟古雅是她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到底是事实――孩子无罪…… 陈家永见古维镛一时失神,便知道自己的话已打动了古维镛,其实当年的事情他也不十分清楚,但是他知道能让这一世英豪的大将军古维镛耿耿多年的人,必定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想来对于这古雅的病,古维镛内心深处是极在意的。 也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古维镛解开这个心结。陈家永又道:“我近来识得一年轻后生,生得一表人才,又才华横溢,虽然年纪轻轻,对医术却有颇多造诣,尤善长解毒,依我看,可让他给雅姑娘诊治一二。” “年轻后生?”古维镛微感诧异,年轻后生懂什么医术? 陈家永见古维镛脸上似有怀疑之色,便道:“这位公子姓石,本是本朝第一太医卫若一的养子,卫若一死后,这石公子便离开了京城,最近才回来。上次我带着英兰在凌州城时,英兰染了重病,许多有名望的大夫都无可奈何,还是这位石公子将英兰的病治好了。” 古维镛点了点头,既然是卫太医的养子,年纪轻轻,有如此医术,那也不是什么奇事了。再说了,既是陈家永举荐的人,古维镛自然是深信不疑。再想想古雅如今的状况,也能只试一试了…… …………………………………… 舒月已找到了古雅所说的乔大夫,也已向王夫人说了关于乔大夫的事情,王夫人向来是个不管事的,关于乔大夫,她只是说让舒月决定便可以了。凭着舒月手里的权力,若让她将乔大夫招入府里给古雅治病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她知道古维镛其实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所以关于让乔大夫来给古雅诊断一事,舒月也不好自做主张,至少得向古维镛禀告。 所以这日,舒月便带着丫头春罗给古维镛请了安后,就随便向古维镛举荐乔大夫,岂料古维镛说道:“我现在已找到一个人给她治病了,估计午后他就会入府里,乔大夫的事情就先搁一搁。” 听了这话,舒月不禁吃了一惊,古维镛已找到人给古雅诊治了?心中虽然震惊,可是面上却只露出惊讶与好奇来,问道:“公公定是寻到了一位高人,想来三妹妹就救了。却不知公公寻来的人是谁?” 古维镛也不想多话,只回了一句:“是卫太医的养子,姓石。” 舒月看着古维镛的脸色,知道他也不想再提这事,只得退了下去,心中却是疑惑不已。 回来的路上,舒月一直都在想着这位姓石的人,卫太医?走到蔷薇花障边的舒月突然顿住了,脸色有些微微的难看,跟着舒月身后的春罗见舒月突然顿住,脸色有变,便担心道:“少奶奶?” 舒月回头看着春罗,缓缓说道:“我知道这姓石的人是什么人了。” 春罗茫然地问道:“什么人?” 舒月的神色有些凝重,缓缓道:“石城月。” 石城月本是皇朝第一太医卫若一养子,卫若一有两子一女,多年来卫若一待石城月如己出,石城月亦是个极聪明俊杰的人物,在他还只十三岁时便以一首《江楼赋》而名震京都,皇上也很是常识这石城月的才华末世流莺全文阅读。然而卫若一的长子却很不喜欢石城月,在卫若一去逝后便设计害卫若一,也不知那石城月是否知道这京中之事,便自请去出京,皇帝便将石城月调往江南凌州做刺史。 只是这石城月怎么会在此处?舒月思索着,难道这石城月已被皇上召回京了?看来是的,舒月到底只是女子,她丈夫古桦也在外地任职,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朝中的大事? 若石城月当真如传言那般厉害,医术又得卫若一真传,只怕古雅的中毒真像就会被拆穿……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思及此处,舒月难免捏了把冷汗,转身向春罗道:“春罗,你将此事去告诉珍珍。” 春罗应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去了。 ……………………………………………… 零星小筑。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懒懒的,珍珍正坐在古雅的卧房里,守在古雅的床边照顾着她,此时此刻她心里颇不平静。 谁也没有料到会冒出个石城月来,且石城月等会就要来了,这古雅此时又醒不过来,看样子,她也只有听天由命了。只希望这石城月察觉不到三小姐所用之药。 正沉思时,外面的丫头便来报说了大老爷来了。珍珍只得迎了出去,却见古维镛走在前方,后面跟着一个大概二十二三岁的男子,头发以浅蓝色发带高束着,身着蓝色锦衣,面容英俊,丰神俊朗,行为举止略带着些风流洒脱。 果然是一表人才,令人见之忘俗。 想必这陌生男子便是石城月了。 古维镛自屋外走入,那石城月也随着古维镛走了进来,珍珍忙进屋子将那新换的紫色烟罗帐放了下来,又将古雅的手放在帐外一方轻柔的垫枕上。 古维镛见帐子是拉下来的,心想所谓“望闻问切”是基本医理,隔着帐子只怕会不方便,他也很烦这些俗套的礼节,便向那珍珍道:“将帐子撩起来。” “是。”珍珍恭敬地应了一声,又将那帐子用那金色的流苏帐挂系上。 石城月也不忌讳,走进屋子便将这里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停在了那张紫檀木雕螭纹琴桌上,那里正摆放着一张桐木七弦焦尾琴。 也只是微微一顿,又收回了目光,抬目便望了一眼床上的古雅,古雅仍在昏迷中,漆黑如墨的长发柔顺地散在枕边,精致而柔婉的脸上,两道黛眉宛如墨画,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安静地低压着,在她那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细的纤影,虽然脸色憔悴苍白,可是她平静地躺着时,那份安闲与静柔,虽是在病中,却仍叫人难于移开目光。 确定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样的人若当真就这样死了,实在可惜。 石城月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手搭在古雅左手手腕上,脸上有些微微的诧异,他又看了看古雅的脸色,那是苍白得令人心疼的颜色,然而…… 此时珍珍的心里怦怦直跳着,她见石城月那张俊逸的脸上那份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更是紧张,只怕这石城月瞧出破绽来。正在这时石城月抬起头望向珍珍,一双深邃的眼里俊逸而迷人,他的声音浑厚而带着些磁性,很是好听,只听他问道:“小姐这样已有多久了?” 珍珍心里虽然紧张,可是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来,她只是带着忧色的说道:“昨日辰时,小姐喝了丫头晓秋端来的药,不到半个时辰小姐便说不舒服,最后疼痛难忍,到了巳时就昏了过去,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 第三十七章 石城月(下) “哦?”石城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向珍珍问道,“小姐所喝的药可还在?” 珍珍点了点头,然后亲自去了厨房将那日晓秋所熬药的药渣取了些来,用一张腊黄色的纸包着,那石城月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些药,又闻了闻那药的味道,再一次看了看古雅的脸,最后笑了,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知道小姐是中了什么毒了。” 听是这话,珍珍心头猛地乱跳起来,只觉得有冷汗从背脊一点点的冒了出来,这石城月到底是什么人?三小姐所用的药向来诡异,一般的大夫绝对没有办法诊断出来,而这石城月竟然如此简单就判断出三小姐所服之药。何况这石城月明明这般年轻,怎么会有这等本事? 虽然是万分紧急,可珍珍到底是有心机的女子,脸上仍不露出丝毫慌乱之色,只是忙惊喜道:“真的?那小姐有救了,真是太好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古维镛听到这石城月的话,紧绷着的脸也似微微一松。他也问道:“她中了什么毒?有办法救活她吗?” 石城月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昏迷中的古雅,看到石城月这般表情,珍珍的手已暗暗的握成了拳,倘若石城月如实道来,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石城月道:“古小姐所中的,是一种较为罕见的毒药,这毒药的名字叫烈颜,中毒之人会受尽疼痛,一点点地走向死亡。” 古维镛脸色微微一变,回想起那天古雅痛得几乎疯狂的模样,果然如石城月所言。而珍珍的神色却有几分古怪,既吃惊又疑惑地望着这石城月。 “那怎么治好她?”古维镛又问道。 石城月微笑道:“将军不必担心,若是在两年前,我遇到这毒也是无可奈何,凌州善长制毒解毒,在两年来我在凌州亦对这毒药有所研习,所以古小姐身上的毒,我自有办法解治灭世孤天。” 古维镛似放下心来,脸色也温和了几分,向石城月道:“多谢。” 石城月拱手道:“将军言重了。” 当下石城月便让珍珍将古雅扶了起来,珍珍依言扶起古雅,石城月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又将这白色小瓷瓶递给珍珍,微笑道:“将它给小姐服下。” 珍珍接过那白色小瓷瓶,犹豫了一会,也不知道石城月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可是古维镛偏偏就在这里,她也没有办法了。珍珍怕露出破绽,只得将那白色小瓷瓶上的红布塞子拔了下来,扶着古雅的头颈,就将这瓶药小心地一点点地喂入古雅的嘴里。 将这整瓶药都喂古雅服下后,石城月才满意地笑了,起身去案上写了个方子,向珍珍道:“让小姐按着这方子吃,若我没有估计错的话,五天之内,小姐便可痊愈。” 此时珍珍的心情真是复杂之极。 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她也只能装做感激与高兴,道:“太好了,小姐有救了……” 古维镛看了看床上昏迷着的古雅,隔了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向珍珍道:“好好照顾小姐。” 珍珍道:“是。” 古维镛也不再说话,就带着石城月出去了。 天将晚时,古雅才悠悠转醒,意识也缓缓地流回了大脑,然后她就感觉到喉咙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极腥,仿佛是放了许久的臭鱼一样,又带着极苦的味,只逼得她一阵恶心。 珍珍见古雅醒来,便忙着赶来伺候,又见古雅紧紧地皱着眉,左手撑着床沿,右手捂着胸口,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珍珍连忙拿来了盂盆,于是古雅就探出头吐了起来,因着这些日子也没有吃东西,只是着一口一口的水都呕了出来。 “小姐,你觉得怎么样?”珍珍见古雅吐完后,疲惫地倚着床栏杆,脸色仍有些苍白,不由地担心起来。 古雅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疲倦,道:“我没事,只是感觉恶心得很。” 珍珍那盂盆收了去,又看着古雅这模样,忽又想起今天石城月给小姐吃的东西来,真不知道石城月给小姐吃了什么东西。 古雅并不知道自己喝下了石城月的药,只道自己是服是虚厉的后果。她看了看珍珍,轻声问道:“一切都顺利吗?” 珍珍沉默了一小会儿,方低声回答道:“还算顺利。” 古雅眉头微蹙,看着珍珍,道:“还算?” 珍珍点了点头,方将古雅服了虚厉毒草之后的事情一一向古雅说来,原本形势对她们是极为有利的,却万万没有料到半路杀出个石城月。 古雅静静地听珍珍说完之后,又问道:“你是说,那石城月极有可能看出了我中毒的真像?” 珍珍点头,又疑惑道:“我本是很紧张,担心石城月会说出你所中的不过是一种不会致命的假毒,到时老爷一一推想起来,只怕会对我们极为不利。” 古雅略一思索,接着珍珍的话道:“可是这石城月非但没有拆穿我们,还帮我们圆了谎,说我所中的是一个可以致命的烈颜?” 珍珍道:“是的。我当时也很吃惊,本以为大事不妙,却不曾想到这石城月会这样说。” 古雅有些疑惑,虚厉草是荣云族旗山上所生长的一种毒草,人若服下那虚厉草,就会痛苦万分,甚至痛得昏死过去,但这草并不会致命,而且大约三天后,这虚厉草的药效就会过去,除了疼痛,这虚厉草不会对人造成其他影响混沌事务所。 只是这世上知道虚厉草的人极少,且又是荣云旗山的东西,就算服下了,要诊治出来也绝对不容易,这石城月到底是什么人?难道只是巧合,或许这石城月并不知道自己服下的是虚厉草也未可知。 珍珍又向古雅问道:“小姐,此时要不要通知老爷、少奶奶,说您已醒来了?” 古雅看了看窗外,此时外面已是一片漆黑了,古雅摇了摇头,道:“天也晚了,也不急于这一刻,明天一早再说吧。” 珍珍点了点头。 ………………………………………… 次日,珍珍让小丫头去告诉古维镛和大少奶奶舒月等人,说是古雅已醒过来了,不久舒月就从桦南院赶到了零星小筑。此时古雅看上去仍有些虚弱,她只是倚着床而坐着,见舒月来了,便微微一笑。 再次看到古雅这般模样,舒月不禁有些感叹,道:“你那天真是吓死我了。后来珍珍说你的中毒是真的?那天你那般的痛苦,也不是装出来的?” 古雅叹道:“面对爹爹,装腔作势是没有用的,虽是苦肉计,却也是最有效的计策。” 舒月回想起那天古雅痛得几乎疯掉的模样,不免仍是心有余悸,道:“毕竟是自己的身子,这样的险也不宜多冒了。日后可得当心些了。” 古雅点了点头,又与舒月说起了那石城月的事情,说到这石城月,舒月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诉了古雅。只不知那石城月那般作为,是何目的? 之后王夫人、古枫、陈英兰也来零星小筑看了看古雅,往日二小姐古婉如也会来瞧古雅的,只是自周夫人的事情发生后,这古婉如便不来零星小筑了。毕竟周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而周夫人被幽禁,与古雅又有着莫大的联系。 古雅中毒之事是瞒着老夫人的,至于古雅卧床不起,老夫人只道是古雅上次被关入柴房时所落下的病,但见许多没有瞧见周夫人了,心中虽是疑惑,却也不多问。 然而古维镛已知道古雅醒来了,但他却并没有来零星小筑看望过古雅,甚至没有叫下人给古雅传过一句话。珍珍一面服侍着古雅喝粥,一面叹道:“看来大老爷的心结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 古雅就着珍珍的手里喝了一口粥,缓缓地将那口粥咽下去后,才道:“他费心为我去寻医,又为了我而关押母亲,对于爹爹而言,这已很不错的,接下来的事情只可慢慢去做。” 因着古雅的病没有好,到了第二日,石城月又入了府里给古雅诊治。这日快到正午时,石城月在管家古春的引领到了穿过古府的园子里,到了府里西北角的零星小筑。 珍珍告知古雅,石城月就在零星小筑外面时,古雅心里也充满了好奇,只不知这位差点坏了她计划的男子是什么样的人物。此时古雅仍下不了床,便披了件雪青色衣裳,由着珍珍扶着自己倚床而坐着,她看了看帐钩上的浅紫色烟罗帐,犹豫一会,还是命晓秋将这帐子放了下来。准备好后方才让珍珍去将石城月迎进来。 只听得几声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响来,不一会儿就看到帐外珍珍引着一个蓝色身影绕过屏风走入屋子里来,因着这帐子极是轻薄,这帐子虽然垂了下来,却仍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帐外的景象。 也因着帐子的阻隔,古雅也瞧不清楚他的脸,就看着这身影而言,便觉得他身形俊逸,气宇不凡。这石城月来至帐前,先隔着帐子先古雅做了个揖,道:“雅姑娘。” 他的声音很是好听,只是隐隐约约的,似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第三十八章 虚厉草 古雅听得出这石城月语气中的笑意,心下薄怒,可到底是做贼心虚,想着他极可能握着自己的把柄,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温柔和善道:“是石公子吗?幸蒙救治,小女子古雅,感激不尽。” 隔着帐子,古雅也看不出外面的石城月是何表情,然而隐隐约约地,似感觉到石城月脸上含着一丝笑意。古雅疑是错觉,可是心中着实又是气恼又是不安,忽然有种想去看清这男子的脸的冲动,但到底忍了下来。 石城月也不多言,径直走到了床前的紫檀木梅花式凳子上坐下。有礼貌地向古雅道:“三小姐,请。” “有劳了。”虽然心中对他有几分不满,可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古雅温婉地说着,便将手从那帐内伸了出来,放在外面桌上的垫着的柔软枕垫上。 石城月将手指搭古雅洁白如雪的手腕上,过了一会儿又将手收了回来,道:“三小姐体内的毒虽已驱除不少,可是这药性极烈,三小姐尚需修养几日,方可复原。” 古雅心里突突直跳着,隔着这紫烟罗帐看了看石城月的脸,真想知道他说这句话时有没有另一层深意?这石城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真正所中之毒?要不要试探他一番? 先不要冲动,等这件事情过了再说。暗中再备下策略,以防有变。这样想着,古雅又向石城月柔婉道:“多谢石公子。” 帐外的石城月道:“三小姐不必多礼。” 说着他便起身,似准备离去,珍珍便将他送出了出去,外面古春仍在等着,见石城月走了出来便又引着他去了后花园,因为古维镛表面上虽不过问古雅的病,可是心里到底关心,就想请石城月去叙话。 待将石城月送走后,珍珍又走入了房里,重新将那帐子挽了起来,问道:“小姐,你可看得出这石城月有什么不对之处?” 古雅叹了口气,所谓察颜观色,她隔着帐子能看到什么?她摇了摇头,道:“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知道虚厉草。” 休息了些日子后,古雅的身子也恢复了许多,估计再过些日子她就无碍了。这石城月来得倒是很勤,隔那么一两日就会来古府一次,每次来古府必然会给古雅诊脉,他来的次数多了,对这零星小筑却逐渐熟悉了些。因着石城月是古维镛请来的人,古府里的人也不敢不敬重他,何况这石城月年纪轻轻就深得皇上赏识,在京中任职,其锦绣前程,也使得府里人很是尊敬他。 只是他每次来,古雅必然会将帐子放下,虽然好几次都想将那帐子拉起,想清楚地看看他的模样,可是理智地想一想,她到底还是忍住了上天台。 这已是第三日了,古雅也已好得差不多了,午后不久,那石城月又入了古府,自然也到了零星小筑。 前些日子石城月来时总有管家或家中男眷引领,但这些日子因着石城月也来得熟了,古维镛也很是赏识他,这石城月因着治病的身份来古府及零星小筑也是很方便了。此时屋子里就有古雅和珍珍级另外两个丫头,珍珍将那两个丫头遣出去准备茶水点心了。屋子里便仅留下了古雅和石城月及珍珍。 古雅仍隔着纱帐将手伸了出去,那石城月搭了搭古雅的脉后,微微一笑,道:“雅姑娘的毒已无碍了。” “哦?”古雅曼声道,又温柔有礼地回道,“有劳石公子费心了。” 石城月隔着帐子望了望古雅,忽然笑了,说道:“不妨。” 古雅想起了珍珍说过,这石城月那天给她服下的白瓷瓶药,她也一直疑惑,不知这石城月给她服下的是什么药,于是古雅又问道:“不知那天石公子是用什么药将我救治过来?” 石城月道:“虚厉草的药性过烈,我只是将小姐体内的虚厉草逼出来,让小姐少受几天的苦罢了。” 石城月这句话说得甚是随意,可古雅和珍珍却唬了一跳,手下微微一颤。 虚厉草…… 他既然提出这个名字,那就说明……这石城月早已知道古雅所中的,只是会令人痛苦而不会致使的虚厉草! 他既然知道,那天又为什么在古维镛面前说古雅所中的是致命之毒? 古雅的脸色微微变了,秀眉也不觉微微蹙起。 正当古雅和珍珍都震惊于石城月所提出的“虚厉草”这三个字时,这石城月忽然伸手,将隔在他与古雅之间的那轻薄的帘子撩了起来,谁也没有料到石城月会突然做出这般无礼的动作,古雅震惊之余不免慌乱,本能的攥紧了被子向床内侧缩了缩,惊慌地抬目看向这石城月。 这石城月身着蓝色锦衣,头发高束,发黑如墨,面容俊朗,眉目如画,一张兰芝玉树般的脸上似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轻薄,极是无礼。 古雅心里慌乱的同时,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姐,石城月的举动怎么可以这般无礼! 石城月右手挽着纱帐,笑着看向这帐内的古雅,此时古雅也正直直地瞪着他,一脸灵秀的小脸因愤怒与慌乱而涨得通红,这两日的休养,这古雅的脸色已好了许多,皮肤雪白而细腻,一双水墨般的秀眉下,那双眼睛清幽幽明澈澈的,宛如一泓山泉,宁静而幽雅。震惊、尴尬、慌乱、愤怒一齐出现在古雅的那双动人心魂的眼睛里,静美中又显得有些可爱。 珍珍已上前道:“这里是将军府,还请石公子不要过于无礼!” 珍珍的声音压得较底,却特意将“将军府”这三个字咬重,希望这石城月收敛些,但这石城月到底握着古雅的把柄,珍珍也不敢大声叫唤。 石城月看着这样的古雅,忽然哈哈地一笑,他的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很开心得意,显得有些放荡不羁。他随手将那帐子放了下来,笑道:“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看看这位敢服下虚厉草的大家闺秀的慌乱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珍珍一怔,见这石城月虽笑得无礼,却并没有什么恶意,当下也略略放下心来,仔细一想刚才的情形,又觉得好笑,这石城月也当真有趣。 而古雅听到石城月这无礼的笑声与话语时,脸色又红转白,再又白转青,他竟然堂而皇之地戏弄她大唐绿帽王! 石城月笑了一会,便道:“小姐的身子既已无大碍,在下便告辞了。” 说罢他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望了一眼那帐子里的人影,想起刚才古雅那张皇失措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两声,方转身欲走。 古雅被这石城月气得脸色铁青,看着他得意的背影,想起刚才他那无礼的举措,一股气冲上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拿起床头的绣着荷花的枕头就狠狠向那石城月的背影砸了过去。 石城月离床边不远,只见这枕头冲出轻薄的纱帐,牵动紫纱荡动如紫色烟波,那枕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石城月的后脑勺,最后颓然落在地面上。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 那珍珍张大了眼睛,看了看石城月,又看了看古雅,最后看了看地上的枕头,忽然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真没有想到三小姐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那石城月低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枕头,笑了一笑,而古雅自己也怔住了,刚才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对劲,竟然做出这样令人啼笑皆非的动作,越想越尴尬,感觉到那石城月还在笑,最后笑着离开零星小筑了。 古雅怒气未平,珍珍却在一旁笑道:“这石公子倒是风趣。” 古雅气恼道:“风趣?我看是无礼之至。” 珍珍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忽然又露出了一丝忧色,道:“石公子既知道虚厉,这事该如何是好?” 古雅的心沉了下来。 这石城月……到底是什么意思? ……………………………………………… 既然病已好了,她自然得去请安了。 她先去了老夫人的怡养苑,秋蝉看到古雅引着丫头珍珍走来,又惊又担心道:“三小姐?您怎么来了?您的病可好了?” 古雅温婉道:“我已无大碍了,祖母可在?” 秋蝉见古雅面色很好,也不由地放下心来,道:“至三小姐病了后,老太太总念着三小姐。既然三小姐来了,那快去瞧瞧老太太吧,老太太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秋蝉就将古雅迎了进去,此时王夫人、古敏如、古婉如,还有舒月都在屋子里陪着老夫人,几人见古雅走来,皆是吃了一惊,那老夫人更是又惊又喜,连忙让古雅坐在自己的身边,拉着手上上下下将古雅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古雅脸色很好,这才放下心来,关切地向古雅问了许多,古雅都一一答了,并说:“祖母不必为雅儿担心,雅儿已没有事了,倒是祖母这些天吃得好不好?睡得安稳吗?” 老夫人见古雅如往常一样,不禁眉开眼笑,道:“你不在祖母身边,祖母哪里能习惯?下次可不许病着了。” 古雅感动地点了点头。她又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人,王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默寡言,而古婉如却憔悴了许多,眉宇间总含着一丝驱除不尽的愁色,投向古雅的目光也有些复杂,而古敏如脸色却是阴沉沉的,眉毛高高挑起,仿佛有人得罪了她般,眼里隐隐含着一丝恼怒。 舒月亦与往日一样温和沉稳,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自信,人看上去也比往日更加美丽了。 老夫人将屋子里的人看了一遍,又不禁疑惑着说道:“不是说湘丫头的病已好了吗?是不是又发了?怎么总也不见到她?就连她身边的丫头秀容也瞧不见?” ------------ 第三十九章 系铃人 老夫人并不知道周夫人已被禁足,这句话一问出来,场面顿时尴尬起来,而古婉如的眼睛却也渐渐红了。古敏如却冷冷地盯了古雅一眼,似笑非笑道:“周伯母的病是好了,可是……” “周嫂嫂的病本是好了,可是近来天气忽冷忽热的,周嫂嫂又受了寒,这两天还在休养。”王夫人打断了古敏如的话,向老夫人微笑着说道。 古敏如眉头一皱,不满地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却瞪了她一眼,古敏如心中虽然气愤,亦不好说什么,只得忍了下去。老夫人虽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可看古婉如这副悲伤的模样,以为周夫人病得重,心里也是担心,毕竟当初周夫人与古维镛的婚事是老夫人一手操办的,老夫人自然是因为喜欢周夫人才让周夫人嫁过来的。 老夫人也担忧起来,道:“明儿个我去瞧瞧湘丫头,看看她能不能好点儿。” 顿了顿,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道:“我听秋蝉说,近来有个姓石的年轻人,是皇朝第一太医卫若一的养子,他医术很是了得,雅儿的病便是他治好的,既然那姓石的医术好,便将他请来给湘丫头看看。” 听老夫人提起那石城月来,古雅的心里不由地跳了跳,那个狂妄无礼的男子吗,实在让人心烦。 这时舒月道:“祖母放心吧,自然是要请那石公子来的。” 老夫人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又与古雅说起话来,古敏如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见老夫人对古雅问长问短的,心里着实烦得很,便找了个借口先离开了。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周夫人被关,而二姐姐古婉如整日以泪洗面,求了伯父那么久,伯父都不愿意原谅周夫人,而且看伯父的态度,他对古婉如也越发冷淡了,这都是因为那个古雅! 古敏如从屋子里走出来,正好走到外面的院子里,丫头茜云看古敏如脸色不好,便忙赶上前来,问道:“小姐,您是怎么了?” 古敏如越想越气,正想要说什么时,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道边有一个绿衣丫头正与一些小丫头说话,那绿衣长得很是秀美动人,气质也颇为不俗,古敏如愣了一愣,这是哪里的丫头?怎么她以前没有见过? 于是古敏如指着那绿衣丫头,向身边的茜云问道:“她是谁?” 茜云顺着古敏如的手瞧去,看到远处那正与小丫头说着话的绿衣丫头,便道:“小姐不知,那本是大少奶奶房里的二等丫头,名字叫珍珍,因着前些日子三小姐病了,人手不够,大少奶奶便将这珍珍叫去零星小筑,三小姐看了珍珍很是喜欢,便将珍珍留了下来,提拔为身边的一等大丫环我是大球星最新章节。自晓秋被关了以后,这珍珍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三小姐的贴身丫环。” 古敏如脸色沉了下来,她本来觉得那珍珍长得俊俏,心里还有几分欢喜,却不料是古雅身边的丫头,而且听茜云的语气,那古雅还很喜欢这珍珍!她又看了看那边的珍珍,本来是觉得她长得秀美,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此时她总觉得看到这珍珍心中就有气,一副妖艳的样子,平时里不知道怎么与下面的人勾搭! 那边的珍珍也已看到这古敏如一直瞧着她,她也不能装做没看见,便走到古敏如身前来,向古敏如行了一礼,低眉顺眼,道:“四小姐。” 不得不承认,这珍珍的声音确实柔曼好听。古敏如一听便有气,看她站在自己面前行礼,她不可理喻地斥道:“谁叫你拦着我的路的?!” 珍珍微微一怔。 拦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珍珍心里只有苦笑,这位小姐的性格珍珍也是知道的,她只得侧身让出路来,并向古敏如赔罪道:“珍珍不识大体,还请四小姐原谅。” 古敏如冷笑一声,果然是古雅的丫头,不但和古雅一样长得狐媚,而且和古雅一样,装腔作势,惹人心烦。 珍珍始终是低着头的,一副温顺的模样,古敏如就算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只是冷笑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说罢也不理会这里的珍珍,便引着茜云扬长而去。 正在这时,古雅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古敏如怒气冲冲地带着茜云离开,她叹了口气,这古敏如虽然讨厌自己,但也是个直爽的人,不会暗中下手,所以对于古敏如,虽然总会向古雅的人发气,却也不必担心。 倒是爹爹古维镛。 她之所以服食令人痛苦万分的虚厉草,除了想打败周夫人外,最想的便是打开古维镛的心结,让古维镛接受这个女儿。她知道古维镛对自己的母亲又爱又恨,也对自己又爱又恨,这次她也只能冒险地去激起爹爹心中的柔情了。 古雅一面想着一面走向珍珍,珍珍见古雅走来,便道:“小姐。” 古雅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着,边走边问道:“打听出来了吗?” 珍珍很自然地跟在古雅的身后,点头低声道:“是的,现在大老爷正在书房里。” 古雅走到阶梯,走入抄手游廊里,往书房的方向走了去。 现在已是五月初了,天气有些炎热,阳光也很是强烈,将这里的绿油油的植物照得越发油亮了,风从那走廊一路吹来,颇为清爽舒畅。 这时管家古春正守在书房外面,看到古雅端着茶盘走到书房前门,古春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古雅竟然敢主动出现在古维镛面前? 不过回想起这几日老爷对古雅的关心,古春心里倒有几释然了,到底是骨肉相连,血浓于水,老爷再如何气愤三小姐,可当三小姐濒临死亡时,老爷也不能无动于衷。 古雅向古春温和有礼地一笑,问道:“爹爹在里面吗?” 古春道:“老爷在里面大唐绿帽王。” 古雅又道:“我给爹爹煮了杯茶,你可以去帮我向爹爹通报一声吗?” 古春犹豫了一会,方才点了点头,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古雅就端着那黑檀木茶盘,在外面静静地等待,隔了一小会儿,古春又从屋内走了出来,向古雅说道:“老爷说让三小姐进去。” 古雅紧绷着的心这才松了一些,老实说,她也拿不准古维镛的性情。得了古春的话后,古雅便端着茶盘走入了屋里。要说此时她心里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 此时古雅的心紧张得突突直跳,绕过那架屏风,便看到正坐在一张红木书桌后的古维镛,此时古维镛放下手里的一卷书,抬头看着古雅,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古雅低头轻声道:“爹爹。” 古维镛抬头看着古雅,然后“嗯”了一声。 虽然是很简单的回应,古雅心里却是仍然有几分安心,忘了有多久,或许这是第一次,她这样安静地面对着她的父亲古维镛。 古雅踏着细碎的步子缓缓走到书桌前,月白色散花百褶裙从青砖地上来晃过,看得人有些恍惚。她的步子很柔,也很美,当年师父教导过古雅习舞,所以古雅走起路来总带着那份怡人的风姿。 这样的步子……古维镛看得一时失神…… 如果他没有记错,当年……当年她母亲走路时,也有这感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人触动,古维镛的眼神也不觉温柔了几分。 正当他失神间,古雅已走到了古维镛的书桌前,将手里的黑檀木茶盘轻放在桌上,温婉道:“爹爹,女儿泡了一杯茶。爹爹公务冗重,喝杯茶歇歇吧。” 古雅的声音将古维镛拉回了现实,他回过神来,也不说什么,伸手端起案上的茶盏,揭开盖子,只觉得一股清香浓郁的茶香袭来,他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汤色碧绿清澈,他呷了一口杯中茶,清香鲜爽,嫩滑回甘,古雅泡的茶确实很好喝。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和古雅坐在一起品茶。 他抬头看了一眼古雅,古雅的眼睛灵秀而明澈,神态娴静,一颦一笑也有着那个人的感觉。其实古雅和她……长得真的很像…… “你和你母亲很像。”古维镛忽然向古雅说了这样一句话。 古雅微微一怔,诧异地抬眸看向古维镛。 古维镛也不再说话,又端起那杯茶,细细地品第二口茶,品第一口碧螺春时,便可感觉出这茶色偏淡、茶香幽幽、汤味鲜雅。品第二口时,却觉得茶汤更绿、茶香更浓、滋味更醇,并开始感到了舌本回甘,满口生津。原本就是上好的碧螺春,兼之煮得很是得当,使得这茶更为可口,而且,这茶中又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蕙兰花香。 古维镛忍不住赞道:“好茶。” 古雅温和道:“这茶是产自苏州洞庭山的碧螺春,而水是雅儿每日清晨收积的露水。” 古维镛点了点头,看了看这茶,只见碧绿的茶芽,碧绿的茶水,在杯中如绿云翻滚,并没有看到兰花,但这淡淡的蕙兰香是从何而来?古维镛看着这茶,又向古雅道:“这茶里似带着一丝蕙兰花香。可茶中却无此花,这香由何而来?” 古雅微微一笑,缓缓解释道:“前些日子雅儿见园中的蕙兰花香得可爱,便命丫头采了些。又有纸裱糊在一个两层的竹笼外,竹笼的上层放茶叶,下层放那新采的蕙兰花,然后密封起来。封过一晚后便打开竹笼,换一次花。如此经过几天的薰香后,茶便带了淡淡的蕙兰花香。” ------------ 第四十章 薰香茶 古维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如今流行将花和茶直接掺和在一起以达到茶中带花香的目的,但是这法子日久会夺了茶的真味,茶冲泡起来虽香,可是细品起来却杂。古雅这以花香来薰茶,利用茶叶容易吸收气味的特点把花香吸引了,到了点泡的时候就不必渗入花朵的涩味,散发花香,饮来却没有普通花茶的涩味。这薰香茶法,确实很妙。 古维镛看了看古雅,以前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女儿,如今一看,这古雅心思细腻,冰雪聪明,又颇具才情,在众多女儿中,古雅也可算是最为出众的,古维镛心里也颇感宽慰。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古维镛点头道。 古雅道:“谢谢爹爹夸赞。” 古维镛“嗯”了一声。 茶既然已送了来,父女俩能这样静静的说会儿话已是不错了,再呆下去只怕也会尴尬,何况古维镛还有正事要办。古雅便向古维镛道:“爹爹若无事,雅儿便先告退了。” 古维镛点头道:“下去吧。” 古雅又向古维镛行了一礼,方才拿着托盘退了下去。 古春看古雅就这样安静地从老爷的书房里走了出来,更是吃惊,难道……老爷终于能接受这个女儿了吗?不过……这样也好……到底是父女,所谓血浓于水,只希望以后府里能平静些。 离开这里后,转到一条小走廊里,那珍珍也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从古雅手里接过那黑檀木茶盘,跟上古雅的步子,见古雅神色与往日一样沉稳淡然,便问道:“小姐,顺利吗?” 古雅偏头看向珍珍,唇边溢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温柔的说道:“你说呢?” 珍珍恍然大悟,脸上也不觉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来大唐绿帽王全文阅读。 在这古府里,古雅的才智、忍耐都是无人能及的,兼之古雅有老夫人疼爱,虽是庶出的身份,可实际上地位却实在不低。对她最大的也最危险和不利便是古维镛的厌恶,若古维镛能接受古雅的身份,那么,古雅的地位绝对不亚于嫡出小姐古婉如、古敏如。 小姐的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果然妙。 …………………………………………………… 周夫人仍在禁足当中,古敏如见古婉如整日郁郁寡欢,心里很是难过,毕竟她从小就喜欢这个二姐姐,且二姐姐如此温和善良,她最见不得二姐姐被人欺负。于是古敏如便将古婉如邀请到寄芙轩里,命丫头茜云去做了些古婉如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古婉如还是一副悲?i的模样,也没有心情吃东西。 古敏如见此情形,对古婉如道:“二姐姐,你如今这样消沉也没有用,那古雅若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会有多开心!” 古婉如看了看古敏如,又垂下头来,小声道:“三妹妹当真这样恨我?” 古敏如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道:“她都这样了,你还叫她三妹妹?!你不知道昨天她给伯父送茶,原本伯父是极讨厌她的,可是经过了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怎的,伯父竟然会静下来和她说话!我看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搞的鬼,二姐姐,你可不能这样消沉了,不然等着伯父喜欢上她,承认她的女儿身份,又凭着祖母的喜欢,这还了得?现在周伯母都败在她手里,你还不想办法,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古婉如眼圈红红的,水汪汪的眼睛似有一丝不安,她忽然拉住了古敏如的手,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母亲已被禁足了,爹爹现在也不能原谅母亲,我又不敢告诉祖母,现在怎么办?” 古敏如见古婉如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中恻然,想了一想,道:“现在也不能告诉祖母,你想,祖母平日里就疼得那个狐狸精,若她知道了这件事情,责怪的一定是周伯母。” 古婉如眼里落下泪来,有些绝望的问道:“那怎么办?” 古敏如沉思一会,眼前一亮,道:“二姐姐,你忘了长姐了?若是长姐,一定会有法子!” 长姐……嫁入汝南王府的古淑如…… 古婉如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希望,是了,还是大姐姐,大姐姐若知道母亲的事情,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然而……古婉如又垂下眼帘,失望道:“没有用的,大姐姐在汝南王府,我根本没有办法通知大姐姐……” 古敏如拍了拍古婉如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吧,二姐你就是太老实了,你别忘记了,我可有一个可以随处走动的好朋友。” 古婉如似意识到了什么,向古敏如试探性的问道:“你说的是……英兰?” 古敏如点了点头。 如果是陈英兰的话,她的确是有法子的。说来虽都是将门之女,唯有陈英兰的性情最有将门风范,她在四处走动也不算什么。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情就有希望了……古婉如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与古敏如说了些话便带着丫头碧云回绣杏堂了。 送走古婉如后,古敏如兴致还不错,想着自己可以帮二姐姐一个忙,自己也觉得高兴,她又让茜云去将自己的鞭子取来,闲着无事她就喜欢练练这些武艺,不然下次和陈英兰比鞭时,若是输了可就不好看了。 茜云刚刚走入内室里,王夫人便带着丫头绿星自外面走了进来。古敏如听王夫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一面让王夫人坐下,一面给王夫人倒茶,讨好似地向王夫人说道:“母亲,您怎么亲自来了?不去陪陪祖母吗?” 王夫人一面坐下一面外绿星到外面守着,方才向古敏如道:“我今天来,只是要告诉你一句话我是大球星全文阅读。” 古敏如拉着王夫人的手撒娇道:“母亲有话让丫头们传来便是了,为什么这样隆重?” 王夫人盯着古敏如,郑重道:“这句话我要亲自告诉你。” 古敏如见王夫人神色凝重,当下也不再嬉皮笑脸,端正地在王夫人身边坐好,道:“母亲,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王夫人上上下下看了看古敏如,道:“敏如,关于古雅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去管,既不要故意去激怒她,也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古雅这个人不好惹,但你若不去惹她,她也不会将你怎么样。好在她只是女儿身,也到了适嫁的年龄,这里府里也呆不了多久了。现在无论她做什么,你都随她,待她嫁了出去,府里就清静了。” 王夫人说得语重心长,而古敏如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看着王夫人,道:“母亲,你是害怕古雅?” 王夫人握着敏如的手道:“不是害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还小,不明白的事情还很多,难道你看不出现在府里的形势吗?无论在哪个方面,古雅都占了绝对的优势,不说老夫人的疼爱,就是大哥也已渐渐接受了这个女儿,如今掌事的舒月也与古雅走得越来越近了,你现在拿什么与古雅的斗?你别忘记了,你的亲哥哥枫儿都是向着古雅了!” 古敏如的脸色越来越看,王夫人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可是这一切都是事实!别人倒也罢了,她最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亲哥哥古枫,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着古雅!她真不明白那古雅有什么妖力!明明就是一个与外面的男人私通的不要脸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向着她?!古敏如的手渐渐握着拳手,咬牙道:“难道就任她这般欺负二姐姐?!任她在这古府为所欲为?” 王夫人脸色一变,霍地站起身来,按住古敏如的肩膀,盯着她的脸道:“敏如!有的事情我们是不能管的!你爹爹已去逝了,我们这一房里只能靠枫儿了,这个宅子里有三个人你们都不可得罪,一是老夫人,二是你伯父,三就是古雅。我劝枫儿多次,让他不要与古雅扯上关系,他不愿意听,我正为他的事烦恼着,你若是再与古雅闹事,我们日后怎么在这里好好过下去?难道要分家吗!” 古敏如一怔,王夫人又温言劝了起来,软硬兼施,说到最后竟流下泪来,古敏如见母亲流泪,也是慌了,王夫人逼着古敏如答应自己,古敏如到了最后,也只有勉强答应了,可是心中到底是不服气的。 为了带王夫人去散散心,古敏如便陪着王夫人去了她的院子,正走在路上时,恰巧看到古枫迎面走来,古敏如的脸登时沉了下来,古枫看到这边的王夫人与古敏如时,便走了来,笑道:“母亲,妹妹,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古敏如将头偏到一边,赌气道:“谁是你妹妹,你的妹妹在零星小筑好好呆着,你在这里要管谁叫妹妹?” 她明显是在气愤古枫待古雅的态度,当下王夫人瞪了古敏如一眼,古敏如才收敛了些。古枫则叹了口气,看来平日里真是惯坏她了。 王夫人为怕尴尬,向古枫慈祥地问道:“枫儿,你要去哪里?” 古枫眼神有些奇怪,向她们干笑了两声,道:“最近……去陈叔叔那里练武……” 近来古枫常常外出,每当王夫人问起时,他总是说去陈家永那里。 古敏如却不以为然,反问道:“是吗?我怎么听英兰说,你近来很少去陈府了……你是去哪里了呢?” 王夫人也疑惑地看着古枫,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枫儿!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 ------------ 第四十一章 章 梅生 古枫见王夫人神色凝重,也有些慌了,只得掩饰道:“没……没……没去哪里啊……” 说着古枫又瞪了古敏如一眼,沉声道:“敏如!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向母亲解释!” 古枫的话带着些严厉,古敏如不由地气恼,她哪有胡说,她是问过陈英兰了,陈英兰确实是说近来古枫很少去陈府,也不知道这古枫在忙些什么。古敏如正想反驳,又看古枫表情严肃,古敏如又将那话吞了回去,冷冰冰的说道:“我开玩笑的!” 古枫听古敏如这样一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王夫人却是一脸疑惑,正要再问些什么时,古枫的小厮阿教忽然从身后赶了来,阿教先向王夫人和古敏如哈腰行礼,然后才向古枫禀告道:“二少爷,大老爷那来了客人,正唤你过去。” 这阿教来得真是时候,古枫不由地笑了起来,向王夫人道:“母亲,那儿子就先去了。” 王夫人虽然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既然古维镛唤他过去,她也不好多留,只得点了点头。然后古枫便引着阿教匆匆离开了。离开这里后,古枫向阿教笑道:“阿教,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可真要露馅了。” 阿教苦着一张脸,道:“二少爷,这事你看着办吧!做你的小厮实在太险了。” 古枫拍了拍阿教的肩膀,笑道:“怕什么,万事有我顶着!” 古枫的力气极大,这两下拍得阿教直呼好痛,古枫却似高兴极了,哈哈地笑了起来。 ………………………………………… 这日古雅换了身月白色烟云蝴蝶裙,腰系着一条浅蓝色宫绦,上面缀着一块通透的白玉佩以压裙幅。 晓秋被关起来后,就一直是珍珍给伺候古雅了,珍珍虽然心灵手巧,可是毕竟晓秋照顾了自己三年,她忽然不在身边了,也让她有些不习惯。 古雅坐在妆台前,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经过这些日子的休息,古雅的气色已差不多恢复了,珍珍站在古雅身后细细地给她梳着头发。 珍珍一面给古雅梳着头,一面又问道:“小姐想戴什么发饰?” 古雅看着镜中自己的发髻,忽然想起那支金凤钗来。 那天她被古枫带回零星小筑后,就偷偷将那支金凤钗收好了。 她今天的衣饰也不宜带金器,想了想,古雅打开了妆台下的匣子,取出一条形锦盒,盒子里端端正正放着一支白玉芙蓉簪。珍珍瞧了一眼那锦盒中的白玉芙蓉簪,赞道:“好漂亮的簪子。” 古雅瞧着这支簪子,这还是那日老夫人送给她的,她缓缓说道:“是很漂亮。” 珍珍又叹道:“可惜素了些。” 古雅道:“素也没有什么不好。” 珍珍点了点头,也许这样素雅的东西才合适这位静雅的小姐。这样想着,珍珍伸手将那簪子从锦盒里取出,再插着古雅乌黑光亮的发髻里,漆黑如墨的头发,洁白如云的芙蓉簪,两相映衬之下也很是别致幽美神医相师。 古雅先去怡养苑向老夫人请安,陪着老夫人呆了一会儿后便从怡养苑走了出来,便随顺道去了桦南院找舒月。桦南院处在园子一处风景颇佳的位置,那里本是古桦的亲生母亲陈清容的住处,陈清容去了后,古桦便就在桦南院住了下来。 桦南院种的许多四季常青的树木,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到这里来都可以看到绿盈盈的一片。古雅绕过一从假山,穿过院子,桦南院的小丫头看到古雅时,认得古雅的便走到屋子里向舒月通报了,不久春罗便走了出来,笑着将古雅正偏门走入堂里,再到了里面舒月的屋子里,此时舒月正在哄着浩哥儿吃着饭。 古雅走进来笑道:“嫂嫂好清闲。” 舒月手里拿着一个莲花纹小碗,碗里盛着温热的粥,舒月看古雅在自己身边坐下,便笑道:“也不清闲,只是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现在像陪陪孩子罢了。” 古雅看了看舒月怀里的浩哥儿,粉雕玉琢般的小孩子里,白嫩嫩的皮肤,红红的小嘴,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古雅。 这还是古雅第一次看到舒月的孩子,见他生得如此可爱,古雅心里也生是怜爱之意,道:“浩哥儿长得可真俊。” 舒月抿嘴笑了,脸上尽是幸福之色,她放下手里的碗和小勺子,慈爱地教浩哥儿说话:“这是雅姑妈。叫姑妈。” 浩哥儿只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小嘴张张合合的,只含糊不清地“?姥健奔干??蔡?怀鏊?窃谒凳裁础5?悄q?翟谑强砂??恕9叛判睦锘断玻?Υ右律牙锬贸鲆豢槠??浯淙缫馀澹?院焐?可?蛄烁黾?榻幔?旅婊古遄乓豢鸥呗檀渲椋?牌哟蠓剑?趾苁敲拦邸?p>  这还是以前老夫人赏给古雅的东西,古雅将这块翡翠佩挂在浩哥儿的小衣上,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姑妈第一次见面,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舒月只看了那块飘花翡翠如意佩一眼,便知是价值不斐之物。便拉着浩哥儿的小手逗道:“还不谢谢雅姑妈。” 浩哥儿只是?姥?姥降芈医凶牛?膊恢?撬凳裁矗?嬖驴戳丝创郝蓿?郝蘼砩匣嵋猓?吖?创邮嬖率掷锉?鸷聘缍??ψ藕宓溃骸八锷僖??咀哟?愠苑谷チ恕!?p>  说着她便引着浩哥儿下去了,舒月看着浩哥儿的背影,脸上始终噙着幸福的笑容。看到这一幕,古雅的心也柔软起来,也许自己不久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也会如此时的舒月一样,幸福地凝望着自己孩子,那将是怎样温馨的一件事情…… 浩哥儿被带下去后,舒月顺手给古雅倒了杯茶,问道:“你此次来可是为是晓秋的事?” 古雅点了点头,端着几上的茶抿了一口,道:“晓秋待我还是很忠心的,她会被大太太利用,想来是有什么苦衷的。” 说到此处,古雅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的紫云来,紫云应该也是如晓秋一样,并不想背叛自己,只是不得已罢了。身为丫环,本就注定是会做许许多多不得已的事情。 舒月笑了笑,道:“你的丫头待你一向很忠心。” 古雅放下手里的茶杯,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她们也都常常身不由己。” …………………………………… 晓秋暂时被关押在柴房里,关于对晓秋的处置,舒月也还没有决定,不过她已暗中命下面的人照顾她,不让她受苦了。 古雅和舒月走到柴房门前,前已被锁了,古雅看着那把大锁,心中有些感慨,不久前被关在柴房里就是自己,现在却因为她的计谋,又将晓秋带了进来。舒月命人将那锁打开,有些刺眼的阳光便随着门的打开流入了那阴暗的屋子。 晓秋正蜷缩在墙角,一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膝间怀璧谜踪最新章节。听到开门的声音,晓秋也不抬头,像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般,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 看到这样一幕,古雅心里不禁难过起来,她缓缓地走进屋子,在晓秋的身边蹲下,柔声唤了她一声:“晓秋……” 听到古雅这温和而亲切的声音,晓秋的身子颤了一颤,然后猛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古雅那双清秀明澈的眼睛。 “小姐?”晓秋颤声道,眼里充满了惊喜与不敢相信。 古雅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晓秋这才惊喜地紧紧抓住古雅的手袖,道:“小姐,真的是你?你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 古雅见晓秋神情真挚,心里很是感动,拉着晓秋的手柔声道:“我没事,你受苦了。” 晓秋看了古雅,泪水无法阻止地潸然而落,又恨又伤心地哭道:“小姐,晓秋对不起你……” 古雅柔声宽慰了晓秋一阵,晓秋才止住了哭泣,古雅又拉着晓秋在一处较为干净的干草上坐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晓秋一番,晓秋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天穿的桃红衣裳,现在已有些皱了,也沾着些污迹,晓秋的脸色也比往日憔悴了些。 看来这些日子晓秋吃苦了。 古雅叹了口气,拉着晓秋的手,柔声道:“晓秋,我知道在我的饮食里下毒并非你的本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舒月知道古雅和晓秋有话要说,便先退了出来,在外面等她。 晓秋的眼珠颤了颤,又低下头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地抬头看着古雅,道:“小姐,有一件事情我瞒了你。” 古雅微感诧异,问道:“什么事?” 晓秋似沉浸在回忆里,缓缓说道:“小姐,我遇到了一个人。” “哦?”古雅看着晓秋,晓秋遇到了一个人?什么人?这与晓秋有什么关系?于是古雅又问道:“谁?” 晓秋看了看古雅,忽然问道:“小姐,你还记得章梅生吗?” 古雅神色一震,章梅生…… 这个名字…… 仿佛很熟悉…… 是了,是章梅生,当年紫云常常在古雅身边提到这个名字,似乎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当年进京赶考名落孙山,意志消沉之际遇到了正偷偷上街给古雅带吃的的紫云。那年古雅十三岁,紫云十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时的零星小筑还是一片荒凉,有时吃穿都成问题,不过好在那时古雅已遇到师父了,生活也有些改善,于是紫云就得常常出去给古雅带东西吃,紫云也就是在那时遇到了那书生章梅生,并且爱上了那书生,那书生也爱上了紫云。 那时古雅还在师父手下学诗词书画,她还记得那章梅生通过紫云的手送过她字画,也给过古雅他写的诗词,从他的字画中可看出他也算是颇具才情的人物,只是科举考试到底残酷了些,并不是每个有才人都能中举的,有的人寒窗苦读了一辈子都不能踏入士的级阶…… 只是……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紫云死后,古雅就再没有听到那章梅生的消息了…… 然而,晓秋却突然提起了章梅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章梅生与晓秋又有着什么关系? ------------ 第四十二章 池中物 古雅又问道:“你是说那个书生,章梅生吗?” 晓秋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古雅诧异道:“你也认识他?” 晓秋点头,脸上显出一丝温柔之色,回忆道:“那还是一年前的事情,也是在这春末之时,我去街上给小姐买小姐喜欢吃的天香阁点心时,钱袋被人抢了,我吓得匆忙追了去,那小偷跑得好快,我追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时不小心扭了脚,抬头再看去时那小偷已跑得没有踪影了。我那时又伤了脚,只得一拐一拐地走出了巷子,碰巧有个书生走来,看到我伤了脚,便带着我去了药堂里给大夫诊治。我见他虽然寒酸,却是彬彬有礼,心里很感激,我问了他的名字,才知道他才章梅生。他问我是哪里的丫环,我说我是将军府的丫头,那时他吃了一大惊,他的表情奇怪极了,好像很伤心痛苦,又好像无可奈何,然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古雅听得甚是惊奇,原来那章梅生还留在京城…… 是了,读书人上京赶考都是如此,定要衣锦还乡,若去了京城却什么都没有考到,自然是不会甘心回去的。读书人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本就是该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只听晓秋又说道:“后来我又遇到过章梅生几次,还到过他住的地方,他住在京城外的一处破旧的茅屋里,那个感觉……就像……就像小姐以前所说的,风吹来茅草就会跑,不遮风不蔽雨的……” 听到此处,古雅知道晓秋想说的是杜子美所作的《茅草为秋风所破歌》,其中所描写的“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双珠阖全文阅读。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又有“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这样的苦境,听来实在令人嗟叹不已。 如此看来,这章梅生过得确实很不好。 晓秋继续说道:“章梅生原本是不怎么想让我去找他的,可是我去得多了,他也不好说什么,我总觉得他知道我是将军府里的丫头后就待我特别冷淡了,过了很久他才渐渐对我消了敌意。他向我问起的人就是小姐您,又问起小姐过得怎么样了。” 章梅生向晓秋提起过自己?古雅心里感叹,大概是因为她是紫云的主子,紫云也算是因她而死的原故吧。他知道古雅受了许多苦,大概也是从紫云那里听来的吧。但听这晓秋的语气,这晓秋……难道爱上了章梅生?思及此处古雅心里就是一跳,感叹着这命运也太令人不可捉摸了,古雅的二个丫头竟先后爱上了同一个人!只不知这章梅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我当时很奇怪,章梅生为什么会问起小姐来?我就问他,他也不回答我,后来我告诉他,我就是小姐的贴身丫头,那章梅生的表情就更是奇怪了,过了好久章梅生才对我说‘好好照顾你家小姐吧,她受的苦也不少了’,我当时呆住了,再问章梅生,他却什么都不说了。不知不觉地,我也越来越放不下他了。我以为我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直到前些日子……”晓秋的神色突然变得恐惧,不安,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道,“那一天太大大身边的大丫头秀容将我抓了去,说……说我不知耻,暗中与外面的男子私会,还诬蔑小姐,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那时我被吓坏了,拼命地想解释,可是她们一口咬定我和章梅生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其实我的章梅生是清清白白的,秀容还吓唬我说要将章梅生抓去,老爷定会将章梅生杀了……” 晓秋说着说着就落下眼泪,古雅叹了口气,剩下的不必晓秋说,古雅也明白了。 秀容定是用章梅生的性命威胁晓秋,让晓秋将古雅的药里下毒,晓秋本是不愿意,可是为了章梅生的性命,又不敢不从。 晓秋道:“秀容说那药只会让小姐受些苦,绝对的不会伤害到小姐的性命的,所以……所以我才……我才在小姐的药里下了毒……我当时并不知道小姐会那样痛苦……” 泪水就雨般从晓秋的脸上落了下来。说到最后晓秋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古雅理了理晓秋有些凌乱的头发,柔声道:“不怪你,晓秋,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当然我也没有事。” 说来这晓秋也真傻,她以为她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难道她当真一点都看不出府里的形式吗?周夫人如此在意古雅,晓秋又是古雅身边的贴身丫环,周夫人自然会暗中监视着晓秋的一举一动。晓秋与章梅生相识的事情周夫人又岂会不知? 晓秋也太天真了,周夫人说那药不会让古雅有性命危险,晓秋还真的天真的相信了。 果然当初自己所言是对了,这晓秋只适合过平平凡凡的生活,做一个贤慧温顺的小户人家的妻子,似府里的这些明争暗斗,晓秋完全不能承受。 她太天真了。 古雅沉思了一小会儿,一个念头又她心底里闪过…… 安慰了晓秋一阵,古雅便又柴房里走了出来,此时舒月已不在外面了,珍珍却仍然守着,古雅让下人们关了门后,方才与珍珍离开了这里。走在一处安静的小道上,两边的植物长得很是茂盛,在这样明艳有阳光下更显得生机勃勃。 听珍珍说舒月已去了沉香榭里看鱼,古雅笑了笑,这舒月今天当真清闲呀。 古雅抬头看了一眼那碧蓝的天空,真是个好天气。这会儿沉香榭那的景致应该很不错。于是古雅又带着珍珍向沉香榭那边走去,遥遥看去,那水边的亭台上并没有看到舒月的影子,珍珍道:“大少奶奶既是管事的,那必定会是很忙了,想来这会儿是有什么事情先走开了怀璧谜踪。” 古雅点了点头,沿着青石小路走到了游廊里,沿着游廊走到水榭里。古雅倚着那朱栏杆坐了下来,回身望着水中正欢快地游着的鱼儿,感受着这的爽凉的风,里心觉得有些儿惬意。 “这里的鱼真自由。”珍珍看着池中的鱼儿,忍不住说道。 古雅悠悠道:“似乎很自由。” “似乎?”珍珍有些儿疑惑,不解地看着古雅。 古雅却笑了,伸手一指清泠泠的池塘,道:“你瞧,你说鱼儿自由,可它们再怎么游也游不出这个池子。真正的自由,并不是这个小小的池塘所能给予的。” 珍珍若有所思地看着古雅,看来这位小姐并非池中之物。所谓的家宅之争,并非这小姐的意旨,自己跟随这样的主子,也算是对得住自己了。 “雅儿?”这微带着惊讶的男子声音从古雅身后传来,珍珍和古雅都微微一怔,转头瞧去,正好看到沿着回廊朝这边走来的古枫。 古枫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便走到了这水榭里,在古雅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古雅,见古雅面色很好,便道:“雅儿,早就听说你无事了,可一直没有来瞧你。” 古雅见是古枫,心里觉得亲切,便打趣道:“二哥哥近来都在忙些什么?连来瞧瞧雅儿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古枫哈哈地笑着,又打量了一下古雅,见古雅穿着月白色衣裳,腰系着一条浅蓝色宫绦,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芙蓉簪,那支簪子虽然制得精致美丽的,是一块罕见的羊脂白玉精心雕制成的,簪子里隐隐流动着水波似的一弯光泽,配在那乌黑的头发上宛如一片段凝聚的雪花洁白净美。 古枫的目光就定在了古雅发上的那支白玉芙蓉簪上,眼里似又赞叹与惊喜之色。 古雅见他盯着自己的头发看,茫然道:“二哥哥?” 古雅的声音将古枫的神思拉了回来,古枫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向古雅笑了笑,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看古雅头上的那白玉芙蓉簪,似不经意般问道:“雅儿,你头上的簪子很漂亮,平日都没有见你戴过。” 古雅恍然大悟,她还以为古枫一直盯着自己的头发上呢,原来他是在看自己头上的发簪…… 不过他堂堂七尺男儿,对她头上的发簪流露出那样喜欢的模样……二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古雅心里虽然疑惑,不过也不问,只是随手将发上的那支白玉芙蓉簪拔了下来,说道:“这是前些日子祖母送给我的,今天才是第一次戴。” 古枫随着古雅的手看着那支白玉芙蓉簪,看他的那神情,似乎很想要这支簪子。古雅疑狐地看了看古枫,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簪子上精致的白玉芙蓉花…… 芙蓉…… 是了!古雅差点儿忘记了,这古枫近来不知是什么原因,极喜欢木芙蓉花,她这里簪子又恰巧是芙蓉花样的,难怪古枫露出喜欢的神情来…… 只是过就算古枫喜欢芙蓉花,可是这白玉芙蓉簪到底是女孩家用的东西,他一个男子就算留着也没有用啊……除非他拿来送给别人还差不多…… 想到此处,古雅眼前突然一亮,木芙蓉……白玉芙蓉簪……以及二哥哥近日的态度…… 将这些东西都一一联想起来,那么以前的所有的模糊的理念便渐渐清晰了。 原来如此。 ------------ 第四十三章 芙蓉簪 古雅心里已明白了什么,向旁边的珍珍道:“珍珍,我想喂鱼,你去给我取些饵料来。” 珍珍明白古雅的意思,便向古雅行礼说了一声“是”,就退了下去。 珍珍一走开,这沉香榭里就只有古雅和古枫两人了,天空是蔚蓝的,池水清澈,其中假山嶙嶙,兼之清风拂面,很是舒畅清闲。 古雅将手里的白玉芙蓉簪递给古枫,笑道:“那天祖母拿出了五支不同的簪子,让我、二姐姐、四妹妹、大嫂嫂还有英兰每人选了支,我挑的便是这支白玉芙蓉簪了,二哥哥,你觉得我选的簪子怎么样?” 古枫伸手接过古雅递来的簪子,只觉得刻工极细,玉质极佳,尤其是那朵芙蓉栩栩如生,很是美丽。古枫越看越喜欢,不住地点头道:“很漂亮,雅儿的眼光很好。” 古雅见古枫这有些傻傻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古枫听到古雅的笑声,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大男人,对一个簪子表现出这样喜欢的模样,总会有些尴尬的。古枫伸手准备将这簪子还给古雅,可是又看了那簪子几眼,好像又很舍不得。 古枫行为处事一向干净利落,兼之相貌堂堂,风度非凡,一走出去就是不少女子瞩目的对象,不说翩翩美少年,也是不落俗套的美男子。这会儿对一个女子的发簪纠结不已的模样,当真是有趣得很。古雅怕笑多了会引起古枫的尴尬,便止住了笑,向古枫道:“这支白玉芙蓉簪虽好,可是到底素了些,我也不太喜欢。若二哥哥喜欢,二哥哥就拿去吧。” 古枫听到古雅这样一说,脸上似有喜色,正想说“好”时,忽又想到自己是男子,收到一个簪子……这……这未免也……可是这簪子又确实漂亮……古枫心里不由地有些急了,脸也有些涨红了。 真没有想到二哥哥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脸,不过也不想取笑他,就瞧着古枫的脸说道:“二哥哥,到现在了,你还想瞒着雅儿不成?二哥哥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古枫脸色更红,慌忙将手里的白玉芙蓉簪塞回到古雅手里,急忙否定道:“没有武道至尊全文阅读!” 古雅兀自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白玉芙蓉簪,向古枫笑道:“那姑娘一定很喜欢木芙蓉是不是?” 古枫闭着嘴不言语,这会儿既不否定也不承认。 古雅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叹道:“这么漂亮的簪子,若那位姑娘看到后,一定很开心……” 古雅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古枫,果然见古枫脸上似有动容之色,目光也不经意地看了看古雅手里的簪子,眼里带了丝犹豫。 看到古枫这般模样,若再看不出来,那就真是傻瓜了。也不知道二哥哥看上的是哪家的女子,竟会让一向桀骜不驯的二哥哥表现得这样痴傻,回想着前些日子二哥哥只要一听到木芙蓉脸色就温柔无比,看来这二哥哥倒是情痴了。 这时古雅又想起了一个人,自幼与古枫青梅竹马的陈英兰,陈英兰待二哥哥似乎有些情分,这二哥哥喜欢的女子……古雅忽然觉得这事情有些复杂,又试探性的向古枫问道:“二哥哥喜欢的那个女子是不是英兰?” 古枫皱头一眉,显然古枫喜欢的那个女子不是英兰。古雅的好奇心越来越强,拿着手里的白玉芙蓉簪在古枫的眼前不住地晃着,玩笑道:“二哥哥,你告诉我吧,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古枫看着古雅手里的簪子,嘴唇一动,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古雅又笑道:“二哥哥,反正以后她就是我的嫂嫂,我迟早都会认识她的,你早些儿告诉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似乎将古枫打动了,古枫看了看古雅,古雅又再三保证不会向外面透露,古枫忽然伸手在古雅眼前一晃,那速度迅捷之极,古雅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白玉芙蓉簪就消失了,取而代之,一个方形的锦盒也不知何时到了自己的手里。 好快的速度! “她叫木芙蓉。”古枫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会儿古雅才从刚才的一幕中反应过来,正想再问些什么时,古枫已将那支白玉芙蓉簪收入怀里,左手撑着栏杆,向外敏捷地一跳。 外面可是水池啊!这一跳不落水才怪!二哥哥当真傻了? 古雅吓了一跳,失声道:“二哥哥!” 哪知转身看去时,古枫并未跳到水里,而是踏在外栏凸出的木板外,不远处有一块以从岸边延伸出来的大观赏石头,这会儿古枫已跃到那块石头上了,动作敏捷之极,古雅双手撑着拦杆向古枫时,古枫已到了那边的柳树下,他转过身来对古雅笑了笑,又从怀里拿出古雅的那支白玉芙蓉簪招摇地在古雅面前晃了晃,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然后才转身喜滋滋地去了。 这还是古雅第一次看到古枫的身手,她虽知道古枫自幼习武,却不料古枫的动作这样敏捷漂亮,加上他本就长得英俊,这一连串的动作更是好看。 古雅只有苦笑,直到古枫走远后,古雅才注意到古枫夺去她手里的芙蓉簪时,又顺手塞到自己手里的方形锦盒,古雅打开那锦盒一看,只见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躺在锦盒之中,很是美丽。 这颗夜明珠就是古雅被关那天,古枫带进来的吧? 用这样大一颗夜明珠换一个白玉芙蓉簪,二哥哥亏了。 不过……木芙蓉……二哥哥喜欢的那女子名字叫木芙蓉吗? 木芙蓉,能吸引二哥哥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古雅无奈地笑了笑,转过身来,两个人影忽然跃入了古雅的眼帘,一个是她的爹爹古维镛,站在古维镛身边的却是一衣着枣红色衣裳的中年男子,长高大威武,很有气概,此时此刻他们俩正站在古雅身后看着她无敌保镖。 他们是什么时候站在古雅身后的?古雅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上前向古维镛温柔有礼道:“爹爹。”然后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眼里似有疑惑之色。 古维镛点了点头,又向古雅道:“这是陈叔叔。” 陈叔叔?古雅微感惊讶,原来眼前的这中年男子就是古维镛多年好友,也是陈兰英的父亲,古雅早已听闻过陈家永的名字了,想当年他也是战场上的一名勇将,既是古维镛的好友,也是古维镛的心腹。古雅当即行礼道:“陈叔叔。” 那陈家永打量了古雅一眼,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道:“雅儿都已长这么大了。” 古雅微微一怔,陈家永以前见过自己吗?怎么她不记得了? 正在这时,一阵女子的笑声夹着一串铃铛的叮叮声响了起来,然后一个欢快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爹爹!” 只听到这铃铛声,古雅就已知道来的人是谁了。转头果然看到身着鹅黄色衣衫的陈英兰正朝着这边跑了来,她跑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这沉香榭里。陈家永看到陈英兰时,脸上的泛起一丝无奈与宠溺。 陈英兰也已看到这里的其他人了,她先向古维镛道:“古伯伯。”又向古雅笑着打招呼:“雅姐姐。” 陈家永爱怜地斥道:“一个女孩子,这样跑来跑去的,像什么样子,也不怕别人笑话。” 陈英兰嘻嘻地笑着,撒娇道:“英兰看到爹爹在这里,心里高兴嘛,难道爹爹看到英兰不高兴吗?” 陈家永又说了陈英兰两句,他说的话虽是在斥责陈英兰,可是脸上终始带着爱怜的笑容,仿佛只要一看到英兰,他心里就会觉得幸福和满足。 古雅虽然一早就知道陈家永对这陈英兰疼爱之极,可是今天一见他们父女的感情,古雅心里既感动又羡慕。古维镛的脸上似也有动容之色,这些年里到底寂寞了些,偶尔看到如此温情的画面,似乎更加映衬着自己的凄凉了。 陈英兰本是与陈家永一起来古府里了,最近陈英兰与古敏如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她来古府常常要去找古敏如叙话,刚刚陈英兰也是与古敏如道了别,特意来找陈家永的。 当下陈英兰说想出去玩,古维镛知陈家永疼惜陈英兰,便道:“既如此,家永,你就先去吧。” 陈家永无法,只好引着陈英兰先回去了。 离开古府后,陈家永便带着些责备地说道:“英兰,我在和古伯伯办正事,下次可不要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出来了,还好是古伯伯,若是换了其他人,别人非要笑话你不可。” 陈英兰不脸委屈地说道:“知道了。” 陈家永对这个女儿真没办法,只得问道:“你想去哪里?” 陈英兰眨了眨眼睛,道:“我有点儿想淑如姐姐了,爹爹,我想去汝南王府找淑如姐姐玩。” 陈家永也没有怀疑。毕竟这陈英兰就喜欢四处玩闹,一点儿大家闰秀的样子都没有,真和她母亲以前一样,想当年她母亲竟一个人跑到南诏……想起陈英兰的母亲来,陈家永脸上不觉泛起一丝温柔。 ------------ 第四十四章 贵子 陈家永与陈英兰离开后,古维镛让古雅陪着他在园子里走一会儿,古雅点了点头,便跟在古维镛的身后,在那里园子里慢慢地走着。 石子铺着的曲折小路上,偶尔可看到一边盛开的正艳的花,几只蝴蝶在花上翩翩起舞,展示出一片盎然的生机。清风一拂,便有一阵阵馥郁的花香扑来。 两个人都走得很慢,古维镛向古雅问了些闲话,古雅都一一回答了。两人的关系了在不知不觉中亲密了些,父女到底也还是父女,直到古春来向古维镛报,说是有相府的客人来了,古维镛才要离开,离开之前,古维镛似想起了什么,向古雅道:“三天后源西猎狩,你若想去,我便带你去。” 古雅微微一怔,心里流过一丝暖流,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感激道:“谢谢爹爹。” 古维镛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便走了。 …………………………………… 回到零星小筑时,珍珍已提前回来了,她看古雅回来,便忙着给古雅倒了杯茶,古雅品了两口茶,方将晓秋与章梅生的事情告诉了珍珍。 珍珍听到后,便问道:“小姐想怎么办?” 古雅沉思一会儿,抬头看向珍珍,说道:“你可有办法找到章梅生?” 珍珍略一思索,然后点了点头,又看向古雅,问道:“小姐莫不是想成全晓秋姑娘和章梅生?” 古雅苦笑一声,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是缘分,我的两个丫头先后都爱上了那章梅生。” 至于二哥哥古枫的事情……古雅又向那珍珍道:“你再去帮我打听一个人。” “哦?”珍珍疑惑地问道,“是谁?” 古雅微微一笑,抬眸看向珍珍,缓缓说道:“一个女子,名字叫,木芙蓉。” ………………………………………… 古淑如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的脸色并不好,心情很是沉重。 她想起今天陈英兰来找她的时候与她说的话,母亲被父亲幽禁了贤知千里全文阅读!是古敏如拜托陈英兰将这事情告诉自己的,若非陈英兰来报信,她在这里是什么都不知道! 古淑如越想越觉得愤怒,那古雅的手段实在太阴毒了,竟然使用苦肉计!父亲本就不怎么待见母亲,再让古雅这样一激,那母亲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倘若母亲失势,那她的同胞妹妹古婉如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她的亲弟弟古楠怎得父亲重视?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情的严重,上次从家里回来,还只道母亲病重,想方设法给母亲找大夫,可是没过几天,家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她的心腹丫头彩云听到了这事情后,就一直忧心忡忡地看着古淑如,她知道古淑如的脾气,现在她能忍着不去古府大闹一场,已是很不错了。 “小姐……”见古淑如脸色越来越阴沉,彩云忍不住担心地唤了一声。 彩云的声音将古淑如的神思拉了回来,古淑如回头看了一眼彩云,恨恨道:“明天我就是回古府里去,看那贱人到底要做什么!” 彩云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姐,您千万不可冲动,您想想,现在连大老爷都偏着三小姐了,你若冒然回去,若是惹恼了大老爷,那大太太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古淑如霍地站了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气愤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不管了?婉如怎么办?楠哥儿怎么办?婉如性子懦弱,楠儿又是不长事的,没有母亲的照顾,他们岂不是被那贱人欺负死!” 彩云跟在古淑如身后道:“小姐,你先别急,若气坏了身子,伤了胎气怎么办?” 古淑如猛然惊醒,是了,若伤了胎气,那可就太不值得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古淑如走到黄花梨圈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这两个月她都没有来月信,又成天恶心想吐,她听说怀了孩子的人就是这样的症状,但她又害怕出错,就叫了大夫把脉,结果真是怀了孩子。 彩云见古淑如冷静下来后,方在古淑如身边道:“小姐,不如这样,小姐差个人回去将大太太接到府里来住些日子,就说小姐害喜害得厉害。” 话起来古淑如有怀孕一事也还未来得及告诉其他人的。 正在这时门被人推开了,然后宇文惜诵从外面走了进来,古淑如见宇文惜诵回来了,便给彩云使了个眼色,彩云会意退了下去。古淑如走到宇文惜诵身边笑着将他拉到桌子边坐了下来,一面给他倒茶,一面笑着说道:“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你才回来。” 宇文惜诵看了一眼古淑如,今天她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宇文惜诵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看着古淑如疑问道:“今天是怎么了?笑得这样开心?不和我吵嘴了?” 古淑如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撒娇似的说道:“你说什么嘛,我是这样不可理喻的人吗?” 宇文惜诵看了看古淑如,然后说道:“还别说,我真觉得你有时候很不可理喻。” “你!”古淑如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宇文惜诵浇灭了,她和宇文惜诵就是这样,话说不到两句就要吵起来,可是今天……古淑如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又将那口气忍了下来,且娇且嗔道:“你总这样欺负我,不怕你的孩子生气吗?” 宇文惜诵猛地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古淑如,却见古淑如脸色绯红,嘴边噙着一丝幸福的笑容来。宇文惜诵意识到了什么,惊喜得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拉着古淑如喜道:“你……你有孩子了?” 古淑如羞涩地点了点头。 宇文惜诵喜得立即将古淑如拉到一边的圈椅上坐了下来,他虽然有时候与古淑如闹得厉害,可是心里还是喜欢古淑如的,如今古淑如既然怀了他的孩子,他哪里有不高兴的欲海焚情全文阅读。 古淑如见宇文惜诵如此高兴,便趁机倚在他怀里说道:“惜诵,我近来害喜害得厉害,想把母亲接到府里住些日子,好不好?” “好!”宇文惜诵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笑道,“现在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一个念头忽然从古淑如心里掠过,古淑如又在宇文惜诵怀里说道:“我让我妹妹婉如也来府里,好不好?” 宇文惜诵吻了吻古淑如的额头,笑道:“只要你愿意。” …………………………………… 正是晴好天气,沉香榭的那些红色的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古雅拿着一片叶子放在唇边,缓缓的吹起了小曲来,珍珍立在古雅的身边,静静地听着古雅吹曲。 很轻缓的江南小调,以小小的叶子吹奏出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古雅坐在朱栏前吹曲子,微风将她几缕乌黑的发丝吹了起来,在她的眼前飘飘荡荡,仿佛是调皮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舒月带着丫头春罗从曲廊里走到这沉香榭里,也不打断古雅,面是在古雅身边坐了下来,等到古雅吹完这支曲子后,方才笑道:“有的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了,你明明只是一个十七岁的闰中女子,可是懂的东西却真不少。” 古雅轻捏着手里的叶子,将手搁在自己的膝上,回头看了一眼池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忽然又想起自己的师父来,她的师父才是什么都明白,她只不过是学了师父的一点皮毛而已,倘若她能将师父所知道的东西都一一学来,那么,莫说是一个古府了,就算是在这朝政也能掌握了。 只可惜师父去得太早了。古雅还记得以前师父也是临着水池而吹曲,每逢师父用叶子吹曲时,池中的鱼儿自四面八方地游聚起来,仿佛能听懂师父所吹奏的曲子般回应着师父。 那时古雅便觉得有趣之极,就让师父教自己用叶子吹曲,可是无论她怎么吹,池中的鱼儿终是不能聚合过来。 古雅叹了口气,向舒月道:“只不过是吹叶子罢了,你若想学,我教你。” 舒月向古雅摆了摆手,笑道:“别,我小的时候瞧见别人吹叶子,觉得好玩极了,可是自己怎么学都学不会。” 顿了顿,舒月下意思地看了一下四周,见四周都没有人,方向古雅说道:“汝南王府来人了。” 古雅也并不十分惊讶,只是“哦”了一声,问道:“汝南王府派人来这里做什么?” 舒月道:“淑如怀孕了,想接周夫人和婉如去住些日子。” 古雅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随手一扬,将手里的叶子放了出来,一阵清风吹来,将那片叶子吹得打了个旋,才轻盈地飘落到池面上,荡起一圈幽幽的涟漪缓缓扩散开来。 “这个孩子来得好巧。”古雅看着那片叶子微笑着说道,“不过长姐三年都没有怀上,如今好不容易得个孩子,自然要好好祝贺她了。” 舒月叹了口气,道:“的确巧得很,如今周夫人去一趟汝南王府,只怕事情会有变。” 古雅看了看舒月,又问道:“这事情告诉爹爹了吗?” 舒月点了点头。 古雅又问道:“爹爹怎么说?” 舒月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公公说,随她。” 古雅了然地点头,然后说道:“既然爹爹都这样说了,我们也不必想太多了。” ------------ 第四十五章 木芙蓉 汝南王府的人办事很得力,很快地,一辆大马车就将周夫人和古婉如接入了汝南王府。 丫鬟领着周夫人和古婉如进来后,古淑如先将那些丫头都遣了出去,周夫人仍是锦衣华服,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神情出奇地平静,可是脸上那份憔悴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而古婉如的眼圈始终是红红的,脸上总残留着几丝泪痕。 看到这一幕,古淑如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古淑如连忙让周夫人坐下,向周夫人道:“母亲,你受苦了。” 周夫人脸色冰凉,看了看古淑如,她的脸色才缓缓平和下来,她拉住古淑如的手,紧紧握着,说道:“淑如,你有孩子了?这是真的?” 古淑如点了点头。 周夫人那憔悴的脸上终于泛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这就好。” 古淑如忍不住抽泣起来,都这个时候了,母亲还在为她着想。周夫人见古淑如哭得伤心,便拉着古淑如的手道:“淑如,你也不必哭。我现在才看清你爹爹的真面目。原来我与他做了多年的夫妻,竟是一点儿情份都没有。经历了这件事,我才知道我自己以前做了多少傻事。” 古淑如越听越悲伤,用绢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母亲,您别这样说,要怪就怪古雅那贱人武道至尊全文阅读!” 周夫人听到“古雅”这两个人,身子就是一颤,一丝愤恨从她的眼里流露出来,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败在了古雅那丫头手上!真是可笑,可笑…… 古淑如早已让丫头们给周夫人准备好了房间,又安慰了周夫人好一阵子,方让秀容带着周夫人回房休息去了。周夫人走后,古淑如就与古婉如两姐妹说起话来。古淑如将府里发生的事情向古婉如一一细问起来,这一问,古淑如才知道如今府里的形式有多紧张。 古淑如看着古婉如这懦弱的模样,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就想不明白了,母亲争强好胜,她也争强好胜,怎么这婉如偏偏就这样懦弱?气归气,到底姐妹情深,想着古雅在府里如此猖狂,这古婉如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的,古淑如琢磨着古婉如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倘若古婉如当真不适合古府里的明争暗斗,那么就给古婉如找个好的归宿,省得给她受委屈。 然而似古婉如这样的性子,该嫁给谁才好呢?古淑如本以为自己怀不上孩子,就让古婉如也嫁给宇文惜诵,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可是既然现在自己怀上了,就得另谋出路了。古淑如对古婉如这个妹妹一向疼爱,也怕她受委屈,她挑选了许久,终是觉得宇文惜诵的弟弟宇文惜墨最为合适,一来宇文惜墨也是个风流才子,又长得俊俏,且身份不低,最主要的是自己也在汝南王府里,日后她也可以照顾照顾古婉如,不叫古婉如受委屈。 古淑如看了看古婉如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怜惜,轻轻地拍了拍古婉如的肩,说道:“婉如,我知道你难过,我想了许久,府里的那些明争暗斗的生活到底不适合你,既然这样,你也到了适嫁的年龄了,趁着我现在世子妃的身份,还能帮你想个法子。让你早点离开古府。” 古婉如一听,惊得一下子抬起头来,道:“长姐,你在说什么?” 古淑如瞪了她一眼,道:“我还有说什么,在给你想办法,你觉得你现在在古府里斗得过古雅吗?” 古婉如眼睛颤了颤,又缓缓低下头来,小声嗫嚅道:“我……我们并没有斗……我们相处得很好……” “很好?”古淑如冷笑一声,道,“你们若相处得很好,那母亲现在怎么会过得这样难?你现在又为什么整日哭来哭去?” 古婉如的眼圈又红了,抬头看着古淑如,水汪汪眼睛里愈加显得可怜兮兮,只听她悲伤地说道:“长姐,你告诉我这些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是母亲病了,然后雅儿又病了,母亲的病又突然好了,雅儿却快死了,晓秋又说是母亲下的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姐……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古婉如无助地说着,越说越伤心,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住地从她脸上滚落下来,哭到最后竟有些噎气了。古淑如心疼妹妹,便伸手将古婉如揽入怀里,一面轻轻拍着古婉如的肩,一面温柔地劝慰道:“婉如不怕,姐姐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 古婉如在古淑如的怀里放肆地哭着,她记得小的时候她害怕时姐姐都会在她的身边,都会温柔地对她说“婉如不怕,姐姐在这里……” 每当古婉如听到这个声音,心里就觉得莫大的安慰与温馨,所有的那些恐惧感都从她心里驱除。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和姐姐呆在一起,这样她就不会觉得害怕了。哭了好一会儿后,古婉如才渐渐止住了哭泣,古淑如用帕子轻轻地帮古婉如拂去泪水,古婉如抬头看着古淑如,眼睫毛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儿,古婉如认真地问道:“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古雅做的?” 古淑如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温和些,以免吓着她这胆小的妹妹,她帮古婉如理了理头发,说道:“你不要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古婉如紧紧握着古淑如的手,道:“姐姐,你告诉我,古雅她真的陷害母亲吗?” 古淑如点了点头,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三年前古雅的自尽与母亲有很大的原因,现在她想报复,自然是准备向母亲下手无敌保镖全文阅读。你就不要再天真了,她表面上虽然总是微笑着,可是你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吗?说不定她恨透了我们。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实在太可怕了。” 古婉如的眼睛微微颤动着,有一些复杂从她眼里闪过,三年前的事情吗……古婉如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四周仿佛是冰山一样的寒冷。 古淑如见古婉如如此,以为古婉如是害怕了,便又安慰了古婉如几句。不料古婉如的眼睛有坚定一闪而过,只听她说道:“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已是日暮了,一轮血红色的残阳悬挂于天边,染红了半边天的云霞。 古雅站在阁楼上,伸出比白玉雕成般的手,将那扇窗子推开,驰目望去,只见天的那边夕阳如血般停在天幕上,艳丽得有些令人眩目。 古雅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珍珍走进了阁楼,站在古雅的身后唤了一声“小姐”,古雅才回过神来,却并没有回头,目光仍然落在天边的那轮夕阳上,悠悠问道:“查到了吗?” 身后传来了珍珍的声音:“章梅生现在住在西郊,以买字画以生,却无人赏识,日子过得极苦。不过此人身上有着几分文人傲气,日子再苦,也从不妄自菲薄。半年前有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常常去找章梅生,还暗中接济他,依我估计,那姑娘便是晓秋了。” 古雅点了点头,叹道:“所谓恃才傲物,穷苦人中,但凡身上有几分傲气的人,身上必有过人之处。我曾经由紫云之手看过章梅生的诗作,是有几分才气的。” 说着,古雅将目光从天边收回,转身看向珍珍,微笑着问道:“那么,那位木芙蓉姑娘?” 珍珍的眉头明显一皱,有难色自珍珍脸上闪过,只听珍珍道:“京中姓木的有名望的人家我都略略留了个意,却并没有查到有个叫‘木芙蓉’的女子。” 古雅脸上带了些疑惑,不由地“哦”了一声。又见珍珍脸上似有些犹豫之色,似想说什么,古雅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珍珍听古雅如此说来,方才说道:“不过前些日子,听闻京城有个叫藏娇楼的地方,那里的老鸨木金花养了个长得十分标致的女儿,那女子的名字,好像就是叫做芙蓉。听闻那女子有着倾国倾城之容貌,比京城最大的妓院百春园的名牌姑娘还美。不过那也只是传言罢了,并没有人真正去看到过那芙蓉姑娘,后来那芙蓉姑娘的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风流公子慕名而来,那段时日藏娇楼也因为那芙蓉姑娘一夜走红。但当那的富家公子都聚在藏娇楼后,但出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妓女?古雅的秀眉微蹙,问道:“什么事情?” 珍珍说道:“那芙蓉姑娘却突然失踪了。这事情一传开,那些慕名而来的公子们气愤不已,别人都说是那藏娇楼的老鸨胡说八道,说那倾国倾城的芙蓉姑娘根本就不存在。这事就渐渐平息了,至于那芙蓉姑娘,人人都道并无其人。” 古雅心情渐渐沉了下来。 这件事情当真怪异得很。 二哥哥所喜欢的那木芙蓉姑娘,应该不会是这藏娇楼的木芙蓉吧?若果真是,那二哥哥爱上一个妓女……这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古雅正在沉思时,有小丫头从外面赶来报,说是二小姐来了。 听到这消息,古雅和珍珍惊讶地对视一眼,古婉如此时此刻不应该在汝南王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古府了?古婉如亲自到零星小筑,却是为了什么事情? ------------ 第四十六章 真相 心里虽然很是疑惑,可是毕竟是二小姐,让古婉如在外面等久了也妥当。于是古雅与珍珍就去了内厅里。 此时古婉如正站在厅里等着她们,脸上似有一丝决绝,她一看到古雅走进来,水波似的眼睛便盈盈楚楚地颤了颤,古雅忙走上前来挽住古婉如的手,一边拉着她上坐,一边微笑道:“二姐姐可是稀客,二姐姐亲自来到这里,雅儿当真有些受宠若惊呢。” 古婉如神色有丝复杂,古雅又让珍珍去准备茶点,并特意嘱咐道:“二姐姐喜欢吃江南风味的软香糕,爱喝以乌龙茶为茶坯配制的玉兰花茶。” 古婉如听到古雅的这句话,心里微微一颤,怎么自己的喜好古雅这样了解?难道这古雅当真如姐姐所言,城府深不可测?珍珍正要下去准备时,古婉如又叫住了珍珍,说道:“不必了,我只是想和雅儿单独说说话。” 古雅眼里微带疑惑,然后点了点头,向珍珍说道:“你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珍珍应声而去,于是古雅就携着古婉如的手去了古雅的绣房,先让古婉如坐了,方才微笑着向古婉如问道:“不知二姐姐有什么事情想对雅儿说?” 古婉如深深的看了古雅一眼,突然,她又坐位上又站了起来,在古雅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直挺挺地向古雅跪了下来警神全文阅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古雅一时不知所措,她连忙从椅上站起,慌忙上前去扶古婉如,道:“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雅儿可消受不起。” 古婉如跪在那儿,无论古雅怎么去扶她,她都不愿意起来,有泪水从古婉如的眼睛里溢了出来,古雅见古婉如不肯起身,自己也对着古婉如跪了下来,说道:“您是姐姐,我是妹妹,您是嫡出小姐,我却只是庶出的,你跪我,实在于礼不合,也让我惊慌无措,二姐姐,您若不肯起来,我们就这样对跪着吧。” 古婉如似没有料到古雅也跪了下来,她似也慌了,连声让古雅起来,这场面一时之间混乱不已。古婉如似也急了,向古雅说道:“雅儿,你先听我说,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与我母亲没有关系,若非因为我,三年前那个人也不必死了,雅儿,你要恨就恨我,与其他人没有关系。” 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响在古雅的头上,古雅身子晃了一晃,不敢相信地看着古婉如,是……她? 古雅呆呆地跪在地上,一双清秀的眼睛不住地颤动着,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已被凝结了,那么地寒冷,那么地沉重,也那么地压抑,迫得古雅说不出话来。 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竟会是古婉如。 古雅一直认为古婉如温柔和善,她虽然不怎么与古婉如接近,却也不恨古婉如,只因为古婉如一向那么温柔知礼,一向待古雅很友好。古雅的脑子有些乱,心也似被冻结了,又冷又沉,思绪也渐渐恍惚,在这恍惚的思绪里,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古婉如一边哭泣一边叙述的事实。 原来…… 原来竟是这样…… 三年前。古婉如那年恰好十五岁,古淑如十七岁,那年古淑如嫁给了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古婉如记得姐姐出嫁那天,古府里是四处张灯结彩,很是热闹。姐姐那天穿着大红的嫁衣,打扮得很美很艳。周夫人告诉古婉如,古淑如是要去她的新家了,从小到大,古婉如已习惯了姐姐在她的身边照顾她,陪伴她,疼痛的她,在这大喜的日子,想着姐姐会离开,古婉如却感到离别的伤感来。 当时的古府四处都热闹极了,古婉如心境凄凉,有些想找个地方静一静,而在这古府里,只有一个地方永远是安静的,那便是处在古府西北角零星小筑…… 其实她并不是有意想去零星小筑的,只是府里四处都太过于热闹,而她只想静一静,信步循着安静的地方走了去,就不知不觉地到了零星小筑,那时的月光很亮,她看到幽幽的月光下,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月下而来,那身形飘逸之极,风中那千万缕的长发衬着那片月色,宛如仙人。 古婉如一时看得呆了,因着那人是逆着月光的,所以古婉如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但也可能认出那是一个男子的身形,而且,一定是一个超凡脱俗的男子。 正当古婉如看得痴愣时,那男子仿佛察觉了什么,他回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呆立在一株丹桂树下的古婉如。古婉如也在那男子转头的一刹那间,略略看清了那男子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幽银的月光下,那男子着一尘不染的白衣,腰间别着一管碧绿的洞箫,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一眼睛清俊之极,风将他的白色衣衫和黑丝长发吹飞起来,更加衬得这男子英俊绝世。 古婉如只看了一眼,就将那张脸深深地映入了脑海里,然而也只看了一眼,那男子的身影突然就在那片美丽的月光里消失了,下一瞬,古婉如就晕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次醒过来时,古婉如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她觉得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是那梦那般真切,那个身影那般真实,她又实在不愿意那个身影只是一个梦而已…… 后来古淑如嫁了出去,古淑如离开府里后,古婉如觉得很孤单,那段时日她脑海里出现得最多的就是那道月光下的白色身影,于是她就常常一个人偷偷去零星小筑外,却没有机会再看到那道身影,就在她自己都要放弃时的那个晚上,她再次看到了那个身影升邪最新章节。 她记得那天那白衣人从古府外的高墙外跃了进来,那身影还是那样的俊逸出尘,这一刻她才确定那天她看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的有那样绝世之人。 这一次古婉如学乖了,她立刻藏着一从茂盛的树木下,偷偷地抬眼去看这零星小筑。 零星小筑的窗是静静地开着的,仿佛早已料到有人会来,窗开着是为了等人。只见那白色身形敏捷地一翻,就从那大开着的窗跃了进去,当时古婉如又惊又奇,等了一会儿,那白衣男子又从屋子里跃了出来,这白衣男子不但自己跃了出来,而且带了一个人,他的怀里抱着一个清秀的小女孩。 古婉如这些日子都藏在零星小筑外面,所以她认识,那白衣男子怀里的小女孩便是她的三妹妹古雅! 当时她又惊又怕,本以为那白衣男子是盗贼,然而却看到小古雅脸上并没有害怕之色,而是充满了欢喜与期待,搂着白衣男子的脖子道:“师父,你上次教我的琴律我已学会了,今天你准备教雅儿什么?” 因隔得远,这古婉如并没有听清楚古雅的话,却能感觉到古雅欢喜。当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男子不是仙人,非但不是仙人,而且……她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怀里的古雅,又眼睁睁地看着那白衣男子抱着古雅跃出了古府的高墙……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有失望自心里流过。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里的风很冷,古婉如只觉得身子颤了颤…… 听到这里,古雅也大概明白了,她盯着古婉如的眼睛,声音有些冰冷,道:“你认为他是什么人?” 古婉如的泪水从眼睛里滑落出来,她无助地摇了摇头,泣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你们……你们……” 古雅冷笑一声,以为? 只是以为吗? 古雅从地面上站起来,看着古婉如道:“所以你告诉了母亲,说晚上常常有一个陌生的男子从外面跃墙而入,将我带出古府。” 古婉如的头垂了下来,虽然她已默认了这点。 古婉如一面觉得古雅行为不端,然而看到那白衣男子向古雅温和而笑时,她的内心深处就泛出一丝奇怪的感觉。那样的感觉很奇怪,像是生气,又像是难过,又有那么一点点……嫉妒…… 所有的一切,古雅也都明白了。 是古婉如向周夫人告的密,然后周夫人捉住了古雅身边的丫头紫云,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迫使紫云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周夫人再向她的爹爹古维镛告密,然后就有了三年前的那一幕…… 那些年,她本是想让师父带她离开古府,她想陪着师父去过那些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在师父身边细细地学会他所知道的一切……然而,最疼爱她的师父就这样去了,照顾了她多年的丫头紫云也死了,自己也不得不卷入这场宅斗之中,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 原来……所有的一切希望与期盼,就让古婉如的一个“以为”给断送了…… 古婉如见古雅的脸色一点点的冷了下来,古婉如哭得更是伤心,就这样跪着膝行到古雅身边,扯着古雅的衣裳哀求道:“三妹,我知道错了。我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事情有这样严重,我不知道他会死,也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样大的伤害,你若当真你要恨,就恨我吧,这与母亲无关……” ------------ 第四十七章 谈心 古雅闭着嘴不语,低头便是梨花带雨的古婉如,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后悔与自责,古雅看着这样楚楚可怜的古婉如,心里想恨,可是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毕竟古婉如也是无心的,毕竟古婉如也自责了多年。 毕竟她是自己的姐姐…… 真相摆在了眼前,她又该怎么做?古雅只觉得眼睛一点点的胀疼起来,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无可奈何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雅才闭了闭眼睛,蹲下身将眼睛早已哭肿了的古婉如扶了起来,道:“二姐姐。” 古婉如透过那双泪眼看着古雅的脸,抽抽搭搭地问道:“三妹妹,你……原谅我了吗?” 古雅默默地将她扶到椅子前坐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方缓缓说道:“这不怪你。” 古婉如吃惊地看着古雅,两颗硕大的泪珠从古雅的脸上流出,沿着古雅那白皙细腻的皮肤滑落下来,坠在古雅的线绿上衣襟上。 古婉如知道古雅此时心里的悲痛是无法言喻的,当下只得悔道:“三妹妹,对不起。” 古雅摇了摇头,浅淡一笑,道:“这不怪姐姐。姐姐能向雅儿坦诚,雅儿已很感动了。” 古婉如似有些不敢相信古雅如此就原谅她了,她呆愣愣地瞧着古雅,问道:“三妹妹,你真的原谅我了?” 此时古婉如的眼睛已哭得像个桃核了,脸上泪痕纵横,甚是可怜,当年的事她也只是无心的,何况她还是古雅的姐姐,古雅又如何恨下去?当下古雅便摇了摇头,脸上似有悲戚之色,叹道:“许是命吧。” 古婉如又紧紧握着古雅的手,问道:“那……三妹妹……你……你也不怪母亲了吗?” 古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古婉如却紧张地盯着古雅的神情,直到古雅摇了摇头,说“不怪”两个字后,古婉如才似松了口气,然后哽咽着感激道:“雅儿,谢谢你无敌保镖最新章节。” 古雅只有在心里悲叹,没有想到牵挂在心中整整三年的事情,竟是结果。她也没有想到,当这个真相被揭露时,古雅可能这样冷静地接受…… 古雅将珍珍唤了进来,给古婉如敷了敷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又留着古婉如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才让珍珍送古婉如回绣杏堂。 古婉如并没有在绣杏堂留多久,汝南王府的马车仍然在外面等着,古婉如换了身衣裳就坐上了汝南王府的马车去了汝南王府。 看样子,古婉如从汝南王府过来,就是为了向古雅说这件事情。 珍珍自外面回来时,古雅正坐在那张紫檀木雕螭纹琴桌前,痴痴地凝视着那架桐木七弦焦尾琴,默默地流着眼泪。 珍珍微微一怔,然后掏出自己的绢子,递给正在默默流泪的古雅,试探性地问道:“小姐?” 珍珍的声音将古雅的神思拉了回来,古雅回头见是珍珍,又看了看她递来的绢子,伸手接过珍珍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待古雅的心情平复了些后,珍珍才问道:“小姐,二小姐特意从汝南王府过来,不知向您说了什么?” 想起古婉如的那些话来,古雅的心里似被刀割般的疼痛,然而这份痛楚中又夹着些无奈与叹息,古雅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凄楚,道:“一些被遗漏的事实罢了。” “哦?”珍珍看着古雅这强颜欢笑的模样,心里亦替古雅感到难过,古雅看了看珍珍,珍珍沉静的脸上带着一丝真挚的关切与关怀,古雅让珍珍在自己的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珍珍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在古雅的身边坐下。 古雅看了看珍珍,珍珍长得确实秀美可人,也是命运不好,由官家小姐沦为奴婢,而自己却与珍珍恰好相反,虽然一直是名门之女,可是至小却过得连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思及此处,古雅又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她亲切地拉着珍珍的手,声音温和,就像是对着自己的亲姐姐般,说道:“珍珍,你我相处的日子虽不多,可是我一直将你视为姐妹,有许多的事情一直藏在心里多年,真想找个人倾吐倾吐,可是这些年来,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忽然发现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真的很寂寞。” 珍珍看着古雅那张静美而略带忧伤的脸,心里有些动容。她知道三小姐这句话说得很实在,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后,三小姐在府里是如履薄冰,虽说老夫人疼爱,但是老夫人所疼的只是一个影子罢了,倘若古雅不把握好,那么老夫人的爱也可以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如上次老夫人怀疑古雅一样。 所以古雅虽有心里话,向老夫人,却是说不得。 若说起古雅以前的丫头晓秋,晓秋的性子实在不适合知道太多,况且晓秋单纯,这些事情说与单纯的晓秋听显然是不宜的。只有珍珍这经历了大沉大浮的人,知道这世事的无奈与凉薄,与珍珍谈起心来,方有几分知音之感。 “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告诉我,万物都要讲究缘分。我想我与小姐之间,也是有缘分的。”珍珍缓缓地说道,似沉浸在了回忆里,说道,“在这古府里的众多主子里,我有些眼缘的便是大少奶奶与小姐,不过那时到小姐身边做丫头比较困难,我便入了大少奶奶房里,但大少奶奶疑心过重,终是不肯重用我。那时我暗中也注意过小姐,终是觉得小姐这里才是珍珍的栖身地。今日听小姐说当我为姐妹,珍珍……很感谢。就凭着小姐这句话,珍珍也情愿伺候小姐一辈子。” 珍珍的语气很诚恳,古雅的心里淌过一丝暖流,知道有人真心待自己,那终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武道至尊全文阅读。古雅不觉将珍珍的手握紧了些,向她欣慰地笑了笑,道:“我明白的。” 此时天已黑了,屋子里的灯也已点了起来,窗外挂着一轮圆盘般的明亮,古雅又望了一眼窗外的明月,又收回目光,将她与她师父的事情一一向珍珍说了,说起当年师父是如何突然到她的面前,又说起师父教古雅学许许多多的她以前并不知道的东西,又说起师父曾经偷偷将她带出古府,去了许多有趣的地方。珍珍听得入神,末了,珍珍颇有些伤感的说道:“原来三年前,竟是这样的误会。” 古雅点了点头,又将之前古婉如所说的向珍珍说了,珍珍惊讶起来,向古雅问道:“那么,小姐当真原谅二小姐了?也原谅周太太了?” 古雅叹了口气,道:“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情都已发生了,二姐姐也是无心了。这些日子,她们受的苦也不少了。” 珍珍看了看古雅,沉默了一会儿,叹道:“小姐的心终究善良了些。” 古雅苦笑。 这也不能说是善良,只是到底是一家人,她还能怎么办? 珍珍又道:“那接下来的日子,小姐打算怎么办?” 古雅沉默良久,方道:“一家人,还是应该和和气气的。何况如今古家的势力越来越大了,功高则震主,震主便是危险了。爹爹虽然在家里不说什么,可是我也看得出,爹爹的压力应不小。过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若可以,我还是很想融入这个家里,好好的过日子。我以前以为自己很恨爹爹,可是近来与爹爹心平气和的说说话,我又觉得很幸福。这次的事情能成功,也是证明了爹爹待我,也存有父女之情。既如此,我也有些满足的。” 珍珍看了看古雅,忽然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 ………………………………………… 今天就是古维镛许诺带古雅出去源西狩猎的日子。 源西在京城外二十里,那里林木茂盛,又有许多飞禽走兽,且又有一处颇为广阔的草地,很适宜骑射。 这次去源西猎狩,古维镛也只带了些可靠又勇猛的部下。古维镛现在也是位贵权重,且掌有兵权的大将军,虽说只是普通的猎狩,可是浩浩荡荡的还是聚合好些人。 这天古雅起得很早,她换了一件浅浅的湖绿色窄袖重莲绫衣,下着玉色绣折枝堆花的襦裙,浓密的发丝以用几支发针牢牢束起,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别着一支通体晶莹的碧玉钗。 洗梳先毕后,古雅便去怡养苑向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已知道今天古维镛要带古雅去骑马。看着古维镛与古雅这对父母重归于好,老夫人也颇感欣慰,叮嘱了几句就让古雅去了。 其实将门子女常常有骑射活动,且毓朝文武并重,皇家还常常举行类似的狩猎比赛,本朝对女子束缚较小,所以女子也可以去参加这样的聚会。 今天的天气很好,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得像雪般的云朵,阳光也不是很强烈,只是柔柔散散的从天空洒下来,宛如一件轻薄的金色纱衣,草地上的风特别地清爽,明媚的阳光下,轻爽的微笑里,骑马确实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到了源西后,古雅看了看,这次来猎狩的人中,除上古维镛外,还有威远将军陈家永,二少爷古枫、三少爷古楠、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 古雅看过去时,目光在一张英俊明朗的脸上停了下来,心也不由地跳了一跳,那站在宇文惜诵身边的谈笑风生的蓝衣男子……不正是石城月吗? 石城月怎么也来了? ------------ 第四十八章 魅雪 正当古雅盯着石城月的背影看时,那石城月似感受到了古雅的目光,转过头向古雅这边看了过来,古雅心下一慌,正要别过头不去看,可是心想:我干什么怕他?这样想着她也就没有避开目光了,由于两人目光一遇,石城月向古雅微微一笑,便偏过头不再看古雅了。 古雅也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而去看这里的女眷,除了古雅外,还有陈家永之女陈英兰,四小姐古敏如,古雅细看过去,那古婉如也来了。 古婉如本是在汝南王府陪着古淑如的,既然古婉如出现在这里,想来是大姐夫宇文惜诵将古婉如带来的。 源西早已搭起了的亭蓬,以供众人休憩之用。走近观台时,那边的古婉如看到这边的古雅时,眼里似有惊喜之色,当下向古雅走了过来,走至古雅的身边说道:“雅儿,你也来了。” 看到这古婉如,古雅就忍不住想起那天她所说的话来,心里有一丝丝的疼痛,可是她仍然回了古婉如一个微笑,道:“是的,母亲、长姐身子可好?” 古婉如见古雅态度很是和善,眼里不由地露出感激来,又闻古雅问起周夫人和古淑如,便说道:“母亲和长姐都好。” 正在说话时,陈家永身边的陈英兰,古枫身边的古敏如也都注意到这边的古雅和古婉如警神最新章节。那古敏如看到古婉如与古雅甚是亲密时,不由地一怔,又怕古婉如吃亏,就忙赶至这边来。 古敏如在古雅身前停下,看了古雅一眼,冷笑道:“原来三姐姐还会骑马,我以前还当真不知道。” 陈英兰瞧见这边的女子人多,且都是平日里玩得好的,便也兴冲冲地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古敏如的话,就笑着接口道:“敏如这话说得可不对了,既是将门之女,岂有点不会骑马的?” 古雅有些纠结了…… 虽是将门之女,古雅还真的不会骑马。古家的四位小姐中,古淑如和古婉如也是骑马的好手,天气好时她们也常常出去骑马。别看古婉如平日里一副柔弱的模样,她的骑术也是一流的,古婉如和古敏如小的时候大哥哥古桦,二哥哥古枫都有教过她们骑马。 几人说了一会话,当下几个女子都至古维镛面前请了安,古维镛的目光从几个后辈的脸上一一看过,最后停在了古雅的脸上,向古雅问道:“雅儿,你可会骑马?” 古雅脸上微微露出尴尬来,然后摇了摇头,坦白道:“雅儿愚钝,尚不会骑马。” 古维镛道:“不妨,不会可以慢慢学。” 顿了顿,古维镛对一直恭立在他身后的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家将刘寒初道:“去将魅雪牵来。” 那刘寒初恭敬道:“是。”便退了下去,不久牵来一匹体格高大的白马,它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这马全身雪白,一丝杂毛也无,看上去好似一片雪花堆砌而成的,毛色光泽漂亮,外貌更为俊美秀丽。 众人不住称赞起来,几个女子的眼里更是露出欢喜与歆羡之色来,尤其是古敏如,古敏如向来好骑术,看到这样的好马,心里哪有不开心的。古雅也见这马极美,忍不住赞道:“好漂亮的马。” 古维镛欣赏着这匹白马,走到这匹马的身边来,微笑着向古雅介绍道:“这匹马的叫魅雪,它性情温顺,禀性灵敏,很擅长跳跃。是西域进贡的上等良驹,今天就将这魅雪送与你吧。” 古雅怔了一怔,看着那匹漂亮的白马,又见它的大眼睛很是明澈,心里很是喜欢,脸上也不由地露出欢喜之色来,向古维镛感激道:“谢谢爹爹。” 古维镛微笑着点了点头,古枫也笑道:“我早就听说伯父有匹好马叫魅雪了,还别说,我见这魅雪,当真觉得这样美的马与三妹妹很是相配。” 古敏如眼里似有不服气,只有紧紧闭着嘴,自己拉着古婉如去骑马了。 古维镛也不在意,就吩咐家将刘寒初去教古雅骑马,留下一部分手下照看,自己则带着大部分及陈家永,古枫,古楠,宇文惜诵还有石城月去狩猎去了。陈英兰好动,便也跟着去了,当下这里便自剩下古雅和刘寒初及几个手下。 刘寒初是古维镛身边的第一家将,今年方二十五岁左右,是被古维镛从战争上带回来了战争中的孤儿,他对古维镛向来忠心耿耿,其为人聪明机智,武艺很高,很受古维镛的喜爱。 古维镛将自己的宝马魅雪送给了古雅,又让刘寒初亲自教古雅骑马,可见古维镛待古雅的与众不同了。 古雅自己并未骑过马,小时候,有一次她误入古府的马厩里,那时古雅很不得势,常常有下人欺负她,有一个下人故意让古雅站在一匹极度敏感的马屁股后面,结果被那马狠狠踢伤了,后来古雅就再也不敢骑马了。师父也是一直带着古雅骑马。 所以这匹马虽然很温驯,可是古雅却仍有些害怕。 刘寒初牵着马将古雅带到不远处的空阔的草地上,先向古雅将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说与古雅听,这些理论的东西古雅倒是不难理解,可是做起来却很难升邪最新章节。珍珍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又见这刘寒初只说不做,便有些不耐烦了,便向刘寒初道:“刘将军,您都说了这么久了,还不让小姐上马,莫说是人了,我瞧着这马也烦了。” 古雅向珍珍低斥道:“珍珍,不得无理。” 刘寒初微笑道:“珍珍姑娘说得是,三小姐冰雪聪明,相信在下所说都已明白了。” 说着刘寒初便拉着了魅雪前面的马绳,扶着古雅上了马,古雅这还是第一次一个人上马,以前骑马时总有师父带着,她踏上马镫,刚刚坐稳,刘寒初便将那马缰递给古雅,说道:“小姐切记要抓紧缰绳,如此才及时控制住马。” 古雅点了点头,刘寒初先牵着马带着古雅走了一段,见古雅骑得很稳,当下也放心松开了手,魅雪的性子确实很温和,古雅按着刘寒初所说的法子挟了挟马肚子,魅雪打了个响鼻,便先前走动起来。 古雅见这马走了起来,心里很是欢喜,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身后响了起来,接着听到古敏如的几声崔喝“驾!驾!”,古雅回头一看,只听绿色的草地上,一匹枣红色的马载着一身红衣的古敏如朝这边冲奔过来,古敏如的鞭子还抽在马臀上,使得那马跑得更疾更猛了。 刘寒初见古敏如朝着古雅直冲而来,脸色一变,向古敏如急阻止道:“四小姐,不可!” 哪知古敏如理也不理这刘寒初,马鞭一扬,马跑得更快,带着一阵疾风冲向古雅。 马是群居动物,有群跑的天性,一匹马跑其他的马会毫不相让地跟跑,还有可能是周围有特殊的东西或声音出现而受惊或奔跑,马是很敏感的所以容易受惊,尤其是纯血马。魅雪感觉到身后有马奔来,果然受惊撒开马蹄就急奔起来。 古雅吓了一大跳,好在抓紧了马缰,一时也没有落下马来,可是这魅雪跑得极快,古雅只觉得颠簸不已,心已跳到嗓子眼上了,身子向前一倾,本能地伸手紧紧抱着马颈,也不敢睁开眼睛,只紧紧睁着眼大叫着:“救命――” 珍珍脸色一变,失声道:“小姐……” 那刘寒初立刻奔到他自己的马前,翻身一跃便上了马,左手拉着缰绳,右手挥鞭,立刻去追古雅的马,边追边向古雅喊道:“三小姐,千万不可松手!” 这哪用得着他叫啊,现在古雅已将所有力气都使了出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心里已害怕到了极点,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坠下马来。然而古雅的魅雪是一匹纯种千里马,跑得极快,兼之受了惊吓,更是奔跑如飞。刘寒初一时也追不上古雅。 她也不敢睁开眼睛看四周的情景,心脏一下下地冲撞着胸口,头脑也开始混乱,千万个念头从心底里闪过,想起以前所忍受的种种苦与难,又想到好不容易才让爹爹承认她这个女儿,一丝畏惧涌了出来,她还不想死,她还想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 这马颠簸得很厉害,古雅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了,古雅只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住了,正在这时,这马突然一阵骚动,嘶啼声响起的同时前半身高高扬起,古雅吓得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晕眩,本就没什么力气了,加上这马在拼命挣扎着,古雅的手终因无力而松了开来,手一松,身子就不受控制地从马身上摔落下来。 古雅惊叫一声,恍惚间看到自己四处乱飞的发丝,以及那金灿灿的阳光,她心里“咚”地一沉,心道:完了! 然而,她并没有直接摔到地上,而是摔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因着自己的冲劲很大,那人虽接住了古雅,却也因冲力摔在了草地上,古雅觉前眼前一阵混乱,恍惚看到了许多的人,又恍惚看到一片蓝色的衣襟,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到一双有手的大手抱住了古雅的腰转身一翻。如此一来,那人就给古雅做了人肉垫子。 ------------ 第四十九章 源西骑马(上) 古雅早已惊吓得不行了,这会儿见自己停了下来,这才壮着胆子张开眼睛,然后她便看到一张英俊的脸庞,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以及那双眼睛里的戏谑的笑意。 她吓了一大跳,这是……石城月? 古雅又惊又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张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这石城月,直到石城月笑着说了一句:“雅姑娘好重。” 古雅这才回过神来,也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压着石城月的身上! 一股热气从古雅心底漫了起来,古雅连忙坐起身来,脸已烧得通红通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样,在这光大化日之下,躺在一个大男人身上。虽然她已猜到刚才是这石城月救下了自己。 古雅一坐起身来,就觉得浑身被那马颠得疼痛不已,忍不住轻吟一声,那石城月也从地上坐了起来,坐在古雅的身边偏头饶有兴趣地瞧着古雅,古雅已羞得满脸通红,可是刚才若非因为这石城月,自己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虽然一向讨厌石城月,可是是非还是分得清楚。 于是古雅又转过头,正想向石城月道谢,岂料转头就看到这石城月眼里轻薄的笑容,非但笑得轻薄,而且很无礼地略略凑近深深嗅一了嗅,然后赞道:“好香。” 此时古雅又石城月相距颇近,石城月这句好香,分明就是…… 果然是个轻薄无耻之人,古雅心中的一丝丝感激之意也被愤怒冲了过去,偏偏这石城月还冲着她玩味地笑,很是无礼地笑,古雅已然气极,想也不想,皓腕一扬,“啪”地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已落在了石城月那俊朗的脸上警神全文阅读。 “无耻!”古雅气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气恼中不由地骂了这样一句话,挣扎着忍着身上的疼痛就要从草地上站起来,然而转身抬目一看,古雅就愣住了。 那刘寒初、陈英兰已不知何时赶了来,正在他们不远处愣愣地瞧着古雅。而远处正牵着雪魅走近的古枫也诧异地瞧着这边的古雅。 石城月、古枫以及陈英兰本是随着古维镛去打猎的,可是陈英兰想来看看古雅学骑马学是怎么样了,便说想过来,古枫也关心古雅,也就同意了,那石城月似有兴致,就随着古枫、陈英兰一起到这里来看古雅学骑马。 岂料刚来时,就看到受惊的魅雪载着古雅一路狂奔,古雅正大叫着“救命”,而刘寒初正欲去追古雅。于是石城月与古枫就抢追上去,他们两人骑的也都是上等马,加之他们骑术了得,两人很快就追上古雅,古枫的骑术胜过石城月,古枫便去制服受惊的魅雪,而石城月就负责将古雅从马背上救下来。 哪知…… 正当众人惊心动魄地看到石城月好不容易将古雅救下来后,古雅竟毫不犹豫地给了石城月一个耳光! 众人心里均想着,许是古雅敏感害羞,被男子抱了一下便本能地赏了石城月一耳光吧。 陈英兰最先反应过来,一夹马肚子,让马走近到古雅身边来,然后翻身下了马,走到古雅身边来关切地问道:“雅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古雅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谢谢你,英兰。” 陈英兰一面将古雅扶起,一面向古雅笑道:“救你的人又不是我,雅姐姐要谢,也应该先谢石公子才是。” 古雅秀眉一皱,回头看了石城月一眼,石城月正无奈地抚着刚刚被古雅打了一耳光的脸颊,听陈英兰这般说起,便笑道:“不必了,雅姑娘的道谢方式,在下实不敢再承受了。” 陈英兰听石城月说话幽默风趣,便忍不住“噗哧”笑了一声,此时古枫也骑着马带牵着魅雪赶来,陈英兰笑着向古枫招手道:“枫哥哥。” 古枫向陈英兰笑了一笑,翻身下了马,那刘寒初已走到了古枫的身边,帮古枫牵了马。 古枫又见古雅并没有受重伤,也放下心来,向古雅问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古雅想起之前向自己冲撞过来的古敏如,心里微微一凉,古枫到底是古敏如的亲哥哥,这话……还是说不得,那刘寒初似有开口之意,古雅便连忙道:“我也不知魅雪是怎么了,突然就疯跑起来。” 刘寒初微微一怔,见古雅有意要掩护古敏如,他也不好道出实情,只好顺着古雅的话说了。 古枫、石城月,陈英兰三人都微感诧异,古枫道:“魅雪向来温顺,很少会失控,怎会突然疯跑起来?” 古雅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许是我太笨是,不小心得罪了它。” 石城月站在一边笑而不语,古雅瞪了石城月一眼,笑道:“不知石公子在笑些什么?” 石城月微笑道:“古大将军的宝马魅雪,素以温顺而灵敏著称,在下觉得雅姑娘初学骑马便能将此温顺的魅雪激得放蹄飞奔,实在是令人佩服。” 古雅心里一沉,这石城月真不是个好惹的,只随便说一句话,就让他抓住了话头升邪。古雅也不想与他多言,转头便看到了刘寒初,忽又想起珍珍来,想来珍珍现在定然很担心自己,于是古雅就让刘寒初先去珍珍那里告诉她一声,让珍珍不必担心。刘寒初犹豫了会儿,古枫向他点了点头,刘寒初方放下心来,骑上自己的马先离开了。 刘寒初走后,此处就只剩下古枫,古雅,陈英兰与石城月四人了,古枫一手牵着魅雪上的缰绳,一手抚着马的头,魅雪已恢复平静,温顺亲昵顺着古枫的手摆了摆头。 古枫看着这魅雪的眼里露出赞赏之色,这的确是匹俊马。不过这马的性子过于温顺,不够刚烈。古枫不喜欢太过阴柔的东西,但这马却是适合古雅的,魅雪似乎也很喜欢古枫,对古枫很是亲昵,古枫笑了笑,又转首向古雅笑道:“雅儿,二哥教你骑马,好不好?” 古雅微怔,又见陈英兰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来,大概这陈英兰觉得难得与古枫出来玩耍,不想让古雅在这里绊住他吧。这陈英兰对古枫如此依恋,古雅不自禁地想起那位让二哥一往情深的木芙蓉姑娘,古枫、木芙蓉及这陈英兰三人之间的关系,总让古雅感到一丝不安。 不知这二哥哥知不知道英兰对二哥哥的感情? 石城月也走到魅雪身边,伸手抚了抚这匹周身如雪般纯白的马,向古枫笑道:“枫兄,陈姑娘随你而来,你何不多陪陪陈姑娘?小弟闲来无事,若枫兄放心,可将雅姑娘与魅雪交给小弟。” 古雅愣了一愣,似没有料到这石城月会主动提出教自己骑马。那古枫也微感诧异,他的目光在古雅与石城月脸上分明一转,忽而笑了,朝着古雅笑了一笑,又向石城月道:“也好。石兄的骑术,我是相信得很。既如此,三妹妹就交给你了。” 石城月钩唇一笑,道:“枫兄客气了。” 古枫这句“三妹妹就交给你了”说得很是寻常,可是古雅却听得怪怪的,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二哥既然这样说了,倘若自己再扭扭捏捏的,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这样想着,古雅也就坦然地向石城月道:“有劳石公子了。” 石城月笑了笑,却不言语。 那边的陈英兰早已忍不住走了过来,她看了看石城月与古雅,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来,然后缠着古枫去骑马。古枫待陈英兰很是亲切,见陈英兰想去骑马玩,也就只好陪着她去了。 陈英兰和古枫离开后,这空阔的草地上就只有古雅与石城月了。 石城月也没有再取笑古雅,反而很耐心地教古雅骑起马来,古雅本有许多事情想细问这石城月,可是这石城月偏偏做出一副认真的老师模样,每当古雅想问石城月关于虚厉草的事情时,看到石城月那一心一意地教古雅态度,古雅又将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只得按着石城月的教自己的法子骑起马来。 不久后那刘寒初就带着珍珍过来了,刘寒初见石城月正在教古雅骑马,只是微微有些诧异,却也并不说些什么。珍珍看到石城月和古雅时,也是有些诧异。 珍珍也不会骑马,刘寒初反正也不闲着,珍珍就让刘寒初教自己骑马了。那刘寒初也没有拒绝,于是那边是石城月教古雅骑马,这边又是刘寒初教珍珍骑马。 古雅心里到底藏了事情,她骑在魅雪上,任魅雪闲走在草地上,石城月骑着匹青骢马与魅雪并排而走,他见古雅骑得有些熟悉了,便笑道:“雅姑娘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掌握要领了。” 古雅看了一眼石城月俊朗的侧脸,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刘寒初与珍珍,此时珍珍正骑在马上,刘寒初在一边向珍珍说着些什么,珍珍正对着刘寒初笑个不止,那边的人也没有住意到这里的石城月与古雅。 古雅收回目光,看着身边俊朗的石城月,实在忍不住压低了嗓子向石城月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 第五十章 源西骑马(中) 石城月偏头看了古雅一眼,笑了一笑,道:“雅姑娘这话说得可是奇了,在下只是教雅姑娘骑马罢了,还能想怎样?” 说着石城月又坏笑道:“莫非雅姑娘认为在下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在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在下有算有什么非分之想,也不敢得罪骠骑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石城月的话说得轻薄之极,一股怒意涌至古雅心头,她的脸色涨得通红,柳眉倒竖,瞪着石城月,怒道:“你!” 石城月见古雅当真是发怒了,当下也不再取笑古雅,难得的正了正脸色,向古雅说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直问就是了。” 有把柄在石城月手里,古雅有怒气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地说道:“你既然明明知道我之前所中的毒是不会致命的毒药虚厉草,为什么向爹爹说我中是烈颜?” 石城月笑道:“在那种情况之下,你应该中烈颜毒,倘若中的是性烈而无害的虚厉草,那就麻烦了。” 古雅的心沉了下来,那种情况?石城月笑着说出来的“那种情况”定是指她所设的局里了。可是这石城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就算石城月知道这些事情,那他为什么想帮自己?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要帮你,是不是?”石城月看着古雅的眼睛,笑着说道,古雅心里波澜起伏,疑云一层层的罩上心头。 是的,这石城月为什么要帮她? 古雅盯着石城月的脸,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见这石城月转回头看着前方的绿菌菌的草地,拉稳了马缰,脚下微一用力,胯下的渐渐慢下来的马又快走起来,很快就超过了古雅的魅雪。 古雅看着前方的石城月,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只听那石城月忽然转过头来冲古雅微微一笑,然后说了一句万万令古雅想不到的话,只听石城月看着古雅秀美的脸庞,微笑道:“因为,你很漂亮。” 说罢石城月又转头不再看古雅抗战之大国崛起。 古雅怔怔地看着石城月的背影,心竟不自觉地快跳起来。 这还是有男子第一次夸她漂亮,而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夸赞她。 难道石城月要帮自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吗?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男人…… 然而,古雅的脸却微微红了起来…… ……………………………… 这次打猎,古维镛猎得的猎物最多,其次是古枫,然后是陈家永,宇文惜诵等,而石城月因一直在教古雅骑马,也没有猎到什么东西。古维镛问起古雅学骑马的情况,古雅让刘寒初将古敏如的事情隐瞒下来,刘寒初也就没有向古维镛禀告古敏如冲撞来导致魅雪受惊的事情,又说了石城月与古枫两人如何从魅雪背上将古雅救下来,最后还向古维镛说起了是石城月教古雅骑的马。 古维镛脸上显出一丝诧异,他看了看石城月,又看了看古雅,脸上似有一丝探寻,古雅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来,古维镛也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向石城月道:“有劳石公子了。” 石城月拱手道:“将军言重了,石某自作主张,还望将军莫怪。” 一边的古敏如只是冷冷地看了石城月一眼,眼里似有不屑之色。 天还早,众人都坐在营里休息,古维镛带来的厨子将打来的猎物做好端了上来,古维镛坐在上首,目光在下面的人脸上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古楠,不由地奇道:“楠儿哪里去了?” 当下众人似也都有些疑惑,这时古维镛左边的侍从道:“回将军,属下似乎看到三少爷往东边去了。” 古维镛眉头微微一皱,脸上似有不快之色。 古婉如与古楠姐弟情深,害怕古维镛生气,当下便说道:“爹爹不必担心,我去看看。” 说着古婉如便起身准备去找古楠,古雅喝了喝桌上的茶,不知是不是因为石城月在此处,古雅觉得甚是不自在,便向古婉如道:“二姐姐,雅儿陪你去吧。” 古婉如见古雅主动与自己亲近,心里甚喜,感动地点头,道:“谢谢三妹妹。” 古雅温和一笑,就站起身来陪着古婉如去了。古敏如敏感地看了古雅一眼,眼里似闪过一丝异色,她身子一动,似也想跟过去,然而正在这时,一边的石城月发话了。 “素闻古家的四姑娘骑术了得,又善长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石城月向正准备跟古雅而去的古敏如说道。 古敏如闻言,转头看向石城月,见石城月脸上噙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味着石城月的这句话,心下一紧,是了,这石城月是在暗示自己今天骑马冲撞魅雪之事。古敏如以为是古雅将这事告诉石城月的,当下冷笑道:“石公子谬赞了,敏如一介女子,哪里比得上石公子骑术精湛,石公子于魅雪之上救下三姐,此英雄救美之举,令敏如好生羡慕。” 石城月笑了一笑,道:“古四姑娘过谦了。” 古敏如也懒得再与石城月说话,转头看去时,古婉如和古雅已离开了。古敏如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狠狠地瞪了石城月一眼。 原来刚才这石城月就已知道自己要跟上古雅,他就故意说话绊住自己。古敏如心中有气,转头瞪了石城月一眼,石城月却微笑着向古敏如举起了酒杯,道:“贵府佳酿,香醇如斯,不知古四姑娘能否赏脸,共饮一杯如何?” 古敏如心里有气,坐在古敏如身边的陈英兰不知两人在暗斗,只道两人聊得开心,便笑道:“喝酒吗?好啊,古伯伯家总藏得有好酒明末皇帝分身。别看我们是女子,我们也能喝上三大碗。” 说着陈英兰当真令下人拿酒来,与石城月干了一杯,古敏如无法,也只得陪他们喝上几杯。 …………………………………… 古婉如与古雅离席之后,就往东边一路走了去。 这林子里很是凉爽,尤其是这从林子里吹来的风特别地怡人,轻轻的,凉凉的,很是舒服。 其实古雅主动提出陪古婉如去找古楠,也是因为自己想多与古婉如接触接触,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慢慢接受古婉如,才能慢慢消除与她之间的矛盾。 毕竟感情是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古婉如的目光在林子四处搜寻着,脸上似有一丝焦急之色。古雅一面随着她走着,一面说道:“二姐姐不必着急,三弟也已不小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古婉如道:“楠儿虽已十七了,可总不学好,尤其是这两天我和母亲都到长姐那里,爹爹又总忙着,这楠儿没了拘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古婉如担心地倒没错,古楠是个纨绔子弟,整日在外面和一些王侯子孙胡混,总是叫人担心的。其实似他们这样名门子弟,的确容易学坏。古雅便继续随着古婉如一路寻去。 两人一面走着,一面聊着,一面找着,不知不觉中就越走越远,也越走越偏僻了。古雅心道:再走下去怕不好了,这林子这样大,这样找去也不是办法,且古楠也不小了,与这么多的人出来会出什么事?于是古雅向古婉如建议道:“二姐姐,看来三弟也不在这里,我们不如先回吧。说不准三弟已回去了。” 古婉如看了看这林子,这里很安静,有风吹来,只听得树叶的摩擦声一阵阵地送来。看来古楠是不在这里。古婉如这样想着,也叹了口气,准备回去。 两人正准备回去之时,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的草抖了抖,似有什么东西藏在那草的后面。 古婉如胆子小,不由地吓了一大跳。古雅心里也是一惊,抬目看去,那处的草是在动着,难不成有什么猛兽在后面吗? 这时林子里的风已停了,那风吹树叶的声音静下来后,那边的声音就隐隐传了来,古婉如吓得本能地躲在古雅的身后,而古雅见古婉如已怕成这样了,自己只得壮起胆子,仔细地一听,那声音似乎是人声…… 古雅对古婉如做了个“嘘”的姿势,自己则轻轻地向前方走了后,古婉如紧紧地跟在古雅的身后。走进一些时,古雅得到一阵女子的呻吟声,还有男子的喘息声,这声音得甚是**入骨。 此时古雅与古婉如已离那从草很近了,听到这声音,古雅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飞红一片,而古婉如只觉得这声音很奇怪,听得她心里怦怦直跳的,可是她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古雅早已羞得恨不得飞也似地离开这里,正当她想拉着古婉如离开这里时,只听得那草从中响起一个女子娇滴滴的声音:“楠少爷,你答应奴家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 接着一个带着喘息声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好云儿,你还信不过我吗?” 古雅与古婉如皆是吃了一惊,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少爷古楠! 遇到这种情况,古雅只想拉着古婉如立刻离开,而偏偏古婉如不知这男女之事,虽然觉得不自在,但听到古楠的声音后,又诧异起来,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一把撩开那长长的草,叫了一声:“三弟。” 古雅想去阻止古婉如时,已来不及了。 ------------ 第五十一章 源西骑马(下) 之后的场景就可想而知了。 草从中七零八落的衣裳显得刺目。草地里的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同时抬头又惊又慌又窘地看着突然闯入的古婉如和古雅。那男的正是古楠,而那女的是一个长得甚美的女子,脸上妖媚之极,两人都是衣衫不整,不堪入目,看到古婉如与古雅时,两人也都羞得无比自容。 古雅也不敢看这场景,而古婉如却呆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飞红一片,吓得古婉如“啊!”地叫了一声,古雅连忙拉古婉如的手又羞又窘地往反方向跑。 也不知是跑了多久,许是心里慌乱,古雅也没有看清前方的路,这一路疾跑去冷不防就撞入一个人的怀里,险些摔了下去,好在那人已伸手扶住了古雅。 “二妹?三妹?你们怎么了?”这带着些疑惑的男子声音从古雅前方传来,古雅抬目一看,却是宇文惜诵。 宇文惜诵正一手扶着古雅,见古雅和古婉如的脸色绯红如霞,不禁满脸疑惑。 古雅心里一片慌乱。 虽说宇文惜诵也是古家的亲戚,但让宇文惜诵瞧见那边的古楠,这必然会影响汝南王府的人对古家的看法的,何况古楠还是古淑如的亲弟弟。 说来这古楠也太不像话了,父亲就在这里,他竟然也敢这样乱来,倘若换了平时,那还不是无法无天!古婉如脸上又羞又窘,又是那样无助,无奈之下只得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古雅,希望古雅想想法子将事情瞒过去,怎么说古楠都是古婉如的亲弟弟,古婉如也是极宠溺他的,唯恐他受了什么伤害。 此时宇文惜诵仍扶着古雅,古雅敛了之前的慌乱之色,敏感地后退一步,与宇文惜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宇文惜诵这才注意到刚才有些失态。也不觉后退了一步,古雅先向宇文惜诵垂头欠身行了个礼,方道:“大姐夫,适才草从里藏了两条蛇,是以失态了。” 宇文惜诵脸上仍有疑惑之色,又见古婉如涨得通红的脸上慌乱不已,知道再问下去恐怕不妥,虽然疑惑却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古雅怕宇文惜诵会到那边的草从里一看的究竟,便拉着古婉如,对宇文惜诵说道:“不知二姐夫可方便送我们回营地里去?” 古雅既然这样问了,宇文惜诵不方便也得方便,便送着古雅和古婉如往回走,古婉如感激地看了古雅一眼,刚才当真是好险。 待他们回到营地不久后,那古楠才赶了回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完全不敢对视古婉如与古雅的目光,而古婉如看着古楠这模样,当真是又气又恨,古维镛说了古楠一通,古楠只唯唯诺诺地应着魔兽之荣耀龙骑全文阅读。 当下古雅也没有什么兴致了,回到营里后就坐着休息,珍珍不久便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茶。珍珍将茶放在桌上,向古雅轻声道:“小姐,自您与二小姐去找三少爷回来后,神情就有些不对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古雅看了珍珍一眼,随手端着桌上的茶,喝了两口,方才将刚刚所遇到的事情向珍珍说来,珍珍听得脸上一红,又低骂道:“三少爷当真不像话!” 古雅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向珍珍说道:“你去察察那叫云儿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珍珍点了点头。 …………………… 自源西骑马回来后,古婉如与古雅的关系就亲密了许多,相反的,古敏如却越发冷淡了。而且近来古府多了一个常客――石城月。 石城月本被贬为凌州刺史,召回京城后又官拜翰林学士兼皇上侍读,一召回来便得重用,可见石城月很得皇上的赏识。 说来这石城月是一介文官,古维镛向来不喜欢文官,与当朝宰相文都关系也很不好。却没有想到,古维镛竟会与石城月很是相处得来,这也令人惊讶。 这天古雅正在沉香榭里吹着一片叶子,悠扬的曲声散在这柔和的风里,带着点点温馨和暖意。 古雅一边吹着心里的树叶,一边想着最近的事情,珍珍既然已将章梅生的住处探了出来,那么晓秋的事情就不好再拖下去了。还有那个章梅生,古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见一见那位章梅生。 可是该怎么去见那章梅生呢?古雅倒有几分头羡慕陈英兰了,几个女子中,只有陈英兰活动最为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古雅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向师父学习轻功,可是来去自如,这古府高墙也就拦她不住了。一曲终结,古雅放下手里的叶子,正想得出神时,古枫忽然自长廊里走了来,他的兴致似乎很好。古雅见他过来,便起身迎了上去,笑道:“二哥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这样开心?” 古枫想也不想,伸手就拉住了古雅的手,拉着她向长廊的另一边走去。 古雅吃了一惊,这二哥是怎么回事,只听古枫边走边说道:“雅儿,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古雅只得跟着他走着,满脸疑惑地问道:“二哥要带雅儿去哪里?” 这时古枫停了下来,目光在左右一扫,四周很是安静,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他这才放下心来,转身看着古雅,压低了嗓子向古雅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芙蓉吗?我今天就带你去见芙蓉。” 芙蓉? 木芙蓉?! 古雅怔怔地看着古枫,二哥要带他去见他的心上人木芙蓉?古雅又惊又疑,忍不住问道:“二哥,你说的是那位木姑娘?” 古枫点头,说起木芙蓉这个名字来,古枫的脸上便溢出一丝温柔之色。 古雅仍然疑惑不已,继续问道:“二哥,可是……可是你为什么愿意带我去见那位木姑娘?” 古雅记得古枫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那位木芙蓉姑娘的,如今怎么会主动带着古雅去见那位木芙蓉了? 古枫笑道:“因为芙蓉也很想见你。” 古雅更是吃惊,忍不住问道:“她想见我?” 古枫笑了笑,然后将木芙蓉之事一一道来都市之玩世高手最新章节。 原来古枫当初刚刚认识木芙蓉时,偶尔在木芙蓉面前提了一下古雅,原本古枫只是不经意地提起古雅的,没有料到那木芙蓉对古雅的事情很感兴趣。这古枫对木芙蓉用情极深,木芙蓉既然想听,古枫就将他所知道的关于古雅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木芙蓉。木芙蓉从古枫的话里对古雅越来越感兴趣,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古枫常常去零星小筑找古雅,与古雅的关系突然变好…… 听到这里,古雅当真哭笑不得,她之前还以为二哥是怎么的,突然就待她这样好了,原来……原来只是因为那木芙蓉对古雅感兴趣…… 一个念头忽然从古雅的脑海里闪过,是了,古雅记得以前古枫说过,有一个人对她很感兴趣,那时古雅还问过古枫,到底是谁对她很感兴趣,原来古枫说的那对她感兴趣的人,竟然就是那位她素未蒙面的木芙蓉…… 古雅心里有些感慨。 “二哥,我一个女子,怎么好出去?”古雅虽对这木芙蓉感兴趣,可是想着要去门,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古枫笑道:“不妨,我去与伯父说,带你出去骑马便是了。伯父近日待你极好,不会为难于你。” 古雅心中一动,这倒也是个办法,既然是去二哥出去,爹爹倒不会说什么,当年叔父古维镖战场上受了重伤,回来后也因旧伤复发而亡,古维镖死前托古维镛好好照顾他的儿子古枫,所以古维镛待古枫一直很好,后来又见古枫很是争气,自然也很喜欢古枫。 所以让古枫带古雅出去骑马,古维镛自然不会不放心。 何况…… 正好古雅也要出门去看看章梅生,倘若能借此机会出门,却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于是古雅向古枫道:“既然二哥兴致这样好,雅儿若是不去,岂不扫兴?只是……二哥,我想带着珍珍一起去,可以吗?” “珍珍?”古枫脸上似有犹豫之色,就是三妹很喜欢的那个清秀丫头? 古雅见古枫脸上似有犹豫之色,便忙道:“二哥放心,珍珍是自己人。” 古枫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于是古枫便带着古雅去了古维镛的房里,向古维镛说起了想带古雅出去骑马一事。古维镛看了看古雅,问道:“你喜欢骑马?” 古雅点了点头,道:“爹爹送雅儿的魅雪很乖,只是雅儿骑术不精,未免有些遗憾了。” 古维镛看了古雅好一会儿,然后让古枫先退了下去,说是想与古雅单独说两句话。古雅见古维镛将下人都支了下去,她不禁紧张起来,也不知古维镛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的其他退下去后,就只剩下古维镛与古雅了。古雅垂着头,听着自己的心砰砰直跳着,感觉到古维镛的目光久久地落到她的脸上,也不知道古维镛在想些什么。 四周的空气带着些压抑的味道,沉默了良久,古维镛才打破了这令人紧张的沉默,只听古维镛说道:“听寒初说,那天在源西,是敏如让你的马受惊奔跑。” 古雅心里一紧,寒初?是爹爹的心腹家将刘寒初吗? 是了,刘寒初到底是古维镛的心腹,古维镛只要细细问来,刘寒初自然不会隐瞒古维镛。 古雅没有答话。 ------------ 第五十二章 木芙蓉(上) 古维镛也不急,只坐在椅上静静地看着古雅。 被看得久了,古雅只有点了点头,道:“四妹妹也不是有意的,雅儿怕爹爹担心,便没有说了,不想刘将军还是说了出来。” 古维镛沉默半晌,看着古雅,又问:“你不会骑马?” 古雅诧异地抬头,正好对上古维镛带着寻问的目光,古雅心里诧异,爹爹明明知道她不会骑马,还让刘寒初去教她骑马,既然如此,他怎么还会这样问? 心里虽然疑惑不解,可是古雅还是摇了摇头,坦然回答:“不会。” 古维镛盯着古雅的眼睛,忽然问道:“他没有教你?” 这句话就如一块巨石重重地落在古雅的心头,古雅的睫毛不由地跳了跳,心里紧紧地绷了起来,他…… 爹爹口中所说的他是谁? 是……是师父吗? 古雅的瞳孔渐渐收缩,眼里似有不敢相信之色,人也呆怔怔地看着古维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古维镛却仍然看着古雅,似一定要等到古雅的答案。 古雅的心里剧烈起伏着,她知道爹爹所说的人一定是师父,可是……可是……她又该怎么回答?在两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之下,倘然还故意绕来绕去,只怕会惹得古维镛没有耐心。 既然古维镛已这样问了,想来……三年前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与其避而不谈,倒不如将这件事说清楚。 于是古雅摇了摇头,道:“小时候雅儿在马厩里被马误伤,就一直害怕骑马。师父见我怕马,也没有让我学骑马。” 古维镛又看了古雅一会,古雅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着,她既然说了“师父”两个字,便是暗中向古维镛解释三年前的那场误会。剩下的只看古维镛相不相信她的。 古维镛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过了一会方才说道:“你想去便去吧,既是古家的女儿,不会骑马,也会让人笑话。” 古雅紧绷着的心微微松了下来,正想道谢时,古维镛又说道:“以后你若想去哪便去吧上天台最新章节。” 古雅微微一怔,似没有想到古维镛会给自己这样大的自由,却听古维镛又补了一句:“我相信你。” 古雅心里微颤,一股暖意与感动慢慢淌入心底,爹爹到底还是承认她这个女儿了,也还是相信她了。有了爹爹的信任,在这庭院深深的家宅里,总会好过许多,也终是让她有了古府小姐的感觉。 古雅的眼圈有些微微的红了,感激道:“谢谢爹爹。” 古维镛点了点头,道:“去吧。” 古雅行了个礼,方才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古枫早已等在外面了,见古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便急忙迎了上来,向古雅问道:“怎么样?伯父说什么?” 古雅向古枫笑了一笑,道:“爹爹说,是后我想去哪里就去,爹爹相信我。” 古枫一听,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喜道:“当真?那可当真要恭喜你了。这样说来日后你就像英兰一样自由自在了。” 古雅心里亦是很开心,其实她也很羡慕陈英兰,若古维镛待自己当真如陈家永待陈英兰那般,那自己也是满足了。 天高气爽,很是适宜出去骑马。 古雅先回零星小筑准备了,换了一套简便的衣裳,又将这次的事情大致向珍珍说了一番,再暗中吩咐让珍珍安排自己与章梅生见面,珍珍是个极为伶俐的丫头,听了古雅的意思,便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因为这次古枫带古雅出来的主要目的不在于骑马,所以他们也没有去源西那样远的地方骑马,只在西郊有名的风景地游玩。 这里的风景很是不错,有一个很大的湖泊,那的湖水很是清澈,倒映着蓝色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很是美丽,湖边还栽着许多茂盛的柳树,只见那柔嫩的柳枝密密的垂下来,仿佛是一片天然的绿色锦屏。 春风温暖怡人,两人牵着马走在这样的地方,感受着这阵阵微风,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古雅下了马,古枫的小厮阿教和古雅的丫头珍珍在那边照看着古枫和古雅的马,古枫就带着古雅走在前方,古雅看了一眼那清澈的湖水,心情也变得明朗起来,不过想起这次的来意,古雅又向身边的古枫问道:“二哥,木姑娘在哪里?” 古枫走到那湖边,青嫩的柳枝垂在他的身边,衬着他的身姿愈显英气逼人。他的头也在四处转动着,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古雅走到古枫的身边来,不由地问道:“二哥?你在找什么?” 古枫“咦”了一声,又向四周看了看,这里很是安静,并没有瞧到其他的人。 “芙蓉说在这里等我的。”古枫喃喃地说道,又向四处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担心来。 古雅亦是疑惑,但还是向古枫安慰道:“许是木姑娘遇着什么事情耽搁了,二哥先不要急,我们就在此处等等木姑娘吧。” 古枫听古雅这样一说,想了想,脸上又浮出一丝温柔的笑容来,他的声音里带了些宠溺,说道:“芙蓉很调皮,说不准她是故意来晚些,想让我着急。” 古雅微微一怔,看到古枫脸上那带着丝温和与温馨的神色,心里泛出一圈圈的感慨与羡慕来。 没有想到二哥竟是这样多情之人。倘若有一个男子似二哥这般待她,那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此想了想,古雅的脸又微微红了起来,自己竟在思春了,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大唐绿帽王全文阅读。 古雅左右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有其他女子的朝这边来,于是古雅又问道:“二哥,反正木姑娘也还没有到,你就向我说说关于木姑娘的事情吧。” 古枫点了点头,他提起这位木芙蓉时,心情一向很好,只听他笑着向古雅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古雅心里微微一动,想起了那珍珍说的藏娇楼的那位倾国倾城的木芙蓉姑娘,只不知二哥爱上的木芙蓉姑娘,是不是藏娇楼的风尘女子木芙蓉? 于是古雅似不经意地打探道:“不知二哥是怎样与这位木姑娘相识的?” 古枫听古雅这样问起,古枫只是笑了笑,却并不说什么,古雅又问了许是,古枫被缠得久了,就向古雅将他与那木芙蓉的故事说了出来。 原来这还是半年多前的事情,那时古枫还在沁洲奉旨办事,那天古枫独自在沁州外散步时,听到远处传来女子叫‘救命’的声音,古枫就循着声音赶了过去。却见一个男子正强行捉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那男子大概二十**岁,长得倒是仪表堂堂,风雅不俗,而那少女亦是生得极美。那少女一面挣扎着一面叫‘救命’,那男子却不理那少女的挣扎,拖着她就往回走。听那少女听得急了,那男子就伸手欲将那少女打晕。 也正好是那时,古枫赶了来,他见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人竟如此猖狂,又见那少女实在可怜,他就冲上去阻止那男子,那男子让古枫不要管闲事,而那少女却流着泪求古枫救她,古枫素来爱打抱不平,遇到这事岂有不管之理?于是古枫就与那男子打斗了起来,古枫本就神勇无比,那男子却也不弱,先是与古枫打了个平手,后终因不敌而走了。古枫救下那少女后,就问她是哪里人,那女子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晕了过去。古枫见她可怜,就将那少女带了回去。 那少女说她姓木,叫芙蓉,自称本是平阳官家的庶出小姐,后她父亲让她嫁给一个大官做妾,木芙蓉不从,就从府里逃了出去,没有想到遇到了强盗。幸好古枫来是及时,不然…… 木芙蓉很是柔顺,却又有些调皮,古枫很喜欢木芙蓉的清纯可爱,便有意帮她,想找个好地方安置她。那段时间木芙蓉都与古枫在一起,古枫渐渐地喜欢上了这木芙蓉。那木芙蓉知道古枫的身份后,吃了一惊,说自己配不上他,就在一天夜里偷偷逃走了。 木芙蓉离开后,古枫四处去找木芙蓉,却终始没有找到。他整日想着木芙蓉,他从未如此魂牵梦萦地想着一个人,在这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放不下木芙蓉了。可是因终于找不到木芙蓉,古枫心里虽然难过,却也只有先回京城,整日郁郁寡欢。 也是机缘巧合,那日古枫在外面应酬时,有人说藏娇楼有一个叫木芙蓉的姑娘,艳丽无比,古枫听到“木芙蓉”三个字,就如被电击一样,他也没有想那么多,就冲去了藏娇楼。说是要见木芙蓉,那老鸨金花本是想让木芙蓉三日后接客的,可是见古家势力何其大,老鸨哪里敢得罪古枫,就带着古枫去见木芙蓉了。 古枫走进屋子里一看,那屋子里坐着的少女不是他日思夜想的芙蓉是谁?那木芙蓉看到古枫时,激动得泪水直流,不顾一切地扑入古枫的怀里,一面哭一面说起她的遭遇来。 原来木芙蓉离开古枫后,一个孤身女子上路怎会方便,她被人骗了去,几经转手,最后被卖京城的藏娇楼里。若不是古枫赶到,只怕贞洁难保。 古枫本就喜欢木芙蓉,如今失而复得,更是对她爱如珍宝。他给了老鸨很大一笔钱,让老鸨保密,又找了个地方将木芙蓉安置下来。木芙蓉毕竟是进过青楼的女子,所以古枫暂时也不敢让古府里的人知道,就常常去木芙蓉那里照顾她。 木芙蓉的事情,暂时只有古枫、阿教,及古雅知道。 古雅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前些日子古枫总是神秘兮兮的,又常常一个人出去……想来那天晚上古雅是正好遇到古枫赶去藏娇楼给木芙蓉赎身吧…… ------------ 第五十三章 木芙蓉(下) 若果真是这样,那这事情可就复杂了…… 二哥竟然爱上了一个烟花女子,就算这木芙蓉是清白之身,可是从那里出来的女子,怎么可能进得了古家这样的名门望族? 最复杂的事情就是……看二哥的样子,他对这木芙蓉用情极深,且二哥性情刚直,说一不二,他既然爱上了木芙蓉,就不会因她的身份抛弃她,如此一来,二哥的处境实在不好。更何况陈英兰对二哥又是一往情深,古家与陈家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古雅的心情一点点的沉重起来。 可是古枫的兴致却很好,大概是因为他想起了木芙蓉吧。 听完了古枫的话后,已不早了,古枫左看看右看看,仍然没有看到木芙蓉的影子,不由地担心起来,喃喃道:“芙蓉怎么还没来?莫不是出事了?” 他还样一说,脸上的担忧之色更重,转身对古雅道:“三妹,你且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 说着他命阿教在这里等守着古雅,自己则翻身上马,马鞭一挥就骑着马赶了去,看他的样子很是焦急。古雅只得任他去了,自己则坐在这柳树下。 古枫这一去也不知要去多久…… 阿教是古枫的小厮,关于古枫的事情,想必阿教一定很清楚。 于是古雅问道:“阿教,你觉得那位木芙蓉姑娘是怎样一个人?” 阿教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少爷喜欢的人,我也不好说。” 古雅“哦”了一声,又微笑道:“随便说说,也不打紧。” 阿教听古雅如此一说,方才说道:“要说这木姑娘,当真是个天仙般的女子。那水灵灵的模样,怪道少爷喜欢。木姑娘的脾气倒是有些怪,有时候又很喜欢玩闹,让少爷带她到京城玩了个遍,还有,木姑娘特别能吃,别看她娇小玲珑的一个姑娘家,可是她却将京城有名的酒家吃遍。她对少爷平日里是百依百顺,不过也偶尔闹闹小脾气,有时候也很不可理喻,可偏偏少爷又宠她,无法她怎样闹少爷都不会生气。” 古雅点了点头。 这样的女子,倒是让人很不安。 古雅又等了许久,见古枫迟迟不到,难道真当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过有古枫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到是章梅生的事情得快些解决。 古雅走到那魅雪前,抚了抚魅雪雪白的马毛,自古维镛将魅雪给了古雅后,古雅闲着时就会去马厩看看魅雪,经常亲自给它喂食,这魅雪现在与古雅也亲近了些上天台全文阅读。 古雅骑上魅雪,向阿教和珍珍说道:“等了许久,怪无趣的,阿教,珍珍,你们先在这里等二哥,我骑着魅雪走一圈便回来。” 珍珍知道古雅的意思,而阿教却放心里下,正想阻止古雅时,古雅已骑着魅雪远去了,阿教只得叫苦,去追魅雪是肯定追不上的,而且现在他也只能等在这里,万一等会古枫来了,不见人,自然会担心的。 自上次石城月教古雅骑马后,古雅对这马也不觉得害怕了,虽然不是很熟练,却还是很稳。古雅骑着马跑了一阵,最后到一处丛林茂盛处停了下来。 这里是一片青油油的草地,四周从许多灌木,远处是一片小树林,此时这里已离刚才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了,古雅骑着马走了几步,远远的似看到一个农家小舍,不过很是破旧简陋,看上去有些寒碜。 古雅骑着马走近那农家小舍,看到的不过一间破败的茅草屋罢了,那样的屋子,还真的有杜子美所作为诗《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感觉。 古雅心里不禁有些凄凉之感。 正当古雅打量着这间茅草屋时,一个二十三四岁左右的书生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书生穿着洗得发白发长衫,看起来有些瘦弱,可是面上却有几分不卑不亢的傲气。他一抬头,正好看到骑在白马上的古雅,此时古雅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简便衣裳,长长的头发如黑色锦缎般披在背后,乌沉沉的衬得她那张脸益加白嫩,发髻上穿着一支简单的珠钗,耳上坠着一对小小珍珠坠子,如此简单素净的打扮,却将这她这份脸衬得更加清秀雅丽,宛如仙女。 古雅看了一眼这男子,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想来这男子就是章梅生了。 紫云和晓秋都爱上的男人。 古雅下了马,伸手温柔地抚了抚魅雪,这魅雪倒是很乖巧,那模样很是柔顺。 那书生犹豫了一会,方才走到古雅面前来,看了看魅雪,又瞧了瞧古雅,方才问道:“请问姑娘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古雅看了这书生一眼,然后欠身盈盈地向他施了一礼,丹启轻启,温婉有礼道:“小女子古雅,今日与兄长骑马至此,有些渴了,见此处有一户人家,就想来讨口水喝。” 这书生明显一怔,脸上似有震惊之色,呆呆地看了古雅好一会,方地回过神来,带着些试探性地问道:“你叫古雅?” 古雅点了点头。 这书生又问道:“哪个古雅?” 古雅微笑道:“尚颜诗:古雅如周颂,清和甚舜弦。” 这书生怔怔地看着古雅的脸,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古雅又道:“不知公子贵姓?” 古雅的声音将这书生的神思拉了回来,这书生道:“小生姓章。” 果然是章梅生。不过既然珍珍说是,章梅生是住在此处,那么就不会有错了。 章梅生又道:“寒舍简陋,且只有小生一人,恐污了姑娘的名声,倘若姑娘只是想喝水,小生为姑娘取来便是。” 古雅温和有礼道:“有劳公子了。” 章梅生道:“姑娘不必客气。” 说罢章梅生就去屋子里给古雅取水了,古雅守在魅雪旁边等了一会,不久后章梅生便拿着一个粗糙的瓷碗出来,那碗还算干净,只是碗里竖着一条略黑的裂痕,很是突兀与碍眼,碗里的水七分满,章梅生走得很稳,水也没有洒出来大唐绿帽王。 章梅生走到古雅面前,将那碗如递给了古雅,古雅道了声谢,就接过那碗,很是爽快将那水喝了干净。然后将空碗递还给章梅生,道:“多谢章公子。” 章梅生接过古雅递还回来的碗,道:“姑娘不必客气。” 顿了顿,章梅生看了看古雅,说道:“姑娘此次前来,该不是仅为了喝水如此简单吧?” 古雅微微一笑,这章梅生倒是好眼力,她仅说自己是名字叫“古雅”,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然而这章梅生却已看出了古雅的身份。 古雅叹了口气,看着章梅生,将晓秋之事一一说了出来,章梅生听到晓秋为了他而给古雅下毒时,亦是吃了一惊,忍不住抬头看了古雅一眼,见古雅仍是安然无事,才略略放下心来,待古雅说完后,章梅生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眉头渐渐皱在了一起。 章梅生沉默了半晌,方才向古雅说道:“小姐出来定然不易,此次却冒险特地来找小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古雅的脸上显出一丝感伤之色来,她的声音也有些凄然,说道:“我应该向你道歉。” 章梅生“哦”了一声,看着古雅那双清澈灵秀的眼睛,道:“道歉?” 古雅点了点头,道:“章公子向来聪明,自然知道,三年前紫云的死,主要也是因我而起。” 章梅生的眼里也露出一丝悲伤来,他苦笑一声,道:“小姐不必说这样的话。小生虽愚,有的事情小生还是看得明白。” 古雅又道:“晓秋的事情……” “若小姐只是来道歉的,那小生以为,小姐大可不必。”章梅生说着,看着古雅道,“小姐没有任何事情对不起小生。” 古雅怔怔地看着章梅生,终于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章梅生“哦”了一声,问道:“什么问题?” 古雅定定地看着章梅生,道:“我若将晓秋交给你,你是否会善待她?” 古雅知道晓秋已义无反顾地爱上章梅生了。如今看来,既然晓秋对章梅生那样依恋,也许最好办法,就是将晓秋嫁给章梅生,既成全了晓秋,也当是还给章梅生一个妻子。 当年紫云因她而死,如今她将身边的另一个丫鬟交给章梅生,也算是对章梅生的补偿吧。 章梅生一怔,抬眼看了看古雅,隔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 说着章梅生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甚是刺耳,听得古雅心里毛骨悚然,古雅心头一紧,道:“不知公子在笑什么?” 章梅生对古雅一揖到底,脸上带着些嘲讽,道:“小生一介穷儒,得小姐厚爱,小生感激不尽,既是小姐所赠佳人,小生岂有不善待之理?” 古雅看着章梅生脸上的傲然与嘲弄,心里一凉,这章梅生到底是因紫云的事情起了怨恨吧。 古雅冷静地看着章梅生,看着章梅生脸上的嘲笑,然后说了三个字:“你恨我?” 章梅生收了笑容,站直了身子,看着古雅的清秀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有。” 古雅仍然看着章梅生的清瘦的脸庞,一字一句道:“那么,你恨古家?” ------------ 第五十四章 邀请 章梅生眼睛一颤,似有凌厉之色自他那双深沉的眼里一闪而过。他久久地看着古雅,却不再说话。 古雅叹了口气,道:“章公子,晓秋很爱你,就如当年紫云一样爱着你。你若是想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我将晓秋交给你,只希望你答应,好好善待晓秋。” 章梅生盯着古雅的脸,眼里似有动容之色,隔了半晌,道:“你就那么相信我?” 古雅沉思似地说道:“当年紫云多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我相信紫云。” 以他最爱的女人来说服他,只希望紫云这个名字能让章梅生的心柔软起来。 果然章梅生的眼里似有一丝动容。 章梅生看了古雅良久,方再次问道:“你让我做什么?” 古雅凝重地看着章梅生,缓缓道:“善待晓秋。” 只听四周吹风树叶的声音一阵阵传来,使这里显得更加地幽静。章梅生看着古雅,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 古雅微微一笑,感激道:“多谢章公子。” 毕竟晓秋服侍自己一场,自己能给晓秋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此地也不宜久留,古雅向章梅生告辞,然后踩着脚镫翻身上了马,正当古雅准备离开时,章梅生又在古雅身后唤了一声:“雅姑娘!” 古雅勒住马头,疑惑地转身看着章梅生,问道:“章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章梅生看了看古雅,然后摇了摇头,嘴唇一动,却说了句:“没事。” 古雅朝他礼貌的一笑,然后微微躬身就在马上行了个礼,便转回身骑着马离开了这里。 此时珍珍和阿教仍然在湖边的柳树下等着古枫和古雅。 看到古雅的白马骑近了,珍珍和阿教都迎了上去,古雅骑到道路边就勒住了马头,停了下来剑道独神。放眼一望,却没有看到古枫的影子,古雅不禁疑惑道:“二哥还没有回来?” 阿教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道:“可不是。” 古雅心里有些担心起来,难道当真是那位木芙蓉姑娘出了什么事情,绊住了二哥?于是古雅下了马,就在这里等了一会古枫,等的时候,古雅又叫阿教到另一边去瞧瞧古枫是否回来了,阿教走开之后,珍珍方才向古雅问道:“小姐,见到章梅生了吗?” 古雅点了点头。 珍珍又道:“章梅生怎么说?” 古雅道:“他说会善待晓秋。” 珍珍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也不知这章梅生是否爱着晓秋。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多情女子无情郎了。” 古雅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我看晓秋柔顺体贴,又对章梅生一往情深,就算章梅生现在对晓秋无情,也不代表日后不会爱上晓秋。我们这些局外人,暂时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珍珍点了点头,道:“也是。” 说着古雅又看了一眼这悠悠的湖面,忧虑道:“相较之下,这位木芙蓉姑娘倒是令我很不安。”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看到一匹黑骏马载着一个玄衣男子飞驰而来,那马跑得很快,远远看去就如一团疾速飞来的黑风。不多时那马就纵到了古雅身边,凝目一看,却是古枫。 古枫用力收住缰绳,黑骏马骚动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古枫从马背一跃而下,古雅见古枫终于回来了,便连忙赶到古枫的身前,问道:“二哥,怎么样吗?木姑娘没事吧?” 古枫摇了摇头,解释道:“芙蓉出门时扭伤了脚,却挣扎着要来,我赶去时芙蓉正在城西。我见芙蓉伤得严重,就带着她去见了大夫,我见她累了,也没有忍心让她再过来,就带着她回去休息了。” 古雅又问道:“木姑娘的伤不碍事吧?” 古枫道:“还好,只是扭伤了脚,休息几日就可以了。” 古雅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失望,又没有机会看到这木芙蓉了。 在这里骑了会儿马后,古枫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大概在担心着木芙蓉吧。古雅本想说去木芙蓉那里瞧瞧她,可是古枫既然没有带着她去那里,想必暂时也不想让古雅知道木芙蓉的住所。既然古枫已无意游玩了,古雅就寻了个借口,让古枫带着自己先回古府。 回到古府里后,古雅先回了零星小筑,刚刚一进院门,就有丫头来报,说是大老爷古维镛传话过来,说倘若古雅回来了,就去思明斋见一见老爷。 古雅点了点头,让传话的丫头下去了。然后回到零星小筑换了衣裳,此时天色也还不算晚,古雅换了衣裳后,便直接往思明斋去了。 思明斋,黑木的格子窗是开着的,外面一片葱郁的竹叶如画般显现在窗子外面,带着片片的生机与活力,有风从开着的窗子吹入,让这里显得很是惬意。 古雅走入屋子里时,古维镛正坐在一张紫檀书的书桌后,见古雅走了进来,便先让古雅坐了,古雅依言在下首的紫檀木圈椅上坐了。 古维镛看了看古雅,说道:“刚才汝南王府遣人来传话,淑如想见一见你。” 古雅微微一怔,汝南王府?自上次古维镛带古雅去源西骑马,并将他的宝马魅雪送给古雅后,古雅在府里的地位扶摇直上,古淑如从来都不亲近这个妹妹,突然之间传话让古雅去汝南王府陪陪她,此事自然不简单网络鬼差系统最新章节。 只是似这样的家常之事,古维镛又怎么会特意将古雅亲自告诉她? 府里后院的关系,古维镛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吧!他既然亲自问起,其意思极可能在试探古雅。 而现在与古维镛说话,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两个字――坦诚。 男子的世界与女子多半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这驰骋战争的男子。只有推心置腹,才能取得他的信任。 于是古雅垂下眼眸来,道:“雅儿得知长姐喜怀贵子,一直无缘去道喜,这次长姐既然要雅儿去叙叙姐妹之宜,雅儿很是感动。” 古维镛“哦”了一声,目光仍然落在古雅的脸上,却听古雅又抬起眼眸来,真诚的看着古维镛,说道:“爹爹,王府自有人照顾长姐,母亲亦不宜久留于汝南王府,爹爹何不将母亲接回府里?” 关于对周夫人的处置,终于不能这样拖下去,况且古婉如已与古雅坦然相待,倘若周夫人愿意,古雅倒不介意与周夫人和平相处。且晓秋之事,亦是不能再拖了。 古维镛脸色阴沉不定,喜怒不形于色,他盯着古雅看了一会,说道:“她想害你,你还为她求请?” 古雅沉默,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古维镛面前跪了下来,垂着毕恭毕敬道:“不瞒爹爹,您对雅儿的关心与爱惜,让雅儿感到从所未有的幸福与感激。母亲与雅儿虽有芥蒂,但也幸尔有这次之事,雅儿方能因祸得福,得到爹爹的垂怜。如今雅儿只希望爹爹能安详如意,希望家里和气生详,不要因雅儿而出现嫌隙。母亲与爹爹已是多年夫妻,且长姐、二姐,三弟都已为母亲之事而整日郁积于心,兼之祖母多日未见母亲已然生疑,三弟尚小而祖母年长,此事实久滞生忧,雅儿冒昧,还请爹爹原谅母亲。” 周夫人已有三个儿女,又颇得老夫人的欢喜,纵然古维镛心里对她很不满,亦是难以憾动她的地位。既然如此,古雅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替周夫人求情。 何况,有句话古雅倒是没有说谎,这件事情平息下去后古雅也希望家里的平歇下来,以和为贵。 古维镛低头看了看古雅,然后让古雅站了起来,古雅依言从地面站起,却仍然低眉顺眼地垂着头。古维镛又将心腹刘寒初唤了进来,向一面恭敬的刘寒初吩咐道:“送小姐去汝南王府。” 刘寒初恭敬道:“是。” 古维镛又补了一句:“将夫人和二小姐也接回来。” 刘寒初向来对古维镛唯命是从,当下便答道:“是。” 古维镛点了点头,又做了个手势,刘寒初便退了下去。 其实周夫人的事情这样处理也好,毕竟老夫人那里不好交待,何况周湘到底兵部尚书的女儿,这关系盘根错节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现在,他正处于风头上。 古维镛看了看古雅,这个女儿倒是很明事理。 古维镛又留着古雅谈了些闲话,无意中又夹着些朝中之事,古雅微微惊心,爹爹与她说起这朝里的事情,却是什么意思?心里虽然诧异,古雅却不动声色,只略略地谈了谈,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既不敷衍,又敛住锋芒。 说到后面,古维镛又看了眼古雅的脸色,似不经意般地问道:“如今皇上对石城月颇为欣赏,你觉得石城月此人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古雅心里就跳了一跳,想起之前石城月的种种戏谑与无礼了,以及那片蓝天白云之下,他从受惊的魅雪背上救下自己,却换来了一耳光…… ------------ 第五十五章 汝南王府(上) 思及此处,古雅心里便涌生出点点的歉意。 那时她也是气得糊涂了。 古维镛见古雅一时失神,便提醒似地叫了她一声:“雅儿?” 古雅闻声回过神来,转头正好对上古维镛带着询问的眼神,古雅心里便微微尴尬,掩饰似地说道:“他很好。” 说了这三个字后,古雅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可又觉得这三个字太过简洁了,于是古雅又补充了一句:“但言行无礼,颇为恼人。” 古维镛看着古雅的脸色,忽然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古雅见古维镛如此神情,只怕古维镛会误会自己对石城月有情,心里一急,又想解释,但又觉得不妥,爹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她再去冒然解释,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古雅这样一想,有话又说不出,脸也涨得通红,一时之间极是尴尬。 古维镛见古雅如此,笑了笑,道:“你先下去吧,今日也不早了,明天再让古春与寒初带你去汝南王府。” 从思明斋里退出来后,古雅越想越不对,回想起古维镛的表情,又思及刚才自己的表现,只怕爹爹会误会,那可就糟了。 让人无奈的是她又不能去辩解,真是麻烦。那石城月当真是个灾星,连提起他的名字都会倒霉! 第二天上午,古雅去向老夫人、古维镛请安后,就领着丫头珍珍出了古府。 古府的宅弟之外,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了。马车外面站着一个俊冷的男子,着一身玄色劲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披风,一柄寒刀插在他的腰际,乍一看去颇为几分英朗之气。那正是刘寒初。 见古雅和珍珍走了出来,刘寒初便拱手恭恭敬敬地向古雅行了个礼,道:“三小姐最终救赎。” 古雅“嗯”了一声,然后在珍珍的扶持下上了马车,紧接着珍珍也上了马车。刘寒初亦不多言,坐在驾坐上,马鞭挥便驱马载车而去。 到汝南王府时,刘寒初先去通报了,不久便有许多下人赶忙迎着古雅入了府里。刘寒初是男子,不方便入后院,王府的管家张纪就将刘寒初引到客房休息去了,内院自有丫头婆子将古雅迎了进去。 刚刚过垂花门,远远的就看到了古婉如带着丫头碧云朝着古雅走了来。 “三妹,你来了。”古婉如走到古雅的面前,亲切地携了古雅的手沿着抄手游廊走着,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还怕你不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古雅随着古婉如走着,微笑道:“长姐愿意见雅儿,雅儿自是欢喜,怎会不来?” 顿了顿,古雅又看了古婉如一眼,别有深意地说道:“前嫌冰释,雅儿希望姐姐也能原谅雅儿的不是之处。” 古婉如闻言微微一愣,不由地偏头看了古雅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感激之色来,不觉将古雅的手握得紧了些,由衷地微笑道:“谢谢。” 古雅温和一笑,和古婉如继续走着。 汝南王府的宅院也很大,走了些时候方看到葱郁的枝叶间显出屋宇一角来,绕过几道假山小道,便看到那幢庄严气派的院落。这院落四周种着四季常青的树,此时正是绿意盎然,又有一株海棠开着正盛,看起来也很是雅致。 台阶前早有丫头在那儿等候了,见古雅和古婉如一起走来了,便忙迎了上来,看了古雅一眼,方笑道:“三小姐可来了。” 这丫头大概二十岁上下,长得倒是机灵,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倒也可爱。古雅认得这丫头,这就是长姐古淑如从娘家带来的丫头彩云。 古府里四个名字带“云”的大丫头,彩云、碧云、紫云及茜云,彩云是跟了大小姐古淑如,碧云跟了二小姐古婉如,紫云本是随了古雅的,也是紫云的命不好,跟了古雅这样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年纪轻轻的就因古雅而死了。茜云的年纪最小,是四小姐古敏如的贴身丫头。 当下古雅低眉道:“我来晚了,长姐不曾生气吧?” 彩云笑了笑,却并没有回答古雅的话,只是将古雅从偏门走了进入,挑起了大红撒花软帘将古雅领入了内室里。 古雅刚刚走到屋子里,就闻到一股幽幽的香气,只见屋子里悬着王维的山水画,画上题有山维的诗句,家具虽是富丽,一桌一椅又显得很是雅致,高贵又不落俗套,可见此间主人品味。 而此时古淑如正坐在一张铺着幽紫坐垫的大椅上,周夫人正坐在古淑如的身边与古淑如说着话,桌上摆着一盘点心,两杯热茶。 周夫人一看到古雅,脸色就沉了下来,一双眼里似有愤怒,又似带着怨恨、不甘。古雅向周夫人和古淑如屈膝恭敬道:“母亲,长姐。” 周夫人瞥了古雅一眼,冷笑道:“母亲?我没那个福份做你古三小姐的母亲。” 此时周夫人见了古雅的面,只是讥讽于古雅,实在算是客气了。古雅垂着头不语,而古淑如只是上下打量了古雅一眼,只淡淡地笑着让古雅坐了,说了声少陪便让彩云领着她去了卧室换衣裳。古淑如离开后,屋子里就只有周夫人,古婉如与古雅了。 桌上摆着一分做成梅花形状的杏酪,样子做得很是精致,古雅知道这杏酪是将杏仁捶作浆,将渣细细滤去,再把米粉拌入汁里,加糖熬制而成。这杏酪亦是很甜的点心,此时周夫人随手就拿起一块杏酪,放入口中吃了起来,很是怡然自得。 古雅在心里微微一叹,看来周夫人这喜欢吃甜食的习惯仍没有改无敌柴刀全文阅读。 “杏酪过甜,不宜多食,还望母亲当心身子。”古雅坐在周夫人下首说道。 周夫人手里拿着一块杏酷正要往嘴里送,听了古雅的话,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又将那杏酪扔回青花细瓷碟子里,向古雅怒道:“少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你这贱丫头做了什么,难道以为我不知道么?你只恨不得我现在就死,是不是?” 古雅闻言惶恐地站了起来,向周夫人赔罪道:“母亲说哪里的话,雅儿岂敢存如此心思,雅儿此次前来,一来是想向母亲请安,二来也是受爹爹之命,来接母亲回家。” 周夫人原本是盛怒无比,可是听到古雅的话后,又微微一愕,看着古雅,问道:“老爷让我回去?” 古雅道:“此事雅儿若非得到爹爹的话,岂敢乱言?前些日子雅儿确实与母亲有些误会,爹爹也知道那日母亲只是一时之气,爹爹那天也是气头上,才会误会母亲,但如今误会已解,爹爹已有悔意,便特意让刘将军带着雅来汝南王府接母亲。母亲即便不相信雅儿,但刘将军是爹爹的心腹之将,母亲可召刘将军详问一二。” 刘寒初是古维镛身边第一心腹,很多的时候,刘寒初就代表了古维镛的意志。所以既然刘寒初来了,周夫人就算是想怀疑也没有理由了。 其实此次的事情,周夫人是占了极大的劣势,若是由刘寒初来接周夫人,兼之这件事情的主要关联人古雅也亲自来汝南王府了,说起来古维镛也算是给了周夫人极大的面子了。周夫人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哪有不震惊的,更莫说了激动的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古雅,问道:“当真?” 古雅点了点头,不由地转头看了一眼古婉如,古婉如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已将那天她亲自去零星小筑说明一切的事情告诉周夫人了。古雅点头,既然大家已将这些恩怨都挑明了,那么,就止于此吧…… 于是古雅又回过头来,向周夫人道:“母亲,雅儿已得到了想知道的事情,从前雅儿做了让您生气的事情,还请母亲原谅雅儿之前的种种不是。” 古雅的这句话,一方面坦然承认了她以前是对周夫人的敌意,另一方面也表示她已不再憎恨周夫人,且愿意与周夫人和平相处。周夫人的性子虽然急躁,可是在大家族做长媳的,自然不是没有心思的,这句话她也还是懂得的。 只是…… 周夫人眼神颤了颤,盯着古雅的脸,古雅的态度很是诚恳,然而在这副诚恳的表情里,是不是藏着些什么阴谋? 古婉如见周夫人久久盯着古雅,既不答应,又不拒绝,便自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周夫人身边劝道:“母亲,三妹她……” “母亲。”古婉如的话还未话完,古淑如已换了衣裳出来,带着丫头彩云笑盈盈地走了出来,正好打断了古婉如的话。 这古淑如回来得倒是好巧。 古雅向古婉如道:“长姐。” 古淑如向古雅笑道:“我才去一会儿,妹妹和母亲在聊些什么?” 古雅看了一眼古淑如,古淑如眼里虽然带着笑意,可古雅却觉得有几分压迫与冷意。而周夫人正看着古雅,似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问出来。 既然问起了,古雅便向古淑如笑道:“我正与母亲说起爹爹要接母亲回去。” “爹爹要母亲回去?”古淑如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地匿去,同时有一丝丝的冷意漫了出来。 ------------ 第五十六章 汝南王府(下) 古雅回答道:“是的,不知长姐意下如何?” 古淑如看了古雅一眼,然后笑了笑,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反倒是让丫头带周夫人和古婉如下去休息。周夫人和古婉如知道古淑如是特意支开她们,周夫人想了想,这样也好,古婉如虽然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古淑如有些犀利的眼神,古婉如也只得闭着嘴乖乖地与周夫人先回客房休息了。 待周夫人、古婉如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古淑如、古雅及古淑如的丫头彩云。 古淑如在主位坐了,古雅方才在她下首坐下,彩云又泡了两杯热茶来,古淑如的脸色冷冷淡淡的,也不喝那茶,只是盯着古雅的脸,道:“你这次来将母亲叫回去,是什么意思?” 古雅看了看古淑如,方才说道:“古府是母亲的家,母亲回到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对的吗?” 古淑如冷哼一声。 古雅看着古淑如脸上不以为然的神色,古雅忽而叹了口气,道:“长姐,我们姐妹相处极少,长姐对我怀疑亦是有理的。事情既已到此,我想有的事情我也不必要瞒着长姐了,三年前我的确怨恨过,但自前日二姐姐到零星小筑向我说出三年前的误会,我才知道许多的事情的无可奈何驭兽道全文阅读。现在爹爹已承认了我的身份,我亦是很满足了,二姐姐温柔善良,我又岂忍怨恨之?” 古淑如的眼波一动,脸上似有动容之色,她看着古雅好一会儿,方道:“你是什么意思?” 古雅抬起眼眸,真诚道:“长姐,如今的我,只想在府里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所谓家宜和,爹爹也已答应不追究上次之事。这些我是真心诚意来接母亲和二姐姐回去,想与母亲和平地过下去。” 古淑如闭着嘴,久久不语,外面的风吹着树叶的声音一阵阵响起,衬着这屋子更加寂静,隔了良久,古淑如终于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古雅苦笑。 虽是姐妹,可是她从未将自己当过她的三妹妹。 相对于古淑如而言,古雅与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她的确也没有相信古雅的理由。 古雅看着古淑如,缓缓道:“我是你的三妹妹。” 古淑如一怔,似没有想到古雅会说出这样的理由来。 然而这……确实是个让人心动的理由……眼前这个女子,倒底是她的妹妹……而且现在的情况,母亲是绝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汝南王府的,妹妹古婉如的婚事、弟弟古楠也须要母亲的照理,其实刘寒初能特意来汝南王府接母亲,古雅能来说这番话,已是给足周夫人的台阶下。 且听说上次爹爹将他的宝马魅雪给了古雅,又叫心腹之将刘寒亲自教古雅骑马,还许古雅随意出入古府里的命令,爹爹可说是待古雅与众不同了。一个庶出的小姐,因着爹爹和老夫人的宠爱,地位已遥遥胜过婉如了,与她和平相处,划清界线,的确没有什么不好。 思虑良久,古淑如方说道:“好。” 这句话一说出来,无疑是让古雅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古淑如既然答应了,那么周夫人那里的,古淑如一定会与周夫人权衡轻重,不出意外,周夫人也不会拒绝。 毕竟她们的选择不多。 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去还晓秋自由了。 这里毕竟是汝南王府,来了这府里自然得去见主人的。当下古淑如、周夫人就带着古雅去见了汝南王妃,并向汝南王妃请安。 汝南王妃杨佳云是京中有名的世家小姐,出身高贵而极有修养,如此虽已有三十多岁了,可是看上去却并不显老。汝南王妃很是端庄,许是因为儿媳古淑如怀了孩子,脸上总带着几丝焕发之色。她看了眼正向她行礼的古雅,又问古雅的年纪,古雅都一一答了,汝南王妃见古雅形容秀雅,幽娴贞静,很是喜欢,当下将手腕上的一只描金翠色镯子褪了下来,送给了古雅,亲切地拉着古雅的手欣赏着古雅笑道:“原来古大将军还藏了个这样风流标志的女儿。” 周夫人只是敷衍的笑了笑,却也不说什么,此时她的心思都在古维镛身上,也没有心情去理会古雅的事情了。而古淑如的眉头却微微一皱,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汝南王妃,汝南王妃似乎对这古雅的映像很好……只希望是单纯的喜欢而已,不然她给婉如打算的那门婚事,只怕会遇到些麻烦。 …………………………… 古府。 日已将暮,天边一抹绚丽的晚霞染红了半边的天空,宛如一匹铺在天空的红色的锦锻,带着几分绚丽与凄迷的美丽。 周夫人踏入院门里,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屋宇,想着住在这屋子里的男主人,心里竟有些沧桑悲凉之感。她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凄迷的红色天空,风一阵阵吹着她的衣裳,带着丝丝点点的清凉之意武法无天全文阅读。 管家古春知道周夫人回府后,连忙出来迎接了,那恭恭敬敬的样子仿佛与过去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周夫人嘴角漫上一丝苦笑,可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有些薄凉。 秀容见周夫人失神地看着前方,便在周夫人身边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太太。” 周夫人回过神来,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还是与以前一样昂首挺胸走入了院子,过了垂花门,进了后院,回到她的屋子里。 古婉如与古雅都回了各自的住所,周夫人先回房里换了衣裳,房里的丫头们也还都老实,态度亦是与以前一样唯唯诺诺,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周夫人的心里原因,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觉得丫头们惶恐的神情后,悄悄带了丝嘲讽…… 周夫人刚刚换好了衣裳,秀容收拾好了坐垫,正准备让周夫人坐下好好休息时,门外忽有丫头来报,说是老爷来了。周夫人心里“咯噔”地一跳,心情一时复杂难言,有怨恨,有惶恐,有悲伤,同时也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不一会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周夫人的眼帘,周夫人明显地感觉内心一窒,一时之间竟呆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古维镛,这是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第一次看到古维镛。 古维镛走进屋子里,抬眼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那秀容知趣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随手将门关上了。 “吱呀”的关门声,又将周夫人的神思拉了回来,周夫人这方反应过来,向古维镛低眉道:“老爷。” 古维镛脸上永远是那淡漠的神情,不冷不热的,带着一分让人心沉的漠然,仿佛无论别人如何努力,都接近不了他的心里,永远只是远远的望着他那如潭水般无波沉静的神情。他“嗯”了一声,走进了屋子,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抬目随意看了周夫人一眼,随口问道:“淑如那丫头怎样了?” 周夫人的心本是提得紧紧的,现在听古维镛这样随意地向自己说话,她的心也不由地松了松,向古维镛道:“淑如怀了孩子后,王府的人都待淑如很好。大姑爷也没有再与淑如闹脾气了,杨王妃更是护着淑如,不让淑如受委屈。” 说着古淑如近来的状况,周夫人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些,回想起近日来宇文惜诵对古淑如的爱护,及两人感情的变好,周夫人心中颇觉欣慰,毕竟以往古淑如与宇文惜诵两人不和的事情一直闹得周夫人担心不已,如今看着自己的女儿好了,她哪有不开心的。这样想想,周夫人又不由地欣慰道:“看着淑如与大姑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古维镛抬头看着周夫人脸上的欣慰之色,忽而冷笑一声,道:“放心?看着淑如过得好,你就放心,看着雅儿过得好,你便不放心,是不是?” 这句话宛如一把冰冷的利剑刺在周夫人的心口,她的身子不由地一颤,不敢相信地看着古维镛那冰凉的眼神。原来古雅的事情,他还没有放下,原来他还是要为了那丫头来向她兴师问罪。她就这样看着古维镛,心里越来越觉得冷,其实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他忽然将古雅这孩子带回府里时,他那又恨又爱的态度,其实已表明了他很在乎古雅,或者……是很在乎古雅的母亲,那个叫欣儿的女人…… 可是……纵然如此……她还是不相信她与他二十多年的感情,还比不上那个早已死去的欣儿。但是如今看来,以前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痴人说梦罢了。 周夫人自嘲地笑了,抬眼看着古维镛,说道:“老爷,你是在为了古雅而生气吗?原来你是这样在乎古雅吗?” 古维镛闻言一震,目光忽地冷了下来,冷冷道:“我家里的事情,难道我还不能管吗!” “你家?”周夫人笑得有些悲凉,眼里似有泪光在闪烁,只听她说道,“老爷,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也是我的家吗?” ------------ 第五十七章 许婚 古维镛怔了一怔,似没有料到周夫人会以这般悲戚的语调说出如此感伤的话来。然后他的脸色仍是那样淡漠,看得人的心都寒了。 古维镛忽然别过头不再去看周夫人,只得没有感情地说道:“下次不要让我看到类似的事情。” 周夫人心里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只觉得自己是处在深渊冰窖里,无比的阴寒冰凉。古维镛也不再说话,只是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向门外走了去。 刚刚走到门边,古维镛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微微侧过头来,却并没有看向周夫人,说道:“这次是雅儿求我接你回来的,你好自为之。” 周夫人一怔,呆呆地看着前方的身影,而古维镛伸手开了门,朝门外走了出去。 ………………………………… 这天晚上,古维镛是在周夫人屋子里歇下来,下人们见古维镛也没有再追究上次的事情,又见周夫人是古雅亲自去汝南王府接回来的,都道周夫人与古雅关系已好起了来,这件事情也算是平息了。 次日周夫人按时去了怡养苑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已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周夫人了,如今见了周夫人,只是问长问短,周夫人也只说是前些日子病还未愈,所以就一直没有来请安。周夫人不管事的日子里,大少奶奶舒月将这府里的大小事物管得井井有条,下人们也很服舒月,既然舒月是大房的少奶奶,这府里的事务本就该让舒月管,加上舒月本就有管事的能力,顺理成章的,日后府里的事务也主要由舒月来管,若是有什么大事便要向周夫人请示。 此外古雅在府里的地位突飞猛长,不但老夫人喜欢古雅,大老爷也常常叫古雅去说话,或是让古雅给大老爷泡茶什么的,父女俩的关系突然就变得极好末世流莺最新章节。且二少爷古枫,二小姐古婉如都与古雅关系密切,府里的下人们自然是不敢得罪古雅了。 所以不少下人都说,这次三小姐当真是因祸得福。只有珍珍与古雅本人知道,其中的险冒得多大。 关于晓秋的事情,古雅已向古维镛说了,古维镛回想起那晓秋为古雅哭得晕过去的样子,知道晓秋待古雅还是忠心的,想来她这样做必然是有什么理由了。古雅知道这事情若不说清楚,必然会引起古维镛的怀疑,当下就将章梅生之事说了出来。 古维镛似有些惊讶,问道:“章梅生?” 古雅点头道:“据晓秋说,章梅生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因上次科举考试落第,现在在住在京畿,准备今年的科举考试。” 古维镛看了看古雅,问道:“你是想成全晓秋和那书生?” 古雅坦然地点了点头,又轻叹一声,道:“晓秋因我之事,也算是受了不少委屈。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古维镛道:“既是你的丫头,你就自己决定吧。” 古雅“嗯”了一声,在很多的事情上,古维镛给古雅的决定权很大。不过这样也好,将晓秋之事解决好后,古府里的这一场风波才算真正结束。 关于晓秋的事情,古雅也已去向周夫人说过了,周夫人的性子沉静了许多,不似往日那般浮燥了。提起将晓秋许配出去一事,那周夫人只是冷笑着说了一句:“如今你想做的事情,还须要问我吗?”。虽然如此,周夫人也还是许了。老夫人那边古雅也已劝服了。 晓秋也被放了出来,如今仍留在古雅的身边照顾古雅,这日古雅自思明斋回到零星小筑后,就将此事向晓秋说了,并温和地说道:“晓秋,爹爹也已答应了。” 晓秋本是坐在凳子与珍珍一起做着针钱活,听了古雅的话,她愣了一愣,不由地茫然问道:“答应什么了?” 此时珍珍坐在晓秋的对面绣着一个荷包,见晓秋问得呆头呆脑地,不由地“噗哧”一笑,抬头向晓秋笑道:“傻瓜,还能答应什么?自是章公子与你的婚事。” 晓秋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膝上以柳条编的笸箩顺势落到了地上,面里的针钱落了一地。而晓秋却不理这些针钱,只呆呆地看着古雅,不敢相信地问道:“我和章公子的婚事?” 古雅还没有将打算将晓秋许给章梅生的决定告诉晓秋,所以晓秋突然听到她与章梅生的婚事,只是惊讶不已。古雅就拉着晓秋到刚刚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她也做在古雅的身边,将章梅生之事将晓秋一一说来,晓秋听到一惊一乍的,到了最后直呆得说不出话来。 而珍珍则蹲着身子将刚才晓秋落在地上的针钱等拾回笸箩里,一面笑道:“你的事情,小姐早已给你打算好了,你就等着做新娘子吧。” 晓秋又惊又喜又羞,她感激地看了看古雅,忽而又落寞地垂下头来,有些失落地低声说道:“章公子……章公子不喜欢我的……我……我……他不会愿意娶我的。” 古雅愣了愣,没有想到晓秋会有这样的顾忌。古雅拍了拍晓秋的肩膀,笑道:“怎会?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愿意?” 古雅的话并没有让晓秋振奋起来,珍珍将笸箩放在桌上,也劝慰了晓秋一阵,晓秋仍是有些落寞,到了最后,乞求地向古雅说道:“小姐,我知道章公子并不喜欢我,我想见见章公子,小姐,让我见见章公子吧,我要当面问问他。只有他当面告诉我愿意娶我,我才能放心……” 古雅怔了怔,又见晓秋表情认真,一双眼睛水波盈盈,蓄满是乞求与期待血脉录。古雅看了一眼珍珍,珍珍表示得有些无奈。古雅轻叹一声,是了,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若异地而处,古雅自然也是想要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 于是古雅点了点头,向晓秋温和说道:“好吧。” 古雅见笸箩里珍珍做的荷包很是精致,花样也很新鲜别致,针脚缝得密密的,一眼看去很是清新美观。珍珍的绣工一向很好,古雅不由地多看了几眼,与珍珍、晓秋又说起了刺绣方向的事情。 其实古雅并不擅长针黹女工,看着珍珍的绣工这样好,她有时也会羡慕着想学一些,无奈她总也学不好。倒是珍珍说既然古雅擅长绘画,就让古雅描些漂亮的花样,让珍珍再照着古雅的画绣下来。正在古雅和珍珍说着要画些什么时,外面有丫头来报,说了陈家小姐过来了。不一会儿一串清脆的金铃声自外面传了进来,然后一袭鹅黄衣裳的陈英兰便自外面笑着走了进来。 陈英兰也算是府里的常客,她来古府里自然不是奇事了。这些日子陈英兰与古雅走得很近,所以这零星小筑她也来得惯了。 古雅笑着将陈英兰迎了进来,陈英兰看了看搁在桌上的柳枝笸箩里的针钱,向古雅笑道:“雅姐姐好兴致,在这里做起女工来了。” 古雅一面让陈英兰坐了,一面笑说道:“英兰可是说笑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擅长这些的,只是看珍珍做得别致,就来了些兴趣,倘若让我亲自去绣些什么,那可不是一团糟么?” “其实我和敏如也不喜欢做这些。不过婉如姐姐的针线做得倒好。”陈英笑起来时,一双秋水微微弯起,宛如天边的两泓幽幽的弦月,带着几分妩媚动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古雅总觉得陈英兰近来性子温婉了许多,声音比起往日来也柔婉了些。 陈英兰见晓秋和珍珍正要下去给两人准备茶点,便连忙叫住了她们,说道,“你们先不必忙,我也不久呆。” 听了陈英兰的话,古雅不由的诧异道:“不久呆?英兰,你是要去哪里?” 陈英兰的脸上似有兴奋之色,然而只是浅浅的一笑,向古雅说道:“天香阁新来了一个厨子,据说他的菜做得十分美味,我们一起去天香阁好不好?” 古雅微微一愣,不由地问道:“我去天香阁?” 陈英兰点了点头,说道:“枫哥哥说,现在古伯伯已说了,日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天香阁有何不可?再说了,那个地方我已去了多次了,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 古雅犹豫了一会,古维镛说是这样说,可是自己总是外出,会不会不好?陈英兰见古雅脸上有犹豫之色,便拉着古雅的手笑道:“我也已经和古伯伯说了,古伯伯也答应我们去了。” 古雅诧异地瞧着陈英兰,道:“爹爹已答应了?” 陈英兰笑道:“那当然。” 古雅想了想,既然古维镛如今是这样放心自己,晓秋也想去找章梅生谈谈,那不会就趁着这个机会去找出去一趟,这样一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于是古雅点头答应了,古雅让陈英兰在外面等一等,让珍珍陪着陈英兰,而她则与晓秋一起到卧室里去换衣裳,晓秋将一件朴素的水绿色衣裳给古雅换上,又将她的头发放了下来,梳了个简易的反绾髻,用几支别致的梅花形小银簪固定,又在髻发下面留了一片发尾垂在肩后。 古雅任晓秋给自己梳着头发,她对着那面菱花铜镜说道:“晓秋,我和英兰去天香阁,我会带上你和珍珍,章梅生的住所,想必你也熟悉了,该怎么做,想必你也明白了。 晓秋睫毛一颤,眼里似有什么在闪烁,声音亦带了些哽咽,道:“谢谢你,小姐。” ------------ 第五十八章 酒家 古雅换好衣裳从屋子里出来,陈英兰早已久等了,见古雅出来便拉着她出了零星小筑,晓秋和珍珍自然也跟了上去。 陈英兰又和古雅一起到古维镛那里,古维镛对陈英兰很是和蔼,见陈英兰兴致极好,他也只是微笑着向古雅说了句“小心”。陈英兰有些高兴地向古雅眨了眨眼,似在说:“看吧,我就说古伯伯会答应的。” 古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两人刚刚从古维镛的思明斋里出来,迎面就看到管家古春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过来,古雅见了那男子,不由地微微一怔,而陈英兰有些兴奋地指着那男子向古雅道:“瞧!那是石城月!” 古雅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有鬼,只“嗯”了一声,然而那石城月正是朝这个方向走来,想来是来找古维镛的。当石城月看到这边的古雅时,脸上浮出一丝浅淡的微笑来,几人走近些,石城月向古雅和陈英兰笑:“雅姑娘,陈姑娘,你们是要去哪里?” 陈英兰性情爽直,当下便笑道:“你知道天香阁新来了个厨子吗?据说那厨子做的菜极香,婉如姐姐不想出门,而敏如这两日也不愿意出门,所以我就带着雅姐姐去天香阁尝尝,看看传闻是不是真的。” 石城月“哦”了一声,又笑道:“我知道那个厨子,他做的菜的确好吃。” 陈英兰又起了兴趣,向石城月说道:“你也喜欢他做的菜吗?那敢情好得很,你倘若有时候,我们就一起去天香阁吧?正好我们俩个女子去,也是不方便的。” 陈英兰竟然在邀请石城月同去! 古雅的脸色沉了下来,挽着陈英兰的手继续向前走着,一面走一面说道:“英兰,石公子和爹爹还有正事要办,哪会与我们一样闲?我们先走吧。” 也不理身后的石城月,古雅便像逃兵般拉着陈英兰匆匆走了,只听得陈英兰愣愣的,两人出这里,走到园子里的小桥上,陈英兰才拉着古雅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看古雅,忽而笑了,道:“雅姐姐,你害羞了,是不是?” 古雅一怔,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知道陈英兰是在说自己的石城月的事情,心下尴尬,嗔道:“英兰,你在胡说些什么,也不怕别人笑话重生之梦田。” 不料陈英兰却笑了起来,毫不忌讳地说道:“怕什么,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扭扭捏捏的,最是恼人了。” 古雅无奈地笑了笑,这个陈英兰,当真是被陈家永叔叔给宠坏了。当下陈英兰、古雅带着晓秋和珍珍从府里的侧门走了出去。 陈英兰在京都里,行动可算是最为自由的,这京城上上下下也都被她逛了个遍,就算是京中的烟花之地,陈英兰也曾女扮男装去玩混过,所以这里陈英兰可谓是熟门熟路。古维镛许是受了些陈家永的影响,也给了古雅很大的自由,不过与陈英兰那喜欢玩乐的性子比起来,古雅又显得沉静稳重,也很为矜持,出门较少。 这天香阁开在京城人流繁盛之地,算是京城的一流酒楼,其中接待的也多为上流人士。而陈家永有时间也带陈英兰来天香阁,所以这里的伙计早已认得了陈英兰。所以陈英兰和古雅一到,伙计就弯腰赔笑着带着两个如花如玉的小姐上了二楼的雅阁。 陈英兰点了些菜后,便与古雅说起闲话来,陈英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却不见了晓秋,不由地问道:“雅姐姐,晓秋呢?” 这时站在古雅身边伺候的珍珍解释道:“听说城西品茗轩新进的蒙顶茶很好,晓秋已去了品茗轩看茶了。” 陈英兰说珍珍这样一说,也不在意,继续与古雅说起她在这天香阁吃的菜来。古雅微笑着听着陈英兰的话,又有意无意地,目光往那扇开着的窗投了出去,看着窗外那湛蓝的天空下洁白的云朵,感受着从窗外拂来的清风,心里想着,晓秋与那章梅生,也不知怎样了。 那个穷酸却傲然的书生,既然已答应了好好照顾晓秋,就不会让晓秋不好吧? 这样想着,古雅又不觉有些担心,陈英兰见古雅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地问道:“雅姐姐,你在想什么?” 古雅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刚才自己失态了,不免有些尴尬,目光忽然落在陈英兰束得略紧的纤间,往日陈英兰身上都会藏一条鞭子的,然而此时此刻,陈英兰的身上并没有带鞭子。 不是,近来陈英兰一直都没有带鞭子…… 而且近来陈英兰也没有和古敏如切磋过武艺了,这……与陈英兰好动的性格似有些不符…… 思及此处,古雅不由地问了一句:“英兰,你的鞭子呢?” 陈英兰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腰间,不由地笑了,说道:“收起来了。” 古雅有些惊讶,不禁问道:“收起来了?你不是喜欢随身携带的吗?为什么要收起来?” “因为……”陈英兰说着,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一红,有些羞涩地垂下头来,声如蚊蚋,“枫哥哥说了,女儿家还是安静些,似雅姐姐这样温柔雅静便是好的。” 古雅怔怔地看着陈英兰这娇羞的模样,心里震惊,是了,那日陈英兰和古敏如比鞭过后,古枫的确说了一句“我觉得女儿家安静些也是好的”,没有想到就因为古枫随随便便说了一句话,这陈英兰当真就收了鞭子,也尽量敛住自己开朗的性子…… 可见古枫在陈英兰心中的地位是如何地重要,也可见这陈英兰待古枫的情之深…… 然而……古雅又想起那位还未曾见过面的木芙蓉姑娘…… 陈英兰见古雅又陷入了沉思,不由地嘟嚷道:“雅姐姐,你今天怎么老是心猿意马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 古雅回过神来,抱歉地笑了笑。陈英兰忽然凑近了古雅,神秘兮兮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哈哈……” 古雅心里一跳,顿时紧张起来,知道?难道陈英兰已知道木芙蓉之事?于是古雅不由地紧张道:“你知道?” 陈英兰见古雅这模样,不觉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又座位上站了起来,悠闲地走到窗前,倚着窗扉闲着看楼下的街景,笑道:“雅姐姐在想石公子,是不是?” 古雅愣了愣,没有料到这陈英兰又将她与石城月想在了一起,心下不由地一跳,正要辩解时,却看到正看着楼下街景的陈英兰明显地一惊,然后又一喜,双眼直直地看着楼下的景致,不由地欢喜道:“是枫哥哥!” 想来古枫在街上行走,正巧被陈英兰瞧见了。 却见陈英兰的目光忽然一颤,原本欢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似有错愕、怀疑、妒忌、愤怒,让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仿佛了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情般。古雅见陈英兰的脸色有变,正想问了陈英兰怎么了时,那陈英兰忽然收回目光,匆匆地往门外冲了出去,一面疾跑一面向屋子里的古雅说道:“雅姐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古雅又惊又疑,想叫住陈英兰时,已然来不及了。 她和珍珍对视了一眼,脸上均有茫然不解之色。古雅略一思索,回想起刚才陈英兰的脸色变化,一个念头从她的心底掠过,莫非…… 不好! 古雅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外面追了去,一边追一边唤道:“英兰!你等等!” 珍珍也大概猜到了几分,见古雅都已追了出去,她自然也追了出去。 想来定是二哥古枫带着那位木芙蓉姑娘在街上走,正好被陈英兰看到,而陈英兰性子急躁,便追了出去。这两日除了晓秋之事外,古雅最为担心的便是二哥与木芙蓉的事情了,倘若二哥这事闹了出去,必然会引起一段风波的。 这样想着,古雅心里也有几分急切,从天香阁的二楼紧紧下了楼,那陈英兰的脚步极快,古雅哪里能赶上陈英兰,她急急地跑到门边时,刚刚冲出门,冷不防一个人迎面而来,而古雅的去势又急,一时收不住脚,重重地和那人撞在一起,古雅只觉得头脑一疼,身子一个不稳向反方向摔在冰凉的地面上。 而对面的人似乎也被自己撞倒在了地上,有小厮慌张的声音自古雅头顶上响了起来:“少爷,您没事吧?” 这时珍珍从后赶了来,见古雅被摔到了地上,连忙过来扶古雅,一面扶着一面说道:“小姐,你要不要紧?” 古雅这一摔并不轻,然而她却想着陈英兰的事情,忍着痛扶着珍珍伸来的手坐地上爬了起来,她抬头一看,一个紫衣男子不自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这男子长得颇为清俊,他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正上下打量着古雅,而这男子身后又站了三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皆是富贵公子哥的装扮。 紫衣男子眼里带了些疑惑,向古雅问道:“你是什么人?” 古雅心里想着陈英兰的事情,也来不及向这男子解释,便急急绕过了这男子向门外跑去,这男子身后的小厮见古雅如此无礼,似想上前一步去拦古雅,那男子却将合同的折扇一拦,止住了那小厮,抬目带着些好奇地看着古雅跑远的身影。 古雅急急地赶到街上,左右都是来往的人群,她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在来往的人流中寻找着,却并没有看到陈英兰的身影。 这陈英兰去哪里去了? ------------ 第五十九章 打赌(上) 此时珍珍也赶到了古雅的身边,见古雅在茫然四顾,便向古雅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陈小姐会回到这里来的。” 古雅心里有些不安,可是再看了看,仍是看不到陈英兰的身影,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古雅又与珍珍回到了天香阁二楼的雅座里。 古雅和珍珍刚刚走进天香阁,正要上楼时,却看到一个男子贼眉鼠眼地向古雅这边看来,古雅敏感地向左看去,一个穿着暗红色衣裳的男子正朝古雅这边看来,这男子大约二十五六岁,国字脸,眼睛小小的,鼻子亦是塌塌的,乍一看去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而这个男子……好像就是刚才古雅所撞到的那紫衣男子的朋友。 古雅不由地皱了皱眉,收回目光继续上了楼,到了刚才的那间房间。此时伙计已陆陆续续地将刚才陈英兰所点的菜上上来了,然而陈英兰却迟迟未回来,古雅不由地走到窗边,倚着窗子看楼下街上来往的人群,只希望看到陈英兰。 ……………………………… 天香阁的雅座上,一张楠木桌上已上了许多的精美的酒菜,一时间酒香四溢,令人谗涎欲滴。 一个紫衣男子坐在上首,围着桌子还坐着几个同来的贵公子哥,紫衣男子看着这满桌的菜,向下面的人笑着说道:“这天香阁来了一个新厨子,做的菜很是新奇,既然来了,可不得不尝。” 坐在下首左边一个男子笑道:“五公子说的是,这‘小雪初晴’,‘沙舟踏翠’,‘龙凤柔情’是这里的招牌菜,既然来了,可不能不吃。” 这时右边的男子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只觉得香醇无比,他不由地叹了一句,道:“好酒三国第一强兵全文阅读。既有美酒,则必少不得佳人相伴。” “呵!文公子。”这时,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裳的男子笑了起来,道,“说到佳人,我就想起了今日撞到五公子怀里的那女子,还别说,那个女子真真的标致,丽香院的头牌姑娘都不及那女子。” 这时那五公子端起桌上的酒,举是唇边一饮而尽,回想起今日撞上来的那女子,不觉微微一笑,的确是个佳人…… 文公子知道这着暗红衣裳的男子所说之人,当时古雅撞上这五公子时,这文公子也是瞧见了的。 那暗红衣裳,国子脸的男子又神秘兮兮地笑道:“我见那姑娘就在隔壁,我们何不将那姑娘请过来喝上两杯?” 五公子微微笑着,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那文公子却正气凛然道:“卫二公子此言不妥,若是唐突了佳人,可是罪过。” 不料那卫二公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文公子真是说笑了,出现在这里的姑娘十九**都是风尘女子,难过还期待良家女子会出现在这里对陌生男子投huai送抱么?” 说着,那卫二公子又向这五公子恭敬地问道:“不知五公子如何看待?” 五公子看了卫二公子与文公子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然后才微笑道:“两位说得都有理。” 文公子笑了一笑,向卫二公子道:“卫二公子,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卫士皱了皱眉,看着文公子笑容满面的样子,不由地说道:“不知文公子要和我赌什么?” 文公子笑道:“卫二公子既然说那姑娘是风尘女子,那我们就赌一把,你若能将那姑娘请过来,就算你赢,你若不能将那姑娘请来,便是我赢,如何?” 卫二公子皱了皱眉,思忖着,出现在这里的女子,多半是从青楼妓院里请来陪客人喝酒的,卫二想了想,便抬头看着文公子,道:“好!” 文公子向气定神闲地酒喝的五公子拱手道:“那就请五公子做了证。” 五公子微微一笑,道:“好说。” …………………………………… 古雅等了许久,仍没有见到陈英兰回来,不由地暗暗担心起来。桌上有酒菜虽香,可古雅却没有胃口。珍珍与古雅说了些话后,古雅觉得等的时间久了,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地站起身来向门边走去。 珍珍知道古雅心里担心,便跟上古雅的步子,劝慰道:“小姐,你先别急,还是再等会儿吧。若陈小姐回来了见不着你,她也会担心的。” 古雅一面走到门后去拉门,一面向珍珍说道:“我知道,可是心里却是慌得很,先不说陈英兰的事情,就是晓秋那边,我也放心不下来。” 门拉开,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立刻跳入了眼帘,谁也没有料到门外站了个男子,古雅和珍珍不由地唬了一跳,抬眼看去,却是一个着暗红色锦衣的男子,国字脸,小眼睛,塌鼻子,正是刚刚在楼梯上看到那男子,卫二公子。 卫二公子看了看清婉柔美的古雅和秀美的珍珍,眼里有那么片刻的失神痴迷。这时珍珍从后面上前一步,向这卫二公子道:“你是什么人?” 卫二公子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这屋子里,见这屋子里除了古雅和珍珍外再无别人,不由地诧异起来……不过他也不管这么多,只是向古雅道:“你是哪里的姑娘?” 古雅秀眉微蹙,脸上微露不悦之色崛起美洲1620。而珍珍亦是有怒气,而这卫二公子斥道:“你说什么?!” 卫二公子打了个哈哈,伸手往怀里一探,手再伸出来时他那双大手里已多了一叠银票,他得意地向古雅和珍珍说道:“陪爷们到隔壁喝上一杯,这五百两银子便是你的了。” 想来这男子是将她当成烟花女子了。古雅心下薄怒,那卫二公子见古雅皮肤娇嫩白腻,眼睛宛如一潭幽幽的清水,睫羽上下扇动着,划出半环优雅诱人的轨迹,下巴玲珑秀雅,看着他心荡神驰,他不由地伸手想去摸一摸古雅那脸庞,古雅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而那珍珍亦是站了出来拦着古雅面前,古雅怒道:“公子请自重!” 卫二公子看古雅和珍珍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地有些尴尬,心下又隐隐泛出一丝恼怒来,不过是妓女罢了,还如此装模作样。卫二公子当下便拉下脸来,向她们冷冷道:“怎么,五百两不够吗?那一千两如何?” 说着卫二公子又心怀里拿出了一千两银票,脸上似有得意之色。 珍珍脸上露出恼怒之色,正想要说什么时,古雅轻轻地拉了拉珍珍的衣角,珍珍察觉便回头看了古雅一眼,只见古雅心平气和地看了卫二公子一眼,然后看了看珍珍,慢悠悠地说道:“珍珍,我们进来时你可看到外面拴着一只黄狗。” 珍珍一怔,看了看古雅微笑着的脸,她略略一想,便明白了。于是珍珍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向卫二公子,笑道:“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公子若陪着门外那只黄狗吃上一次饭,这五千两银票就是公子的了。” 卫二公子的脸色变了,由青转白,再由白转成猪肝般的颜色,卫二公子瞪着珍珍,眼里似要喷出火来般,向珍珍怒骂道:“臭丫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与本大爷做对!” 这时伙计见这边乱成一团,连忙跑过来劝解,一看见是卫二和古雅起了矛盾,伙计只得向卫二陪笑道:“卫爷,您别生气,姑娘是和你开玩笑呢。” 说着这伙计又凑近古雅,低声道:“姑娘,这位卫爷来头大,您还是别招惹他的好,不如这样。” 卫二听到这伙计的声音,不由地得意起来,不屑地看着珍珍。 那伙计又向古雅赔笑道:“姑娘,不如您向这位爷赔个不是,爷大人有大量,也不会与姑娘计较。” 古雅看了这卫二一眼,眼里并无畏惧之色,也是一种漠视,仿佛她从未将卫二看在眼里,像是懒得理他般向珍珍道:“我们回去。” 珍珍应了一声,于是古雅就带着珍珍绕过卫二和伙计,准备离去。 卫二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女子这般无视,何况,他刚才还与文公子当着五公子的面打了赌,倘若让这女子就这样走了,那他颜面何存! 于是他想也不知,冲至古雅身后便伸手捉住古雅的手,古雅没有料到这人竟这样纠缠不清,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去,这卫二公子正瞪眼看着古雅,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要给脸不要脸!” 古雅见这人脸上充满了愤怒,心里不由地泛出一丝怯意来,可是她面上却丝毫不露出害怕之色,而是挣扎着道:“放手!” 珍珍也冲了上来,想来拉开这卫二公子,并道:“大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还不放开小姐!” 那伙计见此情况,只有叫苦不迭,又害怕他们在店里闹事,只有一个劲地苦劝,又有许多看热闹的人纷纷围了上来,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正在这时,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自后面传了过来:“二少爷好兴致。” ng ------------ 第六十章 打赌(下) 这走廊上虽然嘈杂,可是这男子的声音却显得很清楚明朗,众人也都不由地被人声音所吸引,纷纷转头去看那声源处。 只要人群后,一个人丰神朗朗的男子越众而出,他俊朗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正朝这边看来,目光在古雅脸上一扫而过,唇际漫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古雅和珍珍及这卫二公子看到这男子时也不由地微微一怔,那卫二公子率先反应过来,看着那男子惊讶道:“石城月?” 古雅趁着卫二公子失神之际,甩手挣脱开卫二公子的手,似看也懒得看那卫二公子转身继续走着她的路。卫二公子看到石城月的惊讶顿时被古雅的漠然所取代。 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对待他! 在这个女子的眼里他没有看到恼怒,没有看到鄙夷,而是一种纯粹的漠视,仿佛他根本就不值得她看上一眼般的淡然冷漠。 这样的态度往往比向他发怒更难受。 于是卫二公子心中大怒,看着古雅那柔婉却冷漠的背影,他本能地想冲上前一步拦住古雅,然而一个身影已横了过来,拦住了卫二公子的去路,卫二公子抬头就看到石城月那似笑非笑的脸。 “石城月!你要怎的?!”卫二公子瞪着石城月怒道。 石城月似没有察觉到卫二公子的愤怒般,只是向卫二公子拱手道:“二少爷莫恼,既然有缘在此相聚,我们去喝一杯怎样?” 卫二冷哼一声。而古雅本是准备直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听到这石城月唤这卫二公子为“二少爷”时,古雅又不觉停住了步子,转身站在石城月的身后,打量着这卫二公子。 这卫二公子是什么人?怎么石城月唤他为“二少爷”? 古雅忽又想起石城月的身世来,再联想到之前那伙计唤这卫二公子为“卫爷”,那么这男子便是姓卫了,而石城月又唤他为“二少爷”…… 古雅心里一亮,卫家的二少爷……原来是他…… 这石城月本是当朝第一太医卫若一的养子崛起美洲1620。卫若一死后,石城月也不知是为什么,与卫家决裂了。卫家有两个公子一个小姐,卫大公子卫明志颇有才气,如今已是官拜枢密副使,其行事雷厉风行,皇上也很中意卫明志。而卫二公子叫卫祖荣,卫祖荣是卫若一四十五岁才得的,因是老年得子,所以对卫祖荣也宠爱了些,那卫夫人也极宠爱卫祖荣,故尔卫祖荣养得了许多不良习性。如今卫若一虽然去了,可是大哥卫明志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加上自己的姐姐卫菁菁又是皇上宠爱的佳妃,卫祖荣便更是无法无天了。 而石城月本是卫若一的养子,虽然与卫家决裂了,可是到底受过卫家的恩慧……古雅不由地看了一眼石城月的背影,让石城月为了自己与卫家的人闹得不快,只怕不好,她也不想欠石城月这样大的人情。 卫祖荣已料定了这石城月想要帮助古雅,便向石城月冷笑道:“怎么?你想英雄救美是吗?几年不见,你倒长本事了。” 说着他又瞟了一眼石城月后面的古雅,冷声道:“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今天我非要她陪我喝一杯不可!” 石城月站在古雅的面前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他带着些恭谨,又带着些不屈,微笑道:“二少爷,这里所有的女子你都可以强迫,可唯独这个女子,你碰不得。” 卫祖荣看到石城月脸上的坚定之色,心头虽然恼怒,但也忍不住怀疑起来。而古雅却蹙了蹙眉头,上前一步向石城月道:“石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是我的事情,还请你不要管。” 石城月没有料到古雅会这样说,不由地愣了愣,而一边的卫祖荣又幸灾乐祸地看向石城月,道:“你看看,别人还不领你的情呢!” 石城月却也不恼,只是苦笑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地闪在一边,向古雅作了个揖,恭敬地说道:“是,古小姐。” 石城月的行为卫祖荣怔了怔,他没有想到这一向桀骜不驯的石城月竟会对这个姑娘这般恭谨,听着这石城月的语气,仿佛他早已认识了这古小姐似的,卫祖荣回想起刚才这位古小姐让她的丫头随便就拿出了五千两银票,只不知这古小姐是什么人? 石城月似看出了这卫祖荣的疑惑,转身向卫祖荣笑道:“忘了给二爷介绍了。” 说着石城月便站在古雅和卫祖荣之间,先向卫祖荣介绍古雅,微笑道:“这位是武平侯骠骑大将军古将军的掌上明珠,古雅古姑娘。” 卫祖荣听到“武平侯”三个字时,脸色顿时变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古雅。待听到古将军时,卫祖荣才向古雅问道:“你是武平侯古维镛将军之女?” 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变了,隐隐约约地,似带了些惊惧。 古雅没有答话,心里却在想着,她明明白白向石城月说了不要石城月管她的事情,可石城月的这句话,也是明摆着在暗中帮她。 石城月微微一笑,又准备向古雅介绍卫祖荣,道:“古小姐,这是……” “不必了,这位卫若一大人的二少爷卫祖荣卫公子,我早已知道了。”古雅打断了石城月的话,看了卫祖荣一眼,便不再看他,向石城月道,“石公子,卫公子,古雅有事在身,先行一步,还望恕罪。” 说罢古雅便微微屈膝向他们施了一礼,也不待他们说话,转身便向外面走了出去,人群皆是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 天香阁的雅座里,卫祖荣一脸悻悻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围着桌子坐的人看到卫祖荣走了回来,不由地笑了,又见卫祖荣身后无人,心里都已知道卫祖荣没有将那位绿衣姑娘带回来。那位文公子率先向正朝他们走来的卫祖荣笑道:“怎么?卫兄,那位姑娘呢?” 卫祖荣脸色极难看,气闷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人笑着给他倒了杯酒,卫祖荣端起桌上的酒,发泄一口饮尽,闷声说道:“真是倒了大霉了三国第一强兵最新章节!” 这时坐在卫祖荣对面的文公子笑道:“怎么了,卫兄?” 卫祖荣心里郁闷已极,闷闷地看了文公子一眼,虽然不服气,也只得道:“你赢了!” 说着,卫祖荣似想起了什么,霍然抬起头来瞪着文公子,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娘们是武平侯古维镛的千金,所以才和我打这个赌的?!”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一直气定神闲地坐在上首的五公子也不由地诧异起来。 那文公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显然很是吃惊,道:“什么?你说那个女子,是古维镛的女儿?” 卫祖荣也诧异地看着文公子,自己也疑惑了起来,道:“文权,你不知道他是古维镛的女儿?” “我怎会知道?”文权没好气地说道。 卫祖荣更是怀疑,道:“那你还与我打赌?” 文权道:“我见那女子气质不俗,颇具傲骨,料定不是寻常家的女子。却不曾想到会是古维镛那老狐狸的女儿。你说呢?五公子?” 文权说着就往一身紫衣的五公子望去,却见五公子正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喝着杯中酒,目光游离地落在前方,似早在沉思些什么,不过半晌,他的嘴角便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古维镛的女儿? 有意思。 ……………………………………………… 自天香阁出来后,古雅带着珍珍在街上走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现在晓秋那边也不知道怎样了,何况陈英兰也不知去向,真叫人担心。 珍珍走在古雅的身后,不由地叹了口气,古雅听到珍珍的叹气声,微微感到诧异,停了步子转身看着珍珍,问道:“你叹什么气?” 珍珍也停了下来,向古雅说道:“小姐为何待石公子如此冷淡?” 一提起石城月,古雅便有几分不自在,她反问道:“我待他冷淡么?” 珍珍点头,道:“是有些冷淡。” 说着珍珍又伸出了手指,掰着手指算了算,喃喃自语道:“这是石公子第三次帮小姐了吧?石公子第一次帮小姐治病时,小姐用枕头砸他;第二次石公子将小姐从魅雪背上救下来时,小姐给了石公子一耳光;今天石公子给小姐解围时,小姐不但给了他脸色看,还自己逃之夭夭了,看来这石公子真是……” “真是什么?!”古雅脸色微变,截口问道。 珍珍笑了笑,道:“石公子真是罪有应得,谁让他得罪了我们的小姐呢?” 古雅看着珍珍的笑容,知她在笑话自己,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正要转身继续走时,远远地便看到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子失神落魄地往这边走来,古雅一看到那个女子,不禁又惊又喜又担心,那女子不是陈英兰是谁? 当下便朝陈英兰赶了过去,那边陈英兰也看到了古雅和珍珍走来,先是愣了愣,然后又摆出笑容来,古雅赶忙走到陈英兰身前,拉住陈英兰的手道:“英兰,你刚刚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担心。” 陈英兰笑了笑,可是任谁都看得出陈英兰笑得很勉强,古雅狐疑地看着陈英兰,不由地问道:“英兰,发生什么事情了?” ------------ 第六十一章 晓秋(上) 陈英兰笑道:“能有什么?我不过是看到了枫哥哥,想去追枫哥哥,可是枫哥哥走得好快,我怎么追都追不上。” 古雅看着陈英兰的脸,那的眉间仍残留着一抹淡淡的伤感,古雅不由地反问道:“是吗?” 陈英兰不觉垂下了头,逃避着古雅的目光,默了一会儿,陈英兰再次将头抬了起来,脸上又摆出了那有些虚假的笑容,拉着古雅的手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继续去天香阁吧。” 说着便要拉着古雅往天香阁的方向走,古雅又想起了刚才在天香阁发生的一幕,想必现在那卫祖荣还在天香阁里,若再去天香阁,只怕会闹得不快。于是古雅止住了脚步,道:“英兰,我们不要去哪里了。” 陈英兰诧异地回头,疑惑道:“为什么?” 古雅道:“我现在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 陈英兰看了看古雅,忽而叹了口气,脸上似有一丝愁容,道:“也好,我也累了。” 古雅看着陈英兰这般失落的样子,心里更是怀疑,莫非她刚才当真看到了古枫和木芙蓉?古雅想问,可是忽然发现自己却问不出口。当下便各自回了。 回到零星小筑时,时候已然不早了,晓秋还没有回来。古雅换了衣裳,珍珍已给古雅沏了杯热茶,古雅坐在一张红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想了想陈英兰今天的神情,又不由地担心起来。 珍珍瞧在眼里,问道:“小姐是在担心陈小姐?” 古雅放下手里的茶盏,叹了口气,道:“二哥与那木芙蓉的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珍珍劝道:“小姐何必想太多,二少爷该是怎样便是怎样灵啸昆仑全文阅读。无论事情怎样发展,都伤不了小姐的地位。” 古雅看了一眼珍珍,是啊,纵然古枫的事情再是如何复杂,这也改变不了古维镛对自己的信任,只是……古雅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她被古维镛关起来时,古枫半夜里偷偷来看望她,给她带东西吃,陪她说话,还担心古雅会害怕,将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送给她。无论如何,他是真心将她将妹妹疼爱着的,而她,又如何忍心看着二哥卷入木芙蓉的事情里而受到伤害? 珍珍看着古雅的神情,回想着前些日子古枫待古雅的态度,她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到底是兄妹情深……珍珍又看了古雅一眼,其实这个小姐,还是很渴望亲情的…… 天将日暮时,晓秋才从外面回来,这时古雅正在画着花样子,而珍珍继续绣着上午她末绣完的荷包,晓秋回来时,古雅和珍珍都带着期待与好奇看着晓秋。 珍珍放下手里的针钱,迫不急待地向晓秋问道:“怎样?” 晓秋微微垂着头,脸上飘出两朵红云,手有些不自然地缠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女儿家娇羞怯怯的模样。看到晓秋这般表情,古雅和珍珍都明白了几分,两人相视一笑。 “章梅生说了什么吗?”珍珍还是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继续向晓秋问道。 晓秋红着脸,低低地说道:“他说……会照顾我……一辈子……” 照顾晓秋一辈子?古雅心里微沉,章梅生的确答应过古雅,会好好照顾晓秋……只是,在这份好好照顾晓秋的感情里,章梅生会不会像晓秋爱着他一样,爱着晓秋呢?还是因为纯粹地承诺,而照顾晓秋?不过……看着晓秋这样高兴的模样,算了…… 日久生情,就算现在章梅生不爱晓秋,可是不代表以后他不会爱上她。 ……………… 怡养苑。 古雅一有时间,便在怡养苑里照顾老夫人,老夫人也已习惯古雅在身边了。这日天气怪热的,老夫人正在后堂里与周夫人、王夫人、舒月等人玩骨牌。而这时的古雅正在厨房里做点心,老夫人喜欢吃古雅做的木犀糕,这两日古雅和古婉如的关系已变好了许多,古婉如来怡养苑时,听说古雅在厨房给老夫人准备点心,便也来到厨房陪古雅了。 古婉如便不会做这些东西,所以也帮了上什么忙,她看着古雅娴熟的准备着点心,羡慕地说道:“雅儿,你真厉害,倘若是换了我,我可不会做这些。” 古雅打开蒸笼,用筷子将蒸好了的木犀糕小心地夹到早已准备好的青花折枝牡丹盘里,一边夹着一边微笑着说道:“这些事情看着麻烦,可是一旦做习惯了,倒也没有什么难的了。” 古婉如看着那盘子里的木犀糕,心里觉得喜欢,道:“那雅儿,你若有时间,就去绣杏堂里,教教我吧。” 古雅回头看了看古婉如温柔的脸庞,不由地笑了笑,然后点头,道:“好呀。” 古婉如听古雅答应得如此爽快,亦是十分高兴,古雅将蒸到的木犀糕夹到盘子里后,另一边的珍珍也已将该准备的茶一一准备好了。珍珍拿出了一个漆木托盘,将给老夫人、周夫人、王夫人及舒月准备的茶一一放好,动作很是娴熟自然,加上珍珍面容姣好,从侧面看去,珍珍倒是有那么几分风韵。 古婉如看着珍珍,不由地向古雅说道:“雅儿,你身边的丫头真是一个比一个标致。” 古雅正在夹糕点的手微微一抖,一个比一人……是啊,她已换了三个丫头了。 古婉如似想起了什么,说道:“雅儿,听说你要将晓秋指给一个穷书生?” 古雅微微一怔,却装做若无其事地继续夹着糕点,随意说道:“是啊,不知姐姐是怎样知道这件事情的?” 古婉如看着古雅做的糕点,轻轻一嗅,觉得一股淡淡的香味飘入鼻腔里,引人食指大动,也没有在意古雅问的话,随口答道:“是母亲说的灭世孤天。” 古雅点了点头,此时她已将糕点都夹到盘子里了,又将那盘子放在一个漆木托盘里,问道:“二姐姐认为雅儿这样做好是不好呢?” 古婉如抬头看了看古雅,又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她又看了一眼珍珍,又向古雅笑道,“若我是你,将晓秋嫁出去也不碍事,反正还有个珍珍陪着。只要晓秋自己愿意就够了。” 古雅听古婉如如此一说,心里微微感动,看来古婉如对于此事,并没有什么讥讽,相反的,她倒是很支持古雅的做法。 准备好茶点后,古雅就与珍珍及古婉如一起将茶点送到屋子里,古雅将茶点在桌上一一放下,老夫人见了古雅做的糕点,不由地笑了笑,向古雅说道:“吃了那么多的东西,不知怎地,偏偏是雅儿做的东西怎么吃都吃不腻。” 古雅温婉地笑了,道:“祖母喜欢就好,雅儿日后每天都给祖母做点心。” 这时珍珍又将准备好的茶一一放在几上,老夫人看了珍珍一眼,见这珍珍长得秀美,行为举止又很是温和得体,且身上自有一股惹人喜欢的气质。老夫人向指着珍珍向古雅笑道:“雅儿的眼光也太毒了,这样的丫头也亏得雅儿选得出来。” 顿了顿,老夫人又道:“晓秋走了,让珍珍来照顾你,我也放心些。” 古雅心里感动,向老夫人道:“谢谢祖母。” 老夫人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两口,又喃喃道:“只是将晓秋嫁给一个穷书生……虽说晓秋只个丫头,可是到底是我们府里出来的,又是照顾了雅儿三年的一等丫头,这样随便嫁了出去……不知怎地,我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古雅心里一紧,这时坐在老夫人对面的舒月笑道:“祖母,你放心,虽说是一个穷书生,但到底是读书识字的,总有机会出人头地的,万一这书生考取了功名,做了大官,这晓秋也不算苦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舒月的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周夫人只是喝着桌上的茶,往日古雅提出什么,周夫人总会反对,可是这日周夫人倒安安静静的,既不帮衬,也不反对。 王夫人见了周夫人的态度,也不由地多看了周夫人几眼,再看了看古雅,又瞧了瞧舒月,她不由地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却也与周夫人一样,明哲保身,端起桌上的茶便慢慢地喝了起来。 这时古婉如也发话了,向老夫人道:“是呀,正因为晓秋是照顾了雅儿许久的丫头,且听闻晓秋也喜欢识字的书生,既然晓秋喜欢,那晓秋自然是愿意的。雅儿也是对晓秋有情感了,所以才要成全晓秋的。” 周夫人看了看古婉如,看来这婉如是完全与古雅站在一边的,这个没有心机的孩子…… 也罢……既然和平相处,就这样吧,反正她们都到了适嫁的年龄了,呆不了几年了。 老夫人经舒月和古婉如这样一说,心里对这事再次肯定了一番,又向古雅问道:“雅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晓秋嫁过去?” 古雅道:“三日后,正好是个宜婚嫁的吉日。” 老夫人想了想,又看了看稳重的珍珍,终于点了点头,道:“也好。” ------------ 第六十二章 晓秋(下) 晓秋唯一的亲人杨妈妈已死了多年了,所以如今的晓秋,也算得很是孑然一身了。晓秋虽有积蓄,可是到底不多,所以古雅给晓秋准备了一份颇为丰厚的嫁妆,也算是她对晓秋的一番心意吧。此外舒月因着古雅的面子也给晓秋准备了些嫁妆,而古婉如也送了些东西给晓秋,因着古雅的关系,这晓秋也算是嫁得比较体面的丫头了。 然而章梅生却是个一穷二白的潦倒书生,虽说将晓秋送也似的给了他,但再是简单的亲事没有钱也是办不了的。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日古雅坐在阁楼里看着庄子里的《逍遥游》篇,珍珍打帘子走了进来,古雅见珍珍走来,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向珍珍微笑道:“怎么样了?” 珍珍道:“晓秋的嫁妆都已备置好了。晓秋和章梅生似都不愿意张扬,所以这婚事会办得很简单。” 古雅“嗯”了一声,道:“简单些也好。” 说着古雅又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珍珍,珍珍接过手里打开一看,却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对章梅生那样穷酸的书生而言,五千两银票是一个极大的数目了。只听古雅说道:“珍珍,你若有时间,便将这张银票交给章梅生。” 顿了顿,古雅又补了一句,道:“你对章梅生说,这五千两是我借给他的,日后他还是要还给我的灵啸昆仑。” 章梅生带着几分书生的傲气,倘若直接赠银子给他,他势必不会接受,纵然他极须要银子。所以只得以这种方式将银子给他。章梅生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古雅的情义。 珍珍应了一声,便拿着银子去了。 到了晓秋出嫁的那一天,因晓秋只是个普通的丫头,所以府里除了零星小筑做得比较喜庆一些外,其余的地方仍然如旧。这天珍珍与晓秋都起得很早,珍珍给晓秋仔细打扮了一番,将她那头柔顺的长发细细的梳细,高高的挽起,插上了几支古雅送的金凤钗,配着她娇美的容颜益显喜庆,她一向苍白的脸被扑了艳丽的腮红,嘴唇的胭脂也上得恰到好处,给晓秋准备的婚服虽然式样略为简单,却与晓秋很是相宜,在珍珍的精心打扮下,今天的晓秋极是美丽。 珍珍看着镜中的晓秋如桃花般艳丽的容颜,满意地一笑,道:“章梅生若见到你,定会将你爱到骨子里去。” 晓秋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来,脸上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古雅上下打量了晓秋了会,也不由地笑了起来,笑道:“晓秋本就美丽,如此打扮一番,更是像天仙一样了,章梅生能娶到你,那是他的福气。” 晓秋眼睛动了动,向古雅感激道:“小姐,谢谢你。” 古雅亲切地拉着晓秋的手,说道:“你服侍我一场,我能给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晓秋哽咽道:“服侍小姐是晓秋的福气。” 顿了顿,晓秋又转向珍珍,道:“珍珍,小姐就交给你了,你比我聪明,比我能干,由你来照顾小姐,我很放心。” 珍珍看了古雅一眼,又向晓秋微笑道:“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小姐的,你只管过好你的日子便是了。”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丫头来报,说是迎亲的队伍来了,古雅与珍珍忙给晓秋盖上红盖头,珍珍扶着晓秋小心地出走了零星小筑,因只是丫头出嫁,所以只能从古府的侧门出去,一行人就簇拥着新娘子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看去时,迎新的队伍也很简单,不过礼仪却很全,这也符合晓秋的身份,而此时的章梅生就骑在一匹系着彩头枣红色的马上,穿着新制的新郎衣裳,乍一看去也有几分英朗之气。他看到珍珍及古雅带着晓秋出来后,便自马背上下来,向晓秋走了去。 章梅生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既没有表现得很高兴,也没有失落,这让古雅心里有些不自在。到底是大喜的日子,章梅生如此态度,怎叫人放宽心? 章梅生走到她们面前来,看了古雅一眼,然后向古雅作了个揖,声音浑厚,道:“多谢古小姐。” 古雅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凝重地说道:“我现在就将晓秋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章梅生看了一眼披着红盖头的晓秋,再看向古雅道:“这个自然。” 说罢他便将晓秋领入了早已准备的花轿之内,他回到那匹系着红彩头的马上,调转马头向街道的另一头去了。古雅看着晓秋坐的花轿渐行渐远,所以的喜庆与热闹也随着他们远去了。 古雅望着了一会儿,不由地感叹道:“能嫁给心之所怡的人,也是幸福的。晓秋定会很开心吧。” 珍珍随着古雅的目光看去,然后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晓秋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看着晓秋走后,古雅又与珍珍一起往回走,两人心里颇有些感慨,虽说晓秋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但二哥与木芙蓉,陈英兰三人之间的三角关系,却是十分令人头疼的灭世孤天。也不知二哥古枫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或者古枫心里除了木芙蓉外什么都没有想。 二哥也算是一个年少有为的男子,也是世家大族的同辈人里颇具名气的,可是没有想二哥这样多情,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古雅并不想让二哥受到伤害。 但……木芙蓉的身份……就是对二哥极大的伤害。 古雅与珍珍走到园子里的假山边时,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飞快地闪过,藏在了一座假山后面。古雅不由地停了步子,疑惑地转头看向珍珍。 珍珍的眼尖,早看出了那人是谁,凑在古雅耳边低声道:“是曾嬷嬷。” 古雅恍然大悟。 难道一看到她就赶忙躲起来……以前古雅失势时,这曾嬷嬷凭着有周夫人撑腰,没少得罪过古雅,如今古雅已是府里最受宠爱的小姐,周夫人也已是自身难保了,这曾嬷嬷岂有不害怕之理? 往日里古雅至少还有老夫人宠着,所有曾嬷嬷虽然不满古雅,却也不敢做什么,只有拿她手下的丫头晓秋闹事,如今…… 算了,既然已向周夫人表明了她不会再与周夫人为难的立场,就算曾嬷嬷曾经做了什么,看着她年纪已大的份上,也不与曾嬷嬷计较。反正似曾嬷嬷这样的小泥鳅,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古雅这般想着,便想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般继续沿着幽径走去,当快要经过曾嬷嬷所藏的假山边时,古雅忽然转身向珍珍道:“珍珍,既然晓秋走了,以后你就是我身边唯一的大丫鬟了。既然是我的丫鬟,就得守我的规矩,知道吗?” 古雅的声音清脆响亮,珍珍听着古雅的语调,知道古雅这话是说给藏在暗处的曾嬷嬷听的,便附和道:“是。” 古雅又朗声道:“既然是下人,就算主子再信任你,宠着你,你也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该想的便去想,不该想的便不要去想。记得,千万不可仗着主子在外人面前作威作福,否则惹恼了别人,做主子的也没有办法保住你,知道了吗?” 珍珍恭敬地回答:“是,珍珍记住了。” 古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假山,假山后隐隐还可看见曾嬷嬷的褐色衣角,古雅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也不再看这假山,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道:“记得便好。” ………… 春天已渐渐远了,天气一天比一天的热起来,古府后院的宜春园里的莲花也次第开放起来,小湖里清澈的水面上铺着一片片翠生生的荷叶,宛如少女的绿罗裙般美丽,亭亭玉立的荷花在一片片绿裳的相衬下益显灿烂而娇艳,园子里的沉香榭也不时飘着淡淡的清香。 晓秋已出去很长一段日子里,古府的生活像就荷塘里的水般的平静,古雅现在也已习惯是珍珍陪伴的日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陈英兰来古府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就算来古府,也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真叫人不忍心。而古枫却浑不知情,有时来零星小筑谈起他的木芙蓉姑娘时,仍是那样兴奋,看来二哥真是深陷入情网了。 算来如今古府里对古雅敌意最大的,便是四小姐古敏如了。这古敏如的性子也是倔得很,虽然古婉如想尽了法子让古敏如和古雅好好相处,但古敏如始终接受不了古雅,有时甚至对古婉如说,倘若再劝她去与古雅和解,就便不再认古婉如这个二姐姐了,古婉如也没了法子,只得算了。 这日古雅刚刚从怡养苑里出来,才走到一片绿荫荫的小道上时,就有看到古婉如急冲冲地向古雅这边赶了来,古雅见古婉如满脸的焦急慌乱之色,不由地诧异起来,古婉如赶到古雅面前时,只见她慌张地拉着古雅的手,急切而担忧道:“雅儿,不好了,不好了,爹爹要将楠儿打死,怎么办?!” ------------ 第六十三章 古楠(上) 古雅吃了一惊,连忙拉住古婉如,急问道:“什么?二姐姐,你说什么?” 古婉如眼里已涌出了泪水,无助地拉着古雅的手,道:“雅儿,你一定要帮帮楠哥儿,母亲已哭得差点晕过去了,可是爹爹还是不肯放过楠哥儿,雅儿,我知道现在爹爹最疼爱的就是你的,我求你劝劝爹爹……” 古雅心里乱成了一团,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见古婉如这样着急的模样,知道现在事情定然很严重,她问道:“爹爹和楠儿现在在哪里?” 古婉如含着泪水,哽咽道:“在思明斋。” 古雅也来不及再问,向古婉如道:“二姐姐,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去爹爹那里看看。” 说罢古雅也不等古婉如说道,便急冲冲地向思明斋赶了去,一路上,古雅都在想着,古维镛倒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发这样大的火?不过……古雅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楠哥儿的事情,她居然会这样着急着去劝解……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了…… 匆匆赶往思明斋,大老远就听到周夫人的哭求声,古楠杀猪般的哭叫声,以及古维镛的怒骂声,看来屋子里定是乱成一团了我是大球星。 古雅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一跨入正厅里,便看到古楠跪在屋子正中央,身上的衣裳被打得破破烂烂,每个伤口都有艳红的血透了出来,染红了古楠原本的灰色衣裳。而古维镛正拿着一根粗大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向跪在地面上的古楠,随着每一鞭的落下,古楠就会哭叫一声,哀求道:“爹爹……饶命……楠儿知错了……” 而古维镛的身后是哭得快昏过去的周夫人,周夫人拼命向古维镛冲去,试图着去阻止他继续打古楠,然而刘寒初却拉住了周夫人,仍周夫人如何挣扎都不能阻止古维镛的行为,于是周夫人只得哭着哀求道:“老爷……放了楠儿吧……老爷……你这样会打死他的……” 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古雅心头一震,又见古楠已被打得满身是血,且脸色惨白,心想若再不阻止古维镛,只怕古维镛当真会将古楠打死。古雅心里一急,见古楠那随时可能倒下去的样子,古维镛又是一鞭狠狠打来,古雅也不顾盛怒地古维镛,忽然扑到古楠的身前,道:“爹爹,不要!” 瞬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古维镛也没有料到古雅会突然冲出来,也来不及收鞭,这一鞭便直直地落在了古雅的背上,古雅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钻心地疼痛,火辣辣地,疼得她几欲晕了过去。没有想到古维镛的力气竟是这样大,这样猛打下来,难道当真要打死古楠吗? 那古楠也绝对没有料到古雅会冲出来替他挨这一鞭子,在他的记忆中,古雅向来都是母亲最讨厌的人,所以古楠也随着他母亲厌恶过古雅,小的时候甚至还欺负过古雅,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刻,她竟会不顾一切地替他挨鞭子,所以他完全呆住了。周夫人也呆住了,她没有想到古雅会这样帮古楠。 古雅扶着重伤的古楠,向古维镛恳求道:“爹爹请息怒,楠儿再是有错,可是他毕竟是古家的孩子,还请爹爹饶了楠儿。” 古维镛既为古雅的举动所震惊,又为她的话所愤怒,只瞪着古楠,怒道:“这个畜生!死有余辜!” 这时周夫人“噗”地一声跪了下来,跪行到古维镛身后,牵着古维镛的衣角乞求道:“老爷,楠儿犯是大错,可是……可是……可是看在他是你的骨肉的份上,就饶他一命吧……”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古维镛愤怒地说道,又向古雅命令道,“雅儿,你快让开!今天我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 周夫人一听,心里不由地冷了半截,她流着泪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古雅,毕竟古楠是她唯一的儿子,所谓母凭子贵,倘若古楠真出了什么事情,她该怎么办?古雅看到泪流满面的周夫人,心里不由地同情起她来了。古雅仍然护在古楠的身前,并没有让开的意思,道:“爹爹,就算楠儿犯了什么错,他也受到惩罚了,爹爹若再打下去,楠儿只怕性命不保,爹爹千万不可冲动。” 古维镛脾气本就不好,此时更是盛怒未息,冷冷道:“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古雅看了看周夫人哀求的目光,又感觉到身后的古楠已在瑟瑟发抖了,古雅心里不由地怜惜起来,算来,这古楠也是她的弟弟,虽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可到底血浓于水,若眼睁睁地看着古维镛将古楠打死……那她定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的。 于是古雅抬头诚恳地请求道:“爹爹,请原谅雅儿。” 她显然没有让开的意思,古维镛大怒,一鞭狠狠地向古雅抽了下来,古雅反身护住古楠,让那一鞭落在她的背上,那样火辣辣地疼痛又从背上传来,古雅紧紧地咬着唇,强忍着这钻心的疼痛,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来,而被古雅护在怀里的古楠却已呆住了,感受到古雅身子的微微颤抖,古楠的心里流过一丝茫然,困惑,感动,以及温暖……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他?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古维镛挥下第一鞭后,见古雅下定了决心不肯让开,且她脸上那份坚定不屈,触动了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剑道独神。古维镛的第二鞭无论如何也挥不下了,他看着坚定地护住古楠的古雅,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鞭子。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古雅为什么要这样帮着古楠。 因为他知道,古雅这些年里过得不好,也知道周夫人仇视着古雅,这古楠也常常与古雅作对,然而这古雅竟敢在自己的鞭子下护着他。古维镛也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他?”古维镛盯着古雅,问道。 古雅垂着头,悠悠道:“因为他是爹爹的儿子,是我的弟弟。” 古维镛一怔,古楠的眼睛也颤了颤,他不由地仰头看向古雅,却看到了古雅那微微苍白的侧脸,柔美中带着坚毅,耳上的碧玉耳坠一晃一晃的,映着她雪白的脖子上那道刚才被鞭子打出的粗粗的红痕,带着几分凄艳之美,古楠只觉得内心的某个角落,被人轻轻地触动了。 周围的空气有些沉重,也不知过了多久,古维镛终于向说道:“先将这畜生带下去!” 众人一听,紧绷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而古楠因着重伤,终于撑不下昏了过去,古雅顺势扶住了古楠,而周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地爬了起来,从古雅手中将古楠扶了起来,又急忙将下人进来帮忙,于是古楠很快便被再了下去,周夫人向离开这厅堂之前,回头看了古雅一眼,那双早已哭红的眼睛里,隐隐约约地,似含着一丝感激之色。 古雅看着下人们慌慌忙忙地将古楠等人带了下去,她心里也是着急,正想跟着去看看时,古维镛忽然向古雅道:“雅儿,你留下。” 古雅微微一怔,看了看古维镛,然后默默地留了下来,心里有些紧张。 待屋子里的人都散了后,古维镛坐在上首的紫檀木椅上,古雅默默地立在厅堂的天中央,而古维镛的心腹家将刘寒初则恭恭敬敬地立在古维镛的身后。古维镛又让刘寒初先退了下去,且让古雅坐了,古维镛的声音波澜不兴,是以古雅忐忑不安地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楠儿吗?”古维镛抬眼看着一侧的古雅,说道。 古雅摇了摇头,道:“雅儿不知。” 古维镛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声音冷了几分,道:“昨天楠儿彻夜未归,今天一早,荆王府的人便将楠儿送了回来。” 古雅吃了一惊,不由地抬起头看向古维镛,疑惑道:“荆王府的人?” 古维镛将茶盏重重地往桌上一搁,脸上横出几丝怒容,道:“这个畜生!竟然溜到荆王府去私会荆王宇文欧的小妾!后被侍卫捉奸在床,今天一早被荆王府的人五花大绑绑了回来!这个畜生!叫我颜面何存!” 古雅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古楠……竟然敢跑到荆王府去和荆王的小妾私通!他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这些日子古维镛不时会与古雅提起朝上之事,所以古雅知道,如今朝廷的形式里有两股势均力敌的对抗势力,一个以骠骑大将军古维镛为首的亲古党,而一派则是以宰相文都为首的亲文党。所以古维镛与宰相文都算是政治上的对头,而据现在的形式,皇上宇文珏对古维镛颇为忌讳,所以这一段时间里,皇上宇文珏有意地疏远了入主后/宫的古维镛的妹妹古思蓉蓉昭仪,而亲近了亲文党里的卫若一的女儿卫菁菁佳妃娘娘,暂时上,亲文党似乎占了上风,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古维镛一面要打消皇上的顾忌,一面又要防着亲文党的明枪暗箭。 在这样的情况下,古楠竟然去招惹荆王的小妾!他怎地如此糊涂?!这不是将古维镛往风头上推吗?难怪古维镛这般生气。 ------------ 第六十四章 古楠(中) 古雅不由地皱了皱眉,道:“没想到楠儿竟会如此糊涂。” 古维镛冷笑一声,道:“岂止,今天荆王手下的人绑着楠儿到府里,可笑一个小小的下人,也对我冷嘲热讽!” 一个场面忽然出现在古雅的脑海里,记得上次去源西猎狩时,她和古婉如无意中在草从中发现了古楠与一个丫头在行苟且之事。她隐隐约约记得那个女孩叫什么……云儿…… 从那件事情便可看出这古楠好色的性子,说他当真去勾引别人的小妾,那也未必是冤枉他。 只是……古雅抬起头看向愤怒的古维镛,说道:“爹爹,雅儿觉得此事有蹊跷。” 古维镛转头看着古雅,问道:“有什么不对?” 古雅解释道:“楠儿再是糊涂,也该知道招惹荆王的宠妾是何后果,而且荆王府守卫森严,楠儿独自一个人怎会轻易进得了荆王府?就算去了荆王府,又怎会这样巧被捉住?” 古维镛冷哼一声,怒道:“也不是这个畜生背着我都做了什么!” 古雅道:“爹爹息怒。雅儿以为,古楠私下里的确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多有不是之处,但这件事情,却非楠儿一人之错,只怕有人在利用楠儿,故意挑拨爹爹与荆王的关系。” 古维镛脸上的怒气渐渐平静下来,思想也渐渐清晰,又听古雅缓缓说道:“古楠虽然行为不当,但他的胆子很小,他敢潜入荆王府,必定的受了什么人的唆使;再次,他既然能潜入荆王府,必定是荆王府里有内应,将楠儿放入了荆王府,我想将楠儿放入荆王府里的,必是那小妾了灭世孤天。如此一来就说明了那小妾是自愿与楠儿在一起的,而非楠儿去强迫她。既然那小妾是自愿的,这里就是两个问题令人费解了。” 古维镛看着古雅,平静的问道:“什么问题?” 古雅继续分析道:“那小妾是自愿的,她既是荆王的人,自然知道与楠儿私会被发现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也应该知道荆王府的守卫森严,就算两人私通,只然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但她却让楠儿来荆王府,这是何等冒险的事情,她却这样做了,实在令人费解。如果她有把握让楠儿入荆王府,就说明她是个聪明人,那她也会将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但楠儿还是被捉住了,这事情未免也太巧了。” 古维镛看了看古雅沉思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没有想到古雅的心思竟是这样的细腻。据她所说,这事情也确实是有些奇怪。古维镛皱着眉头,沉思不语,隔了好半晌,才冷声道:“想离间我与荆王,让荆王对我心怀愤恨,好毒的阴谋!” 古雅听古维镛这样一说,心里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古维镛竟然这样说了,就代表他也相信了古楠只是被人利用,这至少会减少一些他对古楠的愤怒,古雅想了想,又犹豫似地向古维镛道:“爹爹,雅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古维镛看了古雅这犹豫的模样,如今他心底对古雅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这个女儿,并不输于他所养的儿子。于是他说道:“有话直说。” 古雅得了他的这话,方才说道:“爹爹,雅儿以为,有人熟知楠儿的性情,便利用了楠儿离间爹爹与荆王,非旦如此,那人还知道爹爹的脾气,楠儿如今被这般送了回来势必惹得爹爹大怒,爹爹盛怒之下必不轻饶楠儿,楠儿胆子又小,身子自是比不得二哥健壮……所以……所以……” 剩下的话,想必古维镛自己也渐渐意识到了,古雅瞧着古维镛的脸色,慢慢地,小心地说道:“那人还想让爹爹狠狠责罚楠儿,若楠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爹爹,只怕……” 古维镛锐利的目光里透出一丝凌厉之色,冷笑道:“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说着,古维镛又别有深意地看了古雅一眼,道:“依你看,如今该怎么办?” 古雅沉默一会,道:“荆王既然将楠儿送回来了,这也说明了荆王对爹爹也是忌讳的,不过荆王是令人绑着楠儿回来的,这又说明荆王对这事极是在意。如今爹爹愿意屈尊亲自到荆王赔罪,忍让一二,荆王是个明事的,若爹爹给足了荆王的面子,荆王亦是不会深究。同时爹爹可查清此事,看看是否有人在暗中设局。而楠儿……楠儿如今已受了重伤,希望爹爹暂时放过楠儿,待楠儿养好了伤,再向责罚楠儿,若此事能令楠儿痛改前非,去了楠儿身上的不良癖病,倒也算是楠儿因祸得福。” 说到了这里,古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古维镛面前跪了下来,垂下头道:“爹爹,雅儿因为因事急而冲撞了爹爹,刚才雅儿又妄自论断,还望爹爹恕罪。” 古维镛道:“你起来吧。” 古雅从地面上站起身来,却不敢去看古维镛,却听古维镛感慨似的说道:“你说得很有理,刚才若不是你出来,我也险些酿成大错。” 古雅心里这才松了口气,道:“谢谢爹爹原谅。” 古维镛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这段日子我也不想去看那个畜生,免得会忍不住动起手来。既然如此,雅儿,你就到古楠那里查探一下。若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我若不在,就去找寒初。” 古维镛既然这样说,看来他是极信任古雅的,古雅道:“是。” 古维镛又转向一直恭立在他身后的刘寒初道:“寒初,你随时听侯三小姐的差遣。” 刘寒初拱手恭声道:“是灵啸昆仑。” ……………………………………………… 自思明斋出来后,古雅着实捏了把冷汗,背后隐隐传来一阵辣辣的疼痛,那是刚才被古维镛抽中的两鞭。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古雅心里真是百味陈杂。若是以前,打死她都不相信,她竟然会奋不顾身地扑到古楠身前去保护他。 看来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渐渐变了,因着老夫人多年来对自己的宠爱,因着古维镛承认了她女儿的身份,也因着古维镛对她的信任,她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家,并想维护这个家的和平安稳。 珍珍早已在外面等着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古雅平安地自思明斋里出来,方才放下心来,她知道古雅替古楠挨了两鞭,便将古雅带回零星小筑。 回到零星小筑后,古雅便直接回了卧房里。古维镛是就是一介武夫,也是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骠骑大将军,他的力气自然不小,那一鞭打下来,只打得后背浮出一道深深的带着血的伤痕,珍珍将古雅外面的衣裳除去,看到古雅背后触目惊心的鞭痕时,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道:“小姐,我当真没有想到,你会为三少爷挡下这样厉害的鞭子。” 古雅苦笑,叹道:“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有丫头报,说是大太太房里的丫头秀容来了,古雅此时已将外面的衣裳脱了,自是不好出去,便让珍珍去看看,珍珍领命去了,不一会儿便又坐外面走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珐琅彩花小方盒。古雅看了一眼珍珍手里的小方盒,不由地问道:“那是什么?” 珍珍走到古雅身边,解释道:“是秀容奉了大太太的命送过来的治伤的药。” 古雅微微一愣,周夫人让秀容送药过来?珍珍将那方盒的盖子打了开来,只听里面是一片如细脂盈盈的膏药,隐隐约约似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珍珍道:“据秀容说,这药叫晋云膏,用这药擦伤,既可以有效的止痛愈伤,又可以防止落下疤痕。” 古雅看了一会这晋云膏,又看了看珍珍,道:“你如何看?” 珍珍也将这晋云膏瞧了好一会儿,轻轻叹道:“我也不知道。” 古雅转过身来,背对着珍珍,向珍珍道:“帮我涂上吧。” 珍珍一怔,道:“小姐,你相信她?” 虽说这事情古雅帮了周夫人很多,但到底是周夫人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岂不是不妙? 古雅却道:“不必担心,古楠到底是周夫人的命根子,别的事情我不敢肯定,可是在对古楠的事情上,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珍珍想了想,觉得古雅说得也对,于是珍珍伸出洁白的食指挑了些药,轻轻地涂在古雅背后的伤痕上,珍珍的动作很轻,可是古雅却仍然觉得背后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那药涂沫过的地方,却又传来一丝丝的清凉之意。 古雅一面让珍珍给她抹着药,一面将今天的事情向珍珍说了,珍珍在给古雅涂药时,有时不经意地感觉到古雅的身子颤了颤,她不由地看了一眼古雅的后脑,却发现古雅仍然说着刚才的事情,声音没有丝毫的变化,珍珍的不由地在心里感叹起来,她知道此时古雅的伤是很痛的,然而古雅却强忍着不发一声,且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痛意,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这时珍珍已给古雅涂好了药,正将那个珐琅彩花小方盒放在床头的雕花小几上,捡起古雅的衣裳,一面为古雅穿着衣裳,一面向古雅问道:“大老爷既然已让小姐去察这件事情了,看来大老爷对小姐越来越信任了,也渐渐倚重小姐了。” 古雅点了点头,道:“是吧。” ------------ 第六十五章 古楠(下) 关于古楠的事情,古婉如也亲自来零星小筑给古雅道了谢,感恩戴德地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而周夫人虽然没有亲自到零星小筑,但周夫人命秀容给古雅送药,秀容的态度之真诚,也可看出在这件事情上,周夫人对古雅的感激之意。 这也许是好事。 古楠的伤势很重,昏迷了一天后才渐渐醒过来,古维镛显然对这个儿子愤恨不已,自然没有去看望过古楠。倒是周夫人整日整夜地守着古楠的床边,生怕古楠会出什么意外,因着石城月的医术很好,所以周夫人甚至请石城月给古楠诊治过,石城月倒也不推迟,给了古楠开了方子配了药,好在古楠所受的主要是外伤,加上石城月的医术了得,古楠也渐渐好了起来。 这天古雅从零星小筑出来,沿着通幽曲径向古楠的楠阳院走了去,初夏的阳光很是炎热,照在那片绿意盈盈的枝叶上,让那一簇簇的枝叶显得绿出几乎要滴下油来。有风从南面边来,穿过园中一片片的树木,带着几分清爽与舒心。 古雅与珍珍一面走着,一面说了些闲话,忽然看到前方有个人穿着鹅黄衣裳的人怏怏不乐地踩着路下的小石子走着,发髻上插着的红梅金丝镂空珠花随着她的步子微微颤动着,仿佛是停驻在她发上的蝴蝶的翅膀,晃出一片无聊与落寞。 那人正是陈英兰。 自那天过后,陈英兰便是常常如此无精打采的,与她以前豪爽好动的性子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遁魔最新章节。她本是看着地面走着,忽然叹了口气,抬头想去看天空,余光一瞥之间,却看到这边的古雅。她先是愣了愣,见古雅和珍珍都带着些疑惑地看着她,她又露出些尴尬之色,向这边走了来。 “雅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陈英兰向古雅笑着打招呼。 古雅看了看陈英兰那强摆出来的笑容,不由地叹了口气,道:“英兰,你……是不是有心事?” 陈英兰愣了愣,然后逃避似地别过头不去看古雅,掩饰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古雅却仍然看着陈英兰,忽又想起了那日在天香阁的事情,难道陈英兰真的看到了二哥古枫和木芙蓉在一起?若果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许是感受到古雅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身上,陈英兰微微有些尴尬,抬头看了古雅一眼,却见古雅那双清澈秀美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沉思,那若有所思地样子让陈英兰有些紧张,陈英兰嘴角一动,似想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未说出口,她又强自将那句话吞了回去。 古雅见陈英兰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反倒犹豫起来,若陈英兰问她关于二哥古枫的事情,她反而不好回答了。毕竟她答应过古枫会为他保密。 于是古雅温和地向陈英兰道:“你要去哪里?” 陈英兰有些迟疑地说道:“我……我……去……听说楠哥哥不太好,我正要去看楠哥哥。” 古雅看了陈英兰一会儿,然后笑道:“那正好,我正准备去看楠哥儿,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去吧。” 古雅和陈英兰及珍珍几人一起往楠阳院走了去,陈英兰平日里总是说这里说那里的,然而这天的陈英兰却甚少说话,似总也打不起精神来,古雅怕一路上尴尬,便与陈英兰说了些武学上的事情,陈英兰对武艺颇感兴趣,勉强与古雅说了些,见陈英兰如此,古雅也不由地暗自叹息。 到了楠阳院后,周夫人、古婉如也在楠阳院里,算来这也是古雅第一次踏足楠阳院,所以她也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里的景致,方与陈英兰一起入了这楠阳院。 秀容将两人迎到了屋子里,周夫人看到古雅来了,只是复杂地看了古雅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倒是古婉如亲切地上前挽住古雅,感激道:“雅儿,谢谢你来看楠儿。” 古雅向古婉如温和道:“这是应该的,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 说着她又看向周夫人,向周夫人微微屈膝行礼,道:“母亲。” 周夫人“嗯”了一声,看了看古雅宁和的脸庞,忽然道:“你的伤好了?” 古雅道:“谢谢母亲的挂念,雅儿的伤已不碍事了。” 周夫人看着古雅,眼里似有一丝动容,却也不说些什么。陈英兰今日一直都是闷闷的,自然也是呆在一边不语,倒是古婉如见陈英兰如此沉默,便拉着陈英兰说话去了。几人走到古楠的卧房里去看望古楠,此时古楠的伤也已不碍事了,他正倚在床栏杆上坐着,见古雅和陈英兰走了进来,他先是愣了愣,不由地多看了古雅几眼,回想起那日古雅拦在他的身前,替他挡住古维镛鞭子的场面,心里不觉流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古雅走到古楠的床前,见古楠的气色已好许多了,心里也有些放心了,又向古楠问道:“楠儿,你好了些吗?” 古楠看了看古雅那张清丽脱俗的容貌,那双明澈的眸子里似倒映着他的影子,透出一片温柔亲切,让人的心里不由地温暖起来。 陈英兰见古楠呆愣愣地看着古雅的脸,道:“怎么了?楠哥哥?你不认识雅姐姐了?” 她的声音将古楠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有些不好意般,移开目光不再看古雅,却去看陈英兰,笑道:“英兰也来了灵啸昆仑全文阅读。” 陈英兰笑了笑,娇俏地说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古楠见陈英兰笑靥如花,娇美可人,又声如莺啭,很是可爱。其实这陈英兰倒是一个很美的女子,这一笑之下,直将人的魂都勾去了七八分,可惜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陈英兰是心心念念地想着他二哥古枫,而他自觉得无论相貌、气质、能力各各方面,他都不及他二哥万分之一,所以这陈英兰再是如花似玉,也是和他无缘的。 古楠笑道:“这里哪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这句话倒实在,只要陈英兰想去,哪里她不能去?陈英兰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跟话。古楠不经意地又看了看古雅,正好对上古雅温柔亲切的目光,古楠也不知怎地,心头一跳,忙避开了目光。几人说了些闲话后,周夫人见古楠总是偷偷往古雅那边看,知道他有话想与古雅单独说,便将古婉如与陈英兰带到外面说话。陈英兰本也没有准备多留,便先回陈府了,而古婉如则陪着周夫人在楠阳院的厅堂里闲坐着。 而古楠的卧房里,则只剩下了古雅及古楠。古楠仍然倚着床拦杆,垫着一个柔软的引枕而坐着,而古雅则坐在他床头的鸡翅木雕花凳子上。 其实从一开始,古楠就有话想问古雅了,只是一直碍于刚才屋子里的人太多,所以一直没有问出来,如今既然只剩下他们俩人,他再也忍不住向古雅问道:“为什么?那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古雅看了看古楠那疑惑不解的脸,不由地微微一笑,温婉柔和道:“你是我的弟弟,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吗?” 古楠一怔,眼里似有些动容之色,看着眼前这个温和亲切的姐姐,以前的记忆一点点流入脑海里,他从来没有将她当做姐姐,甚至没有将她当做古家的人。古楠别过头,道:“我并没有当你是我姐姐。” 听了这句话,古雅也没有生气,她当然知道古楠从头到尾到没有将她当做是他姐姐。 而在不久以前,她也没有将他当做是她的弟弟。 古雅叹道:“我知道。” 古楠的眼睛动了动,闭着嘴不再说话,眼睛却有些闪烁。 古雅看着古楠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动容,不过有的事情,她还是要先告诉古楠,于是古雅将之前她与古维镛的对话一一告诉了古楠,并将现在朝廷的形式,古维镛的朝上的处境,及古楠所犯的错误一一告诉古楠。 毕竟古楠已不小了,从前因为周夫人一直宠着他,他从不管这些事情的,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年纪虽然不小了,却又从不知事。古雅之所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也不是希望古楠能做到什么,只希望古楠能明白他的处境,明白他自己所做的事情。 古楠听着听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听到最后,他的脸上已有了怒容,道:“难道我是被那贱人利用了?!” 古雅知道古楠口中的“贱人”,便是荆王殿下的小妾。 “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至于事实到底是怎样的,我也不清楚。楠儿,你这件事情细细说给我听,记住,不要漏掉一个细节,我会替你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古雅说道。 古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然而他心里清楚,古雅是在帮他,那天他被荆王府里的人捉住后,早已是六神无主了,后来古维镛的鞭子虽然被古雅拦了下来,但他心里仍然是不安害怕的。 现在古雅既然愿意帮他,他心里也看到了一线希望。 所以他还是将这件事情一一向古雅说来。 ------------ 第六十六章 阿庄(上) 据古楠所说,他是在一个月前迷上的那个名叫云儿的女子,不过那时的古楠并不知道云儿是荆王宇文欧的妾室,但看古楠的那样子,就算他知道云儿是荆王的人,他也未必会在乎。后来的事情也就如古雅所推测的那般,古楠迷上了云儿,后来云儿让古楠到荆王府私会,云儿本以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没有想到还是被侍卫所发现。 云儿……难道就是上次撞见的那女子? 听到这里,古雅又向古楠问道:“楠儿,知道你和云儿之间的事的,除了你外,还有什么人?” 古楠沉思一会儿,说道:“还有阿庄。” 阿庄是古楠的小厮,听说也是个不老实的,常常做出些仗势欺人的事情。古雅微微皱眉,又道:“还有没有什么人?” 古楠想了想,道:“还有……卫二少爷一级安保。” 古雅吃了一惊,卫二少爷?古雅忽然想起那天在天香阁里与她纠缠不清的人来了。就是那人卫祖荣?那人与古楠也都是一样的纨绔子弟,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楠整日与这样的人来往,难怪会惹得一身的好良习气! 在与古楠说了一番话后,时候也不早了,古雅见古楠脸上似有倦怠之色,便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了。” 古楠看着古雅亲切温和的脸庞,犹豫了一会,终于向古雅说道:“多谢三姐。” 古雅心里微微一动,三姐?古楠既然叫她三姐,那么……他也已认了古雅是府里的人?是他的姐姐?古雅眼波流转,一双比秋水还明澈的眼睛倒映着古楠的脸,透着几许温暖来。古雅向古楠轻浅一笑,道:“好好休息吧。” 古楠道:“嗯。” 古雅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转身出了房门,并将古楠的丫头唤了进来伺候着,此时周夫人与古婉如还等在外面,见古雅出来了,周夫人脸色也微微动容,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向古雅道:“若有什么须要帮忙之处,唤我便是了。” 古雅道:“谢谢母亲。” 周夫人让秀容去送古雅,秀容的态度倒很是恭敬,将古雅与珍珍送到外面后,也真挚地说了句道谢的话。看着她们的态度,古雅也颇为动容,莫非她与周夫人一直以来的敌对局面,在经此事后会有极大的改变?若果是如此,倒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楠阳院回零星小筑的路上,古雅都在想着刚才古楠所说的话,看来这件事情可先从云儿、阿庄及卫祖荣身上下手。到了零星小筑,古雅也不及多坐,便让丫头们去请刘寒初。 等了不久,刘寒初就随着丫头们至了零星小筑,古雅请刘寒初坐了,又让丫头们上了茶,除了珍珍外,将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遣了出去。刘寒初向古雅道:“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古雅将今日与古楠所说的话的内容大概说了一遍,说完了后,珍珍便问道:“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古雅看着刘寒初,说道:“我想请刘将军去察一察那个云儿的身份,顺便去探一探,看看那卫祖荣有什么不对之处。” 刘寒初从紫檀木椅上站起身来,向古雅恭声道:“是。” 说罢刘寒初便退了下去,珍珍若有所思地看着刘寒初的背影,直至刘寒初的身影离开了她的视线。古雅见珍珍一直看着刘寒初离开的方向,不由地疑惑:“珍珍,你在瞧什么?” 珍珍回过神来,见古雅正瞧着自己,她的脸上露出些尴尬来,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让这刘寒初去察探卫祖荣的事情是个不错的决定,不过若让他去察云儿的事情……万一……” 古雅微笑着看着珍珍,说道:“万一什么?” 珍珍笑道:“我觉得似云儿这样的女子真是难缠了,那刘寒初为人过于刚直,怕是对付不了这样的女子。” 古雅看了看珍珍的笑脸,忽然笑了笑,却也不说些什么。 为了这古楠的事情,古维镛果然亲自去了荆王府去向荆王宇文欧赔礼谢罪,自然,古维镛也带上了伤未痊愈的古楠。古维镛此举确实给足了荆王的面子,且古维镛态度诚恳,也让荆王面上说了不与古家追求此事,就连那个云儿,荆王说倘若古楠喜欢,就是将那云儿送与古楠也未尝不可,虽不知荆王心里倒底是如何想的,可是至少面了此事也这样渐渐平息下来。古楠回府后,古维镛立刻让人将古楠送回楠阳院,古楠见古维镛没有继续责罚他,当真是虚惊一场。 而周夫人也在暗暗地担心着古楠,至古楠安然回到楠阳院,周夫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重生之征战岁月。这日古雅去找了周夫人,并说了古楠的事情,意思是让周夫人亲自去审一审阿庄这个小厮,这两日古雅让珍珍去查了查,果然阿庄是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在下面不知做了多少恼人之事,据说曾经还蛊惑过古楠去强抢民女,外面的人谁不怕武平侯的势力?这还是天子脚下便做出此等无法无天之事,若被查出来,那还了得?! 于是这天周夫人令下人们去将那小厮阿庄带了上来,周夫人端坐于厅堂之上,古雅坐在周夫人的左侧,而此时舒月坐在周夫人的右侧。这阿庄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长得黑黑的,脸色干巴巴的,穿着的衣裳倒是光鲜,至少在下人中已算不错的了。 他一上来便看到周夫人态度冰冷,这厅堂里除了周夫人、大少奶奶舒月、三小姐古雅外,还垂首立着几个丫头,三四个健壮的男仆,偌在一个厅堂却安静得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阿庄被这气势所吓得连忙跪在地面上,道:“不知太太少奶奶小姐,叫小的何事?” 周夫人冷冷地看着阿庄,她本早就看这个小厮不顺眼了,无奈古楠喜欢这阿庄,周夫人也只有勉为其难留下阿庄了,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阿庄是断不能留在府里了。 周夫人声色俱厉,道:“你常常跟在三少爷身边,好好一个少爷也教你带坏了!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话说!” 阿庄被吓了一跳,连忙磕头乞求道:“太太恕罪,小的冤枉啊……小的只是一个小厮,少爷吩咐什么小的便做什么,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太太恕罪……” 坐在一边的古雅则端起几个的青花缠枝茶杯,揭开了盖子,吹开了杯里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杯里的热茶,瞥了一眼跪在地面上磕头求饶的阿庄,心里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是三弟让你做的,你阻止不了三弟,所有的错都是三弟一个人错,与你无关,是也不是?你是在怪三弟犯错连累了无辜的你,还是在怪爹爹没有给你管束三弟的权力?” 古雅的声音清柔婉转,听到人的耳朵里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犀利无比,令阿庄脸色一变,听着这声音,他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这原本过得连他都不如的三小姐古雅,古雅既然能从极不受宠的庶出小姐变成府里最受庞的小姐,古雅的手段可见一般。就凭着她这样尖锐的一句话,就足够让人感受到她的厉害的一面了。 阿庄当下不断地磕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周夫人更是恼怒,想起那天古楠差点被古维镛打死的样子,一股无名业火腾腾升起,不由地向阿庄怒骂道:“狗奴才!你倒好,将爷们带坏了不说,反倒怪起我们来了!我是什么狗东西,凭你也想管爷们?你是怎么唆使少爷的,还不赶紧说出来!” 阿庄吓得冷汗直流,不住地叫饶:“太太,小的真的不敢,小的劝少爷不要与那云儿来往,可是少爷不听劝,小的是奴才,实在没有办法。” 古雅看了阿庄,忽然想起了二哥古枫的小厮阿教,当晚阿教也是苦劝古枫不要去见木芙蓉,但古枫却执意如此,阿教亦是没有法子。若些许是阿教说出来,古雅倒还相信几分,毕竟阿教待古枫忠心耿耿。但这阿庄却不一样,他一来就将责任全然推在古楠身上,可见阿庄不是真的会为古楠着想的人,既然是这样,那阿庄考虑到事情一旦被揭发,他定会深受其害,如此一来他必定不会任古楠胡来……至少会想尽一切法子阻止古楠,古楠不是古枫,古枫一向敢做敢当,又真心痴恋着木芙蓉,所以任凭阿教如何劝,古枫都是不会动摇。 但古楠并非如此,古楠只是喜欢云儿的美貌,这样的感情不深,若阿庄当真要劝,怎会劝不住?如此一推断,这阿庄并没有劝过古楠……而且很可能还唆使古楠亲近云儿。阿庄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危险,却仍然这样做了,那么,阿庄的背后,定然还藏着另一个人。 这样一推想,古雅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她盯着跪在地面上的阿庄,道:“是你劝楠少爷去与云儿幽会的。” ------------ 第六十七章 阿庄(下) 古雅的语气极是肯定,带着几分胁迫与几分凌厉。阿庄听得身子一颤,一对瞳仁不安地颤抖着,他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古雅,见古雅那样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压迫,给人点点的不安。他连忙磕头道:“三小姐,冤枉啊,小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三小姐,冤枉啊……小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啊……” 古雅却不为他的苦苦哀求所动摇,从楠木圈椅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庄,淡淡一笑,道:“你确实没有这个胆子。” 阿庄听古雅这样一说,以为古雅相信了自己,不由地松了口气,道:“谢谢三小姐。” 而坐在上首的周夫人脸色却微微一变,不知古雅要做些什么,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老爷已交给古雅去处理了,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相信古雅,配合古雅了,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她最疼爱的儿子重生之幸福要奋斗。 倒是那边的舒月,一时都是保持着很平静的神情,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楠木圈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杯,不急不慢地细细品着,目光随意地往古雅与阿庄那边看上一眼。 古雅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阿庄的正前方,俯视着跪在地面上的阿庄,道:“你没有这个胆子,却这样做了。那么,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阿庄眼皮一跳,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古雅的脸,在接触到古雅锐利的眼神时,阿庄又逃避似的偏过头去,不再看古雅,声音里带了些不安:“小的……小的真的没有唆使楠少爷。” 古雅看了阿庄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到座位旁边,目光向舒月投了一眼,舒月感觉到了古雅的目光,然后淡淡一笑,向阿府半是威胁半是劝慰地说道:“阿庄,你来府里有好些年了,府里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做了对不住主子的事情,我们也是留你不得了。事到如今,你若还不老实些,我也就只能将你送到老爷那里去了,爷们不比我们,他若知道这事情源是因你而起……” 舒月说着,又故意停了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早已是汗涔涔的阿庄,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容,道:“老爷会怎样对付背叛者,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不用我多说了。” 有汗水自阿庄的额上滴落下来,终于,阿庄磕头道:“我说,我说,求少奶奶饶命……是……是……是卫二少爷……卫二少爷与楠少爷是好友,他看到楠少爷喜欢云儿姑娘,就想成全楠少爷和云儿姑娘,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撮合楠少爷和云儿姑娘,后来楠少爷发现云儿姑娘是荆王的小妾,云儿姑娘还让楠少爷晚上去荆王府,楠少爷本来有些犹豫,也是卫二少爷让我劝服楠少爷。卫二少爷说了,这事情决对不能与别人说起,所以……所以……” 听到这里,古雅大概也明白了七八分,只是……卫二少爷……古雅心里腻起一阵恶心感来。 周夫人听着阿庄如此,早已盛怒不止,霍地从地面上站起来,指着阿庄道:“你!你这个狗奴才!好好的爷们都被你带坏了!来了!将他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饶命啊,夫人!”阿庄嘶声求道,见周夫人脸色铁青,显然气愤已极,阿庄又转身舒月道,“大少奶奶,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舒月看着阿庄脸色惨白,惊惧之极,不由地叹了口气。 周夫人注意到阿庄向舒月求饶,心里愤怒,转身舒月冷笑道:“差点忘记了,现在你才是管事的,我要打这狗奴才,还得与你说一声,怎么样,大少奶奶,你准备怎样做?” 舒月听周夫人如此言语,慌忙又椅上站起来,惶恐道:“婆婆言重了,儿媳岂敢越了身份。阿庄不顾主子的危险,牟取私利,是为背叛之举。这样的奴才,养在府里也是个祸害,婆婆要怎样处置便怎样处置。” 周夫人哼了一声,让下人将阿庄带了下去,狠狠的打了一顿。阿庄那惊悚的惨叫声遥遥传来,令人心悸不已。古雅叹了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便与舒月从周夫人这里离开了。 这件事情虽说是个局,可是古楠到底也太不争气了些。 走在园子里,舒月听着那惨叫声,也不由地叹了口气,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阿庄固然可恶,但婆婆既早知阿庄是这样的人,当初又何必将他留在楠儿身边?如今出了事,婆婆又将罪责通通推脱在一个奴才身上,日后若是继续骄纵楠儿,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阿庄。” 古雅边在舒月的身边,说道:“嫂嫂说得是。在有的事情上,母亲确实有些看不开。” 舒月点了点头,近来舒月有些忙,所以两人走到园子里的小桥边时便分了手,舒月自带着丫鬟春罗向桦南院去了,而古雅便往零星小筑那边走着,路上才总是想着那个卫二少爷卫祖荣异世玄门最新章节。 卫祖荣倒没什么本事,只不过凭着他姐姐卫菁菁佳妃,及他哥哥卫明志的地位得个了正奉大夫的职位。这些事情虽然没有给古家造成极大的影响,可是却也影响了古家的声誉。古楠怎么会与此人相交? 古雅回到零星小筑时,刘寒初已等候多时了,刘寒初向说出了调查的结果。原来那云儿本是丽香院的名妓,因荆王喜欢她妩媚动人,就将那云儿收为第十房小妾。至云儿与古楠的事情发生后,云儿本是被捉了起来,但云儿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从荆王府里逃了出去,现在也早已不知所踪。至于那位卫二公子卫祖荣,近来仍与以前一样,寻花问柳,逍遥自在,而与卫祖荣与相府的公子文权走是很近…… 听到这里,古雅似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文权……那不是相府的人吗?如此说来,这卫府与相府,倒是同气连理,没有想到卫府也是亲文党,说来说去原来这次的事情是由相府的人搞的鬼,居然利用古楠,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损害古家! 古雅不由地皱起眉来,又向刘寒初说道:“这事情你告诉了爹爹没有?” 刘寒初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 古雅不觉点头。晚上待古维镛从外面回来后,古雅就去了古维镛那里,向古维镛将此次的事情一一说了清楚,古维镛听完了整件事情后,不由地大怒,道:“相府的人竟使用这样的手段!若不杀了这群卑鄙之徒,怎能解恨!” 古雅见他动怒,连忙劝慰道:“爹爹息怒,此时皇上既已忌讳我们,我们若再有所动作,只怕会引起惊动皇上。” 古维镛脸色阴晴不定,道:“如今荣云族重新厥起,势力更胜从前,荣云族现可汗昨觉似有问鼎中原之志。在这个时节,皇上亲近文人再疏离武将,难道等到荣云入侵,皇上就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上战场吗!” 二十年前北部勇猛的少数民族罕识族联合西北少数民族荣云族进攻中原地区,后四皇上及古维镛、古维镖一起远征,打退了罕识族与荣云族。两族都受了重挫,荣云族也分裂成了许多的部落,后荣云族出现一个极有能力丞相沙沙郡尔,荣云在沙沙郡尔的辅佐下日益强大,近几天已统一了分裂的荣云族各个部落,且已吞并了罕识族的领地。虽然现在的荣云族仍向毓朝俯首称臣,且每年进贡众多的奇珍异宝,但荣云族的日益强大,对中原而言,不得不算是个潜在的威胁,何况荣云族的文有名震中原的沙沙郡尔,武有万夫不挡之勇的喀兰斯,荣云的汗王,岂会安心呆在西北不毛之地? 然而当朝皇上宇文珏颇为重文轻武之向,又忌古维镛的功高震主,加上朝中有许多对抗古家的势力,这都是毓朝潜在的危险。 古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朝上的事情最是复杂了。只希望相府的人不要太过分了,不然这朝里的定会掀起一场风波了。 这件事情暂时也算过去了,只希望古楠经过了这场事情后,会懂些事。当然,古维镛对古楠是失望已极了,现在古维镛常常与古枫一起商讨政事,因着要小心对付相府的人,古枫近来也渐渐忙了,古维镛对古枫是极看重的,先不说古枫是古维镛弟弟古维镖的遗腹子,古枫在古家少爷中也是最出色的,他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又极具见解,古维镛看着弟弟古维镖的儿子这样优秀,也不由地感到欣慰,相反的,一想到他的小儿子古楠不争气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古楠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到底收敛了些,也不敢太放纵了,古雅去看望古楠时,偶尔也说过那卫祖荣,劝他少与卫祖荣来往,古楠也已答应。但看着古楠这样,古雅也不知他会不会痛改前非。 经此一事,周夫人与古雅的关系,又缓和了些。外面是古维镛与古枫与相府的人势均力敌地紧张对峙,而府里倒是颇为安宁,古维镛对古雅也越来越信任,这朝政上的事情,有时古维镛也会与古雅说上一些,不时问一问古雅的见解,父女俩的关系也更胜从前。 ------------ 第六十八章 粟子糕 这盛夏的时节,一天热过一天的,枝头上的蝉吱吱地叫个不停,仿佛是为着这炎炎的烈日而惊扰。这天日暮,红日虽已西沉,可烈日的余威尚在,古雅闲来无事,正在反身趴在沉香榭的朱红栏杆上喂鱼,池水清清绿绿的,上面铺着一片片绿罗裙般的荷叶,偶有几朵清丽的荷花亭亭而立,实在是赏心悦目。 这时古枫恰好经过沉香榭,远远看到侧着身子闲适地赏鱼的古雅,便也沿着长廊走到了沉香榭里,古雅听着脚步声,转身见是古枫来了,便笑道:“二哥。” 古枫走到古雅身边坐了下来,探身看了一眼栏杆外的亭亭玉立的荷花,道:“这的荷花开得不错。” 古雅点了点头,古枫近来的心情总是很好,与陈英兰近来忧郁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对比。古雅不由地忧虑起来,古枫、木芙蓉以及陈英兰之间,势必有一场不愉快。古枫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干净的浅黄色纸包的东西,一面将这东西递给古雅,一面说道:“以前听你说过,你喜欢吃天香阁的翠玉豆糕,我今天去了一趟天香阁,顺便给你带了些回来。” 古雅诧异地看了看古枫,她实在不记得古枫是这样细心的人,她只是随便提了一提那翠玉豆糕而已,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给他带来了,这样想着,古雅心里也流过一丝暖意,伸手将那包好的翠玉豆糕接了过来,向古枫笑道:“多谢二哥崛起美洲1620最新章节。” 古枫笑了笑,道:“你打开来尝尝,看看是不是这个味。” 古雅点了点头,便将那它放在膝上,将系在纸外的细绳解开,然后将包在外面的纸打开,浅黄色的纸里,整齐地放着十来个精致的制成芙蓉花样的……粟子糕? 古枫本是笑着看着古雅将纸打开的,一见里面不是翠玉豆糕,而是粟子糕时,他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然后是错愕,愣了片刻后,古枫突然“呀”了一声,道:“不好!拿错了!” 古雅见古枫如此惊诧慌乱,便笑了笑,向古枫道:“没事,早就听说天香阁的粟子糕味道独特,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尝一尝,现在正好可以尝一尝。” 古枫连忙摆手,有些懊恼地看着那精致可爱的芙蓉花样粟子糕,道:“不是不是,芙蓉近来身子有些不适,说是想吃粟子糕,所以我便去了天香阁给她带了些,又想着你提起过天香阁的翠玉豆糕,就买了一份粟子糕,一份翠玉豆糕。让阿教将那份‘粟子糕’给芙蓉送去,但没有想到竟弄错了。” 古雅恍然大悟。原来她现在手里的粟子糕本是要给木芙蓉的,而阿教送去的那份定然是买给她的翠玉豆糕了。古枫一向不拘小节,也是大男子气概,可是每每遇到关于木芙蓉的事情时,就变得很是细心体贴了,想到这里,古雅的心情又不由地沉重几分。 看来,她还是该试探一下古枫的打算了。于是古雅当下笑道:“二哥这样粗心,可要当心木姑娘生气啊。” 古枫看着那些粟子糕,当真是懊恼不已,也只得叹道:“下次去看她的时候只要好多带些粟子糕去,雅儿,我下次再给你带翠玉豆糕,这次你们就换着吃吧。” 古雅笑了笑,伸手纤纤玉手拾起一块粟子糕,看了看这粟子糕,又看了看古枫那俊朗的脸,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坏笑着的说道:“如果木姑娘知道你将买给她的东西给了别人,她会有什么反应呢?我要不要告诉她?然后让这位木姑娘罚二哥三天三夜不准吃饭……” 古雅一面说着一面邪笑着瞟向古枫,古枫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敲了敲古雅的额头,笑骂道:“要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 古雅噗哧一笑,美滋滋地笑吃了两块古枫带来的粟子糕,古枫的心情仍是很好,古雅看着古枫满脸笑容的样子,心里总想着这两日陈英兰忧虑的模样。古雅将嘴里的粟子糕咽下,犹豫了一会,方向古枫问道:“二哥,你刚刚说木姑娘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 古枫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道:“芙蓉最喜欢去乱吃东西了,这两日她也不知是吃了些什么,总是吐个不止,我本想让她去瞧瞧大夫,可是芙蓉却不愿意,她说这里的大夫都是骗钱的,什么都不懂。我见她不愿意,也只好顺着她了。” 古雅看着古枫这担忧的模样,心里一动,又叹了口气,看着古枫的脸色,试探性地说道:“既然如此,让她一个女子住在外面,到底有些不好。” 古枫的脸色果然渐渐凝重起来,古雅继续瞧着他的眼睛道:“二哥,你……有什么打算?难道让木芙蓉一直住在外面吗?” 古枫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他看着前方,然后极认真,极郑重、极坚定地说:“我要娶芙蓉。” 古雅的睫毛微微一颤,娶木芙蓉?似古家这样的名门世家,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青楼女子?难道……难道那个木芙蓉对古枫而言,当真就那般重要?虽然古雅并不讨厌那木芙蓉,可是……倘若古枫坚定要这样做,这必然会在古府里引起轩然大波。古枫难道不知道吗?还有陈英兰的感情,古枫也不知道吗? “二哥……”古雅不由地唤了古枫一声,声音里带着些犹豫,带着些忧虑,带着些担心,带着些不安。 古枫当然听得出古雅的担心,他偏头看着古雅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雅儿,我是说真的,我要娶芙蓉蜀山旁门之祖。我知道你们都不会答应,不过我已下定决心了。此生,非芙蓉不娶。” 非芙蓉不娶?! 古雅的心头像是被人投下一块巨石,震得她心头荡动不已,非芙蓉不娶?这样的字眼里包含着二哥多么郑重而坚定的承诺,也包含着多少二哥的爱。那位叫木芙蓉的女子,能得男子如此的坚定的爱,也该是多么的幸福。木芙蓉,木芙蓉……不过是一个风尘女子,竟让二哥如此地不顾一切…… 没有想到,二哥竟多情至此! 古雅明白了。 她已不必多说,因为无论她再说些什么,都憾动不了木芙蓉在二哥心里的地位。 二哥和木芙蓉……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可是……古雅又想起了陈英兰,古雅垂下头,道:“二哥,你知道英兰的事吧?” 古枫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点了点头,道:“英兰和你一样,都是我的好妹妹。英兰也很喜欢你,雅儿,若有时候,你帮我劝劝她。” 劝?古雅里心苦笑,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劝? 古枫似想起了什么,向古雅说道:“雅儿,芙蓉的事情,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看了,最近北方荣云族似有问鼎中原之志,而西南蛮夷常常侵扰边境。我想先自请去西南平夷族之乱,待立下功业,再求伯父、母亲许我迎娶芙蓉过门。” 古雅看着古枫这认真的模样,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过她若与古枫异地而处,为了心爱的人,也许她也会做出与古枫类似的事情来。况且……古雅也是希望古枫能过得好的,于是古雅点了点头,道:“雅儿明白了。” 说了一会话,时间便已不早了,近来因朝政之事,古枫也比较忙,便先离开了沉香榭。古雅看着古枫的背影渐渐远处,不由地叹了口气,也站起身来往零星小筑回去。 因零星小筑处于西北角,虽然古雅如今在府里的地位今非昔比,但因着古雅的性子喜静,所以从这里走向零星小筑的这一段路仍然很安静,零星小筑后面不远处就是古府的后墙,墙外是一片颇为安静的林子,向来没有什么人走动,所以一直很安静。许是因为今天与古枫的谈话引起了古雅的心事,所以古雅回到零星小筑的院落后,也不进屋子,直接绕过正门,从穿堂走到零星小筑后面的小院。 后面的小院里种着一颗很大的芭蕉树,那一张张巨大的芭蕉叶子就如绿色的缎子般扎在枝上,在夕阳的映照下又泛出胭脂一样迷离的红色来,隐隐约约带着些落寞与凄清。 古雅看着那垂下来的泛着红色光晕的芭蕉叶子,心里忽然觉得有些空,有些落寞。虽说古府里的人不像以前那样排斥她了,就连从前最讨厌她的爹爹都已对她越来越好了,但她的心里仍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她抬过头来,就看到天边那轮橙色的夕阳,宁静平和,寂寂地挂在天边,染红了周围的云霞。 正当古雅出神地看着夕阳晚照时,忽然有箫声隔墙传来,那箫声清幽连绵,优雅远淡,带着淡淡的熟悉感,古雅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箫声? 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然后她看到了一堵高墙。 这清幽的箫声是从外面传来的。 古雅忽然想起那天爹爹刚刚回府里,府里人少爷小姐皆去迎接爹爹,而她则一人留在府里抚琴,那时便有箫声传来,和着她的琴声,和谐优美。那时她还很好奇吹箫者是什么人…… 古雅凝神听着这箫声,心里波澜起伏,是谁?是谁在吹箫? ------------ 第六十九章 箫声 正当古雅沉醉这曲箫声之中时,几声脚步声忽然从古雅的身后传了来,此时古雅的心思完全在这箫声里,并没有注意到来的人,直到身后的人说了句:“好清妙的箫声。” 这人的声音将古雅的神思拉了回来,古雅回头一看,却是脸上带着笑容的珍珍。古雅出了会神,沉醉似的说道:“师父也很喜欢吹箫。” 关于古雅的师父闵先生的事情,珍珍也曾听古雅提起一些,其实珍珍也是很好奇古雅口中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真如古雅所说的那般俊逸出尘。 这箫声清淡高远,和师父的箫声很相似…… 只是,师父已经……一丝感伤的情怀自古雅的心底里传了来,但听着这箫声,古雅真的很想知道吹箫是人是谁。 珍珍见古雅又失神了,知道她很在乎吹箫之人,便将古雅的心事说了出来:“也不知是谁在吹箫。” 古雅不由地点了点头,遥遥地望着天际,喃喃道:“会是谁呢?” ………………………… 这天天色有些阴沉,风一阵一阵地吹着,带着清凉之意,想来是天将欲雨了。古雅喝了些荷叶膳粥,身子有些惫怠,倚在美人榻上歇了会儿,忽又想起昨天下午听到的箫声,目光不由地落到琴桌上的桐木琴,心念一动,便起身走到那架桐木琴前,出神地看着这架琴。 珍珍至门外走入时,看到古雅正出神地看着那焦尾桐木琴,不由地问道:“小姐,你想抚琴吗?” 古雅点了点头,叹道:“似乎有些日子没有抚琴了明末皇帝分身最新章节。” 古雅喜欢在阁楼里抚琴,于是珍珍将这琴抱到阁楼里,古雅临着窗子而坐着,弹了一曲《霜叶飞》,是带着些忧伤的调子,弹着弹着,古雅的心境更是伤感。近来古雅也不知道是怎地,心情总有些沉闷,听着自己所弹的曲子,古雅自己也感伤起来。 何必弹这样伤感的调子,古雅这样想着,突然止住了琴声,想重新弹一曲欢快些的曲子,不料身前的桐木琴突然“铮”的地一声,原本拉得笔直的琴弦突然就断了。古雅的心猛然一惊,指尖还有些微微的疼痛。那珍珍听到了琴弦断了,连忙走来,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小姐?” 古雅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身前的这架七弦琴两端的断弦,叹了口气,道:“琴弦断了。” 珍珍一面帮着古雅收琴,一面说道:“不碍事,明儿我拿到琴行里去修一修吧。” 古雅“嗯”了一声,可是心里却有些不安,据说,琴弦断是个不好的征兆……正在这时下面忽然有小丫头来报,说是陈英兰来了,古雅与珍珍也不忙着收琴了,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陈英兰带了丫头锁儿一起来,古雅走到厅堂里,一瞧见陈英兰便笑道:“今天风吹得这样大,许是要下雨了,既然来了,说不准今儿就得留在我这儿了。” 陈英兰笑了笑,走到古雅的面前道:“雅姐姐若不嫌弃,我还当真想赖在这儿呢。” 古雅“哦”了一声,陈英兰的脸色有些憔悴,想来这些日子她为了古枫的事情,也是不好过的。古雅见陈英兰如此模样,心下怜惜,可又不好明言,只得关切道:“英兰,你近来是不是不舒服?脸色这样差?” 陈英兰眼里悄悄掠过一丝黯然,低声说道:“没什么。” 古雅见陈英兰如此,也不好说些什么,她将陈英兰带到绣房里说话,又让珍珍去准备些陈英兰爱吃的点心,陈英兰的精神并不是很好,她与古雅说话时,隐隐地似想说些什么,可是每次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了。到了最后,陈英兰终于忍不住,试探性地说道:“雅姐姐,你觉得……觉得枫哥哥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她在说这句话,一直留意在古雅的眼神,古雅心里一跳,难道陈英兰当真是知道了什么吗?古雅忽又想起昨天黄昏在沉香榭里,古枫要古雅先将他与木芙蓉之间的事情保密……可是看到陈英兰这失落的模样,古雅又当真是不忍心…… 古雅故作惊讶,问道:“不对?二哥怎么不对了?” 陈英兰看了看古雅,然后又垂下头来,说道:“雅姐姐,敏如说,现在你和枫哥哥的关系最好了,枫哥哥有什么事情一定不会瞒着你。” 敏如?古雅心里微感诧异,古敏如怎么会对陈英兰说这样的话?古雅笑道:“怎会?敏如是二哥的同胞妹妹,我和二哥的关系怎会及得上他们兄妹?只是近来多与二哥说了些话罢了,想是敏如说笑了。” 陈英兰沉默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古雅,问道:“雅姐姐,那枫哥哥和你聊天时,有没有提到……提到他在外面交的朋友?比如说……比如说有什么女的朋友?” 古雅心里微微一沉,果然……陈英兰已发现了。想来那天在天香阁的二楼上,她是看到了在街上走的古枫和木芙蓉了。古雅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看着陈英兰如此模样,只差一点点就想将古枫和木芙蓉的事情告诉陈英兰了。可是想着已先答应过古枫了,所以话一到了嘴边,又被古雅咽了回去。 陈英兰却仍然在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古雅。 古雅只好说道:“这个二哥哥倒没说过,怎么了吗?” 陈英兰将信将疑地看着古雅,在确定古雅这张温和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后,陈英兰地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一丝伤感来,道:“雅姐姐,你还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到天香阁吗?那天我在倚在窗子边往街上看,却瞧见枫哥哥和一个女子走在一起,那时风吹乱了那女子额前的头发,枫哥哥就替那女子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那时枫哥哥的神情很是开心幸福,我从未看到过枫哥哥这样的表情……” 陈英兰越说声音越感伤,古雅的心却紧紧纠在一起,却听陈英兰继续说道:“当时我看到枫哥哥要走,就匆匆忙忙去追枫哥哥,但是却没有追到他们……枫哥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满足与幸福的神情……雅姐姐,你说枫哥哥和那女子是什么关系?” 看到陈英兰这悲伤的样子,古雅的心里亦是伤感起来,其实她比陈英兰更明白古枫有多在意木芙蓉,然而这感情的事情,却是勉强不得的抗战之大国崛起。 而陈英兰爱慕古枫的事情,也是众所周知的,且古家与陈家双方早就在心底里认同了这问亲事。古枫想安安稳稳地娶木芙蓉,那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陈英兰自愿成全他们……但这陈英兰这样爱古枫,她会选择退出吗? 古雅当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才说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许或,你看错了。” 陈英兰摇了摇头,肯定道:“我绝对没有看错。” 古雅看着陈英兰这有些憔悴的脸,说道:“那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姑娘的容貌?” 陈英兰惋惜地摇了摇头,道:“没有,那时那个女子是背对着我的,所以我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我只记得那女子穿着白色的衣裳,很素的白色,就像是天空的云朵一样的白。” 说着陈英兰又黯然道:“既是枫哥哥喜欢的女子,我想一定很漂亮。” 古雅见陈英兰如此,心里极是不忍,又宽慰了陈英兰几句,说了好些话后陈英兰的心情才渐渐好转。外面也没有落下雨来,古雅拿出了自己一直收藏着的薰香蒙顶茶,又亲自与陈英兰去厨房做了点心,陪了她许久,陈英兰的脸上才勉强看到些笑容。直至天色有些晚了后,陈英兰也该回去了,于是古雅就送陈英兰出了零星小筑,两人一路走着,陈英兰一边走着一边对身边的古雅感激道:“雅姐姐,谢谢你陪我这样久。” 古雅笑道:“你既叫我姐姐,我陪你便是应该的,你又何必谢我?” 陈英兰垂着头“嗯”了一声,古雅将陈英兰送至垂花门后,也不再送了。 回零星小筑的路上,古雅心事重重的,陈英兰明明是这样相信她,可是她也将木芙蓉与古枫的事情瞒着她……古雅心里忽然涌出一丝罪恶感…… 走到园子里的宿溪桥时,一个穿着蜜合色衣裳的女子迎面走了来,古雅抬眼一看,却是古敏如。两人打了个照面,古敏如走到古雅的身前停了下来,嘴角牵出一丝邪魅的笑容,不知为何,古雅觉得古敏如的笑容里,似含着点点透骨的冷意。 “三姐姐这是要到哪里去?”古敏如笑着向古雅问道。 古雅微笑道:“刚刚送了送英兰,现在也有些累了,正准备回零星小筑。” 古敏如笑了笑,看着古雅的明澈如秋水般的眼睛,笑着说道:“英兰倒是很是喜欢三姐姐,我瞧着英兰这两天总是愁眉苦脸的,想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也不和我说,却特特地跑到零星小筑去找三姐姐,看来三姐姐当真是讨人喜欢。祖母喜欢你,伯父也喜欢你,婉如也喜欢你,哥哥也喜欢你,就连着才回来不久的英兰,也对你无话不谈了,真叫妹妹好生羡慕。” 古敏如冷嘲热讽的话,古雅是听得多了,但不知为何,今日古敏如说的这番话却让古雅隐隐的不自在。且古雅又想起之前英兰说过“敏如说,现在你和枫哥哥的关系最好了,枫哥哥有什么事情一定不会瞒着你”。这古敏如,到底是什么意思? ------------ 第七十章 幽宜亭 古雅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向古敏如说道:“四妹妹总喜欢取笑我。” 古敏如只是“哦”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了古雅一翻,然后笑道:“既然三妹妹乏了,我也不好缠着姐姐说话了,我也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古雅温婉道:“妹妹请自便。” 古敏如的笑容里带着丝丝冷意,当下便绕过古雅去了。古雅不由地回头看着古敏如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她转入小竹林,身影被竹叶拦住后,古雅才收回眼神来,然后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古敏如是什么意思,她对自己的敌意当真这样大吗? …… 这日天气晴好,清风拂面,很是怡人。老夫人的兴致也是很好,看着外头的日头也不大,便出了怡养苑去赏园子,园子里种着的许多夏季的花也都开了,加上这灿烂的阳光如金纱,照得园子里更是生机盎然。 随着老夫人游园子还有古雅、周夫人、王夫人、古婉如、古敏如及舒月,老夫人年纪大了,总喜欢热闹,最怕的便是冷清了,这看着媳妇孙女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心里也很是快活。 古府的园子很大,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完,老夫人也是上了年纪的,且身子总不大好,走了走着也就有些累了。园子里有一座修得很大的亭子叫幽宜亭,红墙碧瓦很是美观,兼之修于幽凉处,在这时节坐在这亭子里最是惬意了。于是老夫人索性在亭子里休息,闲话家长,古雅见老夫人兴致这样好,便让丫头们去准备些茶水点心,瓜果之类的,丫头们也都是乖觉的,很快就将东西摆了上来。 老夫人今日心情极好,说了些闲话后,老夫人一一看着亭子里的女孩,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地说道:“可惜英兰没有来,若是英兰来了,那可就更热闹了。” 这里的人就数陈英兰最为开朗,所以陈英兰不在便总觉得安静了些。古敏如坐在亭子里的栏座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便笑了笑,有意无意地往古雅这边瞧上一眼,然后继续磕着瓜子。 这时舒月笑道:“英兰也是爱热闹的,这会说不准在哪个更热闹的地方呆着明末皇帝分身全文阅读。” 老夫人点了点,笑道:“也是,少了她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倒有些不自在的。说起来最近英兰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没有看到她了,也不知她最近在忙什么。” 古敏如忽然笑了笑,道:“许是陈叔叔觉得英兰整日往外面跑,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怕她嫁不出去,所以不让她出门了呢。” 听了这话,古雅觉得古敏如的话头不对,隐隐约约似在引导着什么,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而老夫人则向古敏如笑骂道:“胡说!英兰又懂事又标致,还怕嫁不出去?明儿个我就让你伯父安排你哥哥去陈府提亲去。” 说着老夫人又转向王夫人,向王夫人笑道:“让英兰早些嫁过来,陪陪你可是好?” 王夫人笑得温和大度,道:“怎么会不好?按理说枫儿也不小了,这事上该定下来了。” 说罢,王夫人的眼里悄悄掠过一丝异色,有意无意地往古敏如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古雅一听,心里顿时沉了下来,在她们眼里,早已将陈英兰视为古府的二少奶奶的,然而古雅回想起了那天古枫说的“非芙蓉不娶”,倘若……倘若这事当真定下来了,那二哥定不会愿意去娶陈英兰,木芙蓉的事情也会随着暴露出来,而木芙蓉的身份也会引起一场大波…… 于是古雅笑着向老夫人道:“雅儿也觉得该早些将英兰接进来,日后姐妹们一起玩,更是热闹了。不过陈叔叔对英兰爱愈珍宝,多年来也只有英兰一个女儿陪着陈叔叔身边,若让英兰这样早便嫁过来,只怕陈叔叔会舍不得。不如让英兰多陪陈叔叔,反正古府与陈府隔得近,英兰过来古府玩耍也是方便的。” 古雅这样说着,又颇有些感慨似地说道:“陈叔叔与英兰的关系,实在是令人羡慕。” 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威远将军陈家永极其疼爱他女儿陈英兰,老夫人更是清楚陈家永对陈英兰的疼爱。陈家永是个专情的人,自他的妻子杨若死后,就将所以的爱给了他的宝贝女儿陈英兰,也正因为有陈英兰,才让陈家永从丧妻的失落中恢复过来。所以陈英兰出嫁,陈家永又怎会舍得? 这话说得老夫人心里感慨不已,老夫人道:“也是,虽然我也很喜欢英兰这孩子,但想着这么早就将英兰从家永手里接来,心里也是老大不忍的,既然如此,那就再让英兰多陪陪家永吧,百善孝为先。反正枫儿的婚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老夫人的这话让古雅心里松了口气,古雅不由地看了一眼古敏如,也不知古敏如今天有意挑起这番话的,还是无意的?古敏如的那简单的一句话,当真让古雅觉得好险。 古敏如瞟了古雅一眼,又笑道:“祖母说得是,让英兰多陪陪陈叔叔是好的,可是倘若英兰被别家的公子哥给娶去了,那可怎么是好?” 古雅眉头一皱,今天古敏如当真是丝毫不松口! 果然,老夫人又犹豫了,道:“也是,英兰性格开朗,又常常在外面走动,万一看上了别家的公子,那可就不妙了。” 这时舒月笑道:“祖母,这个你就不必担心,英兰的心思,咱们不都看在眼里了吗?你瞧瞧她像是会看上别家公子的人吗?我看哪,就算是陈叔叔逼着英兰嫁到别家去,英兰都不愿意,英兰心眼里可只有咱们的‘枫哥哥’。” 舒月说“枫哥哥”这三个字时,是学着陈英兰唤古枫时那带着撒娇的语气。舒月一向温和沉默,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倒是让当场的人忍俊不禁。老夫人也乐得呵呵直笑,道:“也是,英兰的心眼里倒真的只有咱们的枫儿,这事也不急。” 古雅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由地看了看古敏如,这古敏如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若非有舒月的暗语相助,只怕古敏如的话当真会引起老夫人立刻让古枫去陈家提亲的打算抗战之大国崛起全文阅读。 转头去看古敏如时,却见古敏如也正好看着古雅,唇边似乎还衔着一丝冷笑……古雅心里忽然一凉,一丝不好的感觉自心里流淌而过…… 众人在这幽宜亭里休息了许久后,老夫人又想去别处走走,于是一干人行又随着老夫人继续在园里游玩。也不知玩耍了多久,众人才渐渐散了,陪着老夫人回了怡养苑后,众人也渐渐回了。 从怡养苑里出来,古敏如便有意无意地走到古雅的身边,此时众人离她二人较远,古敏如特地的压低了声音,在古雅耳边说道:“三姐姐不喜欢英兰吗?为什么要阻止英兰早些嫁进来?” 古雅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音,微笑道:“四妹妹多心了,我只是看着陈叔叔舍不得英兰,便想着让英兰多陪陈叔叔些日子罢了。” 古敏如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然后笑了笑,转身去了。 古雅的心却犹自“怦怦”地直跳着,这时舒月从她的后面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古敏如远去的背影,向正在发怔的古雅问道:“你和敏如是怎么了?” 古雅回过神来,见是舒月走来,心里感激刚才舒月为自己解围,便说道:“没有什么。” 舒月“哦”了一声,又看了看古雅,问道:“你为什么不要英兰早些嫁入府里来?” 古雅微微叹了口气,道:“陈叔叔那样疼爱英兰,定会舍不得的。” 舒月看着古雅的宁和的面容,回想着刚才的局面,她知道这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不过古雅既然这样说,便是说明了她暂时不想将理由告诉她,既然古雅不想说,舒月也不再问,只是望着古敏如远去的方向,压低了嗓音说道:“敏如的性子虽然爽直,与英兰有几分相似,可是敏如对你的敌意很大,她若使起手段来只怕也防不胜防。何况敏如是叔父留下的女儿,叔父虽死,可是府里长辈们多怜惜敏如,就连公公也对敏如另眼相待。雅儿,你可要当心。” 舒月这番话也是担心古雅,古雅心里感激,点了点头,向舒月感激道:“多谢嫂嫂,雅儿自会小心行事。” 舒月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古雅只觉得有些疲劳,不知怎地,心里总是不安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正在这时珍珍走到古雅的身边,陪着古雅一同回零星小筑。 园子里本是一派好风景,古雅的心情却是有些压抑,两人越走越安静,古雅向身边的珍珍问道:“珍珍,你听到敏如在幽宜亭里说的话了吗?” 珍珍的脸上似也有疑惑与担忧,听古雅问起,珍珍也是点了点头。 古雅看向珍珍,道:“你觉得今日敏如说出那番话,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珍珍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说不准,四小姐向来喜欢与小姐做对,说不准这次的事情,四小姐也只是与小姐做对而已,并没有想太多。” “不过……”古雅的脸上仍然带着忧虑,伸手轻轻地按在她自己的胸口,道,“我还是很不安,还有些……害怕……” 珍珍见古雅秀眉微蹙,脸色不太多,心里也知道古雅的不安,便宽慰道:“小姐不必太过担心了。二少爷是四小姐的亲哥哥,四小姐又怎会做出伤害二少爷的事情?” 是啊…… 就算古敏如再怎么厌恶古雅,也没有理由伤害古枫。这样一想想,古雅的心里稍稍觉得宽慰了些。 ------------ 第七十一章 事发(上) 古敏如回到宜芙轩时,回想起今日古雅那不安的眼神,心里颇为得意。她回到内屋里,刚刚准备在美人榻上休息一下,王夫人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古敏如见是母亲来了,连忙出去相迎,一面让母亲进屋坐了,一面笑道:“母亲,您怎么来了。” 王夫人在那张楠木椅上坐了下看,脸色有些严肃,她也不说话,先让丫头绿星将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待众人都离开屋子后,王夫人才看了一眼正在语笑盈盈的古敏如,声音严厉地说道:“说,今天在幽宜亭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王夫人的语气,古敏如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住了,她看着王夫人那微微带着怒气的脸,不满地说道:“母亲!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因为我与那古雅说了几句对抗的话,你就要因此而责备我吗?!” 王夫人伸手在椅子边的桌上了用手一拍,瞪着古敏如道:“且不说我提醒过你不要去招惹那古雅,就算你不听我的劝,非要与古雅做对,你也不能将你哥哥扯进去!你今日拿你哥哥说事与古雅明枪暗箭,是什么意思!” 古敏如见王夫人当真发怒了,她也不由地吓了一跳。 要知王夫人素来温和沉默,从未发过怒,却没有料到今天竟为了古雅的事情对她发怒了!古敏如的性子偏偏倔得很,昂着头不服气地回视着盛怒的王夫人,道:“母亲,哥哥与古雅走得那样近,你不觉得古雅会害哥哥,反倒觉得我会害哥哥吗?” 王夫人怒道:“总之枫儿是维镖唯一的血脉,你们若敢伤害到他,我决不坐视不管都市之玩世高手最新章节!我一早就看出那古雅不是好惹了,就让你们离她远点,哪知你哥哥却偏偏不听劝,好在我看那古雅并没有害枫的意思,你若固执地去惹古雅,倘若将她惹恼了,伤害到枫儿,那怎么办?” 古敏如也不害怕,道:“你心里就只有哥哥!” 王夫人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古敏如厉声斥道:“你说什么?!” 古敏如看王夫人这样激动,心里倒真的害怕起来,然而她又极要面子,脸上却不表现出屈服之色,反而驳道:“你若那样担心哥哥,你怎么不去看好哥哥?你怎么知道古雅没有在害哥哥?” 王夫人震惊地看着古敏如,道:“你说什么?古雅在害枫儿?” 古敏如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她的脸上也有不安与担心。王夫人见古敏如如此,更是担心,连忙拉着古敏如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啊!” 古敏如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复杂地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王夫人,她原本是闭着嘴什么也不说的,可是王夫人见古敏如如此模样,越来越担心,不断地追问古敏如,到了最后,古敏如终于问王夫人说道:“二哥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 “什么?!”这句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从王夫人的头上响起,将王夫人震得久久呆在原地。 青楼女子? 她的枫儿竟爱上一个青楼女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古枫是她看着长大的,他那样正直,那样豪爽,从来没有染上纨绔子弟的不良习气,又深得古维镛的赏识。她也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古枫的身上,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迷恋女色? 王夫人颓然坐回椅子里,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古敏如见王夫人变成这副模样,又惊又担心,连忙问道:“母亲!您怎么了?母亲,您别吓我……” 王夫人呆呆地,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双眼睛麻木地看着古敏如,问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敏如见王夫人说话了,这才放下心来,解释道:“那天我路过沉香榭时看到哥哥和古雅在沉香榭里谈笑,古雅还拿着点心吃着,两人像是在说些什么。我心里好奇,就偷偷地走近了一些,打算去偷听,然后就听到哥哥说起什么木芙蓉的,古雅又说了什么‘二哥,你难道让木芙蓉一直住在外面吗’,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想仔细听听,可是又怕被他们发现,但我到底留了个心,让下面的人去察了察这木芙蓉是什么人。后来才知道……” 王夫人紧张地看着古敏如,忙问道:“知道什么?!” 古敏如道:“那木芙蓉本是藏娇楼的姑娘,后来被哥哥悄悄地赎了回去,而且……现在似乎被哥哥安排在外面住着,哥哥总是要到木芙蓉那里去看她。” 王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木芙蓉…… 一听就知道是个不干净的名字! 枫儿竟会被这样的女子缠着! 王夫人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古枫的确不太对劲,经常往外面跑,那时她还以为古枫的应酬多,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王夫人的心隐隐疼痛起来。 而古敏如又说道:“母亲,你想想,哥哥竟然将这事情都告诉古雅了,可见古雅是知道这事的网游之君临天下。今天我在幽宜亭故意试探古雅,那古雅果然不支持让哥哥去娶英兰。你想想这古雅安的是什么心!说不准哥哥的事情就是古雅在暗地里搞鬼!说不准这木芙蓉就是古雅安排的人……” 王夫人的脸色剧变,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心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为什么古雅要做这样的事情……枫儿…… ……………………………… 最近木芙蓉也不知是怎么的,心情时好时坏的,又不太肯吃东西了,以前她是从来不这样的。古枫一面走着一面想着,难道是因为我最近去得少了吗?难道她在生我的气?说来这些天里,为了对付相府的人,他也是忙得很,的确很少去陪木芙蓉了。上次她想让他陪着她去城南宝香楼吃“凤凰展翅”、“熊猫蟹肉”、“虾籽冬笋”、“五丝洋粉”这五道招牌菜,他总也抽不出时间陪她去,就连上次她想吃粟子糕他都给她带成翠玉豆糕了,人一忙起来,就算想多关心一下她也没有时候了,她又是对他特别依赖的,也难道芙蓉会生气的。 古枫这样想着,又走入了古府的大门里,一边走着一面想着,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后,就多去陪陪芙蓉,他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芙蓉不开心。不过相府的人这些对古府盯得越来越紧了,据他这几日的探察,相府的人与五皇子走得倒是很近,五皇子也是个心计极深的人,这相府的人与五皇子联合起来,只怕会祸患无穷。卫府的人也古家也越逼越紧,看来这段日子想闲下来是不可能了。 倘若能早些将芙蓉娶进来,那就好了,如果芙蓉在他的身边,无论再大的压力,他也不会觉得累。一想起那芙蓉娇俏可人的模样,古枫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正当他在长廊上走着时,王夫人的丫头绿星急急向古枫赶了来,古枫见绿星急冲冲的样子,不由地止住了脚步,诧异地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绿星,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样急急忙忙的?” 绿星急道道:“少爷,你可回来了,夫人正在屋子里等着呢!” 古枫瞧着绿星焦急的模样,不由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绿星道:“绿星不知,只是夫人急着唤您过去。” 古枫只道是出事了,当下也不多问,急冲冲地向王夫人屋里赶了出去。 一跨到王夫人的院子里,直奔入厅堂里,然后他却怔住了,当真王夫人正端正严肃地坐在座位上。屋子里安这静静的,王夫人的神情极是严肃,空气里也浮着些凝重的味道。 古枫一时怔住了,自己急冲冲地赶来,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却不料到王夫人正好好的坐在这里。于是古枫当下疑惑地向王夫人问道:“母亲,我听绿星说你找我?” “跪下!”王夫人突然喝道。 古枫一怔,王夫人素来温和,从未想今天这般严厉过,他也已不知多久没有看到王夫人这样盛怒地模样了。所以他一时之间呆在了原地,愣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王夫人再次喝了一声“跪下!”,古枫才反应过来,跪在了屋子的正中央。 “你!你到外面都做了什么!”王夫人厉声喝斥道。 古枫脸色一变,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言不发。 王夫人见自己一向疼爱的古枫如此模样,忽然又想起了前些日子被古维镛重重责罚的古楠。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古枫竟然犯了与古楠一样的错误,迷恋女色! 空气忽然变得凝结般地沉重。王夫人却一直坐在上面盯着古枫,过了好一会儿,古枫才说道:“儿子不知母亲指的是什么。” “什么?”王夫人冷笑一声,看着古枫的脸庞,半是气恼半是心痛,道,“我当真你没有想到你会和楠儿一样,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今天你非得给我一个交待,那木芙蓉是什么人,你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 第七十二章 事发(中) 古枫听到“木芙蓉”三个字时,心突然一跳,霍然抬头看向王夫人,一双漆黑如夜的瞳仁微微颤动着。 芙蓉,芙蓉…… 母亲怎会知道芙蓉的事情? 王夫人本来还希望古敏如所说的话都是误会,因为她知道古枫不会那样的人,可是看到古枫这样的反应,王夫人知道古敏如所说的是真的……她痛心地看着古枫,道:“枫儿,你……你让我太失望了!” 古枫复杂地看着王夫人,紧紧地闭着嘴,心里波澜起伏,芙蓉…… 王夫人闭了闭眼,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古枫久久地看着王夫人,这事情终于还是让母亲知道了,可是母亲怎么会知道?也罢,既然母亲知道了,他也只有承认,他脸上虽有震惊之色,却并没有害怕之意,因为他向来就是个敢做敢当的人,于是他说道:“母亲,芙蓉是个好女孩,我要娶芙蓉。” 王夫人的瞳孔一缩,放在椅边桌上的手不由地一抖,“哐啷”一声,一个青花缠枝茶杯被王夫人的手撞到了地面上,恰如一朵青花愤怒地绽放。王夫人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梗塞住,她的声音也因震惊与心痛而变得有些嘶哑:“你说什么?” 古枫知道王夫人不会同意这件事情,可是他还是要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母亲,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也不再瞒你了。我很爱芙蓉,我要娶她,我说过,此生非芙蓉不娶。” 王夫人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了,变得难看,变得惨白,变得愤怒,其实她也知道古枫的性格,他的脾气也和他父亲一样倔,认定是一件事情便再不会改变。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非芙蓉不娶?! 王夫人只觉得胸口痛得快喘不过气来,她不由地伸手按着胸口上,失望与愤怒充满了她的双眼,她盯着古枫这张坚定的脸,又气又怒,喝道:“你说什么?灭世孤天最新章节!你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一个不干不净的妓女?!” “她不是妓女!”古枫抬起头来急忙辩解道,“她只是不小心被骗入了青楼,她冰清玉洁,不比任何一个名门小姐差。” 王夫人听古枫这样为木芙蓉辩解便是愤怒,怒道:“你说什么?!进去青楼的女人也配得上‘冰清玉洁’这个词?!这种女人就是贪着你的钱,总之你若想娶她,那是做梦!” 古枫脸色剧变,抬头恳求地看着王夫人,道:“母亲!” 王夫人愤怒一拍桌子,怒道:“你若一意孤行,你我就断绝母子关系!我决不能容忍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进我们家的门!从今以后你若再敢去见她,就休想来见我!明天我就和你祖母商量一下你和陈家的婚事,让你早些将英兰娶进来!” 古枫心里一颤,道:“母亲!我不会娶英兰。” “你说什么?!”王夫人瞪着古枫,道,“英兰也是京城是有名的美人,不知有多少贵公子想娶英兰,她对你的感情你也应该知道,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古枫看了看王夫人,坚定地说道:“英兰再好,我爱的也永远只有芙蓉。” 王夫人听古枫如此一说,更是怒不可遏,正要训斥时,忽然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至屋外传来:“小姐――” 那是陈英兰的丫头锁儿的声音,王夫人和古枫俱是一怔,而正在此时,外面的丫头绿星也急匆匆地跑进来,急切地向王夫人说道:“不好了,夫人,刚才陈小姐就在外面……” 王夫人一听,顿时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难道刚才陈英兰就在外面偷听吗?那刚才她和古枫的话岂不是被陈英兰听到了?王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昏了过去,古枫连忙坐地上站起来,伸手便要去扶王夫人。而王夫人又是气又是难过,地推开了古枫,骂道:“你这个逆子!现在好了!还不去追英兰!若英兰出了什么事情,仔细你陈叔叔给你好看!” 此时古枫心里复杂之极,听王夫人这样一说,只得先跑去追陈英兰。 而王夫人刚对绿星吩咐道:“将阿教给我捉来,我要好好盘问他!出了个阿庄,又出了阿教,这个小厮们越来越大胆了!” 绿星道:“是。” …………………………………… 古枫从屋子里一路追去,他跑得极快,远远看到了陈英兰的身影,以及紧追在陈英兰身后丫头锁儿的身影。古枫连忙追了上去,追至宿溪桥旁边时,才赶上了陈英兰。 “英兰!”古枫拦在了陈英兰的身前,此时陈英兰脸上颇为憔悴,且早已是泪流满面了,见古枫挡在她的身前,她又想绕过古枫,却被古枫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陈英兰一面用帕子抹着脸上的泪水,一面带着抽泣说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古枫看着陈英兰哭得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他一直将陈英兰当妹妹看待,从未想过伤害她。可是……古枫的声音放得轻柔,道:“英兰,我想和你说说话。” 陈英兰抬头,隔着泪眼看了看古枫那英俊的脸,她本是想说“我与你有什么好说的”,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得点了点头。 于是古枫就带着陈英兰离开了宿溪桥,向园子里更加安静的盈香馆走了去,陈英兰一面走着,不得发出轻轻地啜泣声,听得古枫心里一阵自责与感伤。 花林深处的一个三角小亭子里,古枫与陈英兰走了进去,两人默默地坐在亭里的石凳上,陈英兰用着一张绣着兰花的帕子不行的擦着泪眼,可是那眼泪就像是泉水般怎么流都流不完。古枫见英兰如此,心里更是自责。 “英兰,对不起混沌事务所全文阅读。”古枫看着垂头擦泪水的眼睛,说道, 古枫的话一说出来,陈英兰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楚,泪水又从眼睛里涌了出来。空气开始觉得起来,从花丛里吹来的风也似寒气一样的冰凉入骨。 “枫哥哥,那个女子叫木芙蓉,是吗?”陈英兰低低地问道,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哭音。 古枫心里不忍,可是这事情总要告诉她的,于是古枫点了点头。 一滴清泠泠的泪水砸在了陈英兰放在膝上的手背上,湿湿的,凉凉的,她喃喃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难怪……难怪那天我们去杏林里看杏花,你说你最喜欢的花就是‘木芙蓉’,我记得你当时的表情是那样的沉醉,那样痴迷,我竟没有想到……后来你又常常去雅姐姐那里问关于木芙蓉的东西……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陈英兰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像是被无尽地伤心风吹断了,余下一片片令人心碎的伤感。 古枫从前是很疼爱陈英兰的,因为他觉得她没有母亲,又对他很依赖,所以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护着她,尽量不让她伤心,但……那感情与对木芙蓉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看到英兰的泪水,古枫也不忍,但感情的事情,又是谁能说得清楚的? 于是古枫说道:“英兰,我不值得你为我流泪。” 陈英兰沉默了良久,又问道:“其实那天我和雅姐姐在天香阁的楼上,看到了你和一个女子走在一起,那时你的神情很幸福满足,我就猜到了几分。只是我自己不相信。但是那天我没有看清楚她的容貌,她很美吗?是不是比我美许多?” 古枫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英兰,这不重要。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妹妹看待。这个世上有许多比多我好的人,我希望你明白……” 两颗硕大的泪水从陈英兰的眼里流了出来,她垂着头不再说话。 她还有什么好说了? 古枫已将话说得这样明白了,她还能说些什么? “英兰,真的,很对不起。”古枫又说道。 陈英兰心头跳了跳,抬起头看着古枫这张熟悉的英朗的脸,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英挺的鼻梁,轻抿着的嘴唇,以及那坚毅的下巴,这本是她觉得很熟悉很亲切的脸,可是现在她却觉得那么遥远。 陈英兰久久地凝重着古枫,最后忽然说了一句:“枫哥哥,我不会放弃你的。” 古枫一怔,心里又复杂起来。 …………………………………… 古枫心情沉重地回到枫天院时,古敏如早已在枫天院等着了。古枫此时心情复杂沉重之极,看到古敏如脸上似有关切之色,知道此事古敏如也已知道了,他又不禁起疑,到底是谁将这事情说出来的? 古敏如一直很担心古枫,所以她一开始就等在了这里,见古枫脚步沉沉,古敏如心里也有些后悔,其实她并不想让哥哥这样难受的。 古敏如看着古枫疲惫地坐在太师椅上,担心地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古枫看了古敏如一眼,道:“你也知道了?” 古敏如点了点头,她似想到了什么,又道:“哥哥,你也不必担心,这事情过些日子就好了。” 古枫“嗯”了一声,忽又喃喃道:“母亲是怎么知道这芙蓉的事情的?” ------------ 第七十三章 事发(下) 古敏如的心跳了跳,这事情是她告诉王夫人的,倘若哥哥知道是她做的,会不会怪她?古敏如看着古枫那疲惫的脸,想起了那天在沉香榭里古枫与古雅的说笑,她隐隐约约记得,那时古枫似要古雅帮他保密……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从古敏如的脑子里闪过。 其实说起她为什么这样讨厌古雅,原因也有许多种,但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从前疼爱自己的唯一的亲哥哥古枫对古雅那样亲切,对古雅那样好。她才是他的亲妹妹,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古雅那样好?还有从前与她玩得极好的,宠爱着她的二姐姐古婉如也是,现在古婉如也对古雅极好了,这古雅将她最喜欢的姐姐和最喜欢的哥哥从她身边抢了去,她怎么能忍受?何况这古雅本就是她一直看不起的私通外人的下贱胚子! 于是古敏如故做惊讶,向古枫假意说道:“哥哥,其实三姐姐是关心你才将你的事情告诉母亲的。” 果然,古枫听到这话便是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古敏如,问道:“雅儿告诉母亲的?” 古敏如点了点头,道:“不然你觉得还有谁会知道这事?” 的确,这府里除了古雅和她的心腹丫头珍珍外,便只有他的小厮阿教知道这事了。 古枫出神地想着,忽然摇了摇头,道:“雅儿已答应过我,暂时不会将这事情说出去,她既然答应我了,就必然不会失言。” 古敏如冷笑一声,道:“哥哥倒是很相信她。” 不知是不是因为木芙蓉极喜欢听有关古雅的故事的原因,古枫对古雅也很是相信。所以古枫说道:“芙蓉很喜欢雅儿,我也很相信雅儿。” 之前古枫与王夫人说话时,古敏如就躲在屋子里的屏风后偷听着,所以她知道古枫对那木芙蓉的深情很深,她甚至还听到古枫说了“非芙蓉不娶”,她哥哥的性子古敏如也有些了解,既然这样…… 古敏如冷笑道:“木芙蓉很喜欢三姐姐吗?可惜三姐姐可不喜欢木芙蓉至尊毒王。” 古枫听了这话,顿时转头盯着古敏如,声音有些儿严肃,道:“敏如!你说什么?!” “可不是?”古敏如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三姐姐对母亲说了,那木芙蓉是个下贱的妓女,可是哥哥你却痴迷着木芙蓉,三姐姐说万不可以让这样的人进古家的门,以免玷污了古家的门楣。所以三姐姐才将这事情告诉了母亲,让母亲想办法拆散你们。你说,倘若三姐姐喜欢木芙蓉,会对母亲说这样的话吗?哥哥,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古雅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才十多岁就知道与外面的人私通了……” “不要再说了!”古枫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愤怒,他不能忍受有人说木芙蓉“下贱”。 古敏如见古枫发怒,却也并不害怕,反而继续说道:“哥哥,你别太傻了……” “敏如!”古枫喝止了古敏如,道,“我知道一向不喜欢雅儿,可你也不要这样说,她到底是你的姐姐!” 古敏如“哼”了一声,道:“她要真那么好,为什么会把你的木芙蓉的事情告诉母亲?” 古枫的心一沉,难道真是的古雅说的?古雅是这样的人吗? ……………………………… 王夫人心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杯热茶,正慢慢地喝着,这时丫头绿星至屋外走了进来,王夫人一看到绿星,连忙将茶杯放在桌上,忙向绿星问道:“怎么样?那狗奴才招了没有?” 绿星叹了口气,道:“阿教对枫少爷极忠心,被下人打了个半死,但还是没有将那木芙蓉的所在地招出来。” 王夫人眉头一皱,咬牙道:“狗奴才!忠心也不看地方!他这是对枫儿忠心还是对木芙蓉忠心!” 绿星见王夫人动怒,连忙上前宽慰道:“太太先别着急,就算阿教不说,我们还是能有办法找到木芙蓉的。我们已派人去藏娇楼问了,那木芙蓉是半年前偷偷溜到藏娇楼偷东西吃的,后来老鸨见木芙蓉长得水灵灵的,就干脆将木芙蓉收下来。听说那木芙蓉长得极美,不过到底有多美,谁也没有看到过她,因为木芙蓉还没有开始接客时,枫少爷就特特地赶到了藏娇楼花是万金将木芙蓉赎了出来。枫少爷将木芙蓉带走后再没有人知道木芙蓉的去向了。” 王夫人的眉头紧紧皱,脸上阴晴不定。 而绿星则看着王夫人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因为木芙蓉还没有接过客,所以这木芙蓉的身子……应该还是干净……” 绿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夫人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王夫人怒道:“干净的又怎样?!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就算是干净的,也配不上我家们的人!一个风尘女子,想做我们古家的媳妇,简直做梦!” 绿星吓了一跳,连忙垂头道:“是。” 王夫人似想到了什么,问道:“枫儿现在在哪里?” 绿星道:“枫少爷回到枫天院休息了一会儿后,就去了大老爷的书房里,与大老爷商量正事去了,待会枫少爷回来若是看不到阿教,我担心枫少爷会起疑。” 王夫人冷笑道:“起疑?他还有脸起疑?明明白白告诉他,就是我们去罚了那狗奴才,看他还敢怎么着!” 绿星垂首道:“是。” 王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凑到绿星的耳边低声向绿星吩咐道:“枫儿定会再去找木芙蓉,你就找几个人跟踪着枫儿,待枫儿一走,你想办法把木芙蓉给我捉来,我倒要看看这木芙蓉是怎样一个人,竟然将枫儿迷得团团转我的男人是狐狸最新章节!” …………………………………… 次日。 古雅午睡起来,觉得身子有些乏,想唤珍珍时,却四处见不着珍珍的人影。古雅不由地疑惑起来,这珍珍是到哪里去了?这样想着,古雅便自己走到妆台前,对着那面菱花铜镜理着自己睡乱了的头发。 古雅正用檀木梳子梳着自己的一缕顺长的头发时,珍珍忽然急急地从外面赶来,撩起那新换的绿色珍珠帘子就走入了内室里来,只听得那帘子发出一阵泠泠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怎么了?”古雅瞧见珍珍这急切地样子,不由地好奇起来,转头看着焦急的珍珍问道。 珍珍走到古雅面前,有些慌乱地说道:“不好了!二太太知道了木芙蓉的事情,将二少爷狠狠训了一顿,二太太的丫头绿星命人将二少爷的小厮阿教捉了起来,狠狠地打了阿教一顿,并不断向阿教逼问二少爷将木芙蓉安置在了哪里!” “咚!”地一声,古雅手里的梳子落在了地面上,她脸色大变,惊得凳子上立了起来,有些张荒失措地向珍珍问道:“怎么会这样?王叔母怎么会知道木芙蓉的事情?” 珍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古雅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珍珍道:“前日。” 古雅颓然地坐回凳子上,心里怦怦地跳着,一丝丝的不安涌上了她的心头。 事情怎会这样?王夫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 古雅似想到了什么,又忙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情?” 珍珍道:“暂时只有二太太和四小姐知道,二太太对这消息也封得很紧,我是因着二太太那里有丫头受了我的恩惠,这才来告诉我。” 古雅心里起伏不定,四小姐?四小姐?古雅眼皮一跳,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幽宜亭时,古敏如试图为提起二哥古枫的婚事,又急于要陈英兰嫁入古府,以及前些日子古敏如的态度……难道……真是的她?可是古敏如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 古雅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现在这事是谁透露的已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古枫的事情已被发现了,古雅的眼睛不安地动着,忽又问道:“二哥呢?” 珍珍脸上似有担心之色,道:“二少爷出去了。我怕二少爷会去找木芙蓉,若二太太找人跟踪他,那可不妙。” 几人正说着话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雅儿――” 听着这声音,古雅便知道是古婉如来找她是,于是她也只能暂时停止和珍珍讨论这事情,而是从内室里走了出去里,见古婉如带着丫头碧云正从外面进来,古雅收起了刚才的慌乱之色,向古婉如笑道:“二姐姐,这样热的天气,你怎么来了?” 古婉如语笑盈盈地走到古雅面前来,笑道:“雅儿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记了今天我们要一起去祖母那里了?” 古雅这才想起昨日答应了古婉如,说是今天她们要一起去怡养苑陪陪老夫人。于是古雅也只得随着古婉如一起出了零星小筑,往怡养苑走了去。 两人正好走到宿溪桥时,古敏如恰好带着她的丫头茜云一起走了来。古婉如一看到古敏如,便连忙向古敏如招手道:“敏如!” 古敏如早已看到古婉如和古雅了,若是平日里,古敏如定然不会理会她们,可是今天……古敏如忽然笑了笑,向古婉如和古雅走了去。 ------------ 第七十四章 芙蓉(上) 古雅见古敏如走了来,不知怎地,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古敏如走到古雅和古婉如面前,向古婉如和古雅分别打了个招呼:“二姐姐,三姐姐。” 古婉如亲切地挽住古敏如的手,笑问道:“敏如,你这是要去哪里去?” 古敏如有意无意地看着古雅一眼,微笑道:“姐姐们去哪里去,敏如就去哪里去。” 古婉如“哦”了一声,笑道:“我和雅儿正准备去祖母那儿呢。”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远处有一人走了来,那人的表情颇为凝重,脸色也不是很好,古婉如,古雅以及古敏如就这样站在这里,那人也没有发现。 古婉如率先“咦”了一声,然后才指着那走来的人,疑惑地说道:“那不是二哥吗?他怎么了?好像很不开心?” 古雅心里一沉,古枫听到了古婉如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正好看到这边的她们,他也不好视而不见,便走了过来向三人打了声招呼,最后,他的目光在古雅的脸上多停了几刻,一双深邃的眼里似有探究之色。感受到古枫疑惑与怀疑的目光,古雅心里“突”地一跳,二哥哥这是怎么了? 难道二哥哥是在怀疑……怀疑是她将二哥哥与木芙蓉的事情说出来的吗? 一想到这里,古雅的心情就沉重起来,不知怎么地,心里无故地流过一丝紧张与不安。 正在这时古敏如忽然很亲切温和地向古枫说道:“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古枫的脸上似有疲惫之色,古雅看着出来,他的脸色比上次憔悴了些。古枫勉强牵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有些累了,想回枫天院休息一会。” 古婉如见古枫的脸色不太好,以为古枫是身子不适,便关切地说道:“既然这样,那二哥就先去吧。二哥也别太忙了,也要注意适当的休息才是。” 古枫“嗯”了一声,道:“多谢二妹。” 说罢古枫便转身欲离开,就在他转身之际,他的目光又不觉投向了古雅,那双眼睛里带着些沉郁,带着些疑惑,也带着些怀疑大艺术家全文阅读。在古枫这样的眼神下,古雅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深深地疼痛着。见古枫就要离开了,古雅忍不住在古枫的身后唤道:“二哥!” 古枫听到古雅的叫唤声后,不由地停住了步子,转回身凝重地看着古雅。 看着古枫这样的神情,古雅心里当真不是滋味,正当古雅想说些什么时,一边的古敏如忽然发话了,笑道:“三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舍不得哥哥,想跟哥哥一起去吗?” 顿了顿,古敏如又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三姐姐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真奇怪,莫不是三姐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觉得很对不住哥哥,又不敢说,所以觉得愧疚?” 古婉如听着古敏如的话头不对,连忙扯了扯古敏如的袖子,小声说道:“敏如,你怎么又乱开玩笑了!” 然而古枫却很凝重地看着古雅,等待着古雅的答案。 见古枫如此,古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回想着珍珍所说的话,想是古枫真的怀疑自己了,加上这古敏如在一边添油加醋的,私下里也不知古敏如对古枫说了些什么,古雅的心直觉得难受起来,一时之间竟也答不出话来。 珍珍见古雅不说话,知道古雅心里担心古枫,又看见古婉如咄咄逼人,珍珍便站出来微笑道:“四小姐说笑了,三小姐只是见二少爷气色不好,心里担心罢了,这‘愧疚’之说,又从何说起?” 古敏如见珍珍突然站出来说话,脸色微微一变,向这珍珍厉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主子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吗?!” “四妹妹。”古雅忽然幽幽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带着感伤,缓缓说道,“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 这是古雅内心里的一句话,古敏如何必如此做?阿必这样憎恨她?何必要去挑拨她与古枫的关系?就算想去伤害她,又何必牵连到古枫?古枫是古敏如的亲哥哥啊…… 她不明白。 古敏如脸色微变,正欲辩驳时,古枫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幽幽地,说了三个字:“算了吧。” 众人一怔。 算了?什么算了?是让古敏如不再去追究珍珍的冲撞,还是他不再去追究是谁将木芙蓉之事吐出来? 古雅的心里隐隐一疼,她觉得,她很有必要向古枫去解释,她没有做过做不住古枫的事情。然而这时,老夫人的丫头秋蝉来了。 秋蝉看到众小姐和二少爷都在宿溪桥,便急忙沿着通幽曲径向这边赶了来。她先向众小姐行了礼,然后才传话,说是老夫人请二少爷去怡养苑一趟。 古枫的心情沉重,却也不害怕,当他爱上了木芙蓉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当他发誓说“非芙蓉不娶”时,他就没有想过退缩。 古家的人,一半以上都是多情的种。这是外面的人对古府的人的评价,然而这话,倒是不错。 于是古枫便往怡养苑去了。古婉如、古雅、古敏如几人本也是准备去怡养苑的,现在看到古枫要去怡养苑,也就一起去了。 怡养苑。 宽敞奢华的厅堂里,老夫人正坐在上首,老夫人的身边坐着王夫人,周夫人,舒月却不在这里。一看到王夫人,古枫的心便沉了下来。 老夫人看古婉如等人都来了,不由地眉开眼笑,说道:“你们怎么也都来了?” 老夫人的丫头秋蝉笑道:“老太太不知,我去请二少爷时,小姐们正与二少爷在一处说话呢无敌保镖。” 老夫人点了点头,笑道:“也好,我最喜欢这屋子里热热闹闹的。” 于是古枫、古婉如、古雅、古敏如都纷纷坐了,秋蝉让小丫头们去添了些茶果来,老夫人今天兴致很好,笑眯眯地看着古枫,上上下下打量了古枫一番,不由地笑道:“枫儿长大了。” 周夫人也看打量了一下古枫,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同样是古家的人,怎么古枫这般俊美多才,而她的儿子古楠却这样不争气?这样想着,周夫人心下又有些嫉妒了,却也还是笑道:“可不是,一转眼枫儿就这样大了。” 老夫人满意地笑着,这几个孙子里,老夫人最疼爱的也就是古枫了,古维镛长子古桦虽然也是个俊才人物,可是到底太严肃了些,古板了些,而古楠更是游手好闲,不争气的,唯独这古枫长得最俊,又最有才,且古枫早年丧父,老夫人自然是能疼爱便多疼爱他些了。 老夫人向古枫笑道:“今儿个你母亲给我提起了你的婚事,前些日子我还想让你等一等的,可是还是你母亲说有理,男儿家早些成家,才能早担待些。但你母亲一直盼着你早些成家,毕竟你是你母亲那房的独苗,是得早些打算了。” 此言一出,古枫的心就沉入了谷地,一丝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坐在一边的古雅也暗自紧张起来。 果然老夫人又笑着向古枫说道:“枫儿,不知你中意哪家的姑娘?先和我说一说,然后我再去告诉维镛,让维镛帮忙张罗张罗。” 这老夫人虽然是问古枫中意哪家的姑娘,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所有人都看中了陈英兰,也已认定了陈英兰做古家的二少奶奶。 古枫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久久地闭着嘴不说话。 老夫人见古枫不言不语,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还道是古枫害羞,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老夫人呵呵地笑着说道:“枫儿,你不说,那我就帮你决定了,我觉得陈家的……” “木芙蓉。”古枫突然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的语气坚定而执着,不容人有丝毫的怀疑。 所有人都怔住了。 而王夫人、古敏如、古雅三人的心,却是一直沉,一直沉。王夫人和古敏如都是在气愤着古枫的固执,而古雅只是在担心,担心古枫的未来,所以她的眼皮也一直不安地跳动着。 老夫人也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古枫,问道:“什么木芙蓉?” 木芙蓉是一种花,她们一时之间没有明白古枫的意思。 王夫人忽然用带着些胁迫的语气道:“枫儿,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要感情用事!” 而古敏如亦劝道:“木芙蓉花有什么漂亮的,哥哥,你难道不觉得兰花更美吗?” 纵然如此,古枫仍然坚定道:“我只喜欢木芙蓉。” 王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古敏如到底还是担心古枫的,心下也渐渐紧张起来。而此时此刻,古雅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她并不反对木芙蓉,但她也知道,这木芙蓉的身份,是不可能进得了古家的大门的。 老夫人和周夫人及古婉如却是一脸茫然,周夫人首先忍不住问道:“木芙蓉?好端端的提起花来做什么?再说了,木芙蓉都是秋天开放的,这时节哪里有什么木芙蓉?” ------------ 第七十五章 芙蓉(中) 王夫人盯着古枫,脸上似乎掠过一丝冷意,说道:“周嫂嫂说得的,不过昨天我倒是采到了一朵木芙蓉,其实我倒是并不特别讨厌木芙蓉,可是枫儿,我手头的那朵木芙蓉花是死是活,可就要看你了。” 此话一出,古枫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王夫人,母亲这话里别有深意,难道芙蓉落在了母亲手里?古枫突然想起了前天他和木芙蓉的事情被发现后,古枫四处找不到阿教,就特地跑到下人房里去一间一间仔细地找,终于将被打得半死的阿教找到了。据阿教说,王夫人逼着他说出木芙蓉住的地方,阿教不肯说,才会被打成这样。当时古枫就十分感动于阿教的忠心。 现在母亲说她已捉住了芙蓉,古枫又怎么能相信,明明昨天他还到了芙蓉住的地方,特地叮嘱芙蓉,让芙蓉当心的。他还记得芙蓉温顺地倚在他怀里,让他不要担心,说会为了他而保护好自己,怎么……现在怎么可能…… 古枫的声音有些沙哑,向王夫人说道:“母亲,你说什么?” 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可是心里却明白得很,看着王夫人和古枫这模样,老夫人便已觉得不对劲了,当下便带着些严厉地说道:“怎么回事?!” 气氛已有些僵硬了,沉重了,然而这古枫偏偏没有注意到老夫人的不满,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木芙蓉,想着昨天和木芙蓉分别时的场景,想着他离开后,母亲的人可能找到了这里,然后强行将木芙蓉拖走,想着当时的木芙蓉会无助地唤着他的名字,想着木芙蓉会被母亲的人打伤…… 于是古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心里难过之极,他看了王夫人好一会儿,突然向着王夫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古枫这一反常的举动,直叫当场的所有人都震呆了,老夫人也更是错愕,王夫人的脸已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古雅怕古枫会将这事情闹大,担心之余,顾不得其他,连忙也从座上站起身来,走到古枫身边欲去扶古枫,一面扶着一面笑着向古枫说道:“二哥,你看看你当真是花痴了,这世人的怪人是有许多,可没有见过为了花而跪下来的贤知千里全文阅读。” 古枫却没有理会古雅,一双眼睛有些固执地看着王夫人,看着老夫人,一点儿也没有将古雅的话听了进去,感觉到有人扶他,他想也不想,伸手就冷冷地将扶他的人推了一把。因着古枫素来习武,所以他的力气大得很,这一推之下,古雅一个不稳反身摔到了地面上,然后古雅就愣住了。 她没有料到古枫会这样冷冷地、用力地推开她,难道他当真在生她的气吗?难道他当真以为是她去告的密的? 老夫人见古枫竟这样毫不留情地推开古雅,不由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又惊又怒道:“枫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古婉如则忙上前将正呆愣愣地看着古枫的古雅扶了起来,一面扶着她一面说道:“你没事吗?雅儿?” 古雅的心里空荡荡地,一阵酸涩自心底泛了出来。 而古枫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似地,跪在地面上向老夫人说道:“祖母,你不必担心我的亲事,我喜欢上了一个叫木芙蓉的女孩,这辈子非她不娶!” 众人一怔,而王夫人直气得身子发抖,古敏如脸上也有了一丝怯意,老夫人、周夫人以及古婉如则满脸惊疑不定。 “放肆!自古以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自作主张的意思!”王夫人也站起来瞪着古枫骂道。 而老夫人则茫然地看着王夫人和古枫,这事情对她向言实在太突然了,她一时之间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古枫看着王夫人,带着些乞求问道:“母亲,你真的抓了芙蓉?” 王夫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已怒到了极点。而老夫人见这对母亲这副模样,心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向王夫人问道:“那个木芙蓉,是哪家的姑娘?” 老夫人这一问,王夫人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周夫人也是一脸的茫然,四周的空气死一样的寂静,似有有浓浓的压抑感压了下来,王夫人知道这事情终是瞒不住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她看着长大的儿子竟然当真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准备将这件事情闹大! 老夫人虽然老了,可是心里到底不糊涂,看着王夫人气愤的脸色极古枫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老夫人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当下便向周夫人、古婉如、古敏如以及古雅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周夫人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可是她现在在这古府里,已惹得古维镛很不满了,她现在对什么事情也都只是抱着明哲保身的心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只想守着她的楠儿好好地过日子,听老夫人这样说起,周夫人便给古婉如等后辈们使了个眼色,然后领着古婉如等人都退了出去。 古雅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任着古婉如拉着她的手退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离开这屋子之前,古雅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执着地跪在地面上的古枫,看着他那样坚定而寂寥的背影,古雅忽然想起了不久前她被古维镛关在柴房里时,古枫半夜遛到柴房里偷偷给她送吃的…… 二哥…… 古雅的心忽地一痛,恍恍惚惚地就被古婉如拉出了房间,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走到一株芭蕉树边。 “雅儿,你没事吧?”古婉如见古雅的神情恍惚,不由地关切地问道。 古雅回过神来,见古婉如正关心地看着自己,古雅便摇了摇头,勉强微笑道:“我没事。” 古婉如只道古雅因为刚才被古枫推开到地上才心里难过,便温柔地宽慰道:“雅儿,二哥许是心情不好,你也别怪他欲海焚情全文阅读。” 古雅摇了摇头,向古婉如温婉道:“谢谢姐姐,我真的没事。” 古婉如还想向古雅说些什么,周夫人身边的丫头秀容过来将古婉如请了去,说了周夫人的些事情想对古婉如说,古婉如虽然担心古雅,想陪一陪古雅,可是见古雅温和的模样,也略放下心来,便随着秀容去了。 古婉如一离开,古雅的脸色也就沉重了起来,她不由地往老夫人的房间看了一眼,心里很是放心不下。珍珍见古雅久久地向老夫人那边看去,知道古雅心里忧虑,当下也不说什么。 阳光寂寂地落在那长华丽的院落,带着人的心就这样沉重了起来。 六月的阳光,竟有一丝凉意。 正当古雅看得出神时,古敏如忽然至一处奇峭的假山后转出,冷冷地看了古雅一眼,珍珍当先注意到了古敏如,便垂首向古敏如道:“四小姐。” 珍珍的声音将古雅的神思拉了回来,古雅转头向古敏如看了过去,古敏如立在处修得瘦漏的假山边,有一圈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假山上的石洞投在古敏如漆黑的发髻上,髻上的红梅金丝镂空珠花上,反映着柔和幽丽的光泽,映衬着她那张姣好的脸庞,益显得光彩动人。 然而看着这样的古敏如,古雅的心底里却泛出一丝冷意来。 以前的时候,古雅虽然觉得古敏如不喜欢自己,但也不会认为古敏如会对自己怎样,却没有料到古敏如竟然如此针对她,竟不惜伤害她的哥哥…… 古雅盯着古敏如,眼神忽然变得犀利,一字一句地向古敏如道:“木芙蓉的事情,是你说出来的,是不是?” 古敏如也不怕古雅,抬眼回视着古雅,冷笑一声,说道:“木芙蓉?哥哥从来没有向我说过木芙蓉,他宁愿向你这个外人说,也不愿意向我提起他的事情。” 外人?古雅心里抖了一下,大概在古敏如的眼里,她从来就没有将古雅当过古府里的人吧。 “你纵然恨我,也不该伤害二哥。”古雅冷冷地盯着古敏如,声音里似隐忍着浓浓的怒意,道,“他是你亲哥哥。” 古敏如脸色一变,一双妙目似充满了愤怒,怒道:“叫你一声三姐姐,你就当真以为你可以教训我了?!别忘了你只是个庶出!三年前就知道和外人私通的浪荡的女人!想教训我,你有资格吗?!” 古雅看着一脸不屑与愤怒的古敏如,居然还很平静地问道:“你说什么?” 古敏如冷哼一声,冷笑道:“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你根本不配呆在这个地方!” 古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般隐隐疼痛起来,还以为她可以在这个古府里好好地呆下去,还以为有着老夫人的疼爱,有着父亲的认同,她就可以真的将古府当成她的家,却没有想到她竟从来将她当成外人,从来看不起她。 古雅本想反驳,可是不知怎地,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哥哥当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你害的。你本就是下贱的人,与你走得近的人,注定没有好下场!”古敏如忽然靠近了古雅,在古雅的耳畔一字字说道。 古雅的睫毛一跳,瞳孔渐渐收缩,空洞地看着前方,古敏如的话就像是一个咒语般不断地在她的耳畔重复,如空谷回音响在她的心里,震得她呆在了原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六月的阳光里,吹来一阵六月的薰风,却泛起一股凉丝丝的冷意,她那颗心就这样一直沉一直沉,直到珍珍在她身边唤了许多次“小姐”,古雅才渐渐缓过神来…… ------------ 第七十六章 芙蓉(下) 感谢回雪的打赏及票票支持,凌波先更新一章,等等再继续更,嘿嘿~~ **************************************************** 怡养苑。 宽敞而富丽的后厅堂里,古枫仍固执地跪在地面上,王夫人将木芙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夫人,待将所有的事情说完后,王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古枫道:“我真没有想到,这个逆子竟会被那样一个女子迷得这副模样!” 老夫人颓然地坐回那张大楠木圈椅子里,王夫人所说的事情显然很突然,她一时之间尚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毫无疑问的,在古府孙儿里,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便是古雅的,最疼爱的孙子就是前眼这古枫了。在老夫人的观念里,古枫虽然有时做事性子急了些,可是向来都是很有分寸的,孙儿里她也觉得这古枫是最为优秀的,其资质甚至超过了古维镛。可是她没有想到,古枫竟然会迷上一个妓女…… 怎么会这样…… 老夫人不由地看向跪在地面上的古枫,看着古枫那坚定不移的神态,这样固执的神情,真和当年他的父亲古维镖一模一样。想起那死去的古维镖,老夫人心里又难过起来。 “祖母。”一直跪在地面上的古枫终于发话了,他抬起头来,一张英俊的脸上,那双眼神坚定而又带着请求,向她说道,“孙儿已下定了决心,此生非芙蓉不娶,求祖母成全孙儿。” “住嘴!”王夫人厉声骂道,顾不得老夫人在这里,王夫人心里气愤已极,向古枫怒道,“我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娶那不三不四的女人!你若一定要娶那种女人,就等我死了吧!” “母亲!”古枫沉痛地叫道,神情有些激动。 老夫人摆了摆手,向王夫人说道:“阿梅,这样的话不可乱说。” 王夫人本名叫王梅,老夫人一向都是唤王夫人为阿梅遁魔。 王夫人这才注意到自己失言了,忙道:“是,母亲。” 老夫人看着古枫,古枫是一脸的真挚与请求,并带着一丝不可撼动的坚定不移。 “祖母,芙蓉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只是误入风尘,这都是我的错。当初在平阳城时,若不是我没有照顾好芙蓉,没有向芙蓉说清楚我的心志,芙蓉也不会因觉得配不上我而偷偷逃走,更不会被骗入藏娇楼。”古枫的声音里似带着浓浓的悔意,他又向老夫人真挚地说道,“祖母,相信我,芙蓉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想到了秋天里的最干净的一朵白色木芙蓉花。我是真心爱着芙蓉……” “不要再说了!”王夫人喝止道,脸上已聚满了怒容。 从古枫这样深情款款的一翻话里,就可看出他对这来厉不明的女子的用情之深,他对那样的女人用情越深,王夫人心里就越愤怒。 难道她辛苦带大的儿子,她引以为豪的儿子,就要毁在一个妓女的手里了吗? 老夫人的心情也很沉重。 古枫的性格她也是明白的,从古枫的这句话里,老夫人也看出了古枫对那木芙蓉用情极深了。加上古枫这固执的性子,老夫人也知道要古枫放弃那位叫木芙蓉的女子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 纵然她再疼爱古枫,再同情他的感情,她也不能忍受让那样一个女子嫁入古家。 一个从青楼里走出的女子,再如何美丽善良,又怎么可能配得上她最疼爱的孙儿? 就像当初对思绵用情极深的那江湖浪客一样。当初她的小女儿古思绵也是这样爱着那江湖浪客,可是那样的男子怎么配得上她最疼爱的女儿? 何况……陈英兰怎么办?她看着陈英兰对古枫一往情深,古家又与陈家是世交,陈家永更是将陈英兰奉如明珠,若让古枫去娶木芙蓉,这势必会伤害到陈英兰,他们古家就会对不住陈家永…… 于情于理,都不能让枫儿娶那木芙蓉。 老夫人心意已决,有些疲惫的向古枫摆了摆手,道:“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古枫嘴唇一动,似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老夫人脸上的倦怠之色,便将想说出去的说又吞了回去,道:“是。” 顿了顿,古枫又补了一句:“求祖母成全。” 说完这句话,古枫才从地面上站起身来,向外面走了出去。 古枫离开了房间后,王夫人却没有动,她的心情有些紧张,看着老夫人靠着椅子坐着,将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闭了下来,脸色似有悲伤沉重之色,王夫人当下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侍立在老夫人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才重新张开双眼,余光瞥见王夫人仍然静立在她的身边,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没有走?” 王夫人心里顿时凝重起来,她忽然朝老夫人跪了下来,眼里似有泪光在闪烁,道:“母亲,是儿媳的错,儿媳没有管教好儿子,让儿子迷恋女色,是儿媳的错,求母亲原谅。” 老夫人也没有去扶王夫人,她只是很疲惫的看了一眼跪在地面上的王夫人,然后叹道:“起来吧,这事情也不能怪你。” 王夫人没有起来,直至老夫人再次让王夫人起身,王夫人才敢站起身来神医相师全文阅读。王夫人的眼神里有沉痛,有悲伤,还有些许无助,她带着乞求似的问道:“母亲,现在该怎么办?枫儿……枫儿的性子极是固执,木芙蓉的事情,只怕枫儿会陷下去。” 老夫人心情越发沉重,木芙蓉……十多年前,她最疼爱的小女儿古思绵也是为了一个男人离开了她,现在她最疼爱的孙儿也为情所困。 难道当真应了那句话,古家虽是名将世家,却也是多情之家? 老夫人思索了许久,忽然问道:“那个木芙蓉现在在哪里?” 王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她犹豫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儿媳已察出了她的住所,已派人去将那木芙蓉去抓来。” 老夫人不由地看了王夫人一眼,见王夫人沉静地脸上似有一丝怨愤之色,她心里微微一惊,没有想到一向不管事的阿梅在对待木芙蓉这件事情上,也终是按捺不住了。 也是,到底枫儿是她唯一的儿子,枫儿被那样一个女子迷住,任何做母亲的都是放心不下的。看阿梅这神色,她大概也看出了枫儿对那木芙蓉迷恋不已,加上枫儿性子倔强,想来让枫儿放弃木芙蓉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阿梅是想从那木芙蓉身上下手。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老夫人不由地点了点头,道:“这也好,看看那木芙蓉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若是要钱,就多给她些钱,叫她离开枫儿。” 王夫人道:“儿媳也是这样想的。” 老夫人又想起了当年古思绵知道她爱的那江湖浪客被杀后,绝望地自尽而亡,老夫人的心忽地痛了一下,她不由地闭了闭眼,向王夫人道:“一定要让木芙蓉离开枫儿,不过,万不可伤害木芙蓉。” 王夫人微微一怔,不禁抬眼去看老夫人,却见老夫人脸上似有沉痛之色,王夫人当即意识到了小姑古思绵的死,想来老夫人就是在为古思绵的死伤感吧。王夫人当下温顺地说道:“是。” ……………………………………………… 古枫从怡养苑出来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回想起之前王夫人说的话“不过昨天我倒是采到了一朵木芙蓉,其实我倒是并不特别讨厌木芙蓉,可是枫儿,我手头的那朵木芙蓉花是死是活,可就要看你了”。母亲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芙蓉已在她手上了…… 这样想一想,古枫的心里越发不安了,也着急起来,脚下的步子也越走越急。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离开古府,去芙蓉那里看一看,看芙蓉是不是安然无事。所以古枫一走出怡养苑,就自己去马厩牵了马,匆匆出了古府,一路直向安置木芙蓉的别馆小苑骑马奔去。 古枫的骑术极为精湛,这骑着马在街上一路飞奔,虽然的些惊扰路上的行人,可是也没有撞着人。别馆在城南,因着古枫不想让别人知道木芙蓉的事情,所以这别馆很安静,通常也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这的院落也是很精巧别致的,外面长着两株青葱繁盛的梧桐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芙蓉的原因,古枫只觉得这里的梧桐树别样的亲切,每当他来到别馆时,一看到这门外的两株梧桐,他的心都是温馨宁静的。 然而这一次当他看到门外的梧桐树随着风摇摆的枝叶时,心里只觉得一阵不安与担忧。别馆还是和以前一样安静,马蹄飞奔,马在别馆的梧桐树下停了下来,古枫飞身下马,也来不及安置马匹,就往别馆的大门冲了去,伸手急推开那扇院门,他的力气极大,门“哐”地一声向后荡开,古枫冲去院子里,一面向屋子里赶去,一面唤道:“芙蓉!芙蓉!” 没有人应他。 若是平时,芙蓉一定会欢喜地上来接迎他,会向他撒娇,会向他诉说她的思念……然而这一次却没有人回应他…… ------------ 第七十七章 谈谈 他急冲冲地赶木芙蓉的房前,伸手推开了房门,并叫了一声“芙蓉!”。 屋子里却是静悄悄的,一张红木桌上摆着许多草编的蜻蜓、蝴蝶、小鸟等小玩意儿,这是上次古枫给木芙蓉带来的小玩意,他知道木芙蓉有时候也是小孩子心性,很喜欢玩这些小东西。 如今这些东西都好好的摆在桌子上,而人却也没了踪影…… 木芙蓉不在屋子里。 自己安排在木芙蓉身边的两个丫环小夏和小冬也都不在屋子里。 古枫的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担心、懊恼、紧张一齐涌入了心头,芙蓉,他心爱的芙蓉,千万不能出事,要知道平日里只要木芙蓉有些许的磕磕碰碰古枫都会心疼不已,倘若这次芙蓉当真被自己的母亲捉了去,受了什么委屈,他怎么能原谅自己? 正当古枫呆站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走动声,古枫心里亮起了一丝希望,连忙转身冲出了房门,抬头一看,却是一个桃红衣裳的丫环打扮的女子朝他小跑而来,那是他安排在木芙蓉身边照顾木芙蓉的丫头小夏。 小夏看到了这边的古枫,本是焦急的脸上露出一丝欢喜,急冲冲地赶到古枫面前来。古枫见来的人是小夏,而不是那他心心念念的木芙蓉,心里感到一丝失望,却因着担心木芙蓉,他也不等小夏说话,便急切地向跑到他身前的小夏问道:“芙蓉呢?!芙蓉在哪里?!” 小夏眼里又露出焦急之色,忙道:“不好了,少爷,昨天你走了后,到了晚上古府里来了好些人,说了要带走木小姐,木小姐她……” 小夏的话还未说完,古枫已焦急地转身欲离开,现在他只想快些回到古府,他不能让芙蓉为他受到任何伤害。 “少爷无敌柴刀全文阅读!少爷!”小夏见古枫还未等自己将话说完,就转身冲了出去,心下大急,她一面叫着“少爷”,一面急急地去追古枫,然而古枫的脚步极快,转眼之间已冲出了院门,身姿俊爽,一跃便翻身上了马,马鞭一挥,他骑的那匹黑色的俊马本就是万里挑一的良驹,加上古枫的骑术精湛,等小夏冲到宅门口的梧桐树下时,只能望见飞扬的尘雾里古枫纵马远去的背影。 小夏看着古枫这样担心木小姐,心里当真是又急又气又懊恼,不由地急得直跺脚,少爷怎么这样性急,不等她将话说完就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平日里见少爷这样沉着冷静,可是一遇着木小姐的事情心智就乱了,眼见着古枫远去,小夏心里又不由地担心起来,可不要闹出什么事才好…… ………………………… 古枫的心已乱成了一片,满脑子都是木芙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古枫纵马飞奔到古府门口,便十万火急地下了马,直直地冲到了古府的宅院里,过了垂花门,向着王夫人的院落奔了过去,下人们瞧见古枫这急冲冲的模样,也不由地吓了一跳,还以为府里是出了什么事情。 “母亲!”古枫不顾院外丫头嬷嬷们的奋飞阻拦,冲入了王夫人的屋里。 而此时此刻,这朴素大方的屋子里,王夫人正高高在上地端正坐上首的椅子上,她的贴身丫头绿星,及一些身体强壮的妇人侍立了王夫人的身边。而王夫人的下首,一个穿着洁白衣裳的女子正瑟瑟发抖地跪在地面上,偶尔还能听到那白衣女子低低的哭泣声。 古枫是从城南的芙蓉别馆一路疾赶而来的,所以现在正微微喘着气,然而当他看到跪在王夫人前方的白衣女子,听到她盈盈楚楚的低泣声时,古枫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他也顾不得喘气,顾不得坐在上首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他的王夫人,直冲到那白衣女子的身边,心疼地伸手去扶那白衣女子,一面扶着那白衣女子,一面温柔地,自责地安慰那白衣女子:“芙蓉,你怎么样?” 当他碰到那白衣女子的手臂时,他明显感到白衣女子的身子颤了一颤,古枫以为她是在害怕,心里更加疼惜,继续安慰道:“芙蓉,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白衣女子慢慢地,慢慢地将头抬了起来,这是一张很清秀的脸,两边的脸颊却红肿了起来,她的嘴角尚留着一丝艳红的血迹。显然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 她那一双秋水般的眼里已蓄满了泪水,她的脸上带着惊惧,不安,以及害怕…… 古枫看到这张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这张脸,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向这白衣女子惊疑不定地说道:“小冬?怎么是你?!” 她不是木芙蓉,而是当初他和木芙蓉买的两丫头之一,小冬。 “闹够了?”很平静地一句话,自前方冷冰冰地传来,仿佛是高源上的寒风,直让人泛起一丝透入骨髓的冷意。 古枫仍然呆在原地,看了看小冬,又望了一眼王夫人,他突然觉得头上像是罩了一团的雾水,心下是一片茫然。 为什么小冬会在这里? 芙蓉呢? 而此时,王夫人一脸铁青,冷冷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古枫的身边,犀利的目光扫到小冬的红肿的脸上,又向一脸茫然的古枫冷笑道:“芙蓉?你还敢说你的芙蓉单纯吗?” 古枫愣愣地看着王夫人,茫然道:“母亲,你说什么?” 王夫人的脸上似有嘲讽之色,冷笑道:“木芙蓉让这丫头换上她的衣裳,自己逃走了。让这丫头做了潜罪羔羊,这样的人,你还能说她单纯?” 古枫听到王夫人如此一说,紧紧提起的那颗心这才放心下来贤知千里。 听了王夫人的话,古枫并没有觉得木芙蓉卑鄙自私,他只在乎木芙蓉并没有落在母亲手里,母亲也不能拿木芙蓉怎样。芙蓉无事就好,没有想到他的芙蓉竟是这样调皮,想到这里,古枫嘴角竟露出一丝有意无意的笑意。但想到小冬,古枫心下也又感到感激与抱歉,毕竟小冬是为了木芙蓉的事情才如此的。 于是古枫向小冬说道:“对不起,小冬。” 小冬摇了摇头,一脸的真心诚意,向古枫说道:“小冬的命是少爷和木小姐救的,小冬发过誓,一定要报答少爷和木小姐。” 小冬和小夏也都是被古枫和木芙蓉从烟花之地赎出来的丫头,两人对古枫和木芙蓉很忠心。王夫人真没有想到,古枫的人都对古枫这样忠心,阿教也是这样,这小丫头也是这样! 王夫人心情复杂,按理说下人们对主子忠心耿耿,那也是主子们的能力,更可反衬出主子的才能,这本是好事,可是……偏偏枫儿就这样不争气。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难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她的枫儿也避不了吗? 那个木芙蓉…… 王夫人藏在袖里的手,忽地猛一捏拳,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她的肉里,她也不觉得痛,有一丝狠毒之色自她眼里一闪而过。 绝对,绝对不能让一个妓女,毁了她的枫儿,纵然被枫儿怨恨,她也在所不惜! 古枫知道母亲定会对他大加苛责,他也已做好了准备,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岂能畏首畏首,他古枫就是爱木芙蓉!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而王夫人却没有再骂他,脸上的怒意也开始渐渐散了去,换上一副浓浓的无奈而伤感的面容,她让绿星将小冬带下去,好好地给小冬敷药,再让派人将小冬送回去。吩咐完后,她又让屋子里的其他人退了下去,唯独留下她和古枫。 古枫见母亲态度转好,心下微感诧异,这时王夫人已坐在大椅子上了,她向古枫招了招手,声音竟恢复到往日的亲切慈祥:“枫儿,你过来。” 古枫当下又惊又疑,可王夫人唤他过去,他也不拒绝,不由地走到了王夫人的身边,王夫人让他做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古枫依言坐了下来,却仍不敢说话。 王夫人见古枫如此,不由地长长叹了口气,她温和地打量着古枫英俊的脸庞,脸上露出温柔之色,缓缓说道:“枫儿,我记得小的时候,你最喜欢听你爹爹征战杀场的故事,一转眼,你就长大了。” 回忆起小的时候他缠着王夫人,要王夫人说故事,王夫人总是会温柔地向他说他爹爹的往事,古枫最很崇拜他爹爹,也想立志建功立业,做一个大将。 想想过去的事情,古枫的心也柔了下来。 气氛也渐渐缓和。 王夫人看着古枫脸上的似有追忆之色,心里了然,然后又叹道:“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维镖唯一的儿子。你的性格我怎会不知?关于木芙蓉的事情,我们就心平气和地谈谈吧。” 古枫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他也不想让母亲担心,也不想让母亲失望,所以这些日子他为了木芙蓉的事情而拂逆王夫人,他心里亦是很愧疚,现在既然王夫人愿意与他心平气和地谈谈,古枫心里也是宽慰,于是他说道:“是。” 王夫人点了点头,她转头看着古枫的脸,问道:“你当真很喜欢木芙蓉?” 古枫看了一眼王夫人,然后坚定地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是。” ------------ 第七十八章 暗波涌 王夫人在心里虽然已确定古枫的答案了,可是当古枫这样坚定地说来出后,王夫人的心里仍是觉得沉重,觉得难受。她甚至有一种感觉,那个她还未见过面的木芙蓉,将她的儿子抢走了…… 王夫人心里更恨,可是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出来,她只是叹了口气,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枫儿,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僵持下去,对谁也不好。所以,枫儿,不如我们一人退让一步。” 古枫听着这王夫人的话,忽然觉得木芙蓉的事情有了转机,心里也微微兴奋起来,他连忙道:“什么?” 王夫人的神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以答应让木芙蓉过门,但是你要先娶英兰,再纳木芙蓉为妾!” 古枫一怔,娶英兰为妻,纳芙蓉为妾?古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掠过一丝坚定,道:“我只会娶芙蓉。” 王夫人脸色一变,瞪着古枫道:“我已退让一步,你不要得寸进尺!” 古枫恳求地看着王夫人,道:“母亲,求您成全!” 王夫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终于渐渐恢复平静,她忽然问道:“那木芙蓉到底是怎样的女子?她到底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痴迷于她?” 提起那木芙蓉,古枫的眼里便泛起一丝温柔之色,只听他沉醉似的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从我第一眼看到芙蓉时,我就陷了进去。我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好,哪里不好,反正我就是喜欢她。” 王夫人心头一震,一股浓浓的憎恨自她心头涌出,袖子里的手,再次不觉紧握成拳,木芙蓉! 古枫也不再说话都市之玩世高手。 他已说了,反正他就是喜欢木芙蓉,这话虽然带着些孩子气,可是也极真切地表现了古枫的感情。一切都已不必在多说了。 空气又开始如凝结般地沉重,四周静静的,隐约可以听到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不知过了多久,王夫人终于开了口:“好,枫儿,你去将木芙蓉带来给我看看,若她当真温和知理,如你所说的那样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我会去帮你说服你祖母,会向你伯父解释。让你去娶木芙蓉。” “当真?!”古枫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本以为这事情一定很艰难,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竟会给他们一个机会,想到木芙蓉会成为他的妻子,古枫只觉得被莫大的幸福包围,他不由地欢喜道,“太好了!谢谢你,母亲!” 王夫人微微一笑,唇边,却掠过一丝狠毒之意。 ……………………………… 冲泡了三次的西湖龙井,味道已有些淡了。可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喝些淡茶也挺好的,加上这茶冲泡得极好,就像淡了些,也并没有什么遗憾。 这已是威远将军陈家永喝的第三杯茶了,他今天来古府找古维镛谈了些正事,自古楠的事情发生后,古维镛在朝上是越发低调了,也越来越显得与世无争了,常常邀请同僚去赏山看花,一副怡然自得的休闲生活,这才让皇上对古府的“关注”少了些。 做大事的,切不可心急。成大事者,也必须学会忍耐。 古维镛虽然不喜欢忍,可是他知道现在朝上的形式严峻,他还是得忍上一时,万不可让宰相文都有机可乘。 所以日子一闲下来,古府的那些闲客也多了不少,石城月是其中之一,陈家永更是常常来古府拜访古维镛,与古维镛研究研究各式武器,或是品评史上的名将得失等等。 这天陈家永的心情却颇为沉重,他连喝了三杯茶,脸上仍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古维镛与陈家永相交多年,这陈家永心里藏没藏事,他一眼便知,于是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压低了嗓音,向陈家永说道:“出事了?” 陈家永听见古维镛特意压低了嗓音说道,知道古维镛所问是朝上之事,于是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不是,我只是在想一些私事罢了。” 古维镛“哦”了一声,看着陈家永这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地问道:“心事?你有什么心事?” 陈家永皱了皱眉,忽然说道:“没什么,倒是枫贤侄已多日没有去我们那里了,我倒是想念得紧,想瞧一瞧他。” 古维镛看了陈家永半晌,突然说道:“家永,我们认识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家永一怔。 是啊,他们认识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副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加上又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古维镛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出事了? 古维镛继续说道:“家永,出了什么事情?” 陈家永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古维镛的寻问的目光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陈家永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将军,这儿女家的事情,我本不想提起,可是将军也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日日看着英兰在家里以泪洗面,心里真的难受,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英兰。我常常想着,倘若英兰的母亲在,或许还能替英兰分忧,可是若儿已去了,我当真不忍心看到英兰受到伤害。” 原来是为了陈英兰的事情,古维镛恍然大悟,陈家永忧心忡忡时,多半是为了英兰,说到底他也太疼他的宝贝女儿陈英兰了魔兽之荣耀龙骑全文阅读。 不过……这与枫儿有什么关系? 于是古维镛又继续问道:“英兰怎么了?” 陈家永微微惊讶,不由地看了古维镛一眼,问道:“将军不知道?” 古维镛吃了一惊,问道:“知道什么?” 关于古枫和木芙蓉的事情,古府里的女眷都瞒得紧,截止现在为止,也只有老夫人、王夫人、古敏如以及古雅知道,老夫人和王夫人心想这件事情若是能私底下解决便私底下解决,不要惊动了古维镛。毕竟古维镛也是极倚重古枫的,倘若让古维镛知道古枫迷恋上一个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那难保古枫会走上古楠的路。 陈家永见古维镛当真不知道这事情,心下好生懊恼。可是话已说了一半,又不可能不说,再说了这古维镛也不笨,已在这程度上了,想不说都不行了。 于是陈家永只得将古枫迷恋那木芙蓉的事情一一向古维镛说来。陈家永也是常常见陈英兰偷偷地哭泣,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古枫爱上一个叫木芙蓉的女子。古枫和陈英兰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当然明白他的女儿对古枫一往情深,他也替女儿难过,甚至有些恨古枫,难道在古枫眼里,他堂堂威远将军的掌上明珠,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妓女? 古维镛听了陈家永的叙述,心里当真是震惊不已,这话若不是从陈家永的口里说出来,古维镛是绝计不相信的古枫会迷恋女色。 听完了陈家永的话,古维镛的脸色越发不好看,心里隐隐有一股怒意生起,古枫虽不是他的儿子,可是这些年来,他一直将古枫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古枫细心的栽培,比对他自己的两个儿子古桦和古楠还用心。一直对古枫寄于深厚的期希,希望弟弟古维镖在天之灵,看到古枫有了出息,会深感宽慰。 却没有倒到,古枫竟然会迷恋女色! 而且他也知道陈家永的女儿陈兰英对古枫的感情,古枫如此行为,让古维镛用什么脸面去面对陈家! 古维镛的脸色阴沉,陈家永知道古维镛心里在愤怒,因为古维镛本就是一个脾气极坏的人,陈家永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回,有的古枫受的了。 陈家永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可是他还是不忍心看着他最疼爱的女儿受到伤害。他的女儿英兰也是个死心眼,而且古枫是个不错的后生,他也很欣赏古枫,当初莫说了古家了,就算是他,也早已认定了古枫是他的好女婿。 …………………………………… 这些日子古雅总是心神不宁的,她每次都要去枫天院找古枫,想向古枫解释上次的事情,可是想着那边有王夫人、古敏如,而且想来那边也已闹得一片不宁了,自己倘若在这个时候去找古枫,只怕引起天大的误会。 虽然王夫人在古府里向来与世无争,但与世无争并不代表就不会争,王夫人的手段谁也没有见过。古雅隐隐约约觉得,倘若王夫人使起手段来,只怕也不好对付,而且古枫的事情多少与自己有点关系,加上古敏如的添油加醋……只怕事情会复杂起来…… 其实这些日子,这事情也并不是她最担心的,她最担心的人是古枫,毕竟古枫是真心将她当妹妹看待,她也真心将他视为兄长。 这日古雅在怡养苑里陪着老夫人,今日的老夫人心情似有些沉重,这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老夫人已将下人们都遣了下去。不知为何,古雅心里竟有些许的紧张。 老夫人拿着一串紫红色的菩提子佛珠转动着,她让古雅在她对面的小黄花梨雕花椅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了古雅一会儿,忽然向古雅说道:“雅儿,木芙蓉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 第七十九章 喜欢 早早起来更新一章,嘿嘿…… ****************************** 古雅心里一跳,不由地抬头看着老夫人苍老的脸,老夫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面,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却正捻着菩提珠,一颗一颗地数过去,像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些什么。 古雅的心沉了下来,她没有说话辩解,而是走默默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默默地退到老夫人身前,然后向老夫人跪了下来,道:“雅儿有罪,还请祖母原谅。” 老夫人也没有去扶古雅,只是带着些无奈地看着跪在地面上的古雅,眼角被岁月雕刻的鱼尾纹深深地展开,仿佛是要诉说一段惊心的秘密,那么深那么沉。老夫人看着古雅,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木芙蓉的事情的?” 古雅沉默了片刻,与其有所隐瞒,不如实话实说。毕竟,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于是古雅说道:“半个月前。” 老夫人的眉头一皱,看向古雅的目光里,竟带着一丝深深的失望。 这样大的事情,古雅竟会替枫儿隐瞒……古雅竟然会背着她,做出这样多的事情来…… 老夫人叹了口气,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声叹息里带着痛心,难过,失望与落寞,她看着古雅,说道:“解释吧,我很想听听你的理由驭兽道。” 古雅垂着头,银牙轻轻地咬着下唇,沉默了许久许久,外面鸟儿清脆悦耳的啼叫声一声声的传了进来,反衬得这间空阔的屋子更加寂静。 隔了许久,古雅终于说了一句话:“因为他是我的二哥,因为,我喜欢二哥。” 老夫人微微一怔。 古雅自小在府里被人孤立,与古府的其他少爷小姐们一直都是隔离着的,她与兄妹们的感情,照理说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却没有料到古雅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们的兄妹之情,当真有这样好吗? 不过…… “你若喜欢你二哥,就该多替你二哥着想。雅儿,我一直以为你很懂事,可是没有想到,你竟会替枫儿瞒下这样大的事情……”老夫人痛心地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你错了。” 古雅也没有立刻回话,她静默了许久,忽然说道:“雅儿不知,不知自己是不是错了。雅儿只知道二哥对那木芙蓉一片情深,只知道二哥提起木芙蓉的幸福与温馨。正因为雅儿喜欢二哥,所以雅儿想二哥快乐,想经常看到二哥这样的笑容,所以雅儿斗胆,将此事先瞒了下来。” 老夫人道:“所以你错了,你只看到事情的一面,你对木芙蓉了解吗?若木芙蓉不是什么善类,枫儿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对一个人好,不单单是看他一时的喜与忧,而是要为他方方面面考虑。” 古雅那正看着青砖地面的脑袋忽然仰了起来,真诚地看着老夫人,道:“可是祖母,我相信二哥的眼光,二哥已不小了,善与恶他有着自己的看法。对一个人好,不是只要他真的欢喜就好了吗?对一个人好,不是要尊重他的意志,尊重他的感情吗?毕竟,他们都有着他们自己渴求的幸福……雅儿不忍心‘为他好’为名义毁了二哥的幸福。” 老夫人心头一震,他们都有着他们自己渴求的幸福?以“为他好”为名义毁了他的幸福…… 二十多前的那一幕幕仿佛又出现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她最疼爱的小女儿思绵,也是这样,爱上了一个江湖浪客,她就是为古思绵好,才拆散她的那江湖浪客,结果导致古思绵与那江湖浪客双双死亡…… 老夫人闭了闭眼,所有的前尘往事,都如云烟般散尽了,可是为什么那份痛心却一辈子都无法痊愈……难道当年当真是她的错?当真是她的错?不!她是为了思绵好!思绵跟着那江湖浪客是不会有幸福的! “砰”地一声,老夫人将手里的佛珠砸在了她身边的桌子上,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声音沉重,似带着怒意,道:“你懂什么?!什么叫名义?身为子女,就该体会长辈们的心意,不该想这些自私之事!你们的事情,我们自有安排!” 古雅吓了一跳,没有料到老夫人竟会发怒,然而当古雅听到老夫人的话时,古雅的心却凉了半截,老夫人的话说得的确在理,古自以来都是如此,后辈的婚姻之事,自是由长辈们安排。而说出“幸福”什么的,那就是“自私”…… 古雅又垂下头来,不再说话。 她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老夫人的这句话时在,古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她大概也是如此,她的事情,大概老夫人也自有安排,她若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那便是“自私”了。 身为女子,就安分守己。 老夫人见古雅默默地垂下头不语,她也不再说话,只是向古雅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古雅忍着心里的难受,温顺地答了声:“是。” 然后起身,默默地走出了房间,怀着极为沉重地心情穿过这华丽的院落,走出了这怡养院武法无天。朝着零星小筑的方面走了回去。 老夫人看着古雅走出去的方向,隔了许久,微微叹了口气。 …………………………………… 古枫已让小冬回城南外面的芙蓉别馆了,既然木芙蓉没有被抓,那么小冬总有办法去找木芙蓉的。 所以待王夫人一准许,古枫想去芙蓉别馆,只是为着许多的事情耽搁了一下,等古枫赶到芙蓉别馆,小冬还在芙蓉别馆等着古枫。 既然母亲已许诺了一切,古枫也不再担心什么了,这一次来别馆,古枫的心情也格外地好。到了别馆里,木芙蓉仍没有回来,小冬却是知道木芙蓉的藏身之处,于是古枫在小冬的带领之下,亲自去了将木芙蓉接回了别馆,并告诉木芙蓉不必再害怕了,说是他母亲已答应了他们的事情。 城南,芙蓉别馆。 小夏和小冬已被遣出了房间,静雅的房间里,桌上一盏灯柔柔地亮着,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与一个英俊的玄衣男子正在说着些什么。木芙蓉听古枫说王夫人已答应让她进府,她整个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古枫,问道:“答应了?” 古枫将木芙蓉扶到一边的大椅子上坐了下来,木芙蓉漆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素洁的芙蓉玉簪,那是上次古枫从古雅那里要来的白玉芙蓉簪,古枫又将这白玉芙蓉簪当做礼物送给了木芙蓉。木芙蓉也一直很喜欢这支白玉芙蓉簪,就一直将这白玉芙蓉戴着。 古枫轻握着木芙蓉的柔荑,微笑着说道:“当然。” 木芙蓉的脸上却并没有开心之色,反而是一脸的忧虑,古枫见木芙蓉如此,不由地问道:“怎么?你不开心?” 木芙蓉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声音温柔如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不敢相信……真是不敢相信……” 古枫笑了笑,又说让木芙蓉先在这里呆上一天,明天就带着木芙蓉去见他母亲。木芙蓉的脸色却始终不太好,犹豫了许久,木芙蓉才向古枫说道:“枫哥哥,芙蓉不想去古府,芙蓉只想留在这里陪着你,芙蓉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在这里陪陪你,芙蓉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这话,古枫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他忍不住将木芙蓉揽入怀里,在她耳边温言道:“傻瓜,我说过非你不娶……” 古枫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柔软的小手已伸了过来,轻轻的按住了古枫的嘴,木芙蓉那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感动,也带着些悲伤,道:“枫哥哥,芙蓉听到你的这句话,一辈子都满足了。可是芙蓉当真没有这样的痴心妄想,芙蓉也不想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枫哥哥,芙蓉只希望你记住,芙蓉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而芙蓉,是注定不能陪伴你一辈子的。如果芙蓉有一天离开了你,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继续过你的生活,就当芙蓉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深情款款地一番话说得古枫心头热血沸腾,他深情地看着木芙蓉那双清灵灵的眼睛,心里泛起一丝柔情,他伸手拉开木芙蓉捂在他嘴上的小手,轻轻地在她的白皙的手背上深情地一吻,木芙蓉的手微微一颤,她那娇美人脸上泛动人的红晕,映着那柔美人橘红色的烛光,更显得娇美可人,看得古枫心头一荡,他的眼神也越发痴迷,木芙蓉被他这样久久地盯着,大概是觉得害羞,不由地垂下头来,低低地,温柔地说道:“你在看什么?” 听到这样甜美的声音,看着这样天仙般的脸庞,古枫也是个正常男人,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到了心头。他还握着木芙蓉的手,木芙蓉缩了缩手,想将自己的手从他宽大的掌心里抽回来,不料却被古枫握得紧紧的。 木芙蓉不敢抬头去看古枫,她别过头,柔美的灯光映着木芙蓉的侧脸,更是娇艳动人,看着古枫一阵迷惘。 ------------ 第八十章 伤离别(上) “枫哥哥……”木芙蓉又将头低了下来,轻声如绵般柔软,道,“我的手很疼。” 木芙蓉这娇嗔的声音转入古枫的耳朵里,让古枫猛然醒悟过来,古枫连忙松了手,竟有些慌乱道:“我……我……我……” 木芙蓉见古枫这样慌张,不由地“噗哧”一笑,脸上是无尽的甜蜜与幸福,古枫忽然觉得,若能这样一辈子守着她,那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好在这样的幸福,已不远了。 这样想一想,古枫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温馨的笑意。 又陪着木芙蓉坐了一会儿,天色也已然不早了,纵然再是舍不得木芙蓉,古枫也只得先与木芙蓉告别,说好了明天来接她。 原本古枫是放心不下木芙蓉的,很想留在这里陪木芙蓉,想好好保护她,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是外出不归,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波澜,所以古枫还是要暂时离开木芙蓉。 木芙蓉将古枫送到别馆的外面,门外挂着两盏大大的红灯笼,一轮明月挂在外面的天边,宛如一个美丽幽静的银球,载多少人的梦想与温情。此外还有满天的繁星闪闪烁烁,这是夏夜里极美的星空。 别馆的外面,古枫停了下来,向身边的木芙蓉说道:“你不必再送我了。虽然是夏天,可是夜里到底有些寒冷,你先回去吧。” 木芙蓉柔顺地点了点头,一阵清风吹来,将木芙蓉的发丝吹得飞飞扬扬,在这片幽美的星光与月光之下,被吹乱的发丝隔在木芙蓉的清美的脸前,照得木芙蓉仿佛如月里的仙子,一片幽美宁静的美。 而古枫亦是俊朗不凡,两人相对而站着,确实是一对璧人。 古枫瞥见木芙蓉头发上的白玉芙蓉簪,这支白玉芙蓉簪在月光下显得尤其美丽,仿佛是传说中的月桂树的树叶,带着些朦胧与幽美。 古枫忽然伸手温柔地帮木芙蓉理了理被那晚风拂乱的头发,他的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般温和而仔细,木芙蓉那双清灵灵的眼睛里映着古枫俊美的脸庞,那温和的笑容,她的眼睛似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任古枫帮她理着她的秀发星河大时代最新章节。 理了理木芙蓉的头发后,古枫柔声说道:“等我回来。” 木芙蓉微微一怔,然后轻轻地点头。 古枫微微一笑,转身向他的马走去。 正在这时,他觉得衣角似乎被什么东西牵住,他有些诧异地回头朝着自己的衣角看去,幽幽的月光之下,他看到了一只熟悉的、极美丽的手。 那是木芙蓉的手,她拉住了古枫的衣角,似不想让古枫离开。古枫有些惊讶,抬头看向木芙蓉,问道:“怎么了?” 木芙蓉却没有回答古枫的话,而是瞧古枫瞧得正出神。 古枫见木芙蓉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由地问道:“芙蓉?” 他的声音将木芙蓉的神思拉了回来,木芙蓉缓过神来,朝古枫笑了笑,忽然说道:“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古枫心下略略一怔,木芙蓉说的话,他一直都用心地记住,他只是不知道木芙蓉此时说的是哪一句话。 所以他问道:“你说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却不知你说的是哪一句?” 木芙蓉看了看古枫,银幽幽的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得越发凄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优美与幽凄。 “枫哥哥,人的一辈子很长很长,在这很长的一生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遭遇各种各样的经历。但这些事情停驻在生命里的一些人,一些事,都将会成为人生里的一个小小的回忆。而芙蓉在枫哥哥的一生里,将会是那停驻的一部分,芙蓉会是枫哥哥生命里的过客。”木芙蓉幽幽地说道,“枫哥哥,世界很大,人生很长,枫哥哥明白吗?” 她是垂着头的,所以古枫看不到木芙蓉的表情。古枫没有说话,他只是将木芙蓉娇小的身子揽入自己的怀里,吻了吻木芙蓉的秀发,说道:“芙蓉,我只知道自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世界就小了。人生再长,若没有你的陪伴,我会很寂寞。” 木芙蓉不再说话,月色越发凄迷,映得人面如花。 不知过了多久,古枫才松开了木芙蓉,牵着马渐渐走远。而木芙蓉却一直站在门外,看着月光下渐渐远去的古枫的身影,直到古枫的身影远得再也看不见时,木芙蓉才叹了口气。 …………………………………… 古枫牵着马走着走着,夜已然有些深了,若是回古府回晚了,只怕会引起麻烦来。他是骑马来的,所以最好也是骑马回去快些。 但古枫却没有骑马,而是一个人牵着马,慢慢地走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的心里一直感到不安,其实木芙蓉在很多时候都是调皮的,似今晚这番沉重的话,木芙蓉以前从未说过。 可是今天木芙蓉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能出什么事情呢?明明……明明他已得到母亲的许诺了。 虽然他知道这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到底不是像前些日子那样棘手了。 古枫牵着马一边走一边想,幽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一件用月光织成的斗篷。 脑子有些乱,脑海里除了木芙蓉的音容笑貌,就是离别时,木芙蓉所说的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枫哥哥,人的一辈子很长很长,在这很长的一生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遭遇各种各样的经历。但这些事情停驻在生命里的一些人,一些事,都将会成为人生里的一个小小的回忆神武乾坤。而芙蓉在枫哥哥的一生里,将会是那停驻的一部分,芙蓉会是枫哥哥生命里的过客。枫哥哥,世界很大,人生很长,枫哥哥明白吗?”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古枫越想心里便越是不安,走到东街的时候,古枫就再也走不下去了。 不行,他实在放心不下去,今天若不回去看看,他只怕自己会留下什么遗憾。 古枫心意已决,翻身上马,骑着马向芙蓉别馆赶了回去。 当古枫回到芙蓉别馆时,他突然觉得芙蓉别馆很吵,很嘈杂。 芙蓉别馆一向很安静,尤其是晚上,怎么会很吵呢? 古枫心里有些不安,他匆匆下了马,飞奔到院门口,准备去敲门时,手一推,门便开了。门没有被栓上?莫非当真出事了?来不急多想,古枫便冲入了院门,厅堂的灯是亮着的,有灯光从厅里照了出来,古枫赶到厅堂里时,却看到了大概四五个体格健壮的男子在厅堂里,似在搜寻着些什么,当这些人看到古枫突然出现时,也俱是吃了一惊,脸色剧变。 古枫脸色一沉,目光从屋子里的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脸色都不太好看。 正在这时,有两人男子至屋子后面出来,那两人也没有看到古枫,自顾自地说道:“当真是奇怪了,没有看到那什么木芙蓉,倒是看到两个丫头晕到在……” 剩下的话在古枫犀利的目光里被他吞了回去。 古枫冷冰冰地看着他们,声音比冰刀还要冷,还要利,一字一句道:“你们,是来捉芙蓉的?!” 这些人脸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一时之间俱被古枫吓得呆愣在原地。 “说!谁派你们来的!”古枫厉声道,袖下的手已握成了拳,似有无尽的愤怒一触即发。 这些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答。到了最后,其中一个方头大耳的壮汉道:“我们也是奴才,主人有名,我们不得不从。至于木芙蓉,我们并没有捉到他,在我们来之前,她就已不在了。” 古枫一怔,失声道:“芙蓉不在了?什么意思?” 这人又道:“木芙蓉的两个丫头晕倒在这里,可是她人已不在这屋子里了,我们已将这屋子上上下下都搜过了,并没有发现木芙蓉的踪迹。” 古枫的心像是沉入了无穷的深渊,芙蓉又不在了,芙蓉的那句话仿佛又响在了古枫的脑海里“枫哥哥,芙蓉只希望你记住,芙蓉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而芙蓉,是注定不能陪伴你一辈子的。如果芙蓉有一天离开了你,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继续过你的生活,就当芙蓉从来没有存在过”…… 难道芙蓉从一开始,就已料到是这种结果,所以,古枫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他再笨也该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母亲安排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 芙蓉……他的心开始难受起来,他真笨,今天芙蓉所的那一番话,本就已透露了她的决心,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 古枫不再说话,而是转身匆匆离开了这里,冲出了院门,去追木芙蓉…… 若木芙蓉是自己离开的,那么他现在去追,很可能能追得上木芙蓉。 现在他只希望木芙蓉没有走远,不然他当真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与侮恨。 ------------ 第八十一章 伤离别(下) 多谢九天回雪童鞋的打赏,凌波已坚持了连续两个月同时更新两本书,且没有断过更,凌波一定继续坚持下去,呵呵,感谢童鞋们滴支持~~抱抱~~(っ′?`)っ ****************** 夜已深。 茫茫的夜幕里坠满了璀璨如宝石般的星星,还有一轮皎洁如银球的明月,在这样温柔的星光与月光之下,映着满地萋萋的芳草,一片凄迷。 古枫已找了整整一个晚上,可是仍没有发现木芙蓉的踪影,这样深更半夜的,木芙蓉一个女子在外面,更让古枫担心焦急。 西南有一座很高的山,那山的名字叫回峰山,古枫一路找来,不知不觉就去了那回峰山。这时天已欲晓,东方渐白,天已要亮了,他已找了整整一夜了。 “芙蓉!”山上长着许多繁盛的树,清晨的时候树叶草丛里挂满了露水,古枫的衣裳与鞋子已被露水湿透,他那双一向清朗的眼里也布着血丝,往日丰神俊朗的脸也便得有几分憔悴。然而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是一个劲地找着,在山上一边找一边大声喊着:“芙蓉――” 天已亮了,有晨雾如轻烟般缭绕在山上,他已从城南的别馆找一路寻到回峰山上了。却仍然没有看到木芙蓉的身影……古枫的心已乱了,他心底几乎已绝望了,他的心里也只存在一个念头了,那就是一定要找到木芙蓉,就算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木芙蓉。 古枫到了山顶,此时晨露待稀,轻雾缭绕,将山上的景致都添上一层朦胧。在这边朦胧的晨雾里,古枫隐隐约约看到不远处的山崖上,似坐着一个人…… 而且那人背影,仿佛是一个女子,而且是穿着白色衣裳的女子…… 古枫的心“咚”地一跳,是芙蓉吗?一阵晨风吹来,将这片雾吹得略淡了些,古枫心里一片惊喜,可是又有些害怕,害怕的是自己看错了,所以他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激动,一步一步朝着那白色身影去了。 待走近一些,这雾也淡了些,那人的身影便显现了出来,那个背影,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木芙蓉! “芙蓉!”古枫的声音有些喑哑,他已喊了整整一个晚上了,嗓子早已哑了。 那白衣女子声到这个声音,玲珑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不敢相信地,一点一点地,将头往这边看来,那张美丽得令人心疼的面孔就显露了出来。 “枫哥哥……”木芙蓉不敢相信地轻轻念了一声。 听到了木芙蓉的声音,古枫心里狂喜,终于找到她了!刚才他还担心自己是看错了,现在听到了木芙蓉那熟悉的声音,他终于可以确定那就是芙蓉,他心心念念掂记着的木芙蓉。 古枫激动地欲往木芙蓉跑去,然而这时,木芙蓉却突然大声说了一句:“别过来!” 古枫一怔,看着木芙蓉那张清灵的脸庞,心里既担心又急切,往木芙蓉的身边一眼看去,古枫这一看非同小可,这是回峰山的悬崖,悬崖下面是一片望不见底的深渊,而此时此刻木芙蓉就坐在这悬崖的上面,两只脚垂崖壁前一荡一荡地,看得人惊心动魄一级安保全文阅读。 古枫的心都冷了下来,木芙蓉只要一个不当心,便会从那山崖上摔入无底深渊,造成他一辈子的遗恨,他道:“芙蓉,危险!快过来!” 木芙蓉没有过去,继续坐在山崖前,轻薄的雾缭绕在她的身边,仿若一片流动的月光,带着些凄迷。 古枫见她仍然坐在那山崖前,心里更是着急,正想上前去将木芙蓉拉回来,不料木芙蓉又说道:“你若上前一步,我便跳下去。” 古枫的身子顿在了原地,看着木芙蓉脸上决绝的神色,他哪里还敢上前?他又急又担心,道:“芙蓉,你这是做什么?” 木芙蓉幽幽叹了口气,道:“枫哥哥,你不应该来找我的。” 古枫疾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 木芙蓉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古枫的脸上,一阵风吹来,带着点点的寒意,此时古枫脸上多了几分憔悴,多了些焦虑,他的声音也已带着沙湿,衣裳有些皱,且被露水打湿了一大片,头发也有些凌乱。 看来他当真找了她一个晚上。 真是个傻瓜。 天底下最傻的人,便是眼前这个男子了。 木芙蓉垂下了头来,喃喃道:“不明白的是你,我已说过了,我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你会有你自己的生活。” “不!”古枫激动地说道,目光灼灼,道,“我会娶你。我说过我一定会娶你。” 木芙蓉忽然笑了,带着些嘲讽的笑意,笑叹道:“真傻。” 古枫一怔。 木芙蓉抬起头幽幽地看着古枫,说道:“枫哥哥,其实我知道,似我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进得古家的门?你若想明正言顺地娶我,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经历了这两次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吗? 古枫喉头一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啊,这些天里母亲,祖母的因芙蓉的事情而大发雷霆,他怎么会不知道?还有昨天晚上母亲的人再次来到芙蓉别馆去抓芙蓉,可见母亲是下定了决心不要芙蓉过门…… 原来还是自己太单纯,原来所有的事情芙蓉都看得明白…… 纵然如此,古枫又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大不了我带你走,带你走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这里。我们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木芙蓉微微地愣,忍不住抬头看向古枫,古枫目光坚定,不容怀疑。然而木芙蓉却摇了摇头,道:“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我记得你说过你想想做一番大事业,建功立业,封候晋爵,封妻荫子。路还很长,你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做。为了我而放弃这些,不值得,我也不会愿意。” “芙蓉……”古枫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地难受,若连她喜欢的女子,他都没有办法守护住,那他还谈什么建功立业,封侯晋爵? 木芙蓉用带着乞求的目光看着古枫,道:“枫哥哥,我求你一件事情,你答应我,好不好?” 古枫心乱如麻,看着木芙蓉这楚楚可怜的目光,他哪里还能想什么,他说道:“你先过来,无论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木芙蓉固执地说道:“你先答应我。” 古枫无法,只得说道:“好。” 得了古枫的承诺,木芙蓉这才满意地笑了,那笑容极是柔媚,隔着若有若无的雾气,古枫只觉得那笑容极美,他经常看到木芙蓉笑,可是只有这一次,他觉得她得这个笑美得无法形容,甚至胜过了第一次看到木芙蓉时的那个笑容重生之征战岁月。 不知不觉地,他就沉醉在她的这个微笑里,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地翕动,听着她那如云端飘来般的飘渺的声音,突然醒悟过来。 她所说的话是: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然后她就向后一退,后面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她的身子就像是一只美丽的白色蝴蝶,就这样沉入那片深渊。古枫的瞳孔无限收缩,这一刻,他只觉得天地仿佛都塌陷下来,他的那颗心也随着那白衣翩翩的人影沉了下去…… 他疯狂地扑向木芙蓉,想去拉住她,她的白色衣裳如一片温柔的白云轻轻地从他的掌心拂过,然后像是水一样流出了他的掌心,那轻轻地触感已成了永恒的错误与凄美,连着她的身子,坠向这片无情深渊…… 良久,一声如受伤的野兽般的疯狂的吼啸声在回峰山惊起,在山谷里一声一声地回荡…… ………………………………………… 已三天三夜了。 古枫已三天三夜没有回府了。 古府里几乎已乱成一片了,若是平时古枫在外面忙些也没什么,然而这两天偏偏出了木芙蓉的事情,古枫的事情稍有些不对,府里都有些乱了。 尤其是古维镛也知道了这事。 古维镛知道古枫三天三夜没有回府后,那脸色可想而知。 而王夫人更是担心,她派出去的人已回来了,说是古枫半路折回了别馆,而那时木芙蓉已不知所踪,古枫就去找木芙蓉,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古府已派了好些人去找古枫,只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 这天下午,天空忽然下了雨,雨很大,一颗一颗像是被挣断了线的珍珠,萧萧地不断地落着。天空有惊雷闪过,在阵阵雷鸣里,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仿佛是天空的愤怒而悲伤。 零星小筑。 古雅正坐在房里练字,临的是刚劲的欧楷,一笔一划就像刀一样税利。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珍珍叹了口气,走到古雅的身边,说道:“小姐,歇歇吧。” 古雅没有说话,仍然在那里写着字,一笔一笔地写,慢慢地写,她知道自己若不找着事情做,在这样雷雨的天气里,她的脑海里就会不断出现那日古枫的伤悲的模样,就会想起那天老夫人所说的话。 这件事情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正如老夫人所言,他们的事情,长辈们自有安排,他们若依着自己的心意行事,那便归结为“自私”。二哥古枫亦逃不出这样的命运。 然而…… 古雅又想起了那日古敏如的阴毒的笑。古枫到底是古敏如的亲哥哥,她又何必如此对待自己的哥哥?古雅目光倏地一凛,柔软的笔尖在铺得平整的宣纸上突兀地横过,将刚在所写的字全部划掉。 珍珍立在古雅的身边,目光看向古雅的字上,又不由地看着古雅那清冷的脸一眼,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古雅所写的字是“本是同根生”。 再被古雅一笔划掉…… ------------ 第八十二章 古枫 古枫的事情古府里的人都已传开了。 说是他们的二少爷迷恋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至今不知所踪。 古府已派出了许多人去找古枫,王夫人早已心乱如麻,坐立不安了。 雨一直下,一直下,这样的雷雨天气搅得人的心情越发不安了。古维镛虽然也气愤,可是到底是他的侄儿,现在他也有些着急了,古枫性子刚直,莫闹出什么事情才好。 陈府那边也知道了古枫的事情,陈家永也派出了人去找古枫,而陈英兰更是要冒着雷雨的天气去找古枫,到底被陈家永强行劝住了,陈英兰担心古枫,这些日子也是忧心不已,人也已憔悴了不少。 正当古府闹得一团乱时,这天晚上,古枫却突然回来了。 他回来得那么突然,倒是令不少人大吃一惊,不过到底是喜多于惊,毕竟回来就好。王夫人更是喜极而泣,她本已为古枫是与木芙蓉私奔了,却没有料到古枫突然回来了。 雨还没有停下来,古枫就像是一具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般,有一步没一步地移到了古府的大门前,雨水早已将他的全身打湿,他那身华贵的锦衣也全是泥土,他的头发很乱,被雨水淋成一绺一绺的,有水珠不断地滴了下来。下人们乍一看去,竟没有认出古枫来,直到仔细一瞧,才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二少爷!” 古维镛得知古枫回来,当真是又惊又喜又气又怒,匆匆忙到院子里去看,本想狠狠罚他一顿,可是见了古枫这模样,古维镛却也不忍心骂下去了。 但想着古枫如此任性,想着他们对不住陈家,心里还是有些恼怒,向呆呆站在厅堂的古枫骂道:“还知道回来?不是去私奔了吗?” 古枫的眼神有些空洞,他喃喃地说道:“私奔?不会了,再不会了……” 古维镛一怔,这时王夫人、老夫人等人也赶了来,王夫人一瞧见古枫如此模样,顿时放声大哭起来,道:“枫儿,你怎会如此?是那贱女人骗了你,是不是?” 老夫人也看得不忍心,不免落了几颗泪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古枫眼神茫然,仿佛是没有看到这里的所有人一样。众人见古枫神情空洞,神智似有些不正常,也都惊诧起来,王夫人也顾不住古枫身上的泥水,上前拉住古枫,哭道:“枫儿,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那木芙蓉呢?” 古枫听到“木芙蓉”三个字,空洞的眼里却似添了一分色彩,一分悲痛的色彩,他只沉痛地说了三个字。 “她死了。” 本有些嘈杂的厅堂,顿时安静下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木芙蓉……死了? 那个让古枫迷恋不已的女子,就这样死了? 那女子死了也好,只是……只是……王夫人看着古枫悲痛的神色,心里更是难受……看来这个叫木芙蓉的女子,就是枫儿的劫难……虽然现在古枫难过不已,可是他总会挺过去的,只希望这次的事情就以木芙蓉的死来终结网络鬼差系统全文阅读。 府里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听到木芙蓉的死讯,他们也都松了口气。 因为木芙蓉活着,这事情一定会继续麻烦下去,而木芙蓉死了,古枫虽然会伤心一时,但总会好起来的。古家也可以免去一场大麻烦。 所以木芙蓉死得好。 王夫人叫下人们将古枫带回枫天院,赶紧让下人们伺候古枫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裳。古枫没有睡觉,而是去了古家的祠堂,在古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跪着。他的手始终紧紧握着一样东西,却不知是什么。 这下老夫人、王夫人等人都不知所措了,去让古枫起来,古枫却固执地跪在祖宗的牌位前。众人无法,也只得任古枫如此。 古枫一回来就跪在祖宗的灵位前,看来古枫是知道错了。 古枫在古家的祠堂跪了整整一晚,到了第二天他仍然没有起来。无论众人怎么去劝他,他也不肯起来。其他人都不由的担心起来。古维镛见古枫如此,便向其他人吩咐道:“随便他跪多久。” 众人虽然担心,却也只得如此了。 古枫的事情一时间在京城里传开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外事传千里。 陈家永和陈英兰也都来看过古枫,但彼时古枫只是死死地跪在祠堂里,一步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对他们所说的话也充耳不闻。见此情景,陈家永也只是叹了口气,而陈英兰早已泪水潸然了。 雨终于停了。 雨后初晴,空气格别清新。 这日,古府的沉香榭里,古雅穿着一身妃色衣裳,侧着身子坐在沉香榭的栏椅上,看着水里的鱼和儿游来游去,她的手里拿一片树叶,正幽幽地吹着一支曲子。 鱼儿仍然在水里游得欢乐自在,这曲子却带了些感伤的味道。 她头上的珠花坠子一荡一荡的,衬着她那张姣好的脸,益显得人面如花。 “我从来不知,原来似你这样的千金小姐,也喜欢以叶子吹曲。”这浑厚的男子声音忽然传了来。 古雅吃了一惊,停止了吹曲,转头看去,却看到了石城月带着笑意的脸庞。 看到这石城月出现在古府里,古雅也不觉得惊讶,毕竟石城月也是府里的常客。但不知为何,现在古雅一看到别人笑,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大概近来因着古枫的事情,她的心情一直不好,所以看不得别人笑。 偏偏这石城月总是一副笑死笑活的样子! “石公子在笑什么?”古雅的声音有些冷淡。 石城月摊了摊手,倚上沉香榭里的一根红漆圆柱边,看着古雅道:“那你为什么哭?” 古雅一怔,道:“哭,我几时哭了?” 石城月又笑道:“那我又几时笑了。” 古雅别过头去不再看石城月,她知道再与石城月绊嘴也没有什么意思,再说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剑道独神。 然而石城月却饶有兴趣地继续说道:“我没有笑,你却说我笑了,可见是你以为我笑了。正如你没有哭,我却觉得你哭了,那是我自己的看法。说来你似乎对我有偏见,为什么一遇到我就是这样的神情?不知石某在何处得罪了姑娘?” 古雅不理他。 石城月却一个人在那里说得起劲,道:“雅姑娘这是在为枫少爷的事情苦恼?” 听了这话,古雅睫毛一扬,霍然转头看着石城月,却见石城月唇边挂着一丝讥讽地笑意,只听他说道:“莫非雅姑娘也认为,枫少爷此举实在是不明智,竟为一个烟花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古雅的心“咚”地一跳,不由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石城月叹了口气,说道:“我虽不知那木芙蓉是什么人,不过我却觉得枫少爷是个性情中人,我若是枫少爷,我必然也会选择与枫少爷做同样的事情。” 古雅愣了一愣,看着石城月带着笑意的脸庞,心里竟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一下,震动了她那一池无波的心池,若石城月站在二哥的立场上,他也会做与二哥同样的事情吗?她竟有种亲切之感,毕竟在这件事情上,石城月也是少有的站在古枫那一边的人。 这时石城月又笑了一笑,说道:“只是那是我,枫少爷是枫少爷。我比枫少爷自由,我的身边,没有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这句话倒是让古雅大吃一惊,自以为是的人?按着这石城月的意思,在石城月的眼里,老夫人、王夫人、古维镛等人,都是自以为是的人吗?古雅万万料不到石城月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石城月的意思里,也隐隐带着对老夫人等人的讽刺。 他倒是好大的胆子。 石城月说完了这句话,看着古雅呆愣愣地瞧着自己,石城月又笑了一笑,说了句:“不错的曲子,只是下次记得吹得活泼些。”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这里呆愣的古雅,转身便离开了沉香榭,古雅看着石城月的背影,隔了好晌,古雅的嘴边泛出一丝笑意。 好狂妄的人。 不过,狂妄些,也好。 ……………………………………………………………… 已是一天一夜了。 古枫仍然跪在祠堂里。 有了大老爷古维镛的话,众人也只得任古枫这样跪着。陈英兰来看望古枫,古枫却终始没有说一句话。陈英兰已知道木芙蓉死亡的消息,虽然看到古枫这样伤心欲绝的模样,陈英兰始终放心不下,但想着木芙蓉已死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泛出了一丝淡淡的庆幸…… 既然木芙蓉死了,那枫哥哥,还是会喜欢上她的,虽然她知道枫哥哥心里不会忘记木芙蓉,但那没有关系,只要能和枫哥哥在一起,枫哥哥会发现她的好的。 只是……陈英兰看着古枫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心里就忧虑起来,也不知道枫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振作起来。 这日陈英兰陪在古枫的身边,古枫忽然说了一句:“英兰。” 陈英兰心头一跳,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古枫第一次开口说话,所以她心里又紧张又激动又欢喜,声音也不由地有些发颤,问道:“枫哥哥……” ------------ 第八十三章 茶叶 古枫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英兰,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爱的人只有芙蓉。就算芙蓉死了,我也会一直爱着她。英兰,我已不值得让你爱了。” 陈英兰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连着一颗地落了下来,她也顾不得去擦眼角的泪水,透过朦胧的泪眼去看古枫,带着浓浓的哭音道:“为什么?” 古枫闭了闭眼,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陈英兰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落着泪水。 原来,木芙蓉的死,也连带着他的心一起死了。 陈英兰静静地陪着古枫,古枫也没有再说话,要说的他已说了,剩下的实在不必要多说了。陈英兰最后还是离开了,一个连心都死了的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她忽然有些嫉妒那木芙蓉。 她的人虽然死了,可是她却永远留在了枫哥哥的心里。若是能让枫哥哥这样掂念一生一世,那也是幸福的。 古枫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可是纵然残忍些,他还是要将这件事情解决。 天渐渐黑了。 月上柳稍头,已是三更半夜,四处是蛙声阵阵,祠堂里的烛火寂寞地燃着,照着这同样寂寞的人,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孤独的影子,随着烛火的跳动而摇摇曳曳。 天已是这样晚了。 偌大的祠堂,显得格外的清冷。 正在这时,几声脚步声响了起来,那脚步声很轻,正朝着他走来,不久他就感觉到一个人在他的身边跪坐下来,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好听的女子的声音:“二哥。” 他认得,这是古雅的声音。 古枫终于转过头看去,果然看到了古雅那清丽的脸庞,和那双清澈的,带着些担忧的眼睛。 其实木芙蓉的事情,古枫是常常与古雅提起的,所以看到了古雅,他应该觉得亲切些才是。 然而他又想起了那天古敏如所说的话。 “姐姐对母亲说了,那木芙蓉是个下贱的妓女,可是哥哥你却痴迷着木芙蓉,三姐姐说万不可以让这样的人进古家的门,以免玷污了古家的门楣。所以三姐姐才将这事情告诉了母亲……” 当真会是古雅说的吗? “芙蓉的事情,是你告诉母亲的吗?”古枫问道。 烛火静静地燃着,灯影重重,外面有风声,蛙鸣声,一阵连着一阵,衬得很屋子更加寂静,静得让人感觉到压迫,迫得人喘不过气来大唐绿帽王。 古雅看着古枫那带着寻问的脸,她摇了摇头,辩解道:“雅儿没有说过,从来没有说过。” 古枫苦笑一声,说了又怎样,没有说又怎样,木芙蓉已死,再去计较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纵然你说了,我也不会怪你。我也知道以她的身份,要进我们家,是会遭到重重阻碍的。”古枫极平静地说道,他的脸上又露出悲痛之色,“只是芙蓉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和芙蓉,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与芙蓉在一起近半年多了,我们亦是发乎情,止乎礼,我从未冒犯过芙蓉。我是真心喜欢芙蓉。” 古雅吃了一惊,二哥和木芙蓉之间,竟还是清清白白的,这点倒是古雅没有料到的,看来古枫对于木芙蓉的感情,确实很深很深。 古雅没有说话,因为这一刻她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古枫将他的右手伸到了古雅的面前,他的右手已紧握着的,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古雅不由地疑惑起来,古枫慢慢地摊开手掌,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躺着两截熟悉的白玉簪子。 那是上次古枫从她手里拿走的白玉芙蓉簪,然而那支完好精致的白玉芙蓉簪已断成了两截,寂寥地躺在古枫的掌心。 想来这就是那木芙蓉留下的遗物了。 古雅心里隐隐疼痛着,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两个字:“二哥……” 古枫淡淡地一笑,然后将那天晚上他与木芙蓉分别,木芙蓉离开,他去找木芙蓉,然后在回峰山的悬崖上找到木芙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古雅,古雅听着听着,泪水就忍不住落了出来。 古雅突然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古枫说完了一切后,又低头看着手里已断的白玉芙蓉簪,眼睛生生地疼痛起来,是白玉芙蓉簪。物依旧,人已亡,多情自古伤离别。 古枫不再说话,古雅在古枫的身边静静地陪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枫忽然说道:“雅儿,帮我一个忙。” 古雅看着古枫那失魂落魄地模样,心里流过一阵酸楚,她不由地说道:“什么?” 古枫道:“帮我煮一碗茶,越浓越好,将所有的茶叶留下。” 古雅一愣,古枫的目光却终始落在他手里的白玉芙蓉簪上,古雅也不再说话,她起身,走出了这个祠堂。 她去了零星小筑。 她是个喜欢茶的人,所以零星小筑里收得有一套完整的茶具,此时珍珍也是陪着古雅的身边,古雅就在零星小筑里,沉默不语地煮着茶,浓浓的茶,她放了许多的茶叶,虽然不知道二哥想做什么,但这到底是二哥的请求,她只要依旧二哥的意愿。 古雅也算得上是个煮茶能手,自古煮茶,水与火候是最难掌握的,但古雅向来掌握得极准,所以古雅煮的茶一向极好喝。珍珍见古雅倒了一大片茶叶到茶锅的水里,不由地吃了一惊,道:“小姐!这……” 古雅却没有说什么,将这茶煮好,再将那茶叶全都捞到了一个青花茶碗里。顿时那茶里就茶叶如云飘满了茶碗。 这怕是古雅这辈子煮得最难喝的茶了。 比当初她在跟着师父第一次学煮茶时,煮的第一碗茶还要难喝。 古雅将这茶煮好后,就将这碗茶送到了祠堂,送到了古枫的身边我是大球星。 古枫看到这碗茶时,忽然笑了一笑,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温馨与回忆,他仰头将那茶汤一喝了下去,茶汤里的茶叶极多,古枫也不顾碗里的茶叶,将那茶喝下去后,又咀嚼着喝到嘴里的茶叶,最后将那茶叶吞了下去。 古雅惊愕地看着古枫,没有想到古枫竟当真吃得下这样的苦的东西,还将那茶叶吃了下去! 她伸手欲去阻止古枫,道:“二哥!” 古枫将嘴里的茶叶吞了下去后,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回味的笑意,看着碗里残留的茶叶,他的眼神也温柔了下来,似沉浸在回忆里,喃喃说道:“我记得当初在平阳城时,芙蓉第一次给我煮茶,就是这样。她将我买来茶叶尽数放入了茶锅里,煮了许久后,她就将那茶锅里的水全部倒掉,用碗将所有的茶叶盛起来,把那些煮过的茶叶端给我吃。” 古雅退了回来,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古枫的叙述。 却听古枫继续沉醉似地说道:“我那时看着她端给我的一碗煮过的茶叶,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如果吃吧,这东西实在不知道怎么吃,如果不吃吧,又辜负了芙蓉的一片心意。所以最后,我还是将那碗茶叶全都吃了下去,那时我才发现,其实茶叶的味道也并不是那样差,大概是我们吃不惯吧。” 古枫说罢,又继续喝着碗里的茶,连着茶汤里的茶叶一起喝了下去。 古雅的心里越发感伤,看着古枫如此,古雅也只得忍着心里的感伤,勉强微笑着说道:“据说茶最初是产自蜀地,又叫做茗,那时的人将茶当做一种药材,也是将这茶煮好后,将水倒去,吃着茶叶。只是经过了许多年的演变,人们才渐渐改了这习惯,吃的不再是茶叶,而是里面的茶汤了。而烹茶亦成为了一项技术,早在唐代就是盛行了,更有陆羽著《茶经》,记载了烹茶之道。” 古枫已将碗里的茶汤茶叶都吃了下去,听着古雅的话,古枫亦是微微一笑,看了古雅一眼,说道:“你知道的向来不少。” 顿了顿,古枫说道:“可是芙蓉却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芙蓉一向都很羡慕你,她早就说过来想来看一看你,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古雅沉默了,隔了许久许久,古雅忽然说了三个字。 “我明白。” 古枫微微一怔,不由地看向古雅。 古雅却继续说道:“三年前,我亦是有这样的感觉。我最亲的师父,为父亲所杀。那时的我亦是伤心欲绝。” 古雅说着,又很自然地接过了古枫手里空空如也的茶碗,将那茶碗收入提盒里,一面收着一面说道:“正如这煮茶烹茶,也是我师父教我的。那时我就在想着,从今以后,再想烹茶给师父吃,也都成了奢望。” 古枫看着古雅,并不说话。 “师父死后,我就再没有想过活下去了。不过我到底还是活下来了,而且……”说到这里,古雅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深深地看着古枫,说道,“还是活着好。” 古枫一震,忽然想起木芙蓉所说的话:芙蓉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而芙蓉,是注定不能陪伴你一辈子的。如果芙蓉有一天离开了你,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继续过你的生活,就当芙蓉从来没有存在过。 想来那时的芙蓉,就已想到她离开后古枫的低落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想要古枫好好地活下去。 只是…… 当木芙蓉从来没有存在过,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 第八十四章 不辞而别 次日一早,古枫就不在祠堂了。 老夫人和王夫人见古枫已离开了祠堂,不由地大喜。她们本就担心古枫会这样一直跪下去。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跪在祠堂里。 然而她们发现了一件更惊恐的事情。 古枫既不在祠堂,也不在古府里的任何地方,也就是说,古枫又一次离开了古府,没有留下任何言语,突然就在昨天晚上不辞而别。 古府的人四处寻找着古枫,然而古枫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无论派出多少人去找,也找不到。 老夫人等人忽然想起了古枫在古府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难道他一开始就准备离开古家,所以才一回来就在古家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看来这次古枫真的是下定了决心离开古府了,再也不回来了…… 难道木芙蓉的死,当真给古枫造成这样大的伤害吗? 王夫人哭得昏死过去,老夫人也突然憔悴了许多,加上近来老夫人的身子已大不如从前,所有老夫人这次又病倒了,古府再次乱成一片。 古维镛的脸色极不好看,他虽然对古枫的事情又气又怒,可是古枫到底是他唯一的弟弟古维镖唯一的儿子,古维镖临死之前有托他好好照顾古枫,可是现在……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古枫难道当真再也不想回到古家了吗?古枫的性子怎么和当初的古思绵一模一样!当初古思绵得知那江湖浪客死了后,顿时就殉情了,而这古枫在木芙蓉死后,竟离家而去! 这到底是谁的错?难道古府的人注定了要经历一场情劫吗,就像当初他一样…… 古枫到底是古府后辈最出众的,他这一走,古维镛的心里难受起来,这些日子古维镛的脾气也越发不好了。也多次称病不上朝,而相府亲文党得意一时。 而此事给古敏如的打击也极大,毕竟木芙蓉的事情一开始就是被她说出来的,如此哥哥出走,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她而起,回忆到过去古枫对她的宠爱,古敏如更是自责难受,同时心里生出一丝怨恨,古雅,若非古雅,她又怎么会将木芙蓉的事情告诉母亲?哥哥又怎么会离开? ……………………………………………… 古雅正在房里临窗作画无限欲望之门。 雕花的木窗外正是盎然的绿意,偶尔会看到几只蝴蝶翩翩起舞,从古雅的窗前自由自在地飞过,也不知不是因为屋子里点了香,所以一个白色的蝴蝶在经过窗子时,忽然从窗外飞入了屋子里,在古雅的眼前飞过。 可是古雅却没有注意到这只蝴蝶,她的心里怀着一幅画,此时此刻的她正欲将她心里的那幅画画出来,雪白的宣纸上,又开出了几朵清丽素洁的莲画。 珍珍正立在古雅的身边给古雅研墨,她也没有注意到这只欢快地在她们眼前翩翩起舞的蝴蝶,所有的目光,都停驻在了古雅宣纸上的那幅墨莲图上。 白色的蝴蝶宛如一角白纱从古雅的眼前飘飞而过,古雅那密而纤长的睫毛忽然向上一跳,手里的毛笔突然向下狠命一压,笔头那蘸满了墨水的狼毫也随着古雅手里的用力被压成偏在了一边,莲花的一片花瓣上骤然损裂,一幅上好的墨莲图就此多了一个败笔,这幅画……毁了。 珍珍看着这幅画坏了的墨莲图,忽而叹了口气。枫少爷的事情都已过了这样久了,小姐还是耿耿于怀。看来枫少爷的出走,也让小姐很是伤心。 古雅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睫羽动了动,又将这支毛笔提了起来,轻轻地搁在笔架上。 “据说一个人心烦意乱的时候,最是不宜书画。若此时做画,既容易将画画残,又容易将画里添上戾气,尤其是在画莲时,切不得将燥怒之意画入莲里。”珍珍看着那幅墨莲图,幽幽说道。 古雅看着画里的莲,叹道:“的确,莲乃花之君子,燥怒之气添于莲上,确实会辱没莲花。” 古雅说着,又将那张画着莲的纸揭了下来,看也不看,伸手便将这幅画撕掉。最后将它扔到一边的竹蒌里。 …………………………………… 怡养苑,老夫人倚靠着引枕而坐着,身上盖着柔软舒适的被子,秋蝉刚刚伺候老夫人喝药,可是老夫人喝了两口药后便再也喝不下去了。秋蝉劝了许久,老夫人硬是不愿意喝药,秋蝉也没了法子,只得将老夫人的药收了下去。并派了丫头去零星小筑将三小姐古雅请来,老夫人一向疼爱古雅,往日里一旦老夫人不愿意喝药,古雅总有法子来劝老夫人的。 秋容蝉不由地看向老夫人那副憔悴的病,说来枫少爷出走后,老夫人因受不住打击而病倒了,枫少爷的事情令老夫人极其伤心,老夫人病了后也不太肯吃东西了,现在就连这药也不愿意喝了。秋蝉想到这里,不由地叹了口气,眼里掠过一丝担忧之色。 老夫人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枫少爷平日里那样懂事,这次怎么这样糊涂,为了那样一个下贱的女子出去,这……这……这也太不成事了。 秋蝉正出神地想着时,有丫头来报,说了三小姐来了。秋蝉连忙打了帘子出去迎接古雅。 古雅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绣百合衣裳,头上只戴着一支银花果纹如意簪,耳上附着一双碧玉银叶耳环,打扮得原本就素净,加上她脸上有些苍白,看上去倒令人心生怜惜了。 秋蝉将老夫人的事情说了,并压低了嗓声向古雅说道:“老太太一直对二少爷的事情耿耿于怀,三小姐想办法劝劝老夫人吧。” 古雅的脸色有些淡漠,她的笑容也有些浅淡疏离,她低声回道:“放心。” 说罢便在秋蝉的带领下打着帘子进了老夫人的卧房里。 老夫人只是看了一眼走来的古雅,脸上没有什么精神,懒懒地说了句:“你来了。” 秋蝉已让小丫头又盛了一碗药端了上来,古雅从小丫头手里接过那碗浓浓的药,踏着稳重的步子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坐在一张梅花式黄花梨木凳子上,向老夫人温言劝道:“祖母,良药苦口,只有吃了药,才能好得快些重生之梦田。” 老夫人瞥了一眼古雅手里的药,脸上露出悲伤之色,道:“药?吃再多的药有什么用?当年思绵也是如此,如今枫儿也是如此,孽缘啊!” 古雅沉默不语,忧伤如轻雾般拂在她的心头,她也是没有想到,那天晚上和古枫说了一番话后,古枫就不辞而别。 “二十多年前,思绵也是这样固执,如今的枫儿也是这样固执,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样不明事理?我们是为了你们着想!是为了你们好!”老夫人的声音有些激动,说着说着,老夫人就忍不住咳了起来,一声连着一声的咳着,将她那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咳得越发苍白。 古雅惊得连忙将药放在床头的小几上,起身扶起老夫人,轻轻地拍着老夫人的后背,道:“祖母,你先冷静一下,祖母!” 老夫人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古雅仍扶着老夫人的身子,老夫人向古雅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说罢她又向后退倚在床头的引枕上,有些疲惫地看着古雅,古雅见老夫人脸色不好,不由地担心起来,道:“祖母,你觉得怎么样?” 老夫人没有回答古雅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古雅的脸,那神情怪异,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与又令人伤心一幕,她那双苍老的眼里,一双漆黑的眼珠在微微颤抖着。古雅见老夫人脸色奇怪,更是担心,道:“祖母?” 老夫人似没有听到古雅的话,突然伸出了她的手,一点一点地向古雅的脸靠近,古雅吃了一惊,可是见老夫人迷惘、悲伤的脸上,似带着一点点的惊喜,古雅也不敢动。只见老夫人伸手抚了抚古雅的脸,声音有些颤抖:“思绵……思绵……” 古雅震惊之余,也略略意识到了,老夫人大概是将她看成思绵姑姑了。见老夫人神智不清的模样,古雅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老夫人的眼睛有些红了,她痴愣地看着古雅,声音显得苍老而可怜:“思绵,你还在怪娘吗?思绵……” 古雅看着老夫人这样凄楚的模样,心里也伤感起来,她的眼睛被胀得酸疼起来,看着老夫人如此,古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祖母老了。 她真的老了,老了的人总是经不起太大的打击的。 “思绵,难道当真是我错了吗?思绵……”老夫人喃喃说着,有泪水自老夫人红红的眼眶里溢了出来。 古雅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祖母,我是雅儿。” 老夫人一怔,她就这样久久地看着古雅,空气有些沉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夫人才闭了闭眼,别过头去不再看古雅。 古雅重新端起几上的药碗,用汤匙调了调这药碗,说道:“祖母,只有吃了药,病才能快些好了。” 老夫人苦笑一声,又抬起头看向古雅,道:“雅儿,你老实告诉我,在枫儿这件事情上,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古雅沉默了, 若说是老夫人错了,只怕会引起老夫人的不满与愤怒,倘若说是古枫错了,可她之前替古枫隐瞒木芙蓉之事,她说古枫错,无疑在承认是她自己的错。而且上次她当着老夫人的面为了古枫面驳斥老夫人,如今若说是古枫的错,未免做作虚假。 过了良久,古雅才说道:“雅儿不知。” ------------ 第八十五章 劝解 老夫人嘲讽似地笑了笑,看着古雅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睛,道:“你不知?其实你也是在怪我,是不是?其实你也觉得,是我们逼走了枫儿,是不是?” 古雅道:“雅儿的确不知。雅儿以为,许多的事情都是说不清对与错,因为我们的所处的位置不同,判断事情的标准也不同。祖母是理智地看这件事情,二哥却站在感情的立场之上。当理智遇上感情时,雅儿实在不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老夫人的脸上似有动容之色。 古雅这番话说得极妙,她的“理智”二字隐含着承认老夫人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古枫的意思,也夸赞了老夫人看事情看得透彻明白,认同了老夫人的所做所为也没有什么错误。同时她说的古枫的“感情”,也维护了古枫感情,虽然感情用事并不是什么褒义,但一个少年气盛,血气方刚的男儿,女儿情长又如何说是错? 顿了顿,古雅又说道:“雅儿以为,总有一天,二哥会回来的。” 这话倒是当真让老夫人吃了一惊,同时一线希望照入了老夫人的心头。 “当真?”老夫人的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古雅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二哥是古家的男儿,将门之后,二哥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祖母,你要相信二哥。他定不会让您失望。” 老夫人的眼睛动了动,似为古雅的话所打动。古雅又将手里的药向前递了递,温言道:“所以祖母,你要保重身子,不要让二哥担心。” 老夫人看着古雅温和的脸庞,心里涌出一丝异样的温馨之感,过了半晌,她终于点了点头。 古雅伺候着老夫人喝了药后,又伺候着老夫人躺下休息,待老夫人睡着后,古雅才从怡养苑里出来。秋蝉见老夫人喝完药睡下了,不禁向古雅佩服道:“还是三小姐有法子。” 古雅也没有说什么,向零星小筑的方向走了去。 刚刚走到宿溪桥边时,却见王夫人领着丫头绿星正朝着这边走来。 王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憔悴,走起路来也带着些恍恍惚惚,看来古枫的事情让王夫人没少吃苦。古雅走至王夫人的身边时,向王夫人行了个家常礼:“王叔母。” 王夫人的眼睛是红红的,她也没有答应古雅,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古雅,看得古雅有些不自在。隔了良久,王夫人才盯着古雅的脸,说道:“枫儿走的那天晚上,你去找过枫儿,是不是?” 古雅微微一怔,想起了那天晚上古枫让她去帮他煮一杯浓茶,然后与古枫说了好些话…… “是的。”古雅老实地答道。 王夫人的神情有些奇怪,她的目光也有些犀利,道:“你对枫儿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第二天便不辞而别了?” 古雅不由地抬起头看,却见王夫人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脸上,在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古雅心里有些不自在,回忆起那天晚上,古雅只是陪着古枫吃茶,与古枫说了一些关于木芙蓉的事情,及……她与她师父的事情崛起美洲1620最新章节。那时古雅也没有想到古枫第二天会离开。 王夫人仍盯着古雅在看,古雅如实说道:“那天晚上二哥说他想喝一杯浓茶,于是我就回零星小筑给二哥煮了一杯很浓的茶,再给二哥送了去。我并没有对二哥说什么。” 王夫人盯着古雅看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是吗?” 古雅知道王夫人心里对自己已很是不满,毕竟当初古雅也有帮着古枫隐瞒木芙蓉之事。听着王夫人这语气,古雅心里便是颇不自在,然而她也只能答道:“是的。” 王夫人不再说话,将目光从古雅脸上收了回来,绕过古雅继续往前走了后。古雅回头看着王夫人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王夫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落寞与凄凉。 ……………………………………………… 老夫人只愿意吃药后,在大夫的精心调理下,病也有了好转。这日老夫人正坐在屋子里喝着药,王夫人来向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对于王夫人的感情,既同情又有些气愤。这些日子因为病着也一直没有与王夫人好好说过话,于是老夫人将丫头们都遣了出去,仅将王夫人留在屋子里。 王夫人见老夫人脸上有严厉之色,且老夫人又将下人们都支了出去,只怕老夫人对自己,存在着什么不满。 果然,老夫人冷着脸,声音有些严厉,向立在床前的王夫人道:“木芙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心头一跳,一听到“木芙蓉”这三个字,王夫人心里有泛出一丝无比的愤怒与怨恨,木芙蓉!木芙蓉!就是这个叫木芙蓉的女人,将她的儿子从她的身边抢走! 然而老夫人正在质问她,纵然她有再大的不满,现在她也只能说道:“儿媳不知婆婆所指。” 老夫人脸上似有怒意,但看着王夫人这般憔悴的模样,老夫人的心也软了,到底古枫的事情,对王夫人的打击是最大的,老夫人又气又悲道:“阿梅,你怎么这样糊涂!我不是告诉过你,给木芙蓉些钱,将木芙蓉打发走就可以了吗?你怎能下些毒手,将木芙蓉置于死地?我特意叮嘱过你,万不可伤害木芙蓉,你忘记了吗?“ 王夫人的脸色一变,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老夫人,说道:“婆婆,你认为是我杀了木芙蓉,是吗?” 老夫人的脸寒了下来,冷声道:“你敢说你没有伤害到木芙蓉?” 王夫人笑了一声,很凄楚地笑了一声,红红的眼眶里有泪水落了出去,只听王夫人凄然道:“婆婆,枫儿是我的儿子,他的性子我会不了解吗?杀了木芙蓉,枫儿会变成怎样,我会不知道吗?没错,我是恨木芙蓉,那日我骗枫儿,说我允许枫儿将木芙蓉娶进门,目的就是让枫儿将木芙蓉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将枫儿迷得神魂颠倒。我甚至想过自残,自己刺自己一刀,嫁祸于木芙蓉,或是设计陷害木芙蓉不贞不洁,让枫儿对木芙蓉死了那条心!” 王夫人说着,眼里掠过一丝狠毒。老夫人怔了一怔,看着王夫人这几近疯狂的脸,老夫人对她又怜又怒,却又有那么一丝丝的体谅与同情。 “可是婆婆,那天晚上,我的人一赶到别馆时,木芙蓉就已经不在了!听说那时枫儿发了疯般去找木芙蓉,最后也不见了踪影。直到三天后的雷雨中,枫儿才突然回来,突然说木芙蓉死了,那时我也吓了一跳。我是想木芙蓉死,但这一次,我没有对木芙蓉下毒手!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机会对木芙蓉下毒手!”王夫人一激动,就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说了出来。老夫人看王夫人如此悲痛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怜惜起来。 孽缘啊,真是孽缘啊! 老夫人叹了口气,向王夫人歉声道:“阿梅,我错怪你了。” 王夫人忙道:“婆婆,你言重了蜀山旁门之祖全文阅读。” 顿了顿,王夫人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说道:“婆婆,雅儿在枫儿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去找了枫儿,婆婆,你可知道此事?”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雅儿已对我说了,她说那天晚上她见枫儿跪在祠堂,心里担心,便去找枫儿,并想去劝解枫儿。雅儿虽然聪慧,可是枫儿到底是个硬性子,木芙蓉的事情又对枫儿伤害过大,雅儿也是没有办法劝住枫儿。” 王夫人低下头来,心道:古雅倒是很聪明,早已将此事向婆婆说了,现在古雅已先入为主,婆婆又信任古雅,这丫头,果然不是个省事的。 ……………………………………………… 经历了古枫一事,古府的也一时消沉,古维镛要时时防着相府的人的明枪暗箭,古枫在时,本是一个极大的帮手,古枫离开后,古维镛也有些伤脑筋。现在他有长子古桦在外任职,次子古楠又是个不长进的,古维镛是宁愿将朝上势力说与古雅听,也不想去理会那古楠,毕竟经上次一事,古维镛对古楠失望之极。 除此之外,在古枫离开后没有多久,古枫的小厮阿教也擅自离开了古府。听下人们说这阿教知道古枫离开后极是伤心,私下常常说当初少爷怎么不带他走,这样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看来他对古枫很忠心,这一离开,估计八成是想去找外面找古枫。这事也让府里的其他人唏嘘不已,不少人也为着这阿教的忠心而感动着。 炎炎的夏日过后,天气便开始转凉了。天,已入秋了,日子似乎过得还算平静,古雅走到窗子边,仰头去看那片蓝汪汪的天空。 这时珍珍也走到古雅的身边来,看了看这一片良好的风光,忽然说道:“这日子过得到是很平静。” 古雅不置可否。 珍珍又说道:“枫少爷的事情对王夫人和四小姐的打击很大,王夫人和四小姐因着枫少爷的事情对小姐敌意极大,只是王夫人,不可小觑,倘若王夫人有意为难小姐,只怕这日子也不太平静。” 古雅不由地看了珍珍一眼,这珍珍倒是看得极准,看来留这个丫头在自己身边,确实是个明知之举。 古枫的事情对王夫人的打击极大,王夫人唯一的儿子离家而走,而木芙蓉的事情又与古雅多少有些关系,这王夫人已渐渐把矛盾指向了古雅。一向与事无争的人,一但争起来,只怕会叫人防不胜防。尤其是现在古雅的敌人颇多,若是她们联合一气,这古府只怕不太平。 古雅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也觉得王夫人会对我下手?” 珍珍道:“枫少爷一走,王夫人几乎恨毒了小姐,四小姐向来对小姐心存芥蒂。只怕这次她们会对小姐不利。” 古雅点了点头。 珍珍又道:“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们并没有做为,但若说她们对小姐并没有敌意,我也是不相信的。” 古雅抬头看着那高高的蓝天,忽然问道:“你知道蛇是怎么攻击猎物的吗?” 珍珍微微一怔,女孩子都是很害怕蛇,在这当儿突然提起蛇,的确令人不安。 却听古雅继续说道:“蛇看准了猎物后,就会悄悄地潜伏到暗处,身子像弹簧般向后紧缩,待猎物靠近,看准了时机的蛇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如箭般冲向猎物。令人无法躲闪。” 珍珍看着古雅那张平静的脸庞,说道:“小姐的意思是,现在的王夫人和古敏如就像是那潜藏在暗处的蛇?只待看准时机?” 古雅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但愿只是我多心了。” ------------ 第八十六章 暗谋(上) 王夫人的院落里。 王夫人午睡初醒,绿星给王夫人端来一碗桂圆汤,王夫人正在屋子里喝着桂圆汤。她喝得很慢,她的时间有那么多,古枫已离开了,她这个做母亲的突然觉得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意义了,偏偏人的一辈子还有那么多的时间需要一点点地挺过去,所以她只能在做事情时做得慢一些,再慢一些,以图将这些可恶的时间都消磨掉。 古敏如却与王夫人不一样,古敏如是个急性子,她做什么事情都急,若要她慢慢地喝一碗并不算烫的汤,她定会急死。古敏如从屋外进来时,见王夫人在屋子里喝汤,她就走到王夫人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在桌上倒了杯茶,然后“咕噜咕噜”地喝起茶来。 王夫人瞥了古敏如一眼,放下手里的桂圆汤,说道:“大家闰秀就要有大家闰秀的样子,你做事情这般冒冒失失地,哪里像是大家闰秀?倒成了外面混江湖的了。” 古敏如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想也不想,便说道:“混江湖有什么不好?我就是没有机会,倘或我有机会能出去闯荡一次,我倒要体会体会这混江湖的感觉。” 王夫人“哦”了一眼,目光里含了几分冷意,她也放下手里的汤匙,盯着古敏如的脸缓缓地问道:“你也想走?” 古敏如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了。 是啊,自从哥哥离开后,母亲的性情就大变了,说话做事也越发敏感了,刚刚她这无意里说出来的话,就遭到了王夫人质问。也是,毕竟哥哥的事情,给了母亲这样大的打击。 也不知此时此刻,哥哥会在哪里……哥哥也是富家少爷,自小锦衣玉食,他在外面习不习惯?会不会吃苦?早知道哥哥如此痴恋木芙蓉,当初就不要…… 哎,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蜀山旁门之祖。 古敏如叹了口气,向王夫人道:“母亲,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一个女儿家的,能去哪里?” 王夫人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去看窗外,出神地看了会那片湛蓝的天空,鹰大了就会飞离巢穴,而人大了呢?枫儿…… 古敏如道:“伯父对古雅越来越好了,真不知道伯父是怎样想的!若不是古雅特意隐瞒,哥哥的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伯父明明知道这一点,竟然还是这样相信古雅,有时候竟与古雅一起商量朝上的事情。以前伯父从来是与哥哥一起商讨政事。” 王夫人的心里忽地一痛,她看了看古敏如,道:“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你的性子怎么还是这样燥?” 古敏如奇怪地看着王夫人,道:“母亲,难道你不生气吗?你也知道哥哥出走那天晚上,古雅是去找过哥哥的,也正是因为那天晚上古雅去找了哥哥,哥哥第二天就走了。说不准这事情就是古雅搞的鬼,母亲,难道你当真的就不气? 王夫人的脸色一如往常地平静,她很平静地看着古敏如,细细地打量了古敏如半晌,方才说道:“似你这样的性子,最是不适合家宅里的明争暗斗了。沉不住气的人,是最危险的人。当初周嫂嫂亦是如此,那时我一见到周嫂嫂急切的性子,以及古雅极能忍耐的样子,我就知道周嫂嫂会败在古雅手里。” 古敏如不由地张大了眼睛,她只道自己的母亲胆小怕事,逆来顺受,却没有想到母亲是看得这样明白。想来她以前是小看母亲了。 却听王夫人又说道:“所以那时我让你们都别与古雅走得太近,那样的古雅,无论是做为朋友,或者做为敌人,都太危险了。” 古敏如心里微微一跳,又说道:“现在呢?” 王夫人的脸上掠过一丝狠毒之色,一字一句道:“我要她为枫儿的事情,付出代价!” 古敏如看着王夫人如此凌厉的眼睛,心头竟泛出一丝怯意,她没有想到母亲也会有这样的眼神,也会有这样令人害怕的模样。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古敏如小声地问道,虽然经历了古枫的事情后,老夫人待古雅略为冷淡了些,但老夫人倒底也是疼着古雅,更有古维镛倚重古雅,兼之舒月在侧,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古雅。 王夫人看了古敏如一眼,不答反问,道:“若是你,你准备怎样?” 古敏如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 王夫人点了点头,古敏如想了想,其实她最讨厌这些麻烦事情了,她倒是喜欢那些已快意江湖的爽快,所以她说道:“我们何必去管他们,只要古雅出了意外,一切都解决了。” 王夫人看着古敏如的眼睛,反问道:“你觉得古雅会出意外?” 虽然上次古维镛已准许了古雅可以随意出门,但自古枫的事情发生后,古雅也极少出门了,有时古维镛要古雅帮他做些什么事情时,一定会让他的亲信刘寒初保护古雅,刘寒初是古维镛的心腹家将,有刘寒初保护古雅,古雅会出什么意外? 古敏如叹了口气,道:“她大概很难出意外。” 说着她又有些心急地看着王夫人,说道:“母亲,那你说怎么办?” 王夫人却并不着急回答,而是重新拿起白玉碗边的汤匙,继续喝着碗里的汤。王夫人这不急不慢的样子真是要把古敏如急死了。古敏如的性子和她父亲古维镖相似,都是急性子。所以王夫人就故意慢些,想压一压古敏如心里的浮躁驭兽道全文阅读。 王夫人慢悠悠地喝了盅桂圆汤后,才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珍珍。” ……………………………………………………………… 汝南王府有人过来传话,说是世子妃古淑如这些日子有些想念古婉如了,想将古婉如接入汝南王府玩一玩。自古淑如有孕以来,古淑如就常常带着让古婉如去王府里,而古婉如与古淑如姐妹情深,自然也是愿意的。古婉如近来与古雅走得越来越近,所以这次古婉如想让古雅陪她一起进汝南王府。 反正是自家姐妹,一起去也没有什么不妥。 但古雅却不是这样觉得,古淑如对她的敌意颇大,若让她陪着古婉如去汝南王府,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矛盾来,所以古雅觉得自己还是不去的好。 算来古婉如也到了适嫁的年纪了,周夫人去汝南王府看望古淑如时,古淑如便是常常商量着要让古婉如嫁给宇文惜诵的弟弟宇文惜墨。一来宇文惜墨也算得上是个人才,二来古淑如也想好好照顾古婉如。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古婉如的性子古淑如是了解的,若没有人护着,古婉如这懦弱的性子着实叫人担心。所以古淑如是极想撮合古婉如与宇文惜墨。古雅早已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实在没有心情去汝南王府凑热闹,招人嫌。 古婉如见古雅执意不愿陪她去,也只得作罢。 这日古雅正在屋子里插花,珍珍忽然自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神秘兮兮地笑着。古雅用剪刀将手里的秋海棠旁逸斜出的枝条剪掉,抬眼看着珍珍喜滋滋的模样,古雅又低下头理着手里的花,一面将手里的秋海棠插入瓶中,一面微笑道:“怎么?今儿个是吃了蜜了?笑得这样开心?” 珍珍笑呵呵地走到古雅的身边,说道:“蜜倒是没有吃,却吃了好些糖。” 古雅“哦”了一声,不由地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剪子,右左看着自己插好的花,说道:“零星小筑这样多的糖,你若喜欢吃,想怎么吃都成,偏偏今天吃了糖这样高兴。” 珍珍笑道:“那可不一样,我今天吃的不是屋里的糖。今天去街上时,遇到晓秋了,晓秋给我买了好些糖吃。” 古雅愣了一愣,不由地转头看向满脸笑容的珍珍,问道:“你遇到晓秋了?” 说来也有好几个月没有瞧见晓秋了,也不知道晓秋近来怎么样了,再过不久便是秋围了,十年寒窗,章梅生也要参加科举考试了,想来这章梅生现在也正忙着读书吧。 珍珍笑道:“可不是,晓秋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一高兴,就买了好些糖给我吃。” 古雅先是一怔,随即大喜,道:“晓秋有喜了?” 珍珍点了点头。 古雅心里当真又惊又喜,没有想到晓秋怀得这样快……现在的晓秋,也不知有多幸福,一想到这里,古雅就感到一阵欣慰。古雅想了想,兴奋道:“不行,我要去看看晓秋。” 说着古雅就准备去换衣裳,珍珍连忙拉住古雅,说道:“小姐,你要去看晓秋也不必急于这一时,你忘记了今天还要去照看老夫人了吗?这样吧,小姐,你有什么话想对晓秋说,只管吩咐我便是。” 古雅想了一想,也是,老夫人的身子不大好,她等会儿还要去怡养苑照顾老夫人,在这时随便出门也不好。于是古雅点了点头,向珍珍说道:“那这样吧,你帮我去准备些礼物,带到晓秋那里。倘若晓秋有时间,你将晓秋带到我这里来坐一坐,我倒是许久没有看到晓秋了,怪想念她的。” 珍珍笑着点头道:“小姐尽管放心。” ------------ 第八十七章 暗谋(中) 时间还早,现在出府一趟,去看看晓秋,也还来得极,倘若时间足够的话,将晓秋带回古府里与小姐聚一聚也好。近来小姐虽然看上去平静宁和,可是枫少爷的事情毕竟也成了小姐的心病,趁此机会让小姐转移转移注意力也好。 珍珍便是如此想的。 她换了衣裳,刚刚离开零星小筑,走到一片花架下面,便看到一个丫头正朝着珍珍走来,珍珍眼尖,一眼便看出了那是大少奶奶房里的小丫头杏儿。那杏儿瞧见这里的珍珍时,便笑着连忙向珍珍走了来,一面走一面说道:“珍珍,我正想去找你,可巧在这儿遇到了。” 往日珍珍在大少奶奶房里做丫头时,与这杏儿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这会儿瞧见杏儿,珍珍倒是有几分亲切之感。她便迎了上去,笑道:“怎么突然想到来找我了?” 杏儿已走到了珍珍的身边,说道:“我有件事儿想请你帮忙。” 珍珍“哦”了一声,瞧着杏儿的脸打趣道:“我就说,没事就不曾想到来我这里走走吗?” 杏儿笑道:“谁不知道现在你是三小姐面前的大红人,三小姐到哪里都要带着你,我倒是想常常你寻找说说话什么的,但瞧你这样忙,我哪里还好意思来重生之征战岁月最新章节。” 珍珍笑了一笑,上上下下打量了杏儿,这杏儿比起往日来倒是丰腴了些,想来这些日子过得不错。 “珍珍,听说现在你跟着三小姐,可是自由了,常常也能上街走动。今儿个我有件事情想请帮我一帮。你知道城东的李家铺子里的李饼吗?我想着你若能出去,就帮我去带些饼子来,回头我给你银子。”杏儿笑着说道。 李饼的皮薄,里面包着肉馅,煎制而成,外酥而内嫩,味道很是不错,主要是价格很实惠,下人们都喜欢吃李家铺子里的李饼。 珍珍不由地瞧了瞧杏儿的笑脸,微笑道:“杏儿,你这是要帮谁买呢?” 杏儿微微一怔,不禁看了看珍珍,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帮别人买,不是怎么带?” 珍珍笑道:“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你本就不在意这吃的东西,又是个极怕麻烦的人,这会儿巴巴地托我去城东给你带饼子吃,这样麻烦的事情,你一向是不愿意做的,何况你的手艺也不错,你若当真想吃饼子,自己做的也不比李家铺子的差。而且你又向来心热,朋友又多,若有什么人想请你帮一帮忙,你多半是不会推辞的。” 杏儿倒是没有料到珍珍这样聪明,自己随便一说就被珍珍看出了破绽。她愣愣地看了珍珍,见珍珍正用带着寻问的目光瞧着自己,杏儿也不觉得紧张,反而呵呵地笑了,赞道:“珍珍,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确实是别人托我来找你去带李家铺子的饼子的。” 珍珍“哦”了一声,又笑道:“是谁?她怎么不自己来?” 杏儿道:“她说我与你的关系好些,若我来说,你会答应得爽快些。到底是谁,你就别问了,你若有时间就帮我带一带吧。” 珍珍不由地多看了杏儿几眼,瞧着杏儿这模样,也是不准备将那人说出来了。珍珍看了杏儿一会,方才笑道:“我正巧要出去一趟,你放心,李家铺子的饼子,一定帮你带到。” 杏儿一听,顿时笑了,说道:“那可就多谢你了。” 珍珍与杏儿又说了两句话后,便离开了。 待珍珍一走,杏儿方才转身向幽宜亭,幽宜亭里,一个绿衣丫头正坐在那里等着杏儿,杏儿一瞧见那绿衣丫头,便走到那绿衣丫头身边笑道:“绿星姐姐。” 这绿衣丫头正是王夫人身边的心腹丫鬟绿星。绿星见是杏儿来了,便连忙笑着上前迎了上去,杏儿走到绿星的身前笑着说道:“绿星姐姐,珍珍已答应帮你去带李家铺子的饼了。不过你不知道珍珍有多聪明,我只是让她去帮我带饼,她一下子就猜到就别人托我去请她带饼的。” 绿星微微感到惊讶,却没有想到珍珍这样的敏感。她又向杏儿问道:“那你有没有和她说是我让你托她帮我带的?” 杏儿摇了摇头,笑道:“你既说了不想让她知道,我又怎么会随便乱说。不过珍珍也没有多问,便答应了。” 绿星心里微微起疑,又向杏儿将刚才之事细细问来,杏儿也不疑有他,她与绿星的关系向来很多,这样的小事,杏儿自然不会在意。于是杏儿便将刚才如何看请珍珍去买饼子,珍珍又察觉出不是杏儿本人想买李家铺子的饼子一事,详细与绿星说来,绿星倒是有些吃惊,又向杏儿道了谢,便离开了幽宜亭,往王夫人的院落走了回去。此时王夫人正坐在屋子里懒懒闲闲地绣着荷包,绿星走入王夫人房间时,王夫人只抬眼瞥了绿星一眼,便不再看绿星,仍继续绣着她手里的荷包。 最近王夫人的性子也越发沉静了,瞧着这样的王夫人,倒是让人心生不安。于是绿星将刚才借转托杏儿买李家铺子的饼而将珍珍引入城东之事,向王夫人一一说来,最后又将杏儿所说的话转述与王夫人听,王夫人绣荷包的手不由地一顿,看着荷包上缝得密密细细的梅花图,叹道:“好一个伶俐的丫头上天台。” 绿星又道:“这珍珍虽然看出了一点点的苗头,却也没有拒绝帮杏儿带李饼,可见珍珍还没有察觉这事情与我们有关。如此一来,我们安插在李家铺子的人,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王夫人没有马上回答绿星的话,而是捻着手里的针,继续缝着这个精致的荷包,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古雅手下的人,不可小看。” 绿星垂首道:“是。” 王夫人缓缓说道:“珍珍既然已察觉到了些什么,依着她的性子必然不会大意。接下来,多安排些人,顺便派人跟上珍珍。” ……………………………………………… 珍珍没有立刻离开古府。 她先去了一个地方,那便是古府里的马厩。古府是将门之家,向来都是很爱惜马匹的,所以古府的马厩很大,马儿也被照顾得极好。上次在源西骑马时,古维镛将他的一匹千里马魅雪送给了古雅,只是古雅骑得较少了些,这千里马若不时常出去走动走动,再好的马也会懒怠了。 珍珍到了马厩,一眼便看到了马匹中间那匹毛色纯白的魅雪。珍珍走到了那魅雪的前方,这时一个小厮正好走了过来准备喂马,但一瞧见站在魅雪旁边的珍珍时,那小厮便先愣了一愣,然后感到一阵惊喜。 下人里谁不知道古府的丫头里长得最标致的便是三小姐房里的大丫头珍珍,自三小姐日日将珍珍带到身边后,珍珍穿着也比以前光鲜了许多,人也越发迷人了,男仆里哪个不是倾慕珍珍的?不过三小姐是极宠爱这珍珍的,珍珍虽是丫环,可地位却着实不低,男仆们虽然倾慕珍珍,但自知没有本事吃天鹅肉,也只得在私下里说起珍珍这么个人物,藉此来从精神上满足满足自己罢了。 这个喂马的小厮正是阿庄,自古楠的事情发生后,阿庄便被由古楠的小厮一下子沦落为喂马的。 “珍珍姑娘。”阿庄满脸堆笑地向珍珍打着招呼,“你有什么事情吗?” 珍珍瞧着这匹俊美的白马,说道:“魅雪似乎有好些日子没有出门了。” 阿庄赔笑着说道:“是好些日子了。” 珍珍打量这马槽后面的魅雪,又转头看向阿庄,微笑道:“阿庄,你能帮我个忙吗?” 阿庄听珍珍这样一说,顿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连声答应道:“珍珍姑娘只管说,只要是你吩咐下的事情,上刀天下油锅我也定会帮你办到。” 珍珍笑了一笑,道:“那也不必如此,你且去将刘将军请来,就说三小姐想将刘将军帮忙照看照看魅雪。” 阿庄一听,心里便有几分失望,原来是去请那个家将刘寒初。不过既是珍珍姑娘吩咐下来的事情,他心里还是很乐意去做的。于是他便去了。 算了算时日,今天的刘寒初应该是闲着的。珍珍在马厩里欣赏着古雅的魅雪,其实这魅雪当真是漂亮得紧,真真如蓝天下的白云一样的白,纯白的毛色里竟没有一丝的杂色。珍珍不由地在心里感叹起来。 不多久阿庄便领着刘寒初到了马厩,这刘寒初穿着一色枣红色劲装,腰间佩得一柄寒刀,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时常带着恭谨与庄重。刘寒初走到了珍珍的身前,脸上仍是那刚直守礼的模样,说道:“珍珍姑娘。” 珍珍看了看身边的魅雪,又向阿庄道了谢,然后打发阿庄离开了,待阿庄离开后,马厩里便只剩下了许多的马及珍珍和刘寒初了,刘寒初看了看珍珍和魅雪,脸上似有茫然之色,而珍珍笑着向刘寒初道:“刘将军,你今日可忙?” ------------ 第八十八章 暗谋(下) 刘寒初想了片刻,方摇头道:“不忙。今儿不该我当值。” 珍珍笑道:“正好,将军既不忙,可否帮我一个忙?” 刘寒初疑惑道:“不知珍珍姑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当,只是今日珍珍想出去走一走,但珍珍一人出门觉得颇为不安,若将军今日空闲,可否陪一陪珍珍?”珍珍微笑着向刘寒初说道。 刘寒初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珍珍满意地一笑,刘寒初便陪着珍珍一起自后门出了古府。到了繁华嘈杂的街上,珍珍在前方走着,刘寒初老老实实地跟在珍珍的旁边,也没有问珍珍要去哪里,只是陪着珍珍一路逛着,一路上也不多言。 刘寒初这人做事实实在在,又不会多言多问的性子倒是很方便。珍珍便在刘寒初的陪同下先去街上买了些东西,然后去了城西晓秋和章梅生所处的茅屋看望晓秋。 这茅屋已被章梅生好好地修补了一番,虽然显得寒酸,但比起以前还是好了许多。加上晓秋又勤劳,她将这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住着也颇了清爽。 此时章梅生正在读书,而晓秋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做着针线,晓秋见是珍珍来了,连忙欢喜去迎接珍珍了,又见珍珍的身边站着的是刘寒初,晓秋先是怔了一怔,晓秋还是在古府里做丫头时便知道家将刘寒初,说来这刘寒初是老爷身边的人,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刘寒初竟会陪着珍珍一起来这里找她。 珍珍和晓秋两个女子总会有许多的话要说,章梅生便去招呼刘寒初了,于是晓秋就将珍珍请入了屋子。珍珍在一张竹椅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晓秋,晓秋的面色红润,脸上总带着一丝幸福与满足,一看就知道晓秋这些日子过得很满足。 虽然日子苦了些,但陪在自己心爱的男子身边,晓秋也是甘之如饴。 晓秋又向珍珍问起了古雅的情况,珍珍笑着说让晓秋不必担心,晓秋脸上却仍带着一丝忧色,她坐在珍珍的对面,压低了嗓音说道:“我知道小姐与二少爷的关系很好,二少爷离开后,小姐很难过吧?” 关于古枫的事情,说来也传遍了京城无敌柴刀。晓秋知道古枫的事情倒也不奇怪。 珍珍叹了口气,说道:“枫少爷刚刚离开时,小姐是很难过,不过这些日子总算心情好了些了。” 说着珍珍又看了看晓秋搁在桌上那针线,晓秋正在缝制着一件小衣,晓秋的手向来很巧,珍珍忍不住将那笸箩里的小衣拿了出来,展开着看了看,笑道:“你的手还是这样巧,小姐知道你的事情后,可高兴了,本想出来瞧瞧你,但是近来老太太的身子不大好,小姐得去怡养苑照顾老太太,一时抽不出时间来。这不?马上就托我过来瞧瞧你了。” 本来珍珍想对晓秋说,古雅有意想请晓秋去府里走了一走,不过今日杏儿的事情总让珍珍觉得有些不安,她并不能肯定杏儿是不是有问题,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晓秋又孕在身,现在看似平静的府里处处隐藏着危险,尤其是这两天,所以现在只能尽量不要将晓秋拉入这些危险里。 晓秋脸上泛出微微的红色,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忽又想起了什么,又抬起头看向珍珍,问道:“刘将军怎么会和你一起来这里?” 在晓秋的记忆里,刘寒初在古府里从来只须要听一个人的话,那便是古维镛。在很大的程度上,刘寒初就像是古维镛的替身,现在刘寒初竟然陪着珍珍来看望她!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珍珍不由地往门外瞥了一眼,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微微一笑。 …………………………………………………… 绿星急冲冲地从屋外赶了进来。 王夫人仍然这缝着荷包,这荷包已缝了很久很久了,可是王夫人却仍然一点也不急,她将针脚排得细细密密的,尽量地将这荷包缝得精致一些,结实一些。 “二太太,下面的人来报,说珍珍竟让刘寒初陪着她出了门。”绿星的声音有些急促,很显然绿星一得到这个消息就赶忙来通知王夫人了。 王夫人的针忽地往前一扎,尖利的针尖深深地扎入她的手指里,一丝疼痛自指尖传了上来。 竟然让刘寒初陪着她出门…… 倘若有刘寒初陪在珍珍的身边,那么无论她再安排多少人都没有用,一来刘寒初是古维镛的人,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势必会惊动古维镛,二来刘寒初自小跟着古维镛,古维镛是杀场大将,似古维镛精心培养出来的心腹之人,必然不简单,在刘寒初的陪同之下,她想对珍珍下手,那是决不可能。 好一个珍珍! 虽然知道这珍珍不简单,可珍珍此举,王夫人还是觉得以前小看了这珍珍了。 这样想着,王夫人又觉得无限可惜,说来这珍珍以前也一直呆在府里,这样的人物也没有被她发现,反倒让古雅抢先一步发现了珍珍这样一个人物。如此一来要对付古雅就颇为伤脑筋了。 “二太太。”绿星看着王夫人,试探性地问道,“如今刘寒初在,我们的人是不是要撤?” 连绿星都知道,只要刘寒初在,他们的人就无法下手。 王夫人也不说话,只是很平静地收了针,很平静地将被扎伤的手指放至唇边,轻轻吸了吸,血的味道是腥腥咸咸的。 绿星见王夫人久久不语,又想了想,一个计谋从她的脑海里闪过,绿星又道:“二太太,珍珍和刘寒初走得这样近,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诬陷珍珍和刘寒初有私情……” 绿星地话还未说完,就被王夫人的目光逼了回去。王夫人叹了口气,看着绿星说道:“绿星,刘寒初一直跟随着大老爷,陪大老爷守过边疆,上过战场,遭过劫杀,刘寒初性子最忠,眼里心里从来只有大老爷一人,大老爷对刘寒初的信任胜过了任何人贤知千里。刘寒初对大老爷也极坦诚,就算刘寒初与珍珍当真有私情,依着刘寒初的性子,刘寒初也定会将他的事情向大老爷禀告,决无一丝隐瞒。” 刘寒初虽是府里的下人,但因着是古维镛一手栽培起来的,所以地位自是与其他人不同,也因着古维镛去哪里都会带上刘寒初,即便是上战场时,刘寒初也会以副将的身份忠心耿耿地跟随古维镛,也因着刘寒初跟随古维镛上战场时立过大功,皇上也封刘寒初为正五品宁远将军,所以府里的人都称刘寒初为刘将军。刘寒初身上虽有封号,但仍只忠心为古维镛效力,古维镛对刘寒初自然信任有加。 说着王夫人又说道:“而且刘寒初未娶,珍珍未嫁,而我们古家的思想颇为放达,你若说刘寒初与珍珍有私情,只怕大老爷索性将珍珍指给刘寒初,那时你倒成就是刘寒初与珍珍的一段姻缘,他两人说不定还得多谢你的成全之恩。而珍珍又是古雅的心腹,如此一来必然拉近刘寒初,这样我们又有何胜算?” 绿星听王夫人如此一分析,方知道自己实在欠考虑,惭愧道:“二太太说的是。” 顿了顿,绿星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次就放过珍珍了?” 王夫人放下自己的手,继续缝着手里的荷包,说道:“放过?珍珍既然让刘寒初陪着她出门,就已说明了她已有所察觉。如今我们已是打草惊蛇,若这次放过珍珍,只怕珍珍的警觉性已提高,下次想再做些什么只怕不易了。” 绿星有些疑惑,又问道:“但如今刘寒初就在珍珍的身边……只怕……” “既然已开始了,怎可随随便便中止?”王夫人捻着针说着,一面缝着手里牵着线,一边说道:“你莫要忘了,刘寒初也是人,而且是古府里的一个下人。身为下人,就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 在晓秋这儿说了会子的话,珍珍看着这时间也不早了,便向晓秋和章梅生告了辞,晓秋念念不舍地将珍珍送到了院门口,说道:“珍珍,下次若得闲,记得常来看看我。” 珍珍笑道:“那是自然,说不准那时我还会与小姐一起过来。” 晓秋“嗯”了一声,珍珍笑着又劝解了几句,方转身和刘寒初一起离开了。晓秋看着刘寒初和珍珍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忽然泛起一丝温馨来。 章梅生站在晓秋的身边,顺着晓秋的目光瞧着,过了会儿章梅生转身扶着晓秋说道:“他们走了,进屋吧。” 晓秋柔顺地点了点头,听着章梅生的这关切的声音,她的唇边不由地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手也不由地抚上自己的肚子,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她已很满足了。 这里是城西的城郊,人比较少,周围也很是安静。珍珍和刘寒初一起沿着这路走着,刘寒初是牵着马的,他虽然是牵着马,且从古府到这城西也有很大一段路程。 刘寒初也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和刘寒初这样的人走在一起,倒是怪无聊的。 “刘将军,你陪珍珍出来,是不是觉得很无趣?”珍珍一面走着,一面笑着向刘寒初说道。 刘寒初忙道:“珍珍姑娘言重了。” 珍珍看着刘寒初那张刚正老实的脸,笑道:“你怎地不问问我接下来要去哪里去?” 刘寒初愣了愣,又想了想,方问道:“珍珍姑娘准备去哪里?” 珍珍“噗哧”一笑,珍珍本就貌美,这一笑之下确实更添了几分动人的美丽,却听她说道:“等会儿我要去城东的李家铺子买些饼。然后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 第八十九章 下人 此时已近黄昏了,珍珍和刘寒初走在街上,街上人的比来时要少了许多,走了好一会儿的路,珍珍也有些累了,然而这离李家铺子还有些距离,也不知杏儿是怎么搞的,偏偏让她去城东买吃的,这一路走来还真不是个滋味。 走着走着,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家李家铺子,天色虽有些不早了,可是那家铺子也还没有关门,珍珍也不由地松了口气,跟身边的刘寒初道:“就在那了,终于到了。” 刘寒初不由地看了看身边的珍珍,此时珍珍的脸红红的,走了这样久的路,她的额上也泛出了点点的香汗,橘红色的夕阳映照在珍珍的脸上,晕出一圈诱人的美丽。刘寒初见珍珍脸上似有疲惫之色,想着他们走了这样久,珍珍大概是累了吧,于是刘寒初说道:“珍珍姑娘很喜欢吃李家铺子里李老板做的饼吗?” 珍珍摇了摇头,拿出一张白底绣梅花的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望了一眼那家铺子,然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倒是不喜欢吃这样油腻的东西,只是大少奶奶房里的丫头杏儿想吃,特意托我帮她带罢了。” 刘寒初恍然大悟,又见珍珍有些累了,便道:“其实珍珍姑娘若觉得麻烦,可托我帮你带便是了无双战神全文阅读。自城西特地走到城东去帮别人带东西,确实不太方便。” 珍珍看了看刘寒初这老实正直的模样,不由地一笑,打趣道:“如此不方便,却让将军特意陪着珍珍去,误了将军时间,珍珍实在惭愧,珍珍在这里先给将军赔不是了。” 说着珍珍当真微微屈膝要给刘寒初施礼,刘寒初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欲拦住珍珍,可手刚刚触到珍珍的手臂上,突然惊觉男女授受不清,又连忙将手缩了回来,急向珍珍解释道:“珍珍姑娘快别这样,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见姑娘走得辛苦,不忍心罢了。” 珍珍诧异地看向刘寒初那有些慌乱的样子,见刘寒初这话说得真诚,心里倒是泛出一丝感动来,这刘寒初的心地倒是很善良。珍珍也不再与他开玩笑,说道:“那珍珍就谢过将军的好意了。” 顿了顿,珍珍又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罢珍珍便与刘寒初一道向李家铺子走了去,李家铺子的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两人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在这一带是很受街坊邻居好评的,所以这李家铺子的饼一向卖得很好。 珍珍买了些饼后,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便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两人刚刚走到街道转角之处,忽然迎人一个急冲冲地正她向他们这边冲来,突然珍珍和刘寒初也是刚从转角处走出,这又人冲得太急,这一个防不胜防,那人不偏不倚正好撞在珍珍的身上,珍珍手里的饼被撞飞起来,她人也一个不稳就要摔了下来。 一旁的刘寒初眼疾手快,这会儿右手一探便扶住了珍珍,左手一张正好接住了珍珍刚才到李家铺子买的饼。珍珍本以为这摔个四脚朝天,却没有料到被这刘寒初扶住了。刘寒初扶稳了珍珍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又将那饼递还给珍珍,关切道:“珍珍姑娘,你没事吗?” 珍珍摇了摇头,感激道:“我没事,多谢将军。” 而与珍珍相撞的那人就没有珍珍这样好运气了,那人正哎哟哎哟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爬一边骂道:“是哪个走路不长眼睛的,敢撞老子!也不看看老子是……” 话只说到一半,剩下的话再也不敢说出来了。 因为这人看清楚了身前站着的是珍珍和刘寒初。 这人是个十**岁的小厮,竟是古府下人的打扮,珍珍一瞧这小厮的脸,便已认出了这是古楠身边的小厮阿渠。古楠身边最亲的下人本是阿庄,只上次的荆王府小妾之事发生后,阿庄就被安排喂马去了,周夫人就将这阿渠拨来照顾古楠。 珍珍瞧着这阿渠狗仗人势的样子,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这周夫人当真不会看人,这阿渠比阿庄也好不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人陪在古楠身边,再好的爷们也会被带坏了。这样一想想珍珍又想起了古枫身边的阿教,哎,还是那阿教既忠心又懂事,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阿渠见自己撞的人是三小姐最喜欢的丫头珍珍,非但如此,这珍珍的身边还有古维镛的心腹家将刘寒初,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人顿时就吓傻了,话也不敢再接一句。 此时的阿渠脸上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刘寒初皱了皱眉,问道:“你这样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里?” 阿渠脸色骤变,颤声道:“我……我……我……去去……去找人……” 刘寒初声音里似带着不悦,继续问道:“找什么人?” 阿渠变色道:“楠少爷……三少爷被人捉走了,我要去找人救楠少爷……” 此话令刘寒初和珍珍俱是吃了一惊,古楠被抓走了?什么叫古楠被抓走了?刘寒初率先厉声道:“怎么回事魔兽之荣耀龙骑最新章节!” 阿渠吓得连声道:“今天三少爷去藏娇楼与几个朋友喝酒,三少爷去藏娇楼总是红香姑娘陪的,偏偏今日有几个人不知好歹,硬霸着红香姑娘,三少爷气不过,就闯到霸着红香姑娘的客人的屋子里去了,想教训一下那不知好歹的人,哪知……哪知那些人好生厉害,一下子就将我们打趴下……然后三少爷就被他们扣了下来,所以我就去找人……” 珍珍看着阿渠脸上被打得青青肿肿的脸,不由地深深吸了口气,再深深地将那个口气吐了出来。这个古楠……上次小姐还那样护着古楠,希望古楠会有所改变,那知这古楠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刘寒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沉默了一会儿,方向阿渠说道:“带我去三少爷那里。” 阿渠听刘寒初要去古楠那里去,心里是半喜半忧,喜的是若刘寒初去,定能将三少爷好好救下来,忧的是刘寒初若去,这事情便势必瞒不过古维镛,那时不但三少爷有的罚了,连着他们这些下人也只怕没有好果子吃……说不准他日后也只能和阿庄一样,只能天天去喂马了…… 但是刘寒初既已这样说了,他哪里敢不带刘寒初去? 刘寒初又向珍珍说道:“珍珍姑娘,你先回府里吧。我可能要耽搁些时候了。” 珍珍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知道刘寒初的意思。刘寒初毕竟是府里的人,眼看着主子被欺负,怎么可能不管?而珍珍,一来她脚程慢,刘寒初带着她,等赶到藏娇楼时,只怕楠少爷已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二来她到底是女子,藏娇楼那种地方她一个女儿家实在不是方便去。 于是珍珍道:“将军快去吧,不必担心我。” 刘寒初点了点头,便忙让阿渠带路急忙将藏娇楼去了。 街道的暗处,有一道阴险的目光向珍珍的身影射了来…… …………………………………………………… 陪了老夫人一整天,古雅也有些累了。她从怡养苑出来时,天色已暗了,珍珍并没有来怡养苑接她,古雅本觉得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今天珍珍是去了晓秋那里,想来在晓秋那里多耽搁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吧…… 古府离章梅生的家有一段距离,就算珍珍没有耽搁,从章梅生家里回来,这会儿也累了。让珍珍多多休息休息也好。 这样想着,古雅便一个人提着灯笼,照着这幽静的小路往零星小筑走去。 原来秋蝉是不放心古雅在晚上独自走的,因为零星小筑本就僻静,不过古雅说着自己没有事,秋蝉才让古雅一个人回去。 零星小筑的丫头本就少,大丫头更只有珍珍一人了,虽然近来也添了些,可是比起古府里其他房里的丫头,零星小筑还是冷清了些。古雅走到零星小筑时,见屋子里已点灯了,想来已珍珍回来了吧,古雅有些迫不急待去问问珍珍晓秋近来的情况了。于是她的脚步又不由地快了些,厅堂的门是关着的,古雅伸手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左右两个灯架上那发着橘色光芒的灯笼,灯光将屋子里照得亮堂堂的,但偌大的屋子里,因没有一个人而显得空荡荡的。 “珍珍!珍珍!”古雅提高了声音,不由地唤了两人,然而却没有人回应古雅的话。 零星小筑的丫头都知道古雅性子古怪,向来不喜欢别人靠近她吃住的地方,也不喜欢她们随便进古雅的房间,所以往日里只有晓秋一人日日守在古雅身后照顾,晓秋走后便是珍珍照顾古雅,小丫头们也乐得清闲,这会儿丫头们也不知在哪里玩闹。 古雅觉得奇怪,珍珍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吹灭了手里提着的灯笼里的蜡烛,自己将灯笼收了起来。在屋子里叫了几声,仍没有看到珍珍的身影。 ------------ 第九十章 失踪 古雅不由地疑惑起来,珍珍是去哪里了?她本想自己换衣裳的,可是心里又放心不下珍珍,终于按捺不住,出了自己的房间,去了小丫头住的房间。 小丫头们正在房间里嘻嘻哈哈地说着笑话,突然看到古雅到来,不由地吓了一大跳。古雅只问了她们一句:“你们看到珍珍了吗?” 小丫头们这才反应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摇头,说道:“珍珍姑娘自午后离开府里,就再没有回来。” 听了这话,古雅当真吃了一惊。 还没有回来? 怎么可能!珍珍是极懂事的,决对不会在外面停留到现在还不回来,就算珍珍当真是有事情耽搁了,她也一定会托人转告古雅的。这样一想想,古雅心里就越发不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也顾不得天已黑了,古雅将零星小筑的丫头们去打发了出去,要她们找到珍珍,古雅一向沉稳的人心也不由地焦躁起来。她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到底是哪里不对?珍珍会出什么事情? 等了许多,舒月竟然来了零星小筑,舒月一走进门便向古雅问道:“怎么?珍珍不见了?” 古雅心里又急又担心,迎了上去,焦急道:“不想惊动了嫂嫂,听说晓秋怀孕了,我就让珍珍去晓秋那里看看晓秋,却没有想到珍珍到现在还不回来,珍珍做事情一向有分寸,绝对不会到现在还不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舒月见古雅着急,便安慰道:“你先别急,我房里的丫头们多,等会我让丫头们都去找找,看看有什么消息。” 古雅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如此了。舒月当下便让春罗带着一帮丫头们去寻找珍珍,但也不想惊动太太小姐,就让她们暂时不要透露消息。古雅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直跳着,珍珍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她与珍珍向来亲厚,若珍珍出事,那可怎么办? 舒月又宽慰了古雅一阵子,不安地等了许久,舒月的丫头春罗便赶了进来,向舒月和古雅报说:“听喂马的阿庄说,今日珍珍出门之前去了马厩,然后托阿庄将刘将军找了来,最后是与刘将军一道出门的。” 这说倒让古雅和舒月吃了一惊,珍珍是与刘寒初一道出门的? 古雅心念一转,又向春罗问道:“你说是珍珍主动去找刘寒初的?” 春罗点了点头崛起美洲1620。 古雅似明白了什么,突然坐位上站起身来,惊叫一声:“不好!” 舒月见古雅如此,不禁担心道:“怎么了?” 古雅道:“依着珍珍的性子,她出门怎么会特地去找刘寒初?且不论刘寒初到底是男子,一男一女只怕会引起非议,何况刘寒初是爹爹身边的人,珍珍去让刘寒初陪着她出门,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准那时的珍珍已察觉到这次出门会遇到什么不测,为了安全起见,才会请刘寒初陪着她。纵然如此,珍珍还没有回来,说不定当真是出事了!” 说着古雅又急忙向春罗问道:“刘寒初现在在哪里?” 春罗道:“听管门的下人们说刘寒初不久前才带着三少爷和阿渠及一些仆人回府里了,三少爷和阿渠等人都受了伤。大老爷也已知道了三少爷的事情,现在正在大发雷霆。” 古雅脸色顿时就变了,思绪飞速运转,是了,是了,刚才她就还在想,倘若刘寒初陪着珍珍,依刘寒初的实力,保护珍珍是绰绰有余,如此一来珍珍又怎么会出意外?但刚才春罗说刘寒初和受了伤的古楠等人一道回来,可以推测刘寒初和珍珍在上街时,不知什么原因,遇到了陷于苦境的古楠等人,刘寒初身为古府家将,自然不可能弃古楠于不顾,只是刘寒初一走,那些欲对珍珍图谋不轨的人就有机可乘了。 古雅越想越不安,这分明就是有人精心设计的计谋! 正当古雅满心焦急时,下面有丫头来报,说了刘寒初来了。古雅一听,也不等刘寒初进屋子,自己就急急忙忙赶了出去,奔到零星小筑的院门口,此时刘寒初正好要进屋,这样一来古雅险些就要撞上去了。 “三小姐?”刘寒初很少见古雅这般失态,不由地诧异起来。 古雅也顾不得刘寒初的惊讶,急忙问道:“听说今日珍珍是与你一道出门的?” 刘寒初更是惊讶起来,又问道:“怎么?珍珍姑娘还没有回来吗?” 古雅一听,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这时舒月也从屋子里赶了出来,见刘寒初一脸的茫然,又听古雅似有些呆愣,便向刘寒初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珍珍姑娘自与将军出去后,至现在还没有回来。” 刘寒初吃了一惊,失声道:“珍珍姑娘还未回来?怎么可能?” 于是刘寒初便将今日与珍珍出去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古雅,末了刘寒初又下定决心似地说道:“三小姐请放心,珍珍姑娘是跟着我而走丢的,我刘寒初向你保证,定会不惜一切找到珍珍姑娘!” 此时古雅的心已乱到了极点,听刘寒初如此一说,便道:“有劳将军了。” 刘寒初不再说话,而是转身准备离开,看样子刘寒初是准备马上去找珍珍了。待刘寒初离开后,古雅方心神不宁地回到了屋子里,颓然地在桌子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舒月也跟了过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给古雅倒了杯茶,说道:“你也先别急,先想想这事情到底是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古雅心里想着,是了,珍珍之所以去找刘寒初陪她出门,便是已意识到了这次出门会有不太平,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珍珍有这样的防犯意识?而且那人显然是利用古楠的好色性子,在藏娇楼里挑拔古楠,又让古楠的小厮去找人,正好撞到正准备回府里的珍珍和刘寒初。这样精心的设计,这样的巧合,可见那人心机之深,那人既然能将此事安排得如此天衣无缝,那么……那人必是对古楠、刘寒初、珍珍等人极是了解,恰到好处地利用了各自的缺点,安排了这一切……那么那人八城了府里的人…… 是谁呢?府里对自己有敌意的,有周夫人、古淑如、王夫人,古敏如,而此事涉及了古楠,周夫人和古淑如决不会将自己的儿子按排入局,那么便只有王夫人和古敏如了…… 古雅心里怀疑着,却又不敢肯定蜀山旁门之祖。 这时舒月茶香刚刚冲泡好的将一杯热茶给古雅递了过来,古雅正准备接过那杯茶时,忽然想起了刚才刘寒初所说的,珍珍要刘寒初陪她去李家铺子买饼,他们也是从李家铺子往回走的路上遇到麻烦的,刚才似乎听刘寒初说起,其实珍珍自己不喜欢吃饼,是帮舒月房里的丫头杏儿买的…… 难道是舒月……不可能,舒月和自己完全是站在同一条钱上,舒月决对不会这样做,何况珍珍本就是从舒月房里出来的丫头,舒月完全没有理由去害珍珍。 但为什么……古雅不由地抬头看了看舒月,舒月见古雅瞧着自己,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古雅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了舒月递来的茶杯,说道:“我想起刚才刘寒初说的一个细节来了。” 舒月“哦”了一声,好奇地瞧着古雅,问道:“什么细节?” 古雅说道:“珍珍去了晓秋那里,晓秋和章梅生都在城西,而李家铺子在城东,珍珍却不顾不方便,特意去了城东李家铺子买饼。” 舒月眉头一皱,回想起刚才刘寒初说的话,心不由地一跳,说道:“杏儿?可杏儿……” 说着这里,舒月又觉得不对,她抬头别有深意地看着古雅,问道:“你不会在这怀疑我吧?” 古雅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和嫂嫂之间,怎么会有嫌隙?” 舒月点了点头,又让春罗去将杏儿带来,杏儿很快就被春罗带了来,杏儿也是个老实的丫头,便将让珍珍带饼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原来是绿星转托杏儿求珍珍给她带饼的。如此一来,伊荃和舒月便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王夫人的丫头绿星…… 那么若说这件事情与王夫人无关,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王叔母好厉害!”舒月不由地说着,脸上又带着一丝忧色,“不但在刘寒初手下带走了珍珍,还想离间借着杏儿之事离间我们。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古雅眉头紧蹙。 王梅! 这事情当真是王梅做的吗?但就算是王梅指使的,现在古雅无凭无据,又该怎么办? 思忖片刻,古雅说道:“我们去王叔母那坐坐吧。” 舒月微微一怔,看着古雅那清秀明丽的脸庞,问道:“现在吗?” 古雅点了点头,说道:“事不宜迟。珍珍现在生死未卜,我们也不有耽搁了。” “可是……”舒月说着又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晚了,初秋的星星并不比夏夜繁盛,却可亮丽可爱,静静地照着人间,见证着人间的恩恩怨怨。 “天已黑了,我们还没有确定便去王叔母那里兴师问罪,王叔母到底是长辈,我们此举甚是冒险,若被王叔母反咬一口,可不是玩的。”舒月担心地说着。 古雅看了一眼舒月,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那片明月,缓缓纠正着舒月的话:“天色虽晚,月色却如此可爱,我们只是出来赏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王叔母院里,顺便拜访拜访王叔母罢了。” ------------ VIP卷 ------------ 第九十一章 下棋 古雅和舒月走到王夫人院落时,绿星虽然有些惊讶于古雅和舒月的突然来到,却也连忙将古雅和舒月迎入了屋子。 此时王夫人也没有休息,而更巧的是古敏如今天也在王夫人的院落里,古敏如也已有了自己的院落寄芙轩,今天她却还留在王夫人这儿,而且正与王夫人在下棋。 绿星将舒月和古雅引入屋子后,王夫人见两人突然到底,不免微微诧异,又向两人问道:“天已晚了,你们特地到此,是有什么事情吗?” 古敏如却仍是以前那不屑的脸色,随意地瞥了古雅一眼,讥讽道:“三姐姐当真是闲得很,这样晚了还四处乱走,也不怕天黑路滑摔了。” 王夫人回头瞪了古敏如一眼,道:“敏如!怎么这样没大没小的!” 古雅也不生气,而是微笑道:“王叔母可不要责怪四妹妹了,也是我们造次了。今儿和大嫂嫂出来看月亮,姑嫂两人聊得兴起,不在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王夫人先让舒月和古雅坐了,又吩咐绿星去摆些茶点上来,方向古雅和舒月笑道:“闲着无事走走也好,所谓闲愁恼人,人总得要有所寄托才是。” 古雅微笑着看了看王夫人,却见王夫人脸上始终带着往常那慈祥温和的微笑,脸色并无一丝一毫的异色,倒是古敏如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似发现了什么,说道:“三姐姐,你的丫头珍珍呢?” 古雅心下一紧,却见那王夫人亦看了看舒月的丫头春罗,并没有瞧见其他丫头,王夫人似疑惑起来,道:“是了。往日总是见你到哪都带着珍珍,天这样晚上,今晚怎么不带上珍珍了?” 古雅的脸上似带着一丝无奈与感叹,说道:“别说你们不知,我也是不知珍珍上哪去了。今天我叫珍珍府外看看晓秋,珍珍这早上一去,直至现在都没有回来。八成是和晓秋关系好,被晓秋拉着不愿回来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又似想起了什么,向古雅说道:“我也知道你向来疼着那些下人们。可是到底是丫头下人,主子们喜欢丫头归喜欢,可是却万万不得放纵丫头们。听你这样说。那珍珍倒是擅自出府,加夜不归宿了,这样不守规矩到底不好,日后每个丫头们都这样,这府里还成什么样子?” 王夫人的意思是珍珍擅自不归。理应受罚。王夫人说着又看向静坐在一边喝茶的舒月,向舒月问道:“你说是不是?月儿。” 舒月喝了口茶,不由地微微一笑,道:“叔母说得极是。我本也是这样觉得的,不过想着珍珍这丫头现在到底是雅妹妹房里的,我也不好去管珍珍。不然倒是会被别人说我权欲薰了心,我想雅妹妹也是个明事理的,想来雅妹妹自己心里有计较。也就没有说些什么了。” 舒月的言外之意是珍珍是古雅的丫头,古雅要怎么管丫头,自有古雅的主意,这王夫人说这话便是多管闲事。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一眼舒月那沉稳宁和的脸庞,心里倒是微微一叹。好厉害的一张嘴。 古敏如听了这话,脸上似有不满之色。不服气地向舒月道:“大嫂嫂,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母亲多管闲事了?” “敏如!”王夫人连忙喝止道。 舒月又道:“敏如妹妹不可要多心,我不会说话,还请敏如妹妹多体谅些。” 这时一边的古雅又开了口,她看着棋桌上的摆着的棋,又瞧了瞧王夫人和古敏如,便笑道:“我们就不要说我那不知事的丫头了,等珍珍回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对了,叔母,你和四妹妹在下棋吗?” “敏如闲着无聊,就拉着我来走棋狐迹仙踪全文阅读。反正闲来无事,下下棋也好。”王夫人也看了看一边桌上的棋,又看了看古雅,微笑着问道,“雅儿,你可会下棋?” 古雅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 王夫人似来了兴致,道:“既如此,雅儿,我们来下一局如何?” 古雅笑道:“雅儿棋艺粗浅,还望叔母让一让。” 王夫人道:“你过谦了。” 说罢两人便起身走到那边的棋桌边,桌上摆着的一副紫檀木制成的象棋,王夫人和古雅隔着棋盘而坐在,两人重新摆着子,一面摆一面说着话,舒月和古敏如亦走到那棋桌边看着两人下棋,绿星又给舒月和古敏如搬了凳子来。两人就围着看棋。 棋摆好后,王夫人向古雅说道:“雅儿,你先动子吧。” 古雅摇了摇头,向王夫人说道:“叔母既是长辈,雅儿又怎敢走在叔母的前面?还是叔母先下吧。” 王夫人微笑道:“棋是棋,人是人,下棋的时候只有输赢之分,没有长幼之分。你先吧。” 古雅微微叹了口气,不由地深深看了王夫人一眼,缓缓道:“雅儿其实并不喜欢这输输赢赢的,有时间雅儿觉得这输得伤心,赢得残忍,不若无输无赢,和和平平的,难道不好吗?” 古雅的意思是暗示着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在府里生活,并不想和别人斗来斗去。这也是给王夫人一个暗中的警告,她现在并不想与王夫人为敌,若珍珍的事情果真与王夫人有关,只希望王夫人将人还给古雅,自此两人和平相处。 王夫人知道古雅这话中的深意,王夫人却也不道破,只是微笑道:“下棋若无输无赢,那便不是下棋了。人既然制造了这棋,便是让我们来斗争厮杀的。我们既然已站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就已没有选择了。” 王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拿起棋盘上的“炮”,将那“炮”由二移至五,说道:“就如我的‘炮’已移到中心了,你若不采取行为,我的‘炮’就威胁着你的‘卒’,你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就不得不想法子防住我的子。不喜欢输与赢的人,就不应该坐在棋盘前。” 王夫人这话说得极有深意,古雅心里微微一紧,王夫人的意思表面上是说下棋定要分个胜负,而且里面有要与古雅为敌的意思。从王夫人的这话里古雅隐隐可以感觉到,珍珍,就在王夫人手上! 棋,本就是要拼输与赢的。王夫人的话虽然犀利了些,可是却很在理。 然而…… 王夫人已先下子,现在该了古雅了。古雅伸出纤纤玉手。执起了她的“马”,由八的位置上进至七,以守着那颗“卒”。然后抬眼看了看王夫人微笑着的脸,说道:“叔母的话极对,然而雅儿亦有自己的下棋方式。” 王夫人“哦”了一声,却也微笑不语,将第三列的卒上移一格。说道:“那我倒要想看一看,你的下棋方式。” 两人说这样一面闲说着,一面下起子来。王夫人主攻,而古雅主守,古雅一直在守,王夫人看得出古雅有许多的机会反攻为守。但古雅终于没有攻。 结果一旦王夫人除去古雅的子,古雅有总方法吃去王夫人相应的子,这棋始终保持着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的模式。 “棋可不是这样下的,只守不攻,处于被动的位置,会吃亏的。”王夫人将她的车移到古雅的马前,将那古雅的马逼上绝路至尊毒王最新章节。势必要吃下古雅的马。 “我对棋盘上的每一个子都很喜欢,都不忍心它们牺牲掉。无论是你的子还是我的子,都很珍贵。”古雅说着,又将她的“炮”冲入王夫人的棋里,说道,“将军。” 王夫人一怔,因着古雅一直在守,她也没有料到这里还留着这样一手,她一看棋局,暗叹不好。到底输了古雅一着,只得将她帅上的士移下来。而古雅又将她的炮移开,隔着一个边卒守住她的那匹死马,而之前她的炮后本就有一个车,如此一来,古雅道:“将。”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古雅一眼,古雅这招“抽将”本可以除去王夫人的车,然而古雅却没有趁势杀车保马,而是选择保住直接以炮保马。 王夫人道:“下棋可不能如此心慈手软,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舒月和古敏如都略懂棋术,也能看懂他们的棋势,只是没有古雅精通罢了。这一局下来,最后是个和棋,无输无赢。 一盘棋下来,王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古雅说道:“棋虽是平局,不过论棋技,输的是我,论目的,输的确是你。” 古雅脸色微微一变。 却见王夫人看着这局残棋,说道:“你虽然已保证了这局棋是和棋,可是你说过,你很喜欢这些棋子,也想保住这些棋子,可是一局下来,你的棋子已牺牲殆尽了。你的棋子越是珍贵,我的赢面就越大。” 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执起那枚刚刚被王夫人吃掉的古雅的“车”,缓缓说道:“你看,为了你的那局和棋,你的‘车’已被我吃了。那么你的‘车’,是不是很珍贵?” 古雅的心猛然一跳,脸色微微泛白,手也不禁一颤。王夫人所说的“车”,其实就是暗指她的珍珍现在已在王夫人手上,而且听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已下定了决心与古雅过不去! 她该怎么办? 舒月见气氛已有些不对了,连忙打圆场,笑道:“一场游戏罢了,我看叔母和三妹妹的棋艺都极好的,若是我,只怕三两下就被击败了。” 王夫人笑了笑,道:“也是,一局棋罢了,何必较真。” 说着王夫人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说道:“天色也已不早了,零星小筑和桦南院离这里也有些距离,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古雅勉强镇定下来,向王夫人微笑道:“叔母说得是,那么雅儿便先告辞了。” 说罢古雅便起身,和舒月一起离开了这屋子里,舒月也有些不放心古雅,便先和春罗一起将古雅送到零星小筑,春罗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而舒月和古雅刚在后面慢慢来地走着。 在回零星小筑的路上,王夫人的那番话始终如一个重锤击在古雅的心头,让古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舒月见古雅脸色不太好,不由地问道:“雅儿,你没事吧?” 古雅摇了摇头。 舒月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叔母的态度,当真叫人摸不准,我瞧着叔母说的那番话怪寒人的,听得我极不自在。 古雅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这王夫人当真是打算和古雅斗下去吗?她以前从未不知道,王夫人竟是心机这样深的人,果然沉默的人一旦疯狂起来,当真让人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珍珍现在怎么样了。 古雅略一沉思,心里便有了计较,向舒月说道:“大嫂嫂,珍珍的事情怕只有我亲自去一趟才行。” ps: 书本来应该是昨天上架的,可是出了点小意外,今天上架了星河大时代全文阅读。。。求首订呀。。。各种支持~~嘿嘿~~~<>  古雅和舒月走到王夫人院落时,绿星虽然有些惊讶于古雅和舒月的突然来到,却也连忙将古雅和舒月迎入了屋子。 此时王夫人也没有休息,而更巧的是古敏如今天也在王夫人的院落里,古敏如也已有了自己的院落寄芙轩,今天她却还留在王夫人这儿,而且正与王夫人在下棋。 绿星将舒月和古雅引入屋子后,王夫人见两人突然到底,不免微微诧异,又向两人问道:“天已晚了,你们特地到此,是有什么事情吗?” 古敏如却仍是以前那不屑的脸色,随意地瞥了古雅一眼,讥讽道:“三姐姐当真是闲得很,这样晚了还四处乱走,也不怕天黑路滑摔了。” 王夫人回头瞪了古敏如一眼,道:“敏如!怎么这样没大没小的!” 古雅也不生气,而是微笑道:“王叔母可不要责怪四妹妹了,也是我们造次了。今儿和大嫂嫂出来看月亮,姑嫂两人聊得兴起,不在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王夫人先让舒月和古雅坐了,又吩咐绿星去摆些茶点上来,方向古雅和舒月笑道:“闲着无事走走也好,所谓闲愁恼人,人总得要有所寄托才是。” 古雅微笑着看了看王夫人,却见王夫人脸上始终带着往常那慈祥温和的微笑,脸色并无一丝一毫的异色,倒是古敏如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转,似发现了什么,说道:“三姐姐,你的丫头珍珍呢?” 古雅心下一紧,却见那王夫人亦看了看舒月的丫头春罗,并没有瞧见其他丫头,王夫人似疑惑起来,道:“是了。往日总是见你到哪都带着珍珍,天这样晚上,今晚怎么不带上珍珍了?” 古雅的脸上似带着一丝无奈与感叹,说道:“别说你们不知,我也是不知珍珍上哪去了。今天我叫珍珍府外看看晓秋,珍珍这早上一去,直至现在都没有回来。八成是和晓秋关系好,被晓秋拉着不愿回来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又似想起了什么,向古雅说道:“我也知道你向来疼着那些下人们。可是到底是丫头下人,主子们喜欢丫头归喜欢,可是却万万不得放纵丫头们。听你这样说。那珍珍倒是擅自出府,加夜不归宿了,这样不守规矩到底不好,日后每个丫头们都这样,这府里还成什么样子?” 王夫人的意思是珍珍擅自不归。理应受罚。王夫人说着又看向静坐在一边喝茶的舒月,向舒月问道:“你说是不是?月儿。” 舒月喝了口茶,不由地微微一笑,道:“叔母说得极是。我本也是这样觉得的,不过想着珍珍这丫头现在到底是雅妹妹房里的,我也不好去管珍珍。不然倒是会被别人说我权欲薰了心,我想雅妹妹也是个明事理的,想来雅妹妹自己心里有计较。也就没有说些什么了。” 舒月的言外之意是珍珍是古雅的丫头,古雅要怎么管丫头,自有古雅的主意,这王夫人说这话便是多管闲事。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一眼舒月那沉稳宁和的脸庞,心里倒是微微一叹。好厉害的一张嘴。 古敏如听了这话,脸上似有不满之色。不服气地向舒月道:“大嫂嫂,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母亲多管闲事了?” “敏如!”王夫人连忙喝止道。 舒月又道:“敏如妹妹不可要多心,我不会说话,还请敏如妹妹多体谅些。” 这时一边的古雅又开了口,她看着棋桌上的摆着的棋,又瞧了瞧王夫人和古敏如,便笑道:“我们就不要说我那不知事的丫头了,等珍珍回来,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对了,叔母,你和四妹妹在下棋吗?” “敏如闲着无聊,就拉着我来走棋我的男人是狐狸。反正闲来无事,下下棋也好。”王夫人也看了看一边桌上的棋,又看了看古雅,微笑着问道,“雅儿,你可会下棋?” 古雅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 王夫人似来了兴致,道:“既如此,雅儿,我们来下一局如何?” 古雅笑道:“雅儿棋艺粗浅,还望叔母让一让。” 王夫人道:“你过谦了。” 说罢两人便起身走到那边的棋桌边,桌上摆着的一副紫檀木制成的象棋,王夫人和古雅隔着棋盘而坐在,两人重新摆着子,一面摆一面说着话,舒月和古敏如亦走到那棋桌边看着两人下棋,绿星又给舒月和古敏如搬了凳子来。两人就围着看棋。 棋摆好后,王夫人向古雅说道:“雅儿,你先动子吧。” 古雅摇了摇头,向王夫人说道:“叔母既是长辈,雅儿又怎敢走在叔母的前面?还是叔母先下吧。” 王夫人微笑道:“棋是棋,人是人,下棋的时候只有输赢之分,没有长幼之分。你先吧。” 古雅微微叹了口气,不由地深深看了王夫人一眼,缓缓道:“雅儿其实并不喜欢这输输赢赢的,有时间雅儿觉得这输得伤心,赢得残忍,不若无输无赢,和和平平的,难道不好吗?” 古雅的意思是暗示着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在府里生活,并不想和别人斗来斗去。这也是给王夫人一个暗中的警告,她现在并不想与王夫人为敌,若珍珍的事情果真与王夫人有关,只希望王夫人将人还给古雅,自此两人和平相处。 王夫人知道古雅这话中的深意,王夫人却也不道破,只是微笑道:“下棋若无输无赢,那便不是下棋了。人既然制造了这棋,便是让我们来斗争厮杀的。我们既然已站在这个位置上,那么就已没有选择了。” 王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拿起棋盘上的“炮”,将那“炮”由二移至五,说道:“就如我的‘炮’已移到中心了,你若不采取行为,我的‘炮’就威胁着你的‘卒’,你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就不得不想法子防住我的子。不喜欢输与赢的人,就不应该坐在棋盘前。” 王夫人这话说得极有深意,古雅心里微微一紧,王夫人的意思表面上是说下棋定要分个胜负,而且里面有要与古雅为敌的意思。从王夫人的这话里古雅隐隐可以感觉到,珍珍,就在王夫人手上! 棋,本就是要拼输与赢的。王夫人的话虽然犀利了些,可是却很在理。 然而…… 王夫人已先下子,现在该了古雅了。古雅伸出纤纤玉手。执起了她的“马”,由八的位置上进至七,以守着那颗“卒”。然后抬眼看了看王夫人微笑着的脸,说道:“叔母的话极对,然而雅儿亦有自己的下棋方式。” 王夫人“哦”了一声,却也微笑不语,将第三列的卒上移一格。说道:“那我倒要想看一看,你的下棋方式。” 两人说这样一面闲说着,一面下起子来。王夫人主攻,而古雅主守,古雅一直在守,王夫人看得出古雅有许多的机会反攻为守。但古雅终于没有攻。 结果一旦王夫人除去古雅的子,古雅有总方法吃去王夫人相应的子,这棋始终保持着势均力敌。不相上下的模式。 “棋可不是这样下的,只守不攻,处于被动的位置,会吃亏的。”王夫人将她的车移到古雅的马前,将那古雅的马逼上绝路。势必要吃下古雅的马。 “我对棋盘上的每一个子都很喜欢,都不忍心它们牺牲掉。无论是你的子还是我的子,都很珍贵神武乾坤最新章节。”古雅说着,又将她的“炮”冲入王夫人的棋里,说道,“将军。” 王夫人一怔,因着古雅一直在守,她也没有料到这里还留着这样一手,她一看棋局,暗叹不好。到底输了古雅一着,只得将她帅上的士移下来。而古雅又将她的炮移开,隔着一个边卒守住她的那匹死马,而之前她的炮后本就有一个车,如此一来,古雅道:“将。”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古雅一眼,古雅这招“抽将”本可以除去王夫人的车,然而古雅却没有趁势杀车保马,而是选择保住直接以炮保马。 王夫人道:“下棋可不能如此心慈手软,对敌人仁慈,即是对自己残忍。” 舒月和古敏如都略懂棋术,也能看懂他们的棋势,只是没有古雅精通罢了。这一局下来,最后是个和棋,无输无赢。 一盘棋下来,王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古雅说道:“棋虽是平局,不过论棋技,输的是我,论目的,输的确是你。” 古雅脸色微微一变。 却见王夫人看着这局残棋,说道:“你虽然已保证了这局棋是和棋,可是你说过,你很喜欢这些棋子,也想保住这些棋子,可是一局下来,你的棋子已牺牲殆尽了。你的棋子越是珍贵,我的赢面就越大。” 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执起那枚刚刚被王夫人吃掉的古雅的“车”,缓缓说道:“你看,为了你的那局和棋,你的‘车’已被我吃了。那么你的‘车’,是不是很珍贵?” 古雅的心猛然一跳,脸色微微泛白,手也不禁一颤。王夫人所说的“车”,其实就是暗指她的珍珍现在已在王夫人手上,而且听王夫人的意思,王夫人已下定了决心与古雅过不去! 她该怎么办? 舒月见气氛已有些不对了,连忙打圆场,笑道:“一场游戏罢了,我看叔母和三妹妹的棋艺都极好的,若是我,只怕三两下就被击败了。” 王夫人笑了笑,道:“也是,一局棋罢了,何必较真。” 说着王夫人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说道:“天色也已不早了,零星小筑和桦南院离这里也有些距离,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古雅勉强镇定下来,向王夫人微笑道:“叔母说得是,那么雅儿便先告辞了。” 说罢古雅便起身,和舒月一起离开了这屋子里,舒月也有些不放心古雅,便先和春罗一起将古雅送到零星小筑,春罗打着灯笼走在前面,而舒月和古雅刚在后面慢慢来地走着。 在回零星小筑的路上,王夫人的那番话始终如一个重锤击在古雅的心头,让古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舒月见古雅脸色不太好,不由地问道:“雅儿,你没事吧?” 古雅摇了摇头。 舒月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叔母的态度,当真叫人摸不准,我瞧着叔母说的那番话怪寒人的,听得我极不自在。 古雅的心渐渐沉了下来,这王夫人当真是打算和古雅斗下去吗?她以前从未不知道,王夫人竟是心机这样深的人,果然沉默的人一旦疯狂起来,当真让人不寒而栗。 也不知道珍珍现在怎么样了。 古雅略一沉思,心里便有了计较,向舒月说道:“大嫂嫂,珍珍的事情怕只有我亲自去一趟才行。” ps: 书本来应该是昨天上架的,可是出了点小意外,今天上架了。。。求首订呀。。。各种支持~~嘿嘿~~~ ------------ 第九十二章 赌或不赌 舒月吃了一惊,不由地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古雅,月光下古雅的神情甚是坚定沉稳,舒月不由地问道:“怎么要亲自去?这事情岂不是很危险?” 古雅的心里却很明白:“我现在有八成把握,珍珍的事情是叔母下的手。而叔母的主要目的在我,只有我去才可能引出叔母的人,救出珍珍。王叔母的心机绝非周夫人可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嫂嫂,你也不必担心我,我自有计较。” 舒月知道古雅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而且看古雅做事虽然喜欢冒险,但她心底自有把握,就这样也好。 舒月这样想着,便向古雅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小心行事。” 古雅点了点头。 刘寒初是出门整整找了珍珍一个晚上,仍没有将珍珍找出来,这珍珍当真就像是从人间消失了一样,完全不能寻找踪迹。古雅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的天亮,让下面的人都去候着,说是只得刘寒初一回府,就将刘寒初请来。 待刘寒初一回来便让古雅派出去的仆人们去通知,将刘寒初请了过来。刘寒初的脸上似有疲惫之色,显然他也是彻夜未眠,一直在追察着珍珍的下落。 古雅见刘寒初如此用心追察珍珍之事,她的心里亦颇为感动,趁着刘寒初还在府里,古雅便向刘寒初说道:“将军,我和你一起出去找珍珍。” 刘寒初听说古雅要亲自出去找珍珍,不由地更是吃惊,连忙道:“三小姐,万万不可,三小姐乃千金之……” “将军,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了。等会你与我一道去爹爹那里,我会向爹爹请求让我与你一起去找珍珍。”古雅打断了刘寒初的话,一面说着一面就往零星小筑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将军,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爹爹说起此事吧。” 顿了顿,古雅又道:“珍珍对我而言很重要我的男人是狐狸。请将军成全。” 刘寒初见古雅脸色坚定,又听古雅当真很在意珍珍的事情,他也没有法子。只得与古雅一起向古维镛那里赶了去。 近来古维镛因着古枫的事情,心里也颇为愁闷。古雅便向古维镛说起自己要出去找下落不明的珍珍,古维镛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刘寒初便将昨日珍珍消失一事向古维镛禀告了。古维镛也知道古雅很看重那叫珍珍的丫头,他先是犹豫了了会,不免疑惑道:“只是这珍珍好端端的,会有什么人害她?” 古雅心里一紧,忽然想起了王夫人。然而无凭无据,她又能说什么?于是古雅只得说道:“雅儿也不知。” 古维镛本是想让下人们去找珍珍便是了,但古雅执意请求去寻珍珍,古维镛想了一想,觉得若有刘寒初陪着古雅,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便终于点头答应了古雅,并向刘寒初叮嘱,让刘寒初好好照顾古雅。 得了古维镛的准许。古雅便去马厩牵了她的魅雪,刘寒初也牵了他的马,又带了些下人陪着古雅一起出了门。珍珍到底只是个丫头,这事情也不好闹大起来,所以府里派出去寻珍珍的人也并不多。且因着前些日子古枫的出走,府里也不想再闹些什么话了。所以对内对外也尽量低调行事,只期望安然找到珍珍才是。 ………………………………………………………… 王夫人的院落里。 此时王夫人已和古敏如两人吃了早饭,两人正要一起去老夫人的怡养苑里陪陪老夫人,老人最是害怕寂寞了,兼之上次古枫的事情发生后,老夫人的心里又多了一重阴影,这儿媳孙女就得常常去陪陪她。 两人正准备出门时,王夫人的丫头绿星从外面赶了来,看到王夫人在这边,就赶忙朝着王夫人走来,一时走到王夫人的身边,向王夫人低声说道:“三小姐和刘将军一道出门了。” 王夫人一向沉稳的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不免露出一丝诧异之色。而在王夫人身边的古敏如更是惊讶,不由地说道:“古雅和刘寒初一起出去了?是去找那个叫珍珍的丫头?” 绿星点了点头。 王夫人这会儿也不急着出门了,她转身走回了屋子里,又转入了内屋,古敏如和绿星也跟着进了屋子,绿星随手将外边的门给关了上来。 王夫人坐在一张大圈椅上,脸色很平静,一时之间也看不出王夫人的心思。 古敏如率先忍不住向王夫人问道:“母亲,那个古雅竟然亲自去找珍珍,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夫人不由地看了看古敏如,不答反问:“你不明白?” 古敏如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我?我怎么会明白?” “她在赌。”王夫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继续说道,“她这是在向我们挑衅。” “挑衅?”古敏如吃了一惊,又是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怎么挑衅了,怎么我一点儿都不明白?” 王夫人看了看古敏如大大咧咧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这敏如就这样的心智也想招惹古雅?想来往日古雅也没有想过要对付古敏如,不然照着古敏如这样的没心计的样子,那还不得给古雅玩死? 王夫人试着一步一步打开古敏如的思绪,她首先向古敏如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抓珍珍?” 古敏如想也不想,说道:“当然是为了对付古雅,替哥哥报仇。” 王夫人又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对付古雅,而是去对付她身边的珍珍?” 古敏如这次倒是想了想,说道:“因为古雅整日呆在府里,且又防备极深,我们根本不好下手神武乾坤。” 王夫人见古敏如脸上仍然带着疑惑之色,她便继续问道:“那现在古雅又要去哪里?” 古敏如更是茫然,说道:“刚才绿星不是说了吗?古雅不是和刘寒初一起出府去找珍珍……” 话只说到一半,古敏如终于明白了什么,一拍大腿,惊喜道:“我明白了!古雅是故意和刘寒初一起出府去找珍珍的,她明明知道我们的目的是她,她却仍然出府。以往我们还会顾忌到刘寒初在古雅身边,可是现在珍珍在我们手上,古雅还擅自出府,若出了什么意外,那当真是顺理成章了。” 王夫人叹了口气,古敏如的反应也太迟钝了些,说了这么多才明白,王夫人又接着古敏如的话继续道:“所以古雅这是在挑衅,她的意思是有什么就冲着她来,不必为难她的丫头珍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等会儿古雅会一直往城外僻静处走,因是僻静之处,她也想以她自己为饵,将我们的人引出来,然后试图打败我们的人,救下珍珍。” 古敏如听王夫人如此一说,不禁恍然大悟。她试着接着王夫人的话分析道:“可是她也不确定我们的人厉害还是不厉害,她带的人是刘寒初及几个家丁,她是在等我们的人出来后,赌是她和刘寒初等人救下珍珍,还是我们拿下她。所以母亲说古雅这是在赌。” 王夫人赞许地看着古敏如,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的确,而且赌不赌,在于我们。如果我们去了,这场赌局就开始了,如果我们没有去,那么她的目的也就没有达到了。” 古敏如似明白了什么,又看向王夫人,问道:“那我们的人要不要去?” 王夫人道:“若是往常,有刘寒初这么个棘手的人在身边,我们是绝对不能去的。毕竟这个险冒得太大了。” 古敏如有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说道:“刘寒初?不就是伯父养的一条狗吗?自以为陪着伯父上过战场,封过将军就了不起了吗?我们给他点面子才叫他一声将军,其实他在咱们家里,不过是和阿教一样是个奴才罢了。” “不管你服气还是不服气,刘寒初的确是一个难缠的人物。”王夫人看着前方,说道。 古敏如走到王夫人的身前来,拉了拉王夫人的手臂,似有些着急,问道:“母亲,你这样说,那刘寒初在古雅身边,我们就不与古雅赌了吗?” “不。”王夫人突然说了这样一个字,同时一丝凌厉之色自她眼里掠过,只听她继续说道,“既然她要赌,我们就和她赌一把!” “可是你说刘寒初……”古敏如犹豫着说道。 “你别忘记了,珍珍在我们手上。”王夫人打断了古敏如的话,冷冷道。 古敏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是啊,珍珍在他们手上,她们就已占了先机。正如昨天晚上古雅和王夫人下的那盘棋一样,古雅始终处于被动的位置。而且从这件事情上,古雅也暴露了她最大的缺点――重情。 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丫头就不惜一切地亲自深入虎穴,还有昨天古雅在与王夫人下棋的时候说她很重视她的每一颗棋子,不忍心让她的棋子牺牲掉,这无疑也说明了古雅过于重情了。重情重义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极好的优点,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极危险的优点。 当优点与危险联系上时,那也就恰恰成了最容易为人所利用的缺点。 看来这个古雅还是天真了些,也好,顺便教教她,既然想斗,就不要过于天真了。王夫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 第九十三章 救人 古雅和刘寒初自古府出来后,古雅就问了问刘寒初关于寻找珍珍的情况,刘寒初只摇了摇头,说是没有什么线索。古雅想了一想,先与刘寒初去了城东的李家铺子。 其实昨天珍珍失踪后,刘寒初已去那李家铺子问过这里的老板了,又在晚上偷偷把李家铺子里里外外察了一遍,确实没有看到李家铺子有什么可疑之处。 刘寒初已将李家铺子的情况与古雅说了,古雅仍去了李家铺子,此时她有预感,在这李家铺子里,她将会有所收获。 李家铺子是个装修得还不错的小商铺,处于两条巷子的交口之处,生意颇为不错,李家铺子的老板也颇有口碑。 古雅与刘寒初走到李家铺子里时,看到一个长得颇为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在煎饼,想必他就是这李家铺子的老板了,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女子给帮忙,这必是老板娘了。 正在煎饼的老板看到古雅和刘寒初时,脸上似怔了一怔,又看了看刘寒初,方问道:“小哥,你还没有找到昨儿给你一起买饼的姑娘吗?” 刘寒初的脸色有些凝重,他点了点头。 老板又看了看一边庄端秀丽的古雅,脸上似带着疑惑之色,却也不多问。只是继续煎着饼,一面煎饼一面叹道:“这里虽然是京都,可是总有那么些地方乱得很。上头也总有管不住的地方。” 而那在一边揉着面饼的老板娘似也有些叹息,她抬头看了刘寒初一眼,似想说些什么,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止了揉面团,向刘寒初说道:“我差点忘记了,今儿个有个奇怪的客人给了我一封信怀璧谜踪。说是小哥来了,就要我将这信交给你。” 刘寒初一惊,那老板娘就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走进内屋去取了一样东西出来。古雅放眼瞧去,却是一个浅黄色的信封,上面并没有写字。老板娘走到刘寒初身边将这信交给他,刘寒初连忙将信拆开,一看之下,信上只有三个字:七里坪。 七里坪是京畿之外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离这里也有些距离。刘寒初顿时疑惑起来。是谁给他写的信,又为什么写下这三个字?古雅见刘寒初陷入沉思,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刘寒初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纸递给古雅,道:“小姐请看。” 古雅伸手接过那张纸,一看之下,心里顿时一跳。连忙向那老板娘问道:“您还记得是谁将这信送给您的吗?” 老板娘想了想,说道:“那人带着斗篷。用纱罩子拦着脸,我也瞧不清楚。他给了我好些钱,说是倘若昨天来找人的这小哥来这里,就要我将这信交给小哥。” 古雅不再说话,刘寒初亦已明白了,事情再明显不过了。抓走珍珍的人故意将这信息托李家铺子的老板娘交给刘寒初,意思就是让刘寒初和古雅去七里坪救珍珍。 既然已有了些眉目,这七里坪是不得不去了。 于是两人就骑着马去了城外偏僻的七里坪。刘寒初隐隐约约觉得此事有许多可疑之处,有人故意抓走珍珍,其目的只怕不是捉走珍珍这样简单,必有阴谋。他不放心古雅也跟着去,想让古雅先回去。他自己去七里坪去一探究竟。 但是古雅却并不愿意自己先回府,定要跟着刘寒初一起去七里坪。既然她已决定亲自去救珍珍。又岂会一个人先回府里?何况事情已到了这一步了,她若一个人先古府也未必是安全的,既然进与退都有危险,古雅宁愿去前进。 刘寒初见劝不住古雅,也只得做罢。古雅骑马骑得少,虽然后来也与古枫或是刘寒初等人一起骑过几次马,但是到底是新手,骑得也不是很熟练。好在魅雪性子温和,这一路走来倒也顺利。 今天天气较热,阳光照在草地上,仿佛是给这片绿油油的草地裹上了一层金沙。古雅和刘寒初等人到了郊外七里坪,这里丛林茂盛,树子里的树影一片连着一片,有风从林子里吹来,倒也不显得十分炎热。 七里坪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一个人也并不简单,只听四处的蝉鸣叫不止,衬得这里益显安静无人。古雅和刘寒初勒住了马头,两人就在马上扫视了一下四周,林木深深,除了他们之外并没有什么人。 那人既然将古雅和刘寒初引到这里来,又为什么不现身?古雅和刘寒初又在这里找到许久,仍不见有动静,看来那些人只是将七里坪这个地方告诉了他们,却并不打算出来。 这次古雅和刘寒初带了七八个仆人,既然那些人也不准备现身,古雅就让这些人分头在七里坪去找,看看这里有什么线索,而古雅则与刘寒初两人做为一队,继续找寻着珍珍。 七里坪这里地势颇高,在七里坪的西边有一条很宽的河,上方是一片大约二十米高的石崖,石崖的两边长得有高大的树木,石崖的一面是深深的河流。古雅和刘寒初就去了七里坪西边的那石崖,此时刘寒初和古雅都是骑在马上的,马走得并不快,就在他们快要走到石崖的边上时,一边的刘寒初的目光微微一凛,目光警惕地在左右两边的树林里扫了一圈,然后压低了声音向身边的古雅道:“小姐,这里不太对劲。” 古雅知道似刘寒初这样的人,警觉性一般很高,既然刘寒初都已这样说了,只怕这里当真有问题。古雅心里一动,微微点了点头,道:“说不定是那些人。” 刘寒初道:“有可能神医相师全文阅读。” 两人正在走着时,两边的树林,突然冲出来了一队人马,拦在了他们的前方。古雅和刘寒初同时勒马,两人打量了那些人一眼,那里大概有二三十个壮汉,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短打劲装,头上都缠着一块褐色的头布,手里握着长刀,此时此刻他们正面对着古雅和刘寒初,眼神颇为不善。 “你们是什么人?!”古雅向那群人厉声道。 那群人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哈哈大笑起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闯入我们的地盘里,还问我们是什么人?” 古雅一惊,刘寒初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向那人喝道:“休得无礼!我们是武平侯骠骑大将军古将军的人,你们是何人?” 那些人听了刘寒初的话后,俱是愣了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胆子大的也不由地讨论起来了:“骠骑大将军是什么将军?” “那人是将军的人?妈的,带了个娘儿们闯入我们的地盘里,还说了大将军?我看是娘子军还差不多!” …… 刘寒初的耳力很好,这些话传入刘寒初耳朵里,刘寒初登时怒火中烧,对于刘寒初而言,他最敬重最佩服的就是古维镛了,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对古维镛说三道四。刘寒初是习惯是随时随身带刀的,此时此刻他的刀就插在他的腰间,听着那些人言语里似对古维镛不敬,刘寒初愤怒之余手里的马鞭一挥,便驾着马向那群人冲了过去,似想教训那些人一番。 刘寒初原本是英勇无比,此时他单枪匹马地冲来,气势汹汹,倒是令人心里畏惧。然而那群人中为首的脸上带刀疤的人看着刘寒初奔冲过来,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而是露出一丝冷笑。 这群人是背对着石崖而站的,刘寒初冲将过去时,那群人似乎都毫不在乎地嘻嘻一笑,见些情景,刘寒初心里微微一惊,瞧着这些人毫无畏惧加上信心十足的模样,莫非这里还有埋伏? 古雅也察觉到事情不对,正想叫刘寒初回来时,只见那群人忽然让开了一条道,那群人一走开,站在他们身后的人便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似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嘴里被绑了一块白色的布条,使得她没有办法喊叫出声来,而她的身上被一根坚固的绳子牢牢地绑缚住,一个男子正一手押着这绿衣女子。 古雅和刘寒初俱是吃了一惊,因为那绿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正要寻找的珍珍! 珍珍看到古雅和刘寒初也似乎很激动,拼命地挣扎着,然而他身后的男子却牢牢地捉着珍珍,加上珍珍的嘴已被塞住,身子也被绑住,珍珍根本无法挣脱。 刘寒初本担心这群人会在这里设下埋伏,可是一见到珍珍也在这里,他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马鞭一挥就向那群人继续冲去。那群人倒也不急,只见那押住珍珍的男子一手拽着珍珍,拖着珍珍往石崖那边退去,珍珍狠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刘寒初暗叫不好,古雅更是吓了一跳,只怕珍珍有事,也不顾自己前去是不是可以帮到珍珍,驾马也向那边冲了过去。 就在刘寒初的马快冲到那群人里时,那押住珍珍的男子已将珍珍拖到了石崖的边上,崖的那一面是极深的河水,此时的珍珍手脚被缚,若被推下石崖,只怕会被淹死。于是刘寒初一鞭狠狠抽在马臀上,马吃痛狂跑,就在刘寒初快要赶到珍珍身边时,这群人里突然冲出两个强壮的大汉,一左一右用刀斩向刘寒初的马,马骤然被拦,受惊而狂躁起来,马蹄上扬。若非刘寒初骑术精湛马这样的跳只怕将刘寒初摔了下去。 而就在这样一拦,那一边珍珍已被那人拖到石崖边上,那男子嘴边勾出一丝残酷的冷笑,然后奋力一推,将珍珍推下了石崖! ------------ 第九十四章 前尘往事 刘寒初大吃一惊,眼见着珍珍被推下石崖,根本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竟然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向将石崖边一跳,他也紧跟着珍珍跳下了这石崖…… 古雅见珍珍和刘寒初两人先后落下石崖,心里惊怕已极,正要奔过去看珍珍和刘寒初。但这群人却挡在古雅面前,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古雅。古雅当下连忙勒住了马头,警惕地看着这些人,冷冷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群人嘿嘿冷笑着,有好几个人都用贼溜溜地眼光上下打量着古雅,令古雅极不自在。 现在刘寒初已不在她的身边,倘若这群人当真有什么图谋,这对她而言是极不利的。唯今之计,只得先用言语镇住他们。 思想之下,古雅又冷冷地盯着这些人,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道:“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那为首的人哈哈大笑起来,道:“大小姐想说什么,直接说,你他妈别给老子拐弯抹角!” 古雅冷笑道:“我不须要说什么,得罪了将军府里的人,你们知道后果药手回春。” 此话一出,这里的其他人脸色微微一变。古雅的手暗暗地攥紧了马缰,她并不期望自己能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这些亡命之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只是在拖延时间,准备随时跑路。 珍珍和刘寒初虽然都落下石崖,可是这石崖下既然是水,又有刘寒初在,古雅想着若刘寒初赶得及时,珍珍也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古雅猜得没有错的话,这些人原本就是想利用珍珍支开刘寒初,然后他们好对付古雅。 没有想到王夫人下手会如此狠毒。 “你知道得罪我是什么后果?”这为首的刀疤汉子对古雅说道。 古雅的目光凌厉地一一从这里的人的脸上扫过。却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不善之色。 古雅攥紧了马缰,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突然,古雅调转马头,马鞭一挥狠狠笞打在马臀后。这群人先是一呆,原本看着古雅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古雅会说什么恐吓他们的话,却没有料到古雅突然跑路……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好汉不吃眼前亏嘛,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跑啦! 万幸古雅骑的是魅雪。万里挑一的千里良驹。古雅也不敢回头,只得往回一路狂奔而去。后面响起了一阵急促追来的马蹄声,夹杂着人的怒骂声:“别跑!” 不跑才怪!古雅是什么也顾不上了。现在只有一路回跑,魅雪飞奔起来是极快的,可惜古雅的骑术太差,加上马上又颠簸得厉害,古雅觉得自己完全吃不消。但有人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她想停也不敢停,再怎么吃不消她也是顾不得了。她只知道万一落在了这些人的手上,一定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魅雪跑得原本就快的,古雅还用鞭子一鞭一鞭地抽打马臀,那魅雪更是想发了疯似的跑着。后面的人的马哪里能和魅雪相比?不知不觉里古雅就将那些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然而古雅的头却是一阵一阵地晕着,此时才发现她想停也停不下来了,魅雪仍然在疯狂地跑着。古雅忽然想起了上次在源西骑马时自己在魅雪背上下不来了,还是石城月和二哥古枫将古雅救下来的。然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这魅雪也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她是完全没有办法,手心早已被汗水腻湿了。跑了这样久,头也天旋地转地晕眩起来。身上也渐渐没了力气。 不能摔下去。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倘若她就这样摔下去,不死才怪。古雅咬牙又勉强坚持着,手已在不停地发抖了,脑子也有些晕眩,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向师父学好骑马,她竟然连续吃了两次不会骑马的亏…… 她发誓,如果这次死里逃生,她一定要学会骑马,不,一定要精通骑马! 就这样想着,身上的力气终于用尽,手一松,整个人就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好上一段路,最后额头似撞到了什么,一阵剧痛传来,眼前登时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接下人古雅就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地,古雅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种很清幽的声音,那声音清幽而悠扬,似乎是……箫声,脑子有些恍惚,那箫声如此悠扬清淡,有种淡淡的温馨和熟悉。她自来早慧,很早就将师父教她的琴学会了,还记得当年她弹琴的时候,师父就以箫声伴着她的琴音,也以箫声来引导着她的琴声,师父的箫声就如他的琴声一样永远是那样清淡高远,是她永远都学不会的心境,也是让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声音。 这箫声又随着风飘到古雅的耳畔,古雅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激动,是师父吗?如果是师父的箫声,是不是代表她也快死了……师父自阴间来接她了?若果然是如此,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毕竟在她的这一辈子里,师父永远是她最亲最爱的人,若继续陪着师父过那逍遥自在的日子,那也是极幸福的一件事情…… 箫声流水般流入她的耳里,往日与师父在一起的日子又如梦幻般浮现在了她的眼前,那一天师父犹如天神般突然出现在零星小筑,白衣胜雪,腰间别着一管碧玉的洞箫,还是孩子的她抬头看着这突然到来的男子,呆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神俊飘逸的人物,她还以为她是遇到了神仙重生之梦田最新章节。直到他将她带出了零星小筑,带到一座幽雅的小楼,在她面前放了一卷诗书,一幅丹青,几粒棋子,一把桐木琴,一管洞萧,一个本医书,一件霓裳羽衣,一柄剑,说:“你喜欢哪一样,我便教你哪一样。” 师父…… 迷迷糊糊的里,古雅在断断续续地唤着:“师父,师父……” 没有人回应她,那阵清幽的箫声却忽然低了下来,最后消失了,随着这箫声的消失古雅心里开始害怕起来,箫声静止了,是不是师父要走了?泪水从古雅的眼里淌了出来,她的声音也显得慌张而害怕,不断地说道:“师父……师父……” 一声轻轻地叹息声响了起来,很熟悉的叹息,是那个在她心里思念过了无数次的声音,是师父的声音。然后似有人轻轻地帮她擦着那落下的泪水,迷糊里古雅忽然伸出了手,牢牢地抓住那人的手,像是生怕那人会突然消失般,抓得那样用力,那样害怕。那人的手似乎僵了一僵,却也没有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古雅的意识才慢慢地,慢慢地流转回来,她首先感觉头很疼很疼,然后感觉身子的疲惫与酸痛,她的眼睛动了动,最后才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她首先感觉到一阵很强烈的光射入眼睛里,逼得她又闭了闭眼,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适应这光线,重新张开了眼睛,然后她就愣住了。 这里是一个很简单的农家小木屋,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不过是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具,多用木与竹制成的,收拾得倒也很干净整洁,看起来也颇为舒服。此时屋子的门与窗都是开着的,可以看到外面明媚的阳光,有温暖的风从窗子外面吹了进来,令人感觉格外的舒畅。 这……是哪里? 古雅动了动,却发现她的额头很疼,她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床头摆着一个矮矮的小木柜,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很浓的草药味。古雅不由地疑惑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是了,她记得她被人追赶,然后她骑着魅雪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最后……最后从魅雪上摔了下来…… 古雅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之处却是块略为粗糙的布,看来她的额头是受伤了,有人帮她包扎好了。 这么看来,她在摔下去后是被这里的人救了? 古雅心里不由地感激起来。她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整齐叠放在她身边的外裳重新穿了起来,又穿了鞋子离开了这房间。 走出这房间一看,这外面是一个小小的用篱笆围起来的院落,院子里还晒着许多的草药,一阵清风吹来,那淡淡的药香随风而至。院子里种着两颗很大的枣树,古雅的魅雪就被栓在左边的那一颗枣树,而右边的那颗树下却吊了一个秋千,那秋千是用藤条做成的,上点还缀着许多缤纷的野花,有几只小蝴蝶正绕着在那秋千藤条的花上翩翩起舞,乍一看去倒也有几分美丽。 此时此刻,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坐在那枣树下面的花藤秋千上,她穿着一身粉色衣裳,一前一后地荡着那秋千,粉色的裙子翻飞如虹,那头黑色长发也如柳枝般在风里飘荡时,身边的小蝴蝶映衬着那窈窕可爱的身姿,显得益加迷人眩目。 古雅也怔了一怔。 那粉衫少女看到站在门前的古雅时,似乎怔了一怔,然后停止了荡秋千,欢喜地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向古雅跑了来,带着她那粉色衣衫和那黑色长发如波浪般的荡动。 ------------ 第九十五章 凌儿(上) 古雅一时之间摸不着头绪,当下也只是站在门前不动。直到那粉衫少女奔到自己的面前,古雅才反映过来。 “姐姐,你醒了。”这粉衫少女跑到古雅面前,笑着说道。 古雅“嗯”了一声,又打量起这少女来,这少女穿着一身粉红色衣裳,头上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用几支针珠发针固定,剩下的长发皆柔顺伏贴地披在她的身后,宛如一匹黑色的缎子。她的头上别了朵粉红的叫不出名的六瓣小花,耳垂上坠着一对小小的银葫耳环。再看这女子的脸,这女子的皮肤很白,也不是那种惨白,而是那白里透红的诱人颜色,一双眼睛清灵之极,宛如是一汪阳光下最清澈灵动的潭水,看得人心神皆醉。 一看到这少女,古雅就被这少女极美的容貌怔了一怔,纵然是珍珍,也比不过这女子的容貌的十一。刚刚古雅看了一下这里,这里颇为寂静,只处都看不到人影,却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幽僻之处竟有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子。 这粉衫少女看着古雅怔怔地盯着自己看,她又笑了一起来,她这一笑,娇艳无比,顿时将这里所有的景色都比了下去,这里仿佛这个世界里就只剩下她了。 粉衫少女后退了两步,在古雅面前转了个圈,笑道:“我这身衣裳很漂亮是不是?” 古雅微微一怔,倒没有这少女会这样问。她看了看这少女,这样的女子,随便穿上什么都漂亮,于是古雅说道:“你长得很漂亮,随便穿什么都美魔兽之荣耀龙骑最新章节。” 粉衫一听,脸上登时笑开了花,说道:“这是石哥哥给我买的衣裳。石哥哥也是这样说的。” 古雅愣了一愣,不由地问道:“石哥哥?” 粉衫点了点头,然后将那日古雅的事情一一说了来。 原来那天古雅从魅雪背上摔下来后就撞在地上的石头上,晕了过去。那时这粉衫少女正好出去采药,看到昏迷中的古雅,就吓得回去告诉了这粉衫少女的爹爹,她爹爹就与这粉衫少女一起去将古雅救了回来。古雅伤了头部,一直晕迷不睡,后来又发烧,昏迷了三四天。期间有一个陌生的男子骑着一匹纯白的马来到了这山里。说是要找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这粉衫女子就想起了她救下的古雅,这陌生男子一看到古雅。就向这粉衫女子说这古雅就是他要找的女子,并对这粉衫女子和粉衫女子的爹爹道了谢,并给了他们好些银子。 听到这里,古雅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问这粉衫女子说道:“来找我的那人就是你说的‘石哥哥’?” 这粉衫女子点了点头。笑道:“是的,石哥哥可关心你啦,见你晕了过去,整日守在你身边照顾着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古雅脸上微微一红,大概猜出了几分。 想必这粉衫少女口里的“石哥哥”便是石城月了。 看来那天她从魅雪背上摔了下来,那魅雪仍然一直疯跑着。不知是何原因这石城月找到了魅雪。他也是猜到古雅出了事,就骑着魅雪去找古雅,最后来到了这里。 想着这粉衫少女救了自己的性命。古雅不由地感激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粉衫少女道:“我爹爹姓凌,我也姓凌,至少名字嘛……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凌儿。姐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古雅微笑道:“我姓古。单名一个‘雅’字。” 凌儿“哦”了一声,然后笑了笑。道:“那我叫你雅姐姐吧。” 听凌儿说,凌儿和她的爹爹自小在这深山里居住,以采药买药为生,凌儿的母亲在凌儿十岁的时候去逝了,后来老凌和凌儿就一直在这里相依为命。但因着老凌的药卖得很好,两人的日子过得倒也很宽裕。只是凌儿从来就在这深山不出去,很少见到其他的人,直古雅来后她也颇为欢喜,尤其是石城月来后,凌儿更是高兴,因为这石城月闲着时常常会带着凌儿去玩,有时又给凌儿买了些凌儿喜欢的东西。 刚刚古雅还在奇怪,这凌儿既是山里人家,怎么穿却是这般不俗,原来是石城月给凌儿买的衣裳首饰。这石城月倒当真闲得很哪……那凌儿又带着古雅到那枣树下的秋千下,问这秋千是不是很漂亮。古雅点头说漂亮。这凌儿也笑着说这秋千也是石城月闲着时帮她扎的,那野花是凌儿自己去摘的,听这凌儿的口气,似乎对这石城月颇为喜欢。 凌儿想着古雅的伤还没有好,又扶着古雅回了房间。想着古雅也饿了,凌儿就自己去厨房给古雅做东西吃,古雅本是想去帮忙的,但凌儿硬不要古雅帮忙,古雅也只得做罢。 现在老凌已去山里采药了,石城月也没有回来,古雅在院子里走了走,看了看一边栓在左边枣树上的魅雪,心里动了动,踱步到魅雪的身边,伸手抚了抚魅雪,魅雪倒也柔顺,古雅看着这魅雪,心里想着,大难不死,这次一定一定一定要学会骑马! 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雅姑娘?” 古雅心里微微一动,转头看去,正好瞧见一身蓝色衣裳的石城月,石城月的脸上见古雅已醒了,且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他不由地笑了笑,说道:“雅姑娘的身子可还好?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古雅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与这石城月走得太近,更不想受石城月的恩惠,可是偏偏她三番四次都受到石城月的帮忙都市之玩世高手全文阅读。古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的垂下头来,竟似有些沮丧。 当她的目光垂下时,余光无意之中瞥到了一样东西,古雅心里“咚”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凝目看去,石城月的腰间插着一样东西…… 那是……箫…… 一管竹制的箫,箫上雕刻着莲花花纹,箫管上还坠着一个红色的穗子。 是箫,是箫!古雅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忽然想起近来她多次声到那清幽的箫声,还有……还有她记得她昏迷时,模模糊糊里似乎也听到了箫声,和师父很相似的箫声…… 莫非吹箫的不是别人,而是石城月? 古雅怔怔地着向石城月,石城月见古雅这样直钩钩地瞧着自己,不由地觉得奇怪,问道:“雅姑娘?你在瞧什么?” 石城月的声音将古雅的神思拉了回来,古雅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收回了目光,道:“没事,这里的事情我已听凌儿说过了,多谢石公子再次相救。” 石城月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雅姑娘不必客气。” 说着石城月又看了看古雅身边的魅雪,微笑道:“雅姑娘这可是在阴沟里翻船了,连续两次被魅雪甩下来,看来魅雪和雅姑娘不够投缘。” 若是换了平时,石城月这句玩笑定会惹来古雅的冷眼相加,可是不怎地,看到石城月身上的箫后,古雅内心深似被人轻轻触动,有一丝温馨与亲切缓缓地淌了出来,又想着这石城月虽然有些玩世不恭,可是也帮过自己许多次,或许她当真要想想自己以前对他的偏见是错误的了。 尤其是那管箫,那温馨的、熟悉的感觉。 犹豫了许久,古雅才轻声问道:“石公子,你……你很喜欢吹箫?” 石城月怔了怔,这才注意到古雅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地落在石城月腰间的箫上,又听古雅这样问起,不由地恍然大悟,笑着他的箫取了出来,道:“雅姑娘昏迷的这些日子,我陪着凌儿去街上买了些东西,看着乐铺里这箫做得不错,就买下来了。雅姑娘也喜欢箫?” 古雅心里一动,不由地抬头看着石城月俊朗的脸,又问道:“那么……这两日我在迷糊中听到的箫声,是石公子所奏了?” 石城月微微诧异,似没有料到古雅会这样问起。古雅也觉得自己问得唐突了,这里显然就只有石城月、凌儿和凌儿的父亲,这箫声当然是石城月吹奏出来的,在石城月的身上,古雅感觉一丝熟悉与亲切。 这时凌儿已做了些吃的,招呼着古雅回房去吃些东西。古雅也不再问石城月些什么了,石城月见古雅身子刚好,便陪着古雅回了房间。 其实古雅早已饿了,凌儿给古雅煮的是一碗绿豆粥,用的很普通的陶碗盛着,上面摆着一个小小的汤匙。石城月一看到桌上这碗粥,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着向坐在古雅身边的凌儿问道:“凌儿,这是你做的粥?” “那是自然,我想着雅姐姐也该饿了,就忙着给雅姐姐做些东西吃了。”凌儿笑着说着,又向古雅催促道,“雅姐姐,你快尝尝。” 古雅“嗯”了一声,道了声谢,就要拿过桌上的碗,哪里这时一双宽厚的手伸了来,将那碗粥生生的从古雅面前拿了过去,古雅诧异地抬头,却看到与她隔桌面坐着的石城月将那碗粥拿了起来,放在他自己的面前。 “你……”古雅不禁疑惑起来。 ------------ 第九十六章 凌儿(下) 石城月却连忙说道:“我也饿了,凌儿这碗粥就给我喝吧。凌儿,你去将我今早带来的那些玉带糕拿来给雅姑娘吃吧。” 凌儿看着石城月此举,脸上似有惊讶之色,又听石城月问起,凌儿想也不想,就说:“你说的那甜甜的三层玉带糕吗?我早就吃完了。” “啊!”石城月不敢相信地看着凌儿,足足看着凌儿好半晌,才愣愣地说道,“那么多玉带糕,你都吃完了?” 凌儿撇了撇嘴,向石城月不满地说道:“说怪你,买那么多,害得我吃得又撑又累!” 石城月无语地看着凌儿,最后长叹一声,说道:“你既然吃不下,就不要勉强吃那么多,留着下次再吃不好吗?一次吃那么多,撑着不难受吗?” 凌儿不以为然道:“这又是你的错了,谁叫你买的东西那么好吃,我不吃怎么对起得它们?爹爹说过,那些点心能被我吃,是它们的福气!” 石城月马上闭了嘴。 对于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古雅见此情景,也猜出了七八分,这凌儿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能将这石城月逼得说不下话,古雅忍不住“噗哧”一笑,又看了看石城月拿过去的那碗粥,心里想着,或许这石城月是觉得我是世家小姐,定会吃不惯这些东西,所以他才将这粥拿了过去,要凌儿将那糕点拿来给我吃。这样一想想,古雅心里也颇为感动,没有想到这石城月竟是这样细心的男子…… 不过古雅小的时候能吃上白粥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嫌弃这里的粥?于是古雅又将那碗粥从石城月面前拿了回来,说道:“没事的,我喝粥便是了。” 石城月却说道:“雅姑娘,你若想喝粥。等会儿我煮给你喝,这碗粥你就先让给我吧。” 说着又要将这粥拿回来。一边的凌儿却张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人在抢她煮的粥喝,她心里那个满足得意啊……她看了看石城月,又瞧了瞧古雅,最后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她这一笑顿时将古雅和石城月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重生之幸福要奋斗。 “怎么了?凌儿?”石城月见这凌儿笑了不止,忍不住问道。 凌儿看着石城月疑惑的脸,笑道:“石哥哥,你佩服我吧!我早就猜到你快回来了。所以我这次煮得很多,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凌儿一面说着一面将那碗粥端端正正地摆着了古雅的面前,得意地笑道:“这碗粥就先给雅姐姐喝吧!石哥哥。你且等一等,我马上去给你再盛一碗来。” 说着凌儿也不等一脸惊惧的石城月回话,就凫趋雀跃地出了门,往厨房跑了去,那粉色的衣衫宛如一片美丽的彩霞可爱迷人。 古雅看着凌儿这欢快地身影。不由地微微一笑,这凌儿天真活泼,倒是很招人喜欢。古雅还真饿了,不由地收回了目光,看着眼前的粥,正要喝粥时却看到两道奇怪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古雅抬头看去,正好看到石城月同情地看着她。 “怎么了?”古雅忍不住问道,这石城月当真是好奇怪。 石城月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你若真饿了,就快些吃吧。” 古雅心里虽然疑惑,可也不好问些才能,就端起粥来。这粥也不烫,古雅喝了一口。然后她的脸色就变了,酸甜苦辣咸?!天啦!一碗绿豆粥怎么可能有如此丰富的味道?!竟然还有辣味!这味道!这味道! 该怎么形容呢? 你闻过那别人那些汗臭的袜子吧?喝这粥的感觉和闻到的那一辈子没有洗过的袜子的感觉一模一样。古雅觉得自己不是在喝粥,而是在吃臭袜子!或许说她在喝被煮透了的臭袜子粥! 古雅脸色剧变,正想将那口粥吐出来时,门前跳入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却是凌儿兴高采烈地又端着一碗粥来了。 她总不能当着凌儿的面将这粥吐出来吧? 于是她闭了闭眼,脸上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心,最后将那粥就像是吞针一样地吞了进去。 石城月极同情地看着古雅,前两天凌儿给他煮粥时,他也尝过这味,一个人能将粥煮成这样也是要技术的,那味道已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了,而他最佩服的是凌儿的父亲,那个天神一样的男人,面对凌儿煮的粥,她父亲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一滴不剩的喝下去了……难道他们这些采药的,味觉都有问题? 嗯嗯,看着古雅这模样……估计古雅也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凌儿将新端来的粥摆在了桌子上,放在石城月正前方,笑道:“石哥哥,你若饿了就多吃些。我那还有!” “不,不用这么客气……”石城月勉强一笑,又向凌儿说道,“凌儿,你不是说想学骑马吧?我带你去骑马!” 凌儿一听,登时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凌儿最喜欢骑马了!虽然凌儿现在不会骑马……” 说着她也不理那里的粥,就要拉着石城月出门,石城月不由地松了口气,凌儿正要出门时,忽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向面部表情扭曲的古雅笑道:“雅姐姐,那这里粥都留给你喝了,我和石哥哥先出去了。” 古雅十分无奈地抬头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凌儿,又看了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石城月,然后古雅用手扶了扶她受伤的额头,摆出一副极其虚弱的模样,喃喃念了一句:“头好晕……” “噗”地一声,古雅就“晕”倒在了桌子上…… 石城月和凌儿呆愣愣地对视一眼…… ………………………………………………………… 石崖之下,水流得很平缓,但这水却极深异世玄门最新章节。 平缓清凉的潭水之中,只听“哗啦”一声,一个**的人从水里冒了出来,那是一个青年男子,身上都已被全部打湿,而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同样全身湿透且已昏迷过去的女子。 那正是刘寒初和珍珍。 刘寒初抱着已昏迷过去的珍珍从水里一步一步走上了岸,这石崖下面清幽寂静,周边长满了茂盛的树林,四望看去,却没有看到其他人影。刘寒初不由地担心起来,他上了岸后小心地将珍珍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珍珍的脸色泛青,**的头发上不停得滴着水,耳上的米粒坠子也在不断地颤抖着,有水一滴一滴地滴落下。 刘寒初将珍珍塞在嘴里的布条解开,再急忙将珍珍身上的绳子放了开来,见珍珍如此模样,刘寒初担心地唤道:“珍珍姑娘!珍珍姑娘!” 珍珍没有回答他的话,脸色又白又青,呼吸也很是微弱。 此时此刻,刘寒初救人心切,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清了,用力压了压珍珍的肚子,将珍珍喝的水压了出来,珍珍将那水吐了出来后,肺里难受极了,不由地被呛得咳了了起来,咳了许久之后,珍珍的意识才渐渐流转回过艰难地张了张眼睛,迷糊里似看到了刘寒初担忧的脸,珍珍的嘴动了动,似想说什么,可是身子累极了,人又晕了过去。 水既然已吐出来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吧?刘寒初见珍珍又晕了过去,心里想着,珍珍身子自是不比他强健,现在珍珍浑身都湿透了,偏偏她又是女子,自己不好照顾她,看来得先去找个人家,让珍珍换了衣裳,再喝些草药,大概就没事了。 心里计较已定,刘寒初又将珍珍背了起来,左右打量了这片林子,想了想便离开了这里,也不知走了多久,远远地似看到林子深处似有炊烟袅袅,那里既有炊烟,想必那里就有人家吧。 刘寒初也不再犹豫,背着珍珍就往那里边走了去。走到那炊烟升起之处时,便看到那里有一个小村子,刘寒初找了户人家将珍珍安顿下来,自称是落了水的兄妹,想在这里住上两日,那农民胆子很小,看着刘寒初腰上佩着刀,害怕刘寒初是什么登途浪子,本不敢收留刘寒初。刘寒初给了那人十两银子后,那人也就再不犹豫了。 刘寒初让这农妇帮珍珍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自己也洗了澡换了身衣裳。 直到晚上时,珍珍才醒了过来。此时刘寒初恰好在屋子里照看着珍珍,见珍珍醒转过来,不由地惊喜道:“珍珍姑娘,你醒了。” 珍珍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这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刘寒初的脸上,脸上似有困惑之色,刘寒初就将她落下石崖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珍珍听,珍珍恍然大悟,向刘寒初感激道:“多谢将军的救命之恩。” 她的声音仍有些虚弱。 刘寒初忙道:“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珍珍姑娘别这样说了。” 说着刘寒初似想起了什么,又将那农妇叫了来,请那农妇帮忙去煮了碗姜汤,毕竟珍珍比不得他,而水里泡一泡,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万一这珍珍若是病了,只怕不好。刘寒初向珍珍问道:“珍珍姑娘,你有没有觉得好点?还有哪里不舒服?” 珍珍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突然之间,珍珍似想起了什么,脸色忽然一变。刘寒初见珍珍脸色不好,又担心道:“珍珍姑娘?你怎么了?” 珍珍却慌张地看着刘寒初,道:“不好!” ------------ 第九十七章 相处(上) 刘寒初担心道:“怎么了?” 珍珍紧张道:“小姐有危险!” 那日刘寒初被阿渠叫走了后,珍珍就准备自己一个人回古府,哪知走到一半,就被一个人骗到一个小巷子里,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脑后一疼,似被人重重敲了一棒,醒过来时珍珍已被人捉住了,且被人用绳子牢牢绑住。 珍珍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可是她却有预感,这事情定是早有人计划好的,她想起了杏儿,又想起了李家铺子,总觉得这事情和府里的人有关。倘若事情与府里的人有关,就说明了一件事情,是古府里有人在对付她,可是她只是一个丫头,别人没有理由如此大张旗鼓地对付一个丫头,于是她就想起了古雅。 看来那人的真正目的不是她,而是古雅。 果然到了后来,她被人强行押到七里坪的石崖前,她看到了骑着魅雪的古雅,事情的趋势已渐渐不对头了,古雅此行只怕是凶多吉少,所以那时珍珍想拼命地叫古雅快走,不必管她。然而那时她的嘴是被塞住的,她也没有办法。到了后来她被人推下了石崖,而刘寒初为了救她也跳了下来,这不代表着当时古雅身边一个人也没有,面对那么多的人,古雅定然出事了。 珍珍越想越害怕,向刘寒初说道:“将军,那时其实你可以不必管我,倘若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我……我可如何是好?” 刘寒初倒没有料到珍珍会这样说来,不禁怔了一怔,又道:“倘若那时我不去救你,你必死无疑了。” 珍珍叹道:“我也不过是一个奴才,死了便死了三国第一强兵。有什么好可惜了,只是小姐可不能出事。” 刘寒初看着珍珍这一脸担忧的样子,心里动了动,又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去救你。” 珍珍震惊地抬头,看着刘寒初这坚定的脸,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围,一丝异样的感情至她心底淌过,却听那刘寒初继续说道:“三小姐对我说,你对她而言很重要。想必三小姐也不希望你出事。而当时的情况是。倘若我去救你,你可以有一线生机,而那时的三小姐可能被捉。但也可以逃脱,倘若我选择留下来保护三小姐,那么你必死无疑了,那我们此行的目的便失败了。何况,当时三小姐骑的是魅雪。以魅雪的速度,那些人决对赶不上。” 说着刘寒初脸上也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说道:“只是三小姐骑术不精,我现在最担心的倒是三小姐可能落马。” 珍珍看着刘寒初这张正直刚直的脸,看着他这一丝不苟的样子,心里泛出一丝丝的感动来。最后她低下了头,向刘寒初说道:“多谢将军了。” 刘寒初道:“珍珍姑娘不须要向我道谢,我也不过是守着我的职责。” 不久那农妇就端着姜汤走了进来。刘寒初向珍珍说了句“好好休息”后,便退了下去。珍珍喝了碗姜汤就继续休息了,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一是为古雅担心,二是为着刘寒初刚刚所说的话而感动。回忆起之前她被人推下石崖后,刘寒初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跳了下来。珍珍心里竟泛出一丝甜蜜…… …………………………………………………… 珍珍在为古雅担心的时候,古雅也在担心着珍珍。 也不知道珍珍现在怎么样了,刘寒初有没有将珍珍救起来?说起来这次的事情当真好险,不但珍珍差点命丧黄泉,连她自己脱险也是十分侥幸。试想,如果当初凌儿没有遇到坠马受伤的自己……那么此时此刻躺在草从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被凌儿救起固然幸运,更出乎古雅意料的是她居然能在这里遇到石城月,而且知道了以前令她心情波动的箫声,就是石城月吹奏出来的。 这时天已至下午了,凌儿煮的粥古雅自然没有喝,虽然她觉得这样很没有礼貌,可是为了多活两年,她还是不想勉强自己去喝凌儿煮的粥。喝那粥的感觉当真奇特,当古雅喝了一口凌儿煮的粥时,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她宁愿去吃馊食,猪食,或许宁愿饿死,也不要喝那粥! 好在后来石城月重新给古雅煮了些粥,石城月煮的粥味道一般,但与凌儿煮的粥比起来,那真的是山珍海味了。 这日下午古雅坐在石城月扎的秋千上,心里有些沉重,听石城月说她已昏迷两三天了,她两三天没有回府,古府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来得快些回去才行。 石城月看出了古雅的心思,便向坐在秋千上的古雅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找到你后,就已让人通知了古将军,告诉古将军你暂时没有大碍,过些日子我自会带你回府。” 古雅微微诧异,没有料到石城月考虑得倒是很周到,这样一想想,古雅心里也有些感动,便向石城月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石城月向古维镛说了这里的情况,古维镛就当真这样相信石城月,当真就将古雅交给石城月照顾了? 想一想还是觉得不妥,便向石城月说她觉得还是早些回去好。石城月只是笑笑,却也不说什么。如果离开自然要与这里的主人说一声,古雅准备等凌儿的父亲回来,他们向凌儿的父亲道别后再离开。 晚饭是古雅做的,喝了凌儿煮的粥后,古雅就再不敢冒险让凌儿下厨了,她在古府里也常常下厨,这些小菜倒也难不倒她。几样家常小菜整齐地摆在桌上,虽然简单但也令人食指大动, 古雅将饭菜都摆上了桌,石城月、古雅以及凌儿三人围着桌子,此时正是夕阳西下,橘色的夕阳温和的从窗子外照了进来,染红了半面天空,给这小小的木房子里带着些温馨和安详大艺术家。古雅不由地向着门外看了一边,凌儿的父亲还没有回来。 古雅不由地担心起来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转过头正想要对凌儿说些什么,凌儿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她仍是乐滋滋地拿起碗筷,一面叫“饿”一面快速地吃起饭来。 “凌儿,你怎么不等等你父亲?”古雅见凌儿如此,不由地问道。 凌儿将嘴里的蘑菇咽了下来,向古雅笑道:“不用等他,他回来得时早时晚的,谁也说不准。我们先吃吧!” “可是……”古雅又想说些什么。 凌儿咬着碗里的一块红烧肉,有些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忘记告诉你了,我爹爹上山采药是没个准的,有时候上山采药会耽搁,可能在山上停留两三天也说不准。万一他后天才回来,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古雅看着这凌儿吃得香喷喷的模样,不由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石城月,石城月摊了摊手,表示他也拿这个凌儿没办法。古雅想也想,还是先吃饭吧。 凌儿吃着古雅做的饭菜,期间不由地赞叹道:“雅姐姐,你做的菜真好吃!” 古雅看着凌儿这模样,有些无可奈何,原来凌儿是有味觉的人啊……能煮出那种味道的粥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有味觉的人!古雅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凌儿,实在忍不住问道:“凌儿,你……你……你煮粥的时候,一般都会在粥里放些什么东西?” 正在吃饭的石城月眼睛一跳,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又展现在了他面前。凌儿煮的粥,古雅还只喝上一口,可是上次石城月与凌儿及凌儿的父亲吃饭时,凌儿给他和他父亲每人煮了一碗粥,当着凌儿和凌儿父亲的面,石城月硬是将那一碗粥都喝完了,那已成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伤疤”了。现在一提起那粥,石城月回忆起那味道,登时没了胃口。 凌儿丝毫没有察觉到古雅和石城月脸色有异,她说道:“我和爹爹都是采药为生的嘛,其实采药一般是我爹爹,爹爹很疼我的,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做,我嘛,就在家里看看爹爹采的药材,我这个人又好吃,在这里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就将那些没有害的药材当糖吃。给你们煮的粥里,我也放了许多药材,吃了很健康的……” 原来如此…… 在粥里放了药材…… 古雅和石城月两人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正在吃饭的凌儿,回想起粥的味道,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难怪……原来这凌儿是吃惯了药了……话说再怎么嘴谗也不能拿药当糖吃吧……上辈子是谗死的? 天黑了后凌儿的父亲仍然没有回来,凌儿却一点也不急,按凌儿的话说,那就是:我爹爹不知道到哪里采药去了,现在估计在哪里山洞里睡得好好的,我们有什么好急的? 大概对凌儿而言,她爹爹常常如此吧。 听着凌儿的语气,凌儿和她爹爹老凌的感情,倒很是令人羡慕。 看着凌儿这样子,古雅忽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来,其实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爹爹是厉害的角色,她也并不觉得出身名门是什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如果可以,她还当真希望自己能够像凌儿一样,在这深山里长大。小的时候她就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可能一直跟着师父,若能与师父一起隐居于山林,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回想起师父来,古雅又想到了迷迷糊糊里听到的箫声,想起了……石城月的箫。 ------------ 第九十八章 相处(下) 天已黑透了,一轮皎洁的月光挂在枝头,初秋的星星虽然没有盛夏的星星繁盛,却明亮可爱,尤其是在这样美丽幽静的晚上。 古雅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休息时,忽然听到一阵清幽的箫声自外面传入了屋里,和谐幽美的旋律令古雅的心微微一跳,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向窗外望了去。 窗外是幽美的夜,银色的月光幽幽地落了一地,仿佛是一片银纱温柔的拥抱这沉默的夜。在就这片月光里,院子里的枣树下,石城月坐在一张竹椅上,手里拿着一管箫正幽幽地吹着,在石城月的对面,是正坐在那架花藤秋千上凌儿,凌儿正抬着脑袋看着吹箫的石城月,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样静谧而温馨的画面,让古雅的心里有所触动。这里的日子真的很安静,没有府里的你争我夺,也不会有步步的惊心的感觉。 清幽箫声阵阵,凄美的月光影,将石城月的身影勾勒得更加清俊。那样的身影让古雅心里有些恍惚,也让古雅感觉一丝……依恋…… 在石城月的身上,古雅似乎看到了师父的影子,那个她最敬最爱的人。 一曲终了后,凌儿对着石城月笑嘻嘻地说了什么,石城月带着些无奈地看着凌儿,凌儿不满地说了两句话,又将指向古雅这边。石城月顺着凌儿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站在窗边正痴痴地看着石城月的古雅。 感受到石城月的目光,古雅心里暗暗一跳,她居然会在这里偷偷地看石城月!这样一想想,她又觉得有些尴尬的,脸上竟泛出一丝潮红来,正在她觉得尴尬时,那边的石城月却向古雅微微一笑狐迹仙踪最新章节。 这一次他没有露出平日里那玩味的笑意。而是很友好的一个微笑,古雅看到石城月的这个微笑,心里才微微安定。石城月又转过头向坐在秋千上的凌儿说了些什么,凌儿笑着点点头,再从秋千上一跃而下,欢喜地向屋子里跑了去。 不一会儿凌儿就跑入了屋子里,来到古雅的身边,二话没说就拉起古雅的手往外面走。古雅微微诧异,向凌儿问道:“凌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去?” 凌儿拉着古雅的手边走边笑道:“石哥哥要和你说悄悄话。他又不好意思来请你,就叫我来叫你出去。” 悄悄话?听到这三个字,古雅脸刷地就红了。说道:“凌儿!不要闹了,我还要睡觉……” 凌儿哪里理她,别看凌儿这样小小的一个女孩,可是力气倒是不小,古雅完全没有办法挣开凌儿的手。很快地,凌儿就将古雅拉到了石城月的身边,古雅心里本是很尴尬,可是想着若现在她扭扭捏捏的,反倒显得她心里有什么了,于是古雅敛了脸上的尴尬之色。如往常一样平静地站在石城月身前。 凌儿这才松了手,笑着将她那只美丽的右手伸到石城月面前,说道:“雅姐姐被我拉来了。东西呢?” 石城月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笑着伸入手怀,从身上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放在凌儿伸来的手心里。凌儿心花怒放,那是一个用浅蓝色锦袋放着的东西。她连忙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糖果。 凌儿看到这么多的糖果。高高兴兴地一个人跑回了屋子里吃糖去了。 看到这里,古雅就意识到了什么。 这凌儿也太好搞定了吧!一包糖就把古雅出卖了? 凌儿走后这里就只剩下了古雅和石城月两个人,古雅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现在她并没有之前那讨厌石城月的感觉。 古雅看了一眼石城月握着手里的箫,心里有些触动。 石城月感觉到了古雅的目光,他微笑道:“雅姑娘似乎对在下的箫很感兴趣。” 古雅抬头看去,石城月脸上正带着疏朗的笑意,许是处在这远离古府的地方,古雅觉得拘束少了些吧,面对着石城月,古雅也没有往日那样些顾忌了,又或者是因为石城月的箫声,她的心里已在慢慢接纳他了,于是古雅说道:“石公子的箫,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来了。” 石城月倒也并不惊讶,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微笑道:“雅姑娘的那位故人,是不是叫‘师父’?” 这句话从石城月的口里说出来,当真让古雅心里感觉一阵震惊与错愕,她诧异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师父……石城月……石城月怎么知道? 似乎看出了古雅心里的疑问,石城月看着古雅那双清柔的眼睛,说道:“雅姑娘在昏迷时,一直在说着‘师父’。” 原来如此。 回想起那两日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古雅似乎真的有断断续续地唤着“师父”…… 石城月道:“雅姑娘的师父,想必对雅姑娘而言很重要吧?” 古雅点了点头。如果没有师父,大概也不会有现在的古雅了。 石城月笑了笑,不知为何,古雅觉得石城月的这个笑容,有些落寞。 难道似石城月这样的人也会有落寞的时候?古雅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石城月却说道:“有一个对自己而言很重要的人存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星河大时代。” 古雅“哦”了一声,看着石城月这有些感慨的模样,心里一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地问了一句:“那么石公子呢?有没有那样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存在,让你感觉很幸福呢?” 石城月诧异地看了一眼古雅,月色寂寂,照着古雅那张美丽优雅的脸庞,恰似一朵冰洁的玉花。石城月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重,古雅却仍然在看着石城月,等待着石城月的回答,面对着古雅的目光,石城月在沉默很久之后,才说出了两个字:“没有。” 古雅一怔。 这句话里含着淡淡的哀伤与落寞,古雅一直觉得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因为有师父在,她才有那么一段快乐的日子,才会觉得很幸福。世界这样大,可是只有师父最关心她,最爱护着她,所以会觉得幸福。但石城月却没有这样的感觉,难道对石城月而言,没有一个人让他有这样的感觉吗? 古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石城月是孤儿,后来被卫若一收养,但在卫若一死后,石城月就几乎与卫家断绝了关系,难道石城月与卫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卫家对这个养子,就是当年的古维镛对她一样? 石城月不再说话,又举起了他的箫,幽幽的吹起了曲子。 古雅退到之前凌儿坐的那秋千上,静静地听着石城月吹奏的箫声。带着些幽沉的箫声在这样静的夜显得格外的清幽,听得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随着箫声里的感情而动着。看着这样的石城月,古雅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其实这个石城月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令人厌烦…… …………………………………………………………………… 等了一个晚上,凌儿的父亲还是没有回来,可是古雅既担心珍珍和刘寒初,又想早些回府,不让古老夫人担心。而且凌儿也说了,他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古雅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离开,在与石城月说了自己的意思后,石城月也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古雅就和石城月收拾好了准备出发,那凌儿本是在睡懒觉的,古雅到凌儿房间说了自己的去意后,凌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走了,好吧。你们走吧。” 说罢凌儿又躺了回去,准备在床上继续呼呼大睡,古雅有些无奈地看着凌儿。这日子倘若过得能与凌儿一样,虽然平凡,可是自由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还可以保持着一颗天真的心,不必去想那些阴谋诡计,不必与别人斗智斗勇,快快乐乐地过着自己的平凡的日子,这也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古雅轻轻一叹,眼里露出温柔之色来,看向凌儿的目光里带着些爱怜,她就像是照顾她的妹妹般伸手轻轻重新给凌儿盖上被子,嘴边不由地逸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睡梦里的凌儿似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又坐床上弹坐而起,吃惊地看着古雅,问道:“什么?你们要走了?怎么这么快?你们要去哪里?” 古雅有些无奈地看着凌儿,敢情她现在才缓过神来? “我要回家了,再不回去,我祖母和爹爹会不放心的。”古雅温和地对着凌儿说道。 凌儿“啊”了一声,久久地看着古雅,美丽的脸上似有恋恋不舍之色,她看了看古雅,又看了看门外,道:“可是……可是……可是还这样早……” 古雅伸手敲了敲凌儿的额头,笑道:“还早?你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可是……可是……”凌儿仍然犹豫着,想了半晌,她又十分小小心翼翼地问道,“石哥哥也要走吗?” ------------ 第九十九章 治病 凌儿突然提起石城月倒是让古雅微微一怔,然后又笑了笑。 还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原来是舍不得石城月啊!不过这石城月倒还真与凌儿相处得来,又给凌儿买衣裳买吃的,还给凌儿扎秋千,内心单纯的少女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古雅有些无语,敢情这凌儿对石城月有意思?话说似凌儿这样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哪知这时凌儿又伤感地说了一句令古雅更无语的话,只听凌儿十分纠结地说道:“石哥哥走了,就没有人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了。要不你们先给我带些东西再回去吧……” 古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难怪石城月会拿凌儿没办法。 “好了,凌儿,你继续睡吧,我们现在要赶时间。日后我若有时间一定会过来看你。”古雅也不想与凌儿继续说下去的,不然她还真不敢保证凌儿会说出什么令她不能接受的话来。 说完古雅又从凌儿的床边坐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正在这时古雅感觉到她的衣角微微一紧,她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去,却看见凌儿从后面拉住了古雅的衣角,古雅有些奇怪,又问道:“怎么了?凌儿?” 凌儿似想起了什么,松开了古雅的衣角,取过床边桌上她粉色衣裳,一面匆匆地穿着衣裳,一面说道:“你们起得这样早,一定还没有吃东西,你们先等等,我去给你们煮两碗粥……” 凌儿的话还未说完,古雅的脸色刷地变了,她二话没完,脚底像是抹了油般飞也似地离开了这房门,逃命似地跑了出去我和系统是好友最新章节。边跑边道:“凌儿,你继续睡吧,我走了!有机会再回来看你……” 凌儿刚刚穿好衣裳,抬头一看,古雅早已逃得踪影全无。 凌儿看着这空荡荡地房间,愣了好一会儿,忽又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将她刚刚穿好的衣裳重新脱了下来,继续倒头大睡,喃喃道:“我还不想煮。有觉不睡,去给你煮粥,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我凌……凌……凌……”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一阵均匀的呼吸声里。 ………………………………………………………… 石城月牵着马正在篱笆门外等着古雅,等了一会儿见古雅从屋子飞跑了出来,匆匆穿过院子,出了篱笆门向看石城月急急跑了过来。 石城月从未见过古雅这般慌乱的模样。不由地一怔,待古雅跑到石城月身前时,石城月才问道:“怎么了?” 古雅微微喘着气,说道:“凌儿说要给我们煮粥喝。” 石城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毫不犹豫地对古雅说了两个字:“上马!” 在这一点上古雅十分赞同石城月的意见,她想也不想。踏着马蹬就翻身上了马。古雅手里握着马缰刚刚坐稳,身后响起了一阵衣裳摩擦的声音,一个人已坐在了古雅的身后。一双手自古雅身后环了来,将古雅圈在怀里握住马缰。 这突然而来的变得令古雅大吃一惊,她和身子也不由地一僵,不由地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石城月无限放大的笑脸。她与石城月的距离很近,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石城月一下一下的呼吸声。古雅先是一呆。然后又羞又窘,连忙转回头不再去看石城月,皱眉道:“你做什么?!下去!” 石城月却也不下马,只是侧着头笑着看着古雅姣好的侧脸,笑道:“这里就只有一匹马,你好意思一个人骑马让我走路吗?再说了,万一你又摔了下来,我岂不是又要陪你到这里呆上好一阵子,嗯……这倒没什么,可是万一凌儿又心血来潮给我煮粥喝,我因喝粥而死怎么办?” 古雅感觉自己的后背贴着石城月的身子,除了师父外,她从未与其他男子这样亲近过,她心里又羞又慌张,身子不由地向前挪了一挪,脸上涨得越发通红,道:“你这样子,像什么样子!你……你快下马,不然……不然……” 石城月哈哈一笑,却不再与古雅说些什么,一挥马缰,马蹄飞扬,两人一骑迅速地离开了这里。此时古雅又慌又乱,魅雪已飞奔了起来,古雅本就不太会骑马,魅雪又跑得快,古雅也不敢乱动,经过前两边的落马经历,古雅对这魅雪已有些害怕了,再次骑在魅雪背上,感受到魅雪的扬蹄疯奔,一丝惧意涌了出来,她坐在马上,身子绷得紧紧地,不敢动一丝一毫,生怕再次从魅雪背上摔下来。 许是感觉到了古雅的不自然,身后的石城月一面驾着马,一面向古雅笑道:“不要怕。” 古雅微微一愣,想回头去看石城月,可是坐在这魅雪背上,到底也不敢。石城月却似察觉到了什么,拉着马缰坚定地说道:“有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就如一颗石子落入古雅平静无波的心池里,漾出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一丝温馨与亲切自古雅心头缓缓流淌着,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丝的安心…… ………………………………………………………… 珍珍本是准备今天晚上在这村民家里稍微休息休息,然后就离开赶回府里去,看看古雅是不是安然无恙无限之茅山道士。每每想起那天的事情来,她总也放心不下古雅。 小姐可千万不能出事。 然而天不遂人愿,到了第三天,她就病倒了。 许是她身子本就不好,那是又落了水,心里越是急就越要出乱子。这会儿珍珍躺在床上,头上像是压了一个铅帽似的沉得她抬不起头来,眼前的东西也似隔了层雾般模模糊糊的,还不停地旋转。 刘寒初伸和摸了摸珍珍的额头,只觉得一道热感顺着他的手传了来,他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在这时珍珍受寒发烧了。珍珍也猜到是自己病了,挣扎着要起来,一边试着起床,一边说道:“将军,我没事,我们快走吧。” 说着珍珍已勉强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时,眼前忽然一阵旋转,眼见着就要摔下去了,刘寒初连忙伸手扶住了珍珍,担心道:“珍珍姑娘!” 珍珍虚弱疲惫地睁了睁眼睛,恍恍惚惚地似看到了刘寒初关切的脸色,她本想说自己没事,说不必管她,继续上路,可是身子实在是乏力,话也累得说不出来。刘寒初见珍珍如此模样,知道珍珍病得很重,如果现在勉强上路的话,只怕珍珍的身子撑不住,倒不如先休息两日,待珍珍病好后再做打算。 这样想着,刘寒初又将珍珍扶回了床上,重新给她盖好了被子,想了想,还是得去找了大夫来。于是刘寒初又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时,珍珍忽然伸手从后面牵住了刘寒初的衣角。 刘寒初感觉衣裳被人牵住,不由地回头看了看珍珍,见珍珍脸上满了担忧之色,便说道:“珍珍姑娘,你不必担心,先将病养好。” 说着刘寒初又躬身轻轻拉开了珍珍的手,将珍珍的手放回了被子里,然后走了出去。 这里也是很偏僻的山里人家,刘寒初问了这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大夫,可是这家主人说这村子太偏僻了,这里本有一个姓李的老人懂得些医术,可是李先生的儿子们都不争气,那李大夫死后,这村里就没大夫了。刘寒初皱了皱眉头,目光又不由地往那珍珍所住的那间房间望了一眼。 这主人也看出了刘寒初脸上的担忧,他想了想,似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向刘寒初说道:“我想起了,在西边的那森林里住着一户姓凌的人家,据说那户人家是以买药为生的。想必那姓凌的人家里是有药的,买药的人多少懂些医术的,你可以去看里看看。” 刘寒初心里似看到了一线希望,姓凌的人家? 这主人又叹了口气,说道:“不过那离这里很远,也没有人看过那家人,你去找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到。” 刘寒初心里担心珍珍,向这主人说道:“如果有,就一定找得到,你告诉我怎么走,我马上去找。” 之后主人就将那东边那家姓凌的人家的大概位置说了一遍。其实这里的人对那姓凌的人家了解得不多,只是偶尔听人说说罢了,他们也没有去过。 听这主人说,那姓凌的人家离这里很远,几乎要翻过一个山头才能找到。不过现在珍珍病成这样,就算那家人住得再怎么远,刘寒初也还是要去一趟。 此时还是上午,刘寒初在这村里借了匹运货物的马,将珍珍交给这里的主人们照顾,他就骑着这马向这主人所说的那姓凌的人家赶了去。 一走匆匆赶路,翻过了一座山头,四处都是茂盛的树木,树荫一片边着一片,枝头上有虫子鸣叫不止,有风吹着,树林里立刻响起了一阵“沙沙沙――”的枝叶摩擦声。刘寒初在这里找着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所说的姓凌的人家,这样幽深的山林里,怎么会住着人家呢? 刘寒初不禁疑惑起来,但想起珍珍那病重的模样,他又静下心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凌家! ------------ 第一百章 求医(上) 又在这山林里转了许久,始终没有个着落,刘寒初下了马,牵着马在树林里左右看着,若是有人家,这里必然会有路,那么他就该先找出一条路。 这样想想,刘寒初就在这林里子寻着路,一处树林深处,有一道似路非路的落着树叶的小道向左延伸着,一直延伸着不可望见的深处。刘寒初想了一想,就骑着马向那里急急赶去,也不知赶了多久,终于在一排排树林的缝隙处看到一座屋宇。刘寒初心里一松,驾马立刻了过去。 那里果然有一座小小有农家小舍,外面用篱笆围了一个院子,木头屋舍显得简单而温馨,院落里里面种着两颗繁盛的枣树,刘寒初就骑在马上向那院一望,然后他就愣住了。 只见那院子里,右边的枣树之下,用绿意盈盈树藤挂了一个精致的秋千,藤上还缀着许多的野花,一个十六七岁的粉衫少女正坐在秋千上荡在秋千,秋千的来回飞荡带着她那粉红的衣裳和漆黑的发丝一阵飘飞如舞,宛如一片从天边无意遗落在人间的云彩,有许多小蝴蝶正围在她的身边翩翩起舞,这少女也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美丽得宛如蝴蝶仙子。 谁会想到在这片偏僻幽静,无人问津的深山树林里,会出现这样一个美丽如天仙的女子。这秋千本是侧对着刘寒初的,秋千向前荡起的瞬间,那少女似感觉到了什么,她转过头向刘寒初这边看了来,一双清灵灵的眼睛宛如山里最明澈的、被明媚的阳光覆盖的山涧,如此的明媚,如此地清灵,仿佛不是人间所有。 就在那道目光投过来时,刘寒初突然感到一阵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样的目光之下,他的心就“咚”地一跳,一时之间痴愣在了那里。 粉衫少女的秋千仍然在荡着,她就如一只来回飞动的蝴蝶,带着一双美丽的粉红翅膀徘徊,然而她的头却是侧到这边,看向这呆愣愣的刘寒初,最后“噗哧”一笑,向着刘寒初喊道:“喂我和系统是好友全文阅读!你在看什么?” 这少女的声音脆如莺啼。又像是风里的银风铃一样的悦耳。 刘寒初这才回过神来,想着刚才自己失态的模样,不由地觉得尴尬。他下了马。却并不走进院子里,只是站在篱笆门外面向里面荡秋千的粉衫少女问道:“姑娘可是姓凌?” 粉衫少女瞧着这刘寒初,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向门外的刘寒初笑道:“我姓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刘寒初有些尴尬。 粉衫少女又笑了起来。却也不从秋千下来,就坐在秋千上,隔着篱笆门向刘寒初喊道:“你为什么不进来说话?站得那么远,你是想让我把嗓子喊坏,是吗?” 刘寒初一怔,似没有料到粉衫少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犹豫了一会儿。向着院子里看了一眼,除了这粉衫少女外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了。刘寒初一向恭谨守理,此时这里既然只有那粉衫少女一人。他一个陌生男子若走入那院子里,只怕对这姑娘名誉不好。于是刘寒初继续站在门外,对着屋子里的粉衫女子说道:“在下姓刘,想在此处买药,不知姑娘是否方便?” “不方便。”粉衫女子毫不犹豫地说道。“你站那么远,什么事情都不方便。你若不想进来,那就算了,我可回去了。” 说着粉衫少女就从秋千上一跃而下,宛如一只忽然停落的蝴蝶。她也不再看刘寒初,似玩累了,一面打着哈欠一面往回走,似准备回屋睡觉。 刘寒初见此情况,连忙道:“姑娘请留步!” 粉衫少女十分无语地回头看了刘寒初一眼,喃喃道:“真受不了你们了,这里的男人,都一个样子。婆婆妈妈,真麻烦。” 粉衫少女的声音并不大,但这里原本就安静,加上刘寒初耳力很好,这话还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刘寒初的耳朵里。刘寒初脸上微微一红,也不好再犹豫,便走入了这屋子里,先向这粉衫女子做了个揖,又问道:“姑娘可是姓凌?” 粉衫女子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叫凌儿。” 刘寒初心里一喜,终于找到了,于是刘寒初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说他一个朋友受了寒,正在发烧,他又没有药,想请凌儿帮个忙。凌儿点了点头,喃喃道:“怎么又是发烧?这几天怎么每个人都这样?真奇怪!” 这句话让刘寒初愣了一下,他自然不会想到凌儿说的是古雅。凌儿想了一想,又向这刘寒初问道:“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刘寒初怔怔地瞧着凌儿,觉得这女子好生奇怪,可是这问题一问出来,刘寒初当下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若说求她,可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要去求这个小姑娘……可若说是他会给她钱,但眼前这个姑娘宛如天仙,似钱这样的俗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动她,或者钱这样的东西会亵渎这样纯真的少女,所以最后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凌儿见刘寒初这呆愣愣地样子,不禁有些失望,本来还要与这男子玩一玩,可是这人傻愣愣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看着刘寒初如此模样,凌儿也不想再和他玩下去,只问了一句:“你有吃的没有?” “吃的?”刘寒初诧异地看着凌儿,脸上似有茫然之色。 凌儿说道:“比如糖。” 刘寒初更是诧异,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凌儿,糖?不是吧!他这才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眼前这女子到底只有十六七岁大,小女孩子哪里不好吃的,尤其是这样的山里长大的小姑娘,早知道……可是现在他身上也没有糖无限之茅山道士最新章节。 你觉得似刘寒初这样的人,会随身带着糖吗? 凌儿看着刘寒初这犹豫的表情就知道他身上没东西吃了,她也有些失望,这石城月一走,当真没有人给她买东西吃了,偏偏她又是个谗鬼。哎,她也不再想那么多,转身就往屋子里走了去,刘寒初见凌儿要走,连忙道:“姑娘!且慢!我现在虽然没有……没有……糖,可是我有银子,我可以先给你银子,你再去买……买……糖。” 凌儿也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屋子里去走,边走边道:“我可不喜欢吃银子,我只喜欢吃好吃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凌儿已推门走入了屋子,“砰”地一声又将门关上,将刘寒初关在了门外。 刘寒初对凌儿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对这凌儿,连古雅和石城月都没有办法,更别说刘寒初这样老老实实的一个人了。想着珍珍又病了,他又不懂医术,认不出药材,不然这院子里有这么多的药,他抢了药就走,虽然抢女孩的东西有点不光彩,可人在江湖总有身不由己之处。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珍珍须要什么药。 无奈之下,刘寒初只有守着屋外等着。 此时已是正午是,院子里的阳光很烈,晒在身上火辣辣的,刘寒初却完全不顾这**辣的阳光,执着的守在这屋子外面,等着屋子里的凌儿再次走出来。 如果他知道此时此刻凌儿在做什么,不知他会不会有种想抽死她的冲动。 因为凌儿正在屋子里舒舒服服地睡午觉。 天气一热起来最是令人昏昏欲睡了。凌儿在屋子里舒舒服服的睡着,大概还梦到了烧鸡烤鸭之类的,无比幸福的沉浸在“甜蜜”的梦乡。而屋子外面是刘寒初顶着火热的阳光,如雕塑一样等候在门外。 凌儿这一睡就足足睡了两个时辰。而且她之所以会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饿了。 意思就是,如果不是饿了,她还会继续睡下去。 她喜欢睡觉,可是更加怕饿,相较之下,她还是起了床,穿了衣裳,随便理了理她的头发,就走到门外推开门走了出去,一推开门,一只高大的男子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那正是执着的站在太阳下的刘寒初。 凌儿这一惊非同小可,刘寒初的皮肤本就是近于古铜色的皮肤,这晒之下就更显得黑了,不过是一种很健康的肤色,看起来孔武有力,配上他那张坚毅的脸,也很有魅力。 凌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这刘寒初一眼,然后诧异地问道:“你一直站在这里?” 刘寒初虽然在外面站了这样久,可是脸上终始保持着那份坚定执着,那份恭谨刚直,面对着凌儿,他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 他说道:“是。” 凌儿一脸的震惊,一双秋水久久落在刘寒初身上,又看着他头上被晒出的汗水,刘寒初的身子强健,若换了其他人,这会儿早就中暑了。凌儿看着满地如熔化了的金色般的阳光,又看向刘寒初,最后问了一句:“你是傻瓜吗?” 刘寒初不说话。 凌儿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我,就算是站,也会选择个阴凉处,你站在阳光下,不是找罪受吗?还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动我?我可告诉你,我是个冷心肠的人,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去做。” ps: 感谢豆天传奇的打赏。。。今天更加。。。嘿嘿。。。。 ------------ 第一百零一章 求医(下) 刘寒初紧紧地闭着嘴,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在此时此刻,他更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儿盯着刘寒初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噗哧”一笑,说道:“不过这会儿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事,你不必站了,进屋子里来吧。” 说着凌儿也不待刘寒初回答,便将刘寒初引入了屋子,刘寒初先是犹豫了一会儿,怕自己再继续站下去会惹恼了这个古怪的姑娘,想了一想,也就没有拒绝了。其实他虽然站在这么久,但早年时他受过的训练比这个更严厉千万倍,所以这在里站着他也不会觉得很受不了。 凌儿将他请入屋子后,又让刘寒初在一张四方桌上坐了下来,刘寒初也不推辞,凌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双手托起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刘寒初,刘寒初从未被女子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过,不由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凌儿却似乎对这些礼仪从不在意,看了刘寒初一会儿后,才向刘寒初温和的问道:“你饿了吗?” 刘寒初道:“我不饿,我的朋友现在病重,还请姑娘……” “我知道你饿了,不要不好意思,我去给你煮一碗粥。”凌儿打断了刘寒初的话,一面站起身来一面说着, “凌姑娘!”刘寒初连忙对正准备去厨房的凌儿说道。 凌儿回头看了刘寒初一眼,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我先给你煮一碗粥,你喝了粥后,我就陪你去看看你的朋友,放心,有我在,就算你朋友死了。我也有办法将她救活过来。” 刘寒初听凌儿这样的话,这才放下心来。之前因为一直在担心着珍珍,后来又对这个性情古怪的凌儿没办法,也没有注意到饿,如今这凌儿提了一提,他还当真觉得有些饿了。 想着这凌姑娘虽然性格古怪,但人还是很体贴善良的,竟还亲自去为他煮粥,这样想想,刘寒初心里就泛出一丝温暖来一级安保。 如果他知道凌儿煮的粥是什么味道。他就不会这样想了…… 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药香味,这味道清清淡淡的,却也不令抗拒。刘寒初一面打量着这屋子。一面想着些事情,这凌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她的性格如此古怪?又如此任性?这样的性格倒不像是山里人家,又或者正因为她是山里人,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自小被父母宠着。所以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凌儿就端着一碗粥从外面走入了屋子里,刘寒初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接那碗粥,凌儿却绕过了刘寒初,将这药端在桌子上,向刘寒初温柔地笑道:“煮好了。你尝尝。” 刘寒初重新坐了下来,向凌儿感激道:“有劳凌姑娘了。” 凌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朝他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刘寒初“嗯”了一声,伸手拿起碗里的调羹,舀了一匙粥放入嘴里,然后……原来平和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铁青。他的身子颤了一颤,目光又不由地落在那碗粥上。仔仔细细地看着这粥,看了一遍又一遍,这真是的粥?不是茅坑里那玩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年头居然有人能将粥煮成……什么什么的味道! 凌儿正用她那双清灵美丽的眼睛,十分无辜地看着刘寒初,刘寒初十分复杂地看了一眼凌儿,难道这凌姑娘故意将粥煮成这样?!她就是想耍我?她的是意思是如果我不将这粥喝下去,她就不能去救珍珍姑娘?既然如此…… 刘寒初将那调羹放在桌子上,直接端起碗,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大口大口地就像喝水一样灌入了嘴里,然后“咕噜咕噜”地咽了下去,那将粥吃了个底朝天,最后将那碗放在了桌子上,声音居然还能这样镇定:“多谢凌姑娘款待,我已吃完了,可以走了吗?” 凌儿瞠目结舌地看着刘寒初。 凌儿也不再为难刘寒初,收拾了下东西就跟着刘寒初暂时离开了这里。 回到珍珍所在的村子时,已是夕阳西下了。凌儿看了看着刘寒初的打扮,就知道刘寒初不是普通的人,不过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刘寒初到底是什么人,也就没有问那么多了。 此时珍珍已烧得迷迷糊糊了,人也是晕了过去。凌儿走到珍珍的前面,只看了一眼烧得满脸通红的珍珍,也不诊脉,直接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刘寒初见凌儿没有给珍珍诊脉,心里担心,连忙追了出去,说道:“凌姑娘,你已答应帮我救她了。” 凌儿看了刘寒初一眼,说道:“你急什么!不过是受了寒发烧罢了,早知道是这样简单的病症,我就不来了。” 刘寒初微微一怔,凌儿又让刘寒初回到凌儿那里取药。刘寒初因为担心着珍珍,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着珍珍去了。回到凌儿的院落里后,凌儿拿了些药给刘寒初,要注意的事情也一一向刘寒初说了。刘寒初记了下来,说到了最后,凌儿向刘寒初说道:“好了,药你也拿走了,按我说的,不到三日她就会好起来。” 听凌儿这样一说,刘寒初这才放下心来,心里对这凌儿多少也带着些感激,便说道:“多谢。” 凌儿正坐在桌子边,缓缓地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的喝着,夕阳照着她那张秀美娇俏的脸上,映着人面如花。只听凌儿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快些去吧。” 刘寒初“嗯”了一声,想了想,忽然又转过头来看向凌儿,在夕阳的绚丽的背影,凌儿宛如一朵桃花般艳美,刘寒初看着凌儿,很郑重地说道:“我欠你的糖,下次若有机会,定会还给你。” 凌儿看了刘寒初一眼,只觉得这男子傻呼呼的,不由地笑了笑,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她可不敢保证,于是她随意地“嗯”了一声,也不在意抗战之大国崛起。 刘寒初拿着药再从凌儿这里回到村子时,天已黑了,回来将那药交给了农妇,那农妇自己也有些忙,刘寒初便问了那农妇如果煎药,毕竟煎药这种事情刘寒初从前是从来不管的,农妇简单的说了一遍,刘寒初就给珍珍煎了药。 药煎好了后,刘寒初又端着药走进了珍珍的屋子里,将珍珍从床上扶了起来,珍珍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睁眼看了看是刘寒初,便坐起了身来,刘寒初倒也心细,是将这药凉了些后才递给珍珍喝的。 珍珍倚着床栏杆而坐着,见刘寒初脸上有一块炭黑,不由地微微一怔,又看了一眼那碗黑糊糊的药,声音有些虚弱,问道:“这药是将军亲自煎的?” 刘寒初看了看那碗漆黑的药,脸上微微露出尴尬来,却仍然不避讳,道:“是的。” 珍珍心底里泛过一丝暖意,低声轻声道:“原来将军也会煎药。” 刘寒初摇了摇头,老实道:“我并不太会,只是听着这里的女主人教了教我,她说得倒是挺简单的,但做起来却不大顺手。” 珍珍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刘寒初递来的药,仰头一口一口地将那药喝了下去。刘寒初看到珍珍喝药的样子,忽又想起了今天在凌儿那里喝的粥,一想起那粥,刘寒初只觉得自己的胃像是被火烧般的难受。 凌儿,那到底是个什么女子?刘寒初回想着今天遇到的事情,心里只觉得如做梦一般,这事情当真是奇怪得紧,还有那位凌姑娘,也是奇怪得很,日后若有机会,他还得再来这里一趟,毕竟他已答应了凌儿给她买……糖,他向来都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 珍珍喝完了药,正准备将药碗递还给刘寒初时,抬头却看见刘寒初正想着什么事情想得出神,珍珍不由地问了一句:“刘将军?” 珍珍的声音将刘寒初的神思拉了回来,刘寒初缓过神来,说道:“怎么了?” “将军是在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珍珍有些好奇地问道。 刘寒初又想起了那碗粥,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肚子难受得很,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珍珍姑娘,你先休息吧。” 珍珍看着刘寒初这样子,虽然觉得有些疑惑,却也不多问什么。 ………………………………………………………… 赶了半日路,古雅也有些累了。 不远处是一个小镇,快到那小镇时,石城月就勒紧了马头,让魅雪停了下来。石城月先下了马,又向古雅伸出了他的手,准备将古雅扶下马来。 古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自己握紧了马缰下了马,并没有理会石城月的好意,石城月倒也不觉得尴尬的,反而像是早已熟悉了古雅的性格般,苦笑一声。 “累了吗?”石城月向古雅问道。 古雅摇了摇头,道:“不累。” 话是这样说,其实她早已累了,她本就不习惯骑马,这会儿又骑了这么久,怎么会不累。 石城月笑了笑,又问道:“饿不饿?” 今天早上古雅和石城月都没有吃早饭,因为……他们宁愿饿死,也不要喝凌儿煮的粥!所以现在古雅是早就饿了。不过古雅又摇头道:“不饿。” 石城月叹了口气。 ------------ 第一百零二章 回府 古雅听到石城月的叹气声,不由地奇道:“怎么了?” 石城月笑道:“我现在是又累又饿,先在这里休息休息再继续赶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下午应该可以赶回将军府。” 说着石城月便领着古雅到了这小镇的一家小酒楼里,带着古雅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同时石城月又去买了匹马,这样一来古雅和石城月两人就不必同乘一匹马了。 看来这石城月表面上虽然是这样不拘泥于礼节,其实还是很细心的,古雅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在这里休息了不久后,石城月和古雅又继续赶路。一直到下午时,两人才进了城门,到了熟悉的京城里。 看着这人来人往的人群,古雅心里有些感慨。也不知道珍珍怎样了…… 两人也不耽误,不过毕竟是在街上,石城月还好,可是古雅到底是个女子,一个女子在街上骑马,未免招摇了些。于是古雅就和石城月一起下了马,两人正走在街上时,就遇到了古府里的下人们。 原来至古雅和刘寒初失踪后,这两日古府里派出了许多人暗中去寻找古雅和刘寒初,这府里的人遇到古雅,当真是又惊又喜,几人一起回到了府里。 虽然才隔四天,可是再次踏入古府里,古雅的心情却有些异样,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无奈。 这样的深宅大院,真不是她喜欢的地方。 不过她又不得不在这里生活。 石城月是送着古雅一起来的,回到府里后,石城月就被古维镛请了去,而古雅则一路回了零星小筑。 此时古雅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听下人们说,珍珍和刘寒初都还没有回来。 难道两人当真出事了? 古雅也不敢多想。回到零星小筑,让丫头们准备了热水洗了个澡,重新换了衣裳。她正准备坐下来喝杯茶时,就有丫头来报,说是大老爷请古雅去思明斋去灭世孤天。 当下也不耽搁,古雅便出了零星小筑,一路往思明斋走了去。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了,烈日的余威仍在,古雅走到思明斋里时,就看到了端坐在首座上一脸威严的古维镛。以及坐在客人坐位上的石城月。 古维镛先让古雅坐了,然后又向古雅问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古雅一一说了。古维镛点了点头。听说了石城月找到了古雅,并将古雅带了回来,便向石城月道:“多谢石先生对小女的救命之恩。” 石城月道:“将军言重了,在下也只是有幸先找到了小姐的魅雪,才找到了小姐罢了。” 一番叙话后。石城月就告辞离开了。古维镛对石城月的态度很好,似乎很欣赏石城月这个人,待石城月走了后,古维镛又向古雅问道:“你觉得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吗?” 古雅心里一紧,这事情若察下去,定会和王夫人脱不了干系。可是她若一直逆来顺受。王夫人可能会变本加厉,该怎么办?若这事情闹大了,那也不好。毕竟王夫人是古枫的亲生母亲,而古雅又一向与古枫交好。于是古雅说道:“雅儿不知。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雅儿心绪也有些乱了。” 古维镛叹了口气,说道:“是啊,近来发生的事情真是多了些。” 古雅知道古维镛所说的是古枫的事情。 古维镛道:“总之。雅儿,你日后要小心行事。” 古雅垂首道:“是。” 说着古雅脸上又露出担忧来。道:“刘将军和珍珍都还没有回来,爹爹,我有些担心……” 古维镛脸上并无担心之色,他说道:“有寒初在,你不必担心。我想寒初定是因为一些事情担搁了,过两天就会赶回来。我古维镛的手下,若是被几个毛贼害死,那我留着他也没用!” 古雅一惊,没有料到古维镛的话这样绝决。她也不好说什么,又与古维镛说了些话,才从思明斋退了出来。 古雅的事情老夫人还不知道,府里的人害怕老夫人担心,便只对老夫人说这两日古雅病了,不能去看老夫人。所以古雅从思明斋退出来后,也没有回零星小筑,就直接去了老夫人的怡养苑,陪老夫人说了说话。这时刻王夫人、舒月、古敏如都在怡养苑里,而周夫人和古婉如因为古淑如近来不为何动了胎气,两人都去了汝南王府,现在还没有回来。 古雅突然出现在怡养苑,着实令王夫人、舒月、古敏如都吃了一惊。老夫人却是爱怜地将古雅拉了过去,对古雅问长问短,古雅将老夫人的问题都一一答了。 一边的舒月在古雅与老夫人说话时,就打量了会古雅,见古雅安然无事,也不由地放下心来,说道:“雅儿,你病好了,我就放心了。” “谢谢大嫂嫂关心。”古雅向舒月微笑说着,又将目光有意无意地移到王夫人和古敏如脸上,继续微微一笑,继续意味深长地说道,“一点小病,奈何不了雅儿。” 古敏如的脸色微微一变。 倒是王夫人镇定,王夫人慈祥地向古雅说道:“雅儿日后可得当心些了,病着总是不好的。” 古雅微笑道:“谢谢叔母提醒,雅儿定会万分小心,这样的病,雅儿再不会犯第二次了。” 王夫人一向镇定的脸上,有丝异色一闪而没。 在怡养苑说了许久话后,又索性在这里吃了饭,便从怡养苑退了出来,舒月是与古雅一起退出来的,这会儿舒月也不急着回桦南院,而是陪着古雅一起去了零星小筑。 两人走在古府的园子里,绕着一丛丛的假山,舒月左右瞧了瞧,见没有其他的人,就略略靠近了古雅,压低了嗓音问道:“怎么一去就是四天?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混沌事务所全文阅读!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古雅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总之这次的事情很险。” 舒月“哦”了一声,说道:“看来日后我们也是大意不得了,这王夫人果然厉害,连你都差点栽在她的手上。” 古雅沉默一会儿,说道:“她是二哥的母亲,我本不想与她为难,可是这次的事情,她差一点点就害了珍珍的性命。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这样逆来顺受。” 舒月不由地看了看古雅,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古雅看了一眼王夫人院落的方向,缓缓说道:“给她个警告。” ……………………………………………… 回到零星小筑后,古雅突然觉得累得很。 这日子过得真的有些累,零星小筑静得有些可怕,珍珍没有回来,总觉得这零星小筑似少了点什么,是不完整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里,她的珍珍已变得这样重要了。 现在古雅能做的也不多,只能在心里期望着,珍珍和刘寒初两人一定要平安无事。 入夜的时候,古雅在房里睡不着觉,看着桌上的那架桐木琴,古雅心里微微一动,忽然想起了石城月的箫来,想起了那天晚上石城月清幽的箫声。想着想着,她就走到了那琴桌前,指尖从那冰凉的琴弦上划过,“叮”地一声,一个清泠泠的琴音被她无意里拔动起来。 上次断了的那琴弦已被珍珍拿到琴行里重新补好了,古雅因着睡不着觉,终于忍不住坐在琴桌后面抚起琴来。琴声泠泠地如流水般散开,荡入凄迷的夜色里,古雅也不知道自己弹的是什么,只觉得脑子有些儿乱。 弹着弹着,古雅突然觉得不对劲,曲未弹完,古雅已收了手,声音就断了。 她有些慌乱地看着眼前的这架七弦桐木琴,脸竟然微微的红了起来,刚才她弹的是……相思引…… 她怎么会弹出这样的曲子来…… ……………… 第二天,因为珍珍不在,古雅心里多少有些不宁,也不让别的丫头来照顾自己,她一个人找了衣裳换了,又自己给自己梳了头发。虽然身边没有个贴身丫头,她也不让其他丫头来靠近自己。 舒月等人都是了解古雅习惯的,这天正午舒月来零星小筑找古雅,这时古雅正自己给自己泡茶。舒月瞧见后,连忙让春罗去泡茶,舒月拉着古雅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道:“珍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又不叫其他丫头靠近你,这总不太好。要不我给你重新添个丫头?” 古雅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珍珍过两日就会回来了。我这里并不缺人。” 舒月知道古雅的脾气,也就不再勉强了,她又打量了这零星小筑一眼,说道:“你这里虽然雅致,可是到底清静了些,身边只有一个丫头也不方便,万一哪天珍珍忙不过你,你身边又没有个丫头使着,这总不像样子。雅儿,我也知道你喜欢清静,不过你自己看着吧,倘若遇到合适的丫头,就和我说,给你这房里添人,其他人绝对没有话说。祖母也提醒我很多次了,说是你这太静了,总要我给你这再添些人。” 古雅知道舒月是在关心自己,不由地心生感激,说道:“多谢嫂嫂了,我也是看着缘分来,若看到喜欢的,我自然会留下。” 舒月听古雅这样一说,也只有先如此了。 ------------ 第一百零三章 冤家(上) 古雅回府后的第三天下午,刘寒初就带着身子还有些虚弱的珍珍回了古府。 这对古雅而言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古雅一直提起的心也才放了下来,珍珍看到古雅无事,也才放下心来,说起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有些转不过来,几次死里逃生,当真是险之又险。 古雅安然回来,珍珍也安然回府了,看来这次的事情是有惊无险。 但又有一件事情让古雅颇为担心,那就是珍珍虽然回来了,可是身子一直很弱,一问之下才知道珍珍受了寒,病得很严重。后来刘寒初为珍珍找到了药,给珍珍服了两剂,珍珍的病才渐渐好转,但珍珍病还没有好,因为担心着古雅,就勉强撑着回了府,这一路的奔波劳苦,珍珍才好了些的病又加重了。 古雅连忙请了大夫来给珍珍看病,大夫说珍珍的病也不严重,但也好休养好一段日子才能好透。听大夫这样说,古雅才松了口气。 不严重就好,让该让珍珍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天古雅在珍珍的房间里看望珍珍,因为零星小筑也算是府里比较大的地方,而零星小筑的人又少,所以珍珍虽是丫头,却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单独的房间。 这会儿珍珍躺在床上起不来,古雅也让珍珍别起来,古雅先问了珍珍一些基本情况,珍珍说着说着,又道:“这次的事情,真是让我惊险之极。” 古雅点了点头,又将珍珍失踪后她去找王夫人,然后去找刘寒初的事情一一向珍珍说了,最后说道:“这事情与王叔母大概是逃不了干系了,看来我们得想个法子稳住王叔母。” 珍珍点头道:“那我们得将这次的事情细细察一遍,不知从这件事情里。可不可以抓住王夫人的把柄,若能找到证据是王夫人所为,只要我们手里有证据,王夫人就不会再敢轻举妄动了。” 古雅道:“我也正有此意。” 说着说着,又提起了刘寒初和珍珍落水后的经历,古雅听着珍珍缓缓道来,心里对这刘寒初好生感激,若非有刘寒初在,珍珍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异世玄门。于是古雅向珍珍说道:“我们还得多谢谢刘寒初,算来我们是欠了他一个人情了。” 珍珍脸上露出一丝温柔之色。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是的。” …………………………………………………… 古敏如闷闷地坐在沉香榭里,看着水池里的鱼儿游来游去。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本来以为这一次古雅定是会不来了,却没有料到现在古雅竟然安然地站在她的面前,可恶是的她的丫头珍珍也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府里。 忙了这样久,付出了这样多,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知道上天是怎么安排的。为什么偏偏要让她和古雅出生在同一个府邸里。古敏如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将手里的一握鱼饵狠狠地砸入池子里,对着那迅速聚拢过来的鱼儿骂道:“吃吃吃!你们这些臭鱼,小心吃死你们!” 对着这群鱼骂了那久,古敏如心里才觉得顺畅一些,有气果然要及时发泄出来。 正在这时古敏如忽然看到园子里不远处。有一个男子在一叠假山后走着,只看了一眼,古敏如便认了出来。那正是近来古府的常客石城月。 而且看那石城月走路的方向,难道石城月是要去零星小筑? 说起来这石城月和古雅走得倒是很近哪!听说这次古雅能回来,还多亏了石城月!第一次看到石城月时,古敏如还觉得此人玉树临风,气宇轩昂。让古敏如很是动心,可是没有想到这石城月也是个色鬼!一看到古雅长得漂亮就像臭虫一样黏着古雅! 古敏如越想越气。心念一转,就从沉香榭里走了出去,提着裙子迅速地朝着石城月跑了过去,因为她对这园子很熟悉,所以她是抄近路的。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个法子,如有有油的话,就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洒油,让他摔死!或许把他引到湖边,想个法子让他落入湖里,再不者就用石头砸他,最好将他砸个头破血流,不得好死! 古敏如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想着种种阴谋诡计,脑子里幻想着石城月的各种惨状。她越想越得意,心里念着:我整死你,看你还敢不敢去向古雅卖好! 这样想着,古敏如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然后“啊――”地一声,她自己绊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脸朝下笔直摔了下去。 刚才完全去想计谋去了,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结果石城月还没有被害着,她自己倒先摔了一跤。 好痛!脑袋好像要被砸得痛死了,古敏如不由地骂了一声:“该死的石城月!” 古敏如一面叫着痛,一面慢慢地重新坐了起来,刚刚想站起来时,右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古敏如忍不住轻吟一声,真倒霉。 她心里叫着倒霉,心里将石城月骂了千百遍,都是那石城月害的,下次遇到那石城月,定要叫他双倍奉还! 然后抬头,一个英俊的男子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而且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石城月! 古敏如呆住了。 石城月脸上似也有震惊之色,他本是听到一声女子的叫声,过来看看,却正好看到了摔趴在地上的古敏如,那场景当真滑稽之极,然后他又惊愕地听到一句“该死的石城月”! 他几乎以为是自己错觉了。 他看着古敏如一边起爬起来,嘴巴似乎一直在喋喋不休地骂着什么,而且被骂人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石城月天逆玄典! 等到古敏如抬起了脸,他才发现原来这摔到地上的女子,竟是古四小姐古敏如! 看着古敏如狼狈的样子,她的雪白的脸上还沾了泥,一团一团的,也很是可爱。古敏如也万万料不到石城月就在自己的面前,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古四小姐?”石城月试着对古敏如叫了一声。 古敏如“哼”了一声,不理他,却也不站起来,因为她扭伤了脚,也站不起身来。 石城月问道:“四小姐,请问,你是怎么摔的?” 这句话分明在羞辱她!古敏如愤怒地抬起头,瞪着石城月,怒骂道:“要你管!” 石城月看着满脸愤怒的古敏如,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原来也是不想管的,可是我似乎听到四小姐说了一句‘该死的石城月’,我就想知道,这‘石城月’好端端地走着自己的路,怎么突然就该死了?” 原来刚才她骂他的话被他听到了,古敏如虽然看得开,可是想着刚才那狼狈的一幕,她的脸还是忍不住涨得通红,她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她现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偏偏石城月却在有兴趣地等着她答话,她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尴尬般,怒骂道:“本小姐说什么话,用得着你管吗?你说东说西的,作死啊!” 石城月却也不恼,看了古敏如半晌,忽然笑道:“我知道了,定是四小姐刚刚在走路时,一直想着‘石城月’,因为想得太投入了,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去,然后由爱生恨,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该死的石城月’,是也不是?” 古敏如没有料到石城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人当真好生无礼!不过他的话也算是说对了一半,刚才她的确是一直想着怎么去害石城月,所以才没有留心脚下的路。 但听石城月这话,分明就是说她在暗恋他,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男人! 石城月又笑道:“四小姐,看你摔成这样,我当真是不忍心,只是到底男女授受不清,我也不好去扶你,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吧,我去通知下头的人来接你的。” 说罢石城月就转身要走,完全没有顾及他背后那双喷火的眼睛。古敏如心道:好你个石城月!他肯定是急着去零星小筑那里献殷勤!不要脸!想和古雅去幽会,想都不别想! 这样想着,古敏如突然向石城月说道:“石公子,你且等一等。” 她的声音突然之间变得温和柔弱之极,还带着点点恳求。 面前的石城月身子僵了一僵,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一眼正笑得温柔的古敏如,小的时候石城月常常听别人说,女人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他一直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今天,他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翻脸翻得比翻书还快”了。 他回头看着古敏如笑着说道:“怎么了?我可先申明,我是扶不起你也背不动你。” 古敏如强行压住心头怒火,一定要,一定要给这石城月颜色看! 于是古敏如向石城月温柔地笑道:“石公子误会了,你过来,我有句话想要对你说。” 石城月“哦”了一声,却并不过去,反而笑道:“我小时候看聊斋时,常常有女子唤男子过去,说是有什么话要告诉他,告诉一去才知道……咳咳……” 古敏如脸上微微一变,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再一次压住心头怒火,冷冷道:“你不想知道古雅的秘密了?” ------------ 第一百零四章 冤家(下) 这句话让石城月怔了一怔,石城月敛了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古敏如,说道:“你是说雅姑娘?” 古敏如心道:果然是个好色之陡,只怕他与古雅早就不干不净了! “你不想知道古雅心里最大的秘密?关于……一个男子……”古敏如带着些挑衅地向石城月说道。 石城月的脸色有些凝重,他看了古敏如好半晌,才缓缓走到古敏如身边,刚刚蹲下身子,不料古敏如迅速地伸出右手,古敏如也是有武功底子的,这出手倒是很快,石城月也躲闪不及,古敏如的纤纤素手已牢牢攥紧了石城月的衣襟。 “就知道你和古雅不干净,想娶古雅,我叫你身败名裂!”古敏如冷冷地对石城月说着,手攥得更紧,放声大喊道,“非――唔……” “非礼”的“礼”字还没有喊出来,她的嘴就被石城月毫不客气地紧紧捂住。 “四小姐,这个玩笑可开不得。”石城月这时竟然还有说有笑,他笑着瞧着古敏如气得铁青的脸,继续说道,“你若说我非礼,就逼得我只能做两个选择,第一,为了不吃亏,我就真的非礼了,反正我也是男人,你长得也不错,算了算我还是值得的驭兽道。” 石城月的话一说完,古敏如就用愤怒的目光投向石城月,同时,眼里似有一丝不安与害怕。 石城月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就算非礼不成,这事若是传了出来,我也不过是挂上一个好色之陡的骂名罢了,你可不一样,你一个姑娘家。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日后怎么嫁人?或许那时你母亲为了你的未来着想,索性就将你嫁给我了,在下虽然不才,可是突然送上来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妾吧,还是名门闰秀,嗯,我还是值了!” 再去看古敏如时,古敏如几乎要气得吐血了。 石城月哈哈一笑,说道:“我左算右算。总是值得的,好吧,你可以叫了。” 说罢石城月当真松开了捂住古敏如的那只手。饶有兴趣的看着古敏如。古敏如狠狠瞪着石城月,却再也不喊“非礼”两个字了,瞪着石城看着了好半晌,古敏如才一点一点地将她攥着石城月衣襟的手松开。 古敏如一松手,石城月就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笑着重新站起身来,然后向古敏如说道:“你不喊,我就亏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亏一点倒也不算什么。四小姐,再见了。” 说罢石城月就笑着转身去了。只剩下一脸不甘与愤怒的古敏如,咬牙切齿地瞪着石城月那得意的背影。 …………………………………………………………………… 古雅刚刚从外面回来。 她今天去了怡养苑看望老夫人,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又想起今日请了石城月来零星小筑,请他去珍珍诊诊脉,毕竟石城月的医术还是很了得的。从怡养苑回来的路上,她就听到园子里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似有人在轻轻地说着话。隐约还听到了男子和女子的声音,当时的古雅大吃一惊。心道这里怎么会有男子?难道是小厮和丫头们在胡混? 现在的丫头们也太不像话了,古雅这样想着,觉得还是得去看一看,哪知走近后就觉得那声音特别耳熟,细细想了想,古雅心里咚地一跳,那是石城月的声音! 古雅心里惊疑不定,偷偷地走到那假山后望了一眼,竟然看到古敏如坐在地面上,而石城月正蹲在她的身边,手放在古敏如的嘴上!古雅这一惊非同小可,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似摆了个鼓般咚咚咚地响个不止,因为隔得比较远,石城月说话的声音又轻,古雅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隐约听到了什么“反正我也是男人,你长得也不错”,什么“索性就将你嫁给我了”之类的,古雅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她也不再听下去,转身就偷偷地离开了。 在回零星小筑的路上,古雅心里极不平静,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古雅心里复杂之极,本以为石城月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无礼,没有想到石城月竟是这样的人!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知为何,古雅心里竟有一丝生气。 回到零星小筑后,古雅自己给自己泡了茶,正准备喝茶时外面有丫头来报,说是石公子来了。古雅一听,心里就有些莫名地恼怒,对那丫头说道:“叫石公子回吧,我累了。” 那丫头微微诧异,不过也不敢多问,就出去将石公子请了回去。 古雅坐在桌子旁边,心里还是一片混乱,她不由地向门外看了一眼,心道:就这样叫石城月回去岂不是便宜他了?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给他点教训只怕他会变本加厉! 正当古雅心里暗自生气时,门外忽然有些吵,似乎听到刚刚去通报的小丫头说:“小姐累了,这会儿天在休息,石公子请回吧!” 又似听到石城月说道:“我看你们小姐是病了,我是大夫,给你们小姐诊诊脉……” 说话间石城月已走到了门前,一看到坐在椅子上正倒茶的古雅,就笑道:“雅姑娘,身子可好?” 那小丫头似有些慌乱,古雅见石城月来了,内心深处竟有一丝丝的期待,但还是冷下脸来,先让小丫头下去了蜀山旁门之祖。待小丫头退下去后,古雅才向石城月冷冰冰地说道:“石公子有何事?” 石城月见古雅脸色冰凉,似怔了一怔,又听古雅的声音冷漠,不由地问道:“你……怎么了?” 古雅转过头不去看他,道:“我好好的,什么怎么了?倒是你,不请自来,有何要事?” “啊?”石城月莫名其妙地看着这态度大转变的古雅,又说道,“雅姑娘前日请我来给珍珍诊脉,这怎么能叫‘不请自来’?” 古雅脸色一沉,也不与石城月辩解,一向往内屋走着一面说道,“我忘了,既然这样,你去看看珍珍吧,外面小丫头会带你去珍珍那里,需要什么,直接问底下的丫头便是了。我累了,石公子请自便。”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古雅已走到了内屋里,将石城月一个人留在了外面。石城月当真是莫名其妙,再一次领略到什么是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过看古雅的脸色,她大概是心情不好吧,想着她一个女子在大宅子里明争暗斗着,加上珍珍又出了事情,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这样想想石城月也就理解些了,转身走了出去,自去珍珍那里了。 古雅回到自己的闺房里,心里的气犹自未除,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些什么,也许是在气自己的眼光这样差,竟然认不出石城月的真面目。 接下来的日子古雅也对石城月敬而远之,尽量不能石城月接触,好在两人相见的机会也不多。石城月似乎也察觉到古雅有意避开他,他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多问。哪知他不问,古雅心里又更是怀疑,这石城月定是做贼心虚了!怎会有这样的人! 又过了两三天后,珍珍的病才渐渐好转,珍珍也不继续休息了,说了要伺候古雅。因为珍珍也知道古雅那不喜欢别的丫头接近自己的性格。但古雅想着珍珍的病才好,不忍心让她累着,想让珍珍再多休息两日,珍珍却拒绝了,说着说着,珍珍又道:“或许小姐真的应该再多找个丫头来。” 古雅“嗯”了一声,也不做他想。 古婉如自汝南王府回来后,也常常来零星小筑走动,古雅和古婉如的关系现在也算很亲近了。现在古婉如的年纪是不小了,现在周夫人开始有些忙着古婉如的婚事了。周夫人也向古维镛提起过多次古婉如的婚事,古维镛在这一辈的年轻人里,看好的是陈家永的侄子陈顺成,东平郡王宇文惜墨,也就是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的弟弟,还有石城月,或是承德侯小侯爷孙明等等。 按理说以古家的势力完全可以将古婉如送到宫里去,也可以让古婉如嫁给太子宇文欢,五殿下宇文欣或七殿下宇文欧。不过古维镛对这些倒不在意,他也没有很强烈的希望通过子女的婚事来巩固自己的地位的想法。他也清楚古婉如的性子,让她嫁到那些大家族,只怕依着古婉如的柔弱性子定会被欺负死。 既然如此,周夫人已多次向古维镛提起东平郡王宇文惜墨,宇文惜墨也颇有才气和胆识,古维镛也很欣赏此人,听周夫人这样一说,他也默许了。反正现在古婉如和宇文惜墨也是有机会见面的,若他们真合得来,那将古婉如许给宇文惜墨也无妨。 至于古雅的婚事,周夫人也向古维镛提起过。 毕竟虽然现在周夫人是和古雅和平相处,但有这么个人在周夫人身边,周夫人心里还是不安的。相信府里有许多人都希望早些将古雅嫁出去。 古维镛却说古雅还可以在府里留一段日子,毕竟老夫人这样疼爱古雅,将古雅过早许出去,只怕老夫人不舍得。至于古雅的婚事的暗中人选……若没有意外的话,石城月是最适合的人选。 ------------ 第一百零五章 糖糖糖(上) 昨日在朝上,皇上接受了宰相文都的建议,将古维镛提拔为正一品太师兼太子太傅,官位虽升了一级,然而太师兼太子太傅,官位虽大,却是个虚衔,并无实际权力。 看来皇上到底是不相信古维镛的,害怕古维镛造反,就暂时夺了古维镛的兵权。算来古家近来势也是大不如从前了,古维镖早死,最近原来袭了古维镖镇国大将军位的古枫突然离开出走,古桦又在外面任官,古楠却还不知事,古昭仪娘娘在后宫且不说无所出,近来又不知为了什么事情惹恼了皇上,皇上对古昭仪冷落了近二个多月了。族里其他的古家亲戚,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如此一来,古家倒是失势了。 不过皇上到底看着古维镛有战功,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击古府,说明皇上也还是忌讳古家的。 这会儿相府的人见古维镛失势,脸上颇有得意之色。但石城月仍是古府里的常客,提起这朝事时,石城月道:“太师不必担心,西北荣云族越发强大,依我看,这荣云族迟早就进攻中原,说到上阵杀敌,太师无疑是第一人选,皇上迟早会重用太师。” 这话倒说得不错,古维镛也深以为然。 现在皇上之所以轻视古维镛,其实也是小看了荣云族的实力,二十多年前,荣云族虽然弱小,虽然一度败在了毓朝的军队之下,可是现在的荣云族早已今非昔比,尤其是荣云族的丞相沙沙郡尔和荣云族的武将喀兰斯混沌事务所全文阅读。他并不觉得中原还有什么人能与荣云族的这两人对抗,看透了这朝上的局势,古维镛也不急。 担了个虚职也好,乐得清闲。 因为近来古维镛一直闲着,所以做为古维镛贴身保镖加心腹的刘寒初也闲了起来。 若换了往常,刘寒初一闲下来。就会自己呆在屋子里睡觉,或者找个地方习武练刀。可是这两日刘寒初却不像往日一样去练武,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那山里答应了凌姑娘,要给她带……糖…… 他对这个“糖”字实在没有概念,不过既然答应了别人,刘寒初就一定会守信,可是他又实在不知道带什么“糖”,这天在京城的街上连走了三圈,还是不知道该给凌儿带什么。结果想了很久很久后,还是回了古府。 这两日珍珍的病也好了起来,人也精神多了。刘寒初去找珍珍时,珍珍倒是一脸惊讶,毕竟她也没有想过刘寒初会亲自去找她。 看着刘寒初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珍珍大概是猜到了,这刘寒初定是有事情想请她帮忙。只是一时之间不好意思出口,于是珍珍就说道:“珍珍当将军是朋友,将军若有话,但说无妨。” 刘寒初看到珍珍这善解人意地样子,也不由地放宽了心,但还是迟疑了一下。最后才向珍珍问道:“珍珍姑娘,你今日可有时间?” 珍珍诧异地瞧着刘寒初,虽然古雅说了今日不用珍珍伺候。但珍珍已答应了零星小筑的小丫头,教她们插花,给她们说故事,不过……珍珍微笑道:“正巧,我今日是闲着的。” 刘寒初听珍珍这样一说。才似松了口气。珍珍从未见过刘寒初如此模样,不由地觉得好笑。但想起刘寒初问她是不是有时间,难道他……珍珍脸上微微一红,却仍然问道:“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刘寒初迟疑道:“我想请珍珍姑娘陪我去街上买……买……糖。”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说出“糖”这个字,而珍珍听到刘寒初说他要去买糖时,更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刘寒初,这是刘寒初吗?他什么时候对吃的这么感兴趣了? 感受到珍珍的怀疑的目光,刘寒初也有些尴尬,别说珍珍了,他自己也没有想过他会特意去给别人买糖,因为以前他只要做两件事情,第一,保护古维镛,第二,听古维镛的吩咐。貌似买糖这种事情古维镛不会让刘寒初去做,刘寒初自己也不喜欢吃。 于是珍珍对着下面的丫头说了些什么,才从零星小筑走了出来,与刘寒初一起从古府的偏门走了出去。其实这也算是珍珍第二次和刘寒初上街了,上一次珍珍完全是将刘寒初当保镖看待,心情很平淡,但这一次珍珍的心里竟有些高兴,经历了那次劫难后,珍珍的心里已有了某种变化。 街上人来人往,四处都是嘈杂的吆喝声和叫卖声,珍珍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刘将军想买什么糖?” 刘寒初脸上也有茫然之色,说道:“我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自己要买什么,就不会特意将珍珍叫来了。 珍珍笑了笑,说道:“怎么,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吗?” 刘寒初脸上似有尴尬之色,他想了想,又向珍珍问道:“你说,小女孩喜欢吃什么糖?” “小女孩?”珍珍有些惊讶,其实凌儿也已不小了,年纪也和珍珍差不多大,只不过凌儿天真活泼,又喜欢吃喜欢玩,感觉起来就像是小女孩一样,而珍珍成熟稳重,虽然与凌儿年纪相差不大,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末世流莺最新章节。 珍珍听刘寒初说起“小女孩”,只道刘寒初是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买吃的,珍珍想了想,说道:“小姑娘一般喜欢吃冰糖葫芦。” 刘寒初“哦”了一声,珍珍又问道:“不知将军要给哪个小姑娘买?” 刘寒初并没有向珍珍提起过在山里遇到凌儿的事情,便道:“一个山里的小姑娘。” 想了一想,刘寒初又补充道:“很喜欢吃,很喜欢玩的小姑娘。” 珍珍点了点头,又不觉一笑,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吃不喜欢玩的?当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官家小姐时,她也喜欢吃喜欢玩。 不过既然是给别人带东西,这冰糖葫芦会融,且黏黏的也不好拿,于是珍珍就带着刘寒初去了干果铺子,买了些软糖、杏仁、枣子等等。买好了后,刘寒初向珍珍道了谢,两人在街上也走了好一会儿了,珍珍也有些乏了,刘寒初就请客与珍珍一起去了一家小型的酒楼里吃饭休息。 珍珍很少在外面吃东西,其实在这外面走一走,心情也是很不错的。小二先给两人倒了茶,珍珍一边喝着茶一边向与她隔桌而坐的刘寒初问道:“将军,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很可爱?” 刘寒初的脑海里首先出现的是一个花藤秋千,然后是一个随着秋千荡起如蝴蝶般舞动少女,再想到了……那碗粥……然后刘寒初的脸色就微微变了,说道:“可爱是可爱,只是……” “只是什么?”珍珍饶有兴趣地追问道。 刘寒初沉默了半晌,方老实道:“这种感觉,不知道怎么说。” 珍珍瞧着刘寒初这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正想说些什么时,余光忽然瞥见了一个穿着短衫的高大男子走入了这家酒楼里,珍珍一看那男子,心里一跳,那人不正是上次将她捉住的人吗? 那男子一进到这酒楼里,小二就赶紧上去招呼,那人的目光往这店里扫了一眼,当他看到珍珍时似愣了一愣,待他看到珍珍身边的刘寒初时,他的脸色更是变了,他连忙和店小二说了两句,转身就要离开。 珍珍原本不是很确定,毕竟那天她也有些恍惚,可是见这人做贼心虚的模样,珍珍就更加肯定这人就是绑架她的人了。这会儿她见那人要走,登时就从桌子边站了起来,向那人大声道:“别走!” 刘寒初被珍珍这突然的变化愣了一愣,珍珍也来不及向刘寒初解释,要知道这次能遇到那人,可是抓住王夫人把柄的良机,若让那人逃了,那就不能拿王夫人怎样了。珍珍也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那人,万幸刘寒初在这里,于是珍珍指着那人向刘寒初道:“将军,抓住他!” 那人吓得赶紧跑,刘寒初见珍珍这急切的样子,他也不多问,立马起身朝那人追去,那人知道刘寒初追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没命地跑着。街上的人很多,这人发疯般地将挡路的人推开,撒腿就跑,他对自己逃命的速度是相当自负的,因为他以前就是做贼的,说来跑步是他的长项。 然而他还没有跑多久,后心一紧,一股极大的力量将他连着身子都提了起来,他吓得转头看去,就看到了刘寒初冰冷的脸。 不是吧!这样也能追上来? 他挣扎着想的挣开刘寒初的手,然而刘寒初的力气极大,他完全没有办法,心急之下他向腰间一探,一柄明晃晃的匕首被他拔了出来,他握紧了匕首,向刘寒初狠狠刺了去,匕首还未刺到刘寒初身上,他就觉得手腕一阵剧痛,脉门被一双极有力的手紧紧扣住,手里登时没了力气,匕首“哐啷”一声落在青石板地街道上。 这时珍珍才拔开了人群,从后面赶了上来,看到刘寒初制住了这人,珍珍不由地松了口气。 ------------ 第一百零六章 糖糖糖(下) 刘寒初却并没有认出这人来,毕竟上次的事情太过于混乱,而且他当时急着救珍珍,就没有认出这人的身份。于是他有些疑惑地问珍珍:“珍珍姑娘,他是?” 珍珍不由地看了刘寒初一眼,心道:看样子刘寒初是没有认出他来,这样也好,免得将这事传出去。 想罢,珍珍叹了口气,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人上次骗了我和小姐,将小姐最珍贵的一个手镯骗了去,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人,不想在这里撞见了,还多亏了将军。” 刘寒初恍然大悟,也不疑有他,倒是那个男子诧异地看着珍珍,似没有料到珍珍会说这样一个慌话,却不知道珍珍是什么用意。 珍珍说是要将这人交给古雅发落,刘寒初想了想,觉得这样做也不错,便将这绑好押回了古府,将他带到了零星小筑古雅那里。 之前古雅见珍珍托刘寒初押了一个男子来,不由地大吃一惊,后听了珍珍低声向古雅解释了一番,古雅又惊又喜,没有想到上次下手的人竟这样被抓到了,古雅向刘寒初道了谢,刘寒初只说是应该的,就回去了。 此时已是下午了,刘寒初想着凌儿所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一段的距离,今天就先休息一天。晚上回屋子的休息时,刘寒初又想起了那天遇到凌儿的事情,他的房间比较简单,就是一张木板床,一张四方桌,四把凳子,以及两个柜子,他将今天和珍珍一起到街上买的干果又拿了出来,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那天他们的对话仿佛又响在了耳边: “你有吃的没有?” “吃的?” “比如糖。” “姑娘!且慢!我现在虽然没有……没有……糖。可是我有银子,我可以先给你银子,你再去买……买……糖上天台全文阅读。” “我可不喜欢吃银子,我只喜欢吃好吃的。” 刘寒初坐在桌子边,将那包干果放在桌子上,桌上的油灯安静地燃着,将这原本应该是黑暗的房间里带出了一片浅黄色的光明,刘寒初觉得有些好奇,喃喃念了一个字:“糖?” 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于是他也神使鬼差的。伸手从那包干果里拿了一颗柿霜软糖,放入嘴里嚼了起来,他慢慢地嚼着。然后咽了下去,只觉得软软的,甜甜的,吃了后也没有特别的满足感。 他以前是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的,现在想一想。突然觉得这人真奇怪,为什么要吃糖呢?如果饿了吃饭不饱得更快些吗?东西不都应该是填饱肚子就可以了吗?这糖小小的一颗,又甜又腻,吃着还这么麻烦。 …… 到了第二天,古维镛去了陈府做客,因为是常常去陈府。古维镛也不须要刘寒初陪着,于是刘寒初又落得个清闲。正好今天要去将这包干果送给那凌姑娘,上午吃过早饭不久。刘寒初就去马厩牵了马,他的马也是陪伴了他多年的好马,虽不比古雅的魅雪,却也是一匹良驹。 因为要赶时间,所以刘寒初去得很急。赶到凌儿所在的山林深处的屋子时,已是未时了。 马在那屋舍的篱笆门外停了下来。这木屋子还是和上次看到了一模一样,枣树下的花藤秋千也还挂在那里,只是那藤上的叶子和花都已渐渐枯萎了,院子里很安静,屋子的门与窗都是关着的,林子里有风声阵阵传来,这里也显得有些冷漠。 刘寒初下了马,站在篱笆门外向这院子城看了一眼,上次没有注意到,其实一个女孩子住在这样安静的地方,只怕也是很寂寞的吧?难怪那凌姑娘性格这般古怪,如此想来,倒也是情有可缘了。 他在篱笆门外面喊了两声:“凌姑娘!凌姑娘!” 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难道是不在家? 刘寒初心里疑惑,又喊了两句,里面仍没有人回应。 看来真的是不在家。 那现在就麻烦了,刘寒初站在这门外,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主人不在,私自闯入别人的屋子里到底不好。刘寒初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进门,竟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外面干等着。 哪知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刘寒初还要赶着回古府,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他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进入了那院子里,走着走着,就不由地走到了那花藤秋千下,藤上缀着的花早就枯萎了,院子里到底洒满了落叶,这里就好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一阵风吹来,将那花藤秋千上的一朵干枯的花吹了下来,悠悠荡荡地飘在刘寒初的脚边。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极轻极脆,又带着一点点的悦耳轻灵,这样轻脆的声音响着风里轻得可以被风声淹没。然而刘寒初却听到了这声音,他不由地抬头,秋千架的花藤上,有一样东西在阳光下闪着光芒,他心里好奇,伸手将那东西摘了下来,只听一阵“叮叮叮叮”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那是一只铃铛,一只精致可爱的小金铃。 刘寒初微微一怔,这秋千上怎么会挂着铃铛?而且……还是金铃? 金铃…… 刘寒初眼前闪过一个人影,金铃……陈家的陈英兰小姐的手腕上,似乎时时刻刻戴着一串小金铃?不过那是陈英兰,与凌姑娘有什么关系? 刘寒初越来越疑惑,这凌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刘寒初看着这片枯萎的花,又看了看这架秋千,他想了想,最后将手里的那包糖拿了出来,放在这架秋千上大唐绿帽王。 糖放在这里,凌姑娘会发现吧。 刘寒初转身出了这院落,踩着马蹬上了马,再一次看了一眼那架秋千,最后骑马而去。 ……………………………………………………………… 上次绑架珍珍的人已被古雅关了起来。 古雅将这人审训了一番,这人原本是不肯招的,后来古雅搬出了古维镛的威名,说是他不招,定会将他一家都捉去问斩,这人倒底是害怕了,便一一招了。 原来这人名字叫赵三,也是街头的混混,说是有一天一个披着大黑斗篷的女子来到赵三这里,给了赵三好大一笔银子,让赵三按计划去找一群人去捉珍珍,去害古雅。既然这人招了,古雅心里也就有了计较,对珍珍说道:“珍珍,你去将绿星请来。” 珍珍应声去了,绿星此时此刻刚刚伺候着王夫人午睡,珍珍请绿星去零星小筑时,绿星愣了愣,她怎会不知道零星小筑和她之间的紧张关系。 所以绿星推脱说是她有事要忙,不能去,珍珍却笑着半是认真,半是玩笔地说道:“绿星,你若不去,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绿星见珍珍脸上似有深意,她想了想,与底下的丫头说她去零星小筑一趟,叫底下的丫头好好伺候王夫人。珍珍知道这绿星是故意与底下的丫头说起她是去零星小筑的,其目的不过是,倘若绿星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直接去零星小筑要人。 珍珍心里冷笑。 俗话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将绿星请到零星小筑后,珍珍也没有带绿星去正堂里,而是直接绕到了零星小筑的小暗房里,打开暗房,一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男子露了出来。绿星一看到这男子,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那男子的脸时,绿星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珍珍,你带我来见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绿星的脸色冷了下来,向珍珍冷声问道。 珍珍微笑着看着绿星,说道:“这个男人,你不会不认识,事情既然已到了这份上了,你就不必再隐瞒了。该知道的,我们已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们还是知道了。绿星,你是聪明人,不会不懂我是意思。” 说着珍珍又指着绿星向那男子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指使你抓我的,是这位姑娘,是也不是?” 那男子害怕地瞧了瞧绿星,又看了看珍珍,珍珍向他点了点头,这男子才敢说道:“那时她穿着黑色大斗篷,戴着纱帽,虽然隔了屋黑纱,可是还是能看清楚。这姑娘的轮廓和这姑娘的声音我是认得出的,大概是这姑娘了。” 珍珍看着这男子,声音有些严厉,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没有大概。” 这男子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绿星,最后肯定地点头,道:“是。” 绿星的脸色登时变了,她勉强镇定下来,盯着珍珍的眼睛,说道:“珍珍,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诬陷我吗?” 珍珍看着绿星,笑道:“诬陷?这事情小姐本想私了,但你若硬说是诬陷你,看来倒真是我们错了。既然我们错了,我们也只有将这人交给大老爷或是老夫人,让他们重新审理,察出真正是凶手,还你一个清白,你说如何?” 绿星脸色越变越难看,她盯着珍珍看了很久很久,才吐出了一句话:“好。你们想怎样?” ------------ 第一百零七章 把柄 珍珍知道现在的主动权在她们这边,这次绝对是个压个王夫人等人的绝对机会。珍珍也知道小姐不想真的与王夫人斗个你死我活,既然如此,只要拿着王夫人的把柄,叫王夫人不敢轻举妄动便是了。 于是珍珍微笑着向绿星说道:“按着我们小姐的意思,小姐也不准备将这人交上去。毕竟这次的事情我们有惊无险。所以我们准备将这人放回去,但是会让他去一个我们找得到而你们找不到的地方。” 绿星看着珍珍的脸,将这男人放去一个她们找不到的地方?那就是意味着:如果王夫人再做出什么对于零星小筑的事情,那古雅就会将这人再次交出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们就被古雅牵着走了。 这个珍珍…… 绿星闭着嘴不说话,珍珍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笑着将绿星请回去了。 绿星走后,珍珍又去了零星小筑古雅的卧房里,此时古雅正在看书,珍珍走得很轻很静,古雅仍然听到了珍珍的脚步声。古雅将书放了下来,抬头看着走进来的珍珍,微笑道:“事情怎么样?” 珍珍说道:“绿星已走了。” 古雅“嗯”了一声,又微笑道:“那么你该去泡茶了。” “泡茶?”珍珍有些疑惑。 古雅点了点头,笑道:“等会儿王叔母来零星小筑,若连茶都喝不上一口,我们岂非是怠慢了?” 珍珍一听,不由地笑了起来,道:“也是。”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古雅喝了杯茶提神,又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大概又看了十多页。外面就有丫头来报,说是王夫人来了。 这王夫人倒是来得好快。 古雅连忙走出自己的卧房,到了小堂里去迎接王夫人。珍珍的茶早已泡好了,给王夫人端了上来。王夫人的脸色不愠不火,很是平静,却也让人瞧不出王夫人此时的心情我的男人是狐狸最新章节。 古雅在王夫人下首坐了,向王夫人笑道:“叔母甚少来零星小筑,不知叔母今日来有什么见教?” 王夫人微笑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古雅“哦”了一声,让珍珍让退下去了。王夫人也让绿星先退了下去。 安静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古雅和王夫人两人。 古雅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正在喝茶的王夫人,说道:“叔母。我知道你对我所有芥蒂,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却不得不向你说清楚。” 王夫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着古雅,说道:“哦?什么事情?” “叔母。二哥的事情,我并不是故意的。”古雅的眼里含着一丝诚恳与坚定,“叔母或许不相信,我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害怕二哥的意思,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今后更不会有,二哥永远都是我的哥哥。我知道在木芙蓉的事情上,叔母对我所有怨恨。其实我知道二哥爱上木芙蓉时,也是和叔母一样的担心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提起木芙蓉的那件事情,王夫人的眼里就闪过一丝心痛。那已成了王夫人永远的悲与恨了。 然后古雅就将古枫是如何告诉古雅木芙蓉的时候,古枫又是如何请古雅保密等等。一齐都告诉了王夫人。有句话说得好,古枫的事情就是王夫人对于古雅恨的心结。要打开这个结,就不得不说出这件事情。 王夫人一直静静地听着,一直很耐心地等古雅说完,再一次听到古枫的事情,王夫人仍然是伤心难忍,她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古雅道:“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只知道,这件事情我必须和叔母说清楚,叔母也应该知道整件事情。” 顿了顿,古雅又说道:“我承认在二哥和木芙蓉的事情上,我也有自己处理得不当的地方,所以我在这里向叔母道歉,希望叔母原谅我的不是之处。我并不想与叔母为难,因为我是真心将二哥当做自己的亲哥哥,我不想伤害二哥。” 王夫人抬头看着古雅的脸,隔了好一会儿,王夫人才说道:“其实你不必和我说这些,我的把柄在你的手上,我也不能拿你怎样。” 古雅苦笑一声,忽然抬头向王夫人问了一句道:“叔母,你难道不觉得二哥会回来吗?” 王夫人一怔。她的心里是多么希望古枫会回来,可是她还是害怕,万一古枫当真不会来了,抛下她了怎么办?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害怕,所以王夫人才有种想自暴自弃地感觉,才会想将所有的恨发泄在古雅身上,如果不这样,她就会发现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意义,就会觉得心里难过。 今日听古雅这样一说,王夫人才惊觉,难道她已认定了古枫不会回来了吗? 古雅悠悠地说道:“我相信,二哥一定会回来,他不会抛弃我们。” 王夫人一愣,眼里似有动容之色,古枫会回来吗?真的吗?只要他回来,只要他回来,一切都好,就算他想娶木芙蓉,她……也会答应…… 可是还会有这个机会吗?因为那个木芙蓉死了,很大程度上也是被她们逼死了,古枫会恨她吗…… 王夫人的情绪有些波动,心里有也有些乱。古雅也不再说话,隔了许久后,王夫人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古雅一眼,并不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王夫人走后,珍珍又走了进来,她看着王夫人走远的背影,直至王夫人离开了零星小筑,珍珍才向古雅问道:“小姐,二太太会放弃与你为敌吗?” 古雅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软硬兼施了,可是王夫人的性情我也拿不准神武乾坤全文阅读。” 珍珍似明白了什么。 “不过……”古雅看着门外那片明媚的阳光,缓缓说道,“她在这段时间内,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珍珍点了点头。 之后珍珍算将那抓来的赵三放了,并给了赵三一些银子,让赵三秘密离开了这里,去了别处,并想了个能联系到赵三的法子。毕竟王夫人的性情说不准,万一王夫人翻脸,她们也不得不防。 王夫人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古雅突然觉得有些累,这样的日子真是令人心烦,接下来过些清静的日子也好。 接下来古雅就要做一件大事了。 那就是履行上次在七里坪落马时古雅暗暗立下的誓言――精通骑术! 不过要去骑马,该找谁去陪她吗?古雅想起了上次在源西骑马时石城月一点一点地耐心教她骑马,但一想到石城月,古雅就想起了那天她在园子里看到他和古敏如亲密的样子。要那种人陪自己骑马,她宁愿从马上摔下来摔死! 有时候古雅提起自己想再去好好学一下骑马时,珍珍就提出了石城月,珍珍一提石城月,古雅的皱眉马上就皱了起来,珍珍觉得有些奇怪,不由地向古雅问道:“小姐,你和石公子又是怎么了?” 古雅觉得珍珍这话不对,马上抬头瞪了珍珍一眼,说道:“什么叫‘又’怎么了?” 珍珍“噗哧”一笑,说道:“恕我直言,小姐和石公子,就像是一对冤家。” 古雅道:“珍珍,你再见要在我面前提起那种人了,你是不知道他做的事情!你若知道了,任谁无法忍受!” 珍珍“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古雅一眼,压低了嗓音向古雅问道:“石公子对你做什么了?” 古雅一听,登时意识到这话不对,脸上刷地一红,骂道:“该死!你说什么!” 珍珍却不在意,只是呵呵地笑着。 京城里这两日很是热闹,因为已到了科举考试的时节,过两天就是考试了。说起科举考试,古雅就想到了章梅生,算来这两日章梅生必是很紧张吧!毕竟章梅生也一直在等金榜题名,想着晓秋怀了孩子,古雅就让珍珍又去找了晓秋几次。这两日古府里是不会起风波了,倘若让晓秋来古府,最好是趁着现在。 秋高气爽,天空是蓝汪汪的宛如一块玉石,金风阵阵,吹着身上格外地舒服,园子里的秋花也次弟开放起来,又换了一种新的色彩。 这日古雅正要去桦南院找舒月,她在园子走路时,正好遇到了进园子里玩的陈英兰。自上次古枫的事情发生后,古雅也很少看到陈英兰了。 大概在这古府是陈英兰的伤心地,陈英兰来到这古府就触景伤情,所以她不想来古府吧。事情也隔了三个多月了,现在看陈英兰,陈英兰的脸上虽然笑得比较少了,可是比起前些日子那憔悴的模样,到底是好多了。 古雅拉着陈英兰到沉香榭说了一会儿话,陈英兰的话明显比往是少了许多,古雅又打量了陈英兰一番,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拉过陈英兰的手看了看,陈英兰见古雅此举,不由地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雅姐姐?” 古雅看着陈英兰的手腕,有些不解地问道:“英兰,我记得你手上一直戴着一串小金铃的,你的铃铛呢?” ------------ 第一百零八章 英兰 陈英兰听古雅忽然问起那小金铃之事,她低下头来,说道:“前些日子在街上走时,不小心弄丢了。” 古雅诧异地瞧着陈英兰。 一般在街上丢了别的东西还好,可是这铃铛丢了,实在让人有些不能理解,毕竟铃铛是随着走路“叮叮叮叮”地响着的,在街上走着路时,铃铛突然不响了,是个人都会注意的。 陈英兰怎么会在街上走路时将铃铛弄丢了? 难道…… 古雅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必定是陈英兰前些日子因古枫的事情,心情不好,在街上失魂落魄的走着,竟然连自己的铃铛丢了都不知道。 看来古枫的事情,对王夫人和陈英兰的打击是最大的。 陈英兰的心情似乎也突然沉重了许多,她低着头也不再说话,古雅也不知道自己该对陈英兰说些什么,当下也不好说什么。 “雅姐姐。”陈英兰忽然轻轻地唤了古雅一声,随即抬起头来看着古雅,认真地问道,“其实雅姐姐一早就知道枫哥哥和木芙蓉的事情,是吗?其实上次在天香阁里,我在楼上窗口看到枫哥哥和一个女子走在一起时,你也是早就知道那女子就是木芙蓉,是吗?” 古雅一怔,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一时难受起来,是啊,其实那时她早就知道木芙蓉的存在了,早就知道古枫的心里只有一个木芙蓉了……面对着陈英兰恳切的目光,古雅的心越来越难受,她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她现她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她的确早就知道木芙蓉了。 陈英兰看着古雅沉默的样子,似已猜到了答案,她悲伤地一笑,低下头有些凄然地说道:“雅姐姐怀璧谜踪最新章节。为什么那时候,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枫哥哥和木芙蓉隐瞒?难道……难道……” 说着陈英兰再次抬起头看着古雅的眼睛,问道:“难道雅姐姐也是支持木芙蓉的?雅姐姐也认为木芙蓉比我好?希望枫哥哥和木芙蓉在一起?” 古雅心里沉了下来,她的声音有些干涩:“英兰,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陈英兰目光灼灼,似不听到答应就不会罢休。 古雅道:“英兰,相信我,我从未都没有见过那个木芙蓉。她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英兰,我知道二哥的事情后。我也很矛盾,我也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很不忍心,有好几次我都想将二哥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我答应了二哥,我……不想背叛二哥,英兰,你能明白吗?” 陈英兰定定地看着古雅的眼睛。沉默了良久,陈英兰才叹了口气,闭了闭眼,说道:“雅姐姐,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难。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这样的话。” “木芙蓉已死了,我们不要提起那个人了。”古雅对陈英兰是又怜又感伤,她拉着陈英兰又说了好久的话。陈英兰也只是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也不知道陈英兰是怎样想的。 古雅心里叹了口气,陈英兰在这里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说要去看看古婉如和古敏如,毕竟她已很久没有去她们了。古雅点了点头,让陈英兰的丫头锁儿伺候着陈英兰去了。 看着陈英兰那渐行渐远的落寞的背影。古雅的心里也有些感伤。 也不多想,古雅就往舒月的桦南院去了。此时舒月正在带着浩哥儿玩耍,古雅去时,舒月就笑着迎了上去,让古雅坐了,又让春罗和茶香两人去准备茶点等等。 这两日舒月的气色一直很好,心情也极好,因为在外地任职的大哥古桦就要被招回京了,古桦若是回来了,舒月的自然很高兴。 舒月将浩哥儿抱在膝上,一面逗着浩哥儿,一面向古雅说道:“雅儿,我不是常常对你说起过再给零星小筑添几个丫头吗?你一直不在意,我估摸着是你不喜欢这府里现生现长的丫头,前些日子我张罗着下人去买些丫头,你还别说,其中有个丫头长得极标致,你可以去挑一挑。到底你身边只有一个珍珍是不方便的。” 古雅看着浩哥儿长得粉雕玉琢的极可爱,心里欢喜,就从舒月怀里接过浩哥儿抱了抱,浩哥儿本原不愿意离开舒月的怀抱,可是被古雅和舒月哄着,浩哥儿也就顺伏了。 听着舒月说的添丫头的事情,古雅当真是忍不住“噗哧”一笑,看着舒月道:“大嫂嫂,我选个丫头为什么要选标致的?又不是男人纳妾。” 说了最后一句话,古雅的脸上不由地泛出一丝红晕来。 舒月也没有在意,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解释道:“我瞧着你房里的珍珍,珍珍是你一眼看上的,我想着,或许你就喜欢那种长得标致的丫头,所以才叫你去瞧一瞧。总之新买的这些丫头都不错,现在都指到底下做些粗活,你哪天若是有兴致,就来找我,我带你去瞧瞧。” 顿了顿,舒月又说道:“我选的丫头你且放心,身份背景复杂的是不会放到你身边的。” 古雅见舒月对自己的事情竟是这样上心,心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起来她与舒月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了,两人可谓是完全站在了一条线了。 古雅应虽应了,可也不太在意,她觉得自己的身边有珍珍有足够了,她的眼光是很挑的,现在既然有了珍珍,若来的丫头比不上珍珍,古雅就不想收。 宁缺勿滥。 秋天是适合猎狩的季节,也是个骑马的好季节神医相师最新章节。 古雅又想起了自己再三立誓,一定要好好学会骑马。 然而…… 宁死也不找石城月,古府这样大,名将世家,难道还找不出会骑马的吗?刘寒初就是一个骑术极好的人。这日石城月又来古府做客,古维镛与石城月在思明斋叙着话,不久又将古雅叫了去,听管家古春说,老爷让古雅帮他们沏茶,古雅本是见都不想见石城月了,可是既然是古维镛的命令,古雅哪里能拒绝? 于是古雅泡了两杯上好的龙井,用托盘端着两杯茶推门走入了屋子里。 古维镛正与石城月在说着话,古雅很安静娴熟地将茶端在古维镛和石城月椅子边的几上,古维镛看了看古雅,忽然笑道:“说起来又是秋天了,九月鹰飞,秋天是个猎狩的季节,雅儿,魅雪也给了你好一段日子了,你的骑术怎么样了?” 骑术? 古雅马上想起了自己连续两次从魅雪背上摔下来的惨样…… “雅儿愚钝,虽有好马,但雅儿终于不能学好。”古雅的声音虽然平和谦逊,可是她心里是很尴尬,哪里将军的女儿不会骑马的?将军府里的人怕也只有她不会骑马了,连一向柔弱的古婉如骑术也很精。 古维镛一听,不由地皱了皱眉,虽然他也觉得他一个堂堂大将军(虽然现在已变成太师了)的女儿不会骑马,实在听不过去。他想了想,又看了看一边正在品茶的石城月,笑道:“先生近来可有时间?” 石城月放下手里的茶盏,向古维镛笑道:“我也不过是个闲人罢了,什么都少,可唯独这时间却总有那么多。” 古维镛笑道:“既然如此,先生若有时间,可去陪陪小女骑马。” 石城月不由地看了古雅一眼,古雅眉头一皱,连忙道:“爹爹!” 古维镛转头看向古雅有些慌张的模样,不由地笑道:“怎么了?” 古雅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镇定下来,说道:“雅儿资质甚平,不想劳烦石公子,还请爹爹收回成命。” 古维镛沉声道:“胡说!我古维镛的女儿,资质怎会平庸!难道你是嫌弃石先生?” 古雅登时有些尴尬,道:“雅儿不敢。” 石城月却笑道:“太师,在下虽然不才,不过这骑马倒没什么,雅姑娘资质并不差,只要雅姑娘愿意,在下随时奉陪。” 古雅脸色阴晴不定,当下也只有道:“多谢石公子。” 接下来古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退了下去。出了思明斋,古雅的心有些乱,爹爹怎会让石城月来教她骑马?这古府里哪一个不是骑马好手?却叫外人来教?爹爹这不是明摆着想要撮合她和石城月吗? 难道……爹爹有意用她拉拢石城月?或者说爹爹有意将她许给石城月?如果是这样的话……古雅又想起了那天在园子里看到石城月和古敏如亲密的一幕,心里竟有生起一股怒意。她怎可与这样的人在一起?! 古雅的心情有些不好,一个人在抄手游廊上慢吞吞地走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带着一丝郁闷与烦躁。正低着头看着地面慢悠悠地走着时,前方的光线一暗,一个人站在了古雅的面前,这人突然到来冷不防将古雅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却见站在她身前的人正是一脸微笑的石城月。 竟是石城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刚才不是在和爹爹在说话吗?古雅吃了一惊,本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可是又想起此人人品低劣,她也不想与这样的人说话,于是她转身准备离开。 ------------ 第一百零九章 灵活 古雅也未走出一步,身后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从后面拉住了古雅的手腕,说道:“雅姑娘,请留步!” 古雅吃了一惊,低头见石城月那双修长的手正牢牢握着她的手腕,她心里一凛,甩开石城月的手,也不转身,只是冷漠地说道:“石公子,请自重。” 石城月大概也觉得自己手拉有失体统,当下就松开了手,挠了挠脑袋,绕过古雅走到她的面前来,笑道:“一时动了情,也就顾不得自己是轻还是重了。” 古雅一听,脸色登时变了,说道:“石公子,这句话我就当你从未说过,以后也请石公子不要在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 石城月“哦”了一声,笑道:“当着你的面不能说,那我在你背后说吧。” 古雅脸色阴晴不定,也不再理会石城月,抬步就准备绕过石城月离开这里,这一次石城月倒也没有追上来,只是一个人在身后叹道:“石城月啊石城月,你到底是哪里得罪古家三小姐了,石城月你怎么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啊……” 这石城月说话向来都是这样油嘴滑舌,古雅不想理他,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却听石城月继续向古雅说道:“雅姑娘,在下明天带你去骑马,你可要好好与魅雪交流交流,别叫魅雪又将你甩下来了啊……” 正在走路的古雅突然停了下来,转回头看过,石城月正朝着她笑,古雅冷漠道:“不劳烦石公子,明天我身子不适,不想去骑马。” 石城月却将和左手张开侧着贴在耳背上,做出一个倾听的模样,然后笑着说道:“我听不见。” 古雅脸色一变。声音张大了些,说道:“明天我不去!” 石城月笑着放下手来,点头道:“知道了,你是在说‘谢谢石公子’无敌保镖全文阅读。雅姑娘不必客气,那明天见了。” 古雅脸都绿了,那石城月却完全没有理会气得牙痒痒的古雅,转身边走连笑着离开了。 古雅看着石城月那得意的背影,心道:这个世界怎会有这样的人?! 古雅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走着她的路,往零星小筑的方向走去了。心想着。万一明天石城月当真来找她去骑马怎么办?石城月这人真是不好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怎么办……古雅边走边想。又沿着花间小路走到另一个长廊前,向月洞门走了去,走着走着,古雅似想起了什么,不如叫刘寒初带自己去骑马。明天趁着石城月还没有来,她就和刘寒初先去了,看这石城月还能怎么办! 这样想着,古雅心里也就放下了一块石头。 ………………………………………………………… 刘寒初正在他自己屋子前的一片小空地练刀,因为刘寒初在府里的地位到底比一般的下人高许多,所以他住的地方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又因为他也是独来独往,只被古维镛一个人管,所以他的住处也只有他一个人。 天气并不算热。此时又是晚上,还有一阵阵凉爽的晚风吹来,可是练了一会刀,身子也就渐渐热了起来,额上也流了不少的汗水。 刘寒初将这套刀术练了好几遍后。才停了下来,收了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将刀放在自己的桌子上。自己去井边打了水,拿了毛巾洗了个脸,将脸上的汗水都流了干净,练了练刀,又洗了个脸,人也精神多了。 现在的日子是越来越闲了,以前的时候还要帮着老爷做许多事情,要随时随地保护老爷,可自从老爷被授了个太师的虚衔后,日子就越发闲了。有些还真怕人一闲下来就放松。 刘寒初又回到屋子里坐下,想休息一下,桌上有个小茶壶,茶壶边摆着一个杯子,刘寒初伸手拿过那杯子,提起那茶壶,正准备倒杯茶喝几口,忽然发现茶壶里没有水了。 刘寒初也没有多想,起身就拿起茶壶向大厨房走了去,走之前顺手一带,就将他的剑插在他的腰上。 外面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地面上映着白色芦荻花般的月光,此时的厨房很安静,下人们多半休息去了,这会儿还有几个人会守在厨房里? 但厨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刘寒初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古府的规矩是统一在亥时将各处的灯熄了,一来是为了方便亥时之前人们进出,二来也是防止晚上发生火灾。 刘寒初走到厨房里,想看一看有没有烧热水,正在他走在灶边时,一声极轻微的响动时从灶前响了起来,这声音极轻微,若是一般人定会难以发现,在刘寒初警觉性极高,早已听到了这声响动。 他的第一个判断是:灶后面藏着人! 于是他敏感地向灶边看去,一缕浅黄色的衣裳如蛇般缩入了灶的后面。 刘寒初目光一凛,却仍不动声音,将手里的茶壶轻轻地放在了一边的小木桌上,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提起步子一步一步向那灶后面走了去,就当他要走到灶后时,只见一道黄色的影子一弹而出,同时一片暗灰如烟雾一起升起,不但拦住了他的视线,这是火燃尽后的冷灰,被人洒入空中让人吸入口鼻里也极不舒服。 就在这片烟雾般的灰尘里,一个身子飞也似地想趁着这片灰尘朦胧时逃出去。 那人很不幸,因为那人遇到的偏偏是刘寒初。 刘寒初疾退一步,避开了这片灰尘,就在那人奋力向外奔出去的时候,刘寒初转身左手一抄,牢牢捉住那人的手腕,刘寒初只觉得那人的手腕细腻柔滑,又纤巧玲珑,这分明是女子是手腕大艺术家最新章节。 她的左手手腕被刘寒初捉住后,也不急,左脚站定,右脚向上踢去,身子灵活之极,她的脚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向上倒踢,正对着刘寒初的头部踢去,只觉一片黄纱涌动间,那脚已猛踢而来,刘寒初也不惊慌,伸出另一只手一格挡住她的脚,那女子的极灵活,这一脚踢出尚未落地,她那只没有被束缚的右手已按在刘寒初腰间的刀柄上,似有夺刀之意。 刘寒初这下才微微一惊,惊的是她一个女子,竟是这样灵活,竟然让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捉住!而且府里竟混入一个这样的人物,既然她想夺刀,刘寒初当下也不再客气,左手用力一握,因为刘寒初的力气极大,对方毕竟是女子,手腕被这样一握,哪有不疼的,估计她这只手要脱节了,果然听到一声娇哼声响起,她的动作也在那一瞬间顿了顿,就在她顿住了这短短的片刻,刘寒初已右手闪电般伸出,反身从后面扣住她的脖子,而左手将她的一只反押在她背后,这样一来这女子就被制住了。 哪知这女子准备去夺刘寒初的刀的手突然收了回来,速度奇快,就在刘寒初的右手快要扣住她的脖子时,她捉住了刘寒初的右手。 她是想拔开刘寒初的手吗?不过以她的力量,怎么可以比得过刘寒初? 但她选择突然,低头。 刘寒初只觉得右手手背一阵疼痛。 好家伙!竟然咬他! 还咬得这样拼命!小的时候刘寒初还未被古维镛收养之前,他是流落街头小乞丐,他记得有一次他饿极了,看到狗在那里吃着饭,他那时真是太饿了,就冲出去抢狗的饭时,然后被那只狗猛咬,那时的感觉就和现在差不多。 如果不是看到背对着她的这一头漆黑如夜的长发,他几乎要以前是那只狗来报仇了。 这女子灵活得实在过了头,咬住刘寒初的口还没有松,又突然抬脚,狠狠的向身后的刘寒初的脚踏去。刘寒初更是不敢小看这女子,在她还没有踏到自己时,刘寒初的另一只脚的膝盖向前顶去,击向这女子站定的那只脚的膝盖后面。这女子此时本就只有一只脚站定,脚下一个不稳就向地面摔了去。 这当儿这女子松了右手,却并不松口,右手忽地继续向刘寒初腰间探去,似准备继续夺刀。 刘寒初哪里还能再让她任意妄为?刘寒初右手被她咬着,只有松了另一只手先她一步握住了他的刀柄。他的右手早已先她一步握住了他的刀柄,只听“嚓”地一声,银光一闪,刀已被他拔出半截,她似乎有些诧异刘寒初的速度竟会快过她,刀已在刘寒初手里,她一急之下只有松了口,伸手抓住刘寒初握刀的手,似想稳住刘寒初的刀,另一只手捉住刘寒初的衣襟。 这个过程都发生在她向下摔的那瞬间,她也真不好缠,纵然自己要摔下去,也要连带着刘寒初一起摔。 然后两人同时摔到了地面上。 现在的情况是:这女子背贴着地面跌在地上,刘寒初在她上面,但是他是流血的右手手掌撑着地面,并没有完全摔倒,身子也没有压在她身上,而这一次他们是面对着面,他们的中间横着一柄明晃晃的刀,刀的一半已亮了出来,一半仍然留在刀鞘里,而刀柄自然是在刘寒初的左手里,锋利的刀锋正贴在这女子的脖子前。 刀已经贴在她架在脖子上了,这女子总算安分下了来。 刘寒初眼神一冷,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样难缠! 而这女子更是又惊又疑,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被人制住,她也不由地张大眼睛看着上面的刘寒初。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然后两人同时怔住。 ------------ 第一百一十章 再见 眼前这女子大概十六七岁,长得极其秀美,两道眉毛弯如柳叶,一双眼睛清灵宛如一泓阳光下的山涧,小巧的鼻子可爱而玲珑,底下是一张微微张着的樱桃小嘴,此时此刻她的嘴里满是血。 不用说,那正是刘寒初的血,刚才她咬刘寒初那一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这女子长得极美,只要看着她那双眼睛,心就会忍不住被那双眼睛荡动。 这女子长是美倒不足于让刘寒初怔住,毕竟刘寒初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长得美的人他也见得多,就古府里的三小姐古雅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他所怔住的是――这女子竟然是上次在上里遇到的凌儿! 凌儿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刘寒初,她也一时怔在了那原地。 刘寒初一时之间惊疑不定,回想起上次去山里再次找她时,就没有看到她了,而是发现了一个小金铃,现在她又突然出现在古府里,而且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躲在厨房。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刘寒初心里已起了怀疑,正准备继续问下去时,却发生了一件令他们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凌儿所躺的位置正好是桌脚,刚在她摔下去的时候碰到了桌脚,桌子一动,刚才刘寒初放在桌上的空茶壶滚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头上。 只听“砰”地一声,茶壶被砸碎,同时,凌儿晕了过去。 刘寒初再一次震惊了。 也不知是为看到的人是凌儿而震惊,还是为着这茶壶砸得这样好?无奈之下,刘寒初只得从地面重新站起身来,将刚才拔出的半截刀收了回去。低头看了一眼昏过去的凌儿,刚才那茶壶砸在她额头上。将她的额头砸破,此时正在流血了。 而刘寒初抬起自己的右手一看,只见他的右手手背已是鲜血淋漓了,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他再一次看了一眼地上的凌儿。 这凌儿真是不好缠,身手好灵活。 古府的诸小姐里,就数古敏如最喜欢习武,古敏如除了找她哥哥古枫练武外,还常常去找刘寒初,所以古敏如的身手刘寒初是知道。同为女子,刘寒初知道古敏如的灵活完全不及这个凌儿的十一。 刘寒初再次看了一眼凌儿,却发现凌儿穿着的是古府的小丫头穿的衣裳。一身的丫头打扮。他突然想起了刚才她偷偷摸摸地躲在灶后面……刚才她在做什么? 刘寒初心里不由地好奇起来,走到那灶的后面看去,却发现地面上摆着两个碟子,其中一个碟子是空的,另一个碟子里还摆着几个残留的……松花点心?一个场景忽然从刘寒初脑海里闪过。 “你有吃的没有?” “吃的?” “比如糖无限之茅山道士最新章节。” “我可不喜欢吃银子。我只喜欢吃好吃的。”…… 刘寒初又看了一眼这间厨房,最后起身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凌儿,心道:难道刚才凌姑娘是在偷东西吃?这很可能,因为凌姑娘是很贪吃的,可问题是她怎么会在古府的厨房里偷东西?而且是古府四等小丫头的打扮? 这些问题虽然令人不解,想来只有等凌儿醒来才能知道了。可是现在刘寒初还面临着一个另一个问道:如果等一下那些人赶到厨房,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怎么办?他该怎么说?照实说?如果不照实说,他们会怎么想? 试想:一来到厨房。看到一个四等小丫头晕倒在地上,头还被壶砸伤,又看到刘寒初在这里,下人该怎么发挥人类想象力? 第一:刘寒初拿茶壶砸晕了这小丫头,问题是刘寒初像是这种用茶壶去砸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的人吗?他有这样挫吗? 第二:小丫头自己拿茶壶将自己砸晕了。问题是,这小丫头脑子有病?难道她想证明是她的头硬还是茶壶硬?还是在练铁头功? 刘寒初看着地上的凌儿。又看了看她那正在流血的额头。 该怎么办呢?…… ………………………………………………………… 这日古雅坐在妆台前,看着摆在桌上的菱花镜,珍珍正给古雅梳头,珍珍一面给古雅梳着头,一面对古雅说道:“小姐今天可以要去骑马?” 古雅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又想起了昨天石城月说今日要来找自己去骑马。 “是的。”古雅说道。 珍珍将一支精巧的银发针别在古雅的头发里,笑道:“可是与石公子一起去?” 古雅眉头一皱,说道:“珍珍,你去请请刘寒初,倘若刘寒初有时间,就让他陪我去。” 珍珍笑着继续给古雅梳着头发,心里笑叹道:这两人真是一对冤家。 古雅梳洗完毕后,就去了怡养苑给老夫人请安。同时珍珍去了刘寒初的住处,准备将古雅的意思告诉刘寒初,其实这一次,珍珍倒还真希望刘寒初忙着,没有时间去教古雅骑马,让古雅多与石城月接触接触也好。可惜是的珍珍知道其实这一段日子刘寒初都是很闲的。 珍珍来找刘寒初时,刘寒初正好要出门,见珍珍来找他,他倒是微微一怔,不由地问道:“珍珍姑娘,你有何事?” 珍珍也不急着问刘寒初有没有空,她先笑道:“刘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去?” 珍珍这话本是问得很寻常,然而刘寒初脸上却有着踌躇与犹豫,眼神也颇为不自然。刘寒初这表情很是奇怪,想是隐瞒着什么事情般,又像是有什么事情不好说出口一样。与刘寒初相识到现在,珍珍还是第一次看到刘寒初这样的表情,心里不由地觉得奇怪。 “有一些私事要处理。”犹豫了半晌后,刘寒初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既然是有私事要处理,那就代表着刘寒初今日没有空闲了,剩下的珍珍也不必再继续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珍珍虽然有些关心刘寒初,不过她很精明,一看到刘寒初如此模样,她已知道刘寒初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去办,而且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事情。既然是这样,珍珍自然不会再去多问。 于是珍珍与刘寒初说了两句闲话便回了我和系统是好友。 刘寒初没时间也好,这一次小姐是没有脱辞了。 古雅从怡养苑回到零星小筑时,珍珍已提前回来了,其实古雅心里还是很希望去骑马的,毕竟上次已发誓要学好骑马了。只是她不愿意与石城月同去罢了。 珍珍伺候着古雅换了一件紫色骑装,古雅问道:“刘寒初什么时候来?” 珍珍笑了笑,帮古雅将那条紫色腰带系上,一面系着一面说道:“刘将军今日有此私事要处理,不能陪小姐去骑马了。” 古雅吃了一惊,不由地看着正在给她腰带打结的珍珍,问道:“刘寒初不能来了?他会有什么私事?” 珍珍笑道:“小姐,你看你这话说得,人家也是人,自然会有自己的事情,难道他要为了小姐把自己的事情全都放下吗?小姐可别忘了,刘将军本来就只须要听从大老爷一人的话的。” 古雅看着满脸笑意的珍珍,嗔怪道:“珍珍,你这话怎么句句都偏向刘寒初?刘寒初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珍珍脸上微微一红,道:“他能给我什么好处?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丫头报说了石城月来了。古雅的衣裳也已换好了,这一下古雅才觉得有些尴尬,她现在已换上了一身骑装,这分明表示她要出去骑马,可是她是准备和刘寒初一起去的。 等一会石城月见她换了骑装,肯定会得意地说是她迫不急待地要和他一起去骑马! 想到这里,古雅向珍珍说道:“换衣裳。” 珍珍看着穿着一身紫色骑装的古雅,其实古雅穿这身装色骑装的时候很漂亮,她一向是温婉清丽,换上这身衣裳又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眉目间添了几分英气。珍珍瞧着古雅的衣裳,笑道:“小姐这身衣裳够漂亮了,还要换?” 古雅道:“我不想去骑马了,换了它。” 珍珍诧异地看着古雅,又笑道:“小姐,你这不是孩子气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您心虚,或是以为小姐怕了石公子。” “我心虚?”古雅看着珍珍,说道,“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该心虚的是他!” 珍珍笑着劝了古雅好久,好歹将古雅劝了回来。到了最后,古雅也不再重新换衣裳了,就穿着这身衣裳走了出去。 此时石城月正在坐在厅里等古雅,他也不急,一个人站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等了许久,古雅才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此时古雅穿着一身紫色骑装,端的是明艳无比,光彩照人,石城月上下打量了古雅一眼,脸上露出欣赏之色,笑道:“雅姑娘好漂亮。” 古雅心里生气,可听见这句话,她心里竟隐隐约约,有一丝丝的高兴。 “今天我本来是准备和刘寒初出去的,刘寒初临时有事。”古雅一来就说道。 石城月先是一怔,然后似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道:“那我可得多谢谢刘将军了。” 古雅低着头不看石城月,她心里想着,无论石城月说什么她都不要往心里去,珍珍说得对,她一昧得避得她,反倒显得她心虚或是怕他了! 这样想着,就向石城月说道:“那我们走吧。” 石城月笑着做了“请”的手势,道:“雅姑娘请。” 古雅也不想与他多说什么,便一起与石城月出了门。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白 秋高气爽,天气亦是不冷不热,有温和的风一阵一阵吹来,在这样的天气里最是适合出门走走了。 古雅和石城月一起去了源西。因为源西地平而草多,很适合骑马。这一路走来古雅心情都颇为不好,有一些事情她现在还不明白,现在还在纠结。比如这次和石城月一起来源西骑马是好还是不好? 人都已经出来了,再去想对或不对又有什么用?古雅骑在魅雪的背上,手里握紧了马缰,回头看了石城月好几次,回想起那天看到的场景,这石城月当真是那种人吗? 石城月骑着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他握着马缰抬头看了一眼那蓝澄澄的天空,又望了一眼那辽阔的草地,笑道:“这个地方骑马最好,雅姑娘,你认为呢?” 说这话时石城月已转过了头,微笑着看向古雅。 古雅回过头不去看石城月,骑着马在这里跑了两圈,期间石城月一直跟在古雅旁边,与古雅保护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其实骑马就像是练剑一样,骑得多了,也就渐渐熟悉了。雅姑娘日后应该多出来走走。”石城月在古雅身边笑着说道,他又看了一眼那碧蓝的天空,笑道,“似这样的日子,雅姑娘出来是最好了。” 古雅却也并不回答石城月的话,默默的骑了会儿马,就下马休息了药手回春最新章节。今日古雅的话并不多,石城月建议古雅一起到外面走一走,古雅想了想,便与古雅一起去了,就当散散步也不错。 两人在这片草地上,有风吹来,将古雅的头发吹了起来。衬着她紫色的衣裳,带着一种动人的美丽。石城月走在古雅的身边,瞧了古雅一眼,又叹了口气,说道:“雅姑娘,我实在是很好奇,我做是什么事情,让你对我这样冷淡?” 古雅心里一紧,偏头看了一眼石城月俊朗的脸庞,又想起了那日的事情。便说道:“石公子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曾待你冷淡了?我向来如此,若令石公子心有不快,还请石公子原谅。” 石城月苦笑一声。说道:“雅姑娘,既然这是在外面,我们身边也没有其他人,我们说话就不必这样绕来绕去了。你说着顺口,可我还得揣摩你的意思。听着也累。我们何不推心置腹,好好交谈一番?” 古雅脸色微微一变,绕来绕去?是啊,她说话早已习惯拐弯抹角了,其实这样说话她也并不觉得很顺口,她何曾不想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只是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之下,就得适应那环境。有的事情她无法去改变,她也只好改变自己。 既然石城月是这样想的。那也好,反正似石城月这样的人,她也没有必要绕要绕去。于是她点头,道:“好。” 石城月听古雅这样爽快地答应了,脸上不由地会心一笑。向古雅问道:“既然如此,雅姑娘。我想问问你,前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雅心里一沉,知道他是在问古雅的态度转变。许是古雅心里原本就有些气,所以她说话也毫不避讳,直接说道:“石公子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又何必来问我?” 石城月“哦”了一声,脸上似有茫然之色,也停住了步子,转头瞧着古雅清丽的脸庞,疑惑地问:“我做了什么事情?我做的事情可多了,却不知雅姑娘问的是哪一件?” 古雅一听,脸色一变,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也不想再理会石城月,转身就往魅雪的方向走去,似准备离开这里。石城月原本是想开了玩笑,见古雅生气了,不由地一惊,又见古雅要回去,他连忙伸手从后面拉住了古雅的手腕。 石城月的力气也不小,古雅的手腕被石城月拉住后,一时之间也挣扎不开,古雅怒道:“石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石城月正色道:“雅姑娘,刚才是话恕我造次了,我当真不知道我做是什么事情,还请雅姑娘明示。” 古雅原来就有气,当下想也不想,瞪着石城月说道:“前些日子在园子里,你和四妹妹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明白!这样的事情,又何必让我说出来?” 石城月一怔。 前些日子在园子里?和……古敏如?石城月想了一想,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园子里古敏如想陷害他的事情了,难道那时的事情恰好被古雅撞见了?不是吧?运气这么好? 仔细一想,还真是的自那天以后,古雅就对他冷淡下来了。原来竟是为了这事…… “那天我和古四小姐……”石城月刚想要解释些什么时,似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住了嘴,抬起头看着古雅微怒的脸,他就这样久久地凝视着古雅,眼神有些奇怪。 被石城月看得久了,古雅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她原本是想等着石城月解释的,却没有想到石城月解释到一半就住了嘴。 感觉到石城月用这样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古雅忍不住问道:“石公子你在看什么?” 石城月看着古雅那清丽婉约的脸庞,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更显得艳美动人,她那因为生气而微微泛起的红晕,宛如天边的晚霞般艳丽迷人,在这一瞬间,石城月的表情竟有些痴迷,他不由地伸手握住古雅柔软的小手,脸上显出一丝清朗而欣慰的微笑,喃喃说道:“原来如此网络鬼差系统最新章节。” 古雅一怔,见他无礼地握住她的手,她又羞又窘,手上一用力,似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石城月用他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住,他那双一向带着笑味的此时此刻却显得格外地温柔,他就这样看着古雅,眼里多了一分深深的情谊。 “你放手!”古雅总也挣脱不开他的手,不由地大急起来,大声喝声。 石城月此时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微笑,他凝视着有些恼羞成怒的古雅,忽然说了两个字:“雅儿。” 这话让古雅的愤怒全都退了下去,同时惊讶与疑惑一齐曼了上来,刚才他叫自己什么?雅儿?他怎么会这样称呼自己,这……这…… “以前我并不明白,直至现在我才知道你的心意。雅儿,你可知道我的心意。”石城月深情地看着古雅,缓缓说道。 古雅呆愣愣的看着石城月,心里突然像是怀了一只兔子般跳个不止。心意?她看着石城月这模样,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可又不确定,她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心意?” “你当真不明白吗?从第一看到你时,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敢给自己服下虚厉草,在那时我已深深地在意着你。上次在凌儿那里时,在我的箫声里,雅儿,不知你可曾注意到,我的心意。”石城月深深地看着古雅,说道,“雅儿,我记得那时候你问过我,‘有没有那样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存在,让你感觉很幸福呢?’,我的回答是‘没有’,其实并不是没有,而是我不敢说。因为那对我而言很重要,能让我感觉幸福的人,就是你。” 这个变化来得太快,古雅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石城月这双真诚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古雅的心里,流过一丝感动。 石城月凝视地古雅,忽然慢慢地向古雅靠近,古雅的心咚咚乱跳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石城月的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已可以感觉到石城月的呼出来的温热的气息。柔和的阳光下,映衬着两人的身影显出一种宁和的美。 不远处的高山上,立着一个身姿出尘的男子,风吹着这男子的黑色头发显得格外飘逸,他立于这山顶之上,一双清俊之极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下面站立在草地上的两个人,他也只是看了古雅一眼,然后转身离开。风吹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衬得他的背影绝世出尘…… 就在石城月要吻住古雅的唇时,古雅忽然想起了一个画面。 在园子里的假山后,石城月的手按着古敏如嘴上,低笑着向古敏如说着什么…… 突然,古雅触电般狠狠推开了石城月,就在石城月一脸茫然时,古雅伸出了她另一只手,冷不防一耳光掴在石城月脸上。 石城月一呆。 古雅这才惊觉自己就这样给了他一个耳光,实在有些冲动,可是想着他既然与古敏如这样亲近,现在又来招惹自己,她心里着实气不过。 石城月看着古雅这微微带着怒气的样子,似明白了什么,不由地苦笑一声,抚着自己被打的脸颊,说道:“脸兄啊脸兄,日后可不能再来源西了,一来源西你可要受罪了。” 说起来上次古雅也是在源西给了石城月一耳光。 石城月这才松开了握住古雅的手,笑着说道:“雅姑娘,在下一定将在下与古四姑娘的事情交待清楚,再请雅姑娘去喝醋。” 之后石城月便将那天的事情在古雅面前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古雅越听越奇,心里想着依着古敏如的性子,古敏如会这样做倒也不奇怪。说到最后,石城月又笑道:“其实这古四姑娘还蛮有趣的。” ------------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丫头(上) 古雅这才知道之前是误会石城月了,还因此给了他一耳光,心下好生后悔。石城月却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情,又带着古雅去骑马。 这一次因为心结打开了,古雅骑马也骑得很是高兴,这才发觉天空蓝幽幽的极是可爱,云朵白雾雾的。石城月也是有说有笑的,古雅的心情也是很好。 天色晚一些的时候,石城月就带着古雅回古府。 到了古府门外时,石城月却也不进门,只是将古雅送到古府的侧门外面。分别之际,古雅考虑了一会儿,方向石城月歉然道:“石公子,今日之事,还请你原谅。” 石城月笑了笑,又说道:“我倒是想生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我什么气都没有了。” 这话若是换了平时,古雅定会觉得石城月轻薄无礼,定会对他怒目相待,可是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古雅心里竟有一丝丝甜蜜。她只是抿嘴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回府里。 石城月出神地看着古雅,目送着古雅走去,古雅走到门边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石城月一眼,石城月也正好看着古雅,四目相对,古雅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回头,牵着魅雪进了门,闪身不见了。 石城月却仍然还望着那扇门,隔了很久很久,才收回目光…… …………………………………………………………………… 凌儿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太阳早已出来了,凌儿看到外面的明亮的阳光时,先是一怔,然后吓了一跳。 现在她是古府的丫头,睡到现在肯定会被管事的丫头责罚的。尤其她现在是一个新丫头。以前是睡惯了懒觉。现在突然要早睡早起,动不动还要被罚,实在是难受得很大艺术家。 她匆匆忙忙起了床,正准备穿衣裳时,左手手腕传来一阵疼痛,额头也传来一阵疼痛,她忍不住“咝”了一声,抬头一瞧,见自己的左手手腕包扎着一圈圈的白布,她先是一怔。然后才想过昨天晚上去厨房偷东西的经历。她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她的额头上的伤也已被包扎好了。 昨天晚上她晕过去后,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从门外走了进来,凌儿认得出那是和她一起进府的丫头小梅,小梅见凌儿醒了,连忙跑到凌儿身边,拉着凌儿的手关心地问道:“凌儿。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儿一脸茫然的看着小梅,一时之间也搞得清楚况状。 小梅见凌儿脸上满是疑惑,便解释道:“昨天刘将军将你送了回来,那时你额头上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们了。” 凌儿看着小梅疑惑道:“刘将军?” 小梅点了点头,说道:“你不知道吧?我是听司画说的。凌儿,你知道的,司画的消息一直是最灵通了。司画说这个刘将军。其实原本也和我们一样是下人,只是这个刘将军是大老爷亲手带大了,又陪着大老爷上过战争立过功劳,皇上还封了他个将军。所以虽然是下人,地位却并不比主子低。所以我们与遇到他。也是我们的运气。” 小梅在一边津津乐道,却没有注意一边脸色沉重的凌儿。 “刘将军将我送回来后。说了什么没有?”凌儿忽然轻声问道。 小梅看着凌儿将头垂得低低的,以为她是在害怕,便说道:“昨天刘将军说,他晚上饿了想去厨房找吃的,你突然走入了厨房里,刘将军以为是刺客,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然后就将你砸晕了。他说很抱歉,没有看清楚。” 凌儿瞪大了眼睛,他是这样说的? 小梅又好奇地说道:“凌儿,你说这刘将军是不是敏感过了头吗?来一个人就说是刺客?还有茶壶砸?他也太过分了吧?我听下人们说刘将军的身手很好啊,怎么看到刺客就拿茶壶去砸?” 说着小梅又仔仔细细地看着凌儿的脸,笑着说道:“刘将军这眼睛也应该有点问题,你这样的人怎么是刺客?真想不通这些男人是怎样想的。” 正说着话时,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那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长得也很是不错,穿着和小梅、凌儿一样的衣裳,这人正是刚才小梅口里所说的司画。她一走进来就仔细地打量了凌儿一眼,神色间似有几分不悦,她们三个都是这一次一起被买进来的丫头,她原本是心高气傲,纵然做丫头,她也想找个好主子,谋个好出路。她已暗暗与外面的其他丫头都打好关系了,也想去舒月房里做个大丫头,毕竟她也看出府里现在管事的是舒月,在舒月房里前途是最大的。 本来在丫头里司画也算是长得标致的,偏偏这批丫头里出现了个凌儿,凌儿长得实在太过耀眼了,所以同买进来的丫头里,原本属于她的光芒全都被凌儿掩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司画对凌儿总有很强的敌意。倒是小梅喜欢与凌儿亲近些。 司画的声音有些冷淡,向凌儿说道:“刘将军在外面等你。” 凌儿脸色微微一变,却并且不说话,犹豫了一会儿才起身朝外面走去。 司画看着离开的凌儿,心里颇不自在,她本来还以为凌儿不会与她争,她费尽心思打通了关系,与她关系最好的就是大太太房里的曾嬷嬷,却没有想到这个凌儿毫不费力就与刘将军攀上关系了,真不公平! …………………… 现在刘寒初有许多疑惑要解答无敌保镖全文阅读。 首先是凌儿的真正身份。 昨天晚上刘寒初将凌儿送了回去后,心里就一直放心不下凌儿的真正身份,如果有人想对古府不利,他绝不饶。虽然昨晚刘寒初替凌儿掩饰了一些事情,可是刘寒初却一定要将这事情察个清清楚楚。 这里都是下人的住处,刘寒初到底是男子,不好离丫头房太近,所以他是一处较远的一赌墙后面等凌儿。凌儿仍然穿着那一身浅黄色的丫头衣裳,头上梳着双鬟髻,耳朵上戴着两个小小的银坠子,虽然头发上没有戴任何一点任的发饰,但丽质天成,看去也很清灵美丽。 不过她的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布,右边额头的白布上仍然带着一点透出来的红色血迹。 她走得很慢,头也是低低地垂着的,这与之前看到她那活沷可爱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刘寒初很有耐心地等到凌儿走到自己的面前来,他才向凌儿问道:“凌姑娘,你的伤不碍事吧?” 凌儿仍然垂着头不答话。 刘寒初看了一眼凌儿受伤的手腕,想着昨天晚上他伤了她手腕时的场景,他心里有些后悔,对一个女子下这样重的手,似乎不太好。 “你想怎么样?”凌儿抬起了头,一双清灵美丽的眼睛映着刘寒初的脸,她的声音有些冷淡。 刘寒初先是一怔,然后才说道:“凌姑娘,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凌儿的眉头微微一蹙,看着刘寒初,问道:“什么问题?” 刘寒初犹豫了一会儿,先问道:“凌姑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凌儿冷着脸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刘寒初久久地看着凌儿那张美丽的脸,凌儿也不害怕他,仰着头大胆地回视着他,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这里是将军府。凌姑娘,我有职责是保护府里的安全,所以我有权力知道你的身份。”刘寒初说道。 凌儿眼睛动了动,她的脸色一直很沉重,也看不出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隔了一会儿,凌儿抬头看着刘寒初,问道:“你觉得我是混入这里面来的?我要伤害这府里的人?” 刘寒初微微一怔,却不置可否。 凌儿道:“你既然这样想,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要你给我赎身,我就离开府里。” 凌儿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开,刘寒初倒没有想到凌儿会这样说,见她要走,刘寒初连忙先她一步拦在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说道:“凌姑娘,请留步。” 凌儿脸色微微一变,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他那坚毅的脸,又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刀,然后说道:“你想做什么?” 刘寒初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再从那锦囊里拿出一只小小的精致的金铃。他将这金铃拿到凌儿眼前,问道:“凌姑娘,这只金铃,可是你的东西?” 凌儿一看到那只铃铛,脸色登时大变,想也不想伸手就要去夺那只金铃,只听几声清脆的铃铛声音响起,刘寒初已避开了凌儿的手,凌儿皱着眉盯着刘寒初,她知道以自己的身手一时也不能从他身上取过那只铃铛,便冷声道:“你想怎样?” 刘寒初心里大是疑惑,似乎没有想到凌儿看到这只铃铛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他继续问道:“凌姑娘,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这只铃铛的来历。”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丫头(下) 凌儿一时也不回答刘寒初的话,她盯着刘寒初看了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好。” 接下来刘寒初向管事的妈妈说了今日可否让凌儿休息一天,管事的妈妈自然应允,毕竟刘寒初是大老爷的亲信,她哪里敢得罪。刘寒初就带着凌儿去了外面,因为凌儿喜欢吃,刘寒初就带着凌儿去了一个比较好的小酒楼,因为要与凌儿商量些事情,所以两人是坐在二楼的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凌儿也并不急着吃东西,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子边,她是垂着头的,所以刘寒初并不能看出她的表情,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四周有些安静,刘寒初也不善长说话,这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刘寒初先说道:“凌姑娘,你先吃些东西吧。” 凌儿并没有马上吃东西,而是抬起头来,看着刘寒初,说道:“你若是想问,问就是了,何必说这说哪里?” 她既然这样问,刘寒初也只得说道:“凌姑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古府里?” 凌儿脸色微微一变,眼睛里似有泪光闪烁,她又低下头来看着桌面,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你们家既然将我买进来了,又何必再问我原因?” 顿了顿,凌儿又轻声说道:“你既然想知道,那好吧,我就告诉你。我原本是山里人,我自小就和爹爹生活在一起,我们是采药或打猎为生的贤知千里。那一天爹爹去采药,第二天仍然没有回来,我也并不在意,因为以前爹爹也常常是这样。后来到了第四天爹爹仍然没有回来,我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对了,我就去山里找爹爹。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爹爹,那时天快黑了,我也并不怕黑,只是害怕爹爹会出事。后来……后来……” 说到这里,凌儿的声音又渐渐哽咽起来,她是低着头的,刘寒初并不能看到她的脸,但清楚的看到有两颗泪水从她眼睛掉了出来,打在桌子上,在桌布上晕染开来。然后又是两颗泪水落下来。她的泪水流得那样急,一颗连着一颗,刘寒初一时倒吸一口气。他也没有安慰过人,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只有愣愣地、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对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儿用手背擦了擦泪水,带着浓浓的哭音道:“后来我在山里看到了……看到了爹爹的尸体……那时的爹爹……爹爹……躺在那里。已被开膛破肚了……身上全是血……内脏全都野兽吃了……” 说到这里,凌儿脸上露出无比的恐惧之色来,仿佛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哭得尤为厉害,早已是泣不成声了。刘寒初也吃了一惊,木讷地看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不知道……我从小和爹爹在一起……爹爹最疼我了……我知道我煮的粥不好喝,可是……可是爹爹从来不会嫌弃……爹爹……我从来没有想过爹爹会死……我知道山林里有老虎,有狼……有豹子……可是爹爹的身手很好……我从未没有想过爹爹就这样被野兽吃了……爹爹……”凌儿边哭边哭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哭得几乎噎了气。 她的哭声将刘寒初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回想上次看到她时那天真活泼的样子,再看到她现在这凄惨的模样,心里好生怜惜。又有些后悔他不该这样追问凌儿。让她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是偏偏他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又天生迟钝,始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所以凌儿坐在那边哭着,而刘寒初坐在她的对面愣愣地看着她,中间是满桌的菜,这个场景,有些诡异…… 等到凌儿哭音渐渐平息下来,心里渐渐稳定下来后,凌儿才哽咽着继续说了下去:“爹爹死后,我就将爹爹埋了。我从小就和爹爹住在一起,什么事情都是爹爹帮我安排好了的。爹爹死了我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爹爹会采药,但我不会,爹爹会打猎,虽然爹爹教过我一些防身本领,但我怎么可能会像爹爹一样去打猎?家里的粮食吃完了后,我就离开了家里,到了这个所谓的京城里。后来……后来我认识了小梅,小梅说这古府在买进一些丫头,问我去不去,我也无处可去了,就和小梅一起到了这古府里做小丫头。” 刘寒初对眼前这女子产生了一丝怜惜,她一个女孩子突然遇到这样大的变故,难怪会变成这样。这也解决了他心里的几个疑问,第一,原来凌儿是真的流落到古府成了丫头,第二,她那样灵活的身手,原来是她爹爹教她的。 而且据昨天晚上他在厨房里发现的那些松花点心来看,昨天她的确是在厨房里偷东西吃罢了,大概她在偷东西吃时,被刘寒初发现,心里害怕就有那一番的反抗。 果然,凌儿又解释道:“昨天晚上我并不是想去做什么,我只是饿了,想吃东西,忍不住就去了厨房。” 这一点刘寒初倒是很相信。 刘寒初又将那只金铃拿了出来,递给凌儿,好奇地问道:“可是你看到这只铃铛,为什么反应这样大?” 凌儿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很久后,方才抬起头来看着刘寒初,问道:“你是怎么得到这只铃铛的?” 刘寒初便将那日他去找她,并准备给她送糖去的事情一一说来。现在想一想,难怪那时那院子里那般荒凉,原来这凌儿早已离开那里了。 凌儿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这刘寒初还当真特意去送吃的东西给她,她张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又问道:“那天你特意去给我送糖?” 刘寒初点了点头,毕竟是答应过她的事情,自然要守信用欲海焚情最新章节。 凌儿愣愣地瞧着刘寒初的模样,突然,她的嘴边竟露出一丝笑意,这一笑当真是柔媚动人,瞧着刘寒初心头一荡,却见凌儿又低下头不去看他,说道:“这只铃铛不是我的。” 刘寒初微微一怔,说道:“不是你的?” 凌儿点头,道:“我第一次来到京城时,身上并没有钱,这只铃铛是我偷来的。我偷了一串金铃,买了些东西就回到深山里住了两天,这只铃铛大概是那时我落在院子秋千上的。” 刘寒初显得有些吃惊,问道:“偷来的?” 偷……铃铛? 如果没有钱,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去偷银子,虽说这铃铛是金的,可是叮叮叮一直响你,你去偷也不好下手啊?刘寒初显然有些不相信。 有个故事叫掩耳盗铃,就是说那人偷铃铛的被捉。 凌儿也看出了刘寒初脸上的怀疑,凌儿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期待你会相信我的话。大概是我喜欢这铃铛,其实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那是你的事情,你若真的以为我在古府里会做出伤害府里人的事情,那么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爹爹死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 她的话说得很是凄楚悲凉,刘寒初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凌姑娘,你言重了。” “不过。”凌儿看着刘寒初,忽然说道,“我还是要谢谢你,特意给我送糖。虽然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但还是要谢谢你。” 刘寒初微微一怔,然后说道:“这是我答应姑娘的事情,自然会做,你不必谢我。” 凌儿点了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吃了些东西后刘寒初就带着凌儿回了古府。刘寒初将她送到下人住房间不远处,看了看凌儿头上和手上的伤,似有一丝愧疚,说道:“凌姑娘,昨晚之事,我亦是没有想到那人是你,伤了你我很抱歉,你的伤怎么样了?” 凌儿瞧了一眼刘寒初同样被白布缠着的右手,微笑道:“反正我也没有吃亏。” 刘寒初先是一愣,瞧着凌儿正看着自己的右手,回想起昨晚她狠狠地咬他的那一口,真没有想到会着了她的道。刘寒初也不由地一笑,说道:“凌姑娘好身手。” 凌儿笑道:“那是自然,我爹爹从小就教过我一些基本功,我在山里可灵活了,我最善长的就是爬树了,这个就连爹爹也比不上我。” 说到此处,凌儿又低下头来,许是想起了她爹爹的死,心里难过。刘寒初也不知道怎么说,顿了半晌才说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凌姑娘请节哀。” 凌儿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就默默地离开了。 看着凌儿那落寞的背影,不知怎地,刘寒初心里竟有一缕惘然…… 其实凌儿的话他绝大多数都是相信的,可唯独有一个地方觉得奇怪。 这凌儿怎么会去偷铃铛?他忽然又想起了以前凌儿的任性,他似乎记得凌儿曾经说过,“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去做”。 难道当真不能以常理来推断她做的事情? 刘寒初一面想着,一面就往回走,准备回到自己的住处。刚刚走到一个石子小路上的,正好遇到了从桦南院走回来的珍珍,珍珍瞧见这边的刘寒初,便向着刘寒初走了来。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偷铃铛 “珍珍姑娘。”见珍珍走来,刘寒初便礼貌地先打了个招呼。 珍珍笑着答道:“刘将军。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刘寒初道:“从外面回来。” 珍珍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刘寒初用白布条裹住的右手,珍珍有些诧异,问道:“刘将军,你受伤了?” 刘寒初知道她问的是他手上的伤,便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说着刘寒初又似想起了什么,他看了看珍珍,忽然问道:“珍珍姑娘,你说会不会有人偷铃铛?” “偷铃铛?”珍珍错愕地瞧着刘寒初,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样的问题?刘寒初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两天他都是怪怪的,又是买糖,又是处理私事,现在又问是不是有会偷铃铛?珍珍心里有些疑惑,可见刘寒初表情认真,她也不多问,便笑着说道,“我只知道有个人捂着自己的耳朵去偷挂在别人挂在屋檐下的铃铛,不幸被人捉住。” 刘寒初知道珍珍说的是掩耳盗铃的故事。 其实他也注意到了他的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傻,但他也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并没有期待珍珍会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哪知珍珍却说了一句让刘寒初惊讶不已的话来。 只听珍珍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忆似的说道:“偷铃铛的我只知道这么一个,不过掉铃铛的,我也知道一个。前些日子听小姐说起,陈家小姐手腕上的小金铃就掉了。听说还是在街上走着得不小心掉的。” 刘寒初诧异道:“你是说陈小姐的铃铛是前些日子在街上掉的?” 珍珍点了点头,她记得古雅是这样对珍珍说的,那时珍珍还在感叹,似铃铛这样的东西如果突然掉了,定会被察觉。而陈家小姐竟然将铃铛都弄掉了,可见陈家小姐那时的失魂落魄。 而刘寒初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前些日子陈家小姐在街上掉了一串金铃,而凌姑娘又说她的金铃是偷来的,这样看来凌姑娘所偷的那铃铛恰好就是陈家小姐时时刻刻戴着的铃铛。陈小姐也是个身手不错的人,但这凌姑娘灵活之极,若凌姑娘铁定了心要去偷陈小姐的铃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况近来陈小姐心里因为二少爷的事情郁郁寡欢,凌姑娘得手的机会就更大了……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的误会凌儿了…… 刘寒初不由地回头向凌儿所住的四等丫头房舍的方向望了去,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 珍珍见刘寒初脸上似有一丝惘然,这更是奇了。刘寒初怎么会如此?她从前认识的刘寒初从不这样的。 “刘将军在想些什么?”珍珍好奇地问道。 刘寒初回过神来,不由地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珍珍满心疑惑。可到底不好问,只得离开了。 回到零星小筑时,古雅已从外面回来了。 此时此刻古雅正坐在妆台前一个人静静的梳着头发,她那双清丽的眼睛温和的看着镜子里的影像,看着看着。唇边就逸出一丝浅浅淡淡的微笑。就连珍珍从外面走进来,古雅也没有注意到。 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 珍珍看着古雅的背影,轻轻地走到了古雅的背后,看了看古雅的脸,又看了看那面镜子。此时古雅正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就连珍珍来了她也没有注意到。 “小姐?”见古雅这失常的样子了。珍珍不由地唤了她一声。 她不过是轻轻地唤了古雅一声,哪知古雅竟吓了一大跳,霍然地抬头。见是珍珍,又松了口气,说道:“原来是你。” 珍珍现在当真是一头雾水,说道:“自然是我,小姐在想些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古雅脸上有些尴尬,用梳子随便梳了下鬓发。掩饰似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好像长白头发了,一不留神得看得入了神。” 长白头发?珍珍不敢相信地看着古雅那头漆黑如夜的长发,这叫白发头?小姐的眼睛有问题还是……珍珍转念一想,似想起了什么,今天小姐是和石公子一起从外面回来的……难道……珍珍心里不由地觉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小姐,怎么你看到自己长白头发了,脸上却是这样沉醉?难道你喜欢白头发?” 古雅一听,知道自己的话露了破绽,不免尴尬,也不再说话,将梳子摆放在妆台上,人就起身走到自己的琴桌前。回想起石城月那清幽的箫声,古雅脸上就微微一笑,重新将琴摆好,弹了几个清泠的音出来。古雅今天的态度真是与平时大异,珍珍不由地叹了口气,又想起刘寒初来,这两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每一个人都怪怪的?这是怎么回事? ……………………………………………………………… 这日古雅正在屋子里作画,珍珍在古雅的身边研墨,古雅看着自己笔下的画,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古雅画的是幅马啼踏春图,着墨颇浅,意态自成,别有一番韵味。 平日里古雅画的最多的便是墨莲图,这日忽然画起马来了,珍珍想起那日石城月来找古雅去骑马,自那以后古雅的心情似乎一直很好。 如此,再猜不到古雅的心思,那可就当真是迟钝了。 珍珍看着古雅唇边浅浅的笑意,似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也不由地一笑,她瞧着古雅笔下的马,笑道:“小姐,你忽然马画,是不是想去骑马了?” 古雅继续画着她的画,说道:“秋高气爽的,出去骑骑马不好么?” 珍珍点了点头,笑道:“可是小姐一个人去骑马倒底不好,毕竟小姐也是才学骑马,没有人陪在小姐身边总是不安全的。” 古雅微微笑着,将手里的毛笔举到砚台前顺了顺。 珍珍又道:“既然这样,小姐,不如这样,我去请刘寒初来,让刘寒初陪小姐出去骑骑马重生之幸福要奋斗。” 古雅怔了怔,脸上似有迟疑,不由地看了珍珍一眼,迟疑着说道:“刘寒初最近不是很忙吗?他既然这样忙着,我们又何必去麻烦人家?何必他到底是爹爹手下的人,我们总去麻烦他也于理不合。”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丫头报说是石城月来了,古雅一听,连忙将手里的笔搁在笔架上,脸上似有喜色,正想出去时,但又似乎觉得这样冒然出去不妥,她犹豫了一会儿,向珍珍说道:“珍珍,你……你先去瞧瞧?” “瞧瞧?”珍珍忍住心里的笑意,故做惊讶,“小姐让我去瞧什么?是去瞧瞧石公子是真还是假?还是去瞧瞧石公子哪里不对?” 古雅知道珍珍是在笑话自己,她脸上一红,嗔道:“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说着古雅也不再理珍珍,自己就走了出去,珍珍看着古雅走出去的背影,不由地觉得好笑,她也忍不住笑了两声,又兀自摇了摇头。 没有想到一向稳重的小姐,竟也会这样。 古雅走到厅堂里时,石城月正坐在椅子上等古雅,古雅一看到他,脸上就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说道:“石公子,你……你……你来做什么?” 此话一出,古雅又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质问石城月为什么要来,暗含着石城月本不应该来的意思。 从内室里赶来的珍珍正好听到了古雅说的这句话,珍珍心里觉得好笑,看来小姐一遇到感情的事情,人就有些糊涂了。 石城月倒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他反而大大方方地笑道:“我来这里,自然是……” 说到这里,石城月又故意停了下来,目光移到站在古雅身后的珍珍脸上,然后笑道:“找珍珍。” 古雅原本浮在脸上的笑容又僵住了,那珍珍倒是一怔,珍珍指着自己,诧异道:“找我?” 石城月点了点头,笑道:“珍珍,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我今日想请你们小姐一起出去骑马,可是我怕被拒绝,你可否帮我问一问?” 珍珍知道这石城月一向诙谐,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当真冤家。 珍珍笑道:“石公子,我最近很忙,怕是没有时间帮公子问了,公子还是请自己问吧,我去倒茶了。” 说罢珍珍也不待石城月回话,自己就笑着退了下去。 古雅的低着头不说话,石城月挠了挠后脑勺,走到古雅面前来,低声问道:“去吗?今天可是个好天气。” 古雅走到一边的圈椅上坐了下来,说道:“我今日不舒服,不能去。石公子自己去吧。” 石城月走到她旁边的圈椅上坐了下来,瞧着古雅的脸笑道:“你若不舒服,我就在这里陪你,可好?” 古雅微笑道:“这样好的天气,让石公子闷在这里,岂不无趣?” 石城月看了看温婉娴静的古雅,笑道:“有美人相陪,岂会无趣?我还是希望雅姑娘能和在下一起去骑骑马,毕竟我还是希望雅姑娘不要再从马上摔下来了。” 说着石城月又略略靠近了古雅,说道:“雅儿,去吗?” 古雅想了一想,终于点了点头。 反正这骑马,是无论如何也要学会。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琴声 今天古雅和石城月并没有去源西,毕竟源西有些远,古雅想起了城西有处个地方很适合骑马,上次二哥古枫带她去过的。古雅还记得上次古枫还准备将木芙蓉介绍给古雅认识,只是后来木芙蓉爽约了,就没有来了。现在木芙蓉已死,二哥又离家出走,再次回想起这些事情,古雅心里不由地有些感伤。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天蓝而水绿,秋草连天,又有丛林佳木,来到这个地方,自然是令人神清气爽。这里有一个湖泊,两人骑马在湖边就下了马,这面湖很大,一眼看去尽是水光粼粼,动人心弦。古雅站在马的前面,看着那片美丽的湖泊,蓝色的天与白色的云倒映在水里,将这片湖映衬得更是美丽。 “这里真美。”古雅望着这湖忍不住叹了一声。 石城月看了一眼这湖泊,又瞧了一眼古雅那清丽的脸,微笑道:“湖美,人更美。” 古雅脸上微微一红,风从湖面上来吹来,将古雅的发丝吹得飞扬如舞,古雅忽然说道:“我倒希望自己长得丑一些。” 石城月脸上似有诧异之色,转过头看着古雅,问道:“哦?为什么?” 古雅看了一眼石城月,说道:“你还记得上次在源西骑马时,我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吗?你的回答是‘因为,你很漂亮’,其实我很不喜欢这个回答,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色之徒。倘若我不漂亮,你就不会帮我?你就会拆穿我?又或者说,日后你若看到一个更加漂亮的女子,你就会将……也爱上那个漂亮的女子?” 石城月笑了笑,说道:“那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古雅惊讶的看着石城月,不由地问道。“什么秘密?” 石城月道:“其实几个月前我从凌州被召回京,那日晚上我在外面的林子里散步,听到了一阵温雅婉转的琴声,那日我就被这琴声吸引,说来也巧,那日我正好带着箫,就用箫声伴着你的琴声。那时我便被你的才情所打动,可惜的是隔着一堵高墙,我只知道那弹琴者是古府里的人,却并不知道是你。” 古雅吃了一惊。那天晚上与她琴箫合奏的,竟然是……石城月? 回想起那日的心意相通,古雅的心似被什么东西荡动。泛起一丝温柔来,她问道:“那你之后又怎么知道是我?” 石城月道:“之后你爹爹找人请我去给你治病,我本就想知道那日的弹琴者是谁,便欣然前往了灵啸昆仑。我看着你房里的陈设,以及你房里的那架焦尾桐木琴。我大概就猜到了几分了。” 古雅愣愣地瞧着石城月,原来……那个时候她与石城月在不知不觉里就已有了交集了。这样想想,古雅心里又有些感动,不由地说道:“所以你才……才帮我?” 石城月笑道:“也不能说是帮你,这是我的私心,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情。那我到哪里这样好的一个红颜知己?” 这话让古雅脸上晕出两朵红晕来。 “所以问我为什么帮你时,我便说你很漂亮。不过……”石城月说着,又看了一眼古雅娇美的脸庞。微笑道,“我也没有说谎,你原本就很美。” 古雅心里一甜,脸上不出地浮出一丝轻浅的笑意,道:“说来说去。你也是因为我美,才……才会认为我是你的红颜知已。倘若有一天我变丑了,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石城月“哦”了一声,笑道:“那么我们就打了赌吧,你想个法子让自己变丑,再来看看我是否还会喜欢你,可好?” 古雅嗔道:“我为什么这样做?把一切都赌在你身上,我岂非太傻?” “不傻。”石城月笑着说着,又深深地望着古雅,继续道,“我一定会赢,因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 古雅的心被这句话一点一点地软化,她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石城月深情而坚定的目光。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有感动从古雅的心里一点一点涌了出来,石城月轻轻揽过古雅,将古雅揽入他温暖而宽厚的怀里。古雅的心咚咚地乱跳,却,并没有推开他。 “我现在已明白了古枫的那句‘非木芙蓉不娶’,此时此刻我才知道能说出这样一句话,并不是那女子的幸福,而是说出这句话的人的幸福。”石城月拥着古雅,在古雅的耳畔低声道,“雅儿,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你可明白?” 他的声音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的无礼,而是深情而郑重,这几句话更是坚定而情深。古雅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忽然有些酸痛,终于,古雅小心翼翼地伸手回抱着石城月的腰,柔声道,“我知道,在凌儿院落昏迷时,迷迷糊糊里听到你的箫声,那时我便知道,那箫声已征服我了。那是我一直追寻着的温馨与美好。” 石城月下意识地将古雅拥得更紧了一些,微笑道:“我很荣幸。” 因为这里是城西,与晓秋、章梅生所住的地方很近。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理由不去看晓秋和章梅生了。所以这一次古雅和石城月顺道去了章梅生的屋子。 章梅生的屋子修补得好些了,许是因为有晓秋这样一个贤妻在这里,章梅生平时不注意的事情现在都得注意了。更何况现在的晓秋还怀孕了。 古雅和石城月在院前下了马,章梅生听到马声便走出来迎接,一看到是古雅和石城月站在外面,章梅生不由地怔了一怔,但很快地就上来接迎了。 “古三小姐。”章梅生道,他又疑惑地看了看石城月。 “这是石城月石公子。”古雅连忙帮章梅生介绍道,又向石城月介绍章梅生,“这是章梅生章公子。” 石城月先向章梅生作了个揖,笑道:“章公子,突然造访,还望不要见怪。” 章梅生回了个礼,道:“哪里哪里,石公子既是古三小姐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请进,请进。” 说着便将古雅和石城月一起请了进去,晓秋听说了古雅来了,便赶紧出来迎接,许是许久没有瞧到古雅了,晓秋一来就落下泪来,又喜又惶恐道:“小姐,怎么能让你来这里,应该是我去瞧您才对遁魔。” 古雅连忙扶着晓秋,晓秋的孩子还只有三个月大,现在一点也不显形,古雅便微笑道:“其实我上次我就想来瞧瞧你了,可是最近总有些事情忙着,一直抽不出时间来。” 于是晓秋与古雅就去了内屋说话了,章梅生在外面招待石城月,这场景倒有些像上次刘寒初和珍珍来看晓秋及章梅生时的模样。古雅和晓秋已好些日子没有见面了,两个又都是女子,自然有许多的话想说。 “晓秋,章梅生待你可好?他可有欺负你?”古雅想起章梅生往日对紫云情深意切的模样,当初古雅还担心章梅生因为心里已有了一个紫云而怠慢晓秋。 晓秋羞涩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待我很好,不曾欺负于我。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见晓秋如此满足的模样,古雅也就放心了。看来近来章梅生待晓秋不错。 于是古雅又与晓秋说了些话,晓秋说起了上次珍珍来看她时的场景,说到这里时晓秋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说道:“上次珍珍是和刘将军一起来的,将我吓了好大一跳。没有想到,这次小姐竟是由石公子陪着你来的。” 古雅听她如此一说,不觉有些尴尬,脸上不由地红了起来,说道:“我不会骑马,爹爹让他教我骑马,我们就到了这城西来。这离你们比较近,所以我就来了。” 晓秋笑了笑,却并不多问。 古雅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后,也就不多呆了。晓秋似有挽留之意,古雅便笑道:“以后多的是时间,还怕我不来了吗?” 说着就与石城月一起离开这里,章梅生和晓秋一起将两人送到院门外,古雅看了看章梅生,感激道:“多谢章公子对晓秋的照顾。” 章梅生道:“雅姑娘言重了,晓秋是小生的妻子,照顾妻子,本就是我的责任。” 古雅微微一笑,说道:“能听到章公子如此说,雅儿真的很高兴。不日就是科举应试了,公子多保重。雅儿当公子是朋友,所以公子若有需要,尽可来找雅儿。” 章梅生看了看古雅,又瞧了瞧站在古雅身边的石城月,说道:“多谢三小姐。” 古雅又与章梅生施了一礼,便与石城月一起骑马而去。 两马并行,马跑得并不快,经过这几次的训练,古雅的骑术也有了一定的进步,她骑在马背上,向石城月问道:“你觉得章梅生此人怎样?” 石城月手握马缰,微笑道:“此人志大而才足,善忍而志坚,可有一番作为,可惜……” “可惜什么?”古雅不由地侧过头看着石城月问道。 石城月叹道:“几分侍才傲物,睥睨世尘,易得罪于人,他日若高中,必有一番磨难。” 古雅瞧着石城月,眼睛珠子转了转,又问道:“你呢?” “我?”石城月有些疑惑,“什么我?” 古雅笑道:“难道你不是和章梅生一样吗?” 石城月歪着头看着古雅,笑道:“我们可不一样,我是志向不高,最大的志向就是天天能瞧着雅姑娘,我也不能忍耐,如果哪一天雅姑娘不理我了,我就忍受不住,觉得生无可恋。” “油嘴滑舌。”古雅别过头不去看他,嘴角却漾出一丝甜甜的微笑。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闲话 这日在舒月的桦南院里,古雅与舒月一起说着些家常闲话,现在府里的大势已定,不出意外的话,府里是不会出什么意外。 一来周夫人已失势,经过古楠的事情后,周夫人更是没了与古雅争斗的意思。而王夫人那边,王夫人现在有把柄在古雅的手上,她自然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最近的日子还是很闲适的。尤其是近来古雅和石城月的相处较多,古雅近来的心情倒是很好。 舒月让春罗送了些点心瓜果过来,舒月嗑着瓜子,闲适地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说来这两日似乎是科举应试之日,章梅生这会儿还在考场呢。 想必现在的晓秋一定在家里为章梅生着急吧…… 其实按着晓秋的意志,章梅生有高中更好,若不得高中,她也愿意陪着他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 “雅儿,你最后似乎很开心。”舒月瞧着古雅的脸,笑道。 古雅回想起这几日私下里和石城月的相处,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近日府里一切安好,怎会不开心?” 舒月“噗哧”一笑,看着古雅的微红的脸庞,笑道:“我听公公说,公公似乎让石公子教你骑马,这公公也当真是奇怪,堂堂将军府,会骑马的人多的是,偏偏请石公子教你,这……实在是令人费解啊。” “大嫂嫂!”古雅顿觉尴尬,连忙说道。 舒月见古雅急了,也不与古雅玩笑,说道:“不过雅儿,这事情倒可想一想,现在石城月官拜正三品翰林学士兼皇上侍读,虽说是文官,也比大老爷低了二级最终救赎全文阅读。但石城月到底年轻,似石城月这样的年轻能做到正三品的官已是人才了,何况还是皇上侍读,什么是皇上侍读,那可是陪着皇上读书的,能日日见着皇上面的,虽说是虚衔,但只要与皇上喜欢,这升起官来倒并不简单。” 说着舒月又叹了口气,道:“可惜的是石城月家里底子薄了些。原本卫家也是大家,但偏偏石城月与卫家断了关系。现在的石城月可谓是孤身一人了,上无老下无小。左兄右无弟,但这样也好,嫁过去不必想着这些复杂的妯娌关系,也乐得清闲。” “嫂嫂!”古雅似有些生气,道。“你说得我好像铁定了要嫁他了。” 舒月见古雅脸都涨得涌红了,知道古雅是害羞,虽然古雅的手段非同一般,但她到底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哪有不害羞的。 于是舒月失笑道:“雅儿,在我面前你也不必害羞。这话恐怕也只有我与你说了。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婆婆或王叔母会对你分析这些?你自己也没有母亲。我与你说你也不必害羞。” 舒月的话倒是让古雅心里一暖,是啊,到底自己的事情只有和舒月说了。至少舒月永远与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而古雅母亲早亡,难道还能指望周夫人、王夫人会对古雅说这样的话? 古雅心里倒是很感动,但脸上仍然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道:“何必想那么多。只要那人真心待我,也就足够了。” 舒月“噗哧”一笑。道:“这就足够了,如果我说咱们家涮马的阿庄是真心爱着你,你嫁不嫁?” 古雅的脸色登时变了。 舒月这个例子,举得实在是……太犀利了! “但石城月到底是孤身一人,家里没有什么背影。我揣摩着公公的意思,公公可能会让石城月入赘。我见公公近来越来越重视你了,二来石城月素有才名,得他入赘,公公自然也是满意的,三来古家家族人丁渐少,公公也想这样壮大家族吧。”舒月沉思着说道,“只是男方入赘,男方多半不会愿意,若是心高气傲的更觉得是耻辱了。雅儿,这事情你也不可不想。” 以前古雅还当真没有想过这方面,倘若果真如舒月所言,那……石城月会怎样想?他……会愿意入赘吗? 古雅正与舒月说着话时,古婉如忽然至外面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屋子里的古雅和舒月,舒月瞧见古婉如来时,便笑着走上前去拉着古婉如坐下了,舒月携着古婉如的手笑道:“怎么今儿个这样开心?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古婉如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前些日子长姐动了胎气,我和母亲一直都担心着,今儿个汝南王府传话过来,说了长姐已无大碍了,我想着既然长姐没事了,这心里头有高兴起来了。” 舒月恍然大悟,又笑道:“这样就好,大小姐毕竟是有身子的人,这个孩子也怀得不易,大小姐可得时常注意些呢。” 古婉如点了点头,又叹道:“嫂嫂可是不知呢,我道长姐是怎么动了胎气的,原来长姐前些日子不知是为了什么,与大姐夫闹脾气,长姐也是因此而动了胎气,真叫人担心。” 舒月“哦”了一声,看了看古雅,古雅不由地向古婉如问道:“长姐可是为了何事与姐夫生气?” 古婉如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长姐和姐夫往常就常常不和,本以为怀了孩子会好些,但没有想到两人还是如此,真叫人担心。” 舒月和古雅微微叹息,这古淑如大小姐脾气最足,稍有不悦就喜欢闹脾气,如今嫁到外面也不知收敛些。说起这古家一向位高权重,古淑如又是家里嫡女,心里有些傲气也是正常的无敌柴刀最新章节。 “婉如,你常常去汝南王府,可是要多劝劝长姐,让长姐放宽心。”古雅说道。 古婉如点了点头。 舒月似想起了什么,又问古婉如微笑着问道:“婉如,你在汝南王府里,可曾遇到大姐夫的二弟惜墨公子?你觉得此人怎样?” 古雅微微一笑,知道舒月所说的是东宁郡王宇文惜墨,古淑如可是一直想的撮合宇文惜墨和古婉如两人,其实古雅倒是很好奇,古婉如和那宇文惜墨的缘分如何。 古婉如听舒月问起一个男子,不免有些尴尬的,说道:“遇见了几次,惜墨公子仪表堂堂,亦诙谐风趣,倒与石公子有些相似。” “哦?”古雅微微诧异,那宇文惜墨与石城月的一样的性子吗?古雅原本对这宇文惜墨没有什么兴趣的,听古婉如这般说起,古雅心头心里也颇有些想去瞧瞧这宇文惜墨。 不过……还是算了,倘若她去瞧宇文惜墨,万一被古淑如瞧见,可能会被古淑如认为是别有居心。古雅摇头笑了笑,如此看来,古婉如和那宇文惜墨的婚事也**不离十了。 …………………………………………………………………… 既然那串金铃本应该是陈英兰小姐的,看来这他真是误会凌儿了。刘寒初这样想着,又想起凌儿的可怜身世,以及那日他无意中伤了凌儿,心里颇为后悔。 现在的凌儿已很可怜了,他竟然还这般误会她。 这日刘寒初在院里练了会儿刀,心里总想着也不知那凌姑娘现在怎样了,似她那样习惯了自由自在的女子,忽然沦落为丫头,也不知她习不习惯。 许是因为上次误伤了凌儿,刘寒初总也放心不下,他练了会刀,便再也练不下去。 他考虑了片刻,还是提起步子向古府下们人院落走了去。 此时这边的人也不多,他眼力很好,刚刚走过一道院门来到后院,就看到了凌儿拿着一个水桶在正准备去井边打水,凌儿似也没有瞧见刘寒初,自己提着水桶走到了井边。刘寒初走近了一些,见凌儿也没有注意到他,他觉得自己若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万一她问起来,他又该怎么回答?刘寒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躲在一堵墙的后面,想着:我还是先想想怎么说吧。 凌儿正准备将桶吊入井里时,另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衣丫头从房里走了出来,那丫头看了一眼凌儿,眼神颇为不善。 “我叫你去烧火,你却推三阻四的,你也不过是一个丫头,还耍起脾气来,这也不做那也不做,难道还将自己当成主子不成?”这黄衣丫头走到凌儿的身边讥讽道。 却见凌儿的身子颤了一颤,她低着头轻声地回答道:“我……我是真是不太会烧火……司画,不如……不如我将衣裳都洗了,我会洗衣裳,日后所有的衣裳都该我洗,可好?” 司画冷笑一声,瞧着凌儿的背影笑着说道:“你可别说这样的话,倒像是我欺负你了。” “不,是我自愿的,没人欺负我。”凌儿声音有些低,她将手里的桶放入了水井里,将水打满后一圈一圈地转着辘轳,有些艰难地将那桶水提了上来。凌儿此时显得格外瘦弱,她提起那桶水显得有些吃力,司画却也不帮她,只是看着凌儿吃力地提起那桶水往屋子去。 “你可别告诉我你连水都提不动,这些事情你都不能做,那你还来做什么丫头?或者你去求求主子,在主子身边做上大丫头,这样这些事情你也可以不必做了。”司画在凌儿的身后冷笑道,“你不是攀上了刘将军吗?你既不想做这些,怎么不叫他帮你谋个出路?”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湖 走在前方的凌儿听到这句话,身子突然一僵,她手里的那桶水也洒出了一些,将她的鞋子和裙角打湿了一片。而藏在那墙后面的刘寒初更是惊愕不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出现会给凌姑娘造成这样的误会。 这时刘寒初当真想走出来给帮凌儿一把,可是想着既然现在他已给凌儿造成这样大的误会,倘若现在他若再出来帮凌儿,那别人会怎样看待凌儿?这样一想,刘寒初刚刚准备跨出去的步子又生生收了回来。 “该我做的活,我自然会做,我和刘将军之间没有丝毫瓜葛,我更不会去求他帮我做什么。”凌儿硬生生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又吃力地提着那桶水走入了厨房。 刘寒初心里微微一动,看着凌儿消失的方向,隔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看来,日后是再不能去找凌姑娘了,不然不知又会给凌姑娘造成什么样的困扰。 刘寒初这样想着,转身就离开了。 ……………………………………………………………… 这日古雅等人在怡养苑里陪着老夫人说话。 今天陈英兰也来了,说起来因为最近陈英兰来的次数少了,也因为古枫的事情,府里对陈英兰总觉得愧疚,所以府里每一个人对陈英兰都是亲切温和。 陈英兰大概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虽然她已不如以前活泼了,但在老夫人面前她始终都是保持着笑容,老夫人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有时候老夫人私下里就对古雅说道:“我看英兰这孩子,对枫儿还未死心,虽然我很喜欢英兰,可是到底不知道枫儿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来。我现在倒希望英兰对死了对枫儿的那条心,好好找个人嫁了,这样我心里才觉得宽慰些。” 在这一点上,古雅是很认同老夫人的看法的。 谁说不是呢?现在二哥心里就只有一个木芙蓉,古雅想着,现在就算木芙蓉已死了,二哥大概也不会娶英兰了,毕竟二哥对木芙蓉用情太深了我是大球星最新章节。 因为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所以大家都陪着老夫人来园子里逛了逛,累了后又一起去了幽宜亭里。下人们摆了瓜果。一家人说说话,倒也很是热闹。 古敏如坐在她母亲王夫人身边,而她的下方坐着的是陈英兰。古敏如携了陈英兰的手,笑道:“英兰,咱们大伙上次来这幽宜亭时,你恰好不在,我们那时就商量着说。你不在实在太无趣了。没想到今儿我们又聚在一起了。” 陈英兰笑了笑,说道:“这里这么多的人,怎会无聊?我看你是笑话我。” 一边正在嗑瓜子的舒月忽然向陈英兰笑道:“这我可以给敏如做证,敏如可没有说假,上次我们是这样说的。” “英兰,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去比鞭子了。不如我们一起去比试比试?”古敏如似来了兴致,拉着陈英兰说道。 “这……”陈英兰似有些犹豫。 “去吧去吧!”古敏如催促道。 陈英兰想了想,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古敏如一听,喜得连忙拉着陈英兰就要走,老夫人爱怜地瞧着她们,叮嘱道:“你们可得小心些,仔细别伤了。” 古敏如满口答应了。拉着陈英兰不一会儿就跑出了这园子。老夫人瞧着这个女孩活沷的样子,不由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别一边安静坐着说话的古婉如和古雅,便笑道:“婉如,雅儿,你们的四妹妹和英兰妹妹都去玩去了,你们何不一起去,陪着我们岂不沉闷?” 其实古婉如也觉得有些无趣,听老夫人这样说起,也想拉着古雅一起去玩。古雅见古婉如想离开,也就陪着她去了。这些小的离开这幽宜亭后,就只剩下了老夫人、周夫人、王夫人和舒月了。 这次虽然陈英兰也在这里,不过大家的心情都不似上次那样欢乐了,毕竟上次古府里一片太平,而现在古枫的出走,已给府里的人留下个伤痕,想似上次那样高兴,那可是有些难了。 看来古府里该办办喜事了,冲冲这些晦气。老夫人想着,又看了看古婉如等人离开的方向,向周夫人说道:“湘丫头,我看这府里近来太冷清了,是该冲冲喜了。” 周夫人一听,知道老夫人所说的是想在古府里办喜事,她脸上似有喜色,连忙向老夫人说道:“是了,老太太,这事我正想和你商量商量。我和维镛都已看中了大姑爷的弟弟宇文惜墨,我们都想将婉如嫁过去,现在正想问问老太太的意思。” 老夫人“哦”了一声,眼里露出惊喜之色,说道:“你们已拿了注意了?这宇文惜墨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周夫人笑道:“汝南王宇文珍与王妃的第二个儿子,也是嫡子,人品才气都是一等的,并不比大姑爷差。也是皇室子孙。” 老夫人有些犹豫,说道:“也是汝南王府的?既然淑如已嫁了过去了,又将婉如嫁过去,这姐妹嫁给同一对兄弟,也不知好是不好。”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王夫人发话了,笑道:“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姐妹俩有个照应也好,而且周嫂嫂说了,宇文惜墨人品仪表都是一流的,又是皇室子孙,这也不会亏待了咱们婉如。” 听王夫人帮她说话,周夫人不由地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夫人,老夫人也似乎被王夫人的这句话说动了,如果真如周夫人所说那样好,那么将婉如嫁过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那你们看着办吧,这府里是该办办喜事了。”老夫人说道。 周夫人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欢喜,这古婉如的婚事若是办好了,那她压在心头的那快大石头也就放了下来了剑道独神全文阅读。 “婉如的婚事若是办好了,那也该想想雅儿了。”老夫人忽然又说道,她看了看周夫人,问道,“雅儿的事情,你们可有打算?” 周夫人对古雅的感情是复杂之极,现在也只是和平状态。既然老夫人问起,周夫人也就直说了,“我也向老爷问起过雅儿的婚事,老爷说了,老太太既然喜欢雅儿,就将雅儿再多留一段日子。” 老夫人“嗯”了一声,说起来她还当真有些舍不得古雅嫁得太早,留一留也好。 …………………………………………………………… 古敏如将陈英兰从幽宜亭里拉出来后,就一起来到燕羽湖那边玩耍,因今天天气很好,而且陈英兰身上也没有带鞭子,说起来自上次古枫说喜欢女孩子温柔娴静些后,陈英兰身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鞭子了。 看来这陈英兰是不想再玩这些“男儿家”的东西的,其实这古府园子里也种得有许多的木芙蓉花,这木芙蓉花一到秋天就次第开放起来,极是美丽绚烂,然而王夫人说那花不好,就让舒月将那些木芙蓉花全都拔了,重新种了些海棠。舒月知道王夫人是恨毒了有关木芙蓉的一切,甚至连那木芙蓉花都不能容忍,就顺着王夫人的意,向老夫人等人禀报后就将那些花全都拔除了。 所以现在在这古府的园子里,是再也瞧不到木芙蓉花了。 古府的园子当初建造时花了很大的心思,因为那时古家势力更是强盛,这园子里融合了皇家园林和私家园林的精髓,浓缩南方园林和北方园林的特点,也是京城有名的园林。 这园子里有一片人工湖,湖并不是很大,却也可爱,名字叫燕羽湖。这时秋高气爽,风吹在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映着天上的云与天,很是漂亮,湖里还种着许多的莲花,只是这时节都已衰败了,留着一片片的荷叶,映得水更加碧绿。 “英兰,我们去游湖吧。”古敏如瞧着这湖面说道, 其实陈英兰心里也有这个意思,陈府虽然也不小,不过与古府比起来就逊色多了。于是陈英兰点了点头,说道:“好啊。” 湖边系着一只小舟,古敏如兴致勃勃,率先去了那小舟边,把那小舟的绳子放了下来,古敏如先坐上了那小舟,手里拿着摆在舟上的木桨,心里很是高兴。 陈英兰正准备跟过去时,看着坐在舟上手拿着木桨的古敏如,忽然想起了小的时候,古枫带着她去游湖,陈英兰小的时候溺过水,后来也因些一直害怕水,那时的古枫就拉着她的手一边上舟一边说道:“别怕,英兰妹妹,如果你落水了,我一定把你救你起来,不过当然你不会摔下去的,因为我在你身边嘛。” “为什么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摔下去呢?”小时候的陈英兰问古枫。 古枫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因为我是大哥,你是小妹,大哥当然要保护妹妹啦。” 那时的陈英兰很是感动,又说道:“我又不是你亲妹妹,你的妹妹是敏如。” 古枫笑道:“你和敏如都是我的好妹妹。” 这句话如山谷回音般再次回响在陈英兰的耳边…… 你和敏如都是我的好妹妹…… 你和敏如都是我的好妹妹…… 原来枫哥哥,真的,一直只是将她当做是他的妹妹……陈英兰眼前一阵恍惚,忽然又看到了当年的古枫,她眼睛一阵酸痛,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小步,前面是石头,石头上长满了青苔,陈英兰踏在青苔上,脚下不由地一划,身子一个不稳“噗通”一声摔入了湖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落水 陈英兰失足落水。 “英兰!”古敏如惊叫一声,陈英兰不会游泳,古敏如也不会游泳,此时古敏如正好坐在小舟里,想伸手去拉陈英兰,可是她的手却够不着陈英兰。古敏如吓得差点哭出来,大声叫道:“英兰!来人啊!救命啊!” 这燕羽湖处在古府的东北方位,也比较安静,而且此时的人大多在幽宜亭伺候着老夫人等人,这里的人就更少了。古敏如喊了两声,见没有人赶来,古敏如只急得恨不得自己也跳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人正好经过燕羽湖,听到古敏如惊恐之极的叫声后,连忙赶了来,见水里有个人在扑腾挣扎,又看到古敏如又急又慌地去伸手拉那人。 这人已猜到了什么,连忙冲到了湖边,“噗通”一声就将跳入了湖水里,然后一只手揽住陈英兰的腰,另一只手带着陈英兰游上了岸。 见陈英兰被人救起,古敏如当真是松了口气,此时古敏如已被吓得泪流满面了,万一陈英兰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真不敢相信她会被怎样责罚。 古敏如从舟上一跃而下,此时陈英兰呛了水,一直在咳着。古敏如泪落不止,说道:“英兰,你别吓我。” 古敏如忽然想起刚刚救陈英兰上来的人,因为之前她一直都在看着陈英兰,也没有注意到到底是谁救了陈英兰,所以古敏如抬头看去,然后大吃一惊。 因为救了陈英兰的人,正是……古楠! 古敏如一直以为古楠不学无术,又好色爱玩,尤其和她哥哥古枫比起来,这古楠就更显得逊色了。古敏如以前也一直瞧不起古楠,现在见竟是古楠救了陈英兰。古敏如诧异的同时,也不免对这古楠起了好感。 这边正在幽宜亭的老夫人、周夫人和王夫人以及舒月正在说话,周夫人正说了近来古淑如在汝南王府的情况,忽然有小丫头急冲冲地赶来,说道:“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少奶奶,不好了无限之茅山道士最新章节!陈家小姐溺水了!” 这句说如一道晴天霹雳响来,当时老夫人惊得从座位上猛地站起。周夫人和王夫人以及舒月也吓了一大跳,现在的陈英兰还在燕羽湖边,几人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而古婉如正和古雅在盈香馆里说话。古婉如说要带古雅去绣杏堂看古婉如近来绣的一幅“锦绣山河”,古雅欣然前往,两人正走到杏林前时,就看到丫头们慌慌张张的,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陈英兰溺水了。两人吓得也直接去了燕羽湖边。 燕羽湖离古楠住的桦南院最近,于是大家就先将陈英兰安排在舒月的桦南院里,陈英兰溺水的事情也惊动了正在见客的古维镛,说来也巧,今天恰好石城月也在。因为石城月也是懂医术,于是古维镛便与石城月一起赶到了桦南院。石城月给陈英兰诊了脉,又便写了方子,教丫头们如何如何做。然后向众人说道:“陈小姐呛了水,但现在已无大碍了。” 众人一听,不由地长长松了口气。 这里舒月已教人去准备了,老夫人问起了古敏如事情的经过,古敏如边哭边说。老夫人本想责怪古敏如,可是见古敏如哭得伤心。大概古敏如自己也被吓坏了吧。于是老夫人也就不再继续责怪古敏如了。 此时老夫人等女眷俱在内屋里看陈英兰,古敏如怕见着了伤心,就独自坐在外面抹眼泪。石城月出来时正好瞧着古敏如坐在椅子上哭着,见她眼睛都哭得像桃核了,石城月不免有些不忍心,就走到她的身边安慰道:“陈小姐不会有事,你也不必自责了。” 古敏如抬头一看,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了石城月英朗的脸庞,若是换了平时,她一看到石城月就会有气,可是此时此刻看到石城月,她忽然觉得有些安慰。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上次我还要陷害你,你是来笑话我的,是不是?”古敏如说着,一颗泪水就滚落下来,她拿出自己的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了去。 石城月在古敏如身边的靠椅上坐了下来,声音里似带了些疑惑,道:“讨厌你?我可从未这样想过,我倒觉得古四小姐很可爱。” 石城月说这话时是想起上次古敏如在园子里摔在地面上,突然无故骂了一声“该死的石城月”的场景。想想那情景倒真有些好笑。 古敏如有些诧异地看着石城月,可爱?很少有人这样说她,她透过泪眼看着石城月那双深邃的眼睛,那棱角分明的轮阔,她心里一动,脸不由地微微红了起来。 这时她又低下头来,有些担心地问道:“英兰当真不会有事?” 石城月安慰道:“她绝对不会有事。” 古敏如见他眼睛的关切之色,心里泛出一丝温暖与感动来。 舒月已派了丫头过来照顾陈英兰,也将陈英兰自己的贴身丫头锁儿唤了来。众人伴着陈英兰在这里坐了会儿,陈英兰没事也才放下心来。周夫人得知是自己的儿子古楠救了陈英兰后,不由地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楠儿也不是一无是处,这样想着,心里也有些得意了。 老夫人是第一次看到石城月,她本以为石城月是大夫,但见他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心下好生奇怪,待石城月出去后,老夫人忍不住低声向周夫人问道:“这个大夫好生年轻。” 周夫人知道老夫人问的是石城月,于是轻声回道:“婆婆不知,他原不是大夫,本是皇朝第一太医卫若一的养子,名字叫石城月,卫若一去逝后,卫家便与石城月断了来往,石城月也被贬到外地任官,是最近才被召回京的。维镛对这个年轻人也很看重,他已是府里的常客了,只是不曾拜会过婆婆。” 老夫人点了点头,心想着年纪轻轻就在京里站稳了脚,又深得古维镛赏识,定是个不错的人。尤其是这人长得极俊美,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老夫人一看到石城月,心里就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至尊毒王。她想了想,又忽然问道:“那这石城月可曾娶妻?” 周夫人摇了摇头,道:“不曾。” 其实周夫人在给古婉如选夫婿时,也曾想过要不要将古婉如许给石城月,毕竟这石城月在外面颇有才名,不过周夫人觉得石城月家境不够厚实,虽说石城月有着锦绣前程,但她到底不放心,她希望古婉如嫁给大富大贵之家,锦衣玉食是一定要保证的。 这次的事情也算是虚惊一场了,因为古敏如觉得这次的事情她有很大的责任,所以古敏如一直守在陈英兰的身边,陈英兰醒来看到古敏如时,想起之前的事情,想着自己也吓着古敏如了,不由地好生抱歉。古敏如将就古楠救陈英兰的事情说了。 陈英兰似有些惊讶,问道:“是楠哥哥救了我?” 古敏如点了点头,说道:“你没有想到吧?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样英勇过,看来日后我们都要对楠儿刮目相看了。” 陈英兰“嗯”了一声,喃喃道:“那我还真应该谢谢他。” 下人们见陈英兰醒来了,便通知了各位夫人太太,众也都舒了口气。如果陈英兰在古府里出了事,那陈家与古家的关系可能就断了。毕竟陈家永有多宠爱陈英兰,这是众人都知道的。 古维镛也是放下心来。 此外古维镛还对古楠赞扬了一番,说来古楠极得听到古维镛的赞扬,其实燕羽湖离他的楠阳院也不远,他也是想去燕羽湖走走,也算是运气好,正好又遇上这事,而古家原本就重视习武,所以小时候古楠也被逼着学过游泳,他还记得那时古维镛就是让刘寒初逼着他去学游水,刘寒初对古维镛是言听计从、绝不犹豫,他对古楠说了两遍游泳的法子,注意的事情,又给古楠演示两遍后,就直接将古楠扔到水里,在古楠快淹死时又把他救起,但他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时,刘寒初再把他扔到水里…… 那时古楠将刘寒初骂了不下万遍,并发誓日后定要报复刘寒初,让刘寒初喝水喝到撑死,或者将刘寒初绑起来,再扔到水里,让他也尝尝这被扔到水里的滋味。 现在看来……其实会游泳还蛮好…… 至少有机会英雄救美…… 末了古楠走到陈英兰的床前,关切地问道:“英兰,你没事吧?” 陈英兰摇了摇头,看了看古楠,感激道:“我没事,谢谢你,楠哥哥。” 古楠瞧着陈英兰那秀美的脸,两道柳眉深浅恰好相宜,明澈的双眸,精巧的鼻子,甜润可爱的嘴,他心里就是一荡,心想着,他真不明白二哥是怎么回事,英兰长得这样漂亮,又这么可爱,如果让他娶到英兰,他定会欢喜得不得了,也绝对不会再到外面去胡混了。有这样美丽的娇妻在屋子里,管他是木芙蓉还是水芙蓉,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陈英兰见古楠痴愣愣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又叫了他一声:“楠哥哥。” 古楠回过神来,温和的说道:“英兰,你日后可得当心了,再不要这样粗心了。” 陈英兰“嗯”了一声,眼里似有一丝感伤。 其实她只是忽然想起了和古枫在一起遇到的事情罢了,一不留神就走落水了。 古楠见陈英兰脸上似有疲惫之色,当下就向陈英兰说道:“英兰,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陈英兰点了点头,却并不说什么。 古楠又看了陈英兰一眼,方才转身走了出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亲人 老夫人对这石城月似乎很有兴趣,到了第二天时,老夫人特意将石城月请到了幽宜亭里,因为老夫人的茶点一向都是古雅准备的,所以这一次古雅也亲自去了厨房给石城月准备了茶与点心,然后亲自将那茶点端了上来,此时这亭子里就只有老夫人、石城月以及古雅三人。 石城月品了一口杯里的茶,有意无意地看了古雅一眼,然后微笑道:“好茶。” 古雅微微一笑,却并不说什么。倒是老夫人笑道:“你可别小看我这孙女,我这孙女煎的茶真真的好喝。我看没几个人煎茶的本领及得过我的雅儿。” 又看了一眼古雅,石城月笑道:“原来如此,那我是荣幸之至。” 老夫人问了些石城月其他的事,比如问了问石城月的父母,石城月的表情有些凝重,说道:“我的父母在我出生没几天就去世了。” 古雅站在老夫人的背后,看着石城月凝重的表情,知道石城月心里感伤,不免替石城月担心。 老夫人“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兄弟姐妹?” 石城月的脸色有些沉重,他沉默了半晌,方才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问了石城月一些问题,石城月都一一答了,老夫人请石城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后,便让古雅去送石城月,古雅点了点头,便去了。 一路上石城月也没有说话,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树丛后时,石城月忽然就拉住了古雅的手,古雅吃了一惊,这里到底是古府里,给下人们撞见可如何是好? 于是古雅用力缩了缩她的手。想将她的手抽回来,却被石城月握得紧紧的。 “你……你怎么了?”古雅见石城月的神色不太对,不由地担心道警神全文阅读。 石城月凝视着古雅的眼睛,忽然说道:“雅儿,我明日向你提亲,好不好?” 古雅一怔,张大了眼睛看着石城月,心里紧张得咚咚直跳,问道:“你……你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石城月伸手将古雅紧紧拥在怀里,古雅只觉得心里一跳。既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有些担心石城月,她当下也不忍心推开石城月。只是温和地问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 石城月在古雅的耳畔说道:“我想让你早一些嫁给我,我再不想一个人了,雅儿……” 一个人? 古雅心头一震,石城月所说的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是刚才祖母所问的话提起了石城月的伤心事情吗。石城月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是吗?所以他现在的举动才会这样? 古雅的心突然随着他而感伤起来。 “城月,你怎会是一个人呢?我不是在这里吗?”古雅柔声说道。 石城月的身子似僵了一僵,又下意识地将古雅揽得更紧一些,却并不说话。 …………………………………………………………………… 其实古雅并不想过早地嫁给石城月。 一来长幼有序。古雅就算要成亲,古府里到底也应该先将古婉如的婚事办了,再去办古雅的婚事;二来……不知道为什么。古雅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着嫁给石城月,就是要与石城月过一辈子,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地方是空着的,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似乎……似乎好像是失去了什么般的茫然若失……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所以关于提亲的事情。石城月了并没有马上向古维镛提出。 府里的日子倒也平静,不过这几日里古楠和陈英兰倒走得较近了,确切地说,是古楠主动去找陈英兰,反正陈英兰自由得很,古楠常常陪着陈英兰走处玩,又陪着陈英兰骑马什么的,所以古楠近来往陈府去的次数多了。 说来周夫人心里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自然希望古楠上进一些,现在古楠日日去陈府……好吧,总比去妓院好…… 当初古枫也总往陈府跑,后来古枫变得那么出众了,周夫人就期待着现在古楠也日日往陈府跑,日后也和古枫一样争气。 这日舒月和春罗走在园子里,舒月一边看着园子里的景致,一边向春罗问道:“一个月前买的那三个丫头怎么样了?” 春罗跟在舒月的身后,说道:“这三个头,依我看,那个凌儿虽然长得最美,可是她的性格和当初三小姐身边的丫头晓秋一样,懦弱无争,逆来顺受,也没有什么心计。这样的人恐怕也难以独当一面。” 舒月“哦”了一声,望了一眼远处的盛开的丹桂,这芳香馥郁,令人心旷神怡,舒月叹了口气,当初瞧着凌儿长得漂亮,就把她买了下来,本以为她会和珍珍一样是一个既漂亮又有心计的得以助手,却没有料到竟是和晓秋一样的性子。真是可惜了,不过这样漂亮的人,倒可以转买给大户人家做妾,以凌儿的姿色,大捞一笔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那其他两个丫头呢?”舒月走到了宿溪桥上,问着身后的春罗。 春罗道:“那个小梅性格温柔,又很善良,心计不深,唯求自保,同时那小梅似对凌儿很好,别人欺负凌儿时,小梅也总护着她。” 舒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说道:“依雅儿的性子,雅儿虽然工于心计,但雅儿心底到底善良了些,你看她为了她以前的丫头晓秋做的那番事情就知道了升邪全文阅读。所以这善良温柔,又知本分的人,想必也是雅儿喜欢的,雅儿的性子也容易软化那些存着良知的人,所以这类人是雅儿最好控制的。” 说着,舒月又继续问道:“那第三个丫头呢?” 春罗道:“司画原本也是个很标致的,在这府里丫头里,仅次于凌儿与珍珍。但这司画心机却是这三个丫头里最深的,她在这府里的一个月里,基本已笼络了一半以上的三四等下人,又给足了那些资历老的丫头们的面子,她在这里吃得很开。我估摸着这司画的意思,她一直有意想到咱们房间做丫头。” “哦?”舒月不由地一笑,说道,“这个司画的志向倒不小。” 春罗道:“可不是。不过这司画也不是个好惹的,司画虽然对这府里其他丫头都很小,但对凌儿却极差,也不是为何,她一直都针对着凌儿,凌儿在她手下似乎吃了不少苦头。” 舒月“嗯”了一声,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个司画是在嫉妒凌儿,司画容貌出众,却见凌儿更美,她害怕凌儿的光芒将她掩盖住,所以才会如此。司画虽然志向大,手段足,可是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这样的人倒是麻烦得紧。” 春罗有些疑惑,不由地看着舒月柔美的侧脸,问道:“麻烦?春罗不明白,还请少奶奶明示。” 舒月回头看了一眼春罗,又微微一笑,说道:“若将司画留在身边,如果不重用她,她定会心生怨恨,可能对我们不利,若重用她,她连一个比自己漂亮的凌儿都容不下,若哪一天我们无意里做了让她不快的事情,她说不定就会背叛我们,而她的手段又厉害,如此一来,我们就危险了。” 春罗似有些明白了,她说道:“那我们就不要将她留在身边。” “不然。”舒月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的人,我们若不留在身边,她就会到别的主子那里另谋出路,到时她一旦成了我们的敌人,那也是个棘手的事情。” 春罗眉头一皱,忧虑道:“依少奶奶的意思,这人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那我们该怎么办?” 舒月想了想,说道:“先将小梅送到零星小筑,让雅儿自己看着办,司画既然想到我房里来,你就将她先放到我房里来做个三等丫头,至于凌儿……她就继续呆着吧。” “少奶奶……”春罗脸上似有犹豫之色,说道,“您既然说司画留在身边不好,为什么还要将她留在身边?” 舒月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春罗,意味深长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了,总该得些什么了。何况司画的手段,总不好让她被他人收下。” 春罗一听,恍然大悟,然后佩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 已是夜晚了,桌上一灯如豆,今天晚上刘寒初在自己简朴的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坐在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喝,目光忽然落在他右手的白色纱布上,他想了想,又伸出左手将那白布一圈一圈解开,白布解下,一个小小、深深的牙印便露在他的手背下方,刘寒初看了看这个牙印,忽然叹了口气,还好他的衣袖是略向前突出的覆过半个手背的,刚好可以拦住这个牙印,不然…… 也不知凌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刘寒初也没有多想,夜已深了,不过他还是想去外面走一圈,毕竟他的责任感很强,总想去巡逻一圈,确定府里没有什么事情后,才能安然入睡。 于是他灭了桌上的灯,提着刀就离开了房间。 ------------ 第一百二十章 月光 今天是十五,天上是一轮冰盘般的月亮,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淌在人间,宛如嫦娥的银色水袖迷离温柔。 刘寒初走着走着,就去了园子里的燕羽湖,夜是静悄悄的,仿佛是只那风吹着绿叶的沙沙声响在了这片天地里。燕羽湖这里更是安静,幽幽漾漾的湖水里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与天边的明月遥遥相望,相看无语。 刘寒初从几株繁盛的树后转出来时,便有意无意地往燕羽湖望了一眼。 此时此刻的燕羽湖一定很美,他是这样想的。 然而下一瞬,他便怔住了。 就在那片幽泠泠的湖水边上,这片温柔的银色月光下,他看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身段玲珑的女子背对着他,坐在湖边的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那女子的头发很长,漆黑的头发如一匹缎子伏贴地披在她的背后,幽幽的月光映着湖边的人影,更显得凄迷幽丽。刘寒初先是一怔,看了半晌,又觉得奇怪,最后起了疑心,伸手按在他的刀上,然后轻轻地向那女子走近。 刘寒初的脚步声极轻,那女子也没有注意到刘寒初的走近,她只是仍然坐在那里,刘寒初从侧后方走近她的身边才赫然地发现这个身影极熟悉。 竟然就是凌儿! 然而…… 她竟然脱了鞋子,将一双纤美秀丽的脚放入水里一荡一荡地,仿佛很自在。而她的左手里拿着一包什么东西,右手正一颗悠闲地捡着她的左手那包――大概是糖――东西吃着。而她的目光却落在倒映在湖水里的银色月亮上。 这……实在令刘寒初惊异不已。 现在也将深秋了。 在这样深的夜里,出来本就有些冷的,可是她竟然在这样凉的夜里,在这清冽的湖水里洗脚!还这么悠闲!她不冷吗? “凌姑娘?”刘寒初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凌儿听到刘寒初的声音,似吓了一大跳。连忙回过头看去,正好瞧到了正愣愣地看着她的刘寒初,凌儿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是你?” 听到凌儿清脆的声音,刘寒初这才相信原来这人当真是凌儿。一阵晚风从湖面吹来,带着丝丝凉凉的冷意,刘寒初忍不住看了一眼凌儿浸在湖水里的那双脚,那是一双白皙而玲珑的脚,月影下里的水的波纹带着几分剔透可爱,仿佛是一块美玉。刘寒初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别过脸去不敢看凌儿无敌柴刀全文阅读。 凌儿看着刘寒初那有些慌乱的样子,凌儿笑着问道:“喂,你做什么这样慌张?背过身子做什么?” 刘寒初感觉有些尴尬。说道:“刚才无意中冒犯了姑娘,还请恕罪。” “冒犯?”凌儿看着刘寒初的背影,疑惑道,“冒犯什么?什么冒犯?你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刘寒初尴尬的道:“无意中看到了姑娘的……” 说到这里,刘寒初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凌儿一怔。然后似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噗哧”一笑,将脚从水里扬了出来,用身上的绢子将脚上的水擦了干净,再重新穿上鞋袜。凌儿做这一切时刘寒初都是别过头不敢去看她的,直到凌儿穿好了鞋袜。刘寒初还是不敢去看凌儿,凌儿不由地觉得好笑,也不去提醒她。她坐在石头边,伸手抱着自己的膝盖,笑着向刘寒初问道:“你看都看了,还别过头去有什么用?” 刘寒初微微一怔,似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凌儿这么问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说将军府的人一向不拘小节,但刘寒初于这些礼节却很在意,向来女子的裸足只有丈夫才可以看的。 刘寒初怔在那里完全说不出话来。 凌儿见他不说话,只有叹了口气,说道:“这里的人真奇怪,规矩这么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刘寒初心里微微诧异,他仍是背对着凌儿,并不敢回头去看凌儿,他心道,想来这凌儿在山里一个人自在惯了,突然到了外面,所有才会觉得规距多吧。似他们都觉得这些礼仪是理所当然的,但凌儿却不这样认为。 “凌姑娘,这样晚了,你为何不睡觉一个人坐在这里?”刘寒初忽然问道。 凌儿奇怪地看着刘寒初,说道:“你不也在这里吗?” “那是因为……”刘寒初毫不犹豫地解释道,“因为我有责任保护这里的安全。” 凌儿更是奇怪,伸手从糖果袋里拿出一个颗杏仁放入嘴里吃了,似明白了什么,说道:“你觉得我会做出伤害这里的人的事情,所以每天要出来查看吗?” 刘寒初忙道:“不是,你若不在,我也要出来。” 凌儿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瞧着刘寒初的背影,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呵呵呵地笑个不止。 “凌姑娘,你在笑什么?”刘寒初听着凌儿的笑声,不由地觉得奇怪。 凌儿仍然呵呵地笑着,笑着笑着,突然“哎呀!”地惊叫一声。 听到凌儿的惊呼声,刘寒初连忙回头看去,见凌儿正反过身子,伸手向湖里疾探而去,似乎准备从湖里拿东西。许是因为凌儿探得太急,身子一个不稳就向湖里摔去,刘寒初见状,连忙赶去,俯身扶住凌儿不稳的身子,然而……她手里的那包糖就这样直直地落入了湖水里。 原来刚才她笑得太急,一不留神就将那包糖落往湖水里。 刘寒初扶稳了凌儿后,手碰到凌儿的身子,他微微一怔,因为凌儿身上竟是冰凉冰凉的,也只是一怔,他又触电般地收回了手,问道:“凌姑娘,你没事吧?” 凌儿看了刘寒初一眼,然后说了三个字:“糖掉了。” 刘寒初一怔。 凌儿又用幽怨地眼神看着他,继续说道:“一个月的例钱……我吃了那么多的糖,这是唯一一次用自己的钱买的贤知千里全文阅读。” 不是偷的,不是抢的,也不是骗的。 刘寒初愣了愣,又看了一眼那渐渐沉入湖里的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吃。” 凌儿眼睛一亮,脸上似有喜色,然而眼睛又立刻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说道:“算了。” 说罢她也不理会这边的刘寒初,自己就重新站起身子,往回走去。刘寒初也没有跟过去,他看着凌儿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那映在湖水里的明月,刚才凌姑娘就一直看着那个虚幻的明月吗?难道她是心情不好才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 这日古雅坐在屋子里喝着一盅银耳蜜汤一羹一羹地喝着,喝完后,就拿起自己的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正在这时珍珍从屋子外面走入内室里来,说道:“小姐,昨儿大少奶奶说的那个丫头小梅过来了。” 古雅笑了笑,说道:“大嫂嫂总是不放心我,总想让我这里添些人,也罢,既是大嫂嫂给我选的,你就让她进来吧,我先瞧瞧。” 珍珍道:“是。”然后出去将那小梅领了进来,那小梅大概十七八岁,长得倒也干净,低眉顺眼的,似乎很温顺。古雅上下打量了这小梅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小梅,既然是大嫂嫂让你到我这里来的,想必你也是个明事理的。我这零星小筑的人向来很少,你日后可能会辛苦一些。” 小梅道:“三小姐言重了,伺候主子是丫头们的本分,哪里有辛苦不辛苦的,只要主子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便是我们的福气了。” 古雅看了看站在小梅背后的珍珍,珍珍向古雅微微一笑,这个丫头还算伶俐。 古雅点了点头,继续向小梅说道:“既如此,小梅,你日后可以将这零星小筑就当做自己的家。下去吧。” “是。”小梅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珍珍走到古雅的身边,问道:“小姐,这个丫头你可满意?” 古雅倒了口茶,轻轻地吹着茶上的热气,然后说道:“不算太差。” 顿了顿,古雅又向珍珍说道:“珍珍,前些日子大嫂嫂给了我一匹青缎子,你去量着给小梅做两套新衣裳。零星小筑人少,支出也少,每个人穿好些也好。” 珍珍一一应了,又问道:“小姐可准备重用她?” 古雅喝了一口茶,方说道:“不急,先瞧瞧。现在先让她做个三等丫头。” 说着古雅又站起身来,看了看窗外,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去看看祖母,还要去爹爹那里走一趟,珍珍,你留在零星小筑吧。” 珍珍道:“是。” 古雅自己一路出了零星小筑后,珍珍又去张罗着给那小梅做衣裳。现在算了算,零星小筑的大丫头只有珍珍一人,没有一个二等丫头,底下有两个三等小丫头。一个院里一共才三个丫头,一个妈妈嬷嬷都没有。而府里其他的小姐少爷们,一般是两个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四到五个三等小丫头,此外还有些妈妈嬷嬷,一共加起来都是十来个下人。 而零星小筑加上小姐,偌大的一个院落里也才四个人,难道舒月要给零星小筑添人了。不过现在加上小梅,零星小筑就有四个丫头了。 但是小姐身边还是应该再添一个管事的,不然珍珍一人,倒还真有些忙,最怕的是哪天珍珍万一有急事,这零星小筑就会突然冷清下来。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帮忙 珍珍给小梅扯了布做了衣裳,又将自己几件旧衣裳给了小梅,小梅千恩万谢过了。珍珍便向小梅笑着说道:“我们都是零星小筑的丫头,算来也是一家子人,不必这样客气。” 小梅感激道:“小梅怎可以与珍珍姑娘比?” 珍珍亲切地携了小梅的手,笑道:“都说了是一家人,还比什么比,你再这样说可是与我们生分了。” 小梅点了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 珍珍听到小梅叹气,不由地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小梅看了一眼窗外,有些担心地说道:“我本是和一个朋友一起被买入府里来的,我现在能有福气到这里伺候三小姐,可是我想着我朋友自己还在做粗活的朋友,想着会不会有人欺负她,心里有些担心她罢了。” 珍珍“哦”了一声,看了看小梅真挚的脸,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或许舒月就是瞧着这小梅心地善良,真诚待人,才将这小梅送入零星小筑吧。这舒月也很会揣摩小姐的心思,小姐就喜欢这样的性子的人物。 珍珍宽慰道:“你也不必担心,若你的朋友也和你一样做得很好,小姐说不定也会将她接入零星小筑呢?反正这零星小筑人少,再添几个人也没有什么。” 小梅一听,眼亮登时一亮,说道:“真的吗?” 珍珍微笑着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梅道:“她叫凌儿。” 珍珍又与小梅说了两句,说了些在零星小筑要注意的事情,便离开了小梅这里。现在小姐出去了,珍珍将一切事情安排好后,人也有些累了。这时也快到正午了,珍珍回到自己的房里,正准备休息一下时,忽然有人敲响了珍珍的门。 开了面,却是小梅正站在外面,珍珍有些奇怪,问小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小梅却说道:“珍珍姑娘,刘将军来找你双珠阖最新章节。” 珍珍微微一怔,刘寒初吗?心里不觉泛出一丝期待与欣喜。珍珍连忙问道:“他在哪里?” 小梅道:“在零星小筑院外的丹桂树下。” 珍珍先让小梅下去了,又忙着去见刘寒初,但念一想。她又回到屋子里,将一直收在匣子里的镜子摆了出来,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秀美的脸庞,又理了理她的鬓发,方面离开了屋子。往外面去了。 此时刘寒初正在一株丹桂树下,树上缀满了红色的桂花,一阵一阵地丹桂芳香飘满了零星小筑的院子。珍珍远远看到了树下的刘寒初,不由地笑了笑,忙向刘寒初赶了来。 “珍珍姑娘。”刘寒初见珍珍走来,便先开了口。微微带了些歉意,说道,“再次麻烦你。实在不好意思。不知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珍珍笑了笑,端的明艳动人,说道:“刘将军太客气了,您对珍珍有救命之恩,无论将军什么时候来找珍珍。珍珍都会欢迎。” 刘寒初感激道:“多谢。” 珍珍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将军找珍珍有何事?” 刘寒初迟疑了一会儿,方才道:“可否再陪我去买些……糖?” 珍珍诧异地看着刘寒初。想来是又想给那个小女孩买糖吧,这样想想,珍珍也就理解了,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如此,那我们去吧。” 于是刘寒初又与珍珍一起去了街上,这次刘寒初去了上次买干果的地方,将上次买的糖再买了一份,珍珍瞧着刘寒初又买同样的糖,问道:“那个小姑娘很喜欢吃上次你买的糖吗?” 刘寒初摇了摇头,老实说道:“上次买的她没有吃到。” 珍珍“哦”了一声,这一次珍珍又带着刘寒初去买了些雪花糕,这雪花糕是将蒸糥米饭捣烂,用蒸芝麻屑加糖为馅,再打成一个大饼,最后将大饼切成方块,是很简单的民间小点心。其实珍珍也会做,珍珍的手艺虽然比不上古雅,但跟着古雅久了,许多精巧的点心珍珍也都会做了。 珍珍瞧着这些点心,又向刘寒初说道:“其实这些点心我也会做,将军如果喜欢,我可以常常做给将军。” 这话刚刚说话,珍珍又觉得有些不对,脸上不由地微微一红。刘寒初倒没有在意珍珍微红的脸,听说珍珍会做,他的脸上似有喜色,道:“当真吗?” 珍珍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刘寒初心道:既然珍珍会做,而那凌姑娘又特别好吃,这样一来倒可以让珍珍做些给凌姑娘吃。反正都是府里的人,凌姑娘也不必晚上饿得去厨房偷东西了。但…… “珍珍姑娘这样忙,这些小事还是不好麻烦姑娘。”刘寒初感激道。 “不麻烦!”珍珍连忙说,这句话说得甚急,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刘寒初没料到珍珍的有这样大的反应,不由地怔了怔,而珍珍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脸上微微晕出一圈红晕,说道,“我平日里常常陪着小姐做些点心,自己也喜欢做来吃,如果将军喜欢,下次我做的时候便多做一些,所以不麻烦。” 原来如此,听珍珍这样说,刘寒初自然高兴,便说道:“那我先谢过姑娘了。” 珍珍“嗯”了一声,想到自己以后可以亲自去给刘寒初做点心吃,心里泛起一丝甜蜜来。这一次两人买完东西后就直接回了古府。两人走到园子前面时便告别了,珍珍往零星小筑走,而刘寒初就往仆人们的住处走。两人分别时,珍珍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刘寒初问道:“不知将军什么时候想吃这些点心呢?” 说一出口,珍珍又觉得这话问得不对,刘寒初怎么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吃武法无天。但刘寒初似也没有在意,他说道:“随时都可以,只是珍珍姑娘不必特地为我劳神。” 珍珍抿嘴一笑,却也并不说什么,转身便去了。 刘寒初走了回去。 他刚刚回到房里时,古维镛正好派人来叫他过去,听是古维镛让他去,他想也不想,将身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去了古维镛那里。 古维镛收到消息,汝南王府有一个叫晋右的人的身份与背景,这人可能与相府的人关系极大,刘寒初得到命令后,连饭都没有吃,直接去了查了,在妓院里找到了那晋右,然后察到了他的身份,背景,所认识的人,常与什么来往,等等一一察明,甚至还去了晋右的家里,将晋右的一切都察得清清楚楚后,已是第三天正午了。现在的晋右是汝南王府的人,而据刘寒初的察探,这晋右极可能是文权安插在汝南王府的奸细。 现在汝南王府与古家关系最近,宰相文都此举已表示了他们已蠢蠢欲动了。 说着时,刘寒初又向古维镛禀告:“只怕汝南王府已不安定了,现在潜伏在汝南王府明里暗里的人实在太多。我倒是有些担心大小姐,大小姐有孕在身,倘若汝南王府不稳定,伤了大小姐如何是好?” 古维镛眉头一皱,又向刘寒初说道:“你去一趟汝南王府,将你所察到的事情告诉宇文惜诵,让他当心。可别叫小人钻了空子!” 刘寒初道:“是。” 说罢刘寒初就退了出去,也没有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赶到了汝南王府,找到了世子宇文惜诵,并将古维镛嘱咐的一切都告诉了宇文惜诵。宇文惜诵得知此事后脸色颇为凝重,因为这晋右向来是在他二弟宇文惜墨的手下做事,这两天他二弟宇文惜墨在外面处理一些事情,据说那事情与晋右有一定的关系,如果那晋右有问题……宇文惜诵不由地为自己的宇文惜墨担心起来。 ……………………………………………………………… 这日古雅回到零星小筑时,左右瞧不见珍珍,不由地觉得疑惑,恰巧看到新来的丫头小梅在院子里修剪着花草,古雅便走到小梅的身边,向一边的小梅问道:“小梅,你可看到珍珍了?” 小梅见是古雅,便说道:“珍珍姑娘在厨房里做点心。” 因为古雅喜欢自己做点心之类的,所以零星小筑也有一个精巧的小厨房。古雅微微诧异,珍珍什么时候喜欢做这些东西了? “小姐要我去将珍珍姑娘叫来吗?”小梅见古雅若有所思地想着些什么,便在一旁问道。 古雅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说罢便自己回了屋里。 此时零星小筑的珍珍将新蒸好的木犀糕放入一个青花小碟子里,摆出一个精巧的花形,看着自己做的点心,珍珍脸上不由地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知道刘寒初喜不喜欢吃木犀糕? 也不知道今天刘寒初回来了吗,那天她回来后便直接去做了些点心,但是听下人们说刘寒初被大老爷古维镛派出去了,她也只得回来,第二天又做了点心去找刘寒初,可是那时的刘寒初仍然没有回来,现在是第三天了,也不知道刘寒初回来了没有。 珍珍用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道: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去看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想着,珍珍便将那碟子里的点心放入了一个一层的漆木食盒里,然后提着盒子往外面走了出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木犀 辛苦了两天,终于将老爷交待下来的事情办好了。 刘寒初回到自己的房里时,正准备坐下来倒杯水喝,忽然看到了摆在桌上的糖与雪花糕。他这才想起这是给凌姑娘买的吃的,前天老爷要他去察晋右的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将东西交给凌姑娘就走了。 他走到桌子边上,又将那包干果的袋子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这样的食品可以保存很久,所以这东西应该还是可以吃的。 不过……他把那雪花糕的纸袋子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那雪花糕,只觉得一股异味传来,刘寒初眉头一皱,这雪花糕大概是不能吃了。 哎,可惜了。 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刘将军。” 刘寒初认得那是珍珍的声音,他忙转身开了门,走了出去,正好看到穿着绿色衣裳的珍珍站在微笑着站在外面,用里拿着一个小食盒。 珍珍看到刘寒初走了出来,不由地松了口气,刘将军回来了。刘寒初走到珍珍的面前,说道:“珍珍姑娘?” 珍珍将手里的小食盒递给刘寒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做的木犀糕……” 说了一句话,珍珍脸上微微一红,不觉低下头来,似有些羞涩。刘寒初倒没有注意到珍珍的羞涩,他刚刚还觉得那雪花糕都坏了,不能吃了,现在看到珍珍送来这木犀糕,心里不由地一喜,接过珍珍递来的木犀糕感激道:“多谢珍珍姑娘。” 珍珍见他这样高兴,心里一甜,低了低头,微笑道:“不客气。若将军喜欢。下次我再做一些。” 刘寒初感激道:“多谢。” 珍珍“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先走了。” 刘寒初点头道:“姑娘慢走。” 珍珍微微笑了笑,转身便离开走,心里很是高兴,走着走着,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刘寒初,刘寒初正坐在看着她做的点心,脸上似有喜色。珍珍心里欢喜,转身继续走了。 珍珍在回零星小筑的路上看到正从零星小筑出来的小梅,小梅手里拿着吃的东西。珍珍看着小梅带东西出去,不由地觉得奇怪,小梅见到珍珍也连忙停住了步子血脉录最新章节。说道:“珍珍姑娘。” 珍珍疑惑地瞧着小梅手里的小食盒,问道:“小梅,你这是要给谁送吃的?” 小梅似有些慌张,她迟疑着,犹豫着说道:“我想去看看凌儿。她最是好吃了,今天上午小姐给了我些糕点,我没舍得吃,就想给凌儿送过去。” 珍珍“哦”了一声,看着小梅这紧张的模样,不由地笑了笑。说道:“你不必紧张,这东西既然是你的,你要送给谁便送给谁。” 顿了顿。珍珍又说道:“你对那叫凌儿的似乎很不错。” 小梅始终是低着头的,说道:“我和凌儿在外面就认识了,我们是朋友,凌儿虽然喜欢玩闹,不过人很好。我看着她就觉得她像是我的妹妹一样,总想好好照顾她。” 小梅的话让珍珍有些感动。其实在这府里,哪个不是为了自己机关算尽的?这小梅和凌儿的感情倒是很令人羡慕,其实有的时候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始终关心着自己,真挚以对付着自己,那也是一种温馨与感动,珍珍这样想着,心里对这凌儿也有些在意了,她又问道:“想必那凌儿是一个和你一样善良温和的女孩吧?” 小梅点了点头。 珍珍亲切地拍了拍小梅的肩膀,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一起去看凌儿。我对这个凌儿倒有些好奇了。” ………………………………………………………………………… 刘寒初回了房间,拿起桌上的那一袋糖,带着珍珍刚刚送来的木犀糕去了凌儿那里。 此时凌儿正一个人在下人的院子里洗着衣裳。其他的人都不在这里,因为凌儿要洗的衣裳最多,而她又洗得最慢,所以这会儿还一个人在洗衣裳,其他的下人要么就休息去了,要么就去逛去了,所以只有凌儿一个人孤零零地洗着衣裳。 凌儿脾气原本不好,看着这衣裳怎么洗都洗不完,心里更是又急又气又烦。而令她更烦的是――肚子饿了…… 若是以前,小梅一定会来帮凌儿一起洗的,现在小梅已到零星小筑去了,好在那个总是欺负她的司画也离开了。对她好的离开了,对她不好的也离开了,哎…… 算来算去还是没有吃亏。 凌儿的手都洗麻木了,可是看着这些衣裳没有洗完,她心里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又疼得都动不了了,她坐在矮凳上,呆呆地看着盆子里的衣裳。 如果目光可以洗衣裳,这些衣裳早就干干净净了。 刘寒初来地,看到凌儿一个人愣愣地坐在矮凳上,看着那衣裳发呆,就连他走过来她也没有发现。 “凌姑娘。”刘寒初走到凌儿的身边,唤了她一声。 凌儿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刘寒初正站在她的身前,她不由地有些惊讶,问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这句话刚刚说完,她又瞥见刘寒初手里的放糖的纸袋,还有那个漆木小食盒,她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脸上的烦忧立刻被惊喜所代替,她看着刘寒初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刘寒初,问道:“你是来给我送吃的?” 刘寒初点了点头,说道:“几日前答应过凌姑娘,会给凌姑娘买吃的,原本前日便想来的,但有事情耽搁了。” 凌儿不由地看了看刘寒初,美丽的脸上忽然漾出一朵迷人的微笑,说道:“多谢了。” 说着她又迫不急待的看着刘寒初手里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拿给我看一看警神最新章节。” 刘寒初点了点头,凌儿身边有个小矮凳,凌儿让他坐下来,刘寒初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在凌儿身边坐下。凌儿早就饿了,正想吃东西,刘寒初先将那珍珍送来的盛放着木犀糕的小食盒打开,只见一个小碟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十来块精巧的木犀糕,都做成了梅花样式,颜色鲜丽,很是诱人,还在冒着热气。看来是刚做好的。 凌儿看着这木犀糕,谗得咽了咽口水,当下就伸手准备去拿一块吃,可是因为刚才她的手连洗了好几个时辰的衣裳,这会儿早已麻木了,手刚刚拿起一块就颤了颤,那块木犀糕脱手而出,跌落下来。 “呀!”凌儿惊叫了一声,刘寒初眼疾手快,已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了那快木犀糕。 凌儿舒了口气,现在好不容易有点东西吃了,如果落在地上,她会心疼死的,更可能会再把它捡起来继续吃下去。 “凌姑娘,你的手……”刘寒初看着凌儿那一直在微微颤抖着的,被水泡得发白手指,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凌儿却不在意自己的手,而是一直看着刘寒初手里的木犀糕,随口答了一句:“今日衣裳洗多了,就变成这样了。” 看着好吃的东西在眼前,却吃不到,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凌儿看着刘寒初手里拿着的那一块木犀糕,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忽然笑了笑,说道:“你喂我吃吧。” 刘寒初一怔。 凌儿却张着一双清灵灵的眼睛看着刘寒初,又看了看那块木犀糕。 刘寒初没有动静。 “你再不给我吃,我就饿死了。”凌儿夸张地说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一双美丽的眼睛弯成双道水灵灵的月牙,可爱又动人。 刘寒初仍然在犹豫不定,到底男女有别,若喂她吃……这……未免……未免有些太轻浮了,于理不合。可凌儿却不管那么多,她也不顾刘寒初答不答应,这会儿已张起了嘴,“啊”地等待木犀糕自动地送入嘴里。 刘寒初看着凌儿这天真可爱的模样,又想起了山林里看到她在秋千架上的身影,想起了那天在月光下的燕羽湖边她说的话:这里的人真奇怪,规矩这么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大概凌儿是不会这样想的吧。刘寒初迟疑了片刻,终于拿起手里的木犀糕,小心地喂着凌儿吃了一口,凌儿咬了一口,然后嚼着便咽了下来,那雪白的腮帮子一下一下鼓动着,极是可爱。 “真好吃,你在哪里买的?”凌儿吃了着问道。 刘寒初老实地答道:“是我一个朋友做的。” 凌儿点了点头,也不在意,“啊”地张开了嘴,意思自然是:把吃的送过来。刘寒初无奈地笑了笑,便将那木犀糕又送入凌儿粉嫩粉嫩的嘴里。 正在这时,小梅和珍珍正好从院外走来,刚刚转到这月洞门前时,正好看到刘寒初笑着喂凌儿吃木犀糕的一幕。 小梅大吃一惊,差点就要叫出声音来,好在关键时刻伸出自己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看着眼前的人,凌儿和……刘寒初将军? 而珍珍此时此刻更是呆了。 完全呆住了,看着那如花似玉的凌儿灿烂的笑脸,看到刘寒初微笑着喂凌儿吃东西,再看到刘寒初送给凌儿吃的……竟然是她亲手做了一个时辰的木犀糕! 心顿时沉入了冰冷的谷地。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好朋友 珍珍渐渐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之前刘寒初所说的喜欢吃的小姑娘……就是这个女子…… 可这个女子,并不是什么小姑娘…… 与刘寒初认识这么久,珍珍还没有看到他这样笑过,可是此时此刻,刘寒初竟对这个女子笑得这样温和亲切…… 珍珍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往回走。小梅也忙跟着珍珍走了回去,她见珍珍脸色惨白,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着,小梅也没有想到凌儿竟然会与刘寒初这样亲密,被珍珍姑娘发现凌儿和刘寒初如此,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小梅一路上都忐忑不安,直到走离了这里,走到了园子里的小石路上,小梅才敢细声的向珍珍问道:“珍珍姑娘……” 珍珍没有说话,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似带了几分恍惚。 小梅担心珍珍会将凌儿的事情透露出去,这样凌儿只怕有会被重重责罚,且对凌儿的名誉也不好。于是小梅继续说道:“珍珍姑娘,凌儿……凌儿……她……或许有什么误会……” 一直拼命往前面走的珍珍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就停了下来。她转过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脸色却极难看,她只问了一句:“那个和刘将军在一起的女子,就是你说的凌儿?” 小梅心里一跳,登时后悔起来。珍珍原本是没有见过凌儿的,她无意中将凌儿的名字说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但现在话已说了出去了,她想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 于是她只有惶恐地回答道:“是,但是凌儿以前并没有和刘将军这样亲近,或许……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凌儿……凌儿从来不和府里的男子亲近的……” 因为凌儿貌美,府里不少小厮都争着来讨好凌儿,但凌儿从未理会过那些小厮。以前虽然与刘将军出去过一次。但自那以后,小梅也再没有发现凌儿与刘寒初见过面了,但今日……今日……凌儿怎会突然与刘将军那般亲近? 珍珍脸色不好,继续向前疾走而去。 珍珍心乱如麻,满脑子都是刚才刘寒初微笑着喂凌儿吃木犀糕的画面。面对着小梅的纠缠,珍珍只是失了魂般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说。” 小梅一听,登时对珍珍感激涕零,千恩万谢了星河大时代全文阅读。珍珍却失魂落魄地继续向零星小筑走了去,而小梅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转身往凌儿那里去了。 ………………………………………………………………………… 凌儿将刘寒初带来的木犀糕都吃完了,心里觉得满足之极,又想着刘寒初带着的杏仁等干果。而刘寒初却有些不放心,东西吃得这么杂,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凌儿想了想,觉得也对,反正东西在她手里。她留着下次吃也好。刘寒初将东西放在凌儿手里,凌儿的目光忽然瞥见刘寒初手背下方的牙印,她微微一愕,然后想起了什么,看着刘寒初手上的牙印向刘寒初问道:“你右手……那个……没事吧?” 刘寒初顺着凌儿的目光瞧见自己手上牙印,微微觉得尴尬。说道:“不碍事。” 凌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上次我不是故意的。” “凌姑娘不必在意,上次我也误伤了姑娘。”刘寒初说道。 凌儿这样一想。觉得也是,又笑了一笑,这一笑更是娇艳绝伦,只听她笑着说道:“你也真傻,上次怎么不说是你?我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会咬你了。” 刘寒初一愕,上次……上次在那种情况之下。他怎么好说?难道要他一边打一边喊“我是刘寒初我是刘寒初”吗?再说了,上次他也不知道那个贼是凌儿。这凌姑娘的话还真是无理可循。 凌儿又歪着头盯着刘寒初的脸看,忽然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姓刘,这里的人叫你刘将军。我也知道将军是一种职称,所以‘刘将军’不是你的名字。” 刘寒初很有耐心地听着凌儿说话,他觉得凌儿的声音很好听,多听听心里也觉得很舒服。 凌儿又问道:“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刘寒初道:“刘寒初。” 凌儿点了点头,秀丽的脸上荡开一片明媚的笑容,她又说道:“那我叫你寒初哥哥了,你也不必叫我凌姑娘,你叫我凌儿好了。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凌儿,只有你叫我凌姑娘。有时候我还真不知道你是在叫我呢。” 刘寒初怔怔地瞧着凌儿,似没有想到凌儿会说这样的话。心里回味着“寒初哥哥”几个字,只觉得亲切无比,如果让她一直唤他寒初哥哥……那……也好…… 说了会儿话,刘寒初觉得时候也不早了,自己在这里呆久了也不好,万一被别人发现,只怕不好,便说道:“凌姑娘,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我叫凌儿。”凌儿坚定地说道。 刘寒初看着凌儿那认真的表情,不禁莞尔,说道:“我先走了,凌儿。” 凌儿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刘寒初便离开了这里。刘寒初刚走没多久,小梅就急冲冲地赶来了,见凌儿在这里,小梅就跑到凌儿的身边,一脸的紧张与担忧,说道:“凌儿!不好了!” 凌儿看到小梅原本是很高兴的,因为……好多衣服啊……小梅至少可以帮帮她,但小梅的脸色却这样慌张,这让凌儿有些诧异,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小梅?你这慌慌张张的,饿了吗?” “不是!”小梅摇了摇头,拉着凌儿的手说道:“凌儿!你和刘将军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刘将军?”凌儿先是一惊,继而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说寒初哥哥?” 小梅脸都绿了。 居然叫得这样亲切,难道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吗?天啦狐迹仙踪!然后小梅就将刚才她和珍珍来这里,看到刘寒初喂凌儿吃木犀糕的一幕一一向凌儿说了,最后又说一句:“凌儿,你可要当心了,珍珍虽然答应我不会将你和刘将军的事情透露出去,可是到底有把柄在她手里。你日后可不要再与刘将军这般亲近了,就算……就算你们要见面,也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不然能人发现了,可不是玩的。” 凌儿点了点头,可心里却不当一回事。她拿起刚才刘寒初送他的那袋糖,递给小梅,说道:“小梅,你来得正好,一起吃糖。” 小梅叹了口气,又似想到了什么,拿出一包纸包着的东西来,向凌儿说道:“这是今天上午三小姐赏给我吃的小点心,我琢磨着你喜欢吃这些东西,就给你留下来你,你拿着,慢慢吃。” 凌儿一看那点心,喜得登时扑上去抱住小梅脖子,笑道:“小梅,你实在太好了,我喜欢死你了。” 小梅无奈地笑了笑,又说道:“你可得记着我的话。” “记得了记得了。”凌儿放开小梅,笑着说道:“小梅,你这样好,能不能对我再我一些?” 小梅一愣,一时间没有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然后凌儿指将那两盆没有洗完的衣裳,再伸出她那双洗得发白的手指。小梅立刻明白了,这凌儿是想让自己拿她洗衣裳,小梅叹了口气,笑着让凌儿坐在一边慢慢吃东西,然后她自己坐在凌儿刚刚坐的地方洗继续洗凌儿没有洗完的衣裳,说道:“我就知道你一个人洗不完这些,其实我今日来也是想来帮帮你了。” 凌儿将一个霜杮软糖放入自己的嘴里,然后又给帮她洗衣裳的小梅喂了一颗杏仁,笑着向小梅说道:“小梅,你真是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 零星小筑。 已入夜了,古雅披着一件外衣,坐在灯下看着一本《道德经》,桌上的烛火在静静地燃烧着,灯影映着人影,带出一片柔靡的颜色。 这正珍珍从外面走了来,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不过古雅此时只关注着书里的内容,也没有注意到珍珍。 “珍珍,帮我倒杯热水来。”古雅看着手里的书说道。 珍珍应声去了。 《道德经》这本书古雅已看过多次了,似古雅这样的年纪,又处于这样深宅大院的明争暗斗里,这样“无为而治”的书应该少看,这是出世之书,而非入世之书。然而诸子百家,古雅最喜欢的却是“无为而治”的道家。其实当初她的师父崇尚的也是道家,在这一点上,古雅很可能是受了师父的影响。 古雅在看《道经》的第八章的上善若水时,珍珍又将热好的水拿到古雅的桌子前,然后摆了杯子,提着壶往杯子里倒水,水倾注入杯子里,一点点地漫上来,水满七分时,珍珍却继续倒着,到水满八分,九分,然后从杯子里漫了出来,沿着桌子流了下去。 古雅听到水流的声音,吃惊地看着那漫出来的水,漫出来的水沿着桌子一直流着,却并没有往古雅或珍珍那边流。古雅抬头正想叫珍珍,却看到珍珍有些痴愣的表情,古雅心里诧异,却也不提醒珍珍。 然后珍珍就一直倒,一直倒,水沿着桌子一直流一直流,再慢慢地滴落下来。 终于,珍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却看到了满桌的水,她吓了一跳,慌张地偏头去看古雅,却发现古雅正静静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珍珍。 “上善若水,珍珍,你的水却太多了。”古雅叹道。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相遇 珍珍心里仍有些慌张,她连忙收了壶,去重新热了一壶水,又拿了抹布来将桌子上的水擦拭干净。 这会儿古雅也已放下了书,待珍珍忙完了,又重新给她倒了杯温热的水后,古雅喝了一口杯里的水,温和的向珍珍问道:“珍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珍珍脸上有些凝重,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古雅显然不相信。 珍珍也知道古雅不相信,她叹了口气,又说道:“一点私事罢了。” 既是私事,那就代表着珍珍不想说,古雅却不放心珍珍,温言道:“珍珍,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忙,你便说出来。” 珍珍低着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小姐。” 珍珍虽是如此说,可是古雅倒底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珍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日珍珍将零星小筑的事情都忙完后,自己怅然若失地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前的丹桂树,心里总有那么几分沉闷。在院子里呆坐了会儿,她又去了零星小筑的小厨房,神使鬼差的,就做起了木犀糕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木犀糕,虽然看到刘寒初将她亲手做的木犀糕给了那个叫凌儿的女子,但她还是想做…… 那个凌儿……她已暗中去将那凌儿的身份调查清楚了,那凌儿一个多月前,大少奶奶舒月从外面买进府的丫头,而且据大少奶奶的意思,她是想将那一批新买来的丫头里选出一个好的送到零星小筑的。其实大少奶奶原本是看中了凌儿,只是见凌儿性子柔顺,没有心机,便让小梅去了零星小筑…… 那凌儿清秀灵动,明丽动人。说起来比珍珍还美丽好几分,在这凌儿面前,珍珍是觉得自己不如凌儿漂亮,这也难怪……刘寒初会喜欢凌儿…… 心里还是很难过,珍珍将那木犀糕做好后,一时不知道该知道办,犹豫了半晌,她还是将那木犀糕放入小食盒里,这会儿又想起刘寒初将她的木犀糕送给凌儿的画面,珍珍心里有些烦。将那木犀糕随手就扔到了一边,人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走到院里时,忽然看到外面的丹桂树下有个人影一闪。那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仔细一看,又看到树的后面亮出一道浅浅的黄色衣裳,看来有人躲在树的后面星河大时代。 珍珍心里一惊,难道有人偷偷在监视零星小筑?此时珍珍也抛下了自己的烦恼。故做镇定地向院外走了去,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监视零星小筑! 珍珍装做若无其事地走到那颗树的旁边,却也不看那颗树,只是说道:“丹桂飘香,不知是谁这样好兴致。来到零星小筑的丹桂树下来赏花了?” 树后的人仍没有动静,似不准备出来。此时珍珍心情极差,也不再激那人。直接走到那树的后面想将那人揪出来,刚刚走到那树后,便看到一个浅黄色身影慌张地准备跑开,珍珍立刻道:“站住!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说着便也冲了上去。一把扯住了那人的衣角,那人一惊。想抽出衣角跑开,可是珍珍攥得很紧,那人无法,回得转身准备扯开珍珍的手,一边扯一边说道:“关你什么事?!你快放开我!” 珍珍正想斥喝,但当她看到这人时,不由地一怔。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下午她看到的凌儿! 珍珍诧异道:“是你?” 凌儿抬起头来看到珍珍时,先是一阵茫然,然后又似想起了什么,惊讶道:“你也在这里?” 上次在外面刘寒初请凌儿去给珍珍把脉时,凌儿曾见过珍珍一面,所以这会儿见到珍珍,便认出了她来。 珍珍看到这凌儿,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又听到凌儿说了一句“你也在这里”,珍珍又惊又奇,不由地问道:“你见过我?” 凌儿点了点头,说道:“你就是上次在寒初哥哥身边的那个女人。” 珍珍的心一沉,寒初哥哥?没有想到凌儿对刘寒初的称呼竟是这样的亲热,他们两人已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了?但听着这句话,珍珍还是很诧异,上次在寒初哥哥身边的那个女人?这句话怎么理解?珍珍转念一想,是了,前些日子刘寒初曾找她一起去上街帮这个凌儿买糖,那时她就是与刘寒初走在一起的,想必那时的凌儿看到这她和刘寒初在一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凌儿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疑惑着向珍珍问道:“我见过你,可是你没有见过我呀?你怎么知道我?” 珍珍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心里微微疼痛着,却也不好回答,只是掩饰似的说道:“我在这府里呆了好些年了,平日里来了什么人,我有留心,所以我也是见过你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凌儿恍然大悟。 “对了。”珍珍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看凌儿这身打扮,估计凌儿只是个四等的小丫头,这类小丫头都是做粗活的,按理说是不能进院里的,而这凌儿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实在不能不令人起疑。 凌儿说道:“我来找小梅的。小梅在零星小筑,我想来看看她,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在哪里,就想躲在这里,万一看到了她,我就可以叫她出来。” 原来是找小梅。珍珍知道这小梅与凌儿的关系很好,珍珍又看了看凌儿这张明艳绝伦的脸,心里微微地刺痛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但珍珍向来是个很理智的人,并不会因为这种嫉妒而去针对别人,或者说就算凌儿的出现将刘寒初从她身边抢走,珍珍也不会怪凌儿,如果刘寒初真的很爱凌儿,她大概会选择自己忍受住这段没有结果的单相思,而祝福他们。 毕竟她还是希望刘寒初过得好的。 珍珍说道:“你若想找小梅,我帮你去叫她。” 凌儿一听,脸上马上绽放出一片明媚的笑容,拉着珍珍的手说道:“当真?你真是太好了狐迹仙踪全文阅读!” 珍珍也没有说什么,拉开了凌儿的手,准备往零星小筑内院里走去。 也是正在这时,外面有声音传了来,却是一个甜美的女子的声音:“大概是下个月,爹爹便要去猎狩了。” 这是古雅的声音。 这时又有一个微带着笑意的男子说道:“这次我们可都得当心了。” 却是石城月的声音。 只听古雅疑惑地问道:“我们都得当心?” 石城月的声音又传了来:“你当心可别从魅雪上摔下来,而我可得防着,别再被雅姑娘打耳光了。” 又听古雅笑了一声,说道:“那可是你找的,我又不是疯子,怎会无故打你,可见你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才是。” 两人说话间便自一丛密密麻麻的花树后转了出来。珍珍听是古雅和石城月来了,心下一惊,这古雅和石城月的关系有些暧昧,被他人听到也不好。何况以凌儿的身份,站在这里也必是不合适的。于是珍珍拉了拉一脸茫然与疑惑的凌儿,说道:“三小姐回来了,你先避一避吧!” 凌儿有些怀疑地看着珍珍,却并不愿意去避,珍珍却有些急了,这当儿古雅和石城月已往这边走来了,两人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这边的珍珍和凌儿。 凌儿也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古雅和石城月。 珍珍不知情,只是干着急,但想着古雅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事情若对古雅解释一番,凌儿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而古雅和石城月却同时,吃惊地看着凌儿。 “凌儿?”还是石城月最先反应过来,向着这边的凌儿怀疑似地唤了一句。 听到石城月的声音,凌儿似乎才反应过来,才知道眼前这站在她面前的人,的确就是当初认识的雅姐姐和石哥哥。相别这么久,再次看到古雅和石城月,凌儿眼睛一酸,便向两人跑了过来。 “雅姐姐!”凌儿也一把抱住古雅,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而古雅看着凌儿这身装份,还真是一直摸不着头脑,石城月亦是茫然,可见凌儿哭得伤心,便拍了拍凌儿的肩膀,柔声问道:“凌儿,别哭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的珍珍完全怔住,这……什么情况? 凌儿呜呜咽咽地哭着,越哭越伤心,只着她的哭声里,含糊地说着:“爹爹死了……我就出来了……” 古雅和石城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凌儿这模样,也猜到这凌儿身上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勉强安慰住凌儿后,古雅就将凌儿带入了零星小筑。 然后凌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眼地将当初对刘寒初说的那番话向古雅和石城月说了出来。 两人听到凌儿的经历,心里不由地沉重起来,想起当初凌儿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再看看她如今的模样,当真是又心疼又怜惜。 毕竟凌儿对古雅有救命之恩,当初若非凌儿将落马的古雅救了起来,只怕此时此刻,古雅早已命丧黄泉了。 而石城月是见过凌儿的父亲的,他还记得凌儿的父亲很宠爱凌儿,最有效的证据就是他父亲将凌儿煮的粥一点不剩的吃下去!没有想到他父亲就这样死了…… 听到最后,古雅又问道:“这么说来,你一个月前就在这古府里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婉如 凌儿点了点头,脸上泪痕点点,她哽咽着说道:“我没有地方去,小梅说可以来这里做丫环,我就来了。” “小梅?”古雅有些疑惑,就是前些天舒月送来的小梅吗?这样一想,古雅登时明白了,她也记得一个多月年舒月是说过,买了一个长得极标致的丫头,说是要古雅去瞧瞧,但那时古雅拒绝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舒月所说的极标致的丫头,想必就是凌儿了。想到这里,古雅又暗自后悔,当初就应该去看看,如果那时候就遇到了凌儿,凌儿也不会多受一个月的苦了。 凌儿又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古雅的石城月,问道:“雅姐姐,石哥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古雅和石城月对视一眼,古雅便柔声说道:“这里是我的家。” “你的家?!”凌儿大吃一惊,一时没明白过来。 石城月在一边补充道:“古家三小姐,就是你雅姐姐。” 凌儿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瞧着古雅,原来古雅就是这古家三小姐?!就是零星小筑的主人?就是小梅现在伺候着的主子? “那你呢?”凌儿指着石城月疑惑道,“这里也是石哥哥的家?” 古雅和石城月一愣,然后石城月脸上微微露出尴尬之色,无奈地向凌儿说道:“我姓石,这家人姓古,你说这里是不是我家?” 凌儿张大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不解地问道:“姓石的人,就不能和姓古的人是一家人吗?” 古雅和石城月面面相觑,似乎没有想到凌儿连这个都不明白,难道她当真是在深山呆久了,不谙世事吗?最后还是石城月笑了笑,拍了拍凌儿的柔肩。微笑道:“当然可以,你雅姐姐若嫁给我了,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家人了?” 古雅脸上一红,向石城月嗔道:“谁和你一家人,也不怕别人笑话。” 凌儿看了看古雅,又瞧了瞧石城月,隐隐约约似明白了什么。 既然知道凌儿在这里,古雅就再不忍心让凌儿受苦了异世玄门全文阅读。所以古雅也没有再让凌儿回去,直接让珍珍去通知了舒月,说她要将凌儿留在零星小筑。又让小梅陪着凌儿去将凌儿的东西都搬了过来,零星小筑里因珍珍的房间比较大,又只有珍珍一人。便暂时就将凌儿安排在珍珍房间里。 晚上古雅也一直陪着凌儿说话,她也知道凌儿好吃,又亲自给凌儿做了好些易消化的点心,她知道凌儿的性子,只要东西摆在那里。凌儿就算是撑也要将它们撑完,所以古雅也不敢多做点心,怕她撑着。 晚上要睡觉时,凌儿却拉着古雅的手不肯放,说道:“雅姐姐,你陪陪我。凌儿害怕。” 古雅看着凌儿这孩子般的个性,心下怜惜,便在珍珍的房间陪着凌儿。一直等到凌儿睡着后,古雅才给凌儿重新盖了被子,看着凌儿那熟睡的脸庞,又想起她们离开深山木屋的那一天,凌儿也是这样贪睡着。时来境迁,现在的凌儿已变成孤身一人了。这样想着,古雅又微微一叹。 珍珍也没有睡,珍珍一般是伺候古雅睡着后自己才睡的。这会儿古雅坐在自己卧室里想着些什么,珍珍一直都不知道古雅是怎样认识凌儿的,不由地问了起来。然后古雅便将她落马后的事情与珍珍说了,珍珍一脸的诧异,又想着那个凌儿的身份,感觉竟似注定的般,这凌儿注定与她有交集。无论是在于刘寒初,还是在于古雅…… “怎么了,珍珍?”古雅见珍珍入神地想着什么,便疑惑地问了起来。 珍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小姐,这凌儿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准备怎么安置她?” 古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现在凌儿一个人在这世上,孑然一身,不如就让她留在我身边吧。倘若日后遇到了合适的人家,就将凌儿嫁了吧。以凌儿的姿色,再加上我古家三小姐的地位,总不会叫凌儿吃亏的。” 珍珍的心莫名地感伤起来,将凌儿嫁了?那必是嫁与刘寒初了,是了,若凌儿当真那般爱着刘寒初,她只要去求一求古雅,古雅一定会有办法让刘寒初娶了凌儿的。 就如当初的晓秋和章梅生一样…… 零星小筑自此又多了一个丫头。凌儿成了古雅身边的大丫头。 凌儿毕竟不是自小在府里长大的丫头,所以凌儿于府里很多规矩都不知道,加上凌儿又有些任性,故尔这段日子都是珍珍在教凌儿这府里的规矩,并试着将府里的基本形式告诉凌儿。她也并不希望凌儿能帮她们多大的忙,唯独……不要闯祸就好了。 凌儿听着那一条条的规矩,累得暗暗的打哈吹,向珍珍说道:“规矩这么多,一点儿也没有意思,为什么你们还是要呆在这里呢?” 珍珍心情有些沉重,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有的事情,并不是我们能选择的。” 凌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珍珍说道:“你也不想你的雅姐姐被人陷害,或是出什么意外吧?既然这样,这些该注意的事情,你就要注意。” 顿了顿,珍珍又特别地补充道:“记住,不可随便与府里的男子过度亲密。” 凌儿一怔,似想起了什么,不由地一笑,问道:“你是说寒初哥哥?” 珍珍的心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淡淡的说道:“你私下你怎么唤他我不管,不过在其他人面前,你必须叫他‘刘将军’,记住了吗?” 凌儿见珍珍的表情很是严肃,当下便点了点头,说道:“记住了。” 府里其他人知道古雅又将一个更加漂亮的丫头收在自己身边时,一个一个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原本在古府的众小姐里,就是古雅容貌最出众,而古雅手下的两个丫头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天逆玄典全文阅读。现在这零星小筑可谓是秀色满屋,瞧得府里的男子分外眼红。 那古敏如真是不明白了,这古雅倒底是什么性子?难道是喜欢女人吗?那怎么又与石城月那般亲近?但她怎么专门从府里挑这些漂亮丫头?有一次古敏如看到古雅身边的丫头凌儿时,那眼睛几乎看直了,原以为珍珍是丫头里最美的,可一瞧到这凌儿,她简直有种失落感,这丫头莫说是比珍珍漂亮了,就是府里的主子们,也不见得比这丫头好看。古敏如心里总不是滋味,怎么漂亮的丫头,古雅总是能找得到? 凌儿在零星小筑里。和古雅及小梅的关系最好,也因为凌儿的关系,小梅从零星小筑的三等丫头升到了二等丫头,小梅自然是欢喜。与凌儿的关系更是密切了。凌儿原本就是喜欢玩闹的性子,只是因为父亲的死低迷了好一段日子。如今遇到了古雅,古雅是像凌儿的亲姐姐一样照顾着凌儿,凌儿的心情也渐渐恢复,现在也逐渐变得与过去一样地活沷开朗了。有凌儿在,这零星小筑倒多了几分喜庆,可唯独。珍珍偶尔心情会沉重。 这日古雅从怡养苑请安回来,路过沉香榭时遥遥看到古婉如坐在沉香榭的栏椅上,痴痴傻傻地看着池子里游动的鱼儿。古雅望见古婉如时。不由地觉得奇怪,以前她很少看到古婉如这副心事重重地样子,这些日子古婉如往来汝南王府的次数多了,似乎每一次回府里时神色都有些奇怪…… 古雅轻轻地向古婉如走近,却见古婉如在入神地想着些什么。想着想着时,她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甜蜜的笑容。但很快地,她又将那丝笑容敛了去,换上一副忧心重重的模样,喃喃道:“不行,不行,我太坏了。” 她的声音说得极轻,但是因为四周的环境很安静,所以古雅还是听到了古婉如的话。 不行?什么东西不行?古雅心下大奇,不由地问道:“什么不行?” 古雅这句话说得并不重,然而古婉如却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一样东西登时掉了出来,古雅凝目看去,却是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绣工极是精美,荷包上似乎还绣了一首小诗,古雅正准备仔细去看时,那古婉如已急忙俯身将那荷包捡了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眼里尽是慌张之色,结结巴巴地向古雅问道:“雅……雅……雅儿……你……你怎么……我……在这里?” 只是一个荷包罢了,古婉如怎地这样紧张? 古雅心里起疑,问道:“二姐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啊,脸色吗?”古婉如慌乱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绯红的脸颊,又“啊”了一声,拿着绢子擦着额头,摆出一副笑容,说道,“好热,好热,雅儿,你瞧瞧,都秋天了,还这样热……真是……真是……热……” 热吗?古雅今天还特地添了一件衣裳。 这古婉如到底是怎么了?古雅回想着刚才古婉如所说的话:不行,不行,我太坏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古婉如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古雅也不好意思追问下去,便微笑道:“是呀,雅儿也觉得好热,二姐姐可要当心身子,别热坏了。” “不会不会。”古婉如连忙说着,又道,“对了,雅儿,我……我要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先走了。” 说罢她也不待古雅回答,连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开这里。看着古婉如连忙走开的背影,古雅不由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二姐姐是怎么了。 “这二小姐好奇怪。”这时,跟在古雅身后的凌儿发话了,她瞧着古婉如走远的方向,喃喃说道,“二小姐一定是做是什么亏心事。” “凌儿!”古雅向身后的凌儿轻斥道,“不可胡说。” 凌儿委屈地“哦”了一声,说道:“不说便是了嘛……”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行 终于迎来了猎狩的日子。 这一次出行的人很多,因为古维镛也是闲着,古维镛便带了不少人去了的围场。但这次古维镛带的人和上次一样仍多半是古府的人,大概古维镛觉得似古府这样的将门之家,类似猎狩骑马的活动是要多举行的吧。 尤其是现在古维镛身居闲职,猎狩出行自然是很好的排遣烦闷的法子。这次古维镛去的地方并不是源西,而是京城北面的那片更大的林子,那个地方叫洛林,不少官家人都喜欢到哪里去猎狩出行。 此次去的人与上次差不多,古婉如、古雅、古敏如、古楠都会去,那汝南王宇文珍、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自然也去,原本宇文珍的次子宇文惜墨也准备来的,可是前些日子宇文惜墨去处理一些事情了,直至现在都没有回来,所以宇文惜墨也就没有来了。当然,陈家永和陈英兰也来了,石城月自然也到了,人和上次差不多。 因为去的地方比较远,已出了城门,且古维镛是居于闲职,所以古维镛是准备在那里呆了两天。 至于带谁去,出行前一天晚上,凌儿就缠着古雅说她想去,原本凌儿就是好动的性子,估计让她一个人留下零星小筑,凌儿是绝对不愿意的,所以古雅索性将珍珍和凌儿都带去。 洛林的东面是片极大的林子,西面则是一片肥沃的草地,这也是官家的猎狩地,有专门的人看管。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洛林,早已有人将住处打点好了,古雅住的是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这是一个套房,面里是隔成两间的至尊毒王全文阅读。只设了门框,中间挂着帘子隔开,里间是小姐们住的,外间是丫头们住的。 凌儿刚刚来的时候异常兴奋,围着古雅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此时古雅正坐在桌子边喝着茶,凌儿问东问西有,珍珍见凌儿说个没完没了,便说道:“先别说你是丫头没有资格陪着主子去骑马了,就算让你骑,你也不会骑。” 凌儿却不以为然地笑道:“珍珍。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可比小姐聪明多了,上次小姐在我们家时。石公子就教了骑了两次马,我就会了。写诗刺绣什么的我学不来,可是这些骑马什么的,我可是一学就会。” 跟着古雅的这些日子,凌儿已改了唤古雅为小姐的习惯。现在凌儿唤古雅都是叫“小姐”,叫石城月都是叫着“石公子”了。 珍珍“哦”了一声,看着凌儿那张兴奋的脸,说道:“那你这次来洛林,准备做什么?” 凌儿更是欢喜,伸出纤纤玉指。数着手指头算着:“我要骑马、我还要去射箭、然后跟着小姐去打猎。珍珍,我和你打个赌好不好?我如果亲自出马,打的猎物一定很多……那时候你们就会发现我是一个骑射天才。” 凌儿越说越得意。古雅抬眼看了看凌儿这兴奋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其实凌儿在这里,周围总也安静不下来,也好,这凌儿和珍珍是一动一静。有凌儿在身边也不会觉得冷静。 “你想向谁学射箭?”古雅微笑着向凌儿说道。 凌儿哈哈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忘记了吗?我爹爹是什么人?我爹爹可是个猎人!什么是猎人?猎人是打猎的。小时候爹爹总是削弓箭给我玩,我是有基础的!小时候爹爹还带我去射兔子,我射得可准了,你们信不信?” 凌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珍珍就塞了一块松花糖在凌儿嘴里,笑道:“我知道了,看这个能不能塞住你的嘴。” 凌儿知道自己嘴里是糖,连忙笑着向珍珍点头,然后美滋滋地吃着糖了。 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古婉如的丫头碧云就过来传话,说是古婉如请古雅一起出发,古雅便去了,因为骑射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古雅是一万个放心珍珍,可是这凌儿倒底有些调皮,所以古雅特地叮嘱了凌儿,让凌儿留在这里不要乱走,若是想吃什么,便以古雅的名义去下头取,只不要四处乱跑。凌儿满口答应了,古雅还是不放心,又让珍珍好好看着她,珍珍便说道:“小姐,你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不会让凌儿乱来的。” 听珍珍如此一说,古雅才放下心来。随着碧云走了出去,此时古婉如正在栅栏外面的一匹马边等着古雅,古雅的魅雪已被下人牵来了。 今日古婉如一身桃红简便裙装,头上梳一个反绾髻,带着翠梅花钿,耳边是着紫瑛石坠子,在阳光下宝光闪烁如水波叠映。乍一瞧去亦是光彩照人。 古雅走到古婉如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古婉如,笑道:“二姐姐今日好漂亮。” 古婉如脸上露出些羞涩,说道:“雅儿就会胡说。” 古雅瞧着古婉如这粉红粉红的脸颊,想再说几句时,古婉如便说道:“不要耽搁了,敏如和英兰都已先去了,就只有咱俩了。” 古雅“嗯”了一声,看来这古婉如是特地来等着她的,想到这里,古雅心里便是一阵暖意。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听说现在古维镛正在射练场,古雅便和古婉如一道往射练场去了。 此时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温暖和煦的风吹在人的身影,清爽而舒畅。两人边走边说着话,还未走到射练场时,便遥遥地瞧见好大一拔人围在射练场。古雅心下奇怪,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这样多的人,怎么人突然多了这么多? 也不多想,古雅便与古婉如一起走到那射练场,抬头望去可以瞧着古维镛、陈家永、宇文珍、古楠几人,正与另一方的人说着话,仔细瞧去,那与古维镛说着话的人是一个穿着螭纹绛衣,金冠束发的男子,那男子长得颇为清俊,气宇不凡,而古维镛与他说话时态度甚是谦逊我的男人是狐狸全文阅读。 “那个人是谁?”古婉如也已瞧见那人了,不由地问道。 古雅看着那男子,只觉得眼熟得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是要想却又想不出来。那男子的后面也跟着几个同样穿着不俗的男子,又有一个貌美的红衣女子,后面还跟着许多随从,那随从个个神态恭谨。 从古维镛对那人的态度看来这人的地位必是不低。古雅拉住了古婉如,说道:“我们先别过去,就在这里等等爹爹。” 古婉如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古雅还是忍不住看了那穿着绛衣的男子,又觉得眼熟得很,到底,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他? 古雅不由地疑惑起来。 古雅也不再继续想起去,拉着古婉如一起到一堵墙的后面想等古维镛与那人说完话后再出来。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两位姑娘。” 这声音突然响起,冷不防将古雅和古婉如吓了一跳,两人同时转身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国字脸的,身着锦衣的男子。只看了一眼,古雅便认出来了,这人就是当初在天香阁遇到的卫祖荣。 卫祖荣正用一双小眼睛打量着古雅和古婉如,他看到古雅时显然也是吃了一惊,说道:“你不是那个……武平侯的千金吗?” 古婉如突然看到这样一个有些猥琐的男子,本是很害怕的,又听他说出古雅的身份,古婉如不由地惊讶道:“雅儿,你认识她?” 古雅对这卫祖荣的印像极不好,听古婉如问起,古雅便向一脸茫然的古婉如解释道:“这位是当朝第一太医卫若一的次子,卫祖荣大人,如今官至正奉大夫。约二个月前,我与英兰去天香阁,就幸遇到这位卫公子。” 卫祖荣听古雅说得这样彬彬有礼,脸上不禁起了得意之色。 却听古雅继续说道:“幸蒙公子瞧得起,上次卫公子以一千两银票请雅儿去陪他喝上一杯酒,让雅儿当然是受宠若惊。” 此言一出,卫祖荣的脸色就变了,古婉如亦是吃惊得看着这卫祖荣,古雅话里的意思古婉如还是明白的,古婉如顿时皱了皱眉,看向卫祖荣的目光里带了一丝愤怒。 竟然对古府的千金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 “古小姐,上次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误会。”卫祖荣赔笑道,眼里却并无丝毫诚意。 现在古维镛身居闲职,镇国大将军古枫已出走,而宫里的那位古昭仪娘娘也在失宠中,古府已比不得往日风光了,卫家可不一样,卫祖荣的二姐卫菁菁如今正是盛宠,而他的大哥也身居要职,卫家又与五殿下撑腰,卫家现在是兴盛之时。 卫祖荣又看了看面貌姣好的古婉如,眼前似乎一亮,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微笑,说道:“这位小姐是?” 古婉如虽然对卫祖荣印象不好,可是古婉如到底是有教养的女子,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失了礼仪,当下便向卫祖荣微微屈膝行礼,说道:“武平侯的二女,小字婉如,见过卫公子。” 卫祖荣见古婉如秀丽柔美,声音软软糥糥的,看得他一阵心荡神驰,又见古婉如行礼,卫祖荣忍不住伸手拉住古婉如的手,似想去扶他,他的手一碰到古婉如的手,只觉细腻柔软,说不出的舒服,让他一时舍不得放开。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射练场 古婉如见他竟握着她的手,不由地大吃一惊,吓得向后连退好几步,一张雪白的脸骇得便是惨白,古雅也连忙扶住古婉如,向卫祖荣冷声道:“卫公子,请自重!” 正在这时,一个人赶到了古雅的身边,向卫祖荣笑叹道:“卫二少年,你的兴致还是这样好? 一听到这个声音,古雅的心也安定了些,她向身边一瞧,便看到了石城月俊朗的脸。除了石城月外,宇文惜诵也来到,此时正站在古婉如的身边,安慰古婉如。 卫祖荣一看到石城月,脸上便似有怒意升起,正想说些什么时,一个极有威严、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了来:“我道是谁站在这里,原来是卫家的二公子。” 突然听到这声音,卫祖荣脸色登时变了,抬头看去,古维镛不知何时已带着宇文珍、陈家永及一些家将等到了这边,正冷笑着看着卫祖荣。 “卫少爷,你来了怎地不先见过太师?”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刚来与古维镛说话的那着螭纹绛衣的男子。 卫祖荣突然惊觉过来,连忙向古维镛打揖道:“晚生卫祖荣,见过太师。” 古维镛冷笑一声,却并不回答卫祖荣的话。 场面登时尴尬起来。 那着螭纹绛衣的男子微微笑着,忽然看了这边的古雅一眼,这时古雅也正在疑惑地瞧着他,四目相对,那男子向古雅笑了笑,古雅心里一亮,看了看这男子,又看了看卫祖荣,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 当初在天香阁时。她无意中撞入怀里的那男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婉如,雅儿,还不见过五殿下。”古维镛也不理会那卫祖荣,只顾对古婉如和古雅介绍这着螭纹绛衣的男子。 古婉如和古雅俱是吃了一惊,五殿下?当朝五皇子宇文欣便是此人? 很快地,古婉如和古雅都敛了脸上的惊诧之色,古婉如先刚宇文欣温柔有礼地说道:“婉如见过五殿下双珠阖全文阅读。” 古雅亦微微屈膝道:“雅儿见过五殿下。” 宇文欣微笑着看着两人,然后向古维镛笑道:“太师的千金果然都是温柔知理,天香国色。” 古维镛笑道:“哪里哪里,让殿下见笑了。” 此时站在宇文欣身边的红衣女子忽然看了古雅一眼。古雅这才正面瞧她,她的容颜精心描画过,长眉入鬓。媚眼如丝,光线的反射下,可以看见她脸颊上细密的绒毛,使她带了一点点动如脱兔的野性,饱满欲滴的唇形益发显得她的妆容精致而艳丽。这红衣女子看着古雅的脸。嘴边忽然露出一丝幽冷的笑意来,古雅心头一凛,这红衣女子是什么人?怎叫人如此不安? 于是古维镛便与宇文欣说话去了,看也不看这边的卫祖荣。卫祖荣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眼底似有愤怒腾腾升起。其实,古维镛这已算是给他面子了。古维镛性子向来暴躁,若换了以前看到卫祖荣对古婉如无礼,他非一剑杀了卫祖荣不可。 当下石城月和宇文惜诵便送古雅和古婉如先回去休息了。古婉如胆子素来很小。又受了些惊吓,便先回去休息了,宇文惜诵受了古淑如的嘱托要好好照顾古婉如,便又陪着古婉如坐了会儿。而古雅则与石城月一道到外面走了走,古雅问石城月那五殿下是怎么回事?按理说今日古家只是家族猎狩。五殿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石城月说这洛林是官家贵族猎狩的地方,今日碰巧五殿下宇文欣也带了许多人来猎狩。于是宇文欣索性与古维镛一道,说是图个热闹。 图了热闹?古雅想起那卫祖荣,这个热闹她还真不稀罕! “那卫祖荣也真是胆大包天,爹爹就在这里,他也敢对二姐动手动脚!”一想起那卫祖荣,古雅心里就有些怒气。 石城月叹道:“二少爷就是如此,自小被养父宠坏了。他也是个糊里糊涂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候被人利用了,自己还浑然未觉。” 古雅奇怪地瞧着石城月,两人一起走在射场安静的小道上,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古雅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城月,说起来你是和卫祖荣一起长大的吧?” 石城月看了一眼古雅,然后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 古雅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石城月:“算是?” 石城月向古雅微微一笑,说道:“我之于卫家的关系,就像你以前与古府的关系。卫家上下,只有义父疼爱我,其他的人从未将我当卫府的人看待过。其实我也并非是卫府的人。他们这样做,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义父死后,卫家的人便容不下我,我也就离开了卫家,与卫家的人断了关系。不过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也不想伤害卫家的人。” 听着石城月的话,古雅的心里颇有感触,石城月的感觉她是再明白不过了,一个家里,所有的人都拒绝自己,不承认自己是这个家的人,被排斥,那样的孤单与落寞古雅自然明白。有的时候古雅觉得,其实他与她是一样的人。 “城月,我明白。”古雅忽然轻声说道,转过头凝视着石城月的脸。 石城月下意思地伸手轻轻握住了古雅的手,微笑道:“只要你明白,就够了,别人的想法我不会在乎。” 心有那么一瞬间被深深地触动,古雅向石城月微微一笑。 石城月陪着古雅走了一圈,便要离开了,古雅目送着石城月离去后,才一个人回到了屋子里。此时凌儿正倒屋子里的小床上熟睡着,身上盖着柔软舒适的被子,而珍珍则一个人坐在桌子边看着一本杂书。 古雅看了看凌儿,不由地微微一笑,轻声走入了屋子里,珍珍见古雅回来了,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有些惊讶地问道:“小姐,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古雅害怕吵醒睡着的凌儿,便将声音放低了些,道:“五殿下也来了这里,现在爹爹与五殿下在一起,听城月说五殿下有意与爹爹一起猎狩,如此看来,爹爹必是没有时间陪着我们这些女儿了怀璧谜踪最新章节。看来我们又要自己管着自己了。” 珍珍有些疑惑,问道:“五殿下怎么会来?” “我也不知道。”古雅摇头说着,似又想到了什么,向珍珍说道,“珍珍,你可还记得上次在天香阁里,我撞着的那个男子?” 珍珍想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 古雅说道:“那个人便是当今五皇子宇文欣。” “什么?”珍珍吃了一惊,声音也不由地放大了些,古雅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回头一看,见凌儿仍然熟睡着,便放下心来,看来这凌儿睡得倒是很沉。 珍珍是惊疑不定,没有想到那人竟然是五皇子。古雅又将刚才的事情一一向珍珍说了,两人说了会儿话后,古雅又奇怪地看了凌儿一眼,说道:“她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珍珍笑了笑,道:“她想去骑马,我不让她去,她就一直缠着我,那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的甜,我给她做了些糕点,她也就没有说什么了,吃了东西都就累了,便一个人睡了。” 古雅微微摇了摇头,又微笑道:“她倒是活得自在。” 珍珍望了一眼凌儿那俏美的脸庞,说道:“她似乎很惹人喜欢,不知道为什么,任谁瞧着她,都会喜欢她,小梅也是这样,小姐也是这样,石公子也是这样……” 刘寒初也是这样…… 当然,最后那句话珍珍是在心里说的。 古雅不知道珍珍这话里的深层意味的感慨,便说道:“许是她天真烂漫吧,纯真的女孩总是惹人喜欢的。我估计着这两日爹爹因着五殿下的事情会很忙,我们大概会自己去骑马,这样也好,比较自由。既然凌儿也想去骑马,我们带她去便是了,不然耳根子是不得清静了。” 古雅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便有下人来传话,说是古维镛没有时间陪着古雅等人去骑马,让她们几个姐妹自己先去骑骑马,或是小射场练习射箭。 凌儿睡得倒是很沉,这会儿也没有醒,古雅吃了些东西,也休息够了,便想带着珍珍去瞧瞧古婉如。至于凌儿,就先让凌儿睡一会儿吧。古雅和珍珍刚刚出了门,往古婉如那边走了没两步,便有一个娇柔的女子声音从她们身后传了来。 “古三小姐。” 听到这声音,古雅和珍珍都是微微一怔,两人一齐回走,便瞧见了一张精致美丽的脸,以及一袭艳丽的红衣,却是之前看到的那个站在五殿下宇文欣身边的红衣女子。 这红衣女子正望着古雅笑着,那神态简直是柔媚入骨,看得人心荡神驰。 古雅和珍珍疑惑的神情让这红衣女子笑了起来,那一笑当真是媚态横生,娇媚无比。她看了古雅一眼,微笑道:“我姓任,单名一个丽字,别人都叫我丽娘。” 古雅愣了愣,她似乎记得宇文欣身边确有一个宠姬名换丽娘,那丽娘身份低微,未得到正式策封为王妃,但宇文欣对这丽娘颇为宠爱,宇文欣的府邸里,众人皆称这丽娘为丽夫人。而今日宇文欣带着丽娘来骑马,可见宇文欣对这位丽娘是极宠爱的。 这位丽娘突然出现在她这里,却是为了什么? 古雅行了一礼,道:“古雅见过丽夫人。不知王妃到此,所为何事?”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丽娘 丽娘笑道:“三小姐客气了,叫我丽娘便是了,只是今日在射练场一见,觉得与三小姐很有眼缘,三小姐若是不嫌弃,不知三小姐可否陪我出去骑骑马?” 古雅不由地看了这语笑嫣然的丽娘一眼,这丽娘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让她陪丽娘去骑马?既然丽娘是宇文欣的宠妾,那么丽娘所做的事情,与那宇文欣是分不开的。 不过古维镛就在洛林里,宇文欣虽是五皇子,但古维镛的地位却不得不顾忌,想来他们也不会对古雅怎样。只是想着卫祖荣是与他们一道的,古雅就觉得心里发寒。 说句实在话,她真不喜欢与他们走得太近。 于是古雅微笑道:“多谢夫人抬爱,只是雅儿今日已答应陪着二姐了,怕是没有时间随夫人骑马了,还请夫人见谅。” 丽娘也不恼,笑道:“不妨,我今日也只是来瞧瞧你,反正我们都会在洛林停留两日,今日虽没有时间,可明日还是可以一道出去的双珠阖。” 古雅心里微感诧异,这丽娘怎会对她有这样大的兴趣?但丽娘已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古雅也不好再拒绝,便道:“那雅儿明日再随夫人骑马。” 丽娘满意地笑了,也不再多说些什么,转身自去了。看着丽娘那俏丽的红色背影,古雅心里颇不自在。珍珍也不由地上前一步,问道:“这丽娘故意与小姐亲近,也不知是为什么。” 古雅也是纳闷,道:“许是因为卫祖荣的原故,我对他们那些人,总想敬而远之。” 珍珍道:“可是人家找上门来了,小姐还是防着些才是,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古雅点了点头。想着还要去瞧瞧古婉如,便也不再讨论那丽娘的事情,古婉如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两人走到古婉如的房间时,却并没有看到古婉如。听古婉如的丫头碧云说,大姑爷宇文惜诵将古婉如送回来后,古婉如说是想去练射箭,于是宇文惜诵便陪着古婉如又到了射练场。古婉如既然在射场,古雅便想着去射练场陪古婉如,便让珍珍先回去了。自己一个人去了射练场。 此时古维镛等人都离开了这里,射练场的人也没有几个,这里是用粗木围起的一大块空阔的地面。其中粗木上安置着一排的把子,离把子不远处摆着一个简易的桌子,桌子上摆着弓与箭,古雅来到这里时,看到古楠、宇文惜诵、陈英兰、古敏如、古婉如都在这里。 古婉如最先瞧见走来的古雅。就忙跑到古雅这边来,道:“雅儿,我们正想遣人去叫你呢!没有想到你就来了。” 古雅微笑着看了这里一眼,随着古婉如向众人走了去,笑道:“我说怎么四处找不着你,原来你在这里玩耍。” 此时几人都在射箭。古家的儿女除了古雅外,小时候都学过骑射。这些人中宇文惜诵技高一筹,其次是陈英兰。古敏如,古楠虽是男子,但比起射箭来却不如陈英兰和古敏如,而古婉如小时候学过射箭,每次古维镛带她们出来时她也随着古敏如射过箭。只是她到底不喜欢射箭,所以她在这里也不玩。只是瞧着众人射箭。 大家在一起玩着也甚是欢喜,古雅是完全不懂射箭,她怕是连弓都不会拉,所以当陈英兰拉着古雅来射箭时,古雅笑道:“我瞧着你们玩吧,我真是一点点都不会。” 古婉如微笑道:“小时候爹爹和二哥教过我,可是我总是笨得很,怎么学也学不好,所以索性就不学了。所以我现在也不会了,我记得敏如学得极好,二哥一教她,她马上就学会了。说起来二哥……” 话说到这里,古婉如又敏感地闭上了嘴,不知何时,古枫在古府里已成了一个敏感的人物,每每提起他的时候都要当心才是。古楠也连忙看向陈英兰,陈英兰低垂着,脸上掠过一丝黯然。古楠对陈英兰笑道:“英兰,我们来比比,谁的箭准一些。” 古敏如笑道:“楠儿,你还比啊?你瞧瞧,我们都玩了几回了,你可一回都没赢过。” 古楠脸上微微一红,偷偷看了看陈英兰,又道:“那是因为我许久没有练了,手也生疏了,等我练了十天半个月,定能胜过你们。” 古敏如呵呵一笑,向陈英兰笑道:“这话我们可记得啊,那天半个月后我们再去咱们家的练场比比,看看你能不能胜过我们。” 因为古府是将军府,所以府里也修得有专门训练的练场。 陈英兰微笑道:“敏如,你就不要笑楠哥哥了。” 古楠见陈英兰帮自己说话,脸上露出欢喜之色,又叫上陈英兰,与陈英兰一起比射箭了。古敏如也笑着与古楠和陈英兰一起玩,古敏如和陈英兰两人用的弓都比较小,质地较轻,所配的箭也比宇文惜诵等人用的大弓箭小许多。说起来古敏如她们也只是玩一玩罢了,古维镛让她们学这些,也只是觉得他的儿女都要懂得些基本骑射,但对女儿家到底管得松些,因为那时古雅也不在古维镛身边,所以古雅也就没有学了怀璧谜踪全文阅读。不过那也是古雅不喜欢学,若古雅喜欢,她师父也可以教她。 古婉如见陈英兰等人玩得起劲,自己虽说不喜欢,可是到底也想试一试,就又拿了一把的弓,弯弓搭弦,许是太久没有射了,手一直在抖。宇文惜诵见古婉如有些不适应,便到挑了一把小而轻些的弓,微笑道:“你手里的弓有些沉,你试试这把。” 说着便将一把小些的弓递给古婉如,古婉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宇文惜诵递来的弓,道:“谢谢姐夫。” 宇文惜诵微笑道:“不必客气。” 于是宇文惜诵就在一边指导着古婉如,古婉如原本比较胆小害羞,但在宇文惜诵身边却显得大胆些,许是因为古婉如天生容易害羞,所以从刚才到现在,古婉如的脸一直是红扑扑地,仿佛是天边绚丽的晚霞,红得美丽而可爱。宇文惜诵也一直是温和地与古婉如说着些什么,古雅不由地看了宇文惜诵一眼,这宇文惜诵对古婉如似乎很照顾。 也是,古婉如是古淑如最疼爱的妹妹,宇文惜诵自然要多照顾古婉如些了,何况古婉如也极可能嫁给宇文惜诵的弟弟宇文惜墨,对古婉如照顾些总没错的。 古婉如射了两箭,都射在把子的外圈,古婉如失望地说道:“看来我真不适合射箭。” 说着古婉如便放下了手里的弓,宇文惜诵笑道:“你是女子,不喜欢射箭也是正常的,不过你姐姐倒是很喜欢射箭,以前每到春秋之际,便要我带她出去走一走。” 古婉如手里本是握着一支箭,此时正摩挲着锋利的箭头,也不知道怎地,古婉如的手颤了颤,纤细的指尖滑过尖利的箭头,指尖立刻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有鲜红的血从古婉如的伤口里急速地涌了出来,古婉如“咝”了地抽了口冷气。古雅见古婉如手指上鲜血直流,不由地又惊又担心,然而宇文惜诵已先古雅一步跨到古婉如面前,一向温和的脸上满是关切与紧张,道:“怎么了?” 古婉如手指上疼痛,看着自己的手指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往地下落,自己也吓住了,胡乱地用另一只手掏出手绢,想将手指上的血擦一擦,可是她又怕疼,也不知道怎么擦,宇文惜诵便自作主张地接过古婉如的手绢,将她的大手绢撕下一块,小心翼翼地将她受伤的手指包扎起来,一边包扎一边关切道:“疼吗?” 古婉如抬起头偷偷看了看宇文惜诵俊雅的面容,看着他脸上的关切与担心,古婉如轻轻地摇了摇头,宇文惜诵刚刚给古婉如包扎好,这时正往古婉如这边看来,正好对上古婉如的目光,宇文惜诵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了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不碍事吧?” 古婉如摇了摇头,脸上仍是红红的。 这边的古雅一直担心着古婉如的手上的伤,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不自然,便忙向古婉如问道:“婉如,你的手还好吗?” 古婉如朝古雅微微一笑,声音仍然温和细腻:“我没事,雅儿,你不要小题大作了。” 古雅见古婉如没事,也放了心,而那边的古敏如正与陈英兰、古楠闹得起劲,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古婉如受伤。宇文惜诵的神态有些不自然,他向古雅道:“二妹、三妹,我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了,你们且在这里玩着。” 古雅道:“姐夫先去忙吧。” 宇文惜诵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向古婉如说道:“二妹,你也先回去休息吧,等会儿我让下人送给药过去,你的伤口重新包扎下。” 古婉如始终低着头,听宇文惜诵这样一说,古婉如便道:“谢谢姐夫。” 古雅也道:“姐夫不必担心,我会带着婉如先回去的。”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王妃 宇文惜诵“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古雅带着古婉如向陈英兰几人告别先回去,走之时,古婉如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宇文惜诵离开的方向,脸上不经意地流过一丝温柔之色。 古雅陪着古婉如回了房间,果然过了不多久,宇文惜诵就遣人送了些药过来,古雅让碧云去打了些水来,重新给古婉如洗了洗伤口,又见那伤口这样深,古雅不由地说道:“二姐,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手指伤了,骑马是握马缰就不方便了。” 古婉如没有回答古雅的话。 古雅已将古婉如的伤口涂了药,再用干净的白纱将她的手指包扎起来,古雅尽可能地轻轻地包扎,尽管如此,古雅还是关切地问道:“二姐,你的伤口疼不疼?” 古婉如仍然没有说话。 古婉如的一直沉默终于让古雅忍不住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古婉如。却见古婉如看着桌上的那瓶药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姐?”古雅忍不住又叫了古婉如一声。 古婉如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说道:“怎么了?” 古雅奇怪道:“二姐姐,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在发呆?” 古婉如脸上一红,有些尴尬,遮掩似地说道:“发呆?我……我……我不知道……我最近在发呆吗?” 古雅心里当真是好奇,怎么最近一个一个地都在无缘无故地发呆发愣?珍珍也是这样,现在古婉如也是这样?古雅看着古婉如这红通通的脸,又瞧着她这慌乱的神色,古雅忍不住“噗哧”一笑,打趣道:“二姐,你这个样子,倒让雅儿觉得你是春心萌动武道至尊。有了心上人了。” 这句话本是古雅的玩笑话,哪知古婉如听到这句话竟是一脸的慌乱,一张小脸竟涨得通红,又慌又急地说道:“雅儿!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我……我哪里有心上人!” 古雅倒当真没有料到古婉如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不过古婉如越是这样,古雅就越觉得古婉如是在心虚,既然如此……难道……难道古婉如当真动了春心?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回想起那天古雅在沉香榭里看到古婉如时,古婉如就是趴在栏杆上发呆。 如今看来,古婉如倒真是可能有了心上人。说起来长姐古淑如总是将古婉如叫到汝南王府去。其目的就是想撮合古婉如和宇文惜诵的弟弟宇文惜墨。照如今古婉如的反应看来,古淑如是目的还真是达到了,这古婉如极可能是爱上了宇文惜墨了。 “二姐姐。我知道了,你今天总是这样发呆,肯定是想着一个男人,是不是?”古雅笑着对古婉如说道。 古婉如一听,脸都红到耳根子了。又急又慌道:“雅儿!你!你!你不要乱说。” 见她如此慌乱,古雅就更加肯定了,古雅笑道:“二姐,你何必这样紧张,男欢女爱本就是很正常的嘛。咱们家也很放达,你何必害羞?再说了。我们可都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了。” “什么?”古婉如失声道,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语笑盈盈的古雅。脸上竟掠过一丝害怕,颤声道,“你……你们……都知道了?” 古婉如脸色由红转白,声音里似乎带了些害怕,古雅心里觉得好笑。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一个人呗,怎么会这样害怕?不过见古婉如脸色都有些泛白了。古雅也不好继续说些什么,只是说道:“二姐姐,你和惜墨公子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你不必紧张。爹爹的意思,也是将你许给惜墨公子。” 古婉如有些苍白的脸上又掠过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地,古婉如又收起了那诧异的神色,她低下头来,也不似刚才那般慌乱了,古婉如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原来是惜墨公子。” “怎么了?”古雅向古婉如问道。 古婉如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古雅只道古婉如是害羞,知道古婉如面子薄,便不再取笑古婉如,陪着古婉如说了会话,此时天色已不早了,不久就有下人来传饭,说是古维镛等人猎到了不少猎物。若是往常,古维镛就会与女儿们一起吃饭,不过今日五殿下也在,未出阁的女儿家也不好露面,所以古雅几个女子便一桌。 吃过了晚饭后,古雅便回到了屋子里。此时凌儿已醒了,正和珍珍在屋子里说说笑笑的,自凌儿与古雅在一起后,凌儿性子就恢复了往日的开朗,古雅老远就听到了凌儿和珍珍的说笑声,不由地笑了笑,走入屋子,看到凌儿和珍珍坐在一张松木桌子边,桌上摆着一盘点心,凌儿坐在凳子上一面吃着点心,一面和珍珍说着些什么。 “你们在说些什么?怎么这样开心?”古雅走入屋子里向凌儿和珍珍说道。 凌儿一看到走来的古雅,就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笑道:“小姐,我和珍珍在说我们以前遇到的事情,可有趣了。” 古雅“哦”了一声,笑着走到屋子里的桌边坐了下来,珍珍已去倒了杯热茶来,凌儿在古雅身边迫不急待地问道:“小姐,你今日有没有去骑马?有没有去射箭?好不好玩?” 古雅笑道:“没有骑马,今天去了射练场,不过我不会射箭。” “不会可以学啊,小姐,射箭可好玩了!我以前就常常和爹爹一起去山里,采药啊,打猎啊,可有趣了!”凌儿回忆似地说着,脸上的兴奋之色不减。 这时珍珍已端了一杯热茶来,摆在古雅的前方的桌面上,古雅端起那茶,吹开了茶面上的叶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珍珍道:“小姐累了吧?” 古雅摇了摇头,道:“累倒不累,只是今日发现了几件令人料想不到的事情,让我有些吃惊罢了无敌保镖。” 珍珍正想问些什么时,外屋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这里就数凌儿的耳听最是灵敏,她一听到这敲门声,便往外面走去,说道:“小姐,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说着凌儿就从内屋打了帘子,走到外屋,然后开了门,借着屋子里的灯光瞧去,站在门外的人却是刘寒初。凌儿一见来人是刘寒初,脸上满有几分喜色,道:“寒初哥哥,是你啊!” 刘寒初见开门的人是凌儿,心里也觉得亲切,他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是奉命来传话的,大老爷请三小姐过去一趟。” 凌儿一听,便笑道:“好,我这就告诉小姐去。” 说罢凌儿也不待刘寒初说话,转身便兴冲冲地走入屋子,又打了帘子进了内屋,向正在说话的古雅和珍珍道:“小姐,刚刚寒……刘将军来传话,说大老爷请小姐过去一趟。” 古雅点点头,道:“知道了。” 珍珍听到“刘将军”这三个字,又不由地看了明媚可人的凌儿一眼,心里微微沉重。古雅起身便要往屋外走,准备带着丫头珍珍一起过去,这时凌儿又连忙道:“小姐,我也要去!” 古雅无奈地笑了笑,道:“好吧。” 珍珍看了看凌儿,又想着那日看到的情景,心里有些难受,便道:“小姐,你和凌儿去吧,我且在屋子坐一坐。” 古雅见珍珍不想去,也不勉强,自与凌儿一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此时刘寒初还在屋外等着古雅,见古雅等人出来,刘寒初便向古雅恭敬道:“三小姐。” 古雅微笑道:“有劳将军了。” 说着就与刘寒初一道往古维镛的住处去了。凌儿跟在古雅的身后,凌儿的兴致很好,对她而言,这几个人都是很熟悉的人,她本想说许多话的,可是又想起了珍珍说的规矩,所以一路上是忍着不言语。古雅问了些古维镛的事情,刘寒初都一一答了,到了古维镛的房前,古雅敲门入了屋子,而刘寒初、凌儿都在外面等着。 此时古维镛正坐在屋子里一张楠木桌边,古雅走进来后,古维镛先让古雅坐了,待古雅坐下来后,古维镛才向古雅问道:“雅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古雅微微一怔,不由地看了看古维镛,见古维镛神情凝重,心下疑惑,道:“雅儿不知。” 古维镛道:“今日五殿下对我说了一些话。” 古雅诧异地看着古维镛,五殿下宇文欣?古维镛特意将古雅叫来,便是为了五殿下的事情? 古雅有些疑惑。 古维镛上下打量了古雅一眼,见古雅眉清目秀,丽质天成,忽然笑了笑,道:“你想不想知道五殿下对我说了些什么?” 古雅更是茫然,她不由地摇了摇头,问道:“五殿下说了些什么?” 古维镛看着古雅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微笑道:“五殿下的意思是,想娶你为王妃。” 古雅一听,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古维镛,失声道:“娶我为王妃?” 古维镛点了点头,道:“如今五殿下已纳了两位侧妃,但正妃之位尚是空缺,依五殿下的意思,他想娶你为正妃。他也没有正式提出提亲,只是想先问问我的意思。” ------------ 第一百三十章 月饼 毓朝国规,太子立贤不立长。当今皇上也未立太子,在皇上的众皇子中,就是三殿下宇文欢、五殿下宇文欣、七殿下宇文欧三人最为出众,众大臣琢磨着皇上的意思,太子之位将落在三殿下、五殿下与七殿下三人中的一个身上。 其中五殿下宇文欣也是很有做为了皇子,深得皇上信赖。嫁与五殿下为正妃,如果五殿下在皇位斗争中胜出的话,那么古雅将会成为未来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同样的,如果在皇位斗争里失败的话,那下场也将让人难以预料。 但凭着古家的势力,如果古雅嫁给五殿下,就说明了古家支持五殿下,五殿下有了古家的支持,夺位也绝非难事。 说到底,古雅也只是古府里庶出小姐,嫁给皇子无疑是极大的福气了,尤其是嫁给未来可能登上皇位的五殿下。可是……古雅又想起了石城月,其实就算没有石城月,古雅也不会喜欢嫁入王族,尤其是嫁给野心极大的宇文欣,以自己的未来陪着他赌一场皇位之争。就算宇文欣会夺得皇位,古雅成为皇后,那面对的,又将是一场残酷的勾心斗角的宫斗。 何况……古雅并不喜欢宇文欣,若古雅真心爱着宇文欣,或许她还会愿意承担这样沉重的日子,但问题是古雅并不爱宇文欣。 只是这是古雅的想法,并不是古维镛的想法,与皇族联姻,无疑是巩固自己地位地极好手段,何况是五殿下。 纵然古雅心里不愿意,但古雅也不敢直说,只是向古维镛道:“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雅儿听爹爹的。” 古维镛看了看古雅温顺沉静的眼睛,道:“哦?听我的?” 古雅点了点头,道:“是。” 古维镛道:“你不妨说说你自己的意思。” 古雅紧绷着的心微微松了些,古维镛既然要古雅说她自己的意思,就表示他并非要一力承办,也看重古雅自己的心意,于是古雅道:“雅儿并不求大富大贵,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古维镛颔首。看着古雅那坚定的脸,又轻叹一声,道:“你的性子与你母亲一样。外柔内刚怀璧谜踪。只是你母亲纯真自然,你略显稳重。” 古雅心里微微一紧,这是古维镛又一次在古雅面前提起她的母亲,以前古雅的母亲都是禁词,古维镛从不会主动提起她的母亲。难道古维镛的心结当真解开了吗? “我的母亲……是怎样的人?”古雅终于鼓起勇气向古维镛问起她的母亲来。毕竟古雅的母亲欣儿一直是迷一样的人物,连老夫人对这欣儿知道得也不多。 古维镛一时陷入了回忆里,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道:“很倔强的人。” 顿了顿,古维镛又补了一句,道:“太倔强了。” 这声音里带着些哀伤。古雅一怔。 正当古雅还想再问些什么时,古维镛又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你嫁给皇室子孙。” ………………………………………………………………………… 古雅走入屋子后。凌儿就与刘寒初一起在屋子外面等着,此外这屋子外面也没有其他人,一轮秋月幽幽地挂在天上,月华如水流泄在地面上,凌儿站在院子里。见四周除了她和刘寒初外并没有其他人,便向刘寒初轻声问道:“寒初哥哥。你今天是不是陪着大老爷在打猎?” 刘寒初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打猎是不是很有趣?”凌儿又忙问道。 刘寒初道:“也不是很有趣。” 凌儿叹了口气,闷闷道:“想去打猎的不能去,不想去打猎的却去了,真不公平。” 听到这里,刘寒初也明白了凌儿的意思,他笑了笑,问道:“你想去打猎吗?” 凌儿立刻点头,眼里露出欣喜之色,道:“当然,我从小在山里长大,爹爹除了采药外,也是打猎的好手,以前爹爹就总是带我去打猎的。” 刘寒初想了想,道:“这两日我要陪着大老爷,不能陪你。若下次有机会,我就带你去。” 话说到此处,刘寒初又想起了什么,向凌儿问道:“对了,凌儿,你会骑马与射箭吗?” 凌儿笑道:“当然会,以前石公子教过我骑马,而爹爹给我削过弓箭玩,我射得很准的。” 凌儿说得眉飞色舞,一张小脸因兴奋而涨得微红,经过柔丽的月光一照,越发显得清纯甜美,荡人心魂。刘寒初见凌儿的气色好了许多,近来她笑得也多了。其实他也没有想到凌儿会突然从四等的小丫头变成古雅身边的大丫头,有时候遇到凌儿时,凌儿便与刘寒初说起许多的事情,在凌儿的话里,刘寒初知道凌儿在零星小筑过得很好,三小姐和珍珍姑娘都很照顾凌儿,凌儿也特别喜欢三小姐和珍珍姑娘,她几乎将零星小筑当做自己的新家了。见凌儿过得很好,刘寒初也放下心来,说实在的,以前还真担心凌儿在这里会过得不习惯。 刘寒初看着凌儿,忽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往怀里一探,拿出一个浅黄色油纸包着的东西,他将那个东西递给了凌儿,凌儿睁着一双杏眼,不解地看着刘寒初,刘寒初微笑道:“小品轩的刘方伯月饼,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既然是月饼,那自然是吃的东西,凌儿心里一喜,伸手就接过了这月饼,打开外面的纸一看,里面是一个制得精巧的棕色月饼,式样可爱,颜色诱人。 这刘方伯月饼是用山东生产的精面粉,制成酥皮,中间用研成细末的松仁、核桃仁、瓜子仁,稍加上冰糖和猪油作馅,食用时并不觉得很甜,而且香松柔腻,与通常的月饼不一样。 刘寒初也是听说小品轩的刘方伯月饼很好吃,他在来洛林的路上,也不知道是怎地,就去买了一个,准备给凌儿的,但一来没有时间,二来也不好意思神医相师。 毕竟现在凌儿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以前凌儿或许没有什么吃的,他才会带些给她,但现在三小姐很宠凌儿,凌儿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她既然不缺这些吃的,刘寒初自然也不好去送她东西吃,毕竟他送的东西,哪里比得上零星小筑的点心,因为三小姐和珍珍都是厨艺很好的人,三小姐制的点心更是好吃。 不过现在有机会相处,刘寒初便将这买了的点心送给凌儿。 这是凌儿第一次看到月饼,又惊又喜,问道:“这是什么?” 刘寒初道:“月饼。一般是中秋节吃的。” 凌儿咽了咽口水,欢喜地向刘寒初笑道:“谢谢你,寒初哥哥。” 刘寒初笑了笑,正准备说不必客气时,门忽然开了,古雅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凌儿拿着月饼便迎上了去,说道:“小姐。” 古雅的脸色有些凝重,也没有注意到凌儿手里的月饼,凌儿陪着古雅一起往回走,走时凌儿还不忘回头冲刘寒初笑了笑。刘寒初也是朝她一笑,这些古维镛又朝门外喊了一声刘寒初,刘寒初就转身走入古维镛屋里去了。 “小姐,大老爷和你说了什么?怎么你的脸色这样难看?”走在路上,凌儿边走边说着,又拿起刘寒初给她的月饼,咬了一口,只觉得香松柔腻,很是可口。 古雅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 说着又觉得凌儿不对劲,回头一看,却见凌儿正吃着一个月饼,古雅不由地疑惑起来,她可不记得这里有月饼吃,于是古雅问道:“凌儿,你哪里来的月饼?” 凌儿将嘴里的月饼咽了下去,方笑道:“你猜。” 古雅看着那已被凌儿吃了四分之一的月饼,笑道:“不会是你从地上捡来的吧?” 凌儿白了古雅一眼,道:“小姐,你觉得凌儿像是随随便便从地上捡东西吃的人吗?” 古雅上下打量了凌儿一眼,然后肯定似地笑道:“像。” 凌儿不再看古雅,赌气似地不再与古雅说话,古雅笑着又问了凌儿几次,凌儿才说是刘寒初送给她吃的,古雅诧异道:“是刘将军送你吃的?刘将军为什么要送你吃月饼?” 凌儿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月饼,边走边吃着,含糊地回答道:“他对我好,就给我吃呗,就像小姐对凌儿好,也给凌儿吃好多好吃的一样。” 古雅笑了笑,又道:“夜深了,少吃些,当心晚上睡不着。” 凌儿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我只吃这一个月饼,晚上就不再吃其他的东西了。” 古雅住的地方比较僻静,此时夜已有些深了,这里的守卫也并不多,两人走到女眷住的院子外时,凌儿正好将那块月饼吃完。忽然,暗处的墙后,响起一声细微的石头滚动声。 古雅并没有听到这声音,但凌儿警觉性高,声音再是细微,也没有办法瞒过她的耳朵。 她敏感地上前一步拦在古雅的面前,目光往右边的那墙后扫去。 “怎么了?”古雅见凌儿突然拦在自己面前,不由地奇道。 凌儿也不回答古雅的话,而是将右边的那墙一步一步地走去,古雅见凌儿面色凝重,也不敢动,就在凌儿要走到那面墙后面时,一个身影忽然从暗处闪来,一把明晃晃的刀反射着幽泠泠的月光,斩向凌儿的脖子。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刺客 眼见着这人就要一刀砍下凌儿的脑袋,古雅吓得惊叫一声,失声道:“凌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刀砍来时,凌儿的身子灵巧地向后一翻,那一刀便斩空,那人变招也快,刀锋一转,向凌儿下盘攻来,眼见就锋利的刀锋就要斩到凌儿的双腿了,凌儿却并不躲,只是伸出一双秀气白皙的手,按在这人的肩头,借力一跃,只见月光下一片粉色衣衫如一道彩虹般凌空飘起,那人只觉得眼前有粉色衣裳从他脸上温柔地拂过,一股处子的清香随风飘入他的鼻腔,下一瞬,他眼前的女子便失踪了,几乎是同时,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冲撞过来,震得他向前重重地扑到在地面上,背上沉沉的似压着什么东西,他握刀的那只手被一双温软细腻地手紧紧扣住了。 “就这么点本事,还想做刺客?也不怕人家笑话。”凌儿单膝压在这人的背上,一手按着这人的头,另一只手扣着他握刀的手腕上,笑着看着这人的后脑说道。 古雅目瞪口呆。 原来……原来……这看起来娇小玲珑的凌儿,身手竟然这样好…… 竟然两三下就制伏了一个带刀的大汉?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时值夜的守卫们听到古雅的惊叫声也纷纷赶了来,侍卫们惊讶不已地看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面朝地在趴在地面上,一个貌美的粉衫女子单膝跪压在这人的背后,夺过这人的刀。 古雅到底担心凌儿,便向凌儿赶了过去,凌儿见古雅走来,正想向古雅说些什么,忽然瞥见被她压住的这人突然伸出左手。手背正对准古雅的额头,他手腕的袖子是高高凸出来,隐约可见手背后面露出一半截尖锐锋利的箭头。 凌儿瞳孔一缩,对古雅疾道:“小心!” 然而已来不及了,因为那人已按了机话,凌儿脸色一变,这样的距离,以古雅的灵活度,绝对不可能躲开怀璧谜踪最新章节。古雅也吓得呆立在原地,完全不知道怎么躲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发生了两件事情。 就在那机弩发动之际,古雅突然被一个人扑倒在地面上。同时在摔下去之来那人护着古雅身子一转,自己先着地,而这人做了古雅的人肉垫子。 与此同时,凌儿的右手,已不可思议的速度掠到刺客的机弩前。就在那支袖箭即将被射出之际,凌儿竟已伸出手掌硬生生地拦在那已被射出一半的锐利的箭锋前,箭硬生生地被凌儿重重压回了机弩里,同时尖利的箭锋自凌儿的掌心刺入,自凌儿的手背刺出。 这个过程几乎都发生在一瞬间。 “你怎么样?雅儿?”这充满关切地声音在古雅的耳边响了起来,古雅仰头一看。便看到了石城月充满关切的脸。原来刚才不顾一切冲出来救下她的人,便是石城月。石城月将古雅扶了起来,古雅仍然心有余悸。两人不由地向凌儿看去。然后两人同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凌儿一只膝盖跪压在这刺客的背上,身子前倾,右手正按着这人手上暗藏的机弩前,一只尖利的小袖箭刺穿了她的手掌,有鲜红的血从她的手心里一滴一滴地淌了出来。落在这地面上。 凌儿正往这边的古雅看去,看到古雅安然无恙。她似乎松了口气。 “凌儿!”古雅惊叫一声,这时侍卫们也都赶了出来,制住了这刺客,但凌儿因为手被钉在机弩上,也不敢动,古雅和石城月连忙赶到凌儿身边,这里已惊动了不少的人,珍珍也从屋子走了赶了出来,一瞧见这边的古雅、石城月,又看了看凌儿和那黑衣人,她大概猜到了几分,见凌儿受伤,也不由地担心起来。 “凌儿,你怎么样?”古雅看着凌儿这只受伤的手,又惊又担心。石城月也担心不已,他令守卫紧押着这刺客的左手,自己小心地将这刺客的左手衣袖拉开,那安装在刺客手背上的小机弩露出来。 此时这支刺透凌儿手掌的箭仍然卡在机弩的上,得先将这只箭从机弩上取下来才行,石城月对这机关并不了解,他试着伸手去取箭,也不知碰到什么,这小箭自动地左右转了转,忽然是在调整方向,凌儿痛得几乎落下泪来,忍痛道:“石公子!!!” “慢点!”古雅和珍珍的心也紧紧揪起,异口同声道。 “我来。”正在这时,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了,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刚刚从古维镛那里赶来的刘寒初。 一看到刘寒初,珍珍的眼里闪过一丝怅然。 刘寒初从后面走来,石城月让了开去,刘寒初走到凌儿的身边,看了看这机弩,又看了看这支插在凌儿手心的箭,以及凌儿流出的鲜红的血,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袖箭上沾着凌儿的血,有些滑,他伸出右手在握着袖箭的底端,防止它随便移动,同时用左手拉起机弩低端一个小方形机话,这方形机话一被拉起,那紧紧扣住袖箭的弹簧便是分了开来,刘寒初再用右手轻轻地将那支袖箭从小机弩上取了下来。 袖箭被取了下来,让古雅等人才松了口气,珍珍和古雅连忙痛得脸色苍白的凌儿扶回去。 正当她们要扶着凌儿回去时,凌儿却忍痛道:“等等。” “怎么了?”古雅看着凌儿的手,不由地担心起来。 凌儿恨恨道:“我要看看那让我受伤的人。” 说着凌儿也不理会周围的人诧异地表情,兀自走到那刺客面前,此时刺客已被侍卫押了起来,凌儿走到这刺客面前,伸出另一只手将刺客脸上的黑纱揭了下来。 这刺客是一个身子偏瘦,颧骨凸出,脸上长着许多黑痣的陌生男子,凌儿看了他好半晌,才失望道:“不认识神医相师全文阅读。” 竟然被不认识的人刺穿了手掌! 珍珍忙道:“凌儿,先回去将你的箭取出来。” 凌儿点了点头,便与古雅、珍珍一起回到了屋子里。因石城月也是大夫,所以石城月也跟了进来,让下人们准备干净的水,白纱等,石城月先在凌儿的伤口上涂了止血止痛的药,此时凌儿痛得连嘴唇都白了,她看了看石城月俊朗的侧脸,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可是到底忍住了。 古雅和珍珍心都紧紧揪起了,这箭做得精巧细致,箭头极为锋利,好在箭身很细,箭头上有倒钩,如果直接将箭拔出来,势必会钩出一块肉下来,所以这箭也不能直接拔,只能将箭头剪断,再将插入肉里的箭身取出。 石城月检查了一下凌儿的伤口,眉头又微微皱起,震惊与诧异之色同时显现在他的脸上,他不由地看了一眼倚靠在床边的凌儿。 “怎么了?”古雅察觉出石城月脸色有异,不由地问道。 石城月看着凌儿右手上的箭,凝重地说了三个字:“箭有毒。” “什么?!”古雅脸色一变,一向沉静地脸上已满是担忧与不安,她忙问,“那……凌儿会怎样?” 石城月看了看古雅,又看了看凌儿,脸上似有疑惑之色,他说道:“奇怪的是,箭虽有毒,但这毒,对凌儿完全不起作用。或者说,这毒并不能奈何凌儿,凌儿的血与常人并不一样……” “不要管我的血了,石公子,你快帮我拔箭吧!”凌儿打断石城月的话,声音里含着一丝痛楚。 石城月点了点头,让珍珍拿了一柄锋利的剪刀,用剪刀将箭头小心地剪断,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凌儿,又向珍珍说道:“珍珍,我要拔箭了,你按住凌儿。” 珍珍忙去按着凌儿的肩,石城月拿着箭尾,用力一拔,将箭从凌儿掌心拔出,凌儿忍不住痛呼一声,古雅和珍珍都看得心惊胆战。因为石城月已在凌儿手上涂了止血和止痛的药,所以凌儿的血流得并不似刚才那样猛烈,但仍有许多血流到摆在凌儿手下方的一个碗里,石城月又连忙将凌儿的伤口包扎好。 处理好凌儿的伤后,古雅就和珍珍亲自照顾凌儿先休息。 珍珍给凌儿拿了些易消化的糖来给凌儿吃,这会儿凌儿也没有什么胃口,自己就先休息了,珍珍便陪在凌儿身边说说话。 古雅便出来送石城月。 两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此时夜也已深了,石城月也不并急着走,先与古雅在院子里走了走,他看了看古雅的脸,问道:“雅儿,刚才你有没有受伤?” 古雅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还当真是惊险无比,没有想到在紧急关头,石城月不顾危险冲了出来保护古雅,而凌儿更是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手拦住那支毒箭。思及此处,古雅心里有些感动。 刚才还好有凌儿拦着那箭,不然那毒箭无论是射到古雅或是石城月,都是危险之极的。 “刚才谢谢你冲出来保护我。”古雅走着走着,便停住了步子,对石城月感激道。 石城月笑了笑,道:“你要谢谢凌儿才是,那支箭是凌儿拼命拦下来的。也算凌儿命大,若是换了别人,这箭上的毒早就取人性命了。” 这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过,为什么那毒对凌儿无效?”古雅有些疑惑。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药材 石城月也有些不明白,他想了想,想到了凌儿所住的深山,想起了凌儿的父亲,凌儿家是采药与打猎为生的,石城月又想起了凌儿煮的粥…… 难道…… “雅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凌儿家里住着时,凌儿说过,她很好吃,在没有东西吃的时候,就将药材当糖吃。给我们煮的粥里,也放了许多药材,她还说吃了那药材是很健康的。”石城月沉思似地说道,“这样看来,凌儿从小到大是吃着各种药材长大的,她以前定也接触是许多的毒药与解药,一般的毒是奈何不了她的。难怪她的体质与我们都不一样。” 这样说来,古雅也记起了当初凌儿得意洋洋地炫耀她煮的粥,古雅不由地笑了笑,道:“如此说道,凌儿当初给我们喝的粥还真是好东西。” 想起那粥,石城月的胃又有些反应了,那味道……真是太难忘了…… 石城月看了看古雅明丽的笑容,微笑道:“珍珍与凌儿一文一武,两人又都对你忠心耿耿,日后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些。” 夜已深了,石城月留久了也不好,于是古雅将石城月送到院外,石城月自去了。 ……………………………………………………………………………… 那刺客被抓住后,刘寒初就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告了古维镛。 在打猎时遇到刺客,那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在最近这段时间,出现刺客也是令人不安。待刘寒初将这事情禀告完后,古维镛听说是古雅身边的一个丫头制住了那刺客,他也不由地觉得惊讶,忍不住道:“雅儿身边的丫头制住了那刺客?” 刘寒初恭谨道:“是的怀璧谜踪。那丫环叫凌儿,是三小姐最近才收到身边的。” 接着刘寒初又将凌儿的身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古维镛,说到最后,刘寒初又道:“不过,我去看了那刺客,发现那刺客在遇到凌儿之前,似乎就受了很重的伤。” “哦?”古维镛脸上有些凝重,如果这刺客身上本就带着重伤,那么这事情就复杂了,可能这刺客的目的并不是要对付古雅和凌儿。而是在做了一件大事后藏了起来,只是被古雅和凌儿无意中撞见,刺客为了自保才想杀古雅和凌儿。只是那刺客没有料到凌儿也是个极伶俐的丫环罢了。 “最近这里底下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古维镛问。 刘寒初道:“没有。” 古维镛脸上更加疑惑。 没有?如果没有的话。那么是谁将那刺客打成重伤?那刺客的目的却是什么?看来这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古维镛又想了起了晋右,那准备对付汝南王府的人,现在宇文惜诵也在这里,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为了宇文惜诵而来。 “那雅儿有没有受伤?”古维镛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刘寒初恭敬道:“三小姐安然无事。只是那凌儿为保护三小姐,右手被一支袖箭穿透。” 古维镛又“哦”了一声,道:“这凌儿倒是个忠心护主的,既会些功夫,又忠心,这倒是个不错的丫头。回头你问问凌儿想要什么,就赏些什么给她吧。” 古维镛自己是习武之人,对这英勇女子自是很赞赏。 刘寒初道:“是。” 古维镛似又想起了什么。道:“你这两天随便找个借口守在雅儿身边,防着五殿下的人,不可让五殿下的人单独与雅儿呆在一起。” “五殿下的人?”刘寒初有些诧异,不由地问道,“五殿下的人会对三小姐不利吗?” 古维镛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我只是不想让雅儿与五殿下走得太近了。这次打猎回去后。我就将婉如的婚事办了,然后就要办雅儿的婚事了。五殿下有意娶雅儿为王妃,想得到我们古家的支持,他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倒是不错,只不过他也太小看我了,想以雅儿拉拢我们,做梦!而且我看那雅儿的意思,对五殿下也丝毫不以为意。他想娶雅儿,就算雅儿愿意,我也不会愿意。” ………………………………………………………………………………… 送走石城月后,古雅就回了屋子,此时珍珍正在坐在外屋里照顾着凌儿,凌儿迷迷糊糊的,似是睡着了。古雅走入屋子时不由地看了凌儿一眼,回想起今晚凌儿为了自己竟不惜以手拦住那箭,心里好生感动。 这会儿见凌儿又睡了,古雅不由地笑了笑,说道:“凌儿白天已睡了那么久了,现在还能睡得着吗?” 珍珍道:“石公子给了我一包药,说是能吃了能安睡的,凌儿现在受了伤,怕凌儿睡不着,给她服下药让她多睡些好。” 古雅“嗯”了一声,石城月倒也是个心细之人。 因为今晚之事,这里的守卫便加严了,不过古维镛也不急着回去,仍然按原计划在这里继续呆了一天,准备后天再回去。 第二天早上,古雅早早地便去给古维镛请安,此时古婉如、古敏如、古楠几人也都在,古维镛坐在上首的雕花楠木椅子上,几个后辈都站在下面,而刘寒初便站在古维镛的背后神医相师。 因为古维镛素日里比较严肃,后辈们都比较害怕古维镛,所以屋子显得格外安静,众人都不敢随便说话。古维镛的目光从古楠、古敏如、古婉如、古雅脸上一一看过,然后道:“你们都是古家的后代,古家是将门世家,做为古家的人,便要重武修身。” 说着古维镛又将目光落在了古楠的身上,道:“楠儿,你的家中男子,你的姐姐们或者可以疏于骑射,但你必须重精于此道。你的骑术还可,但射箭就太差了!只怕还家永的英兰都不如!如今边境不宁,而朝中将少,你二哥也不在,你就要担负起古家男子的责任,往日也是我疏于管教了,日后我会给你找到武师,你要勤加练习,知道吗?” 古楠惶恐道:“是,爹爹。” 古维镛看着古楠惴惴不安的样子,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古府的这一辈男子里,就古枫资质最佳,其次是古桦,这古楠……实在让人担心。古枫走了,好在还有古桦,而且古桦不日就要回京了,倘或中原与荣云当真再起战争,古维镛应该会带古桦前去。 古维镛又看了看古雅,道:“雅儿,关于骑射就你较少接触,今天我让刘寒初陪着你,你想学什么就告诉刘寒初,让他教你。” 古雅道:“谢谢爹爹。” 古维镛点了点头,然后让众人都下去了。今日古维镛要与五殿下宇文欣一起到观武台,两人兴致都不错,古维镛和五殿下就比起骑术与射术来。古维镛管得倒并不严,女子也可过来观看,所以古婉如、古敏如、陈英兰都去了观武台看热闹去了。 古雅却没有多大的兴趣。 她想起昨天晚上古维镛说过,五殿下有意要娶古雅为正妃,古雅是想尽量不出现在五殿下面前。现在她只希望古维镛早些回来,带着他们一起回古府。 珍珍对这些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唯独凌儿兴致勃勃。 这会儿古雅正在屋子里和凌儿、珍珍两人说着话,凌儿的右手上缠着纱,受了伤的她还是不老实,吵着要去骑马,去射箭,珍珍便道:“凌儿,你的手受了伤,还怎么骑马?怎么射箭?” 凌儿看着自己那包得像棕子一样的手,哭丧着脸。古雅见凌儿这样失望,心里也不忍心,毕竟凌儿是为了自己而受伤的。古雅想着,这凌儿无非就是想出去玩一玩,那么她带凌儿出去走走便是了。于是古雅就带了凌儿,顺便也带了珍珍一起出了屋子。 此时外面除了守卫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因为五殿下的人与古维镛的人都去看骑箭比赛。人少也好,反正凌儿想玩,人少些还自在些。刚走出屋子,她们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的刘寒初,古雅这才想着古维镛说让刘寒初陪着她。 “刘将军,我也没有什么想学的,将军先去忙吧,不必管我。”古雅向刘寒初说道。 刘寒初恭敬道:“大老爷既然要我陪着三小姐,我自不会离开。” 古雅一听,知道刘寒初对古维镛唯命是从,既然古维镛发话了,刘寒初自然不会违背,便点了点头,道:“那有劳将军了。” 刘寒初应了一声,又不由地看了一眼凌儿,看了看凌儿的右手手掌包着的层层白纱,又见凌儿脸色并不算太差,他也放心了些。珍珍也注意到了刘寒初的目光,心里泛起一丝失落感。 古雅自己本就没有什么兴致出来玩,她只想是带着凌儿出来走走罢了,所以古雅问凌儿想去哪里,凌儿想了会儿,说想去射箭,古雅也不想扰了凌儿的兴,便准备带凌儿去射场。 正准备去射场时,一匹红马得得地自远处奔来,红马上载着一个红衣女子,由远及近仿佛是一片艳丽的红云,古雅远远一看,便认出了骑着红马的人是丽娘。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骑射 古雅几乎忘记了,她昨天答应了丽娘说是今天陪她去骑马的,不过那时古雅也只是随口说一说,倒没有想到丽娘当真找了上来。 丽娘在他们不远处勒了马,翻身自马上一跃而下,向古雅盈盈走来,她秋水般的眸子看向古雅及古雅身后的珍珍、凌儿及刘寒初,当她看到刘寒初时,不由地怔了一怔,但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微笑,道:“昨日与古三小姐相约一起去骑马,没有想到古三小姐还带了这么多人。” 说着丽娘又“咦”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奇道:“久闻古三小姐的马魅雪是万里挑一的名驹,三小姐怎么不把自己的马牵出来?” 古雅已完全把答应丽娘的事忘记了,这会儿当真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之事珍珍也在场,她看着古雅的样子,知道古雅早将这事忘记了。而凌儿见古雅脸上有犹豫之色,以为古雅并不喜欢这红衣女子,更不想与她说话,便自作主张地替古雅答道:“小姐可没有准备去骑马,小姐正准备去射练场学射箭呢。” 刘寒初本是受命不可让五殿下的人随意接近古雅,这丽娘他是知道的,刚刚听丽娘的话,以为古雅准备与丽娘出去骑马,正在心里着急,听到凌儿无意中说的话,又松了口气。 听了凌儿的话,丽娘不由地一愣,这才仔细地打量起站在古雅身后的凌儿来,此时凌儿穿着桃红丫头装,一双眼睛清灵如山涧,皮肤水嫩白皙,黑发如云,挽着一个发髻后还留出了许多来,发上别着两支简单的小银簪抗战之大国崛起。丽娘见这凌儿长得明丽无比。心里不由地疑惑起来:这是古雅的丫头?她的丫头怎么这样无礼,小姐还未说话,她就自作主张地说起话来,是古家的规矩不严,还是这丫头身份特殊? 这样想着,她又看了看凌儿清灵如水的容颜,心道:虽说丫头中总有长得标致的,可这丫头也太漂亮了些,与清丽秀美的三小姐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姐妹花。这小丫头,倒值得注意一下。 “哦,是吗?我也喜欢射箭。我与三小姐一起去射练场,如何?”正当古雅因凌儿的话有些尴尬时,丽娘便笑着说道。 既然丽娘都已这样说了,古雅也只能这样了。 当下丽娘让一个守卫帮她牵了马,她就随着古雅往射练场去了。因大部分人都在观武台。所以今天射练场的人更少,其实古雅与丽娘走在一起,怪不自在的,若是以前还好,偏偏昨晚古维镛说五殿下有意娶古雅,而这丽娘又是五殿下的宠妾。这感觉当真有些奇怪。 好在一路上丽娘也没有说关于五殿下的事情,只是很亲切地和古雅聊着些女儿家的闲话,古雅也一一答了。珍珍和凌儿因是丫头,只好远远地跟着他们,而刘寒初自然是不能走,也跟在了后面。 到了射练场,凌儿看着那一排排的箭靶。脸上似有喜色。 “三小姐喜欢射箭吗?”丽娘笑着问古雅。 古雅走到一个圆靶前,看了看那箭靶上一圈圈的环。摇了摇头,道:“我并不会射箭。” 丽娘笑道:“哦?其实我也不太会。不过你的丫头似乎很有兴趣。” 她说这话时目光是看向凌儿的,此时凌儿正兴奋地看着那边的箭靶,一双眼睛放出异样的光彩,一副跃跃欲试之态。古雅顺着丽娘的目光瞧去,看到了兴高采烈的凌儿,这时凌儿也正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古雅。 “她就喜欢这些。”古雅微笑道。 “哦。”丽娘说着,目光不由地落在凌儿的脸上,微笑道,“我听说昨晚这里来了一个刺客,是你的丫头制住的。想必她便是制住那刺客的丫头吧?” 古雅心里微微一怔,不由地看了看丽娘,这丽娘的消息倒是很灵通,也不是她是何意思。于是古雅微笑道:“她也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倒让夫人记挂着了。” 丽娘笑了笑,又问道:“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古雅心里一紧,这丽娘该不会是想对凌儿不利吧?但她既然这样问起,古雅又不好不答,古雅道:“她叫凌儿。” 丽娘忽然微笑着向凌儿唤了一句:“凌儿!” 此时凌儿看着那箭靶子,又看了看那摆着箭桌上的弓箭,不觉心痒痒,她一颗心全系在这里弓箭上,哪里听得到丽娘在叫唤她。她非但对丽娘的声音充耳不闻,还转身对身边的刘寒初小声道:“寒……刘将军,我们去射箭去,好不好?” 这边丽娘看那凌儿完全没有将她当回事,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古雅注意到丽娘的脸色变了,怕凌儿会无意中激怒丽娘,这样的话只怕凌儿就引起麻烦了,于是古雅微笑着向丽娘道:“夫人可别见怪,凌儿在我手底下顽皮很紧,也是被我灌坏了。” 丽娘忙笑道:“三小姐言重了。” 古雅笑了笑,这会儿珍珍已轻轻拉了拉凌儿的衣袖,轻声在凌儿耳边道:“丽夫人刚刚叫你。” 凌儿一怔,这才转头去看丽娘,丽娘向凌儿招了招手,让凌儿过去。凌儿虽然疑惑,也只能走到丽娘面前,虽然珍珍以前告诉了凌儿一些基本礼仪,可是这会儿凌儿站在丽娘面前,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只有闭着嘴站在丽娘面前明末皇帝分身全文阅读。 “你是叫凌儿吧?”丽娘微笑着问道。 凌儿看了一眼古雅,又看了看丽娘妩媚的脸,不知怎地,凌儿对这丽娘的映像当真不好。当下她就点了点头,道:“是。” “你能射箭吗?”丽娘看了一眼凌儿受伤的右手,微笑着问道。 一提起箭,凌儿眼前便是一亮,笑道:“当然,射箭是手臂发力,我伤的是手掌,影响不大。” 丽娘看着凌儿这蠢蠢欲动的样子,柔媚一笑,走到桌前取了一把弓与一支长箭,递给凌儿,笑道:“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你射箭,可好?” 丽娘媚眼如丝,一双丹凤眼里透着无限魅力,刘寒初看了一眼丽娘给凌儿拿的那把大弓,他嘴唇一动,似想说什么,可是见丽娘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凌儿,他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略带担心地瞧着凌儿。 凌儿自然欢喜,连忙伸手接过那把弓和那支箭,那弓入手很沉,凌儿左手举弓,右手搭箭,斜眼看着那靶心,正准备拉开弦时,古雅忽然伸手搭在凌儿的右手上,道:“凌儿,你的伤还没有好,等你伤好后,我再带你玩。” 丽娘若有所思地瞧着古雅,这位古三小姐待这小丫头果然不一般,这小丫头到底单纯了些。 “小姐,我就玩这一次好不好?射一箭没有关系的。”凌儿充满期待地看着古雅。 这时丽娘亦笑了笑,重新取过一把弓,然后弯弓搭弦,瞄准了靶心一箭射去。只见那箭“嗖”地一声离弦射去,“咚”地一声箭尖插入靶心,带着羽毛的箭柄兀自在颤动。 她这一手倒让古雅怔了一怔,没有想到丽娘这样一个妩媚迷人的女子,竟是这样善长射箭。那凌儿更是看得高兴,一脸崇拜地看着丽娘,道:“哇!虽然比我爹爹差了一点,但还是好厉害!” 这句话让丽娘心里感到一丝不悦,这凌儿到底只是一个丫头,竟然敢以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古雅连忙向凌儿道:“凌儿!不得无礼!” 丽娘脸上不动声音地微笑着,古雅见凌儿实在想射箭,便只有松了手,带着些无奈地说道:“只能射一箭。” 凌儿得了古雅的允许,欢天喜地地笑了起来,古雅想着这丽娘来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这凌儿又没有什么心机,万一这丽娘存是什么不好的念头,只怕会连累着凌儿。等会待凌儿射完这一箭,便让凌儿自己离开吧。 “凌儿,你若能胜过我这一箭,我就将我刚刚骑来的红马送给你,如何?”丽娘笑着对凌儿说道。 凌儿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喜道:“当真?” 丽娘点头。 此时珍珍也已到了古雅的身后,珍珍见凌儿在这里这样胡来,心里不由地着急起来。古雅也觉得丽娘的兴致好过头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此时丽娘和凌儿都兴头上,她怎么好去阻止? 凌儿搭箭拉弓,刚刚拉弓忽然觉得这把弓紧得很,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将这弓拉开,而最头疼的是现在凌儿的右手受了伤,不用力尚可,一旦用起力来,伤口就疼痛不已,照这样下去,别说射箭了,将弓拉开她的手就要鲜血淋漓了。 刘寒初心里本就一直担心着,刚才丽娘给凌儿挑的本就是一把重弓,一般是军中大力男子所用,小姐们练习的弓都是较轻巧的弓,凌儿说她小的时候她爹爹给她的弓是她爹爹削来玩的小弓,也就是说凌儿以前用的是玩具弓,这样说来,凌儿射箭,可能她还不如二小姐古婉如。 偏偏凌儿又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样下去可好何是好? ------------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靶心 果然凌儿拉弓时,右手颤了一颤,秀眉紧紧皱起,眼里似有痛苦之色。 “凌儿,你若喜欢马,我下次送你一匹,这箭,就不必比了。”古雅向凌儿沉声道,目光不由地向丽娘扫去。丽娘明知凌儿手受伤,还唆使凌儿与她比箭,这摆明了丽娘要与凌儿过不去。 而刚才从古雅的话里,这丽娘大概也觉察到了古雅对凌儿甚是关爱,丽娘既然明明知道古雅关心着凌儿,还是暗中与古雅的人过不去,看来这丽娘并没有存什么善心。 丽娘妩媚一笑,向手发颤的凌儿道:“凌儿,既然你有伤,就不必比了。” 古雅脸色一沉。 凌儿看了看丽娘,见丽娘眼里似有嘲讽之色,凌儿再是如何单纯也明白了这丽娘的讥讽。凌儿心里一怒,豁出去的忍着手上的伤,咬牙道:“谁说不比了!” 说着凌儿又用力拉开了弓,因为用力太大,拉动了手掌上的伤口,只见凌儿手上雪白的纱布上慢慢地溢出了红色的血。凌儿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白了,手虽然颤抖,却仍然勉强将弓拉满,瞄准箭靶,一箭射去。 只见那箭迅速地离弦飞去,然后……从那面圆圆的大靶子边缘掠过。 丽娘愣了愣,然后呵呵笑了起来。 还以为这凌儿有多厉害,没有想到连靶子都没射中,更不可能射中靶心了。 凌儿一见自己那远离靶心的箭,听着丽娘的笑声,凌儿心里又气又愤怒,当下又从桌上取了一支箭,弯弓搭弦,似要继续射箭抗战之大国崛起全文阅读。 “凌儿!”古雅又急又担心,道。“输了便是输了,不要再射了。” 哪知这时丽娘却笑道:“非也。我只是说凌儿若能射中靶心,就算凌儿赢了,并没有说凌儿只能射一箭。” 说着丽娘又看了看清丽柔美的古雅,似笑非笑道:“说来古三小姐也是将门之女,不知古三小姐为何不喜欢这箭术?” 这会儿凌儿又忍着痛发了一箭,这一箭没有没有射中靶子。凌儿一气之下,再取来一支箭,搭弦拉弓。这时凌儿手心与手背上的白纱已被染红了,凌儿将弓拉满时。有些苍白的额上有冷汗滴了出来。她射着瞄准那靶子,可是手抖得厉害,嘴唇也有些微微泛白。也不知是不是被伤口拉痛的。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伸了来,从凌儿手里轻易地取过了那把弓和那支箭,凌儿只觉得手上一松,弓已被人拿了过去,凌儿诧异地抬头。却看到刘寒初左手举弓,右手拉弦,瞄准靶心放弦射箭,只听“嗖”地一声,那支箭就如一颗流星般离弦飞去,不偏不倚。税利的箭头正好钉入丽娘所射的箭的同样的位置,将丽娘所射的那支箭挤落下靶。 丽娘没有料到刘寒初会突然出来帮助这个小丫头,不由地怔了怔。除了丽娘之外,古雅、珍珍、凌儿也都怔住了,刘寒初射了那一箭后,便将弓放了回去,向丽娘恭敬有礼地说道:“凌儿不善射箭。加上手上带伤,这一箭就由我来代替她射。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丽娘脸色微微一变。而珍珍的眼睛动了动,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凌儿看到刘寒初的箭将丽娘的箭打落了下去,眼睛不由地一亮,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便笑道:“哈哈,夫人,你输了!” 丽娘冷哼一声,说道:“刘将军出了名的勇猛无比,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会比起过刘将军。” 她的话本是在嘲笑刘寒初与妇人比箭,胜之不武,哪知这时凌儿天真地点头认同道:“也是哦,夫人怎么可能比得过刘将军……” 这话从凌儿天真无邪的口气里说出来,当真好笑,古雅和珍珍本觉得凌儿无礼,可是听了凌儿这样言语,又不免觉得好笑。说来这丽娘之前那样欺负凌儿,她们若一昩地让着丽娘,只怕丽娘会得寸进尺。就这样灭一灭丽娘的锐气也好。 不过…… 为了不让场面太过尴尬,古雅对身后的珍珍道:“珍珍,你先带凌儿回去吧。回头赏给凌儿一匹马。” 珍珍道:“是。” 说着便走到凌儿身边将凌儿带了下去。凌儿的伤口着实有些疼痛,现在她才知道今天的状况还当真不适合射箭,离开了射练场后,凌儿和珍珍一起走在这条安静的小路上,秋高气爽,清风拂面,今天的确是个出猎的好天气。 走着走着,凌儿有些泄气地对珍珍说道:“看来我小时候爹爹给我削的小弓真是太差劲了,害我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丑。” 珍珍走在凌儿的身边,脸色有些难看,声音也带着些冷淡,道:“你知不知道你闯祸了?” 凌儿一听,顿时站住了身子,有些诧异地看着珍珍,问道:“我闯祸了?闯什么祸了?” 珍珍心里有些气愤,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生气,有时候她甚至不想看到凌儿,可是偏偏凌儿现在的身份和她一模一样,她必须得天天面对着凌儿,总是看到刘寒初护着凌儿。 今天看着刘寒初得罪五殿下的宠妾丽娘来帮凌儿,珍珍也是女人,纵然再大度,心里难免会有那么一丝妒意。所以现在也有那么几分生气,向凌儿冷声道:“你得罪了五殿下的宠妾丽夫人,只怕牵连到小姐,万一丽夫人因今日之事记恨小姐,对小姐挟心报复,伤了小姐如何是好?” “啊?明末皇帝分身!”凌儿吃了一惊,有些惊慌失措,道,“我……我不知道……得罪她的是我,要报复找我凌儿便是了,为什么要小姐麻烦?” 珍珍冷笑一声,道:“如果事情有这样简单就好了!” 凌儿见珍珍脸上似有怒意,她眼里不由地露出愧疚之色,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珍珍看着凌儿低着头后悔的模样,眉目低垂,盈盈楚楚,很是惹人怜爱,就算心里再是不喜欢她,可是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面对着凌儿,她心里还是会有不忍心。也许这也就是为什么总有那么人关心着凌儿的原因吧,连她自己都会对凌儿产生怜惜之意。 如果没有刘寒初,珍珍也许也会很喜欢凌儿…… 凌儿又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向珍珍说道:“珍珍,那现在小姐自己面对着那丽夫人,岂不是很危险,万一丽夫人又为难小姐,那怎么办?” 珍珍一怔,又道:“刘将军陪着小姐,不会有问题的。” 凌儿仍然不放心,道:“珍珍,你去小姐那里吧!我自己回去便是了。” 珍珍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又向凌儿嘱咐道:“既如此,那你就自己先回去,记住,千万不可再闯祸了。” 凌儿连忙点头。 珍珍也担心着古雅,又向凌儿嘱咐了些话,才转身离开这里,继续往射练场走了去。凌儿见珍珍也离开了,自己就往屋子里走去,现在她的伤口也裂开了,还真有些疼痛。毕竟被一支小袖箭刺穿手掌,是很痛的。 这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凌儿将自己的右手手掌伸了出来,看着那缠在手掌上一圈圈的白纱,掌心与手背处都染了血,凌儿眨了眨眼睛,这手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手这样痛,那石公子的医术也不怎么样嘛,如果医术真的很好的话,那么她的伤口就一定不会痛的,手也一定不会留疤。现在就等着伤好,看看手上会不会留疤,留了疤就说明石公子医术不好,没有留疤就说明石公子还真有一套。嘿嘿…… 她一边走一边想,秋风阵阵拂来,吹在脸上有凉爽而舒服。凌儿忍不住看了一眼这湛蓝的天空,今天天气真好,难得出来玩一次,如果现在回去的话,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这样想着,凌儿又看了看远处辽阔的林地,对了!她今天还没有去骑马的!刚刚小姐也说了,要送她一匹马的!既然这样,她何不去骑骑马再回来?凌儿这样想着,就先回到屋子里对底下的人说,如果珍珍或是小姐问她去了哪里,就说她去骑马了。 这边说好后,凌儿就自作主张地去了马厩,看马的人认识凌儿,因为古雅昨天带凌儿来看过一次。所以看着那些马,她的心情真是舒畅极了。她对那看马的人说小姐让她来牵马,那人知道凌儿是古三小姐手下的红人,当下就给凌儿牵了马。 凌儿喜滋滋地牵着马出了马厩,慢悠悠将马牵出了院门。有些守卫认得凌儿,因为昨天晚上凌儿忠心护主的事迹在这下人们都已传开了,尤其是凌儿长得极美,凌儿倒成这里不少守卫倾慕的对象。 凌儿牵着马离开这里时,守卫也没有说什么。待凌儿牵着马到了大门外,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建得还算雄伟的重重屋宇,笑了笑,正想翻身上马,右手手心传来一阵疼痛,凌儿不由地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掌,手受的伤这样重,如果牵马的话,那肯定不放便。 总之如果想痛痛快快地骑马玩了一圈,这伤口就不能痛。 可怎样才能让伤口不疼痛呢?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宜娟 凌儿想了想,忽然下定了决定,用左手将缠在手掌上的纱布一层层解了下来,将解下的纱布放挂在横着的右手手腕上,左手又伸到腰侧,将一直藏着身上的一个小包拿了出来,又从那小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她看了一眼那小瓷瓶,又看了看手掌的伤。 “算了!就这样!什么都不能阻挡我骑马的决心!”凌儿下定决心似地自言自语道,又将那小瓷瓶的小红塞用嘴咬下来,闭了闭眼,将那小瓷瓶里的东西倒在她手心手背的伤口上,却是一种白色粉沫,那白色粉沫一沾上她的伤口,她登时便觉得奇痛无比,同时她那伤口因裂开而流出的血已异样的速度迅速凝结,而她的脸因过度的痛楚而有些扭曲,一张小脸更是变得惨白。 凌儿将那药涂了些后,就将红布塞子将小瓷瓶重新塞好,又把小白瓷瓶放回了怀里。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凌儿伤口的疼痛渐渐消褪,直至完全消失,凌儿才颤抖着手将那染着血的白纱重新包住伤口,因为打结的时候不方便,只得左手拉着一端,右手咬着一端,将那结系紧。 重新将伤口包扎好后,凌儿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忽而叹了口气,对着自己受伤的手喃喃念道:“手啊手,我是玩心大起,再次委屈你了!哎,若非为了古雅古三小姐,那是打死我都不愿意让你这么痛苦啊!” 手已不痛了明末皇帝分身。 凌儿试着活动活动右手,适应了些后,才握紧马缰,翻身上了马。她看了一眼那片茂盛的树林,看了看这温和的阳光,心里大好,一挥马鞭。骑着马飞奔而去。 在古府里做四等丫头也好,在古府里做大丫头也好,比不上外面好玩。凌儿这么想着,就不觉让马放蹄飞奔。 ………………………………………………………………………… 古雅既然不会射箭,在这射练场呆久了也没有意思。 而且这个丽娘,也不似什么善良之辈,加上凌儿的事情又惹恼了丽娘,再和丽娘呆下去便没意思了。于是古雅与丽娘在射场走了会儿后,便说自己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 哪知这丽娘说现在观武台很热闹。五殿下的人和古维镛的人都在观武台,想邀请古雅去观武台一睹古维镛的风采。古雅实在不喜欢与这丽娘深交,便婉言拒绝了。 丽娘大概也看出了古雅不冷不热的态度。又或许是看着刘寒初一直守在古雅身边,丽娘也不好多说什么。古雅既然说要回去,丽娘自然也不久呆,于是几人一起出了这射场。 出了射场,几人到了大门边。下人自去将丽娘的红马牵了来,丽娘向古雅道别后便骑着她的红马离开了。原本是想陪着凌儿一起散心的,可是被这丽娘这样一搅和,完全没了兴致。不过今天天气这样好,一个人回屋子里呆着只怕闷着慌。 既然这样,反正凌儿也想出去玩。倒不如将凌儿叫出来一起去骑马。 于是古雅便对珍珍说道:“珍珍,我去将我的马牵出来。再去问问凌儿,如果凌儿想去观武台。我们就带她去观武台。” 珍珍应声去了,刘寒初仍陪在古雅身边,古雅不由地看了看刘寒初,她本想让刘寒初离开的,但这刘寒初似不准备离开。而且……若是换了平日,刘寒初也不会整日守在古雅身边。何况这刘寒初竟然愿意为凌儿出头。这却是为什么? 等了一会儿,珍珍忽然慌慌张张跑了到古雅的面前,脸上似有焦急之色,道:“小姐!不好了!听下人们说凌儿自己跑出去骑马了!” “什么?!”古雅吃了一惊,不由地问道,“凌儿自己出去骑马了?” 珍珍点了点头,心里又急又气,分明已告诉凌儿不要到处乱走了,怎么凌儿这样的任性!古雅也着急起来,现在凌儿的手受伤了,能跑到哪里去?古雅想了想,又向珍珍吩咐道:“珍珍,你去将我的魅雪牵来,我要去找凌儿。” 正在这时,又有下人来报,说是大老爷古维镛要古雅去观武台去。古雅无法,只得随着下人们去观武台。可是想着凌儿又独自出门,心里到底放心不下,珍珍知道古雅担心,便道:“小姐,你不必担心,我出去找凌儿,让她快些回来。” 古雅皱眉想了一会儿,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只是珍珍骑术也不精,让珍珍一人去也不好,古雅不由地看了一眼刘寒初,刘寒初脸上似也有担心之色,古雅又回想起刚才刘寒初为了凌儿出头,以及昨天晚上,凌儿说刘寒初还送凌儿东西吃……细细回想起来这刘寒初对凌儿倒很是上心。 “刘将军,凌儿自来任性,且手上有伤,我不放心凌儿,不知将军可否代我去找凌儿?”古雅向刘寒初恳请道。 刘寒初思忖着凌儿手上有伤,且射了两箭后伤口裂开了,这种情况下怎么适合骑马?他刚才听说凌儿一个人出去骑马了,心底本是担心不已,可是古维镛已吩咐下来,让刘寒初陪着古雅,不可让五殿下的人单独与古雅相处,既然如此,刘寒初又怎能擅自离开而去找凌儿? “这……”刘寒初脸上似有迟疑之色。 古雅知道刘寒初是想着古维镛的吩咐,便说道:“既然这样,刘将军,你先送我到观武台,我与爹爹说一声可好?” 古雅既然这样说了,刘寒初自然答应了抗战之大国崛起全文阅读。于是古雅、珍珍与刘寒初便一道去了观武台。观武台也很大,四周搭着帐篷,此时观武台也坐着不少人,五殿下地位最尊,坐在首座,而古维镛则坐在次座上。五殿下的人都坐在右一溜的位置上,而古维镛的人则坐在左一溜的位置上。古府里的小姐们则坐在棚子里较安静的地方,古婉如和古敏如、陈英兰都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古雅带着珍珍和刘寒初一起走来时,那五殿下宇文欣当先就看到了古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古雅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古雅当下也不好冷着脸,只得温和地一笑,这会儿古维镛并没有看古雅,而是痴痴愣愣地着看场子里。 古维镛的眼神有些迷离惘然,古雅不觉有些好奇,顺着古维镛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人骑着一匹俊马飞奔而来,那人身量苗条,显然是一个女子,她穿着窄袖月白色缎裙,腰里系着一条蝴蝶结长穗带,一头黑色长发简单挽成髻,在明媚的阳光下与绿菌的草地上,骑在马上,裙裾迎风而舞,丝带猎猎飘动。 那马跑得本就很快,她整个人骑飞奔的俊马上却显然轻松自在。古雅瞧着那女子,总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却也没有仔细看着她的脸。 古雅也去了大帐里,到古婉如的身边坐了下来,古婉如一看到古雅,便有些激动地伸手去拉古雅,道:“雅儿!雅儿!你瞧瞧那女子!” 古雅顺着那古婉如手指的方向看去,刚才那女子已下了马,她将马鞭交给了一边的侍卫,方盈盈地走到五殿下和古维镛面前请安。 古雅凝目一瞧,只见那女子皮肤白皙,黛眉如画,眼睛清灵而深幽,鼻灵秀而小巧,唇粉嫩而自然,肌肤雪白而青丝如云,体态柔美,身段窈窕,秋风吹起,她那白衣飘飘的样子恍若仙子般美丽。 看清这场脸后,古雅顿时愣住了。 然后不由地伸手去抚了抚自己的脸,再看了看她的脸,虽然帐里已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古雅和这女子。 因为这女子长得与古雅有八分相似,但也仅仅了八分相似,并不完全相同。但若只是粗粗地看那女子的身形,也会将她误认为是古雅。 “她和你长得好像。”古婉如的目光不停地在古雅与那女子的脸上打转。 “她……是谁?”古雅愣愣地看着那女子问道。 古婉如道:“听说是五殿下的宠妾丽娘的表妹,名字叫兰宜娟。” 古维镛也愣愣地看了这兰宜娟一会,又将古雅叫了过去,古雅应声走到了那兰宜娟的身边,那兰宜娟这才注意到古雅,当她看到这清丽绝伦的古雅时,也是怔了一怔,然后向古雅微笑道:“昨天表姐还与我说起,古家的三小姐与我长得很相似,我今天一见,原来当真如此。只不过三小姐姿容绝色,宜娟怎敢与三小姐相比。” 古雅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女子,看她与自己相似,也不觉有些惊讶。 帐里的人也都将目光落在古雅和兰宜娟身上,古维镛也打量了两人一会,最后将目光落在兰宜娟脸上,道:“是有些像。” 古雅不由地看了一眼古维镛,又向五殿下那边看去,此时丽娘已坐在了帐里,她也正打量着古雅和兰宜娟,脸上似笑非笑的。 一开始古雅还在奇怪,为什么这丽娘无缘无故去找古雅,原来是因为丽娘的表妹与古雅容貌相似。这时那五殿下微笑着发话了,道:“长得像也是缘分。” 古维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梅兰 凌儿放马飞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这样放肆地骑马真是意思。风从耳边吹过,呼呼地响着清爽极了,看着这些景物迅速地倒退,任长发在背后飘扬如舞,别提有多高兴了。 骑着骑着,凌儿有觉得有些累了,这才下马想休息休息。 这里是一处很安静荒僻的小林,东边是一片林子,西边是地形开阔的长满了荒草的地方,地形有些崎岖。她这一路跑来,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风从林子里一路一路吹来,树叶此起彼伏的“唆唆”声,让这里显得更加幽静,不由地令人心生怯意。 看来她真是跑得太远了。 不过凌儿倒也不怕,累了倒没有什么,关键是肚子有些饿了,想吃东西了。她虽然不知道刚才到底跑了多久,可是隐约也知道跑了真的很久了。又原路返回,那多累啊! 凌儿无聊地牵着马到那片荒地上,将马留在草地上,任它自己去吃草,她则自己在这里散散步,透口气。走着走着,她又不由地伸出右手看了看自己的伤,伤是一点点都不疼了,可是……回想着她涂在伤口上的烈性止痛药,心里真有些后怕。这药刚刚涂在伤口上时就会一点一点地渗入伤口里,当真是剧痛难忍,只不过等过了些时候,这痛楚就是降低,甚至将伤口的痛完全麻痹掉明末皇帝分身最新章节。 凌儿走着走着,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绊得她向前一个踉跄,差点儿摔下去。她低头一看,只见这杂草丛里赫然躺着一人! 这了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白色锦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有些脏了。不过这人的轮阔眉眼却是很好看。此时这人正晕倒在地面上,惨白的脸上又微微发青发紫,连他的嘴唇都透着一种诡异的紫色,他的右腹受了伤,左臂都受了伤,好像是刀伤,这被刀割烂的衣裳外还染着鲜红的血迹。 凌儿突然瞧见这样一个死人躺在这里,还差点将她绊倒,她不由地吓了一大跳,不过……她也并不是特别害怕。 而且她现在饿得荒…… 所以……她在这人身边跪坐下来。看了看这人的发青的脸,喃喃道:“看来这人是中了毒。” 说着她又伸手探了探这人的鼻息,发现这人尚留有一口气。并未死去,只是这气息很微弱,仿佛随时都可以断掉一般。这人的身边还摆有一个包袱,这包袱并不大,凌儿对这将死未死的人没有兴趣。不过她对这包袱很感兴趣。她伸手将那包袱拿了过来,迅速地把那包袱打开。 包袱里放着许多银票,还有一把精致的匕首,几封信,以及一个小盒子,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凌儿对这些都没有兴趣,目光锁在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上。 打开那小盒子,里面是四个制作得极为精致的点心。这点心是圆形的。点心上面的图案都不一样,一个是梅花、一个是竹,一个是兰,一个是菊。梅、竹、兰、菊的图案与平日里看到的都不同,花样很新奇别致。且那纹理特别清晰,一根根的线条都像是精心雕刻上去的般。颜色也自然亮丽,每个图案都栩栩如生,极是可爱。这外形本就已别致极了,一打开这盒子,就有一种奇异的幽香飘了出来,当真是沁人心脾,引人食指大动。 看到做得这样精巧的点心,闻到这样奇特的幽香,凌儿只觉得涎水在不断地涌出来,她吞了吞口水,也不管这东西有毒无毒,是不是死人的,她伸手就从这盒子里拿了一个雕着“梅”的点心,手一触上去,就有一种丝丝的温和,仿佛她碰到的不是点心,而是一块上好的美玉。 凌儿从未见过这样奇特的点心,她迫不急待地将拿起一块点心送入嘴里,这点心松软香腻,满口生香,那感觉……好像……好像当真是闻到了梅花的香味,她明明知道嘴里的东西是点心,可是这一吃之下,她却觉得她吃的不是点心,而是在吃梅花,很香很好吃的梅花。 凌儿本就好吃,突然能吃到这样好吃的点心,她心里哪有不欢喜的,这会儿她迫不急待地将这梅花点心吃了下去。伸手又要去吃第二个“竹”,这个点心的味道又不比那梅花的香,而是一种清新而爽口的感觉,吃着让人仿佛感觉到了炎炎夏日里的绿意盈盈,令人欲罢不能。 吃完了这个“竹”后,凌儿又想去吃剩下的“兰”与“菊”,可是手刚刚伸到盒子里,忽然觉得不对。 “‘梅’与‘竹’是完全不同的味道,显然是以不同的材料与方法制成的,可是这两个点心的外观雕法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个人制做的。”说着她又看了看剩下的“兰”与“菊”,俯身去闻了闻这股异香,这香味仿佛幽淡宁静了几分,清雅了几分,与之前的有些不同了。 看来这四个点心的香味也是不同的,若放在一起,会是一种味道,不放在一起,又会是另一种清香。这……当真是好东西!几种香味能相融得如此和谐,亦是难得。 凌儿喜不自胜,又将剩下的“兰”与“菊”都吃了下去,“兰”是幽兰清香,如水一样的清宁之感,“菊”是清淡高远的“淡”与“纯”,纯正而自然。吃完四个点心后,凌儿满足地仰躺在草地上,看着那蓝色的天空,细细地回味着刚才的那四个点心的味道,心情大好。 吃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抗战之大国崛起。 呀,忘记给古雅留一个了,呵呵,算了,反正古雅吃的东西不少。 凌儿就这样躺在草地上,也不顾身边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一阵风贴地而起,吹得小草纷纷向左偏去,柔柔的小草拂在脸上痒酥酥的,凌儿的头发也被风起了起来,几缕青丝高高扬起,轻轻地拂在她身边那男子的脸上,这样的场面也有些异样。 吃饱了东西后凌儿就有些困了,她眯着眼睛看着那蔚蓝如洗的天空,看着那轻薄如纱的白云,心情大好。能在“死人”身边吃得这样痛快,躺得这样自在的人,怕也只有她一个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微妙的声音。 是人的声音,呼吸声,而且是身边的将死未死的人发出来的声音。 她诧异地支起身子看着这男子,看着自己几缕青丝飘在他的脸上,他的唇边,他的眉头似乎动了一动,眼睛也动了动,有些艰难地睁了睁眼,很勉强地将他的眼睛睁了开来,却只是很迷糊地勉强地看了凌儿一眼,他又晕了过去。 凌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没死? 反正也快死了。 凌儿想着,又瞥见了她吃完了点心后随便扔到一边的盒子。 刚刚那点心真是太好吃了。凌儿看了看那盒子,又瞧了瞧这男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忽然从地面坐了起来,又解下她腰侧的小包,从小包里拿出了三个小瓶,及一个圆形黑色小竹筒。 “看在你请我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的份上,我救你一命。”说着凌儿将最高的那小瓷瓶拿起,拔去塞子从瓶子里倒出一颗红色丹药,又掰开这男子的嘴,将这丹药喂入这男子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这男子也不必咽下去。 凌儿又将他的衣衫解了下来,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除了刀伤外,他的手臂上被打入了一种薄而利的刀片,凌儿按了按这伤口,看来这致命是不是他身上的刀伤,而是这种小刀,针打入肉里,毒已深深蔓延。 凌儿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这男子,道:“你还是谢谢你的点心吧,如果不是你的点心,我也懒得救你,这伤是神仙难治。” 说着凌儿又妩媚一笑,看着这男子好看的轮廓,得意道:“不过,我刚好是神仙!” 凌儿又给这男子喂了两颗丹药,再在这男子伤口上洒了些粉沫样的药。她打开那刚刚拿出来的黑色竹筒,这竹筒封得极密,凌儿缓缓地从筒里拿出一个卷起来的蓝色的布条,布条上面皆是一根一根的银针。 以针封住他的几个穴道后,凌儿又将那男子包袱里的匕首拿了出来,极为熟练地用匕首将打入这男子肉里的小刀剔除,又将被渗到骨头上的毒削去,这男子此时已晕了过去,加上凌儿已在他的伤口处上了药,他也没有被痛醒,打入肉里的刀片有些多,凌儿剔完最后一片刀时,已累得出汗了。 她手臂随意擦了擦额上的汗,又将自己右手上的纱布拆了下来,就用她的那用过的白纱给这男子的手臂包扎,待将他的手臂包扎好后,凌儿向这男子道:“我的血能解百毒,这白纱上有我的血,伤口上的毒也不碍事了。” 说罢凌儿又将他腹部的伤也处理了,包扎完后,这人身上有水壶,凌儿用水壶里的水将手上染着的血洗干净,然后将那他身上的针一一撤了去,又将那针收入筒里时,忽然听到背后响起了珍珍的声音:“凌儿――” 凌儿不由地一惊,手下一颤,同时回头向那声源处看去。而刚刚她手颤动时,那黑色竹筒里忽然滚出一个金色小铃铛,只轻轻地“叮咛”一声,便落到了这男子的颈边的头发上。 ------------ 第一百三十七章 竹菊 凌儿只注意到珍珍找了来,心下一慌,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铃铛掉落。 完了完了,珍珍一定是知道我随便出来,就找到这里来了,万一珍珍看到我这里……那真的麻烦了…… 凌儿心里这样想着,便连忙将东西都收好,也不再看这男子,跑到她的马边翻身上了马。果然看到远处的珍珍正骑着马东张西望地,似在找寻着凌儿。 此外珍珍身边是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的刘寒初,两人似乎都在找着她。凌儿骑着马连往他们那边奔了过去,那刘寒初也看到了这边的凌儿,转头对他身边的珍珍说了些什么,那珍珍忽然偏过头向凌儿这边看来。 凌儿一感受到珍珍的目光,心里就是一凉。 她连忙策马向刘寒初和珍珍赶过,他们也往凌儿边赶来。几人相遇时都纷纷勒了马。 “凌儿!不是说了要你不要乱走,不要闯祸的吗?!”珍珍拉着马缰有些气愤地向凌儿斥道。 上次在源西刘寒初也教过珍珍骑马,后来古雅也带珍珍溜了几次马,所以珍珍也会骑马。这次便与刘寒初一起出来找凌儿了。 “我只是出来玩一玩,又……又没有闯祸……”凌儿小声的说道。 刘寒初看了一眼凌儿的右手,却见凌儿的右手上包着的白纱已被取了下来,手背处血浆起的伤口触目惊心,而这凌儿竟然完全不顾自己右手上的伤,若无其事地用右手握紧了马缰。 别说她不疼了,珍珍和刘寒初都看得替她疼。 “凌儿,你的手……还好吧?”刘寒初关切地问道。 凌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她在手上用了烈性止痛药,所以她手上伤口处几近麻痹,但别人并不知道。凌儿大概是怕被骂网游之君临天下。又急忙将她的手藏在背后,惶恐地看着他们,连忙摇头道:“没……没事……” 珍珍也不好再继续责怪凌儿,不过凌儿日后还这样任性妄为的话,迟早要惹出祸来的。珍珍当下下了马,又让凌儿也下了马。凌儿无法,只得躲躲闪闪地下马,珍珍给将凌儿藏在背后的手拉了出来,这时刘寒初下马站在她们的身边,刘寒初看着凌儿的伤口。眼里微微露出诧异之色。 刚刚明明见凌儿的伤口裂开了,怎么这会儿凌儿的伤口……虽然看上去严重,却也没有流血?珍珍用自己的帕子重新给凌儿包扎了一下。道:“你想出来玩也不是不行,只不要这样任性便是了。” 凌儿应了一声,然后随着两人一起回去。 凌儿的手受伤了,到底不好骑马,虽然凌儿重复了很多遍她的手真的一点点都不痛。还夸张地对珍珍和刘寒初晃来晃去,可是两人看到凌儿那样严重的伤后,又怎么会相信凌儿的伤不痛? 哎,其实他们应该相信凌儿的。 毕竟凌儿也是一个医术精湛的人。 所以凌儿就与珍珍两人同骑一匹马,虽然耽误了些时间,可是还是回去了。 回到营地后。珍珍便与刘寒初道了谢,刘寒初依然是恭谨守礼地说了不客气,又叮嘱凌儿小心。然后就回了。凌儿一路上都不敢说话,大概是知道自己犯错了吧。 此时古雅也已从观武台回来了,她见凌儿无事也就放心了,古雅倒也没有责备凌儿,只是让凌儿下次注意些就好了。让古雅在意的。就是那个和她长得有八分相似的兰宜娟。 那兰宜娟当真是丽娘的表妹吗? 不知道怎地,看到那兰宜娟。古雅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她将这事情与珍珍和凌儿都说了,凌儿听说有人长得和古雅相似,不由地好奇起来,也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而珍珍却问古雅:“小姐看到这位兰姑娘,为什么会有不安之感?” 古雅摇了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许是我多心了吧。” 这时凌儿凑了过来,道:“或许这兰宜娟是小姐的姐姐呢?正因为是小姐的姐姐,所以长得才一样。” 珍珍瞪了凌儿一眼,道:“胡说!小姐自是古家的人,那兰宜娟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她是她,小姐是小姐,只是人有相似罢了!” 凌儿听珍珍的声音这样严厉,不由地吓了一跳。古雅也怔怔地看着珍珍那严肃的脸,珍珍怎会生这样大的气?这凌儿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古雅心道:珍珍一向温和,喜怒亦不形于色,怎么总感觉珍珍对凌儿有些敌意?难道凌儿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让珍珍生气了? 珍珍这才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当下有些尴尬,说道:“我去给小姐打水来。” 说罢珍珍就起身走了出去,留下茫然的古雅和一脸惶恐的凌儿。 “凌儿,你做了什么事情惹珍珍生气了?”珍珍离开后,古雅低声向凌儿问道。 凌儿脸色微微一变,低头道:“今天那个丽夫人要和我比箭,我强出头,害得丽娘讨厌小姐。后来我又不听珍珍的话,自己骑马到外面玩去了,又害得珍珍和刘将军到处找我。我太任性了。” 古雅轻轻拍了拍凌儿的肩头,温和地安慰道:“别担心,珍珍并不是这样小气的人。许是今日珍珍累了。其实珍珍很关心你的。你也别生珍珍的气。” 凌儿连忙道:“我知道,现在就只有小姐和珍珍,还有小梅对我最好了,我决对不会生你们的气的都市之玩世高手最新章节。今日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从小自由贯了,没有想到这么多,不过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古雅微微一笑,亲切地说道:“没有关系的,我当你是我的妹妹,日后你喜欢什么就对我说,我会想法子帮你弄来的。” 凌儿睁着一双清灵灵地眼睛,似有些痴愣地看着古雅,道:“妹妹?” 古雅微笑着点了点头。 凌儿看着古雅那美丽温柔的脸庞,那亲切温馨的笑容,心里一暖,脸上也不觉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有个姐姐,倒也真的不错。 在这里玩了两天,该尽兴的也都尽兴了,古维镛便引着众人回府了。这外面住了两晚,忽然回了古府,又有了些亲切感。算来他们也才离开两天,可是感觉却像是过了很久似的,回府换了衣裳,就忙着去对老夫人请安了,与老夫人闲话家常的,此时周夫人、王夫人、舒月等人都在,古敏如、古婉如换了衣裳也来请安了,老夫人看着众孙女孙媳,眉开眼笑道:“我就喜欢看着孙女们一块儿吃饭,婉如,你们去的这两天我也当真过得不惯呢!” 于是到了晚上老夫人就在怡养苑摆了晚饭。这一日古婉如都是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周夫人问了古婉如几句,古婉如俱是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周夫人急了,道:“你这孩子,前些天就觉得你不对了,到底是怎么了?” 她这样一说,老夫人、王夫人、古敏如、古雅、舒月都看向古婉如,古婉如脸上一红,不由地尴尬起来。老夫人关心古婉如,便问道:“婉如,你这是怎么了?” 古婉如红着脸道:“没事,我……我就是太累了……” 周夫人见古婉如这样子,心里着急,也不知道古婉如是怎么了。 吃过饭后众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散了。古雅从怡养苑里出来后,无意中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古婉如,心里有些担心,想上前去问问古婉如,可是想了想,以古婉如的性子,那是什么事情都能死死的憋在心里的,她若是不想说,就一定不会说的。 如此一想,古雅也只有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回去时,走在回零星小筑的路上,此时珍珍正跟在古雅的身后,而凌儿则在零星小筑里呆着。古雅想起那古婉如的事情,便向珍珍问道:“珍珍,我也觉得近来二姐怪怪的,不知道二姐是怎么回事。” 珍珍想了一想,道:“二小姐是不是动了春心了?近来大小姐总是叫二小姐去汝南王府,想摄合二小姐和惜墨公子,想是二小姐爱上惜墨公子了,现在正在犯相思病吧。” 其实古雅也是这样觉得,可是若说古婉如是看上了那惜墨公子,但总觉得不太对,如果是喜欢上了一个人,那想着那个人的时候应该是很甜蜜的,却不是这种心事重重的样子。 古雅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了珍珍听,珍珍听后,不觉联想到了自己。当初她喜欢上刘寒初时,也是这样想事情想得出神,一想着他心里就是很甜蜜的,但知道刘寒初心里在乎的人是凌儿后,珍珍每每想起刘寒初时,那份思念里便带了一份苦涩。 “或许二小姐爱上的人,并不喜欢二小姐吧。”珍珍颇为感慨地说道。 古雅点了点头,道:“或许吧。只不知是宇文惜墨是怎样的人物,二姐的性格总归柔弱了些,不过有长姐在王府里照料着,二姐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珍珍道:“是,二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想来二小姐的婚事也快办了。小姐和二小姐、四小姐年纪都相差不大,估计办了二小姐的婚事后,便是小姐与四小姐了。” 古雅脸上微微一红,啐道:“你也不小了,接下来是你的事才对!”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早产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沉的,风吹得有些烈,一阵强过一阵,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古雅坐在零星小筑的阁楼里抚琴,而珍珍则在一边伺候着,零星小筑院子里,凌儿正与小梅在修剪着花花草草,其实说是凌儿与小梅一起做事情,实际上只小梅在一边剪着花草,而凌儿只是坐在一边陪着小梅说话罢了。因为凌儿手上有伤,小梅也不想让凌儿做这些事情,与凌儿说说话她也就很欢喜了。 这会儿古婉如忽然带着她的丫头碧云到了这里零星小筑。凌儿连忙将古婉如迎了进来,去了阁楼里报了古雅。古雅知是古婉如来了,当下也不再抚琴,忙从阁楼里出了下来,珍珍去收了琴,而凌儿给古婉如倒了杯茶来。 古婉如在一张紫檀木圈椅上坐了下来,古雅在古婉如的身边坐下了,古婉如的脸色有几分沉静,隐约透着一丝忧虑与低沉。 “二姐,近日总见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古雅关切地向古婉如问道。 古婉如默默地摇摇头,道:“我并没有什么心事。” 说着古婉如似想起了什么事情,忽然抬头向古雅问道:“雅儿,半个月后就是汝南王妃的生辰了,前些日子我总是在汝南王府里走动着,王妃的生辰我总要送些什么东西才是,雅儿,我说我应该给王妃送什么东西?” 古雅想了一想,倘若古婉如当真要嫁入王府里去,这汝南王妃总是古婉如未来的婆婆,若古婉如能讨汝南王妃的欢心总是好的。 “不知王妃喜欢什么东西?”古雅问道。 古婉如凝神想了一会儿,方说道:“王妃喜欢水墨丹青,最喜王摩诘字画。” 喜欢字画?王维善山水画,而山水画主要有两类明末皇帝分身。一是唐李思训作画,多用重彩,即所谓青绿山水;而王维山水画创水墨渲淡之法而少勾勒,即所谓淡赭山水。古雅思忖着,虽然王妃喜欢字画,可是这字画倒底不好找,就算找到一副王维的字画送给王妃,可这送字画与古婉如的性情不合。 既然如此,王妃喜欢字画,而古婉如善女工…… 一个主意自古雅脑海里掠过。古雅正想对古婉如说些什么时,古婉如房里的二等丫头梅香忽然急冲冲地赶到零星小筑里来,外面的凌儿本想拦着梅香。可是见梅香脸涨得通红,一脸的焦急,凌儿知道梅香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告诉二小姐,便引着梅香去了内屋。 “二小姐,不好了!”梅香跑入内屋里向古婉如慌张道。 古婉如向慌慌张张地梅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样着急?” 梅香一脸惶恐。道:“刚……刚才汝南王府那边传话过来……大小姐……大小姐难产!” 古婉如一听,吓得从椅子上突然站起身来,手下一个不留神撞倒了桌面上的杯子,杯里的茶水从桌上流了下来,古婉如却没有注意到这茶水,而是紧张道:“你说什么?长姐怎么了?” 梅香又急又慌。道:“听说大小姐今日去亭子里散心时,不小心从亭子里的台阶下摔了下来,现在大小姐正在屋子还在产房。生死未卜!大太太已赶着去汝南王府了!” 古婉如脸色惨白,待反应过来后才慌忙向屋外跑了出去,梅香也急急地跟了出去。古雅又惊又疑,一时没有从这个意外中反应过来,见古婉如已冲了出去。古雅才回过神来。 这时珍珍和凌儿也都在这屋子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人也是同样的震惊。古雅想着古淑如毕竟是自己的长姐,她要不要去汝南王府看一看古淑如? 可是她与古淑如的关系到底不好,古淑如一向敌视着古雅,古雅以前与古淑如也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古雅到底只是府里的庶出小姐,如果不是周夫人带着她去汝南王府,她自己去必定是不好的。 看来她虽然着急,却也只有在家里等着了。 ……………………………………………………………… 让人备了车后,古婉如带着丫头碧云一起上了马车,一路向汝南王府赶了去。此时王府里也乱成了一团,古婉如赶到古淑如所住的院子里时,远远就听到了一阵嘈杂声,待走到外屋里,就看到了坐立不安的宇文惜诵、周夫人,同时内屋里有女子痛苦的呻吟声传出,听得人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母亲,长姐怎么样了?”古婉如走到周夫人身边,又紧张又担心地问道。 周夫人亦是一脸的担忧,眼圈也是红红的,紧紧地闭着嘴不语。 宇文惜诵脸色也不好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几次都想到内屋里去瞧古淑如,但好歹被丫头嬷嬷们拦住了。 时间漫长了起来,看着丫头妈妈们在屋子里进进出出的,每次端入屋子里的热水都被换成了刺目的染了血的水端出,看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听着屋子里一声一声的痛苦呻吟,古婉如的泪水都忍不住扑扑地滚落下来,到底古淑如是最关心着她的人,如果古淑如出了什么事情,那她真不敢想像她会怎样。 周夫人见古婉如默默地擦着泪水,便骂道:“哭什么哭!你姐姐还没死!你哭来哭去像什么样子!” 古婉如被周夫人这样一骂,吓得连忙擦了泪水。宇文惜诵看到古婉如如此,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着急地在屋外等着,只期望听到屋子里传来好消息抗战之大国崛起。 据大夫说古淑如因摔了一跤,这孩子要提前出生了,但因为古淑如在怀孕时心情总是不好,又总动胎气,这对胎儿不利。这孩子总是生不出来,古淑如也是极虚弱了。 宇文惜诵的母亲杨王妃过来看了好几次,只是古淑如的孩子迟迟生不出来,她也担心极了,到底这是汝南王府的血脉,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周夫人被杨王妃拉去先吃了些东西,周夫人哪有什么心思吃饭,可是杨王妃劝了两句,周夫人才与杨王妃去了,古婉如也不愿意离开,周夫人知道古婉如自小依赖古淑如,也不强求了。 最后也便是宇文惜诵和古婉如守在屋子外面,两个人心情都极是沉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天也渐渐黑了,屋子里有丫头急急忙忙来报,说孩子是古淑如难产,孩子是脚先出来的。听到这个消息,等在外面的人心登时凉了半截,古婉如因担心与害怕,想哭又不敢哭,心里就像是突然压了好几块巨石般地沉重,宇文惜诵脸色变得惨白死死地守在外面,丝毫不敢离开。 屋子里古淑如传出的阵阵痛吟声,将这气氛渲染得更加沉重紧张,时间冗长得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清脆的孩子的啼哭声,就如死寂里响起的希望的铃铛,让人紧紧提起的心松了下来,古婉如听到这声孩子的啼哭声更是激动得落下泪水,太好了,姐姐没事,太好了。 宇文惜诵亦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终于熬过了漫长的黑夜,迎来了希望的黎明。 正在这时,古淑如的丫头彩云从屋子里赶了出来,宇文惜诵一看到彩云,便急忙上前焦急地问道:“彩云!淑如生了吗?是男是女?” 彩云脸色极为复杂,但仍然勉强笑道:“恭喜世子爷,夫人生了一个千金。” 是女孩? 没事,反正他们还年轻,总会生儿子的。 虽然不是男孩,但宇文惜诵心里仍然很开心,眼里是藏不住的高兴。古婉如也松了口气,心里替姐姐和宇文惜诵高兴。 正在这时,宇文惜诵又看到了彩云脸上的悲伤之色,他隐约觉得不对,又问道:“淑如可好?” 彩云的眼角有泪水流过,脸上也极是难看,只听她悲声道:“小姐……血崩了……” 这几个字如晴天霹雳从宇文惜诵和古婉如的头上炸起,两人的身子都是晃了一晃,宇文惜诵更是不顾外面丫头的阻拦,冲入了内屋里,古婉如原本也想冲进屋子里去看古淑如,只是见宇文惜诵已冲入了屋子里,古婉如又害伤又悲痛,忍不住泪流满面。 刚刚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转过屏风到了古淑如的床前,只见那原本浅紫色的映花床单如今已被染得血红,古淑如脸色惨白,有汗水腻在古淑如的额头上,此时的古淑如虚弱得像是一张白纸,往日的光鲜与现在相比,令人心痛不已。 产房多血,宇文惜诵是男子,本不宜进来的,所以屋子里的嬷嬷妈妈们看到宇文惜诵闯了进来,也都吓了一跳。宇文惜诵却不管这么多,冲到古淑如的床边,蹲下身边看着毫无血色的古淑如,声音竟有些沙哑:“淑如,你怎样了?” 古淑如虚弱极了,她听到宇文惜诵的声音,只疲惫地张了张眼睛,看了一眼宇文惜诵,虚弱道:“惜诵?” 声音极轻,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这声音吹了去。 宇文惜诵痛心地握着古淑如的手,勉强忍住心里的悲伤,温和地说道:“我在这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托付 古淑如的眼珠子动了动,看着宇文惜诵这张熟悉的脸,回忆起她嫁给他那天晚上,他揭开红盖头的时候,她第一次看到宇文惜诵这温和如玉的脸时的害羞与欣喜。她是将门之女,性情粗豪,而宇文惜诵却是温文尔雅,虽然他们总是吵架,她总是对宇文惜诵发脾气,但是她心底里,还是深深地爱着这个男人的。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在渐渐流逝了,她实在是累极了,好想好想就这样睡下去,然后永远永远不再醒来。可是……他怎么办?古淑如心疼地看着宇文惜诵的脸,轻声道:“惜诵,我……是不是要死了?” 宇文惜诵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抽上一鞭,脑子里一阵轰鸣,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却仍然很温和地说道:“不,你不会死,你还要看着我们的女儿长大,你不会死的。” 古淑如虚弱地笑了笑,笑得这样地轻,这样地柔,也这样地令人心疼,她说道:“我的女儿……让我看看我的女儿。” 宇文惜诵点点头,对立身他们身后默默流着泪水的彩云道:“将我们的女儿抱来。” 彩云连忙把那洗了澡,已穿上衣裳,裹在襁褓里的小孩子抱到古淑如的枕前,古淑如偏过头去看她的孩子,她的孩子那么小,那么小,总想让人去好好照顾她,怜爱她,可是……古淑如却没有机会了。 古淑如温柔地看了一会儿她的孩子,又向宇文惜诵道:“惜诵……你叫她们出去……我想和你说说话……” 宇文惜诵心里难过,便将彩云等丫头都遣了出去,古淑如爱怜地伸手轻轻抚了抚她女儿的脸颊,问道:“惜诵……她……你给我们的女儿取个名字吧……” 宇文惜诵看着这小小的孩子,温言道:“就叫雪梅吧重生之梦田。” 古淑如勉强笑了笑,道:“雪梅……宇文雪梅……” 她的声音越发虚弱。听得宇文惜诵心里感伤不已,宇文惜诵想对古淑如说些什么,可以只觉得咽喉里似塞了什么东西般,让他说不出话来。 古淑如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雪梅脸上移开,凝视着宇文惜诵,轻声道:“惜诵……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宇文惜诵看着古淑如这毫无血色的脸庞,一阵无言的难受涌入心头,他道:“你说。” 古淑如出神地说道:“我走了……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还有我的女儿雪梅……以及我的妹妹婉如……惜诵……我知道婉如喜欢着你,但她胆子小,就算是喜欢着你也不敢说出来……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如果我走了,你……你就娶了她……婉如单纯柔弱,又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惜诵,你帮我好照顾她……好不好……” 宇文惜诵心里悲伤,听到这番话宇文惜诵心中也是诧异,似没有想到古淑如会将她妹妹古婉如托付给自己。此时见古淑如奄奄一息,她心里担心着别人。他心里悲痛,忍不住落下泪来。此时此刻他心里乱成一团,哪里还想什么古婉如。 古淑如却在等着宇文惜诵的答案。 宇文惜诵悲声道:“淑如,不要再说了。” 古淑如勉强一笑,慢慢地说道:“惜诵,你答应我……好不好?惜诵……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也是……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婉如的……是不是?” 宇文惜诵一怔。喜欢古婉如?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古婉如楚楚可怜,又柔弱。他只是想好好照顾一下古婉如罢了,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古婉如,更没有想过他会娶古婉如。 宇文惜诵道:“淑如,你并没有喜欢婉如。” 古淑如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已累到了极点。只听她道:“不……你喜欢婉如……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宇文惜诵见古淑如虚弱已及,知道古淑如已不行了。他心里悲痛,忍不住又落下泪水来。古淑如的意识已渐渐涣散了,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无力地说道:“惜诵……婉如和雪梅……就交给你了……” 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她的眼睛就闭了上来,宇文惜诵静静地看着古淑如苍白的脸,脑海里又浮现了古淑如嫁给他的那一天,他揭开红盖头时,看到的那张艳丽的脸,以及古淑如无理取闹地与他吵嘴,想起她被气着得涨得通红的脸,想起他们和好时,古淑如那温柔似水、且娇且嗔的模样…… “你总说我无理取闹,总闲我吵,我知道你就是讨厌我,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说话了,你一定会高兴得去放三天三夜鞭炮庆祝是不是?!” 一颗泪水静静地从宇文惜诵的脸上落了下来,滴在古淑如的苍白的手上。 以前她在自己耳边吵吵闹闹的,他总觉得心烦,可是一旦她永远不会说话后,他才明白那些曾经令他心烦的声音是多么地珍贵。 当时只道是寻常…… ………………………………………………………………………… 汝南王世子妃古淑如难产而死。 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一度陷入消沉之中,古婉如至那天从汝南王府回到古府后,就呆在杏绣堂里闭门不出,日日以泪洗面,周夫人也是沉痛不已无限欲望之门全文阅读。 古淑如的去世给汝南王府和古府都添上一抹悲伤的色彩。 老夫人也悲伤不已。这一年里,古府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先是古枫离家出去,后是古淑如难产而死。老夫人对这些孙儿孙女又极是疼爱,想着古淑如这样年轻就死了,老夫人悲不自胜。 第二天古维镛及古楠,周夫人、王夫人、舒月、古婉如、古敏如、古雅等人都去了汝南王府参加丧礼,汝南王府府门大开着,两边挂着白灯笼,府里哭声一片,下了马车便有穿着白色丧服的下人来接待,古婉如一看到王府早已哭成了个泪人。陈英兰和陈家永也来了,陈英兰往日与古淑如的关系也很好,如今见古淑如就这样去了,也是哭了一番。 汝南王府里一片悲声,古雅随着众人到了停灵之室,看着那白色灵堂里停着的棺材,心里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般,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说起来古淑如虽是古雅的长姐,可对古雅并不好,又很是忌讳古雅,但古淑如到底也没有十分为难过古雅,现在想着她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年纪轻轻地就这样去了,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这里最伤心的就是周夫人、古婉如和宇文惜诵了。 刚才她们进来时,宇文惜诵来接待她们,古雅可以看出宇文惜诵那苍白的脸上满脸的悲痛,古雅一向听说古淑如总是与宇文惜诵闹脾气,虽然如此,但他们夫妻两个到底是有感情的…… 石城月也来吊唁,古雅看着灵堂里一片气氛沉重,便有些不忍心,兀自默默地退了出来。那边的石城月注意到退出去的古雅,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汝南王府她来过几次,这时她走在一处安静的地方,这里的人虽然少些,可是仍然有哭声传来,古雅回想起古淑如的模样,又想起灵堂里的那厚重的棺材,许是被远处传来的悲声所感染,古雅也不由地沉入了悲伤之中。 “雅儿。”正在古雅默默地走到一株开始落叶的梨花树边时,石城月的声音忽然从古雅的身后传来。 古雅回头一看,着一身白色衣衫的石城月正好站在古雅的身后,正凝视着古雅。 古雅微微有些诧异,向石城月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石城月上前走了两步,道:“我看你一个人走了出来,不放心你,就跟了出来。” 古雅苦笑,转身向那边安静的小道慢慢地走着,说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其实我的事情,你一直都很清楚。我与长姐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姐妹之情,你不放心的人应该是二姐姐,婉如、英兰她们,长姐素日里与她们最亲切。” 石城月跟了上去,在古雅的身边走着,边走边说道:“虽然知道,但毕竟是你的长姐,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这个你的家是越来越在意了。以前我看到你的时候,或许还会觉得你对府里的人的感情是冷漠的,但现在……雅儿,你的心思,又怎么会瞒得过我?” 这句话让古雅心里微微一动,石城月的话虽然简单,可是一句“你的心思,又怎么会瞒得过我”,却已道出了石城月对自己的理解与关爱。有这样一个人一直理解着自己,关心着自己,陪伴着自己,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从前都是古雅一个人在苦苦挣扎,可是现在多了一个人愿意理解她,让她不再感觉到自己的孤苦。 古雅不由地看着石城月英俊的眉眼,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明白我的心思,我很感动。” 石城月微微一笑,道:“能让你感动,我很满足。” 古雅一愣,又抿嘴笑了笑,这个石城月,真是油嘴滑舌。 ------------ 第一百四十章 科举 她停止了向前走,看着王府园子里的景致,幽幽说道:“正如你所说,我以前的确不喜欢古府那个深宅大院,不喜欢古府里的每一个人,有时候我会因为自己身处那样的地方而讨厌着自己。不过……后来祖母疼爱我,宠爱着我,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的疼惜,又有二哥相信我,照顾着我,让我很感动。大嫂待我也很真诚,二姐也不排斥我,后来连一向讨厌着我的爹爹也渐渐地接受了我,我虽不知道嫡母和王叔母是不是仍然恨着我,不过现在她们也没有再针对我。重要是的我的身边还有了珍珍,有了凌儿,我很满足了。” 石城月默默地看着古雅,并没有接话。 古雅继续说道:“城月,我以前感觉自己是一个被遗弃的人,但现在发现身边有着这么多的人陪着我,祖母、爹爹、二哥、二姐、大嫂、珍珍、凌儿,算了一算,其实在不知不觉里我的感情已丰富了,有许多感情在不知不觉里已联系起来了。其实这个宅院里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冰凉,因为这么多人里,总有自己珍视的人在,总有自己需要的感情在里面。所以现在的我,已经不排斥古府了。” 石城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反问道:“你真的这样觉得?” 古雅点了点头。 石城月静静地凝视着古雅,又转头看着远处那株盛开着的秋海棠,夕阳晚照,映得这株海棠别样地绚丽而迷离。 ………………………………………………………………………… 古淑如的死的确让古雅的心情低沉了一阵子,但这几日又有一个好消息传入零星小筑里。 今年的科举考试殿试成绩已出来了。 章梅生考了第三名,探花!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晓秋定然很欢喜,晓秋跟着章梅生吃了好几个月的苦双珠阖。如今终于熬出头了。现在章梅生既然已考举了探花,那么晓秋日后就是章夫人,这对晓秋而言,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老夫人等人得知当日古雅将晓秋嫁给的那穷酸书人就是今年的探花时,也是又惊又高兴,毕竟晓秋是古府里出去的丫头,丫头的夫婿有面子,这古府自然有面子。老夫人还一直称赞说古雅有眼见,古维镛得知这件事情后,亦对称赞古雅的眼光不错。 对于这事情。古雅只是含笑不语,这也是晓秋自己的心意,以及章梅生自己的努力罢了。 古府这一年里总是经历一些令人不快的事情。这晓秋的事情也算是给古府带了些喜庆了。 如今章梅生被皇上分到翰林院,任从四品侍读学士,正好分配在石城月的手下,管理编纂诸事,毓朝刚刚高中的人进士分配下去时一般都是由文官做起。若有才华的自能一路往上爬,章梅生能留在京中任职已算是不错的了。章梅生被分到翰林院也好,至少和石城月在同一处,这样一来章梅生和石城月日后相处的日子就更多了。 古雅本是想着早些去看章梅生和晓秋的。可是到底常常出门不好,所以等到古维镛得空去拜访章梅生时,古雅才带着珍珍、凌儿随着古维镛一起去了章府。因古雅的关系,石城月也算是与章梅生有些小交情,所以石城月和章梅生也成了朋友。 古雅带着珍珍和凌儿刚刚进入章府的垂花门时。晓秋得知古雅来了,便忙着亲自出来迎接,此时晓秋穿着蜜合色小袄,玫瑰紫坎肩,下面是青绿色金彩绣蝶恋花绫绵裙。这身衣裳穿在的晓秋身上,又添了几分美丽与温柔。晓秋将古雅几人一路迎入了屋子。章梅生亦出来见古雅。此时章梅生穿着家常深蓝色便衣,他原本就长得英俊,换下了那份穷酸的书生扮装后,脸上的俊朗越发突显了出来。 章梅生住的宅子自是不能与将军府相比,不过这里的布置到也清雅,地方也安静,是古雅喜欢的风格。看到他们的生活有了变化,古雅从心底里感到欣慰。 章梅生的话并不多,不过看得出他对古雅也很敬重。晓秋算是古雅和珍珍的朋友了,但凌儿并不认识晓秋,古雅向晓秋介绍了一下凌儿,晓秋打量了凌儿一番,向古雅笑道:“小姐的丫头一个个都这样标致,若我还在小姐身边,我真是不敢见人了。” 凌儿知道晓秋是在夸赞自己漂亮,不由地笑了笑,道:“你也长得很漂亮啊,我刚刚看到你的丈夫了,长得可俊了,和你在一起,刚好是那什么才什么貌的。” 她是想说“郎才女貌”,可是又不记得这个成语,只得胡乱地说了一气。 晓秋见凌儿长得漂亮,又活沷可爱,心里喜欢,知道凌儿喜欢吃东西,便让丫头们备了瓜果。于是晓秋又与古雅及珍珍两人叙起话来,凌儿自去一边吃东西了。 提起古淑如的事情时,晓秋不免也感到悲伤,道:“大小姐这样年轻就走了,我听到这消息时也悲伤了许久。” 这时珍珍便说道:“所以晓秋,你怀了孩子可得注意些,一来不在孕中不可经常动气,二来万不可摔着了。” 听到这里,古雅不由地向珍珍笑骂道:“瞧瞧你说的,如今的晓秋会有什么气受?章公子像喜欢眼珠子一样喜欢着晓秋。晓秋高兴都还不及了,怎么会受气?” 珍珍一听,也不由地失笑道:“小姐说得是,倒是我不明事理了。” 晓秋脸上微微一红,不由地低下头来,嘴边满是温暖幸福的笑意。 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后,古雅听说古维镛要离开后,便也离开了。 回去时,古雅试着问了问古维镛对这章梅生的映像,古维镛并不太喜欢文臣,他更偏向于喜欢武将,不过现在古维镛也没有那么偏激了怀璧谜踪全文阅读。也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古维镛的观念,如今的古维镛对文官也不是那般排斥了。 提起那章梅生,古维镛也不做过多的评价,但也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比朝中不少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好多了。” 话虽然只有这样一句,但也可听出古维镛对这章梅生还是有几分肯定的。 ………………………………………………………………………… 古府里现在有些忙古婉如的事情了。 本来古府是想早一些将古婉如嫁到汝南王府去的,只是没有想到古淑如会难产而死。如今古府和汝南王府刚死了人。周夫人想着既然如此,只能将古婉如的婚事推到来年春天再办了。 这样也好吧,今年也是个多事之秋。只盼望着明年办了古婉如的婚事,冲冲喜气。 周夫人私下里问过古婉如的意思,古婉如一直沉浸在古淑如死去的悲伤之中,周夫人说起她的婚事时,古婉如只说:“一切由母亲作主,婉如没有异议。” 周夫人向来不喜欢古婉如这柔弱的性子,可是古婉如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古婉如这样消沉,周夫人想起了古淑如时,她也悲伤起来,只是叹了口气。 陷入悲哀中的除了古婉如外,还有宇文惜诵。 这日古雅到老夫人那里请了安后,就和舒月到了她的桦南院里,两人在说话出无意里提起那古淑如时,舒月不由地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我们都道淑如和大姑爷性子不和,两人在一起本就是错误的,却没有想到淑如一旦真的去了,姑爷会这样伤心。” 这时古雅坐在舒月身边的楠木大椅子上,听舒月这样说起,古雅亦是轻轻一叹,道:“看来那些和与不和只是表象,两人心底里到底是喜欢着对方的。” 舒月点了点头,又叹道:“话虽如此说,但一旦对方死了后,才知道对方在自己心目中有多么的重要,这不就晚了吗?听说现在的大姑爷连看雪梅都不忍心了,人也像是变了一样,让杨王妃好生担心。” 古雅轻轻扯了扯自己手里的绢子,想着那宇文惜诵,心里亦有些悲叹。 舒月又把玩着手里的她手腕上的一个金镶玉镯,沉思似的说道:“说起来淑如生下的是一个女儿,她嫁给宇文惜诵都已三年了,好不容易怀上了,可是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女儿,看来杨王妃表面上对淑如疼爱有加,只怕心底里很是不待见淑如。” 古雅出神地看着绣着莲花的绢子,也不由地点了点头:“说不准呢,长姐到底是将军府的嫡女,杨王妃自然要给将军府的面子。以前长姐脾气不好,所以那时王妃也没有安排着大姑爷纳妾,现在既然长姐去了,只怕杨王妃就要张罗着给大姑爷续弦了。不肖有三,无后为大,哎,只希望大姐夫再娶一个贤惠的女子了,只不要娶一个太有心机的女子,不然二姐日后去入王府,以二姐的性子怕是很难适应了,长姐的女儿雪梅也难过日子。” 舒月开玩笑道:“淑如既然这样不放心婉如,一开始就不必撮合婉如和惜墨公子,直接效仿娥皇女媖,姐妹两个都嫁给大姑爷,一来婉如有了归宿,二来大姑爷的悲伤也少些了,三来嘛,雪梅就有人照顾了。” 古雅笑叹道:“你想得倒真不错,但你想想,若让长姐和二姐都嫁给大姐夫,就算长姐和二姐愿意,爹爹和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舒月笑道:“所以说我只是在说笑罢了,现在婉如和惜墨公子的事情差不多也定下来了,只得着来年开春将婉如嫁过去了。” 古雅轻叹一声,道:“只希望那时二姐姐不要再因长姐的死而久陷入悲伤中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意 古婉如近日一直没有什么精神,每一次看到古婉如时,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现在古婉如除了每日去古维镛、周夫人及老夫人处请安外,就不会去什么地方走动了。古雅看得有些不忍心,便常常去绣杏堂陪古婉如说说话。 古敏如时尔去绣杏堂,只是古敏如向来不喜欢古雅,因见古雅去绣杏堂的次数多了,为了不遇到古雅,古敏如倒不怎么往绣杏堂走动了。倒是陈英兰来古府时总是去古婉如那里瞧古婉如。 这日古雅领着珍珍去了绣杏堂看古婉如。 刚刚走到绣杏堂的院子时,绣杏堂的丫头早已熟悉了古雅,那丫头正准备去报时,古雅就打了个手势,示意不必是报了。 反正都是自家的姐妹,有什么好通报的。 入了绣杏堂后,走到外间的屋子时,古雅就瞧着古婉如的丫头碧云正外闲闲地做着针线,碧云瞧见来的人是古雅,连忙要准备去内屋去报古婉如。古雅忙道:“不必麻烦了,不知这会儿二姐姐在做什么?” 碧云听古雅问起,只得轻轻叹了口气,道:“二小姐自大小姐去后,就总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我去伺候二小姐时,二小姐也不让我在屋子里久呆,说是想一个人静上一静。这会儿我也不知道二小姐在屋子里做些什么。” 古雅又问道:“二姐姐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多久了?” 碧云道:“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 古雅点了点头,道:“我进去看一看。” 说着古雅又让珍珍等在外面,自己打了帘子走到内屋里,古雅的脚步很轻,刚刚走入屋子时,就看到古婉如正一个人坐在趴在妆台前,将手摆放在桌子上重生之梦田。而她的手心里是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此时古婉如正入神地看着那个荷包,也没有注意到古雅走入了这屋子。 这个荷包似乎就是上次古婉如在沉香榭里痴痴地看着那个。古雅记得上次她发现古婉如在痴看着这荷包时,古婉如是一脸的紧张与慌乱。 难道这荷包有什么秘密吗? 古雅心里一动,此时她也不是想故意去揭破古婉如的秘密,她只是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让古婉如这样痴迷。所以古雅并没有出声,只是将脚步放得最轻,一步一步轻轻地,轻轻地走到古婉如的身后,就着古婉如的手里看了一眼那荷包。 看样子那荷包是用上好的宝蓝锻子做的,上面绣着一枝长在雪地里的红梅。这红梅枝干虬曲,古意悠悠。而那荷包边细细地绣了一首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那是王安石的咏梅诗。 古雅心里有些疑惑,这只不过是一首很普通的雪梅图,一首很普通的诗罢了,为什么古婉如却看得这样痴迷? 难道这首诗里有什么意义吗? 古婉如正看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她身后的古雅。 突然。坐在那里呆看着那荷包的古婉如忽然就激动地打开妆台下面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像是悲伤到了极点般伸手就要用那把剪刀将那荷包剪掉。 古雅见古婉如如此,不由地吃了一惊,眼见着古婉如的剪刀就要将那荷包绞掉,古雅也不知怎地。连忙就对着古婉如唤了一句:“二姐姐!” 许是古雅的声音响得太过突然,那古婉如吓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惊恐万分地转身看向古雅。一看到古雅正站在她的身后,她又吃惊又疑惑,道:“雅儿?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古雅也害怕吓着古婉如,便温言道:“我在零星小筑闲着无聊,便想过来瞧瞧你。也怕麻烦那丫头们通报。就自做主张地进来了。” 古雅最近常来绣杏堂陪她,这会儿她听到古雅这样说来。倒也不觉得惊讶。不过她回想起刚才自己的举动,脸上又露出几分慌张与害怕,只呆呆地看着古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古雅知道古婉如心里定是乱成一片了,为了让古婉如能下得台来,便帮做不解得说道:“二姐姐,这荷包做得不好,扔了便是了,何必绞了它呢?我瞧着这缎子是极好的,上面的绣工也精细,绞了怪可惜的。” 荷包和剪刀都还在古婉如的手上,听了古雅的话,古婉如这才惊觉,连忙将手里的剪刀放回匣子里,又将那荷包收了起来,遮掩似地说道:“这荷包绣工还是不太好,我越看越气,就想将它剪了重新做一个。” 虽然刚才古雅只看一眼,但那荷包的绣工绝对是上等,那密密的针脚,将那么小一首诗都精细的绣了上去,这绣工怎能说是不好呢?显然古婉如是在说谎了。 不过古雅也不去揭穿古雅的谎言,古婉如又叫了两声“碧云”,候在外屋的碧云听到古婉如的叫唤声后,,便打着帘子走入内屋来,古婉如说道:“将今早母亲送的那玫瑰糕点端上来,再去泡两杯茶来。” 那碧云应声去了,古婉如也不再提那荷包之事,像是想拉开话题般说道:“雅儿,今早母亲送了我些玫瑰糕点,味道很是特别,我特意留了些与你。” 古雅看了看古婉如这秀丽的脸上带着几分憔悴,便说道:“母亲特意给你的,你留着吃就是了,何必特意留给我呢?二姐姐,你瞧瞧你,现在都瘦了一圈了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你那也少这些。” 说话间碧云已端着那玫瑰糕和茶水走入屋子里来了,古婉如叹了口气,道:“我近来也没有什么味口,你屋里的那凌儿不是很喜欢吃吗?你也可以给她带去。” 这凌儿好吃,在这丫环小姐圈里是出了名了,别说古婉如知道,就是老夫人也知道零星小筑有个叫凌儿的丫头特别爱吃。因着凌儿貌美可爱,所以就算凌儿贪嘴,别人也并不嫌弃,反而特别疼惜凌儿。 既然古婉如这样说了,古雅只得收了古婉如送的东西。古婉如眉目里总带着深深的忧愁,古雅便道:“二姐姐,你整日呆在屋子里也不好。听说过些日子母亲要去汝南王府拜访杨王妃,顺道去看望小雪梅,你若闲着,可以随着母亲一道去看看雪梅。” 古婉如低着头,默然不语,顿了许久,古婉如才说道:“雅儿,我再也不会去汝南王府了。” 古雅一怔,再不会去汝南王府了? 难道是因为害怕去了汝南王府,会触景生情吗? 古雅柔声安慰道:“二姐姐,你万不可这样想。再说了,你和惜墨公子的事情差不多也定下来,只等着来年开春你就嫁入汝南王府了。” 古婉如眼里悄悄一黯,别过头不再说话。古雅做觉得古婉如神色不太对,每每提起宇文惜墨时,古婉如便是这别过头不愿提起的表情。 这气氛有些微微的尴尬,古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默默地陪了她一会儿,忽见两颗水珠从古婉如低垂的脸上落了下来,突兀地打在她的衣袖上。见古婉如落了泪,古雅吃了一惊,不由地伸手拉住古婉如那有些冷冰的脸,问道:“二姐姐,你怎么了?” 古婉如擦了擦泪水,摇了摇头,哽咽着道:“没事。” “二姐姐,这些日子你一直不太对,你若信得过雅儿,就告诉雅儿你的心事。你这样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底,会闷出病来的。”古雅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些,想好好宽慰古婉如一番。 古婉如并不说话,偶尔有抽泣声响起,她那细小的柔肩也不时抖动一下,显然在抑制着她自己的感情。 古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轻声向古婉如问道:“二姐姐,你不喜欢惜墨公子?” 古婉如低着头仍然不说话。 不说话大概就是承认了。 原来如此,一直以为古婉如是喜欢着宇文惜墨的,却没有想到原来古婉如对宇文惜墨并没有那份情意。但若当真如此,那古婉如又为什么不对周夫人说出她自己的心意?而且在古淑如还没有走的时候,古雅就已发现古婉如有些不对了,而且那时的古婉如显然是动了春心。 如果古婉如喜欢的人不是宇文惜墨,那会是谁? “雅儿,你不要乱想了,我只是想着姐姐的事情,心里伤心罢了。与惜墨公子并没有关系。”古婉如忽然轻轻地说着,这时她已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抬起头勉强微笑着看着古雅,她那睫毛上还挂着些许的泪珠,益显得楚楚可怜,“雅儿,惜墨公子很好,我……一直喜欢着他。嫁给他也是姐姐的意思,姐姐万事都为我着想的。” 古雅凝视着强颜欢笑的古婉如,只见她眉目里锁着一丝驱散不去的愁云,看来古婉如的心意并非如此。 不过古雅也没有追问,看着古婉如这模样,估计古婉如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不过……古雅隐约也猜到了些什么,有的事情当真是不敢想。 她安慰了古婉如一番,又陪着古婉如说了些话后,才离开了绣杏堂,自回零星小筑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怀疑 从绣杏堂出来后,古雅就带着珍珍一路往零星小筑的方向走着。这一路上古雅都在想着刚才古婉如的事情。以古婉如刚才的表现看来,古婉如心里定是藏了什么大的心事。 只是会是什么事情呢? 珍珍见古雅至绣杏堂出来后,就一直皱眉深思着,便问道:“小姐,您在想些什么,想得这样入神?” 她的话将古雅的神思拉了回来。古雅也不说什么,只轻轻地对珍珍说了一句:“回去再说。” 古雅郑重其事的样子,让珍珍意识到了事关重大,便也不再细问。 待古雅和珍珍回到零星小筑后,凌儿刚好在屋子里学做针钱,古雅在内屋里刚刚坐了下来,凌儿就兴冲冲地将她缝得歪歪扭扭的香包拿给古雅和珍珍瞧。 此时古雅心里也有事,只敷衍了凌儿两句便到内屋里坐了。 凌儿见古雅脸色凝重,不由地好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古雅瞥了一眼凌儿手里缝得怪模怪样的香包,忽又想起了古婉如握在手里的那一个绣着梅花的荷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不过是王安石的一首普通的咏梅诗,古婉如对那荷包又珍视又痛苦,却是为了什么? 古雅正想得入神,凌儿瞧见古雅久久地看着她自己手里的那香包,就将那香包递给了古雅,问道:“小姐,你喜欢这个香包?你若喜欢,凌儿将这香包做好后,就送给你。凌儿很懒的,这是凌儿第一次亲手做的东西。如果是别人,凌儿一定不愿意。” 古雅回过神来,凌儿手里的香包是粉红底子的缎子做的,那缎子是古雅以前送给凌儿,也是中上等的料子。凌儿做的香囊绣工极差,许多地方线头都出来了,上面绣的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觉得花花绿绿,不可辨认。现在凌儿已开始做流苏了,红色的黄头的流苏,做得也很粗糙。 不过以凌儿的性子能做成这样已算是不错了。 古雅微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做的东西重生之梦田最新章节。这第一个你自己留着,日后也可以留了念头。做下这一个后,如果你还有兴致。就重新给我做一个吧。” 凌儿想了想,又拿着自己手里的香囊瞧来瞧去,最后点头道:“也好,我还真不舍得就这样送给小姐了。” 从绣杏堂回零星小筑的路上,珍珍就见古雅一直心事重重的。这会儿见古雅的笑容有些勉强,心里就已意识到了些什么。珍珍问道:“小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古雅回想起古婉如之事,心里微微一叹,现在屋子里就只有珍珍和凌儿了,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心腹。她有什么事也不必瞒着她俩。于是古雅便将今日之事向两人一一说了,珍珍秀眉微蹙,凌儿听后。又想起上次在沉香榭里,二小姐手里拿着那香囊傻笑,凌儿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知道了,二小姐定是不喜欢惜墨公子。以我看啊,这事情是这样的:二小姐遇到了一个男子。那个男子送了一个香囊给二小姐,所以二小姐才会拿着那香囊傻笑。” 说到这里凌儿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喃喃道:“难怪二小姐最近怪怪了,大小姐都去了好一段日子了,二小姐还是这样不快活,原来是为了这事。现在大太太让二小姐嫁给惜墨公子,而二小姐又不喜欢他,所以二小姐才会这样……” 凌儿正说得起劲时,忽然发现珍珍给古雅递了个眼色,凌儿当下一愣,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看向古雅时,只见古雅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凌儿吃了一惊,小声地问道:“小姐,我……说错了吗?” 古雅并没有回答凌儿的话,而是皱着眉头在想些什么,正想得出神。 回想起古婉如在绣杏堂里的表现……凌儿说得倒并不是不可能…… 只是倘若古婉如当真如凌儿所言,那古婉如心里喜欢的人是谁?那个香囊又与谁有关? 古雅的脑海里仿佛又出现那荷包,雪地里的红梅,虬曲带雪的枝杆,以及那首咏梅诗…… 雪与梅…… 雪梅! 宇文惜诵的女儿就取名为雪梅! 是了,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宇文惜诵最爱的就是梅花,所以宇文惜诵才将他与古淑如的女儿取名为雪梅! 洛林出游时,古婉如那么明显的对宇文惜诵的倾慕,古雅竟没有注意到! 古婉如爱上的人,竟然是宇文惜诵…… 古雅出了一会儿神,珍珍本就是个机灵人,早已猜到古雅想的事情,如果古婉如当真是爱上了宇文惜诵,只怕这事情就麻烦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古淑如难产之事,会不会与古婉如有关? 这个念头刚刚冒入古雅脑子里,古雅就立刻打消了这想法。古婉如自幼最是依赖古淑如,就算古婉如喜欢的人也是宇文惜诵,但古婉如决对不会做出伤害古淑如的事情…… “难道当真是二姐?”古雅喃喃说着,又摇了摇头,道,“绝对不是!” 凌儿不知古雅在想些什么,有些茫然地看着古雅,问道:“二小姐?” 珍珍猜到了古雅所想之事,道:“人心难测,小姐,三年前之事,你可还记得?” 珍珍的提醒让古雅脸色一变,三年前若非是古婉如暗中将她师父之事告诉周夫人,父亲也不会伤害到师父……虽然当年的古婉如是无心的,但毕竟那件事情是因古婉如而起…… 难道古婉如并非表面上的那样柔弱无心计?难道古淑如之事当真与古婉如有关? 凌儿知道古雅和珍珍又在讨论这府里复杂的人关系了无限欲望之门。古雅与珍珍说起府里之事时,向来都不会避着凌儿,凌儿对这些事情向来不感兴趣,她似乎也不明白这些利害关系。 忽然听珍珍提起三年前之事,凌儿不由地好奇地问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珍珍给凌儿递了个眼色,让凌儿不要再问了,凌儿虽然满是好奇,可是目光在珍珍和古雅脸上一转,终于不再继续问下去。 古雅陷入了沉思…… …………………………………………………………………………………… 天气转入深秋后就渐渐凉了起来,园子里许多的树都开始落叶了,风吹落叶的萧萧声,听在人的耳朵里让人有些感伤生命的流逝。 外面风吹得有些大,有风声呼呼地传入屋子里,古雅坐在妆台前,屋里的窗子是关着的,珍珍和凌儿已伺候古雅洗梳完毕。 这会儿古雅正准备去老夫人那里请安,顺便去绣杏堂看望古婉如。凌儿并不喜欢在这园子里常常走动,便呆在零星小筑,古雅自带了珍珍一起出了零星小筑,往怡养苑的方向走了去。 园子里的景象都有些颓败凋零了,看起来让人的心里有微微的伤秋之感,古雅走在园子的假山边时,正好瞧见陈英兰带着她的丫头锁儿走来。 “雅姐姐。”陈英兰走到古雅的身边来,笑着向古雅打了个招呼。 古雅见陈英兰脸上带着久违的活沷笑容,心里亦觉得像是到了春天般暖烘烘的。这些日子三弟古楠与陈英兰走得很近,而陈英兰近来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多了些。 若能渐渐从二哥古枫的事里走出来,那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陈英兰是准备去向老夫人请安,然后去看望古婉如。两人正好顺道,便一同去了老夫人那里,与老夫人请了安后,古雅就和陈英兰一道去了绣杏堂看望古婉如。 这时古婉如刚刚吃了早点,正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做着细致的针线活,此时古婉如穿一身半新不旧的桃红撒花风毛窄银袄,翠兰马面裙,赭黄镶白绸竹叶立领长褂子,乌黑的头发上戴着一支累丝珠钗,她十分专注地拈针刺绣,头上的珠花在轻轻颤动,一幅宁静安详的神态。 陈英兰和古雅一走入屋子,古婉如连忙起身去相迎,而一直立在古婉如身边的丫头碧云随便就帮古婉如将那幅锦绣收好。 “婉如姐姐,你这些日子都呆在屋子里绣花吗?”陈英兰在一张圈椅子上坐了下来,向古婉如问道。 古婉如道:“这些日子呆在屋子里也是闲得很,便想着做些女红,打发时间罢了。” 陈英兰抬眼看了看古婉如,却见古婉如那秀丽的脸上隐隐有些憔悴,虽然上了妆,却仍掩不住那份忧怅。陈英兰笑道:“婉如姐姐,你若觉得闷得慌,就去我家里玩玩,昨天爹爹给了我带回一只雪白的小猫,可漂亮了,你见了一定会喜欢。”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些日子古婉如闷在屋子里,心情也不太好,倒不如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也好。 见古婉如脸上有犹豫之色,古雅也微笑劝道:“英兰这个主意不错,二姐姐,这些日子在屋子里也是闲着,不如去英兰那里看看。” 陈英兰性子最是活沷,既然有意带古婉如去走一走,这会儿已拉起古婉如的手,自作主张地往屋外走了去,边走边道:“婉如姐姐,去吧,去吧,你好久都没有去过陈府了。我真想让你去我那里玩。” 说着,陈英兰还不忘记对古雅说道:“雅姐姐,你也去吧!”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惜墨 古雅本不想去,可是一来见陈英兰兴致很好,又确实想让古婉如出去走一走,便笑着起身随着陈英兰走了出去,笑道:“说来我也没有去过英兰那里。” 古婉如脸上仍然有犹豫之色,但陈英兰早已拉着她出了绣杏堂,直接去怡养苑老夫人那里去请示去了。古婉如知道陈英兰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知道自己就算再不愿意去,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了。 这时怡养苑里,老夫人正与周夫人、王夫人说着些闲话,陈英兰带着古婉如进来,说是想让古婉如去陈府去玩一玩。老夫人原本就疼爱陈英兰,加上古枫之事,让老夫人一直觉得古家对不住陈家,既然是陈英兰主动提出的,老夫人自然允许。 而周夫人知道古婉如近来心情沉闷,她平日里并不很喜欢古婉如,大概是因为古婉如性子太过于柔弱了,但到底是亲女儿,她还是关心着古婉如的。她想着让古婉如出去散散心也好,于是周夫人让底下的信得过的吴嬷嬷陪着古婉如一起去。 陈英兰得了应允,想着将古婉如、古雅都叫到自己家里去玩,自然也要叫了好朋友古敏如,便向王夫人问道:“王婶婶,敏如在吗?我叫敏如也去吧。” 王夫人看了古雅一眼,古敏如向来讨厌古雅,如果古雅去的话,再叫上古敏如,古敏如性子又急又燥,只怕会闹得不快,万一惹出事来倒不好了。 于是王夫人温和地说道:“敏如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怕是不能陪你们去了。” 听了王夫人的话,陈英兰脸上微感失望,却也有些担心。而古雅自然知道王夫人的意识,这样也好,现在古雅也是尽量避着古敏如。以免和古敏如闹得不愉快。 古雅回零星小筑换了身衣裳,就带着珍珍一道往陈府去了重生之幸福要奋斗。 一路上陈英兰总是说着些近来她发现的有趣的事情,又提起了前些日子陈家永带她去汝南王府时,她顺便去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那里,看了看古淑如的女儿宇文雪梅。 “婉如姐姐,不日就是汝南王妃生辰了,到时我们去汝南王府,你就可以去瞧瞧雪梅了。雪梅长得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皮肤白得像雪,那脸蛋红得像梅花。可漂亮了。”说到兴头上时,陈英兰不由地赞叹起宇文雪梅来了。 古婉如的脸色悄悄一黯,但马上又强颜欢笑起来。笑道:“也是,我一直没有去瞧雪梅,雪梅早已满月了,我都不去瞧她……” 古雅看了看古婉如的脸色,微笑道:“总有机会见得着的。二姐也不要多想了。” 古婉如轻轻地“嗯”了一声。 说话间马车已将她们带到了陈府正门。 陈家永早孤,陈家其他的亲戚也不住在京都里,所以这陈府只有陈家永和陈英兰,以及仆人丫头,因陈家永自幼宠溺陈英兰,所以陈英兰虽是女子。却极是自由。这会儿陈英兰就堂而皇之地直往陈府正门进府而不走本应是女子走的侧门。 古雅知道这陈家规矩不比古府严,但让她走正门,她还是有些犹豫。然而陈英兰也顾不得这么多。她早先一步下了马车,笑着地让古婉如和古雅也下了马车。 府里的下人知道陈英兰回府了,连忙迎了出来,古雅瞧着那下人对陈英兰的恭敬和亲切,就知道陈英兰在这陈府里的地位了。 古陈两家来往密切。古婉如也不是第一次来陈府,所以古婉如看了看陈府的朱漆大门。心里也并不觉得陌生,随着陈英兰走入了古府里。 陈英兰带着古雅和古婉如刚刚走到影壁前时,陈家总管吴大也迎了出来。 “吴叔叔,爹爹回来了吗?”陈英兰笑着向走来的总管吴大问道。 因吴大自小就伺候着陈家永,吴大为人又忠心耿直,很得陈家永喜欢。所以吴大也是陈家永的心腹,他虽然只是陈府里的总管,但陈英兰却是一直唤他为“吴叔叔”。 吴大先向古婉如和古雅都施了礼,方才向陈英兰回答道:“大小姐,老爷现在正在见客。” 陈英兰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似乎早已习惯了陈家永在见客,她只是向吴大吩咐道:“等会儿爹爹回来了,你向爹爹说一声,我先带着婉如姐姐和雅姐姐去我屋子里玩去了。” 说罢,陈英兰就迫不急待地带着古婉如和古雅向内院走,一面走一面道:“婉如姐姐,雅姐姐,那猫儿可爱极了,现在不知在屋子里做什么呢,你们若瞧见了,一定欢喜。” 陈英兰是倒退着看着古婉如和古雅往后跑的,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路,不料那影壁那一面忽然有一个人转了出来,陈英兰跑得又疾,并没有瞧到那路,这一冲去冷不防与那刚转出来的人撞上出去。 陈英兰没有料到后面有人,这一撞上去让她惊得“啊”了一声,脚下一个不原地打了个转,眼见着就要摔到地面。而这边的古雅和古婉如异口同声地担心道:“英兰!” 就在这时,那被陈英兰撞着的人抄手一揽,稳稳扶住了陈英兰的腰身,只是蜻蜓点水地将她扶稳后就缩回了手。陈英兰本以为自己要摔了,这突然被人轻轻一带就扶稳倒让她愣了一愣,她忍不住抬头看去,便瞧到了一个金冠锦衣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着一身赫色锦衣,眉目清俊,轮廓坚毅而分明,英俊之中又带有几分天然的坚定。 “陈小姐?”这温和的男子声音从她身边响来。 正怔怔地瞧着这陌生男子的陈英兰回过神来,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了去,只见这陌生男子身边还站了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正是宇文惜诵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 这边古婉如也已看到了宇文惜诵,她的眼睛动了一动,有复杂的神色自她的眼里一闪而过,隔了片刻,她忽然低下头来,不再看向宇文惜诵。 她的这个表情落入了古雅眼里,当初古雅还只是怀疑古婉如可能爱上了宇文惜诵,但看了这神色,古雅心里几乎可以肯定了古婉如是爱上宇文惜诵了。 既然看到了宇文惜诵,装做没有看到自是不好,于是古雅和古婉如都走到了陈英兰的身边,这时陈英兰看了看宇文惜诵,又疑惑地瞧着站在宇文惜诵身边的这陌生男子,宇文惜诵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便向她介绍道:“陈小姐,这是我的二弟,表字惜墨。” 古雅微微一怔,不由地多看了这男子两眼,他就是宇文惜诵的弟弟宇文惜墨?想来刚才管家吴大说的陈家永在见的客就了他们两兄弟了。 陈英兰便向宇文惜墨福了福身子,宇文惜墨脸色显得有些冷俊,只礼貌做了揖,便转头去看正低着头的古婉如,礼貌道:“古二小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古婉如一直低垂着头,听了宇文惜墨的话,也没有抬头去看他,只是屈膝行了个礼,道:“多谢二爷记挂,一切安好。” 这时宇文惜诵也正看向古婉如,她那双深沉的眸子映着的古婉如纤细的身影益显楚楚可怜,他看了她一眼,又避开了目光,不再去瞧她,转而对古雅向宇文惜墨介绍道:“这是武平候的三小姐,古雅姑娘。” 宇文惜墨随着看了看古雅,继而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古三小姐,过去常常听婉姑娘提起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绝色天香。” 古雅温婉道:“二少爷谬赞了。” 陈英兰虽然对这宇文惜墨有些好奇,不过见这宇文惜墨对她满不在意,陈英兰一直被陈家永宠着,心里自是有几分心高气傲,这宇文惜墨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让她心里有几分薄怒。她拉着古婉如的手继续往内院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婉如姐姐,我们快些走吧,不要和这些不相干的人闲扯了。” 古婉如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低垂着头,这会儿她也是痴痴呆呆地任陈英兰拉着她离开,跑了两步,古婉如又忍不住回头向宇文惜诵看了一眼,眼色有几分黯然神伤,只看了一眼就转回头去了。 宇文惜墨顺着古婉如和陈英兰离去的方向瞧了一眼,眼里也没有什么别的神色,只是淡淡然。余光一瞥之间,忽然瞧见地面上躺着一个浅黄色的绣着兰花的精巧小荷包,荷包下还结得有红色的穗子,一看便知是女子随身佩带之物。 刚刚陈英兰与他一撞,想必这荷包便是陈英兰身上之物。 宇文惜墨对还未走远的陈英兰道:“陈姑娘!且慢!” 前方的陈英兰听到宇文惜墨的声音后,不由地停下步子,疑惑地转头看向宇文惜墨,这时宇文惜墨走到那荷包边,俯身便去拾那浅黄色的小荷包。 陈英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东西落下来了,一见地面上那黄色绣兰花的自己的荷包,又见宇文惜墨要去拾自己的东西,她连忙抛下了那边的古婉如,急冲冲地向宇文惜墨跑了过去。这时宇文惜墨已拾起了那绣着兰花的荷包。 “还给我!”陈英兰大声道,伸手就往宇文惜墨手里将自己的荷包夺了过来。 许是陈英兰用力太过,宇文惜墨也没有想到陈英兰会这样迫不急待地去抢荷包,这荷包被她这样一扯,便将荷包口拉了开来,只见几点灿烂的阳光里,反射着几点美丽的金色柔光,伴随着几声轻脆的铃铛声,一样东西便这样冷不防的叮叮当当地自荷包里落到地面上。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铃铛 只是零碎的几声铃铛声,宇文惜墨的眼神却在那一瞬间滞住,一丝异样的呆愣从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显露出来。 往那地面上瞧去,只见一串精致的金铃铛突兀的躺在地面上。 那正是以前陈英兰日日带在手腕上的金铃铛,只是后来陈英兰说她的铃铛已不见了,就没有再戴过了…… 却没有料到原来陈英兰的铃铛并没有丢,反正被她日日带在身上。古雅突然看到这串金铃时亦是吃了一惊,那边的古婉如也走到了这边来,古婉如知道陈英兰有那么一串金铃,所以她看到这串铃铛时也没有觉得惊讶,只是好奇陈英兰为什么不将这铃铛戴在手腕上,而是小心地将它收在荷包里,贴身而藏。 陈英兰见自己的铃铛掉了出来,连忙弯腰伸手去拾自己的金铃铛。就在陈英兰准备再将她的铃铛收好时,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忽然伸了出来,紧紧地握住陈英兰那只握着铃铛的手。 顺着这只手看去,却是正紧紧盯着她手里的铃铛看的宇文惜墨。 宇文惜墨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时宇文惜墨单手握着陈英兰的手腕,一双深沉的眼睛正仔细地看着陈英兰手里的铃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这金铃铛……是你的?”过了半晌,宇文惜墨才收回了自己的手,面色凝重地问陈英兰。 陈英兰见他举止无礼,心里本就有气,这会听了宇文惜墨的话,只道他侮辱自己,便怒道:“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 宇文惜墨没有答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直站在身边的古雅也瞧着这铃铛。忽又问道:“英兰,你不是说你的铃铛掉了吗?” 陈英兰一愣,又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道:“我的铃铛原本是掉了的,可是我喜欢这铃铛,便又去买了一串一模一样的来。” 古雅只瞧了瞧陈英兰,却也并不再继续问下去。 这铃铛的事情,几乎要将古雅弄糊涂了。 不过若说陈英兰喜欢这铃铛,又重新买了一串新的,那倒也不是不可能…… 宇文惜墨的那双墨色的瞳仁微微动了动。久久地凝视着陈英兰,深陷入了沉思。 宇文惜诵见宇文惜墨神色里带了几分痴迷,一个男子这样盯着未出阁的女子看。到底于理不合,于是宇文惜诵提醒似地叫了他一声:“二弟?” 宇文惜墨回过神来,又向陈英兰温和一笑,突然说了一句:“多谢无限欲望之门。” 众人一怔,陈英兰也是错愕地瞧着宇文惜墨。宇文惜墨却也不解释,只是爽朗一笑,又深深看了陈英兰一眼,道:“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态度甚是温和亲切。 宇文惜墨的态度突然转变,让陈英兰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莫说是陈英兰没有反应过来。连古雅、古婉如、宇文惜诵都不知这宇文惜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众人身后传了出来:“英兰!” 众人回头看去,来的人正是着一身深色家常便衣的陈家永。陈家永听吴大说陈英兰带着古家的两位小姐来玩了。便想出来瞧一瞧,不料正好看到她们和宇文惜诵兄弟在一起。 陈家永从后面走到他们的身边来,当他看到古雅和古婉如时,却也没有惊讶,只是笑着说道:“婉如、雅儿。你们也来了。” 古婉如和古雅同时向陈家永行礼道:“陈叔叔。” 陈家永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指着陈英兰向宇文惜诵兄弟笑道:“我这个女儿自小被我宠坏了。她一向冒冒失失,让你们见笑了。” 宇文惜诵道:“哪里哪里,令千金纯真可爱,很招人喜欢。” 宇文惜墨着看了陈英兰一眼,微微一笑。 宇文惜诵见时间已不早了,便告辞与宇文惜墨一起离开了这里。 陈英兰满脸疑惑地看着那宇文惜墨的背影,直到宇文惜墨转出了大门,离开了她的视线。古婉如也痴痴地看着那门外,一双眼睛在微微颤动。 “爹爹,那个宇文惜墨好生奇怪!”陈英兰喃喃地对陈家永说道。 陈家永半是宠溺半是责骂道:“胡说!在背后说别人,一点礼貌也没有。” 陈英兰撒娇道:“好嘛好嘛,下次当成他的面说,好不好?!” 陈家永笑了笑,笑骂道:“没规矩!” ……………………………… 宇文惜诵和宇文惜墨自陈府里走出后,汝南王府的仆人连忙将他们的马车牵了来,两人上了马,一路回了汝南王府。 回到汝南王府后,宇文惜诵和宇文惜墨一道进了大门,宇文惜诵走了大院里,一面走着一面向宇文惜墨问道:“二弟,你今日是怎么了?这当着婉如的面,你如此盯着陈家小姐看,不怕婉如不开心吗?” 宇文惜墨看了宇文惜诵一眼,又说道:“婉如开心或是不开心,我是没有办法的。听古府的人说,婉如日日将自己闷在屋子里,今日她会去陈府,怕也是那陈家小姐硬拉着她去的。大哥,你今日也看到了,婉如脸色很是憔悴,一看便知她这些日子过得怎样了。” 宇文惜诵没有回话,两道眉毛却深深地皱着,脸上隐约带着一丝担心之色。 “若果是如此,你可以去古府里拜访一下太师,顺道去看一看婉如,莫让她太伤心了。”宇文惜诵缓缓道。 宇文惜墨摇了摇头,又抬头看着宇文惜诵的眼睛,道:“大哥,父亲与太师的意思是明天开春,就会将婉如嫁到这王府里来,他们在心底将我和婉如的事情定了下来,你可知道?” 宇文惜诵眼睛动了动,这会儿两人已走入王府后院的花园里,时值深秋,虽有秋阳如绵重生之幸福要奋斗。可风吹着时仍然令得紧,园子里的秋时开放的花也次第开放起来,虽然鲜艳,可深秋的花,到底寂寥了些。 两人走入园子里的八角亭里,宇文惜诵坐了下来,看着亭外那些花,道:“我自然知道,淑如还在的时候,就很想成就你们的婚事。只可惜……” 说到这里。宇文惜诵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宇文惜墨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幽幽一叹,道:“这样的事情。一半是际遇,一半是缘分。我和婉如可算是有际遇的,只是到底没有缘分。我看婉如姑娘对我并无什么情,我对婉如姑娘亦没有爱意,但我知道我的婚事自是不会由自己做主。婉如姑娘也是顺从的性子。所以说,如果长辈们硬是安排下这门子婚事,我和婉如姑娘都不会反应,凑合着就这样过了。” 说着,宇文惜墨又向宇文惜诵笑道:“在这一点上,大哥。我和你是一样的。就像当初你娶大嫂一样,我和婉如至少还见过面,而你在娶大嫂时。是见都没有见过大嫂。但在另一个方面,我与你不同,你心里责任感很强,你总是想着,你既然娶了大嫂。就是她的丈夫,爱着她至少是你的责任。无论当初是什么样的起因。但后来大哥你也是爱上了大嫂。” 回想起古淑如来,宇文惜诵脸色似有些黯然。 的确,正如宇文惜墨所言,当初他并不喜欢古淑如,只是觉得古淑如嫁给了他,他就应该爱护着她,也许那并不是什么情意,但就在这样的心念下,他也是不知不觉爱上了她。 宇文惜墨又叹道:“只是大哥,我的性格却不是这样的。我承认我自私,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接受别人给我安排的婚事。但我并没有大哥你这样的责任感。如果我不喜欢婉如,就算婉如嫁进来,我也不会想着要去对她好或是什么,日后若遇着喜欢的,我会将我喜欢的女子娶进来,当然,我不会去顾忌婉如的感受,我会尊重婉如,但,我不会爱她。” 这句话让宇文惜诵的脸色一变,他忽地从石凳上站起身来,脸上似带着怒意,斥责道:“二弟!你怎可说出如此没有负责的话?!” 宇文惜墨不在意地笑了一笑,道:“大哥,并不是我说话无情无义,我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婉如也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何况她对我也无情。我可以这样说,无论她受到什么样的委曲,她也不会想去改变什么,她只会选择默默承受,说句贬低自己的话,婉如姑娘一旦真地嫁给我,那么她的一生,可就真的毁了。” 宇文惜诵脸色变得极难看,他虽然不忍心想到古婉如凄苦的命运,但他心里也明白,宇文惜墨所说的都是实话。或许说,这本就是宇文惜墨的性格。 “婉如并不见得不喜欢你,而你又怎么如此肯定你日后不会爱上婉如?当初我对淑如也是如此,以为自己不喜欢她,其实现在才知道,淑如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宇文惜诵坐回石凳上,向宇文惜墨半是劝说半是感伤道。 宇文惜墨放眼望向亭外灿烂的秋海棠,悠悠道:“我对自己的感情明白得很。我不喜欢婉如那种柔弱顺从的女子,相较之下,我喜欢敢做敢为,而又活泼自然的女子。而且……” 宇文惜墨说着这句话时,眼里蕴含着一丝异样的温柔之色。 宇文惜诵见宇文惜墨脸色有异,似陷入了沉思里,他不由地疑惑道:“而且什么?” 宇文惜墨微微一笑,也不再回答宇文惜诵的话,而是起身欲准备离开这八角亭,道:“没什么。大哥,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顿了顿,宇文惜墨又补充一句:“我已有喜欢的女子了,若要为婉如姑娘的着想,最好是让她不要嫁给我。” 宇文惜诵一怔,不由地重新站起身来。宇文惜墨笑了一笑,转身便离开了这八角亭子,只剩下宇文惜诵一人有些惘然地立在亭子里。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爱意 宇文惜诵兄弟离开后,陈英兰又带着古雅和古婉如去她的房里玩耍,陈英兰所说的猫,是一只毛色纯白的猫,那猫的毛又长又密又柔软,摸起来舒服极了。这猫也是胖胖的,蜷缩在柔软的粉色垫子上就像是一团柔柔的雪花般可爱漂亮。 古婉如和古雅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猫,因为古维镛不喜欢猫,所以古府里是不允许养猫的,更别说是养一只这样可爱的猫了。 陈英兰将那猫轻轻地抱在起来,温柔地抚摸着它头上的毛,向古婉如和古雅笑道:“它是名字叫阿雪,是不是很可爱?” 古婉如一向忧愁的眼里也带了一丝温和,点头道:“嗯,这只猫是很可爱。” 陈英兰一听,心里又欢喜又得意,又将那猫抱到古婉如的怀里,让古婉如去抱一抱。这猫看起来既温顺又可爱,纵然如此,古婉如仍然不敢去抱她,惹得陈英兰嘻嘻哈哈地笑古婉如胆子小。 古雅在一边瞧着古婉如那小心翼翼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回想起这些日子与古婉如的相处,那日在绣杏堂里,古婉如想用剪刀将那绣着雪梅图的荷包绞掉,那日古婉如的声音似乎又响在了古雅的耳边“雅儿,我再不会去汝南王府了……” 不知怎地,古雅的心忽然一抖,又想起她遇到宇文惜诵时的表现…… 虽然珍珍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古雅心里肯定,古淑如因摔了一跤而早产,这事情绝对不是古婉如做的像六哥一样活着。也许那日古淑如真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又或者汝南王府里有人想害古淑如,这些古雅都不得而知了,唯有一点古雅可以肯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古婉如决对不会做出伤害古淑如的事情! 当年她师父的事情也只是古婉如无心做的。 想来古婉如是一直暗恋着宇文惜诵,却想到宇文惜诵是自己的姐夫,便想压制住自己对他的爱慕之心。但没有料到古淑如会难产而死,古婉如本就对古淑如极为依恋,古淑如和宇文惜诵都是古婉如爱着的人,如此一来,古淑如的死给古婉如带来不尽的悲痛与打击时,更带来了一份沉沉的自责,所以古婉如才会想着将那雪梅图荷包剪掉。才会说再不会去汝南王府了…… 古婉如的心里一定很悲伤与矛盾吧…… “雅姐姐,你也过来摸摸阿雪吧。”陈英兰笑着向正在失神的古雅唤道。 古雅回过神来,此时陈英兰坐在一张垫着大红撒花垫子上的椅子上。正在逗她膝上的白绒绒一团的白猫,一脸的欢喜之色。而古婉如则安静地站在陈英兰的身边,似想伸手去摸那白猫,却又犹豫着不敢伸手。 这时古雅走上前去,拉着古婉如的手轻轻地抚上那白猫。温和的劝慰道:“其实没有这样可怕,二姐姐,你不必想多了。” 陈英兰连声笑道:“就是就是,一点都不怕的。” 古婉如一怔,手抚上那白猫身上的毛时微微一颤,似想将手缩回来。但古雅拉着她的手,她的手一时也缩不回来,然后轻轻地抚上那猫身上。只觉得软绵绵毛绒绒的,又有些温暖,舒服极了。 陈英兰嘻嘻哈哈地笑着,道:“看来,婉如姐姐。是不是一点儿也不可怕?” 古婉如心里一松,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温柔如水,道:“是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 在陈府里呆了些时候,下午时分,古婉如和古雅便要回去了。陈英兰将古婉如和古雅送到陈府外,让陈府里的两个下人将两人送回府里。 回府之后,古雅先送古婉如去了绣杏堂,在绣杏堂与古婉如闲聊了一会儿,方才带着珍珍一道回了零星小筑,在回零星小筑的路上,古雅将自己心里所想告诉了珍珍,并肯定道:“二姐不会做伤害长姐的事情。” 珍珍也不反驳古雅,反而说道:“也许是吧。” 说着珍珍又有些感叹,道:“如果是这样,那二小姐可苦了。她若不喜欢惜墨公子,却又要嫁给他,日后同住一个府里,日日面对着大姑爷,那心里的滋味,只怕不好想了。” 古雅亦是长长一叹,道:“也不知大姐夫是怎样想的。” 珍珍又问道:“也不知那惜墨公子喜不喜欢二小姐,若惜墨公子喜欢着二小姐,一心一意待二小姐好,或许二小姐日后会过得好些。” 说起那宇文惜墨来,古雅又想起这日宇文惜墨的神态,这宇文惜墨对古婉如并不差,却也没有特别地好。比起古婉如来,宇文惜墨对陈英兰倒是更加特别,尤其是在看着陈英兰身上的金铃铛后…… 陈英兰的金铃铛失而复得,又让宇文惜墨甚是在意,也不知这金铃铛里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 再过些日子就是汝南王妃的生辰了,古雅记得上次去汝南王府时还拜访了汝南王妃,那时杨王妃对她的映像很好,还给了古雅一只描金翠色镯子。 听说汝南王妃这次的生辰也不准备办得太大,宇文雪梅满月时,也没有摆满月酒,一来是因为世子妃古淑如新丧,不宜摆这样热闹的宴会,二来也是因为宇文雪梅是个千金,汝南王府也不想为了一个女儿而大费周章酥酥心语全文阅读。 这一次汝南王妃也只是想随便办一办她的生辰。 别说是古府近来总不太安宁,其实这汝南王府又何尝安稳?古淑如好不容易怀上了,可是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女儿,而且古淑如却又为着这个女儿难产而死。 古淑如去后,宇文惜诵也消沉了好一段日子,杨王妃心里也不太快活。 其实她一开始并不如何喜欢古淑如,何况古淑如又久无身孕,这会儿却生下一个女儿,她实在有些苦闷。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的,看来就快要入冬了。 杨王妃坐在屋子里,喝着一盅桂圆汤,想着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个多月前她的次子宇文惜墨出去办事,后来遭人毒害,宇文惜墨说他差点丧命,总算上天保佑,听宇文惜墨说他半生半死之际,被人所救,所以现在宇文惜墨才能安然回府。 杨王妃随便喝了两口,也就不喝了,让丫头将这桂圆汤收了。香云刚刚出去,丫头就要报说是宇文惜墨来了。 很快宇文惜墨就从屋外走了进来,杨王妃见宇文惜墨走来,便笑着让宇文惜墨坐了,又让丫头香云去准备宇文惜墨平日里爱着的点心和茶水。 香云将点心端上来后,就娴熟的摆在桌面上,宇文惜墨不由地看了一眼桌上白玉盘里的点心,心里一动,忽然若有若无、又带了些无奈地笑了一笑。 “怎么了?惜墨,你看着这点心傻笑什么?”杨王妃看着宇文惜墨瞧着那点心笑,疑惑着问道。 宇文惜墨也不觉得尴尬,而是向杨王妃笑道:“儿子看到这点心,就想起了母亲喜欢的‘宜幽四君’。” 杨王妃听到“宜幽四君”时,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自己的喜好这个儿子一向都知道的。这“宜幽四君”是京外一个姓云的厨子拿手点心,一套点心里分四种,一种是傲而不俗的“梅”花点心,一种是幽而不病的“兰”花点心,一种是轻而不佻的“竹”形点心,还有一种丽而不娇的“菊”花点心。那姓云的厨子脾气极怪,虽然有一手好厨艺,却不愿屈赴权贵,所以这“宜幽四君”的点心虽然绝妙,但杨王妃能吃到的次数并不多。 “母亲生辰就要到了,儿子本想找到一份‘宜幽四君’孝敬您的。”宇文惜墨说道,脸上带着一份惋惜。 杨王妃知他孝顺,心里也是欣慰,笑道:“那厨子性子委实太怪了些,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准早已死了。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我知道你们兄弟都很孝顺。” 提起宇文惜诵来,杨王妃脸上又有些伤感,大概是想起了宇文惜诵的消沉,她叹了一口气,担心道:“惜诵因淑如之事,近来总不太好,我当真是放心不下他。” 说着杨王妃又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宇文惜墨,道:“惜墨,你也不小了。按着你爹爹的意思,是想让你娶淑如的二妹妹婉如,说起这古家的姐妹来,我倒觉得就是这三小姐长得最是标致,我看她举动娴静得体,心里也挺喜欢她,虽是庶出,不过现在武平候最疼爱的就是这三小姐。我下次将古家三小姐请到汝南王府里,你可先看一看喜欢不喜欢,若你喜欢这古家三小姐,我也可以与你爹爹商量你和古家三小姐的婚事。” 宇文惜墨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前些日子我与大哥一起去陈府拜会陈家永将军时,就遇到了那位古三小姐。的确如母亲所言,那位三小姐倒确实温柔美丽,举止也柔美自然,让人瞧着心里喜欢。” 杨王妃一听,脸上登时露出欢喜之色,忙道:“哦?这么说来比起古家二小姐来,你更喜欢那里古三小姐吗?”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喜欢 宇文惜墨看着带着一脸期待与笑意的杨王妃,他不由地笑了起来,道:“母亲,你怎么总是在想着儿子的这些事情?” 杨王妃见他不答自己的话,反而将话岔了开去,她心里更是想知道宇文惜墨的意思,便道:“你自己也说了,你既是我儿子,你的哪件事情我不担心的?上个月听说你出事了,我日日睡不安寝食不甘味,还好你安然回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王妃的话虽然带着些责备,可里面的关心却显而易见,宇文惜墨心里感动,收了一贯的玩笑之态,敛颜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杨王妃看着宇文惜墨带着歉意的脸色,心里颇觉宽慰,她又语重心长道:“我就只有惜诵和你两个儿子,自然为你们操心。现在惜诵为了淑如的事情心情低落,我心里也替他伤心。你的事情我又怎会不操心?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我总想给你找一个既门当户对,又性情温和的女子,可不要像淑如那样大脾气才好。” 宇文惜墨道:“大嫂脾气虽然不好,不过她性子还算耿直,我倒喜欢似大嫂性子直些的人。古家的三小姐虽然温柔美丽,又举止得体,但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子。” “聪明不好吗?难道你想娶个傻女人?”杨王妃听他这样说,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插嘴道。 “不是不好。”宇文惜墨摇了摇头,继续道,“只是但凡这样的女子,都是心机深沉的人,比起这样的女子来,我更喜欢天真自然的人。” 杨王妃叹了口气。宇文惜墨是她从小带到大的,他的脾气她也知道,他并不像宇文惜诵那样万事以大事以重,宇文惜墨更有几分脾气,所以杨王妃也一向有些奈他不何。 “你既不喜欢古雅,那你难道真的喜欢古婉如吗?古婉如虽然温和柔顺,但她性格太过于柔弱了,我虽然并不讨厌她,但总觉得有几分不完美。”杨王妃沉思似的说话。 宇文惜墨不由地看了一眼杨王妃,忽然认真地问道:“母亲。你当真想知道儿子的心事吗?” 杨王妃一怔,抬头看着宇文惜墨凝重的脸,心里一动。问道:“难道你已有喜欢的人了?” 宇文惜墨点头。 杨王妃这一惊非同小可,却心里又是掩不住的好奇,她忍不住问道:“谁?” 宇文惜墨似陷入了沉思里,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但很可能……是陈家永将军的女儿。” 杨王妃惊道:“陈英兰?” 陈家永像疼爱眼珠子一样疼爱着的女儿陈英兰?但得知是陈英兰后,杨王妃也松了口气。 她知道古府的二少爷古枫就是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古枫最后为了那女子和古家闹得不欢,最后离家出走了,杨王妃刚才就一直担心着自己的儿子也爱上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子。 还好是陈家永的女儿,陈家永得圣上眷顾,陈英兰亦是名门女子,陈家与汝南王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超级古武。若宇文惜墨当真喜欢陈英兰,那倒也不是什么差事。 只是听说那陈英兰对古家二少爷古枫用情很深…… 宇文惜墨脸色凝重,慢慢地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确定,只是觉得……可能是陈姑娘……” “不确定?”杨王妃惊疑不定地看着沉思中的宇文惜墨,不确定?这孩子怎么这样糊涂? 宇文惜墨缓过神来,又向杨王妃道:“母亲,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 天气晴好。古婉如近来常常到零星小筑走动,与古雅的关系自是渐渐好起来。而陈英兰一向与古敏如要好。古敏如虽然与古雅不和,但陈英兰并没有因此而与古雅疏离,几个女子还是一处玩闹着。 古府里的这几个女子,古婉如日日受着失去长姐与暗恋宇文惜诵的苦处,而古敏如的日子似乎也并不好过,只那陈英兰还欢快些,石城月不时来古府里拜访古维镛,古雅和石城月相见的机会也不少。 而且隐约的,古雅觉得古维镛在心底里已认同了石城月与古雅之事。古府里的人见三小姐与石公子走得近,揣度着古维镛的意思,几乎也将石城月看做半了姑爷。 奇怪的是老夫人自上次见了石城月后,常常会自觉不自觉地提起石城月来,老夫人似乎对石城月的印像很深刻,每每古雅在一边陪伴着老夫人时,老夫人时而会与古雅说一句:“雅儿,你近来可有瞧见那石大夫?” 虽然石城月并不是大夫,但因着石城月精妙的医术,老夫人总觉得石城月是大夫,所以一直称呼石城月为石大夫。 古雅在兽炉里添了一把安神香,听老夫人发问,便微笑道:“祖母,又提那石公子了,雅儿不明白,祖母为何总是想着那石公子?” 老夫人失神地想着什么,喃喃而语:“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那石大夫,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欢喜,有些感伤。” 古雅微微一怔,不由地看了一眼老夫人沉思着的脸,走到老夫人的身边,细细地给老夫人斟了杯茶,道:“不知石公子有何特别之处,让祖母这般惦念?” 老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便有这样的感觉。” 古雅只道老夫人是上了年龄,总爱多想,便也不觉得什么。 这日古雅与石城月在古府别院的小园子里谈话时,古雅还向石城月说起了老夫人的话,末了,古雅看了看石城月线条疏朗的侧脸,笑道:“难道你长得过于奇怪了,让祖母瞧了,一边觉得你长得好笑。一边又为你感伤,所以祖母才会说,心里总有些欢喜,有些感伤?” 石城月倒了怔了一怔,明朗的眸子看向古雅那静美里又带了些调皮的神色,不由失声笑了起来,道:“非也,老夫人瞧见我,就想将她最喜欢的古三小姐许配于我,她想着古三小姐若嫁给石大夫。一定会很幸福,所以老夫人觉得欢喜,可是想着将三小姐嫁给石大夫。三小姐就不能伺候她老人家了,所以她又觉得感伤。是以老夫人一瞧见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欢喜,有些感伤。” 若是以前,古雅听到石城月这样的话。总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自与石城月相处以来,古雅常常听到石城月说这类似的话,古雅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其实似石城月这样的既有才又受皇上赏识,且长得又英俊,极会说话人。最是受女子喜欢了。他太于过会讨女孩欢心了,又很有文人的浪漫,常常会带给古雅意想不到的惊喜。让古雅既开心又感动。不过总想着这石城月这样的行为,古雅倒觉得这石城月骨子里有几分风流了,于是嗔怪道:“你总喜欢说这样的话,不知道私下里,你是不是哄了多少女子神武飞扬。” 石城月笑道:“不多。就只有古三小姐。” 古雅别过头看着那远处的开得正黄艳艳的秋菊,这一带种的原本是木芙蓉。算算日子,到了这时节,若是以前,这里的木芙蓉就是次第开放,光彩动人。只是古枫一事发生后,府里再不许留下任何与木芙蓉有关的东西。所以这里的花就改种菊了,这种菊花开放的时节比木芙蓉的花期要稍稍早一些,种在这里,一到秋季,倒也应景。 只是有的事情越忘记,但内心深处,谁又能真正忘记? 古雅想起了二哥哥古枫。 想起了那句坚定的“非芙蓉不娶”。 想起了古枫对木芙蓉姑娘的一往情深。 古雅幽幽叹了口气。 石城月听到古雅的叹气声,便问道:“怎么了?雅儿?” 古雅将目光自远处的那一丛黄色的秋菊里移来,幽幽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二哥了。” 说着古雅不由地抬头看向石城月,只不知道眼前的这男子对自己的情意,是否会与二哥古枫待木芙蓉一样的深? “城月,我不知道一个男子爱上一个女子时,到底是有多爱。看到二哥对待木芙蓉时,我才发现原来一个男子,真的会这样地去爱一个女子,不因任何目的,只是爱着而已。”古雅半是感慨,半是羡慕地说着。 石城月收起了他一贯的微笑,静静地看着古雅,这时的古雅也正好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遇,一片无言的情深渐渐笼罩。 不因任何目的,只是爱着而已…… 石城月,是不是也是这样爱着她呢? 石城月忽然伸手将古雅拥入怀里,吻了吻古雅的秀发,道:“你近来为何有这么多的忧叹?” 古雅犹豫了一会儿,方慢慢地,伸手回拥着石城月,想起二哥与木芙蓉、陈英兰,再想起长姐,二姐以及宇文惜诵,以及自己的母亲欣儿和爹爹古维镛之间、姑母古思绵与那江湖浪客之间的故事,太多的感情伤害,让古雅都有些敏感起来。 古府里的这几段感情,似乎都带着深深的伤痛。 似乎古府的儿女,总为情所困。 所以她害怕,害怕自己和石城月也会陷入情劫里。 “城月,我不会负你,你也不可负我。”顿了许久,古雅忽然在石城月怀里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知道是不是古雅的错觉,古雅觉得石城月的身子明显一僵,但很快地,石城月又恢复如常,下意识地将古雅拥紧,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如果有一天我负了你,你大可以让我喝下毒酒,我一定不会拒绝。” 古雅将侧脸贴在他的胸膛,她的心里静静的,轻摇了头,道:“若有一天你当真负了我,我不会让你喝毒酒,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石城月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拥着古雅。 秋风吹过,将他们头顶上的那株树枝上的残留的枯叶吹了下来,飘飘荡荡地落在他们身边。 ps: 生病了,打吊针,还要更新两本书,所以这本书也更新晚了,抱歉~~~~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辰 不知不觉里就到杨王妃的生辰了。 古府与汝南王府一向交好,古家自然要去祝贺。汝南王府开了宴席,这次古婉如、古敏如、古雅都已准备了要去汝南王府,而古楠自然也是要去的,此外石城月、晓秋、章梅生,陈家永、陈英兰也都会去,所以这一次去汝南王府,许多人古雅都是认识的,这样也好。 这两日古雅在府里瞧着古婉如日日忧愁之态,心里也好生为古婉如难过。但这情缘两字,到底不好说。只是古雅心里到底善良,还是想看一看这事情是否有转机。 如此看来,这次去汝南王府倒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这日一早,古雅就梳洗完毕了,听说古雅要去汝南王府,凌儿想着宴会上必然有许多好吃的,便托着古雅带她去。古雅想了一想,也罢,既然凌儿想去,带上她又何妨。 于是一行人便直去了汝南王府。 因着这一次杨王妃并不想将这生辰办得太大,所以这汝南王府的客倒是并不多,至少比起古淑如死的时候的吊唁的人要少许多。 到了汝南王府,早有下人来迎接,男宾自是一处,女客也别置一处,陈英兰也来了,她本就活沷,一下马车,远远瞧见正准备随着下人入府的古雅等人,连笑着向她们冲了来。 说来也巧,陈英兰的性子带了些粗枝大叶,与她的父亲陈家永有几分相似,这地面也不知是谁落了一对珍珠链子,珠子打滑,陈英兰踩在那珍珠链子上,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摔下来。 古雅等人连忙担心道:“当心!” 这会儿离陈英兰最近的正是凌儿,凌儿眼疾手快,动作也灵敏。翻身一跃便掠至了陈英兰的身边,右手一抄便扶住了快要摔倒的陈英兰绯色龙影全文阅读。 陈英兰虚惊一场,一边的人也冷了把冷汗。 这时这里的人较多,不少人瞧见凌儿的身手,不由地暗赞:好! 而陈英兰被凌儿扶稳后,不由地站直了身子,放眼向凌儿瞧去,此时凌儿也正笑嘻嘻地看着陈英兰,道:“陈小姐,你没事吧?” 凌儿较少出面。这也是陈英兰第一次看到凌儿,却见凌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衫,简单的双环髻。发上贴着几朵梅花银钿,耳上是一双精巧的米粒珠子,一晃一晃地煞是可爱。兼之凌儿明眸皓齿,明媚活沷,令人眼前不由地一亮。 “你是?”陈英兰疑惑地问道。不知为何,她看着这凌儿,总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般。 凌儿笑道:“我叫凌儿。” 陈英兰恍然大悟,她早就听说古雅身边又收了个叫凌儿的大丫头,说那丫头不但人长得漂亮。更是可爱活沷,又是出了名的贪吃。现在一看这凌儿,果然是如传闻中的那样姿色出众。 这会儿古雅也已走到了陈英兰的身边。关切地向陈英兰问道:“英兰,你没事吧?” 陈英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说着她又看向这凌儿,眼里满是疑惑之色,过了好一会儿。陈英兰又忍不住向凌儿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凌儿一怔,然后呵呵一笑。兴奋道:“真的吗?凌儿也是这样觉得,凌儿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而那边刘寒初正好随着古维镛、陈家永向她们走了来。刚才陈英兰失足差点儿跌倒,而凌儿灵敏地跃至陈英兰身边扶住她的那一幕已落入了古维镛和陈家永的眼里,古维镛和陈家永觉得这凌儿身手灵活,不觉有些兴趣,便也走了过来。 现在陈英兰一直盯着凌儿的脸上,拼命地回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呢? 这一边,刘寒初也听到了陈英兰和凌儿的对话,心里已猜到了几分,凌儿说凌儿偷过一串金铃铛,而据珍珍说,陈英兰在那段日子里恰好也掉了一串金铃铛,所以想来那时凌儿所偷的金铃铛正是这陈英兰的。也许正因为这件事情,陈英兰和凌儿都觉得对方眼熟吧! 不过这两个人也当真糊涂,一个掉了铃铛,一个去偷铃铛,小偷与被偷的人再次相见时,谁也不认得谁了。刘寒初心里觉得好笑,可也担心陈英兰万一认出来了,凌儿面子上怕是过不去,便也暗暗地替凌儿担心起来。 古维镛和陈家永上下打量了凌儿一番,不由地点了点头,向凌儿道:“你就是上次在洛林里擒住了那刺客,保护了雅儿的凌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古维镛生来极具威严,一向嘻嘻哈哈的凌儿在瞧见古维镛时,连忙低下了头,站在原地,似有些紧张,见古维镛发问,凌儿便道:“是。” 陈家永瞧这凌儿刚才身手不错,便问道:“你刚才的身手好俊,是向谁学的?” 凌儿也不认识这陈家永,不过陈家永既然和大老爷站在一起,必然是身份地位高的人,于是凌儿回答道:“是向我爹爹学的。” 陈家永“嗯”了一声,心下好奇,又问道:“你爹爹是谁?” 凌儿道:“爹爹就是爹爹。” 她的这句话说时理所当然,似乎还带了一些疑惑,仿佛觉得陈家永问的话很奇怪,爹爹自然是爹爹,还能是谁? 这里其他人在听到凌儿的答话时,俱是愣了一愣酥酥心语全文阅读。 刘寒初知凌儿单纯天真,便向凌儿解释道:“陈将军是问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凌儿得了刘寒初的提示,恍然大悟,道:“我也不知道爹爹叫什么名字,我知道爹爹姓凌,所以我也姓凌。我当初还觉得奇怪,为什么爹爹姓凌,我也一定要姓凌呢?” 凌儿话甚是天真,神态又可爱自然,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觉得惊讶的同时又不觉好笑。 古维镛是曾经听刘寒初说起过这凌儿的身份的,他知道凌儿是山里长大,而萈又宠着她,这凌儿也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但这样也好,古维镛本是就武将,对身怀武艺的人总会有好感,兼之凌儿胸怀坦荡,故而古维镛也还是很欣赏凌儿的。 只是今日主要是去府里贺祝汝南王妃的生辰,在这里为了一个小丫头多做停留也不妥,故而古维镛和陈家永也不多言,自随着汝南王府来接待的人去了。 古维镛等人走后,周夫人、王夫人、古敏如、古婉如、古雅以及陈英兰便随着接待的小丫头去了女客的地方。在路上时古雅在凌儿耳边轻轻地问道:“凌儿,你什么时候见过英兰?” 凌儿的目光不由地往陈英兰脸上一转,这会儿陈英兰恰好也在看着凌儿,两人目光一遇,陈英兰脸上仍然带着疑惑之色,仿佛还在想在哪里见过凌儿,而凌儿却并没有茫然,反而冲陈英兰明媚一笑,陈英兰觉得这个丫头也太放肆了,一点礼数也没有,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由,陈英兰总觉得一看到凌儿就不自在。 凌儿无所谓地说道:“我不记得了,我见过的人那么多,哪能一个一个都记住?” 古雅向来了解凌儿的性子,知道凌儿于这些细节是不注意的,继续问下去怕也问不出什么,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自来的路上古婉如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古雅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 周夫人是古府长媳,她带着晚辈们纷纷见过华妆丽彩的杨王妃,向杨王妃道了喜,杨王妃笑着说不必多礼,又打量了下古婉如、古敏如、古雅,目光落在古雅的脸上时,又不觉笑了一笑,这会儿陈英兰也在,陈英兰是汝南王府的常客,杨王妃早已熟悉陈英兰了,可这当儿杨王妃却像是许久都没有瞧见陈英兰了般,细细地打量了陈英兰许久,方笑道:“可是许久没有瞧见英兰了,英兰近来怎么不来王府玩一玩?” 陈英兰有些害羞地回了话,今日的杨王妃似乎很高兴,脸上总是戴着笑容。 王府里搭了台子请了戏班子唱曲,杨王妃、周夫人、王夫人都留在这里看戏,杨王妃知道这后辈们并不喜欢听曲,便吩咐底下的丫头带着好好照顾这古家的小姐们,让古家的几个小姐自己在园子转一转。这个女子也确实不喜欢看戏,自己在园子里也乐得自在。 这一整日古婉如都是心神不宁的,古雅也一直伴在古婉如的身边。因古雅和古敏如不和,所以这会儿陈英兰和古敏如自在另一处玩闹,而古雅则与古婉如在一处。 古婉如因着古淑如的关系,她也是这王府里的常客,这王府古婉如可说是什么熟悉的。王妃的生辰虽不想大办,可到底是王妃,客人也还是不少。古婉如和古雅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古婉如知道王府花园里有一处安静的地方,便带着古雅去了那花园里。 那园子里有一处幽静的亭子,亭子外种着许多梅花,一到蜡月这红梅就盛开起来,亭子里也飘满是那清幽的梅花香气,故尔那亭子叫做幽梅亭,古婉如说古淑如还在世时,最是喜欢那亭子了。 提起那古淑如,古婉如难免感伤。 两人正准备去往幽梅亭时,一个人忽然自后面叫住了她们……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情 两人回头瞧去,却是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裳的晓秋,晓秋的身后还站在两个丫头,此时晓秋身怀六甲,但许是晓秋人小,这肚子也并不显形。但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了,所以晓秋还是很注意。 见是晓秋,古雅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来,道:“晓秋?你也来了?” 晓秋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是随着梅生一起来的。” 说着晓秋又过来拜见了古婉如,晓秋行的仍是丫头之礼,如果晓秋也是官夫人了,对古婉如行这等礼自是不好,古婉如连忙扶住了。 晓秋与古雅的关系要好,与古婉如的关系却并不十分好,古婉如心里有事,便向古雅道:“雅儿,你先在这里陪陪晓秋吧,我想去幽梅亭看一看。” 古雅知道古婉如心里有事,便点了点头,道:“我等会便去过。” 古婉如轻轻点了点头,转身随踏着颇为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这里,径直向幽梅亭走了去。 今日天气还算是好,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亲切,照在人的身上让人觉得很是安心舒服,王府花园里种着许多秋天的花草,这时的景致虽不比春天朝气蓬勃,却也赏心悦目。 只是此时的古婉如心里无半分心思看这风景,她只是一个人静一静,她沿着幽静的石子小道,慢慢地走向那幽梅亭,转过一株梅花树,正要跨入亭子里时,古婉如的步子就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她整个人也颤了一颤。 就在她准备走入那亭子里时,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金冠束发,身着月白锦衣,腰系宝蓝玉带,下悬双鱼宝玉。一张脸温润如玉,仪表谦谦,丰神朗朗,正是她的姐夫,宇文惜诵! 宇文惜诵正一个人痴站在亭子,似在想着些什么,古婉如决计没有料到宇文惜诵也会在亭子里,而这亭子偏偏又偏僻幽静,极少有人会来这里。突然看到宇文惜诵,古婉如心里酸涩难忍。呆了一呆,这会儿宇文惜诵是背对着古婉如的,所以宇文惜诵还没有发表古婉如。古婉如望了望宇文惜诵,忽然闭了闭眼,转身轻轻地离开这里…… 那是她的姐夫,是姐姐最爱的人,她怎么可以爱上姐姐的丈夫?就算姐姐去了美女全揽:都市极品宅少最新章节。她也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好在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 那么就让她将这份感情深深掩埋,就当……就当她从来没有爱过这个人…… 古婉如的脚步很轻,宇文惜诵也正在沉思。 宇文惜诵是绝对听不到古婉如的脚步声,而古婉如已下定了决心忘掉这份感情。这恐怕是他们两人唯一能表明心迹的机会。如果两人就此错过,那么,毫无疑问地。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宇文惜诵会发现古婉如吗?或者古婉如会停下来吗? 一颗小小的石头被轻轻地抛入空中,又至空子自然地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入一只雪白秀气的手掌之中,那那只小手又略微用力将石头向上一抛,小石上再次升至上空,又再次落回她的手心,她握着这小小的石头。一双灵动美丽的眼睛瞥了一眼那边就这样差点儿错过的宇文惜诵和古婉如,嘴角轻轻上扬。只见那只秀气的手腕发力一转,手里的那颗小石头被掷了出去。 那小小的石头登时如箭边射向那边的古婉如,准确地击到古婉如的膝盖之上。 那只手虽然纤细秀气,可力道却着实不小,古婉如膝上猛然一痛,“啊”地痛呼一声,冷不防跌倒在地面上。 宇文惜诵被古婉如的声音拉回现实,他又惊又疑,回头一看,却见不远处的一株梅花树下面,着一身浅紫色衣裳的古婉如正摔倒在地面上,宇文惜诵连忙赶上前去。 “婉如?你怎么了?”宇文惜诵奔到古婉如的身边,一面去扶古婉如,一面问道。 古婉如只道自己不小心摔了,抬眼看到一脸关心的宇文惜诵,她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一面自责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让他发现了,但内心深处,竟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 宇文惜诵伸手扶着古婉如,一面担心地问道:“有没有摔疼?有没有扭伤脚?” 古婉如心乱如麻,目光敏感地向下移,看着宇文惜诵扶着自己的手,又想起了姐姐古淑如。古婉如后退半步,欲与宇文惜诵保持一定的距离,并道:“谢谢姐夫。” 宇文惜诵一怔,不由地抬头看向古婉如,此时古婉如是低垂着头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态也有些许的冷漠。宇文惜诵心头一震,内心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远处的一株常青的丛木后,一颗小小的石头又被轻轻抛起,那双美丽而灵动的眼睛又瞥向这边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真是婆婆妈妈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喜欢,看这样子,两个明明是相互喜欢的,还要这样若即若离的,真是麻烦,若是换是我凌儿,这宇文惜诵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凌儿一面想着,一面把玩着手里的石头,继续看着那边的两个人。 看着古婉如有意疏远自己,宇文惜诵亦有些尴尬与复杂,他只得说道:“婉如,你不碍事吧?” 古婉如摇了摇头,道:“谢谢姐夫,婉如并没有什么事情。” 宇文惜诵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 古婉如一直垂着头,并不敢去看宇文惜诵,现在古婉如的心里早已乱成一片,她也有些害怕,因为害怕,所以内心总是想着退缩。于是古婉如道:“姐夫,婉如还要去找雅儿,婉如先去了。” 宇文惜诵因见古婉如脸色不太好,本想送一送古婉如,可古婉如脸上的淡漠与有意疏远让宇文惜诵将准备说出去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最后还是只有点点头,道:“去吧西晋五十年。” 古婉如又向宇文惜诵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宇文惜诵看着古婉如那消瘦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古淑如在死前与他说的话:我知道婉如喜欢着你,但她胆子小,就算是喜欢着你也不敢说出来……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 真的……是这样吗? 宇文惜诵心里一动,忽然又别过脸去,不敢再去看古婉如。 眼看着两人又要分开了,这边的凌儿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小姐少爷们就是麻烦,啰里吧嗦的,谁也不主动,好不容易给你们制造个机会,两人又要走开了。古雅啊古雅,你怎么把这么麻烦的事情交给我啊…… 想是这样想,可是古雅的特地嘱托过她了,还说如果凌儿把这事办好,回去后古雅就给凌儿做许多好吃的,古雅的手艺是出名的好。一想起古雅做的点心,凌儿就忍不住地咽口水。 好吧,凌儿扣住手里的石子,放手一甩,只听“飕”地一声,这一次凌儿用的劲道极大,石子正中古婉如的膝盖后面,古婉如和宇文惜诵此时俱是心乱如麻,谁也没有注意到这石子,然后…… “啊!”古婉如痛呼一声,人又摔了下去,这一次不比上一次,人一摔倒,一阵疼痛自传来。 宇文惜诵听得古婉如的声音,回头见古婉如又摔倒了,先是一怔,随后连忙走上前去扶古婉如,问道:“婉如?你怎么样?” 古婉如本想说自己没事,左脚刚刚一着地,脚就是一阵疼痛,古婉如痛哼一声,宇文惜诵知古婉如是摔伤了,自做主张地将古婉如扶到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宇文惜诵见古婉如脸上似有痛苦之色,便问道:“婉如,你感觉怎么样?” 古婉如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宇文惜诵心里颇觉得奇怪,古婉如怎么会三番两次摔倒? 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古婉如准备离开时摔倒? 这座亭子是古淑如生前最喜欢呆的地方……难道……是古淑如的意思吗? 古婉如见宇文惜诵看着自己发呆,心里一跳,问道:“姐夫?” 宇文惜诵缓过神来,关切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下人来帮忙。” 古婉如不想惊动别人,便摇头道:“不必了,等会儿雅儿就会过来,我在这里等她过来就是了。” 凌儿见两人一起入了亭子,这才放心下来。 这样,古婉如就走不了了吧。好了,既然这两人可以单独相处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先回去向古雅复命吧。这样想着,凌儿也不再理会这边的事情,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安静的幽梅亭里,宇文惜诵和古婉如两个人独自坐在亭子里,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不说话,气氛却是有些尴尬,宇文惜诵回想起前些日子他与宇文惜墨的对话。 “我不喜欢婉如,就算婉如嫁进来,我也不会想着要去对她好或是什么,日后若遇着喜欢的,我会将我喜欢的女子娶进来,当然,我不会去顾忌婉如的感受,我会尊重婉如,但,我不会爱她。” 如果惜墨说的是事实,那么一旦婉如嫁进来,只怕……婉如的日子,也确实不会好过……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暗香 婉如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憔悴,看着婉如的模样,再想象着古婉如日后的日子……惜墨已明明白白说过了他不喜欢古婉如,也说了他不会对古婉如好。若明明知道古婉如嫁给惜墨不会幸福,而他却听之任之,那……他又于心何忍? 何况古淑如临死之前,也说过,让他好好照顾婉如…… 古婉如默默地坐在这亭子里,四周静静的,犹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姐夫,以前,婉如一直给你添麻烦,真的很抱歉。”古婉如首先发了话,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宇文惜诵摇了摇头,道:“我既是你姐夫,那么照顾也是应该的。” 听了这话,古婉如的眼睫毛明显一颤,她的头也垂得更低了。宇文惜诵说得没有错,他是她的姐夫,他曾经之所以那么照顾她,也都是因为他是她的姐夫。虽然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他……心底有那么一点点,那怕一点点的喜欢她就好,可是就连这一点点,也都成了奢望。 曾经所有的好,也只是因为她的姐姐。 眼睛胀得有些疼痛,可是古婉如仍然强行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勉强笑了一笑,说道:“那……日后我若当真嫁给惜墨公子,姐夫……是不是会像以前那样……照顾婉如?” 宇文惜诵胸口一震,又想起了宇文惜墨那天明明白白对他说的话:“我不喜欢婉如,就算婉如嫁进来,我也不会想着要去对她好或是什么,日后若遇着喜欢的,我会将我喜欢的女子娶进来,当然。我不会去顾忌婉如的感受,我会尊重婉如,但,我不会爱她……” 但宇文惜墨的话,他又怎么好向古婉如说?但若不告诉古婉如,那等到她一旦真的嫁进汝南王府,这悲剧就不可挽回了。 沉默了半晌,宇文惜诵却只有说道:“那时,你就是惜墨的妻子,惜墨自然会爱惜你。” 古婉如的指尖轻轻一颤。强自按下心头的悲伤,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说不出话来。她怕自己一说话。泪水就会忍不住落出来。 宇文惜诵心里想的却是宇文惜墨的事情。 犹豫了一会儿,宇文惜诵终于问道:“婉如,你喜欢惜墨吗?” 古婉如一怔,不由地抬起头看向一脸凝重的宇文惜诵,此时宇文惜诵也正好看着古婉如迷踪之岛。只见古婉如那双清秀的眼睛里,水灵灵的,蓄着一池欲流未流的泪水,一副楚楚可怜之态,令人心里不忍。 她心里一紧,胸口在突突直跳。姐夫……姐夫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 宇文惜诵的脸就这样突兀的闯入她的视线,这些日子她的脑海里时时刻刻想着的人一旦真的就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并不觉得开心。相反地,只有一阵阵的酸涩流过心头。 “婉如,你……喜欢惜墨吗?”宇文惜诵继续问道。 因为宇文惜墨是不爱古婉如的,倘若古婉如也不喜欢宇文惜墨,那么有可能的话。就让他们不要在一起,不然受伤害的会是古婉如。 古婉如的眼睛颤了一颤。看着宇文惜诵的脸,泪水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怎么会喜欢惜墨公子?她喜欢的人……明明就是他……只差一点点,她就要将“我喜欢你”这句话说出嘴,到底在最后一瞬她忍住了。 古婉如低下头来,泪水轻轻地滴在她的手绢上,她慌忙手绢子将眼角的泪水擦去,掩饰似地说道:“一来到这里,我就想起姐姐了……对不起,姐夫。” 看着古婉如落泪,宇文惜诵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想安慰她,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也只得站在她的身边。 古婉如擦了擦泪水,又牵出一丝微笑,虽然她尽量想让自己笑得自然些,但这个笑容里还是含着深深的忧伤,却听她勉强笑着说道:“惜墨公子那么我,我自然喜欢他。” 宇文惜诵沉默不语。 古婉如怕再这样呆下去,她会忍不住继续哭起来,便向宇文惜诵道:“姐夫,雅儿许久有没有来,你去帮我找一找她,好吗?” 宇文惜诵看了古婉如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最后转身离开。 这时的古雅正在去往幽梅亭的路上,她的身边还跟着那活沷可爱的凌儿,宇文惜诵找到古雅时,这凌儿正凑在古雅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似乎是在说一件有趣的事情,因为凌儿是一边说一边笑的。 古雅瞧见向她走来的宇文惜诵时,脸上似乎带了些惊讶,待宇文惜诵走上前来,古雅便向宇文惜诵施礼道:“姐夫。” 宇文惜诵将古婉如伤了脚,现在在亭子里休息的事情告诉了古雅,古雅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凌儿,只是叫凌儿给古婉如和宇文惜诵制造一个相处的机会罢了,凌儿怎么下手这样重,还让二姐伤了脚? 古雅连忙向凌儿道:“既如此,凌儿,你去将石公子请来。” 石城月懂医术,所以古雅让凌儿去请石城月帮忙。 其实古雅不知道…… 凌儿就是一个医术精湛的人…… 不过凌儿并没有多说什么,连忙应了一声就跑去找石城月了。 于是古雅与宇文惜诵一起往幽梅亭走去,这条路比较安静,所以这会儿这里也没有什么人。古雅和宇文惜诵一面走着,古雅有意无意地说道:“不瞒姐夫,自长姐去了后,二姐日日陷入悲伤之中,整日神不守舍的,叫我这做妹妹的,实在放不下心来。” 宇文惜诵走在古雅的前面,古雅也瞧不见宇文惜诵的表情,但宇文惜诵的背影里的落寞让古雅心里颇为同情他。 走在前面的宇文惜诵忽然道:“是吗?那日后三妹妹还得多陪陪婉如,不叫婉如太过伤心了。” “这是自然宅门那些事儿最新章节。”古雅说着,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宇文惜诵,继续道,“只是二姐自小就与长姐亲厚,二姐的心思,只有长姐最清楚。说来惭愧,我这个做妹妹的,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二姐姐的心事。” 宇文惜诵微微一颤,婉如的心事……向来只有淑如知道?宇文惜诵仿佛又听到了古淑如死前说话:我知道婉如喜欢着你,但她胆子小,就算是喜欢着你也不敢说出来……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 是这样吗? 宇文惜诵的沉默,让古雅猜到自己的话已有几分打动宇文惜诵了,古雅紧接着叹了口气,叹道:“就说前日子二姐姐要绞荷包吧。那日二姐姐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我悄悄地进去看时,却见二姐姐拿着一个荷包在默默地流着泪,最后竟拿起剪子就要将那荷包剪掉,还好的及时拦住了,不然好好的一个绣花荷包,就被二姐姐剪了。可是我却始终想不明白,二姐姐为何要去剪一个荷包……” 走在前方的宇文惜诵突然停住了步子,转头看着古雅清丽绝伦的脸,问道:“荷包?什么荷包?” 古雅也停了下来,故作疑惑,说道:“是一个宝蓝色的荷包,上面还绣着雪与梅花,旁边还有王安石的一首咏梅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宇文惜诵怔了一怔,在那一瞬间,他的脸色掠过一丝难言的震惊与复杂,似有千万头绪涌入心头,让他一时之间难于缓过神来。 那个荷包…… 淑如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淑如接婉如到屋子里玩,那时淑如正为自己还未出世的孩子缝制小衣。婉如也陪着淑如做衣裳。宇文惜诵无意间见婉如的手工精巧,便笑赞了一番。而古淑如亦是笑道:“我这个妹妹最善女工,她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漂亮,上哪都买不到。” 于是宇文惜诵就开玩笑说道:“正巧,我上次与惜墨去应酬时落了一个荷包,你若空闲,可帮做我一个。” 古婉如便问宇文惜诵想做什么样的荷包。宇文惜诵喜欢“雪”与“梅”,就道:“上面有一幅雪梅图,旁边可隽一首小诗上去。莫若王安石的咏梅诗最好: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当时的宇文惜诵本是开玩笑,却没有想到古婉如竟当真做了这样一个荷包…… 而且她还悄悄地拿着那个荷包流泪…… 难道……难道当真如淑如所说……婉如她心里爱上的人……是自己? 宇文惜诵心里“咚”地一跳,久久地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婉如喜欢着你,但她胆子小,就算是喜欢着你也不敢说出来…… 惜诵……其实我知道……你心里也是……也是有一点点喜欢婉如的……是不是? 古雅看着宇文惜诵的模样,心里已有八分把握,这宇文惜诵对古婉如,并不是没有感情的。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姐夫,雅儿以为,有的时候眼睛看到了,并不一定是真的。雅儿也不知道二姐为何如此,只是雅儿,真的希望二姐可以幸福开心地生活着。雅儿并不觉得二姐喜欢惜墨公子,有的时候,一念之间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古雅悠悠地说道。 宇文惜诵怔怔地看着古雅,久久不语。 古雅觉得自己该说的,该做的,都做的,剩下的再也不必说了,便向宇文惜诵微笑道:“姐夫,我们走吧,这会儿二姐还在等着我们呢。” “好。”宇文惜诵回答一声,与古雅继续往幽梅亭走去。 ------------ 第一百五十章 小偷 而这一边。 凌儿受了古雅的吩咐去寻找石城月。不过这里到底是汝南王府,汝南王府也不小,凌儿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石城月。 这片院子的人原本就少,凌儿逛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饿了,想着古雅还在那里等着,如果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也真有些对不住古雅。 于是凌儿提起步子急冲冲地赶了出去,前方有一个月洞门,凌儿正要急忙出去时,冷不防一个人从月洞门外转入,凌儿没有料到会突然走出一个人,硬生生地和那人撞在了一起。 “哎呀!”一声,凌儿和被撞的那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那人一面痛哼着,一面不满地向凌儿看来,凌儿心里也有气,是谁走路都不看着点,明明知道她要走出来,还在那里拦路! 抬目一看,两人都是一怔。 与凌儿撞在一起的,却是个貌美的妙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今日看到的陈英兰。而陈英兰也没有料到撞自己的人会是凌儿,也不由地愣了一愣。 凌儿一见是陈英兰,知道自己闯祸了,陈英兰还未发话,凌儿就连忙先起了身,一把扶住陈英兰,一面将陈英兰扶起来,一面连声道歉:“对不起,陈小姐,我真是赶时间,不小心冲撞了您……” 虽然知道凌儿不是故意的,可是陈英兰见这凌儿粗手粗脚的,心下有几分不满,但到底是古雅的丫头,不看僧面看佛面,陈英兰强自忍下心里的不满,说道:“不碍事。” 两人从地面重新站起身后,陈英兰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凌儿连忙帮着陈英兰拍着。陈英兰眉头一皱,欲待发泄,终是忍了下来。 地面上躺着一串坠着镂空金铃的手链,余光扫到那串手链上,陈英兰连忙弯腰去拾那串镂空雕花金铃,凌儿眼睛尖,早已瞧到了陈英兰落下的那串金铃铛了。她一眼看到那金铃铛,人也不由地一怔,也不顾一边的陈英兰,先陈英兰一步弯腰拾起陈英兰的金铃铛。又拿着手里细细瞧了一回。 陈英兰心中原本有气,这会儿又见凌儿抢过她心爱的金铃铛,心中更是恼火。伸手去夺那串金铃铛,向凌儿怒道:“你做什么!” 凌儿闪身一避,避开了陈英兰欲来夺金铃铛的手,她看了看金铃铛,又看了看一脸愤怒的陈英兰穿越之浪荡逍遥王妃。终于似想起了什么。 原来是她。 难怪有几分眼熟。 陈家小姐,陈英兰,差点儿忘记了。 凌儿忽而笑了一笑,将陈英兰的铃铛递还给她,笑道:“对不起,陈小姐。凌儿瞧您的铃铛好漂亮,就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凌儿最喜欢铃铛了,一看到铃铛就想一次看个够。” 陈英兰伸手夺过凌儿手里的铃铛。没好气地说道:“你若喜欢铃铛,就自己去买,乱动别人的东西总是不好的。” 凌儿瞧着陈英兰手里的铃铛,问道:“陈小姐的铃铛是哪儿买的?凌儿觉得好漂亮,凌儿也想去买一串。” 陈英兰眉头一皱。不由地看了一眼一脸无邪地笑着的凌儿,心道:我这金铃铛虽不是特别贵重之物。可谅你一个小丫头也佩不起这样的铃铛,凌儿还想要她的铃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小小的丫头总是打着小姐的主意,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陈英兰心里不悦,也不想理会凌儿,丢下一句:“别人送的。” 说罢也不理会凌儿,一个人继续朝着后院戏台子那边走去。她的态度虽然有些冰冷,但这已算是很给凌儿面子了,若非因为古雅,陈英兰当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小丫头。 凌儿似乎没有看出陈英兰的气愤与冷漠,她只是站在陈英兰的身后,看着陈英兰将她的那串金铃铛小心地收在怀里。 凌儿也不急着去找石城月,而是轻轻地跟了陈英兰,转过一座假山,凌儿将这园子左右扫了一眼,见四周并没有人,而陈英兰正走在一个池塘边上,凌儿看了一眼那池塘,又看了一眼陈英兰,计由心生,弯腰从地面上拾起一颗小石头,目光随意地瞥了一眼走在池边的陈英兰,然后握紧石子,手腕一用力,正准备将那石子掷出去。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有力的手自凌儿的身后疾伸而来,凌儿吃了一惊,可还不及反应,嘴已被那人紧紧捂住,那人力气奇大,右手捂着凌儿的嘴,左手抱着凌儿身子,悄声将凌儿拖到假山后面。 陈英兰听得身后似乎有动静,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风吹叶动,并没有人影。 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陈英兰这样想着,转身继续走开了。 假山后面,凌儿的嘴被那身后的那人捂得紧紧地,她又惊又怕,伸在乱扒着捂着她嘴的手,只觉得那只手粗糙而宽大,摸到那手背时,隐约感觉到一圈细细的牙印…… 凌儿一怔,牙印?难道是…… 思及此处,凌儿也不再挣扎,待得陈英兰走远了,身手那人才松开头来,凌儿回头一看,果然是刘寒初。 凌儿脸上微微一变,也不敢抬头去看刘寒初,像是做错是事情的孩子,声如蚊蚋,细声道:“寒……寒初……哥哥……你……在这里做……” 凌儿的话还未说话,刘寒初已捉住她的右手,右手手心里还有一颗小石子,那正是她刚才准备去偷袭陈英兰的石子。从刚才那个角度看去,若凌儿的这小石子射中陈英兰,而陈英兰及可能落入水里,但谁都知道陈英兰不会水,一旦凌儿那颗石子发出,其后果不堪设想。 “你要做什么?”刘寒初沉声道。 凌儿低着头不敢说话,挣扎着欲挣脱刘寒初的手,可刘寒初的手就像是铁箍般,凌儿的力气哪里敌得过他。 “我……没做什么……”凌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轻得听不见了。 刘寒初神情严肃地看着凌儿,声音里带着不容辩驳的语气:“凌儿,你若不将此事说情况,我只能禀告老爷,说你想加害于陈家小姐已是红烛泪。到时只怕你性命难保。” 凌儿霍然地抬起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刘寒初这严肃的脸,刘寒初以前和她说话时明明那么亲切友好,怎么今天这样严肃,而且竟会说这样的话? “我没有要害陈小姐。”凌儿带着哭音说道,一双灵动的现在隐隐有泪光闪烁。 瞧着凌儿这样子,刘寒初心里亦是有几分不忍,但回想起刚才他所看到的一幕,若他晚来半分,现在的陈英兰只怕已落入池水里了。 虽然他一向怜惜凌儿,但他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有危险的事情靠近古家。若凌儿当真有问题,就算他对凌儿再如何有好感,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交给古维镛处置。 这样的人也最是难对付。 所以刘寒初的眼神还是有些冰冷,并不为凌儿楚楚可怜的模样所动。 “我的水性很好……”凌儿带着浓浓的哭音说着。 刘寒初一怔。凌儿的水性很好,所以就算陈英兰当真落入池塘里,凌儿也会去救陈英兰,她并没有准备害陈英兰? 正在刘寒初发怔之际,凌儿忽然甩开刘寒初的手,哭道:“我只是喜欢她的铃铛……” 说完这句话,凌儿也不顾在吃惊的刘寒初,转身便哭着跑开了,只剩下刘寒初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凌儿那受委屈跑开的身影。 喜欢陈小姐的铃铛? 难道陈小姐身上还有一串金铃铛吗?那么刚才的凌儿,是想用这石子将陈英兰打入池水里,再下去救陈英兰,趁着救陈英兰之际,顺手牵羊,将陈英兰的铃铛偷来? 果真是这样吗? 刘寒初立在原地,欲去追凌儿,可不知怎地,脚似灌了铅般地沉重,最后只得愣愣地看着凌儿哭着跑开…… …………………………………………………………………… 古雅和宇文惜诵到幽梅亭里时,古婉如仍然坐在亭子里等着他们,凌儿迟迟不来,古雅只得扶着古婉如离开了这里,因古婉如扭伤了脚,再呆在这里只怕不好,于是周夫人让丫头带古婉如先回去,古雅也是放心不下古婉如,便叫上了凌儿,陪着古婉如一道回去了。 在回古府的路上,古雅和古婉如坐在马车里,车轮滚滚地向前进着,车载着人离汝南王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怕是古婉如最后一次见宇文惜诵了…… 不,是在与嫁与宇文惜墨之前,最后一次与宇文惜诵见面。爱上他,原本就是不应该的。可纵然如此……她还是选择不应该地爱上他。 泪水悄然从古婉如的眼里落了下来。 古雅默默地坐在她的身边,也不说破古婉如的秘密,轻轻地安慰了古婉如一番。 回到古府后,古雅并不急着回零星小筑,而是先扶着古婉如回到绣杏堂休息。今日那凌儿始终没有将石城月找来,古雅想着,凌儿到底对汝南王府不熟悉,汝南王府又那样大,她找不到石城月也是常事。 只是凌儿红着一双眼睛,倒像是受了什么委曲般,古雅问了她两句,凌儿也不说。古雅只道凌儿是哪里受了气,她既不说,古雅也不强行去问。自让凌儿先回零星小筑去休息。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玩笑 陪着古婉如回到绣杏堂后,舒月知古婉如是受伤了,便张罗着去寻了大夫瞧瞧,大夫说古婉如的伤并无大碍,古雅和舒月也就放心了。 还好古婉如的伤没有大碍,不然古雅心里定会愧疚死。 毕竟是她吩咐凌儿消消给古婉如和宇文惜诵安排个见面的机会的。 舒月见古婉如没事后,在绣杏堂陪着古婉如说了会儿话,瞧着古婉如脸上没有什么精神,便说有事先事情了。古雅趁机也先自回去了,就让古婉如静一静也好。 回到零星小筑后,珍珍连忙迎了上来,伺候着古雅换衣裳。古雅在屋子里瞧不见凌儿,便随口向珍珍问道:“凌儿呢?” 珍珍一面给古雅换着衣裳,一面答道:“她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气,一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呆在屋子里,我去叫她时,她也不理我。” 古雅“哦”了一声,这凌儿向来是高高兴兴的,“闷闷不乐”这几个字用在凌儿身上,还真是少见。 “那我等会去看看凌儿吧。”古雅到底是关心凌儿,便说道。 珍珍扶着古雅在一张紫檀雕花椅上坐了下来,道:“小姐忙了一天,也累了,先休息一会。等会我给凌儿做些点心吃,她就会高兴起来的。” 古雅笑了一笑,也是。 珍珍又问道:“不知小姐今天去了汝南王府,有什么发现没有?” 古雅叹了口气,想起今日在幽梅亭之事,便有些感叹,道:“我见姐夫对二姐也并不是无情,只是姐夫的性子过于小心翼翼了,纵然当真对二姐有情,依着姐夫的性子。也不会想过要娶二姐。” 珍珍若有所思道:“若果是如此,那只怕二小姐和大姑爷之事,还是没有办法圆了。” 古雅点了点头,道:“我托着城月帮我办几件事,等城月来后,我再问一问城月,看一看他那边有什么收获。” ………………………………………………………………………… 听说杨王妃在生辰那天很是高兴,而且听说那杨王妃对陈英兰似乎很不错,一直拉着陈英兰问东问西的,似乎很喜欢陈英兰相门庶女:皇的弃妃。问得陈英兰都不好意思了。 令人诧异的是自杨王妃生辰那日后,汝南王的次子宇文惜墨对陈英兰亦很是友善。他人见这杨王妃对陈英兰这般喜爱,在诧异的同时。亦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杨王妃还有一个儿子没有大婚,莫非杨王妃看上了这陈英兰? 只是……会是这样吗? 因为在不少人的心目中,宇文惜墨本因与古婉如是一对的。 周夫人见杨王妃的对陈英兰的态度极好,相反的,对自己的女儿古婉如却并不见得怎样好。周夫人心里不禁暗暗气结。 周夫人也明白。她的大女儿古淑如嫁给宇文惜诵后,一直没有怀孕,好不容易怀上了,可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如今古淑如去了,又让宇文惜诵日渐消沉。这杨王妃嘴上不说,心里自然不喜欢。 一想到这里,周夫人心里亦是气愤。 这一日。古雅出门去章梅生的府邸看望晓秋。 自章梅生高中后,古雅因着与晓秋的那层关系,又因晓秋身怀六甲,古雅便也成了章府的常客,而晓秋也因曾是古府的丫头。现在也是官夫人了,不时也会回古府。回零星小筑看一看,这人的关系更是融洽。 石城月与章梅生都在是翰林院为官,两人的关系也不错,所以石城月若是有时候,也常常到章梅生这里走动。 古雅在章梅生这儿坐了一会儿,便告辞先离开这里,石城月也顺便送古雅回古府。两人也不乘车,穿着普通的衣裳在外面慢慢地走着,古雅想起了那天拜托石城月的事情,便向石城月问道:“城月,那日我要你帮我注意的事情,结果怎么样?” 这是一条安静的街道,因古雅是女子,被人看到也不好,所以石城月带着古雅走的路都是比较安静的。这里四周也没有其他人,石城月一面走着一面笑道:“三小姐的吩咐,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帮三小姐做到。” 古雅笑道:“闲话少说,我要听正事。” 石城月听得古雅的话,敛了脸上的玩笑,道:“依我看,这宇文惜墨并不喜欢二小姐。” 古雅“哦”了一声,不由地问道:“怎么说?” 石城月看了一眼古雅认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笑,伸手轻轻敲了敲古雅的小脑袋,道:“你对别人的事情永远比自己的事情上心。也罢,据我探查到的消息,这宇文惜墨在一个多月前,自外面办事回京时被人暗算,险些丢了性命,后来被一个人所救,宇文惜墨只隐约记得救他的人是个女子,只到底长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他醒来后发生身边遗落了一只金铃铛……” “金铃铛?”古雅惊问道。 石城月点了点头。 古雅有些不敢相信。金铃铛?她又想起了那天在陈府时,陈英兰的那串金铃铛落下来时,宇文惜墨那吃惊的表情。如此说来…… 石城月看着古雅这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地苦笑,道:“剩下的我就不必再解释了吧?我所知道的人里,就只有陈英兰喜欢佩戴金铃铛。这宇文惜墨大概是觉得救他的人是陈英兰,至少与陈英兰有些关系,而且瞧着那日在王妃生辰上,王妃对陈英兰的喜欢,大概这事情连王妃都认可了。” 陈英兰会去救那宇文惜墨吗? 宇文惜墨喜欢的人……是英兰?但……陈英兰对她的二哥古枫一往情深,就算宇文惜墨当真喜欢陈英兰,陈英兰放弃对古枫的爱,转而选择宇文惜墨? 若陈英兰能放下古枫也好,因为古雅知道,古枫的心里,怕是永远只有一个木芙蓉了大唐凤凰女全文阅读。陈英兰越是痴情,便越是可怜。 无论救宇文惜墨的人是不是陈英兰,这样的情况下已很明显了,这宇文惜墨似乎喜欢上了救下他的那女子,既然如此,那么这宇文惜墨就不可能喜欢她的二姐姐古婉如…… 如此说来,非但古婉如对宇文惜墨无情,宇文惜墨对古婉如亦无爱。两人心里喜欢的人都不是对方。 这样,也好。 让两不根本就不相爱的人离开,自然不是罪过,也不会是难事。而且倘若宇文惜墨知道古婉如和宇文惜诵是相爱的,宇文惜墨一定也愿意成全自己的哥哥的事情吧。 古雅想着,心里已有了计较。 “城月,你再帮了我一个忙,好不好?”古雅似乎停下了步子,抬目瞧着石城月英俊的脸说道。 石城月看了看她清丽的容颜,故作为难道:“不行啊,我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再忙了。” 古雅知石城月是逗她玩,她也故意生气地转身往前走,边走边道:“小气!你既然那么忙,我就不要你送了,我自己回府就可以了。” 石城月看着古雅那俏丽的背影,脸上不由地浮出温暖的笑意,他大步追了上去,跟着古雅笑道:“好吧,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下来,只要雅姑娘开心就好。” 这会儿他们也快要走到古府的后门了,石城月既然答应了,古雅也停下了步子,抬眼瞧着石城月一脸笑意的脸,问道:“真的?” 石城月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古雅左右一看,见四周都没有人,方踮起脚尖,附在石城月的耳边轻轻耳语一番,末了古雅离开石城月的耳边,看着石城月明朗的眼睛,问道:“怎么样?” “这件事情难倒是不难。”石城月说着,又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古雅秀丽的脸庞,继续为难道,“只是我最近总是提起不劲来,怕将雅姑娘的事情办砸了,误了雅姑娘的事情。” 说着石城月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古雅的清丽的眼睛,笑道:“这样吧,雅姑娘亲我一下,我就有力气了,一定会将雅姑娘的事情办个妥妥帖帖,如何?” 古雅脸上一红,心里突突直跳着,转身便走,又羞又窘,道:“不和你说了。” 石城月哈哈一笑,提步追了上去,一直将古雅送到古府的后门外。因是古府的后门,故而这里的人倒也并不多,石城月不好再继续送古雅,古雅与石城月分别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石城月,这会儿石城月也正好看着古雅。两人目光一遇,古雅脸上不由地一红,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先回去了。” 石城月微微一笑,又用手指了指他自己俊朗的脸颊,笑道:“先欠着,下次可要还回来。” 古雅知道石城月说的是亲他的事情,古雅别过头不去看他,这个石城月!古雅到底害羞,不再继续与石城月说话,转身就走入了门里,回了古府。 石城月一直看着古雅的背影,直到古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石城月才收回目光,转身走了回去。 良久,厚重的门后,古敏如的寂寥的身影露了出来,她抬眼看了看石城月的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她喜欢的人……偏偏是爱着古雅的男子……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姐姐 这日古雅在怡养苑陪着老夫人说说话,今日周夫人等人都不在,只古雅一人在怡养苑里陪着老夫人。 自古维镛认同古雅以来,古雅来怡养苑的次数就少了些了,不过每天是必须要去向老夫人请安的。古雅给老夫人做了她最爱吃的点心,老夫人看着古雅贤慧温柔的模样,心里颇觉得宽慰。 看着这古雅,老夫人又不由地想起那古婉如来,提起这古婉如,老夫人也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看婉如这些日子,总是苦着个脸,定是有心事,湘丫头也知道多去问一问婉如,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消瘦,我倒真是担心。” 说着,老夫人又想起了什么,向正在给老夫人捶腿的古雅道:“雅儿,你最近也去看一看婉如,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总能说上几句话,看看这婉如,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消沉。” 古雅心里一动,继续给老夫人捶着腿,也轻叹道:“二姐的心事,我也不是很明白。不过祖母……上次我与二姐一起去汝南王府庆祝王妃的生辰时,却发现了别的事情。” 老夫人一听,一时好奇起来,不由地看着贤静的古雅,问道:“别的事情?雅儿,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古雅似察觉到了什么,眼里似掠过一丝慌张,带着些惶恐道:“雅儿多言了,并没有什么事情的。” 见古雅这样,老夫人知她们有事情瞒着她,便向古雅道:“雅儿,有什么事情便直说。婉如有什么不对吗?” 古雅惶恐地看了一眼老夫人严肃的脸,想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倒不是二姐,那日我去汝南王府时。遇到惜墨公子了,惜墨公子似乎并不喜欢二姐。” 老夫人怔了一怔,不由地看着古雅清丽的脸,声音里似带了几分怒气,道:“他不喜欢婉如?!他不喜欢又怎地?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喜欢不喜欢。” 古雅忙道:“祖母说的是。只是古雅以为,二姐姐柔弱,倘若惜墨公子不喜欢二姐姐,日后将二姐姐嫁过去。只怕二姐姐不好过。” 老夫人心里一震,是啊,若这惜墨公子不喜欢婉如神武飞扬。就算日后将婉如嫁过去,只怕婉如也不会好过。婉如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若她一辈子难过,老夫人哪有不心疼的? 只是…… “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就算现在惜墨不喜欢婉如。不代表日后惜墨也不会喜欢婉如。”老夫人说道。 古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祖母说得是,只是……我看惜墨公子喜欢的……另有其人。” 老夫人吃了一惊,不由地问道:“惜墨已有喜欢的人了?却是谁?” 古雅看了看老夫人的布满皱纹的眼睛,终于缓缓说道:“英兰。” 老夫人一怔。 英兰?陈英兰? 这事情若是牵扯到别人还好,可若是牵扯到陈英兰的话……毕竟古家对不起陈家的。实在太多了,尤其是在古枫的事情发生后,老夫人更是一直觉得愧对陈英兰。说句心底话。有时候老夫人暗暗地希望陈英兰死了对古枫的那条心,毕竟老夫人也不知道古枫会不会再回来,而且古枫的脾气倔得很,当初为了一个木芙蓉就闹得离家出走,依着他的性子怕是不会再接纳英兰了…… 所以老夫人一直希望陈英兰可以安然地嫁出去。 如果这宇文惜墨当真喜欢陈英兰的话…… 老夫人心里一动。又向古雅问道:“那英兰呢?英兰喜不喜欢惜墨?” 古雅摇了摇头,道:“雅儿不知。” 老夫人不由地陷入了沉思。喃喃道:“如果英兰对这惜墨公子也有意……总不能再对不住英兰了……我看婉如的事情就先缓一缓吧,京中的男子这样多,总会找到合适的。” 古雅垂头道:“是。” 心里不觉微微一笑。 古婉如的事情就再搁一搁吧,不过……老夫人低头看了看柔顺可人的古雅,这古雅倒是既美丽温柔,又聪慧贤淑,这样好的女儿家,也不知谁有福气可以娶到她? “雅儿,你的年轻也不小了,我私下里与你父亲说过,想早些将你的亲事定下来。”老夫人慈祥地看着古雅,温和地说道。 古雅睫毛一扬,似有些诧异老夫人会突然提起她的事情,事关她的亲事,古雅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道:“雅儿还要陪着祖母,并不想嫁人。” 老夫人笑一笑,又轻轻一叹,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婉如,敏如,还有你,你们三个人年纪都差不多大。到时我让维镛商量商量,将你们的亲事索性一起定了。” 古雅脸上微红,低着头不好意思回话。 ……………………………………………………………………………………… 自怡养苑回来后,古雅就一路回了零星小筑,今天老夫人赏了一些点心给古雅,古雅知道凌儿喜欢吃这些,便特意地给凌儿带了回来。 这一次古雅回来,只有珍珍在屋子里伺候着,古雅觉得奇怪,不由地向那正在给古雅收拾东西的珍珍问道:“凌儿呢?怎么又没有瞧见她?” 珍珍将古雅带来的点心放好,又重新给古雅泡了些热茶,见古雅问起,珍珍便道:“凌儿一个人在屋子里睡觉。” “这么早就睡了?”古雅觉得奇怪,依着凌儿的性子,怎么会这样安静? 珍珍也是摇了摇头,道:“这两天凌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不大爱说话,我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重生纣王玩转封神。” 古雅“哦”了一声,心里也是担心凌儿,将珍珍刚刚收好的点心拿了出来,道:“我去瞧瞧。” 说着古雅就拿着那点心去了凌儿的房间。 这零星小筑人少地方大,凌儿刚来是本是与珍珍住在一起,但后来重新给她整了一间房间。古雅一向宠爱凌儿,所以凌儿虽是丫头,可是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走到凌儿的房前间,见凌儿房里的灯是亮着的,古雅知凌儿没有睡,便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在门外唤道:“凌儿?” 屋子里没有人回话。 古雅又唤了一声,这一次屋子里才有了反应,只“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了,而凌儿正站在门后面,一看到古雅,似有些恐慌,道:“小……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古雅见凌儿脸色不太好,便道:“凌儿,珍珍说你睡了,我就来看一看你,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差?” 凌儿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我只是累了,并没有不舒服。” 古雅“嗯”了一声,凌儿连忙将古雅请进了屋子里来,让古雅在椅子上坐了,古雅将老夫人送的点心拿了出来,道:“这是祖母送的点心,我知道你爱吃,便给你拿来了。” 凌儿看着古雅放在桌上的点心,眼睛动了动,又抬眼看了看古雅,忽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古雅一怔,没有料到凌儿会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这凌儿是遇到什么事情吗? 然而这时的凌儿却很认真地看着古雅,等待着古雅的答案。 古雅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你就像是我妹妹一样,姐姐对妹妹好,难道不应该吗?” 凌儿那清灵的眼眸里,漆黑的眼珠微微地颤动着,她凝视着古雅,隔了好一会儿,凌儿才盯着古雅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道:“你……真愿意做我的姐姐?” 古雅不由地诧异,今天的凌儿是怎么了?说出的话怎么会这样奇怪?不过……看着凌儿这凝重的表情,古雅还是说道:“只要你喜欢,我当然愿意做你姐姐。” 凌儿的睫毛微微一动,沉默了半晌,又道:“我很贪玩,很会闯祸,而且会闯很多很多的祸,比祸水还祸水,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凌儿这凝重的表情让古雅也郑重起来,虽然不知道今日凌儿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想起那日在洛林遇到刺客时,凌儿奋不顾身救自己时的那份真情,想起这些日子的相处,古雅心里对这个凌儿确实又感激又觉得亲切。而且现在的凌儿无亲无故的活在这世上,自然于是古雅很郑重地回答:“就算你闯再多的祸,我也还当你是我妹妹,还是帮着你,照顾着你。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凌儿怔怔地看着古雅,那双清灵灵的眼睛里,似有什么在闪烁,隔垂下头不再说话,四周是静悄悄地,过了好一会儿后,凌儿才忽然说道:“好吧。那我也可以当你是我姐姐。” 顿了顿,凌儿又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古雅微微一怔,然后笑了。 又问凌儿这两日是怎么了,凌儿说没有什么,只是想他的爹爹了。毕竟凌儿一直是她爹爹带大的,古雅怜惜地劝慰了凌儿一番,又将准备好的点心给了凌儿,凌儿吃了些点心后,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古雅见凌儿不再郁郁寡欢的,便也放下心来,又陪着凌儿说了会儿话后,便离开了这房间。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气 老夫人已向古维镛说了古婉如的事情恐怕要缓上一缓,因着杨王妃喜欢陈英兰,近来总是请陈英兰到汝南王府玩,宇文惜墨也常在府里,如此一来宇文惜墨与陈英兰见面的次数就多了。 为这事情,古府有两个人闷闷不乐。 周夫人本是算准了宇文惜墨和古婉如的事情,没有想到却插出一个陈英兰来。 而古楠亦是极不高兴,他本是看中了陈英兰,却没有想到突然多了个叫宇文惜墨的情敌。 周夫人想着,又觉得悲伤,如果淑如还在,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杨王妃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她这样分明就是看中了陈英兰。 偏偏是陈英兰。 但古婉如的心情却突然转好,这倒是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 天气越来越冷,已将入冬了,天也夜得越来越早了,这日天将黑的时候,古雅仍然在桦南院里与舒月在一起说话,珍珍将要做的事情一一办妥当了。珍珍看着古雅还没有回来,而外面的风又吹得很大,寒气一阵一阵地涌来,想着今日古雅出门时穿得很薄,天已要黑了,因担心古雅回来时会冷着,便从柜子里寻了件蜜蜡黄折枝牡丹披风。 这会儿凌儿正在小梅屋子里玩耍,这凌儿与小梅最是亲近,珍珍便将凌儿唤了来,让凌儿将这那件蜜蜡黄折枝牡丹披风给古雅送去。 凌儿犹豫了一会儿,撒娇的向珍珍说道:“珍珍,我不想出去,你就走一趟吧。” 其实珍珍也知道凌儿的习惯,往常凌儿是最喜欢去送东西了,让她呆在屋子里,她是绝对不愿意的。所以珍珍才让凌儿去送披风。但至杨王妃生辰后。凌儿就几乎不曾出门了,一般有什么需要外出的事情,凌儿总会想着法子推掉。 珍珍心里也起过怀疑,不知这凌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不过凌儿既然不愿意去,珍珍也不想勉强凌儿,自己出了零星小筑,将披风送到了桦楠院妖孽帝王别追我全文阅读。这会儿古雅正和舒月在一起下棋,两人玩得真起兴,古雅怕珍珍难等。便叫珍珍先回了。珍珍便先走了回去。 回到零星小筑时,天也差不多要黑了,这风一阵一阵地吹着。真是冷得透骨,珍珍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只想早些儿回到屋子里。然而正当珍珍走到零星小筑外面时,却看到一个人正站在零星小筑外面一颗桂花树下,出神地看着零星小筑的门。也不知道那人是在想些什么。 珍珍觉得奇怪,不由地停了步子,却见那人在零星小筑院门外站了一会儿后,又转身准备离开。待着那人一转过身来,珍珍瞧见那人的脸时,不禁吃了一惊。 那不是刘寒初是谁? 这刘寒初来零星小筑做什么?为什么看着零星小筑的院门发呆。却不进去? 刘寒初也已看到了这边的珍珍,他不觉有些尴尬,珍珍勉强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走到刘寒初的身边,微笑着问道:“刘将军,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刘寒初看了看珍珍温和的笑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请求道:“珍珍姑娘。你……可不可以帮我去请凌姑娘出来,我有话想对她说。” 珍珍的心里紧紧一抽。似有什么东西鞭打在她的胸口,她也不知道那时她是怎么微笑着答案刘寒初的,整个人都微笑得有些迷糊了。原来刚才刘寒初在这冷风里,是为了等凌儿…… 珍珍答应了刘寒初,强行忍下心里的酸楚,一个人回了零星小筑。这会儿凌儿已回房了,说来也奇怪,这凌儿从不怕冷,现在凌儿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剪着纸儿玩,珍珍走到凌儿的房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自然,微笑着向凌儿说道:“凌儿,刘将军找你。” 凌儿本是在高高兴兴地剪纸,在听到“刘将军”三个字时,凌儿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她看了珍珍一眼,并不说话。 珍珍继续道:“刘将军现在正在外面等着你,他说他有话想对你说。” 凌儿放下手里的剪刀和纸花,低着头道:“我可以不出去吗?” 珍珍看着凌儿那张美丽的脸上那份淡漠,珍珍心里就是生生地一疼。 有的时候命运真是件奇怪的事情,有的东西,有的人无论怎么期待与希望都不能得到,而有的人却轻而易举地就拥有了。有的人想倾尽一切去好好珍惜的东西,有的人却毫不在意。 凌儿见珍珍看着她久久不语,以为珍珍对自己的回答不满,便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出去见他便是,珍珍,你先出去一下。” 珍珍不说话,落寞地起身离开了这间房间。 珍珍出去后,凌儿将这屋子的门关了起来,走到贴墙而放着的松木柜子边,打开柜子,在那叠得并不太整齐的衣裳最低层取出一样东西,却是一把亮锃锃的匕首。 凌儿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将那匕首藏在身上。 以防万一。 藏好匕首后,凌儿才开了门走了出去,出走了厅堂,直往院外走了去。珍珍转入院子里,看着走出去的凌儿,心里不觉一阵怅然。 此时外面的天已黑了下来,零星小筑外面挂着灯笼,所以这里的路倒并不是特别黑,加上天边挂着一轮明月,有幽幽的月光洒下来,让这夜显得并不阴森恐怖。 夜晚风大,但凌儿仍然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粉色衣裳,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就这样出了门。风吹在她的身上,将她的粉色衣衫吹得飘飘起舞,银幽的月光里,恍若仙子临尘。 这会儿刘寒初正在屋外等着凌儿,凌儿面无表情地走到刘寒初的身前,声音不冷不热地说道:“你找我?” 刘寒初听着凌儿的声音这般冷淡,知道凌儿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想着那天将凌儿气得哭了,心下也有些歉意,道:“凌儿,那天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像六哥一样活着全文阅读。对不起。” 凌儿低着头,并不说话。 刘寒初看着凌儿如此模样,心下也不好受,道:“我们去走一走吧。” 凌儿看了刘寒初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身上的匕首,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因为这外面已是晚上了,加上边一面安静,又是寒冷的晚上,这儿也没有什么人,两人一路走着燕羽湖。四周走是静悄悄的,夜里的燕羽湖,在月光的照射下甚是美丽。 看着这燕羽湖,刘寒初又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晚上,凌儿穿着白色的衣裳,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燕羽湖边洗脚,那幽幽的银色月色照着她的身上,迷离而美丽。 凌儿也不觉走到这燕羽湖边,在那天她所坐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幽幽的湖水,凌儿心里一动,手悄悄地按在身上藏着匕首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湖水,又扫视了四周一眼,最后看了看刘寒初,刘寒初是随时带刀的,所以现在的刘寒初腰上仍然佩带着刀。 凌儿微微皱眉,问道:“说吧,珍珍说你有话想对我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 刘寒初在珍珍身边的石阶坐了下来,两人面对着那幽幽的湖水而坐着,湖水里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刘寒初道:“凌儿,你还在生气?” 凌儿偷偷地瞥了一眼刘寒初腰间的刀,又道:“我只是一个小丫头,我哪里有资格生气?你怀疑我些什么,就只管问吧。如果你要将我送给大老爷,让大老爷处死我,我绝对不会有任何反抗。就算你想在这里将我偷偷地杀了,我也只能认命了。” 说着凌儿下意思地将手按在自己的匕首之上,盯着眼前的湖水,额上有细细的汗水渗出,她的声音却很自然,道:“不过我还是要说,那一天我真是只是准备偷陈小姐的铃铛,真是只是准备偷陈小姐的铃铛。” 刘寒初听着凌儿一次一次地强调那日之事,不由地轻叹一声,其实他并不是不相信。他道:“我相信你。” 凌儿一怔,不由地抬头看向刘寒初,刘寒初一向坦城,相信便是相信,不相信便是不相信,他既然这样说了,便不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但……凌儿却仍然道:“你骗我,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你这已不是第一次怀疑我了,我知道我任性,我也知道我喜欢闯祸,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你既然不相信我,就早该让我离开这里。” 刘寒初也不善长说话,这凌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刘寒初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半晌,方道:“对不起。” 凌儿再次看了一眼刘寒初,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叫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刘寒初想了一想,道:“那日之事,对不起。” 凌儿仍然看着刘寒初,看看他还会说些什么,岂料他说完这话后,便不再说话了。 凌儿忍不住问道:“还有呢?” 刘寒初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凌儿诧异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刘寒初点头。 凌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寒初的深沉的眼睛,问道:“你不是要为上次的事情惩罚我的?不是要将我带到大老爷那里去受罚的?”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袖箭 刘寒初听凌儿说得天真可爱,不由地笑了笑,道:“不是。” 凌儿怔了一怔。 刘寒初似想起了什么,伸入手怀,准备拿什么东西出来,凌儿见刘寒初这个东作,敏感地后退半步,手已探至靴边握住匕首的冰凉的刀柄,却听到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了起来,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凌儿就要拔出她的匕首自卫了。 听到这铃铛的声音后,凌儿那正准备去拔刀的手才顿住,凝目一瞧,却见刘寒初拿出来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一串小喇叭形的金铃铛。 陈英兰的铃铛是镂空精细雕花的,而刘寒初拿出的铃铛是小喇叭形的,显然是不同的铃铛。 刘寒初将这串铃铛手链送给凌儿,道:“你若喜欢什么,对我说便是,只不要去偷了。陈小姐的那种金铃铛,我找了许久都找不到,只找到了这种金铃铛。” 凌儿愣愣地看着刘寒初手心的金铃铛,又抬头看了看刘寒初的稳重的脸,她足足呆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要送我这串铃铛?” 刘寒初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陈小姐的铃铛漂亮。” 凌儿凝视着刘寒初,过了好一会儿,才“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同时她那悄悄按在匕首前的手也放了下去。她瞧着刘寒初手心的可爱的小铃铛,终于伸手拿过刘寒初手心的铃铛,笑道:“寒初哥哥,你为什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看到凌儿的灿烂的笑容,刘寒初也不觉放下心来。 凌儿歪着脑袋看着刘寒初,笑着说道:“寒初哥哥,你以后不会再这样怀疑我了吧?” 刘寒初愣了愣,瞧着月光下凌儿这明媚无比的笑容。那纤长的睫毛在她美丽的眼边投下迷人的纤影,一双眼睛亮得就像是星星一样的璀璨,这里的风一吹,就将她的衣裳和长发吹拂起来,迷离而幽丽,看得刘寒初心头一荡。刘寒初不觉摇了摇头,道:“不会。” 凌儿呵呵一笑,把玩着刘寒初送她的铃铛,一脸的兴奋与欢喜。 她的确很兴奋,还以为他是来抓她的。却没有想到他给了她这样一个惊喜。 刘寒初似想起了什么,又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了凌儿王朝教父。凌儿凝目瞧去,却是一只小机弩,这小机弩做得很精巧,上面的机关都做得很精细,仿佛就是那天那刺客绑在手腕上的那机弩。但又被改造过。些外,刘寒初又拿出了一把削好的小袖剑,大约有三四十支,每支箭大约五寸长,小指般粗细,箭头是以亮锃锃铁打造的。做得很是精巧。 “这是上次在洛林那个刺客的机弩,我想着你用正适合,就改造了一下。你也可以将机弩藏在袖子里。将箭安上去,按下话机便可,这箭上次可以发一至五箭。这些箭都是些短小的袖箭,虽然灵巧方便,不过这箭只能伤人。不能杀人,射箭需要很大的臂力。你用这样的机弩最是适宜了。”刘寒初给凌儿说解着,又耐心地教凌儿怎么用这机弩,并试着射了一箭。 凌儿一见,心里大喜,连忙伸过接过这小机弩,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机弩,满脸的笑容。 刘寒初见凌儿这么高兴,心里也觉得欣慰,又将那装着袖箭的箭袋递给凌儿,说道:“这是安在这机弩上的箭,这些的袖箭你若用完了,就来问我要,我再帮你重新做一些。” 凌儿简直心花怒放,她伸手接过那箭袋,兴奋道:“寒初哥哥,你真好!” 说着,凌儿不觉兴奋地凑近刘寒初,并在刘寒初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刘寒初浑身一震,身子僵了一僵,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一亲,凌儿倒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兴奋地把玩着手里的机弩与袖箭,并按着刘寒初所教的法子安上一支袖箭,试着瞄准不远处的那颗树,想试一试。 刘寒初看着凌儿高兴的模样,想着刚才她亲自己的那一下,只觉得脸上还留有那一片温柔,连着他的心也温柔了下来,隔了半晌,他不觉微微一笑。 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后,刘寒初见凌儿穿的衣裳单薄,便问她冷不冷,凌儿摇头,道:“凌儿不怕冷。” 刘寒初在这里陪着凌儿玩了一会儿那机弩,见时候不早了,又瞧见凌儿穿得单薄,便送凌儿回了零星小筑。 刚刚送凌儿走在零星小筑的院外时,这会儿古雅也刚好回来,两人恰巧与古雅遇到了一起。古雅见刘寒初与凌儿在一起,不由地怔了一怔,却也没有直接问些什么。 那刘寒初已看出了古雅的惊讶,便坦然道:“以前因一些事情误会了凌儿,我这一次来特地向凌儿道歉。” 古雅知这刘寒初一向坦诚,他既然这样说了,事实便也就是这样了。于是古雅微笑道:“刘将军客气了,凌儿一向喜欢闯祸,若扰了将军,还望将军看在我的面子上担待些。” 刘寒初说道:“哪里。” 又向凌儿和古雅说道:“三小姐,凌儿,我先告辞了。” 古雅微微着点了点头,凌儿左手拿着那串金铃铛,右手拿着那只机弩,向刘寒初招了一招,笑道:“谢谢你,寒初哥哥,再见!” 刘寒初微笑道:“不客气。” 说罢刘寒初转身自去了。古雅倒是诧异地瞧着凌儿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串精巧可爱的小铃铛手链与一只机弩,古雅困惑地问道:“凌儿,这是什么?” 凌儿一脸的兴奋,向古雅炫耀道:“漂亮吧,这是寒初哥哥送我的。” 古雅看着凌儿手中的铃铛,又看了看那机弩,送凌儿机弩古雅倒还能理解,但……送凌儿这金铃铛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送你铃铛?”古雅不由地问道。 凌儿一直处于兴奋之中,也没有注意到古雅的话,随口说道:“送就送呗,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其实她也绝对不敢将那日她准备去偷陈英兰铃铛的事情告诉古雅官妖。 古雅也不再问什么,自与凌儿一道回了零星小筑。 不过这刘寒初对凌儿却是很好,上次在洛林时,这刘寒初还特意给凌儿送月饼吃,这会儿又送铃铛给凌儿,还送小箭弩。上次那丽娘想为难凌儿的时候,这刘寒初还为凌儿出过头。 他为什么待凌儿这么好? 到了第二天早晨,古雅坐在梳妆台前,珍珍站在古雅的身边为古雅梳妆打扮。古雅看着菱花镜中的秀美的容颜,神思游离,不知不觉地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刘寒初和凌儿。 一般有什么事情,古雅都是习惯与珍珍一起商量的,于是这一次古雅也对身后正在给古雅梳头的珍珍说道:“珍珍,你有没有注意到刘寒初与凌儿走得很近。” 拿着梳子的手微微一颤,一阵酸涩涌入心头,珍珍眼睛动了动,却只是轻轻地说道:“是的。” 古雅并没有注意到珍珍的不自然,回想着近日来刘寒初的表现,喃喃道:“上次刘寒初给凌儿带月饼吃,后来丽夫人为难凌儿时,刘寒初也为凌儿出头。昨天晚上我见刘寒初送了一串小金铃手链给凌儿,又将那日刺客的机弩特意给凌儿改造了使用。刘寒初如此待凌儿,却是为何?” 昨天晚上刘寒初来找凌儿,就是为了送凌儿那铃铛与机弩吗?珍珍这才知道,她心里是一片冰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脏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从伤口里缓缓流淌而出。 古雅见珍珍半晌不回话,不由地觉得奇怪,回头看去,却见珍珍痴痴地站在,拿着梳子的手也傻傻地重复着一个僵硬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在为古雅梳头发。 古雅吃了一惊,珍珍脸上似有悲伤之色,这让古雅又惊又疑,古雅唤了珍珍两声,珍珍才缓过神来。见古雅正盯着她看,珍珍眼里带着惊慌,有些紧张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古雅若有所思地瞧了瞧珍珍,回想着珍珍那些日子的表现来,想了一想,古雅也没有再质问什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面菱花镜,似无意般地说道:“这刘寒初当真好奇怪,也不知道他这样接近凌儿,有什么目的。” 古雅通过那面菱花铜镜看着身后珍珍那带着忧郁的脸,珍珍那轻轻地声音响了起来:“他并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只是喜欢凌儿罢了。” 古雅“哦”了一声,故做惊讶,问道:“喜欢凌儿?他会喜欢凌儿吗?” 珍珍怅然地点头,幽幽道:“他从来不会对其他女子那般上心,如今他待凌儿这样好,自然是喜欢上凌儿了。凌儿那么漂亮,每个人看到她都会喜欢她……有时候我真羡慕凌儿。” 听到这里,古雅再不明白就是傻瓜了。 虽然大概明白了这件事情,但古雅仍然觉得自己傻,已过了这么久了,她居然才发现珍珍喜欢刘寒初。不过那刘寒初……当真是喜欢凌儿吗? 刘寒初是爹爹身边的第一心腹,如果他喜欢的人是她的丫头,这样一来这刘寒初也可算站在她们这一边的人了。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刘寒初一向稳重负责,颇具英俊气概,是一个值行托付终身的男人。只是……若这刘寒初果真是喜欢凌儿,而珍珍似乎对这刘寒初情根深种,如此,只怕又是一段复杂的感情了…… 哎…… 古婉如那一段苦恋还没有完全定下来,这一边又是她的丫头又陷入苦情里。古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计划 这两日,一个震惊的消息自汝南王府和陈府里传了出来。 汝南王府竟然向陈府提亲了! 是宇文惜墨欲与陈英兰结秦晋之好。 这消息自然令古府的人震惊不已。莫说是周夫人了,就连着古府的下人们也知道这二小姐与宇文惜墨的事情是内定的,二小姐必然是要嫁与宇文惜墨的。 却没有想到宇文惜墨竟向陈英兰。 若说是向别家提亲还好,偏偏是与古府关系密切的陈英兰,这古府的处境更是有些尴尬了。那周夫人气得在屋子里发脾气,古楠在暗里骂了不少话。 因着上次古雅已在老夫人身边提起过宇文惜墨与陈英兰之事了,所以这会儿听得这事,老夫人也并不十分惊讶,反而有些踌躇,若是英兰的话……倒是可以成就英兰之事,只是婉如怎么办? 古维镛因与陈家永是多年朋友,这儿女家的婚事,他也并不十分介意。只要儿女们自己喜欢便好了,何况在内心深处,古维镛也因古枫之事觉得愧对陈家。倘若这次汝南王府二少爷能与陈英兰结好,那也好。至于婉如,他堂堂武平候,骠骑大将军的女儿,还怕嫁不出去吗? 所以这件事情,除了对周夫人和古楠造成些刺激外,对其他人并未形成太大影响。 至于古雅这边,说句实在话,当古雅听到这个消息后,着实也是吃了一惊,有机会与石城月独处时,古雅偷偷地问石城月:“我只是想让惜墨公子与英兰传出些谣言来,你怎么让惜墨公子给向英兰提亲了?” 彼时石城月正坐把玩着一管洞箫,准备吹曲,听了这话。反而笑道:“谣言毕竟是谣言,一旦让宇文二少正式向陈英兰提亲,那么古二小姐与宇文二少的事情才真正了结。何况对象是陈英兰,说来也是古二小姐走运,若非是陈家永的千金陈英兰,宇文二少这步棋是绝对不敢走。” 古雅疑狐地瞧着石城月的侧脸,问道:“你是怎么说服惜墨公子去向英兰提亲的?” 石城月笑笑,道:“我自有妙计。” 这件事情虽然走得险,不过的确是很有效,只是古雅始终不明白这石城月是用了什么法子说服宇文惜墨炼心记。石城月办起事来也太雷厉风行了。 说着石城月又道:“雅姑娘若想玉成古二小姐与世子的事情。还得改变太师的想法,太师亦是性情中人,若太师知二小姐与世子的事情。未必不愿意答应。” 这一方面古雅自然想过,对于古婉如的婚事,起决定作用的当然是古维镛。古雅也曾察颜观色,想暗中让古维镛知道古婉如的心事。只是毕竟宇文惜诵曾经是古淑如的丈夫,在这一层面上。古雅又担心这事情弄巧成拙,反让古维镛愤怒就麻烦了。 于是古雅叹口气,道:“我也知道爹爹的想法是最为重要的,只是这事情毕竟有些麻烦,我也不好向爹爹提起。不过我可以试一试,虽然有些冒险。却也只能这样了。” 石城月笑了一笑,看了一眼古雅那没有把握的表情,便道:“你若去。也确实冒险。毕竟太师新承认你的身份,你的一举一动都得小心才是,若是恼了太师,只怕你以前吃毒药、设苦计,辛辛苦苦得到的地位。会这件事情而前功尽弃。” 顿了顿,石城月又道:“有的事情雅姑娘不必亲自出面。太师最信任的人是谁?若有太师最信任的人帮忙。这件事情就会好办许多了。” 古雅心里一亮,古维镛最信任的人?古雅不由地看了一眼石城月,石城月正微笑着向她点头。古雅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石城月的意识是让刘寒初帮忙! 古维镛最信任的人,当然是刘寒初。刘寒初是古维镛一手带大的心腹,他也为古维镛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绝无疑虑,古维镛也是绝对地相信刘寒初。如果这件事情有刘寒初的暗中相助的话,自然是好办多了。 只是刘寒初从来只听古维镛一个人命令,你若让他去帮你做其他的事情,他还好,但你若让他去帮你去打古维镛的主意,那是决对不可能! 这两日古雅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让刘寒初去帮忙,可是该怎么办吗? 古雅带着珍珍在沉香榭坐了片刻,又喂了会儿池里的鱼,想着那日与石城月说的话,古雅心里便有几分浮躁,她将那鱼饲往池子里洒了一些,瞧着这鱼像红云一样的聚拢。 其实石城月说得没有错,这样的情况之下,让刘寒初出面是最好的。只是怎样才能让刘寒初帮忙吗?想起这刘寒初,古雅便马上联想到了凌儿和珍珍。珍珍对刘寒初一往情深,而刘寒初对凌儿颇有照顾,算来她的丫头和这刘寒初也是有些关系的。 可问题是…… 撒下一把鱼饲,古雅不由地叹了口气。 珍珍立在古雅的身边,向正在喂鱼的古雅问道:“小姐,您有什么心事吗?” 古雅看了一眼珍珍,思忖半晌,这刘寒初之事,珍珍必然是很关心的,这件事情是不是要告诉她?犹豫了半晌,古雅还是将石城月与她所说的事情一一道来。 珍珍向来精明,而且有些事情就算自己再如何回避,它也还是在那里,与其避而不谈,倒不如坦然去面对。 果然说到需要刘寒初的帮忙时,珍珍的脸上就微微变了,但很快地,她就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这件事情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一向是个很会掩饰自己情感的人,纵然如此,在珍珍那双明眸里仍然带着一丝深深的落寞。 “并不是没有办法。”珍珍的声音很平静,脸色温婉和丽,道,“如果是刘寒初的话,可让凌儿帮忙。” 古雅深深地看了珍珍一眼,说道:“这样好吗?刘寒初的心向我们并不能确定,若冒然让凌儿去。以刘寒初耿直的性子,一旦弄巧成拙,只怕会让凌儿陷入危险的境地九天邪帝全文阅读。” 珍珍摇了摇头,稳重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黯然,道:“凌儿一定可以做到。” 纵然珍珍再想如何掩饰她的情感,她的脸上还是会有那份为情所伤的寂寥与伤感。古雅明明知道珍珍的心意,只是这感情的事情,总是勉强不来的。虽然担心珍珍,古雅也只能在心里轻轻一叹。 …………………………………………… 凌儿此时正呆在屋子里,她的屋子并不大。只摆简单的松木衣箱,桌子,椅子。还有一张铺着深褐色的床。前两日她托刘寒初帮她做了个木箭靶,她就将这箭靶挂在墙壁上,将那小机弩摆弄了一会儿,又按上了一支袖箭,瞥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箭靶。她按下机簧,只声一阵短促的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然后“夺”地一声,袖箭准确无误地射中箭靶正心。 她看了一眼箭靶正心中插着的那支袖箭,嘴边不觉弯起一丝微笑,又从箭袋中取过一支袖箭。这袖箭做得很精巧,箭身也打摩得破为光滑,可见这制箭之人的细心。凌儿也不将这支袖箭安在机弩上,而是拿着这个袖箭,看了看这箭,又瞧了瞧那边的箭靶,正待做些什么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凌儿。” 这声音的主人自然是古雅,听到古雅的声音。凌儿倒是怔了一怔,随手放下手里的箭与机弩,很快地便起身走到了门边,伸手拉开了门。古雅正微笑着站在门外。 “小姐?”凌儿有些诧异,似乎没有料到古雅会突然出现。 不过凌儿还是将古雅请到屋子里,道:“小姐,你若有什么时候,唤我去便是了,你亲自来一趟,凌儿怎么敢当?” 古雅在屋子里的那张简单的木椅上坐了下来,余光瞥见屋子里的箭靶,见那箭靶正中心插着一支袖箭,又瞧见凌儿刚刚放在桌上的机弩,不觉微微一笑,向凌儿赞道:“凌儿,你的箭射得倒是很准。” 凌儿顺势瞧了一眼那箭靶上的箭,又嘻嘻一笑,拿起那只机弩,爱不释手地拿着,笑道:“这个东西当真好用,比那个弓好拉多了,只要一按下去,这箭就会飞出来,可好玩了。” 古雅亲切地拉着凌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温和地说道:“若是如此,你倒是真应该去谢谢刘将军。” 凌儿点了点头,笑道:“我已经谢过他了。这样总是谢来谢去,反倒没有意思。不过寒初哥哥当真是个好人。” 古雅看了凌儿明媚的笑容,忽然说道:“现在我一件事情,我需要刘寒初的帮忙。” 凌儿诧异地瞧着古雅,想让刘寒初帮忙,帮什么忙?凌儿忍不住问道:“帮什么忙?” 古雅也不瞒着凌儿,将古婉如之事向凌儿一一说来了,并将自己希望让刘寒初去说动古维镛之事说与了凌儿。其实古婉如之事,凌儿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并没有想到这事情又牵扯到刘寒初,并且还让她去帮忙。 让她去帮忙,她自然乐意,但凌儿仍然有疑惑,因为她想起了那天她要去偷陈英兰的铃铛时,那刘寒初差点儿将她抓到古维镛那里。没错,刘寒初的确很照顾她,但刘寒初心里的原则太强,而且此事还与古维镛有关,让他去这样做,他会愿意帮忙吗? 回想起那日在汝南王府的事情,凌儿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 不过……这又是古雅的嘱托…… “好吧,小姐,你说怎样做?”凌儿下定了决心,认真地向古雅问道。 古雅温和地笑了,附在凌儿轻轻耳语一番。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道谢 最近这两日刘寒初有些忙,因荣云与中原关系越来越紧张,荣云的强大让中原感到威胁,而中原皇帝宇文珏见荣云妄自尊大,龙颜大怒,欲与荣云交战,却为丞相文都所劝住。文都与古维镛不和,若中原一旦与荣云交战,朝上大将古维镛必然会再度重用,到时古维镛重权重握,古府势力再起,这自然不是文都所希望的。 这些权利斗争也越来越激烈,古维镛面上虽是清闲自在承担太师之职,可以底下到底要小心谨慎,不可让相府有机可乘。 所以这刘寒初近来也忙于完成古维镛吩咐下来的任务,如今皇上决定继续与荣云保持和平,古维镛心里虽然愤怒,可是也无可奈何,就算这一局是文都胜利。不过荣云的威胁还在,古维镛倒也不十分担心,相信总有东山再起之日。 既然这事情暂时定下了,刘寒初也随着古维镛由忙碌转过清闲。闲的时候,就会想起许多的事情,比如自从汝南王府祝贺回来后,刘寒初就见凌儿再没有出零星小筑了,其实他也明白凌儿的性子,凌儿喜动不喜静,最是喜欢四处玩闹,这些日子反而将自己关在零星小筑,这与凌儿平日的习惯很不是相符合。 那天在汝南王府的事情,事后刘寒初细细想了一番,又觉得自己是错怪凌儿了,凌儿喜欢那铃铛也不是不可能的,而那天他对凌儿也确实有些过分了。不想还好,越想刘寒初就越觉得对不住凌儿,所以犹豫了许久,还是亲自去找凌儿道了歉。显然凌儿那天晚上既吃惊于刘寒初对她的道歉,又很高兴他这样做偷心攻略最新章节。见凌儿如此,刘寒初心底也觉得宽慰,近来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这日刘寒初练刀。毕竟是武将,一有空总要练一练刀,最怕荒废了武艺了。 这片空地并不大,左右两边种着一些树,此时那树叶已有些枯黄了,前方与左右方与外间以墙隔开,后两是他的住所,前方的墙里开了一个八边形的大门,在下人中,刘寒初的住所已是很好的了。 刘寒初在练刀时。突然听得“飕”地一声,有利器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忽地响来,刘寒初眼神一凛。右手拿刀,左手伸出食指与中指,很熟练而精准地一夹,稳稳接住了那射来的一箭。凝目一看,指间却是一支短小的小箭。磨得锃亮的箭头透着金属的光泽,箭身是实木制作的,也打磨得甚是光滑。 这是一支熟悉的小箭,刘寒初看到这支箭时,脸上的防备与警戒被诧异与疑惑所取代。 刘寒初不由地抬头向射箭源头瞧去,果然看到躲在那墙后面的。正朝着笑的灵秀的脸。 刘寒初不由地笑了笑,收了手里的刀,拿着那支袖箭朝墙边走了去。 “凌儿?”刘寒初微微带了些疑惑。问道。 凌儿笑着走到刘寒初的身边,道:“好厉害,凌儿还想捉弄一下寒初哥哥的。” 刘寒初瞥了一眼凌儿的左手,看来凌儿已将这东西带在身上了,而且以刚才她射出那一箭的力道与准度看来。这东西凌儿用得很顺手。果然,这种小东西很适合她玩。 他将那支袖箭交还给凌儿。微笑着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凌儿接过这支箭,明媚的脸上漾出欢乐的笑容,道:“上次你送了我一串铃铛,又给了我那小机弩,今天我是来特地谢谢你的。” 刘寒初“哦”了一声,秋日的阳光照在他刚毅的脸上,古铜色皮肤显得健康而刚强,额头上布着许多的汗水。天气并不热,那是刚才他练刀时出的汗。凌儿瞧见他满头大汗,便拿出一条绣着木芙蓉花的白色手绢,抬头纤纤玉手,轻柔地帮着他擦额上的汗珠,并笑道:“难道你这样厉害,这样勤练刀,凌儿是真比不过你。” 刘寒初没有料到她会这样亲切温柔地帮她擦汗,虽觉得凌儿脸上单纯无瑕,可到底觉得不妥。但又觉得凌儿拿着手绢的小手就粉嫩小巧,就算是花瓣一样,仿佛还带着淡淡地幽香,尤其是这支美丽的手正温柔地帮他擦着汗。他本就是一介武夫,从不近女色,也怕也是他第一次与女子这般亲昵,虽然觉得与凌儿这样亲近不好,但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些舍不得拉开这只手。明媚的阳光落在同样明媚的凌儿的脸上,那双明澈灵动的眼睛里,畜含着一丝醉人的温柔,只瞧着人心神皆醉,让刘寒初胸口一热,一种异样地感觉从心底里产生。 刘寒初心下一惊,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道德观念作祟,他连忙后退半步,避开了凌儿的手。 凌儿一怔。 刘寒初脸上微微显出一丝尴尬,他道:“我不热,凌儿,你不必麻烦。” 凌儿瞧了瞧刘寒初的模样,不由地“噗哧”一笑,道:“我知道了,你们这些人,最是麻烦了。” 说着凌儿将手里的那绣着木芙蓉手帕交给刘寒初,笑道:“那你自己擦擦吧。” 刘寒初接过那手帕,这到底是女孩子的东西,他向来以粗人自居,手里拿着这样的手帕,也没有想用来擦汗。凌儿却没有注意到刘寒初的不自然,她拉着刘寒初到一边的石阶边,也不顾上面的尘土,她就着这石阶坐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刘寒初微微尴尬的脸,她不由地吃吃笑了起来。 凌儿的笑声无疑让刘寒初有些不好意思,凌儿笑了一会儿,也就不笑了,刘寒初瞧了瞧这手帕,这是一条上等料子的月白色手帕,上面以红色的丝线绣着一朵开得正艳的木芙蓉,旁边还衬着几片翠**滴的叶子,绣工很精湛妖孽帝王别追我。 只是…… 帕子上绣着的是木芙蓉…… 这三个字几乎成了古府的禁语,连这种花,也成了古府的禁物。 凌儿却看着刘寒初腰间的刀,道:“寒初哥哥的刀术真厉害,我刚刚瞧了一会儿,可羡慕了。我看这府里,没有人比寒初哥哥更厉害了。” 许是因这朵木芙蓉之故,刘寒初又想起了古枫,这会儿听到凌儿说的话,他不觉有些感慨,道:“未必。” “哦?”凌儿张大了眼睛,好奇的瞧着刘寒初,想了一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道,“我知道,你是说大老爷和二老爷。” 刘寒初摇了摇头,不由地叹了口气。 他的叹气让凌儿觉得奇怪,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叹气?” 刘寒初道:“其实,说起这武艺来,古家历来最有资质的便是二少爷。二少爷是难得的练武之才,加上他又喜欢习武,我虽虚长二少爷几岁,可说起这十八般武艺,我却是比不上二少爷。” 二少爷古枫的事情,当初已闹得满城风雨,凌儿自然也知道古枫之事。 刘寒初说到这里,又惋惜地说道:“二少爷本是大将之才,前途不可限量,老爷亦以二少爷为古家的希望,只可惜二少爷被女色所迷,误了他的前程。真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是可惜。如今只希望二少爷能醒悟过来,切不要为了一个女人继续错下去。” 凌儿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最后消失不见,她突然冷着声音道:“寒初哥哥的意思是,二少爷之所以会变得如此,都是那木芙蓉的错吗?寒初哥哥既然这样瞧不起女子,凌儿也是女子,寒初哥哥是不是也应该离凌儿远一些?” 凌儿那雪白的小脸因生气而涨得红通通的,在这秋阳里,映照得人面如花。刘寒初怔了一怔,没有想到自己刚才无意中所说出来的那番话会激怒凌儿。见凌儿这般气鼓鼓的模样,想起刚才他的话的确有些过激了,便歉然道:“凌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儿心里仍然有气,道:“我知道,如果寒初哥哥站在二少爷的立场上,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舍弃一切,寒初哥哥是英雄,如果那木芙蓉不好,寒初哥哥是不是要一刀杀了她?” 刘寒初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可凌儿仍然紧紧盯着他看,似乎不得到答案她就不会罢休。刘寒初又不愿意说谎,只得道:“我不是二少爷,凌儿。” 凌儿振振有辞道:“我只是山里长大的,不知道你们这里的人是怎么想的,可是我就是觉得女子喜欢男子,男子喜欢女子,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说着,凌儿话锋忽然一转,紧接着说道:“我还知道二小姐喜欢大姑爷,大姑爷喜欢二小姐,两个人明明就相互喜欢着,可是偏偏又强忍着心里的感情。也许是怕大老爷不同意,可是凌儿觉得,既然两个人相互喜欢着,为什么偏偏要顾虑那么多?” 此言一出,让刘寒初心头震惊,不由地打断凌儿的话,道:“凌儿,你说什么?谁告诉你这些的?” 凌儿道:“凌儿又不笨,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姐和珍珍也都看出来了,就只有你们这些男子不知道。二小姐就是……唔……” 凌儿的话还未说话,刘寒初连忙伸手捂住了凌儿的嘴,让凌儿的话卡在咽喉里,只听刘寒初严肃道:“凌儿,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在私下里谈论主子的事情本就不对,更不可诬陷主子。”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试探 凌儿眼里带着愤怒,狠狠地盯着刘寒初,刘寒初这才松开了手,脸上带着些歉意。 “你说过你不会怀疑我的,现在你又不相信我,凌儿本来就没有说谎。二小姐和大姑爷本就是相互喜欢的,凌儿就是希望他们在一起!难道你想让二小姐和大姑爷遗憾一生吗?做下人的,不就是希望主子过得好吗?凌儿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凌儿的声音咄咄逼人,也不给刘寒初说话的机会,又继续道,“如果凌儿喜欢寒初哥哥,寒初哥哥是不是会对凌儿的喜欢不屑一顾?” 刘寒初脸色微微一僵,怔怔地瞧着凌儿因生气而泛红的脸,雪白的腮帮子上泛着晕红,恰似一朵开在冰原上的红花,热烈了整个冬天,瞧得人心都醉了。这话给他心里带来不少震惊,如果凌儿喜欢他,他会不会对她不屑一顾? 他看着凌儿,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秋千上宛如仙子般的粉色身影,内心深处的某个位置,似被人轻轻一触动,漾开一波温柔的涟漪。他怎么会对她不屑一顾? 他正要对凌儿说“不会”时,凌儿却抛下一句“我讨厌你!”,然后起来便朝院外跑去。 “凌儿!”刘寒初赶忙起身去追,然而他刚刚跑出两步,一支利箭“飕”地破空而来,刘寒初快如闪电伸手接住这支细箭。同时凌儿也趁着这会儿跑出了八角墙门,不见踪影。 刘寒初有些呆愣地立在原地,秋风一起,拂动他手中的锦帕飘荡,刘寒初低头瞧去,这才发现凌儿的这绣着木芙蓉手帕还留在自己的手里。 凌儿为什么那样在意木芙蓉与二少爷的事情? 还有刚才凌儿所说的,二小姐倾慕汝南王世子宇文惜诵倒霉小子与魔法女最新章节。而宇文惜诵亦喜欢二小姐,这件事情,可是真的?刚才仿佛听凌儿说,三小姐和珍珍姑娘也知道这事情。若说凌儿冒失,可三小姐和珍珍姑娘向来稳重,决不会乱说话的。这样说来,至大小姐去后,这二小姐的确一直振作不起来,而三小姐与二小姐又走得近,三小姐知道二小姐的心思。这也是很自然的。 二小姐和大姑爷本就是相互喜欢的,凌儿就是希望他们在一起!难道你想让二小姐和大姑爷遗憾一生吗? 如果凌儿喜欢寒初哥哥,寒初哥哥是不是会对凌儿的喜欢不屑一顾? 刘寒初怅然看着手里绣着木芙蓉的手帕。不觉陷入了沉思…… …………………………………………………………………… 凌儿自刘寒初那里出来后,便加快了步子,颇有些匆忙地赶回了零星小筑。 这时的古雅正在阁楼里抚琴,而珍珍则站在古雅的身后,听着古雅弹出的幽淡的调子。失神地看着窗外那一抹秋黄残叶。 凌儿一入了零星小筑的院门,便已听到那清淡的琴声,她知道定是古雅在阁楼里弹琴,也来不及休息,直往阁楼赶了去。 阁楼里的红木雕花门是开着的,凌儿刚刚走到这清雅房间里。那琴声便停了,古雅转身向刚从外面赶回来的、脸色泛红的凌儿温和道:“凌儿,你回来了。” 琴声骤止。珍珍也游荡着的神思也被拉了回来,回头看着凌儿,眼睛闪过一丝复杂。 凌儿也没有注意到珍珍的不自然,不过她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古雅从那张紫檀凳上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上。端起摆放在桌上的青花缠枝茶壶,动作优雅娴熟地倒了一杯茶。对那冲冲赶来的凌儿道:“跑得这样疾,过来喝杯茶吧。” 凌儿点点头,走到那桌边不客气地端起古雅倒的茶,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两大口,方才对古雅道:“小姐,我按着你的吩咐做了。” 古雅看了一眼凌儿通红的脸,道:“怎么样?没有了什么事情吧?” 凌儿摇了摇头,道:“说实在的,我心里还真担心。不过虽然担心,但想着是小姐吩咐下来的,无论如何,我还是完成了,也没有出什么岔子。” 说着凌儿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说到最后又叹了口气,似有些担心着说道:“只是我这样对寒初哥哥,他不会生我的气吧?他对我这样好,我还凶他,给他脸色看,寒初哥哥他……会不会讨厌我?” 这时珍珍已从琴桌边走到凌儿身边,温和恬静的脸上淡淡一笑,道:“他不会生你的气的,你放心吧。” “可是……”凌儿放下手里的茶杯,眼里仍有迟疑之色,道,“刚才……” 古雅伸手拍了拍凌儿的肩膀,宽慰道:“不要担心,刘寒初并不会生你的气的,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凌儿心里有事,便自己先回去了。 …………………………………………………………………… 凌儿回到屋子里便觉得乏得很,在床上睡了约摸半个时辰后,方自己下了床,重新理了理自己睡得散乱的头来。这睡着睡着,就觉得饿了,总想吃些什么。 这个念头才刚刚萌生,屋外便响起了轻扣门的声音,一个熟悉的恬美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凌儿。” 这是珍珍的声音,凌儿连忙去开了门,却见珍珍端着一叠松花软层糕站在外面,一看到这吃的东西,凌儿就忍不住咽口水宅门那些事儿全文阅读。 将珍珍迎进屋子里来后,凌儿就禁不住这松花软层糕的诱惑,拿着糕点乐滋滋地吃了起来。珍珍平日里也很照顾凌儿,给凌儿带东西吃是常有的事情,凌儿见珍珍自然也不会觉得惊讶,甚至有些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珍珍默默的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凌儿,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凌儿那般对待刘寒初,她刚才还说觉得对不住刘寒初,可这会儿却吃得这样开心,将刘寒初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也不知这凌儿对刘寒初,到底有几分情意? 倘若凌儿也爱着刘寒初,两个彼此倾心,珍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若刘寒初对凌儿一片深情,而凌儿却并不将刘寒初当一回事,这珍珍就无法原谅凌儿了。 所以,为了刘寒初,可能也是因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么一点点的私心,珍珍还是决定试探凌儿一番。 探一探凌儿心中真正的想法。 “凌儿,这一次的事情小姐让你这样去对待刘将军,你心里,是不是不太愿意?”珍珍坐在简单松木椅子上,对凌儿说道。 正在吃东西的凌儿听到了珍珍的话,不由地抬起头来,张大了灵动清澈的眼睛看着温婉的珍珍。 珍珍宽慰似地说道:“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坦然相对的。刘将军一向照顾你,这一次让你这样做,你是不是很为难?” 凌儿手里还拿着那松花软层糕,嘴里还在一下一下地搅动着,腮绑子一鼓一鼓的很是可爱。她将口城的糕点咽下去后,才认真地向珍珍说道:“为难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心里并不是不愿意。” “哦?”珍珍面色依然温和,只是心底微起波澜,问道,“为什么?” 凌儿连吃了好几个松花软层糕,肚子也不觉得空了。许是凌儿感得这事情很严肃,她放下了手里的那块糕点,回答道:“这是小姐吩咐下来的事情,只要是小姐的吩咐,我都不会去拒绝的,别说小姐让我借二小姐与大姑爷之事假装与寒初哥哥生气,即便真的要我与寒初哥哥断绝关系,我也听小姐的话,再也不会与寒初哥哥来往。” 凌儿这话倒是让珍珍有几分惊讶,但又有几分感伤。她所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凌儿竟会对三小姐这般忠心耿耿,而她所感伤的是这凌儿能凭着小姐一句话,就轻易地与刘寒初决绝,可见凌儿心底,对刘寒初的感情亦是不确定的。 凌儿手上有油,这会儿正四处找着自己的手帕,想擦一擦手上的油渍,然而她在身上寻了遍,总是找不到自己的那条绣着木芙蓉的手帕。她又起去桌上的梳妆箱子里寻找着。珍珍知凌儿要找的手帕,便将自己的手帕拿了出来,体贴地递给凌儿。凌儿这才想起自己的手帕落在刘寒初那里了,那条手帕对于一个丫头而言,已是很不错的东西了,就这样落下了,怪可惜的。 见珍珍将帕子递来,凌儿感激地道了声谢,接过珍珍的绣着杜鹃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东西。 珍珍安静地瞧着凌儿,又问道:“你不觉得这样对刘将军不公正吗?” 凌儿似也并没有怎么在意珍珍的话,只是顺口道:“我可不知道什么公正不公正的,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 珍珍的神色有些古怪,凝视了凌儿一会,凌儿只顾着擦手,也没有注意到珍珍的目光,这时却听珍珍颇为凝重地问道:“凌儿,你的意思是,你并不在乎刘将军吗?在你心里……是怎样看待刘将军的?” 珍珍这一席莫名其妙地问话,终是让凌儿诧异起来,她忍不住抬头看着珍珍这有几分复杂的神色,心里越发起疑,禁不住问道:“什么怎么看待?珍珍,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知道我很笨的,能不能说得清楚些?” ------------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迟钝 珍珍静默半晌,凝重地问道:“你的心里,是不是喜欢着刘将军?” 凌儿脸上仍然有些迷糊,道:“寒初哥哥吗?他对我很好,我自然喜欢他。” 珍珍静静地瞧了凌儿半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这样的凌儿,入神地思想着些什么。凌儿见她神色凝重,平日里到底有些敬畏着珍珍,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恼了她,也不敢继续多说些什么。 “这就好。”珍珍忽而轻轻地说道,再看了一眼凌儿清灵灵的眼睛,幽幽道,“凌儿,刘将军是一个好人,希望你也能好好待他。” 凌儿微微一怔,珍珍却也不再说什么,起身便准备离开。凌儿嘴唇一动,似想叫住珍珍,可见珍珍的背影寥落,这话一到了嘴边又被堵了回去,只得坐在屋子默不作声地看着珍珍离开这间屋子。 ……………………………………………………………………………… 离上次汝南王妃的生辰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古婉如还是常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每日去向老夫人、周夫人、古维镛请安外,便不再在园子里走动。往常古婉如还会来零星小筑走一走,现在古婉如越发孤僻,与古雅、古敏如及陈英兰都生疏起来了。 周夫人到底是担心古婉如的,如今的古婉如,也是让周夫人心里操心,可说起来周夫人也不知道古婉如的心事,只道古婉如还在为着古淑如的逝世而悲伤迷踪之岛全文阅读。 珍珍近来心情也很低落,尤其是当她面对着凌儿时,她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奇怪了,这凌儿虽然也觉得珍珍怪怪的,不过她本就不是很细心的女子,奇怪便奇怪吧。反正珍珍比她成熟多了,而且就算珍珍奇怪,古雅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凌儿还是继续怡然自得地过着有吃有喝的日子,只是偶尔想起与刘寒初“闹矛盾”时,心里也有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也只是觉得罢了,这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大概她觉得这些矛盾迟早都会解决的,他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其实关于后来古雅又去找了周夫人,周夫人对古雅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古雅也知自己与周夫人并不太和得来。所以那一次古雅去找周夫人时,特意让舒月与她一起去。关于古婉如和宇文惜诵的事情,古雅也没有瞒着舒月。毕竟在这古府里,舒月是信得过的。 听了古婉如和宇文惜诵的事情,舒月自然惊讶,更惊讶的是古雅竟有这个心思去管他们两人的“闲事”,不过既然古雅有意帮古婉如一码。舒月也并不会推辞,故尔两个人商量着,这件事情还是得让周夫人知道。 舒月和古雅一起去给周夫人请安,对于两人,周夫人心里已没有以前那样大的敌意了,但也没有太多的善意。她还是让秀容备了点心茶水,舒月与古雅对周夫人扯了些闲话,再将话题渐渐转入古婉如的身上。 说起这古婉如来。周夫人脸上不觉露出忧愁来。 虽然不得不承认,但近来古婉如的确是与古雅走得最近,有许多的话,这古婉如倒是宁愿与古婉如说。以古雅对古婉如的态度来看,古雅对古婉如倒也不错。虽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目的,但至少到现在。古雅并没有伤害过古婉如。 既然古婉如和古雅走得最近,而且古雅心细灵敏,这古婉如的心事,说不准古雅会知道。 “已过了这么久了,婉如还整日低沉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周夫人说着,不由地轻轻一叹。 舒月和古雅不经意地对望一眼,舒月心里拿着一张绣着水蓝色兰花的手帕,也似感慨般叹了叹,道:“婉如已有一个多月没有去我那里走动了,我有时去绣杏堂时,婉如也不大精神,我都实在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婉如笑了。” 这话让周夫人的面色越加凝重起来,几个月前古淑如的去逝,已让这个依赖古淑如的婉如备受打击了,现在原本心里给古婉如定下的婚事,也因陈英兰之故而作罢了。 现在宇文惜墨已向陈英兰提亲了,她们以前的心机都白费了,如今眼看着古婉如日渐消瘦,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周夫人心底涌出一丝痛心。 “许是二姐姐心里藏着什么事情吧,我时常去找二姐姐,但二姐姐还是不愿意与我说说心里话。”古雅也叹着说道。 周夫人心里微微一动,是啊,与其这样,倒不如仔细去问问古婉如的想法。以前因古婉如懦弱,所以无论出了什么事情,周夫人都不会想到与古婉如商量,与古婉如也很少谈谈心里话,久而久之,这已成了习惯了。说到底,也是她对古婉如的关心少了些。 也许是因为她喜欢古淑如的大胆爽朗,又有主见,所以她一向关注自己的大女儿古淑如,并不太关注二女儿古婉如。现在古婉如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她还不曾心平气和地去找古婉如谈谈…… 心底泛过一丝自责与怜惜,周夫人下定了决心,等舒月和古雅离开后,她就去找古婉如说说心里话…… …………………………………………………………………… 周夫人去找古婉如之前,古雅已去找过古婉如了。 那时古雅也并不与古婉如明了的摊牌,而是旁敲侧击,暗示古婉如,倘若周夫人过来问她出了什么事情,古婉如直管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周夫人便是宅门那些事儿。 说来这事情还真得多亏了宇文惜墨,若不是宇文惜墨向陈家提亲,这事情定会复杂好几倍。说起来古雅心里也常常纳闷,石城月到底是怎么“怂恿”宇文惜墨去提亲的?这与预想相差也太大了,不过……也很好。 古婉如反应一向比较迟钝,古雅对古婉如说了那样一番话,其实就是告诉古婉如,她喜欢宇文惜诵的事情古雅已知道了,古雅会尽可能地帮助古婉如的。若是换了舒月或是珍珍这些心细灵敏的人,早已明白古雅的意思了,偏偏这古婉如什么都不太明白。 难怪古淑如那样放心不下古婉如。 总之该说了已向古婉如说了,能做的古雅也都做了,接下来就看缘分了。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古婉如与宇文惜诵的事情还是不成,那么他们是真的无缘了。所以缘分不可强求,虽然有些残酷,但也只能这样了。 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等待了,就像是春天种下了许多的种子,等到以点秋天看收成如何。忙完了这段日子,古雅也闲了下来,每日照例去陪陪老夫人,有时候做些精巧的小点心,或是泡些香茶,有时石城月来时,与石城月说些话,这日子倒是过得清闲。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情。 那就是宇文惜墨向陈府提亲,遭到了陈家永委婉的拒绝,其理由是现在陈英兰还小,陈家永没有妻子,也没有纳小妾,现在想将陈英兰多留几年。陈家永宠爱自己女儿的事情是全京城都知道的,这个理由虽有些牵强,但细细想来,这陈家永将陈英兰一手带大,身边也没有别的亲人,他自然是不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出去。 或者是陈家永因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想让这个女儿招一个上门女婿。但以汝南王府的家势,宇文惜墨怎么可能做陈家的上门女婿?所以陈家永才委婉拒绝的吧。 其实只有陈家永自己知道,只要陈英兰喜欢,就算陈英兰要嫁一个穷小子,陈家永都不会阻挡,但若陈英兰不喜欢,陈家永就绝对不会勉强她。这一次也一样,陈英兰不喜欢宇文惜墨,所以她请父亲陈家永回绝宇文惜墨。 自己的女儿,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女儿和他是一样的性子,用情太专,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容易改变。换句话说,现在她还是想着古枫,并且她在心底还在期待着古枫能回来,期待着古枫能回心转意…… 真是个傻孩子…… 陈家永并不觉得古枫会回来,虽然他一向很欣赏古枫刚毅智勇,身上无半分富家子弟的不良习气,但他也知道古枫的优点与缺点都是执着,或者说是顽固。这一点与古枫死去的父亲古维镖也有几分相似。古枫若能回来,若能回心转意,当然是好,若他一直不会来呢?难道要让陈英兰等一辈子? 将女儿的幸福赌在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身上,实在是太冒险了。 相较之下,宇文惜墨也是个不错的人物,难得的是宇文惜墨对陈英兰倒是很用心,虽然被回绝了,但他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放弃。虽然陈家永喜欢古枫,可到底古枫的心思已被一个死去的木芙蓉占据,也就是说古枫已不是属于陈英兰的了,何必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付出太多?如果想让自己的女儿过得好,自然是要将她嫁给一个喜欢她的人。 所以如果可能,他也愿意将陈英兰嫁给宇文惜墨。 这也只是他的意思,他不会强迫自己的女儿,他也只是看陈英兰的意思。 想着陈英兰的心思,陈家永也只能叹气,只能希望陈英兰忘了古枫。 因为就算古枫回来,他的心也很难回转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婚嫁 初冬,有温柔的阳光铺洒,风里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院子前那株合抱的桂花树在秋阳光流转着,这时节桂花已败了,可这叶子却仍旧深绿着,风起时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仍响得厉害。 下午时分,古雅在零星小筑里陪着陈英兰说着话,这陈英兰今日来古府本是想去找古敏如的,不巧古敏如陪着王夫人去圆音寺还愿去了,陈英兰想着许久没有来找古雅了,便转到了零星小筑。 若是往常,陈英兰大概会去绣杏堂看一看古婉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宇文惜墨的事情,陈英兰总觉得愧对古婉如,但这事情也不能怪她,毕竟她根本就对宇文惜墨无意,一切都是宇文惜墨一厢情愿的。现在她也已回绝了宇文惜墨了,只希望古婉如不要怪她。 古雅与陈英兰闲说了一会话,陈英兰对宇文惜墨的事情只字不提,古雅有时转着变问时,陈英兰也绕过了这话题。既然陈英兰不想说,古雅自然是识趣地不谈了。 “雅儿,你房里的那个新收的丫头凌儿呢?”陈英兰坐在铺着秋香色洋毯的大炕上,手里捧着一杯刚刚沏好的热茶,袅袅的热气氤氲在她的眼前,恰似三月的烟雨朦胧西晋五十年全文阅读。 古雅看了看陈英兰秀美的脸,微笑道:“你说凌儿吗?她这会大概在屋子与下面的丫头小梅在一起。她自来与那丫头小梅要好,这两个丫头也投缘。” 说着古雅又问道:“你突然问起凌儿,可是有什么事情?” 陈英兰摇了摇头,耳上的紫石英坠子轻轻晃动着,莹莹的光芒折射在她白皙的脸上,透出一种别样的静美,她笑着回答道:“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问一问罢了。” 两人正说着话,下面就有丫头来请,说是大老爷请三小姐去思明斋里。既然是古维镛让她过去,古雅自是不能迟疑,那陈英兰也知这事情严重,便向古雅笑道:“既然古伯伯唤你,那我就去绣杏堂看看婉如姐姐吧。” 虽然这宇文惜墨的事情有些对不住古婉如,可是总不能一直躲着她吧?不然真倒是让她们生分了。古雅点点头,外面有些冷,珍珍细心。取了一件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给古雅披上,陈英兰的丫头锁儿也给陈英兰披了件鹅黄云纹织绵披风,两人一道出了门。走到宿溪桥时,两人才分了手,古雅自去思明斋见古维镛,而陈英兰则转去绣杏堂见古婉如。 这风还是有些冷,轻柔的阳光照在园子里的假山小桥流水上。也是温柔可爱,给这本该幽凉的冬天一丝暖意。古雅穿过园子,过了仪门,走入了思明斋,思明斋外面种着两株红梅,这时节也还未开放。只是那虬曲苍劲的姿态,益显得古意悠悠,衬出了思明斋主人的雅意。 屋子外面有几个小厮守着。见是古雅来了,便行了礼,将古雅请了进去。 推开门,转过那架大理石屏风,在张紫檀木螭纹翘头案后。古维镛正坐在大紫檀木圈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着。 “爹爹。”古雅向古维镛行礼道。 古维镛抬眼看了古雅一眼。又放下手里的书卷,让古雅在他下首的一张楠木椅上坐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古雅一会儿,古雅觉得古维镛的眼神有些奇怪,心下不由地好奇起来,也不知道古维镛找她是为了什么。 “你也不小了。”古维镛忽然带着些感叹道。 古雅一怔,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古维镛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感叹。 却听古维镛道:“自上次五殿下说起有意娶你后,我总觉得将你留着不好,现在我已准备将婉如的婚事正式定下来了,顺便将你的事情一起定下来,免得日后招来麻烦。” 古雅心头一紧,呼吸因紧张而短暂地屏住。 古维镛这是在向她说她和二姐姐古婉如的婚事吗? 心“咚咚”地跳个不停,到底是女子,提起自己的婚事,古雅也会觉得微微尴尬,她也不敢去看古维镛,甚至连问也不敢去问。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在紧张与担心,第一,古维镛所说的古婉如的事情,不知道古维镛准备怎样安排古婉如的婚事;第二,古维镛准备将她嫁给谁? 古维镛也不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而是看着低垂着头的古雅,问道:“雅儿,你觉得惜墨此人怎样?” 古雅心里一震,宇文惜墨?难道古维镛还是准备将二姐姐古婉如嫁给宇文惜墨吗?古雅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却还是不得不回答道:“雅儿甚少与惜墨公子接触,但听闻,惜墨公子文武双全,又一表人才,自是不错。” 古维镛点点头,又叹道:“我本也看中了惜墨之才,只可惜宇文惜墨对英兰颇有情意。英兰因枫儿之事受了不少委屈,我本就有些无颜面对陈家了,既然惜墨对英兰有意,我也不会强求惜墨之事。” 紧绷着的心微微松了下来,古雅又问道:“那么对于二姐姐的事情,不知爹爹有何打算?” 古婉如么?古维镛一时陷入沉思,说起来他对古婉如的关注也很少,他与周夫人一样,并不喜欢古婉如懦弱的性子,在这一辈中儿女的资质中,男子他最欣赏的便是古枫了,而女儿里,在未与古雅接触之前,他比较喜欢古淑如与古敏如敢做敢当,又大胆爽朗的性格,这样的女儿才有将门之女的风范美女全揽:都市极品宅少全文阅读。当然,在重新关注自己的女儿后,无论资质还是娴雅或是举止人表,都是这个古雅最为出众,“简兮若素,古静柔雅”。与她的母亲当真很像。 而古婉如一直都被他忽视着,越被忽视,古婉如就越自卑,性格越懦弱。前些日子周夫人对他说起了古婉如之事,婉转地道到了古婉如欢喜着宇文惜诵的事实,当古维镛听到这件事情时当真是又惊又怒,这古婉如怎地这样不争气,喜欢上自己的姐夫,虽说这也不是不以的事情,但让他古维镛的女儿都喜欢上同一个男人,他怎么可以忍受? 一想到至古淑如去后古婉如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的模样,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 那时的古维镛本是恼怒,可到底被周夫人哭着劝住了,古婉如到底是她的女儿,这是古婉如的心事,想着她也对不住古婉如,而且……若古淑如还在,一定也会支持古婉如的吧? 古淑如去后,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她的女儿宇文雪梅和她的妹妹古婉如,现在宇文惜墨与古婉如的事情是不成了,而若将古婉如嫁到宇文惜诵,虽是续弦,可是古婉如定会好好照顾宇文雪梅,且古家与汝南王府的关系也不会生疏。且宇文惜诵是汝南王府里的嫡长子,是将来要袭汝南王位的人,也就是说宇文惜诵将是未来的王爷,而古婉如也将会是未来的汝南王妃,这也并不会亏了她。 考虑到这一层面上的利益,再加上古婉如那一点令人怜惜的心事,周夫人还是愿意成全她。 所以周夫人一直想着法子劝古维镛,希望能说服古维镛。 古维镛也被周夫人说得有些许的动摇,毕竟宇文惜墨的事情,古维镛本也会觉得委屈了古婉如的,但……他还是有些犹豫。 这两日也在想着这些事情,后来他去汝南王府拜会汝南王爷宇文珍时,无意中提起了宇文惜诵与宇文惜墨之事,那时古维镛心里便有微微的动容,也不知是不是该成全自己的女儿。 自汝南王府回古府的路上,古维镛都是心事重重的,那时刘寒初一直候在他身边,刘寒初也是看出了古维镛心事重重的模样,便问了古维镛是否有什么事情让他困扰,古维镛也是极其信任这个他一手带大的手下,虽说这只是他的家事,可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想听一听别人的看法。 但古维镛并且说古婉如喜欢宇文惜诵,只是说若将古婉如嫁给宇文惜诵,该是不该? 刘寒初听到这事情后,神色有微微的动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深深地陷入了沉思,直到古维镛提醒他一句,刘寒初方回过神来。古维镛继续问刘寒初的意思,刘寒初想了片刻,方答道:“寒初以为,此事事关二小姐的终身,也须考虑二小姐的意思,倘若二小姐愿意,以世子的身份地位,人表才气,老爷此举也并无不妥。” 连刘寒初也都觉得此事并无不妥,何况宇文惜诵也确实是个人才,想着古婉如这日渐憔悴的样子,古维镛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罢。 既然古淑如死了,而古婉如与宇文惜墨之事也是不成的,将古婉如嫁给宇文惜诵也好,至少这可以将古家与汝南王府的关系继续维持下去。 古婉如与古雅、古敏如三人年龄相防,古雅的婚事古维镛已有了人选,至于古敏如,再等等看吧。 趁着这个机会,将古婉如与古雅的婚事早早地定下来,免得日后生变。 ------------ 第一百六十章 定婚 古雅还静静地坐在楠木椅上,等待着古维镛说出他对于古婉如和她自己的婚事决定。 古维镛抬目看了古雅一眼,端起案上的杯茶,缓缓地呷了一口热茶,方说道:“你与婉如年纪相仿,关于你与婉如的事情,我也已与你母亲商量过了。婉如既然如宇文惜墨无缘,我亦不想勉强,现在淑如也已去了,与王府的关系总不能就这样疏远了,所以我已决定让你二姐姐嫁给汝南世子,虽是续弦,但论及宇文惜诵的身份地位以才气,在这一辈里算是不错的了。” 这句话无疑让古雅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松了下来。虽然可能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古婉如与宇文惜诵之事一旦当真定了下来,古雅心底还是禁不住为古婉如和宇文惜诵高兴,同时也为古婉如捏了一把冷汗。 须知古婉如的未来,就在于古维镛的一念之差。 倘若古维镛不同意古婉如与宇文惜诵之事,那古婉如的未来的日子,只怕也将在回忆与忧伤里度过,留下半生的遗憾与幽怨。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可以让古婉如如愿以偿。 古维镛放下手里的杯子,又向古雅道:“至于你。” 这话让古雅的心骤然提起,心脏就像是一只小鹿砰砰地不断撞击着她的胸口,接下来古维镛要说的是她的婚事了…… 古维镛微微一笑,道:“我知你不太喜欢石城月,可我颇为欣赏此人,石城月家世虽比不得汝南王府,但现今石城月年纪虽轻,已官至三品,其才气在朝中更是无人能及。我已决定将你嫁给石城月。” 古雅的心仍然有些紧张,可听到古维镛说要她嫁给石城月时。心里竟也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脸上又腾升起两朵红晕来。 “关于你的婚事,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若实在不喜欢他,我也可再做考虑。”古维镛说着又补了这样一句话。 古雅面颊泛红,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温婉道:“自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雅儿一切由爹爹做主。” 这话一说完。古雅纵然再是沉稳,可脸上仍是热得厉害。 话已说到这层面上了,古维镛自然也知道古雅的心意郎中难为全文阅读。 古婉如和古雅的婚事也先这样定下来后。 因有了前两次的例子。这一次古维镛与汝南王府、石城月那边正式将这事情定下来,上次宇文惜墨之事只是双方心里有意,却没有正式提出,所以才会有宇文惜墨向陈府提亲之事。 而这一次汝南王府那一边,宇文惜诵已向古府下过聘书了。石城月亦已向古府提亲,两方算是已正式缔结婚约,更是改动不得了。 古府今年遇到诸多的不顺,老夫人也想在府里办喜事冲冲喜,但又不想将古婉如和古雅的事情办得太过急忙,两方都决定等待明年开春时。再去办两人的婚事,现在已入冬了,估算着日子也只有三个多月了。 宇文惜诵与古婉如之事。是古维镛拜访汝南王爷宇文珍时,顺便提了这件事情,汝南王见古维镛有意将自己的二女儿嫁给自己的长子,以古家的权势与地位,他自然愿意。两方便就这事情定了下来。王妃听说了古维镛之意,心里虽然吃惊。可是思及宇文惜诵丧妻后的低沉,想着迟早也要给宇文惜诵再寻一个妻子,而这古婉如比起她姐姐古淑如来,性情温顺得多,加之宇文惜墨之事有些愧对古婉如,以古家这样大的权势愿意先后将两个小姐嫁给宇文惜诵,说明这古维镛是何等地看重汝南王府与宇文惜诵。 这样一想想,杨王妃心里颇有些动容。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至于石城月,石城月是古府里的常客,而古维镛一向欣赏他,现在愿意将古雅嫁给他,其他的人倒也并不吃惊。 府里的两位小姐的亲事一起定了下来,这对于古府而言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了。古婉如得知古维镛决定将她嫁给宇文惜诵时,当真是震惊得不敢相信,直到周夫人细细地说了来,古婉如才渐渐地相信这是真的,一旦知道自己未来要嫁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古婉如心里激动的同时,也生出了一丝丝的犹豫与感伤。 这样……真的好吗? 这样做是不是对不起自己的姐姐? 古雅去怡养苑向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也有所感叹,她看着古雅那娴静的脸庞,想着这个一直在她身边的孙女就要嫁出去了,心里难免会有不舍,然后她又想到了石城月。 老夫人见过石城月,她也经常问起过石城月的情况,私底下还常常聊起过他,现在得知古维镛已定下石城月与古雅的婚事,老夫人虽然惊讶,但想着那石城月,她也并不反对,反而觉得这样很合她的心意…… 其实看到那石城月的时候,她心底也确实喜欢那个聪明漂亮的年纪男子,如今将古雅嫁过去,也算是郎才女貌,也并不无妥。 在老夫人舍不得古雅的同时,那边的周夫人与王夫人知古雅的婚事已定了下来,只等明天春天就会将她的婚事办了,到底是女儿家,迟早都要出嫁的。只等着这古雅出嫁后,日子好过些,如此一来,周夫人和王夫人倒希望早些到明天的春天,早些让古雅嫁出去。 府里古婉如、古雅、古敏如三个小姐年纪相差不了多少,现在古婉如和古雅的婚事已定了下来,王夫人想着自己的女儿古敏如,说起来古敏如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了。 京中权贵自然不少,只是王夫人心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古敏如又有几分傲气,现在王夫人也为古敏如的婚事开始操心了。 私下里王夫人也提起过古敏如的婚事,只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古敏如脸上便是厌恶与不满,似乎极不愿意说起自己的婚事。近来古敏如的性格更是奇怪。平时里的古敏如都是大大咧咧的,而如今的古敏如竟像是怀了什么心事般,也不太爱说话了,以前古敏如很敌视古雅,几乎处处与古雅做对,然而现在古敏如不怎么表现出讨厌古雅,而是一种……似乎于嫉妒的感情…… 古敏如是王夫人一手带大的,近来古敏如的这些变化引起了王夫人的注意嚣张小妞,摘掉面具吧!最新章节。王夫人问起古敏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古敏如只摇头说没有什么,王夫人再三相问。古敏如仍是不愿意说。直到近来古维镛将古婉如与古雅的婚事定下来后,古敏如更是整日神不守舍的,隐隐约约的。王夫人似意识到了什么。 这一日王夫人将古敏如叫到屋子里,这时节天气已然很冷了,王夫人坐在温暖的炕上,炕上还摆着一张黄花梨木束腰炕桌,桌面上摆着些茶水点心。又用一个盛着针钱的柳条笸箩。 因闲着无事,王夫人便在屋子里自己做缝着些寒衣,古敏如来的时候,王夫人让古敏如在她对面沿炕坐下来,王夫人似无意地说道:“如今婉如和古雅的事情都已定下来,淑如与婉如两姐妹都嫁给世子爷。那既是因着世子的身份,也是因着世子爷于这两姐妹都有意。姐妹同嫁一个,古家也只有这样一个例子。” 古敏如垂着头不说话。只是拿着一个小手炉玩弄着,纤纤玉指划过那镂雕的百花穿蝶图案纹理,带着些凄凉之意。 王夫人看了古敏如一眼,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将手里的针钱放了下来。道:“石城月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男子。” 纤细而浓密的睫毛不觉轻轻一跳,那摸在小铜炉上的手也轻轻一颤。古敏如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消消地闪过一丝感伤与怅然。 这些细节虽小,却都蛮不过王夫人的眼睛。 果然…… 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她的女儿喜欢上的男子,竟是古雅将来的夫君! 真是孽缘,就像古枫一样,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竟也是败在了一个“情”字上。 “敏如,你是不是爱上了石城月?”王夫人也不转弯抹角,一针见血地问道。 古敏如惊得霍然抬起头来,有些惊慌地看向王夫人,正好对上了王夫人那微微带着严肃的目光。 “母亲!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喜欢那个整日只知道围着古雅转的男人!”古敏如的声音坚定而绝决,可却掩饰不住她脸上的一抹心虚与不安。 王夫人有些严肃地盯着古敏如,道:“你还记得你哥哥的事情吗?” 她的哥哥古枫的事情,几乎成了她们两人阴影,那痛楚深深地烙在了心底,她怎么可能忘记!她点了点头。 王夫人神色越发严肃,语气里含着不容反驳与置疑的决绝,道:“你若喜欢上石城月,就像枫儿喜欢上那木芙蓉一样,都是我决对不允许的事情!而且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石城月与古雅的事情已定,什么事情该想,什么事情不该想,你心里要清楚明白。” 古敏如轻轻咬着嘴唇,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王夫人心里不免怜惜,她的声音也不觉放温柔了些,道:“敏如,我知道有些委屈你,只是经历了枫儿的事情后,我再也受不了这些打击了,敏如,你千万不可犯错,知道吗?” 王夫人声音里竟带着些请求,这使得古敏如一惊,是啊,母亲经过哥哥的事情后,是憔悴了很多,她再不能让母亲承受上次的痛苦了,古敏如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着,有什么东西从伤口里缓缓淌出,古敏如抿了抿嘴,低低的道:“我知道了,母亲,我不会犯错的,您放心。” ************************* 打个小广告,凌波的百万字小说《乱世之音》已完结,喜欢凌波的亲们来支持支持下凌波哦,继续码字,嘿嘿………`(*n_n*)′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面壁 无论如何,古婉如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只须静静地等过这个冬天,然后嫁给石城月…… 古雅总觉得这些事情都太过于顺利了,但反过来想一想,顺利也没有什么不好。以前的事情,与石城月见面时倒只是有些女孩子的娇羞,现在与石城月的事情定下来后,每每与石城月见面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心里怪不自在的。 为此,石城月曾笑过古雅:“雅姑娘可知我最想看姑娘什么神态吗?” 这时的古雅已得了古维镛的准许,去章梅生的府邸看望怀孕中的晓秋,因章梅生与石城月同为翰林院,所以石城月与章梅生关系已是极好了。这会儿石城月亦是在章宅里做客,两人在抄手游廊相遇时,古雅看到石城月时总觉得有几分难为情,便低着头不怎么言语,石城月便笑着说了这样一句话吃货穿越记。 原本是有些害羞的,只石城月这样一说,心里的尴尬便少了几分,反而有许些的好奇,古雅不由地问道:“什么?” 石城月看着古雅那脸色透着粉粉的红色的脸颊,柔美中带着不俗的幽艳,那双清丽的眼睛就算是深潭,叫人一不小心就深深陷了进去。石城月微笑着说道:“我在想,倘若雅姑娘‘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那一定极可爱。” 古雅微微一怔,脸上“刷”地红了。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这一句诗出自李太白的《长行干》,说的是一个少女初为人妇时,面对夫君时羞涩的模样。石城月的这句话也是在说若古雅一旦真的嫁给他,定会如那句诗里的少女般羞得不敢正视夫君的容貌……但这是对于夫妻而言的…… 古雅脸色绯红,却仍然说道:“倘若我面对着壁面。无论你怎么唤我我都不答应你,那时并不是我害羞,一定是我不想理你。” 不过倒底是女孩子家,虽然古府对女子的约束并不大,且古维镛也并不觉得未婚之前不可与男子相见,但因着世俗的观念,古雅与石城月见面的次数还是少了许多许多,经常半个月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以前常常能与石城月见上一面时,古雅虽觉得见面的日子很是甜蜜,却并没有到可贵的地步。一旦长时间的不见面后,古雅反倒时不时的想念起石城月来了。 这日外面冷得紧,古雅从怡养院回来的路上。天空就已陆续下起雪粒子来了,那刺骨的风刮在脸上,当真似寒针扎般难受。古雅罩着一件老夫人新送的火红的狐狸皮氅,头上亦戴着防寒的帽子,一路走到回到零星小筑里。 珍珍见古雅回来了。连忙出来接过古雅的雪帽,古雅将外面的火红狐狸皮氅脱下来,扫视了这屋子里一圈,并没有看到凌儿,不由地问道:“凌儿呢?外面已下起雪来了,怪冷的。她在哪里?” 珍珍一面接过古雅脱下来的外氅,一面用微微低沉的声音回答道:“以前为了二小姐的事情,凌儿故意与刘将军吵了一架。现在二小姐的事情也已定下来了,这凌儿亲自去向刘将军道歉了。后来凌儿与刘将军走得越来越近,这些日子莫说是小姐了,即便是我也总瞧不着凌儿。” 因古雅实在宠着凌儿,这丫头的事情。凌儿一般是不做的,而底下又有小梅帮着凌儿。无论吩咐什么事情下来,那小梅都会帮着凌儿,别人是不知,在这零星小筑里,凌儿简直成了半个主子。但古雅也并不在意,或许总觉得府里的人都被这些条条框框束缚着,只有凌儿有些个性,她也喜欢凌儿保持这样吧。 想着古雅也并不在意,点了点头后便走到内屋里一张铺着大红撒花褥的炕上坐下来了。珍珍将古雅的衣裳放好后,又走入内屋,给古雅重新沏了热茶,她的动作自然娴熟,带着点稳重与贤静。 古雅不由地抬头看了看珍珍的脸,珍珍是那种很稳重的人,她的皮肤并不是特别地白皙,而是那种带着些健康的自然白,柳叶眉宛如墨画,一双眼睛清清的,漆黑的眼珠里又隐含着别人看不透的深意,她的嘴并不大不小,配上她的那的贤静的五官有一种协调的美感与稳重。除了凌儿,这珍珍的容貌真可谓是府里丫头中最出众的了,更可贵的是珍珍的性情又好,做事有分寸,心思也很灵敏。 这样的女子虽为丫头,却也是很吸引人的。倘若没有凌儿,以珍珍容貌及性情,她与刘寒初之间,怕是会很顺利。 算起来也应该是珍珍先认识刘寒初的,若没有凌儿…… 古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珍珍,虽说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但明明知道珍珍对刘寒初有情,还让珍珍天天看到凌儿与刘寒初在一起,不知每当珍珍看着凌儿兴高采烈地从外面回来时,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将刘寒初的事情暂且搁置一边,就算是在这个零星小筑,凌儿虽然后来,虽然并没有零星小筑做些什么,但古雅、小梅等人就是喜欢凌儿,就是对凌儿很好,这珍珍的心理,只怕也不好过西晋五十年。 面对二姐姐的事情,她尚可帮一帮二姐姐古婉如,可是面对珍珍的事情又该怎么办呢? 可反过来想一想,这些事情也不能怪凌儿,哎……古雅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时珍珍已体贴地给古雅重新沏了杯热茶,古雅正要接过来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打帘子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微微带着些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古雅和珍珍同时抬头瞧去,却见凌儿正满脸高兴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四层红木雕花提盒,此时凌儿梳着一个简单的高髻,后面留出些柔顺的黑发伏在她肩后,鬓边贴一只精巧的银蝴蝶小簪,耳上坠着的细折银针坠子微微晃动着。 凌儿有一个习惯,无论天气有多冷,她穿的衣裳总是有些单薄,就好像这一天外面已下起了雪粒子,而凌儿却只穿了秋日的蜜合色小绵袄,月白色坎肩,下面是亦是一条简单的雪青色绵裙,上面绣的图纹都是简单的蝴蝶穿花绣图,在这样的冷的天气里穿得这样单簿,不觉有些异样。 外面是下着雪粒子的,凌儿从外面回来,身上也没有遮雪之物,但……外面罩了一件外黑内里是红色的披风,这件黑色披风有些大,黑色的绸带子系在凌儿雪白的颈前,裹着凌儿娇小的身子益显可怜可爱,此时那黑色的披风上还挂着不少未为融化的雪粒。 凌儿并不喜欢黑色的东西,而且这件大披风,显然不是凌儿的。 古雅和珍珍一见就披风便知道凌儿刚刚去找刘寒初了,而这披风自然是刘寒初的。 凌儿却没有注意到珍珍的脸色忧沉,也没有看出古雅脸上的担忧,她似乎很高兴,一瞧见古雅和珍珍便提着那提盒赶到那炕连,将手上的提盒放在炕桌上,一面打开那提盒,一面开心地说道:“小姐,珍珍,我给你们带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说着凌儿就手脚麻利地拿出了许多的点心,是鸳鸯卷、芙蓉卷、玉面葫芦、蜜饯等等,皆是外面的一些小点心,说起来凌儿也细心,将一碟芙蓉卷放在珍珍面前,笑道:“我知道珍珍最喜欢吃这个了,我特意带来了。” 古雅看着凌儿带来的东西,不由地向凌儿问道:“你今日出府了?” 凌儿轻轻“啊”了一声,脸上的兴奋一下子被慌乱所替代,她有些紧张地瞧着珍珍,她并不害怕古雅,反正许多事情,古雅都会帮着她的,相反地,她有些害怕珍珍。 “是刘将军陪你出去的?”珍珍忽然又低低地问了一句。 凌儿一怔,似乎没有想到珍珍一猜就猜中了,这会儿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般,站在那里不敢说话,不时的拿眼睛去看古雅。古雅瞧着凌儿头发上的雪点,心想着这凌儿出去玩还记挂着她们,一回来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过来将买给她们的东西送来,这样责怪她也不好…… 思及此时,古雅又瞥了怅然若失的珍珍一眼,再看了看凌儿。她微微一叹,让凌儿先下去换衣裳去了,凌儿走后,珍珍还低落地站在原地,目光久久落在凌儿离开的方向上。 看来凌儿完全不知道珍珍的心思,也不知道她给珍珍带来了忧伤。 如果……她要嫁给石城月的话,石城月在京中有宅子,他们家古家相隔也并不十分遥远,若古雅嫁过去,所带的陪嫁丫头自然是珍珍和凌儿,这珍珍还要日日面对着可以算是“夺”去她的喜欢的人的凌儿,那珍珍的心里…… 古雅不敢继续想下去。 不过有一件事情古雅却暗暗下了决心。 趁着现在她还在古府里,这珍珍、凌儿、刘寒初的事情,还是不能视而不见,至少,不能让珍珍带着未了的心愿就这样离开古府。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偏袒 前两日得了些上好的乌龙茶,因着古雅对品茶雅文化有一定的造诣,所以零星小筑的各种各名茶一直很多,古雅一个人也尝不完,便取了一盒,又准备了许多小礼物,让珍珍亲自送到章府晓秋那里,顺道看望看望晓秋。 此时外面的雪已停了,放眼瞧去,外面皆是素洁纯净的白色,好似一张硕大的白色斗蓬温柔地覆盖这片土地。 天还未晴,白色的雪与白色天的两相辉映,眼目皆白,让人眼前一新。 古雅素来怕冷,这会儿坐在屋子里的炕上,可是外面是雪白雪白的世界,且雪也已停了,若出去走走,实在有些可惜。故尔古雅还是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如意云纹貂皮鹤氅,带着凌儿一起到园子里转一转。 此时的凌儿只穿着蜜合色小袄,雪青色背心,下面是白色水纹绫裙,身上并无遮雪之物,虽说雪已停了,可外面还是冷得紧,可凌儿的这身打扮仍是单簿了些。 凌儿将一只镀银的镂雕小手炉递给古雅,古雅瞧了凌儿一眼,伸手接过那小手炉的同时,不由地问道:“凌儿,你穿得这样少,当心冷着了,上次我送你的那件玫瑰紫长衣呢?” 凌儿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清灵灵的眼波里映着这晶莹素雅的雪景,隐约可见她脸上的欢喜之色。 她似乎很喜欢雪。 凌儿朝着古雅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是怕热不怕冷,小姐不用担心我。” 古雅见凌儿面色红润姣好,知她所说的话不假,便也不再说些什么,与凌儿一起到园子里转了转。雪景虽好,可是古雅却并没有什么心思在这片雪上。她一直在想着,关于珍珍、刘寒初以及凌儿自己的事情,该怎么与凌儿说起呢? 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古雅便回来了,此时珍珍还没有回来,所以一直是凌儿伺候着古雅。古雅坐在炕上看了看凌儿,忽然问道:“凌儿,这些日子总是没有看到你,你是不是一直与刘寒初在一起?” 凌儿想也不想,便道:“是啊相门庶女:皇的弃妃全文阅读。二小姐的事情定下来后。我总觉得对不住寒初哥哥,就去找他道歉了,寒初哥哥也没有生我的气。后来他还带我去射箭。当然,我用的是小袖箭。” 这些事情古雅早已猜到了几分,现在听凌儿这样说来,古雅也并不觉得奇怪,不过看着凌儿这兴高采烈的模样。凌儿对刘寒初……似乎越来越依赖了…… 也不知道她和刘寒初的关系挑明了没有。 古雅不动声色地问道:“凌儿,在你心里,是怎样看待刘寒初的?” 听了这话,凌儿脸上显然露出诧异的神色,她不由地看了一眼古雅,困惑道:“小姐。你怎么和珍珍一样,总问我怎么看待寒初哥哥。” 古雅怔了一怔,珍珍?难道珍珍在私底下也这样问过凌儿吗? 心里吃惊。古雅忙问起了那天珍珍问凌儿的事情,凌儿也不遮掩,直言不讳地将那次她与珍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古雅。古雅静静的听着,眉头微微皱起。 两个都是她的丫头,按理说她不应该偏袒谁。可是不知是不是因为珍珍早些跟她。又或者是近来珍珍实在可怜,不知不觉里。连古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她私心里觉得,比起凌儿,她更希望刘寒初能与珍珍在一起…… 这个想法才掠过古雅心头,古雅便觉得惭愧,毕竟凌儿一直将她当做姐姐,虽然依赖刘寒初,但就像凌儿之前所说的:别说小姐让我借二小姐与大姑爷之事假装与寒初哥哥生气,即便真的要我与寒初哥哥断绝关系,我也听小姐的话,再也不会与寒初哥哥来往。 可见在凌儿的心中,古雅的地位是无法撼动的。 但遇到与珍珍利益相关的事情,她私心里竟有些偏袒珍珍。古雅虽有些惭愧,但…… 还是想帮珍珍…… “凌儿,你很喜欢刘寒初吗?”古雅直接了当地问凌儿,凌儿性子直爽,不似舒月古敏如等人,说话若是拐弯抹角,凌儿是听不明白的,所以古雅又近一步解释,“就是,你是不是很想永远与刘寒初在一起?嫁给她,为他生而育女。” 凌儿睁圆了眼睛,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她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忽而问了一句:“小姐说的喜欢,是不是像你对石公子那种喜欢?” 古雅脸上一红,没有料到凌儿会拿她自己与石城月做比较,感受到凌儿的目光,古雅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静默了半晌后,终于轻轻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概就是这种感情吧…… 凌儿仍旧看着古雅,脸上似仍然有困惑,又问道:“那种喜欢,是有多喜欢?小姐有多喜欢石公子?是不是喜欢上了他,就一定要与他在一起?小姐一定要与石公子在一起的,对吗?” 古雅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她本是去试探凌儿的,却反过来被凌儿问住了,那种喜欢是有多喜欢?她一定要与石城月在一起吗?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 一定要在一起? 石城月吗? 内心深处,有个地方轻轻地跳动一下,她亦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这句话……她实在不能回答…… 或许她根本就不必回答,因为她与石城月的婚事已定下来了。而且这一次她不是为自己的事情而问凌儿,所以古雅岔开了话题,继续问凌儿:“凌儿,不要再说我了。你既然知道这种感情,那么你对刘寒初是不是有这样的感情?或者说……你是不是希望你自己能嫁给他?” 凌儿怔怔地看着古雅那清丽绝伦的脸,隔了好一会儿才笑了一笑,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为何,古雅总觉得凌儿的这个笑容带着些奇怪的感情,那并不是凌儿平常的天真无邪的笑容,反而像是雾里的桃花,虽然漂亮,却种觉得有几分叫人看不真切大唐凤凰女全文阅读。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儿这样的笑容。 凌儿……是怎么了? “小姐为什么要这样问我?”凌儿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同时用那双清灵灵的眼睛看着古雅,静静地等待着古雅的回答。 为什么吗? 是为珍珍? 古雅似有些心虚,但就算不为了珍珍,她也可以为了凌儿自己问一问,于是古雅道:“只是常常见你与刘寒初在一起,有些担心你。刘寒初待你很好,我想知道你心里对他的感情。” 对于这个答案,凌儿似乎很满意。她笑了起来,道:“我也知道寒初哥哥很好,不过若说让我永远与寒初哥哥在一起,我可不愿意。我也不知道寒初哥哥对我是不是有那种感情,不过……小姐,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回答你,我对寒初哥哥,绝对绝对没有那种喜欢。” 凌儿这样肯定的语气,着实让古雅震惊住了,她见凌儿对刘寒初那般依赖,本以为凌儿会喜欢刘寒初,再不者就是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实在没有料到凌儿会这样肯定地告诉古雅她的感情。 不过回想一下凌儿的性格,古雅又有些释然了。 凌儿向来爱恨分明,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这样的人虽然有些偏激,可是对于自己的感情,最是直接清楚,从不会被感情所累。 这样的人也好。 但古雅还是忍不住问道:“凌儿,你当真对刘寒初没有一点点的那种喜欢?” 凌儿肯定地点头。 古雅瞧着凌儿灵秀动人的眼睛,忽又问道:“倘或刘寒初喜欢你呢?” 凌儿不觉望了古雅一眼,大概觉得今天的古雅实在有些话多吧,不过关于这个问题……她秀丽的脸上漾出明媚笑容,道:“我可不知道寒初哥哥喜不喜欢我,反正我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别人喜欢我,那是别人的事情。我可不会为着别人的感情而心怀不安或歉疚。不过……寒初哥哥待我很好,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倒希望他不要喜欢我。” 古雅怔了一怔,凌儿这话有点叫人听不明白。 却见凌儿眼神里带着些惋惜,喃喃说道:“喜欢我的人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喜欢得越深,下场越不好。为着寒初哥哥,我倒希望他不要喜欢我。” 没有好下场?凌儿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凌儿有什么令人伤心的过去吗?古雅问凌儿为什么会这样说,凌儿不在意地摇头,说她觉得喜欢她的人没有好下场。这话令古雅有些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归莫名其妙,但有一件事情还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凌儿不喜欢刘寒初。 古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真要被凌儿几人的事情弄晕过去了。 如果凌儿不喜欢刘寒初,这对珍珍而言,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趁着这个机会,古雅觉得还是可以将珍珍的事情说清楚,于是古雅又道:“凌儿,那你知不知道,珍珍对刘寒初的心意?”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为你 凌儿吃了一惊,有些不确信自己听到的话,忍不住反问了一句:“珍珍?珍珍的心意?” 古雅微微点头,叹道:“已这样久了,难道你一直没有发现珍珍对刘寒初的心意吗?” 凌儿怔怔地看着古雅,眼里微微动着,她就这样久久地瞧着古雅,隔了好半晌,凌儿才似懂非懂的问道:“什么心意?” 古雅咬字清晰道:“珍珍喜欢刘寒初。而刘寒初一向照顾你,珍珍认为刘寒初喜欢你,也认为你喜欢刘寒初。她是希望你们两个过得好,所以珍珍一直没有将她的心意说出来。这些日子日日见你出去与刘寒初在一起,珍珍心里只怕有些难过。” 凌儿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回想起珍珍这些日子的表现,又记起那日珍珍所问她的话,难怪……原来珍珍是喜欢刘寒初……想到这里,凌儿又不由地抬目瞧了古雅一眼,隐隐约约地,她心里也是明白了什么,想来古雅早已看出了三个人之间有些复杂的关系,只是古雅并不说罢了。但近日看着珍珍心里难受,古雅也担心珍珍,所以才会对她说这些吧…… 凌儿想了一想,又不觉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原来是这样,珍珍怎地不告诉我?小姐你也是,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不说出来?害得珍珍误会我了,让珍珍这段日子这样低落,凌儿真是抱歉,不过我会向珍珍说清楚的。凌儿对寒初哥哥,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古雅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是两方面了,就算凌儿不喜欢刘寒初,也不代表刘寒初不喜欢凌儿;同时,就算凌儿现在不喜欢刘寒初,那也不代表凌儿以后也不会喜欢上刘寒初。想到这里,古雅叹道:“这种事情也不好说,凌儿,顺其自然吧。” 凌儿笑了起来,摆了摆头,说道:“放心吧,我会向珍珍说明白的。这件事情就包在我凌儿身上吧!” …………………………………………………………………………………… 将古雅吩咐下的事情办完了后,珍珍便回了零星小筑,此时古雅已去了绣杏堂与二小姐古婉如一处说话了。零星小筑里也别的事情要做,因在外面奔波了大半天。珍珍也有些累了,自与底下的丫头小梅吩咐了两句,就自回屋去休息了。 然而当珍珍刚刚回到屋子里。她还来不及坐下,就有人“咚咚”地敲起门来像六哥一样活着。珍珍只得去开门,一打开门,却是凌儿正笑嘻嘻地站在门外。 见是凌儿,珍珍微微诧异。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自在,或许是为了刘寒初的事情,她虽然能接受凌儿,但看到凌儿时,她心里难免会有忧伤。 不过还是将凌儿请进了屋子。让凌儿坐了,又顺手从柜上的小抽屉里拿了些干果子,请凌儿吃。凌儿一见那吃的。眼睛就是一亮,不觉向珍珍笑道:“珍珍,你永远是那么体贴,最喜欢珍珍了。” 珍珍微微笑着,却也不说什么。 凌儿本想去抓果子吃。可想着正事,她一时也忍住了食欲。收了一贯的笑容,向珍珍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宣布:“珍珍,你听好了。” 突然见凌儿神色认真,珍珍不觉微微一怔,却不知道凌儿想做什么。只见凌儿清了清嗓子,才无比正式的说道:“我凌儿,不喜欢刘寒初。”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极其地安静,凌儿睁着那双清灵灵的眼睛,表情十分地认真专注。而珍珍则呆呆地看着凌儿,一直看一直看,心里被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某个地方在不住地震动。 不喜欢刘寒初? 凌儿在说什么? 凌儿为什么突然向她说这种话? 这……是什么意思? 好半晌,好半晌,珍珍都没有回过神来,脑子里有些纷乱,那些杂乱的头绪里,不知隔了多久才理了出来一支。 “你……什么意思?”珍珍的声音有些颤动,有些不安,还有些窘迫。 凌儿却笑了一笑,又说道:“珍珍,我知道你喜欢刘寒初。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心意,让你误会了我和刘寒初,真的对不起。现在我要向你说清楚,我只是觉得刘寒初很好,觉得他很照顾我,但我心里并没有那一种喜欢,最多最多,他也是我哥哥般。我并不爱他。” 珍珍的睫毛微微一颤,不觉看向凌儿那真挚地脸,她的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感觉,脸上竟有些泛红,隔了半晌,又泛着白色,一时之间复杂之极,让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 凌儿知道她的心事了? 凌儿是怎么知道她的心事的? 凌儿并不喜欢刘寒初吗?真的是这样吗?可…… 刚才凌儿是直接称呼刘寒初为刘寒初,如果是平日里,凌儿是唤刘寒初为“寒初哥哥”,而现在称他为“刘寒初”,显然是担心她会误会。 她这样做是因为可怜她吗?! 虽然凌儿出自一片好意,但凌儿这样当着她的面就将整件事情说出来,珍珍也是女子,被凌儿以这种方式说宣布凌儿根本就不喜欢刘寒初,就算是再大度的女子,也有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感觉。 珍珍脸色煞白,霍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间房间。然而凌儿出手奇快,她还来不及走出一步,就被凌儿从后面拉住,珍珍想挣开凌儿的手,然而凌儿的力气极大,珍珍根本就挣脱不开。 身后的凌儿忽然问了珍珍一句话:“珍珍,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刘寒初的吗?” 珍珍心中有气,道:“你们的事情,与有何干!” 凌儿古怪地笑了笑,喃喃道:“看来你不知道,难怪……” 珍珍听凌儿说的话有些奇怪,不觉回头看去,正好对上凌儿笑盈盈的目光,珍珍心里本就有气,看着凌儿时,更是生气酥酥心语。凌儿却无论如何也不让珍珍走。珍珍知道凌儿是习武的,她无奈之下也只得坐了下来,坐回刚才的椅子上,向凌儿道:“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凌儿瞧了瞧珍珍,这珍珍平日里也是很稳重的人,今日却这样沉不住气,看来她对刘寒初的感情的确是很深了。凌儿也不说话,只问了珍珍一句:“珍珍,你饿不饿?” 珍珍一怔,似没有料到凌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儿也不等珍珍回答,自己起身朝门外走去,向珍珍道:“珍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做点吃的来。” 说着凌儿便开了门出去了。珍珍不觉诧异,凌儿的坏习惯很多,比如再冷的天也不会穿太厚的衣裳,比如不喜欢去点灯,又比如讨厌油烟,不喜欢在别人做饭做菜时进厨房。 而且珍珍也从未见凌儿下过厨。 这会儿凌儿却说要下厨给她做吃的? 珍珍心里也好奇,但细细想想刘寒初的事情,现在凌儿明确表示她不喜欢刘寒初,到底……是不是在可怜她? 反反复复地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儿再次从外面走了进来,这时凌儿手里已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她将那碗粥放在桌面上,珍珍好奇地看了一眼凌儿端来的粥,这似乎是绿豆粥,却又不像是绿豆粥,因为粥里微微带着些绿色,可里面却没有绿豆。 这时凌儿将手肘放在桌面上,双手托着下巴,笑着看向珍珍,说道:“这是我在古府第一次下厨,珍珍,你尝一尝。” 珍珍瞧了瞧凌儿,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端起了桌上的粥,用调羹轻轻地调了一调,方才舀起一小勺,缓缓地送入嘴里…… 红润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手也僵住了,保持着这个喝粥的动作一刻后,珍珍终于忍不住起身将嘴里的东西吐到盂盆里。 这是粥!!! 如果说这是那些放臭了的鸡蛋,或者说这是一碗煮透了的袜子,绝对不为过分! 实在是太难吃了! 珍珍将嘴里的粥吐出来后,又赶忙去桌上取过茶杯倒了茶漱了口,确定嘴里已没有那种恶心之极的味道后,珍珍才愤怒地瞪着凌儿,怒道:“你做什么?!” 凌儿只是笑了一笑,一面伸手拿起桌上的盛着粥的碗,一面说道:“放心吧,粥里没有毒。” 说着凌儿又拿起那调羹,缓缓地喝着那一碗恶心之极的粥,最后竟然将那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这让珍珍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味道,会有这样的人! 珍珍简直要吐了,恶梦,这一定是恶梦…… 凌儿看着这只空碗,让嘴里最后一口粥咽下去,才笑着瞧向珍珍,道:“这个世界上,能喝得下这碗粥的人,恐怕只有我自己和我……爹爹……还有一个大傻瓜。不过当初刘寒初就喝了整整一碗这样的粥。” 珍珍吃了惊,不敢相信道:“他也喝过?” 凌儿点了点头,反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喝吗?” 珍珍怔怔地看着凌儿,头上似罩了一层云雾,不觉茫然起来,但觉得这事情里有隐情,心里的好奇、紧张一齐涌出,强自压下心里的紧张,珍珍问道:“为什么?” 凌儿上下打量了一下珍珍,然后笑了起来,回答了三个字:“为了你。”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爱你 为了你…… 这三个字如空谷回音不断地在珍珍脑海里回荡。 这是怎么回事? 珍珍呆了一呆,才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凌儿?” 凌儿看着珍珍这既吃惊又迷茫的模样,心里想着,看来那次刘寒初没有将上次他为珍珍求医,反被她戏弄的事情告诉珍珍。 凌儿不觉笑了一笑,然后缓缓将第一次遇到刘寒初时的情景细细说与了珍珍听,珍珍听得一惊一诧的,她只道凌儿和刘寒初是在古府里认识的,却没有料到早在凌儿入府以前,刘寒初就已认识了凌儿。 而且是因为她,刘寒初才认识凌儿的。 听着凌儿说刘寒初为了自己,站在烈日久曝晒,又将刚才好尝的那非人喝的粥一点点喝下去,她的心就在微微触动,似有什么感觉缓缓流淌,将她那颗一直低沉的心渐渐温暖。 刘寒初…… 说完后,凌儿看着珍珍笑了一笑,道:“刘寒初也是有些傻,其实我也只是和他开玩笑罢了,他还当真又是曝晒,又是喝这粥的。后来他与我得很近,那也不是因为刘寒初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而是我到古府时偷吃东西,被刘寒初发现,他的防备心里极强,一直以为我会对古府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所以才会常常与我走在一起,我猜想,他可能还是不放心我,还是不相信我。有一日我在汝南王府,准备与陈小姐开个玩笑,被刘寒初捸了个正着,那一天可危险了,我差点就要被他送到大老爷那里处置了。吓得我连续几天不敢出门。” 珍珍心里震惊,回想起那些日子,凌儿的确有一段日子不肯出门……后来还是刘寒初去找凌儿。自那一天后,凌儿恢复以前喜欢乱走的习惯。 “那晚上刘寒初来找我,大概是觉得误会了我,有些抱歉。”凌儿继续解释,说到最后时,凌儿很郑重地说道,“我这个人虽然不懂事,又很任性,可唯独一件事情我很清楚。喜欢与不喜欢,这其中的界限我分得很明白。对于刘寒初。说真的,我还真有些害怕他,不过他到底帮过我的地方很多。我也很感激他,对于他的喜欢也仅限于朋友之间,或是比朋友更深一些,将他看成自己的大哥哥。但那一种爱,我却是没有的。珍珍。只希望你不要在意。” 凌儿的表情真挚而认真。 珍珍的内心仍是久久无法平静下来,刚才的气愤也已渐渐消失,毕竟凌儿是害怕她误会,才特意地向珍珍解释的。毕竟凌儿是害怕她伤心误会,担心她才会来解释的。 别说凌儿不喜欢刘寒初,就算凌儿当真喜欢他。这感情的事情,也没有谁对不起谁的。凌儿却选择来解释,可见凌儿是真心害怕她受到伤害王朝教父全文阅读。 其实凌儿也是一个好姑娘…… 珍珍抬眼看着凌儿那清灵如水的眼睛。那美丽的脸庞,脑海里浮现了以前看到的,刘寒初拿着一个木犀糕喂凌儿吃的画面,刘寒初笑得那样亲切与温和,那坚毅的脸上隐约的宠溺与怜惜…… 就算凌儿所说的是真的。就算凌儿当真不喜欢刘寒初。 可是刘寒初呢?这是主要的问题,刘寒初对凌儿的态度。难道真的仅是因为怜惜与防备? 不是的,那样的神色,不仅仅是怜惜,还有一份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的爱…… 凌儿不喜欢刘寒初又能怎样?凌儿可以不喜欢刘寒初,却并不能阻止刘寒初不喜欢凌儿。说到底,刘寒初也不会是她珍珍的…… 珍珍苦笑,如鸦翅般的睫毛微微一扬,道:“凌儿,你能对我说这些,我很感动。只是这件事情,我也不想让你误会。话既然已说到这个层面上了,我也不再隐瞒了。” 顿了顿,珍珍又道:“我的确喜欢刘寒初,但是我看得出来,刘寒初是爱着你的。我现在,只希望他能过得好,希望他开心。刘寒初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虽然你现在不喜欢她,但……你会爱上他的,因为他……很好。” 因为他很好。 真的很好…… 忠诚,坚毅,勇敢,果决。她一直在勾心斗角的古府里生活着,她所看得起的唯一的男人,便是刘寒初了,因为他,真的很好,很好。 仿佛只要想着那个名字,她就能温柔下来。 珍珍轻轻地说道:“他真的很喜欢你,凌儿,我也是真的希望你们能过得幸福。” 凌儿不说话,而是静静地凝视着珍珍这带着些幸福,带着些伤感,又带着些微微的无奈的脸,四周有些安静,可以听到窗外那一阵阵的风声。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凌儿忽然说了一句话:“珍珍,喜欢我并不是一件好事。” 珍珍一怔,不由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了凌儿的清灵灵的眼睛,此时的凌儿目光有些奇怪,平日里的凌儿看起来从来都是天真活沷,纯真自然的,然而此时此刻的凌儿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份别样的成熟与果决,仿佛变了个人般。 凌儿看了一眼桌面上,一个小木盘里的干果,那是珍珍刚刚拿出来送给凌儿吃的,她微微一叹,又道:“珍珍,你记住,你如果当真喜欢刘寒初,真的想让他过得好。那么你就要想尽办法,让他不要爱上我。因为,爱上我,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珍珍第一次看到凌儿这般凝重认真,那一向自然活沷的脸上,此时却显得有些陌生。 然后……珍珍问道:“为什么?” 凌儿一扫刚才的凝重之色,又如往向一样天真自然地笑了起来,眨着一双清灵如山涧的眼睛,笑说道:“因为凌儿很喜欢闯祸啊,不怕告诉你,我爹爹说过是,我是红颜小祸水。别人若是喜欢上我,将会祸事连连,你说是不是很不幸?” 她笑得那么轻松,脸上是一如既往地玩笑,几乎让人觉得刚才所看到的那沉重与认真是错觉。 虽然这样,凌儿的那句话还是引起了珍珍的重视,喜欢凌儿,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凌儿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 下雪了官妖全文阅读。 银妆素裹的世界,永远那么纯白干净,天上的雪。宛如被风吹乱了的柳絮,一直在轻轻柔柔地飘荡,雪下得再大。那雪花却一直一直那么轻盈,仿佛是嫦娥的剪碎了的水袖,飘飘洒洒。 古雅披着一件温暖的白狐裘,站在零星小筑的走廊边上,看着满天的雪花飘飞。心里有种很宁静的感觉。雪虽然是冷的,可是她的心却带着一丝丝的温暖。 此时零星小筑的丫头都在屋子里休息,一般情况下不会出来,因为下着雪,别的院里的主子们也大概不会来零星小筑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天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天没有看到石城月了。 这一天石城月来古府做客,顺便来了零星小筑看望古雅。 古雅站在廊前看着这纷纷扬扬的雪花,石城月就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看着这里的大雪纷飞。 “雅姑娘很喜欢雪吗?”站在古雅身后的石城月微笑着对古雅问道。 古雅仰头看着这纷扬的雪花,又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很喜欢。” 石城月轻轻地“哦”了一声。 古雅微微一笑,缓缓道:“我怕冷,每次下雪的时候都很冷。不过。看着雪花飘的时候,还是会很开心。” 石城月顺着古雅的目光看着那片幽迷华丽的雪景。俊朗的嘴边,微微荡起一丝微笑,道:“每一年都会看到这样的雪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一次,觉得这雪下得特别美。” 古雅不由地侧过头看了一眼石城月线条疏朗的侧脸,仿佛是感觉到了古雅的目光,石城月转过头来看着古雅,四目相对,一种别样的温情渐渐弥漫。 这里没有其他的人,纷扬的雪花飘洒,天地间都是一种素净的白,给人的心里一点点的温柔与宁静。古雅的心里也渐渐宁静下来,风虽然有些寒冷,可是此时的她却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有暖意渐渐涌入心头。 “雪,都是一样的。”古雅说道。 石城月伸手轻轻握住古雅的手,古雅本能地往回抽,可是石城月的手却很有力,古雅也只有任由他握着。他凝视着古雅的眼睛,微笑道:“可是陪我看雪的人却不一样。” 古雅的心微微一动。 石城月道:“如果能与你就这样静静地看一辈子的雪,我这一生也就满足了。” 心里温流在静静流淌,古雅脸上微微一红,感受着石城月炽热的目光,古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不觉里又问了一句:“真的吗?” 石城月并不回答。 他的沉默让古雅微微感觉奇怪,古雅抬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他深情的目光,他就这样看着古雅,仿佛是想将她看到灵魂深处去,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明朗的眼睛里带着一份别样的深意,被他这样一直看着,古雅的不好意思地别过头,这时石城月却已伸手将古雅揽入了怀里,这一次不知是怎地,古雅只觉得石城月将他抱得那样用力,仿佛是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里般。 古雅有些意外,却听石城月在她的耳畔,低低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真的,很爱你,很爱你。” 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古雅耳朵上,痒痒的,古雅先是怔了一怔,可他这坚定而深情的语气,却在那一刻融化了她的心。很爱很爱,连续用了两个肯定,想表达自己心里的那份深深的感情,不知不觉地,古雅也伸手回抱住他。 廊外的雪花纷扬曼舞,那一对相拥的身影,显得格外温馨…… ------------ 【卷 二】情之一事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新春 严冬过后,便是新春了。 这段日子古府格外地平静,许是因为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府里许多人都在期盼着新的一年到来,希望明年会是平平安安的一年。 离除夕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大少爷古桦回到了古府。 这也是古府里的大事,毕竟古桦是古府的长男,虽然古桦的生母陈清容已死,但古桦的地位在古府仍是不可动摇的,古桦在外任了一年多的职,被召回京后,皇上便升了古桦的官,拜古桦为从三品刑部侍郎。 古桦回府的那天天正在下小雪,老夫人等人早已接到古桦的家书,为了迎接古桦的到来,古府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翻,命厨子准备了许多的佳肴为古桦接风洗尘。 舒月得知自己丈夫要回来了,自是满心欢喜,古雅每每看到舒月时,都看到舒月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得知古桦回府的那天,古雅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以前因为古维镛的关系,这古桦说不定还不知道古雅长什么模样,现在古维镛既然已重视古雅了,得了古维镛的承认,古雅这才成了古府正式的小姐,今日古桦回府,古雅自是要与拜见她的大哥古桦。 这天古府很是热闹,到处弥散着喜气,古雅去了怡养苑拜见老夫人,老夫人眼里也尽是笑意,有此心急地催促着,总是问低下的丫头:“大少爷回来了吗?” 老夫人难得高兴,看着老夫人高兴,古雅心里也很是欣慰。这时周夫人、王夫人、舒月等女眷也都在怡养苑里,大概到了正午不久,外面就有人报古桦的轿子已到门外了,老夫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向左右两边的周夫人与王夫人道:“都一年多没有瞧见桦儿了,也不知道桦儿现在怎么样了。” 站在古雅前面的舒月嘴角一直噙着温暖的笑容,目光也不时地往门外瞧去,只期待那个那熟悉的身影出现王朝教父。 古桦回来后,也来不及去换衣裳,首先去拜见了古维镛,与古维镛谈了些正事后,方来到怡养苑拜见老夫人。 几个丫头报过后,就看到一个高大身影走向这正堂里,古雅抬目瞧去。却见那男子穿着石青色螭纹的锦衣,腰间束着一条绣着两龙抢珠黑底青纹腰带,腰带下面挂着一块白玉鱼形玉珮。低下是一双黑色靴子。他的脸上带着一分刚毅和正直,神态些许的严肃,剑眉星目,有着古家男儿的伟岸英挺。 古雅瞧着这古桦的脸,便觉得在古维镛的两个儿子古桦与古楠中。这古桦与古维镛有几分相似,无论是那刚直严肃的态度,还是这微微带着些冷峻的面容,都与古维镛相似。 古桦走入正堂里,首先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连忙笑呵呵地让古桦不必多礼。古桦又分别向周夫人、王夫人请安,再向古婉如、古敏如问候,当他的目光移到古雅那清丽脱俗的脸庞上时。微微一怔。 这是古雅第一次看到长大的古桦,同时也是古桦第一次看到长大了的古雅,古雅知道古桦一时没有认出自己来,便向古桦行礼道:“古雅见过大哥。” 古桦恍然大悟,在外面的时候。舒月在与古桦的家书中也多次提起家中之事,他知道现在爹爹非但承认了这个女儿。而且还待这个女儿极好。 无论如何,古雅也是古家的女儿,是他妹妹,虽然以前古雅在府里简直就像是不存在,但现在既然是爹爹疼爱的女儿,也是舒月喜欢的妹妹,古桦当然也承认古雅的身份。 于是古桦道:“原来是三妹妹,多年不见,三妹妹长得越发清丽动人了。” 老夫人见古桦与古雅很是说得来,心里也高兴。她看着古桦,想着现在古桦也回来了,以前因古枫走出,古淑如去逝的那些空虚也被渐渐填满。 王夫人看着古桦那清俊的脸,想着古桦已回来了,那么她的枫儿呢?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的枫儿也像古桦一样回到家里…… 除夕时天下起了雪花,素净的雪花并没有影响到这新年的气氛,虽然今天有些不顺,不过这年还是要好好过。 祭祖的地方在古府的祠堂里,古府祠堂是一个两进的院落,大门是一个五开间的屋宇,一走入大门里便是白石甬道,两边种着苍松翠柏,白石甬道笔直向前,便是一个白石阶梯,上面是宽广的月台,宗祠的正殿就修在这月台之上。 按着习俗与规矩,家里的女儿是不能参加祭祖的,所以这日古雅便自己呆在零星小筑里,这时珍珍和凌儿都围在绣房里一张楠木刻花桌边坐着,桌面上放许多几把精致的剪刀,一叠染好的纸,还有针线等等。 此时的古雅和珍珍都在剪纸,古雅剪纸的手艺并不好,相较之下,珍珍剪花却很漂亮。至于凌儿,只在那里浪费纸,剪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个可以看过眼的。 珍珍的耐心很好,一点一点地教凌儿去剪,并细细地解说着,认真起来的表情很是吸引人。 近来古雅也不知道珍珍和凌儿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最近凌儿也很少出门了,更别提去找刘寒初了,看样子凌儿还当真准备与刘寒初划清界线了。 有时候古雅私底下对凌儿说:“有的事情不要想着刻意去改变,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那时的凌儿满不在乎地回答:“小姐,你放心吧,我心里明白。” 古雅也只得叹气。 不过好在珍珍对凌儿与刘寒初之事的心结也渐渐解开了些,至少现在看珍珍的时候,没有往常那怅然若失的模样。 凌儿怎么剪都剪不对,索性将剪子搁在一边,瞧着珍珍说道:“这东西我真是学不会了,我还是看着你们剪吧官妖。” 说着凌儿喃喃抱怨道:“为什么珍珍剪起来那么简单,我剪起来就这样难?” 听了凌儿的话,珍珍与古雅不由地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珍珍率先向凌儿笑道:“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比如你喜欢射箭,如果你将你的小机弩送给我,我是怎么射都射不准的。” 凌儿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 古雅听着凌儿和珍珍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觉得欣慰,以往过年时,零星小筑从来就只是她和晓秋两个人孤零零的,晓秋也不敢说话,那日子冷清得可怕,零星小筑也渐渐热闹起来,府里的人也渐渐接纳她了,虽然矛盾总还是有的,不过这样的日子,确实让人觉得温馨。 想着想着,古雅又想起了小的时候的除夕,想起了师父…… 那个曾经对她而言,最亲最亲的人…… 纵然古维镛承认了这个女儿,纵然古维镛对她再好,在她内心深处,她最亲最爱的人,永远是那个宛如仙人般绝世脱俗的师父。 如果师父知道古维镛已接受了她这个女儿,如果师父知道自己不久就要出嫁,如果师父知道她的身边有了这么多关心她的人,爱护她的人,师父会不会很高兴? “小姐?”凌儿瞧见古雅看着琴桌上的桐木琴看得失神,不觉问了一句。 凌儿的声音将古雅的神思拉了回来,古雅回过头看着凌儿,微笑道:“怎么了?” 凌儿好奇地看了看那把琴,又看了看古雅,问道:“小姐在想什么,怎么想得那般入神?” 古雅的脸上有几分凝重,静了半晌,她轻轻地开了口,道:“一个很重要的人。” 凌儿张大了眼睛,看着古雅这微微带着些感伤的神色,正想要问些什么时,那边的珍珍拉了拉凌儿的衣裳,凌儿疑惑地回头,却看到珍珍对凌儿轻轻摇了摇头,让凌儿不要再问下去了,凌儿也不再继续相问,只是转过头看着古雅。 …………………………………………………………………………………… 已是新的一年了。 立春过后,天气也越来越温和,小雪初晴,初春的阳光温柔而和煦。古桦的回府以及升官,给低落了许久的古府带来一分欣喜,舒月也因古桦的回府,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既然已到了新的一年,也已立过春了,古府里就开始在准备古雅和古婉如的婚事。老夫人看了看日子,三月十六是个吉祥的日子,于是日子就这样定了下来。 古婉如的嫁妆是由周夫人细心准备的,而古雅因一直跟着老夫人,这周夫人以前也与古雅有过嫌隙,老夫人不想委屈了古雅,便自己亲自给古雅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加上古维镛自是喜欢古雅一些,所以古雅虽为庶出小姐,但各个准备方面并不比古婉如差。 连续两个小姐出嫁,古府里总是弥漫着喜气,老夫人也希望办场喜事,高兴高兴。 只是想着古雅出嫁,到底是一直带着身边的孙女,老夫人心里也是说不出的不舍,这些日子古雅也常常呆在怡养苑里,尽量多陪陪老夫人。 算算日子,也只有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后,她就要离开古府,嫁给石城月。 古府,这留下了她许多的或喜或悲的回忆的地方,一旦真的要这里,古雅的心里,却有种别样的感觉。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春乏 春眠不觉晓。 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最是容易让人感到昏昏欲睡,所以才有春眠、春乏之说。 现在外面的积雪都已化了,园子里的树木都抽了新芽,好一派大地回春,万物复苏的景象。然而这在时节,古雅最是容易犯困了。 以前的古雅虽有春睡的习惯,可总不比今天春天,常常觉得身子乏得很,总想着睡觉。有一天在老夫人那时伺候老夫人时,古雅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老夫人也不由地担心起来,关切地问道:“雅儿,你昨晚没有睡好吧?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这时的古雅勉强抵住自己浓浓的睡意,打起精神来向老夫人微笑道:“雅儿没事,只是这春日嗜睡罢了。” 老夫人仍然担心,嘱咐了古雅两句,让大夫过来瞧一瞧,古雅一一应了。 提起大夫,古雅又不免想到了石城月,因一个月后她就要嫁给石城月了,这段日子,两人是不宜见面的,所以古雅也已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相思如潮水般涌来,带着些甜蜜,也带着些忧愁。 有时候听古维镛提起石城月时,古雅才知道,原本在翰林院的石城月,如今已被皇上提为兵部侍郎,而且看着皇上对石城月的态度,似有重用之意。其实古维镛本就偏好武官,现在的石城月去了兵部,古维镛心里欣喜。以石城月的本领,相信不久石城月就可以升为兵部尚书,甚得古维镛的欢心。 关于皇上突然将文官的石城月调到兵部,古维镛也向古雅提过两回,现在荣云族势力猖獗,荣云宰相沙沙郡尔实在是一大奇人,不过十多年的时间。就帮助荣云可汗将二十多年前被古维镛打得四分五裂的荣云族统一,此外又统一了西北部的少数民族,现在的荣云势力,中原已不能不重视了。 纵观毓朝上下,二十年前与北方民族的战争使中原折了不少大将,如今可以上战场的大将已是屈指可数,算来算去,也就是古维镛这位中原第一大将,以及副将陈家永最为可靠。但皇上对古维镛有戒心,战争却不能无将百美仙图:女神宝鉴全文阅读。而现在的皇上最信任的人便是石城月了。 皇上将石城月调到兵部,只怕也是想让石城月抵抗荣云族,从而建功立业。封候晋爵,另一种提拔石城月的方式。 至于石城月对这事情的看法,古雅也不知道。 毕竟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石城月。 这一日古雅去了绣杏堂看望古婉如,自古婉如的婚事定下来后,古婉如是喜忧参半。但比起以前来,古婉如已是好许多了。 这日古雅走进绣杏堂时,古婉如正拿着绷架绣着一幅梅园图,她一见古雅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笑着让碧云去备茶水点心了。古雅挨着古婉如在塌上坐下。瞥了一眼古婉如搁在矮几上的绣的梅花,虬曲的枝干上,朵朵红梅栩栩如生。仿佛不是绣上去的,而是摘下一枝真正的梅花融入这丝绸之上般。 又是梅花…… 古雅不觉笑了一笑,说道:“二姐姐似乎很喜欢梅花。” 古婉如脸上微微一红,不好意思地望了一望搁在案上的绣工,说道:“梅花是高洁的花。许多人都喜欢的。” 古雅点点头,但她所知道的最喜欢梅花的人。就只有一个,宇文惜诵。 想着这梅花,古婉如又想起了那个爱梅之人,那让她迷恋着的谦谦君子,如今她就要嫁给那个人了,这也可以说是如愿以偿了,但为什么内心深处,总是……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雅儿,你说,我这样,真的好吗?”古婉如的目光垂了下来,看着她自己搁在膝上的玉手,洁白的手腕上套着一个翠玉镯子,她的手很纤细瘦弱,带着这样的玉镯子反带着青光映在她的皮肤上,泛出一种令人心疼的玉色。 古雅知道古婉如的矛盾。 毕竟宇文惜诵曾经是她最爱的姐姐所爱的人,毕竟古婉如不知道宇文惜诵心底是真的愿意娶她,亦或只是为了遵从父母之命。 古婉如低着头,有些不安的,小心地说道:“姐姐……姐姐会怪我吗?” 古雅看了看古婉如,道:“二姐姐,长姐很疼你,也很了解你。长姐最爱的人,便是你、姐夫以及雪梅了。现在长姐去了,相信她一直放心不下你们三个人。二姐姐,如果长姐地下有知,一定愿意成全你们的。” 顿了顿,古雅又道:“如今长姐已去了,而姐夫是王府的嫡长子,将来是要袭王位的。但姐夫无子,杨王妃必然会再让姐夫娶一个人。如果姐夫娶的人不是你,而是别人,这小雪梅在府里,只怕难过日子。二姐姐,你若当真爱着长姐,就帮长姐好好照顾姐夫,好好照顾雪梅。长姐最信得过的人,便是你了。” 古婉如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古雅,一双秋水似的眼睛里带着些动容之色,过了良久,古婉如才向古雅道:“谢谢你,雅儿。” 古雅微笑道:“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谢的?你这样总是谢来谢去的,倒显得我们生疏了。” 听了这话,古婉如那微微凝重的脸上也不觉展起一圈温和的笑容,她抬头细细看了看古雅那清丽温柔的脸庞,忽然说道:“雅儿,其实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古雅不觉一愣,随即笑了一笑。 羡慕她?没有想到古婉如竟然会有羡慕她的时候,那也是古婉如并不清楚古雅过去的日子。古婉如到底太过于单纯了,想到的地方并不多,如果异地而处,古婉如一早就站在古雅的位置的话,只怕古婉如早在许多年前就死了。 虽然现在古雅过得和平清静,又被许多人总宠爱着,但这也是她一点一点地熬过来的,阴谋、心机、暗算等等都日日与她相伴,她都必须小心魔魂启临。 就是现在,古雅也还得当心古府里会不会有人向她放暗箭。比如古敏如对古雅的敌意一直很深,虽然近来古敏如并没有做出明显的对付古雅的事情,但对于古敏如,古雅也还是不敢放松。 在绣杏堂与古婉如继续说了一会儿话后,天已将正午,外面的阳光明媚可人,有小鸟不时的啼叫着,那股熟悉的倦意又袭了来。古婉如见古雅脸上有几分倦色,便让古雅在这里休息,但古雅还是想着回去,就与古婉如作别了。 古雅唤了一声珍珍,那珍珍就从屋外走入这正堂里,古雅向古婉如笑了笑,道:“那二姐姐,我先回了,下次若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古婉如温柔地点了点头。 古雅从榻上站起身来,刚刚立起身来,脑子忽然沉重起来,眼前的景象仿佛是在旋转,她的腿竟也软了起来,人就要往下倒去。 珍珍和古婉如见古雅脸色不对,且身子晃了一晃,似乎要晕倒下去了。两人吓得连忙上去扶住古雅。 “小姐!” “雅儿!” 两个人同时担心地叫了一声。 古雅的头晕眩了一阵后,缓缓地又恢复正常,身上的力气也渐渐回转,意识很快就流回。 “雅儿,你怎么了?”古婉如担心道。 珍珍亦是又惊又担心,原本近日见古雅那么嗜睡就觉得奇怪,这会儿古雅竟差点昏倒,珍珍更是惊慌:“小姐,你感觉怎样?” 缓过神来了,古雅勉强站稳了身子,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也都消退了,古雅向两人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一时没有站稳罢了。” 古婉如仍不放心,古雅左劝右劝地说了让她不必担心。也不想在绣杏堂多留,古雅就离开了绣杏堂,往零星小筑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珍珍仍是不放心古雅,又问了两句:“近来小姐总是不太精神,小姐得找个大夫瞧一瞧了。” 古雅扶着珍珍的手在园子里走着,此时园子里是一派新生与盎然与新意,温和的阳光照在古雅的身上,依然那么暖和而温柔。古雅回想着这些日子,她的确太过于嗜睡了,虽说春乏,却也不会这样贪睡,尤其是今日在绣杏堂的时候,那时她当真是差一点就晕过去了。 古雅的脸色有些凝重,向珍珍道:“待我回零星小筑后,你去请请大少奶奶,让大少奶奶帮我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珍珍笑问道:“请石公子?” 石城月吗?说起医术来,这京城的大夫里,谁的医术能及过这皇朝第一太医的养子? 但…… 按着习俗,现在他们是不能见面的,珍珍这话其实含着几分玩笑。古雅道:“自然不能是他。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见面于礼不合。” 其实珍珍也是玩笑话,她当然知道现在的古雅不宜与石城月见面。她扶着古雅走在路上,回头看古雅轻轻打个了哈欠,一张美丽的脸上带着些倦色,人总不比平日里精神。 看着古雅如此,珍珍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担忧,只希望古雅是正常的春乏。不然她与石城月的好事将近,若在此时得了什么病,那…… 想到这里,珍珍的心不觉快跳一拍。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花雨 舒月知近日古雅身子不大好后,便马上去请了与古府关系颇好刘大夫来给古雅把脉,那刘大夫给古雅诊了脉后,捋了捋山羊胡子,说道:“三小姐的的脉象平稳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听刘大夫如此一说,古雅和珍珍也都放下心来了。其实古雅也并不觉得她出了什么问题,那珍珍也只是担心,刘大夫既然说没事,珍珍自然放下心来。 刘大夫说古雅的疲乏可能是与这天气有关,这春日里本就容易贪睡,过了这段日子古雅自会好来。他给古雅开了些提神的方子后便下去了,凌儿顺便将刘大夫送了出去。 天气越来越温暖,日子也一天一天地接近婚期。 古府里也渐渐为这两个出嫁的女儿忙了,现在府内的事情仍然主要由舒月掌管,但遇到大事时,舒月还是会去向周夫人请示,随着日子渐渐忙碌,舒月也忙得较少与古雅见面。现在大少爷古桦已回府,而且留于京中就职,舒月得与天天与古桦相伴,夫妻两人关系又是极好,日子虽然过得忙,可舒月脸上那份满足与欣慰的笑容却也从来不曾少过。 这一时午后,古雅午睡刚醒,正喝着珍珍端来的一盅冰糖莲子百合水,凌儿就在屋外报了大少奶奶来了罗莎的冒险日志最新章节。不一会儿就见舒月走进屋子,她着一身蜜合色小袄,玫瑰紫绣凤穿牡丹坎肩,下着是葱黄色金丝绣牡丹绫裙,一双蝴蝶落花鞋,端庄又亦有几分少妇的柔丽,令人见之心动。 舒月走入屋子里来,看古雅坐在一张案边喝着冰糖莲子百合水,便笑就走到古雅身边的那楠木雕花杌子上坐了,道:“你的日子过得倒是清闲。” 古雅放下了手里的调羹。打量了一下舒月,自古桦回来后,舒月益发显得美丽了。她也不由地笑了起来,向舒月道:“我本就是一个闲人,闲人的日子自然过得清闲,若是像大嫂嫂这般辛苦,雅儿怕是受不了。” 舒月不觉笑了一笑,耳边的金镶紫晶坠子轻轻一晃,映得她的脸更加动人,她笑道:“你也不会一直这样闲着。日后嫁给了石城月,石城月也没有亲戚,左右只有他一个。你过去后,府内的事务自然是你打理,你倒是想做个闲人,只怕也不能够了。” 说着话时,那珍珍已去泡了杯上好的西湖龙井给舒月端了上来。舒月顺手端起了桌上的青花缠枝茶盏。揭开了盖子,轻轻地吹开水里的茶叶,又瞥了一眼古雅,见古雅脸上隐约带着一丝倦容,不觉问道:“雅儿,上次瞧你时。你脸上也不太精神,怎么现在瞧你,仍然不比过去精神。” 古雅轻轻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近来是怎么了,也不想去再喝那碗冰糖莲子百合水,叹道:“我也不知是怎么的,许是天气的缘故吧。” 说着古雅又向舒月笑道:“倒是嫂嫂,你近来精神倒是比以前好多了。日日瞧着你的时候。你总是笑着,笑得越发温柔漂亮了。看来大哥倒该回来了。嫂嫂的日子也好过些。” “我总说不过你。”舒月无奈地看着古雅,也不急着喝茶,又合上盖子将茶盏放回桌面上,脸上露出一丝忧色,道,“近来桦哥也不太快活,总有些心事。” 古雅“哦”了一声,古桦会有什么样的心事呢?她忍不住问道:“近来大哥怎么了吗?” 舒月摇了摇头,耳上的金镶紫晶石坠子晃了晃,她道:“桦哥刚回来的时候,就向我问了二弟和木芙蓉的事情,桦哥性情严谨,二弟自来洒脱,兄弟两个性子虽然不同,可是关系却一向很好,现在桦哥对于二弟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加上大妹妹又去了,桦哥这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弟弟妹妹走的走,死的死,他这心里自是不好受的。加上朝中也有些不顺心的事情,桦哥这两日也总是不开心。” 说起古枫的事情来,莫说了古桦,古雅等人又何尝不伤感?古枫亲生父亲古维镖早亡,难得古枫年轻有才,在这古府里,古枫可说是最受人喜欢的了,首先是老夫人极疼古枫,古维镛看重古枫,古桦关切古枫,王夫人、古敏如自是不必说,就连古雅也一向喜欢这个二哥,按理说二哥的路途应是最平坦的。 只是世事难料,古枫却为了个女子离开了家里。 每每提起这古枫的事情,气氛难免凝重了几分,古雅也不想再提起古枫,那舒月也觉得这话说出来让人心情沉重,便望了一眼外面柔和的阳光,向古雅笑道:“雅儿,你有些日子没有出门了吧?婉如院子前的那片杏花都已开了,今日反正闲着没事,我们一起去婉如院子里走走可好?” 是啊,这时节,绣杏堂前面的那片杏花也应该开了,这杏花开放时,最是灿烂艳丽了。回想着片绚丽的杏花,古雅也不觉心动,便点了点头,笑道:“嫂嫂这样一说,我还真想去瞧瞧。” 舒月笑了笑,就与古雅一起出了门,院外种着一株大芭蕉,此时此刻舒月的丫头春罗与凌儿正在那芭蕉前面说着什么,也不知凌儿是在说什么,正说得眉飞色舞,那一向稳重的春罗听了凌儿的话,也禁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舒月与古雅看到这一幕时,那舒月不觉回头向古雅笑了一笑,说道:“以前不知道,原来这凌儿性子这样活沷,一瞧见她,觉得整个院子里都是欢喜的。” 古雅也不觉笑了笑,道:“我也觉得这凌儿讨人喜欢,跟凌儿处了这么久,总觉得凌儿与许多人都处得来大明王。” 舒月不觉多看了那凌儿几眼,那凌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腰间束着天青色腰带,头发挽着,穿戴倒也简单,可是那张脸怎么看都觉得明丽动人,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分明艳直荡入人的心头。这容貌亦是不次于古雅,只是不比古雅沉静温柔,却也有着别样的美丽。 看贯了大家闺秀的人,再去看这凌儿时,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你嫁给石城月后,准备让凌儿陪嫁吗?”舒月忽然问了古雅这样一句话。 古雅瞧了一眼嘻嘻笑着与春罗说话的凌儿,又向舒月笑道:“自然是了。凌儿和珍珍都是要带过去的。” 舒月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凝重,她不觉继续向前方走着,古雅也跟上了舒月的脚步,舒月叹道:“珍珍忠诚,你带珍珍过去并无不妥,而这凌儿……到底太过漂亮了些,且我看这凌儿的性情也说不准。石城月到底是个男人,万一哪天石城月抵制不住诱惑……将这凌儿留在身边,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古雅愣了愣。 这个问题古雅从未想过。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可是不知为何,古雅从来没有想过石城月会对不住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凌儿会做出对不住她的事情。或许是她太过于相信自己,太过于相信石城月和凌儿。就算知道许多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知道凌儿是极动人的女子,但……古雅从来没有想过……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凌儿,凌儿仍然一副欢喜的模样,清纯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机与谋虑,她那么干净,仿佛就是山涧里最清澈的水,让人完全不能将她与那些计谋联系起来。 每当看着凌儿时,古雅心里就会有那种亲切感,无论是怀疑谁,她都不会去怀疑凌儿。看着凌儿那干净的笑容,古雅肯定地说道:“凌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舒月微微一怔。 古雅又想起了石城月,想起了那大雪纷扬时,他拥着她,在她身边那么坚定,深情地重复“很爱你,很爱……”,那声音仿佛是灵魂深处传达而来,那么真切,她能感觉得到石城月的感情。 “石城月也不会背叛我。”古雅又坚定地说道。 舒月也不说话,瞧着古雅,瞧了半晌,舒月才微笑道:“这样就好。” …………………………………………………………………………………… 绣杏堂前面的那片杏花已绽放了,一片片的粉色杏花,宛如绢纱的精心堆积,经过阳光的照射闪耀着一种柔丽妩媚。一阵春风吹起,那枝头的杏花一晃一晃地,带下一阵花瓣飘飞如舞。 轻盈的花瓣飘落在古雅和舒月的周围,古雅见这花瓣飘得可爱,不觉伸出纤纤玉手,让那花瓣轻轻地飘入她的掌心,雪白的手掌,粉红的花瓣,衬着古雅这清丽温婉的脸,益加显得人面如花。 正当古雅瞧得入神时,一边的舒月带着些惊讶的语气问道:“四妹妹?” 古雅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舒月,此时舒月正带了些诧异地看着古雅的左边不远处,顺着舒月的目光看去,一个俊秀的女子正怔怔地站在那里,出神地看着古雅。 那不是别人,正是古敏如。 此时古敏如穿着一身藕合色褙子,下面是蔚蓝色的裙子,腰间系着条绣着玉兰花的宫绦,上面坠着一块月牙白玉佩压裙幅。她那一向带着飒爽气息的脸容此时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邪风 许多日子没有瞧见古敏如了,古敏如与古雅的关系本就不好。古雅也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古敏如就没有再去为难过古雅了。 至于为什么,古雅也不明白。 虽然以前古敏如做了许多令古雅伤心的事情,但此时看着一向洒脱的古敏如一脸忧郁,古雅的心里竟也泛起一丝怜悯之感。 古敏如站在一株开得正盛的杏花树下,绢丝般轻盈柔艳的杏花被风一吹,悠悠飘飘地落在古敏如的身边,衬着古敏如那俊秀的容貌,宁静得近乎悲慽。 “四妹妹。”怔了一怔后,古雅觉得这样一直看着古敏如,也是不妥,便先向古敏如打了个招呼。 古敏如却没有回答古雅和舒月,最后看了古雅一眼,便转身就着一条落满杏花的小径离开,不再看古雅。 古雅和舒月都微微疑惑,看着古敏如那带着些落寞的背影,身边的舒月困惑道:“近来这敏如常常一脸忧虑,倒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也不知她是怎么了。” 古雅亦看了一眼古敏如远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倒不怎么觉得,可是近来看她越来越奇怪,我心里也很是不明白。” 那舒月若有所思地看着早已走远的古敏如,道:“她近来也安静得有些不寻常。现在你出嫁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只希望她在这段日子不要与你为难才是。” 古雅点了点头,与舒月一起继续往这杏林里欣赏着烂漫的杏花。既然来了这杏林,古雅和舒月自然是要往那绣杏堂走一走,去看一看古婉如。 天气有些闷热,这样闷热的天气最是容易下雨了,古雅走了两步,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脑子亦是一阵晕眩。她突然站定了,身子晃了一晃,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身上的力气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尽,人就这样倒了下来…… 意识流尽之时,耳边,似乎传来舒月惊恐地叫道:“雅儿炼心记全文阅读!雅儿……” ………………………………………………………………………………………… 零星小筑。 那架乌木雕花屏风后,紫檀雕花月洞床上。紫色烟罗帐静静地垂着,隔着这轻薄的帐子,可以看到那昏迷在床上的玉一般的美人。 珍珍的眼睛红红的。很娴熟地将那紫色烟罗帐撩起,挂在床边坠着流苏的帐钩上。 古雅在杏林里突然昏倒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老夫人等人那里,老夫人惊得连忙从怡养苑赶了来,那周夫人、王夫人、古婉如等人也赶了过来。此时古雅已被舒月及丫头春罗送回了零星小筑,又赶忙去请了刘大夫。府里再次乱了起来。 刘大夫给古雅诊了脉后,眉头不由地紧紧皱起,那舒月在一边看得心急,忍不住问道:“大夫,雅儿怎么了?” 刘大夫看了一眼古雅的脸色,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个病……来得实在太奇怪了。” 此言一出,满屋子里的人都诧异起来,老夫人担心古雅。又问道:“这是什么病?” 刘大夫皱眉想了片刻,喃喃道:“莫非是上次三小姐中了毒,体内的毒尚未除净,现在复发了?” 说着刘大夫又向众人歉声道:“三小姐的脉象紊乱,这病实在太过于奇怪。恕我无能为力。上次三小姐的毒是石公子所解,我以为。老夫人可请石公子来看一看。” 这句话让老夫人、舒月以及珍珍等人的心都沉重下来。 无能为力? 珍珍的心里最为担心,上次古雅中毒,那只是因为古雅的苦肉计,所以场景虽然惨烈,但珍珍知道古雅绝对不会出事,故尔那时珍珍的心的安的。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古雅是真的晕了过去。 而且晕得那么突然。 老夫人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中的古雅,又想起了上次古雅差点死去时的情景,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打击般疼痛起来。怎么会这样?雅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时传便了府里每个角落,府里的人都知道三小姐古雅得了怪病,一时昏迷不醒。那古维镛得了消息后也急忙赶到了零星小筑去看古雅,又向舒月问了些情况,舒月都一一答了,古维镛看着古雅再次这般柔弱,脸色阴沉不定。 古府也不是很重世俗的人,何况现在古雅危在旦夕,古维镛就派了刘寒初去将石城月疾请而来。当时石城月正在兵部办理一件事情,听了刘寒初的传话后,石城月惊得二话不说,直接随着刘寒初去了古府。 匆匆赶到零星小筑,那守在门口的凌儿连忙迎了上来,凌儿的眼眶红红的,却也忍着没有哭出来,对石城月说道:“石公子,你快去救救小姐吧……” 石城月脸色剧变,上次看到古雅时,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敢多想,石城月顾不得失态,几乎是冲进了零星小筑的大门,穿过天井,赶到古雅的房间。 这时古雅仍然昏迷着,那老夫人已被舒月劝去怡养苑休息去了,周夫人和王夫人也都已回了,此时屋子里只有舒月、珍珍,以及紧跟着石城月走来的凌儿。 紫色的纱罗帐已被珍珍挽了起来,穿过联珠帘,转过屏风,石城月就看到了那紫檀木雕花床上静静昏睡着的古雅。 “雅儿怎么了?”石城月的脸色有些泛红,因刚才是从兵部急冲冲地赶来的,所以此时他还微微喘着气,看到昏迷中古雅的那一刻,他的心忽然就冷了起来九天邪帝。 舒月的脸上满脸担忧,道:“近来雅儿一直不太精神,每天又睡得多。我们也不在意,只道是正常的春眠。今日我和雅儿一起去杏林时,雅儿突然就昏倒,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睡得多?”石城月皱着眉,这会儿那珍珍已将古雅的手从被子轻轻取了出来,放在一个大红撒花小方垫枕上。石城月走到床前的一张楠木交椅上坐下,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古雅,方在伸出修长的手指为古雅把脉。 舒月、珍珍和凌儿都紧张地看着石城月。 石城月那俊朗的脸上,一道剑眉越皱越紧,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久久地为古雅把着脉,半晌都不言语。 在场的三人虽然担心古雅,但见石城月脸色凝重,俱是不敢打断石城月,紧张不安地在一边等着石城月的诊断结果。 石城月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那按在古雅脉上的手,似乎也颤了一颤,怔怔地看着古雅,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地,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目光久久地落在古雅秀美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石公子,雅儿是怎么了?”舒月首先忍不住问道。 石城月的脸色微微泛白,他抬头看了一眼舒月,忽而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昏迷中的古雅,道:“雅儿的病,我只在凌州见过一次。那是一个和雅儿差不多大的女子,也是前一段时间一直疲乏嗜睡,突然有一日晕倒,隔了大约两日,那女子又醒了来。但是那女子醒来后身子一直处于虚弱状态,而且……” 石城月越说脸色越白,那只缩在袖子里的手不觉暗暗紧握成拳。 “而且怎样?”舒月疾问道。 石城月闭了闭眼,似在回忆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道:“那女子的身体越来越弱,半年后,那女子就去了。” 舒月脸色一变,珍珍一时呆了,而凌儿早已忍不住落下泪来。 “当地人将这种病叫做‘邪风’,意思是中了邪,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但我在凌州为官时,去看了那种病,那病并不是‘邪风’,而是芸疾。”石城月的话似已说不下去了,他一直看着古雅,似乎不敢相信她真的得了那样的病,不敢相信上次还好好的她,现在竟会…… 舒月和珍珍并不知道什么是芸疾,但她们看石城月的脸色,就知道这种病极危险,何况他还说以前看的一个女子就是因为这种病死去的。 石城月一直看着古雅,久久不语,隔了很久很久才解释,芸疾其实是小的时候不注意带下的病根,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严重。这种病埋藏在身体,一般是不会发作的。但如果被什么东西刺激到的话,就可能会被引发出来。 古雅小的时候一直被古维镛忽视,吃了不少苦头,若说古雅小的时候不小心染上了这种病根,那也并不是不可能的。至于被激发出来,近来古雅唯一做得一件过火的事情,就是虚厉草了。 差不多是一年前,古雅为了获得古维镛的承认,打败周夫人,就服下了对自己身体并不大害,却会巨痛难忍的虚厉草。难道这古雅的芸疾病根,就是被上次所服的“虚厉草”激发出来的? 舒月和珍珍不敢相信地看着古雅,是因为虚厉草? 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样的生活,古雅怎么会落下这样的病? “小姐的病能好吗?”珍珍勉强忍住心里波涛汹涌的情感,向石城月问道,声音里带着些不安与害怕。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芸疾 石城月面色凝重,目光锁在古雅脸上,良久,方坚定道:“我一定不会让雅儿有事。” 得了这话,舒月和珍珍心里一直沉一直沉,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着昏迷中的古雅。 三月的风,原本是温和的,可是此时此刻却带着恼人的凉意。难道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又或者这就是一个人的命?明明那么努力在古府里站稳,明明就快要迎来自己喜欢的生活,可是偏偏,偏偏在这个时候得了病…… 古雅脸色带着几分苍白,清丽脱俗的脸容那么幽静淡雅,即便是沉沉地睡着时,她仍然那么静柔美丽,苍白的脸色又让人心里泛出怜惜。黑色的长发散在那绣着荷叶的枕上,衬着她的小脸越发苍白。 屋子里响起了一两声的抽泣声,石城月也不顾舒月和珍珍、凌儿在场,不觉伸手握住了古雅露在外面的那只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上,此时竟也透着与古雅一样的苍白颜色…… 因老夫人年纪大了,去年才经过了古枫的出走与古淑如的死,府里人担心老夫人受不了刺激,就对老夫人说古雅只是一般的病了,这病有些难治,但并不危险。老夫人知道这病不危险,到底放下心来,隔两日就会来零星小筑看望古雅。 古维镛知道古雅的病后,心情亦沉了下来,算起来古雅也是命途多艰,自小受了不少苦,现在又得了这病,而据石城月说,这病与古雅小时候有些关系,如此说来,古雅的不幸,到底是他造成了。也许是事隔多年。现在想着古雅,古维镛已没有了当初那份厌恶,而是一份责任。如果古雅真的就这样去了,他到底对不住古雅的母亲,那个曾经给了他无数的梦与期待,欢喜与悲伤的女人,那个他深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舒月的心情也不好。 前些日子她本是因为古桦回京与升官而高兴不已,但是现在古雅的事情也让她一度陷入忧郁中。 如石城月所说,古雅昏迷了两天后,就自然醒了过来。 这自然又令珍珍等人心情更是沉重几分魔魂启临。以往还希望是石城月的诊断错误,现在看来,并不是石城月的诊断有误。而是古雅真的得了那叫芸疾的病。 古雅醒过来时正是在晚上,珍珍和凌儿都守在她的床前,古雅脑子一时没有回转过来,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免奇怪。又见珍珍和凌儿面含悲色,更是诧异。 珍珍犹豫了许久,还是将那天古雅与舒月在杏林里看杏花时突然昏倒之事说了出来。并将石城月所说的话都告诉了古雅。古雅听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愣愣看着前方,隔了好久好久。才呆呆地向珍珍问道:“芸疾?” 珍珍脸上似有不忍,眼睛也红了,却还是强自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那凌儿好像是不忍心再听下去,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这屋子,说是给古雅去准备些吃的。 这就像一道晴天霹雳响在古雅的头顶,古雅简直不敢相信,灾难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来到了她的面前。那么突然,同样的。也是那么无情。 “小姐不必担心,石公子说了,有他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珍珍试着劝解古雅。 古雅看着珍珍脸上的悲慽,心已凉了下来。 她并不笨,看到珍珍的神情,她怎会不知道这种病要治好有多难。她就坐在床上,双手紧紧的攥着被子,一直在发呆,发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上天为什么这样对她?她所有的努力换来的结果,都被“命运”这两个字给截住。 珍珍不忍心再看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珍珍似想起来了什么,说道:“小姐,事情,说不定并不是这样的。” 失神中的古雅被珍珍的话惊回神,她转头看着珍珍,神情有几分麻木,声音很轻,很无助,道:“那是怎样?” 珍珍道:“小姐,你忘记了上次周夫人的事情吗?上次也是你暗中给周夫人落了毒,那些大夫都没有办法诊断出了中毒,所以说周夫人是得了怪病。这情况与上次有几分相似,小姐,说不定……说不定……” 珍珍没有再说下去。但古雅已明白了珍珍的意思。 说不定这一次古雅身上并没有病,而是别人要害她,但……但石城月的医术古雅是相信的,连那极罕见的虚厉与烈颜毒都瞒不过石城月的眼睛,可见石城月所知之多。要在古雅身上下毒,还要瞒过石城月的眼睛,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只有一个。 唯一的一个。 古雅所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那就是她的师父——闵先生。 只有她的师父,对琴、棋、书、画、医、兵、剑、算术等各个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古雅所学的,只是她师父身上的一点皮毛,古雅相信,如果只要她师父愿意,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师父办不到的事情。 但,她的师父已死了。 或者说,就算她的师父没有死,她师父也绝对不会害她,更不会让给她下毒。他是古雅在这个世界上最敬最爱的人,就算他真的要给古雅下毒,古雅也绝对不会犹豫,将那杯毒药喝下去。 但,她的师父已死了。 古雅喃喃道:“除了师父外,不会有人能将毒下得这样天衣无缝,连城月也看不出来的……” 珍珍心里不忍,不再说什么殷少,别太无耻!。 静了好半晌,珍珍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古雅问道:“小姐,您的师父医术当真有这样高?比石公子还高?” 古雅失神地点点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由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珍珍若有所思地看着古雅,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 得知古雅醒来后,老夫人、周夫人等人都来看望了古雅,古雅的心情虽然低落,却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虚弱,便也故作轻松,说她并没有什么事情,让老夫人不必担心。 老夫人走后,古婉如、舒月也都纷纷来过,就连古维镛与古桦也来看望过古雅。古维镛那一向威严的脸上也透着几分难得的担心,古桦是与舒月一起过来看古雅的。古桦为人严谨认真,微微带着些古板,不比古枫随性亲切,与古雅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的,不过这也只是性格上的不同,从古桦对她的态度上,古雅还是看得出古桦对她的关切。 大概古桦也会承认这个妹妹。 毕竟如今舒月与古雅基本上是站在一线的,而舒月又是古桦心爱的妻子,且古雅也是古桦的妹妹。所以古桦对古雅的态度也很好,也是真心将古雅当做他的妹妹。 这日珍珍端着刚刚熬好的药准备送入古雅房间时,石城月正好赶来,现在他也已不再忌顾习俗什么了,而且刘大夫的医术远远不如石城月,故而古雅的病一直让石城月来医治。看到石城月,珍珍也不觉得诧异。 石城月每天都会来。 今天当然也是一样的。石城月瞥了一眼珍珍手里端着的药,便向珍珍说道:“珍珍,我来吧。” 珍珍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药递给石城月。石城月伸手接过了那摆着药碗的小木红托盘,迈开步子轻轻走入屋子里。 此时古雅正倚着床栏杆而坐着,紫色烟罗帐已被挂了起来,她脸色仍然带着几分憔悴,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读着,凌儿侍立在她的身边,并不语言。 石城月的脚步很轻,古雅并没有注意到石城月的进来,凌儿耳力很好,早已听得有人来了,她不由地转头看了过去,见是石城月来了,便道:“石公子。” 石城月微微点头,古雅这才抬头看向从屏风前转来的石城月,此时石城月穿着一身宝蓝色团云纹便衣,腰间束着黑色博带,脚下是一双黑色软皮靴子。他正看着古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显得清俊而飘逸。 古雅将手里的书递给凌儿,凌儿很娴熟地将古雅的书放回书案上,又上前去接过石城月手里的药,将那碗药放回床头的一张高几上。 石城月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了,先是看了看古雅的脸色,又瞥了一眼书案上古雅刚刚看的那本书,笑问道:“雅姑娘真是越发上进了,一闲着就开始研究学问。” 古雅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欢喜之色,微带着些感叹道:“正是闲着无聊,才会看些书,打发时间罢了。” 石城月见古雅脸色不太好,心里难免感伤,这会儿凌儿已拿了一个垫枕来,让古雅的手枕在上面,石城月伸手给古雅把脉。 古雅也不再说话,有些失神地看着那扇开着的窗子,已是春天了,窗外的树木都已开始长出新叶了,园子里的迎春,杏花也都开了。而她此时却病得下不得床,只有空想着外面的景致,守在这小小的屋子里看书。 上次假病时倒不觉得,这一旦真的病得下不了床,才知道原来健康是多么可贵。 ------------ 第一百七十章 香囊 石城月正专心致志地为古雅把着脉。 凌儿见石城月在这里,便先退下了去,让石城月和古雅两个人单独处一会儿。 把了一会儿脉后,石城月就将手收了回来,微笑道:“雅姑娘的身子比前两日好多了。” 古雅知道石城月是在宽慰她,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这两日古雅越发虚弱了,前些日子她还可以勉强下床走一走,但现在古雅身上一点力气也抽不出来,无论什么东西都吃不进,有时候她简直连镜子都不敢去照,她真的害怕看到自己虚弱的模样。 “是吗?”古雅微笑道,虽然明明知道石城月是在宽慰她,可是她还是做出宽心的样子,她不想要别人为她担心,古雅将手收了回来,道,“我也觉得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石城月凝视着古雅,那双深沉的眼眸里似有什么感情在闪动着,隔了一会儿,石城月又端起床头几上那碗药,向古雅微笑道:“药快凉了,雅姑娘先喝药吧。” 说着他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调羹调了调那碗,舀起一匙药,石城月轻轻地将那药吹凉些一些,再将那药递到古雅的唇前喂她。古雅本能地向后退了退,避开他递来的药,忽又觉得这样不好,便伸手去接那盛着药的碗,道:“我自己来。” “雅姑娘不必客气。”石城月并不让古雅去接,反而笑道,他那双深邃的眼里显出一丝坚定,道,“能照顾最心爱的妻子,是我的幸福超级古武。” 这句话传入古雅的耳朵里,令古雅的心不觉快跳一拍。她与石城月的确已有了婚约,按着婚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要嫁给他了。 却没有想到…… 古雅的心情渐渐低落,却也不回避,任石城月一匙一匙地喂着她将这碗药喝完。石城月脸上一直带着那份令人安心的微笑,不知怎地,古雅那原本沉重的心,在看到石城月脸上的笑意后,不知不觉里,也渐渐安了下来。 喂着古雅将那碗药喝完后,石城月将那药碗放回一边的高几上。问道:“苦吗?” 古雅摇了摇头,静静地看着石城月。 此时古雅的头发并没有挽起,都是直披下来的。发上更是没有戴一钗一环,素面朝天的样子带着几分令人疼惜的柔弱。风从开着的窗子吹来,将她鬓边的一缕头发吹飞起来,在她面前飘飘荡荡,隔着她的面容更显迷离幽丽。 石城月温柔地凝视着古雅。眼里带着几分痴迷,不知不觉里,他忽然伸出手去轻轻地帮古雅理了理她那缕被风吹乱的头发,古雅心里一紧,却没有动,仍石城月帮她理着那缕青丝。 “你相信我吗?”石城月将她那缕青丝理好后。凝视着古雅的秀美的脸,很认真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古雅微微一怔,看着石城月那凝重的样子。一时不知道石城月的相信是指什么。此时石城月却依然看着古雅,等待着古雅的答案。 相信他吗? 从相遇到相识,相知,相爱,她是一直深信着石城月的吗?无论在什么方面。都是相信他,她想起了石城月的箫声。那令人安心的箫声,清淡高远的箫声,一直荡漾着她心灵某个沉寂的角落,让她的心里有了期待。 如果不相信他,她就不会爱他,如果不相信他,她也就不会选择嫁给他。这样的答案,石城月心里应该是知道的,何必再问? 既然问了,古雅也不怕回答,她坚定地点头,看着石城月深邃的眼睛,道:“相信。” 有那么一瞬间,古雅觉得石城月的眼睛里,似有什么感情动荡着,他也不顾礼节,伸手便将古雅的身子揽入怀里,轻轻地抚着古雅的背脊,道:“那么从今后,你一定要如以前一样的开心,不许有任何的悲伤与疑虑。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医好你,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倚在石城月怀里的古雅,在听他的这句话后,一丝暖流缓缓淌过心头,心里明明感到那么温暖,眼睛却是有些酸涩,有温热的液体划过眼角,古雅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道:“你放心。” 是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是还有石城月吗?她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无依无靠的古雅的了,她有关心她的人,爱护她的人,也有深深爱着她,要守护她的人。 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应该相信石城月。 石城月低下头,深情地在古雅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安静的屋子里,一时间温情弥漫。 那架乌木雕花屏风后,凌儿安静地站在那里,很安静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拥抱着的两个人,她那张灵秀动人的脸上,掠过一丝别样的笑意,一扫平日里的天真无邪,带着些邪媚与玩味,又带着些无奈与感慨。最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两个人,凌儿兀自摇了摇头,仿佛是在为着什么事情惋惜,转身走了出去。 ………………………………………… 自这日后,古雅的心情已不比前几些沉闷,心也渐渐放了下来,既然决定相信石城月,那么不要再担心,也不让别人为自己担心神武飞扬全文阅读。 石城月依然每天都来,他每一次来的时候,脸上从来没有担忧与感伤,而总是那一如既往的风流洒脱。看着古雅的心情好了些后,石城月也放下心来。 只是古雅的身体仍然很虚弱,没有什么好起来的迹象,老夫人、舒月等人都忧心起来,因为日子越来越接近婚期。如果古雅不是得了病的话,现在的古雅怕是要准备起来了。 既然古雅已病得下不了床,那么古雅与石城月的婚事也就只有暂时搁下来了。只能等到古雅身子好些后,才将古雅嫁过去。古雅的事情虽然耽误下来了,但古婉如和宇文惜诵的婚事还是会如期举行,不久后古家二小姐就要嫁给汝南王世子,古府里自然也热闹起来,老夫人、周夫人、舒月、古敏如等人常常会去绣杏堂看望古婉如,绣杏堂的热闹与零星小筑的冷清在府里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不久之前古婉如也是每天必来零星小筑陪古雅,只是古雅到底是病人,而古婉如也要出嫁了,让古婉如总来陪古雅,只怕会让古婉如沾上晦气。周夫人已是严厉地要求古婉如不可再去零星小筑了。 古婉如最后一次来零星小筑时,看着倚着床而坐的古雅一脸憔悴的模样,她就忍不住落下泪来。刚刚落下泪来,古婉如又觉得不妥,害怕古雅伤心,连忙用绢子将泪水擦干,伸手拉着古雅那苍白的手,勉强微笑道:“雅儿,石公子医术精湛,你要早些好起来。” 古雅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有石城月的陪伴与鼓励,古雅已不似往日那般忧心忡忡了,她道:“放心吧,二姐姐,倒是你,嫁过去事事要注意些,王府倒底不比自己家里,若有什么事情就与姐夫说,不可让自己受委曲。” 古婉如见古雅在重病中还在为自己的事情担心,心里既感动又难过,她的眼睛酸疼得厉害,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香囊来,那是一个红缎底子做成的香囊,上面以粉绿两种绣精心绣成一幅莲塘图,两朵莲花,一朵已盛开,另一朵还是含苞欲放,下面是一片绿色的荷叶,整个画面栩栩如生,又清新淡雅,是古雅喜欢的风格。 古婉如将这香囊交给古雅,说道:“我也不会做别了,只做了这个香囊,前些日子去庙里上香,许是愿,希望你的病早些好些起来。” 古雅伸手接过那个香囊,看了一眼古婉如已经微微泛红的眼眶,心里一暖,她点了点头,道:“谢谢二姐姐。” 古婉如在这里陪着古雅呆了许久,时间不早后,也就离开了。这时陪着古雅身边的是凌儿,古雅将那香囊细细看了一番,古婉如的绣工很好,这香囊上的莲花亦是一针一线细细绣着的,一看便知古婉如的用心。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古婉如也确实是一个好姐姐。 古雅将那香囊递给凌儿,说道:“凌儿,你帮我将它放好吧。” 凌儿接过那香囊,不觉多看了两眼,这绣工精美,比珍珍绣的还要漂亮精致,凌儿不禁夸赞道:“这香囊真漂亮,比凌儿做的漂亮多了。” 当初凌儿向珍珍学做香囊,第一个香囊做得实在太难看,所以凌儿又精心地做了第二个香囊,那香囊绣着……大概是宝相花吧,绣工并不好,可是凌儿做得很用心,那日凌儿将那香囊做好后,就兴致勃勃地将那香囊送给古雅,古雅见凌儿纤纤十指都被针扎伤了,心里感动,也就微笑着收下了凌儿的香囊。 不过因为凌儿的香囊实在不好看,好在那香囊特别小巧,古雅就将凌儿做的香囊帐子内的小玉钩上,平时是瞧不见的。 古雅抬头看着帐里小玉钩内挂着的那小巧的绣玉兰花香囊,微微笑了笑,沉思似的说道:“二姐姐善女红,几个姐妹里,就数二姐姐的女红最好。”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玉佩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了,天边的云霞也已被夕阳染成了艳红的锦缎,美得令人心醉。 古雅刚刚已喝过药了,那扇窗子是开着的,有血色的夕阳投入屋子里的书案上,留下一抹如胭脂般的艳丽。古雅看了一眼那夕阳的影子,这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这时珍珍在屋子里伺候着古雅,她本是要古雅躺下休息一会儿,可是古雅终是坐在床上,不愿意躺下。既然古雅不想睡,珍珍也就不勉强了。 紫罗帐被勾起,美丽的玉钩上坠着一个绣着宝相花的香囊,这香囊里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凑近一些闻时才能闻到那隐约透出来的香味。这是凌儿以前给古雅做的香囊。 古雅的手里虽然拿着一本书在看,可是目光却不时的往那乌木屏风后望去。 还没有来…… 自古雅病后,石城月再怎么忙,每隔二天都会来一趟,但现在古雅已有近四天没有看到石城月了。石城月这么久没有出现,是不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珍珍看得出古雅的心思,既然古雅看不进书,心也静不下来,倒不如陪着古雅说会儿话。珍珍看了一眼凌儿做的那只小巧却并不精致的香囊,向古雅说道:“小姐,听说前些日子二小姐送了你一个香囊。” 古雅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让凌儿收在妆台下面的抽屉里了。” 珍珍似不经意般,说道:“既然二小姐送了小姐一个香囊,小姐何不将凌儿送的这只香囊取下来,将二小姐的香囊挂上去?只凌儿送了小姐一个香囊后,小姐总将它挂在帐钩上,整日瞧着也容易看腻。将二小姐送的香囊换上,也可以图了新鲜。” 古雅这才注意到凌儿送给她的那只小小的香囊,因为一直将它挂在这里,看得久了倒忽视它了像六哥一样活着全文阅读。古雅抬头看向这小巧的香囊,凌儿做的这香囊是如意云头形的,底衬是粉色的缎子,上面是以月白色与绿色的线绣着的一朵宝相花,以及一片绿色的叶子。因为凌儿的绣工不好,这宝相花和叶子已绣得走了形,因古雅向来疼惜凌儿。还是将这香囊一直留了下来,刚开始看着还有些别扭,看着看着也就看习惯了。 回想起前些日子古婉如送的那只绣着莲花的香囊。古雅心里不免一动,这古婉如的绣工和凌儿的绣工比起来,那就像是皇帝与乞丐的差别。 不过…… “算了吧,凌儿这个香囊,我看着看着也就看习惯了。一旦换了,我倒觉得不习惯了。”古雅看着那小小的香囊,不觉说道。 珍珍看了看古雅那日渐憔悴的脸,道:“小姐不换下这香囊,是因为怕凌儿看着了不高兴吧?” 古雅心里的确是有这个意思,珍珍说出来了。古雅也不觉得奇怪,只是点点头。 那珍珍却又道:“小姐待凌儿真真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总是事事都为着凌儿着想。” 声音里微微带着感慨。 古雅不觉抬头看了珍珍一眼。虽只是寻常的一句话,古雅却敏感地觉察出有些不对,正想要问些什么时,珍珍又笑道:“小姐,依我看。这香囊就先换下来,将二小姐的香囊挂上两天。再换上凌儿香囊也不迟,不然辜负了二小姐的一番心意也是不好。何况凌儿也是不会在意的。” 古雅想了想,也罢,不过是一个香囊罢了。 “好吧。”古雅点头道。 正说着话,外面就有丫头来报,说是石公子来了。古雅刚刚那空虚的心一下子被填满,那些不安的情绪也统统一扫而光,不一会儿就看到石城月由凌儿引着从那架乌木屏风后转了出来。 这时石城月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祥云衣裳,依然高冠束发,可是古雅却觉得今天的石城月脸色并不太好,虽然穿得一丝不苟,可是感觉上,并没有什么精神。 见石城月来后,珍珍和凌儿都先退了下去。那石城月走到古雅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古雅的脸色,这脸色……似乎比前日更苍白些了…… “你今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古雅本能地问道。 石城月一听,不觉笑了一笑,看着古雅那双带着虚弱的眼睛,说道:“雅姑娘是不是想我了?” 古雅微微一窘,别过头去,道:“你就喜欢胡扯。” 石城月早已习惯了古雅这半带娇羞半带嗔怪的模样,他微微一笑,先给古雅诊了脉。石城月给古雅诊脉时,古雅发现石城月的手有些苍白,她忍不住抬头看向石城月,这细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石城月那一向英俊洒脱的脸上,此时竟带着浓浓的疲惫与倦怠,皮肤不知为何而显得有些苍白,而那眼睛周围都是一圈重重的黑色眼带,一双原本清明的眼睛里,却布着点点的血丝。 很显然,石城月这四天里一直没有睡好,或者说,这四天里,石城月一直没有睡? 虽然石城月脸上是很重的疲倦,但他始终带着微微的笑容,似乎这四天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古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从心里淌了出来。 给古雅诊了脉后,石城月又微笑道:“雅姑娘,我这里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一个?” 古雅心里波动,勉强忍下心里的担心,微笑道:“你先说哪一个,我就先听哪一个。” 石城月点了点头,清朗的目光移到古雅柔弱的脸上,唇边忽然漾开一波温暖而令人安心的笑容,道:“好消息就是我已找到一种药可以治雅姑娘的病了妖孽帝王别追我。” 古雅心里一紧,不敢相信地看着石城月,有办法了? 对上古雅那怀疑而又吃惊的目光,石城月只微笑着点头,示意他所说的是真的。古雅一时之间不能反应过来。她没有想过石城月会真的这么快就想到办法,心里惊喜的同时,又意识到了什么。 难怪石城月看起来这样疲惫,眼睛里布着那么多血丝,想来这些日子石城月一直没有睡,在一本一本地翻阅医书,想法子去治古雅的病。 古雅似乎看到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石城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点着一支灯,一本一本地翻阅医书,寻找着医治古雅的偏方,从天黑一直到天明,这样连续四天没有睡…… 石城月见古雅一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不觉笑了起来,覆过手掌盖住古雅的小手,柔声道:“我说过,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古雅的眼睛有些酸涩,强自忍住那份感动,可是眼睛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看着石城月的脸的眼睛也渐渐模糊,古雅轻轻说道:“我相信你。” 石城月清俊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他伸手将古雅揽入怀里,抚了抚古雅的秀发,道:“刚刚说的那个是好消息,我这里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听了不要伤心。” 这时的古雅已被感动与温情包围,所谓的坏消息她也不会如何害怕了,只要自己相信,只要他陪伴着她,只要她能坚持,再坏的消息,她都能接受,并坚强地去面对。她道:“你说吧,我不怕什么。” 石城月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在她耳畔温言道:“坏消息是这种药我要亲自去找,所以这段日子,我可能不能要这里陪着你。” 古雅怔了怔,不觉离开了石城月的怀抱,诧异地看着石城月的眼睛,问道:“你要亲自去?那是什么药?很珍贵吗?” 石城月点头道:“这种药很少见,而且也很容易与另一种毒药混淆,以防意外,这一趟我是必须亲自去的。” “那危险不危险,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古雅连忙问道。 石城月看着古雅这担心的模样,笑了一笑,伸手怜爱地刮了刮古雅的精致白皙的鼻子,怜惜道:“只是找药罢了,有什么危险的?不过我会尽早回来,为了不让雅姑娘思念成疾。” 顿了顿,石城月又温柔地看着古雅,继续道:“也为了不让自己思念成疾。” 古雅那雪白的脸上升出一抹醉人的酡红。 石城月说他已将一切事情安排下来了,至于古雅的病,石城月离开的这段日子让刘大夫先照料着,当然石城月早已将刘大夫交代了一切。因为想尽早找到药,让古雅早一些康复,所以石城月说明天一早,他暂时离开京城,去找药。 今天下午石城月既是来看一看古雅的病情,又是来向古雅道别的。 石城月一直看着古雅,仿佛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够般,直看得古雅都不好意思了。这时石城月从怀里拿出一块白玉对蝶式的玉佩,这是两只蝴蝶两对而飞的玉佩,也是上好的和田玉精雕而成,下面坠着红色的穗子,晶莹透亮的,很是漂亮。 “这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也是我最重要的东西。”石城月似陷入了回忆里,提起他的娘时,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悲伤,古雅知道石城月自小父母早亡,提起他的母亲,石城月脸上的感伤古雅是理解的。石城月凝视着这白玉对蝶玉佩,又将这玉佩交到古雅手里,凝视着古雅的眼睛,坚定道:“最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最重要的人。雅儿,我就将它交给你了。”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重要 最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最重要的人…… 似有什么温暖而甜蜜的东西在心里慢慢荡开。手触到那白玉对蝶玉佩时温暖的感觉,随着指尖慢慢蔓延,仿佛是一道暖流流入她的心里。 古雅看着这块对蝶玉佩,又看了一眼石城月深情的脸,她合起手掌将那块玉佩收好,感动道:“我一定会好好收着它。然后,等你回来。” 石城月唇边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握住了古雅的小手,古雅轻轻地靠入石城月的怀里,静静不语。 天已不早了,在这里呆久了也不好。 过了一会儿后,石城月将接下来要注意的事情向珍珍与凌儿等人交代了后,就离开了零星小筑。 石城月离开零星小筑后,便往古府大门走了去,刚刚走到园子里的宿溪桥时,就瞧见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裳的女子正一个人呆呆地蹲在桥边看着桥下的溪水向前静静向前流淌,这女子手里拿着一支新折下来的桃花,她正失神地将花枝上的桃花摘下来,一朵一朵地丢入那流淌的小溪水里,任那艳丽的桃花随着溪水流下。 看到这女子,石城月倒也并不惊讶,因为这正是古家的四小姐古敏如。在古府遇到古府里的人,本就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然而石城月所惊讶的事情,却是四小姐古敏如这时的神态。 在石城月的心里,这古敏如理应是活沷开朗,又有些飞扬跋扈的,这样感伤的神态实在是不适合她。 不过…… 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石城月仍然不太想去管她的事情,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古雅,只想让古雅的病早些好起来。所以石城月并不打算去招惹古敏如,而是想绕道而行。 但那正望着溪水发呆的古敏如却突然抬起头来。这一抬头正好与石城月四目相对。 既然已看到石城月了,再装做没有看到,只怕不好。于是石城月便与古敏如打了个招呼:“古四小姐。” 古敏如脸色微微显出一丝惊讶,仿佛并没有想到石城月会在这里。然而当她看清楚石城月脸上的疲惫与憔悴时,古敏如还是愣了一愣,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来,道:“石公子似乎精神不太好。” 石城月不在意地说道:“近来公务繁忙,没有睡好,让四小姐见笑了妖孽帝王别追我。” 古敏如古怪地笑了一笑。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似笑非笑道:“繁忙的是公务还是为了三姐姐?” 听了这话,石城月的眼锋不觉扫向古敏如。这古敏如自来与古雅不和,到了现在古敏如竟然还对古雅落井下石。不知怎地,石城月这修养一向很好的人,眼里也隐约透着一丝怒色,道:“雅姑娘是你姐姐。对于自己的姐姐,何需如此?你日后若是对雅姑娘有什么不满,只需留着对我发泄,还请四小姐高抬贵手,不要为难雅姑娘,在下石城月。感激不尽。” 石城月的声音颇为沉重,那边的古敏如听到石城月这样的语气,身上不觉一震。人也一时呆在了原地,有感伤与妒恨从她眼里流露出来。古雅!古雅!为什么每个人眼里都只有古雅!为什么要这样护着她! “吱”地一声,古敏如手里的那枝桃花突然断了,在古敏如无意识的用力一折下,断成了两截。 石城月心里担心着古雅的事情。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向古敏如拱手道:“四小姐若没有其他的事情。石城月就先下去了。” 说罢石城月也不等古敏如的回答,绕过了古敏如继续往前走去。 “古雅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在石城月与古敏如擦肩而过的那瞬间,古敏如突然开了口,很认真地,又带了些忧伤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走在前方地石城月突然站定。 重要吗?古雅,那个女子对他而言,到底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在他的心里,古雅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古敏如的心也紧紧提起,片刻的沉默后,身后传来石城月坚定的声音:“很重要。” 说罢,石城月也不再理会古敏如,迈步继续离开了。 古敏如一个人身子风里,眼睛渐渐模糊,其实她知道的,她知道这个答案,知道石城月爱古雅,知道在石城月的心里,古雅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可是她还是想问,还是想确定,是不是在石城月的心里,古雅真的有那么重要。 现在终于明白了。 石城月真的很在意古雅,古雅对石城月而言,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古敏如的身子在风里微微一晃,那只藏在袖子里的手,忽然紧握成拳。 风,格外地寒冷。 …………………………………………………………………………… 古雅一直将石城月留给她的白玉对蝶玉佩戴在身边,每次想石城月的时候,她就会看一看这块玉佩,想着石城月所说的那句话:最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最重要的人…… 身子虽然不比往日好,不过古雅一直不低落,因为她相信石城月,正因为一直相信着,所以古雅一直保持着较为乐观的态度。现在古雅只要在这里安心地等着石城月回来,永远不要伤心,不要担心,只要相信着,相信着就好。 玉钩上凌儿绣的那只宝相花香囊已被珍珍取了下来,换上了当初二小姐古婉如绣的那只绣着莲花的香囊。 这日凌儿在屋子收拾着房间的时候,看着挂在玉钩上的香囊被换了下来,一个更漂亮的香囊被挂了上去,不觉有些奇怪。她想问古雅,可是这时的古雅已睡下了。这时珍珍正从屋子外面进来,看着凌儿正疑惑地看着帐钩上的绣工精美的香囊瞧,便走了过来,附在凌儿耳边轻声说道:“你的那只香囊挂得久了,我见二小姐绣的香囊很精致,便将你那只香囊换下来了,将二小姐的香囊挂了上去像六哥一样活着最新章节。” 凌儿不觉看了珍珍一眼,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一双灵动的眼睛闪着纯真自然的笑意,道:“凌儿也是这样觉得。” 珍珍微笑着看着凌儿,凌儿却不自意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在意珍珍的话。 日子一天一天向后推移,古雅始终躺在床上,下不了床,身子还是那么虚弱。病情没有变重,却也没有减轻,古府里的人也渐渐习惯了府里有一个病怏怏的小姐。 舒月来看古雅的时候脸上也总是忧心,看着古雅的病总不见好,她自是不知该怎么办。不过舒月见古雅的心情并没有低沉,到底放下心来了。 古婉如的婚事如期举行。 古婉如出嫁那一天,府里四处张灯结彩,礼乐声四处可闻,古雅的零星小筑纵然在府里僻静的地方,可是这礼乐之声也还是遥遥地传入零星小筑里。 因古雅在重病之中,她虽然很想去看古婉如,去参加古婉如的婚宴,可是到底没有力气,也只得做罢了。古婉如知古雅在病中,也一直很想过来再看看古雅,可是又怕古雅伤心,也不敢过来。古婉如在出嫁之前写了一封信给古雅,信是由古婉如的丫头碧云带来的,其中的话也不过是要古雅安心养病之类云云,虽然言辞简单,不过其中姐妹情谊还是可以感受得到。 知道有一个姐姐在出嫁之前都在为她担心,古雅的心里也颇觉得欣慰。 那边是热闹的酒宴,鞭炮声阵阵响起,欢庆与喜乐都遥遥飘入零星小筑的院子里。古雅倚着床栏杆而坐着,这时凌儿端着药喂着古雅喝药。 喝完了药后,古雅抬起头失神地望着礼乐传来的方向,不觉说道:“吉时也快到了,二姐姐终是要嫁出去了。” 这时的珍珍也陪在古雅的身边,珍珍也是怕古雅伤心,毕竟按着计划,古雅也该是这一天嫁给石城月的。可是到了这一天,出嫁的却只有二小姐古婉如。 这时外面有小丫头来报,说了大少奶奶来了。不一会儿果然看到舒月着重打扮了一番,穿得甚是喜庆,她走入屋子里来,看了古雅一眼,说道:“雅儿,近来感觉可好些?” 古雅朝着正走来的舒月笑了一笑,道:“好多了,现在外面应该很忙吧?大嫂嫂怎么会到这里来。” 舒月进屋子里来也不坐,就在床上看了看古雅,叹道:“外面是忙得很,不过总想来看一看你。” 说着舒月又仔细看了看古雅的脸,古雅的脸上仍然泛着那病态的苍白,样子虽然憔悴不少,可是脸上总没有那病人的消沉与哀伤。 古雅是一个坚强的人。 看到这里,舒月也放心了,说道:“看到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古雅知道舒月是担心自己,舒月现在是府里掌事的,在这么忙的时候还抽出时候来看一看她,古雅的心里觉得很是温暖,道:“多谢大嫂的关心。” 舒月道:“你安心养病便是了。我也只是过来看一看你,马上就要走了。” 古雅点了点头,又看到凌儿好奇的目光,古雅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是了,这凌儿向来喜欢热闹,这些日子因着古雅的病,凌儿也一直没有怎么出去过。 现在外面这样热闹,让凌儿陪在这冷清的零星小筑也不好。于是古雅向凌儿道:“凌儿,你若是想出去看一看,便去吧。” 说罢,古雅又抬头看向舒月,道:“大嫂嫂,府里现在这样忙,你那里总归缺人的,凌儿也喜欢热闹,你就带着凌儿去吧。”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有趣 舒月了解古雅的性格,知道这古雅是想让这贪玩的小丫头去凑凑热闹,便应了下来,道:“现在是忙得很,春罗这会儿也忙不过来,我正愁着没有人,你若愿意让凌儿过来,那也很好。” 凌儿脸上似有些犹豫,这时一边的珍珍向凌儿说道:“你去吧,小姐有我照顾着,不会有问题的。” 凌儿想了一想,便点头,向古雅感激道:“谢谢小姐。” 古雅微微一笑,也不说些什么。 舒月到底是抽时间过来一趟,那边也忙得很,也不便在这里多留,就带着凌儿向古府的前院那里去了。珍珍若有所思地看着凌儿远去的方向,古雅见珍珍一直看着凌儿远去的方向看,便问道:“珍珍?” 珍珍回过神来,转头见古雅正疑惑地看着她,古雅不觉疑惑道:“你也想去瞧瞧吗?” 珍珍摇了摇头,温和道:“并不是。” 坐着也是无趣,珍珍照顾着古雅躺了下来。古雅自病了后,就很容易入睡,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真让人放心不下。珍珍给古雅掖了掖被子,在古雅身边守着她妖孽帝王别追我全文阅读。古雅也只躺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看着古雅睡着了,珍珍轻轻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外,这时天也是亮着的,外面隐约可以听到那欢喜的礼乐声,珍珍先去了厨房,这时厨房里只有小梅一个人在整理着古雅的药材。小梅见珍珍进来后,连忙起身,向珍珍很有礼貌地说道:“珍珍姑娘。” 珍珍点了点头,看着那摆在架子上的药材,忽向小梅道:“小梅,这些药都是石公子细心叮嘱过了,你千万不可弄混了。” 小梅垂首道:“珍珍姑娘放心。我一定不会将这药材总混的。” “那就好。”珍珍说道,仿佛是无意般,抬着那些小梅刚刚整理好的药,问道,“这些药你都认得吗?” 小梅道:“我并不知道这些药的,不过凌儿告诉过我这里的药,所以这里的药我都是知道的。” 珍珍“哦”了一声,目光落在小梅那微微垂着的脑袋上,似不经意般问道:“这里所有的药,凌儿都知道?” 说到这里。小梅似乎也有一丝兴奋,她点头道:“是啊,自我认识凌儿开始。无论是什么药,什么花草,没有一样能难住凌儿的,再复杂的药放在凌儿面前,凌儿只要稍稍一闻。就可以将那些药都辩别出来。” 珍珍心里一动,面上却不露声音,随意问道:“是吗?凌儿当真有这样厉害?” 小梅似乎很喜欢凌儿,每每提起凌儿的时候,小梅那一向小心谨慎的脸总有一分暖色,就好像是姐姐说起自己喜欢的妹妹一样。小梅说道:“我认识凌儿的时候。也是村里染瘟疫,那时全村的人死了一半以上,我父亲、母亲、哥哥、妹妹都染了瘟疫死去了。我亦是奄奄一息。那时凌儿一个人来到我们村子里,她只是稍微给我们看了看脉象,便在村里找到了医治我们的药。我也因吃了凌儿的药,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珍珍心下吃惊,脸上却仍然是如往常一样温和地微笑着。她倒没有想到,凌儿竟然有这样的医术。 小梅说得起劲。又似想起了什么,继续道:“还有一次,我们去了一家药店,那药店的主人将十八种不同的药混在一起,放在一个坛子里,那时凌儿就轻轻地闻了闻那药的味道,就能将那十八味药一种不差地说出来,连那药店主人都称凌儿为‘药仙子’。不过凌儿虽有这样的本领,也并不在意,也不喜欢别人提起,我也从未与别人说过,所以除了我外,府里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凌儿懂医术。” 珍珍的神情有些微微的变化,知道这些后,珍珍又向小梅问了些凌儿的其他习惯,小梅说凌儿有时候喜欢练武,又特别好吃,但无论怎么吃也吃不坏肚子,她还喜欢玩闹,有几分孩子气,凌儿从来不去点灯……这些习惯珍珍也知道,觉得小梅再没有其他的可告诉她的事情后,珍珍就又向小梅吩咐了两句,让小梅先去古雅的绣房里候着,万一古雅醒了,让小梅先照顾着古雅。 小梅只得放下手头的事情,去了古雅绣房外等着。 而珍珍则一路出了这屋子,沿着抄手游廊走着,过了零星小筑的院门,径直去找刘寒初去了。 这会儿刘寒初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刘寒初忙的时候一般只有古维镛吩咐事情下来时,或是古府闯入刺客,或是古维镛要回战场杀敌时,而其他的时候刘寒初都并不如何忙。今天刘寒初的责任便是保护这府里的安全,防止有可疑的人在趁着府里成亲时捣乱等等。但这毕竟是古府与汝南王府的亲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敢来捣乱的,所以说忙,其实也不如何忙。 珍珍找到刘寒初时,刘寒初正好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直准备等着吉时,护送花轿安然到达汝南王府。见着珍珍来了,刘寒初也有些惊讶,因为自古雅病后,刘寒初几乎没有怎么见过珍珍以及……凌儿了。 珍珍先与刘寒初短暂地寒暄两句,刘寒初知道珍珍找她必然是有事,便问道:“珍珍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这时两人站在前边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旁边也没有其他的人,刘寒初问出这句话后,珍珍也不隐瞒,却也不说出她在怀疑凌儿,而是以一种很自然、又微带着些无奈的语气说道:“将军可知道凌儿做为大少奶奶临时的丫头,要陪着大少奶奶送二小姐去王府?” 刘寒初“哦”了一声,似带了些惊讶,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事情像六哥一样活着。 珍珍继续解释道:“凌儿喜欢热闹,又好吃,如今府里办着这样大的喜事,小姐知道凌儿想去,便托大少奶奶带凌儿去瞧瞧热闹。” 听到这里,刘寒初也就释然了,凌儿这喜欢玩喜欢吃的性子,府里不少人都知道,刘寒初更是清楚,不过刘寒初还是有些惊讶于古雅对凌儿会这样好,竟会特地让大少奶奶带着凌儿去凑凑热闹。刘寒初道:“三小姐待凌儿很好。” 珍珍点了点头。 是的,小姐一向待凌儿这样好,凌儿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珍珍也只是怀疑罢了,到底没有什么证据,珍珍也希望是自己误会凌儿,倘若……倘若凌儿当然有什么问题,那实在……实在是太可怕了……一来小姐这样喜欢凌儿,府里不少的人或多或少也对凌儿有好感,就连珍珍她自己也从未怀疑过凌儿,但凡见过凌儿的人,都会觉得凌儿是一个纯真自然的女孩,干净得就像是山涧般,她是天真无邪的。 如果……如果凌儿是装出来的,那凌儿的心机,到底有多深,能将他们瞒这样久,还让府里每个人对她有好感,就连刘寒初也对她存在着别样的怜惜…… 这样的人,想一想就觉得害怕。 虽然期望凌儿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事关古雅的安危,珍珍还是不得不小心。 于是珍珍带着些无奈与关心,对着刘寒初说道:“将军也知道,凌儿有时候做事任性得很,无论是咱们府里,或是王府里,规矩都很严。我怕凌儿在外面会闯出祸来,所以我想请将军多关照关照凌儿,若凌儿不小心犯了什么事情,还望将军瞧着小姐的面子,担待些。” 珍珍的担心并不是没有依据的,凌儿的确是个很会闯祸的人。刘寒初也不疑有它,到底他也是担心着凌儿。他也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凌儿了,这段时间也不知是他在忙,还是她在忙,总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刘寒初当即就答应了。 珍珍笑了一笑,看着刘寒初的英挺的眉目,珍珍想起了以前凌儿所说的话,当初她重病时,是刘寒初跑到凌儿那里求药,为了她忍受住凌儿的各种刁难。但对了这件事情,刘寒初即只字未提。 “将军,我已听凌儿说过了,上次我受寒时,是你到凌儿那里为我求药……多谢你。”珍珍温柔地微笑着道。 再提起上次的事情时,刘寒初又想起了那时的凌儿,他骑马到凌儿的院外,看到那在一只花藤秋千上欢快地荡着秋千的,宛如花仙子般的少女,想起了凌儿的各种刁难,又想起了凌儿的……粥…… 刘寒初唇边泛起一丝无奈地笑容,兀自摇了摇头,道:“不必谢我,其实……那次求药,倒是很有趣。” 珍珍一怔,看着刘寒初脸上的浅浅淡淡的笑容,她一时明白了什么,心里微微凉了下来。虽然自上次与凌儿坦然后,凌儿已说过了她不喜欢刘寒初,可是刘寒初呢? 凌儿不喜欢他,并不代表刘寒初也不喜欢凌儿。 这凌儿,到底是什么人?她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竟然在不知不觉里,既自然,却又突兀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凌儿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自然的,还是另有目的?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嫁 古府的二小姐出嫁,古府上下除了零星小筑外,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吉时到的时候,汝南世子宇文惜诵骑着绑着彩头的俊马来迎娶古婉如。 披着红盖头的古婉如在丫头碧云的扶持下走了出来,被人众星拱月般簇拥出来,按着习俗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地走过大街,热闹之极,路边亦是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大少奶奶舒月心里明白古雅只是让她带着凌儿出来凑热闹的,所以也没有吩咐凌儿去做什么,只是让春罗带着凌儿。 春罗和凌儿也很是投缘,与凌儿在一起的时候,也颇为开朗,很愿意向凌儿说起这成婚的习俗。凌儿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看着这古婉如出嫁盖着红盖头时,还很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二小姐要用一个红布将头盖住呢?成亲的时候,二小姐一定打扮得很漂亮,用红盖头将脸掩住,那我们岂不是看不到二小姐的脸了?” 春罗觉得凌儿的问题问得天真可爱,忍不住笑了一笑,看着凌儿那秀美清灵的脸庞,笑道:“新娘子打扮得再漂亮,那不是给外人看的,只能给姑爷看。” 凌儿吐了吐舌头,喃喃道:“那姑爷真小气,给别人瞧一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记得小的时候看别人成婚,新娘子打扮得可漂亮了,我们都抢着出来看新娘子。新娘子就是要给别人看,新娘子越漂亮,新郎官就越得意。” 春罗笑了笑,又看了看凌儿,笑问道:“中原的习俗都是一样的,凌儿,你小的时候是在哪里看到的成婚?” 凌儿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目光随着那正被扶入轿里的古婉如移动着。顺口回道:“我们那里都这样。我也不记得是在哪里瞧见的。” 就这样凌儿随着这迎亲的队伍,跟着春罗走在这条大街上,满脸都是好奇。 迎亲的队伍路过时,人群都自动让开一条道路,街道有些拥挤,在那人头攒动中,一个颀长清俊的身影,静静地立在人群之中,这人头带竹笠,身披褐风斗篷。低压的竹笠帽沿拦住子他的大半张脸,一阵风吹来,将那缕黑色的头发轻轻扬起。从他的面前飘扬带过。 他的头微微一抬,一张极为俊雅不俗的眼睛透出两道平淡的目光,在那跟着花桥走着的凌儿脸上轻轻一掠,便伸手下意识地压了压帽沿,转身分开人群离去…… …………………………………………………………………………………… 婚宴很热闹贤内助。可能是凌儿见过最热闹的婚宴,她跟着春罗看到了古婉如和宇文惜诵拜天地,看着古婉如被扶入洞房,看着这里的访客一波一波的,很是热闹与喜庆。 当然,凌儿最在意的自然是吃的。春罗也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凌儿,嘱咐了凌儿几句,就自去忙了。汝南王府凌儿也不是第一次来。她也知道厨房在哪里,府里上下都是热热闹闹的,不少的亲戚朋友与官家小姐都来了。 凌儿不知不觉到了府里后院的园子里,汝南王府的后院的池塘边种着许多的木芙蓉花,只是这时节木芙蓉花并没有开放。凌儿走到这池边时。看到那丛茂盛的木芙蓉叶丛,她歪着头看着这木芙蓉树丛。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古府可没有种木芙蓉。 她也听起小梅说过,古府本来也种得有木芙蓉的,只是被人给王夫人令人给拔了。 连木芙蓉花都不能容易了,看来这王夫人对这木芙蓉当真是恨之入骨。凌儿心下一动,想去瞧瞧那株木芙蓉,不料刚刚走到那木芙蓉花边时,却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正站在那丛茂盛的花木边,看着这青翠的叶子,久久发呆。 这是……陈英兰? 陈英兰也是随着她父亲来这里喝喜酒的,这时看到里的种植的木芙蓉,触情伤情罢了。 说来陈英兰是喜欢着古枫,而这古枫又是喜欢着木芙蓉,这陈英兰会不会也对这株木芙蓉有着什么特别的恨意? 这时的陈英兰正久久痴看着这里的木芙蓉,并没有注意到凌儿就站在她的身后,凌儿看了看陈英兰的背影,忽而无声地一笑,悄悄退了开去。 那陈英兰看了半晌这里的木芙蓉后,又怅然地低下头来,伸手她那纤纤玉手,将那木芙蓉的花枝折断,用力扔去了那池塘里。 那只花枝被折断后,突兀地在池水里漂荡着,陈英兰看着那花枝又发了一会症,方才缓缓转身准备离开。许是陈英兰里是满是心事,又或是凌儿格外机灵,这会儿的陈英兰并没有注意到凌儿正躲在一丛茂盛的花木之后。 看着陈英兰离去,凌儿也从那树丛后转出,看着陈英兰那萧索的身影,又瞥了池塘里的那枝被陈英兰折断的木芙蓉枝条。 陈家的小姐英兰? 她的手里竟也有那串铃铛,这铃铛似乎不该出现在她的手里。 凌儿略一思索,正要抬起步子悄悄地跟踪陈英兰时,一个冷峻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崇崇的,有何目的?!” 听到这声音响起,凌儿显然吓了一跳,慌张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以一双冷峻的眼仔细打量着凌儿。 这人男子大约二十岁上下,一身石青色云纹锦衣,英俊的眉目间锁着一丝冷色。看到这男子,凌儿便觉得有几分眼熟,这男子瞧见凌儿之时,先是一脸警戒与防备,待瞧清楚了凌儿的那张清灵秀美的脸时,一种异样的熟悉感涌入了心头。 这女子……倒像是在哪里见过般,这样的眼熟…… 凌儿一时也想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人,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凌儿见过的人那么多,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不见得便不记得了。倒是现在想跟踪陈英兰,又被发现…… 怎么每次想跟踪陈英兰时,都会有人冒出来? “我是将军府里的丫头,一时迷了路,所以就走到这里了邪恶魔法高校。”凌儿连忙辩解道。 这男子打量了一会儿凌儿,嘲讽道:“丫头?迷路?刚才你一直在鬼鬼崇崇地跟着陈小姐,到底是想做什么?” 凌儿心里一紧,这人也不知道是谁,倘或真是一直被他缠在这里脱不了身,只怕会闹出事来。正当凌儿在想法子脱身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道:“凌儿,宇文二少爷。” 两人同时向那声音响起处看去,却是刘寒初不知何时到了他们的身后。刘寒初走到凌儿身边,先向男子恭恭敬敬地拱手施了一礼,道:“宇文二少爷。” 宇文二少爷?凌儿不觉抬头看了这男子一眼,在心里思忖着,原来这是汝南王府的二少爷,宇文惜诵的亲弟弟宇文惜墨。凌儿也乖巧,屈膝道:“宇文少爷。” 宇文惜墨是认识刘寒初的,看着古维镛的面子上,汝南王府的人一般也很给刘寒初几分面子,到底是古维镛的心腹,何况身上还有兼有军职。于是宇文惜墨道:“原来是刘将军。” 刘寒初向宇文惜墨介绍着凌儿,道:“凌儿是三小姐身边的丫头,有些不懂规矩,还望宇文少爷见谅。” 听了这话,宇文惜墨也知道刘寒初是来给凌儿解围的。不过刘寒初是古维镛身边的人,且向来忠心耿直,刘寒初既已在这里佐证,那么这凌儿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宇文惜墨当即微笑道:“将军言重了,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你们自便吧。” 刘寒初道:“多谢宇文少爷。” 说着刘寒初便向凌儿说道:“走吧,凌儿。” 刚才凌儿还在想法子脱身,现在有刘寒初出来帮她,她固然有几分惊讶,不过她一直琢磨不透刘寒初的性子,虽说刘寒初有时候对她是很好,但这人为人过于忠心耿直,如果她一不小心踏在他的底线上,那她就危险了。 刘寒初既然出来帮她,那么也就表示着刚才刘寒初也极可能看到了她想偷偷跟踪陈英兰之事。不知他会不会起疑。心里虽有些许不安,不过凌儿还是跟着刘寒初离开了这个地方。 宇文惜墨? 就是那迷恋着陈英兰的男子吗?凌儿这才想着,不觉回头看了一眼宇文惜墨,宇文惜墨也恰巧看着凌儿,凌儿这一回头正好对上了宇文惜墨的目光,看着宇文惜墨那轮廓分明,又有几分锐气的脸,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就涌了出来。 一个片段突然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这样脸……这样的眉眼…… 是他! 原来是他。 当初在洛林陪着古雅去骑马时,凌儿曾经偷偷跑出来过,在一片荒凉的草地上看到中毒昏迷着的男子。那时他虚弱得快死了,还是凌儿吃了他带来的“梅”、“兰”、“竹”、“菊”四样点心,高兴之下就帮他解了毒。 在那样荒凉的地方,虽帮他治了伤,不过……倒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死。 更没有想到那时一时兴起所救的人,竟是这汝南王府的二少爷。 二少爷? 凌儿不觉在心里笑了一笑,转过头不再去看宇文惜墨,随着刘寒初离开了这里。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劫难 随着刘寒初离开这里后,两人走到一道较为安静的路上,刘寒初准备送凌儿到前院春罗那一边,而凌儿却左右看了看,确定两边没有人后,才看着刘寒初问道:“寒初哥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寒初听了这话,也不继续向前走,而是转头看向凌儿,问道:“你为什么总是盯着陈小姐?” 凌儿心里跳了一跳,果然,刚才那一幕非但被宇文惜墨看到,也为刘寒初尽收眼底。凌儿也不直接回答,而是抬起头来坦然地看着刘寒初,笑道:“寒初哥哥觉得呢?寒初哥哥觉得凌儿为什么对陈小姐那么好奇呢?” 刘寒初看了凌儿许久,声音也放柔了些,道:“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你,我说过,我相信你。” 凌儿微微一怔,那双清灵灵的眼睛也不觉张了一张,纤长的睫毛亦微微一扬,宛如一只黑色蝴蝶的翅膀轻轻抖动,可爱之中又带着几分别样的美丽。 “你相信凌儿吗?”凌儿似乎有些惊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呢?” 刘寒初看着凌儿那一双如山涧般干净清灵的眼睛,温和而亲切地微笑道:“上次我已说过不会再怀疑你了,自然不会再怀疑你。” 凌儿怔怔地看了刘寒初好一会儿,忽而想起了珍珍以前所说过的话,刘寒初,喜欢她……难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当真喜欢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是他的不幸了…… 凌儿忍不住“噗哧”一笑,当真艳若桃李,明媚可人。刘寒初倒没有想到凌儿会突然笑起来,不觉愣了一愣,问道:“凌儿。你笑什么?” 凌儿摇了摇头,止住了笑,可那张明媚的脸上仍然带着那如春花般灿烂的笑意,她笑着说道:“我只是没有想到寒初哥哥这样相信我神控天下全文阅读。那么我就告诉你,其实我很好奇陈小姐身上的那串铃铛,很想看一看,所以每次看到陈小姐的时候,我都会很好奇。因为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铃铛。” 刘寒初知道凌儿的性格有些天真,又有些叫人难以捉摸,他笑了一笑。正想说些什么时,后面忽然有一个下人找了来,说是下面有些事情要刘寒初安排一下。既然是有正事。刘寒初也不便在这里久呆,就与凌儿说道:“凌儿,我有事先去了,这里到底不比府里,你做事也不可太任性了。” 凌儿点点头。笑道:“你放心吧。凌儿像是会乱闯祸的人吗?” 刘寒初无奈地笑了笑,便随着下人离开了。凌儿看着刘寒初那渐渐远去背影,嘴边不觉泛起一丝笑意来,轻声道:“真是个大傻瓜。” 大傻瓜吗?突然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凌儿的心忽然微微一动,傻瓜吗?这里的傻瓜好像真不少……那个人也是一样…… 凌儿正想着的时候。有一个极好听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的,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些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与神秘。 “白芷。不可与蓉荃相融,尤其是对曾服过虚厉的人而言。”这个极富磁性与魅力的男子声音在凌儿的身后响起,高雅而不凡,却又极为平淡地说道,“铃铃。我应该教过你这一点。” 听到这个声音,凌儿的浑身一震。身子僵了僵,风从她的身后吹来,将她身后的几缕青丝吹得飞扬如舞。她也不回头去看,而是就这样僵立着,四周忽然出奇地安静,静得仿佛这里不是王府内院,而是荒郊野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儿的脸色从僵硬中解脱出来,她那精巧的唇微微向上一扬,弯成一个极美的弧度,这张原本就貌美如花的脸,在这个笑容的映衬下更是艳美如梦。 她也没有回过头去看那个说话的人,只是带着一种极散漫而妩媚的笑,说道:“铃铃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这一点,您很清楚的。” 身后的那个人没有立刻回话,而是静默了一小会儿,方才说道:“中原与荣云的战争已成必然,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凌儿吃吃一笑,还是没有回过头,只是笑着说道:“天下这样大,铃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哪一天,我在这里玩闹够了,就离开。” 顿了顿,凌儿又收起了那妩媚无比的笑容,背对着身后的那神秘人撒娇似的笑道:“铃铃这样做,是不是让您很为难?铃铃也只是想帮你嘛,你明明就关心这里,你就不要管铃铃了,好不好?” “古家的恩怨,你没有必要插足。中原与荣云战争一起,古家的劫难也将到来。铃铃,跟我回去。”身后这清淡高远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 凌儿“哦”了一声,却也并不回过头去,只是笑了一笑,随口道:“古家的恩怨我倒也不在意,不过……” 说到这里,凌儿的话故意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雅姐姐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许多有趣的事情,也就变得无趣了,神,不允许这样。”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劫难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于雅儿如此,于你亦如此。你闯的祸已够多了,古维镛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一切到此为止,今天,我要带你回去。”身后的声音又传了来。 凌儿柔媚一笑,既不回头也不再说话,她那只一直安静垂着的手,忽然闪电般地掠出,只听一几声“叮叮当当”的清脆的铃铛声接连响起,她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指间不知何时已扣上三枚银针,银针倏地掠去,她的身后也像是长了眼睛般,那三枚银针不偏不倚,正好对着身后那人的三个要害处射了去。 身后的人只做了一件事情嚣张小妞,摘掉面具吧!。 他伸出了他那只极漂亮的右手,很娴熟而随意地一伸,就将这三枚银针卷住,这只三枚银针约四寸长,既不粗亦不细,银针头尖而尾粗,尾部系着一只银铃铛,这铃铛外面镂空镞雕着极精致的花纹,中间有一颗圆珠子,晃起来时响出很清脆的“叮叮”声音。 趁着他接这三枚银铃针之际,凌儿朝着前院飞掠而去,身后的那个人也追来。 凌儿逃跑之际,又向身后纷纷射出了七八枚银铃针,听那响动声,凌儿便知道那些银铃针都被那人接住。 其实凌儿也没有期待自己能拦住她。 现在她能做的事情,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冲到外院时,横冲到穿堂时,那只修长而漂亮的手已搭上凌儿的左肩,凌儿心里一惊,右手已扣住处了一支约五寸长的银铃针,正欲挣扎着逃脱时,一个人从墙的那个月洞门转入。 那人高大而强健,穿着深红色劲装,外罩着简单的铠甲,腰间插着一柄大刀,一看便知是武官的装束。他刚好从那月洞门转入,刚好遇到这里的凌儿。 那人正是刘寒初。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极短的,在刘寒初抬头的那一瞬间,那只按在凌儿身后的手撤了回去,同时身后风声涌动,凌儿反应不可谓不灵敏,当即立断,将手里的银铃针收回袖里。 两个人都是极敏捷的人,神秘人撤离与凌儿的收针都发生在刘寒初走到月洞门前以及抬头的那一瞬间,等到刘寒初看到这边的凌儿之时,身后的那个人已离开了,不知藏在了何处,而凌儿已收好了那枚银铃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若无其事的走路,若无其事地抬头,故作惊讶地看着走来的刘寒初,故作惊喜地欢快地跑到刘寒初面前,脸上已回复到了那天真自然的甜美笑容,道:“寒初哥哥!” 刘寒初看凌儿一个人在此,似也有些惊讶,这时凌儿已跑到刘寒初的身边,刘寒初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春罗姑娘在四处找你,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凌儿笑道:“我想四处走走嘛。” 刘寒初左右看了一看,脸上似乎带了一丝疑惑,凌儿看着刘寒初四处看着,不觉问道:“寒初哥哥在看什么?” 凌儿的话让刘寒初那四处搜寻的目光收了回来,刘寒初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总觉得这里有其他人在。” 听了刘寒初的话,凌儿心里暗暗一惊,这刘寒初的感觉当真敏锐,不过……凌儿忽而笑了一笑,又看了看刘寒初,顺着刘寒初的话四处看着,对着这片空地说道:“是吗?是谁呢?谁在哪里偷看我们?我可告诉你,我才不会害怕你!” 凌儿的话当然是别有深意的,可是刘寒初却不知道凌儿这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他只道凌儿在玩,便笑了一笑,说道:“回去吧,等会儿春罗姑娘找不到你,会担心你的。” “好。”凌儿乖巧地回道,忽又眨了眨眼睛,看着刘寒初,说道,“寒初哥哥,我找不到路了,你送我好不好?” 刘寒初想了一想,送她过去也没有关系,于是点头道:“好。” 凌儿满意地笑了一笑,转身就要随着刘寒初离开这里。 然而在凌儿转身之际,几声很清脆的铃铛声,自凌儿的右手袖里响了起来,“叮叮当当”,清脆而活沷,就像是阳光下的溪水咚咚地悦耳而令人舒心。 刘寒初的耳朵敏锐之极,这几声铃铛极轻,却已被刘寒初听到了。 ------------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谎言 凌儿走在前方。 刘寒初的目光敏感地向凌儿的右手袖子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凌儿轻盈地脚步,迟疑着并不跟着凌儿走去。 凌儿走在前方时,发现刘寒初并没有跟上来,她好奇地回过头看去,却见刘寒初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右手衣袖。 凌儿看了看刘寒初那双深沉的眼睛,停了一会儿,方笑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般,走到刘寒初的身边,她每走一步,就有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了起来,叮叮当当,可爱而活泼。 “寒初哥哥,你在看什么?”凌儿明知故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弯弯的月牙,清灵灵的。 刘寒初看着凌儿语笑盈盈的样子,他那本有些严肃的脸又柔了下来,坦然说道:“我听到了铃铛声,凌儿,你身上有铃铛?” 凌儿“哦”了一声,又冲刘寒初甜甜一笑,她将她的右手伸在刘寒初的面前,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地将她那桃红色的袖子向上挽了起来,随着凌儿袖子的上挽,就看到了她那雪白而秀气的手腕,然后继续向上挽那衣袖,那雪白细腻的肌肤一寸一寸地露了出来。刘寒初突然看到凌儿的肌肤,先是一怔,然后本能地转过头去不再去看凌儿。 刘寒初是个守礼的人,凌儿的衣袖还只卷了短短一截时,刘寒初就转过头去了。 凌儿看着刘寒初这个样子,不觉“噗哧”一笑,向那背过身去的刘寒初笑道:“寒初哥哥,你为什么不敢看凌儿?” 刘寒初尴尬道:“凌儿,男女有别,不可随意让男子看你到你的肌肤。” 凌儿歪着头看着他,不由地笑了起来。同时放下了衣袖,手指灵巧之极,片刻间便从她身上的荷包里取出一串喇叭形的金铃,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串金铃戴在她自己的右腕上,同时将一直暗藏在袖内的银铃针收好。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灵活而机敏。 再抬头看向刘寒初时,刘寒初仍背着身子没有去看凌儿。 真是个傻瓜。 凌儿走到刘寒初的面前,将那带着喇叭形金铃手链的右手腕举到刘寒初面前晃了一晃,那串活泼的“叮叮当当”声再次响了起来。 “凌儿只是想给寒初哥哥看这个罢了。什么男女有别不有别的嚣张小妞,摘掉面具吧!。”凌儿笑着向刘寒初说道。 刘寒初看到凌儿手腕上的那串喇叭形的金铃时,先是怔了怔,随即明白了。刚才从凌儿右手袖子里传出来的铃铛声,就是这串金铃发出来的。 这是刘寒初送给她的金铃。 没有想到凌儿一直将这串金铃带在身上。 “凌儿一直很喜欢寒初哥哥送的这串金铃,所以总是戴着它。”凌儿的左手抚着右手手腕上的金铃,温柔地笑着说道。 刘寒初不觉有些感动,也有些欣喜。看着凌儿开心,他也很放心。刚才,他又多疑了,听着凌儿身上的铃铛声,他还以为凌儿是不是拿了陈英兰的铃铛,或是有别的什么东西。 原来是她一直将他送的铃铛戴着。 刘寒初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微笑着将凌儿送到了前院,到了前院时,刘寒初不好过去。便向凌儿说道:“春罗姑娘就在里面,你去吧。” 凌儿点了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往刘寒初身后看了一眼,刘寒初的身后除了些普通的下人与宾客外,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那个人不在?或者是他在。凌儿也没有办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刘寒初见凌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身后,不由地问道:“凌儿。你在看什么?” 凌儿收回目光,不慌不忙地笑着回答:“凌儿什么都看,这里这么热闹,凌儿自然喜欢多瞧一瞧了。” 顿了顿,凌儿抬起那双清灵如泉水般的眼睛,看着刘寒初笑道:“寒初哥哥,凌儿有话想对你说,今天晚上回府后,你如果有时间,就送我回零星小筑好不好?” 刘寒初微微有些诧异,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凌儿似乎有些有意疏远他的意思,所以他也已很久没有与凌儿见面了,现在凌儿竟然主动提出让他送她回零星小筑,这却是为什么? 凌儿说有话想告诉他,凌儿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刘寒初关心地问道:“凌儿,你近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凌儿展颜一笑,也不回答刘寒初,只是笑嘻嘻地转身跑开了,同时留下一句话:“今天晚上再告诉你。” …………………………………………………………………………………… 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着古雅醒过来时,总觉得头脑有些沉沉的,身上总是使不出力来。已病了一个多月了,总是这样病着,古雅忽然很想去看一看外面的景致。现在应是百花盛开,外面有着许多活泼而又灿烂的景致。 古雅习惯性地唤了一声:“珍珍。” 这时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在古雅的身边响了起来,道:“你醒了?” 听到这个时候,古雅吃了一惊,目光不由地转到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一张俊朗洒脱的脸,也看到一个关切而欣慰的笑容。 “城月?”古雅迟疑着唤了一声。 眼前的人是石城月吗?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石城月温和一笑,仿佛是知道古雅的惊疑,温和的回答道:“是我。” 听着石城月这真真切切的声音,古雅才敢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的确是石城月,石城月正坐在自己的床边,正微笑着看着她。 惊喜一下子涌出心头,她不由地从被子里将她那有些苍白的手伸出来,石城月明白了古雅的意思,亦伸出手去扶古雅,将古雅扶座在床上,又拿过一个引枕,让古雅靠着那引枕坐着神控天下最新章节。 古雅坐好后,抬头起细细地看了看石城月,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有见面了,石城月此时穿着一身简单朴素的深蓝色衣裳,这张原本俊朗不凡的脸上,多了几分风尘与劳顿之色,那一向束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许的散漫,很显然他是匆匆赶过来的。 “城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古雅带着些惊喜地问着他。 石城月温柔地看着古雅的脸,不觉回道:“今日才回来。” 古雅心里一动,看来石城月一赶来,就直接来零星小筑看她了。古雅的心里有些感动,关切地问起石城月这些日子的情况。石城月说他去一个地方找那种罕见的药,他说得很轻松,可是古雅听在心里,细想一下,就知道采药的艰难了。 若非为了她,石城月也不必如此。 说到最后,石城月欣慰地说道:“药,我都已采回来了,雅儿,我一定会治好你。” 古雅抬眸望去,见石城月那幽沉的眼睛里,带着一分不可动摇的坚定,古雅不觉浅浅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想起了什么,伸手从自己枕头下拿出一件东西来,那是一只白玉对蝶玉佩,古雅拿着那只白玉对蝶玉佩,柔声道:“这只玉佩我一直都留在身边,城月,我也一直记得你的那句话,最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最重要的人。同样的,最重要的东西,要好好的保留。” 石城月看着那只白玉对蝶玉佩,又看了看古雅那温柔的脸,眼睛里隐含温柔的情意。 今天是古婉如成亲的日子,石城月也恰好是今天回来,他没有去汝南王府祝贺,而是直接到了零星小筑陪着古雅。 现在凌儿已去汝南王府,在屋子里照顾古雅的人就只有珍珍和小梅了。石城月在这里呆到快黄昏时,觉得这样久留也不好。便与古雅告辞了。 古雅心里也觉得这些礼俗是要避讳的,反正他已回来了,明日还是可以见面的,便点头让珍珍送一送石城月。 珍珍将石城月送到屋子外面时,那石城月已将古雅近日的病情一一向珍珍询问了,珍珍很细心,也将这段日子古雅的病情详细说来。 说到最后,珍珍问石城月:“石公子,小姐的病当真有法办治吗?” 石城月的脸色有些凝重,他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那株碧盈盈的芭蕉,说道:“你按着我说的法子,将我带回来的药给小姐服下,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雅儿的病会好起来的。” 听着石城月这样一说,珍珍也是放下心来,可是见石城月脸上仍然凝重,她又忍不住问道:“既然小姐无事了,石公子为何还愁眉不展?” 石城月似在想着些什么,眉头微微皱着,说道:“许是我多心了,我总觉得雅儿这次的病来得蹊跷,虽然种种迹象表明雅儿的病是芸疾,我这次特地去凌州一趟,觉得雅儿的病,与当地所谓的芸疾,却又有些几分不同。” 听了这话,珍珍的心头动了动,似芸疾,却又不似芸疾? 她看了看石城月那深思着的脸,又左右瞧了瞧,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人,而此时凌儿已去了汝南王府。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珍珍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这是一个粉色底子绣宝相花的如意云头形香囊,绣工并不怎么好,上面的花样也都有些走形了。 这是凌儿绣给古雅的香囊。 珍珍将这香囊递给石城月,压低了嗓声向石城月道:“石公子,你看一看,这个香囊里是些什么香料。”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好坏 石城月伸手接过珍珍递来的香囊,仔细看了一看,又将这香囊抬至鼻前闻了一闻,只觉得一投幽幽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从那香囊里传了出来,这味道很虽是幽幽淡淡的,却是格外地清新好闻,闻着这味道总叫人不忍将这香囊放下。 “怎么样?石公子?这香囊里是些什么香料?”珍珍看着石城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石城月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这个香囊,不觉陷入了沉思,忽又向珍珍问道:“珍珍,这个香囊是哪里来的?” 因为古雅的床是上等的花梨木雕花小姐拔步床,这香囊一挂在帐钩内侧,石城月虽多次给古雅诊脉,但还是没有看到那香囊。 珍珍犹豫了一会儿,凌儿的事情还没有确定,万一误会了凌儿,只怕不好。于是珍珍笑道:“只是在园子里拾来的东西,我觉得这味道很特别,就有些好奇里面是用了什么香料,石公子见多识广,我就想问一问石公子。” 石城月凝视着这个香囊,忽而对珍珍问道:“这香囊是在哪里拾来的?” 珍珍看着石城月神情严肃,心里不觉一动,接着问道:“石公子,这个香囊有什么问题吗?” 石城月摇了摇头,喃喃道:“也不是有问题。似我这样自幼与医药相处的人,但凡对于香料或是药物都很敏感,所有的香料或是药物,我在闻一闻气味后都可以大约判断出里面用是什么料。但这个香囊里的药,我却完全不能辩解出来。” 珍珍微微一怔,不觉问道:“辩不出来?” 石城月点头,凝重道:“我辩药的能力并不算差,但我却没有办法这香囊里的用料。能做出这香囊的人必然也不简单。” 珍珍心里一惊,是啊。当初小姐服是极罕见的虚厉,这石城月只瞧了一眼就看出来了,石城月的医术绝对可靠,但对于凌儿的这个香囊,石城月却没有办法分辩出里面的用料。那么这凌儿……当真只是一个山里采药人家的丫头吗? 正想着时,石城月又道:“珍珍,这香囊不知是否方便让我带回去看一看,让我仔细研究研究?” 珍珍回过神来,她正求之不得,现在只觉得凌儿越来越神秘笑傲穹苍全文阅读。她对凌儿的怀疑也越来越浓。于是珍珍向石城月说道:“有劳石公子了。”…… ………………………………………………………………………… 古家的二小姐古婉如,就这样嫁入了汝南王府。 古婉如也圆了自己的心愿,想必今天的古婉如一定很激动与欢喜。 古维镛愿意先后将两个女儿嫁给世子宇文惜诵。也可看出古维镛对宇文惜诵的倚重。婚宴办很热闹,这里的热闹也恰好衬出了零星小筑的冷清。 这一天晚上,凌儿随着舒月等人回到古府后,凌儿也并没有直接一个人回零星小筑,毕竟零星那小筑那里僻静。又夜深人静,今晚虽有幽银的月光照耀着,若出来什么人,凌儿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安然呆在这里。 与春罗告别后,凌儿出了桦南院,沿着一条幽静的小道走着。刘寒初应该在前方等着她。 她的手收在衣袖里,这一路走来,虽然看上去很是平静自然。可此时此刻的她已全身戒备,身边任何的风吹草动响在她的心头。 走出了主人家的院落,到了安静的路上时,凌儿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挺拔的男子站在月光里。正往着凌儿这边看。 看到这个人,凌儿不由地松了口气。然后朝着这人欢快地跑了过去。跑到这人面前时,凌儿还不忘记高兴地唤上一句:“寒初哥哥。” 刘寒初看着凌儿这样高兴,也不由地笑了一笑,是她让他送她去零星小筑的,他将所有的正事安排好了后,就在这里等着她了。他道:“走吧。” 凌儿点了点头,跟着刘寒初走在这幽静的院子里。那个人既然忌讳着出现在古府人的面前,那么必然不会出现在刘寒初的面前。有的时候遇到一个很会耍无赖的人,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想到这里,凌儿忍不住一个人笑了起来。 两个人本是走在这本小路上的,凌儿这突然发笑,又不由地引起刘寒初的疑惑来,他转头看着凌儿那笑意浓浓的脸,今天的凌儿当真有些奇怪,他疑惑地问道:“凌儿,什么事情这样开心?” 凌儿摇了摇头,看着刘寒初这坚毅英朗的脸,忽又想起珍珍来。如果按着珍珍的说法,这珍珍对刘寒初可谓是用情很深,而听着珍珍的意思,刘寒初似乎对凌儿有意。 如果真是这样,凌儿不小心又闯下祸来了。 难怪那个人说她是红颜小祸水,如果是别人凌儿倒也不觉得什么,要怪只能怪别人自作多情,不过对于刘寒初的话……刘寒初一来是古维镛的心腹之将,二来嘛,也是珍珍的心上人,这样的人竟会对她这个魔女有好感…… 但转念一想,刘寒初的原则性太强,倘若让他知道她的身份,就算是他曾经喜欢过她,只怕动起手来,刘寒初亦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的男人……凌儿又笑了笑,看着说道:“寒初哥哥猜凌儿在笑什么?” 刘寒初摇了摇头,老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凌儿忽然很高兴,一边走着一边蹦蹦跳跳的,引得身上的那串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凌儿看歪着头打量着刘寒初的脸,忽然神神秘秘地问道:“在寒初哥哥的心里,是不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原本很平稳地走在路上的刘寒初,在听到这几个字后,脚步就停了下来,抬头十分诧异的看着凌儿仙山最新章节。凌儿却张着那双清灵灵的眼睛看着刘寒初,幽幽的月光照在凌儿美丽的脸庞上,带出几分幽丽迷离。 这样的凌儿看得刘寒初那颗原本就很平静的心池突然荡开一圈涟漪。 刘寒初继续停了下来,凌儿也不继续走,跟着刘寒初停住了步子。 凌儿为什么忽然会这样问? 刘寒初有些疑惑。 凌儿却仍然一脸期待地看着刘寒初,看着凌儿期待的眼神,刘寒初想了一想,便点了点头,道:“有。” 凌儿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连忙问道:“是吗?谁呢?” 刘寒初不假思索道:“老爷。” 凌儿脸上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古维镛? 对于刘寒初而言,最重要的人是古维镛? 是了,在刘寒初心里,可以真的只有一个人,一件事:古维镛,以及服从古维镛的命令。 凌儿叹了口气,说道:“那寒初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呢?女子哦,寒初哥哥有没有喜欢的女子,嗯……就像是爹爹喜欢娘一样的喜欢。” 刘寒初怔怔地看着凌儿,喜欢……的女子?这一个问到他的心里,还真将他问住了,他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他所想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执行古维镛的命令,其他的事情都不必去想。至于喜欢的女子,他也没有想去,亦没有想过成亲。 他的脸上仍然有一丝茫然之色,凌儿笑盈盈地看着刘寒初,很好奇,也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刘寒初的回答。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凌儿,他的心里有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凌儿就已悄悄地藏在了刘寒初的心里,有意无意间,刘寒初就会想起凌儿,想起那个遇到凌儿的阳光正好的日子,她一身粉色衣衫,坐在花藤扎的秋千上来回荡漾,宛如花仙子般活沷可爱。 “我……”刘寒初有些木讷地回答,可说出了这个字后,剩下的刘寒初就再也不好说下去了。 如果要说他在意的女子,那么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打动过他,那就是凌儿…… 就是眼前这个,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的凌儿。 看着刘寒初这呆头呆脑的模样,凌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寒初哥哥想说什么呢?” 刘寒初一看着凌儿,似想说些什么,可是顿了很久,却只能说出三个字来:“我……不知道。” 凌儿“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着,刘寒初也跟着凌儿走在这条路上,此时夜已有些深了,这路上也没有其他的人,园子里更是安安静静的。 天上悬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两人虽然没有点着灯笼,可是还是能看清楚这里的路。 走了几步,凌儿忽然带着些认真的语气说道:“寒初哥哥,凌儿当你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凌儿也很喜欢你,所以有什么事情,凌儿也不会瞒着你。” 凌儿说话向来调皮,更是难得有几分认真,这会儿听着凌儿语气有些认真,刘寒初也不由地好奇起来,不过听着凌儿语气里对他的依赖与喜欢,刘寒初心里一暖,竟有种满足与欣慰感回荡在心头。 听着凌儿这语气,倒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刘寒初到底担心凌儿,忍不住关切道:“凌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事 凌儿走得并不快,她是低着头缓缓地在路上行走的,刘寒初跟在凌儿的身边,看着凌儿低着头的模样,心里既疑惑又担心。 “寒初哥哥,凌儿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凌儿喜欢他,想嫁给他。”凌儿忽然轻轻地说道。 正担心地看着凌儿的刘寒初,在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心忽然就那么沉了下来,是失落,突然而来的失落。这也是刘寒初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在这样的感情下,刘寒初人也怔在了原地,几乎是不自觉地,停下了步子,怔怔地,怔怔地看着凌儿那满腹心事的侧脸。 月光照在凌儿的脸上,总有说不出的幽丽迷人,也让刘寒初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幽冷。 喜欢的人? 凌儿已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凌儿也停下了步子,回头看着刘寒初这呆愣愣的模样,她反问道:“寒初哥哥不相信?” 凌儿的话将刘寒初的神思拉了回来,刘寒初有些慌乱的摆手,忙道:“不不不,不是不相信……” “只是有些……有些惊讶罢了。”顿了顿,刘寒初又补了这样一句,他抬目看着凌儿的优美的侧脸,心里动了动,又看着凌儿问道,“凌儿,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凌儿转过头凝视了一会儿刘寒初,对上凌儿的眼神,刘寒初的心里竟有些慌乱与尴尬,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凌儿想笑,可是到底忍住了,她摇了摇头,幽幽道:“凌儿不想说。” 刘寒初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也不知在何时变得凝重。凌儿的目光却在这园子四处有意无意地掠过,仿佛是探寻着什么。 喜欢她。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因为她绝对不会以同样的感情回报给他。 好在她对刘寒初的印象不算太坏,在古府的日子里,刘寒初的确帮过她很多笑傲穹苍。既然知道自己将来不会爱上刘寒初,她也不想让刘寒初深陷在里面,何况刘寒初还是珍珍喜欢的人?平日里也受了珍珍不少照顾,这样也算是还她个人情。 再说了,那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又惹上了一笔“风流债”,又要说她红颜小祸水了,又要罚她了,上次的事情她可不敢再承受。刘寒初也是个好人。她没有什么好坏的观念,不过刘寒初的性子她也是有几分欣赏的,她也不想误了他。更不想滩上麻烦事。上一次的事情就够麻烦的了。 刘寒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气氛就这样沉重起来,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凌儿忽又向身边的刘寒初说道:“寒初哥哥,你会支持凌儿吗?” 刘寒初心里有些乱。凌儿这样问起时,刘寒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抬目瞧见凌儿那幽灵灵的眼睛时,刘寒初的心仿佛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却,还是回答道:“只要你开心便好了。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助。你就说出来,我若能做得到,一定不会拒绝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可是他还是这样说出来了。面对着凌儿,以前所有的理智仿佛都乱了。 凌儿抬头看了看刘寒初的脸,心道:这里的男人真是奇怪,每个人都傻呼呼的,本以为这刘寒初是个麻烦人物。没有想到也这样好骗…… 关心则乱,其实若不是刘寒初心里爱着她。她也不会那么容易骗着他。 凌儿继续说着,幽幽的月光照在地面上,仿佛是一条银色的毯子一路蔓延着,她就踏着这银幽的月光而走着,刘寒初也很安静地跟在凌儿的身后,陪着凌儿走这条幽静的小道。 “寒初哥哥,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走在月光里的凌儿忽然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刘寒初的神态很稳重,虽然心有些乱,有些沉,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在凌儿面前表现出来,刘寒初也只是很平静地问道:“什么事情?” 凌儿回头看了一眼刘寒初,然后笑了一笑,说道:“珍珍一直很喜欢寒初哥哥,很喜欢很喜欢哦,就像是……就像是……二少爷对木芙蓉的那种深深的喜欢。” 说起爱,还有谁的例子胜过古枫对木芙蓉那近于疯狂的迷恋。以古枫的例子,也最能说明问题。 果然,刘寒初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震了一震,十分惊讶地转头看着凌儿,脑子一时没有回转过来。珍珍姑娘…… 看着刘寒初这样惊讶与怀疑的样子,凌儿也不由地笑了一笑,问道:“寒初哥哥难道一直没有发现吗?” 刘寒初愣愣地看着凌儿,忍不住问道:“发现?” 凌儿笑道:“寒初哥哥真是大笨蛋,这里的人,怕只有你不知道珍珍的心思了。珍珍一直喜欢着你,而且很喜欢你。寒初哥哥可不能负了珍珍的一片痴心啊。” “一片痴心”这几个句灌入刘寒初耳里,当真让刘寒初有些震惊,他的脑海里也不由地想起那个温和稳重又心思细腻的女子,珍珍吗?珍珍姑娘一直对他有意吗?刘寒初有些不敢相信。 这天晚上让刘寒初惊诧的事情,虽不多,却每一件都落在了他的心头上,凌儿有了心上人,以及,珍珍姑娘一直喜欢着他。 刘寒初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凌儿却是满不在意地走着,步履轻盈地踏在这片温柔的月光之上。刘寒初安静地跟着凌儿的步子,沉默了半晌,忽而说道:“凌儿,这样的事情,不可胡说。” 胡说?凌儿心里显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觉看了看刘寒初那有些严肃的脸,难道他不相信?凌儿本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这会儿他们已走到零星小筑的外面了仙山全文阅读。在那院门外的丹桂树下,有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子正守在那里,不时地向这边张望着,当那丫头看到月光下走来的凌儿时,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然而那丫头看到凌儿身边的刘寒初时,不由地怔了一怔。 凌儿眼力很好,早已认出了那丫头是与她玩得很好的小梅。 小梅既然在那边,凌儿也不好与刘寒初说这些事情了。其实她也没有兴趣管这些杂事,只是不想让刘寒初对她用情太深,所以将珍珍之事说了出来。换句话说,凌儿不想再惹麻烦了。 所以凌儿也不再与刘寒初说这些感情上的事情,自己往小梅那里欢快地跑了过去。 刘寒初的神情有些落寞,他在那株丹桂树前遥遥停下,默默地目送着凌儿跑向小梅。凌儿跑到小梅的身边,带着些惊喜地向小梅问道:“小梅,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寒初,又看了看凌儿,方轻声说道:“我看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担心你,就想在这里等一等你。” 凌儿感动地拉着小梅的手,笑道:“你真是最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小梅瞧着凌儿这模样,只有无奈地笑了一笑,又用目光指了指刘寒初,带着些疑惑向凌儿问道:“刘将军怎么和你在一起?” 凌儿这才想起刘寒初还在身后,她回过头冲刘寒初笑了一笑,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寒初哥哥。” 刘寒初点点头,道:“我先回了,凌儿。” 凌儿点头。 刘寒初不再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凌儿,才转身离开了这里。 刘寒初走后,凌儿与小梅一起走入零星小筑的院子,凌儿简单的将刘寒初送她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这小梅知道凌儿向来与刘寒初要好,虽然太过亲密有些不妥,但习惯习惯着就好了。就当……就当凌儿是刘寒初的准夫人吧…… 小梅与凌儿一起入了院子,凌儿似有些不愿意离开小梅,拉着小梅到自己房间里休息。此时天色已晚了,凌儿也不想去打扰古雅和珍珍,便与小梅一起在这里休息。 小梅只道凌儿有什么心里话想对凌儿说,便也答应了与凌儿住在一个房间里,好在凌儿的床也不小,小梅和凌儿两个人住着,也不嫌拥挤。 这时小梅看了看凌儿房间里的箭靶子,又瞧了瞧凌儿放在桌面上的袖箭,她知道那都是刘寒初送给凌儿的东西,回想着今天刘寒初送着凌儿回来的场景,小梅对着正坐在换衣裳的凌儿问道:“凌儿,有一件事情,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 凌儿将今天那身衣裳换了下来,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听着小梅的话,凌儿也不在意地说道:“什么事情?” 小梅很认真地问着凌儿的背影,道:“凌儿,你和刘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换衣裳的凌儿怔了一怔,不由地转过头看着小梅,小梅正凝重地看着凌儿,凌儿不觉一笑,将穿上的衣裳重新系好,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小梅迟疑着问道:“凌儿,你和刘将军……已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凌儿此时已换好了衣裳,走到床边上了床,与小梅对坐,看着小梅怀疑的目光,凌儿笑了一笑,道:“地步?什么什么地步?” 小梅摇了摇凌儿的肩,很郑重地说道:“凌儿!你对我还不说老实话?刘将军对你与别人自是不同,你又常常与刘将军在一起,我虽然早就听闻刘将军为人一身正气,但正气归正气,刘将军也是男人,凌儿,你老实告诉我,刘将军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男人 凌儿有些诧异地瞧着小梅,但小梅脸色凝重,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凌儿看着小梅那认认真真的模样,其中还再着几分担心之色,凌儿不由地“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直笑个不停。 小梅看着凌儿笑得开心的模样,不觉伸手去摇了摇凌儿的肩,声音里带着些沉重,道:“凌儿!我是和你说正事,你还笑!我是在担心你!” 凌儿点点头,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抬着她那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小梅,笑道:“小梅,你说寒初哥哥会对我做什么?” 小梅先是怔了怔,然后脸上浮出两朵红云来,尴尬道:“你说男人能做什么?凌儿……刘将军有没有……碰你?” 凌儿想笑,又到底忍住了,看着小梅那担心的样子,凌儿也不再与她开玩笑,想着今天她只是把袖子挽起来,那刘寒初就别过头不敢再去看她,这样的人,能对她做什么? 凌儿摇头笑道:“他也像个傻瓜一样,他能做什么?这里的男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傻。” 听着凌儿的话,那小梅也松了口气,从凌儿话里可听出来,这刘寒初和凌儿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这样就好,前些日子小梅还当真担心凌儿会被骗,或者是被欺负。 其实……她当真是多虑了,真正能欺负到凌儿头上的,怕是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小梅又有些好奇,什么叫做这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傻?除了刘寒初外,凌儿还遇到了其他的傻的男人吗? 虽然心里好奇,但小梅也不想多问,想着凌儿今天一天都在汝南王府,现在必然是累了,就与凌儿一起睡下了。 夜。越来越深。屋子里的灯灭了后,凌儿躺在床上,一直没有入睡,身边的小梅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看来小梅是睡下了。 屋子里是漆黑一片,窗棂外有月光的影子幽幽的映照在窗纸上面,黑暗里凌儿是睁着眼睛的,现在的她完全不敢真的睡着,她已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西晋五十年最新章节。她就会立刻警觉。 月光幽幽亮亮的,屋子里非常安静,静得可以听到身边的小梅。不时传来的轻轻的呼吸声。 说来小梅这个朋友,对她还当真是很好。以前小梅村子闹瘟疫,凌儿只是好奇那瘟疫,就去看了看,也是想试试自己的医术就去给他们治病。以凌儿的医术,那场瘟疫还是难不到她。她就着玩一玩的心理帮着小梅的村子找到了那瘟疫的源头,也给村子里的人找到治那瘟疫的药。 也就是那时候凌儿治好了小梅的病。小梅就一直很感激凌儿,与凌儿一起出来,一起混入古府里。但小梅从来都不知道凌儿的真正身份,她所知道的与古雅等人知道的差不多――凌儿只是个山里采药人家的女儿。 有风。有外面轻轻地响起,吹在窗子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响动。 凌儿目光一凛,手已悄悄扣上了三枚银铃针。 正在这时。那扇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有幽幽淡淡的月光如流水般泻了进来,在这幽丽的月光之下,一个超凡脱俗的身影出现在是门外。 这人是背对着那片月光的。所以并不能看清楚这人的脸,但这身影。却是极其高俊飘逸的。 凌儿忽地从床上坐起。 这时小梅仍然在睡,凌儿正准备换唤小梅时,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子嗓声道:“她不会醒的。” 凌儿吃了一惊,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小心地将她的手伸到小梅的脖子后面,果然有一枚二寸长的细小银针插在小梅的后颈上。 凌儿苦笑一声,顺手将小梅后颈上的银针拔下来,随手一扬,便将那枚银针射向那从门外进来的男子,男子很随意地抬手,便接住了凌儿射来的银针。 银针上有迷醉药,这药已随着那银针漫入小梅的穴道,现在就算是将小梅的手砍下来,她也不会醒过来。 凌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没有想到您会到这里来,铃铃以为您一辈子都不会踏入这里半步了呢。” 眼前的男子不说话,沉默了半晌,才淡淡的说道:“我今天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听了这话,凌儿一脸泄气,有些不开心与不耐烦的说道:“好啦好啦,铃铃知道啦。铃铃跟你回去就是了。您这天下第一大忙人,特地来中原找铃铃,铃铃知道错啦……” 凌儿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下来,也不去穿外衣,只慢吞吞地趿了鞋子,一脸不乐意地走向那男子,不乐意地说道:“走吧!” 话音刚落,两声“叮叮叮叮”清脆的铃铛声就响了起来,凌儿还未走到那男子身前,就有两枚银铃针甩向那男子的正面的穴道,这男子只是略略地一抬手,伸手一扬,一枚二寸长的细银针射向铃铛传来的方向,先是“嗖”地一声,然后是“夺”地一声,那二寸长的银针恰好穿过了银铃针尾端的小孔,将这三枚铃针钉入一边的箭靶上,正中靶心。 坠在针尾的银铃还在半空中来回晃动着,响着那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仿佛是风里的风铃清脆幽宁。 凌儿对自己暗中偷袭也不觉得惭愧,那男子仿佛也早已习惯了凌儿的偷袭。 “中原有一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凌儿无精打采地走到这男子身边,无精打采地说道,“现在才知道,这才是天底下最好笑的话。铃铃无论怎么努力学,也胜不过您哪。好吧,铃铃认输了,走吧。” 凌儿已走到这男子的身边,似乎并没有再继续反抗,准备乖乖地跟着这男子离开。 然而这男子并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站在这里,一双清俊高雅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凌儿,不知过了多久,这男子才伸手美女全揽:都市极品宅少全文阅读。从他身上怀里拿出一个条形的黑木盒子,将那黑木盒子递给凌儿。 凌儿诧异地看着这男子,她完全不用防备这男子偷袭。 第一,这男子为人向来光明磊落,从不会像凌儿一样表面一套,背里一套; 第二,以这男子的身手,完全不必偷袭。 所以她看到这黑木条形的盒子时,不由地怔了怔,还是好奇地伸手将那盒子接了过来。盒子一入手。凌儿眉头微微一皱,这黑木盒子虽然看起来不大,但这盒子却很沉。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些什么东西。 “它是名字叫‘飞花入梦’,以精巧的机关术制了三年而成一盒,‘飞花入梦’启动后能间隔数刻发射三次暗器,第一次六方发射一百八十枚针,第二次与第三次皆是除下方外。五方发射一百五十枚针。因这暗器发射时绚丽无比,宛如千万飞花错综飞舞,所以它的名字叫‘飞花入梦’。”这男子慢慢地解释着。 听着这解释,凌儿更是吃了一惊,不由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这个黑木盒子。飞花入梦?难怪这盒子这样重,原来里面藏了四百八十枚针。一个小小的盒子,居然能藏四百八十枚针。而且还包围括里面的机簧,这得需要厉害的人才能制造得出来? 凌儿不觉又看了这男子一眼,也只有眼前这个天才般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 但……凌儿抬起她那精巧的小巴,笑着向这男子问道:“您将您花了三年时间候制成的‘飞花入梦’交给铃铃,却是为什么?” 男子淡然的看了一眼凌儿那幽丽迷人的脸庞。声音亦是清淡而高远,道:“你若当真想继续留在这里。我也不会强行带你回去。” 凌儿那一直玩味地笑着的脸在听到这句话时,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但隔了半晌,凌儿又欢喜地几乎要冲上去亲一亲他了,她惊喜道:“当真?” 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凌儿的话,而是独自转过身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飞花入梦’是精巧的暗器,必要的时候,它能保你一命。” 凌儿正带着惊叹地欣赏着这盒“飞花入梦”时,就忽然听到了这男子这样一句话,凌儿怔了怔,见他要走,连忙问道:“等一等!你要去哪里?还有,什么叫做必要的时候这‘飞花入梦’能救我一命?这是什么意思?” 那已走到了门前的男子顿住了身子,却并不回过头来,他淡淡地说道:“我要回荣云,这一段时间都没有机会来中原。铃铃,这里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自己好好保重。” 凌儿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诧异道:“你很忙,我明白。不过我在这里呆得好好的,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用这‘飞花入梦’来保我一命?谁要杀我?” 说着凌儿晃了晃她手里的“飞花入梦”,好奇地看着这男子。男子仍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微微侧着头,有风吹来,他那柔顺的长发飘飞在幽迷的月光甚是迷人,他道:“切不可让刘寒初知道你的身份,亦不可让古家的人知道你做的事情,否则……” “知道啦知道啦,你又要怪我了,是不是,事情都过了那么久了,铃铃都知道错了,你还像个老太婆一样念念叨叨的,难道一定要铃铃以死谢罪吗?”凌儿不耐烦地说着,又摇了摇她手里的那盒“飞花入梦”,妩媚一笑,道,“你放心吧,我是神,神怎么可能会死呢?您放心吧。” 这男子最后回头看了凌儿一眼,不再说话,转身离开,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段日子,我是不可能帮到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这男子已离开了凌儿的视线。凌儿朝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吐了吐舌头,道:“谁要你帮助啊!”…… ------------ 第一百八十章 药药 凌儿是第二天早晨才知道石城月回来了,这还是那小梅早上起来时顺便提起来。那小梅揉了揉自己的后颈,脸上仍然带着些疲惫与茫然,说道:“也不知道怎地,总觉得昨天晚上睡着好沉,脑子好重。” 凌儿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一幕,仍然觉得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会放过她,任她留在这里呢?不过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得知中原与荣云不久就要战争了,他应该也忙不过来,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忙不过来,所以才会任她留在古府的吧。 这样想一想,凌儿也就释然了。 洗梳好了后,小梅也自去忙了,凌儿换好衣裳,准备好后与小梅一道出了门,径直往古雅的屋子里走了去。 天也不是很早,因为凌儿一向有懒睡的习惯,往日里因有古雅的宠着,凌儿这习惯虽不好,倒也没有人说她,小梅虽勤快,但昨晚的那一针迷醉针扎下来,这一觉就睡到这个时辰了。 凌儿走到古雅的房间里时,珍珍早已先到了这房间里,此时珍珍正端着一碗煎好的浓药端给古雅,正雅倚坐在床栏杆上,就着珍珍的手喝着那碗药。 那古雅抬眼看到凌儿走进来,便微微一笑,略显苍白的脸上挂出这样的笑容,带着几分令人心疼的意味,她微笑着向那凌儿说道:“凌儿,你回来了。” 凌儿点头,走到古雅的身边回答:“凌儿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因为回来得有些晚,怕吵着小姐,就没有来见小姐。” “不碍事的。”古雅微笑着向那凌儿说道,“凌儿,昨天的汝南王府可热闹?” 昨天?凌儿回想起昨天的情景,那当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凌儿道:“是很热闹。” 那边的珍珍一直没有说话,她看着凌儿的眼圈有些微微的发黑,因为擦着粉,如果不仔细看,也还是不容易瞧出来的。珍珍心里一动,问凌儿道:“凌儿,你昨晚没有醒好吗?” 听了这话,凌儿不由地看了珍珍一眼,然后笑了一笑,说道:“是有些没有睡好。毕竟昨晚回来得有些晚。刘将军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又拉着刘将军说了好些话,后来又与小梅说起了昨天汝南王府的事情像六哥一样活着最新章节。说着说着也不觉忘记了时间。” 珍珍眼睛动了动,昨天晚上是刘寒初送凌儿的吗? 而那古雅倒也没有在意,只向凌儿说道:“刘寒初到底是男子,凌儿,日后晚上尽量不要于刘寒初独处。以免惹人非议。” 凌儿点了点头。 古雅仔细看了看凌儿,感觉出了凌儿脸上的疲倦之色,便关切道:“凌儿,既然昨天晚上你没有睡好那你先去休息吧,我身边有珍珍就够了。” 凌儿答应了一声,不觉看了珍珍一眼。倒也没有说话,只笑了一笑,凌儿这一笑倒是很寻常的笑容。但不知为何,珍珍将这笑容看到眼里,总有一丝惊心。 凌儿刚刚离开没多久,外面就有丫头来报,说是石城月来了。不一会儿,就看见石城月面色凝重地从外面走入屋子里来…… …………………………………………………………………… 已到下午了。凌儿在屋子里睡了一觉,睡着睡着,也就有些饿了。凌儿也起了床,看了看外面,时候还当真不早了。肚子有些咕咕地叫了,凌儿这才想起今天睡觉之前,还没有吃东西的。 凌儿正准备出去吃些东西,这会儿门开突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凌儿?” 听到这声音,凌儿心里一喜,连忙上去开了门,却是小梅站在外面,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盛着一碗饭与两道小菜。 凌儿一看到那饭菜,心里更是好高兴,连忙将小梅迎了进来,高兴地说道:“小梅,我真饿得慌,你就来了。” 小梅笑了一笑,将那饭菜都摆放在桌子上,在桌边的木椅上坐下,笑道:“我还不了解你?你睡了这么久,到现在当然会饿了。” “小梅果然是最最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凌儿笑着说,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心地夹了一块山芋,放至唇边,正要将那山芋送入嘴里,然而当这山芋靠近她的唇时,一股幽幽淡淡的香味飘入凌儿的鼻腔,这香味很是清新而特别,根本就不是这山芋的香味。 凌儿的手顿在了半空中,那山芋也停在了唇边,她脸上仍然带着笑,很浅淡的笑容,她也不去吃那山芋,而是微微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清灵灵的眼睛,看着小梅,微笑道:“小梅,这菜,是你做的吗?” 小梅点点头,说道:“是啊。” 凌儿又看了小梅一眼,却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继续将那山芋送入了口里,继续吃了起来。 白芷与蓉荃吗?白芷是寻常的香草药,而蓉荃却是极为珍贵和罕见的香料,无论放在哪里都会飘散出幽幽淡淡的,却又很清新的香气。然而白芷却不能与蓉荃放在一起,倘若这两种香料放在一起,日日闻着,就会损伤人的身体,让人在极长一段陷入疲惫与虚弱的态度之中,更是不可能服下去,尤其是对于曾经服食过虚厉的人而言。 这样罕见的东西,小梅怎么可能得到? 这两种药加在一起自然不可以服用,不过对于凌儿而言,这样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伤害到她分毫,因为她本就是百毒不侵的。 凌儿将那饭与菜慢慢地吃完了以后,天已黑了下来的,小梅笑着看向凌儿,问道:“怎么样?凌儿,好吃吗?” 凌儿点头笑道:“当然好吃啦,小梅做的东西,凌儿永远也吃不腻。” 顿了一顿,凌儿又笑着道:“而且今天小梅做的山芋味道更是不同,不知道小梅在这菜里放了什么作料酥酥心语。” 听着儿这样一说,小梅才笑道:“凌儿,你的鼻子还是这样灵,这调味料是珍珍姑娘给我的。” 凌儿“哦”了一声,脸上仍然带着那天真而自然的笑容。 小梅又道:“珍珍姑娘说这调味料很特别,石公子这一次从凌州带来的。珍珍姑娘知道凌儿你喜欢吃好吃的,就让我用这佐味料给你做东西吃。” 凌儿问道:“石公子带来的?” 小梅点头道:“是的,昨天忘记告诉你了,石公子这次回来带来了可以治好小姐的药。” “药?”这一次凌儿才觉得有些惊讶,不觉问道,“什么药?” 小梅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听说,只要小姐服下这药,这病就会好起来的。” 凌儿点了点头,似在想些什么,隔了一会儿,凌儿又问小梅:“小梅,那药放在什么地方?” 小梅自己也是有些茫然,说道:“好像是放在小药房里了,但珍珍姑娘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两天都将小药房锁着。我去问时,珍珍姑娘也不说什么。” ………………………………………………………………………… 夜已深了。 在这样深的夜里,府里四处都是安静着的,凌儿刚刚照顾着古雅睡下,那珍珍仍然在房子的外间伺候着,毕竟古雅病着,珍珍也是怕着万一古雅夜里睡醒,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人帮她。 因为珍珍细心,所以这守夜的事情,一般都是由珍珍负责。凌儿也早早去休息了。 凌儿回到屋子里却并没有与往常一样立刻去睡觉,而是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等着夜色更深一些的时候,凌儿才在屋子里转了转,又推开了门,走出了这间屋子。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了,外面是一片寂静,那月光宛如白纱一般温柔地罩在这里,格外地漂亮。外面只有月光下的树影婆娑,除了她外,再没有其他的人了。 凌儿走出了屋子,又反手关了门,径直向内零星小筑的那小药房里走去,自古雅病了后,因为总是要吃药,珍珍将就一间平时里闲置的房间整理出来放药,这样也方便丫头们取药。 这时那小药房的门是关着的,外面锁着一把精巧的小锁,凌儿只瞧了那把锁一眼,嘴边微微上扬,她从怀里拿出一样条形的圆盒子,打开盒子,凌儿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针,只听一两声极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原来是凌儿的那支针尾,悬着一只小小的银铃。 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这声铃铛声响得格外清脆。 凌儿捏住了这银铃,铃铛声也止住了,凌儿娴熟地用那支银针拔了拔挂在门上的那把锁,只听“咔嚓”一声,那把锁应声而开。 锁一开,凌儿会心一笑,锁是用来防贼的,不过遇到她,只怕再精巧的锁都会变成破铜烂铁。 凌儿顺手将那把锁取了下来,纤手一推,便将那门推开了。 屋子漆黑一片,凌儿拿出一支火折子,将那火折子吹燃,点燃了那烛上的灯芯,屋子里顿里大亮起来。 凌儿抬目环视了周围一眼,这屋子并不十分大,前面和后面都摆着药架子,上面都是一些好分门别类地放着的上好药材。凌儿眼尖,早已看到了左边第二个格子上摆着的一个檀木盒子,前两天这架子上还没有那檀木盒子,但现在那架子上已摆上了檀木盒子。 ------------ 第一百八十一章 真实 一看到那个檀木盒子,凌儿就猜到了几分。 想来那檀木盒子里放着的东西就是石城月带来的药了。 别的还好,凌儿倒是想知道,对于白芷与蓉荃带来的虚乏,这石城月会用什么来治疗。 凌儿走到那架子前,伸手将那架子上的檀木盒子拿了下来,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檀木盒子,表面很打磨得很光滑,一丝一毫的花纹也没有。 凌儿上下左右各摸一摸这盒子,又将这盒子举到耳边轻轻地摇了摇,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确定这盒子没有什么问题后,凌儿才伸手将这盒子的盖子揭开,顿时一股淡淡的草香味飘入凌儿的鼻腔里。 细细闻了一闻这草香,又仔细看了看这盒子里的草药,这株草也不过七八寸长,上面是星形的叶子,枝杆上一共七片星形叶,看了半晌,凌儿忽然微微一笑。原来是七星草,生是又湿又热的沼泽边,也是很少见的一种药,这样的药倒是对于芸疾有一定的疗效。小的时候凌儿也曾经采过好几株,不过后来也再也没有见过了。 没有想到石城月居然会找到这样的东西。 他对古雅,倒是很用心哪…… 不过……凌儿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的东西对白芷与蓉荃可没有什么用。顶多能给古雅补补身子,清清热,解解毒。 只瞧了两眼,凌儿对这七星草也没了兴趣,正要盖上盒子时,屋子外面响起了几声脚步声,凌儿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温和稳重的绿衫女子站在门外,那双秋水般的目光正落在凌儿这姣好的脸上。 一看到这绿衫女子,按理说凌儿应该觉得惊慌穿越之浪荡逍遥王妃。但此时此刻凌儿脸上竟没有丝毫愧疚与紧张,而是冲着门口的珍珍妩媚一笑,摇了摇手里的东西,笑道:“还以为你会给我看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七星草罢了,早在十年前,我就吃腻了的东西。” 那珍珍脸色凝重地站在门外,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是当她看到这凌儿这妩媚的笑容,以及那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时。珍珍仍然禁不住吃惊。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珍珍沉着脸问着屋子里的凌儿,她的确是等到这个时候,看一看凌儿是不是有问题。果然见凌儿深更半夜出来,潜入药房里看药。她以为她的出现,会让凌儿惊慌,但凌儿的反应当真出乎珍珍的意料。 凌儿随手将那盒七星草扔回桌子上,吃吃一笑。她平时的笑容都是天真烂漫的,那么纯净与恬美,看着极舒服。然而此时凌儿的笑容里,更多了几分女人味,仿佛是她一下子从什么都不懂的女孩成为了妩媚妖娆的女人。这样的笑容,配着凌儿那柔媚的脸。让珍珍想起了称赞李夫人的诗: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你让小梅在我的菜里下白芷与蓉荃,我若还不明白。那当真是‘凌儿’了。”凌儿笑着说,又兀自摇摇头,道,“不过珍珍,你的这个玩笑开得当真不好。白芷与蓉荃可不是用来吃的,你们若吃上两次。估计就会成为古雅的样子了。” 一提起古雅,珍珍那放在袖子下的手不由地攥成拳,这个凌儿,到底是什么人?!她冷冷地盯着凌儿,说道:“所有的事情你都承认?” 凌儿耸耸肩,笑得艳如春花:“有什么承认不承认的,我给古雅服下了白芷与蓉荃,又将放着这两样东西的香囊坠在她的床钩子上,古雅又不是我,她当然受不了了。” 珍珍没有想到凌儿竟然会就这样承认了,凌儿的变化当真是太令人诧异与震惊了,珍珍看着眼前这笑靥如花、千娇百媚的女子,回想起以前天真无邪的凌儿。 她……太会装了!谁会想到那天真无邪的凌儿,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的女子。 “小姐想见你。”珍珍忍着心里的痛心与愤怒,冷淡地向凌儿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今天上午石城月赶到了零星小筑,说出了凌儿绣的香囊里是白芷与蓉荃,这两样东西本都不是有害的,但这两样药合在一起用,就会带毒性,尤其是对于曾经服过虚厉草的人而言。凌儿怎么会知道古雅曾经服过虚厉?凌儿怎么会有这样高明,甚至超过了石城月的医术? 然而石城月将这事情说出来后,真相就已摆在了眼前,下毒要害古雅的人,是凌儿。 是古雅身边那个没有丝毫心机的女子。 古雅简直不敢相信,石城月只是问古雅从哪里得到的香囊,古雅不想让石城月知道这事情与凌儿有关,她仍然不敢相信凌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只说那香囊是古雅拾来的。 她怕这事情里有误会。 所以她想试探凌儿。 然后就有了这一幕。那时的古雅仍然不想将这事情张扬,害怕万一误会凌儿就不好了,想着若凌儿当真就问题,就把她带到古雅那里去。 凌儿眨了眨她那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又笑了一笑,说道:“看在你们以前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就去见一见古雅吧。” 珍珍最后看了凌儿一眼,也不说话,转身就先向前方走了。凌儿转身也跟着珍珍走了出去。 古雅房间里的灯还是亮着的,她现在也睡不着觉,一整天都想着凌儿的事情。从认识凌儿到现在,凌儿一直都那么自然,她真的从来不会觉得凌儿会做出对不住她的事情,更加想不到凌儿会加害于她。 夜越来越深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总算是响起了脚步声。 看来是珍珍回来了,她希望带来的是好消息,希望凌儿是被冤枉的已是红烛泪。但,马上,她就看到了跟在珍珍身后的凌儿。 古雅的心就这样沉了下来,沉入了冰冷的谷地,是……背叛?又是她所相信的丫头背叛她?第一次,是因为紫云被周夫人压迫着,被逼无奈,而第二次,晓秋是因为章梅生之事,不得不做出对不住古雅的事情,那么……这一次呢?凌儿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珍珍走入了屋子里,走到古雅的床边,古雅倚着引枕而坐着,看着那屏风前笑意盈盈的凌儿,凌儿越是笑,古雅的心里越是难受。 凌儿也看着古雅,一脸自在悠闲,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 “凌儿。”古雅终于开了口气,脸色出奇地平静,她看着凌儿的脸,淡淡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凌儿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呢?看在你以前对我很好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古雅心里一沉,凌儿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已完全说明了问题。凌儿,根本就不是一个山里采药人家的女子。 若是别人还好,可是古雅平日里是真心待凌儿如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总是疼着她,害怕她会受到伤害,真心诚意地对待她。凌儿此举,当真令古雅沉痛与失望。 “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古雅的脸色虽然还带着些苍白,心里也是痛心不已,但她还是令自己的声音尽量地平和一些。 凌儿看着古雅那苍白却美得令人心疼的脸,也不犹豫,直接回答道:“凌铃铃。” 凌铃铃? 古雅和珍珍都怔了一怔,这个名字好奇怪。但古雅也不再纠结于这奇怪的名字,如果凌儿真正的名字叫做凌铃铃,那么……那么凌儿从在山里时,就在骗古雅。那个时候她们素未谋面,凌铃铃为什么要骗她?而后来凌铃铃出现在古府里,一定也不是偶然,说不定凌铃铃就是为了古雅而来古府的。 如果这样一推想,凌铃铃的身份就越来越复杂。 她来自哪里?她的背后藏着什么更大的身份?为什么接近古雅? 越想越古雅越觉得不安。古雅脸色微微沉下来,她盯着凌铃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接近我,是有什么目的?” “目的?”凌铃铃笑了起来,一双清灵灵的眼睛不时看向这古雅和珍珍,最后将目光落在古雅脸上,笑道,“最大的目的嘛,那就是铃铃觉得这样很好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有趣的人,就想过来看一看了。铃铃也不知道在这里做大小姐是什么滋味,好奇嘛,就过来看看喽。” 古雅眉头微微一皱,没有想到凌铃铃会如此回答,玩?难道凌铃铃从认识古雅到现在,装成那样天真无邪的少女,都只是在……玩? 一边的珍珍冷笑道:“你认为我们会相信这句话吗?” 凌铃铃看了一眼珍珍那冷淡的脸色,摊了摊手,笑道:“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求你相信我。” “你!”珍珍脸有愠色,凌铃铃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珍珍的气愤般,冲着珍珍调皮地吐舌头,这个动作极是可爱,仿佛又是回到了当初的凌儿。 古雅的心里益加不好受起来,看着这样的凌儿,她淡淡继续向凌儿问道:“在我遇到你之前,你就已知道我了?” ps: 补更~~抱歉啦~~亲们~~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身份 凌铃铃眨了眨眼睛,瞧着古雅那微微紧绷的脸,只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点了点头,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你了。” 古雅脸色微变,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如果说凌铃铃早就认识古雅了,那么凌铃铃到底是什么身份?古雅皱着眉头,还想继续问下去。正在这时那边的凌铃铃已笑了起来,说道:“三个问题已过了,我凌铃铃,可不会再回答你什么话了。” 珍珍脸上带着微怒,凌铃铃的态度也太张狂了些!珍珍斥道:“你在这个时候,还如此放肆!如果你落在了我们的手里,不怕我们将你捉起来拿交给老爷吗?!” 凌铃铃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眼里带着不屑,目光转移到珍珍的脸上,微笑道:“你觉得你们能捉住我?” 珍珍脸色一变,目光冷淡下来,冷笑道:“我知道你会一点功夫,但你若觉得你的那三两下子就可以在这古府里来去自如,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将军府,可不是由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凌铃铃瞧着珍珍那冷淡的脸,不觉吃吃地娇笑起来,明眸流转,笑道:“珍珍,你应该觉得很开心,我不是什么好人,更对刘寒初没有什么意思。刘寒初若得知我的身份后,决不会对我有意了。珍珍,刘寒初也算个好人,你可要好好地把握住哦。” 珍珍心里一沉,又羞又窘又怒。没错,她的确很喜欢刘寒初,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承认她心底里也有一丝期待,但她并不是如此的不堪。这句话对珍珍而言,简直如羞辱一样。 古雅知道珍珍自尊心很强,凌铃铃的这句话显然伤害到了珍珍,古雅几乎是本能向凌铃铃颇为沉重地训斥:“凌儿,不可胡说!” 这话一说出来,古雅自己也怔住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将凌铃铃看做凌儿,还将凌铃铃当做自己的人。 那凌铃铃也怔了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声音娇媚无比。 “珍珍,我可不是只会一点功夫哦,你若觉得我当真只有三两下子罗莎的冒险日志全文阅读。那你可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凌铃铃的笑声虽然极好听,但仍然带着几分玩笑与散漫,仿佛对她而言,所以的事情当真像是游戏一样,只值行玩上一玩。 “凌铃铃。我知道你不简单。”古雅的声音沉稳中略带一丝不可动摇的沉重,她抬眸看着凌铃铃的脸,声音里带了几分胁迫,道,“但你也不要小看我们。” 凌铃铃看着古雅这郑重其事的模样,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道:“不过,无论如何,你们也伤害不了我。” 珍珍正欲反唇相讥。那凌铃铃忽然绽放一个极其美丽而古怪的笑容,那双灵动之极的眼睛也带着几分古怪的意味看着古雅,看到凌铃铃的这个眼神,古雅的心陡然一紧,莫名其妙地便有几分紧张。凌铃铃的嘴一张一合。说了一句令古雅和珍珍震惊的呆住的话。 “因为,我是你妹妹。”凌铃铃如此说道。 果然。古雅和珍珍都震在了原地,久久地不能回神。 而凌铃铃仿佛早已料到到她们两个人的反应,笑了一笑,转身,身影一掠,身影如风,便向屋子外面掠出去。 刚刚掠到门口,一个人挡去了凌铃铃的去路。 凌铃铃微微一愣。 站在门口的人是一个长得清秀的丫头,正是小梅。小梅正复杂地看着凌铃铃,震撼,怀疑,痛心与难过同时从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凌儿没有料到小梅会站在门口,那么刚才的话,小梅也听到了。 “凌儿……你……你当真不是凌儿?”小梅的声音有些轻,里面藏着复杂的怀疑与沉痛。 凌铃铃只看了一眼这样的小梅,就笑了起来,她也不回答小梅的话,而是似笑非笑地说道:“小梅,你知不知道,你挡在我的路前,我有几百种办法杀死你?” 小梅一惊,看着凌儿这笑得有些无情的脸,她的心就冷了下来,无限的下沉,她父母死后,她一直当凌儿是她最好的朋友,一直真心诚意地照顾着她,陪伴着她,却没有想她,此时此刻,凌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过去的日子时里,凌儿也只是把她当做为了让古雅相信她的工具,而利用她?又或者说,凌儿从来没有将她当做是自己的朋友,一切只不过是觉得“有趣?” 这一刻,小梅的心里已难受到了极点,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一双眼睛里光芒微微晃动着。 凌铃铃看了看小梅,又笑道,“虽然你几百种杀死你的办法,不过我一种都不会用。” 小梅看着凌儿那笑靥如花的样子,涩声道:“为什么?” 凌铃铃妩媚一笑,道:“因为小梅是最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小梅一怔,这时凌铃铃已绕开了小梅,如一阵风般掠了出去,小梅转过头看去时,凌铃铃已不见了踪影。 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小梅的眼睛里似乎什么感情在流动着,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而屋子里,凌铃铃的那句话完全让古雅和珍珍怔住了。 妹妹?古雅的妹妹? 古雅只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古淑如和古婉如,以及一个堂妹古敏如,此外,她还有什么妹妹? 那珍珍亦是诧异,凌铃铃为什么说她是古雅的妹妹?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凌铃铃另有所图? 她想去问凌铃铃,但这时凌铃铃已走了大明王。凌铃铃行动如风,她们两个完全不能够追上凌铃铃。古雅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向珍珍道:“珍珍,你快出去拦住凌儿,阻止刘寒初,万不可让刘寒初伤了凌儿!” 珍珍看着古雅的神色,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古雅很在意刚才凌铃铃说的一句话:因为我是你妹妹…… 珍珍来不及回答,便冲出了这屋子里,向将凌儿刚才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这府里凌铃铃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离开了零星小筑,脑子里早已想好了一条逃离这古府的法子了。她刚刚跃过那零星小筑的院门,对她而言,翻墙跃壁实在是不成问题,她出了零星小筑,正准备穿过这园子时,黑影里忽地掠出来一个人来。 “站住!”这一声男子的喝斥声突然响起。 凌铃铃一听到这声音,心里便是一紧,手也不由地握成拳,这声音是……刘寒初!难道珍珍他们一开始就安排刘寒初在这里拦截吗? 今天珍珍来找过刘寒初,说是近来零星小筑里有些不安定,为了安全起见,珍珍向刘寒初提过今天晚上要加强防范,刘寒初向来是负责之人,加上珍珍一向稳重,刘寒初觉得珍珍既然说了这话,必然是值得注意的。于是今天晚上到了深夜,刘寒初仍然没有睡,在这园子里巡视,正好撞到要逃离这里的凌铃铃。 这时,深青色的天幕里飘来一朵云,将那轮幽丽的月亮拦住,银色的月光都被收了回去,让这园子显得更加幽暗。 在这样幽暗的地方,刘寒初根本看不出是谁在急奔,他只追了上去。 凌铃铃知道刘寒初的身手,在这个时候,遇到刘寒初,真是不幸的事情。身后风声响动,凌铃铃知道刘寒初已追了上来,凌铃铃秀眉微蹙,刘寒初的手正要捉住凌铃铃的肩时,凌铃铃忽然灵巧地一转身,避开他的手,同时手向腰侧一探,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既然凌铃铃已拔出匕首了,刘寒初也丝毫不客气,伸出就将他一直佩带着的腰刀拔出,当刀一横,“锵”的一声,凌铃铃的匕首正好刺在刘寒初的刀身。 刘寒初的武功原本远远在凌铃铃之上,只是凌铃铃身形过于灵活,这刘寒初一时也拿不下她,凌铃铃当即立断,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扣住一枚银针。 以她的身手,是绝对敌不过刘寒初的。 刘寒初拦路,她只有用迷醉针将刘寒初迷倒,她才有机会脱身。 侧身避开刘寒初的一刀,凌铃铃的右手的匕首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刘寒初要害处送去,刘寒初反应也快,这时已掠向凌铃铃身后,欲从她身后制住她,刘寒初身形捕动,凌铃铃的那枚迷醉针就已射了出去。 这样细的针,在这没有月色的黑暗里,根本不易察觉。 然后“叮”地一声,那枚针还是被刘寒初以刀挡掉了。 凌铃铃的脸色变了,这时刘寒初的刀夹着一道冷风掠到了她的身后。 眼见着刘寒初就要伤到凌铃铃了,正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刘将军!”这是珍珍的声音。 刘寒初微微一怔,珍珍也来了? 趁着刘寒初这发怔的一瞬间,凌儿反应更加,飞也似地朝着后门方向赶去。 刘寒初岂能让“刺客”这样跑掉?他上就知道凌铃铃灵活之极,早已防范着她,她身形甫动,刘寒初的刀,已斩向凌铃铃的后背。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血光 夜,幽暗寂静。 一阵风徐徐吹来,吹开了那朵挡在月亮下的云层,有幽迷的月光静静地照耀下来,洒在这原本幽暗的园子里。 就在刘寒初的刀要斩向凌铃铃后背的一刹那,凌铃铃惊惧地回头,正好幽淡的月光照在凌铃铃那清秀可人的脸上,映着那森冷的刀光,带着一丝惊悚。 刘寒初一呆,他虽知道凌儿也会些功夫,虽知道凌儿也灵活无比,但他已说是,他不会再怀疑凌儿,所以当看到有这闯入这里时,他完全没有想到竟会是凌儿! 而现在这刀就要斩在凌儿的身上的,以刘寒初的力度,凌儿吃了这一刀,不死也重伤。刘寒初来不及震惊于为什么会是凌儿出现在这里,连忙撤刀。 但,这刀的去势太猛太急,而凌铃铃与他相隔太近,他虽然不想伤害凌铃铃,但已来不及了。 刀锋在凌铃铃的背上划过,凌铃铃咛嘤一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那刀划破皮肤的冰冷感从伤口冰冷地传来,鲜血从她的伤口飞快地流出来,染出了她的粉色衣衫。 凌铃铃忍着巨痛,最后盯着刘寒初看了一眼,刘寒初首先涌入心头的是:他竟然伤了凌儿!凌儿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 然后涌入心头的才是凌儿怎么会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 这个念头才从刘寒初脑子里闪过,他就感觉到了凌铃铃那有些幽怨的目光。 凌铃铃心道:果然,刘寒初的原则太强,凡是对古府不利的事情,他都会毫无顾忌的去阻止甚至消灭,包括他!不知怎地,她的心里竟掠过一丝怨恨。 “怎么是你?”刘寒初的声音冷了下来。 凌铃铃听着刘寒初的语气,心里已确定今天刘寒初是不会放过她了。 凌铃铃伸手暗暗按在藏在身上的“飞花入梦”上。 飞花入梦。 三年而制成的暗器。 凌铃铃看了看刘寒初的脸。正准备去拿那“飞花入梦”的手,转而扣住两枚银铃针,反手朝着刘寒初甩去,只听“叮叮叮叮”几声清脆的银铃声宛如天际的轻钟敲响,悬在针尾的铃铛“叮叮”摇晃,曲展着活沷轻快的线条。 刘寒初抄手一接,中指与食指已准确地夹住了那枚射去的坠着铃铛的针,然而同时,身后赶来的珍珍“啊”地痛呼一声,刘寒初回头看去。那珍珍已跌倒在了地面上,她的膝盖穴位上插着一枚没有悬铃铛的银针。 原来这一对是子母铃针,母铃针针尾会坠着铃铛。子铃针没有坠铃铛,两枚银针同时射出时,人的目光一边会被那坠着铃铛的母铃针所吸引,而忽略了那没有坠铃铛的子银针。 刚才凌铃铃就是以母铃针射向刘寒初,而以子铃射向珍珍官妖最新章节。 凌铃铃又连射出一对子母铃针。子铃针对着珍珍,刘寒初也担心珍珍,抢掠过去替珍珍挡下那枚针,凌铃铃也趁机捂着受伤的后肩,忍着剧痛迅速逃离这里。 刘寒初正准备去追时,身后就响起了珍珍的声音:“刘将军。” 听了珍珍的声音。刘寒初才停住了正准备去追凌儿的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脚受伤的珍珍,刘寒初连忙赶了过去。半蹲下身子,关切地问道:“珍珍姑娘,你可还好?” 珍珍道:“我没事。” 这时珍珍已将那枚针拔了出来,刘寒初看着珍珍的伤,又看了看他自己手里的针。 这是一根不粗不细地银针。头尖而尾粗,仿佛是一根银亮的小簪子。尾部系着一只漂亮的银铃铛,那铃铛是镂空雕花的,中间有一颗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响着清脆而活沷的声音。一看到这只铃铛,刘寒初心里暗暗一惊。 一模一样。 与上次到凌儿的秋千架上发现的那枚金铃铛一模一样。 那凌儿……是什么人?! 这样想着,刘寒初又抬起头往凌儿逃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着刚才凌儿中了他一刀,他自己下的手,他自己知道,那一刀的分量绝对不轻。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他偏转了一下方向,只怕那时的凌儿当然就被他杀了。 “刘将军?”珍珍看着正望向凌铃铃离开方向的刘寒初唤了一声。 刘寒初回过神来,他的脸色凝重,看着珍珍问道:“珍珍姑娘,请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凌儿会如此?” 珍珍看得出,刘寒初还是很关心凌铃铃的。 珍珍只得道:“这里面有一些误会,刘将军,今晚之事,希望刘将军不要透露出去。” 刘寒初眉头微皱,出了这样的事情,刘寒初怎么可能将此事隐瞒?刘寒初看着手里的那枚银铃针,脑海里浮现着当初拾到的那只铃铛。 铃铛…… 凌儿的确说过,她喜欢铃铛。 只是因为个人的喜好吗? 刘寒初仍然在犹豫。 珍珍最善察颜观色,珍珍只得叹了口气,道:“刘将军,凌儿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是我以一些事情误会了凌儿,凌儿负气离开,我也只是怀疑罢了,但凌儿性子太倔强,就说要离开这里,我只当她是玩玩,却没有想到她真的跑出来了,不想让将军误会了。” 误会凌儿?凌儿刚才跑出,只是负气? 刘寒初半信半疑,却不由地问道:“什么事情误会了凌儿?” 珍珍瞥了一眼刘寒初手里的铃铛,心里一动,便道:“也是因为这铃铛,有一次无意中看到凌儿有几只与陈小姐一模一样的金铃,听说陈小姐的以前的金铃掉了,我们就怀疑是凌儿,正好前些日子零星小筑里总是少东西,我们也以为是凌儿做的,就……就说要把她交给大少奶奶处理,凌儿就跑了出去。” 金铃?刘寒初脸上没有什么神色,但珍珍仍然能从他深沉的眼眸里,感受到他对凌儿的担心。 “刘将军,这件事情不能闹大了,不然对凌儿不好。珍珍虽然知道有些为难将军,但仍然请将军帮珍珍隐瞒此事王朝教父最新章节。”珍珍带着请求的说道,顿了顿,珍珍又补了一句,“此时凌儿受了伤,将军若不愿意为些事保密,只怕……会害死凌儿。” 刘寒初一震,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他已起疑了,但最后的那句话,到底让刘寒初犹豫了,害死凌儿?现在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有一件事情他必须去做:一定要亲自查清楚凌儿的事情。 他也知道珍珍对他有所隐瞒,珍珍也知道刘寒初心里是怀疑着的,两人心照不宣。 ………………………………………………………… 因这园子里很大,又是深夜,所以这昨天晚上这里虽然有些动静,到底没有惊动府里的其他人。 古雅已向珍珍和小梅吩咐过了,先不让外面的人知道凌儿的事情,若有人问起凌儿在哪里,只需要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便是了。因为平日里凌儿也只与古雅及小梅要好,加上凌儿行踪也是说不定的,一时半会儿少了凌儿,别人也不会发现。 只是有一件事情,古雅特别在意。 我是你妹妹…… 妹妹?古雅的妹妹?古雅心里一跳,难道……与她的母亲有关? 这天晚上古雅彻夜未眠,一直想着凌铃铃的身份以及她的那句话。 刘寒初很守承诺,当真没有将这事情透露出来,或者在刘寒初的内心深处,也是害怕凌儿受到伤害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次日,既然已知道古雅真正的“病”因,那么这病,也就不那么难治了。有府里下人传出,说是园子里燕羽湖边流淌着好大一滩血,听到这个消息后,古雅心情不由地沉重起来。 刘寒初看到那一滩血的时候,脸色也是微微一变,暗中将此事处理掉了。 血,自然是凌铃铃的,如果那边有血,那么凌铃铃必然是受了重伤,只是不知道此时此刻凌铃铃会在哪里?她……逃出了古府吗? 这日石城月来看望古雅,古雅仍然倚着床拦杆而坐着,那石城月给古雅搭了搭脉,又看了看古雅的脸色,此时的古雅已不比往日那般憔悴苍白了。石城月也放心下来,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诊断错误的话,雅姑娘的身体只需要调理一段日子便好了。” 古雅并没有太大的高兴,只是向他笑了一笑,说道:“是吗?” 石城月凝视了古雅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古雅抬头望了一眼石城月明朗的眼眸,心里微微一动,又想起了凌铃铃,妹妹,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了,她母亲的事情一直是个谜,古雅必需要将这事情理清楚。 但……还不能告诉石城月。 于是古雅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也没有什么心事,只是有些感叹罢了。” 石城月很安静地看着古雅,他的灼灼目光令人古雅有些心虚,古雅却仍然微笑着,一脸的无愧。 石城月叹了口气,他怎么会看不出古雅心里藏着事情,那香囊的来历,古雅是无论如何也不告诉他,还有……这些日子凌儿去了哪里?古雅也没有正面回答过他。 “雅儿,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便告诉我。”顿了良久,石城月才向古雅说出这样一句话。 古雅看着石城月关切的眼神,点头微笑道:“好的。”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蝴蝶 古雅的病也是渐渐好起来,这对古府的所有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古雅与石城月的婚事也是因古雅的病而暂时搁置了,按着长辈们的意思,等到古雅病痊后,古府再将古雅嫁过去。 其间,朝上传来了一件大事。 听闻三个月前五殿下的宠姬丽娘有一次带着她的表妹兰宜娟去拜见皇后时,在御花园里不意遇到了当今天子宇文珏。传言里,皇上一看到那与古雅长得有八分相似的兰宜娟时,便深深地爱上了那兰宜娟,竟然当天就将兰宜娟留在了后宫里,到了次日,直接向那五殿下宇文欣要了兰宜娟,并封兰宜娟为静才人,连宠数日。冷落了皇宫佳丽三千。 古家的那位已封至妃位的蓉妃娘娘同样在冷落之列。 而这位兰宜娟,当真是冠宠六宫,三个月下来,从才人、贵人、良娣、嫔、一级一级地上封,现在已是静嫔娘娘。相较之下,古思蓉完全被冷落下来。 这个消息是舒月来零星小筑时,与古雅闲谈时提起来。 这会儿舒月坐在床边看着古雅的脸色渐渐好转,也是放下心来,她似想起了什么,向古雅说道:“雅儿,我听说那位兰宜娟与你长得很像。” 古雅回忆起上次在洛林骑马时兰宜娟纵马而来,身姿飒爽又不泛温柔,衣袂飘飘宛如仙子。她还记得她看到兰宜娟的脸时的惊诧。当真没有想到兰宜娟会与她长得那般相似。 这时的古雅又想起了凌铃铃,凌铃铃与古雅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古雅温柔娴静,清丽静雅,而凌铃铃则活沷自然,灵活妩媚,她们虽然都是有天资国色的容貌魔魂启临。却并无相似之处。可是为何,凌铃铃会自称是古雅的妹妹?如果是兰宜娟说是古雅的妹妹,古雅尚可相信,毕竟两人实在是过于相似了。 “我上次看到她时,也吓了一跳,那兰宜娟是和我长得很像,却也不是完全一样,细细辨别,还是可以分辩出来的。”古雅喃喃地说道。 舒月也不提多了,毕竟人有相似。只是那兰宜娟的运气倒好。竟然得皇上宠爱到如此,也是福气。 不过这对古家而言,并不是一件有利的事情。毕竟古维镛的妹妹古思蓉被冷漠,后宫妃子的恩宠与前朝势力也是盘根错节,这对古家也有一定的影响。 凌铃铃倒底是古雅的丫头,消失太久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所以古雅找了个借口。说是凌铃铃懂得几分医术,而上次石城月带来的药不够,凌铃铃自高奋勇地出去给古雅采药了。这事情有石城月、刘寒初、舒月等人的掩护,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毕竟凌铃铃也只是一个丫头罢了。 凌铃铃的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这府里再也没有瞧见凌铃铃了。 这时节古雅的病已好的差不多了。她也可以下床了。既然可以下床了,古雅便在珍珍的搀扶之下,去了怡养苑给老夫人请安。 古雅病时。老夫人也一直为着古雅担心着,现在看到古雅能下床了,还能过来请安,自然喜不自胜,怕古雅累着。连忙让珍珍扶着古雅坐下了。 这时怡养苑也只有老夫人,老夫人细细的打量着古雅。见古雅脸色比往日红润了很多,那颗一直忧虑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老夫人又问了古雅的近况,古雅都一一答了,没事就好。 这时老夫人又想起了石城月,他的医术当真了得,年纪轻轻就有这等造诣,也是个可托付终身的人。只是……老夫人每次想到石城月的时候,心里总会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古雅见老夫人陷入了沉思,忍不住问道:“祖母,您在想些什么?” 古雅的声音将老夫人的神思拉了回来,老夫人回头看了看古雅,又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们应该好好谢谢那个石城月。” 古雅想起在自己病中时,石城月整日为自己担心着,亦觉得温馨,轻轻地回道:“嗯。”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古雅的模样,布着皱纹的脸上带着笑容。一看到古雅,老夫人仿佛觉得古思绵就在她的身边。古思绵已成了老夫人一辈子的阴影了,想着古思绵,老夫人又似想起了什么,对着丫头秋蝉道:“秋蝉,去把我一直收在锦盒里的那绣帕拿来。” 秋蝉应了一声,便转入内屋里去了,不多时便从内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绣帕。老夫人接过那张绣帕,那双深陷的眼睛里露出回忆与感伤来。古雅就着老夫人的手里瞥了一眼那绣帕,却见那是一张妃色的帕子,上面以银丝线一针针细细绣着一个白色对蝴图案,那是两只相对而飞的玉色蝴蝶,绣工极好,一对蝴蝶栩栩如生,仿佛就要从帕子里飞出来了一般。而在那对蝴蝶的旁边,绣着一行娟秀的字体: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 看到这张帕子,古雅心里顿时一跳,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蝴蝶?以银丝线绣的那对蝶……与石城月送给古雅的对蝶玉佩一模一样! 古雅的心激荡起来,脸色微微变了,而那老夫人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古雅的神色,她只是出神地看着那张帕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她的眼睛里满是回忆与忧伤。 古雅强行按下心里的疑惑,勉强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向老夫人问道:“祖母,这张绢子……” “这是思绵绣的。”老夫人回忆似地说道,“以前的思绵,最是喜欢这张帕子了殷少,别太无耻!全文阅读。” 古思绵。 这张帕子竟然是古思绵的东西。 那上面的蝴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绣着的那对蝴蝶,与石城月送给古雅的对蝶玉佩一模一样?这只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古雅有些不敢想下去,但是她却不得不去想这件事情。 她又继续问道:“祖母,思绵姑姑很喜欢蝴蝶吗?为什么帕子上绣着的是一对蝴蝶?” 老夫人摸着那面绣着的蝴蝶图案,久久地陷入了沉思,古雅很有耐心地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夫人才回答道:“思绵以前并不十分喜欢蝴蝶,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忽然就喜欢上了蝴蝶,春天的时候,她总是在园子里看着花上的成双成对的蝴蝶傻笑。思绵死前,手里拿着的也是这张绣着蝴蝶图纹的帕子。” 古雅的脑海里出现出一个春心盟动的少女,独自从在园子里的花丛中,看着花上双飞双绕的蝴蝶甜蜜地笑着…… 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 古雅忽然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老夫人第一次看到石城月时,也有那种莫名的悲伤与恍然,自见过石城月后,老夫人也常常提起石城月,说看着石城月,便会有一种熟悉与忧伤…… 石城月,石城月…… ……………………………………………………………… 古雅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零星小筑里,古雅坐在一张雕花凳子上,将手枕在一张方形的枕垫上,让石城月给她把着脉。 今天的石城月有些心不在焉,给古雅诊完脉后,便向古雅微笑道:“雅儿,你的身子已没有什么问题了。” 古雅看着石城月俊朗的脸,微微一笑,道:“多谢石公子一直以来的照顾。” 石城月一愣,许是没有想到古雅会如此客气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石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古雅又笑着补了一句,道:“我看着你心事重重的,给我诊脉也是心不在焉的,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吗?还是你看着我看得烦了,心里想着别人去了?” 听了这话,石城月不禁哑然失笑,没有想到古雅也会有这样调皮的时候,石城月笑道:“我心里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把你娶过门,想着想着就想入了神。” 古雅“哦”了一声。 石城月的目光不觉停在了古雅的脸上,仿佛是看不够看,久久地凝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城月才说道:“雅儿,你可知道近来荣云与中原之事?” 古雅点了点头。 因为近来身子好了些,也常常去向古维镛请安,古维镛有时也会提一提朝上的事情。荣云族已开始进攻中原地区,边境时常传来消息,荣云族由荣云有名的大将军喀兰斯神勇无比,从边境一路攻打而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况从边境传来,中原皇帝且惊且惧,次日早朝时将此时公布于朝中。 这一战,已不可阻拦了。 如果中原与荣云起战争,那么似古家这样的名将世家,自然免不了出征荣云。尤其是古维镛。 古家里这一辈的男子有三个人,古桦,古枫及古楠,其实以古枫才最高,如若出征,古维镛选择的,必然是带着古枫前往,但古枫已离开了。古桦也很见稳重,古维镛自是会带上他去,此外,刘寒初是必然跟随的。 现在皇上已重新封古维镛为骠骑大将军,让古维镛率二十万大军驱逐侵境的荣云人,不日古维镛就要起程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冤枉 石城月道:“今天皇上已下了旨,让古将军不日出征荣云。” 这件事情古雅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依着前些日子听说的朝中局势,古雅也不难猜测古维镛会出征荣云。石城月说了这句话后,古雅就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石城月又道:“雅儿,这一次你大哥会和你爹爹一起出征。” 这也是古雅意料之中的事情。 古桦亦是将门之子,古维镛本是想将古枫培育起来,古枫既然离开了,古维镛自是想让古枫在战场上历练一番。虽然文道与武道之中,古桦更倾向于文道,但古维镛倾向是武道。 “我知道。”古雅继续说道。 今天的古雅有些冷漠,石城月看着这样的古雅,忽然伸出手来,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古雅那搁在桌面上的手,紧紧地握着,目光落在古雅的清丽的脸上,关切道:“雅儿,你有心事?” 古雅抬眸静静的凝重了石城月一会儿,又瞥了一眼石城月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将她的手从他的手心里一点一点地抽离。石城月怔了一怔,看着古雅将她的手抽了回去,他喉头一动,似想说些什么,可到底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古雅。 对上石城月这样的目光,古雅淡淡地一笑,缓缓道:“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奇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石城月脸上一片疑惑,却有隐隐约约,有着一丝惊心,他看着这样的古雅,问道:“雅儿,你怎么了?” 古雅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抬眼望了一眼窗外的灿烂景致像六哥一样活着最新章节。这一病,让古雅错过了最美的春天,直接体验炎炎的夏日。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古雅记得以前的时候,也是在这样晴好的日子里,她坐在沉香榭里因古枫的事情而忧心,那时石城月就来到了她的身边,说了一番让古雅可以说是感动的话,细细回忆起来,当初石城月的那番话。也不只是针对古枫和木芙蓉。 “我虽不知那木芙蓉是什么人,不过我却觉得枫少爷是个性情中人,我若是枫少爷。我必然也会选择与枫少爷做同样的事情。只是那是我,枫少爷是枫少爷。我比枫少爷自由,我的身边,没有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自以为是,在石城月的这句话里。充满着对老夫人、王夫人等人的讥讽与不满,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憎恨。那时的古雅为古枫的事情所忧心,没有注意到这一个细节,现在细想起来,石城月的这话,并不是单说古枫的悲剧。更是在说……古思绵…… 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 石城月的白玉对蝶玉佩怎么会与古思绵的绣图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古思绵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蝴蝶?是突然发现蝴蝶很漂亮,还是因为有某个流浪天涯的洒脱男子。送给这位世家千金一块白玉对蝶玉佩,她才会爱屋及屋,绣下“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之句? 如果那白玉对蝶玉佩,真的与古思绵有关。那么她的东西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石城月的手里? 为什么老夫人一看到石城月,就会有那种既温馨又忧伤的感觉? 为什么那天石城月见过老夫人后。行为就变得那般奇怪?像是很无助地抱着她,说再也不想孤单一个人了,那么他……为什么而孤单? 石城月,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的古雅忽然轻轻地问道:“城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石城月的那双幽深的眼睛里,掠过一道震惊与诧异。古雅却抬起头来,一双秋水直直地看着石城月的眼睛,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石城月的心忽地一颤,喉头一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话,可是在古雅这道幽幽的目光的注意之下,石城月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个女人,他怎么都放不下,只有这个女人,让他那原本幽冷的心里,呈现出阳光的璀璨。 面对着她的时候,他的心里总有一分想让人用尽一切去挽留的美好与期待。他,不愿意骗她。 石城月久久的沉默,让古雅的心一直沉,一直沉,周围死一样的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雅勉强一笑,道:“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你。” 石城月那带着褐色的眼睛珠子动了动,却深沉如渊,引着人也沉了下去。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尴尬,古雅似乎也不愿意多说些什么,石城月同样是出奇地沉默,两人相处以来,这样的气氛也还是第一次。连着这空气里都似乎带着压抑的味道。石城月留了一会儿,便告辞出去了,古雅也不挽留,让珍珍送他离开。 珍珍也发现了近来古雅对石城月的态度有些冷淡,古雅的病已无大碍,按理说病既已好了,古雅也不会有什么忧心事了。 这天石城月离开后,珍珍送着石城月出了零星小筑,石城月的脸色仍然沉重,珍珍问是两句,石城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珍珍好好照顾古雅。 石城月离开古府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过头看着这座大宅子。 时机已到来了,荣云与中原的战争,就是时机,所有的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只差一点点了,多年来的心愿,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达到了…… 只是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那个温婉可亲的,让他一直惦念着的女子,会不会永远永远不会再原谅他了? 他不知道,但,他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 珍珍回到屋子里时,古雅正坐在桌子边,手里拿着一块白玉对蝶玉佩发呆,眼神甚是痴惘妖孽帝王别追我最新章节。珍珍亦是担心古雅,便走到古雅的身边,问道:“小姐,石公子走了。” 古雅回过神来,淡淡地问了一句:“他说什么了吗?” “他只是让我好好照顾小姐。”珍珍叹了口气,又看着古雅那带着忧伤的脸,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和石公子是怎么了?你的病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石公子为你操了不少心,眼看着你们的好日子就快来了,你为什么还要与他呕气?” “呕气?”古雅脸上露出一丝自嘲,她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呕气,我并不会与他呕气,我只是害怕,很害怕……” 珍珍一怔,看着古雅那充满忧郁的眼睛,不禁担心地问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雅的心忽然就那么沉了下来,她不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白玉对蝶玉佩递交给珍珍,珍珍接住看了一看,她认得这玉佩是石城月送给古雅的东西,可说是定情信物。却听古雅说道:“今天老夫人给我看了一幅绣图,是思绵姑姑的生前最喜欢的绣图,上面就绣着这两只一模一样的蝴蝶。” 这是两只相对而飞的蝴蝶,这对蝴蝶的模样与寻常的蝴蝶花样都不一样,是很罕见的蝴蝶花样,至少古雅见过这样多的蝴蝶图谱,从没有见过这种模样的蝴蝶。 而古思绵绣的蝴蝶与石城月的玉佩上的蝴蝶却是一模一样的,这是只巧合吗?珍珍有些茫然,古雅又说道:“祖母说,她一看到石城月,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又有种很难过的感觉……” 珍珍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关于古思绵的事情,珍珍也知道。 老夫人的小女儿古思绵爱上一个江湖浪客,最后与江湖浪客私奔,却被她哥哥古维镛强行抓回古府。听说古维镛为了绝了古思绵的念头,就将那江湖浪客杀了,古思绵得知那江湖浪客的死讯后,就悬梁自尽,以死殉情了。 石城月他……难道……珍珍的念头刚刚转上来,心里便涌出一丝惧意,身上也不由地颤了颤,向古雅问道:“小姐……你……你是说……这石公子很可能与古思绵有关?” 古雅不敢想,可是事实摆在这里,她却不得不想,她道:“关于思绵姑姑的事情,祖母提得也少,我也不知道思绵姑娘是不是有一个孩子……我是不是有一个表哥……” 石城月只是卫若一的养子,那么石城月的亲生父母是谁?如果石城月当真是古思绵与那江湖浪客的儿子,是古雅的表哥,他一步一步接近古府,与古雅相识相爱,这些……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她不敢去想。 珍珍也觉得可怕,如果石城月是古思绵的儿子,那么石城月的父母都是因为老夫人和古维镛而死,石城月……会不会憎恨古府?会不会想到要报复古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古雅呢?他接近古雅……是不是因着这个目的? “无论如何,小姐,你就凭着这块玉佩与老夫人莫须有的感情判断,到底太过于武断了些。万一石公子并不是你表哥,又或者即便是你的表哥,也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你这样推想,岂不是太冤枉他了?依珍珍之见,小姐因为将这事情仔细察一察才是。”珍珍冷静地说道。 珍珍的话提醒的古雅。是的,不能这样去推想,或者,当真是冤枉了石城月呢?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出征 如果说不能这样去判断石城月的身份,那么古雅至少要察一察石城月是否当真是古思绵与那江湖浪客的儿子。 古雅想去问古维镛或是老夫人,但这两日里府里格外地忙,因为古维镛要带着古桦一起出征荣云了。 战事紧急,古维镛和古桦第三天就要出发,石城月之事,古雅还没有确定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与古维镛提起,毕竟这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出发前,古维镛将众儿女叫到正堂里,当着众人的面将所有的事情一一嘱咐好,说到最后,古维镛又单独将古雅留了下来。众人退出屋子后,古维镛坐在上座,对着下首坐的古雅说道:“雅儿,你的病已好的,你与石城月的婚事也是因你的病耽搁了,现在战事紧急,我也没有时间帮你主持着你和石城月之间的事情。这一次荣云来势汹汹,这一战也不知道到何时,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我走后,你的事情就由老夫人做主。” 古雅心里一紧,石城月吗?在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与目的之前,古雅怎么敢轻易嫁过去?古雅抬头看向古维镛威严的脸,忽而问道:“爹爹……您一直很相信石公子吗?” 古维镛怔了一怔,似乎没有料到古雅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看了古雅一眼,不由地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古雅默不做声。 古维镛道:“你和他闹矛盾了?” 古雅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关于这件事情,都只是她的怀疑罢了。 古维镛又道:“石城月是个不可多得之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对你又一片深情,你也不要去怀疑他,我离开后,你若有什么难处。去找老夫人与舒月便是了。你先下去吧。” 古雅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古维镛已让她下去了,古雅也不便多说,只有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从大堂里走了出来,珍珍早已等在外面了,古雅便带着珍珍回零星小筑,刚刚走出几步,古雅就看到刘寒初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去正堂向古维镛禀告一些事情大唐凤凰女。 一看到刘寒初,古雅自然是想起了凌儿。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凌铃铃。那个自称是古雅妹妹的神秘女子。 如果说古雅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古府这样的深宅大院里,不能去亲自查找凌铃铃的消息,那么刘寒初不一样,他不但可以随意活动,更是拥有着很强的访查能力。与古雅相比,他更可能找到凌铃铃的消息。 刘寒初就快要随着古维镛离开了,如果现在不问,只怕日后没有机会了。 刘寒初看着古雅路过,随止住了步子,恭敬地向古雅道:“三小姐。” 古雅看了看刘寒初。道:“刘将军辛苦了,不知将军是否有时间来一趟零星小筑,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将军。” 刘寒初不觉看了一眼古雅。他也知道古雅想问的事情,他点头道:“是。” 刘寒初还有正事要禀告古维镛,古雅也不再打扰,自带着珍珍先回了零星小筑,大概到了下午。下面就有丫头报说刘寒初来了,古雅让丫头将他请入正堂里。然后她与珍珍一起到大堂里等候。 刘寒初仍然着着一身深红色劲装,脚步沉稳而仪表刚毅,很有武者的气度。古雅让刘寒初坐了,也不与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近来将军事务繁忙,本不该打扰,只是凌儿的事情,我一直放心不下,不知道将军是否有凌儿的消息?” 听到凌儿的名字,刘寒初的脸色便有几分沉重。也只有凌儿,会让刘寒初这样的人,都有几分无可奈何。刘寒初见古雅的眼里确有关切之色,便道:“实不相瞒,自那晚后,我就一直在暗中打听凌儿的身份与消息。” 这时珍珍已给刘寒初沏是他爱喝的茶,摆上了他喜欢的点心,刘寒初的喜好,珍珍早已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古雅凝重道:“那将军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刘寒初摇了摇头,道:“我去了遇到凌儿的那山里的木屋里看过了,那木屋早已没人住了。因为凌儿所住的地方偏僻,我问是山里的人,他们都只零碎地知道一些山里有户姓凌的采药人家,但到底是谁,他们也不知道。这户人家僻静得有些神秘。我也不能再问出其他的消息。” 古雅眉头微皱,心里亦是疑惑不已。 “我和凌儿,也算是交过两次手。凌儿极为灵活,在众女子中,我还未曾遇到比她更灵敏的。还有……”刘寒初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身上两出一块蓝布,他把那蓝布一层一层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四根银针。 这类银针比医用的针要粗许多,可说是暗器了。这种针是可以伤人的,却不能致命,而这四根针里,有两只的银尾系了镂空的雕花铃铛。这银针也不是纯银的,所以这针并不软,反而很是亮泽而坚硬,这一对铃铛也很漂亮,看上去,这倒不像是两枚银针暗器,反而更像是两只悬着铃铛的簪子。 “这是凌儿第二次与我交手时用的暗器。一个普通的山里人家,怎么会用这样精巧的暗器?尤其是上面的铃铛。”刘寒初继续解释着。 是啊,一个普通的山里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精巧的铃针,就算是有,也不会用来当暗器,这一枚针,起码就值不少银子。 铃铛?凌铃铃? 也是,从她的名字里,就可以看出她与铃铛就着巨大的联系。 “我虽然还是察不出凌儿的身份,但有一样事情,我可以确定,凌儿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刘寒初面色凝重。 古雅又想起了那句话:我是你的妹妹…… 凌铃铃,到底是谁? 古雅问道:“那将军,这些日子,你是否有凌儿的消息?” 刘寒初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于凌儿的身后斩了她一刀,第二天有人在燕羽湖边看到一大滩的血……一想到这里,刘寒初便有几分惊心天价萌宝,爹地是谁。现在的凌儿,可以说是生死未卜,那一刀斩落下来,凌儿怎么能承受得住? 刘寒初道:“没有。” 京城这样大,找一个人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何况对于想凌铃铃这样有心机的人? 古雅不再说话。 刘寒初的脸色却一直沉重着,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凌儿身份不明,但他还是担心她。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连日以来,他在办古维镛吩咐下来的事情外,还不断地四处寻找凌儿,不知是为了将凌儿找到查明她的身份,还是只是因为担心她? 这一点他自己都很茫然。 现在战事一起,他自然要随古维镛出征,这一边,第一次有了牵挂,凌儿……该怎么办?他心里已有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既担心凌儿会伤害古府,也担心凌儿自己会受到伤害。 …………………………………………………………………………………… 不日,古维镛就带着古桦领着大军出发了。 这一走,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战场上是无情的,舒月连日下来都是忧心忡忡的,但男儿家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向来是男儿的志向,舒月做为一个贤妻,自是不能表现得太伤感。 古维镛和古桦都走后,府里的爷们也只剩下古楠了。 这些日子以来,古楠一直因着陈英兰的事情郁郁寡欢,他是喜欢着陈英兰的,但是那宇文惜墨自见了陈英兰后,就对陈英兰一片痴情,虽然宇文惜墨向陈英兰提亲被拒绝,但宇文惜墨仍是锲而不舍地等待着陈英兰回心转意。古楠自知论相貌论才气都及不过陈英兰,这件事情到底激发了古楠的斗志。古楠再也没有去花天酒地了,而是主动去找刘寒初,让刘寒初教他习武,同时又延请了京城有名的儒士来教他习文。 看着古楠这般发愤,那周夫人心里也是高兴着的。 古桦常常会寄家书回来,现在古桦的家书,已成了舒月的企盼了。古雅有时与舒月在一起聊起古桦来时,看着舒月那提起古桦,就满脸的幸福与满足的模样,古雅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地失落感。 现在想到石城月的时候,古雅心里因起了心结,终是郁结于心。 石城月到底是不是她的表哥? 古维镛已离开古府了,古雅的病也已无碍了,现在的石城月基本不再到古府里来了。 毕竟石城月是男子,古维镛等人又不在家里,石城月因要避嫌,也没有理由再来古府。这一去,便是半个多月没有见到石城月。 老夫人和舒月有时提出先将古雅的婚事办了,毕竟古维镛离开之前也昌这样吩咐的,但古雅执意不肯,说是要等着古维镛回来主持。 这也算是古雅的孝心,老夫人虽觉得有些耽误古雅,但见古雅一片孝心,也就准了。 日子一静下来,古雅的心也就跟着静了下来。 许多事情重新理一理,古雅发现一个她曾经没有注意到的问题,那就是凌铃铃的行为,似乎与石城月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最最 凌铃铃为什么要对古雅下毒?如果凌铃铃是想害古雅的话,以凌铃铃的医术,完全可以神鬼不知的杀了古雅,但凌铃铃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给古雅下毒。 这样的毒,于当初古雅给周夫人下的毒有相似之处,让人处于一种假病的状态,人会变虚弱,但并不会伤害到这个人的身体,只要停止用药,那么那个人的身份就会恢复。 也就是说凌铃铃只是想让古雅一病不起,而不是要古雅的性命。 然而为什么呢? 凌铃铃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以前古雅想不明白,但现在仔细想一想,她的“病”所带来的直接后果是——没有嫁给石城月……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病,古雅早已做了一个多月的石夫人了。正因为这场病,古雅才没有嫁给石城月,这样想一想,古雅又起了个怀疑,难道凌铃铃不想让古雅嫁给石城月? 难道凌铃铃早已发现石城月的身份了?或者是凌铃铃知道了什么,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帮助古雅? 那个香囊古雅仍然留着,因为考虑到里面的香料会给古雅造成伤害,古雅将里面的白芷与蓉荃都取了出来,重新放了些香料,仍然将这香囊留在身上。 凌铃铃的意图是什么,凌铃铃混入古府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天晚上古雅一个人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香囊。 还记得在洛林遇到刺客的时候,凌铃铃用自己的手给古雅挡下了那一箭,那时的凌铃铃眼里并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本能的为古雅挡下了那箭。 她忽然想起了有天晚上,她到凌铃铃的房间,与她谈的那番话…… “你……真愿意做我的姐姐?我很贪玩,很会闯祸。而且会闯很多很多的祸,比祸水还祸水,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就算你闯再多的祸,我也还当你是我妹妹,还是帮着你,照顾着你。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好吧。那我也可以当你是我姐姐。” …… 妹妹……她几乎忘记了,她的确向凌铃铃承诺过,就算凌铃铃闯再多的祸,她还是会当凌铃铃是她的妹妹。还是会好好照顾她。 在屋子里呆坐了一会儿,珍珍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从在桌子边发呆的古雅。便轻轻叹了口气。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的确有些多,先是凌儿的背叛,再是石城月的身份,两个都是古雅珍视的人,想来古雅心里很不好受吧。 “夜深了。小姐,歇了吧。”珍珍走到古雅的身边,向那正看着手里的香囊发呆的古雅劝道。 古雅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这绣得粗糙可爱的香囊,心里又泛起了一丝温馨,虽然……虽然知道凌铃铃做了对不住她的事情倒霉小子与魔法女。可是她仍然对这凌铃铃恨不起来。 我是你的妹妹…… 凌铃铃,到底知道多少的事情?关于自己,关于石城月…… “小姐又在想那个凌铃铃?”珍珍瞥了一眼古雅手里的香囊。问道。 古雅点了点头,幽幽道:“我总觉得……只要找到凌铃铃,所有的事情都会清楚了。凌铃铃所知道事情,比我们多得多。” 珍珍回想着那个美丽灵动的女子,心里总有几分凉意。她道:“那凌铃铃行为太过于神秘,要找到她。只怕不简单。连刘寒初寻了半个多月,都没有找到凌铃铃,我们处于这样的深宅大院里,又怎么好去找她?” 古雅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香囊,起身走到窗边,伸出纤纤素手推开了那扇窗子,外面是漆黑一片,天上无星亦无月。廊外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带动了那片火光荡动不止。 庭院深深深几许。 古家更是重重围布,那凌铃铃竟然能从这里逃走。而且还受了这样重的伤,她再如何厉害,到底也是一个人,听刘寒初说,那一刀下来,凌铃铃的伤没有二个月是好不了的,她现在到底藏在哪里呢? 该到哪里去找她呢? “珍珍,你说凌铃铃是怎么逃出府里的?”古雅向着身后的珍珍问道。 珍珍沉思似地说道:“凌铃铃医术奇高,又通武艺,并十分会骗人,以前她还是凌儿的时候,当真将我们所有的人都骗了过去。这样的人,让我越想越害怕。她能逃出去,我并不觉得奇怪。” 古雅并不再答话,正想回头去看珍珍时,忽然看到零星小筑的院中灯影里,有一个丫头鬼鬼崇崇的闪了出去…… 古雅眉头一皱,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原来如此…… …………………………………………………… 凌铃铃再如何厉害,也是人,尤其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后,根本没有办法逃远。 古府也并不是那么好出去的,更何况她已被刘寒初发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用“飞花入梦”对付刘寒初,按着她给自己找的理由,那就是“飞花入梦”三年才制一盒,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这样用了,怪可惜的。她凌铃铃虽然喜欢暴殄天物,但近两年来在中原越混越穷,都混成丫头了,还是省着点好…… 她受了重伤后,在园子里一路奔跑着,可是身后的伤口太深,血不断地往外流,她懂得止血,但刘寒初就追在身后,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给自己止血,只由得那血如泉涌。 在跑到燕羽湖的时候,许是没有看着脚下的路,她跟跘到一块凸出来的石头上,冷不防跌了一跤,脚也扭伤了。正是雪上加霜,眼看着跑不下了,这时却有一个人赶了来。 凌铃铃已做好的最坏的打算,“飞花入梦”是几数只针飞射灿烂如重花乱舞,适合在被围攻时使用。这时看到有人来了,她只是扣住了一枚铃针,来一个人,她就杀一个。 但当她看到来的人时,就愣住了。因为来的人,正是小梅。 小梅看到凌铃铃受了伤,连忙跑到凌铃铃的身边,有些手足无措地焦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办?凌儿,你的身后全是血!” 那时凌铃铃呆住了,愣了过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小梅说道:“不管你是谁,我也只有你一个最最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不得不承认,这时的凌铃铃心里的确有那么一阵感动,她看着小梅为她担心的模样重生美好时代全文阅读。隔了半晌,才笑道:“你也是个傻瓜。” 小梅的眼睛动了动,四周仍是静静的。夜风习习,吹着园子里的树林娑娑直响。一直安静着的小梅忽然说道:“我已经习惯你这个最最最最最最好的朋友了,就算是傻瓜,也不能让你就这样死了。” 凌铃铃一怔,心里流过一丝别样的暖意。 对她好的人很多很多。多得她都数不清楚了。但只有她心中的那几个傻瓜,让她觉得这样温暖…… 刘寒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凌铃铃的伤口仍然在流血,她的脸色已苍白得像是一张纸,身子亦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倒下来似乎。小梅放心不下凌铃铃。准备去扶凌铃铃,说道:“凌儿,我们从后门出去吧。” 凌铃铃苍白着脸。看了看小梅那关切的脸,她不觉笑了一笑。又伸手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白瓷红塞的瓶子,递给小梅,说道:“小梅,将这药洒在我身后的伤口上。动作尽量快些。” 小梅连忙接了瓶子,拔了塞子。将那些粉末状的药沿着她身后那深深的刀伤洒下去。凌铃铃咬着嘴唇,痛得好几次都要昏厥过去。 “小梅……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你……带我去枫天……院……不要让别人知道……”凌铃铃忍着剧痛,对小梅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几个字,说完这句话后,凌铃铃就痛晕了过去。 小梅是信得过的。凌铃铃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在枫天院了。这时是深夜,天上不时响起震耳的雷鸣,偶尔闪过的闪电也将这屋子里一瞬间照亮。 外面在响着雷,闪着电,却还没有下雨。不过大概也要下雨了。 她现在是睡在枫天院古枫的房间里,自古枫出走后,古枫的屋子里一直空着,王夫人等人亦是害怕触景伤情,这枫天院几乎没有人再来过。枫天院里以前的丫头仆人们也都被调到别处去了,现在这枫天院也有些荒败,只有些丫头隔三岔五来打扫打扫。 藏在这枫天院里,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屋子里是漆黑的,只有闪电掠过时才会带来一瞬间的惊人的光明,凌铃铃不敢点灯,她身上的伤已被包扎好了,背后还是钻心的疼痛,肚子空空的,饿得厉害。 昨天她用烈性止血药强行止血,痛晕了过去,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是早饿了,她伸手摸下了床,摸到桌子上,然后摸到了一个四层的小提盒,凌铃铃大喜,就在黑暗中将那提盒打开,立刻有菜香扑面而来,饭和菜都还是热的。 凌铃铃当然知道,这一定是小梅准备的,想来她是刚刚才离开,身上的伤,也是小梅帮她包扎的吧。 真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凌铃铃这样想着,现在饿得荒,就在黑暗中将饭吃了。 凌铃铃吃饱了后,就将那空碗收拾到提盒里,小梅还给凌铃铃备下了点心。大概是考虑到凌铃铃喜欢吃东西,就准备下来了吧。 背后的伤痛得厉害,凌铃铃一时也睡不着,外面的雷声一声连着一声的响着,凌铃铃一个人在这屋子里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久久地呆坐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 她居然会被变得这样狼狈,算不算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她将手伸到自己的后背,手刚刚触到伤口的位置,一股钻心地痛就传入心头,凌铃铃“咝”地倒抽一口气,好痛。 外面电闪雷鸣,衬得着漆黑的屋子更加阴森恐怖。 突然,那一直关着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缘分 凌铃铃的胆子一向不小,可是在这电闪雷鸣的晚上,又被刘寒初等人追捕,加上凌铃铃的身上原本就带了伤,这门突然就开了,她吓了一大跳。 凌铃铃并不怕黑,也不怕鬼,她一向认为她就是神,神怎么会害怕那些阴森恐怖的事物?若是其他的女子,在这种情况下,只怕吓得尖叫出来,但凌铃铃只是吓了一跳,倒不是害怕会有鬼,而是觉得,有人! 在这电闪雷鸣的深夜,有谁会突然跑到枫天院来?凌铃铃缩在床内一角,手里已扣上三枚铃针,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屋子里仍然是漆黑一片,凌铃铃的耳力极好,她听到门开的声音,但站在屋子外面的人一直没有进来,隔了很久很久后,屋子外面的人终于提起脚步,慢慢地走入这间屋子。 那脚步声很沉,很缓,来的人仿佛是满腹心事,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凌铃铃的心却提了起来,因为听着这声音,这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还好屋子里是黑的,只要那个人不灯电,或是在闪电亮起的那瞬间不看向床边,那人就不会发现凌铃铃。 凌铃铃现在受了重伤,能避免危险则尽量避免。 脚步声一声一声传来,那人离凌铃铃也越来越近,凌铃铃几乎可以听到那人轻微的呼吸声。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声音响起的地方,似乎想穿过黑暗看清来的是什么人。 一道闪电闪过,漆黑的屋子被短暂的照亮,同样被照亮的是那个人的脸。 那是一个约二十一二岁的高大男子,身上似乎穿着深红战袍,腰间佩着一柄漆黑精雕的宝刀,剑眉星目。一张脸坚毅俊朗,有着年轻人的不可抵挡的锐气与刚毅。 这人虽然坚挺而刚毅,但在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份不可言喻有痴惘与忧伤。他是侧面对着凌铃铃的,这时的他正望着壁上的一幅字画发呆,那画里是一株开在池边的木芙蓉,旁边题着一首词: “素秋向晚,岁华分付木芙蓉。萧萧红蓼西风。记得当时撷翠,拥手绕芳丛。念吹箫人去,明月楼空。遥山万重。望寸碧、想眉峰。翠钿琼珰谩好。谁适为容。凄凉怀抱,算此际、唯我与君同。凝泪际、目送征鸿。” 那是古雅的字迹,是古雅送给古枫的东西。古枫走后。这屋子里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那时王夫人也想将这字画取下来,但最后是老夫人不忍,让王夫人不要动这屋子里的东西,说是等着古枫回来。怕古枫看着屋子里的东西动过会不高兴英雄联盟之职业人生最新章节。 这男子就借着外面的闪电痴看这幅他早已烂熟于心的《秋水芙蓉图》,眼里似含着忧伤。 凌铃铃看着这男子的侧脸时,手突然颤了一颤,她的手里握着铃针,手颤动时,响起了一起轻微的“叮叮”声。 闪电已过。屋子里又回到了一片漆黑。 然而那铃铛声,却已让凌铃铃暴露了。 “是谁?”这浑厚有力的男子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芙蓉吗?”他又问。 凌铃铃捏紧了手里的银针,屏住了呼吸。一言不发。 那边的男子忽然自嘲的笑了一声,有些恍惚地说道:“必定是我痴想了,她已不在了……不会回来了,再不会回来了……” 凌铃铃的心乱做了团,咚咚咚地像是在擂鼓一样。 也是到了巧合。这时又有一道闪电闪过,那闪电极亮。将这屋子照得亮如白昼,这男子站在床前的不远处,正好看向凌铃铃所处的那个方向,凌铃铃就在样毫无遮掩而又惊慌失措地露在了这男子的面前,一览无余。 那男子看到凌铃铃时,脸上露出一种极震惊的表情,他几乎是呆了,呆呆地看着凌铃铃,呆呆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露出一种震惊而又不敢相信的表情。 闪电只有一瞬间。 亮光很快黯了下去,屋子里又回复到一片漆黑。 凌铃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闪电就会有打雷,现在只能趁着打雷的声响,掩盖住她的声音,她得立刻逃离这里。 凌铃铃握了拳手,只等那雷声响起,就准备奋力逃开。 “轰隆”一声巨响惊天而起,凌铃铃看准时期,正准备在这声音的掩护下逃开时,一阵风掠来,然后凌铃铃被人拉入了一个温暖而宽厚的怀抱里。 那人的力气极大,紧紧地将凌铃铃抱在怀里,像是要将她融入她的身体里一般。现在的凌铃铃身上有重伤,被这人一抱,背后传来一阵剧痛,然而凌铃铃又不敢作声,只是咬牙忍住了剧痛,心情复杂之极。 “芙……芙蓉……真的是你吗?”这声音因激动而带着微微的颤抖,在凌铃铃的耳边轻轻地响起。 凌铃铃默不作声。 这男子仍然抱着凌铃铃,将头埋在凌铃铃的发间,凌铃铃的身体有些冷,但这男子却完全在乎,仿佛早已熟悉了这个温度,他只是惊喜地说道:“芙蓉……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是在特意在这枫天院找我的吗?” 这人自然是古枫了。 凌铃铃仍然不作声。 古枫一直抱着她,久久都不放开,隔了很久,见凌铃铃始终没有说话,他才慢慢地放开了手,外面是震天的雷声,天已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雨声阵阵,掩盖了凌铃铃凌乱的心跳声。 黑暗里,古枫伸手去摸凌铃铃的侧脸,感受着凌铃铃脸的轮廓,手到处,只觉得冰冷异常。古枫微笑道:“芙蓉,你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大概是在做梦,不过我真希望,这个梦一直都不要醒来。” 古枫想去点灯看了一看木芙蓉,可是他又害怕一点灯,她又像以前一样,变成幻象消失了,他道:“芙蓉,那天你说让我当你从来没有存在过,芙蓉,这件事情我永远也无法答应你,因为我,根本就做不到我的美女职员全文阅读。一年多了,我无论到哪里,都会想着你,时间再久,也无法改变。” 凌铃铃的眼睛颤了颤,这个人……当真有这样爱木芙蓉吗?一个人痴爱着一个人,真的可以到这样的地步吗?这么久了,还是对她这样念念不忘,他,到底是有多傻? 那……木芙蓉真的很对不住他…… “芙蓉,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芙蓉,你能不能让我再听一听你的声音。”古枫的声音异样地温柔。 凌铃铃还是沉默着。 古枫苦笑,由于做了太多次的梦,现在的他已分不清梦与现实了,尤其是在面对着木芙蓉的时候。现在能这样在梦里拥抱着木芙蓉,他已很满足了,他害怕自己再多要求一些,这个梦就会醒了。 然而在这时,凌铃铃忽然软绵绵的倚入古枫的怀里,伸出柔软的小手,圈住他的腰,温柔似水地唤了他一声:“枫哥哥……” 古枫的身子僵了一僵,这个声音真真切切地传入他的耳朵里时,他先是一呆,随后大喜,手力抱住凌铃铃的身子,凌铃铃的伤口又疼痛起来,她却强行忍着身上的痛楚,温柔地问道:“枫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回古府的?” 古枫已分不清这是实是梦了,他见凌铃铃问起,便道:“自去年你去了后,我也离开了古府,离开了京城,再没有踏足这里。这一次北上路过京城,就顺便过来看一看……” 看来古枫自走后,再没有回到京城,今天晚上也只是恰巧路过京城。到了晚上才偷偷潜入古府里,偷偷地看一看自己过去住的地方。 都已回到京城了,也不去见自己的父母亲人,而是选择在晚上偷偷地回自己的住处看上一眼……为了木芙蓉的事情,他真的不愿意再去见自己的亲人吗? 木芙蓉当真有这样重要…… 这个男人…… 如果是刘寒初,刘寒初绝对是理智的,她不可能为了凌铃铃做到这样的地步,背后的刀伤就是最好的证明,然而古枫却是敢爱敢恨,敢做敢为。身份不同,性情不同,选择亦不同。 古枫问道:“芙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让古枫为了木芙蓉的事情与古家决裂,这对古枫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何况古枫也是古雅的二哥,古雅一向与古枫亲厚,古枫的事情也给古雅带来了许多伤害。虽然凌铃铃从不管别人的悲与喜,但对于古枫,确实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凌铃铃柔声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枫哥哥,你听芙蓉的话,回来好不好?” 古枫沉默了。 凌铃铃离开古枫的怀抱,说道:“枫哥哥,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在这里等着你,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古枫仍然不说话,过了半晌,古枫才在黑暗里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凌铃铃的脸,道:“芙蓉,我知道,你万事都为我着想。” 凌铃铃在心里叹了口气,暗暗道:我可从来没有为你想过半分,认识我,可能是你这辈子最大的不幸了。 “芙蓉,谢谢你。”古枫的手已抚住了凌铃铃的后颈,凌铃铃这时一来身上疼痛,二来身子虚弱,三来觉得被摸一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是不第一次了,何况古枫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可不像中原女子那样扭扭捏捏。但是下一刻,凌铃铃就僵住了。 因为古枫已靠近了凌铃铃,深深地吻住了凌铃铃的樱唇。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忘记 在凌铃铃呆愣之际,古枫的吻已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他一手扶着凌铃铃,在这漆黑的夜里,也不顾外面的惊雷与闪电,深深地吻着凌铃铃,只想守住眼前的这一份温柔。 古枫可说是猛将,属于健康强健的阳刚之美。然而古枫的吻却异常地深情与温柔,他扶着凌铃铃的身子,也不强迫她,只是情到深处的不能自禁。 这样的温柔,他也只对木芙蓉的。 凌铃铃的心一紧,身子也是紧张得绷得紧紧地,心里的小鹿更是在胸口乱跳乱撞。她想推开古枫,可是刚一动,身后又是一阵剧痛,古枫的吻又温柔地缠了上来,那样的深情与温柔,她的全身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软了来,手也不由要缠住他的头头颈,跟着他陷入这缠绵里。原本带着些抗拒的凌铃铃,竟然开始回应他的吻。 凌铃铃几乎有些迷醉了,古枫吻着凌铃铃,与她倒在这柔软的床榻之上,凌铃铃的背后有伤,她的背后刚刚碰到床面上,一阵钻心地痛就随着伤口蔓延上来,疼得凌铃铃的身上颤了一颤。 古枫深情地吻着凌铃铃,手也不觉从她的颈部抚到她的腰间,拉住了她的腰上系着的衣带,正准备将她的衣带解下,感受到凌铃铃身体的颤抖,古枫不由地停了下来,关切问道:“芙蓉,你怎么了?” 凌铃铃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不过这一痛,也将她的头脑痛醒了过来,真是好险,差点铸成大错。凌铃铃的手悄悄地伸向自己的怀里的针囊,却低低地说道:“枫哥哥,我害怕……” 古枫怔了一怔我的美女职员。后如梦初醒,在木芙蓉的面前,他一向守礼,与她相处这那么,他最多也只是抱一抱她,或是吻一吻她的额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吻她的唇,也没有这样将她压到床上。今天一来在黑暗里,二来又有些情不自禁,虽是“梦里”。却引得他无限痴往,他这才不觉动了情,冒犯了木芙蓉。真是罪过。他从来不会勉强木芙蓉。 古枫正要起身时,凌铃铃的手已早一步伸了出去,速度既快,手头又准,她的右手里拈着一根细小银针。精准地扎入古枫的后颈穴道里。 银针上萃着迷醉药,古枫完全没有防备凌铃铃,突然遭了这一手,还不太明白颈后怎么会突然一痛,意识就已流了出去,身体也紧跟着倒了来了。不偏人倚,正好压在凌铃铃的身上。 凌铃铃身后有伤,这一压带动了背后的伤口。凌铃铃呻吟一声,忍着痛将古枫推开,翻过他的身子,让他在凌铃铃的身边昏倒。 外面仍然是下着雨,这样晚了。况又下着这样大的雨,就算点一点灯。也没有关系吧? 凌铃铃这样想着,她起身去拿了小梅留下的火折子,吹燃火折子,点了一支新蜡烛。她将蜡烛举到床边,想看了看床上的人。 古枫中了迷醉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他躺在床上,眼睛是轻轻闭着的,轮廓清晰而五官分明,脸上总带着一分刚毅与锐气。往日英气逼人的脸上,多了几分风尘之色,以前他的脸比较白皙,而现在他明显黑了很多,带着些古铜色,更显得阳刚坚挺,较于往日,更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显得更具男子的魅力。 这一年来,古枫在外面,应该是吃了不少苦的,凌铃铃看了看古枫的手,古枫因勤于习武,手上有着厚厚的茧子。凌铃铃将蜡烛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托着下巴看着昏迷在床上的男子,久久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起刘寒初来,这个少爷确实英俊很多,而且论武艺,刘寒初虽年长古枫几岁,但刘寒初的武艺并不能胜过古枫,这一辈里,古枫永远是最耀眼的。 可怜的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看着看着,凌铃铃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刚才古枫吻的地方,就是这里。摸了摸自己的唇,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古枫,凌铃铃忽然有些痴傻地笑了一笑,懒懒地说道:“算了,看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就让你亲一亲。” 凌铃铃就点着那支蜡烛,托着下巴看着古枫。外面还下着大雨,这样的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凌铃铃看着古枫,看着看着,就索性帮古枫脱了鞋子,将他扶到床中央躺着,又想帮古枫将外面的衣裳脱下来,手刚碰到他的胸口时,凌铃铃忽然想起刚刚倚在他怀里时,感觉他怀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得她有些不舒服,她好奇心很重,当下也不客气,伸手就将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却是一个深蓝色的荷包,藏着古枫衣裳的最里层口袋里。 这样贴身藏着的,是什么鬼东西?金子?这样有钱的大少爷,将金子当宝贝一样地藏在最里层,太没出息了吧?难道在外面落魄了,好不容易得了一块金子,就这样藏起来了?真可怜…… 凌铃铃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将那荷包打开,深蓝色的荷包里还有一层枣红色的锦缎做的荷包,枣红色的荷包里,又套着一个月白色的绣着木芙蓉花的荷包。 凌铃铃见这么多荷包,暗暗骂道:什么鬼东西,用这么多荷包装着,存心想耍我不成? 打开最后一个月白色绣着木芙蓉花的荷包,里面有两样东西,凌铃铃将那两样东西倒在掌心,却是两截断了的白玉芙蓉簪。凌铃铃眼睛一睁,那手也随着颤了一颤,白玉芙蓉簪? 而且是断成两截的白玉芙蓉簪? 用了三个荷包放着,还藏着衣服最里层,这么珍视这一支已断了的白玉芙蓉簪? 凌铃铃的心池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头,将她那原本平静无波的心荡起层层涟漪英雄联盟之职业人生。 她看了一眼这白玉芙蓉簪,再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古枫,眼神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铃铃才回过神来,慢慢地,慢慢地将这支白玉芙蓉簪放入那月白色的绣着木芙蓉的荷包里,再将这荷包套入那枣红色的荷包里,再将枣红色的荷包放入那深蓝色的荷包,最后将这东西放回古枫的衣裳最里层。 凌铃铃很安静拉过叠在内侧的被子,给古枫盖上。 “我算是服了你了。”凌铃铃对着昏迷中的古枫说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何必做到这一步?如果是什么好女人也就罢了,一个大骗子,你也值得这样?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木芙蓉是谁,木芙蓉为什么和你在一起,木芙蓉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一无所知的你还为她离家出走,一去就是一年多,这岂不是笑话?木芙蓉是不会感激你的。聪明点的,就忘了她,过你原来应该过的生活。” 古枫仍然昏迷着,然后他那只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却动了一动,他的眼睛眼皮低下的眼睛珠子似也动了一动。 凌铃铃也没有注意到古枫,只继续说道:“我呀,将我所认识的傻瓜,一个一个地排个名次,古枫啊古枫,这第一名,你当真是当之无愧啊。真是我见过的最笨最傻的人。” “古枫,你付出再多也没有用。”凌铃铃自言自语道。 古枫仍旧静静地昏迷着。 凌铃铃看着这样的古枫,想了一想,又伸手将古枫藏在最内层衣裳口袋里的那荷包拿出来,一层一层地打开那重重保护着的荷包,取出里面的两截白玉芙蓉簪,目光在这白玉芙蓉簪和古枫的脸上分别一转,最后将这两截白玉芙蓉簪放回自己的身上,把那空荷包包好,重新放回古枫的身上。 “枫哥哥,这簪子呢,我就拿走了。你也不要再去想木芙蓉了。你该是怎样过日子,就怎样过日子。陈家小姐一直惦念着你,你早些回来,与陈家小姐成亲。宇文惜墨虽然一直缠着陈家小姐,不过你放心,陈家小姐一颗心只在你身上。”凌铃铃一面说着,一面将那两截白玉芙蓉簪收好,又冲着昏迷中的古枫笑了一笑,继续道,“至于木芙蓉呢,你也别去想了,你再想也没有用,反正死了就是死了。你想也想不来的。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会暗中帮你的。” 古枫昏迷着,那只被外的手,微微的动了动…… ……………… 这种药的药性虽强,但古枫身子强健,凌铃铃用药又轻,所以天还未亮的时候,古枫就醒了过来。 古枫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床上,心里好生疑惑,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古枫突然从床上跳起来,紧张地在黑暗的屋子里四处摸索着。 “芙蓉……芙蓉……”古枫一边寻找着昨天晚上的那个身影,一边紧张地唤着这个名字。 这时外面的雨已停了,那惊雷与闪电也都没有了,屋子里出奇地安静。古枫忍不住点了灯,在这屋子里四处寻找着,然而他走遍了屋子的各个角落,仍然没有找到那个温柔得令他心碎的人影。 原来,只是梦一场…… 古枫苦笑,又看了看屋子里的那幅《秋水芙蓉图》,痴痴地看了许久,觉得时间不早了后,才念念不舍地移开目光,转身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再次回到自己的屋子,果然是物是人非了。 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转身,推开门离开了这里…… ------------ 第一百九十章 寻找 凌铃铃在这枫天院一呆就是一个多月,她自己的医术很高,这点伤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小梅每天深夜都会悄悄地跑到枫天院里给凌铃铃送吃的,在小梅的照顾之下,凌铃铃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 不过对于那天晚上古枫来过枫天院的事情,凌铃铃一直隐藏在心里,并没有与小梅提起。 当凌铃铃听小梅说古雅并没有将凌铃铃的身份抖出来的时候,凌铃铃不禁有些诧异,后来小梅又说刘寒初也没有将那天夜晚的事情告诉古维镛,凌铃铃这一惊非同小可。若说古雅还是会护着她,凌铃铃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刘寒初刚直忠诚,他竟然也会替凌铃铃隐瞒……这实在是出乎凌铃铃的意料。 小梅来的时候,还是会给凌铃铃带来外面的消息,比如三小姐对石城月莫名地冷淡了许多,又比如刘寒初在私下一直察着凌铃铃的身份,以及古维镛带着古桦、刘寒初等人出征荣云族,这些都是对小梅而言很令费解的事情,但凌铃铃对这些消息并不觉得惊讶,仿佛早已料到般,只是置之一笑罢了。 现在凌铃铃的伤也已好得差不多了,刘寒初也已离开了古府,如果现在凌铃铃想做些什么,也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枫天院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这天傍晚,凌铃铃躲在枫天院里,手里把玩着那支断成两截的白玉芙蓉簪,白玉芙蓉簪是被拿走了,不过古枫真的会忘记木芙蓉吗? 凌铃铃将两截簪子并在一起,放在桌面上细细地看着,如果找个玉匠,不知道能不能将这簪子修好。凌铃铃正想着时,外面响起了几声轻微的脚步声。 这时天还没有黑。小梅只会在深夜过来。凌铃铃的目光警惕地向门口扫去,同时右手将桌面上的那只断簪收好。 “铃铃……”门外响起了小梅的声音。 一听到小梅的声音,凌铃铃这才微微松口气。凌铃铃起身走到门边,一边开门一边说道:“小梅,你今天怎么……” 话还未说完,凌铃铃就怔在了原地。 打开门后,她看到小梅站在门的前方,除了小梅之外,还有古雅和珍珍…… 只呆了片刻,凌铃铃便反应了过来。对着小梅笑道:“小梅,你真了解我,我正觉得一个人呆在这里无聊。你就将小姐和珍珍都叫来陪我了我的美女职员。” “凌铃铃,是我让小梅带我来的。”小梅正要解释时,古雅已先一步说道。 那天晚上她看到小梅鬼鬼崇崇的,就隐约猜出了几分。凌铃铃受了重伤,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要逃出去,只怕不易,更何况刘寒初连日寻探下来,竟没有一点凌铃铃的消息。 而这小梅与凌铃铃一向要好。 所以古雅猜测,是小梅在暗中帮她。 她找到了小梅,承诺她不会伤害凌铃铃。在古雅的说动之下,小梅终于答应了古雅,带古雅去找凌铃铃。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凌铃铃歪着头看着古雅。古怪地一笑,却也并不说什么,只是将这扇门开大一些,对古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这里本就是小姐的哥哥家里。又不是铃铃的地方,小姐请便。” 古雅看了一眼凌铃铃灿烂如桃花的笑容。上前一步走入屋子里,又对身后的小梅和珍珍说道:“你们在外面等着,我想与凌铃铃单独说几句话。” “小姐……”珍珍犹豫地唤了古雅一声,一脸的不放心地看着凌铃铃。 凌铃铃知道珍珍是放心不下古雅,怕她会伤了古雅,凌铃铃当即笑道:“凌铃铃身份不明,小姐可不要这样随随便便地与凌铃铃在一起哦,不然凌铃铃不小心伤了小姐,那可罪过了。” 凌铃铃的话刚一说完,那珍珍就瞪向凌铃铃,脸上似有不满之色,凌铃铃却没有管珍珍的目光,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拿着桌面上上次小梅带给她的糖果,悠闲自在的吃了起来。 她的这副模样,实在不能让人将她与当初的凌儿联想在一起,这变化……实在太大了――除了好吃爱玩这一点…… 古雅回头向珍珍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和小梅都在外面守着。” 既然古雅已这样说了,珍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带着小梅走了出去,随手将门关上了。 古雅走到凌铃铃的对面坐下,看着那正吃着霜柿软糖的凌铃铃,语气凝重道:“你到底是谁?” 凌铃铃脸上仍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吃了些糖,又闲闲地伸手到桌上倒了柄茶,悠闲自在地喝了起来。古雅一直好性子在旁边等着凌铃铃回答。 喝了两口茶后,凌铃铃才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抬起那双清灵灵的眼睛,看着那脸色凝重的古雅,她眨了眨眼睛,笑着回答:“我都告诉过你,我叫做凌铃铃了,你的记性还真不好,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要知道的,是你的身份。”古雅一向很有耐心,她看着凌铃铃的眼睛,继续问道,“你处心积虑地来到我的身边,有什么目的?” “目的?”听到这两个字,凌铃铃不觉娇笑起来,仿佛是发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一直笑个不止,笑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个爱玩的人罢了,如果你一定要说目的,那我的目的就是到这里玩一玩,觉得你很有趣,想来看一看这世家千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古雅看了凌铃铃一眼,又一字一句问道:“那么,我的妹妹,是谁?” 凌铃铃那一直笑着的脸,在听到“妹妹”两个字时,她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滞,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工夫,她的神色又恢复如常,笑道:“你的妹妹,只然是四小姐了。” 古雅叹道:“凌铃铃,到了这个时候,你也不必瞒着我了。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石城月的身份,你给我下毒,阻止我嫁给石城月,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害我,其实是在帮我英雄联盟之职业人生最新章节。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但……还是要谢谢你。” 古雅的语气温和,脸上带着真挚与亲切,她看着凌铃铃,道:“在我的心里,你还是那个凌儿,我没有将你的事情说出去。你如果愿意,你还是我身边的丫头,我还是会将你留下来。” 凌铃铃抬头诧异地看着古雅。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古雅竟然还会相信她? 凌铃铃笑了,道:“你不觉得你太过自信了?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养虎为患。小姐,你将我带在身边,不怕养虎为患吗?” 你们中原?凌铃铃既然说出这句话来,那就说明,凌铃铃,不是中原人。 古雅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你是我妹妹,你将妹妹带在身边,怎么会成为祸患?就算你当真是红颜小祸水,会闯很多很多的祸,你也还是我妹妹,我自然会好好的照顾你。” 凌铃铃一怔,妹妹?她的脑海里又浮现那天晚上她与古雅的对话。 “你……真愿意做我的姐姐?我很贪玩,很会闯祸,而且会闯很多很多的祸,比祸水还祸水,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就算你闯再多的祸,我也还当你是我妹妹,还是帮着你,照顾着你。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凌铃铃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很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道:“可惜,我并不是你妹妹。” 顿了顿,凌铃铃又眯起眼睛,笑着看着古雅,继续道:“但我喜欢你这句话。” “既然如此,铃铃,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事情?”古雅郑重地问道。 凌铃铃也不直接回答古雅,而是盯着古雅认真地看了半晌,收了一贯的笑容,很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古雅肯定地点头,这里面的疑问实在太多,她想知道凌铃铃的身份,也想通过凌铃铃,知道关于石城月的其他事情。 石城月,是不是真的骗了她? 凌铃铃似笑非笑地看着古雅,道:“你既是我姐姐,也不能算是我姐姐。按照你们这里的话,我应该叫你……” 说到这里,凌铃铃又停了下来,古怪地一笑,缓缓道:“师姐。” 古雅一震,随即脸色大变。 师姐? 古雅只有一个师父,唯一的一个师父,唯一一个,却在古雅的心里占据着无比重要的地位的师父…… 古雅的呼吸几乎窒住了,如果要问她,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古雅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无论在什么时候,只有一个人最重要,那就是他…… 那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古雅的心头,她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还是孩子的她被他带出了古府,他在古雅的面前摆了一卷诗书,一幅丹青,几粒棋子,一把桐木琴,一管洞萧,一个本医书,一件霓裳羽衣,一柄剑……然后对古雅说:“你喜欢哪一样,我便教你哪一样”…… 师父…… 已四年了……整整四年没有再看到过她的师父,没有过她师父的消息,她本以为师父已了…… 古雅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她不敢相信,却又无比激动的地看着凌铃铃,声音竟在微微地颤抖:“你……你……说……师……师父……”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真相 凌铃铃看着古雅那既震惊与惊喜的模样,不觉笑了一笑,道:“师姐,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师父吧?师父他老人家,可是天天惦记着你。” 古雅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师父,是师父,已四年没有见过师父了,她最亲最敬重的人,她一直以为师父死了,她以为她的心已跟着师父的死亡而冷下来了。 凌铃铃的话激起了古雅心里的希望,她强忍住心里的激动,可声音仍然在颤抖着:“师父……师父在哪里?” 凌铃铃端起桌面的上的茶杯,抬眼瞥了一眼那激动的古雅,唇边勾起一丝微笑,“师父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古维镛虽然厉害,可是师姐,师父教了你七八年,他的本事你应该很清楚。你觉得凭着一个古维镛,就能将师父杀死吗?” 师父没事,真的没事!太好了,是啊,她的师父,可以说了她见过的最出色的人,爹爹纵然厉害,但怎么可能会将师父杀死呢?古雅松了口气,这个消息,实在是这四年来,让她最开心的了。 所有的阴霾仿佛一下子都被驱散了,回忆如潮水般涌动,她的心也在荡动着。 “师父……为什么不来看我?”想起这四年来的日子,古雅又有些惊心,不觉问道。 已四年了,这四年来,古雅没有一天不想念她的师父,这几年她几乎就是靠着那些回忆活着,然而为什么,为什么整整四年,师父都没有在她眼前出现? 凌铃铃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师父他老人家实在是太忙了,没有时间过来看你宅门那些事儿。所以派了他可爱的小徒弟,也就是你的唯一的师妹。我凌铃铃,过来照看你。” 没有时间?整整四年,连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就算真的那么忙,难道师父就不能给她写一封信吗?师父的心思,古雅果然永远不会明白…… 古雅又看了凌铃铃半晌,凌铃铃,她也是师父教出来的吗? 难怪……难怪凌铃铃有那等医术,又那般机灵,虽然她与古雅的性情不同,但师父教出来人。总是不好对付的。古雅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凌铃铃的时候,她在那山里人家,那时候凌铃铃说。她就一个爹爹……那石城月也见过凌铃铃的爹爹,但古雅醒后,就再没有见过凌铃铃的爹爹了……难道…… 古雅的心紧了一紧,她道:“铃铃,不要再瞒着我了。那次我因王夫人绑架珍珍之事。与刘寒初一起去找珍珍,后来我从马上摔下来,那时真的是你将我救回那山里农舍的吗?” 凌铃铃不觉看了一眼正沉思着的古雅,这个师姐,心思倒是好细,算了。反正都已摊牌了。最近师父也不会来中原,她不如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我可没有那么好心,无缘无故去救一个不认识的人。”凌铃铃笑着说道。她看着那古雅惊诧的脸,又笑着补了一句,“那段时间我因犯了错,被师父关起来责罚。那时我们都在那山里居住着,救你的人当然不是我。而是师父。你从马上摔下来,后被师父救起。师父将你带到我们暂住的小屋里。但师父说过了,现在不是见你的时机,所以他虽救了你,却不愿意与你见面。对我说,如果你醒过来了,就说是我救了你,不要说出师父的身份。” 果然……古雅心里一震,那时她就在师父身边,可是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时机未到,师父所说的“时机”指的是什么? 凌铃铃又道:“我可是早就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师姐了,只可惜一直没见过你。后来嘛,石城月也找到了这里,其实说是找到,倒不如是师父利用魅雪马,将石城月引过来的。那时师父换了装,易了容,师姐也清楚,师父长得天神一样俊朗,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师父不是普通人物。所以师父改了装,那石城月没有瞧出破绽。” 古雅沉默着,她记得那次她昏倒后,就听到一阵清幽的箫声,那么熟悉与温馨,让她浮燥的心渐渐平静。她记得那是师父的箫声,可是她不敢相信,后来她看到石城月带了箫,便以为那箫声是石城月所奏。 原来……原来就是师父…… 一直以来,让她深深迷恋的熟悉而又温馨的箫声,就是师父所吹奏。 只是师父……为什么不见她? 凌铃铃又喃喃道:“后来你和石城月一起离开了,师父也回去了,他原本是要我与他一起回去,但这里这样有趣,我才舍不得回去呢,就在这里玩了一段日子,后来又遇到小梅,又想着师姐你还在古府,就想法子与小梅混入古府里来了。说起来,我混进来一切都还算顺利,但遇到了个麻烦的人,害我吃了不少苦头。” 古雅看着凌铃铃这郁闷的模样,心里已是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所说是麻烦人,是刘寒初吧?” 凌铃铃叹了口气,道:“就是他,我呆在山里的时候,遇到过刘寒初一次。那次是珍珍受了寒,刘寒初特意地赶到山里问我寻药。后来刘寒初又来了一次山里找我,我不在,倒被他找到了一只金铃,再后来我混入古府里偷东西吃时,又被刘寒初逮了个正着。他见我有武功,就起了怀疑,我也知道这刘寒初不好惹,那段时间司画等丫头三番四次的为难我,我也只有忍气吞声,怕引起事端遭来怀疑。” 古雅微感诧异,原来凌铃铃与刘寒初之间,还有这样一段事情。难怪当初的刘寒初对凌铃铃的态度很是奇怪。 凌铃铃又笑道:“幸运的是,刘寒初虽怀疑我,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倒霉小子与魔法女全文阅读。虽然后来他仍旧怀疑了我几次,但终是被我打消了他的念头。刘寒初虽不好惹,但心地也偏善良了些。” 古雅摇了摇头,叹道:“那是因为他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才会相信你。” 真是师父教出来的顽皮弟子,就一个人,闹得府里事端不断。 喜欢她?凌铃铃想起了她背后的伤,他下手,可是没有半分留情,凌铃铃笑了,道:“我可不知道喜欢不喜欢,我只知道危险不危险。那日刘寒初再下手重半分,现在你可爱的师妹,就要先走一步了。” 凌铃铃与刘寒初之间,也是一段难说的缘份。但古雅所在意的,也不是这里,而是石城月。 凌铃铃,到底知不知道石城月的身份? “铃铃,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石城月的真实身份?”古雅的脸色幽静,一双眼里泛着别样的凝重,“铃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铃铃知道古雅迟早都要问这一番话的,所以当古雅问出这句话时,凌铃铃也没有感到半分奇怪,而是叹了口气,道:“师姐,你再问这么多也没有用。中原与荣云的战争已起了,古维镛也带着古桦,刘寒初去西北了。你们古家的劫难,也要到来了。” 古雅一怔,劫难,什么劫难?战争?还是……家仇? 凌铃铃继续说道:“师父说过了,劫难,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对于你而言,也是这样的。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值得你留恋的,师姐又何必问太多?” 牵挂? 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值得古雅留念的吗? 不,不是,这里是古雅的家,她有祖母,她的爹爹,她的姐姐,她的哥哥嫂嫂……这些都是让古雅留念的人,让她不会管,古雅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里是我的家。”隔了好半晌,古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一切都已不必再多说了,这一句已足够表明了古雅的心迹。 凌铃铃拿着桌面的盘子里的点心,一块一块地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凌铃铃才转头冲古雅笑了一笑,道:“好吧。如果师姐真的想知道,我也不会瞒着你。” 古雅点头,道:“你不必瞒着我,我想知道一切。” 凌铃铃笑了一笑,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就在这屋子里转了圈,看着这屋子里的摆设,又瞧了瞧墙上的那副《秋水芙蓉图》,凌铃铃笑道:“住在这个地方还蛮有趣的。就是晚上的时候,太阴森了些,好在我凌铃铃天不怕地不怕,住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我现在已不想住这里了,师姐,你是不是要看着师父的面子上,把我接回零星小筑?我还是你的丫头凌儿,对不对?”凌铃铃那看着《秋水芙蓉图》的目光忽而转到古雅的脸上,笑嘻嘻地问道。 凌铃铃的意思,古雅自然明白。 让古雅带凌铃铃回零星小筑,并将凌铃铃的身份保密,前些日子古雅也只是说让凌铃铃出去给她找药。这会将凌铃铃接回来,古雅总有办法让凌铃铃名正言顺地变回“凌儿”的。 何况,现在刘寒初也已离开了,凌铃铃在府里有古雅的照看,自然不会有问题。 看着凌铃铃,古雅就想到师父,莫说古雅对凌铃铃没有敌意,就算有敌意,因着师父这一层面,古雅也绝对不会为难凌铃铃。 古雅点头,道:“好。” ------------ 第一百九十二章 缘由 关于凌铃铃的身份,暂时也只有古雅一个人知道。 现在刘寒初离开了,凌铃铃回到零星小筑重新变回凌儿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大碍,就算刘寒初回来了,古雅也总有办法说通刘寒初的。 既然凌铃铃已向古雅说明了她的身份,古雅便将凌铃铃从枫天院带回了零星小筑,而对外面称说了凌铃铃已找到治疗古雅的药回来了。王夫人等人虽然有些怀疑,可找不到凌铃铃的证剧,便也不说什么。 回到零星小筑后,古雅仍然让小梅去照顾凌铃铃,凌铃铃的伤也没有完全痊愈,将她接回零星小筑,小梅也放心些。 关于凌铃铃的身份,回到零星小筑后的那天晚上,古雅便将凌铃铃以及师父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珍珍。珍珍听说了凌铃铃竟是古雅的师妹后,当真震惊不已,脸满的不敢相信,问道:“小姐是说……凌铃铃……是你师妹?” 古雅点点头,珍珍的吃惊古雅完全可以理解,这个实在确实令人难以相信。 如果凌铃铃是古雅的师妹,那么凌铃铃应该不会伤害古雅。难道上次凌铃铃给古雅下毒,当然只是因为想阻止古雅与石城月成婚吗?因为石城月……有问题?凌铃铃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古雅? 这里面的是是非非,也只有去问凌铃铃了相门庶女:皇的弃妃全文阅读。 这天晚上,小梅给凌铃铃的后背上药,看着凌铃铃后背上那结痂的深深的刀伤,不由地皱眉,说道:“刘将军下手真狠,铃铃,你这后背不会留疤吧?” 凌铃铃吃着小梅带来的梅花糕,含糊地回答:“我治这伤时用了防止留疤的药。不会留疤的,再说了,就算留疤,也是在后背,没人看得见。” 小梅已给凌铃铃上好了药,又帮她将衣服穿上,她坐在凌铃铃的床边,看着凌铃铃那正吃得香的模样,脸上带着温暖之色。能这样就好,凌铃铃并没有出事。她还能和最好的朋友凌铃铃在一起,真好。 最好的朋友。 真的是最好的朋友。 正想着,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小梅替凌铃铃开了门,却是古雅站在门外。小梅很乖觉,知道古雅有事情要与凌铃铃说,便先离开了这房间。 小梅走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凌铃铃和古雅了。古雅走到小梅刚刚坐的位置上坐下。这会儿凌铃铃将也吃饱了,她冲着古雅笑了一笑,问道:“师姐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古雅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了她埋藏在心里的疑问,“铃铃。石城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那只正准备将一块新的梅花糕入手嘴里的手,突然顿住了。梅花糕停在了凌铃铃的嘴边,凌铃铃抬头,清灵的眼睛望向古雅温婉的脸庞。 “师姐真的很喜欢石城月?”凌铃铃没有直接回答古雅的话,而是反问道。 古雅的心有些乱,自知道石城月可能就是她的表哥后。她的感情就有些沉重,她也跟着陷入迷茫之中。喜欢?如果不喜欢。古雅为什么会答应嫁给石城月?过去的那段日子又算什么? 她在乎过石城月。 但石城月呢?他与古雅的相识、相知、相爱,是偶然还是“必然”?那个“必然”对古雅而言,太过于沉重可怕了,古雅几乎不敢去想。她的心已乱成一团,现在问她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长时候的沉默让这里显得格外地安静,空气里也凝结般的沉重。凌铃铃等了一会儿,见古雅久久没有说话,她忽而笑了。 “师父说过,这件事情不要我管,不过,师姐真的想知道真相,我会告诉你。”凌铃铃将手里那块没有吃过的梅花糕放回青花缠枝碟子里,又道,“师父虽然看上去总是那么清淡温和,但他的脾气坏起来的时候,还真的不好。所以师姐,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真相,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古雅问道:“什么?” 凌铃铃眨着她那双清灵灵的眼睛,笑道:“师父不要我管你的事情,我却管了。下次师父追究起来,师姐,你可得护着我。我可不想再被师父罚了。” 一听到师父这两个字,古雅的心里就淌过一丝亲切与温馨。许是这样,古雅总觉得自己与凌铃铃,也像是一家人,古雅道:“你说吧,是我逼着你说的,要怪就怪我吧,师父不会罚你。” “师姐,你的姑姑古思绵和那江湖浪客箫原云的事情,你一定知道吧?”凌铃铃得了古雅的承诺,也不再犹豫,直接向古雅问道。 箫原云?古思绵的事情,古雅也只知道个大概,并不是十分清楚。她知道当初的思绵姑姑爱上了一个江湖浪客,但古雅却一直不知道那个江湖浪客是谁。原来思绵姑姑爱上的那个人叫做箫原云…… 凌铃铃道:“差不多是二十多年前,古家的二小姐古思绵爱上了一个江湖浪子箫原云,古思绵对箫原云一往情深,是铁定了心要嫁给箫原云,箫原云也被这古思绵所感动,两人相爱,但你的祖母,也就是古思绵的母亲老夫人却不同意这庄婚事大唐凤凰女。说起来箫原云虽风流倜傥,却无权无势,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娶得到似古思绵这样的世家小姐?” 凌铃铃似有些感慨,又继续说道:“后来古思绵随着箫原云私奔,两个人也过了一段安稳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古维镛随当时的太子出征西北回来,知道古思绵私奔后,他花了大力将古思绵和箫原云找了出来,强行将古思绵带回了古府。箫原云好几次偷偷地潜入古府,都没有成功,古思绵人虽然在古府,却日日想着那箫原云。可怜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生生地分离了。箫原云最终落在了古维镛的手上,古维镛为绝了古思绵的念头,就一刀将箫原云杀了。古思绵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悬梁自尽了。” 这些零碎的事情,古雅也都知道一些。 凌铃铃忽然对古雅笑了一笑,凑近了古雅一些,微微压低了嗓声,说道:“只是,古家的人都不知道,箫原云和古思绵,还有一个孩子。箫原云是抱着死去的决心潜入古府的,所以他将他的孩子交给了他的一个好朋友,当朝第一太医卫若一照顾,并让卫若一保守这个秘密。卫若一受了箫原云的大恩,他收下了这个孩子,将他当作为自己的义子养着,并取名为……石城月……” 听到最后的三个字,古雅的瞳孔一缩,石城月……果然……果然石城月就是古思绵的孩子,是古雅的表哥!古雅的心,像是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从着那伤口里一点点地流淌出来…… 古雅说不出话来,眼里却一点一点地疼痛起来。 凌铃铃看着古雅那一言不发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算起来,他名字不应该叫石城月,而是箫城月。师姐,这个故事里,直接造成箫原云和古思绵死亡的人,就是古维镛和老夫人了,石城月一早就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如果师姐是石城月,师姐会怎么做?” 仇人?害死石城月父母的人,就是古维镛与老夫人,石城月会怎么做?报复古府?报复老夫人和古维镛?那么……她呢?她算什么?石城月接近古雅,是不是为了取得古维镛的信任? 那么他对古雅所做的一切一切,都只是在……利用她? 古雅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起,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石城月不但取得了古维镛的信任,也是皇上重视的人,而皇上一直顾忌着古家的势力。如今荣云与中原已起了战争,古维镛又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带着二十万大军出征荣云,如果古维镛在这战争里出了些什么事情,或是被查出古家有什么问题……”凌铃铃缓缓地说着,又抬起头打量着这屋子,道,“你们这将门世家的气数,在这一辈就落败了。” 古雅仍旧一言不发,凌铃铃看着古雅那沉默的模样,也不再多话,该说的都已说了,古雅是个聪明人,这里面的阴谋与算计,她不会不明白。 凌铃铃也不去看这边的古雅,她只是拿起碟子里的梅花糕,继续悠闲自在地吃了起来。石城月是利用古雅取得古维镛的信任,也想通过娶古雅来报复古家。但因为古雅的“病”,石城月与古雅的事情也只有耽搁下来了,但中原与荣云的战争一起,石城月的机会又来了。 师父虽然说不让自己管师姐的事情,不过看着师姐这样子,如果不去管,那结果会怎样?真不明白,师父明明很疼师姐,为什么看着师姐被人算计,也置之不理呢? 哎,师父的心思,她哪里能明白,凌铃铃这样想着,又咬了一口那酥软的梅花糕,美美地吃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古雅,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朝着门外走了出去。那背影沉静得有些可怕。 凌铃铃也没有去管,仿佛没有看到离去的古雅,只随便向离去的古雅说:“师姐,记得把门带上。” 古雅很沉静地走了出去,很平静地将那门关上。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欺骗 整整一个晚上,古雅睡不着觉,心里像是被冰一点一点地冻住,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爱变成欺骗的时候,心里那失望与痛苦竟是这样的强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被石城月利用?师父……师父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不出现?如果不是凌铃铃出来,那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那块白玉对蝶玉佩仍然被古雅收着,很好地收着,每当看着这块白玉对蝶玉佩的时候,古雅就会想起那日石城月深情的眼眸,深情的话语:“最重要的东西,就交给最重要的人……”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古雅的手忽地攥紧,将那白玉对蝶玉佩紧紧捏在手心里…… 次日,古雅写了封信交给晓秋,又与老夫人及舒月等人打过了招呼,说她想去晓秋那里看一看她。晓秋的孩子已出世了,据说是个男孩,古雅因为病着也一直没有去,古雅与晓秋的关系很好,去看一看晓秋亦没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只说让古雅当心些,便准古雅去了。古雅只带了两个人随行,那就是珍珍和凌铃铃。 虽已写过信给晓秋了,但古雅还是等到第三天的午后,才乘着轿子离开府里,去了章梅生的府邸里。晓秋知得古雅会来,早已在门外候着了。古雅是从章府的侧门进去的,她刚刚下轿,便瞧着一身锦衣的晓秋迎了上来。 此时晓秋穿着秋香色的褙子,里面是月白色的里衬,腰上系着蜜合色丝绦,上面坠着一块青环玉压裙。她头上梳着的是堕马髻,上面斜插着两支累丝金凤钗。她的气色很好,面色红润红润的,显出年轻少妇的明媚可人。 古雅刚刚进门大唐凤凰女。那晓秋就迫不急待地迎了出去,携了古雅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古雅,许是高兴,她的眼里有着闪烁的泪光。 “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前些日子你病重,我一直揪着一颗心,想去看你,可是那两天刚好要临盆了。一直没有时间去瞧你。现在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晓秋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晓秋说着这话时,跟在古雅身后的凌铃铃有意无意地笑了一笑,却也不说什么。这古雅柔声道:“我没事,晓秋。病已完全好了。” 晓秋应了两声,又打量了古雅一番。才忙将着古雅迎入了府里,直过了垂花门,入了内院,到了晓秋的房间里。叙了些话,晓秋又令奶妈将她的孩子抱了出来给古雅看一看,晓秋的孩子是个男孩。奶妈将她抱出来的时候,他还在缩在厚厚的襁褓里睡觉,这孩子尚未足月。很小很小的一个,脸还是红通通的,看着这小模样,有三分像晓秋,七分像章梅生。 上次去看舒月的孩子。古雅送了一块翡翠佩送古浩,这次来看晓秋的孩子。古雅同样地也送了一块吉祥如意佩给这孩子。 “这孩子可取了名字?”古雅抱着这小小的熟睡中的婴孩,温和地问着晓秋。 晓秋看着襁褓里的婴孩,慈爱地笑了,道:“梅生说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罢了,不必太过计较,就叫这孩子取名为阳。” 古雅微笑道:“章阳也是个好名字。” 抱了一会儿孩子,古雅便将这孩子还给了晓秋,晓秋让乳母先将这孩子抱下去了,同时一个小丫头走入屋子里来,看到晓秋在这里,便附在晓秋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晓秋点头让那丫头向下去了。待丫头离开后,晓秋才重新看着古雅,脸色有些凝重,说道:“石公子已来了,他现在在望春阁里。” 古雅的眼睛微微一动,是古雅拜托晓秋将石城月请来的,古府里到底人多眼杂,她与石城月又不好常见面,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却必须说明了。所以古雅才让晓秋帮这个忙。 石城月是章梅生请来的,章梅生只将他请到了望春阁里,并没有告诉石城月此时古雅也在章府。望春阁是章府里幽僻之处,章梅生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却他受过古雅的恩,既是古雅托他做的事情,他亦不会推辞。 虽然想与石城月做个了断,但一旦真正面临着这个场景时,古雅的心却又沉重又难受,竟然浮生起一丝退缩之意来。 古雅闭了闭眼,不再说什么,便起身向那望春阁走了去。 以前常常来这章府作客,所以那望春阁,古雅也是找得到的。她也不要晓秋的人陪,只带了珍珍和凌铃铃过去。到了望春阁下面,古雅先珍珍和凌铃铃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走入了这间幽僻寂静的屋子里。 石城月在阁楼里,古雅怀着一颗沉重地心,踏着沉沉的步子,一步一步上了楼梯。 古雅走进这间幽静淡雅的阁楼时,石城月正坐在阁楼里的一张简单的衫木桌子边,桌子前摆着两壶酒,几样下酒的小菜,还有两副碗筷。 “章兄,你请城月过来,何故姗姗来……”石城月的声音在他看到走过来的古雅的那一刻,突然顿住了,他诧异地看着走来的古雅,吃惊道,“雅儿?是你?” 古雅走到石城月的对面,与石城月隔桌相坐,她的神色很平静,仿佛是一池没有丝毫波纹的水面,静得反倒让人心生不安来。 “若石公子不介意,雅儿陪你喝酒,如何?”古雅坐定后,很平静地说道。 石城月沉默的看着古雅,古雅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结合前些日子古雅对他的态度,再是反应迟缓的人,也该明白些什么了天价萌宝,爹地是谁最新章节。何况他反应一向不慢。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古雅伸出红酥红,娴熟自然的端过摆在桌上的绘着松竹的青花酒壶,给他与她面前的酒杯里倒酒。 酒水如一支透明的柱子倾入酒杯里,衬着古雅那清幽婉约的容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与美。 满上了酒后,古雅放下了酒壶,兀自端起面前的酒杯,便要将那酒送入嘴里。 酒杯还未靠近唇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伸了过来,覆住了杯口,抬目瞧去,石城月的左手正盖在她的酒杯上,阻止她喝下这杯酒。 “这是雅儿第一次陪石公子喝酒,石公子何故相阻?”古雅秀眉轻扬,声音仍然很平静。 石城月不回话,而是将古雅手里的酒杯拿了过来,仰头将酒里的酒一饮而尽。古雅看着他咽酒得那嚅动的喉结,有种异样的悲伤涌出心头。 “你若想问我些什么,便问吧。”石城月饮下这杯酒后,直接向古雅说道。 古雅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地,慢慢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唤你一声表哥?” 石城月身子一震,那握着酒杯的手亦是轻轻一抖,眼睛里透出一种复杂的感情来。古雅没有抬头去看石城月,她害怕看到他后,她会忍不住落下泪水来。 四周忽然静得有些可怕,空气里压满了沉抑。 “你知道了?”过了很久很久,那石城月才问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古雅的心无限地沉了下去,虽然她早有怀疑,虽然凌铃铃也告诉了她去真相,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石城月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还是希望是自己误会了他。但当他说出了这句话时,古雅心底所残留的希望也彻彻底底地破灭了。 “箫城月,才是你的名字,是不是?”古雅压下心里的悲楚,静静地说道。 石城月久久不语,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又取过桌上刚刚古雅为他斟的酒,将那杯酒饮尽。古雅很有耐心地等着石城月的回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城月才自嘲似地笑了一笑,道:“没错,我姓箫,不姓石。我真正的名字是箫城月。” 说着他又抬起头来,看向沉默着的古雅,道:“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从认识她开始? 果然,他与她相识,都是在他的复仇计划之中吗? “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顿了一会儿,石城月又补了一句。 古雅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只白玉对蝶玉佩,将那玉佩放在桌面上,道:“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思绵姑姑有一方手帕,上面就绣着她和箫姑父的定情信物。” 石城月怔了一怔,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没错,这块白玉对蝶玉佩,就是当初他父亲与母亲的定情之物。当初他将这块玉佩交给古雅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会暴露他的身份,但……他仍然这样做了,因为他已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古雅抬起头来看着石城月的眼睛:“表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雅儿说?” 石城月静默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这就是石城月想要对古雅所说的话?这简单的三个字,却沉得让她几乎窒息,很简单的三个字,就已表明了石城月的一切,他,欺骗了她。 ------------ 第一百九十四章 恩怨 一个浅浅淡淡的笑容在古雅的唇边绽放开来,然而就在这个笑容里,两泪清泪同时无声地从她的眼睛里滑落出来。 好一个石城月,好一句对不起。 恩恩怨怨,就在这句“对不起”里了。 古雅正襟危坐着,也不去理脸上的泪水,任它滑落在她的衣襟上,她只淡淡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石城月凝视着古雅那梨花带雨的脸庞,他的眼里满是复杂,只是这样的场面,他亦不知道该怎么办,当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所以的语言也都像是被卡在了喉头,咽不下去,却又吐不出来。 古雅忽而自嘲地笑了笑,道:“我真是自以为是,居然会问你准备怎么报复我们。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还会问这么傻的话。” 石城月没有说话。 古雅也不期待他会说什么样的话出来,石城月也是带着仇恨长大的,父母都被逼死了,她与石城月根本就不是同一道的,从现在开始,她与石城月就要划清界限了。 不过有的事情,古雅也很必要要对石城月说一句。 所以古雅说道:“祖母和爹爹都很后悔当年所做的事情,尤其是祖母,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很后悔当年所做的事情。” “后悔?”石城月听到这两个字,突然笑了起来,道,“她的后悔,是对于什么而言?是后悔当初没有允诺母亲与父亲的事情,还是后悔让母亲认识了父亲?” 古雅静默了半晌,道:“祖母老了。” 是的,祖母已经老了,当年的事情,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后的悲与痛残留在她的心里,一直让她伤心着。失女之痛。还有那份自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祖母。现在的祖母已老了,加上一年前古枫的出走,也深深的打击着这个老人,古雅知道祖母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到了最后,祖母还要在生命的尽头再承受一次后辈的报复吗? 石城月脸色生硬严肃,目光凌厉,道:“老了又怎么样?难道老了,就不必承担过去的错吗?是谁害死我的母亲恶鬼纪元。是谁害死我的父亲?又是谁害得我寄人篱下,苟且偷生?” “可是表哥……” “我不是你表哥!”石城月突然厉声打断了古雅的话,一双眼睛射出两道寒芒。神色激动。 古雅抬眼看着她。 四目相对,过了好一会儿,石城月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古雅,只淡淡地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古维镛与荣云这一战。已注定要失败了。” 古雅心头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缠上心头,她忍不住道:“你做了什么?” 石城月也不回答古雅的这句话,只是说道:“一切都已安排好了,这段恩怨是该了结了。” 古雅看着这样的生硬而淡漠的石城月,知道一切都已不法挽回了。 大概石城月也看到了这一点。当初,他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想到这一切了。他也已做到了准备迎接这结果,只是一旦正真面对着古雅的时候,他才发现心里竟是这样的沉重。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古雅说着,便从那桌子边站起身来。不再看对面的石城月,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缘份就已尽了,或者他们,一开始就没有存在缘分,一切的一切,也只有利用与被利用而已。 石城月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边朝着门边走去的古雅,看着那清婉的背影,他突然有种感觉,如果让她就这样走了,他们真的,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错,一开始,他的确是为了取得古维镛的信任而接近古雅,在阴谋上,他胜过了古维镛,古维镛一点一点地走进石城月的大圈套里。 可是回头一看,在感情上……他却输给了古雅…… 那块白玉对蝶玉佩仍然静静地摆在桌面上,最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最重要的人,蝴蝶双宿飞,与君同结心…… …………………………………………………………… 一切都结束了。 古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阁楼里走出来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脚步浮虚,一切都是恍恍惚惚的,泪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接连不断地从眼里滚落下来。 “小姐!小姐!”珍珍见那古雅流着泪水,失魂落魄的走出,吓得连忙上前去扶住古雅,担心地叫了起来。 正在假山上摘竹叶玩的凌铃铃看着那面无表情,脸色极为难看的古雅,不觉笑了一笑,从假山上一跃而下,道:“师姐,这里可是章府,你被模样可被吓着晓秋啊……” 珍珍向凌铃铃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那里说什么风凉话!你……” “我没事。”古雅轻轻地打断了珍珍的话,轻轻地说道,“回去吧。” 这一整天古府都是恍恍惚惚的,她从章府里到古府后,就直接去了零星小筑,这一路走来,她所念所想,都只有三个字:结束了。 她和石城月,就这样结束了…… 以前与石城月相处的日子,也都成了一场梦,梦醒后,她还是她,石城月也还是石城月,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交集了幕僚三十一朵渣全文阅读。 珍珍日日都为着古雅担心着,想尽了法子劝解古雅,但是这种事情,劝解也是没有用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才能过这个心坎。 好在古雅在消沉了两日后,慢慢地,也想开了。 这已不再是她与石城月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石城月是古雅的表哥,她要报复古家,古雅必须做些什么,不能任这事情朝着这可悲的方向发展下去。 珍珍也很担心,因为石城月说这次的战争,古维镛一定会败给荣云族,而刘寒初是随着古维镛一起出征的,珍珍担心刘寒初也会因这古家的恩怨遭到牵连。 倒是凌铃铃,仍然是那欢欢乐乐地模样,好吃好睡好住着,不时去找小梅说说话,解解闷,养养花。凌铃铃的身份由“凌儿”变回“凌铃铃”后,她的性格里那爱玩的天性更重了几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她看着古雅那凝重着的脸时,凌铃铃笑说道:“师姐,反正古维镛待你也不好,石城月要报复古家,就让他报复去,我带你离开这古府,一走了之,去找师父,这岂不是更好?” 这句话不是没有说动过古雅。 深宅大院的世家小姐生活,并不是她所迷恋的,如果能离开这里,去找师父,就算陪着师父过一辈子,古雅也是愿意的。 但是她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祖母真的老了,古维镛再如何说,也是她的爹爹,舒月对她的情谊亦是不薄,就算是当初的二哥古枫,亦视古雅为知己。这个家,已与古雅建立起割舍不下的亲情。在古家面临大劫的时候,古雅又怎么能忍心一走了之? 关于石城月的事情,古雅一起都在找着机会告诉老夫人,如果老夫人知道古思绵和那箫原云还有一个孩子,她会怎样?但这个消息对老夫人而言,毕竟太重大了,古雅也不知道该如何向老夫人提起。 半个月后,边塞有消息传来,骠骑大将军古维镛率的二十万去抵抗荣云入侵的人马,因深入敌人势力之里,遭到荣云大将喀斯兰的埋伏,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古维镛等人更是生死未卜。 皇上得知这一消息后又惊又怒又怕。没有想到中原二十万大军,竟然全军覆没,更可恶的是大将古维镛竟然也“生死未卜”! 这个消息传入府里,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响在古府所有人的头上,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得了这个消息,更是惊得病倒。舒月亦惊慌忧虑不已,整个府里人心惶惶,只怕爷们出了事情。 古雅得知这一消息时,亦是且惊且惧,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难道当真是石城月在这件事里面做了什么手脚?石城月竟然以军国大事,来报复古家? 边关紧急军情传来,皇上忙聚了朝中大臣商议,荣云族来势汹汹,如今连古维镛都落败了,不知如何是好。 在对荣云的态度上,朝中主要分为两派,主战派与主和派,古维镛便是主战派,而相府文都则是主和派。如今古维镛落败,文都,五殿下宇文欣等人都建议皇上与荣云议和,而宇文惜诵、陈家永则力主反战,那陈家永更是提出要亲自上战场,去帮助古维镛。 皇上也一时拿不定注意,毕竟荣云的势力不可小觑,古维镛落败,朝中还有谁可替古维镛出战?可让他堂堂中原上国,主动与边塞异族议和,却有损大国尊严。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兰宜娟亦软语相劝,让皇上放弃与荣云战争,与荣云友好相处…… 正当皇上拿不定注意之时,边关又有军情送来。 一个意想不到的军情变化,让皇上议和之心动摇了……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将 边关的消息。 喀斯兰打败了古维镛后,带领着荣云军队长驱直入,威镇中原。 然而喀斯兰军队攻到中原泉阳时,却被泉阳一个守城的将军水木所拦截,原来这水将军原本云南人,那时西南夷族侵拢边境,西南的将军没有竟然连连败退,直到后来这水木入伍,水木极具军事才能,又勇猛无比,深得地方官的重视,连破夷兵,皇上得知有这样个人物后,大喜,将水木提拔为大将,水木亦不负重托,在一次战争里,彻底打败夷族,夷族的人也佩服水木的神勇,也心服口服地向中原称臣。 皇上龙颜大悦,大赏了那水木将军,又将水木将军派到泉阳守城。 这一次荣云来势汹汹,攻入泉阳时,木水固守城池,纵荣云兵多将广,但在水木将军更是骁勇无比,荣云的军队到了泉阳,竟然没有半分奈何。 连那荣云第一将军喀斯兰,都对那水木将军佩服不已。 早已听说中原人才济济,见了那水木将军,喀斯兰也由衷地佩服这样的人物。 皇上也只是当泉阳交给水木,并没有想到水木如此了得,正在水木镇守泉阳,荣云族虽来势汹汹,却是半点奈何不了水木。荣云与中原的战势也改变了。 得到如此神勇的大将,皇上自是高兴不已,若水木当真如此神勇,皇上也准备提拔木水为大将军,拔四十万精兵与他,击退荣云,令人荣云不敢再犯中原丝毫。 这是皇上的意思,但朝中以五殿下与宰相文都为首的主和派力谏,皇上也觉得此事要细细思想一番恶鬼纪元。下了朝后,皇上为着这荣云的战事烦心不已。不知不觉就移步去了宛静宫。 那兰宜娟入宫后,皇上对她极为宠爱,亲自打点人与她收拾了宛静宫,可见皇上对她宠爱非同一般。这宛静宫打点得甚是静雅,外面种植着迎春、藤萝、紫芸、青芷、藿香等各种奇花异草,一入院里,便有一股幽幽的花香扑面而来。 才有宫人报了皇上来了,只见那兰宜娟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此时的兰宜娟着了一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拦腰系着鹅黄绣花绸带。下着绿底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头发梳成如意髻,斜带着一只缀着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乌黑的头发上贴着翠色花钿。较着宫里其他的人打扮。这兰宜娟算是素静了些,不过皇上就觉得兰宜娟简单装扮。 兰宜娟将皇上迎入屋子里,命丫头们上了茶,觑着皇上脸色,便柔声问道:“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皇上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为了荣云的事情!古维镛三番四次说要出战,如今让他带大军去了,他倒好,二十万大军,居然全军覆没!叫朕颜面何存?边关有报,说泉阳有个神勇无匹的将军水木。守住了泉阳城,荣云的喀斯兰都哪他没有办法。朕欲提拔水木,与他四十万精兵。击退荣云。但欣儿与文都主张议和,我也一时拿不下主意。” 兰宜娟站在皇上的身边,温言道:“水木将军?可是那摆平了西南夷族的那位神勇将军?” “正是此人。”皇上说着,又不觉抬头看了一看兰宜娟,忽然问道。“宜娟,你如何看待此事?” 兰宜娟道:“臣妾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军国大事,臣妾不敢妄言。” 皇上摆了摆手,道:“不妨,你只须说说你的看法。” 兰宜娟沉默一会儿,方道:“臣妾以为,但荣云此次有备而来,臣妾早就听闻荣云族文有沙沙郡尔,武有喀斯兰,如今的荣云势强,在此事与荣云为敌,只怕不妥。国泰则民安,战争最耗国力,何况连古大将军都败在了荣云大将喀斯兰的手里,水木将军虽神勇机智,但到底年轻了些。交战一事,还有待计议。” 兰宜娟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神态很是静婉柔雅,只有一种清丽脱尘之气,皇上只是看着兰宜娟,看着看着,竟听得痴了。待兰宜娟说完这番话的时候,皇上也缓缓回过神来,他忽然将兰宜娟拉到他的面前,兰宜娟顺势乖巧地在她身边坐下。 “你也不同意与朕与荣云交战,是不是?”皇上突然这样问兰宜娟,深邃的眼里,似有异样的痴往渐渐弥漫。 兰宜娟怔了一怔,对上皇上这样的眼神,她总觉得有些心惊。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皇上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那天她入宫里,在后花园偶然遇到皇上的时候,他就用这样痴往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将她看到了灵魂的深处,那里寄存着无限的痴念。 仿佛在他的眼睛里,还隐藏着另一个影子。虽然皇上对她宠爱有加,但她总觉得,他对她的爱里,含着另一种不属于她的感情…… “臣妾只是妇人之见,望皇上切莫见笑。”兰宜娟低垂下头,眼神变得温柔,缓缓地说道,“许是臣妾因肚子里的孩子,心肠也变软了,不忍心看到战事扰民。” 皇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惊喜站起身来,拉过兰宜娟的手,喜道:“宜娟……你……你怀上了?” 兰宜娟点点头。 皇上激动之下,忍不住将兰宜娟拥入怀里,温柔地看着怀里的人,道:“你说得对,两国交战,苦的是百姓,朕会将议和之事交与欣儿处理……” ……………………………… 泉阳城外,荣云的驻扎的军帐内,一个魁梧健壮的男子坐在帐里的一张木桌前,这男子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披战袍铠甲,神态威严,目光正落在桌面上的那封信上幕僚三十一朵渣。 他正是这荣云第一大将喀斯兰将军。 正在这时,外面的帐帘一掀,一个白色锦衣的男子从帐外进来,这男子也不过三十来岁,步态平稳,面容清俊绝世,一双眼睛永远都是那份沉静与睿智,神态也从是那份清淡高远。 “你来得正好。”喀斯兰将军看到那走来的白色锦衣男子,便拿起桌面上的那封信起身,走到那锦衣男子身前,欲将那封信递给那锦衣男子,道,“你看看这个。” 这白衣男子只是向喀斯兰将手一摆,示意他不必给他看信了,白衣男子只说了一句:“我已知道了。中原必是派人来议和了。” 喀斯兰佩服地看着这白衣男子,道:“相君料事如神,相君意下如何?” 白衣男子走到一张虎皮铺垫上跪坐下来,喀斯兰亦走回刚才的位置,跪坐下来。那白衣男子也不直接回答喀斯兰的话,而是问道:“中原主动议和,将军如何看待?” 喀斯兰眉头一皱,道:“我等为这次进攻中原,做了不少准备,就这样议和,不瞒将军,我并不十分情愿。如今古维镛的大军也被我们破了,如果我们不趁此进军,只怕会错失良机。” 白衣男子拿起桌面上的马奶酒,自己为自己缓缓地斟了一碗,从他那清朗而疏淡的目光里,并看不出他的心思,他道:“将军所言固然在理,然则,泉阳久攻不下,将军有何良策?” 一提起泉阳,喀斯兰脸色便有些沉重,眉头也不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这半个多月来,喀斯兰用了各种方式攻城,却没有任何办法。那水木将军,竟然如此难缠。 白衣男子饮下了碗里的马奶酒,方道:“水木仍一代将才,中原有水木,荣云便没有办法攻入中原。若中原皇帝重用水木与荣云交战,荣云危矣。现今中原主和,也是荣云收势的机会。” 喀斯兰道:“相君的意思是,答应下来?” 白衣男子点头,道:“可带使者去见可汗议定。” 喀斯兰犹豫了一下,他知道白衣男子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那水木将军的才能,喀斯兰也见识到了,那人虽然年轻,但正如白衣男子所言,水木在的一日,喀斯兰只有五层的把握能战胜他。 何况这白衣男子计谋极深,他既然如此说了,必然是他的道理。但那位水木将军,若有机会,他当真想和水木好好较量一番,古来英雄出少年,那水木也是个可畏可敬的后生,他倒有几分赏识那水木。 这样想着,喀斯兰忽又想起了什么,向那白衣男子问道:“相君,你认为那古维镛是不是还活着?” 白衣男子放下了手里的碗,淡淡地说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 …………………………………………… 老夫人已病了数日了,她日日为古维镛担心着,只希望有好消息传来。古雅时时在老夫人身边劝解,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老夫人,倒底让老夫人的心略略放宽了些。 以往府里的人若是得了什么病,都是请刘大夫来看的,经过后来周夫人、古雅等人的事情后,众人都觉得石城月的医术远远胜过刘大夫,舒月便有意请石城月过来给老夫人瞧一瞧。 那日舒月在老夫人身边提起让石城月过来时,老夫人想起石城月,便有些惘然,停了半晌,方说道:“我也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那孩子了,让他过来,也好。” ------------ 第一百九十六章 隐瞒 舒月在说这话时,古雅也在她们的身边,她只是垂着头不作声,仿佛是想说些什么,却终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情,老夫人迟早会知道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什么也都不必隐瞒了,该让石城月过来了。 到了次日,舒月已安排了人去请石城月,过了正午不久,石城月被管家古春请入了府里。 这时怡养苑里只有舒月与古雅在陪伴着老夫人,下人报说石城月来了后,古雅的心骤然一跳,辛酸苦楚,也都在那一刻涌上了心头,可又怕舒月发现什么,古雅只得强忍着心里的感觉,装得与平时无异,依然温柔静雅。 不久后,石城月被下面的丫头秋蝉领了进来,古雅抬目看去,那正从外面走入的石城月也恰好抬起头往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一遇,古雅的心颤了一颤,不觉移开了目光,不去看那石城月。 石城月见古雅转移了视线,他也转头不再去看古雅,随着丫头秋蝉走到老夫人的床边。老夫人让古雅将她扶坐起身来,古雅拿过一个引枕,让老夫人倚着引枕坐在床上,石城月给老夫人把了脉,只是说让老夫人放宽心,又给老夫人开了几付药。 老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石城月的脸上,那苍白而憔悴的眼里微微有动容之色。在石城月给老夫人写下了方子,舒月准备送石城月出去之时,那老夫人突然说道:“等一等。” 正准备离开的石城月顿住了身子,转身微带疑惑地问道:“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老夫人突然又转头对舒月、古雅以及秋蝉等人说道,“你们且去外面等着,我有几句话想问一问石公子倒霉小子与魔法女。” 古雅心头一紧,那石城月脸色亦微微一沉,舒月和秋蝉都是一脸的茫然。老夫人有话要单独对石城月说?却是为何? 古雅心里知道石城月的身份,当下紧张起来,莫非老夫人看出了石城月的身份?虽然担心,却不得不与舒月、秋蝉离开了这屋子,走到外间,随手关了门。 “祖母为何单单将石公子留下来?”走到的厅堂里后,舒月在一张铺着秋香色褥垫的椅上坐下,微带着疑惑地问着古雅。 古雅心里七上八下的,虽说转念一想,这件事情迟早都会被老夫人知道的。但毕竟老夫人年纪大了,且现在又病着,古雅担心老夫人会受到刺激。 “雅儿?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有心事?”舒月见古雅皱着眉不语,担心之余,忍不住问道。 古雅缓过神来,看了看那正担心地看着自己的舒月,她也不多说些什么。只道:“此事说来话长,大嫂嫂,待闲下来时,我再慢慢告诉你。” 舒月见古雅脸色凝重,心里虽疑,却也不多问。这些日子舒月的烦恼也不少。古维镛出事,古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好不容易与古桦团聚。这会儿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在家里日日担心着,只求古维镛古桦平安归来。 古雅一颗心全不在这里,目光不时的往那内屋的帘子瞥去,心里已乱成了一团。也不知道老夫人与石城月在屋子里说些什么话。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古雅第一次觉得这时间竟是这样地难熬。秋蝉按着古雅平时的饮茶习惯给古雅上了茶。 舒月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古雅说着话,古雅虽然都应了,可是总有些心不在焉。 在连喝了三盅茶后,石城月终于从内屋里出来了。 看着那大红撒花帘子被揭起的时候,古雅几乎是本能地从椅子上一坐而起,目光紧紧地投在从掀帘而出的石城月脸上,石城月表情凝重,目光也微微涣散,仿佛是含着不尽的心事郁结于心头,许是感受到了古雅的目光,他也水觉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古雅询问而紧张的目光,石城月淡淡一笑,那个笑容极浅淡疏离,带着些忧苦悲伤,看得古雅的心“咚”地一跳。 舒月也从椅上起身,走到石城月身前,道:“不知适祖母与公子说了些什么?” 石城月这才将目光从古雅脸上收回,看了舒月一眼,只是说了句“没什么”,便不再理会舒月,自顾自地往外面走去。 看到这样的石城月,古雅的心就一直在沉着,那舒月也发觉了石城月的不对劲,转头见古雅亦是沉重而担心的神色,便会了意,对古雅说道:“雅儿,我先去瞧瞧祖母,你去送送石公子吧。” 古雅看了眼舒月温和的脸,便点了点头,送着石城月走出了怡养苑。这时刚过正午,园子里的阳光正烈,左右也没有什么人走动着。石城月走在左边,古雅跟在他的右后方,有风从园子里拂来,带着一阵阵清幽的香花扑过。 “祖母与你说了什么?”左右无人,古雅终于忍不住停下了步子,对着前方的石城月问道。 石城月也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古雅清丽柔雅的面容,道:“她知道了。” 古雅心头一震,知道?老夫人知道了?知道石城月的身世?知道所有的一切?古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边,不敢相信地问着石城月:“是祖母自己猜到的,还是你告诉祖母的?” 石城月点头,眼神有些恍惚,看着处去那一排茂盛的玉兰花树上亭亭的白色玉兰花,道:“她原本有些怀疑,但并不确定,亲自问了我,我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了,关于母亲,关于父亲,关于我自己。” 古雅的眼睛微微一酸,这一次古雅忍着没有让自己的泪水落隔断,她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说了一句:“雅儿就只送到这里了,公子请自便宅门那些事儿。” 说罢,古雅也不等石城月的回答,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刚刚走出两步,一只坚强有力地手忽然从古雅身后伸来,冷不防拉住古雅的右手腕,古雅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被石城月拉转过身,脚下不稳,险些摔倒,却被人扶住了,拉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石城月紧紧的拥着古雅,将头深深地埋在古雅的发间,仿佛是害怕古雅会从他的身边消失般,拥得那样用力,压得古雅有些透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可以漠视我,鄙夷我,可是唯独,你不可以。”石城月附在古雅的耳边,深深地说道,温热的气息扑在古雅的耳朵里,有些酥酥痒痒。 古雅也不挣扎,任由石城月这样拥抱着,她平静地说道:“为什么?” 石城月拥紧了古雅,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 古雅的心动了一动,仿佛在漆黑的心境里,照下一缕希望的阳光,她轻声问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做?” 明显地感觉到石城月的身子僵了一僵,古雅心里越发地觉得冷,她也不说话。 准备怎么做?他怎么可能忘记父母的仇恨,怎么可能原谅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他背负着这样深的恨意,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复仇,怎么可能放下。 然后石城月拥着古雅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 “为什么?”石城月盯着古雅的眼睛,强忍着心里的激动,问着古雅。 古雅抬起头来,问道:“什么?” 石城月的声音有些凌厉,道:“为什么古维镛如此待你,古家的人如此待你,你分明就在古家受了不少苦,为什么还要站在他们一边?” 古雅不说话。 石城月伸手激动地捉住了古雅的肩,用力晃着古雅的身子,声音激动:“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我以为你应该理解我的痛苦!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没错,我是陷害了古维镛,让他身处险境,这又怎样!这是他应得的!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吗?他不该利用古雅的感情,古雅一直那么相信他,珍视他,可是回头,却发现他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他。她再也不能承受这样的欺骗了。古雅别过头去不再看石城月,眼睛酸痛得厉害,她知道,她只要在这里再呆一会儿,泪水一定就会夺眶而出。 古雅转过身快步欲离开这里,石城月神色激动,欲上前拦截住古雅,然后他刚刚跨出一步,一枚小小的针就从他面前横射而过,带起一丝凉意。石城月吃了一惊,当即退了三步,那针钉地一声,牢牢地扎在了左边的那株大玉兰花树树干上,石城月凌厉的目光朝那针射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高大的假山后来,转出一个着桃红色衣裳的美丽丫头来。 那丫头笑靥如花,水灵灵的眼睛映着石城月充满警备的脸,笑道:“石公子这样凶,吓着小姐了,可不是玩的。” 这是凌铃铃,也是凌儿,石城月突然看到凌铃铃在这里,亦是吃惊。上次古雅得病,凌儿在古府里失踪了好一段日子,虽然古雅解释说是出去找药,但石城月心里却并不相信。如今看到凌儿在这里,又看了一眼那玉兰花树上深深扎着的那支银针,石城月目光一凛,道:“你是什么人?!” 趁着凌铃铃拖住石城月之际,古雅已离开了这里,直向怡养苑走了去。 这凌铃铃却笑了一笑,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凌儿啊,石公子怎么这么快就把凌儿给忘记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忧心 石城月盯着凌铃铃看了好一会儿,又瞥了一眼古雅离开的方向,再将目光移到凌铃铃笑靥如花的脸庞上,道:“你是什么身份?你留在雅儿边,有什么目的?” 凌铃铃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是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笑个不止,边笑边道:“我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玩,倒是你石公子……不,应该是箫公子,你在这样留着我们家小姐,是什么目的?” 石城月脸色微微一变。 没错,有目的地接近古雅的人,是他。 凌铃铃却也不再理会这石城月,转身就笑着离开了。那石城月也不去追凌铃铃,而是踱步走到那颗树的旁边,伸手将那树干上插着的银针用力一拔,将那银针从那树干上拔了出来,这才发现这银针长五寸,其中有二寸完全没入了树干内里。 石城月暗暗一惊,不觉往凌铃铃走远的地方看过去,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 ………………………………………………………… 古雅离开石城月后,就直接往怡养苑里走来,古雅刚刚走入院子里,就看到老夫人的丫头秋蝉正急急地往外面赶来,看到古雅后,秋蝉便忙走到古雅的身边,说是老夫人急着想见古雅英雄联盟之职业人生。 古雅看秋蝉脸色不太好,心下一惊,来不及说话,就往屋子赶了过去。 掀了帘子,古雅赶到了屋子里,正好看到老夫人坐在床上,舒月一脸担忧的坐在老夫人的身边,正关心地劝慰着老夫人,舒月见是古雅来了,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祖母想与你说说话。雅儿,我们先到外面去了。”舒月起身走到古雅的身边,对着古雅说道。 古雅心里沉重,只得点了点头。 “雅儿,得闲我再去零星小筑看你。”舒月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引着丫头们离开了这屋子里,留下了古雅与老夫人。 古雅走到老夫人的身边,却见老夫人仍然倚着垫在床拦杆上的引枕而坐着,那因病而苍老憔悴的脸上,挂满了悲痛的泪水。 “造孽啊!造孽……”老夫人看着古雅来了。泪水不断地从她深陷的眼睛里落了下来,她脸上的悲痛层层相叠,让她更显得憔悴可怜。 古雅心有不忍。走到老夫人的床边坐下,道:“祖母……” “雅儿,石城月的事情,你可知道?”老夫人转过头感伤地看着古雅。 古雅点头,道:“前两日才知道。” 老夫人自嘲似地笑了一声。道:“没有想到思绵还有一个孩子,没有想到思绵的孩子,我的外孙,竟然会这样处心积虑地报复我,真是造孽啊……我们古家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遭遇到这样的劫难?” “祖母,你不要伤心。事情总会有回转的余地的,表哥到底与我们是一家人,您是他的外祖母。表哥会不这样狠心的。”古雅在一边劝慰道。 老夫人笑了,定定地看着古雅,目光里似带着怜惜与不忍,说起来,古雅与石城月是有终身之约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古雅的心里。自然也不会好受。 “雅儿,苦了你了。”老夫人似有些不忍心,道。 古雅心里一痛,眼睛也随得酸痛起来,却强自忍着那份痛楚,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如果维镛与桦儿出了什么事情,古家当真因此而败落了,那都是我造的孽!天啊,要报应,就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吧!”老夫人悲痛不已,神色越来越激动。 古雅担心老夫人的身子,连忙上去劝住老夫人,说了许多的话,才勉强将老夫人劝住了。与老夫人说不不少话后,又让秋蝉备下了安神药,服侍老夫人喝了药歇下后,古雅才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怡养苑。 石城月的身份已不再是秘密了,老夫人醒来后,已将周夫人、王夫人、舒月几个人聚在老夫人的房间里,然后将石城月的身份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老夫人已是泣不成声了,毕竟古思绵是老夫人的心病,如今这事情又因古思绵之子石城月而起,老夫人如何不伤心? 周夫人等人自是震惊不已,看到老夫人悲痛的样子,她们震惊之余,也连忙劝住了老夫人,让老夫人莫伤心。纵然如此,老夫人仍是病倒了,这一次病倒,比前几日都严重了。 古维镛、古桦等人生死未明,老夫人在家里病倒,皇上也因古维镛损了大军,对古家非常不满,如今的古府已是乱成一团。舒月算是一个有本事的女子,这些日子她也为着古桦的事情日日忧心,如今府里越来越乱,舒月更是忧心之余勉强撑着身子忙着,然而到了后来,终是撑不住病倒了。 这府里的事情交由舒月后,被舒月管得井井有条,如今舒月病倒了,这府里越来越乱,丫头仆人们也不大安分,这两日的古府,恰似处于昏天暗地之中炼心记全文阅读。如若古维镛与古桦当真出了事情,这个家,很可能就倒了…… 其间已嫁到汝南王府的古婉如得知老夫人与舒月都病倒后,也在宇文惜诵的陪同下一起到了古府看望老夫人,自古婉如嫁出去后,古雅就没有再见到古婉如了,这次古婉如与宇文惜诵一起回府里来,古雅有几分物事人非之感,加上心境凄凉,悲由心生。 古婉如见了老夫人与舒月后,又与周夫人说了些话,周夫人也担心古婉如的日子过得怎样,古婉如自嫁与宇文惜诵后,一切安好,宇文惜诵对古婉如很体贴温存,古婉如也是个温柔的女子,性子不比古淑如那般刚烈,与宇文惜诵在一起的时候,凡事都很谈得好,也不曾闹过矛盾。两人相处得很和谐,日子过得也不错,这倒让周夫人松了口气,那杨王妃也颇感安慰。 古婉如回古府时,也是在以前的绣杏堂里休息,古雅自去看了古婉如,古婉如一瞧见古雅安然无事,也放下心来,这些日子她在王府里,也是日日为着古雅的身子担心着,后来碧云说古雅病好了,古婉如那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恨不得立刻回古府去瞧瞧古雅。只是到了王府,不得不守着王府的规矩,所以捱到现在才来看古雅。 古婉如将古雅拉到椅上坐了,看着古雅,半是欢喜半是忧心,欢喜的是古雅病已好了,总不会再受着病痛之苦了,忧心的是古雅与石城月这一段情缘。 “二姐姐不必为我担心,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雅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古雅看出了古婉如的担心,反而向古婉如劝慰道。 古婉如忍不住携了古雅的手,既感动又感伤地说道:“雅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说家里发生的事情后,我日日忧心着。尤其放心不下你,雅儿,你若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的,只须遣丫头们与我说上一声,我和惜诵定会想法子帮你的。” 古雅谢了古婉如,又问了些古婉如的近况,得知古婉如一切安好,也自放下心来了。古婉如不经意时也提起了那宇文惜诵的弟弟宇文惜墨,说起这宇文惜墨对陈英兰越发殷勤了,陈英兰本是不怎么待见宇文惜墨,可到底是女子,心肠软,见宇文惜墨以真挚情意待她,陈英兰倒不像往日那么抵制宇文惜墨了。 所以宇文惜墨与这陈英兰是越来越近了,陈家永与汝南王府都是古家的亲友,一向帮着古家,若不是近日古家出了事情,陈家永倒想与汝南王宇文珍提起两家的婚事了。 这些也是闲时话,现在是摆在面前的是古家的家里事情。 古婉如又是看了古敏如,古敏如近来一直很沉默,这两天里更是愁眉不展,似有着什么心事般。古婉如也不觉得奇怪,如今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古敏如自是忧心。 古婉如与宇文惜诵留在这里吃过了晚饭后,就自回汝南王府了,朝上的事情宇文惜诵自会帮着,至于石城月的事情,宇文惜诵也不会撒手不管。家里人得了宇文惜诵的承诺,到底放下几分心下来了。 老夫人与舒月的病还未好,朝上又有事情传来。 据说随着出古维镛出征的一名副将黄飞死里逃生,传了封书回京,说此次古维镛战败,并不单单是古维镛为将不良所致。而是古维镛私下里与荣云结盟,古维镛故意将兵引入喀斯兰的埋伏里,教荣云族灭了中原二十万军,现在的古维镛并不是战败失踪,而是私逃去荣云族境内。 这个消息传来,震惊了整个朝庭。 如果说古维镛只是战败,损了将士,后果倒不十分严重,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但若古维镛故意败兵,如果此事当真,那么古家一族,将会被斩尽,正如汉代李陵,当年李陵战败,投降匈奴,汉武帝大怒,斩了李陵三族。如若古维镛当真叛了毓朝,那么等待着古家的,就是诛连九族的命运。 皇上龙颜大怒。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辜 毫无疑问地,现在古家已是大祸临头了,朝上宇文惜诵、宇文惜墨、章梅生以及那陈家永力保古维镛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皇上盛怒之下,先将古家一家老小囚禁在古府里,只等查到确凿的证剧,皇上就将古家满门抄斩。 这几天来古家门外都被官兵层层把守,如今石城月任兵部尚书,这幽囚古家一事,皇上已交由石城月来管理。府里人心惶惶,舒月病了几日,周夫人遇着大事,心里亦没了主,毕竟爷们都不在这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做得了什么。 这日古雅携了凌铃铃一起去桦南院看望舒月,舒月的丫头春罗将古雅迎入了内屋里,此时的舒月刚刚喝了药,正坐在床上发着呆,古雅走入屋子里去时,舒月也不曾注意到古雅。 “大嫂嫂。”古雅走到舒月的床边坐了下来,对着那病中的舒月说道。 舒月听到古雅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看走来的古雅,不觉忧从心生,病了这两日,她人也憔悴了不少,当下舒月拉着古雅的手,一脸担心地问道:“雅儿,外面怎么样了?” 古雅脸上有些凝重,舒月瞧着古雅的表情,心里便料到了七八分,她道:“正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遭打头风。公公与桦哥生死未卜,家里又无故担了这样的罪名。如今该如何是好。” 古雅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有的事情,怕都是石城月早已预谋好了的。 现在古家的存亡,都在了那所谓的古家“勾结”荣云的证剧了,证剧若果是那么重要,石城月定然也料到了这一点,那么。石城月既然要报复古家,他的手头定然有那一份所谓的“证剧”,如果石城月下定了决心害古家,他拿出证剧,古家,就彻底完了。 “事已至此了,大嫂嫂,你千万要保重身子,嫡母行事手段不及你,许多的事情还要靠着你打点。你也要振作起来。”古雅温和劝慰着舒月。 舒月面带忧色,忧虑道:“我心里总放心不下桦哥,听到桦哥出事了。我的心就乱了,雅儿,你所说的我并不是不明白,可是每每想到桦哥,我总是害怕……” “大嫂嫂。外面只是传说爹爹与大哥生死不明,并没有确定爹爹与大哥已遭不幸,我们切不可倒在这里,万一他们好不容易逃回来,看到家里如此模样,却是如何是好?”古雅继续劝道慈禧是怎样炼成的。 舒月叹了口气。忧色不减。古雅又劝了几句,舒月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舒月问了些外面的事情。古雅一一都说了,舒月想了一想,突然紧紧握住古雅的手,说道:“雅儿,现在还有一个法子。” 古雅微微一怔。不由地问道:“什么法子?” 舒月看着古雅的秀丽柔美的脸蛋,道:“雅儿。虽说石城月定了心报复我们家,只要古家一天没有事,事情就有转机的余地。石城月待你并不是完全无情无义,雅儿,虽说会苦了你,但,这件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得到。” 古雅脸色微微一变,其实舒月所说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每每面对石城月的时候,古雅已没了勇气再与他说些什么,让石城月为了她放弃一切,这可能吗? 劝了舒月几句,又叮嘱丫头们好好照顾舒月,古雅便离开了桦南院。此时凌铃铃正在外间屋子趁着无人时悠闲地吃着点心,见古雅出来了,凌铃铃就笑着随古雅离开。 家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也只有凌铃铃一直满不在乎,仍旧了好吃好睡,似乎天塌下来,凌铃铃都不会多看一眼。 古雅带着凌铃铃准备去怡养苑看望老夫人,两人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的石子道边,一株茂盛的玉兰花树下面,一个女子正立在那里,正是古敏如。 古敏如正往古雅这边看着,似乎在等着古雅。 古雅与古敏如一向没有话可说,这会儿见了古敏如,古雅还未曾说话,那古敏如就已先向古雅发话了:“我有话想与你单独说。” 古雅怔了一怔,便将身边的凌铃铃遣了下去,让凌铃铃自回去,凌铃铃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收敛,当下也不说什么,自退了下去。 古敏如带着古雅往她的寄芙轩走了去,古雅见古敏如脸色沉重,也不多问,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了古敏如的寄芙轩里,古敏如自己先在椅上坐了,又让古雅坐了下来。 “我今天唤你来,只是想问你些事情。”待古雅也坐下来后,古敏如方开了口。 古雅微带着疑惑地看着古敏如。 古敏如静默了半晌,方才说道:“我想知道,石城月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古雅的心微微一疼,头也别转过去,带着耳上的宝珠坠子轻轻晃动,凉凉地打在古雅的脸颊上。 “你想知道什么?”古雅凝静道。 古敏如的目光移到自己搁在膝上的手上,手里绞着一条绣着玉兰花的帕子,轻轻地说道:“石城月,当真是我们的表哥?是思绵姑姑的孩子?” 古雅不觉抬头看了一眼古敏如,古敏如明澈的眼眸里,含蓄着一种别样的忧与愁,古雅看着这样的古敏如,心里有些微微的触动。 自古雅与石城月的事情定下来后,古敏如的神色就一直怪怪的,而且也不曾来找过古雅的麻烦,人也似换了一个人般,脸上带着不符合她性格的似忧非似之感。 这番古敏如又主动问起石城月的事情……莫非…… 古雅在心底里苦笑。 在府里最是不和的姐妹,竟爱上了同一个,不该爱的人…… 古雅也不隐瞒这事情,便将她所知道的关于石城月的一切,一一告诉了古敏如,古敏如越听,神色越是凝重,说完了整件事情后,古敏如低头不语王朝教父。 古雅看着古敏如如此,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她与古敏如之间,虽然不和,可是两个人到底是堂姐妹,住在同一个府邸里,如今府里又是这般模样,古雅与古敏如往日的恩恩怨怨,也都放下来了。 古雅别了古敏如,离开了这里,古敏如也不说什么,任古雅离去。 离开寄芙轩后,古雅自去了怡养苑看望老夫人。老夫人这几日虽是病着,却对于石城月的事情很是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太大,周夫人等人也是担心老夫人受不了刺激,就将现在古府的人被幽禁之事瞒着。 古雅走入老夫人房间里时,那老夫人看着将古雅叫到了床边,老夫人面色忧伤沉重,她也没有与古雅多说什么,只是很执着地说了一句:“雅儿,我有话要对石城月说。” 老夫人的意思古雅怎会不明白。 老夫人要见石城月。 现在古家都被幽囚在府里,外面有层层的官兵把守着,老夫人要见石城月,已不似往日那般简单了。古雅瞧了瞧老夫人那病得憔悴的脸,道:“雅儿知道了。” …………………………………………………… 天阴沉沉的,还未到黄昏时,天就被那厚厚的乌云所掩盖着,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来,带着一丝一丝的冷意,低压的天空,压抑得人的心也沉重起来。 古府的大门外,几个卫兵执刀把守着,古雅在这里等了许久后,终于等来了那个人,石城月。 石城月身着官服,走到古雅的面前,道:“下面的人说你找我?” 古雅道:“祖母有话对你说。” 石城月脸上浮出一丝冷意,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 古雅道:“看着祖母年轻大了,又害了病,你且去看一看祖母。我们都在这府邸里,逃不了。” 石城月看了古雅一眼,然后点头,吩咐了那守卫几声,便跟随着古雅走入了府里,径直走到古家的后院,穿过园子,到了那雍容华贵的怡养苑里。 引着石城月入得老夫人房间后,老夫人让古雅将她扶起了来,石城月一直立在她们的身边,一言不发。老夫人坐稳后,看着石城月那张与古思绵有几分相似的脸,心里酸痛起来。 “算来,我也是你的外祖母。”老夫人对石城月说道,声音里含着无法排解的悲痛。 石城月冷笑一声,道:“外祖母?没错,你是我的外祖母,可以你莫要忘记了,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老夫人眼里露出悲痛之色,道:“当年,的确是我们对不起你,害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为以前的事情后悔。” 石城月并不为老夫人的自责所动,他讥讽道:“后悔?后悔有什么用?父亲与母亲死后,你们家大祸临头时,你再告诉我后悔,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晚了,一切已经晚了!” 老夫人不忍地别过头过,古雅忍不住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表哥,你一定要如此相逼吗?!我……” “罢了,罢了。”古雅的话还未说话,老夫人就叹息着打断了古雅的话,看着石城月,道,“我知道你恨我们,你恨我们也是应该了。当年做错了事情的人,是我,这件事情也只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如果要报复,就报复在我一个人身上吧,桦儿,楠儿,湘丫头,敏如,雅儿,都是无辜的。”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惊雷 石城月冷冷一笑。 老夫人看着石城月,眼里满是悲痛。 明明是一家人,却落成这样的结局。明明是最爱的女儿的孩子,却对她充满了恨意,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夫人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古雅心有不忍心,就算老夫人曾经做了错事,难道真的让老夫人一辈子沉在后悔与自责之中吗? 老夫人苍老的眼睛里有眼光闪烁着,她看了看石城月,又将古雅叫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古雅的手对石城月说道:“雅儿,是无辜的。雅儿她原本不属于这里,你若当真恨古家,恨这里的所有人,你可放过雅儿。” 古雅吃了一惊,不由地看着老夫人那含着悲伤的脸,老夫人的脸色凝重认真,有淡淡的悲慽与无奈。古雅绝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为古雅开脱,老夫人心里,竟是这样为古雅着想,已到了这个时候,老夫人竟然还会想着法子周全古雅。 古雅的眼睛有些酸楚,感动与感伤一齐涌出了心头。 虽然曾经发生了很多事情,可是老夫人,仍然是那么关心着古雅。 那石城月的眼里似有诧异之色,他也没有料到老夫人为以这样的方式周全古雅。 “祖母……”古雅忍不住唤了老夫人一声,老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古雅的手背,悲伤道:“是我对不住你,又将你拉入了我们这一代的恩恩怨怨之中。” 古雅心里伤痛,一时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又看向那边的石城月,说道:“你要怎么做,才能解除你心头的痛恨?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们家里。” 石城月的眼锋一冷,扫向老夫人,一字一句问道:“我的父亲箫原云。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夫人的眼睛颤了颤,仿佛是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她闭了闭眼睛,然后才说道:“你三番四次要闯入古府里劫走思绵,有他在的一天,思绵就不会放下心来。所以是我放维镛害死了他。” 石城月的脸色微微一变,一丝恼怒与憎恨同时显现在他的脸上。 古雅的也闭了闭眼睛,纤密的睫毛向下一覆,两行清泪就从她的眼睛里滑落出来,沿着她的面颊王朝教父最新章节。轻轻地坠落在地面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印记。 “你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我父亲是不是?!你并不是觉得自己对不住母亲,你是在恨自己。恨自己当初让母亲结识了父亲,是不是?!”石城月开始变得激动,嗓声也有些大。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道惊雷,“轰隆隆——”地一声。震耳欲聋,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更是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的身子颤了一颤,那脸色苍白得就像一张白纸,她的那深深凹陷的眼睛黯然得没有一丝光彩,那么空洞。那么悲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一样。古雅的嘴唇动了动,想去劝解些什么。可是她突然发现,这上一辈的恩怨里,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资格去劝慰。 “是的。”老夫人的神情有些木然,脸色惨白得可怕,她空洞地看着前方。喃喃地说道,“是的。我看不起他。思绵是我的小女儿,是我最爱的小女儿,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将门淑女。我想思绵的丈夫,一定也不是等闲之辈。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思绵竟然会爱上了箫原云。” 一道银亮的闪电闪过,打在这窗子外面,像是刀光般森冷幽静。 “轰隆隆——”地一声巨雷又从天空响起,震得人的心都无比地阴冷悲凉。 老夫人的眼神越来越空洞迷茫,她有些痴呆地说道:“箫原云是谁?他只是一个流落在江湖的落魄子弟,没有权势,也没有什么本事,可是思绵偏偏就爱上了他。我知道她给不了思绵想要过的生活,思绵从小是我带大的,她是世家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让我将思绵交给箫原云,我怎么忍心?” 老夫人说着说着,眼睛里就落出了泪水,一点一点地滴在被褥上,晕染在深紫的锦锻被面上。 石城月的脸色也不好看,有怨恨从他的眼里闪出,他盯着老夫人的脸,说道:“所以你就阻止母亲与父亲在一起?想尽办法,不折手段,不惜杀死父亲?你……” “我是在为她好!”老夫人突然激动地朝着石城月大声喊道,老夫人的身子原本就很虚弱,这声音些反常地尖利凄凉,她老已是老泪横泪了,她的神色也越来越激动,回看着石城月,激动道,“你们明白什么!你们知道什么?!我走了这么多年的路了,见了这么多的世事,我难道还不会知道吗?!你们为什么就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她!为了她!” 石城月那明朗深沉的眼里里,亦有泪光闪烁,他怨恨地看着老夫人,道:“你到现在都是这样认为的吗?直到现在,你还不愿意承认我的父亲?直到现在,你也不认为你错了吗?!” 错? 她错了? 老夫人的心骤然一痛,神智也有些恍惚起来,仿佛是许多年前,她将古思绵抓起来,关在屋子里的时候,她亲自去了古思绵的屋子里劝古思绵忘记箫原云,古思绵却反过来求老夫人放了她,那时古思绵的表情那么倔强,那么坚定,老夫人还记得那坚定不移的眼睛,那不顾一切的态度,古思绵就是这样对着老夫人说的:“就算是错,这也是我的选择,我会承担所有的一切,母亲,就让给我爱他的权利吧……” 给古思绵爱箫原云的权力? 笑话,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后辈们,费尽了心机,只为了让古思绵过得好,可是到头来呢?到头来他们是怎么回报她的? 古思绵也好,后来的古枫也好,他们为什么这么不懂事?为什么就不能体谅长辈的心里? 古枫当初也是不顾一切地为了木芙蓉出走,说什么“非芙蓉不娶”!真是笑话,笑话! 老夫人的心越来越乱,所有的前尘往事一齐涌入脑海里,是是非非,逼得她几乎晕了过去慈禧是怎样炼成的。 错? 现在石城月竟然在她的面前说错? 老夫人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凄然地大笑着,笑得有些恐怖,衬着外面的一声声的雷鸣,更是令人惊悚不安。她那原本苍老惨白的脸上,又泛出一种奇异的病态的红色。 古雅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去扶住受了些刺激的老夫人,紧张道:“祖母!祖母!你怎么样?祖母!你不要吓雅儿!祖母!” 那边的石城月看着这老夫人几近疯狂的笑着,他的脸色沉沉,谁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古雅吓得泪水不断地从她的眼里里涌了出来,她扶着老夫人,泣道:“祖母!你不要吓雅儿……” 老夫人笑了一阵后,方才停下来。 这时石城月仍然盯着老夫人看着,一双眼里阴晴不定。 老夫人看着石城月的脸,石城月的脸,三分像古思绵,七分像箫原云……她又想起了那句话“你错了吗”? 错了吗? 错了吗? 老夫人突然厉声道:“我没错!我是为了思绵好!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仍然会让维镛杀死箫原云!你说得没错,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思绵认识箫原云!” 石城月脸色阴沉,眼里含着巨大的痛悲,他看着老夫人那激动得通红的脸,心里涌出巨大的恨意来。 没错!这就是古家的人,这些自以为是的人!永远自为以是,是的,直至现在,老夫人都看不起他,看不起他的父亲! 石城月不再看老夫人,转身就一个人走了出去。 外面下了起倾盆大雨。 石城月也不顾那些雨,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夫人有些疯狂的笑着,一阵阵笑声夹杂在这阵阵的雷雨里,异常地凄厉恐怖,也异常地悲痛幽冷,闻之令人心胆俱碎。 老夫人的笑声引来了丫头秋蝉,秋蝉看到屋子里,老夫人疯了似的笑着,不由地吓了一大跳,古雅亦是满脸泪痕,她一看到秋蝉,几乎是哭着叫道:“秋蝉!你快去零星小筑,将凌儿叫来,快去叫凌儿叫来!” 凌铃铃是医术胜过石城月,老夫人的精神几乎崩溃了,加上老夫人一直虚弱,古雅害怕老夫人撑不过去,现在古雅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凌铃铃的身上。 凌铃铃不是医术高手吗?她的医术不是得师父的真传吗?凌铃铃一定有办法的! 这时老夫人停止了笑,用手地扯着古雅的衣袖,瞪着古雅,口里喃喃地说道:“我是为你好,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你好!” 古雅脸色微微一变,声音也有些颤动,道:“祖母……祖母……你不要吓雅儿……” 老夫人完全没有理会古雅的话,只是不断地重复:“我是为你好……是为你好……” 古雅泪水直流,老夫人说了两人,突然,身子一晃,眼前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眼睛瞪得圆圆的,古雅吓了一跳,老夫人什么也没有说,突然昏了过去。 “祖母——”古雅惊叫一声。 ------------ 第二百章 爱恨 外面下着雨,瓢泼般的大雨。 银亮的闪电宛如天空炸开的裂缝,一瞬间的开合,送来惊人的雷鸣。 雨,无止无尽地落了下来。 石城月离开了这屋子里,离开了零星小筑,在这瓢泼的大雨里,他任这雨水将他的全身打湿,提着这千金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挪动。 屋子里突然传同古雅惊叫“祖母”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一道索子,生生地绊住了石城月的脚,石城月停下脚步,不由地回过头,透着这无尽地雨帘,看着那点昏黄凄迷的灯火。 雨水打在他的身子,他也不在意,他只是久久地凝视着那间屋子,看着那个地方。眼睛一阵疼痛,似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他亦不知道这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他知道古雅此时此刻就在那屋子里,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古雅,才是真正的没有可能了。 他们唯一的可能,也都消散了。 最后看了一眼那间屋子,石城月就转身,淋着这场大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古府里的丫头来来往往着,他可以感觉到这府里开始慌乱起来,他也知道这是因为老夫人病危,然而他却什么都不顾,继续走着他的路。 雨,细细密密地打下来,迷糊着他的眼睛,在这个寄着他无限的恨的古府里,也藏着一分温柔的爱,然而,那份爱实在太过微弱,微弱得那么容易就被这份恨意所吞噬,迷失了他们,亦迷失了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古府的,他就这样走着。走着,此时天已黑了,外面士兵看着石城月被雨水淋湿,不由地吃了一惊,石城月却漠然地让他们不必管他,虽然担心,可是士兵们到底不敢说什么,只有由着石城月去了官妖。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石城月来到了条无从的小道上,走在一条清澈的穿城而过的小河边。因为下在大雨,四周都没有人,只有一边房屋下面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雨水洒在河面上。荡起无数的涟漪,一片连着一片,发出一阵凄冷的声音。石城月走到这河水边的石阶上,看着这条河,回想起刚才老夫人所说的话“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仍然会让维镛杀死箫原云”!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无情地刺入石城月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什么名将世家?!什么名门豪族!为什么古家的人,死到临头,仍然看不起他父亲!卑微是吗?仅仅是因为父亲的身份卑微吗?为什么让他去面对所有的一切! 石城月突然仰天长啸。 “啊――”石城月突然跪了下来,跪在了这石阶上,一拳狠狠地击打在地面上。雨水从他的头发滴下。 无止无境的雨,突然停了,不。雨水仍然不断地洒落,然后他头上的那片雨,却停了。石城月感觉到了雨水的停止,突然抬起头来,然后他看到了一把伞。一把腊黄色的绘着紫梅的油纸伞,伞柄由一支纤纤玉手握着。却是一个穿着浅黄色衣裳的女子,正撑着一把伞,一双明丽的眼睛正微带感伤地看着她。 石城月有些吃惊,没有料到这个女子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在这里。 古家的四小姐古敏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此时应该在古府才对,且不说现在老夫人病危,就是古府现在被人层层围住,她怎么会出得来? 古敏如撑着伞,默默地看着石城月,然后她蹲下身子,拿出一条绢黄色的绣着海棠花的手帕,递给石城月。 她的意思自然是让石城月擦一擦他脸上的雨水。 石城月没有接过她递来的手帕,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古敏如脸上似有悲伤之色,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石城月冷冷一笑,道:“古府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我而起,是我陷害古维镛与古桦,是我设计陷害你们古家有逆反之心。” 古敏如轻轻地道了一声:“我知道。” “那么。”石城月转头冷冷地看着古敏如,古敏如的性格,石城月明白,她是古家最有女儿英气的女子,爱恨分明,性格爽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古敏如定然看不过去吧?依着古敏如的性格,她定是想尽了办法跑出来,然后找石城月报复,为古家报仇吧? 石城月盯着古敏如,道:“你想怎么报仇?” 古敏如的眼睛动了一动,那盈盈的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她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石城月盯着她看了半晌,见这古敏如始终没有说话,石城月也不继续等下去。 他站起身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你若心里有恨,只管找我!”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身后的古敏如,迈开步子就向前方走了去。 古敏如撑着那把黄底紫梅伞,看着走雨帘里的石城月,嘴唇一颤,在石城月还未走远时,古敏如突然撒了手,将那把黄底紫梅油纸伞扔进了风雨里,黄色的伞打了个旋,被风雨带到了那河水里,倒转着随着河水飘远。古敏如突然冲到石城月的身后,不顾一切地,伸手从石城月的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石城月一怔。 古敏如紧紧地抱着石城月,将脸贴在石城月的背后,雨水肆无忌惮地打在她秀丽的脸上,迷糊了她的眼睛,她的声音亦有些哽咽龙游小溪全文阅读。 “我明白了,直至现在,我才明白,哥哥为什么对木芙蓉那么执着。”古敏如的泪水混着雨水,流在脸上,她的手紧紧扣着,声音凄婉,道,“就算你真的是我的表哥,就算你真是恨着我们,就算你真的心里只爱着古雅。我还是想着你,还是想着你……还是不想看到你难过……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真的,就这样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你……当初哥哥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芙蓉,就是想娶她’,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哥哥的感受了……” 石城月没有动。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瞬间,石城月的心里震惊同时,也涌过一丝感动。一个女子,不顾一切地爱着他,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何如不震惊与感动。 然而在这时,石城月的内心深处,又浮现出一个清婉静雅的女子,想起古雅的一切来。是他对不起古雅,是他利用了她,可是到了最后,放不下的,却也还是他……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说什么都晚了。 豆大的雨水早已将两个人湿透了,石城月突然伸出,生生地将紧紧扣在他身前的那双手掰开,古敏如也只有放了手,带着一脸的雨水与泪水,看着他。 “我恨你们古家所有的人,包括你。”石城月冷冷地抛下这一句话,也没有理会身后的古敏如,大步向着雨中离去。 古敏如眼睛微微颤动着,目光有些凄然,看着雨中越走越远的那个人…… ………………………………………………………… 老夫人,已快要不行了,凌铃铃医术虽精,却也只能勉强保住老夫人的性格,现在的老夫人受了极大的打击,躺在床上,随时可能死去。 对于现在古家的情况而言,老夫人的重病,无疑是雪上加霜。眼看着古家就要落败了,府里的人更是人人消沉。 外面的官兵一层层打守着,府里的仆人们渐渐不安分起来,他们大概是觉得现在古家即将落败,连累得他们也被关在府里,加上古府的爷们都不在,唯有一个三少爷古楠懦弱无能,所以起了欺主之心。 若是以前的舒月,这些事情舒月也能镇压下去,偏偏现在舒月也病着了,周夫人虽在这时得了管家的权利,可这个时候的权利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周夫人原本就为了老夫人病操心着,这下也是忙不过来,只得由王夫人帮忙,王夫人向来不管事,古枫离开后,她更是消沉。 无奈之下,周夫人只有叫古雅来帮忙。 周夫人心里很清楚古雅的能力,在这个时候,能真正帮上忙的,也只有古雅了。 也只有在古家遇到危难的时候,府里的所有人都放下了以往的恩恩怨怨,一起来支撑着这个即将落败的家族。 也只是在这时候,周夫人才真正放下所有的一切,放下对古雅的忌讳,放下对舒月的忌讳,在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的日子里,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古雅也没有推辞,她也自愿做周夫人的下手,帮着周夫人出谋划策,镇压住低下不安的丫头仆人们,经过不少日子努力,终于半内部的人暂时安定下来。 外面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好在有陈家永、宇文惜诵以及章梅生的帮衬,古府的老小才能暂时安然。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如果有人当真想陷害古家,只要拿出证剧来,古家就会灭门,而这证剧,并不难拿出。 古府的事情还未曾定下来,边关又传了一个消息…… ------------ 第二百零一章 逆转 据关边消息,古维镛与古桦等人,都还活着! 据说古维镛带领的大军落败后,古维镛等人亦被人囚禁起来,后为古维镛设计逃了出来,逃到了泉阳,为水木将军所救。 这时中原正与荣云在议和,荣云亦没有休战,荣云大将喀斯兰的长子枷迷尔突然屡次攻打泉阳,皆被水木将军打回。 这一次水木将军向周边两城借了兵,恰好遇到古维镛逃回泉阳,于是古维镛为主将,水木为先锋,共十万军马,水木将军勇猛无匹,又有大将古维镛,中原十万军马,直将荣云的二十万军马打退回西北。 荣云可汗得知喀斯兰兵败,又有中原来议和,连忙答应与中原休战,向中原称臣。 这对皇上而言,无疑是一个喜讯,既安定了荣云之事,又没有失了天朝尊颜。同时,这也洗清了古家的冤屈,皇上大喜,已派了人撤了把守住古府的官兵,只等着古维镛班师回朝,再大大犒赏古家。 得了这消息后,最先是由宇文惜诵带着古婉如赶到古府,将这一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古家上下,古家的人亦庆喜不已,一来得知古维镛等人是安然的,二来古家又不再被怀疑。古府里的阴霾也一下子散了许多,众人的心也松了下来。 舒月得知这消息后,激动得落下泪水来,古桦的安然,让舒月那一直悬着的心真正放了下来。 然而老夫人的病,却是不可挽回了,现在老夫人也是由凌铃铃的精湛医术,让老夫人勉强保住了一口气,老夫人的死,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了。 怡养苑里,老夫人那张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床边的矮柜上,放着一排深蓝色的布条,上面摆着长短不一的银针绯色龙影。此时此刻,凌铃铃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以针灸配合凌铃铃自配的药,强自保住老夫人的性命。 前些日子,古府是因为被幽囚着,所以请不到大夫,就让凌儿这个小丫头给老夫人看病,现在外面的官兵已撤了。周夫人又去请了刘大夫,要刘大夫重新给老夫人诊断。老夫人一把脉,不由地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凌铃铃,众人见刘大夫的神色不对,只道凌铃铃用错了药。却不想,刘大夫却是对凌铃铃一脸佩服,道:“姑娘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等医术?” 凌铃铃愿意救治老夫人。也不过是看着古雅的面子上,见这刘大夫问起,凌铃铃就将以前的山中采药的人的女儿这一身份告诉了刘大夫,刘大夫当下对凌铃铃佩服得五体投地。府里的其他的亦是吃惊,没有想到古雅的这个丫头,竟然有这样的医术。 所以接下来。凌铃铃就自然而然的,一直在照看着老夫人的病,因为刘大夫说了。若是换了刘大夫,老夫人可能撑不下去了。凌铃铃的医术之精,令这经验丰富的大夫叹服。 凌铃铃将最后一枚银针拔下,放回那针盒里,又起身又了针盒。 古雅一脸担忧的看着老夫人。这会儿屋子里也只有老夫人与古雅,凌铃铃三个人。老夫人仍是昏迷之中。古雅对那一边正在收针凌铃铃问道:“祖母怎么样了?” 凌铃铃将那银针一一收入自己的盒子里,随口说道:“最多一个月。” 古雅的眉头一皱,脸上浮出担忧之色。 收到了银针后,凌铃铃瞥了那老夫人一眼,懒懒地说道:“她也一大把年纪了,如果是我的话,索性死了算了,还这样想方设法的延长她的性命,真无聊,也只有你们这些凡人,对生生死死这样在意。” 古雅不说话。凌铃铃的语气,古雅早已习惯了,虽然凌铃铃有时候说的话有些不近人情,但凌铃铃到底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要不是凌铃铃,老夫人也撑不到现在,所以古雅也不想去负责凌铃铃。 其实凌铃铃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拖着这样的身子,强行活着,的确不如死了痛快。 可是……老夫人的心愿未了,古雅不希望老夫人含恨而终。 现在古维镛与古桦都没事了,而且家里也捎了家书到泉阳,说老夫人重病,希望古维镛等人快些回来。 不久后,府里又收到了古维镛、古桦寄来的家书。 此外……还一封令人意想不到的家书…… 因为那封家书,是二少爷,古枫寄来的家书! 这一年里,第一次有了古枫的消息,这封家书轰动了整个古府,那王夫人与古敏如最为激动,看到古枫的家书时,王夫人忍不住泪水潸然,她的枫儿,她当真没有想到,她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她的枫儿,还能再看到古枫的消息。 古雅亦是吃了一惊。 拆开那封信,家书里说了又是一令人吃惊的事实。 原来那为勇猛无比的神将,水木将军,竟然就是古枫! 一年前,古枫离开古府后,就去了云南那边,那时云南正与西南夷族发生冲突,古枫改名为水木,就在云南从了军,因为古枫高超的武艺,与非凡的才能,他很快就从一个普通地士兵做到了将领,最后帮着当地官员彻底打败了西南夷族军队。当地人,人人都对古枫心服口服,称古枫为神勇将军,皇上亦对易名为水木的古枫大家赏识。 后又逢中原与荣云交战,皇上将古枫调到西北重要的泉阳,镇守泉阳。现在古枫立了大功,又救了古维镛与古桦,而且击破荣云,年纪轻轻,竟然有了如此做为全才少年全文阅读。 王夫人看着书信上的内容,忍不住泪水潸然。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枫儿,我的枫儿……”王夫人喜极而泣,现在她的古枫出息了,而且在家书中说,这次,古枫会随着古维镛与古桦,一起回古府。 古枫如今已是令人闻风丧胆,人人敬佩的神勇将军了,这已足够令王夫人高兴了,更令人王夫人高兴的是,古枫愿意回家! 王夫人本以为,经过了木芙蓉的事情后,古枫再也不愿意原谅这个家,再也不原谅回来了。 但现在,古枫已准备回来了…… 又是一道喜讯,令古府上下既惊又喜。 古雅得知这消息时,亦是惊诧,也很激动,听到二哥的消息,她怎会不高兴,尤其是现在二哥又救了爹爹与大哥,还立下大功。如今二哥愿意回来,看来他已放下木芙蓉的事情了。 这日古雅去照顾老夫人,老夫人这时是醒着的,只是样子虚弱极了,凌铃铃刚刚为老夫人施针完毕。老夫人看着凌铃铃熟悉的手法,又不由地多看了凌铃铃两眼。 凌铃铃本就是有着不亚于古雅的美丽,这已足够让她在丫头里出众了,然而她又有着这样的医术,连老夫人都不得不注意到她。 “老太太,您放宽心,凌儿一定会将你医好的。”凌铃铃施完针后,向着老夫人温和地说道。 凌铃铃虽然任性,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会装的,从来是一副天真无邪,活沷自然的模样。加上老夫人又是古雅的祖母,凌铃铃还是要给古雅些面子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凌铃铃又去给老夫人煎药了,因为老夫人所用的药份量很难调配,火候也很难看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老夫人的药也是由凌铃铃亲手煎熬,凌铃铃原本是没有这个耐心照顾这个老太婆的,但那时的古雅一直求凌铃铃帮忙,凌铃铃想着自己在这府里吃了不少东西,也惹了不少祸,就给了这师姐古雅面子,一直亲自照顾老夫人。 这些日子以来,老夫人知道这丫头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她心里对这丫头也有好感。 老夫人的心情比以前好许多了,因为古维镛的家书、古枫的家书送来的时候,周夫人,老夫人都亲自念给了老夫人听。尤其是古枫的家书,说起来古枫也成了老夫人的心病,现在得知古枫立了大功,而且准备回来,老夫人如何不高兴。 所以这两日,老夫人的身子略略好了些。 不过凌铃铃知道,虽然老夫人这两日看起来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但老夫人的身子已是虚空了,死也只是一个很寻常的事情了。 舒月的病也渐渐好了,舒月的病原本就是因操劳过度,又过于忧心所致,现在舒月闲下来了,又听闻了这样一个好消息,舒月的病自然而然也就渐渐好转了。 凌铃铃给老夫人煎好药后,又帮老夫人送入了屋子里,此时秋蝉并不在,古雅也不在这屋子里。凌铃铃叹了口气,看来又只有她去喂老夫人喝药了。 凌铃铃现在已不想继续留在古府了,现在凌铃铃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是早早回师父那里去,先师父求求情。 可一直不知道怎么与古雅开口,不过按着现在的情况,她如果一回去,这老夫人的病怎么办? 刘大夫那庸医能做什么? 要不,放下这老夫人不管?怎么说她与这老夫人也非亲非故的,老夫人的死活关她什么事情? ------------ 第二百零二章 回路 这样胡乱地想着,凌铃铃就走入了屋子里,此时老夫人刚刚睡醒,凌铃铃端着药走到老夫人那里,将老夫人扶起,让老夫人靠着引枕坐了。 凌铃铃向老夫人笑道:“老太太,药还有些烫,待这药凉下来,凌儿再服侍您喝下。” 老夫人点了点头,又看着凌铃铃这青春灵动的脸,看着凌铃铃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想着,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这样想了想,老夫人又不由地想到即将要回来的古枫,想到古枫,老夫人自然会想到木芙蓉,然后又想起了古思绵与箫原云。 老夫人心里一痛,凌铃铃看着老夫人脸色的悲伤之色,不由地问道:“老太太,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 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凌铃铃道:“老太太,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您不要想就是了,凌儿就是这样,如果明明知道那是一件不开心的事情,就不会去想它,然后每一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凌铃铃的话说得天真活沷,老夫人听着她的话,不觉低了头,如果不开心的事情,能不去想就不去想,那就好了。她又看了一眼凌铃铃,这府里,怕也只有她过得这样活沷自在,无忧无虑了。 凌铃铃却并不是这样想的,此时凌铃铃心里也在纠结,面前这个老太太,要不要不管她呢?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凌铃铃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闯祸了。 “凌儿,你知道二少爷的事情吗?”老夫人看着凌铃铃天真的表情时,心里不觉一动,忽然想知道凌铃铃对于老夫人的看法。 二少爷?古枫?凌铃铃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知道啊。” 老夫人犹豫了一会儿,忽又问道:“那你。可知道枫儿与木芙蓉的事情?” 凌铃铃不觉看了一眼老夫人,然后笑了一笑,也不忌讳,道:“凌儿知道。” 老夫人的心“咚”地一跳,又问道:“那你觉得,枫儿出走,是谁的错?” 凌铃铃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木芙蓉啊。如果不是木芙蓉,二少爷怎么会出走呢?” 老夫人一怔,这话如果是从别的丫头那里说出来。老夫人倒觉得有几分阿谀,可是这话是从凌铃铃“天真”的口里说出来,老夫人倒觉得真诚。 不过凌铃铃虽然这样说龙游小溪。老夫人心里也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凌铃铃说道:“其实,也不全是木芙蓉的错。或许我应该站在枫儿的立场上,为枫儿想一想。” 凌铃铃随即说道:“就算是站在二少爷的立场上。错的还是木芙蓉。老太太,凌儿这句话是绝对没有骗你,这件事情,由始至终,错的都是木芙蓉。” 老夫人苦笑一声,也不再说些什么。 凌铃铃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办?要不要撇下这老太太不管? 照顾完老夫人后,凌铃铃就回到了零星小筑,这时古雅也刚刚从舒月那边回来。珍珍知道这些天来凌铃铃辛苦了,就给凌铃铃备下了凌铃铃最爱吃的饭菜。 第一次,凌铃铃没有胃口吃,她居然没有胃口吃东西,珍珍简直不敢相信。莫说珍珍不敢相信了,就连古雅就吃惊不已。 古雅和珍珍就去问凌铃铃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凌铃铃想了一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古雅说道:“师姐,我想回去了。” 古雅愣了一愣,看着正坐在桌上子旁边,无聊地拔弄着筷子的凌铃铃,不由地问道:“回去?” 凌铃铃点头,道:“是啊,我想回到师父那里去了。这个地方,我是呆得腻了,而且我闯了这么多祸,师父一直会怪我的。” 古雅的脸色有些凝重。 凌铃铃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一脸兴奋地看着古雅,问道:“要不,师姐,你跟我走好不好?反正你和那石城月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古维镛也没有什么事情,你呆在这里也不好玩,不如和我一起去师父那里吧!师父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虽然他可能不会表现出来……不过师父真的很关心你的。师姐,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古雅沉默不言,那边的珍珍听了这话,只觉得这凌铃铃说话太自由了些,古雅不比凌铃铃,怎么会说走就走,珍珍正想说些什么时,古雅却突然说了一句:“好。” 凌铃铃惊喜地站起身来,喜道:“当真?” 古雅点头。 “我会和你一起去师父那里,不过不是现在……”正当凌铃铃高兴地准备回屋收拾东西时,古雅突然补了这么一句话,道,“等到这边的事情完全了结了后,我就会离开,铃铃,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走好不好?” 凌铃铃的脸沉了下来,眼里露出不悦之色,道:“你不回算了,我一个人回!” 说着凌铃铃就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古雅赶了过去,拉住了凌铃铃,道:“铃铃!你等等!” 凌铃铃停下了步子,有些耐烦地说道:“你不愿意回去也就算了,扯着我做什么!” “铃铃!你走了,祖母怎么办?!”古雅沉声道。 凌铃铃满不在乎的说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祖母,反正迟早都会死的,早死一些还好点!” “铃铃!”古雅低声喝道,看着凌铃铃那桀骜不驯的脸,古雅只有叹了口气,道,“铃铃,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日后你想去哪里玩,我就带你去哪里,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就当……就当师姐求你这一次,好不好?” 凌铃铃回头看了看古雅,见古雅脸上的恳求之态,凌铃铃忽然问道:“你当真想让那个老太太多活些日子?” 古雅肯定地点头,道:“是,铃铃,求你了,就帮我这一个忙。” 凌铃铃叹了口气,道:“好吧好吧,看在师父的面子上……” 凌铃铃说虽是如此说,可是这一次,她似乎是真的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凌铃铃除了去给老夫人针灸,帮老夫人调药煎药外,就一直将自己关在药房里官妖最新章节。到后面几天,凌铃铃甚至连针灸都不去做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下面的人去做。 古雅问凌铃铃在做什么,凌铃铃只是说在制药,古雅见凌铃铃对老夫人的病如此用心,心中也甚是感动。 这时正是日中,凌铃铃这五天连着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就连老夫人都有些诧异,说怎么没有看到凌铃铃了。 而古府里,上下地充满是喜庆,因为今天午后,古雅午睡刚醒,外面就有丫头来报,说是大老爷,大少爷,二少爷,都回来了。 这古雅当真又惊又喜,怎么会这么快?原来古维镛等人得知府里的情况,以及老夫人重病后,就马不停蹄地从关外赶了回来。 现在古维镛等人都在怡养苑里看望老夫人。 古雅与珍珍连忙往怡养苑赶去,两人刚刚离开零星小筑,急急地往怡养苑走去,走到怡养的院外时,两个人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着一身便衣,腰上带着那柄不离不弃的刀,古铜色的皮肤比往日更黑了些,脸上英气不减,这正是刘寒初! 珍珍的眼睛动了动,心里似波涛涌起,久久不能平静。 走到刘寒初身边,刘寒初先向古雅道:“三小姐。” 古雅道:“将军辛苦了,爹爹哥哥们呢?” 刘寒初恭敬道:“大老爷,大少爷,二少爷都在屋子里。” 古雅心里欣慰,对珍珍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了。” 珍珍点头,古雅便往院里走去了。 看到刘寒初无恙,珍珍心里亦激动欢喜,她看了看刘寒初,刘寒初也不觉看了珍珍两眼,两个人都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将军一路可好?”珍珍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于是两个人又说起话来,刘寒初说了两句后,又犹豫着,终于问道:“珍珍姑娘,不知近日,可有凌儿的消息?” 珍珍一怔,心里微微一凉,果然刘寒初心里最为关心的,还是凌儿……现在刘寒初还不知道凌儿的身份,珍珍只得道:“刘将军,凌儿的事情,我们已解决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珍珍试着向刘寒初解释,珍珍本就机敏,她解释着凌儿的身份,说到最后,还是勉强让刘寒初相信,凌儿是山里人家,学过医,还会些拳脚工夫,凌儿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隐居山林的人,所以凌儿才有那样的武艺。不过凌儿的性格不好,所以常常闯祸,上次的事情也只是一个误会。 最后告诉刘寒初,说凌儿已回到古雅的身边,继续做丫头。 听到这里,刘寒初的心不觉微微放心,看来上次他的那一刀,并没有让凌儿死去。刘寒初又问道:“珍珍姑娘,不知凌儿此时此刻在哪里?” 珍珍道:“凌儿的医术很精湛,近来一直在照顾着老夫人。这些日子以来,凌儿一直将自己关在零星小筑的小药房里,帮着老夫人配药。现在凌儿已连着将自己关了五天了,此时她仍然在那小药房里。” 刘寒初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珍珍虽然是这样说,不过刘寒初仍不放心。 他势必是要去亲自问凌儿这一切。 ------------ 第二百零三章 灵药 此时古维镛、古桦以及古枫三人并着周夫人、王夫人都在老夫人屋子里说着话,舒月、古敏如、古楠等就在怡养苑外间的厅堂里等着。 那舒月脸上带着微微的喜色,不难想出古桦的回家,对舒月而言是多么有开心的一件事情。 古敏如的性子比起往日来,沉静了不少,此时古敏如的脸上也带着期待与喜色。古枫的回家,也让古敏如那颗一直愧疚着的心得到了宽恕。 几个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过了不久,古维镛就带着古桦、古枫从老夫人的卧房里走了出来,几个人面色微微凝重。 古雅抬目一看,威严的古维镛走在最前面,其次是稳重古桦,走在最后面的是健朗英俊的古枫,古枫着一身枣红色的锦衣,英朗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与稳定,皮肤也比往日黑了不少,一双明朗清澈的眼里含着一分沉稳镇定。 是二哥…… 古雅的心里有些微微的激动,古枫走出来的时候,目光亦在古雅的脸上一转,却也并不说些什么。 几个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毕竟老夫人的,实在叫人忧心。 一一向古维镛请了安后,古维镛的目光从这些后辈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古雅清雅柔丽的脸上,古维镛轻轻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中,古雅亦是被利用的对象,因为石城月的原因,古雅必然也不好过吧。 古维镛与众后辈见了面后,就将古雅单独留了下来,众多儿女之中,就将古雅一个人留下,可见古维镛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然而古雅却有些忐忑不安。古维镛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他已知道石城月的事情了。他也是出征的时候,才发现被石城月出卖了,才会使得古维镛差点被荣云族杀死,后来古维镛一直被关起,还是古枫出现将古维镛、古桦以及刘寒初三个人救了下来。 说着时,古维镛不觉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们这一辈的恩怨,本与你们无关,雅儿,苦了你了。” 古雅心里微微一痛大明王。虽然过了这么久,可是心里的那道伤疤,却依然无法痊愈。 今天晚上。府里仍然为古维镛等人接风洗尘,开了宴席,老夫人的见到古维镛等人回来,尤其是看到离开一年多的古枫也回来了,她心里开心。精神也好了些。 古雅最关心的人莫过于古枫了,古枫因为离开了这么久才回来,所以整个下午都忙着,先是去祠堂拜了祖宗,然后就一直陪着老夫人,到了晚上。古枫也一直陪着王夫人说话,所以古雅完全没有机会与古枫好好说话。 枫天院早已被王夫人打扫好了,原本古枫屋子里挂着一副古雅所画的《秋水芙蓉图》。这画已被王夫人收下来烧掉了,所有关于木芙蓉的东西,王夫人都不想再看到了。 古枫回到自己的枫天院里,见壁上的《秋水芙蓉图》已不见了,换上了一副王维的山水画。古枫眼睛闪了闪,却什么都没有说。王夫人见古枫再没有提起过木芙蓉。也是放下心来了。 看来她的儿子,已长大了,明白了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 此外,随着古枫带回来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古枫的小厮阿教。 当初古枫因木芙蓉的死离家出走,阿教也离开了,后来阿教一路寻去,也是庆幸,竟然让阿教找到了流浪在外的古枫,阿教对古枫当直是忠心耿耿,一直跟随着古枫,随着古枫到云南从军,再随着古枫去泉阳镇守城池。 也因为此事,阿教回府后,地位也提高了许多,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已是古枫的心腹之将了,地位仅次于刘寒初之下。 这也是忠心的人,应该得到的。 次日古维镛等人回朝复命,皇上大喜,重赏了古家,皇上得知那水木将军就是古枫时,亦有些惊讶,莫说皇上,就是满朝文武,也惊讶不已。关于古枫当年为了木芙蓉出走的风流事,皇上以及众大臣都知道,只要稍微想了想,也就明白古枫为何会化名为水木从军了。 因为击败了荣云,皇上龙颜大悦,也不计较古枫化为水木从军。皇上封古枫为正二品镇国大将军,赏金银无数。 下午,零星小筑里,古雅与珍珍从内屋里走出来,正准备去怡养苑,两人走在零星小筑的长廊上,古雅想起古枫的事情,心里仍然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向身边的珍珍问道:“珍珍,你说……二哥这次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难道二哥当真放下了木芙蓉吗?” 珍珍走在古雅的右后方,她的脸上亦的疑惑之色,道:“我也不明白,或许二少爷当真是想通了,毕竟已过了一年多了,二少爷也忘了木芙蓉吧。” 忘了木芙蓉?古雅又想起了以前,古枫坚定地说“非芙蓉不娶”……这样的感情,也能忘记吗? 走着走着,古雅忽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铃铃呢?” 珍珍往那小药房的方向看了过去,道:“她从昨天早上,一直呆在小药房里,连饭都是让小梅送进去的,给老夫人的药,也是在小药房煎好了让小梅送到怡养苑的,她从昨天早上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出来。” 古雅心里起疑,到底是担心凌铃铃的,也不急着去怡养苑里,先与珍珍去小药房里看凌铃铃。 与珍珍走过了长廊,转过一道小门,穿过一条小道,走到那药房前,只见那扇门是紧紧关着的,也不知道凌铃铃在里面做什么。 古雅与珍珍对视了一眼,疑惑之色升起。 两人正准备走到那门前去敲门时,门突然开了,是从里面被人拉开的,然后一个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那正是凌铃铃,此时凌铃铃穿着一身白色百合碎花衣裳,腰上系着一条浅绿宫绦,她梳着双丫髻邪恶魔法高校。上面只戴着一支银色的素簪,耳朵上坠着一粒珍珠米粒小耳坠。 此时的凌铃铃原本就穿得淡雅,也不加妆点,她的衣裳有些褶皱,那一向清灵美丽的脸,此时此刻却苍白得吓人,衬着她那身白色的衣裳,仿佛是一张纸般脆弱。那原来清灵灵的眼睛,此时却充满了疲惫,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大病了一场般。 古雅与珍珍俱是吓了一跳,怎么才几天不见,凌铃铃就变得这样了? 古雅连忙走到凌铃铃的身边。扶着凌铃铃那看起来虚弱不堪的身子,担心而急切地问道:“铃铃,你这是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凌铃铃看了一眼古雅,然后笑了起来,在这样苍白的脸上。她的笑容也显得苍白憔悴,凌铃铃伸手入怀,拿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青瓷药瓶,将这瓶子递给古雅,得意地笑道:“普天之下,除了我凌铃铃之外。再没有人能制出这样的药来,师姐,这一次你真应该好好谢谢我。” 古雅接过这瓶子。又看了一眼凌铃铃那苍白虚弱脸,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凌铃铃这几日将自己关在这小药房里,就是在为她制药吗? “师姐,你听好了。这药一共七七四十九粒,你每隔五天给老太太服下一粒。除非你想故意杀她,否则在这一年之内,这老太太是死不下的。”凌铃铃说着,不耐烦地推开扶着自己的古雅,继续道,“这药能保老太太一年的性命,你就没有理由留着我了吧?师姐,我对你真是仁之义尽了,现在我要回师父那里了,听着,你可千万别拦我。” “可是铃铃。”古雅看着凌铃铃在虚弱的身子,怎么放心得下来,道,“铃铃,如果你真想离开府里,等你休养一段日子再去吧,现在你这样子,怎么能一个人回去?” “我可不管,我凌铃铃想走就走,师姐,你既然不愿意跟我回去,就别管我了。”凌铃铃说罢,也不理会这边的凌铃铃与古雅,转身就离开了这里。古雅和珍珍看着凌铃铃走路时,脚步分明有些蹒跚不稳,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来般虚弱不堪。 凌铃铃为什么这么急得离开? 古雅哪里放心得下凌铃铃,她赶忙追上凌铃铃,凌铃铃竟然没有回屋子里,直接朝着零星小筑外面走去,古雅和珍珍追了上来。 “铃铃!你要到哪里去!”古雅边追边叫着凌铃铃,声音里满是关切。 凌铃铃踉踉跄跄地走着,若是换了平时,古雅定追不上凌铃铃,但现在凌铃铃实在太虚弱了,古雅很快就追上了凌铃铃,拦住了凌铃铃的去路。 凌铃铃苍白的脸色带着不满,她道:“师姐,我药也给你了,你还拦着我做什么!” “铃铃,你准备就这样离开?你身子这么虚弱,一支会支撑不住了,你要走,我不拦你,你至少要等到将身子养好再说!”古雅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与命令。 凌铃铃伸手向腰间一探,突然扣出一枚银针,往古雅眼前一掠。古雅吃一惊,这时珍珍赶了出来,见此情景,立刻拉了一把古雅,使得古雅往后退了一退,让凌铃铃的那一针落空。 “凌铃铃!你想做什么?!”珍珍怒道。 “就凭你也想拦住我?我凌铃铃可不是那么好拦的。师姐,我可不是开玩笑,你若再上前一步,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凌铃铃得意地笑着,扣着这枚银针,又看了一眼古雅和珍珍,最后不理会两人,朝着门外走去。 凌铃铃扣着那枚银,古雅与珍珍不敢去拦,只有眼见得凌铃铃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一个男子从外面走入零星小筑的院子,走在这院门前,恰好拦住了凌铃铃的去路。 ------------ 第二百零四章 留情 凌铃铃不满的抬头去看这拦住她的人,然后,她就呆住了。 她看到了一个穿着枣红色锦衣的英俊刚毅的男子,这男子看着凌铃铃,那双俊朗如星辰的眼晴里,有什么感情在涌动着。 这是古枫。 古枫定定地站在这里,生生地将凌铃铃的去路拦住,那双深沉的眼睛里,映着凌铃铃这美丽而又苍白的脸庞。 凌铃铃在看着古枫时,她那双清灵的眼里竟然掠过一丝慌乱与害怕,脚下的步子,不由地向后移了两步,仿佛准备逃跑, 然而古枫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凌铃铃,那目光仿佛是想将凌铃铃融化般,逼得凌铃铃退了两步,却不敢逃路。 古雅见古枫久久地盯着凌铃铃,怕古枫对凌铃铃起疑心,便连忙赶到古枫的身边,向这古枫解释道:“二哥,她是我的新丫头,名字叫凌儿。” 古枫没有理会身边的古雅,仿佛古雅根本不存在般。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就这样深深的落在凌铃铃的脸上。凌铃铃向后退了小小的两步,被古枫的目光看着,终于忍不住转身准备逃跑。 而在这时,古枫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凌铃铃的左手,使得凌铃铃刚刚跨出了的步子,一个不稳又跌了回来,凌铃铃又惊又怕,此时凌铃铃的右手里握着一枚银针,凌铃铃见自己被古枫强行拉了回来,心里一乱,竟扣着那枚银针刺向古枫的肩膀。 古雅和珍珍都吓了一跳。 古枫却做出了一个出乎人意料之外的举动,他竟然完全不理会那枚银针,仿佛是没有看到那银针般,任那银针扎入他的左肩,他哼都不哼一声。他只是伸手,将凌铃铃强行拉入了他的怀抱里。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住凌铃铃,将他的头深深地埋在凌铃铃的头发间。 然后,古枫在凌铃铃的耳畔,轻轻地,却又含着无限深情地说了两个字: “芙蓉。” 芙蓉,简单的两个字里,含着亘古不变的深情与痴念,那么深,那么沉。 古雅和珍珍呆了。 不敢相信地看着凌铃铃,不敢相信地看着古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古枫在抱着凌铃铃?古枫唤凌铃铃为……芙蓉? 凌铃铃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的声音有些虚弱无力迷踪之岛。又有些义愤填膺,道:“放开!你放开我!” 古枫没有放开凌铃铃,而是将凌铃铃拥得更紧,古雅清清楚楚地看着,古枫的英俊明朗的眼睛里。竟溢出两滴眼泪来,他紧紧地拥着凌铃铃,低低地说道:“芙蓉,我以为,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 古雅和珍珍完全彻底地呆住了。各自惊心不已。 芙蓉?木芙蓉?难道……难道……难道凌铃铃……就是木芙蓉! 那个将古府闹得天昏地暗的木芙蓉……竟然是古雅的小师妹,凌铃铃!难怪……难怪这些日子凌铃铃一直吵着要离开,吵着要回到师父那里。原来凌铃铃知道古枫要回来了,凌铃铃…… 凌铃铃挣扎着,可是古枫的气力大得很,凌铃铃此时又虚弱不已,哪里能挣脱古枫。 凌铃铃的脸色越变越难看。她在挣扎又将那银针又古枫的肩膀拔了出来,古枫却哼也不哼一声。凌铃铃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是凌儿!你认错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古雅见这凌铃铃的声音越喊越大,怕引起人注意,那可就糟了,可是这凌铃铃也真会给人找麻烦。但现在的古枫,谁劝得开?遇到这种情况,古雅和珍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正在古雅和珍珍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这人从屋外经过时,听到了凌铃铃的“救命”声,然后他飞也似地冲入零星小筑的院子里,就看到一副怪异的景像。 他看到他们尊敬的二少爷,紧紧地拥抱着一个丫头,这丫头在挣扎着叫“救命”,他们的身边,站着的是三小姐古雅,与古雅的贴身丫头珍珍…… 他混乱了。他正是刘寒初。 不过当他看到古枫抱着的人是凌铃铃时,他先是一惊,又见凌铃铃的脸上苍白如纸,他惊得连忙走到古枫身边,道:“二少爷……她……她病了……” 刘寒初当然不敢直接拉开古枫,然后像是对付流氓一样再补给古枫两拳,刘寒初也不可能不管凌铃铃,所以到了最后,刘寒初只能以这种方式劝古枫。 古枫这边松开凌铃铃,看着凌铃铃那没有丝毫血色的脸,紧张道:“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刘寒初亦皱了皱眉头,凌儿的脸色怎会如此苍白? 凌铃铃见古枫松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害怕,连忙转身逃去,可是凌铃铃的身子到底太过于虚弱了,她刚刚跑出了两步,只觉得一阵天眩地转,眼前一黑,人也不由地倒了下去。 “铃铃!” “芙蓉!” “凌儿!” 古雅、古枫、刘寒初同时惊道,古雅正准备上前去扶凌铃铃时,古枫与刘寒初已赶到凌铃铃的身边,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扶正昏倒下来的凌铃铃。 不同的是,刘寒初的手刚刚伸到一半,看就看了古枫去扶凌铃铃的那双手,刘寒初正准备去扶凌铃铃的手就顿住了,就是是一瞬间的工夫,古枫已扶住了昏倒的凌铃铃,一把将凌铃铃横抱起来,声音因过于担心而慌乱:“芙蓉!芙蓉!” 刘寒初心头一震。 芙蓉? 刚刚……刚刚古枫叫凌铃铃……芙蓉? 木芙蓉吗? 古雅连忙让古枫将凌铃铃抱入零星小筑的屋子里,让凌铃铃在古雅卧室里的床上躺下宅门那些事儿。古雅让珍珍去请了大夫来看凌铃铃,很快地,刘大夫就赶了来,刘大夫看了看凌铃铃的脸色,微微吃一惊,他又给凌铃铃把了把,眉头轻轻蹙着。 “大夫,她怎么样?”见刘大夫脸色不太好,古枫连忙问道。 刘大夫看了看凌铃铃,忽然停止了把脉,伸手将凌铃铃的衣袖挽了起来,她那苍白纤细的手碗也一截一截的露出,衣袖越挽到手肘处,一个醒目的白纱布,在凌铃铃手肘下方缠了好几圈,显然这里是受了伤的。 看到这里,古雅与古枫俱是吃了一惊,凌铃铃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这刘大夫也不说话,又拿过凌铃铃的另一只手,同样的高挽衣袖,却见同样的位置,缠着一圈圈的白纱布。 “大夫,这……”古雅忧心忡忡地看着这刘大夫。 刘大夫皱眉道:“不好说,她因失血过多,身子虚弱得很,这两日得好好休息保养,方能无碍。” 古雅微微一怔,失血过多?凌铃铃怎么会失血过多?这几天,凌铃铃将自己关在药房里做什么?古雅心里一跳,突然想起了凌铃铃交给她的那个瓶子。 古雅将那瓶子拿了出来,想了一想,便将这瓶子交给那刘大夫,问道:“刘大夫,凌儿这两天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这是凌儿交给我的东西,凌儿说,这药对治疗祖母的病有很大的益处,不知刘大夫可否帮雅儿看一看这药?” 刘大夫伸手接过了古雅的递来的瓶子,拔了塞子,先闻了闻这药的气味,却见刘大夫的脸色,由凝重变得严肃,又严肃变成惊奇,又惊奇转为震撼与惊叹。 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走到桌子边,打开了药箱,取出一张白色的纸,倒了一颗药放在白纸上,又细细地研究了一会儿。古枫与古雅都在一边看着刘大夫,不知过了多久,刘大夫才道:“这种药,混合了五十种以上罕见珍贵药材,其中我仅仅能辨认出的不超过十种,凌姑娘能将这么多奇药精华提练出来,又使药性融化催化得恰到好处,实在是令人惊叹。” 说着,刘大夫又转过头了一眼凌铃铃那苍白的脸,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刚刚在这药材上还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如今凌姑娘又失血过多,想来,这凌姑娘的血液非同常人,这药的药引子,很可能就是从凌姑娘的血液里提练出来的。” 古雅吃了一惊,从凌铃铃的血液里提练的药引子?记得石城月曾经说过,凌铃铃的血液与常人不同,以她的体质,是百毒不侵的,如果说凌铃铃自幼学医,又自幼与师父在一起,那么凌铃铃可能是服用过多种不同的药材,所以凌铃铃血液异常珍贵。现在凌铃铃又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看来凌铃铃当真是以自己的血液为药引制药。 古雅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感动与愧疚同时涌入心头。她其实也只是让凌铃铃帮个忙罢了,却没有想到凌铃铃愿意损害自己的身体去帮她。 虽然凌铃铃平日里总是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的态度,却没有想到,她待自己,如何情深义重。 倘若凌铃铃出了什么事情,她如何向师们交代? 刘大夫只说让凌铃铃这段日子都好好休息休息,只要休息好了,凌铃铃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听了这话,古雅和古枫才放下心来。 丫头将刘大夫送了出去,古雅正准备去床边照顾凌铃铃时,却发现这会儿古枫已在床边坐了下来,无论深情地凝视着凌铃铃,伸出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带着些怜爱地抚着凌铃铃的苍白的面颊。 芙蓉,他心爱的芙蓉,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 第二百零五章 痴爱 古雅这才想起,今天的事情来。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脑子里也浮着许多的疑团,凌铃铃到底是不是木芙蓉? 古雅走到古枫的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二哥。” 古枫的“嗯”了一声,道:“什么事情?” 古雅望了一眼昏迷中的凌铃铃,又看了看古枫那深情的模样,心里一动,终于忍不住说道:“二哥,她是我手下的丫头,名字叫做凌儿。” “不。”古雅的话刚刚说完,古枫就立刻否定道,他的目光里透着一丝温柔,直至现在,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凌铃铃,仿佛是害怕一移开目光,凌铃铃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一般。 古枫道:“她就是芙蓉,木芙蓉。” 古雅秀眉微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那让二哥痴迷不已的女子,真的是木芙蓉姑娘吗?古雅不敢想像,她忍不住说道:“二哥,可是她……明明是我的丫头凌儿……二哥,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会不会,只是因为凌儿与木芙蓉长得相似罢了?何况……二哥,你不是说木芙蓉姑娘已经去了吗?这凌儿……怎么会是木姑娘?” 古枫摇了摇头,看着凌铃铃憔悴得令人心疼的脸庞,道:“不会,我一定不会认错秦略最新章节。我可以将这世界上所有的人认错,可唯独,只有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认得出来芙蓉。” 古雅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复杂,她忍不住又问道:“可是木姑娘……” 古枫忽然回头望向古雅,对上古枫的深沉的目光,古雅的心不由地一跳,有些莫名地紧张。古枫道:“雅儿,你知道这一次,我为什么会回府里来吗?” 古雅愣了愣。又摇了摇头。 古枫转头瞥了一眼凌铃铃,道:“因为芙蓉。” “可是……”古雅仍然不明白,“二哥怎么知道我身边有个丫头叫凌儿,怎么知道这凌儿就是木芙蓉?” 古枫道:“我被调到泉阳时,曾经路过京城,那时我在晚上偷偷地潜入了府里,回到自己的枫天院里,想看一看自己所住的地方。那天晚上,在枫天院里,我就看到了芙蓉。” 古雅暗暗一惊。枫天院……的确,凌铃铃是在古枫的枫天院里躲了一段时间。 “那时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可是芙蓉就那么真真切切地在我的身边。我还与芙蓉说了话。可是第二天,我发现我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可叹原来只是一场梦。但奇怪的是,自那天晚上后,我一直留在身边的白玉芙蓉簪……不见了……后来无论我怎么去找。始终找不回那只白玉芙蓉簪。”古枫喃喃地说道,又不觉握住了凌铃铃那只放在被外的手,道,“后来去了泉阳镇守,爹爹与大哥都遇到了陷害与危险,我想了办法将爹爹与大哥救了出来。那时刘寒初也在。有一次我与刘寒初一起走路时,刘寒初身子掉下来一只金铃铛。” 说着,古枫就伸手入怀。拿出只一锦囊,他打开锦囊,从里面倒出一件事物,只听“叮”地一声清脆的铃铛声音响了一响,凝目一看。却是一只小小的金镂雕铃铛。瞧见这铃铛,古雅心里已猜出了七八分了。 凌铃铃的名字就叫铃铃。她也喜欢铃铛。但这只金铃铛,古雅却觉得有些别样的眼熟,然后她就想起了一个人,陈英兰,陈英兰也有一串同样的铃铛…… “我记得英兰也有一串这样的铃铛。”古雅看着那金铃铛说道。 古枫点点头,道:“这铃铛一共只有两串,芙蓉喜欢各种铃铛,那次我陪着英兰去街上时,就看到一家金铺子里在卖铃铛,我见这铃铛分外别致,就想卖给芙蓉。因那时英兰在身边,我也不好意思当着英兰的面买女孩家的东西,却不给她。那铃铛正好有一对,据说是一个有名的金匠打造的,一共只有这么一对,所以我将一对都卖了下来,送了英兰一串,另一串金铃铛,我留下了下来,给了芙蓉。” 古雅一脸惊讶,原来……原来陈英兰手上时时刻刻戴着的那串金铃铛,是二哥送的……难怪陈英兰对那串金铃铛爱不释手。但这也证明了另一件事情:凌铃铃就是木芙蓉…… 却又听古枫道:“那时我便问了刘寒初这金铃铛是从哪里来的,刘寒初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是从府里一个新来的丫头凌儿那里来的。那时我的震惊绝对不小,这金铃铛一共只有一对,英兰与芙蓉每人都一条,而这金铃不是送英兰那里得的。我又惊又疑,问了刘寒初凌儿是什么人,刘寒初就将凌儿的事情一一都告诉了我。喜欢玩闹,有些调皮,特别贪吃,这都是芙蓉最明显的特征。刘寒初所说的凌儿的性格,与芙蓉太像了。我想起那天晚上在枫天院里看到芙蓉,想起那遗失的白玉芙蓉簪,就立刻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因为芙蓉是当着我的面跳的崖。因为不放心,我瞒着所有人,悄悄吩咐阿教回京城府邸里去看一看那位凌儿,阿教昼夜不停地赶回来,偷偷地打听凌儿的事情,最后还混入府里,看了一眼凌儿。阿教是见过芙蓉的,所以当阿教看到凌儿的脸时,就呆住了,因为……凌儿就是芙蓉!阿教也没有指出芙蓉的身份,连夜赶回了泉阳,偷偷地对我说起了这件事情,我亦震惊兴奋,只觉得喜从天降。所以答应了伯父与大哥,回家。” 听完了整件事情,古雅也只能在心里苦笑,凌铃铃啊凌铃铃,你实在太会闯祸了神控天下。 “不过,二哥,为什么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直接来找凌儿呢?”古雅又问道。 古枫的脸色有些凝重,道:“我几乎做梦都想回来找芙蓉。只是想着,芙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府里?芙蓉是不是跳崖后,万幸没有死,就混入古府里找我?她现在的身份是凌儿,万一我一冲动,直接揭发了芙蓉的身份,雅儿,你也是知道的,府里除了你外,再没有人愿意接纳芙蓉了。如果母亲知道凌儿就是芙蓉,她会怎么做?所以我一直忍着想去见芙蓉的冲动,等到现在才来找芙蓉。” 说罢,古枫又看向古雅,对古雅微微一笑,道:“雅儿,听说你对芙蓉很好,谢谢你这样照顾着芙蓉。也是缘份,芙蓉一入府,就在你的手下。” 古雅心里不是滋味,依着古雅对凌铃铃的了解,这凌铃铃是太喜欢玩了,又从来不管事情,虽然古雅不知道凌铃铃怎么会成为木芙蓉,但有件事情,古雅觉得凌铃铃对古枫的感情,绝对不似古枫对凌铃铃那些深切。因为古雅一直将凌铃铃当妹妹看,现在觉得凌铃铃欺骗了古枫,总觉得很愧疚。 同时,觉得凌铃铃太过分了。 “这一次回来,我一定会娶芙蓉,再也不会让芙蓉受到半点伤害。”古枫突然坚定地说道。 古雅犹豫着说道:“可是二哥,现在刘寒初也知道是凌儿就是木芙蓉,万一刘寒初对爹爹说起……” “我和刘寒初的关系一直很好,等会儿我就去找刘寒初,求他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刘寒初是个耿直的人,他一定不会出卖我。”古枫说道。 古雅看着这已下定了决心的古枫,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在心里叹气了,如果古雅没有记错的话,刘寒初心里亦爱着凌铃铃,现在古枫、刘寒初、凌铃铃都已成复杂的感情关系了,看来师父对凌铃铃评价的那句话并没有错“红颜小祸水”,一个人就闹得古府鸡犬不宁。 想着这些日子凌铃铃急着要离开古府,回师父那里去,回忆起刚才凌铃铃看到古枫时惊惧的模样,古雅不觉暗暗一叹,也真难为凌铃铃了,难为凌铃铃居然还知道做贼心虚! 古雅苦笑,真不愧是师父教出来的。 ………………………………………………… 刘寒初在零星小筑呆了一会儿,终是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不合理,最后望了一眼刚才古枫抱着凌儿离开的方向,再转身离开了。 凌儿?木芙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儿,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刘寒初的心情很沉重,他踱步慢慢地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推开了门,缓缓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这样坐了,脑子里一片混乱,终于,大概是到了晚上,古枫来找他了。 刘寒初也有很多的话想对古枫说,既然古枫来了,也好,刘寒初先请古枫坐了,古枫也并不拐弯,直接说道:“寒初,有个忙,你一定要帮我。” 刘寒初心里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却仍然问道:“什么?” “寒初,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了。”古枫说着,不觉抬头看着刘寒初的眼睛,道,“凌儿就是芙蓉,木芙蓉。” 刘寒初的心,登时沉了下去。 果然,果然如他所想,其实白日里的那一幕,刘寒初就应该明白了,只是他还有一丝期待,听到这句话后,刘寒初的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 第二百零六章 师父 古枫见刘寒初的脸色凝重,有几分阴晴不定,古枫也看不出刘寒初在想些什么。不过古枫也知道刘寒初的性格,让刘寒初帮他隐瞒这样大的一件事,这对刘寒初而言,也是有些为难。 于是古枫拍了拍刘寒初的肩膀,认真道:“寒初,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难为你,但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芙蓉。如果芙蓉的身份被家里的人知道,芙蓉一定会遇到危险,我也不知道在芙蓉与家里再次产生矛盾时,我会选择怎么做。寒初,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 刘寒初古铜色的脸上露出凝重神色,忽然问道:“二少爷,你确定……凌儿……就是木姑娘?” 古枫点头,肯定道:“我不会认错。” “可是,木姑娘不是已经……”刘寒初犹豫着说道,似乎想要证明凌儿与木芙蓉根本就是两个人。 古枫却坚定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但芙蓉,我一定不会认错她。” 刘寒初沉默了许多,古枫又开始求刘寒初,想让刘寒初帮古枫保守这个秘密。刘寒初心里所想的,却是别外一回事情,以前他一直怀疑凌儿身上还藏着另外一重身份,现如今看来,凌儿的另一层身份,就是那当初令二少爷痴迷不已的木芙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凌儿混入古府的目的,是为了找古枫?还是因恨欲报复古家?但就着以前的情况来看,凌儿并没有做出什么危害古家的事情,如今二少爷又回来了,凌儿她…… 刘寒初忽然想起二小姐出嫁的那天晚上,他送凌儿回零星小筑时。凌儿对他说,她心里已有心上人了……如此说来……刘寒初不禁看向古枫……如此说来,凌儿口中的心上人,就是二少爷了…… “如果出了事情,所有的后果,就由我一个人负责,寒初,暂时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古枫又道吃货穿越记最新章节。 刘寒初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少爷放心。” ………………………………………………………… 凌铃铃仍然昏迷不醒,她的脸色一直苍白着,对于一向活沷贪玩的凌铃铃。现在的她,实在有些安静得不正常。 古雅是吩咐小梅照顾凌铃铃的,小梅与凌铃铃关系最好,交给她是最适合的了。这天晚上,古雅又一个人去了凌铃铃的房间看望她。此时夜已深了,屋子里是静悄悄的,桌上的灯寂静地燃着,映着凌铃铃那微微苍白的脸色,有种别样的静美。 这两天古雅的心有些乱,古维镛与古桦。古枫都回来了,一家人与石城月的恩怨也该了结了。也不知道,古家与石城月。会有怎样的未来。古雅又低头看着凌铃铃昏迷的脸,凌铃铃也只有在睡着时,会这样安静。 真是令人万万想不到,凌铃铃居然就是木芙蓉。 虽然震惊,不过有一件事情。古雅也还是要承认。 得知凌铃铃是木芙蓉后,古雅的心里。竟有一丝庆幸。 依着古枫的性子,木芙蓉若是真的死了,古枫就算回了古家,也会再上一辈子的阴影,而家里也要为古枫之事而忧心。现在木芙蓉没有事情,那么古枫大约不会那么难过了。 只是……这凌铃铃,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古雅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当古雅叹气之时,几声敲门声响了起来,这声音将古雅的神思拉了回来,古雅不由地看向那门边,现在已是深夜了,会是谁在外面?想必是珍珍来催自己去睡了吧…… 珍珍总是这样贴心,明明让她不必管自己了。古雅这样想着,便起了身,踱步到门边,伸手拉开了门,正想说一句“珍珍,你不必管我”。话刚到嘴边,就自然而然的沉了回去,古雅那双清丽的眼睛,在看到门外的那个人的一瞬间,瞳孔无限地收缩,心在那一刻“咚”地一跳。 古雅彻底地呆愣住了。 仿佛是在梦里,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都不敢眨一眨。 站在门外的人,不是珍珍,而是一个男子!一个大约二十**岁的英俊男子!这男子穿一身白色锦衣,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以一个简单的白色发带束于脑后,一张清俊之极的脸上,嵌着一对深邃清幽的眼睛,那极美的轮廓上,配着清晰分明的五官,清淡高远的神态,超凡脱尘的气质,衬着屋外流入的月光,乍一看去,宛若天人。 已经四年了,整整四年没有看过这道身影,这张面孔,这个人了。四年后的一天,他就这样突然地出现了古雅的眼前,又如往常一样,是在这月明星朗的夜晚,带着一如既往的清俊脱尘。记忆开始恍惚,恍惚这四年的时间,都消沉了,仿佛她又回到了过去,无限倾慕地瞻仰他。 他也正看着古雅。 四周出奇地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开了口,声音依如往常地清雅浑厚:“雅儿。” 古雅的心颤了一颤,眼睛终是不争气地酸痛起来,有泪水涌到她的眼眶里,消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师父。”古雅轻轻地,轻轻地开了口。 这个世界上,她最敬最爱的人。 闵华打量着古雅的清丽婉如的面容,成熟稳重的姿态,微微一笑,道:“你长大了西晋五十年。” 古雅的心里激荡,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长大了?是啊,现在的她,比起以前来,的确是长大了。 “师父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古雅道。 闵华清俊疏朗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并没有回答古雅的这句话。古雅将闵华请入屋子,顺手关了门。这里到底是古府,古雅虽然不知道闵华为什么能很轻易地来到这里,但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闵华在这里。 闵华走入屋子后,目光不由地往昏迷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凌铃铃脸上一转,又微微叹了口气。他走到凌铃铃的床边,并没有问古雅凌铃铃为什么会这般憔悴。他从被子将凌铃铃的手轻轻拉了出来,给她把了把脉,眉头微微一皱。 而这一边,古雅已对闵华说起了凌铃铃会这样的原因。 听了古雅的叙述后,闵华的脸色微微沉重,他看着这样的凌铃铃,道:“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古雅微微一怔,以闵华对凌铃铃的态度看来,凌铃铃以前所说的话是不假,她的确与古雅一样,都是闵华的弟子。只是闵华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闵华看出了古雅的疑惑,便道:“铃铃一向任性,纵然是我,有的时候也奈何不了铃铃。以铃铃的性格,居然会为了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大耗精力地制药,不惜以她自己的血为药引。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是不曾预料到的。” 说着闵华又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琉璃瓶子,拔了塞子,又将昏迷凌铃铃从床上扶了起来,将这瓶红色琉璃瓶里的药喂着凌铃铃服了下去。这时古雅已在桌上倒了一杯水,将杯子递给了闵华。闵华接过那杯水,以水助着凌铃铃将药服下。 让她服了药后,闵华又扶着她躺了回去。 “师父此次来这里,就是为了铃铃吗?”古雅一直站在一边,看着闵华扶着凌铃铃躺回去后,才问道。 如果没有凌铃铃,难道师父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她了吗? 闵华抬头看向静立在他身边的古雅,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凌铃铃,微微带着些无奈地摇头,其实当初他允许凌铃铃继续留在这古府里时,就已经想到,凌铃铃会将一切都说出来。 那边的事情解决后,闵华得知古维镛等人返回京师,也是担心这边的情况,就赶了来,没有想到,果然如他所料。 “铃铃在这里闯了不少祸。”闵华说道。 想着凌铃铃做下的事情,古雅也是在心里叹气,但这却不是古雅最关心的,古雅想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凌铃铃,师父当真就不会出现在她身边吗? 古雅正准备继续问时,那闵华又用着他那好听的带着磁性的嗓音道:“雅儿,我不见你,亦是为你着想。” 古雅微微一怔,看向闵华那清俊绝世的脸,心里只觉得一阵酸楚悲伤,为她着想?可是师父知不知道,因为师父的事情,古雅一连几年都在悲伤的阴影里度过。 古雅的眼睛有些酸痛,问道:“师父为什么会这样说?当雅儿听说师父被父亲害时,雅儿伤心得悬梁自尽,纵然后来被人所救下来,雅儿仍然整日处在悲伤之中。无论过多久,雅儿都不会忘记师父,雅儿若知道师父安然,一定不会……一定不会过着这样的日子……” 闵华看着这样的古雅,不觉微微叹了口气,轻叹道:“雅儿,你里才是你的家,你迟早要适应这样的生活。若非是铃铃胡闹,我亦是不准备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 第二百零七章 生活 古雅睫毛微微一颤。 “可是雅儿并不希望这样。”古雅的声音里隐隐含着忧伤,那双清丽的眼睛里,亦有别样的光芒在闪闪烁烁着。 “雅儿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从雅儿认识您后,雅儿就希望能陪着您一起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会勾心斗角,不必明争暗斗。”古雅说着的时候,泪水终是忍不住从她的眼睛里落了出来,从她那白皙细腻的皮肤下滑落而下,她继续道,“雅儿以为您去了,才将心里的期望隐藏尘封,才逼着自己去适应这里的生活。这几年来,雅儿在家里虽然过得不算差,可以心里却一直是空的,师父,您带了我八年,应该明白我的性格。” 闵华并没有立刻回答古雅的话,他沉默了片刻,方道:“雅儿,有的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说着,他又抬起头来看着古雅盈盈楚楚的眼睛,道:“就如,你到现在,除了我的名字外,对我一无所知。” 古雅一怔。 确实,直至现在,古雅所知道的,就是他的师父名字叫做闵华,他的师父什么都会,是一个奇男子。此外,师父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照顾古雅?这些统统地,古雅都不知道。 闵华微微一笑,道:“雅儿,现在你的祖母,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你的姐姐,都很关心你,你的身边还有对你忠心耿耿的丫头龙游小溪。” 闵华又看了一眼那昏迷中的凌铃铃,道:“甚至连这连我都管不了的铃铃,也对你很亲切,愿意为了你的祖母,放血制药。雅儿,这几年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来这里,看着你成长,看着你渐渐适应这里的生活,看着你的日子越过越好,我也放心了。你已不再是以前那个为人所遗弃的女孩了,我在不在你的身边,也已经无所谓了。” 古雅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对着闵华有着天生的崇拜与倾慕,闵华所说的每一句话,对她而言。都是可以铭刻于心的。 “可是……”古雅的嘴唇微微一动,欲反驳闵华的话,就算是这样。古雅也不能承认那句“我在不在你的身边,也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师父在古雅的心里,与别人是不一样的,纵然古雅的身边有再多的人。都及不了师父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对雅儿而言,师父从来都不是无所谓。”古雅坚定道,“古家虽好,终究不是我喜欢的日子。” 闵华看了看古雅那坚定的脸,也并不直接回答,却是淡淡一笑。道:“雅儿,心里最珍视的东西,往往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如果哪一天。你明白了自己真正珍视的东西,再做出选择。那时,我会帮你。” 说罢,闵华便从床边的杌子上立起身来,看了看床上昏迷中的凌铃铃。微微摇了摇头。 他也不再去看凌铃铃,将刚才的那瓶红色琉璃瓶交给古雅。让古雅每日给凌铃铃服下一颗药,便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师父!你要走?!”古雅见闵华往门边走去,心里一慌,她不由地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天,师父也是这样离开的,这样一别,就是四年。好不容易才看见师父,古雅真的害怕这一次师父离开,又会消失那么久。因为心里的害怕,古雅竟追上闵华,伸手捉住了闵华的白色衣角,慌张道,“师父!” 已走到门后面的闵华,感受到衣角被人扯住,这才回过头看向古雅,对上他清朗的目光,古雅那颗慌乱的心方才平静了些,她这才觉得自己这样扯着闵华的衣角不妥,连忙松了手。 “师父……就……就……要走了吗?”古雅有些语无论次。 闵华点头。 古雅心里乱成一团,想说些什么,可是咽喉里像是梗着什么东西般,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怎么样说出来,顿了好半晌,古雅才问道:“师父……就这样走了……我……铃铃怎么办?铃铃她……” 古雅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有说出凌铃铃。闵华瞥了一眼床上的凌铃铃,又道:“我本是不应该让凌铃铃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让她与这里的人扯上过多的关系。我本欲带铃铃回去,但铃铃既然有她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再勉强她。” 闵华将目光从床边移回古雅脸上,道:“我虽不会勉强她,也到底放心不下她,铃铃的性格过于任性,雅儿,你可留她在身边,一来帮我照看着铃铃;二来,铃铃虽任性,却有机敏过人,又有精湛的医术,懂得些武艺,或许日后,她也会有帮得到你的地方。” 说句这句话后,闵华又准备离开,古雅心里一急,又道:“那师父,雅儿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 闵华看了看古雅那带着些慌乱不安的脸,微微一叹,道:“雅儿,若出了什么事情急着找我,就告诉铃铃,铃铃自有办法与我取得了联系。” 古雅正准备再问些什么时,闵华已拉开了门,走出了这里。 看着闵华的身影离开在这片幽迷的月色里,古雅的心,不觉有些恍惚的。 如果哪一天,你明白了自己真正珍视的东西,再做出选择。那时,我会帮你…… 自己真正珍视的东西? 古雅的出神地看着闵华消失的方向,心里在想,真正珍视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 因为凌铃铃以自己的血以药引子,为着老夫人制药,这一事情传了出来,令老夫人及古维镛等人既震惊又感动,他们倒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对府里的主子竟然是这样忠心穿越:王爷如狼,妃似虎全文阅读。 老夫人听说凌铃铃因失血过多而昏倒时,又惊又担心,特特地将古雅唤了过去,让古雅好好派人好好地去照顾凌铃铃,千万不可以让凌铃铃出事情。因为凌铃铃这等忠义行为,古维镛倒是再一次对这凌铃铃刮目相看。上一次凌铃铃为了救古雅,以手去拦箭,让那箭穿过了她的手掌,这已让古维镛很诧异了,这一次凌铃铃更是为了老夫人的病,以自己的血为药引子,古维镛对她的行为大大赞赏。凌铃铃这丫头的地位,也不觉在府里高了好几重。 凌铃铃是第三天才从昏迷中醒过来的。 她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睛,便看到一个英俊坚毅的男子,正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凌铃铃呆了片刻,才忽地从床上跳起来,一双清灵灵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慌乱。 古枫见凌铃铃醒了过来,那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不觉唤了她一声:“芙蓉。” 凌铃铃脸色微微一变,古枫正痴痴地看着凌铃铃,感觉到古枫那灼灼的目光,凌铃铃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别过头避开古枫的目光,掀起了被子,也不去穿鞋子,就赤着脚准备离开这里。 古枫见凌铃铃如此,连忙从后面拉住了凌铃铃,道:“芙蓉,你要去哪里?” 他的手刚刚碰到凌铃铃的衣角,凌铃铃敏感将手灵活地一转,让古枫拉了个空。凌铃铃什么也都没有说,沉着脸就急急地往外面走去。古枫哪里能放心得下她,当下也起身去追凌铃铃。 “芙蓉!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古枫!我是古枫!”古枫的声音有些急切,又欲伸手去拉凌铃铃,凌铃铃脸色阴沉,他又追来的时候,凌铃铃本能地转身反掌打去,古枫一惊,但反应更快,一侧身避开了凌铃铃的那一掌。凌铃铃许是刚醒过来,身子晃了一晃,古枫见状,连忙想去扶凌铃铃,凌铃铃目光一扫,忽地冲回贴墙而放着的松木柜子边,打开柜子,从那叠得并不太整齐的衣裳最低层取出一样东西,在古枫追上来时,凌铃铃握着一把已拔出来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削向古枫。 古枫惊得退了半步,这是凌儿的房间,没有想到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藏着这样一把匕首,更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拔刀,古枫担心之余,不免痛心,道:“芙蓉!你怎么了?芙蓉!” 凌铃铃也不再去看古枫,只一步一步反退到窗户边,声音仍然带着些虚弱,道:“你别过来!” 这辈子,能再见到木芙蓉,已是古枫最大的奢望与幸福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再次见到木芙蓉,竟然会是这样。 凌铃铃这时已走到了窗户边,她一边警惕地盯着古枫,右手拿着匕首,左手又拔了窗户上的木栓,反身正准备一跃往窗户外跳出去。 零星小筑地势比较高,院落多为两层,凌铃铃这屋子也是在第二层,这里是二楼,凌铃铃竟然就这样跳了出去! 古枫瞳孔一缩,就在他看到凌铃铃往外面跳的时候,一年前木芙蓉跳崖的情景从他脑海里掠过,那是他永远忘不了的痛苦与自责,看着凌铃铃往窗户外面跳,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上去。 古枫身手极为矫健,加上此时他与凌铃铃相隔不远,凌铃铃的身子刚刚跃出窗户,古枫已冲到了窗边,右手一抄及时地抱住凌铃铃的腰身,凌铃铃吃了一惊,待想挣扎,力气也敌不过古枫,她的那只握着匕首的右手这会儿也已被古枫扣住。 ------------ 第二百零八章 心虚 古枫力气极大,手上用力,就将凌铃铃从窗子边抱了回来。凌铃铃的力气原本就敌不过古枫,更何况现在的凌铃铃,身子又特别地虚弱。 凌铃铃的性格很倔强,虽然被古枫制住了,却不断地挣扎着,古枫索性一把将凌铃铃抱了起来,将她抱到回床上躺下,道:“芙蓉,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保证。” 那正挣扎中的凌铃铃似乎怔了一怔,古枫将凌铃铃抱回床上坐好后,无限怜爱地看了一眼凌铃铃,这会儿凌铃铃也看着古枫,久久地盯着古枫看。 “芙蓉……” “我不是木芙蓉!”凌铃铃突然打断了古枫的话。 古枫一怔,再一次看着凌铃铃的脸,他的脸上也显现出了他的坚持与倔强,道:“我不会认错,你就是芙蓉!” 凌铃铃看着古枫如此,良久,别过头去,道:“我不想见到你,你先出去。” 这句话宛如一把利刃刺入古枫的心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这样无情的话来,难道她是在责怪他吗?心开始难受,他嘴唇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凌铃铃那冷淡的脸,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僵立了半晌,古枫终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芙蓉,我下次再来看你。” 走之前,古枫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凌铃铃的眼睛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 古枫就这样离开了这间屋子吃货穿越记。 关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凌铃铃才转过头往门边看去,正好看到两扇木门渐渐合拢,将她与他隔离开来。 凌铃铃也没有心思再继续睡觉,她又从下了床。在屋子里四处找着,先找了件衣裳,匆匆地换了,又将刚才的匕首藏在身上,又走到柜子前,将收在柜子里的一盒铃针带在身上。 松木柜上摆着一个小巧的首饰盒,凌铃铃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那首饰盒边,将那首饰盒撞倒在地面上,首饰盒被跌开来。上面的钗环散了一地,连最内里的两截白色芙蓉簪也散在了地面上,此外还有刘寒初当初送给凌铃铃的那串喇叭形金铃。 凌铃铃看着这一地的首饰。目光不觉落到那躺在地面上的洁白素雅的白玉芙蓉簪上,犹豫了一会儿,俯身将那两截白玉芙蓉簪拿了起来,放回她的身上。余光又瞥见了落在另一边的喇叭形金铃,细小的铃铛就像是被串在一起的金色小牵牛花。精致可爱。凌铃铃看了一会儿那金铃,终是没有理会那串金铃,而是站起身来,匆匆往窗边走了去。 正门,她是不敢走了,现在她只有跳窗户了。 她走到窗户边。推开了窗户,左右一看,确定下面没有人后。方准备从窗子上一跃而下,她身形本就灵巧,现在虽然虚弱了些,可是这点高度也难不住她。 然而她还没有跃下去时,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凌铃铃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发现古雅正站在门外,以震惊的目光看着这边的凌铃铃。 “铃铃?你要做什么?”古雅惊道。 凌铃铃也不准备理会古雅,右手撑住了窗户,就准备跳出去。古雅见状,立刻明白了凌铃铃的意思,她要离开这里! 古雅从未见凌铃铃这样慌乱过,这么急着要离开古府,难道当真是因为二哥古枫? “等等!铃铃!我有话要说!”古雅连忙叫道。 古雅的话倒是起了些作用,正准备逃离的凌铃铃,也暂时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古雅,笑嘻嘻地说道:“师姐,铃铃可是没有话要对你说,我实在是想念师父,师父老人家一日见不着铃铃在他面前捣乱,一定无趣得很,铃铃得去找师父了。” “师父昨天晚上来过了。”古雅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凌铃铃不由地张大了眼睛,吃了一大惊,那已别过去的脸,一点一点地转过脸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古雅。 古雅从身上拿出了一个泛着红色的琉璃瓶子,道:“这是昨天晚上,师父给你留下的药。” 凌铃铃呆呆地看着那红色琉璃瓶子,怔了好半晌,才突然“噗哧”地笑了起来,这会儿凌铃铃也不急着离开了,反而转过身走到屋子里的那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见凌铃铃留下来,古雅这才松了口气,她走到凌铃铃的对面坐下,凌铃铃用双手托着下巴,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古雅的脸,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玩笑。 “我还以为师父真是会一辈子都不见你了呢!没有想到到了最后,师父还是来见你了。”凌铃铃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道,“师父可是输了。” 古雅微微一怔,道:“输了?” 凌铃铃笑着点头,道:“当初师父离开你后,一连三年没有去见你,我就与师父打赌,我赌师父一定会再与你见面。师父虽然对我爱理不理的,但这个赌,我可是一直记得的。那么,师姐,昨天晚上你真的瞧见了师父了?” 古雅心情有些复杂,见凌铃铃问起,古雅只有点了点头西晋五十年全文阅读。 凌铃铃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从小与师父玩,我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赢过师父。现在,师父终于也输在了凌铃铃的手上。师姐,你可是证人,昨天晚上是师父自己来的,我可没有逼他。我也逼不了他。” 凌铃铃这得意忘形地模样让古雅感到有几分无奈,古雅道:“师父是关心你,铃铃。” “关心我?”凌铃铃好笑地说着,拿着古雅放在桌面上的红色琉璃瓶子,眯着眼睛笑道,“谁让他关心的?他自己要来给我送药,关我什么事情?我可没有叫他来给我送药,再说了,不就是失了点血吗?师父不来,我也死不了。” “铃铃!”古雅忍不住低声斥道,凌铃铃怎地如此任性。 凌铃铃朝着古雅吐了吐舌头。 古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凌铃铃的好,她又打量了会儿凌铃铃的脸色,心里一直想着她与二哥的事情,回想起当初那个神秘的木芙蓉,真是万万想不到…… “铃铃。”古雅的神情严肃起来,虽然她一向惯着凌铃铃,但若凌铃铃当真做出对不住二哥的事情,古雅亦不能装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古雅盯着凌铃铃的脸,道:“木芙蓉,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木芙蓉”这三个字,凌铃铃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不由地转过头去看古雅,见古雅神情严肃,凌铃铃吱吱唔唔地说道:“我哪里知道木芙蓉水芙蓉的,你想知道木芙蓉,去问古枫好了,对我说什么!” “铃铃!”古雅脸色一沉,声音亦有些严厉,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凌铃铃半晌不作声,古雅却也是好耐心,一直等着凌铃铃回答,凌铃铃见古雅一副不罢休的模样,终于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不就是木芙蓉吗!你想知道吧!我告诉你就是了!是的,木芙蓉就是我,我就是木芙蓉!” 虽然古雅知道了凌铃铃的另一个身份,但当凌铃铃亲口承认时,古雅仍是不免吃了一惊,道:“你为什么会变成木芙蓉?” 凌铃铃有些耐心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那边的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拉过床头的枕头扯着玩,道:“你要怪就怪师父!都是师父的错,如果不是师父,我也不会这样的!不过我也没有想到古枫那么笨,真的就离家流浪去了,一个人跑到外面,生死不知。” 古雅惊疑不定,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挨着凌铃铃坐下,看着沿床坐着的凌铃铃,忍不住问道:“师父?这事情,与师父有什么关系?” 凌铃铃不假思索道:“当然有啊!我知道除了我之外,师父还有个女弟子在中原,而且师父对那女弟子与别人不同,我就好奇嘛,小的时候就要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师父总不准我离开。一年前,我趁着师父不在时,就逃到中原了。你不知道师父有多难缠,我都逃到沁州了,还是给师父给捉住了。那时师父硬是要我回去,我当然不愿意啦,我就挣扎着乱叫‘救命’,后来古枫就来了。古枫看到师父捉住我,以为师父是什么强盗,就来‘救’我了。其实我并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师父样样精通,于武术也有一定的造诣。我完全没有期望古枫能在师父手里救下我。” 古雅在心里暗暗认同凌铃铃的说法,虽然说师父善谋略,但剑术、弓箭,骑马,样样都知道,能在师父手下救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说到这里的,凌铃铃的眼睛一亮,神秘兮兮地对着古雅说道,“师姐,你不知道你的这个二哥有多厉害。那时古枫来救我,连师父都只能勉强与古枫打成平手,越到后来师父越是敌不住古枫,最后师父竟然不得不离开。那时我也呆住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中原的男人可以从师父手里带走我。但想到古枫能敌过师父,心里也高兴,为了怕师父再逼着我回去,我就乱找了一些借口暂时留在古枫身边。我知道师父平日里很忙,他一定不会一直追着我跑,我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师父就会不得不离开。” ------------ 第二百零九章 相识 关于木芙蓉与古枫相识的过程,古雅曾经向古枫的小厮阿教打听过,那时还觉得是英雄救美,带了几分浪漫色彩,可是现在……古雅看着那边正说得眉飞色舞的凌铃铃,心情难免沉重。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的,再不愿意回去了,所以拿着古枫做护身符,一直待在他身边龙游小溪全文阅读。不过说来也巧,后来古枫说了他的身份,什么武平候古家的人,那时我就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不过也没有在意。果然如我所料,没有过多久,师父就不得不抽身离开。师父离开后,我也没有别的理由呆在古枫身边了,就在一天晚上自己偷偷走了。”凌铃铃说着,又将手里的枕头仍回了床头。 古雅在阿教那里所听到的版本是:“木芙蓉觉得自己的身份低微,配不上古枫,就在一天晚上不辞而别”。原来事实永远没有那么凄婉动人,不过是因为凌铃铃不需要古枫的保护了…… 凌铃铃看了一眼古雅,不觉笑了一笑,继续道:“我知道师父另一个珍爱的女弟子,名字叫做古雅。而且是京城人,所以我就去了京城,这京城当真是繁华,以前师父对我说的时候,我还只是好奇,却没有想到当真这么好玩。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怎么吃都吃不玩。那天我混到藏娇楼里偷东西吃,不小心被那里的人发现了,不过那里的人也拿不住我,但那里的老妈妈说,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让我留在这里,我想了想,反正没有地方去,也不知道我的好师姐古雅在哪里。就索性答应了那老妈妈金花什么的。 “那老妈妈也是让我接客,这中原的习俗,我虽然不了解,不过这种勾当,我也是知道的,但这世界上能让我凌铃铃吃亏的,没有几人。我也不怕,反而觉得有意思,但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来的人竟然是古枫。那时古枫将我从藏娇楼里带了出去。还在一家什么芙蓉别馆安置我,他对我也是百依百顺,我嘛。反正没有地方去,就留下来了。到了后来,古枫与我说话时提起他的三妹妹古雅时,我那时才吃了一惊,也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的师姐,就是这古枫的妹妹。我也实在想知道师姐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就索性一直呆在了芙蓉别馆,骗古枫说我是什么木芙蓉。” 话听到这里,古雅有些心寒,没有想到当初她二哥的一片真心。在凌铃铃这里,竟然只是一场“顺便”与“骗局”。想着当初古枫在她的面前那么坚定的说“非芙蓉不娶”,古雅的心里。真的为她的哥哥不值。如果这凌铃铃不是自己的师妹,如果不是看在师父的面上,古雅定不会原谅她! 凌铃铃说得倒是起劲:“后来我常常问起古枫关于你的事情,也潜入古府看过你几次,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尤其是你服下虚厉草装中毒之症时。当时古枫对我说起你中毒的情况,我也是好奇你会中什么毒。还想着万一你当真中了什么毒,我也好去帮你一把,日后好在师父面前邀功赎罪。所以那天晚上我也悄悄去看过,但那时我在房梁上只看了你一眼,就知道你是假中毒,我也真佩服你,如果是我凌铃铃,就算是骗人,也不会服下那种东西,虚厉草的痛苦,我可没有勇气去承受。” 古雅苦笑,如果凌铃铃也处于她的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里,她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难怪那时候古枫突然与古雅亲近了不少,还说木芙蓉对她很有兴趣,原来是这个原因。 凌铃铃又叹了口气,道:“可惜啊,好景不长,我都与古枫说过无数遍了,我并不想嫁到你们家里去,可是古枫还是说要娶我。我知道你们中原规矩多,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大家族,古枫说什么娶我什么的,其实我也并不很在意,以为古枫只是说说罢了。不过我真没有想到古枫会真的为了我闹得你们一家不宁,这也就算了,偏偏这个时候,师父忙完了那边的事情就赶到中原了。师姐,你也是知道的,师父的性情一向很好,这一次他竟然因为古枫的事情,对我动怒了!我对师父说了,我索性对古枫说个明白,告诉古枫我一直都是在骗他,我并没有半分喜欢他。但师父不许,师父说什么古枫难得一见的将才,有着什么锦绣前程,如果我说出实情,古枫很可能因爱生恨,转为冷血无情的人,一个有才的人,性格一旦扭曲,就会变成一个可怕的人,我可能会毁了他。说句良心话,古枫对我也挺好的,我也不想误了他,到了最后,我就只有装做跳崖死了,就算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过一段日子,就能忘记我的。但我和师父都没有想到,古枫居然因为我的跳崖而离开了古家。” 回忆起那段日子的事情,古雅仍然可以感觉到那份沉重与揪心,尤其是那天晚上古枫失魂落魄地回到府里,一连在古家祠堂跪了七天…… 还有古家走的那天晚上与古雅相处的一幕幕,那样的深情也曾经令人古雅感动与感伤,古枫对凌铃铃的感情,已是根深蒂固了,然而凌铃铃一直以来,都只是在骗他,利用他,太……过分了…… “铃铃,你对二哥,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吗?由始至终,你都是在利用他?二哥如此真心诚意地待你,你当真没有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动心?”沉默了许久,古雅方带着严肃问道穿越:王爷如狼,妃似虎全文阅读。 凌铃铃怔了一怔,看了古雅一眼,笑了起来道:“动心?好吧,师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凌铃铃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别人对我再是如何好,再如何爱我,那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是没有关系的,谁叫他们爱我呢?我并没有让他们喜欢我,是他们自己愿意的。这世界上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若是要一个一个的回报,那岂不是累死了?我凌铃铃就是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师姐,你看得惯也好,看不惯也罢,我从来就是这样。” 古雅眉头一皱,一丝愤怒隐隐而生,袖里的手不由捏紧成拳。 若非看在师父的份上,古雅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如此伤害她的二哥。 “那么,这一次你看到二哥,为什么那么慌张?”古雅忍着心中的怒意,生硬地问道。 凌铃铃笑道:“慌张?我可不是慌张,我只是……只是……害怕罢了,古枫的事情过后,师父狠狠地责罚我一通,什么山里采药人家,不过是师父罚我的方式罢了。还有那粥,你以为我没有舌头啊!你以为我分不出好吃的东西与不好吃的东西啊!师父知道我好吃,每天都逼着我吃那样的粥,算是罚我。师姐,那粥你吃一口就晕了,石城月喝一碗就变了脸色,我可以连连吃了一两个月啊!那段日子,除了这种粥,我什么东西都不准吃!那些天我真是想死了!后来也是巧合救了你,师父不愿意见你,就在你醒之前离开了。我嘛,也趁师父不在,自己溜到京城里玩,想着师父终会找来的,但师父不愿意见师姐你,所以就混入了古府,到你的身边来了。” “这一次,我也没有想到古枫会突然回来。”凌铃铃叹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看到他,我心里就慌得很,想回去。” 古雅突然道:“二哥是为了你而回来了。” 凌铃铃一愣,呆呆地看着古雅,张口指着自己道:“我?” 古雅点头,然后将当初古枫对她说的话一一说给了凌铃铃听,关于那枫天院的晚上,关于那白玉芙蓉簪,关于刘寒初的金铃铛……凌铃铃听着,到了最后,脸上的笑容也一一敛尽,她伸手拉着古雅的袖子,道:“师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承认,我是对古枫觉得愧疚,我今天就准备回去,再不来趟这浑水了,你帮我好不好?” 古雅心里有些生气,严肃地看着凌铃铃,道:“铃铃,二哥是为你回来的,你就真的准备这样一走了之吗?就算是解释,你也该向二哥解释清楚你当初是骗他的,你没有一点点地喜欢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做多情!” 凌铃铃怔怔地看着古雅。 古雅也不再看凌铃铃,只是站起身来。 “师父说了,他原本是准备带你回去的,但现在师父尊重你的选择,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铃铃,二哥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我不许你再如此伤害他!” 古雅在离开之前,给凌铃铃留下了这样一句话,凌铃铃一怔,终究说不出话来,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她理亏。 她又从身上拿出那对白玉芙蓉簪来,看着那盈盈美玉的精细的芙蓉花纹,有那么片刻的凝静与深思,古枫曾经以重重锦袋保护着这两截断簪,像是想去挽留与追忆那段她的虚情假意。这是凌铃铃不明白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一段回忆罢了,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何必那样执着? 不知过了多久,凌铃铃才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傻瓜…… ------------ 第二百一十章 自己 既然古维镛与古桦等人都已回来了,那么古维镛与石城月的恩怨,也是时候解决了,说起来石城月的父亲箫原云是直接死在古维镛的手里,如果说要恨的话,石城月最恨的人,可能就是箫原云了。 回来安定了两天后,古维镛就亲自去了石城月那里找他,两个人之间聊了些什么,古雅也并不清楚,总之那天古维镛回府时,脸色沉重。众人见古维镛脸色不太好,也不太敢再去问。 古雅是再也没有见过石城月了。 前一段时间因为石城月的事情,古雅的心情一直很忧沉,但后来因为古枫的回来,以及再次与师父闵华见面,古雅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只是偶尔想起石城月时,她的心会那么沉重片刻。 石城月这些日子也没有什么动静,古雅与石城月的婚事也僵在了那里,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古维镛竟也没有直接退婚,石城月也没有提出解除婚约西晋五十年。可是古雅心里明白,她与石城月,再也没有可能了。 即便是伤口痊愈了,也会留下伤痕,何况是心呢? 古府这些天里处于暂时的平静之中,相较之下,倒是凌铃铃与古枫的事情,让人操心。 凌铃铃虽然勉强愿意留下来了,只是她与古枫,仍然是说不清楚。 古枫对凌铃铃是一片痴心,然而凌铃铃却不怎么理会古枫,言行里总带着几分冷淡与无情,仿佛是想打消古枫对她的爱意,只是古枫对她用情太深,无论凌铃铃如何为难古枫,古枫也不会放弃她。 此外还有一件让古雅在意的事情,便是陈英兰。 陈英兰原本就深爱着古枫。自古枫离开后,陈英兰也日渐憔悴,如今古枫回来了,陈英兰的心里欣喜,却又担心,担心古枫对“木芙蓉”余情未了。宇文惜墨一时待陈英兰很好,陈英兰的心也随着古枫的走出而处于半死状态了,她原本是想着,如果古枫真的一直不回来,那么她就嫁给宇文惜墨算了。现在古枫回来了,他既然愿意回来,而木芙蓉又已死了。那么她还是可能嫁给古枫。 陈英兰并不知道凌铃铃就是“木芙蓉”,在这古府里,知道凌铃铃就是木芙蓉的人,算来也只有古枫、阿教、刘寒初、古雅、珍珍以及凌铃铃自己了。有了上次的教训,现在的古枫再是如何喜欢凌铃铃。也不敢声张出来。 好在因为上次凌铃铃为老夫人放血制药,令老夫人很感动,老夫人与古维镛也都很喜欢凌铃铃,古枫只希望自己能将凌铃铃正式的娶过来。 陈英兰、宇文惜墨,古枫以及凌铃铃之间的关系,这两天倒是让古雅有些无奈。 现在凌铃铃的打算是。等古雅哪天想清楚了,确定是要去找师父,她就与古雅一起去师父那里。这边的刘寒初也好。古枫也好,统统都不管了,反正她也没有想过那么多。 这个提议倒是让古雅有那么片刻的凝重,其实这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古雅也很想随着凌铃铃一起去师父那里。再不管这里的人,这里的事。 只是每到这个时候。古雅就会想起闵华的那句话:雅儿,心里最珍视的东西,往往都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如果哪一天,你明白了自己真正珍视的东西,再做出选择…… 古雅站在窗边,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按着她自己的胸口,抬头看着窗外那株绿盈盈的芭蕉树,默默地想着:最珍视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她正在出神地想着时,正悠闲地吃着东西从窗前走过的凌儿瞧见古雅望着廊那株芭蕉出神,不觉在窗边停了下来,将手里的糕点两口吃下,笑着说道:“师姐的日子过得当真是无趣,一株芭蕉也能看得那么入神。你这是要有多无聊?” 古雅的神思被凌铃铃的声音拉了回来,她不觉偏过头看向凌铃铃,此时凌铃铃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裳,头上梳着双丫髻,上面别着一支小银簪,休息了些日子,凌铃铃的气色已好许多了,配着这绿色衣裳,益显得活沷水灵。 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凌铃铃,如今古枫已回来了,处于这样复杂的感情里,可凌铃铃仍然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仍然能这样悠闲自在。若是换了古雅,古雅就不会做到。 古雅又想起了师父的那个问题,心中一动,古雅看着凌铃铃水灵灵的眼睛,动容地问道:“铃铃,你知不知道,你心里最珍视的东西?” 凌铃铃微微一怔,不觉看了一眼古雅清丽柔雅的眼睛,然后“噗哧”一笑,道:“师姐,你当真笨,我心里最珍视的东西,我当然知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么我就告诉你,我最最最珍视的人呢,就是我自己,最喜欢的人,也是我自己吃货穿越记全文阅读。” 古雅愣了一愣,不觉在心里微微叹口气,凌铃铃的性情,她还是琢磨不透。 老夫人的病仍然是主要由凌铃铃看着,虽然刘大夫也已对凌铃铃佩服得五体股地了,古家的人对凌铃铃的医术自然也相信,加上老夫人也是喜欢凌铃铃这“天真无邪”的丫头,也时常留凌铃铃在身边说说话,解解闷,若不是看着古雅很喜欢凌儿这小丫头,老夫人几乎是要将凌儿要到老夫人房里去侍候了。 上次凌铃铃以她自己的血为药引子做的药,效果果然很好,现在的老夫人身上也好许多了,虽然比不得往日,但能治好这样的程度,也是很不错了。 这天里,凌铃铃正在怡养苑给老夫人做针炙,因为老夫人的身子好了许多,凌铃铃也不必时时做了。这会儿老夫人的身边也只有凌铃铃一个人,做完了针炙后,老夫人看着立在桌边仔细地收着针的凌铃铃,瞧着那水灵灵的一个人,又想着这些日子她那么竭心尽力照顾自己,她心里也是感动的。 正在这时,外面有小丫头来报,说是二少爷古枫来瞧老夫人了。正在收针的凌铃铃手微微一滞,然后才继续若无其事的将那银针收好,回头甜甜地向老夫人笑着说道:“老太太,二少爷定是许多话要对老太太说,那凌儿就先离开了。” 老夫人道:“不妨,都是一家人。你就在这里坐坐吧,等会儿雅儿会过来,那时你与雅儿一道回去吧。” 正说着古枫就打了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凌铃铃也只有立起身来,很得体地向古枫屈膝行了个礼,恭敬地说道:“二少爷。” 古枫的目光落在了凌铃铃的低垂着的头上,脸上似有着温柔之色,他也知道老夫人就在这里,可是一遇到凌铃铃的时候,他的那份感情仍然会情不自禁地流露,这会儿他竟也一直看着凌铃铃,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老夫人瞧见古枫一直看着凌铃铃,她倒没有想过古枫会对凌铃铃有什么心思,毕竟古枫的性子老夫人太了解了,古枫整颗心都落在木芙蓉身上,怎么会对一个小小的丫头有意思?见古枫一直看着凌铃铃,老夫人只道古枫不认得她,便介绍道:“枫儿,这是你三妹妹房里的丫头,也就是那一直为我治病的丫头凌儿,凌儿是几个月前才入府里的,所以你不认得她。” 古枫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凌儿,忽然微微一笑,正想对凌铃铃说些什么的时候,外边又有小丫头来报,说是陈家小姐来看望老夫人了。 老夫人连忙让小丫头将陈英兰请了进来,其实现在古枫回来了,老夫人有时也在想着,既然木芙蓉去了,更难得的是,这两日陈英兰来看望老夫人时,老夫人也看得出来,陈英兰对古枫仍然有情,如此一来枫儿与英兰这两个孩子,也算是熬过来了。 思想间,那陈英兰从屋子由丫头秋蝉领入了屋子里,今天陈英兰穿着的是一身鹅黄色的裙子,头发细细地梳好,雕刻着兰花纹的花钿贴在她漆黑的头发之上,带着青春的朝气与活力,她的雪白的右手手腕上戴着一串镂雕着兰花的镂空金铃铛,随着她步子的移动,那铃铛发出一串清脆的“叮叮叮叮”的清响。 古枫和凌铃铃的目光同时被陈英兰手上的那铃铛所吸引。 当初古枫一共买了两串同样的金铃铛,一串送给了凌铃铃,而另一串送给了陈英兰。凌铃铃也一直很喜欢那串金铃铛,只是后来那串金铃铛被她拆下来了,想用那铃铛做铃针,可是心里一直很喜欢那铃铛,也不舍得这样,就将那串散了的金铃铛留着,后来又弄丢了好几只,凌铃铃一直觉得可惜,想重新去买一串,可是再也找不到有同样的铃铛卖了。 直到那一天凌铃铃看到陈英兰的手上有那么一串金铃铛,她天生就对铃铛有着天然地喜欢,她也是真的喜欢那串很特别的金铃铛,就总想着将那串金铃铛偷来。只是每次都很不幸地被刘寒初撞了个正着,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 如今再次看到陈英兰手上的铃铛,难免心动。 ------------ 第二百一十一章 水灵 陈英兰一走入屋子里,目光不由地落在了古枫的脸上,美丽的脸上荡出一丝别样的情素来。自古枫回到府里后,陈英兰也随着她的父亲陈家永来古府做客,那时陈英兰就已与古枫再见过面了。 再见面后,陈英兰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无法忘记古枫,宇文惜墨对自己再好,她的心也只在古枫那里,就算古枫心里不在意她,她仍然爱着他。 陈英兰先向老太太请了安,才对一边的古枫微笑道:“枫哥哥在看望老太太么?我不曾打扰到枫哥哥与老太太说话吧?” 古枫对陈英兰笑了一笑,道:“哪里,祖母就是喜欢你,你来了,我们都很高兴。” 陈英兰脸上微微一红,不觉抿嘴笑了,老夫人见陈英兰与古枫很说得来,也有些欣慰,正在这时,老夫人的丫头秋蝉也来了,看到屋子里这情景,便将凌铃铃唤了出去,说是要凌铃铃去给老夫人看看那药。 秋蝉明显是想让古枫与陈英兰两个人单独陪着老夫人说话,才会将凌铃铃支开,凌铃铃整个心思都在陈英兰手上的铃铛上,也没有在意,这会儿秋蝉来唤她,她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只有随着秋蝉去了厨房,与秋蝉一起去煎药西晋五十年最新章节。 “秋蝉,你的药煎得很好,又何必让我看来呢?”入了厨房,看着秋蝉娴熟俐落地煎着药,凌铃铃忍不住问秋蝉问道。 这时秋蝉正拿着扇子在吹着火,觉得火候差不多后,才停止了吹风,凌铃铃顺势递了一个矮凳过去,秋蝉谢了后就在凳子上坐了,凌铃铃也取了一张小矮凳,在秋蝉的身边坐了下来。只是与那火隔得有些远, 见凌铃铃与自己离得老远,秋蝉不觉笑了一笑,道:“坐那么远干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凌铃铃向那药炉子下面的火努了努嘴,道:“天气这样热,与那火坐着那么近,岂不是要热死了?” 秋蝉瞧了一眼药炉子下面的小火,又看了看凌铃铃,用手里的扇子指了指炉子下里的火,忍不住笑道:“这么点火就热死了?凌儿。你是冰做的不成?靠近火边就融了?” 凌铃铃眨了眨眼睛,笑说道:“我这样爱笑的人,怎么会是冰那样冷的东西呢?我呀。可不是冰,别人总说我像水。” 秋蝉打量着凌铃铃的脸,却见凌铃铃眉锋淡淡如水墨,一双眼睛清灵灵的真的就像是两汪盈盈秋水,整个人就是水灵灵的。说她像水,这倒是真传神,她不觉笑了笑,说道:“凌儿,你这样一说,我倒还真的觉得你像水了。” 凌铃铃嘿嘿地笑着。又伸手纤纤玉手,指着那炉子里的火,道:“水和火可是不相融的。凌儿不怕冷,就怕热呢。” 许是因为看到这些日子凌铃铃对老夫人照顾得尽心尽力,秋蝉本是就老夫人房里的人,因着老夫人的关系,也是对凌铃铃充满了感激。两人又说了些话,说着说着。秋蝉想起了之前凌铃铃问的问题,便笑回答道:“你不明白吗?陈小姐与二少爷一起陪着老太太,他们两个人在屋子里,你在里面岂不尴尬?” “尴尬?”凌铃铃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她反问秋蝉,“秋蝉,你是说,陈小姐会是咱们的二少奶奶吗?” 秋蝉用扇子拍了拍凌铃铃的头,笑道:“你整日与机敏的三小姐在一起,怎地不学聪明点?二少爷与陈小姐的事情是一定的,以前我还以为陈小姐可能会嫁给惜墨公子,可是现在看来,陈小姐眼里心里只有咱家的二少爷,二少爷不娶陈小姐,那会娶谁?” 凌铃铃微微一怔,仔细想一想,按着他们的思想推断,好像也是这样。 “凌儿,你不知道,其实二少爷待陈家小姐也是极好的,二少爷与陈家小姐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都认为两人是天造地设地一对儿……”秋蝉在一边津津乐道。 凌铃铃突然说道:“可是枫少爷不是喜欢木芙蓉吗?他不是说过非木芙蓉不娶吗?” 秋蝉大惊,连忙伸出右手捂住凌铃铃的嘴,要知道在这古府里,“木芙蓉”三个字都成了禁语,秋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一个人后,秋蝉才放下心来,嗔怪道:“凌儿!你也太不晓事了,那个人的名字,岂是随便提得的?” 说着,秋蝉又叹了口气,道:“以前是二少爷不懂事,才会被那女子所骗,现在二少爷既然以回来了,就说明二少爷已回心转意了,发现自己的错误了。二少爷对陈家小姐自小长到大的情份,岂是那烟花女子能比的?二少爷待那女子好,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烟花女子不就是图二少爷的钱与地位吗?日子久了,二少爷就会发现谁才是对他真正的好。” 凌铃铃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话来,秋蝉说得完全正确,这木芙蓉就是利用古枫! “二少爷对陈家小姐原本就是有情的,陈家小姐也对二少爷一片痴情,二少爷日后自然会好好疼惜陈家小姐,会娶她吃货穿越记。”秋蝉在那边感叹似地说着。 这话听得凌铃铃心里却不是滋味。 虽然凌铃铃是不怎么在意古枫这个人,可是过去的日子,他的确是对自己特别特别地好,想着古枫日后会将对她的那份爱,全部都转给了陈英兰,她心里的感觉就怪怪的。 药煎好了后,秋蝉就将药倒入碗里,放在托盘上,准备送到老夫人那里去。凌铃铃找了个借口让自己送过去,秋蝉想了想,也就将这事交给了凌铃铃。于是凌铃铃端着摆着药的托盘走出了厨房,往着老夫人的屋子里走了去。 刚刚转过一道门,走入内院落时,就瞧见古枫与陈英兰正从正堂走了出来,正堂下面是四级阶级,古枫走在右边,陈英兰走在左边,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些什么话,那陈英兰一直都是微微低垂着头的,秀美的脸上泛着一层层晚霞般柔丽的红晕,衬得她的脸越发娇美,她脸上也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容。 下阶级的时候,许是陈英兰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古枫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这一走下来,一不留神,脚就踏了个空,身子一个不稳就往下跌去,古枫眼疾手快,早已伸手扶了陈英兰一把,将陈英兰的身子扶稳,并关切道:“当心。” 这一幕恰好落到凌铃铃的眼里,却见那陈英兰冲着古枫笑着,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模样像极了以前在芙蓉别馆时,凌铃铃向古枫撒娇的样子。 那边的古枫与陈英兰继续走路,抬起头时,恰好看到了正站在院落里的凌铃铃,一瞧见凌铃铃,古枫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暖意,也没有顾忌到身边的陈英兰,便径直走到了凌铃铃的身前来。 “凌儿。”古枫看着她的时候,脸上总带着那温暖的笑意。 凌铃铃看了一眼古枫身后的陈英兰,又向古枫微微屈膝行了一礼,道:“二少爷。” 古枫瞧着凌铃铃这模样,先是怔了怔,又似想到了什么,然后笑了一笑,看了看凌铃铃手里的浓浓的药,道:“这是祖母的药吗?辛苦你了。” 说着古枫便伸手过来接凌儿手里的托盘,似乎准备帮凌铃铃端那药,凌铃铃当即闪开,这时陈英兰已从后面走了过来,眼里微微带着些疑惑。 凌铃铃听到陈英兰手上的铃铛声,又想起了这铃铛的来历,以前的时候凌铃铃还真的没有想过,为什么古枫不将这两串铃铛都给她,而要将那一对铃铛对开,给凌铃铃一串,给陈英兰一串?因为陈英兰的铃铛,她不知道受了刘寒初多少气,都怪陈英兰抢自己的铃铛。 没由来的,凌铃铃心里就有点恼火,陈英兰走过来的时候,凌铃铃假意站不稳向陈英兰摔去,这一摔,凌铃铃将那一碗药直直的沷向陈英兰,自己也装做要摔撞到陈英兰的身边,心思却暗暗锁在陈英兰的铃铛上。 正当凌铃铃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时,那陈英兰也是练过武功的,哪里这么容易被撞到,何况陈英兰一向对这凌铃铃有所防备,见此情景,陈英兰就灵活地反退三步,灵活地避开了凌铃铃。 凌铃铃也不是那么好缠的,陈英兰虽然避开了凌铃铃这假意一撞,凌铃铃右手用力,想将这药以射暗器的手法掷向陈英兰。 不料,一只修长厚实的手已闪电般地伸来,只是一晃眼的工夫,凌铃铃手里的托盘就突然从她的手里消失,腰上一紧,之后“咚”地一声在她身边响起,凌铃铃余光一扫,却见古枫左手扶着凌铃铃的腰身,右手端着凌铃铃手里的托盘,就以那托盘为底稳稳一接,将那飞出去的碗稳稳接回在托盘里,里面的深棕色药水荡了几荡,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凌铃铃吃了一惊,没有料到古枫的速度竟这样快,古枫接住了那药碗后,便转过头看着凌铃铃,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容又有些古怪,仿佛还带了几分宠溺与无奈。 ------------ 第二百一十二章 侠骨柔情 呆愣了片刻,见古枫正扶着自己的腰身,凌铃铃连忙离开古枫的怀里,那边的陈英兰亦是怔了一怔,连忙走到古枫的身边,在古枫身边关心地说道:“枫哥哥,你没事吗?” 古枫摇了摇头,却看向凌铃铃,笑问道:“凌儿,你可还好?” 凌铃铃的目光在陈英兰与古枫的脸上一转,伸手接过古枫手里的托盘,道:“我能有什么事?我当然好得很!” 说罢,凌铃铃头也不回地朝着老夫人的屋子里走去了。 古枫的目光落在凌铃铃的背影上,脸上泛出一丝俊逸的微笑,芙蓉以前耍起小脾气来时,还是这样,真像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那陈英兰心中却大惊,一来为着这凌铃铃的出言无礼所震惊,二来也为着古枫看向凌铃铃的目光所吃惊。 这样温柔宠溺的目光,仿佛是融化在春天里的阳光一样温暖而轻柔。凌铃铃只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古枫怎么会以如此的目光去看一个小丫头? 凌铃铃走入老夫人的卧室里,又伺候着老夫人喝着喝,因着这两日凌铃铃总是与老夫人在一处,老夫人也时常与凌铃铃说些心里话,比如这会儿,老夫人就说起了自己的心事:“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就三件事情放不下了,第一,就是石城月那孩子,无论如何,石城月也是思绵的孩子,是我的外孙,虽然我很不喜欢石城月的父亲,可是看到石城月,我心里还是会有一份愧疚感;第二,就是雅儿,石城月的事情一出,也是苦了雅儿了;第三。便是枫儿的婚事,现在枫儿回来了,我也放下心来了,只希望枫儿这次能好好的娶了英兰,不要再那么不懂事了。” 凌铃铃听了这话,心里也颇多感触,其实她有的时候也觉得古枫娶陈英兰是好事,无论对谁而言,都是好的,她不是也不想与古枫有太多的牵扯吗? 以前在这古府里过日子时。凌铃铃是自在得很,可是现在呆在这古府里,凌铃铃是越来越不舒服了。这天凌铃铃也不想呆在古府里了。于是她换了身衣裳,与小梅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古府。凌铃铃在古府里的行动一向比较自由,这天出府也没有什么限制。 这京城的街道,凌铃铃是早已逛得熟了,凌铃铃记得城西的福记杂食铺。里面的玉蓉糕很不错,凌铃铃就意去那福记买玉蓉糕点。 刚刚出了门,转过一道墙壁。迎面就看到一个人正朝着她走来,那个步履矫健,身姿俊爽,锦衣华服血雨苍穹。气宇不凡,却是古枫,古枫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芙蓉,你要去哪里?”古枫笑着向她问道。 凌铃铃转过身来,头也不回地走着,声音有些冷淡,道:“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不要你管。” 古枫也不生气,追了两步。赶到凌铃铃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凌铃铃心里有些恼火,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古枫却突然举起手来,凌铃铃这才发现古枫的双手里都提着各种不同包装的点心。 “天香阁的翠玉豆糕,小品轩的千层点心,李家铺子的糖果,还有新开的福记的玉蓉糕。”古枫笑着说道,“都是你喜欢吃的。” 凌铃铃微微一怔,不觉抬起看了看古枫这朝气蓬勃的脸,再看了看他手里提的点心。按理说,别人给她带吃的,她应该是很高兴才是,可是现在的凌铃铃心里却不怎么欢喜,而是绕过古枫继续走着,边走边道:“谁告诉你我喜欢吃这些的?我才不要。” 古枫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追了上去,假意看了看天,说道:“芙蓉,天气这么好,我带你的骑马好不好?” “我说了我不叫芙蓉不叫芙蓉!我叫凌儿!”凌铃铃心烦意乱地回了一句。 “芙蓉也好,凌儿也好,只要是你就够了。凌儿,可要我带你去西郊湖边玩一玩?”古枫又跟了上来,笑着在她的身边说道。 凌铃铃待要不去,可转念一想,现在古枫这样缠着自己,那也没有个头,今天她正好能出来,那不如与古枫说个清楚。于是她同意了与古枫一起去西郊,古枫自然高兴,两人便一起往西走了。 西郊边的湖边很美,湖水清澈得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将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岸边的垂柳都一一印照下来,微风吹起时,拂着岸边的柳条飞飞扬扬,荡起水面涟漪层层扩散,晃动了这一湖的画面。 以前的古枫也常常带木芙蓉来这里,地面上铺着一层柔柔的小草,他们在一株青柔的柳树下面坐了下来,古枫将那点心拿了出来,凌铃铃到底好吃,当下也不客气地拿着点心就吃。古枫却只顾看着凌铃铃吃东西的样子,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时看得出了神。 “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与你说清楚。”咽下嘴里的翠玉豆糕,凌铃铃便对着坐在她身边的古枫说道。 古枫看着她那白皙可爱的脸庞,微微一笑,道:“你说吧,我的声音,我一直都听不够的。” 凌铃铃看了古枫一眼,古枫正出神地看着她,她想了想,还是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绣着几片生机勃勃的荷叶的荷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她的手心里,却是两截莹白光洁的芙蓉簪。古枫看到这两截白玉芙蓉簪,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才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原来,它真的在你这里。” 凌铃铃“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会儿,方说道:“枫哥哥,我是荣云族的人,不是中原人,更不是什么木芙蓉,我在中原的名字,叫做凌铃铃。” 之后凌铃铃就说起了她的事情,包括她的师父,包括她来中原去看古雅,包括那次他“救”她的时候,在芙蓉别馆的时候,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他。以至于她后来假跳崖等等事情,都一一向古枫说清楚了。 古枫刚开始还只是惊讶,越听到后面,脸色就越沉重,以至于凌铃铃说完所有的话后,古枫脸上已没了表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骗他的? 以前的日子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骗他的?那么,他的爱。对于凌铃铃而言,只是玩耍? 古枫脸色已变了。 凌铃铃从草地上站起身来,目光从古枫那沉重的脸上掠过仙山全文阅读。便不再去看他,而是将手里的那两截白玉芙蓉簪向着湖中一掷。 “芙蓉!”古枫惊得一跃而起,伸手欲去阻止,然而已来不及了,两截断簪如月光掠过。“咚”地一声,最终没入了碧盈盈的湖水里。 古枫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簪子沉入了水底。 “我叫凌铃铃,枫哥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凌铃铃就是这样的人,你说我无情无义也好。你说我无耻也罢,我凌铃铃都不会在意。爱上我,算你倒霉。”凌铃铃说完这句话。便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一阵风吹来,将这里的柳条吹得飞飞扬扬,宛如千万绿色丝绦舞动,又似绿色的彩虹倒映在波涛起伏的水中的影子。 古枫的心沉入了谷底,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般的沉重。凌铃铃从他的身边走过时,她的绿色衣裳被风吹起。轻轻荡荡地触在他的手背上,痒酥酥的,古枫本能地转头去看她,却看到她那头舞动的头发,隔住了她的容貌。 “爱上我,算你倒霉”…… 倒霉?古枫又想起了过去的日子,想起了与凌铃铃的相识,相知,想起了过去,凌铃铃那曾迷倒他的笑容。 倒霉?倒霉又怎么样? 爱了,就是爱了,付出了,就是付出了,凌铃铃说,别人喜欢她那是别人的事情,与她没有关系,她根本没有必要去回报别人。 古枫呢? 他喜欢凌铃铃,那也是他的事情,他古枫就是喜欢凌铃铃,就算她骗了他又怎么样?就像凌铃铃说的,喜欢她是他的事情,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就算倒霉又怎么样? 他愿意! 风,吹着凌铃铃的腰上的丝绦拂在他的手背上,就在凌铃铃要离开时,古枫突然地从后面拉住了凌铃铃的手,凌铃铃一怔,古枫已用力将凌铃铃拉入他的怀里,紧紧地拥着她的身子。 凌铃铃惊疑不定。 “我不管。”古枫在凌铃铃的耳畔轻轻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管,我爱你,就是爱你。就算你骗我又怎么样?!” 凌铃铃倒没有想到古枫在听到自己说了这样一番无情的话后,还会对自己如此执着与深情,凌铃铃也没有马上推开古枫,任古枫抱着她,她突然说了一句:“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一开始就是骗你的,我对你,没有任何真心诚意!” 这句话就如一桶冷水冷冷地浇在古枫的头上。 感觉到古枫的身子僵了一僵,凌铃铃趁机淡淡地推开了古枫,也不再去看那古枫,转身就一个人离开了这里,留下古枫一个人呆呆地站立在原地,看着前方那渐行渐远的人。 湖的那一边,一株茂盛的柳树后。 陈英兰靠在柳树后,看着这边的两个人,泪水湿的她的眼睛。 她本是来街上逛的,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古枫与凌铃铃,她心里好奇,就跟着来了。因为古枫的警觉性很高,她不敢太靠近他们,便远远地躲着看他们在做什么。 她不能听清楚他们说的话,但她却分明地看到了古枫去拥抱古雅身边的丫头,她的心就像被人刺穿般的疼痛。 难道枫哥哥一回来,就喜欢上了古雅身边的那个丫头吗? 枫哥哥当真这样无情?宁静选择一个丫头,也不要爱上她?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在意 古雅正在屋子里喝着茶,与珍珍一起描着时鲜的花样,准备绣一幅图画。两人绣着花样时,便看到凌铃铃从外面回来,珍珍与凌铃铃打了个招呼,凌铃铃也懒得理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自回屋子里去了。 珍珍与古雅面面相觑,珍珍并不太喜欢凌铃铃这任性的模样,便道:“她这又是怎么样?” 古雅看了一眼凌铃铃回去的方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随她去吧。” 凌铃铃的性格,连古雅的师父闵华都没有办法摸透,古雅更加摸不准了。两个人也不再继续讨论她,继续描着绣图花样,在府里闲着时,也只有做这些事情来打发时间了。 估计着到了时间,古雅也有些饿了,正准备让珍珍去备些点心来,这时小梅却从外面走入屋子里来,手里提着不少点心,说是刚才枫天院里的阿教送来的,是二少爷从街上带回来的点心,知道古雅喜欢吃,便让阿教将点心统统都送过来了。 听到这里,古雅大概也猜到了几分绯色龙影全文阅读。 古雅可不是贪吃的,府里的人都知道,下人中最贪吃的莫过于凌铃铃了,这古枫买的东西,自然是送给凌铃铃的。 只是……古枫怎么不亲自送过来?往日的时候,古枫也是常常亲自送东西过来的。当下也不多想,只留下几样点心,便让小梅将剩下的都送给凌铃铃去了。 古雅拿起一块翠玉豆糕,放入嘴里吃了起来,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沉香榭里,古枫给她与凌铃铃带错的点心时的场面。算算日子,刚好是一年了吧? 这两日里古枫也不再来零星小筑了,自古枫与凌铃铃相认以后,古枫几乎天天回零星小筑一趟。但这两天古枫却再没有来过零星小筑了,只是日日让阿教带各种不同的点心送到零星小筑里,说是给三妹妹古雅,古雅和珍珍心里都明白得很,说是给古雅,其实都是带给凌铃铃的。 古雅还在想,这凌铃铃与古枫是闹什么了?怎么古枫都不来零星小筑了?她问起凌铃铃时,凌铃铃也一幅很不耐烦的样子,道:“师姐,你就别问来问去的了。这些麻烦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你再怎么问我,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你啊!” 凌铃铃既然这样说。古雅就更不好问了,于是古雅只得随便她,现在古雅终于知道师父的无奈了,有着这样一个弟子,真是……太累了。 二哥如当真娶了凌铃铃。只怕以后有得累了。 不过这两天的凌铃铃也有些奇怪,平日里凌铃铃都很好吃,这两天凌铃铃却并不愿意吃东西,说是“没胃口”,这种情况对于她而言,真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两天凌铃铃也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六月份的天气渐热,凌铃铃像是热极了般,好几回都看到小梅给凌铃铃做冰镇过的酸梅汤。这样的天气。就吃冰镇酸梅汤,还常常给古雅的名义去古府的冰窖里取冰,生怕是被热着,这两天也坚持不出门。古雅与珍珍一头雾水,不过凌铃铃神神秘秘的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古雅与珍珍也并不十分在意。 老夫人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石城月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日子仿佛是恢复了平静,仿佛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风和日丽,永远都是出行的好日子,近来古雅也没有什么心思出行,然而这一天,陈英兰却突然来了零星小筑找古雅。 以前古雅与陈英兰的关系虽好,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两人也渐渐生疏了,倒是陈英兰与古敏如走得更近些,陈英兰也有许久没有来零星小筑找过她的。 古雅问了她的来意,陈英兰只说是想请古雅去陈府玩一玩,并说她已向老夫人禀过了,古雅虽不知她的意思,却也不好拒绝。古雅自然不会一个人走,她本是想带最贴心的丫头珍珍一起去的,但陈英兰说可带凌铃铃去,凌铃铃这两天都怪怪的,脸色也不太好,也不想去,可是想着古雅一个人出门到底不好,便勉强答应与古雅一起出去了,古雅也就带着凌铃铃一道随着陈英兰离开了这里。 外面早有陈府的马车在候着,陈英兰与古雅一道上了马车,陈英兰也没有直接去陈府,而是带着古雅去了天香阁。 以前陈英兰就带着古雅来过这天香阁,到了这里,古雅也不惊讶,倒是陈英兰,总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点了菜,陈英兰与古雅围着桌子而坐着,古雅看了看陈英兰那有些凝重的脸,不由地问道:“英兰,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陈英兰瞧了一眼古雅,又瞥了一眼立在古雅身后的凌铃铃,古雅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对着凌铃铃说道:“凌儿,你先去外面自己玩吧,等会儿再来这里找我们。” 今天的凌铃铃异常沉默,古雅这么一说,凌铃铃便乖乖地出去了,乖得连古雅都诧异了。 凌铃铃刚刚走到门边,伸手推开门时,脸色突然微微一变,却见她右手扶着门,左手捂在胸前,仿佛想将心头的恶心捂回去。古雅注意到了凌铃铃的异状,担心之余,连忙站起身来去扶凌铃铃,道:“铃铃,你怎么了?” 凌铃铃看也不看古雅,一把推开她,勉强走了两步,却又禁不住“哇――”地一声,将今天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全才少年。 古雅一怔,那边的陈英兰亦注意到了凌铃铃的异处,好端端的,陈英兰也走到凌铃铃的身边,问道:“凌儿,你哪里不舒服?” 凌铃铃皱着眉看了看陈英兰,便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只说了一句:“这两日吃错了东西,不舒服,不用担心我。” 古雅原本是放心不住凌铃铃,然而凌铃铃硬是说不让古雅陪,古雅便让凌铃铃先自己回府里,凌铃铃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一个人就下了楼。今天凌铃铃穿着的是一身月白色碎花裙子,因为怕热,她把头发都结成了辫子,衣裳也穿得甚是单薄,薄得有些像是烟花柳巷的姑娘。陈英兰看着凌铃铃的白色背影,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朦胧的影子,看着看着,一个念头掠过心头。 这个身影,好熟悉!当初……当初也是在天香阁里,陈英兰在楼上的窗子边向街道上看时,曾经看到古枫与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女子在一起,看着凌铃铃的背影,记忆中的那个背影与凌铃铃的身影相融…… 木……木芙蓉? 不会的……不会的……木芙蓉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是眼前的这个人? 可如果不是木芙蓉,为什么凌铃铃的背影,与当初看到的那个与古枫走在一起的背影那般相似? 凌铃铃离开后,陈英兰心事重重地与古雅一起坐了回去。陈英兰心里藏着事,此时的古雅走到窗子旁边去看那楼下的街道,陈英兰也走了过去,定定地看了看古雅,突然问道:“雅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正在看街上景致的古雅在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愣,转过头看向神色严肃陈英兰。陈英兰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与坚持,仿佛定要问到这件事情的真相。 古雅的心有些乱,也有些心虚,没错,古雅是有事情瞒着陈英兰,只是……只是凌铃铃的身份,古雅又怎么能告诉陈英兰?虽然对不起她,但古雅仍然装做满脸惊讶与好奇,道:“瞒着你?什么事情?” 见古雅如此,陈英兰的心里渐渐冷下来,如果陈英兰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古枫与木芙蓉的事情,整个古府也是古雅第一个知道的,当时古雅知道木芙蓉的存在后,并没有告诉她,还替着古枫隐瞒,古雅分明就是与那木芙蓉一路的! 现在陈英兰见凌铃铃的背影与当初看到的木芙蓉背影极为相似,而那天在湖边,她又看到古枫去抱住凌铃铃,这里面的事情绝对不简单,然而古雅仍然瞒着她…… “雅姐姐,真的,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陈英兰突然又重复着问了一句,她黯然低下头来,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与娇羞,道:“雅姐姐,我不怕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枫哥哥,从小就开始喜欢着他,在我的心里,枫哥哥是不可替代的,我也是从小就想着要嫁给枫哥哥。现在枫哥哥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很高兴,那天知道枫哥哥回来,我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枫哥哥回来了,我终于可以再见到他,木芙蓉已经死了,我就有机会成为枫哥哥的妻子,雅姐姐,我这样的心情,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 古雅静静地看着陈英兰,陈英兰爱古枫,古雅心里当然明白。 “所以,雅姐姐,有关枫哥哥的事情,请你不要瞒着我,好吗?”陈英兰带着些乞求地看着古雅,期待着古雅的回答。 看着这样的陈英兰,古雅心里很感动,几乎有一种想将一切说出来的冲动。可话一到嘴边,古雅又想起了凌铃铃,如果将凌铃铃的身份说出来,那么……对于凌铃铃而言,实在太危险了,师父也是说过,不可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凌铃铃的身份。而且一但说出来,那么古雅就真的背叛二哥了。 但如果不说……她又怎么面对陈英兰? ------------ 第二百一十四章 任丽 沉默了好一会儿,古雅才说道:“英兰,缘分是强求不得的,所谓‘各有姻缘莫羡人’,你若当真要让我说,我也只能告诉你,二哥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木芙蓉。” “你骗人!”陈英兰突然激动道,眼睛里也水盈盈地蓄满了泪水,道,“你骗我!那凌儿是怎么回事?!上次我明明亲眼看见,枫哥哥抱着凌儿,你不是说枫哥哥没有放下木芙蓉吗?那枫哥哥为什么要去抱凌儿?!” 陈英兰的这句话当真让古雅吃了一大惊,她万万没有想到,古枫与凌铃铃的事情竟被陈英兰撞见了,面对着陈英兰的质问,古雅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陈英兰看古雅说不出话来,更是激动道:“雅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了?!这一切,是不是你安排的?!是不是因为你,枫哥哥才会这样?!” “英兰……”古雅心中不忍,可是这件事情,古雅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恨你!”陈英兰抛下这句话后,就转身跑了出去。古雅先是一怔,然后才急着跑去追陈英兰,可是陈英兰跑得极快,待古雅追到楼下的街道上时,陈英兰已不见了踪影天价萌宝,爹地是谁全文阅读。 古雅心情复杂,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向陈英兰解释,怎么去面对她。 在街上呆了片刻,古雅才心情沉重地想着要回去,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凌铃铃,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古雅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情,正准备回府,突然有一辆华丽的大马车从街的那头驶来,这辆马车异常地宽大华丽,车夫的穿着也自是别家不同。古雅退让到一边,那马车从古雅面前驶过时。突然在古雅的面前停了下来。深紫色祥云图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起,然后一个满头珠翠的娇媚女子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朝着古雅看来。 古雅也正好朝着那女子看去,那女子的容颜娇媚,长眉入鬓,媚眼如丝,妆容精致细腻,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美丽之中又带了几分妖娆艳丽。古雅认定,这女子是五殿下宇文欣的小妾任丽。 任丽有一个表妹。叫做兰宜娟,如果古雅没有记错的话,兰宜娟与古雅长得有八分相似。而现在兰宜娟已成了当今皇上的宠妃,静妃娘娘,静妃娘娘可谓冠宠六宫,任丽也因着与兰宜娟的关系,地位飞升猛进。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任丽。 这会儿任丽上下打量了一下古雅,微微笑了一笑,道:“古三小姐,你可还记得我?” 古雅温和有礼道:“丽夫人天资国色,古雅怎会这么容易忘记丽夫人。” 任丽吃吃笑了起来,笑说道:“古三小姐说笑了。说到天资国色,谁能及得过当今的静妃娘娘。” 说到这里,任丽又将目光往古雅清丽脱俗的脸上一转。笑道,“说起来,古三小姐与静妃娘娘,也有几分相似呢!” 这话里带着机锋,若说她与当朝皇妃相似。尤其是与如今冠宠六宫的静妃娘娘相似,若追究起来。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古雅当下笑道:“多日不见,丽夫人越发喜欢拿古雅寻乐了,古雅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怎可与静妃娘娘相比?丽夫人快别说笑了。” 任丽“哦”了一声,不觉笑了一笑,道:“再相见便是缘份,古三小姐可有时间与我去玉宇阁小酌?” 古雅对任丽印象并不好,上次在洛林的时候,任丽就是三番两次是为难凌铃铃,这一次又拿静妃娘娘说事,古雅总觉得任丽来意不善,便欲拒绝。 可是任丽硬是要请古雅一起去,古雅自知今天是走不脱了,心中好生懊恼,但想着她古雅到底是古家的三小姐,谅任丽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她孤身一人,到底不安。 不得已,只得随着任丽上了马车,正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来:“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听了这声音,古雅心里一喜,转头向那声源地看去,却不是凌铃铃从后面追到了马车前面来,装做一脸疑惑地说道:“小姐是要去哪里,怎么不带上凌儿?” 任丽自然认得凌铃铃,她打量了下凌铃铃这身打扮,便笑道:“凌儿还是与以前一样漂亮,是我所看过的丫头中最漂亮的。你来得正好,你家小姐准备与我去尝尝玉宇琼楼的菜,你就与我们一起去吧。” 凌铃铃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道:“好啊好啊,凌儿最喜欢吃东西了。” 之后任丽,古雅以及凌铃铃便往玉宇琼楼去了。之前古雅心里还有些不安,但现在看到凌铃铃,古雅心里倒也不怎么害怕了,凌铃铃虽然任性古怪,但也机敏无比,又习过武,有凌铃铃陪着她,她心里也并不如何害怕。 马车不一会儿就驶到了玉宇琼楼,玉宇琼楼是京城是有名的酒家,今天的玉宇琼楼被任丽一个人包了,现在的任丽是静妃娘娘的表妹,又是五殿下的宠妾,谁敢得罪?任丽带着古雅与凌铃铃上了二楼的一间雅致的房间里,这间屋子里摆着一架山水画屏风,窗子边安着一张木制的高几,几上摆着一个绘着仕女图的青花瓶,上面插得些兰花,窗子是开着的,风吹过的时候,可以闻到那幽幽淡淡的清香镇仙。 其实古雅与任丽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情,任丽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古雅说着,古雅也都一一应了,这话题说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古雅的身上,任丽吃了几样小菜,看了一眼古雅丽婉静雅的面容,微笑着道:“不怕告诉古三姑娘,咱们欣王爷第一眼瞧见雅小姐时,就被雅小姐迷住了,曾经还试着向古大将军提过亲,只可惜古大将军爱惜雅小姐,不舍得将小姐送出去。可是小姐也到婚嫁年龄了,不是我任丽多事,我看得王爷对小姐日思夜想,总是不忍心,也怪我太没用了,否则,我早就想成就小姐与王爷了,让咱们做个姐妹。” 听了这话,古雅心里不由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音,道:“丽夫人言重了,是古雅没有那个福气。” 任丽道:“古三小姐莫这样说,谁不知道古三小姐是武平候的掌上明珠,我也是与三小姐一见如故,日后小姐若是闲着,可来我们这里走动走动。” 古雅表上面应了,现在古雅还弄不准任丽请自己来的意思,难道任丽是想摄合古雅与宇文欣?但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任丽与她说这些有什么用?任丽说了些话后,又想起了古雅的小丫头凌铃铃,便将凌铃铃叫了过来,任丽赏了凌铃铃上好的点心,凌铃铃当下也不客气,就拿起那点心到鼻子前闻了一闻,忽然笑了一笑,张嘴就将那点心吃了下去。 “凌儿,怎么如此无礼?”古雅在一边喝斥道。 任丽呵呵笑了起来:“不妨,不妨。”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从走了进来,凑在任丽耳边轻轻耳语一番,任丽点了点头,便对古雅抱歉道:“古三小姐,下面出了点事情,我出去一会儿,等会再过来,三小姐且在这里等我一等。” 古雅正准备对任丽说自便时,这边的凌铃铃忽而笑了起来,一双清灵灵的眼睛瞄向任丽,笑道:“丽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任丽已起身,突然听到凌铃铃的话,不觉怔了一怔,道:“什么意思?” 凌铃铃语笑盈盈地走到桌子边,也不顾有没有礼貌,便拿起古雅面前的筷子夹起面前的一道名叫“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荔枝肉,夹到鼻子前闻了一闻,笑了一笑,便将那荔枝肉放入嘴里吃了起来。 “凌儿!”古雅见凌铃铃如此无礼,不由地斥道。 凌铃铃却不理古雅,只是吃着嘴里的荔枝肉,那边的任丽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凌铃铃将嘴里的荔枝肉咽了下去后,方无可奈何地摇头,叹道:“丽夫人可是王府的人,堂堂一个王爷的……小妾,这迷药未免也太差劲了。” 古雅吃了一惊,迷药?难道这饭菜里有迷药?那刚才古雅分明已吃下那些东西了,自己与任丽无怨无仇,任丽为什么要这样做? 任丽脸色微微一变,冷着脸盯着凌铃铃道:“你是什么意思?!” 凌铃铃闲闲地将桌上的菜逐一尝过,咽下嘴里的鲍鱼,失望地说道:“这样的迷药,真没意思。” 古雅惊疑不定,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任丽,冷声道:“丽夫人,你这是何意?” 这会儿凌铃铃已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古雅,让古雅将里面的药服下去,古雅当下也不犹豫,揭开塞子就将里面的解药服了一粒。 任丽看了凌铃铃好一会儿,方笑道:“有趣有趣,三小姐身边的这个丫头,倒是有趣得很啊。” 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任丽突然拍了几声响亮的掌声。听到这声音,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外面正站在二十来个健壮的劲装打扮的男子。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迷药 古雅当即明白了,这任丽今天是不准备让古雅离开了。 只是任丽为什么要这要做? 正想着,外面的男子就冲了进来,这时,几声清脆的铃铛声音叮叮地响了起来,却是凌铃铃的手里已不知何时扣住了两枚铃针,她笑着对那任丽说道:“丽夫人,忘记告诉你了,我可是很记仇的,上次你以为我当真用不了那弓箭?我不过是给咱们小姐一点面子罢了,你上次害得我伤口裂开,我可是没有忘记。” 任丽心下震惊,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还未反应过来,这叮叮叮叮的铃铛声便已响了起来,两道白芒如闪电般直直地向任丽掠去,任丽也是习过武的,当下翻身避开这一针,刚刚避开,身后又响起来叮叮叮叮的铃铛声,任丽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铃针上系着一条线细,一端系在铃针上,一端在凌铃铃的手上。 这时后面的任丽的心腹都已冲了上来,凌铃铃瞥了一眼那些人,又探手连射出四支铃针,齐齐地从古雅面前不远处扫过,“叮叮咚咚”的几声,四枚铃针恰好将那几个准备冲向古雅的黑衣男子逼退两步,却见这四支铃铛上也系着细线,细线两端皆是铃针,凌铃铃恰好将两端的铃针钉在古雅前方的左右两边木壁上,如此一来,古雅的向前就牵起了四条系着铃铛的丝线西晋五十年最新章节。 这会儿任丽已从她心腹杀手身边拔出一把腰刀,目光紧紧盯在凌铃铃脸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识别出她下在饭菜里的迷药,她的迷药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认出的!更何况,这丫头还那么不屑地当着她的面接连吃下那些下了药的菜,现在还是安然无事。加上她刚刚那灵巧的身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丫头? 凌铃铃却笑了,道:“将军府的人,会些功夫有什么好稀奇的,你大惊小怪些什么?” 凌铃铃说着便掠去,任丽只觉得眼前一晃,晃眼之间,眼前的人已不见了,而身后却突然凉了下来,任丽吓了一跳。操起腰刀向后一扫,只听“叮”地一声,一样东西挡住了她的刀。一样五寸长的纤细银亮的东西,定盯一看,却是一枚亮锃锃的针。 这枚针上并没有系铃铛,所以当凌铃铃使出这无声无息地一针时,任丽差一点就中招了。 以一根针就挡住了任丽的刀。而且已刚才凌铃铃的速度来看。 任丽不是凌铃铃的对手。 而另一边,古雅躲在那四线之后,那黑衣杀人原本是准备斩断拦在古雅身前的四条系着铃铛的线的,然而这线是以天蚕丝制成,他们的刀岂能斩断这线,尤其是他们一触动这线时。系在线左右两端的铃铛便会“叮叮叮叮”地晃动,那晃动了铃铛地人便会脸色巨变,突然抽搐起来。面色发青,嘴唇发黑,倒在地面上挣扎不止。这连着倒下两三个人了,剩下的黑衣人惊疑不定,这是什么铃铛。难道上面下了什么毒药,只要这铃铛一响。那人就会中毒?这人只得看着古雅,不敢去触动古雅前方的那系着铃铛的天蚕丝线。 任丽已看到了那边的情形,看来这凌儿是个棘手的傢伙,如果没有拿下这凌儿,怕是动不了古雅,想罢她便命令那些杀人先解决掉凌儿,凌儿虽是厉害,只是这里的人太多了,凌儿一时之间也无法脱身。 飞掷出五枚针挡住了那些人后,她掠到古雅的身前,迅速撤了她前面的毒铃针,带着她准备从二楼跳下去。 任丽知如果让她们两人逃走,那就麻烦了,正要追去,凌铃铃随后反射出一枚毒铃针,任丽此时正在桌子边上,看此情况,一掀桌子,却见满桌的酒菜前扑后继地倒下,其中一盘热汤直直向古雅泼动,凌铃铃想也不想,一把拉过古雅,那汤正好泼在凌铃铃的左手臂上。 其实这汤已摆了好一会儿了,现在这汤也并不十分的热,然而当这汤泼在凌铃铃的手臂上时,凌铃铃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如纸,浑身都颤抖起来,人也呆在那里,动也动不了。 也不过是一刹那,任丽的人就追了下来,凌铃铃左手臂动也不动,以右手接连飞出数枚毒铃针,暂时逼退了这里的人。古雅这时只得靠着凌铃铃了,现在也是惊心动魄,正想着该怎么逃离这里时,突然觉得好热。 一股热浪如波般冲来,古雅向下一看,这一看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不知怎地,这楼下着起火来了,此时天色将晚,更是映得这火红得血。 “铃铃!不好了,下面着火了!”古雅急忙道。 凌铃铃脸色惨白如纸,她往外面看了一眼,就看到映在屋子里的红通通的火光,她看了一眼古雅,又看了看那边的任丽等人,突然向古雅笑了一笑,道:“师姐,你也真是胆小,不就是着火了吗?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这火还能烧死我不成?我是谁?我可是神仙,会怕这点火?” 古雅心里焦急,向着任丽道:“你疯了美女全揽:都市极品宅少!现在下在起火了,你再这怎么纠缠下去,只怕你也逃不了!” 任丽笑了起来,道:“如果下边不起火,这古三小姐无缘无故就死了,那我才是逃不了呢。” 古雅一惊,原来任丽早已计划好了,一开始就准备放火烧死古雅,只有这样,古雅才是意外而亡,不是为人蓄意谋杀。但古雅仍然不明白,她紧盯着任丽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下如此毒手!” 任丽当下笑道:“要怪,就怪你这张脸,与静妃娘娘太像了,静妃娘娘可不喜欢别人长得与她相似。” 静妃娘娘?兰宜娟?!古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静妃娘娘,竟然会因为古雅长得与她相似,就要杀害于古雅,怎么会有这样的理由?! 任丽对她身边的杀手冷声下命令道:“杀了她们,不可留活口!” 火烧得很快,这屋子里已充满了浓烟,回头去看凌铃铃,凌铃铃一言不发,待那些人冲来时,凌铃铃拉过古雅,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掠向门边,几乎同时,凌铃铃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黑木盒子,按下机簧,飞掷向她们冲来的人。 然后古雅看到一个奇异的场景,看到一片绚丽绝伦的白色光束宛如雪莲次弟开放,绽放出耀目灿烂的光束,千千万万支银色的光束映着火光,就像千万晕红的花瓣飞舞旋转,美得像是一个梦境。古雅只看了一眼,就被凌铃铃拉出了这个房间,楼下已燃起火来了,楼梯上都有火焰在疯狂地跳跃,将一股连着一股的热浪冲击过来。 那是当初闵华给凌铃铃的“飞花入梦”,“飞花入梦”启动后能间隔数刻发射三次暗器,第一次六方发射一百八十枚针,第二次与第三次皆是除下方外,五方发射一百五十枚针。因这暗器发射时绚丽无比,宛如千万飞花错综飞舞,所以它的名字叫“飞花入梦”。 以任丽等人的本领,势必也躲不过那“飞花入梦”,就算躲过了,也会重伤,现在他们只要想着怎么逃离这片火海里了。 烟一重一重的,古雅有些喘不过气来,凌铃铃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古雅拉去一间火焰较少的房间里,凌铃铃走到窗边一看,下面虽然也有火焰,可是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的火燃得要小一些,凌铃铃就着窗子往下望了望,这里并不算太高,她当即立断,拿出五枚系着线的针,针头古雅腰带上穿过,让这线的一端在古雅腰带上,另一端拿在自己手上。 系好后,凌铃铃就准备将古雅推下楼去。 古雅惊道:“铃铃!你做什么?!” 凌铃铃笑道:“师姐,现在嘛,要么被烧死,要么摔死,万一真的摔死了你,那可就没意思了,你放心跳吧,铃铃保证摔不死你,不过摔断了手脚,我可也顾不得啦。” 古雅看着腰上系着的那五根细细的线,不由地皱眉,凌铃铃似看出了古雅的心思,笑道:“这线可是天蚕丝制成的,火都烧不断,还怕禁不住你的身子?” 火势越来越大,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危险,凌铃铃也不准备多说什么,就准备将古雅推下去。 “等等!铃铃!”古雅似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你怎么办?你怎么脱身?” 听了这话,凌铃铃不觉吃吃地笑了起来,像是遇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笑道:“我?师姐,你可知道你在为谁担心吗?我是谁?我可是凌铃铃,可是神仙,你以为这点火就能奈何得了我凌铃铃?实话告诉你吧,师姐,如果不是你在这里碍手碍脚的,我早就逃了。你也别和我啰嗦了,耽误我的时间,等下你逃了后,我就直接从另一道门逃走,以防任丽还有什么埋伏,你一逃走就快些往府里跑。我呢,马上就下来。”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水火 古雅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凌铃铃的话虽然刻薄,但却是在理,古雅在这里,只会让凌铃铃有所顾忌,便不再多问,凌铃铃也不手软,直接就将古雅从窗口推下了楼。 古雅吓得叫了一声,以为自己会摔着,却不想在快要着地时,腰上一紧,那五条系在她腰上的线直绷绷地坠着,古雅回头一看,凌铃铃手正直拉着那线的另一端,朝着古雅招手,笑靥如花,道:“快回去,给我准备好的爱吃的东西。我马上就来!” 说罢凌铃铃就松了手,让古雅安然地落在了地面上,古雅虽受了些惊吓,也喜得毫法无伤,回头去看那二楼的窗外时,只看见火势已蔓延到了窗口,而凌铃铃不见了踪影。 “铃铃――”古雅担心之下,朝着楼上奋力地喊着,却只见火势越来越大,并没有凌铃铃的踪影,也没有听到凌铃铃的回话。 虽然凌铃铃说她能逃走,但到底没有亲眼看到凌铃铃逃出来,古雅心里还是不放心,这会儿眼睛里已急出了泪水,凌铃铃到底出来了没有?为什么不回她的话? “铃铃――”古雅越想越害怕,又拼命地喊了一声,仍然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呆了片刻,回想着凌铃铃刚才说的话,难道凌铃铃去另一道门逃了?这样想着,古雅也只有快速地跑离这里。 这里是玉宇琼楼的后面,此时天色已黑了,火光接地而起,映红了半边天,古雅一个人拼命地跑着,越跑越害怕,泪水就忍不住滚落下来。正好跑到了后街跑到前方人密集处的前街,现在的古雅极是狼狈,头发散乱而衣裳不整,引得人满心怀疑。 此时古雅只想走到这玉宇琼楼前看一看,至少要亲眼看到凌铃铃出来,她才会安心,四周都围满了救火的人,古雅一边挤着人群,一边奋力的喊道:“铃铃――铃铃――” 凌铃铃到底出来了没有?大唐凤凰女全文阅读! 古雅的已快急死了。 正在这时,两个人挡住了古雅的去路。古雅抬头一看,却看到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公子,与一个劲装佩刀打扮的男子。这两人看到古雅时,亦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那锦衣华服的贵公子首先带了几分不敢相信地问道:“三妹?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两人正是古枫与刘寒初,他们原本是各自出来办事的,从来的街上遇到了。又发现这边火光冲天,便一起过来看一看。 劫后重逢,又看到自己的亲人,古雅禁不住泪水直流。 “你怎么了?三妹?发生什么事情了?”古枫看古雅面容狼狈,又泪流不止,实在担心不过。连忙问道。刘寒初亦担心地看着古雅,不知古雅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古雅又想起凌铃铃的声音,连忙道:“二哥。寒初,你们有没有看到凌儿?” 古枫和刘寒初同时一惊,两人异口同声道:“凌儿怎么了?!” 古雅言简意赅,焦虑道:“我与凌儿原本在楼上,后来楼上起火了。凌儿帮我先跳了下来,凌儿说她马上就跟上来。可是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凌儿。” 古枫和刘寒初抬目瞧向那燃着火的楼房,凌儿在里面?两人脸色一变,古枫当下就要冲进去救凌铃铃,被刘寒初挡住了,刘寒初虽担心凌儿,但更害怕古枫会受伤,忙道:“二少爷,凌姑娘一向灵敏多变,说不定已逃出来了,现在火势这样大,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二少爷,你且在外面等着,我去救凌儿!” 古枫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他力气本就极大,在武艺也丝毫不输于刘寒初,这会儿凌铃铃生死攸关,古枫两三下逼退了刘寒初,这时一个人正拿着一桶水准备救火,古枫抢过桶水往自己身上一淋,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刘寒初待要去挡,已来不及了。 “二哥!”古雅没有料到古枫会这样冲动,古枫将凌铃铃救出来自然是好事,万一凌铃铃不在里面,而古枫冒然进去了,那可怎么办? 现在古雅心里一团乱,刘寒初脸色也不好,他看了一眼那燃着火的楼高,最后也夺过一桶水浇在自己身上,跟着冲进去了。 古雅站在身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来救火的人越来越多,外面也是一团纷乱,古雅被人挤来挤去,最后挤到一个角落里,忧心忡忡地看着那些火焰。 正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古雅身后伸来,从后面将古雅的嘴紧紧地捂住,古雅正欲挣扎,却被那人捂得紧紧地,将古雅将行拖到了一张马车上,古雅睁眼一看,便看到一脸愤怒,脸上还带着血的任丽! “是你!”古雅对着那任丽怒道。 现在古雅身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任丽冷笑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那丫头呢?” 一提起凌铃铃,古雅的心骤然一痛,现在凌铃铃生死未卜,她也是心乱如麻。 “你要带我去哪里?!”古雅恨声道,若不是这任丽,今天的这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任丽不理她,她原本是艳丽无比,可是此时脸上却带着点点血迹,衬得她的脸有可凄厉恐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 马车是突然停得,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这马车里也是一片颠簸,颠是任丽差点儿摔倒,任丽心中原本就气,要知道女人最珍视就是自己的脸,如今她的脸被凌铃铃的“飞花入梦”所伤,心里自没有好气,她一掀马车的帘子,没好气地骂道:“该死的奴才天价萌宝,爹地是谁最新章节!你……” 话只说到这里,任丽就说不下去了,她呆住了,因为这正在给她驾车的马车夫已不知何时倒在了这里。抬头一看,幽幽的月光下,在这马车的前方,赫然正站着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绝世的面容,超凡脱尘的气质,衬着那片幽迷的月色,越发迷离起来,犹若天人。 古雅也透过任丽揭开的马车帘子看到了车外的男子,顿时又惊又喜,那正是师父闵华。 闵华站在这马车前面,目光往那古雅脸上一瞥,又看向任丽,也不说什么,只伸手一弹,将他手里的那支三寸长的短针射入任丽的肩头,任丽身子一定,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任丽倒下去后,闵华走了上来,重新揭起那华丽的紫色车帘,入了车厢里,先将古雅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师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古雅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清俊的男子,问道。 闵华已将古雅身上的绳子解开,声音依然极富磁性,道:“我刚到京城,在失火的玉宇琼楼前看到你被人绑架,便跟了过来。” 说着闵华又看了一眼那已昏倒的任丽,问道:“雅儿,你呢?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古雅只觉得一言难尽,忽又想起了凌铃铃,便将凌铃铃先让自己逃脱,凌铃铃说等会儿就会跟上来,但却一直没有看到凌铃铃,后来古枫与刘寒初抢进去救凌铃铃,自己则被任丽绑来的事情,一一向闵华说来。 听到此处,闵华已微微皱起眉来,将任丽与那马车夫放下车,便架着马车迅速往回赶。 古雅见闵华如此紧急,便担心地问道:“师父,铃铃会不会有危险?” 闵华颇有些感慨地说道:“铃铃能帮你从火里逃出来,已是奇迹了。” 古雅呆了一呆,不由地问道:“什么?” 闵华微微叹了口气,道:“铃铃,怕火。” “怕火?”古雅震惊地看着闵华清逸的侧面,她从来都不知道凌铃铃怕火,平日里,也顶多只能看出凌铃铃怕热罢了,至于她怕火,真是万万没有想到。 “铃铃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她怕火的弱点,所以雅儿,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闵华又缓缓说道。 古雅回想起凌铃铃刚才的脸色,的确是惨白如纸,那时她竟没有注意到,她也没有想到凌铃铃在那么怕火的情况之下,还帮着古雅逃脱了这里,竟然还骗古雅说她等会就赶过来…… 古雅的眼睛有些湿润,没有想到凌铃铃会如此等她。正在驾马车的闵华也转过头来看了看古雅,凌铃铃一向任性刁蛮,竟会对古雅这般重情重义,说起来,这两个人的命运,倒是恰好相反。 ………………………………………………………… 前一刻,凌铃铃还对着古雅笑嘻嘻的,在看到古雅安然逃了出去后,凌铃铃的身子就像是中邪了般,颓然地倒在了地面上,屋子里越来越热,热得她好像要融化了一样。目光所及,都是火,燃着的火焰。 凌铃铃扶着一张还没有被烧着的木桌,俯腰呕吐起来,将刚刚吃下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吐了出来。 火仍在燃烧着,凌铃铃吐完后,几乎是爬着,爬到了一堵尚未燃烧着的木墙后面,热浪一重重扑来,热得她的神智也渐渐模糊起来了,她靠着那墙,眯着眼睛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些火,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选择 火,仍然是这些火,一浪一浪地冲来,她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人,齐齐地,怀着无限虔诚与崇敬地跪在她的脚下,祈祷着,祝愿着,面对着她,没有一个人敢不虔诚与尊崇。 然而火还是那么燃了起来,她是神,神是不会死的。 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人朝她齐齐跪拜,仿佛看到了无限的火海,仿佛听到了无数的祈祷声,她是万人尊敬的神明。 凌铃铃觉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身体都仿佛要融化了,做神,其实没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做了个人,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想着想着,凌铃铃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 “芙蓉――芙蓉――”神智迷糊之际,这充满担心的声音传入了凌铃铃的耳朵里,凌铃铃眯着眼睛,还是只看到那片红得刺目的火海。 “芙蓉!芙蓉!”迷糊中,凌铃铃感觉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抱了起来,四周热得快将她融化了。可是她觉得拥着她的那个人身子是带着一丝清凉,凌铃铃本能地伸出手来,抱着这人的身子,不知怎地,她只觉得这个人的怀抱,异常地令人觉得安心…… ……………………………… 古雅与闵华再次赶到这燃着火的玉宇琼楼前时,这里的火已燃得差不多了,闵华问了一下这里的人,只听他们说起有两个男人冲入火里去救人,最后其中一个男子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冲了出来,还有一个男子的手臂上受了伤,两个人都往着知草堂赶去了。 知草堂是京城里有名的药堂,刘大夫家就在知草堂里,闵华与古雅当下赶到了知草堂里,闵华不好与他们相见,便先离开全才少年全文阅读。让古雅去找他们。 古雅走入内屋里,便瞧见凌铃铃昏迷在一张床上,古枫此时正跪在凌铃铃的床边,手紧紧地握住凌铃铃的右手,而他们的身后则是沉默冷静的刘寒初,此时刘寒初正看着他们,眼里似有担心之心,而他的右手臂的衣裳都被火烧坏了,上面缠着一圈圈的白布,看来刘寒初的手是受伤了。 古雅连忙走到凌铃铃的床前。又问古枫道:“二哥,凌儿怎么样了?” 古枫满脸的担忧与慌乱,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凌铃铃的惨白的脸上。道:“我赶到时芙蓉已晕倒了,现在芙蓉气息微弱,大夫说我再迟去一步,芙蓉怕是要……” 说到这里,古枫便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只是紧紧地握着芙蓉的手,生怕芙蓉会突然消失。好不容易才见到她,如果她真的走了,他该怎么办? “二哥,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凌儿也不会……”古雅想起了之前凌铃铃奋力救古雅出来,并骗古雅说她一定能跟上古雅,原来凌铃铃根本就不可能逃离。若不是遇到古枫与刘寒初,凌铃铃…… 古雅越想心里越觉得悲伤,凌铃铃脸色很白,额头是布满是冷汗,古枫理了理凌铃铃额前那散乱的头发。又帮凌铃铃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只觉得凌铃铃的身子发冷。古枫记得,凌铃铃的体质是偏冷的。这让古枫不觉心疼起来。 刘寒初亦看着凌铃铃,虽然担心,可在古枫面前,刘寒初并没有表现出来。 天色已不早了,凌铃铃虽一直昏迷着,却也没有生命之忧,几个人便一道回了府,因考虑到凌铃铃到底只是一个丫头,若说古枫为了一个丫头不顾一切的冲入大火里去救人,只怕引起怀疑,而刘寒初也正好受了伤,于是回府后别人问起凌铃铃时,就说是刘寒初冲入火里救出了凌铃铃,此外手臂上还带了伤。 古维镛知道古雅今天差点葬身火海时,既震惊又担心,当天晚上就让古雅去了思明斋,问起了古雅今天的事情,古雅想了一想,便将与陈英兰一道出门,之后又遇到任丽,任丽欲加害于她,亏得凌铃铃拼命相救,那时凌铃铃快要葬身火海,还好遇到刘寒初与古枫路过,刘寒初便冲上了楼去救了凌铃铃等等事情一一告诉了古维镛。 古维镛听完整件事情后,又气又怒,拍案而起,道:“岂有此理!五殿下竟然会因为拒绝了他的提亲而要置你于死地!” 古雅心中一动,静默了半晌,忽又道:“爹爹,要害雅儿的,并不是那五殿下。而是任丽的表妹,兰宜娟,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宠妃,静妃娘娘。” 古维镛怔了一怔,刚刚还一脸愤怒的脸,突然变成满面吃惊,最后竟成了一种复杂之极的神色,他慢慢地坐回了那张雕花的檀木大椅上,似乎在想些什么,正想得出神。 静妃娘娘?当初古维镛见过那兰宜娟一面,的确与古雅有八分相似…… 她为什么要害古雅? 难道……难道兰宜娟发现了什么?古维镛心里一跳,目光不由地转移到古雅温婉和丽的脸上,心里有些吃惊,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 古维镛当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提醒着,要古雅最近不要出门,好好在家里休息。古雅也感觉到了今天古维镛神色奇怪,她虽然想问古维镛,可是见着古维镛那凝重的表情,古雅也不再多问,先自告退了。 隐隐约约地,古雅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一个人不可能因为别人的长相而动杀机,除非……还牵扯到另一个人…… 会是谁呢? …………………………………… 这天晚上古雅有很强的预感,今天晚上师父一定会再来笑傲穹苍。而且如果古雅没有猜错的话,他会去找凌铃铃。于是这晚古雅便将珍珍小梅等人遣了出去,自己在凌铃铃的房间里照顾着她。 古雅平日里还真没有注意到凌铃铃怕火,她只知道凌铃铃不怕害,怕热,不喜欢自己去点灯,在厨房里也从来不烧火,也是她没有去注意,其实转念一想,若非怕火,凌铃铃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习惯? 过了三更以后,古雅便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古雅心里一喜,连忙跑到门后拉开了门,抬头瞧去,果然是闵华那温和绝世的面容,一看到闵华,古雅心里纵有再多的烦心事,也都自然而然地放了下来,仿佛只要知道他在,她就能安心。 这份依恋如此深刻,也如此令人无法忘怀。 闵华见古雅自己开了门,不觉微微一笑,走入了屋子里,古雅顺手关了门。 闵华在桌边坐了下来,古雅伸去手桌边拿茶壶,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师父,你这次来中原……” 古雅说着,不觉看了一眼凌铃铃,缓缓道,“也是为了铃铃吗?” 闵华微微点头,道:“一半是因为她,一半是因为你。” 古雅微微一惊,心里隐隐泛出一丝欣喜与疑惑,她在闵华的对面坐了下来,问道:“为了我?因为我的什么事情吗?” 闵华不觉看了一眼这张清雅温柔的脸,道:“过些日子,你便知道了。” 过些日子?闵华所过的过些日子便知道了,指的是什么事情?他知道些什么吗?古雅心里仍然疑惑,闵华却不再提这个话题,闵华又问道:“这两日铃铃有什么不寻常吗?” 古雅想了一想,道:“铃铃这两日里不爱吃东西了,吃什么便吐什么,每天都说热,好几次要小梅去冰窖里取冰来,常常喝酸梅汤。” 闵华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我算算日子,也就是这两天了。” “这两天?”古雅奇道。 闵华道:“铃铃小的时候遭过火劫,我以天山的雪魂果,勉强将她救活,天山雪魂果的阴寒之气极重,铃铃虽得雪魂果续命,身上却为寒气所侵,体质偏冷而怯热,忧怕火焰。每年会发作一次,初服雪魂果的前五年身体冰冷,犹如幽冰雪,必须居于雪山之上,否则会为热气入侵,每年雪魂果的阴寒之气发作时更是生不如死。现在铃铃已过了前五天,雪魂果的反作用也减少,每年雪魂果发作之时,只是会表现怯热,呕吐,但并无大碍。” 闵华这样一说,古雅才恍然明白,难怪这两日里铃铃总叫热,以往在冬天里,凌铃铃也不怕冷。但火劫?凌铃铃遭过火劫?古雅对凌铃铃的过去有些好奇,凌铃铃任性之极,不知她的过去是怎样的,于是古雅问道:“师父,铃铃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小的时候会经历火劫?” 闵华看了一眼外面,又道:“铃铃的身份是个极大的秘密,雅儿,今天在这里,我也不方便说,日后若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 日后?这两个字令古雅的心动了一动,闵华既然说日后,那么表示,古雅以后还是会与闵华见面的。 说着闵华给了古雅些药,让古药每日给凌铃铃服下,看了看外面,觉得时候不早了,便离开了这里。从闵华的身上,古雅感觉到的态度便是顺其自然,他愿意任凌铃铃留在这里,愿意私底下帮她,似乎都是再给凌铃铃一个选择的空间,让凌铃铃去选择她的生活。 古雅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也会有种异常的感情,选择吗?古雅是不是也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那么,闵华所说的那句,自己所真正珍视的东西…… ------------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受伤 凌铃铃醒过来时正是晚上,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她的人是小梅。 凌铃铃的脑子有些晕呼呼的,神智也有些模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直至小梅对凌铃铃一一解说后,凌铃铃才知道自己从那场大火里逃了出来。 不,准确地说,是被人救了出来,那时她就觉得迷迷糊糊里,有人抱起了她,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凌儿,听说是刘将军不顾一切地冲入火海里将你救起的,刘将军为了救你,手臂还被火烧伤了。”小梅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凌铃铃,她也听说是刘寒初救的凌铃铃,并不知道古枫的事情。 凌铃铃倒是怔了怔,那个奋不顾身冲入火海里救她的人,是刘寒初?刘寒初不是一直怀疑她,忌讳她吗?凌铃铃可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刘寒初的那一刀。 “凌儿,其实刘将军对你很好。”小梅不由地感慨道。 凌铃铃又问起了古雅的情况,小梅说了古雅没有事,凌铃铃便也不再说什么了。这天下午时,古枫便来看凌铃铃了。 这会儿凌铃铃还躺在床上,凌铃铃也不想与古枫说话,她当初对古枫说了那样一番话,加上自己曾经那么骗他,就算他真的不在意,凌铃铃也觉得自己与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古枫见凌铃铃醒过来了,自然是大喜,守在凌铃铃的床边问:“芙蓉,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 “我叫凌铃铃!”说完这句话,凌铃铃就钻入了被子里,不再去看古枫,似乎有些不耐烦,隔着被子传出了她显得沉闷的声音魔魂启临最新章节。“我要睡下了,你走吧!” 古枫将凌铃铃的被子拉到脖子下面,性情很好地说道:“你睡吧,我不吵你,我就是想看看你。” 凌铃铃一怔,揭开被子的一角看了看古枫,却见古枫的脸上透着一丝暖意与安心,仿佛是只要看着她,他就会安心与满足。凌铃铃背过身去睡,不再看他。古枫脸色一直带着那温暖的微笑,静静地守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入了屋子里。在地面上蒙上了一层金光灿烂的轻纱,风从窗子里吹来,吹拂在身上,丝丝清爽。温和的空气里似乎弥漫着别样的暖意。 古枫也一直没有走,虽然凌铃铃是背对着他的。他也并不觉得失望,只要知道是她,哪怕只是看一个背影,他也觉得满足。 其实能看得她就好的。 现在她也没有心思睡觉,只顾躺着。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了,古枫也不知静静地看了凌铃铃多久。听到凌铃铃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是睡了,他伸手轻轻地帮凌铃铃掖了掖被子。又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凌铃铃。 自凌铃铃对他说了那样一番话后,有那么一段时间,古枫不敢过来看他,心底里在害怕些什么,虽然内心挣扎。却终是不敢来。而经历了那场大火,看到凌铃铃昏倒在火里后。那一刻古枫的心跳几乎都止住了,才意识到他根本不可能去放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她。古枫看着凌铃铃秀美的侧面,柔美的线条,雪白的肌肤,他的心动了一动,不觉轻轻地俯下身来,慢慢地向她的脸颊靠近。 凌铃铃其实并没有睡着,心里颇不平静,感觉到古枫离自己越来越近,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侧脸上,装睡的凌铃铃心里竟有些紧张,那只藏在被子里的手突然紧紧地抓住被子,但并没有准备闪开…… 就在古枫快要吻到她的脸颊时,古枫突然定住了,他静静地看了看凌铃铃清秀的脸,心里想道:芙蓉说了,她并不喜欢我,而我趁着她睡着去吻她,这岂非君子所为? 思及此处,古枫便离开了凌铃铃的侧脸,只静静地看了看凌铃铃,便伸手入怀,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凌铃铃的枕边,最后看了看凌铃铃的纤细的背影,方转身离开了这房间。 听到了那关门的声音,凌铃铃才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坐起来,看了一眼那房门,余光忽然瞥见枕边的一支美丽的白玉芙蓉簪上。 凌铃铃当下吃了一惊,拿着那白玉芙蓉簪细细地看了起来,不敢相信地抚摸着这簪子,这白玉芙蓉簪中间有个并不明显的断痕,看来古枫自己去找了玉匠重新把那两截断了的白玉芙蓉簪接上了。 但…… 凌铃铃明明就把它扔到了湖水里,现在这簪子怎么又会在古枫身上,还被修好了? 难道……难道古枫到了那湖里,将这簪子重新涝了出来?难怪这些日子古枫都没有来找她,原来……原来他…… 凌铃铃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第一次,有种又酸又甜又喜又令人留恋的感觉涌过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总是那么不在意的人,不当一会事的人,现在想起的时候,会有一丝……奇怪的,甜甜的感觉…… 休息了两日,凌铃铃的身子也恢复了,服下了闵华留下的药后,她那怕热的情况略略降低了一些。知道是刘寒初救的自己,凌铃铃想着自己与刘寒初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听说他还为了她被烧伤了手,凌铃铃恩怨分明,还是得去谢他一谢。 这天上午时分,估计着刘寒初回来了,凌铃铃便在刘寒初要经过的路边等着,到了时候,果然看见刘寒初从远处走来,当下凌铃铃就笑着对刘寒初招了招手,道:“寒初哥哥殷少,别太无耻!最新章节。” 刘寒初听到这声音,怔了一怔,转头向这边的文竹看来,正好看到立在文竹边的正对着他笑的凌铃铃。刘寒初犹豫了片刻,方走向凌铃铃。 “凌儿,你……有什么事情吗?”刘寒初走到凌铃铃的身边,对着凌铃铃说道。 凌铃铃瞥了一眼刘寒初的右手,果然看到刘寒初的右手臂上缠着布,想着刘寒初冒着那么大的火来救她,她到底有些感动,别的还好,在火里救了她,那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凌铃铃与刘寒初在园子里的一处安静的假山边的石椅上坐下,凌铃铃懂医术,便准备伸手帮刘寒初看看他的伤:“寒初哥哥,你的伤严重吗?凌儿帮你看一看吧。” 凌儿?刘寒初听到这两个字时,心里竟有些沉重,因为她不是一个小丫头凌儿,而是二少爷痴痴念念想着的木芙蓉。刘寒初当下避开凌铃铃伸来的手,道:“我的伤不碍事。” 凌铃铃知道他们中原人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便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在石桌上,道:“这药对烧伤很有效,寒初哥哥可以试一试。” 刘寒初也不好推辞,便接过了凌铃铃的药,道:“多谢。” 凌铃铃将手肘子放在石桌上,双手托腮,耳边上的珍珠坠子轻轻晃动着,透着一丝清凉与可爱。凌铃铃看着刘寒初,忽然问道:“寒初哥哥,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刘寒初沉默了很久很久,方才说道:“木姑娘。” 听到“木姑娘”这几个字时,凌铃铃有些错愕,明眸流转,见他面色凝重,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看来刘寒初是已经知道她就是木芙蓉了。 “我有过很多的名字,木芙蓉也是其中之一,不过我最喜欢的名字,还是凌铃铃。”凌铃铃笑着说道。 刘寒初原本就不太会说话,面对由凌儿变成了木芙蓉的她,他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凌铃铃笑道:“寒初哥哥,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刘寒初道:“我已答应二少爷,不会将你的身份透露出去,你放心。” 凌铃铃笑了一笑,又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救了我,现在的我只怕已被烧死了,不过我很记仇的,你上次斩了我一刀,这会又救了我一命,我们两个可算是扯平了。” 刘寒初道:“你不必谢我,救你的人是二少爷。” 凌铃铃微微一惊,目光不由地落在了刘寒初的脸上,心里顿时茫然起来,二少爷古枫?救她的人是古枫?凌铃铃忍不住问道:“二少爷?可是小梅告诉我,是你救的我呀?” 刘寒初继续解释道:“那天得知你还在那燃着的楼上时,二少爷就奋不顾身地冲进去救你了,我亦是怕出意外,便跟了进去,是二少爷在阁楼里找到了你,亲手将你救了出来。二少爷为了掩饰救你的事实,便说是我救你的。” 凌铃铃惊讶之余,想起迷迷糊糊里,隐隐约约记得有个人冲入火海里将她救了出来,还记得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原来是古枫…… 凌铃铃的唇边不觉泛出一丝美丽而会心的微笑,这一幕恰好落入了刘寒初的眼里,刘寒初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凌铃铃告诉她,她有了一个心上人,想要嫁给那个人。 看来当时凌铃铃所说的那个人,无疑是二少爷了。 说起来,二少爷与木芙蓉之间,也算是历经了劫难,现在二少爷能与木芙蓉重逢,能再续那断姻缘,也算是一件喜事。 他也应该祝福他们才是……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脾气 这两日古雅都被古维镛叮嘱,不能让古雅出门。至于任丽,据说是受了伤,杀人放火之事,古维镛虽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可私下里却有着另一番打算。 对于静妃娘娘,古维镛似乎有些忌讳。 然而古雅总觉得,这两天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古雅与凌铃铃、珍珍正一道从怡养苑回来,于路上遇到了古枫,古枫仍与以前一样对凌铃铃很是关心,凌铃铃却是对古枫爱理不理,古枫也不在意。古枫离开后,古雅感叹而又疑惑地凌铃铃道:“铃铃,二哥待你那般好,你怎么不喜欢二哥?” 凌铃铃走在后面,笑了起来,望了一眼古枫离开的方向,道:“我可没有要他对我好,我倒想看看他对我凶的样子。” 古雅走到园中小道一路走着,道:“二哥若对你凶,那你便对觉得他待你不好了。” “那可不一定,倘若他对我凶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喜欢他,并且对他不生气,那我才能服他。” 古雅知道凌铃铃的怪脾气,听着凌铃铃说出这样的话来,古雅只有叹气,要怪,也只能怪二哥喜欢上凌铃铃这样脾气的人。珍珍却是在古雅与凌铃铃身后一言不发,听到这里,珍珍便道:“让二少爷与你发脾气,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珍珍,也看得出来古枫是多么宠爱凌铃铃,他怎么会忍心对凌铃铃发脾气呢? 就像是刘寒初一样,刘寒初也是如此,就算知道了凌铃铃是木芙蓉,仍然愿意保护她。 而凌铃铃心里却起了个打算,是呀,要证明自己是不是喜欢古枫,那得看看古枫与她发脾气时魔魂启临。她会不会愿意喜欢着他? 等到古枫再次来零星小筑找凌铃铃时,凌铃铃瞧了瞧外面的晴空万里,便道:“枫哥哥,我想去骑马。” 古枫听她这样一说,当然是愿意,他原本是有许多的应酬的,但凌铃铃难得主动想与他出去走一走,古枫便让阿教推掉那些应酬,牵了自己最喜欢的马与凌铃铃一起出去。 古枫仍是带着凌铃铃去了西郊的那湖边,因为那里的风景最好。又有一大片草地,很适宜骑马。古枫骑的是一匹性情刚烈的黑骏马,而凌铃铃的马是由古枫特地挑选出来的小性格温和的小白马。凌铃铃本就是爱玩的性格。这会儿到了外面,自然是少不了要玩了,她便与古枫提议要与他比赛马。 他虽然担心凌铃铃会落马,但想着她难得这么有兴致,而且她又是失血又是被火烧的。难得心情好,他总是不忍心去拒绝她的要求的,便答应了与她一起赛马。凌铃铃当然会骑马,荣云族的人,原本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只是与古枫比起来,凌铃铃的骑术就差得太多了。 凌铃铃骑着马在空地上一路前奔。古枫始终保持着在凌铃铃身边的位置,凌铃铃知道古枫是在让她,她骑得累了。便与下了马就坐在草地上休息。 古枫也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枫哥哥,听说你上次去镇守泉阳时,与荣云第一将军喀斯兰交锋了,喀斯兰还败给了你,是不是?”凌铃铃看着古枫笑道。 古枫道:“喀斯兰不愧是荣云第一将军。我亦佩服此人。” 凌铃铃嗤笑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古枫。带着些嘲笑道:“荣云第一将军又怎么样?在我的眼里,还不只是一个没有用的男人。” 古枫诧异地瞧着凌铃铃清美的侧面,忍不住问道:“芙蓉,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凌铃铃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只是看了看古枫,乌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怎么证明她是不是喜欢古枫呢?怎么让古枫对自己发脾气呢?换句话,怎么才能激怒古枫呢?当初她都当着古枫的面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古枫仍没有怪她,该怎么说呢…… 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凌铃铃自己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鬓,想了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对古枫道:“枫哥哥,这一次,我是想与你说个明白,你以后再不要缠着我了,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古枫却并不生气,反而出乎凌铃铃意料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以前是骗我的,你没有喜欢过我,但是那次在大火里,我更加明白了我自己,无论你喜不喜欢我,我就是爱你。” 凌铃铃的睫毛微微一扬,张大了眼睛看着古枫那正带着微笑的脸,凌铃铃的心里流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可是我讨厌你!” “我知道,可是……我不会在意。” 凌铃铃站起身来,看着气度很好的古枫,忍不住道:“你是傻瓜吗?我都这样说了,你还这样?” 古枫也从地面上站起身来,看着凌铃铃那清灵的脸庞,微笑道:“我也不知道,可是一看到你,我就这样了。” 凌铃铃是想激怒古枫,可是古枫这样的态度,凌铃铃既有些感动,又有些生气,如果是她,她才受不了别人这样对待她。她道:“你喜欢我有什么用,你的祖母,你的母亲,你的伯父,你的妹妹,都不喜欢我,以前我是木芙蓉的时候,他们就这样逼你,现在我是凌儿了,一个丫头,他们仍然看不起我。” 这时古枫的脸上才出现一丝凝重,他沉默半晌,方看着沐浴在温和的阳光下的凌铃铃,道:“芙蓉,你仍然在生气吗?” “我不是在生气,我是讨厌你们殷少,别太无耻!!我实话告诉你,我讨厌你!也讨厌你的祖母,更讨厌你的母亲!”凌铃铃生气道。 古枫的脸色微微变了,他道:“凌铃铃,我知道她们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若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她们,祖母从小就很疼我,母亲更是只有我一个儿子,是我对不住她们。” 凌铃铃心里一动,心里已有了计较,看来要激怒他,就要从她们下手,于是凌铃铃冷笑一声,道:“怪你,我凌铃铃可没有那么好心情,我倒是奇怪,老太太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怎么硬撑着不愿意死?如果是我,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芙蓉!”古枫脸色果然一色,沉声道,“你不可如此说祖母!” 凌铃铃瞥了一眼古枫涨得通红的脸,笑了起来,道:“为什么不能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就是不喜欢那老太太,若不是师姐求我,我才懒得救她,她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还有你的母亲,你母亲每次都自以为是,上次还想害死我。你母亲呀,一看着就令人心烦……” “芙蓉!”古枫打断了凌铃铃的话,沉声道,“你若是生气,尽管对我生气,不可如此说我的母亲,你对我怎样都可以,只是不能如此说我的亲人!” “生气?”凌铃铃笑了起来,明眸流转,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为她们生气不值得,我只是要把实话告诉你,从你们家老太太,到你们的四小姐,一个一个,我都不喜欢,枫哥哥,其实我最讨厌的人就是你,你说什么喜欢我,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离我远一些,我看着你心里就讨厌!” 这句话如一个晴天霹雳在古枫头上响起,古枫的心突然就冷到了极点,然后那凌铃铃却仍然没有停住:“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我遇到得太多了,你可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骗过的人不计其数,什么古枫古树的,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上次你们家人这么对我,我没有下毒手,已算是给师姐面子了。” 说着这话时,凌铃铃已注意到古枫那只紧紧握紧的拳头,凌铃铃却笑了,道:“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你现在认清我还不算晚,想到你还以我出走,真是笑死人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古枫脸色铁青,看着凌铃铃那不屑的笑容,古枫心里又痛又怒,当下抬起手,准备一掌打下去,可是手举到半空中时,又生生地顿住了。 凌铃铃瞄了一眼古枫的那只抬起来的手,笑道:“怎么?你想打我?那你就打啊。” “你!”古枫沉痛道。 凌铃铃语笑盈盈道:“我怎么了?” 古枫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骑上了他的黑骏马,“驾”地一声离开了,看着古枫那愤怒与沉痛的背影,又想着刚才古枫那准备打下来,却终是不忍心的一巴掌,凌铃铃呵呵一笑,原来我气人的本事还真不小。 想着想着,凌铃铃便也自己先回去了。 今天晚上古枫整晚没有回来,王夫人急得派人四处寻找,最后被阿教在一家酒楼里找到,那时的古枫已喝得烂醉如泥,几乎是被阿教抬回来的,王夫人担心不已,亲自去照看古枫,却听见醉后古枫嘴里反反复复地说道:“为什么……芙蓉……为什么会这样……芙蓉……” 这几个字听得王夫人心惊胆战,她实在不敢相信,现在的古枫竟然还想着那木芙蓉,竟然还会去喝酒!难道古枫还没有忘记木芙蓉吗? 想着那木芙蓉,王夫人的心又开始痛恨起来…… 那个女人,为什么死了都要来害她的枫儿…… ------------ 第二百二十章 醉酒 零星小筑得到古枫喝醉的消息后,古雅敏感地去问凌铃铃。 “铃铃,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然二哥怎会如此?” 凌铃铃正拿着一杯酒在缓缓地喝着,听着古雅发问,凌铃铃笑了一笑,斜目看着古雅,道:“我能做什么?不就是想证明我喜不喜欢他呗。” 古雅一怔,凌铃铃却也不再说什么。 次日古枫醒来后,人就像是完全变了一样,王夫人想起昨晚古枫不停地念着“芙蓉”之事,心里难过不已。但又不敢去劝说他,如果可以,那个名字,王夫人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 这天在路上遇到古枫时,古枫对古雅与凌铃铃的态度异常冷淡,弄得古雅满脸疑惑,质问了凌铃铃一番,凌铃铃才道出那日之事,古雅听后气红了脸,道:“铃铃!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铃铃却满不在意地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嘛,谁知道他会这样?” 古雅越听越气,斥道:“难道现在的情况就是你愿意见到的吗?!你太不懂事了!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不会害怕吗!” 凌铃铃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怕,因为他爱我嘛。” 顿了顿,凌铃铃看着古枫那走远的冷漠的背影,幽幽地笑道:“我发现,其实我还是很在乎他的。” ……………… 这天晚上古枫又是一夜不回,阿教为了古枫的事情,还亲自来过零星小筑,对着凌铃铃说了好一通话笑傲穹苍全文阅读。古雅也是看不过去了,便将凌铃铃叫去斥了一回,凌铃铃什么也不说,只问了阿教现在古枫在哪里。阿教说他也不知道。 于是这天凌铃铃便自己出去找古枫,她也不确定古枫在哪里,京城这样大,要找一个人还是很难的,在街上转来转去的,心里也没有个准,正想着事情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孩子在凌铃铃的身后叫住了她。凌铃铃问是什么事情,那小孩子递给了凌铃铃一张纸,说是一个大哥哥交让他交给凌铃铃的。凌铃铃瞧了瞧上面的字,那是些类似蝌蚪一样的符号,这是荣云的字。上面写着“藏娇楼”。 唇边溢出一丝笑意,几乎不用想,凌铃铃就知道是师父在帮她了。 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又说不让她与古家的人太亲近,又私下里帮她去找古枫,想着凌铃铃便将那字条撕了。往着藏娇楼去了。 以前这藏娇楼也因“木芙蓉”而名动一时,当时的古枫就是在藏娇楼里将她救出来的。现在古枫又在藏娇楼里做什么?思想间凌铃铃已到了这烟花柳巷,却见这里灯红酒绿,嬉笑戏谑之声不绝于耳。凌铃铃看着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想着:“莫非枫哥哥当真被我气着了,到这里找别的女人了?” 入得门来。这里的老鸨金花瞧见凌铃铃走入,吓得魂不附体,当凌铃铃还是木芙蓉时。老鸨便将她当做摇钱树,她当然认得木芙蓉的容貌。她也知道木芙蓉跳崖死了,现在看到一个原本应该死了的人站在她面前,她如何不惊。 “木芙蓉,你。你……”老鸨惊得说不出话来。 凌铃铃却笑着望这纸醉金迷的地方扫视一圈,笑着说道:“什么木芙蓉。我的名字叫凌儿,我是来找古二少爷的。” 老鸨吓得不敢做声,凌铃铃便让老鸨带着她去找古枫,老鸨看着眼前这与木芙蓉长得不模一样的人,惊疑不定。待老鸨惶恐地将凌铃铃领到二楼的一间房门前,凌铃铃也不急着进去,而是闪电般地拿出一把针银,抵在老鸨的喉前,声音里带着一丝威胁:“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金妈妈,你这条命,我就帮你拿去了。” 老鸨吓得连连应声,凌铃铃笑了一笑,便让老鸨去了。 推开这间精致的雕花木门,只觉得一股香气飘了出来,这种地方的气味,凌铃铃也是知道的。这也是上等的房间,里面隔着一架绣着牡丹花的屏风,此时此刻已是夜晚了,但这间屋子里设了三个台灯,皆是绘着牡丹花样的八角宫纱灯,火光透过薄薄的灯纱照出来,红纱翠幔,将这屋子里映得格外幽迷,又增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屏风的那一边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传了来:“古少爷,您都喝了整整一晚上的酒了,不要老喝酒嘛,陪人家说说话嘛……” 凌铃铃走入了屋子,转过那架屏风,便看到一张大的红木桌子上,摆满了酒菜,古枫穿着一身白色锦衣,头带束发紫金冠,正拿着酒杯一杯连着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脸色微微带着酡红,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已醉了,一个打扮得极是娇艳的女子,正坐在古枫的身边,一只手扶着古枫的身子,娇声道:“古少爷,你醉了,红儿扶你去休息好不好?” 古枫没有理会他,继续拿着酒壶往杯子里倒酒,含糊道:“傻瓜……我就是傻瓜……就是傻瓜……” 凌铃铃走了过去,那红儿这才发现凌铃铃走来,她吃了一惊,向凌铃铃警戒道:“你是什么人?” 凌铃铃笑了一笑,一手指着古枫,笑道:“我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出去吧。” 那红儿原本有些犹豫,可在凌铃铃将一枚银针掷入红儿的椎髻上后,她就吓得连忙跑了出去。 将那红儿遣出去后,凌铃铃走到古枫的身边坐下,此时古枫已喝得神智不清了,面色有些颓然,不断地喝着酒,俨然一个酒鬼,凌铃铃走进来时,古枫也没有认出她来仙山最新章节。 凌铃铃的耐心也很好,她很有耐心地看着古枫喝酒,直至古枫将那壶酒又喝完,见壶里筛不出酒来,古枫酒劲一起,大声嚷叫道:“快拿酒来!” 凌铃铃笑道:“酒可没有了,水倒有不少,枫哥哥要不要喝?” 古枫这才注意到凌铃铃,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凌铃铃,只觉得凌铃铃的容貌模糊,又觉得凌铃铃好像长了两个脑袋,古枫晃了晃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凌铃铃,很久很久,才含糊地,带着些不确定的说道:“芙蓉……芙蓉……” 凌铃铃眨了眨眼睛,道:“我说了,我叫凌铃铃。” 古枫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带着痛苦与悲沉的声音道:“芙蓉说我傻……我就是傻……就是傻……哈哈哈……我就是喜欢木芙蓉……就是喜欢她……” 所谓酒后吐真言,看着古枫神志不清的模样,听着他这样的话,凌铃铃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她的声音温柔下来,凝视着古枫的脸,道:“她也喜欢你呀。” “她讨厌我……她一开始就在骗我……骗我……”古枫却摇着头,右手扣着那酒壶使劲地往青瓷酒杯里倒着酒,只是壶早已空了,古枫见倒不出酒来,气得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手拿起桌子就向地面一掀,只听“乒乒乓乓”杯碗盘碟摔了一地,古枫激动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还是放不下!为什么――” 凌铃铃看着古枫如此,却轻轻地笑了笑,放不下?他放不下她吗?也不去理会那狼狈的酒菜,而是站起身来正想对古枫说什么,这古枫因喝了一整晚的酒,站在那里都是东倒西歪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凌铃铃连忙去扶古枫,这古枫身子沉得很,凌铃铃一时扶不动,便将他扶到那挂着粉色幔子的雕花大木床上。 古枫迷迷糊糊地看着扶着自己的凌铃铃,歪着脑袋看了看,又看了看,仿佛有些认出来她的容貌,他晃了晃脑袋,突然去推开凌铃铃,“走开!我不要你管――” 凌铃铃原本就扶不稳他,他这一动,凌铃铃反倒被他累得摔倒在这大床上,同时古枫也因没站稳不偏不倚地摔倒在凌铃铃的身上,正好压在她的身上。 凌铃铃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也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着凌铃铃,凌铃铃的眼睛清灵灵的就像是山里一汪最清澈灵动的山涧,映照着古枫的脸,益显得清灵迷人。 “芙蓉……”古枫突然唤了她一句,伸出那只粗大的右手去抚凌铃铃的脸,凌铃铃的心突然有些紧张,身子也绷得紧紧地,余光看着他的那只手抚在她脸上,心里“咚咚”地跳着,却并没有避开,古枫的半眯着眼睛看着她,凌铃铃也张眼一双灵动的眼睛瞧着古枫,过了好一会儿,古枫只觉得脑子太沉太重了,终是晕了过去,正好倒在凌铃铃的身上。 古枫完全醉了。 凌铃铃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将古枫扶上了床,帮他脱了外衣与鞋袜,拉开整齐铺在床内侧的被子给他盖上,这房间本就是藏娇楼的贵客房,这张床制得非常华丽宽大,足于躺下三四个人了。 她想了想,索性自己也脱了鞋子与外衣,就在古枫身边躺下。 此时此刻古枫已醉得不省人事,凌铃铃支撑着身子看着古枫的轮廓分明的脸,想着过去的种种,凌铃铃不觉浅浅一笑,伸手去点了点古枫英朗的脸,自言自语:“其实,现在越看你越喜欢了。” 古枫仍然沉沉地睡着。 凌铃铃便躺在古枫的身边,嘴边挂一丝浅浅淡淡的笑容。 中原的男人,也并不是不好……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相许 又是一天晚上彻底未归,枫儿这两天的行为怎么这样奇怪?王夫人终是放心不下,向阿教问起,阿教也说不清楚,王夫人无法,只有想着等着今天古枫回家后,她好好问一问古枫。 凌铃铃也是一整晚没有回来,古雅明明知道凌铃铃没有回零星小筑,可是又不敢声张,心里也担心,这凌铃铃到底是去哪里去的?她到底有没有找到二哥?但想着凌铃铃平日里也是古灵精怪的,大概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古雅也只好耐着性子地等下去。 而藏娇楼。 老鸨知道古家少爷与那木芙蓉在楼上,她心里明白古家少爷喜欢木芙蓉,所以哪里敢去打扰?加上现在的木芙蓉,凶巴巴的,她觉得自己还没有活够,不想去招惹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故尔她也只做不知道,也不去管楼上的古家少爷与那木芙蓉。 楼上的一间宽敞华丽的房间里,古枫迷迷糊糊地睡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睁眼就感受到了那刺眼的光芒,逼得他不由地闭了闭眼。 脑子里一片混乱,看着这华丽的大床,粉色的帐幔静静地垂着,上面坠着的黄色流苏在轻轻地晃动着,有浅浅的黄色光芒照在窗纸上,映得这屋子格外地明亮。 这……是哪里?他一时没有记起发生了什么事情,拼命去回忆昨天晚上的时候,头又疼痛起来。看来昨天晚上他又喝多了。 他躺了一会儿,等着头疼得轻些后,便将昨天晚上的事情想了起来,昨天晚上他不知不觉里就来到了藏娇楼,然后就喝酒,喝酒,再然后。他就不记得了。 正在回忆着这些事情时,突然,他的身边有个身子动了一动,这一动,古枫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散在粉色绣花枕头上的那如黑色缎子般柔顺的黑发,以及一张安静地睡脸…… 那是……木芙蓉…… 古枫的呼吸几乎都静止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笑傲穹苍。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竟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一股疼痛生生传来。痛,那么,这就不是梦了?但……芙蓉怎么会……怎么会睡在他的身边?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凌铃铃安静地睡着。纤长的睫毛静静地覆盖着,在她雪白细腻的皮肤上投下了一道浅浅的细影,那么静美,美好的仿佛是一个梦。 古枫仍然惊疑不定,想动,却又不敢动。只是这样躺着看着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铃铃才从睡梦里醒来。古枫看着她的眼睛动了动,最后,那双眼帘缓缓地拉开,露出那清灵如水般的眼睛来。古枫的心突然一跳,凌铃铃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方才注意到古枫。古枫也正看着她。 “枫哥哥,你醒来了?”凌铃铃率先反应过来,张着眼睛惊喜地看着他,笑着问道。 古枫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打量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又看了看这张床,再看了看他与凌铃铃,过了很久很久,古枫才问道:“你……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凌铃铃也从床上坐起身来,就坐在他的身边笑道:“这两天都找不到枫哥哥,铃铃很担心嘛,就过来找你的,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喝醉了。” “昨天晚上枫哥哥还说了好多好多话。”凌铃铃不由地笑了起来,眨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道,“枫哥哥难道不记得了?” 古枫摇了摇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古枫看了一眼仅仅穿着中衣的凌铃铃,又瞥了一眼这张华丽的大床,连忙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沉默了半晌,才问道:“芙蓉,昨天晚上,我……我……没有冒犯你吧?” 之后凌铃铃便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古枫听完后,心情复杂之极,这两天原本因凌铃铃的那席话,对她是又爱又恨,去借酒消愁,醒来却发现自己与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现在的古枫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凌铃铃。 得知昨天晚上古枫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后,古枫也不由地松了口气,凌铃铃怎么说也是女子,虽说昨天晚上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他与她同床共枕整整一夜,这于她名声必是不好的。 古枫掀开了被子,先下了床,去拿放在床几上的衣裳,不再去理会凌铃铃。 凌铃铃却在他的身边坐下,拉着古枫的手臂,道:“枫哥哥,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铃铃说呢?” 古枫冷冷地推开她的手,道:“我知道姑娘讨厌我,以前缠着姑娘,是我的不是,姑娘放心,日后再不会了。” 凌铃铃“噗哧”一笑,将眼睛弯成两泓清灵灵的月牙,笑说着:“枫哥哥这是在生铃铃的气,是不是?” 古枫不说话,将鞋袜穿好,又将那衣白色如意纹锦衣穿上。 “枫哥哥真的不想理铃铃了?”凌铃铃见他不语,笑着凑近了古枫问道。 古枫又拿过几上的镶玉腰带,仍没有与凌铃铃回话。 “铃铃说,铃铃真的很喜欢枫哥哥,枫哥哥也不理我了吗?”凌铃铃如水般的眼睛荡动着,闪着清美的光泽。 正在系腰带的古枫怔了一怔,这才诧异地转过头看着凌铃铃,凌铃铃正笑盈盈地瞧着古枫,道:“铃铃决定了,铃铃要嫁给你。” 古枫愣了一愣,又惊又喜又疑,只不敢相信地看着凌铃铃,看着凌铃铃那娇柔灵美的面容,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于突然了,古枫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正在古枫满心欢喜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那天凌铃铃的话:“因为像你这样的人,我遇到得太多了,你可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骗过的人不计其数,什么古枫古树的,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 心里隐隐一痛,他知道她并不在意他,也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现在凌铃铃说出这样的话,只怕也是骗他仙山。以前以为他明白她,了解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你不必骗我了。”古枫别过头不再去看凌铃铃,重新系好腰带,最后看了一眼凌铃铃,道,“芙蓉,我……” 话说到这里,古枫便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于是他也不再说话,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凌铃铃见他头也不回地往门边走去,转过了那绣着牡丹花的屏风,就要离开这间屋子里了。凌铃铃突然“啊”地惊叫一声,这时的古枫已走到门边了,突然听到她的惊叫声,他几乎想也不想,本能地反身冲了回去,绕过屏风向床上看去,却见凌铃铃晕倒在了床上,古枫吃了一惊,奔到床边扶起晕倒的凌铃铃。 “芙蓉!芙蓉!”古枫又急又紧张,刚才她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芙蓉!芙蓉!你不要吓我!”见她昏迷不醒,古枫的心突然就乱了,隐隐约约中涌出一股害怕来。 然而就在这时,怀里的人突然笑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双张了开来,凌铃铃正带着一脸的笑意看着古枫,古枫错愕地看着她,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正要说什么时,凌铃铃已凑了上去,吻住了古枫的唇。 古枫的身子僵了一僵,只觉得一股幽香飘入鼻腔里,嘴上温柔而甜蜜,他待要推开她,却又舍不得。软玉温香,古枫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会不动心,凌铃铃激得他胸口热血一沸,他原本就爱煞了她,这样一来,更是忍不住主动去吻她。 这是古枫第二次如此热切地去吻凌铃铃了,凌铃铃并没有抗拒他,古枫一时动了情,不觉也越吻越深,两人倒在了这张大床上,古枫正压在她的身上,余光瞥见了这被子上的鸳鸯戏水图样,他只觉得身子有些热,内心深处有种冲动在蠢蠢欲动,如果在这样下去,他怕他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而底下的人正是她心爱的木芙蓉,万一伤害到她怎么办? 思及此处,他心里一惊,离开了她的唇,支起身子看着她的脸。 “对不起。”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准备起身离开她。 凌铃铃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并不让他起身,反而笑盈盈眨着眼睛:“铃铃都说了,要嫁给枫哥哥。” 话罢两片温软的唇又贴上了他的唇,古枫心里一热,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两人一起陷入这意乱情迷之中…… …………………… 凌铃铃下了床,重新穿好了衣裳,她虽然听说过男女之事,倒没有想到这会么痛。这时古枫从身后拥住了凌铃铃,将嘴附在也的耳边,轻轻地唤了一句:“芙蓉……” 凌铃铃撒娇似地说道:“我都说了,我的名字叫凌铃铃,你再叫我芙蓉,我便再不理你了。” 古枫拥着她的身子,道:“铃铃,我真有些不敢相信。” 凌铃铃转过身看着古枫的目光,笑道:“其实铃铃也有些不敢相信,那天我是故意气你的,我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 古枫怔了怔,那天她对他说的那番话,是故意气他的?只是证明她是不是喜欢他,古枫忍不住问道:“证明?” 凌铃铃点了点头,又笑盈盈地抱着古枫的后颈,道:“铃铃很在意枫哥哥,我也是才知道,我很喜欢枫哥哥。” “真的?”古枫心里涌动一阵幸福,傻笑了一阵,忍不住一把凌铃铃横抱起来,惊喜而又深情道:“铃铃,这是我听过让我最幸福的话。”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决定 古雅正在零星小筑担心不已,大约过了正午,凌铃铃就回来了,还是阿教送着她回来的。 古雅问了凌铃铃去了哪里,凌铃铃只说去了藏娇楼,找到了古枫。凌铃铃还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嫁给枫哥哥。” 古雅与珍珍同时一呆,两人对视一眼,过了好半晌,两人才反应过来,珍珍率先道:“为什么这样突然?” 凌铃铃说得理所当然:“什么突然不突然的,我觉得自己还是喜欢枫哥哥的,就要嫁给他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珍珍心情有些异常,不知是忧是喜,若凌铃铃嫁给古枫,那么刘寒初呢?如果凌铃铃选择了古枫,那么刘寒初便不会再与凌铃铃在一起了,但他会不会失落? 私下里古雅问凌铃铃是不是当真决定了,要嫁给古枫,此时两人正坐在阁楼上,窗子是开着的,风从外面吹来,特别地清爽,凌铃铃的手里捧着一杯古雅亲自沏的菊花茶,小口小口的喝着,听了古雅这话,又见古雅神色凝重,她反过来问古雅:“师姐,我要嫁给枫哥哥,你觉得不好吗?” “不是不好。”古雅轻轻叹道,凌铃铃的性格过于任性了,也是习惯了自由自在地生活,她就像是一个鸟,而这古府的深宅大院里,虽有富贵荣华,却无自由,而且勾心斗角,明枪暗箭,令人防不胜防天价萌宝,爹地是谁。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凌铃铃过不过得惯,古雅从椅上站起身来,缓缓地踱步到窗边,碧茵茵的树枝上,一只雀子叽叽喳喳地飞过。 “铃铃,你来古府里也有好几个月了。这里的生活,你是知道的。你若是选择嫁给二哥,那么剩下的日子,你就要在这里度过了。”古雅将目光从那只小鸟身上收了回来,看着凌铃铃,语重心长地说道,“铃铃,我只是担心这样的日子,你会不习惯。” 凌铃铃喝了两口茶,不在意地说道:“有什么不习惯的。师姐不是也在这里吗?” “但我终有一天会离开的。” “哦……”凌铃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笑道,“其实嘛。师姐,你也不必担心,如果哪天我在这里呆腻了,离开不就得了?” 古雅苦笑,倘若凌铃铃当真嫁给了二哥。她心里就有了牵挂,有了责任,这岂是由着她的性子说走就能走的? 不过凌铃铃倒没有古雅想得那么多,她还是那么乐观,仿佛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在意。古雅又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也许师父说得对。凌铃铃有她自己的选择。 既然她选择了二哥,那么,古雅必势要帮她的。 老夫人的身子渐渐好转。凌铃铃端了老夫人的药上来,脸上总带着灿烂地笑意,这两天老夫人也明显注意到凌铃铃似乎比以往高兴许多了,老夫人问起凌铃铃是不是有什么高兴事时,凌铃铃只说是看着老夫人身上渐渐好转。心里开心,老夫人见她忠心。不觉感动。 王夫人也不得不去注意凌铃铃,说实在的,凌铃铃这丫头长得确实标致,如今又得老夫人这般宠爱,不知怎地,王夫人对她倒是忌讳得很。听了凌铃铃的话,王夫人笑道:“这凌儿倒是很会说话,与雅儿倒有些像。” 古雅微笑而不语,虽说凌铃铃与古枫相爱,但他们两人毕竟身份有别,现在的凌铃铃终究只是一个丫头,如何能嫁给古枫?就算依着老夫人的喜欢,凌铃铃的身份,顶多也只有做一个妾而已。 凌铃铃从怡养苑里出来,路过园子里,过了宿溪桥时,看着桥下流水汀汀,清澈可爱,宿溪桥两边种着茂盛的竹树,流水里种着菱花,因有流水,又树林茂盛,这里也很是清凉。凌铃铃这一路走来,只觉得热得厉害,见了下面的流水清泠,便下了桥,沿着水汀走着,寻了一个僻静之处,就一个人在那水里玩起水来。 两边皆是树林,这个地方又安静,四周都有很茂盛的树叶拦着。这边清爽舒服,凌铃铃脱了鞋子与袜子,坐在水边的一块平整的卵石上面洗起脚来,裙角都被清凉的溪水浸湿了,她也不在意。 又是夏天了,如果这里只有冬天,那该有多好啊……最不喜欢热了…… 正想着时,身后就有些动静,好像是有人向这边来了,凌铃铃有些诧异,却也并不害怕,等了一会儿,却见一个英挺的男子走了出来,正是古枫。 凌铃铃回头见是古枫,脸上立刻带着欢喜的笑容,向着他招手道:“枫哥哥!” 古枫眼里满是宠溺,能在这里做这样事情的人,怕也只有他的芙蓉,不,他的铃铃了…… 古枫走到她的身边,挨着凌铃铃坐了下来,不觉瞥了一眼水里那双秀气纤美的小脚,在水里一荡一荡地,激起一滴滴的小水珠,古枫宠爱地问道:“铃铃,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凌铃铃笑道:“我走来的时候热得很,就来这里歇一歇了。” 古枫点了点头,见凌铃铃额上还带着些汗水,便怜爱地帮她擦了擦,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怕热镇仙。” 凌铃铃听了这话,脸上便有些不高兴,嘟嚷道:“我不是怕,只是不喜欢,我可没有怕的东西,只有不喜欢的东西。” 古枫不禁莞尔,拉着凌铃铃的玉手,道:“京城里新开了家酒楼,里面有道菜叫‘天回雪’,听说特别好吃,我带你去那家酒楼去,你喜不喜欢?” 凌铃铃原本就好吃,一听之下,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枫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吧!” 说罢,凌铃铃也不迟疑,重新穿了鞋袜,便要与古枫直接去,古枫考虑到凌铃铃的身份不便,便让凌铃铃改为男子装。凌铃铃只想着出去,也都一一答应古枫了。两个人沿着水边走到宿溪桥上,古枫想送到她到零星小筑去,走了没两步,便瞧见一架开得正盛的蔷薇花障,绿锦般的叶丛间缀着簇簇的红色蔷薇,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朝气耀眼。 凌铃铃见那花长得可爱,也不急着走了,拉着古枫去了那蔷薇花障前,忍不住伸去想去摘一朵蔷薇花下来,不想这蔷薇花虽然漂亮,可是花径上却长着尖锐的刺,凌铃铃冷不被那刺扎了一下,手本能地缩了回来,不由地“啊”了一声。 古枫见状,担心地伸手去拉过她那只被刺扎到的手,却将那纤细的食指上有一点血迹,古枫心疼道:“铃铃,疼不疼?” 凌铃铃看着古枫的紧张的脸,抿嘴笑了笑,点点头,道:“刺上有剧毒,疼死了,怎么办?” 古枫一愕,抬目见她语笑盈盈的模样,便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古枫无奈地笑了笑,用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 这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沉静的女子声音:“枫儿。” 这声音从他们的右边不远处传来,两人吃了一惊,转过身看去,却见王夫人与她的丫头绿星正站在他们两个人的身边,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们。此时古枫正捧着凌铃铃的右手,似有准备去亲吻之意,一脸的怜爱与疼惜,而凌铃铃却笑盈盈地看着他,这模样实在是暧昧。 古枫和凌铃铃没有想到王夫人会在这里,愣了一愣后,古枫连忙松开了凌铃铃的手,同时凌铃铃也缩回了自己的手。 “母亲,你……你怎么在这里?”古枫的声音里微微带了些尴尬。 凌铃铃知道这古府里规矩多,却也不是十分害怕王夫人,但她到底是古枫的亲生母亲,凌铃铃还是要给她些面子的,当下凌铃铃也行了个礼,道:“二太太。” 王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古枫明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本能地往凌铃铃身前站了一站,一幅要护着凌铃铃的模样,王夫人原本就是个聪明人,见着古枫的模样,王夫人心里怎么会不明白? “木芙蓉”的事情后,王夫人总算是有些教训了,虽然恨凌铃铃一个小小的丫头来勾引她的儿子,但古枫好不容易才回来,她还是要给古枫面子。故而王夫人强行忍住心里的怒气,走到紧张的古枫的面前,慈爱地拍了拍古枫的肩膀,温和道:“天气这样热,你一个人站在外面,可别中暑了。回头去我那里坐坐,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绿星做的桂圆汤了,等会我让绿星做给你吃。” 古枫知道刚才母亲已看到了,他原本就要娶凌铃铃的,现在既然被看到了,他不如索性说出来。 “母亲,凌儿……” “我知道了,枫儿,老夫人的病多得凌儿的帮助,你心里感谢她,便在这里多与她说了两句。”王夫人笑着说道,目光又落在凌铃铃那清纯自然的脸上,笑道,“凌儿一向是懂事的孩子,从来只会做该做的事情,我也很喜欢凌儿。” 古枫天性爽直,不知道王夫人的话中带话,他只道王夫人是真心喜欢凌儿,喜形于色,道:“母亲,你也喜欢凌儿吗?” ------------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祈福 听了古枫这样的话,王夫人的心微微一沉,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如果再这么说下去,古枫定会和盘托出。现在她要做的是先装做不知道,也不能让古枫主动说出这件事情。 王夫人温和地笑了笑,对凌铃铃说道:“你先回去吧。” 凌铃铃道:“是。” 说罢就准备转身,这时古枫突然叫住了凌铃铃,道:“凌儿,等等。” 他的声音让凌铃铃暂时停住了脚步,她转过头来看着古枫,古枫微微一笑,又转身对王夫人道:“母亲,儿子有一件事情要禀告你。” 王夫人意识到了什么,温和地说道:“枫儿,你若有什么话,等会儿在我院里说吧。现在天气这样热,万一凌儿热得中了暑,可就不好了。” 这话猛然提醒了古枫。是啊,差点忘记了,凌铃铃一向都不喜欢热的,现在让她在这外面站着,热坏了她可怎么办?古枫自悔自己忽略了这点,便让凌铃铃先离开了。凌铃铃也不说什么,自己就往回走。 王夫人心情有些沉重,而古枫已下了决定,今天就要与母亲将凌铃铃的事情说下来。随着王夫人到了她的院子里,王夫人吩咐绿星去做了两碗桂圆汤,古枫每每想与王夫人说起凌铃铃的事情时,都被王夫人巧妙的避开了血雨苍穹。 古枫性子直爽,王夫人城府又深,在这一方面古枫哪里比得上王夫人,所以这一天古枫终是没有机会将他要娶凌铃铃的事情说出口。 这些日子古维镛都不允许古雅离开府里,还时常要刘寒初跟着古雅,意在暗里保护着她。而对于任丽的行为,古维镛那火爆的性格。竟然没有对任丽欲害古雅的事情做出反应来。古雅心里暗自怀疑,难怪这件事情就随它过去了? 终有一次,古维镛将古雅叫到了思明斋里,说近日府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加上老夫人这两日也病了,古维镛的意思是要古雅去京城外的回峰的玉林寺去为老夫人祈福。这一段日子都不必回古家了,他也不想张扬此事,仅让古雅带两个贴身丫头去玉林寺里,玉林寺里有古维镛的亲信,到了那里。她们自然会接待古雅,不会让古雅出什么差池。 听到这消息,古雅震惊不已。古维镛怎么会突然让古雅去玉林寺里为老夫人祈福?很明显的,这件事情与上回任丽欲暗算古雅的事情有关。但古维镛向来心高气傲,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不但没有去报复任丽等人,反而选择将古雅送出去。让她暂时避了一避,这……难道古维镛是在害怕什么吗? 害怕任丽?或是是那与古雅长得有八分相似的兰宜娟,静妃娘娘? 沉默了半晌,古雅忽然问道:“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雅儿?” 端着茶杯的手颤了一颤,古维镛抬目看着古雅清雅柔丽的脸。将手里的茶盏放回红木梅花式几上,道:“母亲向日待你甚厚,你且去一段日子。到时我自会去派人接你。什么也不必多问了,我已安排下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后天就去吧。你先下去吧。” 古维镛的话有些不容置疑,古雅虽满腹怀疑。但古维镛明显也不愿意多说些什么,古雅也不好多问。便退了回去。 古雅将此事告诉了珍珍与凌铃铃,珍珍听说后,沉吟一会,亦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而凌铃铃却有些兴奋,问道:“玉林寺?那里好玩吗?” 古雅不由地看向凌铃铃微带着兴奋的脸,如果古雅要去玉林寺里,那么她要带的丫头自然是珍珍与凌铃铃了。但偏偏这两日里,凌铃铃又与二哥走得甚近,若是她带走凌铃铃,只怕二哥会不太愿意,何况现在祖母的病全靠凌铃铃照顾着,万一祖母的病恶化了,这里的人医术除了石城月外,其他人都并不太可靠。 但若将凌铃铃留下来,凌铃铃一向任性调皮,以前在府里是因为古雅处处护着她,府里的人也要给古雅几分面子,如今古雅若是走了,倘或二哥与凌铃铃的事情被王夫人知道,王夫人心机又重,若她一心一意对付凌铃铃,那可如何是好? 何况陈英兰对二哥痴心不减,且陈英兰已察觉到二哥对凌铃铃的心意了,府里的明争暗斗的,万一伤着了凌铃铃,可如何是好?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古雅离开?古雅开始左右为难。 后天就要走了,而且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到底是让凌铃铃留下,还是让凌铃铃跟她一起走? 这日古府开了个家宴,现在老夫人已勉强能下床了,这也是件喜事,古维镛已向老夫人说了让古雅暂去玉音寺一事,老夫人起初不肯,可是古维镛一再相劝,老夫人最终也只好答应了。 莫说是老夫人,这事情也令周、王夫人,古桦、古枫、古楠、舒月,古敏如等人惊讶不已,惊讶归惊讶,谁也不好说什么。 家宴是舒月安排的,京里新进了一批有名的戏班子,舒月便将那戏班子请入府里来,就在后园子里搭了台子,难得今天古维镛也闲着,便陪着老夫人等人一起看戏,今天的戏演的是《关大王独赴单刀会》,台上的角儿唱功很好,老夫人脸上也难得地露出喜色。 凌铃铃并不喜欢看戏,一看到台上的人伊伊呀呀的,听着心里就觉得烦,真不明白那些人在做什么仙山最新章节。老夫人的余光瞥见凌铃铃无聊的模样,便笑问道:“凌丫头,你不喜欢看戏吗?” 因着这些日子的相处,老夫人与凌铃铃的关系也是日渐密切,现在老夫人也直接管凌铃铃叫凌丫头了。 凌铃铃有话就说:“老太太,她们是台上呀呀呀地说什么呀?凌儿怎么一句也听不懂,而且为什么要把脸画成花猫儿一样,难看死了。” 众人一听,不觉笑了起来,老夫人也呵呵笑个不止,古雅见老夫人眉眼里都是笑意,又看了一眼凌铃铃,心里微觉欣慰,看来老夫人的确是很喜欢凌铃铃。 这王夫人敏感地看向古枫,正好瞧见古枫满脸怜爱地看着凌铃铃。 王夫人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她笑着向老夫人说道:“这凌儿倒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老夫人亦笑了笑,道:“难得是的她忠心真诚,先是救过雅儿,后竟以自己的血为药引子救我,也是雅儿有眼光,将这丫头选了出来。” 说着老夫人又似想起了什么,对坐在下首的古雅说道:“雅儿,过两日你就要去玉林寺了,这凌儿,你要带着凌儿去吗?” 古雅有些迟疑,其实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带凌儿去,眼见老夫人这般喜欢凌铃铃,按理说,她应该做个顺水人情将凌铃铃留下来,但……想着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古雅又怎么能放心得下? 犹豫再三,古雅还是准备带着凌铃铃一起离开。 正当古雅准备告诉老夫人,她要带着凌铃铃一起离开时,那边的古维镛已发话了,道:“母亲既然喜欢这凌儿,而母亲的病又多亏凌儿医治,那么就让凌儿留在母亲身边吧,府里这么多丫头,雅儿也不差这凌儿一个。” “也好。”老夫人笑着说道,“让凌丫头离开一段时间,我还当真舍不得,既然这样,就让凌丫头来我房间伺候吧。” 说罢老夫人又向坐在另一边的古雅道:“雅儿,这凌丫头我就暂时带走了,你身边若是缺了人,想要哪个丫头,便只管与舒月说。雅儿,你不会舍不得吧?” 古雅心里一凉,以往她就是担心老夫人将凌儿要过去,没有想到这一刻终于来临了,虽然心里千般放心不下,可是古维镛与老夫人同时发话,古雅怎么可能拒绝?古雅只得说道:“凌儿能服侍祖母,是凌儿的福气。我怎会舍不得?” 又转过头看向那仍然带着些惊讶的凌铃铃,古雅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微笑道:“凌儿,今后你去好好跟着祖母,万一要细心,不可太随性了。” 凌铃铃倒没有想过会与古雅分开,按理说她进古府,也都是为了找古雅,现在却让她当真去做丫头伺候老夫人……凌铃铃心里自然是很不情愿,但不情愿归不情愿,凌铃铃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丫头,丫头原本就是能被人送来转去的,她要想留在古府,当然不能随着她的性子去做太过出格的事情。 当下凌铃铃也只好看在古雅的面子上,应声道:“是。” 这时坐在另一边的古枫注视着凌铃铃笑道:“随性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凌儿就是率真活沷才可爱,倘若硬让凌儿按着咱家们规矩一条一条地来,那凌儿就不是凌儿了。” 话里甚是欣赏与喜欢凌儿,老夫人看了看古枫,却见古枫的目光正落在凌儿的脸上,眼里似有喜欢之色。其实老夫人也喜欢这凌铃铃,因古枫上次为木芙蓉出走,她也一直很在意古枫感情上的事情,还担心古枫会因木芙蓉而留下阴影。 看着他的眼神,老夫人又瞥了一眼凌铃铃清丽的脸庞,莫不是枫儿看上了这丫头?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做媒 老夫人心里想着,若枫儿当真看上了凌儿,这凌儿虽是个丫头,但模样确实标致,更难得的是凌儿的忠心真诚。以前就担心枫儿因木芙蓉之故不会再动男女之念,现而今枫儿相中了别的女子,也就证明了木芙蓉对他的伤害已渐渐消退了,若果真如此,那也算是一件好事。 凌儿这丫头,可以送给枫儿做个偏房,好歹不能让枫儿失望。不过古家亏欠陈家的实在太多了,英兰也确实痴心念着咱们家的枫儿,可先让枫儿娶了英兰,反正凌儿在这屋子里,慢慢地成就凌儿与枫儿事情,也不迟。 想罢,老夫人笑道:“枫儿说得也是,凌丫头最是率真,不可强行让她循规蹈矩的。那样凌丫头可就没什么生气了。” 王夫人心思细腻,老夫人这模样,王夫人心底也猜出了几分。若是寻常的丫头送与枫儿做偏房,那倒还好,可偏偏这凌儿生得太过娇媚了,就是她的女儿古敏如也不及这凌儿标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王夫人也瞧出了这凌儿任性而乖张,她并不喜欢这样性格的女子,让这样的女子留在枫儿身边,王夫人怎么能安心? 尤其是……这凌儿一直都是古雅身边的人,古雅心机最重,当初木芙蓉的事情与古雅也逃不了干系,如今古雅又派出她的丫头凌儿勾引自己的儿子,谁知道古雅藏着什么样的心?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决定不能让他牺牲在这府里勾心斗角里。古雅的人,她不相信! 但现在老夫人分明起了这个意图……王夫人的目光在老夫人与古雅脸上徘徊,心里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老夫人打消这个念头呢? 正在王夫人想着这些事情时,刘寒初走到了古维镛,低声付在古维镛耳边说了两句话百美仙图:女神宝鉴全文阅读。古维镛听后微微点头,道:“很好,明天就由你亲自送雅儿吧。” 刘寒初恭声道:“是。” 王夫人看了看刘寒初,似乎想起了什么,忽而对古维镛笑了一笑,道:“刘将军办事果断稳重,大伯伯倒是对刘将军很看重。” 古维镛笑道:“弟妹说得是,寒初跟了我多年,他办事我从来都放心。” 王夫人温和地笑道:“也是,刘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一个男人到底有些不方便,该个有人帮你打点屋子里的事情才是。” 这话一出口,古雅就敏感地看向王夫人那微笑着的脸。心里起了个疙瘩,这王夫人怎么会突然提起刘寒初的婚事?站在古雅身后的珍珍那双收在袖子里的手亦微微一颤,一双妙目不由地转看向刘寒初。 “不知将军可否有中意的女子?”王夫人温和贤惠地看向刘寒初,微笑着说道,“若有。便可说出来,我们也可与将军做个媒。” 珍珍当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寒初,一颗心紧紧地提了起来。 刘寒初恭恭敬敬道:“多谢二太太,寒初并不曾想过这些事情。” “刘将军虽然不想,可是这也是迟早的事情。”王夫人笑着说道,又看向古维镛。笑道,“大伯子,我想给刘将军做个媒。说门亲事,不知好不好?” 古维镛“哦”了一声,笑道:“寒初年轻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弟妹若能给寒初说门好的亲事。我也得好好谢谢弟妹。” 王夫人笑了一笑,狭长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凌铃铃。微笑道:“前些日子听说凌儿身陷失火的玉宇琼楼里,刘将军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入了大火里,将凌儿救了出来,自己也因那场火而使右臂受伤了。” 这件事情众人都是知道的,刘寒初当下道:“凌儿姑娘是三小姐的爱婢,我既见凌儿姑娘陷于大火之中,理当救她。” 王夫人点了点头,笑道:“话虽如此,但正因刘将军舍身相救,才让凌儿逃过一死,这也是缘分,凌儿虽是丫头,可是在丫头里风流灵巧也是没有人比得过的。按我的意思,不如趁此机会做个媒,让刘将军娶了凌儿,英雄美人,倒是相配。” 此言一出,刘寒初与凌铃铃同时吃了一惊,珍珍眼睛微颤,那古枫更是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母亲竟然会做媒将凌铃铃嫁给刘寒初! “母亲!”古枫且惊且急,也顾不得其他,当下就急道。 古枫这一举动倒是让这里的其他人怔住了,众人的目光不由纷纷转向古枫,见他脸色涨红,众人都不禁疑惑起来。而老夫人却隐约明白了什么。 “怎么了?枫儿?”古维镛首先问道,他倒没有注意到古枫对凌铃铃的情意,毕竟木芙蓉的事情才发生一年,古维镛知道古枫向来痴情,不可以这么快就忘记木芙蓉,所以他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其实连王夫人都没有想到古枫会这样激动,她的想法也古维镛相似,虽发现古枫对凌铃铃有情,但木芙蓉的事情到底发生不久,古枫对凌铃铃,可能是一时兴趣,却没有想到她只是提出让凌铃铃嫁给刘寒初这个提议罢了,这古枫就会如此激动。 但王夫人反应也很快,她温和道:“枫儿向来与刘将军关系甚厚,凌儿虽是个丫头,却也生得美貌,难得的是刘将军对凌儿有情,枫儿也不必担心这事。” 王夫人话里的意思是,古枫之所以这样激动,是因为古枫与刘寒初关系很好,古枫觉得凌儿配不上刘寒初,想反对这门亲事魔魂启临。 古枫性子急,王夫人这样一激,古枫当下就想将准备娶木芙蓉的事情说出来,他正准备说出自己的心意时,那边的刘寒初已发话了:“多谢二太太美意,寒初不能答应这件事。” 这时众人的目光都聚回刘寒初的脸上,古维镛也有些诧异,古雅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了,而珍珍的一颗心紧紧地提了起来,一双秋水盈盈地落在刘寒初的脸上。 “哦?”刘寒初是古维镛的心腹之人,他也很少过问刘寒初的私事,如今王夫人提要给刘寒初与凌铃铃做媒,古维镛亦深以为然,他向来喜欢忠心耿耿的人,在他看来凌儿无疑中个忠诚的丫头,且模样标致,嫁给刘寒初也好。但他没有想到刘寒初会拒绝,古维镛心里也疑惑,便问了起来,“凌儿虽是个丫头,却也天真可爱,寒初,你怎地不同意这门婚事? 刘寒初沉默不语,他大概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吧。 然而众人都在看着他,包括古维镛在内,在众人疑惑与期待的目光之下,刘寒初也不能一直避而不答,过了良久良久,刘寒初才道:“凌姑娘率真姝丽,刘寒初乃一介粗人,恐辱没了凌姑娘。” 古维镛听了这话,心里微微生气,道:“你这是什么话?!谁都知道你是我身边的心腹,凌儿也只是个丫头,说得不好听一些,若不是嫁给你,她也只有给别人做妾或是嫁给那些低贱之人,什么辱没不辱没?!她给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古枫脸色铁青,就要冲出来为凌儿说话,却被刘寒初使了个眼色,古枫虽然气愤疼惜,为顾全大局,也只得暂时忍着。凌铃铃只看了一眼古维镛,然后,秀丽的脸上泛红一丝隐隐若若的笑容,这丝隐隐若若的笑容里,有意无意地带着丝不屑。 “请老爷恕罪,寒初已有中意之人,今生怕是与凌姑娘无缘了。”刘寒初忽然说道。 这话又让在场之人吃了一惊,连古枫也忍不住诧异起来,凌铃铃亦怔了怔,珍珍的心更是提得紧紧的。 古维镛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刘寒初笑道:“寒初啊寒初,原来你也会有中意之人,你倒也瞒得紧,若不是弟妹说起这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已有意中人了。你倒说说看,你的意中人是谁?” 刘寒初脸色凝重,眉头微微皱头,沉默不言,过了好半晌,他的目光缓缓地移到古雅的身后,凌铃铃也正好奇地看着他,她似乎也对这事情充满了好奇与茫然,正想听着她的答案。 刘寒初并不懂风情,可是心里在乎不在乎,他也还是知道的。凌铃铃对二少爷的情意,二少爷对凌铃铃的痴心,他也明白。他怎么可能会去横刀夺爱? 看着凌铃铃,他的记忆里,总也抹不去第一次遇到她时,那花藤秋千架上回荡着的如仙子般的少女。她的身份由凌儿变成木芙蓉,就像是一个谜,神秘中却深深地吸引着他。 凌铃铃也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对于别人的情意,其实并不纠结,因为她向来都不把别人的情意当回事,于她的心里,那只不过是他们的事情罢了,与她没有关系。 但她也想知道刘寒初口中所说的意中人是谁。 珍珍是站在凌铃铃的身边的,刘寒初那复杂的目光,深深地印入了珍珍的脑海之中。珍珍最为理性与冷静,刘寒初只是看了凌铃铃一眼,珍珍就已明白一切了。 刘寒初的意中人,其实就是凌铃铃…… 他之所以不愿意娶凌铃铃,也是因为他知道,凌铃铃心里爱的人是古枫。刘寒初是想成全凌铃铃与古枫…… 保护与爱护凌铃铃…… ------------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许婚 珍珍垂下眼帘,袖里一直紧紧握着的手,忽然松开。 刘寒初所看的方向正是古雅的身后,这里站着两个丫头,凌铃铃与珍珍。 那么刘寒初在看谁呢?在大家的心里,自然是以为是凌铃铃…… 就在众人茫然不解的时候,站在凌铃铃身边的珍珍,突然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古维镛等人面前跪了下来,带着惶恐不安道:“回大老爷,珍珍该死,刘将军……珍珍……去岁刘将军在一群歹徒手里救下珍珍时,珍珍就爱上了刘将军……” 因今天的令人惊讶的事情已有些多了,所以看到珍珍出来承认与刘寒初之间的事情时,众人倒也不惊讶,只是微微感叹。倒是古雅一脸震惊,凌铃铃好奇之余,又觉得有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 刘寒初也惊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珍珍,珍珍这个举动……无疑是承认了刚才刘寒初所说的意中人就是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虽与珍珍关系一直很好,但他到底没有想过男女之情,与她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朋友之间,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候站出来。 古维镛哈哈一笑,对跪在地面的珍珍说道:“你抬起头来西晋五十年。” 珍珍惶恐地抬起头来,古维镛见她面目清秀和婉,也是个标致可人的丫头,虽不及凌铃铃,却也有十分颜色,当下点了点头,笑着对刘寒初问道:“寒初,这就是你的意中人?” 这声音将仍然惊疑中的刘寒初的神思拉了回来,虽然茫然不解,但现在刘寒初已骑虎难下了。如果要成全凌铃铃与古枫,那么他就要有个“意中人”。如今珍珍既然站出来了,无疑也恰好解了刘寒初的这个难题,虽有些对不住她,刘寒初也只得回道:“是。” 古维镛笑着向王夫人道:“弟妹,原来他早已有主见了,我们都还不知,也多亏了你,我才知道原来寒初还藏了这样一件事情。” 王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可也只得勉强陪笑道:“大伯说得甚是。” 古维镛今日心情大好,也做了个顺水人情。答应将珍珍许给刘寒初。其间古维镛还问了古雅的意思,这珍珍到底是古雅的丫头,古雅心里有些乱。她的目光分明在刘寒初与珍珍脸上一转,事情既然发展到了这地步,也是他们的缘分了,虽说有些无可奈何,但……也只能这样了。于是古雅也微笑着道:“我原也不知珍珍之事,也是我的疏忽了。既然有爹爹为她做主,那也是她的福气,我自然是为珍珍高兴。” ………………………………………… 从园子里看戏回来后,天色已然很晚了,凌铃铃一进零星小筑。浑似变了个人般,比古雅还先冲入屋子里,捞着桌面上的茶壶就往杯子里倒起茶来。连喝了两口茶后,凌铃铃便懒洋洋地跑到靠墙摆放的美人榻上,倒在上面休息着。 古雅和珍珍走到屋子里时,凌铃铃已歪在塌上了,玩着自己的头发。又瞥了一眼走到屋子里,在桌边缓缓坐下的古雅。再看向珍珍,绞着自己的头发,笑道:“珍珍,恭喜你啊。” 珍珍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凌铃铃,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往内屋去帮古雅收拾东西去了。古雅本想叫住珍珍,可看着地珍珍落寞的背影,那刚刚提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由得珍珍下去了。 “怎么了?珍珍?你不是一直喜欢着寒初哥哥吗?”凌铃铃好奇地说着,随手一伸拿过几案上的碟子里的梨子,塞在嘴里就咬了一口。 古雅走到凌铃铃的身边坐了下来,沿着这红木美人榻而坐着,回头看着凌铃铃那满不在乎的模样,道:“珍珍心情不太好,你又何必这样说?” 凌铃铃将嘴里的梨咽了下去,好奇地看着古雅,说道:“心情不太好?师姐,你可别告诉我珍珍不喜欢寒初哥哥,现在大老爷允了他们的婚事,珍珍心情反而不好了?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 古雅知道再与凌铃铃解释也是徒劳,便也不再解释,刘寒初与珍珍的事情可慢慢说,倒是凌铃铃的事情,古雅终也放心不下。今天从王夫人的态度来看,王夫人定是已经发现了凌铃铃与古枫之间的事情,才会做媒让凌铃铃嫁与刘寒初的。 若果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但据今日老夫人的态度来看,老夫人对凌铃铃甚是喜欢,且老夫人似有让凌铃铃做古枫偏房之意,倘若要成就古枫与凌铃铃的婚事,那就要在老夫人那里下手。 如果古雅在府里帮助凌铃铃还好,偏偏现在古雅就要离开了,该怎么办呢? 古雅就坐在塌上将今日之事一一分析与凌铃铃听,说出了自己的担忧与疑虑。凌铃铃脸上没有害怕之色,她任古雅说着,自己只顾吃着手里的梨,吃完了一个梨后,她拿着帕子擦了擦嘴与手,含糊地说道:“师姐,按理说呢,我本就是来找你的,若是你去那什么玉林寺,我自然也是跟着去那玉林寺里。我可不会一个人留在这里,但现在嘛……” 说到这里,凌铃铃冲着古雅甜甜一笑,道:“现在嘛,我也还是可以留在这里的美女全揽:都市极品宅少最新章节。” 古雅“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凌铃铃坐塌上坐起身来,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枫哥哥啊。枫哥哥不是在这里吗?” 古雅心里微微一动,看着凌铃铃那笑盈盈的脸,忽然问道:“铃铃,你当真很喜欢二哥?” 凌铃铃“噗哧”一笑,道:“好吧,铃铃呢,最爱最喜欢的人,当真是我自己啦。以前呢,我第二喜欢的人,就是师父了,不过现在嘛,铃铃也很喜欢枫哥哥,最喜欢枫哥哥了。” 说话说这点上,古雅也已明白凌铃铃的心意了。看着凌铃铃一脸率真任性的模样,她也真佩服二哥,能将师父与她都搞不定的任性之极的凌铃铃收服。所谓的“精诚如至,金石为开”,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知道凌铃铃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乎,但古雅还是细细叮嘱了凌铃铃一番,如今去怡养苑去了,不能太过任性了,就算是看在古枫的面子上,也不可闹事了,因为古雅已不在这里了,古枫纵然爱她护她,可是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其他的人还好,只有这王夫人实在难惹,当初连古雅都差点栽在王夫人手里,况这事情又牵扯到古枫,王夫人势必不会罢体。 现在凌铃铃能做的,便是去托舒月看在古雅的面子上凡事照看一下凌铃铃,或是与古枫嘱咐两句。虽然如此,但凌铃铃闯祸的本事,古雅实在不敢恭维。 提起古枫的时候,古雅又想起了古枫那急性子,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古枫可能会忍不住将他与凌铃铃的事情说出去,凌铃铃闲闲的躺里塌上,耳上的小珍珠坠子打在黑色的头发上,点点可爱。 “铃铃,二哥性子急,且有些冲动。你与二哥的事情不宜过早暴露,现在祖母已有将你送给二哥之意,你可让二哥等些日子,切不让二哥将这事情闹大了,倘若再闹出一个‘木芙蓉’来,于你于二哥都不会好过。”古雅想起今日之事,便耐心地对凌铃铃叮嘱,“我们说的话,二哥都不太会听,可唯独你的话,二哥是绝对听从的。”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师姐,我凌铃铃可不像你,除非我愿意,不然谁敢惹我?”凌铃铃笑着说道,又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细竹制成的纹着芙蓉花样的小哨笛来,这哨笛做得极为精巧,只是三寸来长,玲珑而小巧,她将这细笛递给了古雅,并道,“师姐,我可不能陪你去那什么什么寺了,这哨笛是师父亲手制的,你若是想师父了,就可以吹响这支哨笛,不过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要吹着玩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管的。” 古雅伸出玉手接过那支哨笛,放在心里细细瞧了一回,随着她的手的转动,可见到上面的一周雕刻精湛细小的芙蓉花纹,上面还有着两个字:闵华。 这是师父做的东西吗?古雅心里微动,当初闵华说自己若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可去问凌铃铃,如今凌铃铃给了一支哨笛给她,莫非吹响这哨笛,就可以叫闵华来? 古雅抿嘴一笑,道:“多谢。” 凌铃铃微微一怔,又晃了晃手,道:“一个破哨子罢了,有什么好谢的,这哨子我可没有用过多少。师父婆婆妈妈的,最麻烦了,这东西我可用不着。师姐,我也是把自己用不着的破烂儿扔给你,你还感恩戴德地谢我,真是傻瓜。” 古雅知道凌铃铃外表虽然对古雅满不在乎,其实凌铃铃待她如亲姐姐,尤其是上次在玉宇琼楼里,凌铃铃自己明明最怕的就是火,却仍笑着让古雅去逃…… 虽然任性了些,但凌铃铃,仍然是她的好妹妹,她也想好好爱护自己的妹妹。 “铃铃,我离开后,你保重。” “知道了!知道了!”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神仙 因为就要准备离开了,古雅首先去了桦楠院里看舒月,此时舒月午睡刚醒,见古雅来了,便笑道:“我正想着去找零星小筑找你,不想你却自己来了。” 说着便请古雅在椅子边坐了,又命春罗去倒了杯茶来,舒月又与古雅说起了昨天看戏之事,说起她的丫头凌儿与珍珍来,提起珍珍倒还好,说起凌儿时,舒月便带了几分疑惑,道:“我瞧着王叔母对凌儿颇有几分忌讳,叔母说起凌儿与刘寒初的婚事时,二弟颇为紧张,雅儿,这却是什么原故?” 舒月原本就细心,如此情况,怎会不引起她的怀疑,古雅浅浅地饮了一口普洱茶,轻轻地放下青花牡丹茶盏,看着舒月,道:“大嫂,我此次来,一来是道别,二来,便是为了凌儿之事。” 舒月“哦”了一声,倒也并不如何惊讶,毕竟她心里也隐隐起了怀疑,却听古雅继续说道:“不瞒大嫂,凌儿与那死去的木芙蓉,长得一模一样。” 这话一说出来,舒月登时呆了。 舒月无比震惊地看着古雅,起初她还怀疑古枫对凌儿有意,但古枫是个痴情人,以前那般痴情于木芙蓉,如今怎会转而爱上一个小丫头?听这古雅的这番话,舒月心头才震惊不止,又恍然大悟,所有的事情,在这句“一模一样”里,便已清清楚楚了。 “原来如此。”隔了好一会儿,舒月犹自惊疑,喃喃叹道。 古雅便将此次的来意说明,不过希望舒月能在古雅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多多照看一下凌铃铃。舒月素来与古雅关系好,当下也就答应了。 其实舒月对于此次古维镛让古雅去祈福之事也甚是不理解,但因这是古维镛做的决定庶女良医妖且娆最新章节。舒月一个做儿媳的虽有诸多猜想,却也不能过问,一切也只得顺其自然了。 又与舒月说了些闲话,古雅便离开了这桦楠院里。 这天晚上掌灯时分,王夫人突然来到零星小筑时,于对王夫人的突然造访,古雅微微不安,将王夫人迎入了屋子里后,古雅在王夫人下首坐了,微笑道:“天色已晚。叔母来零星小筑,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雅儿?” 王夫人看了一眼古雅,又瞧了瞧立在古雅身边的丫头珍珍。问道:“你的凌儿丫头呢?” 果然是为了凌铃铃而来的,古雅心里暗暗想着,面上却微笑道:“因祖母爱惜凌儿,雅儿便让凌儿直接去了怡养苑了。现在凌儿已是祖母的丫头了,自然不会在我这里。” 王夫人微微点头。从她那沉稳冷静的脸上,瞧不出她的心思来,王夫人让珍珍等丫头都退下去了,珍珍虽担心古雅,也只有先退了下去。 待其他人离开,屋子里仅剩古雅与王夫人后。王夫人脸色一沉,瞪向古雅的目光里带着微微的怒气,道:“古雅。你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说得突兀,显然王夫人此时已然气极,古雅知道王夫人的意思,却故做不解,奇道:“叔母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雅儿不小心得罪了叔母。还请叔母见谅。” 王夫人“哼”了一声,冷笑道:“古雅。你在我面前也不必装来装去!我只问你一句,你故意指使凌儿去勾引我的枫儿,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若有什么事情,直接冲着我来,不要害我的枫儿!” 王夫人可谓是最能沉住气的,如今她竟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看来她对凌铃铃与古枫的事情实在愤怒。这也给古雅的心里添了一层忧虑来,王夫人越是如此,那凌铃铃在这府里的日子只怕就越是难过。 “我并没有让凌儿勾引二哥,我并没有想害二哥。不瞒叔母,二哥待雅儿很好,雅儿真的没有害二哥之意。”古雅坦然说道。 王夫人冷哼一声,道:“你为以我不知道?!若不是凌儿勾引枫儿,枫儿怎会如此?!” “叔母,凌儿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凌儿亦是真心对付二哥的,这里面并没有任何阴谋与算计。叔母,你为何总是不相信我?”古雅解释着。 王夫人盯着古雅,道:“经过了木芙蓉的事情后,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古雅心头一震,王夫人这决绝愤怒的脸已让古雅明白,无论古雅如何解释,王夫人都不会相信她,她已是认定是凌铃铃与古枫在一起,是古雅设下的一个阴谋。 说到底,这王夫人不相信的,就是古雅。 “叔母,我明白,你不是不相信凌儿,你是不相信我。”古雅缓缓地说道,再看了一眼王夫人,幽幽道,“既然如此,叔母,雅儿有一事相求。” 王夫人承认,她的确是不相信古雅。当古雅说出这话时,王夫人心里也起疑,道:“什么?” 古雅道:“凌儿虽是我手下的一个丫头,跟着我的时间也不久,但凌儿救我多次,我也当凌儿如亲妹妹一般。叔母,你若能给凌儿一个机会,我会答应叔母,再不会管二哥与凌儿的事情,让叔母放心。”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王夫人冷冷道。 古雅淡淡一笑,说:“叔母应该相信雅儿。二哥的性格,叔母也明白,二哥对凌儿的感情,不亚于他对木芙蓉的感情。叔母若是强求,只怕二哥那边,也不好交代。” 王夫人脸色微微一变,的确,她的儿子的性格她明白,倘若古枫当真如此爱上凌儿,再次发生类似于木芙蓉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穿越之浪荡逍遥王妃。她也不会忍心再让她的儿子忍受这样的伤害。 但是,只要还有机会,她就不会放弃! 王夫人不再说什么,自己转身缓缓走了出去。 …………………………………… 天色已晚了,这样的晚上,风吹在身上,冷丝丝的。凌铃铃只穿着一件单衣,去了园子里的燕羽湖边,幽幽的月光洒下来,宛如温柔的雪与霜浸染在地面上,映白了一片幽丽的湖水。 凌铃铃走在这湖水边上,向着湖里的水面望了一眼,见这湖水清幽,凌铃铃便想蹲下身子掬一捧水来将自己身上浸湿,然而正在她蹲下身子时,身子突然被人紧紧的拥住,有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耳边,痒痒酥酥的。 凌铃铃倒也并不惊讶,只是笑着对身后的人说道:“枫哥哥这是怎么了?还好铃铃胆子大,不然吓着我怎么办?” 古枫下意识地将凌铃铃拥紧了一些,好像生怕她会在他的怀里消失一般,深深地说道:“今天听到母亲说要将你许给寒初,那时我真想将一切都说出来了。我已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没有娶到你,我始终放心不下来,铃铃,明天我就去祖母那里将你要过来。” 凌铃铃想起古雅的叮嘱,她笑了一笑,转过身来圈着古枫的脖子,调皮地笑道:“铃铃知道枫哥哥心疼我,可是铃铃还没有准备好。其实嫁不嫁给枫哥哥都是一样的,只要枫哥哥喜欢铃铃,铃铃喜欢枫哥哥,那不就够了吗?” 枫哥哥喜欢铃铃,铃铃喜欢枫哥哥?这两句话听在古枫的耳朵里,当真令他心里又感动又高兴又欣慰,他忍不住拉过凌铃铃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凝视着她的眼睛,道:“铃铃,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只柔软的小手已伸了出来,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凌铃铃笑道:“枫哥哥的心意,铃铃明白的。什么都不必说了。” 幽迷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层说不出来的静美来,古枫心里一暖,凌铃铃拉着古枫在燕羽湖的一块石头边坐下,凌铃铃喜欢水,喜欢偏冷的东西,便又脱了鞋子,坐在石头上将一双秀气的小脚放入幽凉的水里,一荡一荡的。 一般的女子怎么会不顾其他地将鞋子脱了在这水里洗脚,也只有她这天性率真自然的人会这样做,这也是古枫喜欢她的地方。 当她还是木芙蓉的时候,他就喜欢她的自然纯美,就算她总是对自己耍小脾气,就算她三番四次骗他,他还是会喜欢着她,并痴情不移。 古枫坐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看这湖里的那轮幽丽圣洁的月光,陪她看天边的繁星密布,这样深的夜里,晚风从园子里一路吹来,是凉凉的。古枫与凌铃铃相处最多,知道凌铃铃不怕冷。 凌铃铃将头靠在古枫的肩头,仰头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忽而幽幽地说道:“枫哥哥,我记得有一个故事里说,月亮里住着一个漂亮的女神仙,叫做嫦娥。她为了成为神仙而偷了丈夫的药,枫哥哥,你说是不是每一个人都羡慕神仙?” 古枫有些诧异于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地转过头看着肩头的凌铃铃,却见她脸色幽静,有些痴迷地望着那轮明月,若有所思。 这倒是古枫第一次看到凌铃铃如此凝重的神情,他的心似乎也被牵动了,随着她的幽静而沉静下来。 “其实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羡慕神仙。我们这里有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也不羡慕神仙。”古枫凝视着她回答道。 ps: 抱歉,隔了一段时间没更了,现在继续更新~~~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古寺 凌铃铃将目光从那轮明月上收了回来,又有些惊讶地看着古枫,不解道:“人人都喜欢神仙,难道枫哥哥不喜欢神仙吗?” “并不是不喜欢神仙。”古枫很有耐心地回答,“只是我并不羡慕神仙,因为有你,铃铃,如果让我在神仙与铃铃之间做选择,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铃铃。” 凌铃铃那寂静无波的心,宛如被投入了一颗巨大的石头,激得她的心池里荡起一层一层的波澜,那双清幽幽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感情在一层层地波荡弥漫。 “在神仙与我之间,枫哥哥会选择我吗?”凌铃铃忽然轻轻地问道。 古枫微笑着点点头,道:“因为对我而言,铃铃是最重要的。” 凌铃铃明眸流动,心里泛起一阵感动与欣喜,她看着这样信誓旦旦的古枫,从未觉得如此开心过。只见她兴奋地扑住古枫的怀里,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抱里,开心地,感动地重复道:“铃铃最喜欢枫哥哥了……” 古枫宠溺地拥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清瘦而又有些冰凉的身子,满脸地怜惜与疼爱。 幽幽的月色,映在两人身上,格外地幽迷静美,无独有偶,这一天刘寒初也正巧来寻视,他走着走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这燕羽湖边上,看到了湖边于月光之下两个相依偎的人,只远远望了一眼,他便知道那是二少爷与凌铃铃了。 也只望了一眼,他也明白了,那是个与自己无关的世界了…… ……………………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到了第二天一早,刘寒初便已驾了马车在外面等候着古雅与珍珍。 最后决定,古雅只带珍珍一个人就足够了。古维镛虽许了刘寒初的婚事。但这段时间珍珍要陪着古雅去玉林寺里祈福,而刘寒初恐怕也忙不过来,所以最后决定等古雅回来后,再挑一个吉利的日子将珍珍嫁过去。 事已至此了,刘寒初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珍珍亦是如此天价萌宝,爹地是谁。 这一次古维镛是安排刘寒初亲自送古雅到玉林寺里。 收拾好了一切,古雅与珍珍走过了清晨寂静地园子,一步一步,欣赏着早晨里园子里的景致,向祖母、古维镛、周夫人等长辈请过安后。又与舒月、古桦、古枫,以及古敏如告别。 与古枫告别时,古雅轻轻地说道:“二哥。铃铃就麻烦你照顾了。” 古枫点点头,坚定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古雅微微一笑,说了两句,便随着珍珍一起离开了里,外面。刘寒初的马车已等在那里了。 看着刘寒初,珍珍的神色有些微微的尴尬与感伤,她到底只是一个女子,那天晚上却是她的主动,让古维镛许了她与刘寒初婚事。 刘寒初的目光显然也在珍珍脸上一掠而过,以前的刘寒初并不知道珍珍对他的情意。虽然凌铃铃有对刘寒初说过,但他终是不在意,昨天的事情后。他始相信珍珍待自己之意。 说起来,昨晚也多亏了她的帮忙,但……想必珍珍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吧…… 对于珍珍,刘寒初的心里是带了几分歉意的。 两人并没有说什么,刘寒初只是恭敬地将古雅与珍珍请入了马车里。然后驾着马车驶去。古雅下意识地揭起车窗上的窗子,透过车窗回望了一眼古家的大门。清晨的大门还是安安静静的,两只大石狮子安静地蹲在门口,静静地守护着这家大宅院,随着马车的驰去,那两石狮子在视野里渐渐缩小,不知怎地,古雅的心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好像,好像总觉得这次离开,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曾经是如此地憎恨这深宅大院,可一旦真正地离开,古雅心底竟有了几分留恋。 回峰在京城之外的一座幽静的山林,深山古寺,自然天成。古雅等人大约赶了两三日的路程,方才到了那所谓的玉林寺,这玉林寺也是北方名寺,里面居着许多有德的尼姑。那一日古雅下了马车时,抬头望了一眼这幽静的林子,此时正是盛夏,可是在这重重林木间与林风习习之中,却是透着一股凉爽的气息。那座古寺便藏在这林间。 深山藏寺,带着几分宁静与淡远。出了那深宅大院,来到这样的林间却实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迎接古雅的人是一个约四五十岁的道号慧明师太,她早已知道古雅会来到这里,早已在这里准备下来了。古雅与珍珍去吃了些斋饭,便到了厢房里休息去了。 刘寒初并不急着回古府,按着古维镛的意思,刘寒初要留在这里保护着古雅,等这边安定下来后,才回去向古维镛复命。 这里虽不比古雅富丽荣华,却也清静,古雅立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葱绿的枝叶,仍清风拂在脸上,沁着喜人的凉意。这样的生活,古雅倒也不排斥。 珍珍自出门时,神色就带着些沉郁感伤。古雅知道珍珍是为刘寒初的事情,感情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但事已至此,想来也是缘份。虽说这句话俗气了些,但想一想,这话也是无奈中的期待,一切都随缘吧。 山里从来是清茶淡饭,起初时还住是不习惯,但过了三四日,古雅与珍珍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日子。回峰有一处地方长着许多别致的野花,珍珍的心性与古雅有几分相似,向来喜欢淡雅,最是喜欢插花,故而在这寺中的日子,珍珍每日都要去采些花插瓶。 这日早上,珍珍出门走到那片开着不同的样的空地上,转过一种佳木,便看到一个穿着枣红衣裳,腰间佩刀的男子正在山边,看着一串金黄色的喇叭形的野花。他正看得出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珍珍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刘寒初,她心里莫名地紧张,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镇仙最新章节。 刘寒初出神地看着那喇叭形的小黄花,而珍珍则看着刘寒初,清晨的风拂来,吹动了地面上的小草,有晶莹的露珠从绿如绸的叶上滴落下来,轻轻地落在地面上,浸入土地里,宛如美人的泪珠,消然滴落。 不知过了多久,刘寒初看了一会儿这朵花,便不再去看了,起身准备往回走,不料一抬头便看到了那边提着小竹篮的珍珍。 四目两对,有一丝别样的感情弥散。 珍珍也不说什么,提着小竹篮便走到了刘寒初的面前,余光瞥了一眼那散在绿藤上长着的宛如小喇叭的黄花,心里便骤然一抖。 这花长得像小喇叭,当然……也像是小铃铛……喇叭形的小金铃。 如果珍珍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刘寒初就是送了一串这样的小金铃给了凌铃铃。之前刘寒初就是一直在看着这花吗? “这花长得很漂亮。”珍珍看着这些小黄花,淡淡地笑着说道,“刘将军很喜欢这花吗?” 刘寒初微微尴尬,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花很别致,以前并没有看见过,不觉多看了两眼。” 说了这话后,两个人又安静下来,偶尔听见风吹树林的声音,以及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衬着这早晨更加寂静。气氛尴尬起来,刘寒初看着珍珍温丽的脸上隐隐约约含着的一丝忧伤,忽而想起以前的事情来,静了片刻后,刘寒初道:“珍珍姑娘,对不起。” 珍珍微微一怔,不觉抬起头瞧向刘寒初凝重的脸,问道:“什么?” “那日看戏之时,是我害了珍珍姑娘的名声。”刘寒初带着歉意道。 珍珍心下一凉,那天的事情,珍珍之所以站出来,一则是为了圆了刘寒初的谎,圆了刘寒初想成全凌铃铃与古枫之意,二则……也是因为她喜欢着他。但此时刘寒初此言,虽说是想将所有的责任归于他自己身上,却也可以听出他在心里,对她,根本无意…… 虽说古维镛已许下了刘寒初与珍珍的事情,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心下再是如何坚强,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能不感伤?瞥见地面上的那一从黄色的小喇叭形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痴恋与委屈,眼睛里涌出泪水来,盈盈楚楚地蓄在了她的眼眶里。珍珍转过身去不再看刘寒初,道:“将军不必向珍珍道歉,是珍珍做事鲁莽了。虽然如此,珍珍,从来不会后悔。” 最后那句话说得无比坚定,听得刘寒初震了一震,怔怔地看着珍珍那秀气的背影,珍珍也不再说话,有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下来,轻轻地滴在地面的一株黄色花瓣上,打得那小黄花颤了一颤。 多情却被无情恼,也不去拭脸上的泪水,迈开步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刘寒初站在花丛之中,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 不知为何,耳边恍惚响起了凌儿的宛如银铃般的声音: “寒初哥哥,凌儿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凌儿喜欢他,想嫁给他。” “珍珍一直很喜欢寒初哥哥,很喜欢很喜欢哦,就像是……就像是……二少爷对木芙蓉的那种深深的喜欢。” “寒初哥哥真是大笨蛋,这里的人,怕只有你不知道珍珍的心思了。珍珍一直喜欢着你,而且很喜欢你。寒初哥哥可不能负了珍珍的一片痴心啊。” 珍珍的痴心…… 若果然珍珍对自己一片痴心,那是他误了她…… ------------ 第二百二十八章 竹林 深山幽静,在这里除了时常去寺里烧上两柱香外,古雅大部分时候都留在屋子里厢房里休息。连着好些天的安静生活让古雅的心也随着这样的日子静了下来。 虽是七月正热,可山里重重绿荫之下,又有林风吹拂,使得这里并不十分热。古雅换了一身素静的银丝线绣芙蓉花简便衣裳,束着一条绿色绣花宫绦,上面坠着一块双鱼白玉玦压裙。她走出房间,望了一眼晶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又瞥了一眼屋子里正在给古雅叠衣裳的珍珍。 已到这玉林寺一个多月了,上次听珍珍说南山有片极茂盛的竹林,古雅素来爱竹,何不去那竹林里走一走。 想罢,古雅便将珍珍唤了来,并说了自己准备去竹林的意思,珍珍听后,果然吃了一惊,又望了一见外面金灿灿的阳光,正欲相劝,古雅却已开了口:“不碍事,我只是去走走罢了。” 珍珍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古雅,只得收拾了东西,古雅说不必去通知别人了,她只是想去走一走,珍珍点头应了。两个人出了厢房,此时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古雅就带着珍珍悄悄地离开了寺里,按着珍珍所说的方向向后山南面走去。 山路并不平,天气有些热,好在这座山满是绿荫,林风又清爽,一路走来倒也清闲。 看着这样清灵的山景,古雅不觉想起了那清灵灵的凌铃铃,凌铃铃就像是自然的孩子,活沷自然,又带着孩子的任性与娇惯无限契约,老公索欢不爱。似她这样的人,虽说是为了古枫,到底,不知道让她留在古府好是不好。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放眼看去便渐渐地能看到那翠绿欲滴的颜色,以及那沙沙沙的竹林音响。那的确是一片极大的竹林,地面上落着不少棕色的竹衣,风吹竹叶起伏不定,宛如一波一波的绿浪涌动,卷起夏目的几分清绿与闲适。地面上落着斑驳的阳光星影,随着林风叶动,地面上的星子也晃动着,好像喝醉了的星星,在白日里落在了人间。 好一片美丽的竹林。 “我初次来到这里时。就想着小姐可能会喜欢这里,只是这个地方到底过于僻静了,连寺里的姑子们都不愿意到这里来。”珍珍对那瞧得入迷的古雅解释道。 古雅点了点头。道:“这是个好地方,却不知那些人为什么不喜欢这里?” 珍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古雅听后也不再说话,提起步子便继续往那林子深处走了去。这里虽前清美,可到底过于僻静了,珍珍也害怕这林子里不安全。也时时提防着,又有些后悔出来时没有与刘寒初说一声。 在林子里左转右转,听着深海林涛,又想着这些天在寺院里抄的佛经,竟有种返璞归真之感。林海深处,竹坞一角隐约在林叶间显露出来。古雅心下疑惑,这林子里莫非住着人? 走几步,便看到一条小路向内延伸。路上落着几片竹衣与竹叶,除了风吹叶动声外还有溪水叮咚声,原来有一条小溪横过林子,上面以十来支细竹扎着一架小竹桥,走过小竹桥。转过几道路,一间深隐在竹林深处的屋子便显露出来了。 那是一间小巧精致的竹坞。外面没有围竹篱笆,只以这条路延伸到竹坞外,屋子皆是以竹子制成的,设了五六层的竹阶,外面的竹门也正开着。因四周都是竹林,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这样深的林子里,怎么会有个竹屋?”珍珍惊讶地看着那竹林,对身边的古雅感叹道。 古雅亦觉得奇怪,她犹豫了一会,便对身边的珍珍说道:“我们去看一看吧。” 珍珍有些不放心,道:“小姐,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总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万一遇上什么事情,可就糟了,小姐若一定想看,待下次我们与刘将军来时,再去看一看,可好?” 古雅却看着那竹坞出神,静默了许久,似乎没有听到珍珍的话,因为这时,有一个声音从那不远处的竹坞里传了出来。 那是……琴声…… 悠远清扬的琴声,伴随着这林涛悠悠传来,那是一种清悠的,淡远的,带着几分宁静致远的意境,仿佛是一颗脱出尘世的心来静观这纷杂的世界。再是躁动的心也会随着这琴音安静下来。 古雅听得入了神,珍珍也听到了这琴声,珍珍对于琴也只是略知一二,这琴音一听之下,她就有种奇异的平静,一时之间也忘记外界,沉醉在这琴声里。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琴声才停止,两个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珍珍正准备对古雅说些什么时,却突然发现古雅脸色异常奇怪,古雅也没有看珍珍,径直往那竹坞走了去,珍珍无法,只得紧跟着古雅。 门是开着的,古雅也没有问里面的人,就直接走入竹坞里,屋子里很宽敞,里面的桌、椅、杯、等等都是用竹子做成的,左边摆放着一些竹具,而右边则是一张落罩地大竹帘,透过帘缝可隐隐若若地看见里面的场景…… 帘内铺着一张竹席,竹凳前摆着一张竹制的精致琴桌,琴桌上则是一尾七弦桐木琴,旁边摆着一张香几,摆着张文王鼎,鼎内焚着一注香,有幽幽若若的清香隔着竹帘送了进来迷糊小仙也是仙。 张眼看去时,一个着白色锦衣的男子正坐在琴桌后,虽隔着竹帘,使得他的容貌并不十分真切,可乍一看去,这身形却是清雅之极。 古雅心里一跳,不觉走到帘子前,伸出纤纤素手,缓缓地掀起那张清幽的竹帘,纤细的睫毛微微一扬,只见琴桌后坐着的白衣男子,拥有着一张清俊温雅宛如白玉的容貌,出尘的身姿益显得他眉目如画,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头宛如夜色温柔的垂落,散在他身后那一尘不染的洁白衣裳之上,他端坐在席上,正缓缓抬起头来,温暖清宁的目光向古雅投去,惊得古雅几乎屏住了呼吸。 这是师父闵华! 古雅又惊又喜,呆呆的看着闵华,有几分惊疑不定,师父怎么会在这里?这竹坞难道是师父建的?可是……不可能啊!古雅知道……师父是荣云族的人,他亦是不可能会在这深山竹林隐居,且师父这淡然的态度,仿佛早已知道她会在这里…… 古雅一时之间竟无法回过神来,闵华也温和地看着古雅。 珍珍是第一次看到闵华,她也看得呆了,她心里的震惊绝对不少于古雅,首先是这神秘深幽的竹林小屋,然后是那阵极清宁的琴声,现在更是看到了一个她自认为是从未见到过的美男子,这仿佛就像是一个梦一般。她瞧着闵华,心里几乎不敢相信,这世间,当真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雅儿。”闵华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古雅既惊又喜,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相信地迟疑,道:“师……师父?” 闵华点了点头。 看着闵华点头,古雅这才相信自己没有认错,是师父闵华!珍珍更是吃惊,她也知道古雅的师父的事情,但是她没有想过眼前的这男子竟是古雅的师父……古雅的师父,竟是如此绝世的男子。 “师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古雅仍然惊讶,她重新看了看这清雅的屋子……也只有师父有这样的品味。她又问,“这竹坞,是师父的?” 闵华点头。虽满腹怀疑,可看到师父闵华在这里,古雅心里仍是喜多于疑。她与珍珍都掀起竹帘走了进来,屋子里有一方竹桌,她就在桌边的椅上坐下来了。古雅向闵华介绍了珍珍,闵华瞧了瞧珍珍,便点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话,对上闵华的目光,珍珍莫名地有些紧张。 珍珍知道古雅必然有许多的话想对闵华说,便寻了个理由先离开了这里,古雅压着满心的怀疑想问,可闵华这闲淡自然的神色又让古雅将想问的话都堵了回去。 看着古雅的神色,闵华微微一笑,道:“许久没有喝雅儿泡的茶了。” 闵华那清雅的神色让古雅的心情平静下来,许是屋子里焚着香的缘故,古雅的心情渐渐平静,最后仿佛也陷入了闵华那份宁静之中。 水,是清晨自山上汲来的泉水,陆羽在《茶经》中指出,“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进水下。”古雅记得师父最喜欢的是雪水煮茶,其次是雨水,再次是泉水。 茶具是竹制的,虽不比白瓷细腻莹美,却也透着简朴素美,尤其是在这竹舍之中,更有几分别样的韵味。紧秀而匀卷的蒙顶茶,翠绿而油润。风炉里的火恰到好处,烧得茶釜里的水渐渐冒出蟹眼,古雅娴熟地以茶匙放入适当的茶叶,并细细地看着火候。 古雅的动作柔雅而娴熟,她耳上的珍珠米粒坠子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隔着轻烟袅袅,晕染出一片静柔之美。 茶已煮好,凉下来后,闵华方端起茶杯,目光向内一看,茶汤碧而亮,在这竹制茶具的衬映下,又蒙胧透现翠竹般的青色。闵华轻轻地品了一口,又微微一笑,道:“四年了,你煮的茶味道仍如往常一样。” ------------ 第二百二十九章 眼前人 闵华的话不觉将古雅拉入了回忆里,闵华教过古雅煮茶观水,古雅也常常给闵华煮茶,那些日子总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与舒心。 抬眼偷偷望了一眼闵华的清俊温雅脸庞,再次看到师父,总有几分隔世之感,尤其是经历了古家大变之后,也尤其是出了古府,在这样安闲宁静的地方,能静静地给师父捧上一盅茶,这样的日子,总是让人忍不住舍弃的。 闵华慢慢地品了几口茶,方将那竹茶杯放回桌面上,这才开始解答古雅心中的疑问,看着这雅致的竹舍,缓缓道:“雅儿,我在中原留下了许多住所,这间竹舍也一样,许多年前我来到这个地方,见此处清静,便在这里建了一座竹舍。”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当初闵华和凌铃铃所在的那深山小屋,也是闵华的住所之一吧…… 但……闵华怎么会在这里呢?按理说师父应该是很忙的,但为什么现在师父却如此空闲,愿意呆在这竹海竹舍里? 虽然满腹疑问,可看着闵华那张温雅的脸,古雅的心终是柔化下来,师父,必定有着师父的理由吧。 “师父最近一段日子都会住在这竹舍里吗?”古雅又问道,心里渐渐紧张。 闵华点头,道:“是的。” 听了这话,古雅的心才骤然一松,如果闵华近来也一直住在这边,那么古雅觉得自己在这玉林寺呆多久都没有关系了。 正在古雅想得出神时,闵华也瞥了一眼古雅凝思的脸,又轻轻叹了口气,继续拿起桌面上的那杯蒙顶茶,有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古维镛既然将古雅安置在这玉林寺里。想必也是知道古家恩怨复杂,加上石城月与古雅的之间的情感关系,古维镛此举,也是在于保护古雅。 到底,古维镛还是放心不下古雅,也放不下那个女人…… 之后古雅便将古府里所发现的事情一一向闵华说来,并将凌铃铃与古枫一事慢慢说来,闵华听到凌铃铃及古枫的事情后,只是微微蹙着眉头,脸上表情也不十分惊讶。听到最后。闵华也只是轻叹道:“路,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那么我们也只有由着她了。” 顿了顿。闵华又道:“只是深宅大院的生活,怕铃铃终有一天不能忍受。” 闵华所说的话也正是古雅所担心的地方。 说了些话后,看看时间已不早了,闵华便让古雅先回去,以免让人起疑新神王传全文阅读。古雅想了一想,犹豫着问道:“师父,我下次来时,师父可会仍然在这竹舍里?” 闵华微笑道:“近期内不会离开。” 古雅一听,这才放下心来,有些依依不舍地出了这竹舍。古雅刚刚走出来,就有一阵清雅的琴声传来,叮叮咚咚。十分悦耳。 古雅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落地大竹帘后那出尘的抚琴身影,格外迷人。 呆望了一会儿,古雅才转身出门,这时一直等在外面的珍珍才迎了出来。珍珍脸色仍然有惊诧之色,忍不住向古雅问道:“小姐。那个男子……就是您的师父?” 古雅缓缓地走在竹林之间,仍林风清爽吹拂,她轻轻点了点头,道:“是的。” 珍珍忍不住道:“这样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小姐总说您的师父如此出色,那时我虽然好奇,却无法想法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今日一见,方才相信竟真的有如此男子。” 古雅嘴边不觉噙了一丝微笑,回想起小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师父时的情景,她点点头,轻声道:“我也是见过师父后,才知道的。” 两人一路说一路走,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一道出了这片竹林,沿着林间的小路走着,远远瞧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人正往她们这边走来,定睛一看,却是刘寒初,那刘寒初也正好看着她们,连忙赶着走了过来。 “三小姐,珍珍姑娘,我正四处找你们。”刘寒初见两人无恙,也微微松了口气。 古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和珍珍想着去散步,倒让刘寒初担心了,于是古雅将自己散散步的事情告诉他,让他不必担心。 珍珍每每看到刘寒初时,脸色都是怪怪的,这一次也是一样。 古雅看在眼里,知道刘寒初、凌铃铃与珍珍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现在名义上珍珍已是刘寒初的准夫人了,可是刘寒初的心里,到底是放不下凌铃铃的吧? 刘寒初、古枫竟是如此地对凌铃铃一往情深,师父对凌铃铃的那句评价“红颜小祸水”,倒也贴切。 古雅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都稳定下来了,日子一日比一日平静,刘寒初差不多也准备回古府了。 古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玉林寺呆多久,但想着师父就住在后山竹林里,古雅反倒希望古维镛不要再招她回去了,她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着日子,不去想那些勾心斗角,也好。 刘寒初已准备明日回京,而珍珍这日总是神不守舍的,想来是记挂着刘寒初。古雅此时正在抄着一部拂经,而珍珍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研着墨。 “刘将军要回去了,珍珍,你去准备些斋菜,今日可给刘将军送别。”古雅吩咐道。 珍珍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颤,什么话都没有说,便退了下去。正在抄写拂经的古雅抬头看向珍珍那落寞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晚上时分,珍珍已准备好了一桌的斋菜,且备了些素酒,将刘寒初请了来。 刘寒初显得有些拘束,古雅让珍珍给刘寒初倒酒,说了些常话,珍珍只静静地倒着酒,一言不发,脸上隐忍着无限忧愁,而刘寒初也是说一句答一句,这气氛僵得仿佛是空气都冷结住了。连喝了几盅后,酒已冷了,古雅让珍珍去斟酒,珍珍去后,屋子里就只剩下刘寒初与古雅两个人了。 “刘将军与珍珍也算是未婚夫妇,将军此去,可有向珍珍道别?”古雅似不在意地对刘寒初说道。 刘寒初剑眉微蹙,恭敬却又有些歉疚道:“是我疏忽了十二大陆最新章节。” 古雅“哦”了一声,目光似不经意地在刘寒初脸上掠过,微微笑道:“珍珍的心意,将军必然是明白的。” 刘寒初沉默半晌,道:“寒初只是一介武夫,配不上珍珍姑娘,承蒙珍珍姑娘的错爱了。” 古雅缓缓给刘寒初倒了一杯酒,幽幽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刘寒初一怔。 满目山河空念远…… 不如怜取眼前人…… 眼前人…… 虽然自己曾那么在乎凌儿,可是……凌儿已不是他可以拥有的了,她的心已在二少爷那里,在二少爷也视凌儿如同至宝,他们的世界,他已无法插足了。而珍珍呢?珍珍一直爱慕着他,一直在他身后默默地关心着他,她的心一直在他身上,从未变过。 那时看戏时老爷许婚,虽是一个误会,可……这也未必不是天意。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又何必痴迷陷入一段不可得的爱情里,无法自拔?造成他自己的伤害,也造成珍珍的伤害。 不如怜取眼前人,或许……他应该放下对凌铃铃的感情,或许…… 古雅的这句话如醍醐灌顶,将刘寒初一下子就点醒。刘寒初这才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正在刘寒初想得出神时,去温酒的珍珍已回来了,刘寒初不觉抬头看了看珍珍,珍珍也恰好看向他,那双曾经明澈美丽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淡淡的忧愁与依念,近来的珍珍……憔悴了许多…… 造成珍珍憔悴的,自然是他自己。 如果他走不出那份感情,那么这样的伤害仍然会继续。 各有姻缘莫羡人,刘寒初渐渐意识到,也许他的心里,并不是没有珍珍。 第二天清晨,刘寒初准备离开玉林寺时,珍珍在古雅的劝说之下,亲自去送刘寒初。此时刘寒初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背上负着一个并不太大的包袱。他似正准备上马离去,回头见珍珍朝他走来,他也不急着离开,而是向珍珍走了过去。 珍珍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递给刘寒初,道:“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路途遥远,望将军多多保重。” “多谢珍珍姑娘。”刘寒初伸手接过珍珍递来的包袱。 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见面,珍珍知道刘寒初心里有凌铃铃,但现在的凌铃铃一颗心都在古枫身上,刘寒初回古府见到凌铃铃与古枫在一起,必然不好过。珍珍欲向刘寒初说些什么,可是话一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静默了半晌,只有木讷地说道:“保重。” 刘寒初点头,望了一眼温和贤淑的珍珍,回想起昨天晚上古雅的话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刘寒初那双看着珍珍的目光忽而温柔下来,道:“等我回来接你。” 珍珍惊讶的抬头,却见刘寒初第一次用那样温暖的眼神看向她,她几乎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第一次,刘寒初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只记得,刘寒初只这样看过凌铃铃。 刘寒初却朝她微微一笑,道:“以前我并不太明白自己的感情,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珍珍,多谢你。” ------------ 第二百三十章 别馆 他的话令珍珍惊讶之余,又欣喜不已,珍珍一时之间也只有愣愣地看着刘寒初,一双明澈的眼睛,渐渐有许多晶莹的泪珠涌了出来。但她却仍然强自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刘寒初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他已放下了凌铃铃那段感情,而接受她了? 忍住自己的泪水,珍珍勉强一笑,也不敢抬头去看刘寒初,而是低低地说道:“我明白了。” 刘寒初再一次看了珍珍一眼,方转身翻身上马,双手扯着马缰,道:“我先走了,你也回吧。” 珍珍点头,刘寒初一挥马缰,便纵马而去。 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身影,泪水再是忍不住从珍珍的脸上滑落下来,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刘寒初,回想起刚才刘寒初所说的话来吞道剑仙。 “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珍珍,多谢你……” 不知不觉里,珍珍的脸上浮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 离古雅离开已快两个月了,现在凌铃铃已搬到老夫人的房里,日日与老夫人做伴。古雅离开古府之前,曾叮嘱过凌铃铃,千万不可惹事,更不可去惹陈英兰或是王夫人、古敏如,最好让凌铃铃整日呆在怡养苑里头。不然遭了别人的算计就可麻烦了。 现在已过了最热的时节,可是天气仍然炎热,凌铃铃本就怕热,古雅既然叮嘱下来了,就更懒得出去了。这些日子陈英兰也来得勤了,古枫亦是常常往怡养苑走,一来自然是为了看望老夫人,二来嘛,就是来看凌铃铃。 老夫人怎么会不了解古枫的心思。她看着古枫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去看凌铃铃,心里也就明白了。其实将凌铃铃许给古枫做偏房是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枫儿喜欢的话。所以后来老夫人又将这事与王夫人提了两次,王夫人并不喜欢凌铃铃,其中一大原因是凌铃铃曾经是古雅身边的人,王夫人对古雅心存忌讳,古雅的人,她怎么会安心让古雅的人待在古枫身边,所以每每老夫人提起时,都被王夫人巧妙地躲过去了。 老夫人还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那便是石城月了。 如今古雅离开了,石城月的复仇也因为古维镛与古枫的安然返回而失败,不知道现在的石城月会有什么样的动机。是不是仍然准备继续复仇? 日光在屋外透过茂盛的枝叶,星星点点地照射下来,凌铃铃端着一碗冰糖莲子水,正准备给老夫人送过去。 凌铃铃也没有走几步,就有人从外面走入院子里。秋蝉一路将那人迎了进来,却是陈英兰带着她的丫头锁儿走了来,陈英兰瞧见这边的凌铃铃,眼里透出一丝奇怪的神色。却也不多想,朝着凌铃铃已快走几步,很快就迎了上去。 “陈小姐。”凌铃铃笑着向陈英兰打招呼。凌铃铃本不喜欢这个人,不过人家到底是古府的贵客,又是老夫人喜欢的人。凌铃铃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丫头,当然才收敛一些。 陈英兰只象征性的笑一笑,也不说什么,就绕过了凌铃铃直接向往屋子里走去。凌铃铃朝着陈英兰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 虽然这样说。但凌铃铃心里还真不舒服。以前古雅在的时候没有发现,直到古雅离开这里。凌铃铃才觉得这没有古雅的古府,呆着实在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凌铃铃倒很希望古雅快点回来,然后她就可以没事闯闯小祸,等着这聪明又善良的好师姐给她收拾残局……整日呆在这宅子里,没事只能对着讨厌的人做鬼脸,简直快闷死她了,师姐啊师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凌铃铃一边想一边端着这碗冰糖莲子粥入了屋子,却见古枫也恰好在这里,想来是她去准备冰糖莲子粥那会儿到的。凌铃铃将冰糖莲子粥放在桌面上,便侍立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话。 原来不久后源西宇文家与古家的男子都准备去源西骑马,这次宇文惜诵、古婉如、宇文惜墨、古桦、古枫、古敏如、陈英兰也都准备去,现在陈英兰正说起骑马的事情。凌铃铃眼前就是一亮,说起来凌铃铃是最喜欢去骑马啊,射箭啊,什么什么的。 古枫也注意到了凌铃铃眼里的欢喜,凌铃铃正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古枫,古枫忍不住笑了一笑。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若是以前,凌铃铃还可以随着古雅一起出去,但现在古雅已离开玉林寺了,凌铃铃还有什么理由出来? “我记得去年源西骑马的时候,雅儿也在,那时的雅儿还不会骑马。听说凌儿也喜欢骑马。”古枫笑着看了看凌儿,又向老夫人说道,“祖母,不如这次让凌儿也去,可好?” 古枫的性子比较直,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终极剑道。那边的陈英兰听到耳里,心里便似梗着什么东西,异常地难受。老夫人知道古枫心里喜欢凌儿,可是让凌儿一个丫头出去,又没有主子带着,确实不太像话,而且不得不顾忌到陈英兰的感受。所以老夫人温和道:“原本让凌儿去倒也没有什么,只是近来事多,我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凌儿。哪里有是闲着,再让凌儿去吧。” 听老夫人这样一说,凌铃铃脸上明显有几分不高兴,可是老夫人既然已发话了,凌铃铃也不得再说些什么。古枫见凌铃铃一脸的失望,心下不忍心,又说了两句,老夫人终是不肯,古枫也没有办法。古枫最怕看到凌铃铃失望的表情,已经快两个月了,如果再不让凌铃铃嫁给自己,古枫真担心凌铃铃会受到什么委屈。 以前他执意要去将他想娶凌铃铃的事情告诉老夫人与王夫人,但是凌铃铃不愿,所以古枫才将这事情一日一日拖了下来,可是现在看来,他已不想再拖下去了。 上次没能让凌铃铃去骑马,古枫觉得很抱歉,所有在后来又寻了个他和凌铃铃都闲着的机会,带着凌铃铃去以前的芙蓉别馆,芙蓉别馆已被古枫赎回来了,他还让心腹人阿教派了几个心腹留在这里,另又请了一个厨子,在芙蓉别馆里备了一桌的好菜。 谁都知道凌铃铃好吃。古枫当然也知道,再次回到这芙蓉别馆时,凌铃铃心里竟有种甜丝丝的感觉,她坐在以前自己住的那间屋子,这屋子里的装扮仍然与以前一模一样,凌铃铃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子,任那清爽的人从窗外刮进来,凌铃铃眯着眼前看着外边有些刺眼的阳光,这时古枫走到她的身后,从她身后拥住了凌铃铃,道:“我在离开这里的一年多时间里,每天都想着回想这里,想着我回来时,你会在这屋子里等着我。” 凌铃铃心里一暖,回想起过去的日子,凌铃铃不觉吃吃笑了起来,回过头去看古枫,张着一双清灵灵的眼睛,说道:“枫哥哥你真傻,那时我是骗你的。” 古枫道:“那现在呢?” 凌铃铃想了一想,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古枫凝视着凌铃铃灵动美丽的眼睛,不觉笑了一笑,道:“就算是骗我,我也相信。” 古枫的痴,凌铃铃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也正是他的“痴”,才赢利凌铃铃这颗桀骜不驯的芳心。屋子里已备了满满一桌菜了,古枫拉着凌铃铃的手走到桌子边,其实今天的凌铃铃没有什么胃口,看着这些菜也吃不下去。不过看着古枫特意给她准备的,她也不想让古枫失望,便拿起筷子。 “枫哥哥,我都快两个月没有看到雅姐姐了。”凌铃铃拿着筷子夹着碗里那牛肉,懒懒地说道,“我也好想去玉林寺了。” 古枫听着这话,又见凌铃铃脸色不太好,心下担心,这两日都见凌铃铃没有什么精神。其实古枫也明白凌铃铃的性情,让凌铃铃一直呆在一个地方闷着,她是会难受的。 古枫正想去劝凌铃铃,却见凌铃铃脸色有些不好,她突然离开了凳子,跑到盆盂边俯身吐了起来。古枫一惊,连忙走了过去扶凌铃铃,凌铃铃呕了一阵才停下来,古枫记得凌铃铃以前也有这种常常想吐的症状,这算是凌铃铃的“老毛病”了,虽然知道,古枫仍是放心不下,关切道:“铃铃,你有没有怎样?” 凌铃铃拿着绢子擦了擦嘴,不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窗外阳光。 这两日里她一直是这样,总觉得恶心想吐。真是奇怪了,她的这雪魂果的反作用一年只是在最热的几天发作一次,现在外面并不算十分热,而且今年已发作过了,现在怎么会再发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古枫不放心凌铃铃,硬是要带凌铃铃去大夫那里去看一看。凌铃铃从来不愿意去看大夫,就算看大夫,她也只会让师父给她看,因为她觉得这医术最好的人,只有她的师父闵华,而她的医术是仅屈于闵华之下的天下第二,她才不会让那些庸医给她看病。 ------------ 第二百三十一章 喜事 凌铃铃虽是这样想,可是古枫却并不这样认为,古枫只知道她一直有这样的毛病,可是她也从来不愿意去看大夫。这一次也是一样,古枫劝说是凌铃铃一番,凌铃铃原本也是坚决不肯,但见古枫确确实实的担心自己,自己若是不按着他的意思去看一看大夫,古枫是一定不会放心的。 想罢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古枫既然坚持,凌铃铃也只有勉强点头。古枫让阿教去外面请了大夫来,凌铃铃只是说:“枫哥哥真笨,你不知道我自己都是大夫吗?何必要再去请,我自己的身子我身子清楚。” 雪魂果的反噬作用,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今年特别奇怪。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心里盘算着倘若师父来了,她可以去问一问她师父,师父一定会知道。 不多久阿教就将大夫请了来,凌铃铃因不好露面,便将胭脂色的床幔拉了下来,将她的手伸了出去,放在一个小垫枕上。古枫则担心地守在一边。 大夫诊了半晌后,又伸手抚了抚他的山羊胡子,微笑着对古枫作揖道:“恭喜恭喜,这是喜脉,尊夫人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古枫先是一怔,身孕?凌儿有了身孕?而且是两个月……古枫想起了两个月前在藏娇楼里的那一次,如此说来……古枫惊喜交集,道:“当真?当真吗?” 而那帐内的凌铃铃也呆住了,喜脉?她怎么没有想到是喜脉?雪魂果的反噬情况的确与害喜很相似,比如说没有月信,比如说会出现呕吐,还会身子变得虚弱。因为这些症状与雪魂果反噬相似,凌铃铃才会想都不想认为是雪魂果反作用,何况……凌铃铃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怀孕。现在回想起自己这些日的情况,知道现在她是怀孕了,这会儿凌铃铃已呆坐在这床上了,完完全全没有反应过来朗耀诸天全文阅读。 她居然还会怀孕…… 虽然她知道她也是女人,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像普通人一样怀孕,怀孕只可能是普通的人类会发生的,她可不会,因为她是神,神怎么可能怀孕? 凌铃铃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这时那大夫已被请走了。古枫将那胭脂色床幔掀了起来,凌铃铃正呆呆地、满脸不可思议的坐在床上,而古枫已一把拥住了她。像孩子般地开心地笑着,道:“铃铃,太好了,太好了……铃铃,我们有孩子了……” 凌铃铃的神思被古枫兴奋的声音拉了回来。这时古枫已松开了凌铃铃,眼神异常温柔,道:“铃铃,回去我便去祖母那里将你要过来。” 一向反应快的凌铃铃此时却没有反应过来,她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孩子?她居然……会有孩子? 古枫见凌铃铃脸色有些呆呆愣愣地。抚了抚她的脸颊,关切而又温柔地说道:“怎么了?铃铃?” 凌铃铃这才反应过来,见古枫一脸的欢喜与激动。凌铃铃却很好奇地问道:“枫哥哥,你……很喜欢孩子?”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但古枫仍然回答了,他握着凌铃铃的手,道:“因为是我们的孩子。我当然喜欢。” 我们的……孩子?凌铃铃不觉多看了古枫一眼,古枫也温柔地凝视着她。停了半晌,凌铃铃忽而笑了一笑,靠入古枫的怀里,道:“我也喜欢。” 因为凌铃铃怀了孩子,这一次古枫是下定了决心要去与老夫人说清楚他要娶凌铃铃,虽然古雅叮嘱过凌铃铃这事不可太急,不过现在都已是这样了,而且这一次古枫很坚决,凌铃铃也就不去阻止了。 回到府里后,凌铃铃便一个人回了房里,自己呆呆的在床沿坐了一会儿,呆坐半晌后,凌铃铃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摸,孩子? 其实……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并不是什么神通广大的,万人景仰的神。就如师父所说的一样,所以她会怀上孩子,那也是正常的。做人比做神幸福,就这样平平凡凡地,与枫哥哥相守一辈子,怎么会不好? 想到这里,凌铃铃这才笑了,算了吧,既然来了,就接受这个孩子吧…… 而另一边,古枫直接去了老夫人的房里,此时老夫人刚刚吃过晚饭,正坐在屋子里休息。现在老夫人的身子不比往常了,去不是哪里,一天里大部分时间是在休息静养。 古枫进来后,秋蝉将老夫人扶了起来,老夫人见古枫这时来找她,有些疑惑道:“枫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古枫向老夫人的床前跪了下来,道:“祖母,孙子有一件事情要求祖母,祖母一定要答应孙儿。” 老夫人吃了一惊,连忙将秋蝉去扶古枫,并道:“枫儿,你有什么事情说便是了。何必如此?” 古枫坚定道:“祖母,我要娶凌儿。”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老夫人和丫头秋蝉其实都看得出古枫对凌儿有意,古枫会说这样的话,两人倒也不十分惊讶。且老夫人本就有将凌儿送给古枫做偏房之意,只是老夫人没有想到古枫会这样跪下来珍而重之地乞求她将凌儿送给他。 “我道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样。”老夫人笑了起来,让古枫起了,并道,“这凌丫头模样是万里挑一的,更难得的是人也真诚,我也喜欢这孩子,早有将她送给你的意思。” 古枫一听,一脸地惊喜,道:“当真?” 老夫人瞧着古枫这傻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看着古枫这样,老夫人心里的喜多于忧,古枫现在会向她求要一个丫头,不正说明了古枫已忘掉了那木芙蓉吗?古枫能忘掉木芙蓉,这对古家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了美色招揽:总裁,认栽吧最新章节。 “傻孩子,你的意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平日里见你总看着凌儿发呆,谁瞧不出?你若当真很喜欢凌儿,等过些日子,先将陈家小姐娶过来,再把凌儿送给你做个偏房,可好?” 原本一脸欣喜的古枫,在听到这话后,脸色就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老夫人慈祥的脸庞,虽然在老夫人病中不可违背她的意思,但有的事情,他还是要说清楚。 “祖母,孙儿不会娶英兰。”古枫说道。 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古枫,不觉道:“什么?” 古枫道:“孙儿一直视英兰为妹妹,并不想娶英兰。祖母,孙儿只喜欢凌儿,除了凌儿外,不想娶任何人。” 老夫人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本以为这次古枫回来,是认清自己的错误了,本以来这次古枫回来,他与陈英兰的事情是必定的了,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当初有木芙蓉在时,这古枫只说非芙蓉不娶,如果好不容易木芙蓉死了,古枫也肯回来了,但现在古枫的心里又只有一个凌儿…… 虽然老夫人并不讨厌凌儿,但到底凌儿只是一个丫头出身,一个丫头哪里能做得上名门世家少爷的正妻?但古枫的性格,老夫人也是明白,古枫就是这样的死脑筋,又痴又傻,如果认定了一个人,就只是喜欢那一个人,怎么都不会改变,就如当初的木芙蓉一样。 木芙蓉的事情发生后,古枫愿意回来,已是万幸了,现在……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来也巧,这时舒月恰好从外面进来,老夫人便让古枫先下去,说她考虑考虑。 现在老夫人也不敢去逼古枫,不然再逼走古枫,那可就麻烦了。 古枫也只得先下去了,舒月先古枫和老夫人两个人的脸色俱是怪怪的,不觉诧异,便问道:“祖母,二弟是怎么了?” 老夫人心里有此烦,此时见舒月问起,索性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舒月平日里也是有主见的,将这事说给舒月听,或许舒月会有法子。 舒月听后,亦是有些诧异,她也没有想到古枫会这样坚定地要娶凌儿为妻,但这古枫性子太直太冲了。纵他自己不在意,可家里到底门弟观念重,怎么会由得他胡来?可也正因为他的性子太冲,如若逼急了他,他是不想后果的人。 老夫人问舒月的意见。 舒月与古雅相交很深,古雅走之前嘱托过舒月帮着她照顾凌儿。这事……想了一想,舒月便向老夫人建议道:“老太太,二弟的性子痴直,这事若是不顺着他,他势必不会放下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我也喜欢凌丫头,可问题是凌丫头出身低贱,怎么可能做得了枫儿的正房?这不是闹人笑话吗?” 舒月知道凌儿与木芙蓉长得一模一样,此次古枫回来,可能就是因为看到凌儿吧。舒月沉思半晌,又道:“老太太可先将凌儿送给二弟做偏房,至于陈姑娘……老太太,恕月儿直言,强扭的瓜不甜,陈姑娘虽好,可二弟实在不想娶陈姑娘,且现在二弟心里只有凌儿一个,若强行将陈姑娘娶过来,只怕也会委屈了陈姑娘,何况我听闻汝南王府里的惜墨公子对陈姑娘用情很深,陈姑娘对那惜墨公子似乎也有几分情意。既是各有姻缘,我们何必强求?” 舒月的一番话说得十分在理,老夫人犹豫一会,也只有这样了,先将凌儿送给古枫做偏房,至于正室,慢慢再定吧。 ------------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名份 古枫也并没有马上离开怡养苑,关于凌铃铃的事情,古枫已是下定了决心了,所以这一次他想得到一个结果。 舒月出来时在院子里遇到了古枫,既然古雅将凌铃铃托给她照顾了,那么古枫与凌铃铃之前的事情,她就得担着些,古枫的性子太倔强,这事情还得她去开导开导他才是。 于是舒月请古枫去园子里走走,古枫本待不去,可在舒月的劝说之下,古枫也只有先且答应舒月。 此时已是黄昏,天色渐渐沉了下去,园子里的景色也有种渐趋朦胧之感。 “二弟,你与凌儿的事情,老夫人已对我说过了。”两个人走在一条林间小道上,路过一座座古朴的假山,舒月一边走一边对古枫说着。 听了舒月的话,古枫却也不惊讶,只是有些急切,问道:“那嫂嫂以为如何?” 舒月亲切地笑了一笑,道:“老太太自来喜欢凌儿,也早就将凌儿送给二弟做填房的意思……” “不是做填房小妾,我只会娶凌儿一个人。”古枫打断了舒月的话,坚定地说道。 舒月微笑道:“我知道你心眼直。只是二弟,凌儿的身份到底配不上咱们,你若想明媒正娶,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二弟……” “丫环怎么了?我喜欢的就是凌儿,别说她只是丫环了,就算她的身份再怎么低下,我也不会管。我永远只会喜欢她一个人,也只会娶她一个。”古枫的语气决绝而固执,不容丝毫反驳。 舒月纵然了解古枫的性子,但在听到这话时,仍是忍不住心里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心弦。丫环怎么了? 不在乎身份,在乎的就只有那个人。不顾一切地爱着她……不知道古桦是不是也会如此,舒月的真正身份,只是一个低贱的丫头琴儿,如果古桦知道舒月不是名门淑女,会不会嫌弃她? 舒月不敢确定人间冰器最新章节。 古枫的话却让她的心一度陷入感动之中,舒月不觉会心一笑。道:“我明白。二弟,你的心思我很明白,雅儿离开之前曾托我好好照顾凌儿。你与凌儿的事情私下里也一直关注着,这一次老夫人既然有意将凌儿给你,你且答应老夫人。老夫人已答应先将你与陈姑娘的事情搁下来,你们每人退一步吧。” 古枫看了看舒月真诚的脸,顿了半晌。古枫道:“嫂嫂,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不想委屈凌儿。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肯退让。” 古枫说罢便转身离开,也不顾舒月的挽留。舒月看着古枫那坚决的背影。心里不觉一叹,这时春罗走到舒月身边,同样看着古枫离开的方向,向舒月问道:“大少奶奶,现在怎么办?” 舒月叹道:“其实我也知道古枫不是三言两语说得通的,雅儿曾告诉我。若要说动二弟,只得去找凌儿了。” 天色晚一些的时候,春罗便过来请凌铃铃去桦楠院给浩哥儿看看病。因为凌铃铃懂医术,所以有时府里有些小病小扰的,便会直接请凌铃铃过去。 古雅离开之前说过舒月是可信的,所以凌铃铃也不会怎么防着舒月,压根的。这古府除了古维镛之外,她根本没有把任何人看成能给自己造成威胁的。 到了桦楠院里。春罗便将凌铃铃迎入内屋,此时舒月正坐在一张大藤编倚上抱着浩哥儿,轻轻地哄着他。凌铃铃进来后,舒月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的其他下人会意地退了出去。 凌铃铃只看了一眼那浩哥儿,便知道浩哥儿身子无恙。想来这舒月找她并不是为了浩哥儿。 果然舒月将浩哥儿交给一边的春罗抱着,便向凌铃铃说道:“凌儿,这次让你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凌铃铃道:“什么事情?” 舒月便将古枫执念要娶凌铃铃做正室的事情说了出来,顿了顿,舒月又道:“凌儿,二弟虽然真心喜欢你,但是他出身这样的名门世家里,是不可能取一个丫头做正室的。但二弟性子太倔强,如果二弟执意如此,只怕会闹出当年木芙蓉那样的事情来。” 说这话时舒月一直看着凌铃铃的表情,据古雅所说,这凌铃铃与木芙蓉有就相同的容貌,这也是让古枫痴迷于凌儿的地方,若果真如此……凌儿的容貌,的确是万里挑一的。但若只是因为容貌相同,古枫便如此痴迷凌铃铃,也可见古枫对木芙蓉感情之深,只是这凌儿做了木芙蓉的替身,虽说是幸事,却也有些可怜。 舒月是如此想的,却不知其实当年的木芙蓉就是现在的凌铃铃。 “我之前去劝过二弟,但二弟仍然不愿妥协,凌儿,我希望你去劝一劝二弟。你入得门来,虽然只是一个偏房小妾,但二弟待你情深,不愿再娶其他人,这样一来你虽无正室的名分,却也如同正室一般。”舒月对凌铃铃劝说道。 凌铃铃其实明白舒月的意思。 莫说是中原人,就是荣云族里,也是一样看重身份地位,讲究门当户对的,而且这中原的门户观念尤为严重。凌铃铃现在的身份,完全不可能做得了似古府这样的名门世家的二少奶奶。 但……也没有关系,她凌铃铃才不在乎这些东西,名分什么的,她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她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如何低微。这世俗之见,凌铃铃从未在意过。两个人相互喜欢,在一起便是了,何必要去想身份?尤其是为着这些无聊的地位、名分斗得你死我活,真的是太没意思了。 “我并不在乎这些。那大少奶奶,我应该怎么做呢?”凌铃铃单刀直入,问道。 舒月见凌儿如此爽快,倒也惊讶,看来这凌儿也是个“懂事”的丫头威震蛮荒最新章节。 于是舒月将要凌儿去劝古枫之意说了一遍,凌铃铃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次日凌儿闲着时去找了阿教,说她在零星小筑等古枫。零星小筑比较偏僻,这里只留了一些小梅等两三个丫头打扫,这会儿丫头们都被支了下去,凌铃铃便在零星小筑后面种着许多文竹的地位等古枫。 这时天气也不十分热,她一个人坐在竹丛边的石凳子上,手里拈着一枝竹枝玩着,无聊时便摘着一片叶子,将叶子噙在嘴里吹起小曲来。 这小曲自然是师父闵华教凌铃铃的,古雅也会吹,凌铃铃吹得起兴时,古枫方走到这里来。凌铃铃见到古枫,一脸的欢喜,也不去吹曲子了,走上前便将古枫拉到长条石凳子边同他并排坐下。 “我在边缰战场上,时常听到有人吹芦菅,但他们都吹得不如你好听。”古枫笑着说道。 凌铃铃见他喜欢,便又吹了一支轻快活沷的曲子,吹完后,凌铃铃方放下这片叶子,向古枫笑道:“这曲子是师父教我的,师父和师姐吹的曲子都太幽沉了,我不喜欢,师父也知道我喜欢活沷的,便教了我这曲子。” 其实对于凌铃铃口中的师父,古枫也是充满了好奇,他也曾经问过凌铃铃她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凌铃铃只说是个很厉害的人,具体的身份,凌铃铃却也不提。古枫虽好奇,却也不强问,因为他一向都不喜欢勉强凌铃铃。 “铃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古枫问道,今日凌铃铃特意将他叫到零星小筑里,想来是有事情的。 凌铃铃点头道:“枫哥哥,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名分,你不必强行说娶我什么的。我嘛,只要和枫哥哥在一起,只要枫哥哥一直陪着我,就可以了。我凌铃铃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不想让枫哥哥为了我的事情和家里闹起来。” 古枫一怔,凌铃铃怎么会这样说?古枫忍不住问道:“铃铃,是不是别人对你说了些什么?” 凌铃铃笑道:“是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但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在乎做什么正妻偏房的。” “可是铃铃……” “枫哥哥,你还不了解我吗?按着我的性格,只要是我喜欢,就算是一辈子不成亲,没名没分地跟着你,那我也愿意,若是我不喜欢,就算让我去做皇后娘娘,我也不稀罕,这才是我凌铃铃。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最不喜欢这些世俗的规距偏见了。”凌铃铃笑着看着古枫的眼睛,又道,“我是喜欢枫哥哥,才会愿意留在这里的。” 古枫那双清明的眼睛里闪着感动与欣慰,他忍不住将凌铃铃拥住怀里,道:“我不想委屈你。” 凌铃铃却噗哧一笑,在他的怀里道:“我根本就没有在乎的东西,算不了委屈,如果哪一天枫哥哥不要我了,那我才是委屈。” 古枫怜惜道:“我这辈子最珍爱的,就是你了。怎么会不要你?” 这一点凌铃铃是很自信的,当初古枫愿意为她出走,离开这正盛的名门大家,一个人去漂泊游荡。一年后也是因为她在回来,她当然相信古枫对她的爱。 “枫哥哥,你以后一定得听我的话,好不好?” “好。” “我做不做正室无所谓,你不能为了我与家里再闹事端,好不好?” “……” “好不好?” “……好……” ------------ 第二百三十三章 转移 竹林小舍。 落地的竹帘已被卷起,一张雅致的棋桌上,落满了黑白字。古雅与闵华隔着桌子而坐着,古雅的目光正落在棋盘上,秀眉微蹙,纤纤玉指拈着一枚黑子,凝思良久后,古雅便将这粒黑子将回棋盒里,道:“我输了。” 棋还未终局,可是古雅的路已被封死了,这局棋无论怎么下都已没有活路了。 闵华微微一笑,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一收了回去,古雅亦帮着闵华收棋子,耳边是棋子清脆的碰撞声,古雅安静地收着棋子,忽而说道:“雅儿记得师父说过,心里珍视的东西,或许连自己也不知道,若哪一天我认清了自己,再会做出选择,那时师父您会帮助我,是吗?” 正在收棋的闵华动作忽然停住,他抬眼去看古雅,古雅也正好看着闵华,闵华问道:“那么,雅儿,你已确定自己心中最珍视的了吗?” 古雅轻轻地摇了摇头,静默一会儿,方说道:“我并不知道,但有的事情,我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闵华清俊的眼神掠过古雅静雅的脸庞,他道:“什么选择?” 古雅静静地回视着闵华,道:“师父,你此次前来,只是为了陪着我过一段平静闲适的生活,还是有别的事情想要告诉我?我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不懂事的古雅了,许多的事情,师父可以告诉我了神武八荒。” 古维镛对古雅的态度为何那么奇怪?闵华当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古雅的身边,一直好好照顾着古雅?古雅的母亲,又是谁?这一次,古维镛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将古雅悄悄地带到这玉林寺里?而闵华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面必然隐藏着一个秘密。 而且是一个与古雅有关的秘密。 闵华瞧了一会儿古雅,又收回了目光,继续收着棋盘上的棋子,说道:“这一切。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但现在,时机未到。” 古雅道:“时机?” 闵华点头,棋已重新收好,闵华指了指棋盘,微笑道:“再下一局吧。” 古雅看了看闵华,然后点头。 ……………………………………………… 古枫已答应让凌铃铃做自己的偏房,但暂时不会娶陈英兰。王夫人对这事情十分反对,然而老夫人已下了决定,王夫人纵然不满意,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勉强承认凌铃铃的身份。 反正现在凌铃铃也只是一个小妾罢了,说到底,这妾室的身份。也只是半个奴才。然而这事倒让府里有些震动,毕竟当初古枫对木芙蓉痴情如斯,而今一回来就相中了原本是古三小姐的丫头,可见这情感的事情,是此一时彼一时。 凌铃铃因为最喜欢小梅。便托古枫去对舒月说,将小梅要过来,古枫哪有不依的,于是这小梅一转眼也就从零星小筑里支到了枫天院,做了凌铃铃的贴身丫头。 古维镛对这事也不在意,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凌儿那丫头又标致,且会些武功,比起其他的丫头来。确实是出众的了,既然古枫喜欢,那给了古枫也没有什么大不小的。 只是陈英兰的事情就有些麻烦了,怎么说陈英兰也还对古枫一往情深,而现在任谁都瞧得出来古枫的心思就只在一个丫头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古维镛也不想管。 因为现在外面的事情,已足够让古维镛烦心的了。他也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插足古枫之事了。 古枫对凌铃铃的宠爱可谓是无以复加了,凌铃铃现在的身份是凌姨娘,但凌铃铃特别讨厌“姨娘”这两个字,所以枫天院里的下人们仍是叫她凌姑娘。老夫人见古枫这般宠爱凌铃铃,似也有些看不过去,后来又得知凌铃铃有了身孕,老夫人自然高兴,也就任他们去了。王夫人本也极讨厌凌铃铃,但她得知凌铃铃有了身孕后,虽厌恶凌铃铃,可心底里确实存了一丝希望。 王夫人眼下只有古枫这一个儿子,古维镖也只有古枫一个儿子,凌铃铃既怀了古枫的孩子,那么他们也就有后了,故而王夫人纵然看不惯凌铃铃,但看着凌铃铃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还是算了。只想着待凌铃铃生下孩子后,再对付她也不迟。 相较之下,古敏如这些日子异常地冷静,往日里古敏如最不喜欢的便是古雅,至于古雅的丫头凌铃铃,古敏如更加看不惯。何况她一直和陈英兰交好,这凌铃铃又是陈英兰的情敌,古敏如自然不喜欢凌铃铃。但这些日子古敏如也没有做出明显的举动,她只是常常去陈英兰家,或是去汝南王府看望古婉如。冷静得不同寻常。 不过凌铃铃最是害怕闷着了,这日子也快近秋日了,秋高气爽,最适宜出去走走了,但这两天古枫格外地忙,她因有着身孕,古枫吩咐过不让她自己单独出去,她也只有天天陪着小梅一起弄弄花花草草了。 小梅亲自下厨做了些凌铃铃喜欢吃的东西,她知道近来凌铃铃闷在屋子无聊得紧,且古枫这些日子一直很忙,凌铃铃就更觉得无趣了。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小梅当真有些不敢相信,以前与自己关系那么好的凌儿,居然转身之间,就成了这枫天院里的半个主子秦皇纪全文阅读。曾经她还一直以为凌铃铃会与刘寒初在一起,说来刘寒初自从送古雅回来后,也不太见到踪影了,日日忙着,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正想着,小梅也走到长廊下面了,这时一个人带着小厮正巧从外面回来,小梅抬目一看,却是二少爷与阿教。古枫走到小梅的身前,见小梅手里端着东西,便笑道:“小梅,这可是给铃铃做的?” 小梅微笑道:“是的,二少爷今日回来得好早,凌姑娘正闷在屋子里无聊呢。” 古枫笑了一笑,替小梅端着托盘,说他送过去就可以了。小梅应了一声,忽又想起凌儿喜欢吃外面的糕点,现在她也是闲着,何不出去一趟?想罢,小梅便离开了这里,从古府的后门走了出来。 外面的风有些大,小梅手里原本拿着一张绣着海棠花的帕子,被风一吹,那帕子便飞舞着吹了开去,那帕子是以前凌铃铃与她一起做丫头时,凌铃铃用她的例银给她买的,小梅连忙追了过去,追到侧墙后边的一丛茂盛的林木边,帕子就落在那树木上,小梅正准备俯身去拾帕子,便听到几声脚步声响来,小梅也不在意,过了片刻,那人就走到她身前的丛木前,首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小梅一惊,这是四小姐古敏如的声音! 此时小梅俯身藏着一丛灌木后面,古敏如并没有瞧见她,小梅透过枝叶的缝隙间,影影绰绰地看着古敏如着一身鹅黄色衣裳,与一个男子站在一起。 “你近来憔悴了不少。”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这男子很好听,而且有些熟悉,小梅只略略一想,便大吃一惊,这……这……这是石城月的声音!小梅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心里咚咚咚地跳个不止,四小姐怎么会与石公子在一起?石公子不是差点害得古家破败的人吗?四小姐为什么还会和他在一起? 小梅不敢想像,只静静地紧张地藏在枝叶后面听着。 古敏如似乎轻轻地笑了一笑,道:“你又何尝不是?” 石城月一时没有回答,那古敏如又道:“你……还在想着古雅吗?” 石城月没有说话,沉默了良久,石城月方转身准备离开,说道:“你先回去吧。” 古敏如眼睛一酸,在石城月还没有转身之时,她已扑入石城月的怀里,带着浓浓地哭音道:“我知道……我知道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她……只是……只是……” 古敏如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剩下的话语几乎埋在了哭泣声里,令小梅也听得不真切,小梅心里紧张极了,万万没有想到四小姐竟与石城月如此亲近,她悄悄地低下头透过叶隙间张望过去,却见古敏如正在石城月的怀里,而石城月的神色有些麻木,仿佛古敏如抱着的是个木头人。不知过了多久,石城月才回过神来,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古敏如的肩膀,道:“过去的事情,再提起已没有意义了。我和她已不可能了。一切已结束了。” 一切已结束了。 有的时候,感情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再提起也没有意义了,古雅并不是古敏如,可是不顾一切地疯狂地看着石城月,可以为石城月舍弃一切。 同样,石城月也不能为古雅放弃一切。 正因为两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所以那份感情,已不可能再维持了。 即便是愿意重新放下,可是已受了伤的心,终是落下了难以消失的疤痕。既然如此,也好,每个人再为着自己的坚持,过着自己的生活。从此形同陌路。这是两个人的选择。 ……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小鸟 小梅折了几枝秋海棠从外面进来,见桌面上倒扣着一只青花芙蓉茶杯,凌铃铃正无聊地趴在桌面上对着那茶杯吹气,仿佛是准备将那茶杯吹走一般。 她真是很闲哪。 小梅从她面前经过,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像孩子般地凌铃铃,一脸心事重重。凌铃铃停止了吹茶杯,转过头去看小梅,道:“五次。” 小梅一愣。 凌铃铃嘻嘻一笑,伸出自己的五个手指,笑道:“你偷看了我五次,小梅,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变漂亮了,所以一直偷看我?” 小梅被她的话惹得笑了一番,现在小梅心里满是四小姐古敏如与石城月的事情,算来小梅曾经也是零星小筑的丫头,凌铃铃又与古雅关系最好,这件事情与石城月有关,小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凌铃铃。 小梅犹豫了一会儿,罢了,这事情告诉凌铃铃也无妨,古雅的事情,凌铃铃也一直很在意。想罢,小梅便准备对凌铃铃提起石城月之事,不巧这时古枫正好从外面进来,瞧着凌铃铃坐在桌子边上,又见凌铃铃无聊地将茶杯倒扣在桌面上玩,古枫不觉笑了一笑。 凌铃铃见古枫来了,也喜得高兴地迎了上去,笑道:“枫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古枫给小梅使了个眼色,小梅乖觉地先退了出来,古枫拉着凌铃铃在一边的桌子边坐下来,怜惜地瞧着她道:“铃铃,你瞧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三界之子最新章节。” 说着他将手里的那东西放在桌面上,却是一个做得精致的鸟笼子,里只停着一只翠色羽毛的小鸟,在一片宛如青色锦锻的羽毛之中,又杂着一缕鲜艳得耀眼的红色羽毛。突兀里却又惹人怜爱。小鸟的小小脑袋左一下右一下地动着,一双眼睛清泠泠的,像是嵌进去的乌色珠子一般灵巧可爱。 其实古枫进来的时候,凌铃铃就已注意到这只鸟了,这也确实是一只漂亮的小鸟,纵然是凌铃铃也不免心动。古枫逗着笼子里的鸟,这小鸟上下飞动着,翠色羽毛宛如小毯子般扇动不止,发出清脆悦耳的鸟啼声。 “这只鸟叫翡翠,铃铃。你喜不喜欢?”古枫笑着看向凌铃铃。 凌铃铃亦觉得这小鸟可爱,看着这小翡翠在笼子里上跳下跳,终是离不开这精致的鸟笼。虽然看上去很可爱,但……看着那翡翠乌色珠子般的眼睛,凌铃铃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古枫,古枫也看着她。 凌铃铃笑了起来。伸手一把圈住古枫的脖子,张着一双清灵灵的眼睛看着古枫,笑道:“枫哥哥给铃铃的东西,铃铃当然喜欢啦!” 见凌铃铃喜欢,古枫也很高兴,他就将凌铃铃的身子将她抱到自己膝上坐着。道:“铃铃,我知道你喜欢出去玩,现在你名正言顺地是我的人了。过几天去源西骑马,我带上你去,你高不高兴?” 凌铃铃一听之下,心花怒放,道:“真的?可以带我去?” “当然。”古枫笑着点头。又看了看凌铃铃的小腹,继续道。“但是你现在怀着孩子,我只是带着你出去源西,你要坐马车去,切不可以骑马。” 凌铃铃一下一下地点着头,道:“知道了。” 笼子里的鸟又清脆地叫了几声,凌铃铃又注意到翡翠来,她离开古枫的怀里,凝视了一会儿这翡翠鸟,嘴角忽而轻轻向上一扬,拿起这笼子走到窗子边上。古枫也起身走到凌铃铃的身边来,凌铃铃回头冲古枫甜甜一笑,便将这鸟笼打开,伸手去捉住那只翡翠鸟,古枫一惊,正要说什么时,凌铃铃已将这翡翠鸟放飞出去。 碧绿的小鸟扑打着翅膀飞入了蓝天,融入了天片晴好的天空,留下一道绮美的影子。 “枫哥哥,小鸟原本就是天上的东西,将它关在笼子里养着,只会让它失去本性的,这样的小鸟虽然看上去可爱,可到底不完美。”凌铃铃说着,又眯着眼睛看着那已消失在蓝天的翡翠,笑道,“飞翔在天空里的小鸟,才是最美的。” 古枫怔了一怔,不觉被凌铃铃那没有双清澈灵美的眼睛深深吸引住了,凌铃铃在看着那片天空时,有种别样的,近乎天然的美丽,仿佛是一朵天然水仙,散发着属于她自己的自然美。 然而古枫心里却有一份不安,凌铃铃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自己不能留住她,仿佛有一天,她也会像那只翡翠鸟一样,展翅飞入属于她的天空。 凌铃铃正在看着那片天空时,古枫突然伸手将她紧紧拥住,凌铃铃愣了一愣,带着疑惑地问道:“枫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铃铃,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像翡翠一样离开?”古枫将头埋在凌铃铃的乌黑的发间,轻轻地问道。 凌铃铃怔了一怔,虽然觉得古枫这个问题问得突然,但……凌铃铃微微一笑,伸手回抱着古枫,笑道:“如果枫哥哥不想让铃铃离开,铃铃自然是哪里都不会去。铃铃说了,铃铃最喜欢枫哥哥了。” 她的话让古枫那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恢复安宁,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凌铃铃如此执着林夏的重生日子。这,也许与他的性格有关吧。但是现在他已离不开凌铃铃了,如果凌铃铃不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安心。 …………………………………… 竹林里的风一波一波地涌动着,翻起林间绿波滚动可爱,屋檐下挂着一挂竹子做成的风铃,每当风吹来的时候,便有一种自然天成的声音响起来。古雅捧着一杯茶,仰着头静静地凝视着那串竹林风铃,叮叮咚咚,咚咚叮叮,一种清宁从心底渐渐扩散开来。 闵华坐在古雅的对面,将一杯温茶缓缓举至唇边,轻轻地品了一口,余光略略扫了一眼那正捧着茶杯出神地看着风铃的古雅。 古雅说她喜欢过清雅闲适的山间生活,在这竹舍里的日子是更清闲不过了,只是现在的古雅,心里还存着牵挂。如果不去解开心里的那个结,古雅终是不能融入现在的生活里。 风在吹,屋檐下的竹木风铃仍然叮叮咚咚的响着。闵华饮了一口那清新的茶,放将手里的竹制茶杯放回桌面上,现在已近两个多月了,差不多,是时候了。 “雅儿,明日,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正看着风铃出神的古雅,在听到闵华的话后,明显地吃了一惊,有些诧异地看着闵华,不解道:“离开?” 闵华点了点头,道:“去寻找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的答案。” 古雅明白了,但似乎又有些不明白,她问道:“只是玉林寺里的尼姑怎会让我走?珍珍呢?” 闵华微微一笑,道:“可让先回京,但不要出面,等到时候差不多时,她可自己回古府。你不必担心,不会有人拦你。” 古雅点了点头,心情有些复杂,半是喜半是忧,可终究是喜多于忧,就这样也好。 回去后古雅将自己准备与闵华一起离开的消息告诉珍珍,珍珍吃了一惊,也担心同样的问题,就这么离开这里,只怕寺里的姑子会报到古府,毕竟古家小姐在这里失踪,这些姑子可担当不起这个罪名。古雅只说师父自有安排,让珍珍不必担心。珍珍想了想,既是古雅的师父,也就没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了。 只是珍珍跟了古雅这么久,这次古雅却不能带着珍珍一起走,珍珍难免不愿意,在古雅的劝说之下,珍珍也知道古雅或许有自己的理由,也就不勉强了。 次日果然有一个人驾着马车来接古雅,奇怪的是玉林寺里的众师太似乎早已知道了会有人来接她,都未觉得惊讶,**师太更是对古雅说了一番禅机颇深的话语,让古雅十分地不解。 驾车来接古雅的是一个约三十岁左右的大汉,姓杨名文,态度谦和,说起话来颇为文雅。珍珍将古雅送来时,那大汉还拿了约两百两银子交给珍珍,古雅知道这是师父准备给珍珍的,现在珍珍不能回古府,留在玉林寺里也不好,这银子是先珍珍先度日的。珍珍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 这是辆简朴是四轮马车,杨文先替古雅掀了车帘,请古雅进去。古雅往车厢里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闵华也在车厢里,古雅颇为惊讶,她本以为闵华会在别处等她。闵华向她微微一笑,看着这温暖和雅的笑容,古雅的心也宁和下来,她当下上了马车坐下,帘子掀下后,杨文便驾着马车离开了这里。 车轮滚滚向前,载着马车驶在宁静的早晨宁静的小道上,古雅坐在车厢里,问道:“师父,我们现在去哪里?” 闵华道:“荣云。” 古雅有些惊讶,又问道:“荣云族?” 离开中原,直接去荣云族?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古雅满腹疑问,闵华却微笑道:“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在荣云族,才说得清楚。”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游 这两日凌铃铃特别开心,许是因为古枫答应要带她出去骑骑马吧,虽然古枫说了,现在凌铃铃怀着身孕,不可让她去骑马,但能出去就是不错的。 小梅在那天晚上就将上次看到古敏如以及石城月的事情告诉了凌铃铃,颇为古雅担心。这时的凌铃铃正拔弄着一个小鼓自娱自乐,在听到小梅的话后,凌铃铃那摇波浪鼓的手忽然定住,一双美丽的眼睛望向小梅,带了几分惊诧,几分怀疑,说道:“石城月当真与古敏如在一起?” 小梅点头。 凌铃铃微微皱着眉头,石城月为什么会和古敏如在一起?他心里不是只有师姐吗?现在师姐一走,他就去找古敏如了?这男人果然不可靠!还是她的枫哥哥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背叛她,哎,也是师姐运气差,喜欢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还被人利用,到头来被弃置在一边破晓斗尊。 其实她早就看不惯那石城月了,以前她还是扮做小丫头凌儿时,就常常想拆散石城月与古雅,因为她私心里觉得,她那有些婆婆妈妈,但又对她确实很好的师父闵华,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古雅,而据她看来,古雅也一直想着闵华,说真的,她倒觉得闵华和古雅在一起,绝对比石城月与古雅在一起好太多。 因为在她看来,闵华与石城月比起来,一个是天上,一下是地下。主要是凌铃铃并没有那些伦理思想,按着她的意思,让这师姐摇身变成师母,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凌铃铃叹了口气,喃喃道:“早就知道石城月没什么好的,算了,不过是一个臭男人罢了。师姐又不是没人要。他爱和谁好就和谁好。” 正说着话,王夫人身边的丫头绿星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酸梅汤,绿星是王夫人的心腹大丫头,而凌铃铃只是古枫的一个小妾,算起来凌铃铃的身份与这绿星差不了多少。凌铃铃请绿星坐了,绿星将酸梅汤放在桌面上,笑着对凌铃铃说道:“凌姑娘,这是二太太吩咐下来给你送做的酸梅汤。” 凌铃铃谢过了,拿起汤匙一下一下地将酸梅汤送入自己的嘴里。虽说现在已不是热季了,但许是怀着孩子的原故,总喜欢吃些酸的东西。 绿星脸上始终带着似大姐姐般亲切地微笑。她看着凌铃铃吃着,忽然问道:“凌姑娘,太太已知道二少爷准备带你去源西了。” 凌铃铃仍不十分在意,知道就知道呗,还能怎么样? 绿星脸色微微郑重。说道:“姑娘现在是二少爷身边的人了,古家是名门大家,虽说二少爷宠着你,可是外面到底有那么多人瞧着。况且你又怀着孩子,太太的意思是这次,你就不必与二少爷去了。” 凌铃铃虽不喜欢这里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风气。但她到底不笨,绿星这话里的意思,凌铃铃岂会不明白?王夫人原本就不喜欢她。现在古枫又准备带着她出游,且那时陈英兰等人也去,王夫人当然不喜欢凌铃铃也去凑热闹。现在绿星过来,就是让凌铃铃放弃的。 如果是别人倒还好,但问题是凌铃铃。她天生就贪玩。从未曾将王夫人放在眼里,何况她已这么久没有出去了?现在要凌铃铃不去。是不太可能的了。 凌铃铃嘴上应承了下来,态度也还温和谦逊。绿星见凌铃铃这模样,就知凌铃铃不愿意,但她也不说什么,不多久便去了。至于凌铃铃嘛,完完全全将这事忘记了。 到了时候,古桦、古枫、古楠、古敏如以及凌铃铃一起去了源西。凌铃铃还带了自己的丫头小梅一道过去,凌铃铃倒也听话,一直安安分分地坐在马车里,并不出面。小梅颇有些不安,凌铃铃不在意绿星的事情,小梅可并不是不在意的。回想起那天绿星来警告,小梅心里就是一阵不安。 不安归不安,小梅也知道凌铃铃的性格,况且这两天看凌铃铃确实也闷得无趣,小梅也不想扫了她的兴。二少爷这样宠着凌铃铃,且凌铃铃也有了身孕,想来王夫人不会为太过于为难她吧? 今天的凌铃铃穿着一身简单素静的水绿色裙子,腰上系着月白色绣芙蓉花腰带,一头乌黑的头发除了几枚浅绿色发针挽住外,还在鬓边别了一枚白玉芙蓉簪,这簪子色泽莹白,雕工细致,上面的几朵芙蓉花更是栩栩如生,在阳光照耀下更是显出一缕幽盈的如烟般的光泽,一看便知是好上的簪子。凌铃铃往日都是丫头打扮,倒使人耳目一新,清艳动人。 古婉如因往日与古雅交厚,又听闻凌铃铃已做了古枫的偏房,心里亦颇为喜欢她,便拉着凌铃铃与她聊了起来,这时凌铃铃腕上也戴着一串镂空雕兰花的金铃铛,走起路来响着叮叮叮叮的清脆声音。 当初古枫买了两串一模一样的金铃铛,给了凌铃铃和陈英兰每人一串,陈英兰那串金铃铛一时完好无损地保存着,而凌铃铃起初也不重视古枫送的东西,就将那串金铃铛拆得七分八落的,一串铃铛本有十二只小金铃,凌铃铃手上的这串铃铛掉了三只金铃,只剩下九只铃铛了,好在小梅用红丝线编的手链很漂亮,虽只有九只金铃铛,却也不影响它的美丽圣道修罗。 再次瞧见这金铃时,古枫有些感叹,又问道:“今天怎么突然想戴这串金铃了?” 凌铃铃摇着手腕,铃铛随着她的手腕的晃动而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她笑道:“我的名字叫凌铃铃,最喜欢的就是铃铛了,除了我,再没有人配戴铃铛了。” 她所指的人当然是陈英兰,谁都知道陈英兰也有一串金铃铛。古枫也知道凌铃铃说的人是陈英兰,只当凌铃铃在吃醋,不觉笑了笑。 今天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天气不冷也不热,微风习习,拂在面上仿佛是一只温柔的手,让人迷恋。源西一带空阔之处已搭起了棚子,来的人里,熟悉的便是宇文惜诵,宇文惜墨,古婉如,陈英兰等人,另有一些不熟悉的,但知道也是亲戚自家人在一处也不拘束。 古枫与凌铃铃到时,已有些晚了,这里古桦等人都已入棚里指定的座位坐好了,女眷那边也坐了人,古枫先下了马,那边的陈英兰、古敏如和宇文惜墨三人正围在一匹高俊的红马边说着话,一看到古枫到了,古敏拉着陈英兰走到古枫面前,宇文惜墨也跟着他们走了过来。 古敏如首先向笑着对古枫说道:“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慢,我们正说想看看惜墨公子和哥哥两个,哪个的骑术好些,想让你们比比,可是等了你许久都不来。” 古枫笑了笑,今天凌铃铃贪睡,起晚了,他见凌铃铃睡得香甜,不忍心吵醒她,便误了时间。 这时凌铃铃掀起了帘子看向那边,见陈英兰正与古枫说着话,她特意细细看了看陈英兰的手腕,果然看到陈英兰手腕中带着一串铃铛…… 一串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铃铛,凌铃铃笑了笑,自己下了马车,走到古枫身边来,凌铃铃原本有就灵秀绝伦,如今细细装扮一番,更是犹如碧波仙子。一时间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这边来了,而那陈英兰更是脸色一变,古敏如则皱了皱眉头,古枫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神色,他只注意到一个人,那就是凌铃铃。 叮叮当当…… 清脆的铃铛声轻轻响起,随着凌铃铃的步子响出一种和谐的旋律。陈英兰几乎呆住了,铃铛……然后往凌铃铃的左手腕上看去,那是一串用红丝线编着的缀着铃铛的手链,红色的丝线,金色的铃铛,金色的镂空雕兰花铃铛,虽然明显比陈英兰手上的铃铛少了几只,可外表上却与她的铃铛一模一样! 看到陈英兰的表情,凌铃铃格外满意。 铃铛这东西,她觉得除了她之外,别人实在不配挂铃铛。 何况是与她一模一样的铃铛。 古敏如显然也注意到了凌铃铃的铃铛,她看了看凌铃铃的铃铛,再看了看陈英兰手腕上的铃铛,她忍不住问道:“凌姑娘,你怎么也会有这么一串铃铛?” 古敏如打心底便不喜欢凌铃铃,但无奈她的哥哥古枫十分宠爱凌铃铃,古敏如虽看不起她,但看在古枫的面子上,也随着别人叫凌铃铃为“凌姑娘”。何况凌铃铃原本就只是小妾,叫她凌姑娘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妥的。 古枫显然有些不高兴,他道:“什么凌姑娘,敏如,嫂嫂都不认识了?” 古敏如秀眉一蹙,心里显然不服气,但面对古枫,古敏如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当年木芙蓉的事情,她是罪魁祸首,如今她再也不想逆古枫的意,让二哥不高兴了。 但问题是,现在陈英兰还在他们身边啊!她与陈英兰交好,怎么可能当着陈英兰的面,叫另一个人嫂嫂?回头一看,果然陈英兰脸色泛白,嘴唇轻轻颤动,她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 第二百三十六章 比试 古敏如既不喜欢凌铃铃,凌铃铃也不喜欢古敏如。 古敏如不愿意叫凌铃铃做嫂嫂,凌铃铃也不勉强,反正她也不稀罕,但回想起那天小梅所说的事情,凌铃铃难免也为古雅觉得不值,古雅一走,这古敏如就乘虚而入。 古敏如到底有些替陈英兰不值,只不想拂了古枫的意,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嫂嫂。” 凌铃铃眨着眼睛笑了起来,道:“四小姐可不要这样叫我,我可比你小几岁呢。” 古敏如瞧着凌铃铃笑盈盈的模样,心里越发气愤了,只是碍于古枫的面不说什么,心里暗想: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哥哥是名门虎子,日后必然会娶一个大家闰秀,到时你还站的地方都没有! 正想着时,刚刚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宇文惜墨突然发话了:“凌夫人,你手上的铃铛好精致,与陈姑娘的似乎有些相似。” 众人这才重新注意到凌铃铃与陈英兰的铃铛,这宇文惜墨的神色异常奇怪,眉头微微地皱脸,深邃的眼睛里聚着一丝凝重,宇文惜墨紧紧地盯着凌铃铃,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会罢休。 这个问题也是陈英兰和古敏如关心的问题,两人不觉看向凌铃铃。 凌铃铃笑道:“这是枫哥哥给我的。” 陈英兰一怔,不觉看向古枫,古枫也不回避,而是温柔地凝视着凌铃铃,微笑着介绍道:“凌儿特别喜欢铃铛,我便送了这样一串铃铛给她情险记全文阅读。” 陈英兰的心骤然一紧,她记得这铃铛的确有一对的,当初古枫将这对铃铛分开,一串送给她,另一串送给木芙蓉。但现在木芙蓉已死了。 但那串铃铛却出现在凌儿的手上。如此说来……陈英兰的眼睛朦胧起来,如此说来,木芙蓉虽死,可枫哥哥已有凌儿了…… 而且在枫哥哥的心里,木芙蓉的地位与凌儿的地位……是一样的…… 陈英兰勉强忍住酸涩的眼睛,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里,古敏如见陈英兰离开,知道陈英兰看着这里的古枫和凌儿心里伤心,便连忙跟了过去。 于是这里只剩下了古枫、凌铃铃以及宇文惜墨三人。 “惜墨兄弟,你怎么了?”古枫见宇文惜墨看着那串金铃入神。不觉问道。 宇文惜墨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凌夫人的铃铛。倒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我那位朋友也有这么一串铃铛,凌夫人,可否借我看一看你的铃铛?” 凌铃铃不觉看了一眼宇文惜墨,笑道:“你想到的朋友是陈小姐吧?陈小姐是很巧有一串与我一样的铃铛。” 说着凌铃铃也不顾礼仪。掂着脚附在古枫的耳边,轻轻地笑着低声道:“这惜墨公子可是对你的英兰一往情深,你如果不回来,英兰八成就是惜墨公子的了。” 古枫宠溺地低声回道:“胡说,无论我回不回来,英兰都不是我的。” 宇文惜墨正看着他和凌铃铃。古枫无奈地笑了笑,未免尴尬,说道:“惜墨兄不要见谅。凌儿性子顽皮,有失态之处还请见谅。” 宇文惜墨微笑道:“枫兄严重了,尊夫人天真烂漫,倒是很让人喜欢。” 古枫笑了笑,让凌铃铃取下那铃铛给宇文惜墨看一看。宇文惜墨当真接过来细细端祥了一回,然后还给了凌铃铃。若有所思地看着凌铃铃道:“凌夫人的铃铛当真与陈姑娘的铃铛一模一样,不过凌夫人的铃铛似乎少了几只。陈姑娘的铃铛一串有十二只,而凌夫人的这铃铛却只有九只。” 古枫微微诧异,倒没有想到宇文惜墨会观察得这样仔细,凌铃铃让古枫帮她戴上这串铃铛,随口回答道:“我的铃铛原本也有十二只的,不过喜欢玩,就将这铃铛拆了下来,不小心掉了三只,所以只有九只了。” 宇文惜墨一震,脸色微微复杂,他又看了凌铃铃一眼,缓缓地,似乎解决了心里一大疑问般,低低地说道:“原来如此。” 说罢宇文惜墨也不再与凌铃铃多说,转身便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这里古桦坐了上首坐,依次下来是宇文惜诵、宇文惜墨、古枫、古楠等几人。几个女眷有的坐在一处,古婉如仍与往常一样温柔和善,古敏如则与陈英兰在一处。古婉如拉着凌铃铃坐大她的身边,亲切地说道:“凌儿,听说你怀了二哥的孩子,真是太好了。二哥一直有些孩子气,性子倔得很,凌儿日后可得好好照顾照顾二哥。” 凌铃铃笑着应了,那边的古敏如看不过,便找了个由头说去骑马射箭。古婉如听说,便拉着凌铃铃一起去看几人骑射。 西边围了一个大场地,上面扎着一排的箭靶子,是特意主人们练射箭的,古敏如为了哄陈英兰开心,便拉着陈英兰去射箭。古婉如则带着凌铃铃过去瞧热闹。 “凌姑娘,听说你会些武艺,当初还与欣王府的任丽任夫人还比过射箭,今天要不要和我们也比一比?”古敏如提议道。 古婉如听过,率先反对,轻声斥道:“敏如,现在凌儿身怀六甲,哪里能像我们一样骑马射箭的,伤了凌儿可如何是好?” 古敏如冷笑一声,自与陈英兰去射箭了女配之歧路最新章节。都是将门之女,这又是静靶,射箭倒是不难。凌铃铃心里痒痒,她可不像古雅喜欢安静,她就喜欢玩喜欢闹,何况挑衅的又是古敏如。凌铃铃还在想着古雅的事情。 怎么说她和古雅也是师出同门,就算两个人学的不同,好歹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她可以去惹古雅,去找古雅麻烦,可是别人不可以。凌铃铃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与古敏如和陈英兰比,且笑道:“骑马是不能比了,因为我答应枫哥哥今天不骑马,所以除了骑马外,什么都可以和你们比。” 这话说得古敏如心里十分恼火,陈英兰听着“枫哥哥”三个人,心里一阵酸涩。古敏如冷笑着应了,暗暗想着势必要给凌铃铃一点颜色看。 古婉如哪里拦着住,也只有随她们了。 古敏如、陈英兰以及凌铃铃三个人较量一番,古婉如为裁判。因凌铃铃倒底怀了身孕,所以不宜太劳累,几人决定比试一局。规则由古敏如定,凌铃铃的态度很是随意,仿佛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这一点激得古敏如大恼,她勉强忍住心头怒火,冷笑道:“既如此,我订下规则,你有胆量便与我比,没有胆量便不要与我比。” 说罢古敏如便将规则说了出来,其实这是一个很常见,也很不人道的比箭方试,就是箭靶由人举着,你再对着那箭靶射箭,其实一般学箭的,尤其是出身将门的人,脱靶的情况很少,但由人举靶就不一样了,毕竟是人在举靶的话,心里就会有压力,害怕自己会误射中人,害了别人的性命,心中的负担越大,失误也就越大。且这样的活动牵扯到人命,所以类似这样的比箭方试很少很少进行。 凌铃铃听了古敏如的提议后,只是有些诧异,但也不害怕,既然说了规则是古敏如定,她也就不会害怕。那陈英兰和古婉如却大吃一惊,坚决不同意这样的比箭方试。 这样比箭太狠了,何况是闰中女子,若是来个血溅当场,那就是关乎人命了。但古敏如一再坚持,加上凌铃铃也没有异议,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比下去,不过陈英兰不愿意参加,比箭的便只有凌铃铃和古敏如了。 举靶的人当然是由自己找。凌铃铃不必说,自然是让小梅去举靶,倒不是凌铃铃不在乎小梅的性命,拿她的命开玩笑,而是凌铃铃压根就没有觉得会出问题。当初她与任丽比试时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才变得那以糟糕,而现在,一只那么大的靶都能脱的话,她完全没脸去见她师父了。小梅当凌铃铃是最好的朋友,她也一直最相信凌铃铃,虽有些害怕,可是看着凌铃铃那安定的样子,到底放宽了心。 至于古敏如,则是让她的丫头茜云举靶。 古婉如和陈英兰两人紧张地看着凌铃铃与古敏如,古敏如见小梅没有丝毫怨色的拿起箭靶,一步一步走到远处站定,便向凌铃铃冷笑道:“你可要想好了,万一手一个不稳,叫你喜欢的丫头枉送了性命,可怨不得我!” 凌铃铃却看向那边举着靶子的茜云,茜云脸色惨白,虽隔得远,却也仍可以看出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凌铃铃笑道:“你才是要想好,你看看你的丫头手颤个不止,想来你射箭向来不准,连跟着你几十年的丫头都不相信你。” 古敏如柳眉倒竖,冷冷扫了茜云一眼,茜云更是吓得脸无人色。古敏如拿过一把弓箭,拉弓搭弦,瞄准了远处的茜云,只看得几个人的吸引都紧张得屏住,茜云吓得双腿一直在发抖,眼里的泪珠不止地滚来滚去。也是楚楚可怜。 照这样下去,古敏如若当真将箭射出去,那茜云及可能会吓得扔掉靶子。古敏如心里何尝不担心,没有想到茜云这样不争气,她的箭术再差,也决会不会射中茜云,真是一定出息都没有! 古敏如正愤愤地想着,这时一个声音却从她们身后响来:“古四小姐若想练箭,何必让一个丫头举靶子,小姐纵然厉害,可这丫头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勇气。” ------------ 第二百三十七章 箭靶 众人微微一惊,转过头看去,却是宇文惜墨。 宇文惜墨看了这里众人一眼,不觉笑了一笑,走到茜云的旁边顺手接过茜云的箭靶,笑道:“到底没有让女子举靶的道理,既然古四小姐兴致颇佳,那就由我来举靶吧。” 说着他也不等古敏如几人答应,已将这箭靶举在自己胸前,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意。 古敏如自己也吃了一惊,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宇文惜墨会突然出来帮着自己,但想了一想,既然宇文惜墨喜欢陈英兰,而陈英兰自然是不喜欢凌铃铃的,宇文惜墨或许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陈英兰吧。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替二少奶奶举靶吧。”这声音从她们身边传来,侧过头看去,却是古枫的心腹阿教,阿教也已走到小梅的身边,准备帮去接过小梅手里的箭靶。 阿教是古府里为数不多的唤凌铃铃为“二少奶奶”的人。 没有料到小梅侧身避开阿教欲接过箭靶的手,阿教一愕,却见小梅温和道:“多谢教大哥好意,但这靶子却是非由我举不可。” 阿教越发惊讶了,不觉多看了几眼这个丫头,她长得有些消瘦,脸上带着一丝坚强与信任,她微笑道:“我相信凌姑娘。” 阿教看着小梅这坚定的模样,不觉心中一动,那边的凌铃铃也笑道:“阿教,你若是喜欢举靶子,下次让你举个够,这次可得让小梅来恶修成圣。” 凌铃铃的话让阿教觉得有些尴尬,他也只得离开这里,想了想,还是准备去通报主子古枫一声。凌铃铃见他要走,又在阿教后面补了一句:“不要告诉枫哥哥啊!” 阿教有些无奈。只得站住了脚,在这里等着。 宇文惜墨这时已举起靶子来了,古敏如先射,只见古敏如引弓搭弦,瞄准目标,那边的宇文惜墨脸上亦没有一丝惧色,然而微微笑着。众人也紧紧地盯着古敏如看,而那陈英兰更是深深地皱着眉头,陈英兰的目光不断地在宇文惜墨与古敏如的箭上徘徊着,脸色一点一点地发白。 其是这里的人都知道宇文惜墨站出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帮助陈英兰出一口气。宇文惜墨在陈英兰身上花了极大的心思,这也是众所周知的,陈英兰将手放在胸前。无比复杂地看着那宇文惜墨,宇文惜墨脸上的微笑刺痛了她的心。 他为什么要笑?为什么要站出来?他因为应该她心里就只有古枫一个人,他为什么还要为她做这么多?看着古敏如那只蓄势待发的箭,古敏如只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地跳动。 已瞄准了靶心,古敏如有十足的把握能胜凌铃铃。她嘴边勾起一丝微笑,然后松手,让这箭发出去。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间,短短的一刹那间,一个人突然冲了出来,将古敏如的手将上一拔。还带着一声惊恐的叫声“不要!” 箭原本是瞄准靶心的,现在被那人一拔后,这支箭就脱离了预定的轨迹。向上飞去,“嗖”地一声,斜飞入天,没入了小树林里。 所有的事情就是瞬间完成的,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宇文惜墨仍然站在前方,他的手里仍然拿着箭靶。但靶上却没有箭,宇文惜墨也诧异地看着那个阻扰古敏如射箭的人――陈英兰! 原来刚刚那冲出来的人,就是陈英兰,在那箭射出去时,陈英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冲了出去,她也并不是不相信古敏如的箭术,但她更害怕意外。 毕竟意外一旦产生,宇文惜墨可能就回不来了,她不敢拿宇文惜墨的性命与自己无聊的醋意赌。 也只有在那生死关头的那一刻,陈英兰才意识到自己心里竟如此地在乎宇文惜墨…… “英兰……”古敏如诧异道。 陈英兰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刚才那一刻,她根本就顾不了这么多,但现在回想起刚才的举动来,陈英兰也难免会尴尬,道:“我们怎么可以拿人命开玩笑。” “这可不是玩笑。”这清泠泠的声音在她们身边响起,如山间流水般地好听悦耳,她们身边的凌铃铃也已不知何时拿起了弓箭,这时的凌铃铃已拉开了弓,侧目瞄着箭靶,一脸的轻松自在,只见她拉弦的左手一松,箭“嗖”地一声飞了出去,然后“咚”地一声,钉入了小梅举起的箭靶红心。 整个过程,凌铃铃都是在悠闲轻松下完成的。 其他的人先是一惊,然后纷纷喝彩,凌铃铃将手里的弓递给了身边的下人,这才笑盈盈地看着古敏如与陈英兰,道:“这是比试,箭术与胆量的比试。” 古敏如看着那支钉入箭靶红心的箭,心里虽恼怒无比,可是她到底输了,但越想又越觉得不服气。陈英兰知道这是她的错,便对古敏如道:“算了吧,是我们输了。” 陈英兰虽是认输了,凌铃铃也并没有觉得特别高兴,也许她一开始就不觉得自己会输,这都是意料中的结果,凌铃铃也觉得平淡,便与小梅一道离开了这里。 古婉如见这情形复杂,知道古敏如争强好胜,便留在这里劝说古敏如,也顾不得离开的凌铃铃了末世之雷霆武者全文阅读。 时间还算早,凌铃铃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就与小梅一起在这草原上散散步,说说话,微笑拂面,特别地清爽,两个人走到一处开满了野花的地方,凌铃铃贪玩,就在这里停了下来,在这里采了许多野花,与小梅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编了几个花环。 小梅偷偷地看了几眼凌铃铃,凌铃铃一面编着花环,一面对小梅说道:“小梅,我刚刚射箭时,你为什么不要阿教替给举箭靶?” 小梅手里拿着一捧鲜花,挑了其中一朵最漂亮的,编成一只小小的花戒指,听凌铃铃问起,小梅便笑道:“因为我相信凌儿啊。” 凌铃铃噗哧一声笑了,说道:“你可没见过我射箭,万一我手滑了,怎么办?你不怕我不小心伤了你?” 小梅摇摇头,笑道:“我并没有想过你会伤到我。” 凌铃铃看了看小梅,不觉笑了起来,伸手将自己编好的花环戴在小梅头上,笑道:“你说对了,我凌铃铃怎么可能会误伤最最最最好的朋友。” 两个人说得起劲,不觉各自笑了起来,凌铃铃看了看地面,见一粒小石子杂在花丛中间,凌铃铃伸出纤细的手指,将那粒小石头拾了起来,嘴边钩起一丝笑容,手腕突然向后一转,那粒石头便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小梅吓了一跳,转头顺着凌铃铃扔石子的地方一看,只见宇文惜墨不知何时站在了凌铃铃左侧不远处,此时宇文惜墨的手是抬着的,恰好拿着一粒小石头,很显然这粒小石头就是凌铃铃刚才扔出去的那一粒。 “凌姑娘果然深藏不露。”宇文惜墨走到凌铃铃的身后,缓缓说道。 凌铃铃也没有回头去看宇文惜墨,只是拿起地面上小梅摘的埋野花,重新编着花环。小梅有些茫然,宇文惜墨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凌铃铃的背影。此时凌铃铃坐在花丛之中,水绿色的裙子如绿碧波般散开,乌黑的发髻上,一支素净幽柔的白玉芙蓉簪透着温润的光泽,她的身前放着几个已编好的花环,坐在这花丛之中,宛如百花仙子般美丽可爱。 其实第一次看到凌铃铃时,宇文惜墨就有一种特别地感觉,是淡淡地熟悉感,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那时的凌铃铃只是一个丫头,他从来不特别去关注一个身份低微的丫头。而且,他一直以来都认为那个救过自己的人,就是陈英兰。 虽然找到了那个救自己的人,但心底总觉得有一丝遗憾,他也不知道那丝遗憾是什么,但今日看到凌铃铃的那串铃铛后,宇文惜墨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个宛如花仙子般的灵动自然的女子,才是他一直要找的人。但……已经晚了,当初的凌儿,现在已是古枫的人了,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太笨。 宇文惜墨想与凌铃铃单独聊一聊,凌铃铃知道宇文惜墨是为了陈英兰的事情过来,反正她也不怕他,就让小梅先去别处等她。小梅离开后,宇文惜墨也没有在乎礼节,在凌铃铃身边坐了下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沉默了良久后,宇文惜墨才对凌铃铃说道。 凌铃铃诧异地转过头看向宇文惜墨,似乎不明白的他的意思,这时宇文惜墨伸手入怀,拿出一只锦囊,从中取出一只镂空的雕兰花铃铛。看着这铃铛,凌铃铃怔了一怔,又看了看宇文惜墨凝重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凌铃铃才渐渐明白刚才宇文惜墨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她几乎都忘记了当初她在洛林时还救过一个重伤的男子。 这种麻烦的事情,她当然不耐烦记,不过她倒是惊讶于宇文惜墨竟发现了当初是她救了他。 宇文惜墨又道:“当初我虽然是昏迷着,但隐隐约约感觉得到,有一个女子救了我,我一直以为是陈英兰。却没有想到……竟是你。”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恩情 凌铃铃眼里露出惊讶之色来,没有想到她当初闹着玩救下的人,竟然一直没有忘记她,她自己都忘记那事了。再次就是她也不曾想过,他对陈英兰极好的原因,竟只是将陈英兰误会成自己的…… 凌铃铃瞧着宇文惜墨这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你一直想着这事情,那天我也不过是看你身边的‘梅兰竹菊’点心好吃,就顺便救了你了。你也不用想报恩什么的了,我吃了你的点心,再救你一命,我们也扯平了。” 她这话倒是说得轻松自在,宇文惜墨心里却是极不平静。若说刚才他的话里还有些怀疑救他的人不是凌铃铃的话,那么凌铃铃刚才的这番话彻彻底底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现在的他是完全肯定,当初救他的人是凌铃铃了。 因为“梅兰竹菊”点心被吃之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宇文惜墨记得那时自己受的伤极重,又中了剧毒,这个人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救活他,而且……从她刚才随随便便射出一箭,就稳中了靶心的情况来看,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小的丫头能办得到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宇文惜墨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御宝天师。 凌铃铃笑道:“我叫凌铃铃,以前是三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再以前是山里卖采药人家的女儿。” 宇文惜墨若有所思地看着凌铃铃,忽而笑了一笑,卸下了之前的凝重脸色,笑容很是轻松,道:“算了,我知道我就算问你,不如不问的好。不过你当初救过我一命。我记下你的恩情了,你若想让我还恩,便可直接找我。” 凌铃铃将手里的一串花环戴到宇文惜墨的头上,宇文惜墨见她给自己戴花环,不由地怔了怔,竟忘了回避,任这有些可笑的花环圈在他的头上,他一身锦衣华服,配上这野花做成了环,显得有些滑稽可笑。连凌铃铃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宇文惜墨倒也不生气。只自己将头上的花环取了下来。凌铃铃瞧着他笑道:“我说过了,我吃了你的点心,再救你一命。谁也不欠着欠的,你也不必说什么报恩了。” 面对着这样的凌铃铃,宇文惜墨带着笑意问道:“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凌铃铃想了一想,问道:“上次那些点心你还有没有?” 点心?宇文惜墨微微诧异,她的要求这样简单?几个点心就能满足了?但……虽然很想满足她。但那会做“梅兰竹菊”系列点心的师父已去逝了,宇文惜墨纵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满足她这个心愿了。本想说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帮她达到,但没想到,凌铃铃一来就出这么一个难题。而且是这么没有出息的难题! 宇文惜墨叹了口气。 凌铃铃好奇地看着宇文惜墨,问道:“你叹什么气?” “那你最喜欢什么?”宇文惜墨问道。 最喜欢?凌铃铃笑道:“最喜欢的,当然是我自己啦。” 宇文惜墨又是一怔……这倒是实在…… “然后就是枫哥哥了。”凌铃铃笑着补充道。她就像是一只野鹰,一般人降服不了,但一旦被降服,她就是百分百全心地对待那个人,永远不会改变。 就如对待古枫一样。 宇文惜墨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双深邃的眼睛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感情在波动,过了良久良久,宇文惜墨才苦笑道:“如此,也好。” 所谓缘分自有天定,当初与凌铃铃相遇,被凌铃铃救起,也是一种缘分。他一直在找那个救起自己的人,本以为是陈英兰,却没有想到一直都是个错误。但错误也罢,现在的凌铃铃已是古枫的人了,虽然凌铃铃因身份的缘故,只能做古枫的小妾,但从古枫对待凌铃铃的态度上看,可以看得出古枫有多么重视凌铃铃。凌铃铃也喜欢着古枫。这已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 而他原本就与陈英兰有了一个错误的开始,陈英兰恋着古枫,而他的心里还存着对凌铃铃的期待,其实聪明些的人都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复杂的感情纠葛之中。而宇文惜墨一向都是一个聪明的人。 与陈英兰的相识,何尝不是一种缘分,陈英兰放不下古枫,纠结在古枫、凌铃铃之中势必会造成三个人的困扰。各有姻缘莫羡人,或许他与陈英兰才是注定的一对。又或许,他和陈英兰在一起,才能解开这几个人的情感纠葛。想来也好笑,无论是真的救他的人,还是误会中救他的人,都对古枫一往情深。好像古枫是他天生的情敌一样。 宇文惜墨也不再多说什么,向凌铃铃道了别,便起身离开了,离开之前,顺手将那只野花花环戴在凌铃铃头上,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保重”,就离开了。 凌铃铃也不在意。起身去将小梅唤了过来,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回棚子里去。她喜欢四处转,但不能在外面玩太久,不然古枫会不放心青春之破茧最新章节。 回去时古枫果然在找凌铃铃,问凌铃铃去了哪里,凌铃铃也不说宇文惜墨之事,随随便便说了两句,反正凌铃铃无论说什么,古枫都不会怀疑。 今天在源西玩得倒也高兴,下午时简直不想回去了,当然,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凌铃铃当然只有乖乖地回去了。 自源西游玩过后,一个令人颇为诧异地的消息传了来,说是宇文惜墨又向陈英兰提亲了,更加令人吃惊的是,陈家因感受到宇文惜墨的真诚,答应了这门婚事,日子也都定下来了,陈英兰也因定了亲事,不如往常一样在古家走动了。 老夫人等人听了这事后,虽觉得有些可惜,但私心里认为陈英兰嫁给宇文惜墨也好,毕竟古枫的心不在她身上,勉强也没有意思,倒是舒月那句话说得贴切,“各有姻缘莫羡人”,好像是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唯古楠闷了好些日子,他心里总想着二哥古枫离开后,陈英兰势必是他的人,哪里知道却被汝南王府的惜墨公子夺走。 古敏如对这事是最为惊讶的,因为那天在源西,古敏如看到了野花丛里坐着的凌铃铃与宇文惜墨,那时她见两个人很闲地坐在一起说着话,她心里还在诧异他们两个人是说些什么,但想着宇文惜墨定是帮着陈英兰的,所以那时古敏如也只当宇文惜墨在为陈英兰不平。 但回来后,宇文惜墨又再次提亲,没有想到的是,陈英兰竟然真的答应了,古敏如心里开始起疑,那天宇文惜墨与凌铃铃一起说了什么。 带着心里的疑惑,古敏如趁着古枫不在家的时候,去枫天院里找了凌铃铃,那时凌铃铃坐在桌旁吃着一碗燕窝。古敏如让小梅等丫头先退下去,她也不拐弯,直截问道:“那天在源西,你到底和宇文惜墨说了什么?” 凌铃铃意识到那天她和宇文惜墨说话的场景被古敏如瞧见了,但凌铃铃也不慌张,因为他们原本就没有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说了什么,凌铃铃也不怕古敏如。倒是古敏如应该心虚才是。 “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倒是你,三小姐一离开,你就与石城月走在一起了,那天你与石城月搂搂抱抱的,难道以为没人知道?”凌铃铃似乎一直纠结于石城月与古敏如的事情,这会儿又忍不住拿石城月与她的事情说气。 这话凌铃铃是随口说出来的,但古敏如却宛如中了一道晴天霹雳,人瞬间就呆在了原地,脸色由青转白,不敢相信地看着凌铃铃半晌,才且怒且惧道:“你胡说什么?!” 凌铃铃笑了一声,道:“中原有句话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我虽然一直不喜欢石城月,但他到底也是三小姐曾经喜欢的人。背叛三小姐的事情,我可不允许。” 古敏如脸色越来越白,她盯着凌铃铃清秀的脸,手不觉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道:“你想怎样?!” 凌铃铃好笑道:“我想怎样?我可不爱怎样。原本这事我也懒得管,只不过我看不过去罢了,不过这样也好,叫三小姐对石城月彻底死心。三小姐可不是没人要的人。” 古敏如紧紧地盯着凌铃铃看,凌铃铃完全不在意古敏如那苍白而愤怒的脸色。 她知道石城月喜欢古雅,知道石城月放心不下古雅,也知道古雅对石城月有感情,但这又怎么样?她爱石城月,这也已不是她能控制的了,或许在感情的执着与痴傻方面,她与她的哥哥古枫是一样的,明明知道这么做会万劫不复,可他们仍然会这样选择。 因为他们就是这样痴傻的人。 但,这件事情不能让凌铃铃说出去,若凌铃铃透露出她与石城月的关系,那么……凌厉的目光自古敏如的眼里掠向凌铃铃,古敏如的手忽然向腰间一探,只见白光一闪,一柄亮锃锃的匕首已拔了出来,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向凌铃铃的脖子刺去。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手帕 古敏如出手不仅突然,而且奇快,几乎就是在那么一瞬间,那匕首已要划上凌铃铃白皙的皮肤。 然而就在差那么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叮”地一声,古敏如的匕首被挡了下来,匕首停在了凌铃铃的脖子前方。 古敏如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却是一枚三寸长的小小银针。银针的针尾被一只纤细秀气而又白皙可爱的小手执住,古敏如不敢相信地沿着那只手看去,然后就看到了凌铃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脸庞。 错觉吗?这是首先跳入古敏如脑海的思想,这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只用了一根针就挡住了她全力刺去的匕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可不是古雅那好欺负的性子,你若杀得了我,那也是你的本事。只可惜你没这本事。”凌铃铃冷笑道,纤手一扬,轻易的格开了古敏如的匕首。 古敏如脸色剧变,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铃铃!” 那是古枫的声音,古敏如心里立刻慌了起来,连忙将匕首收好,凌铃铃的银针很细,很轻易地便收入了袖子里,两个人刚刚收到自己的武器,古枫便从门外兴致勃勃地走入屋子里,说道:“铃铃,我带你去个地方。你……” 跨进门,古枫这才发现那古敏如也在屋子里,不由地怔了一怔,然后才笑道:“敏如,你也在?” 古敏如心里乱成一片,掩饰似的冲着古枫笑着说道:“是啊,嫂嫂有孕在身,我怕嫂嫂闲着无趣,便过来看望嫂嫂了黄金穗全文阅读。” 古枫一听,心里大喜,因为王夫人和古敏如以前都不承认凌铃铃。对凌铃铃也不冷不热,如今古敏如特地来“看望”凌铃铃,还亲切地唤凌铃铃为“嫂嫂”,古枫哪有不高兴的。凌铃铃在一边冷笑着,本想反唇相讥,又瞧见古枫一脸欢喜地对古敏如说着话,凌铃铃心里不觉微微触动,到底忍了下来,将想说出去的话都吞了回去。 虽然她自己觉得古敏如竟想杀她很过分,但古敏如毕竟是古枫的妹妹。如果她们之间的事情让古枫知道,势必让古枫很为难,既然如此。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古枫知道的好。 古敏如勉强敷衍两句,便离开了枫天院,她也没有回自己的寄芙轩,而是直接出了门。街上虽人来人往,她却像没有看到所有的人一样。冷肃着脸一路赶着离开了这里。 这条街十分安静,古敏如正要转入一所宁静的小屋时,一个蓝色衣衫的男子恰好从屋子里出来,那人抬头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古敏如时,竟是吃了一惊,道:“敏如?” 古敏如走到那男子面前。脸上带着慌张,道:“城月,凌儿知道了我与你相交之事。” 石城月听到这话后。也是微微一惊,说起这凌儿来,他又想起那天凌儿掷入树杆上的一枚针。加上凌儿那对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医术,他也不相信凌儿的真实身份只是一个山里采药人家的女儿。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什么?”石城月心中一动。又继续问道。 古敏如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她只说是看到我与你在一起,并没有说其他的。” 石城月沉思片刻,道:“这个凌儿的身份不简单,敏如,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古府里,以免坏了我们的事。” 古敏如忧心忡忡,说道:“发现凌儿知道我的事情后,我冲动之下,便动了手,但凌儿武功并不在我之下。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况且……” 说到这里,古敏如脸色有些复杂,继续忧声道:“况且哥哥对凌儿用情很深,万一我伤她,只怕哥哥他……哥哥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不想让哥哥伤心了。” 石城月凝视着古敏如,忽然说道:“敏如,我知道我的事情让你很难为,抱歉。” 古敏如心里一动,抬起眼睛看向石城月,一双明眸里有什么感情在缓缓地流动,为难?她早就已经选择这样做了,早就已经伤害到她的哥哥了,也早就对不起古家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再说“不想让哥哥伤心”,是多么的可笑? 既然已经选择这样做了,那么她还在犹豫些什么,古敏如将心一横,反正那凌儿也不是什么好人,还不知道凌儿跟着哥哥是什么目的!于是古敏如道:“城月,你不要这样说,凌儿身份不明,母亲也不喜欢她。若不是因为凌儿怀着二哥的孩子,母亲早就容不下她了。城月,你说我怎么办吧。” ……………………………………………… 关于古敏如的事情,凌铃铃是不准备告诉古枫了,反正在凌铃铃看来,这古敏如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这古府呆久了,虽然在府里的日子过着尚且算是安静,但有的时候,心里还是想着古雅和闵华。 其实刘寒初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回了古府,凌铃铃去找过刘寒初了,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古雅那边的情况,刘寒初说古雅在那边一切都很好,让凌铃铃不必担心。刘寒初这话让凌铃铃有些不高兴,担心?她哪里有担心古雅?她只是觉得自己呆在这里很无聊罢了,担心什么的,完全说不上。 倒是刘寒初,知道凌铃铃已被古枫收为小妾,且怀了孩子,不免问了两句,凌铃铃也并不十分在意雍正小老婆。现在凌铃铃想知道的是,古雅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古维镛是哪根筋不对?将自己的女儿送到深山古寺里吃斋念佛,问刘寒初,刘寒初也不知道古维镛准备什么时候将古雅接回来。 凌铃铃还想早点将石城月和古敏如的事情告诉古雅,好叫古雅早点死心来着。既然古雅也不在,凌铃铃这些日子也只有勉强留在家里,好好养胎吧。 孩子还只有三四个月,并没有显形,凌铃铃吃的东西特别多,也因她怀着孩子,府里人喜欢她的,不喜欢她的,都让着她一些。这两天连古敏如都不时过枫天院来看望凌铃铃。 自上次与古敏如交锋过后,凌铃铃还以为古敏如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却没有想到古敏如这两天却出奇地平静,还总是来看望凌铃铃,对凌铃铃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弄着凌铃铃像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小梅是知道凌铃铃与古敏如之间的事情的,她也知道这府里是明争暗斗,还怕古敏如会不怀好意,私下里也对凌铃铃说过,古敏如可能会对凌铃铃不利。凌铃铃当然知道古敏如会对她不利,古敏如突然对她好,傻子都知道这叫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只不过凌铃铃并不十分在意,谅古敏如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下毒?给凌铃铃下毒简直是一个笑话。 比武?偷袭?凌铃铃的武术虽远远不及她的医术,但对付古敏如却是绰绰有余。 设计陷害?这也有可能,不过她倒想看看,这古敏如到底想怎么样。 这天古枫来的时候,古敏如恰好从枫天院出去,古枫见近日古敏如与凌铃铃很亲近,心里也很喜欢,便对古敏如感激道:“铃铃最怕闷了,敏如,谢谢你这些天里来陪铃铃。” 古敏如的脸色有些奇怪,她只勉强地笑了一笑,声音里多了几分心虚的味道,她说道:“一家人何必这样客气,哥哥,怎么说她也是我嫂嫂,嫂嫂身子不便,哥哥又忙,我当然要多陪陪嫂嫂了。” 古枫听了这话,一丝喜色漫上了英朗的脸庞,其实现在才知道,娶铃铃是不够的,要一家人相处得融洽,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家庭里。 走回房里时发现凌铃铃左手里正拿着一点梅花糕点,右手拿着一叠帕子,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津津有味的翻着那帕子看。古枫笑着走到凌铃铃身边坐下,问道:“在瞧什么呢?瞧得这样开心?” 这些帕子是古敏如送过来的,上面绣的均是木芙蓉的花,每一张帕子上都呈现出不同姿态的木芙蓉,或清新雅丽,或繁华如锦,或古韵悠然,或落落大方。照着古敏如的意思,这些帕子都是古敏如亲自去选出来送给凌铃铃的。 送这些帕子时,古敏如也不肯多透露半句,只是说见这花色漂亮,便想着送给凌铃铃瞧瞧。“木芙蓉”无论是对于古家还是对于凌铃铃,都是一个不寻常的名字,也是一种不寻常的花。 这古敏如偏偏送了绣着各色木芙蓉的锦帕子给凌铃铃,却是什么意思? 古枫就着凌铃铃手里看到那一叠绣着木芙蓉的手帕,见都是木芙蓉花,想起了过去的木芙蓉,再看了看凌铃铃那张灵气动人的侧脸,不觉心里一荡,一丝甜蜜缓缓涌出心头。 “芙蓉。”不知不觉地,古枫便说出了这个令他觉得温暖的名字,眼里也露出一丝暖意,目光分别在那木芙蓉手帕与凌铃铃脸上一转,微笑道,“你果然还是喜欢木芙蓉花。” 凌铃铃偏过头看了古枫一眼,忽而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绣木芙蓉手帕放在古枫的手心,笑道:“当然。” 送她木芙蓉手帕,是什么意思?难道古敏如知道凌铃铃的身份就是当初的木芙蓉?或者是,古敏如想暗示凌铃铃,古枫最爱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个一年前死了的“木芙蓉”? ------------ 第二百四十章 设计 竟然送她一叠木芙蓉手帕,傻子都知道古敏如用心不纯了。 古枫却并不知道这古敏如手帕是古敏如送来的,他只当凌铃铃喜欢木芙蓉,这手帕都是凌铃铃自己吩咐下人去买的,当然,古枫是知道凌铃铃不会绣花的,这些手帕绣工都极好,决对不会是凌铃铃绣的。 “铃铃,我见敏如这些天常常过来看你,如今见你们相处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古枫看着手里的木芙蓉手帕,不觉说道。 凌铃铃吃完了手里的糕点,又伸手往那梅花式青花点心盘里拿了一块糕点,她也不自己吃,而是将糕点喂到古枫的嘴前,笑道:“枫哥哥,这是小梅做的梅花糕,可香了,你尝尝。” 古枫并不喜欢吃这些点心,不过见是凌铃铃喂来的,别说是点心了,就算是毒药,他也会吃下去。于是古枫张开嘴任凌铃铃喂着他吃糕点,凌铃铃吃吃地笑着,道:“枫哥哥怎么总是不放心铃铃?像师父和师姐一样,好像我是个天生就让你不省心的人似的。” 古枫宠溺地笑了一笑,这话倒是说到人心坎里去了,这凌铃铃就是一个天生不让人省心的人。不过就像是这样,古枫仍然是喜欢着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当你喜欢着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缺点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优点,让人忍不住去怜惜疼爱秦王赢政。 “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怕你会因为我而受委屈,我知道母亲和敏如有时会为难于你,现在见敏如愿意与你交好了,我自然也替你高兴。”古枫帮着凌铃铃理了理她的鬓边的头发,微笑着说道。 说起王夫人与古敏如来,凌铃铃心底里便是不屑。毕竟当她还是木芙蓉的时候,那王夫人就想对凌铃铃不利,如今凌铃铃虽然勉强进了古府,但凌铃铃也知道王夫人心底里也是不喜欢她的。如今愿意忍耐,也不过是因为凌铃铃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我这个人就是惹人讨厌,太太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喜欢的是你枫哥哥,与太太有什么关系?”凌铃铃大大咧咧地说道,丝毫不以王夫人为意。 古枫是知道凌铃铃的性格的。在凌铃铃的眼里是没有“规矩”可言的,她的任性已到了让人有些不无法理解的地步,但古枫心里到底爱着她。他也知道凌铃铃会这样想是出于她的本性,也知道凌铃铃与母亲处不好,不过他觉得,日子久了,就是慢慢地好起来的。 这样想着。古枫便想劝劝凌铃铃,改变凌铃铃对母亲的观念,他正准备说话时,一个冷冷的、隐忍着愤怒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来: “不关我的事?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你喜欢枫儿是不是真的不关我的事!” 听到这声音,古枫大吃一惊。与凌铃铃同时回头一看,王夫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正一脸愤怒地看着屋子里的古枫和凌铃铃。 古枫一看到王夫人在这里。心就冷了半截。凌铃铃也颇为吃惊,却也不害怕,古枫连忙拉着凌铃铃起身向王夫人行礼,凌铃铃道:“太太。” 古枫勉强一笑,道:“母亲。你怎么来了?外面的丫头也真的是,都不通报一声。” 王夫人冷笑一声。走到凌铃铃的面前,目光凌厉如刀,扫向凌铃铃那张灵秀的脸。凌铃铃也仰着头张着一双清灵灵的眼睛与王夫人对视。 凌铃铃这样直视着王夫人,令王夫人震怒不已,这丫头竟然如此无礼,在说了那么一番话后,竟然还敢用这样的目光与她对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王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回想起刚才凌铃铃那不以为然的话来,王夫人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妖媚的女子,会将她的儿子抢走!王夫人越看越气,终是忍不住伸出一扬,掴凌铃铃一耳光。 “母亲!”就在王夫人的手要打在凌铃铃脸上的那一刻,古枫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将凌铃铃揽入自己的怀里,像是拼命去保护一件稀世珍宝一样,那么匆忙,那么急切,也那么担心。古枫的速度极快,王夫人巴掌落下时,凌铃铃已摔在了古枫的怀里,那巴掌自然落了个空。 王夫人脸色由青转白,气得浑身一颤,连声音都因巨大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道:“你!你!你这个逆子!” 古枫刚才只是本能地要去保护凌铃铃,出手之时完全没有想过会忤逆王夫人,让王夫人失了面子,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凌铃铃一起跪了下来,对王夫人道:“母亲,一切都是孩儿的过错,孩儿甘愿受罚,只是母亲,凌儿年少不懂事,现在又有孕在身,还望母亲放过凌儿这一回,日后凌儿定不会这样了。” 凌铃铃觉得古枫有些小题大做了,她又没有做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地受罚道歉?古枫做什么还要跪下来?她本想起身反抗王夫人,可手却被古枫紧紧地握住,凌铃铃抬头看了一眼古枫,古枫也正好看着她,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触怒王夫人。 见古枫如此,凌铃铃也就姑且忍了下来,陪着古枫一起跪着不说话。 王夫人怒不可遏,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样拼命地去维护一个下贱女人,这个凌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不将人放入眼里,还把她的儿子迷得团团转,实在……太过分了龙颜笑全文阅读! 王夫人袖口的手忽然收握成拳,一股无尽的愤怒与伤心同时涌出,这份感情实在来得太过强烈,激得她的身子不由地晃了一晃,看着眼前的古枫,这样的场景似乎又有些熟悉…… 是了,是了,一年前古枫也是这样倔强地反抗着她,执意要娶那烟花女子木芙蓉为妻,那时的古枫便是这样一心一意地护着那木芙蓉,将她的儿子硬生生地夺走!木芙蓉!木芙蓉! 王夫人又恨又痛,余光忽然扫过桌面上的那一叠手帕之上,一朵洁白如玉的木芙蓉花杂在一片绿叶间,清灵幽美得仿佛是一片优柔的梦,精细的绣工,栩栩如生的木芙蓉花。仿佛是一个魔咒道铺天盖地地压来,压得王夫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瞳孔一缩,突然冲到桌子边上,翻着桌上的那一叠手帕。 木芙蓉! 木芙蓉! 还是木芙蓉! 各式各样的木芙蓉花,宛如受到了光与雨的滋润,呈现出各种美丽的姿态。很美的木芙蓉花,然而在王夫人的眼里,又如同烈火一样的刺目,几乎灼痛了王夫人的眼睛。 “这是什么?!”好半晌好半晌,王夫人才从那些木芙蓉手帕中回过神来,她将这些木芙蓉手帕狠狠地摔到凌铃铃的脸上,一片美丽的木芙蓉花飘然垂落。 凌铃铃看着落在眼前的绣着木芙蓉花的手帕,脑海里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古枫的场景,那时她被闵华强拉着回荣云,遇到路过的古枫,古枫以为闵华是强盗,竟然能从闵华手里救下她。她假装昏迷,想趁古枫离开时逃离屋子里,却不想古枫像个傻瓜一样一直守在她的床前,让她没有机会逃走。没有办法下,她突然就张开了眼睛,那时古枫正看得入神,凌铃铃就突然睁开了眼前,将古枫吓了一大跳。 “姑娘,你,你,你醒了?” “我早就醒了,你为什么一直坐在床前看着我?”说这话时凌铃铃还有些生气,她并不知道中原的人这样傻,盯着一个睡觉的人看那么久都不嫌累。 古枫一脸尴尬,英俊的脸上竟然泛出微微的红色来。当时的凌铃铃对古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觉得他傻。与古枫说了两句话,古枫便问她:“请教姑娘叫什么名字?” 名字?真正的名字自然不能让他知道,帐子上面绣着的是一片灿烂的木芙蓉花,她的目光便落在那片木芙蓉花上,灵机一动,笑道:“我叫木芙蓉。” …… 这些往事以前想着并不觉得有如何特别,但现在,这些记忆也成了她的珍藏。看着垂地的木芙蓉花,凌铃铃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平静地下来,平静地有些出奇,她也不抬起头,而是极为平静地回答王夫人的话:“这是木芙蓉。” 木芙蓉!她竟然敢在她和古枫的面前提这个名字!当初几乎就是因为这三个字让他们母子决裂,现在这凌儿身上竟然还敢留下这么一叠绣着木芙蓉的手帕!她到底是何居心!王夫人心中震怒不已,难道凌铃铃不知道“木芙蓉”已成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敏感话题了吗? “这手帕是你的?”王夫人冷眼看着凌铃铃,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凌铃铃知道王夫人一直不喜欢当初她所扮演的木芙蓉,但她也没有想到,王夫人心里竟是如此地憎恨木芙蓉,就连透着木芙蓉花的手帕也不能容忍。 虽然凌铃铃向来不将王夫人将回事,但这一次,她的心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冰冷。 “母亲,这些绣着木芙蓉的手帕,是我的。”就是这气氛极度僵硬时,古枫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沙沙 凌铃铃与王夫人同时一惊,王夫人的脸色一变再变,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一揪,既心痛又紧张。她也知道木芙蓉是她与他之间的敏感话题,也知道他们因为木芙蓉而闹得不愉快。 如果这木芙蓉手帕是凌铃铃的,那么王夫人还可认为凌铃铃居心不良,倘若这绣着木芙蓉的手帕是古枫的,可见古枫一直没有放下木芙蓉,她与古枫之间还存在一个关于“木芙蓉”的心结。毕竟木芙蓉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古枫如今还时常拿着绣着木芙蓉的手帕在看,也是他对木芙蓉余情未了的证明。难道他们母子当真就要为了一个木芙蓉而闹得永远不愉快吗? 王夫人痛心地看着古枫,她想说些什么,可是种种话到了嘴边,看着古枫那低垂着的脸,她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还能说什么?万事只要与木芙蓉扯上关系,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你好好歇着吧。”王夫人留下这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房间里,留下古枫与凌铃铃。 王夫人走后,古枫仍然没有起来,他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地面上躺着的一方绣着木芙蓉花的帕子上,似乎看得入了神。凌铃铃看着古枫的样子,心里竟有些不忍,她并不是想让古枫这样为难,这样不高兴,她只是没有想到,她的任性会给古枫再来这样大的伤害妖孽魔妃倾天下最新章节。刚才王夫人与古枫因一方木芙蓉手帕便差点闹得不可开交的,可想而知那年古枫为她的假死而离开时的痛楚。 是不是她,真的太任性了? 凌铃铃心里不忍,将落在地面上的木芙蓉手帕一方一方地拾了起来,最后拾起的是古枫面前的那方绣木芙蓉手帕。古枫这才缓过神来,抬眼看去,凌铃铃正拿着那叠木芙蓉手帕对着古枫微笑。古枫有些尴尬,道:“对不起,芙蓉,刚才……” 话未说完,一只小手就已伸了过去,捂住了古枫的嘴,清脆甜美的声音在古枫身边响了起来,道:“枫哥哥,这里没有芙蓉。” 说着凌铃铃走到柜边,打开了一个匣子。将匣子里的剪刀拿了出来,正在古枫疑惑之时,凌铃铃将那些绣木芙蓉的手帕一剪刀剪开。古枫吃了一惊,连忙去阻止凌铃铃,道:“芙蓉,你做什么?” 凌铃铃叹了口气,道:“枫哥哥。我是铃铃。既然木芙蓉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你为什么还要惦记着?枫哥哥,有我在你身边不就够了吗?” 古枫一怔,凌铃铃的声音格外地温柔甜美,听在他的心里甜丝丝温暖暖的,木芙蓉就是凌铃铃。他的身边有凌铃铃就满足了,一丝温暖的笑容漫了古枫的嘴角,凌铃铃从重重衣裳之内拿出一个贴身而藏的用线绿色小锦囊。这只小锦囊外面是素绿色,没有绣任何花样,古枫记得凌铃铃一直将这个绿色小锦囊贴身而藏在身上,从未取下来过,而现在凌铃铃竟将这锦囊取了下来。递交给古枫,古枫接了过来。捏了一捏,这小锦囊里面有个圆圆的东西,却不知道是什么,再看这锦囊上面虽一丝花纹也无,但合口处皆被缝得密密实实。 凌铃铃笑道:“枫哥哥,这是一只铃铛,是铃铃最重要的东西,铃铃就将这铃铛送给你了,至于是什么样的铃铛,如果枫哥哥喜欢,可以打开来看,只不过不可让别人看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古枫微怔,看着手里的东西,他晃了一晃,这小锦囊里的确会有闷闷的似铃铛的声音传出来,不过不可让别人看见是什么意思? ……………………… 约半个多月的路程,闵华带着古雅出了关外,古雅自小在府里长大,并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这一路跟着闵华出来,虽然风餐露宿,可不知怎地,古雅总是安心的,因为她知道闵华一直在她的身边。 闵华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岁,而古雅也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为了行路的方便,闵华与古雅扮做一对寻亲的兄妹。边关风沙大,气候不定,古雅开始也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但渐渐的,她也就习惯了。 这是关外方圆百里内唯一的小镇,古雅与闵华已换上了荣云的装束。向来听闻荣云人蛮横凶残,但到了这里,却发现荣云人热情好客。这小镇是商旅休息之处,住了不少的汉人,也住着许多荣云人,两族人的两处很融洽。 闵华牵着马走到街道上,古雅随着闵华的步子跟着他的身后,闵华头上戴了黑帷帽,拦住了他那张温润俊雅的脸,古雅脸上也环着纱。因有些出行人不方便露面,所以常有这样的装扮,他们也不奇怪。 身边有铃铛声“叮叮”、“叮叮”地响起,突然听到铃铛声,古雅本能地转过头向后看去,看到的却是一个牵着骆驼行走的少年。那骆驼脖子上系着一只大大的铃铛。 原来是骆驼铃铛。 “铃铃不会出现在这里。”这带有磁性的好听嗓音在古雅身边响了起来,古雅缓过神来,回头去看闵华,黑色的帽纱后,闵华的脸依然温文而雅。 古雅道:“我知道。” 回头再看去,却见那牵着骆驼的少年正看着古雅看得出神,这少年不过十**岁模样,长得健壮阳刚,皮肤因常年的曝晒而显得黝黑,但配上他那刚俊的脸,这样的肤色却让他显得有种别样的英俊异世保姆。 少年因看她看得出神,这会儿被古雅反过来看了一眼,他倒显得有些尴尬了,古雅亦有些不好意思,回过头准备继续与闵华离开这里。 却见闵华对着这少年微微一笑,目光往他身后的骆驼一瞥,道:“好漂亮的骆驼,不知你的这骆驼卖不卖?” 那少年这才注意到闵华,他摇了摇头,道:“这骆驼不卖的。” 闵华微笑着从身上拿出一块竹木牌,那竹木牌上刻着些奇异古怪的花纹,好像是鸟,却又不是鸟,又像是个人,古古怪怪,闵华将这竹木牌递给那少年,微笑道:“再加上这个,可否将你的骆驼卖与我?” 少年看到这竹木牌时大吃一惊,古雅可以看到这少年的脸上那明显的震惊与怀疑,又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闵华。小心翼翼地接过闵华的那张竹木牌,看了又看,不敢置信地道:“你……你……” 闵华道:“我在前面蔻红酒家处歇脚,你可去那里找我。” 闵华说毕,也不待那少年的回家,便转身带着古雅离开了,古雅心中且惊且疑,闵华刚刚拿出来的竹木牌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少年看到后那般吃惊? 回去的路上,古雅问了闵华那竹木牌是什么东西,闵华也不正接回答,只说过会便会知道。回到歇脚处后,古雅休息了一会儿,这里的老板很热心,已给古雅送去了些点心,到了下午时分,闵华便将古雅唤去他的房间,古雅推开房门时,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却健壮刚俊的少年站在屋子里,古雅吃了一惊,见除了这少年外,闵华和一个中年男子也在屋子里,闵华与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桌边,似乎在讨论着什么,那中年男子听到推门的声音便转头向门边看去,此时古雅已卸了面纱,那中年男子看到古雅的这张脸时,人竟然完全呆住了,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她,看了又看,嘴唇动了动,似乎颤动地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古雅确定那中年男子是说了一句话,只是古雅听不懂那中年男子的话,那是荣云族的语言?难道这中年男子是荣云族的人? 久站在门外到底不便,古雅暂且放下心里的疑惑,走入屋子里,并顺手关了门,向闵华道:“师父。” 古雅的声音似乎将这中年男子从震惊与失神中惊醒,中年男子转头与闵华说了两句话,闵华也回了两句,古雅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些什么。中年男子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转头颇为感慨的看着古雅,那目光有些奇怪,像是带着些怜悯,带着些沧桑,也带着些无奈。 中年男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古雅一番,在这中年男子的目光之下,古雅也不由地紧张起来,中年男子用中原语言对古雅说道:“沙沙郡尔说,你想知道你的身世?” 古雅一怔,沙沙郡尔? 谁是沙沙郡尔?那一刹那,一道灵光自古雅脑海里掠过,刚刚与这中年男子说话的,不正是他的师父闵华吗?那么这中年男子口中所说的沙沙郡尔……就是她的师父?! 闵华就是沙沙郡尔? 古雅瞳孔一缩。 沙沙郡尔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谁不知道荣云族从一个战败的少数民族变成统一了西北各族,并在短短数十年间发展成能给中原造成威胁的强大民族,其主要是因为有一个神相沙沙郡尔!沙沙郡尔在荣云族里的地位,几近于神仙,荣云族的人无有不敬重沙沙郡尔的,这个名字,就是放在中原,也让人惊心不已,天下竟有如此人才。 当初古维镛与古雅提起朝政时,不止一次说到荣云族不是根本的威胁,只有沙沙郡尔,只有就这个人在,中原就不会安宁! 然而这沙沙郡尔,竟然就是她的师父,闵华! ------------ 第二百四十二章 风沙 呆愣了许久后,古雅心里自叹地一笑,其实她应该早就知道师父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似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且古雅素来知道师父不是中原人,算来非中原之地,也只有那沙沙郡尔才配得上师父的才气。 事实虽然来得突然,但古雅也并不是难以接受。师父的身份之事可以之后再去详问,而这次来荣云,原本就是为了古雅的身世而来,从刚才这中年男子的语气中也不难看出这中年男子似乎知道古雅之事。 想罢,古雅微微点头,对这中年男子道:“我的身世,我似明白,却又不明白,前辈若是知晓,可否指点一二?” 这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古雅,看着古雅的那双眼睛似乎有些恍惚,只听他喃喃的说道:“不会错的,是她,如此相似的容貌,不会错的,你是静柔的女儿霸蜀。” 静柔?古雅心里一惊,她的母亲名字叫做静柔?但古雅曾经听古府里的人说过,古雅的母亲是一个叫欣儿的丫头,被古维镛收做小妾,到最后还死在了外面,怎么这中年男子却说她的母亲的“静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隐隐地,古雅觉得这其中必然藏着一个大秘密。 这个地方是荣云,眼前的中年男子也似外族人,然而闵华却带着古雅到荣云来揭开她的身世之谜,难道古雅的身份与荣云族有关? 那么……闵华呢?古维镛呢?古维镛是中原的大将,怎么会成为她的父亲?而闵华是荣云族的神相沙沙郡尔,他如此人物,何必千里迢迢甘冒生命之忧,到中原古府里寻找古雅,还教古雅读书识字,虽不在中原久留。却对她关怀备至。沙沙郡尔是何其忙碌,何必为了一个小女孩做这些事情? 若硬要说有理由,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沙沙郡尔认识古雅的母亲,他不远千里来到中原照顾古雅,只是因为他,认识她的母亲。 而古维镛之所以对古雅冷漠异常,也与她的母亲有关,那么上一辈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让她的生活过得如此坎坷奇怪? 带着满腹的疑问,古雅用一双茫然,却又迫切的目光看向闵华。闵华也看着古雅,此时的闵华目光有些奇怪,他只是这样看着古雅,那双温和如夏夜的星晨般的眼睛里含着一丝惘然,仿佛透过古雅的容颜。看到了另一个让他怀念的人。 这天里闵华并没有过多地向古雅解释,那个中年男子也只是叹气,并没有马上告诉古雅这一切,只说带古雅去一个地方,到那时古雅就会明白一切。 虽然忐忑怀疑,可是古雅也只有忍着。这中年男子名字叫做风右沙其,据说是闵华的朋友,这少年名字叫做风右明。是风右其的儿子。他们本是出来做生意,却没有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闵华,以及一个与“静柔”长得九分相似的女人。 这些日子古雅多了几分心事,其实她的命运,一直都是前人的恩怨的延续。回忆过去的日子,古维镛对她莫名的憎恶。让她小时候受尽了委屈。这固然是因古维镛与静柔之间的感情矛盾,同样的,因为静柔,让闵华从荣云族一路寻到中原,寻到古府,在古雅受尽苦难的时候,闵华伸出援手,照顾古雅,让她度过了她一直认为是最幸福的七年时光。一切似乎只是偶尔,却又似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前人撒种后人收,不过如此。然,师父闵华多年来对古雅的照顾,也仅仅只是因为……静柔吗?不知为何,思及此处时,古雅的心就忽然地一紧,竟有些害怕从心底慢慢扩散开来。 越往北走,就越荒凉,他们已步入了那广阔荒芜的沙漠,每日所见,不过是莽莽黄沙,一望远边的黄沙,远远与那宽广的天合成一线,总有种吞吐万物的宏壮与苍凉。 古雅也不知道闵华与那风右其准备带她去哪里,目的地总是那答案的深处,恩怨的源头。 烈日炎炎,照着这片沙漠益发金光灿烂,古雅坐着那只大骆驼上,风右明牵着骆驼一步步走着,他们身后是闵华与风右沙其。古雅心中有事,精神也是有些恍惚。 远处忽然隐隐传来一阵风卷沙尘的隆隆声,走在前方的风右明突然停住,目光远远地望定前方,脸色变得异常奇怪,似乎带着一丝恐怖。古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似乎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移动着,古雅只在繁华如锦的京畿地区生活过,不识沙漠之景,亦不知道那黑影子是什么,正想去问时,背后突然响起风右沙其惊恐的声音:“不好,是沙暴!” 古雅并不知道沙暴是什么,但见风右沙其,风右明的脸色都惊吓得惨白,而闵华的神色也变了,古雅便有种不好的预感,风右明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将古雅扶了下来,古雅心里一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风右沙其喊道:“快,快躲到背风处网游之全职跟班全文阅读!” 话音刚落,只听到那轰隆隆的宛如雷鸣般的声音响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向来,原本是亮得刺眼的天空突然间就暗了下来,强烈的飞沙卷动,打在身上赤辣辣地疼痛,巨大的冲力几乎要将古雅卷走,此时风右明离古雅离近,风右明右手紧紧地拉住古雅,风沙太大,令人完全看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古雅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第一次领略到大自然可怕而又无情的压力。 风沙响在耳边,几乎要将古雅耳朵震聋,古雅完全不能睁开眼睛,只觉得风右明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但在风实在太大太强烈,他们两个人在这样的沙暴中渺小得可怜,强烈风沙冲击下,风右明的手亦被风沙打开,古雅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那只原本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松开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耳边除了沙暴声还是沙暴声,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古雅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那是一种从未体会到的绝望,仿佛有一只无情的手,要将古雅拉入地下的世界,永不超重。 突然地,一只手宽大用力地手伸了来,将古雅那无力而柔弱的手紧紧握住,古雅只道是风右明脱手后再次拉住了她,虽然身边风沙如潮,但他手里的温度,至少让古雅那颗绝望的心得到一丝安慰,将她从无边的恐惧中稍微解脱。 恍惚中有人紧紧地将她抱住,那人似乎想用他的身躯为她挡住风沙,古雅神智已渐渐恍惚,虽想睁开看一看,可终是禁不住晕了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候仿佛是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安静得转眼之间,便忘记了自己所站在的位置。 有风,从她的身边吹过,凉凉地,吹着她的一缕头发在额边轻轻擦动,一点一点,拂得她的额头痒酥酥的。意识如流水般一点一点地回到她的大脑里,古雅的眼睛动了一动,最后缓缓睁开,便看见了一片镶满了星辰的天空,与一弯美丽的明月。如此广袤的天空,如此繁华的星辰,仿佛是无数的银钉闪着清泠的光芒,幽美宁静。 这是……天空?好大的天空……她怎么会在这里看天空?试着回想着,她便想起了那令人绝望的沙漠风暴,只是一回想,她就觉得身子发冷,因恐惧而发冷。 那么这里是哪里?刚刚这样想着,她就听见是燃烧的声音,转过头看去,一个俊美的侧影映入了眼帘,一个温和文雅的男子正坐在一堆燃烧着的火边,那是师父闵华,他那束华的发带似乎不在了,但他似乎不喜欢让自己披散头发,在他的脑后是用一截从他那白色衣服上撕下布带,随意地将他的头发绑在脑后,原本一尘不染而又干净整齐的白色衣裳,此时却显得有些褶皱与污乱,然而却仍整理得整整齐齐,从不礼仪态。 虽不如平日里的出尘绝世,却又是另一种随意地雅魅。 “师……父?”乍然见到闵华,心里充满了疑问,似信似信地试探着唤了一声,才一张口,古雅就觉得口干舌燥,就连说一句话嗓子也会难受。 闵华转过头看了一眼醒过来的古雅,听她声音沉闷,便知此时她必是渴了,他拿过身边的一只水壶,递给古雅。古雅本想伸手去接,可是身子一阵酥麻,竟使不出半分力气。闵华见状,便走到她的身边扶起古雅的身子,打开了水壶,喂着她喝了两口水。 “雅儿,可有好些?”喂她喝下些水后,闵华便关切地问道。 喝些水后,古雅也感觉好些了,可身子仍没有什么力气,闵华又喂古雅吃了些东西后,古雅才渐渐好缓过来。古雅问起了这里的情况,原来他们遇到沙暴后,闵华在沙暴中拉住了古雅,以他丰富的知识与以前在沙漠中生活的经验,勉强在风暴中逃生。但古雅却承受不住这沙暴而晕了过去。 现在的情况是一场沙暴让他们四个人分散了,古雅与闵华在一起,而那风右沙其与风右明父子却不知所踪,在这茫茫沙漠里,要找到他们也有些不可能。 ------------ 第二百四十三章 沙漠 何况在这样的风沙之下,古雅也不敢肯定风右其沙与风右明是否还活着,思及此处,古雅心里觉得一阵惊惶与伤感。 虽曾听说过沙漠之苦,却未曾想到竟无情至此,只是一个意外,就可以收走人的性命。也只有现在,古雅才觉得自己的渺小。 与风右其沙和风右明的相交虽然不深,可是也相处了好些日子,何况这两日以来他们对古雅颇为照顾,风右其沙也曾许诺过古雅会告诉关于古雅的母亲“静柔”之事,然如今一场意想不到的意外,就让这些本该按着既定的轨道发展的事情改变了。心情有些沉重,繁繁密密的星空仍照不入古雅的心里,如此美丽的夜晚,却让她觉得几分苍凉。 也不知是因谁而苍凉。 她偷偷拿眼睛看了一眼闵华,她的师父闵华,曾经照顾过她七年的人,也是荣云的神相沙沙郡尔,中原最大的敌人。自知道闵华的身份后,她与闵华的话也少了许多,仿佛彼此之间多了一层隔膜,尤其是在知道闵华会去照顾古雅,会对古雅那般好,只是因为她的母亲,这样的实事总是让古雅沉郁。 安静的夜,繁星满天,一轮冰月宛如晶莹剔透的白玉盘高高悬挂。有风吹来,带着一股刺骨的阴寒,冷得古雅微微一战。沙漠的白天是炎热的,但是到了夜晚,这里却是异常地寒阴。 闵华见古雅久久不再说话,亦不开口,而是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古雅披上,让古雅好好休息狂龙退隐全文阅读。现在他们身边的水与食物都已不多了,明天他们就要更加辛苦的穿越这片沙漠。 这会是一个辛苦的旅程。 古雅已长大了,可闵华仍是将古雅当做孩子般地照顾着,这让古雅觉得温馨的同时。又有一丝惘然。 “穿越这片沙漠后,我们会到哪里?”古雅裹着闵华的白色外裳,声音仍有些虚弱,看着守在她身边的闵华,问道。 闵华的目光投向西边茫茫的夜色里,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宛如兰芝玉树般高雅清俊。 “我们的故乡。”良久,闵华才从嘴里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我们的故乡?古雅心头一震。 我们……的故乡? 次日一早闵华就与古雅两个人开始了这单调而又辛苦的旅程,七月流火,可是这茫茫的沙漠仍然热得古雅几欲呕吐。因上次的沙暴,他们的骆驼不见了,骆驼身上载着的水与粮食也没了。现在剩下的就是闵华以防万一所带在身上的一些水与粮食。 烈热的天阳照在滚滚的黄沙上,刺得古雅的眼睛生生的疼痛,地面上的沙也是热得,人从上面走过时,仿佛是踏在被烧红的铁板上般的难受。每走一步。都异常地艰难,可偏偏她又不能停下,因为在这片只有阳光与沙丘的荒凉之地,如果不咬着牙挺下去,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 因为生命会结束。 放眼看去永远都是那刺目的黄色,在这沙漠里。连颜色都成为了一种奢侈。她只知咬牙挺下去,跟着闵华一直走一直走。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但这是生死关头。这沙漠里只会给里两种选择,如果不走下去,只有死。一路走来,古雅已什么都不能想了。 不去想父亲古维镛,不去想古府。不去想母亲,不去想自己的身世。就连在身前的师父闵华,古雅也没有力气去想了。人到了一种绝境,偏偏只有选择挺下去时,原来不会是去回想过去,而是只有一个概念,继续走,继续走。因为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索。 这一路走得十分沉默而单调,古雅没有力气说话,闵华也是一样。沙漠对谁都一样,或许曾经闵华以一人之力改变了西北之势,让西北惊惶,令中原担忧,但在这里,闵华也只是化为一个普通的人,对抗死亡。 其实走,倒不是不能忍受的,但令人绝望的是,无论你怎么走,你的眼前永远是那片浩瀚的黄沙,仿佛是没有尽头的,给人无情的绝望。他们的水与粮食都已喝完了,可这沙漠似乎还是怎么都走不完。 阳光**辣地照在人的身上,地面的黄沙衬得这光线更加强烈,逼得古雅的眼睛都已睁不开了。古雅的神智也渐渐迷糊,她一步一步走着,眼睛半睁半眯,身子软绵绵的,仿佛是踏在软花上,放眼看去,仍然是……沙漠…… 明明走了那么多天,怎么还是沙漠?她已到极限了……再也走不动了,这片沙漠,她是不能征服了,她还想去想些什么,可是身子已不受控制地倒了下来,眼前就这样一点点地黑了下去。 倒下的最后一刻,她什么都没有想,因为她太累了,连想都没有精力了。 她再也走不下去了。 …………………………………… 她没有想过自己会死,也许在那种情况下,她只有死的可能了,但她倒下去的时候,的确没有想过自己会就这样死了。 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去想,她只是觉得太累了,只想休息。至于这一休息,她会不会再醒过来,这已不是她所关心的事情了。 但意识,仍然一点一点地,仿佛是山间的一丝细细的流水,缓慢地,小心地,流回了她的大脑致命诱惑:霸道首席偷孕妻。她的眼睛也缓缓地,缓缓地睁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简单的厚布帐顶。目光渐渐移开,才发现这里是一个简单却收拾得很干净整齐的帐篷,她正躺在一张不高的床上,身上盖着一方被子。在未过那大沙漠前,古雅就常常与闵华留宿帐篷,所以此时见了这个场面,她也并不十分惊讶。 不多久,有一个异族女子端着些东西,掀开帘子走入了帐篷里,这女子大约十七八岁,长得倒也秀气,身上的装扮明显不是中原服饰。她头上戴着一个坠着许多珠子的花冠,额前贴着一枚类似于花钿般的银花绣,身上穿着红绿相间,绣着细密图纹的鲜艳衣裳,如花的年纪配着耀目的装扮,使得这女子看起来益加青春活沷。 因头上,身上的打扮都是以垂珠为主,她走起路时带着珠子摇晃声,叮叮泠泠地,很是悦耳。将东西放在桌面上,顺便瞧了古雅一眼,见古雅正望着她,这异族女子微微吃了一惊,然后笑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对古雅说着话。 此时古雅心中一片茫然,也不知道这异族女子说的是什么话。 那么她是到了哪里? 古雅不解,这异族女子似乎在问古雅总是,但见古雅一言不发,这女子亦有些诧异,颇为担心地坐在古雅身边,继续问着话,古雅想起了些什么,心下猛然一紧,突然伸手捉住这异族女子的衣袖,紧张而又急切地问道:“师父呢?!师父在哪里?!” 这异族女子听到古雅的话,亦是微微一怔,上上下下打量了古雅一番,忽然了然似地微微一笑,竟然用中原语言说道:“原来你是中原人。” 古雅一怔,惊讶于这女子会说中原话的同时,心里更是一喜,她会说中原语实在是万幸,这会免去许多麻烦。其他的事情古雅也不及去想,当下她最担心的是闵华。 她倒下后,闵华呢?闵华怎么样了? “师父呢?师父在哪里?”古雅向紧紧地扯着这异族女子的衣袖,问道。 这女子看了看古雅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道:“你是说那个长得就像传说中的伊古阿拉神一样英俊的男子吗?他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他没有性命危险。” 紧紧绷着的弦在听到这异族少女的保证后终于松了下来,得知师父无恙,古雅这才松开这异族少女的衣袖,身子软软地倒回了床上。刚刚她是因为担心闵华而强自冲出一口气,如今知道闵华无事,她这才知道原来此时她的身子仍然虚弱。 又问了这异族少女一些问题,这少女说她的声音叫解忆瑶,是荣云族的女子。一天前她和她的姐姐解忆答一起骑马玩耍。她们两因贪玩而越跑越玩,不觉出了这片大绿州,到了沙漠边缘。那时远远的看到一个黑点执着地,缓慢地一点点向这边移动,他们两好奇,便骑马去看,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长得极其俊美却又落魄狼狈的男子背着一个早已晕过去的女子往他们这边走。 那就是闵华与古雅,闵华几乎已到极限了,据这解忆瑶的描述,闵华可以说是只凭着身体里的强大的意志支撑,他每移一步都十分艰难,但无论是看起来多么地艰难无力,他都没有倒下去,仍然是执着地走着,走着。 当闵华看到解忆瑶姐妹时,他才晕了过去。更加令两姐妹惊疑不定的是,当时闵华背着的昏迷中的古雅,嘴里有血迹,而闵华的手上,有一道被简单包扎地伤口。 两姐妹猜想是古雅先晕了过去,闵华划开了自己的手,将他的血喂入古雅嘴里,再背着他继续完成这段旅行。想必那时的闵华差不多也到极限了,但他竟然能在那种情况下放血,还坚持走到了这里,实在是一个奇迹。 遇到这样的人,两姐妹也惊呆了,便将闵华与古雅急急救了回去。现在古雅虽然醒过来了,但闵华仍然在昏迷之中。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人家 闵华比古雅晚一天醒过来,闵华身体一向比古雅好,如今他反倒比古雅晚醒整整一天。可见他在沙漠里也只是以平常人不可想象的意志,受了不少苦难,才带着古雅一起存活了下来。这次的遭遇,每每想起都是让古雅惊心不已名医最新章节。在以前,古雅时常觉得她的师父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完美到接近于神仙的地步,除了四年前的那次遭遇,古雅都是不会觉得师父会遇到什么生命之忧。 因为师父总有办法避过这些危险。因为师父什么都知道。然而在这沙漠里,古雅才知道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都只有用一条命要抗争。虽然如此,她仍然倾佩闵华,若非闵华强烈的生命意志,古雅也不会活下来。 古雅自己的衣裳早已烂了多处,在这里她一直是穿着解忆瑶的衣裳,做异族女子的打扮。垂珠花冠古雅还是戴不习惯,也就只头发简单地束于脑后,简单地束上一两支垂珠发环,虽不华丽,却也有种简单朴雅之美。 闵华也是异族男子打扮,却不是穿着那深色衣裳,他所穿的衣裳一律是浅色,这也许也是他的习惯,但因他相貌原本温雅俊美,无论穿着什么衣裳,都十分好看。闵华刚刚醒来一两天,只见了古雅,解忆瑶一家人,一问之下,原来这是这一滞的绿州只有四五户人家,都是迁徙着的放牧人家。 而解忆瑶自称是荣云人,在他们一家人里,因这里常常能遇到中原来的商旅,祖上也是有中原人,所以他们均会说中原话。解忆摇介绍之时,古雅亦觉得合理,并未有什么怀疑之处。但她的余光却瞥见闵华的眼神微微一动,有种异常地目光悄悄地一闪而过,古雅不知道闵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仿佛是一种都什么事情都洞悉了然。 这家人十分好客,殷勤招待了古雅和闵华,古雅和闵华在沙漠里变得虚弱的身体,在这两天都渐渐恢复了。解忆瑶的最是与闵华及古雅亲近,常常喜欢拉着古雅及闵华去玩。解忆瑶的姐姐解忆答是个性格温和亲切的女子,她有着身为长女的成熟与稳重,也长得颇为美丽秀雅。每每与闵华说话时,两颊都带着微微的红晕。解忆瑶天真可爱,有着异族少女所特有的。与凌铃铃有几分相似的自然纯真,只是不比凌铃铃那般任性罢了。 而这家人的男女主人,也就是解忆瑶的父亲与母亲,俱是中年人,他们殷勤招待闵华与古雅。问了闵华与古雅的身边,闵华自然没有说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只称是路过的中原商旅,两人与大商队走散了,在沙漠时大好不容易才到达这里。 听到闵华与古雅的解释时,解忆瑶的父亲与母亲对视了一眼。眼里似乎藏着疑惑之色,他们不觉将目光又在闵华与古雅脸上一转,细细地打量了闵华与古雅一番。那眼神里似乎带了些疑惑与怀疑,解忆瑶的父亲解忆扎拉将目光停在了古雅脸上,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古雅看出了两个人眼神的不对劲,心道:难道他们看出她与师父的身份有假?可那眼神里的情绪,却又似远远不止这些感情。禁不住心底里的疑惑,古雅问道:“请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两人听到古雅的话,都缓过神来,解忆扎拉微微有些尴尬,首先解释道:“不好意思,真是失礼了。我看两位的容貌都有些眼熟,与我们的两个已死了十多年的朋友有些相似。” 古雅心底感觉到一丝惊讶,她和她的师父与解忆扎拉的两个已死了十多年有朋友有些相似?她转过头去看闵华,正闵华仍然温和淡雅的跪坐在桌后,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这色,只是以中原语言问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的那两个朋友是什么人?” 听了这话,解忆扎拉与他的夫人脸上似有感慨之色,他们轻轻地叹了口气,解忆扎拉说道:“说起来让两位见笑了,其实我们只看过这两个朋友一见,他们并没有见过我们,也不认得我们。” 顿了顿,解忆扎拉又看了看古雅的清丽娴雅的仪容,又望了一眼闵华的清俊的脸,叹道:“不过是带着传说的人物罢了。” 这话又令古雅一怔,她还想继续再问些什么,但话题已被他夫人拉开,似乎有意不想再说这些事情。见他们如此,古雅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得做罢。 但古雅却存了疑虑,十多年前已死去的朋友,难道他们都认得当年的闵华与古雅的父亲“静柔”吗?那么那句“传说中的人物”又是什么意思?当年他们有什么经历吗? 算了一算,如今的师父年纪不过二十八岁,而十多年前,就算是古雅出身前一年,师父也不过是十岁,那时的“静柔”算来至少有十七八岁浴火重生西路军。“静柔”年纪比师父大了整整十岁,他们两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又与她的父亲古维镛是有什么关系?一连串的疑问,想来也只有等到闵华觉得“时机”到来时,才会告诉古雅吧,这么多天古雅都等过来了,知道答案的日子越来越近,古雅心中反倒不急。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现在能这样生活着,过着一种与曾经幻想过,又觉得完全不可能的日子,古雅的心中却有种淡淡的欣喜感。其实比起在那深宅大院勾心斗角的生活,她更喜欢这样的日子一些。 解忆瑶最是活沷可爱,这片绿树林里环境很是清美,若不是自己处于这里,古雅也不曾想过在穿过大沙漠后,会有如此美丽的绿色之地。 这里有一种河水经过,其实形成了一片很大很清澈的湖水,天空永远那么蓝,带着美丽如雪的白云倒映在湖水之中,衬着湖边绿得草与树,五彩缤纷的小小野花,还有几只翩翩而舞的蝴蝶,美得仿佛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解忆瑶带着古雅两个人到这湖边采野花,玩着水,这喜欢玩的性子确实想极了凌铃铃,让古雅也觉得有些亲切。 水清凉之极,这一带很少有人来,解忆瑶见这水清凉可爱,湖水周围又有花树掩映,便想拉着古雅去湖里洗澡。古雅大吃一惊,以她大家闺秀的思想,总也不会想到她会外面的湖边,光天化日之下脱了衣裳去洗澡。这可是古雅不能接受的。解忆瑶却古雅极不愿意,只得做罢,就与古雅一起坐在湖边的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脱了鞋子将脚放入水里,一来一回地荡着水,与古雅说着话。 这些年因为荣云与中原关系紧张,来往的商旅并不如往常那么多了,他们可能是很少遇到中原的客人,所以这忆解瑶姐妹与闵华、古雅十分亲近。 加上解忆瑶性格比中原女子开放,说话直白,不比在府里时要细细揣测他人语言,让她显得更是可爱之极。她两只手撑在左右两边,脚在清澈的湖里一荡一荡,对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的古雅笑嘻嘻的,她细细的看了看古雅,忽然神秘兮兮地问道:“雅姐姐,你猜我姐姐与闵大哥现在在哪里?”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与奇怪,古雅有些迷茫,也不知她为什么这样问,便道:“不知道,怎么了吗?” 解忆瑶突然嘻嘻哈哈地一阵乱笑,声音清脆如银铃,让这周围的景致都多了几分喜庆与活沷,她笑道:“其实今天我是特别将你约出来的,你整日与闵大哥在一起,让我姐姐一点机会也没有。” 机会?古雅一怔,什么机会?略略一思索,古雅便恍然大悟了,其实看着解忆答每每对闵华说话时脸色微微泛红的模样,古雅便知道解忆答对闵华有些情素。 少女的感情总是可爱的,加上闵华那般出众,解忆答会暗暗地喜欢上闵华也不是什么奇事。 只是……古雅的心里却藏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是什么感觉,古雅自己也不太清楚。她只对解忆瑶微微一笑,道:“我大约是明白了。” 解忆瑶听了这话,不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古雅,忽然乐呵呵地一笑,道:“雅姐姐,你不必这样说,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得很。” 古雅一怔,茫然地问道:“明白?明白什么?” 解忆瑶笑着说道:“什么?雅姐姐说话总是这样半藏半露地,说得总也不痛快,那我就直直白白地说吧。其实我和姐姐都很喜欢闵大哥,不过看得出来,闵大哥对我们并没有意思。我们都知道雅姐姐也喜欢闵大哥,闵大哥嘛,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不过我们都知道闵大哥定也对雅姐姐有意。所以我就只当闵大哥是哥哥了,姐姐却还想告诉闵大哥她的心意。我虽然支持姐姐,觉得让姐姐了却一个心愿也好,但我心底里是知道的,闵大哥是不会喜欢我们姐妹的,因为他喜欢的人,就是雅姐姐。”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宜情 “猫抓老鼠?” 安刚刚重复了一遍绑匪的话,就听绑匪的声音重又响起: “游戏规则,如下……” 龙炽忍不住叫了停: “等等!不用等警察过来吗?” 电话那边嗤笑了一声,说: “警察?你们居然相信他们?这么多年,我们和他们玩得还少吗?也该换个玩法了盛世安稳全文阅读。……没错,我说得是‘我们’,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我们是一群人,所以别想着抓住其中的一个就万事大吉,那个小公主的命可是捏在我们手里的。” 安抓住他讲话间的停顿,马上说: “让我们和她说句话,我们得确认她是活着的,否则任何交易或是游戏都没有进行的意义了。” “哦?” 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但马上转为了轻松的语气: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们把她弄醒需要费点功夫,她现在吸了点哥罗芳,睡得正香呢,难道还得再切她一根手指?没办法,为了满足你们的要求,外加证明我的诚意,再切一根也无所谓了。” 听他这么说,安立刻出声制止: “不必了!” 但那人还是不依不饶,半打趣半认真地说: “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为了证明她还活着,更重要的是为了游戏的顺利进行,她做点小小的牺牲也不为过吧?” 安咬了咬嘴唇。 这场短暂的博弈,考验的是双方的急智,他们本身就处于信息不通的劣势中,在这次再落了下风的话,之后被他们任意摆布,也不是不可能的。 冷静!冷静! 安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以冷静的口吻回应道: “你们如果那么做的话。游戏就不必再进行下去了。” 她说这句话相当冒险,倘若这次的对手是完全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一心只求乐趣的变态亡命徒,那自己这样的威胁无异是在给宁子还掘坟墓。因为在那种人看来,游戏不玩就不玩了,挂电话杀人质就好。 但是,安赌的是他们对这场“游戏”的执着程度。 看得出来,他们花了非常大的心思来策划执行这次绑架案,而且言语间一直在强调“游戏”这个关键词,那么,绑架的目的便是为了“游戏”。如果为了一点言语的争执就让这场“游戏”终结了的话,对他们来说,未免得不偿失。 果然。听安这么说,那边的人就不再提切手指的事情了,笑嘻嘻地说: “这么说来,你们答应参与游戏了?” 安苦笑一下,心说。现在就算是什么圈套,也得往里钻了,如果自己这边现在表示不答应参与游戏,那宁子还只有死路一条了。 谈起“游戏”,那人的声调愈发兴致勃勃: “……那我们就来谈谈具体规则吧。先决条件是,你们需要准备的筹码。” 果然还是要钱吗? 安正准备开口问数目。却听那人接着说: “我们不要钱,我们要600万。” 郭品骥在这时插了一句嘴: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钱?” 那人倒有耐心,解释道: “我们要600万的‘货’。‘四号货’。” 大家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是“四号货”,就只听从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声异响[楚留香]日月明尊全文阅读。 安回过头去,发现声音竟然是修发出来的,大概是因为他本来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倒退了一步后,一脚踢到了门板上的缘故。 大家被修的失态举动震了一下。而修接下来的反应竟更加反常。他在一瞬间的失神后,脸色居然转成了苍白,他紧赶几步冲到电话前,截过安的话头,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四号货?你让我们弄?只要持有50克就会被判死刑,600万,你开什么玩笑?” 大家还是没明白“四号货”的含义,只有夏绵在短暂的思考后恍然大悟,他的脸色也变了: “持有50克判处死刑的……是海洛因?他们要的是……600万的海洛因?” 在场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让他们帮忙贩毒? 那边,修还在和那人交涉。他的情绪似乎比平时激动许多,虽然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冷淡,但语速却在不断增快: “600万的海洛因,2011年每克海洛因的价格就达到710港元左右,港元和人民币的汇率约为1.2,600万人民币换算成港元,也有720万港元……你要我们运送10公斤重的毒品?” 修嘴里连续不断蹦出的数字听得大家一阵头晕,郭品骥完全被搞傻了,他悄悄地问身边站着的江瓷: “他脑子怎么长的?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有理财头脑啊。” 江瓷压根不搭理郭品骥,她和周围其他的人一样,都紧张地看着修,准确地说,是看着那部电话,等着电话那边的人的回话。 那边的声音又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响起时,声音里含了戏谑和嘲讽: “怎么,来了个懂行市的小伙子?你可比我们这儿的会计员脑子清楚多了,没错,我们就是要白粉。你是‘道友’?吸了多长时间了?” 修没回话,但是大家看得清楚,他的双拳在他身侧握得死紧,感觉下一秒他就会失控了似的。 来不及细想,安立刻凑上前去说道: “我们弄不来那个。现金交易还可以商量。” 但那边的人没有一点儿松口的意思: “我们就要货,这是筹码,没有的话一切免谈,别怪我们‘关灯’。” 安抿了抿嘴唇,虽然不清楚所谓的“关灯”是何意,但大概意思不外乎是取消交易杀掉人质。安可没打算在这节骨眼上刺激犯人,赶忙说道: “这点我们可以跟警察商量。你先说游戏规则。” 那人嘿嘿地笑了一声,像是什么阴谋得逞了一样,说道: “终于回到正轨上了。游戏规则是,我们已经把四个盒子寄给了警察,他们会把装了货的盒子给你们。盒子我们已经编好了号,里面还有一部手机和一张纸条。你们按照我们之前留下的分组信息,照着纸条上的指示去做,完成第一步后,我们会通过那部手机和你们联系。就这样。” 安刚想问点什么,那人居然直接挂了电话。 安准备说出口的话被噎在了嘴边。一时还回不过神来,开了扩音的电话,拖着刺耳尖锐的忙音闺事全文阅读。撩拨得人的情绪莫名烦躁。 不知道是谁把扩音关掉的,等大家一个个回过神来后,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各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每个人都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守在门口的警察在得到犯罪嫌疑人来电的消息后,其中的一个马上去联系卢警官了。一个则留在会议室外继续履行职责,等待大部队的到来。 室内室外,都是一片死寂,只有起伏不定的呼吸声响成一片,仿佛时间倒转回了半个小时前,大家都还在睡梦中未曾醒来。没有所谓的绑架犯的来电,没有这样压抑糟糕的心情。 江瓷的问话首先打破了会议室内的沉默。她并没有具体的问询对象,而是对所有人的发问: “现在我们还能退出吗?” 木梨子貌似头痛地支着太阳穴。答道: “怕是不可能。他们早有预谋,连我们这些参与者都是被他们精心挑选的……” 讲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刚才绑架犯来电之前,正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她马上把自己的疑惑转达给众人。 经木梨子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注意到会议室内的的确确少了一个人。而郭品骥却没什么吃惊的表情,耸耸肩膀道: “我昨天就数了一遍。感觉不大对。但我还以为卢警官也算是我们的成员之一呢,就没问。谁知道他不是?” 问题接连不断地冒出来,大家都陷入了混乱矛盾中,只有安摊开笔记本,一笔一划地往上记着什么。注意到安的动作后,龙炽问: “队长,你写什么呢?” 安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则在笔记本上不断记录。听到龙炽的问话后,她回答道: “分析犯人。”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大家略略燃起了些希望,木梨子问: “他只打了一通电话,你怎么知道……” 安停止了在笔记本上的记录,但姿势还是没变,用笔在纸面上轻轻敲打着,说道: “首先,他没用变声器,证明他不怕被我们听到声音。在我们没有询问的前提下,他就主动承认他们是一个团体,证明他们对于这次绑架不仅是预谋已久,而且自信满满。他们讲的应该是黑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一个黑道性质的组织,做过不少案子,这是他们自信的来源。” “其次,他们的目的很奇怪,又想要玩游戏,又想要毒品,他们到底要什么?要知道10千克毒品可不是闹着玩的,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而且由于这个条件的苛刻性,警方都不一定愿意进行这次交易。即使牺牲了宁子还。因为如果这10公斤的毒品流入市场,所影响、毁灭的人将不计其数,一个宁子还,还不值得警方冒这样的险。” “还有……” 安刚说到这里,卢警官便推门而入。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看来是昨晚熬夜工作的结果。 一进门,卢警官就问他们: “他们打电话来了?” 安点点头,示意江瓷把录音笔交给卢警官。卢警官收下后,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门。 大家正在疑惑,卢警官又折了回来。 他的手里,捧着四个盒子!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回忆 古雅不觉侧过头细细看了看闵华的侧脸,只觉得闵华凝重认真的样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俊迷人。刚刚闵华在说“我知道”三个字时,着实吓了古雅好大一跳,自小时起,她的心思都没有能够瞒过闵华的,但唯有这一次,闵华猜错了。 又或者是这一次她的心思太过于大胆了,或者闵华不曾注意过古雅的感情,所以才会猜错吧。但到底,古雅仍然深深在意着母亲的事情。 许多的情丝缠在一起,扰乱了古雅的情绪,越接近答案的时候,她竟会越害怕。她低下头不再去看闵华,而是出神地看着那燃烧着的火焰,千头万绪集结于心,一时不知如何理清。 “雅儿,你心里在担忧着什么吗?”闵华看着心事重重的模样,温和地问道剑中影最新章节。 古雅的目光仍然聚在那红色跳跃的火焰之中,听着闵华的声音,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坠落,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紧张,有些……害怕。” 害怕?闵华微微一怔,古雅优美的侧脸,映着火焰的红晕,宛如天边的红霞般鲜艳而清美,细看之下,古雅与她的母亲静柔真的很像,如今这般静静地看着古雅,不去理会时间的流逝与飞转,她这样坐在火边凝思的模样,染着火焰的红晕,透着一种别样的艳美清净,仿佛就像是二十前年,静柔情窦初开的静柔,坐在火边凝视着热切燃烧着的火焰,清丽绝伦的脸上映着红红的颜色,透着一种少女特有的娇羞恬美。 “闵华,我喜欢上了一个中原人。”二十前年的静柔,就像是如今的古雅这边坐在火边,凝视着火焰带着些娇羞与美好的期待。对着当初的,还是孩子却过分早熟的闵华说道。 当初的闵华,虽然只有八岁,可是却将静柔的心思看得透彻。那年的飞蛾冲向火焰,为了一丝光明葬送了自己,小闵华看着扑火的飞蛾,有一种孩子的声音,却又深沉的话语说道:“静柔姐姐,你爱上那个的人,永远不会像你爱他那这样爱着你。他太危险了,你若坚持,将会像是这只飞蛾一样。不顾一切而又充满希望地追寻到最后,不过是扑向一团看上去热烈温暖,实际上却无情的火焰。” 静柔何尝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闵华虽小,却是他们族里出现的天才。加上几年的变故,原本绝顶聪明又配以适当的人情世故,尤其是在历经了那场战争与屠杀之后,让这个天才过分早熟,对外界过分地以绝对理智看待。 静柔很心疼他,她伸手抚了抚闵华的小脑袋。美丽里眼睛里蓄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温柔,“闵华,我知道。” “你知道还……” “闵华。我知道爱上他意味着什么,但是我不会后悔。闵华,你要记住,就算这个世界上给你再大的伤害,总会有温暖的地方。因为希望总会是存在的,不要怀疑。不要憎恶。因为未来,是你自己的,永远不要封闭自己的心,这个世界总会有你所珍视的东西,珍视的人。” 静柔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也是闵华最尊敬喜欢的女子,在他的心目中,静柔是最美丽的,在经历战争的血腥与屠杀后,静柔的心中终始存在了一份美丽而可贵的希望,她的心永远那么冰洁。在别人都对充满失望,拒绝希望时,她的仍然坚定地相信着,微笑着。 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心灵,最美丽的笑容。 就连被那个男人抛弃时,她也从未怨恨过那个男人。明明死得那么凄惨,她却仍然微笑。只是因为她相信着世间所有的美好与希望。 她就是这样一个带着传奇般的伊古族女子,一个永远也让人忘不了的女子,司徒静柔。 事虽已隔多年,她已也在地下沉睡了多年。然而她的女儿却仍旧留在世上,与她一样历经了不少磨难。司徒静柔在怀着古雅时,那个男人已离开了她,她曾微笑着对闵华说道:“我的孩子出世后,若我不幸而亡,闵华,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她会代替我陪着你,照顾着你,你不会是唯一的伊古族后裔,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和你一样的人,所以闵华,不要放弃希望。” 不知当初司徒静柔在说这番话时,是否会料到她会早早的死亡? 闵华有些恍惚,揭开时间的面沙,眼前的古雅似乎变成了司徒静柔,仿佛是司徒静柔又坐在了这里,对着热烈的火焰,细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多么令人怀念的一幕,她的本身,仿佛就是代表是世间的美好,能在少年时候遇到司徒静柔,应该是他的幸运,因为她教会了他,学会相信,学会珍惜。 古雅似乎感觉到了闵华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转过头去,果然看到了闵华正看她看得出神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些恍惚、怀念、温和与宁静,仿佛是透过古雅,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重生之慧眼识攻。这是古雅第一次看到闵华以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有些意外,也有些紧张。 这样久久的看着古雅,明显让古雅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古雅微微尴尬唤了两声“师父”,古雅这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将闵华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古雅那张静雅温柔的脸上,染着一晕微微的,醉人的酡红,大约是那火光映照出来的吧,令她这张清雅的脸上泛出一种少女特有的娇态,宛然就是二十多年前司徒静柔对他述说心事的模样。 “你和你母亲,很像。”闵华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古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之前闵华的失神,也是因为闵华在看着她时,想到了她的母亲“静柔”。其实她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她与她的母亲“静柔”容貌是很相似的,因为当初古维镛看到古雅时,不止一次说到她与她的母亲很像。其实她能想象古维镛当初对母亲的情根深种,若非如此,古雅近年来得到的古维镛的疼爱,大概也是利益于她的这张她她母亲相似的脸吧。 “我的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古雅对她的母亲充满了好奇,她这样问着,也知道她的母亲一定很出色,不然怎会引无数英雄尽折腰?这样的母亲,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闵华凝视着古雅的脸,静默一会儿,方说道:“一个很温柔善良的人。” 温柔善良只是一个简单的褒义词,但古雅可以想象,在他的心目中的静柔,“温柔善良”几个简单的字,完全不足以形容她的母亲。 她能有这样一个母亲,也实在是她的幸运。 古雅低下头来,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大,古雅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件外裳披上,刚刚起身时,一样东西从古雅的身上掉了下来,那是一件圆条形的东西,掉下来后便朝着火边一路滚去。古雅转头一看,却是当初凌铃铃送给她的哨子,眼看着那哨子要滚入火堆里,古雅吃了一惊,也顾不得其他,竟往那火里扑去。 火燃烧得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古雅的头发又长,身上往前一倾,那如几数青丝便向着火里倾泻,眼看着火就要点上去了,古雅吓了一跳。 也就是在这时,闵华突然起身,右手闪电般探出,将古雅拉了回来,古雅一个不稳反身跌在闵华的怀里,与此同时,闵华以左手扶着古雅,右手自古雅发鬓上一探,将古雅发上三枚细小的发簪拔出,向那火边一掷,只见几分银光掠过,那小小的发簪都叮入了地面上,恰好排成一排,阻止了那只圆哨滚入火堆。 古雅见那圆哨没有滚入火里烧掉,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怎么说那东西也是凌铃铃送给她的,凌铃铃是关心她,才将那哨子给她,她若将它给烧了,总是对不住凌铃铃的。何况这东西是凌铃铃以前用来联系师父的,她就更不能让这哨子被烧了。 正想着,忽然注意到有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古雅一抬头,便瞧见了闵华的下巴,此时此刻她正在闵华左手扶着她,正将她揽在怀里,古雅从未与他如此亲近过,心里突然紧张到了极点,脸上一热,在他的怀里竟一动也不敢动。 而此时的闵华并没有注意到他与古雅的亲近,他虽揽着古雅,可眼睛并未看着她,但是瞧着火边的那只被三枚小簪子挡住的哨子,看了一看,他松开了揽住古雅的手,便半蹲着身子拾起那哨子,细细的端祥着。 至始至终,他的脸色都是那么淡定自然,并没有丝毫的尴尬与异样。大概是他心里坦坦荡荡,所以并没有古雅的那女儿之态吧。 古雅定了定神,在闵华身边解释道:“这哨子是我离开古府之前,铃铃留给我的,说我若想联系师父,吹着这哨子便可。” 闵华点了点头,又将那哨子交回古雅的手里,道:“这是铃铃小的时候,我送给她的东西。她既然给了你,你便留着吧。” ------------ 第二百四十七章 烈马 古雅点了点头,看了看这做得颇为精致的哨子,忽然想起了当初凌铃铃所说的话,便问道:“铃铃将这哨子交给我时说过,倘若我吹响这哨子,师父便会出现。” 闵华微微一笑,道:“铃铃小的时候救过我一命,我便将这哨子留给了她,她小的时候任性贪玩之极,只怕是中原有名的晋阳公主都不及铃铃十一。那一段时间我是负责保护铃铃的安全,只要她吹响这哨子,我便能听得到,赶到她所在的地方。” 古雅了然地点头,提起凌铃铃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篮坛天皇。 凌铃铃的任性她是知道的,以她那样任性的性子,在明争暗斗的古府里,会适应吗?虽说二哥爱极了凌铃铃,但二哥总不至于时时刻刻陪着她。况且有的事情是防不胜防的,凌铃铃在古府里,会不会出事? ………………………………………… 自上次的手帕事情发生后,王夫人有一段时间没有去找过凌铃铃的麻烦,而凌铃铃知道那绣着木芙蓉的手帕是古敏如送来的,偏偏被王夫人发现,看来那次是古敏如有意陷害凌铃铃。不过陷害得不成功,因为古枫的极力维护下,凌铃铃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孩子已四个多月了,但凌铃铃的肚子仍没有显形,凌铃铃这段日子有古枫的保护,过得也还算安稳。陈英兰与宇文惜墨的事情也已定下来了,如今的陈英兰不太过古府来了。王夫人对于陈英兰的事情仍然深感惋惜。 古维镛仍没有将古雅接回古府的意思,已连续好几个月都让古雅呆在玉林寺,一家人都琢磨不透古维镛的意思。古维镛也担心过古雅,曾准备让刘寒初去玉林寺,但说来也巧,恰好在古维镛准备派人去看古雅时。府里总是会闹些事情,暗藏的波涛一潮接着一潮汹涌而至。 也许让古雅留在那里是最安全的。 这段日子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一次皇上出去围猎游玩,因古枫立功回来后,皇上对他多有赏识,点了名让古枫陪他一道去。那时北部少数民族察识族恰好进贡一匹红鬃宝马,无人能降服,皇上想见古枫本事,就在那天特意令人将马牵来。那马烈得很,但最后还是被古枫驯服。皇上龙颜大悦,索性将此红鬃宝马赐给了古枫。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那天仪亲王的女儿芳蓉郡主女扮男装混入仪亲王的队伍里。仪亲王的芳蓉郡主最得仪亲王宠爱,仪亲王又是皇上兄弟中最好的,当初争夺皇位时仪亲王一心一意帮助与支持当今皇上,皇上也十分看重仪亲王,这芳蓉郡主性格爽朗又不乏风趣可爱。又是仪亲王的爱女,皇上也是十分喜欢芳蓉郡主的。所以那天芳蓉郡主才得以女扮男装,随着皇亲国戚围猎。 那日芳蓉郡主因见古枫仪表堂堂,又年少英雄,心里颇有些兴趣。当初她在闰中时就听闻古枫退荣云强兵之事,今日又见他驯服了这匹烈马。便有些倾慕之意。 围猎时,芳蓉郡主故意引开古枫,在古枫骑马准备射一匹奔跑的小鹿时。芳蓉郡主却在古枫身后拉弓引箭,欲偷袭古枫,箭瞄准古枫胸口飞射而去,说时迟,那时快。古枫听得风声涌动,当下一闪身。避开了芳蓉郡主的箭。芳蓉郡主又以第二箭射来,古枫抄手稳稳接住芳蓉郡主的第二支箭,以为她是刺客,骑马回去竟将芳蓉郡主擒住,亏得芳蓉郡主拿出了她的御赐的郡主腰牌,才免去了一场误会。 但也是这场相遇,让芳蓉郡主芳心暗许。 那天古枫回来时已然很累了,凌铃铃整日在家里闲得无聊,听过古枫去猎狩,她心里直痒痒。虽然古枫有些累了,可还是被凌铃铃缠着说猎狩时的事情。古枫便说起了那匹红鬃烈马,说着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还遇到仪亲王的芳蓉郡主,今日她女扮男装偷袭我,我差一点就将她捉起来将刺客押下去了。” 凌铃铃一听,一来对古枫的红鬃烈马充满了兴趣,二来也对这位芳蓉郡主有些好奇。次日凌铃铃让古枫带她去马厩瞧那马,那匹红鬃烈马毛色很纯,十分刚烈。 第一眼看到那匹马时,凌铃铃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呆了一呆,才慢慢反应过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般随着古枫走着。 凌铃铃喜欢马,若不是怀着孩子,她真想骑上一圈。古枫拉着她笑道:“你若是喜欢这匹马,我就把它送给你。” 凌铃铃想去摸那马的毛,古枫知道这马性子烈得很,怕伤了她,便一手牵着这匹马,另一只手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去抚这马的毛长官的外遇情人全文阅读。凌铃铃“咯咯咯”地笑着,忽然半是开心半是感叹道:“我小的时候见过这种马,那时我要骑这马,别人都知道这马刚烈,怕我受伤,死也不敢让我骑。我就大发脾气,他们被我吓着了,只好让我去骑,派了……最神勇的人保护我,可是最后我还是从马上摔了下来,若不是有人拼死保护我,我就摔死了。” 凌铃铃说着这话,声音有些恍惚,仿佛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幕一幕惊心的画面。古枫亦是微微一惊,不觉转头去看凌铃铃深思着的脸,凌铃铃回头看了看古枫,笑着问道:“枫哥哥,你猜后来我惩罚那匹差点将我摔死的马?” 凌铃铃很少提她过去的生活,对于她的过去,古枫只知道三点,第一,凌铃铃是荣云族的人;第二,凌铃铃有一个很出色的荣云族师父;第三,凌铃铃小的时候经历过火劫,至今特别害怕火。除了这三点外,古枫可说是对凌铃铃一无所知了,凌铃铃也不愿意起过她以往的生活。古枫从来都不会勉强她提她不想说的事情。 这会忽然听凌铃铃说起以往的日子,古枫静静地听着,其实他不是不想知道凌铃铃的过去,只是不想勉强她说罢了。 “这样宝贵的红鬃烈马,因让我摔倒了,最后被大卸八块,拿来喂我曾经养的一只狼。”凌铃铃说这话时,脸上始终带着甜甜的笑容。 然而古枫却是一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凌铃铃,凌铃铃小的时候竟会有这样的权威?这样的尊贵?荣云族的人最是爱马惜马,尤其是对待难得一见的宝马,红鬃烈马。然而只是因为那马得罪了凌铃铃,竟招来那等后果,凌铃铃的过去…… 凌铃铃抬起眼眸来凝视着古枫微带诧异的脸,她的唇微微一颤,抿了一抿,说道:“枫哥哥,你会一直对我好,是不是?一直不会改变,是不是?” 凌铃铃向来贪玩任性,她这样凝重的、带着些楚楚之态的模样,实在是少见,正因为少见,她这模样深深地牵动了古枫的心,古枫下意识地握紧了凌铃铃的手。 “枫哥哥,曾经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都对我好得不能再好,让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们都变了,那些曾经对我好的人,都抛弃了我。”凌铃铃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同于往日的戚哀,从未如现在这般惹人怜爱,让人心疼,古枫将她拥入了怀里,原来是这匹马让她想过了过去的不开心的往事,他的铃铃,他的芙蓉,以前竟然受过这样的伤害与背叛。 “枫哥哥是不是也会有一天,再也不要我了?”凌铃铃的声音里带着些紧张。 古枫将她拥得紧紧的,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那坚定而深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道:“不会,铃铃,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凌铃铃微微一笑,其实也许是她多虑了,枫哥哥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枫哥哥只是因为爱她,而和她在一起,她虽然这样问古枫,但她的心里,非常地相信古枫。 因为他是真的爱她。 但事情总是会有意外的时候,比如谁也没有料到仪亲王的女儿芳蓉郡主会爱上古枫。 芳蓉郡主提出要嫁要古枫,让爹爹仪王做主时,仪王也吃了一惊。按理说,古枫的确是不错,少年英雄,血气方刚,但不错归不错,他以前的丑闻也闹了不少。尤其是古枫迷恋青楼女子木芙蓉之事,仪王实在不能接受一个能为青楼女子不顾自己前程的人。爱上古枫不会是好事,就如同陈将军家的爱女陈英兰一样,谁不知道陈英兰一颗芳心尽在古枫身上,可是到头来呢?还不是被古枫给伤害得心灰意冷,嫁给宇文惜墨了。 现在倒好,他的女儿竟然也爱上了古枫。 这件事情真叫仪王头疼。偏偏宇文芳蓉也是个死心眼,日日夜夜缠着仪王,仪王又心疼女儿,仪王妃更是奉女儿为宝贝,既然宇文芳蓉喜欢,仪王妃也得为自己的女儿打算打算了。 ------------ 第二百四十八章 郡主 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想当初那古枫拒绝陈英兰时,亦是没有给陈家留什么面子。陈家又与古家世代交好,仪王实在是不想碰到硬钉子,因为他知道有的人脾气就是倔得很,强逼之下只怕弄得两家不欢快。故尔仪王对宇文芳蓉说,这件事情他也不反对,但是也不能答应得那么快。 首先得让宇文芳蓉与古枫接触接触,他们也要看一看古枫的为人如何。宇文芳蓉自然高兴,次日古枫上朝回来后,宇文芳蓉竟然在路上截住了古枫。谁不知道宇文芳蓉是当今最得势的王爷仪亲王的爱女,当今皇上最喜欢的内侄女。古枫基于上次差点误伤宇文芳蓉的原由,对她也颇为礼貌。 宇文芳蓉倒是个大胆开放的女子,她这次出门是女扮男装,不由分说地将古枫拉到了天香楼里,坐了天香楼里最好的位置,单人的包厢给予了他们相对隔离的空间痞子英雄之噬魂最新章节。古枫不知宇文芳蓉是何意思,心中又惦记着凌铃铃,只想早些回去,便直接了当地问起宇文芳蓉的来意。 宇文芳蓉见古枫问得直接,她也喜欢这样说话做事干净利落的人,当下也拐弯抹角,笑眯眯地看着古枫的脸,粉嫩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了几乎让古枫呆住的一句话:“古将军,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这时的古枫手里正端着一杯宇文芳蓉强行斟给他的酒,在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后,古枫的手硬生生地僵住了,杯子里的酒里扩散出一圈圈细细的水纹。古枫愕然看着宇文芳蓉,今天的宇文芳蓉是做男子打扮,包黑的头发都以镶着玉的发冠束住,身上穿着的是簇花织锦的墨绿色男袍,腰间束着锦花腰带。因她的腰很细,这腰带将她那纤细美丽的腰身都勾勒出来。加上宇文芳蓉原本就长得漂亮,穿着男装俨然就是一个俊美少年。 古枫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从这位芳蓉郡主的话里缓过神来,他别过头不再去看她,道:“郡主莫要拿我开玩笑了。我区区一介武夫,怎敢奢求郡主垂……” 古枫的话还未说完,两片柔软温润的唇便贴了上来,赌住了古枫接下来要说的话。古枫惊得呆了,然而这芳蓉郡主却已抱住了古枫。欲吻得更深一些。古枫心下一震,反应过来时,他几乎是本能地用手的推开宇文芳蓉。宇文芳蓉怎么也没有料到古枫会如此粗鲁,在她完全没有储备之下,她这一推将硬生生地推摔到地面上。而古枫已站起身来,脸色沉重,道:“郡主请自重。” 宇文芳蓉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软玉温香加投怀送抱,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一点都不动心?气氛有些微微尴尬了,古枫也没有去扶宇文芳蓉,宇文芳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噗哧”一笑。脸上竟一点儿怒容都没有,只听她笑道:“古将军果然有定力。” 她一面说着一面坐地面上重新站起身来。在桌子边坐下,对于刚才的事情她似乎并没有生气,是啊。这样的男人才是她看得起的,那些一见女色便不能自持的男人,她宇文芳蓉怎么会稀罕? 古枫却沉着脸,朝着宇文芳蓉施了一礼,道:“郡主若是无事。我就先退下了。” “古将军不必这样着急,我今天来。只是要告诉将军,将军不妨先坐下来,待我慢慢说道。”宇文芳蓉侧头看着古枫,眉眼里都是荡人心魂的笑容。 古枫正想说:“不必了,有话但请直说时”,那宇文芳蓉又微笑道:“古将军堂堂男儿,难道会害怕芳蓉吗?” 这话虽然带了些激将之意,但古枫转念一想,他堂堂男子汉大夫人,难道会害怕她?他的心里是只有一个凌铃铃,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凌铃铃之事,且先听她如何说。想罢古枫又重新坐了下来,却是与宇文芳蓉隔桌而坐。宇文芳蓉瞧着隔得远远的古枫,不觉微微一笑。 “郡主有话且说。”古枫的声音略微生硬。 宇文芳蓉道:“今天请将军出来,只是要告诉古将军两件事情,第一,就是芳蓉刚刚所说的,芳蓉喜欢古将军。” 古枫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宇文芳蓉又道:“刚才那一吻,也只是芳蓉表达自己的心意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下古枫算是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个郡主竟看上了自己。 宇文芳蓉说这话时,忽然微微低下头来,双颊泛起一抹红晕,且娇且羞地,细细地说道:“第二件事情,芳蓉已向父王提起此事,若不嫌弃,芳蓉愿意与将军永结秦晋之好。” 看着宇文芳蓉脸上的娇羞之态,古枫心中又惊又奇,没有想到这受尽宠爱的芳蓉郡主居然会爱上自己。只是他的心里只有凌铃铃,纵然芳蓉郡主再好,他也已没有爱可以给她了。 “区区不才,承蒙郡主错爱,深感惭愧灵神全文阅读。既然郡主以诚相待,末将也不敢有丝毫隐瞒。末将早已心有所属,这辈子永远只爱她一人,永远也不会改变。只怕会有负郡主厚爱。”古枫直言不讳,尽早表明自己的心意,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宇文芳蓉倒没有想到古枫会回绝得如此干脆,且他神情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可见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是绝对无法动摇。其实宇文芳蓉也知道古枫与木芙蓉之事,若古枫说他已有所爱之人,那人必然是木芙蓉。 但,木芙蓉已死了,而古枫却还活着,古枫不可以一辈子守着一个已去了人,所以宇文芳蓉继续微笑道:“古将军之事,我亦略闻一二。芳蓉知道将军对木芙蓉木姑娘一往情深,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将军毕竟年轻,若为木姑娘而终生不娶,木姑娘在天有灵,必然也不希望这样。芳蓉自知不如木姑娘,却愿意继木姑娘之遗志,陪伴将军。” 宇文芳蓉这番话倒是让古枫有些诧异,一是诧异于她知道木芙蓉之事,二是诧异于她对木芙蓉,竟不是反对的态度,因为在他所认识的人里,除了古雅与阿教外,其他人都反对木芙蓉,看不起木芙蓉。而宇文芳蓉这番话将木芙蓉抬高,甘愿让她自己屈于木芙蓉之下,这一点倒是让古枫很是感动。 “郡主厚爱让末将受宠若惊。”说起木芙蓉之死,古枫心里便想起凌铃铃来,一股温柔涌过心头,他说道,“芙蓉并没有死。” 宇文芳蓉吃了一大惊,不敢相信地看着古枫,一时之间竟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古枫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芙蓉一直活在我的心里。” 木芙蓉没有死的消息,切不可传出去,不然让别人知道木芙蓉就是凌铃铃,那就真的麻烦了。 听了这话,宇文芳蓉才松了口气,刚才古枫那句话真是吓死她了。 “不瞒郡主,芙蓉去后,我一直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才一度离家出走。后来……”古枫想起凌铃铃那清灵灵的眼睛,调皮而又惹人喜欢的样子,他心里一甜,微笑道,“还好后来遇到了……凌儿,现在我已娶了凌儿,凌儿也已怀了我的孩子。我给凌儿许下了承诺,永远不会离开她,辜负她。所以芳蓉郡主,谢谢你的抬爱,是末将无福消受。” 宇文芳蓉仍然没有从他这话里反应过来。古枫的意思是……木芙蓉死后,他又娶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名字叫做“凌儿”,古枫所说的爱着的人就是那“凌儿”?而且那“凌儿”还怀了孩子?这怎么如此混乱。不过细细一想,古枫身边似乎的确有一个小妾,不过男人身边有一两个女人是极正常的事情,反正不是正妻,所以当时宇文芳蓉就没有在意。现在一想,古枫所言的“凌儿”极可能是他的小妾。 之后古枫便将凌儿之事一一与宇文芳蓉说来,只是隐瞒了凌儿就是木芙蓉的真相,以及凌儿的原本身份凌铃铃。这些都是不能对他人提起的。 宇文芳蓉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古枫竟将一颗心思放在一个小小的丫头身上?而且听他说,还是他妹妹古雅的丫头。竟然还会为了这个丫头不再娶别的女人。说什么虽然“凌儿”只是一个小妾,在是在他心里,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然而古枫在提起“凌儿”这个名字时的确是异常地温柔,仿佛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就已给了古枫无限的满足与期待。从古枫的话里,不难看出他的确是爱着凌儿的。 宇文芳蓉盯着古枫看了好半晌,忽然说道:“她只是一个丫头。你是将门虎子,她配不上你。她永远只有做你的小妾,你迟早要娶一个正室。” 这话是实话。以凌儿的身份,的确只能做古枫的妾,古枫不给八抬大轿迎她过门。 但…… “我已有了凌儿,不会再娶别人。”古枫的声音无比坚定。 ------------ 第二百四十九章 婚宴 宇文芳蓉只看了一眼古枫的这个眼神,便已知道有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了。 虽然如此,宇文芳蓉仍然有几分不服气。她是最得势的王爷仪亲王的娇女,是皇上疼爱的侄女,是尊贵的皇亲国戚,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她的这门亲事,如今她选中了古枫,还亲自过来,却被古枫告知他已有了“凌儿”。若这凌儿是什么名门闰秀,亦或是什么倾城绝色之辈,她心中尚自好想一些,偏偏的,这凌儿只是一个丫头! 她又怎么能服气? 所以她提出了最后的要求。她想见一见古枫深爱着的女子。古枫有那么片刻的犹豫,如今凌儿身怀六甲,他又摸不透这宇文芳蓉的脾气,若是宇文芳蓉伤害到了凌儿,那怎么办? 宇文芳蓉看着古枫犹豫的模样,微笑道:“将军放心,芳蓉不会冒然去古府里正式拜访将军心爱的凌儿大荒。但不久后便是惜墨堂哥与陈家小姐的喜事,那时芳蓉必然会去汝南王府贺喜。届时还请将军务必带凌夫人到汝南王府里祝贺。芳蓉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令将军如此执着。” 宇文芳蓉的要求还算合理,也不难办到。且凌铃铃天生就是好玩的性子,若她知道汝南王府有热闹可看,说不定也很想去。且他若一昧地回避宇文芳蓉,也不是办法,所以古枫也答应了她的要求。 她既然想见一见凌铃铃,那也不是不可以。 回去时古枫随便给凌铃铃带了她喜欢吃的东西。害喜过了后,凌铃铃的胃口好了许多,现在特别能吃了。毕竟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吃得多些自然是正常的。 看着凌铃铃吃糕点吃得正香,古枫便温暖一笑,忽又想起在天香阁里宇文芳蓉吻过他的事情。这件事情是不是要告诉凌铃铃?毕竟他也已答应宇文芳蓉了。在陈英兰与宇文惜墨成亲那天,他会带凌铃铃与宇文芳蓉见上一面的。 想思了一会儿,古枫还是将今日遇到宇文芳蓉,及宇文芳蓉所说的那一番话告诉了凌铃铃,只是略去了宇文芳蓉吻他的一节。凌铃铃吃着糕点,听完后颇为诧异,转过头去看古枫,她就觉得那个郡主女扮男装去惹古枫有点问题,原来那郡主了看上古枫了。 不过凌铃铃对她的枫哥哥实在是太有信心了,她也对他的眼光很有信心。她喜欢的男子必然是出色的,别人喜欢她的枫哥哥,那正是证明了枫哥哥的优秀。凌铃铃听后非但没有醋意。反而有些兴奋,却还是撒娇似的圈着他的脖子,歪着头看着他一边笑一边问道:“那她有没有打动枫哥哥?在枫哥哥眼里,是她好一些,还是铃铃好一些?” 回答是肯定的。古枫的痴情已近乎傻的地步。凌铃铃从不会不放心。 到了陈英兰出嫁那天,原本府里的人并不想让凌铃铃去贺喜的,毕竟一来凌铃铃怀着孩子身子不便,二来陈英兰对她与古枫之间的恩怨,总有些不快。但因古枫的坚持,老夫人的疼惜。加上舒月的维护,古枫还是带着凌铃铃出来了。 汝南王府门口挂满了红灯笼,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古家与汝南王府以及陈家素有姻亲,两家结喜自然少不了古家道贺。舒月怕凌铃铃不识规矩闹事,便一直让凌铃铃与她做一处,古敏如自然也是跟着舒月的。她们因是女眷,入了府里直接由下人接到内院里。路过一门时,不远处便看到了石城月的身影。 今天石城月也来了。 凌铃铃看了一眼那石城月。又瞥了一眼身边的古敏如,果然见古敏如一双秋水凝聚在石城月那风流洒脱的身上。凌铃铃似笑非笑望着石城月道:“那不是石公子吗?人人都说石公子少年才俊,仪表堂堂,我看也不过如此。只有那些傻子才会喜欢他,心甘情愿地被人利用,明明看到三小姐栽了,还不引以为鉴,到时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说这话时舒月与她们隔得较远,只有古敏如站在凌铃铃的身边,四周的宾客声、道喜声又大,这话也只有古敏如听得到。古敏如脸色微微一变,也不去看凌铃铃,只冷冷地说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也不要以为我哥哥对你好一点就是爱你,我哥哥不会一直宠着你,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凌铃铃只觉得这句话好笑得紧,什么叫“好自为之”?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完全没有在意古敏如的话,也没有注意到古敏如的眼里闪过的那丝阴狠之色。 在内院里休息时,古婉如也在,古婉如与古敏如的关系向来很好,姐妹许多没有在一处说话了,自然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古淑如的孩子宇文雪梅长得极可爱,粉雕玉琢的,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亮得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可见古婉如很照顾宇文雪梅。 凌铃铃以前向来不喜欢小孩子,小孩子麻烦得要命,又是哭又是闹,对于她这个怕麻烦的人而言,简单是烦死了,可是这一次凌铃铃却对宇文雪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看着宇文雪梅那小巧的、惹人怜爱的模样,心里竟浮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甜密重生一一名门嫡女全文阅读。 因为她的肚子里也怀着一个孩子,她和枫哥哥的孩子出世后,想必也与宇文雪梅一样可爱吧?不,她的孩子,必然胜过宇文雪梅。 古婉如温柔善良,见凌铃铃喜欢小雪梅,便让奶娘将小雪梅交给凌铃铃抱一抱,凌铃铃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接过小雪梅,这还是凌铃铃第一次抱孩子,她的动作与姿势显得有些笨拙,惹得古婉如一面笑着快要做母亲的人了,还不是抱孩子,一面告诉她怎么抱。 小雪梅倒是不认生,在凌铃铃的怀抱里显得很乖巧,她的身子特别地柔软温和,那么的小巧,那么的娇嫩,让凌铃铃尽量收束自己的力度,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弄伤了她。 第一次,她如此地喜欢着孩子,也是第一次,她如此地期待她肚子里的孩子。 舒月瞧着凌铃铃这样子,不觉有些好笑,但转念想起当初她怀着浩哥儿时,何尝不是与凌铃铃一样的心态?对未知的生活充满是热爱与喜悦,以及一份女人天生的,本能的爱。 在前院的古枫走到后院时,恰好看到凌铃铃抱着宇文雪梅,凌铃铃逗着宇文雪梅的样子是那样的幸福与高兴,那样的美丽幸福的笑容牵动着古枫的心深深的陷了下去,让他一时呆在了那里。 直至那边的古婉如发现了古枫,见古枫痴痴呆呆地看着凌铃铃,不觉有些好笑,凑到古敏如的耳边细细碎碎地说着,古敏如顺着她所说的方向看过去,见古枫这样痴看着凌铃铃,古敏如并不觉得好笑,而是沉重。古枫表现得越是喜欢凌铃铃,古敏如的心就越沉重,一对矛盾在心中挣扎不止。 二哥啊二哥,难道凌儿对你而言当真这么重要吗? 倘若我伤害了凌儿,你会不会怪我? 还是古婉如让碧云去过叫古枫,古枫才从那痴愣中反应过来。他微微有些尴尬,走了过去,先与众姐妹打了招乎,又看了一眼凌铃铃以及宇文雪梅,就着宇文雪梅的手里逗了逗她,笑道:“雪梅长得越来越可爱了。” 古婉如温柔地一笑,凌铃铃也笑得幸福。古枫只是过来看一看凌铃铃,外面尚有应酬,不好久久离开,与凌铃铃说了两句话便自去了。众人见古枫如此,不见失笑古枫的儿女情长。 汝南王虽是不极得势的王爷,可是到底也是皇亲,这场婚晏办得很大,仪亲王与汝南王是兄弟,自然也来了。随着仪亲王来的,还有那个对古枫一见钟情的刁蛮郡主宇文芳蓉。 宇文芳蓉与宇文惜诵是堂兄妹关系,两人自小也认识,只是走动得不甚多。宇文芳蓉与古淑如、古婉如也是见过面的,她来了汝南王府后,也由着下人引到内院里,自与众女眷为一处。 古婉如为宇文芳蓉与众人一一引见,令日宇文芳蓉穿着一身绣着合欢花样的蜜合色小袄,下面是鹅黄色百蝶穿花百褶裙,头上梳着未出阁少女流行的垂鬟分肖髻,漆黑的头发长环着蝴蝶戏花样的金镶宝发环,一枚金鎏银嵌宝玉簪子插得恰到好处,衬得她高贵美丽的同时,又带着少女的青春美艳。 这一看之下,凌铃铃心底里也觉得宇文芳蓉长得不错。至少在陈英兰之上。 古婉如介绍到凌铃铃时,那宇文芳蓉也细细打量起凌铃铃来,今日凌铃铃穿的是一件裁剪合身的水绿色荷叶纹衣衫,系着湖蓝色的宫绦,宫绦很长,小梅细心为她打了同心结,上面坠着一块双鱼玉佩。她头上梳着清新秀美的元宝髻,仅在发端以一串碧玉通透的玉珠子环了发髻一圈,前侧贴着一枚莲花形花钿。今日她也是的细细妆扮过的,原本就灵秀美丽的她在这身打扮下更加清秀绝伦。就连一向不喜欢她的古敏如也不得不感叹凌铃铃的确有几分姿色。 ------------ 第二百五十章 芳蓉 宇文芳蓉也承认凌铃铃身上确实有一种与她们所不同的自然灵气。 她看着凌铃铃,心里想着:她就是古枫深爱着的女人吗? 就是那个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却牢牢地栓住了古枫的心的女人吗? 宇文芳蓉忽而向凌铃铃微微一笑。凌铃铃心里知道宇文芳蓉与古枫的事情,在古枫提起宇文芳蓉时,她也对宇文芳蓉充满了好奇,如今得见一见,自然也是愿意的,只不知道宇文芳蓉为什么突然朝她微笑? 中原的礼节,凌铃铃也知道不少,尤其是在古府呆了那么久后。所以她对宇文芳蓉也是很有礼貌。两个人都对彼此充满了兴趣,这个女眷原本是在一处说话的,说着说着,在外人看来宇文芳蓉与凌铃铃的话越来越投机,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一道去王府的花园逛一逛了。 古婉如让丫头跟着她们俩,却让宇文芳蓉给回绝了,理由是宇文芳蓉以前也来过这汝南王府,对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凌铃铃也来过两次,汝南王府虽然大,但两个人还是有自信不会迷路什么的重生之全能高手全文阅读。 相对于前院的热闹,后院要稍稍安静些了,宇文芳蓉与凌铃铃都没有带丫头,各自缓缓地走在王府花园里,特意避过人多的地方,去了一处僻静幽雅的小亭子里。 “你与枫哥哥的事情,枫哥哥已告诉我了。”凌铃铃在这亭子里设的石凳下坐了下来,笑眯眯地对着宇文芳蓉说道。 宇文芳蓉也不觉得尴尬,她抬起眼眸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凌铃铃,心道:这个丫头一脸的自信,在她这尊贵的芳蓉郡主面前,竟是如此的放肆。心中虽有微微的不喜,到底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一笑,在凌铃铃对面的石凳上,与凌铃铃隔桌坐下,说道:“古将军也在我面前提过你。” 凌铃铃“哦”了一声,笑了一笑,十分肯定地说道:“芳蓉郡主,我凌……儿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句句都是实际的话。你若喜欢枫哥哥,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因为枫哥哥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的。” 宇文芳蓉的气量再好,听到凌铃铃的如此不客气的话。她心里岂有不气之理?当下宇文芳蓉柳眉一蹙,语气已开始生硬,道:“你又不是古枫。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喜欢上我?我是芳蓉郡主,只要我喜欢,我去求求我的父王,父王一定会给我赐婚。而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丫头,你根本就不可能做得了古枫的正妻。” “这又如何?”凌铃铃也没有被宇文芳蓉的话激怒。反而笑眯眯地反问宇文芳蓉,宇文芳蓉秀眉微蹙,道:“古枫会八抬大轿迎我过门,我将是古家的二少奶奶。” 凌铃铃将手放在石桌,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笑道:“无所谓。” “无所谓?”宇文芳蓉有些诧异。这些事情对于凌儿而言都是无所谓吗?她最爱的男人会娶另一个女人,得到她永远得不到的地位,这都无所谓吗?宇文芳蓉有些不敢相信。可看着凌铃铃这甜丝丝的笑容,一双清灵如山涧的眼睛里,并没有丝毫的紧张与不安,所有的一切都对她的心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枫哥哥只爱我一个人。”凌铃铃大声的,带着无比自信地宣布道。 没有丝毫的怀疑。将这句说大声宣布,她那清秀灵动的容貌在这份爱与自信之下。显得更加的美丽漂亮,就连宇文芳蓉被微微震惊了。 因为他爱她,她相信他永远只爱她一个人,也只有那份坚定的爱,才让这个丫头那么地自信与肯定。回忆那天在天香阁里,古枫也曾坚守地说“我已有了凌儿,不会再娶别人”。那时的古枫的态度极其坚定,仿佛这个承诺已成了他对爱的信念。而此时的凌儿,也以同样的坚定与自信告诉她,“枫哥哥只爱我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宇文芳蓉的心都微微的凝重,那份对古枫的欣赏与倾慕也都一一降了下去。因为她突然发现,古枫与凌儿的世界,已不是她能插足的了。 就算她真的一定要嫁给古枫,而且嫁得成功了,成为了二少奶奶,可是那又如何? 古枫爱的人不是她。 虽然感觉到失落,但宇文芳蓉也为古枫与凌儿之间的绝对信任有所感触。 宇文芳蓉看了凌铃铃许久,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相信你与古将军之间的感情,但我仍然有些不甘心,我竟然会输给一个小小的丫头。” 凌铃铃吃吃一笑,说道:“芳蓉郡主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其实输给我并不是一件失面子的事情。” 宇文芳蓉性格倒还是爽快,人也颇为大度。看着古枫与凌铃铃感情如此,她也不再强求自己的一份单相思。这也胜在她对古枫尚未泥未深陷。她比陈英兰幸运,陈英兰爱了古枫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嫁给了另外一个人。 虽说与古家结不成姻亲,但今日与凌铃铃一见,她心底里也觉得这凌铃铃与众不同萌你没商量最新章节。又与凌铃铃聊了一阵,两人性格中均有一份被宠坏的任性,许多事情的看法也很是相似,两人越说越投机,到了最后竟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后来宇文芳蓉被仪亲王府的丫头找到,说了仪王爷正四处找着宇文芳蓉,宇文芳蓉不便久留,随着找来的丫头一起先离开了。宇文芳蓉走后,凌铃铃觉得出来好一会儿了,也该回去了。 汝南王府来过多次,自然不会迷路。她在汝南王府的后花园里转着,忽然想起汝南王府花园的一个人工湖边种着许多的木芙蓉花,现在这时节也该是木芙蓉花盛开了。她以为也并不十分喜欢木芙蓉花,也是与古枫结了一段情缘后,她才喜欢上这木芙蓉花的。 古府的木芙蓉花早已被王夫人彻底地清理了一遍,可汝南王府的木芙蓉花却十分漂亮,难得过来一次,不如去看看花。想罢,凌铃铃就靠着记忆往那水池边走去。 事实证明她的记忆力还真好使,果然找到了王府里的木芙蓉花地,那些木芙蓉花俱种在池边,池边清澈极了,池畔的木芙蓉花长得更是一丛一丛次弟开放,秋风习习,木芙蓉花微微颤动,仿佛是美人的凌舞的水袖摇曳生姿,绚丽如锦,倒映在水面上宛如一幅精心设计的画。 凌铃铃将手小心地伸手那花丛里,纤纤素手正准备摘下一朵粉色木芙蓉花,这时一个声音响在了凌铃铃的身后:“真是狭路相逢。天意让你出现在我面前,给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这声音有些耳熟,凌铃铃也懒得多想,转身朝着声源处看去,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子,这女子长得十分艳美,头发梳挽在脑后,额前蓄了齐眉的整齐而又厚厚的刘海,一张脸益发显得精致了。此时她脸上带着丝丝的仇恨,正盯着凌铃铃看。这不是别人,正是欣王府的任丽,丽夫人。 上次任丽还企图放火烧死古雅和凌铃铃,用火烧她,这实在不是一件能让她原谅的事情。 然而……凌铃铃盯着任丽额前的那刘海看着,忽然笑了起来,打趣道:“丽夫人的刘海好漂亮,上次见丽夫人时,怎么没有留刘海?”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激得任丽大怒,她伸手将刘海撩了起来,只见那乌黑的刘海下面是一块长长的疤痕,突兀地横在任丽的额头上,有几分狰狞恐怖。 凌铃铃一愣,随即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的笑道:“丽夫人的额头真漂亮,凌儿实在是太喜欢了。” 任丽气得浑身发颤,她放下了自己的刘海,遮住了那块丑陋的疤痕,目光凌厉,盯着凌铃铃道:“这疤痕就是拜你所赐!我今日非要杀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恨!” 上次在大火里,凌铃铃为了脱身使用了闵华交给她的暗器“飞花入梦”,闵华的暗器可不是闹着玩的,估计任丽的伤疤也是那个时候所造成的。凌铃铃冷笑一声,道:“中原有一个词语,叫做自食其果。凌儿现在才知道这句话用在丽夫人身上,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任丽怒由心生,对一个女人而言,容貌有多么地重要,这是自不必说的。凌铃铃毁了她的容貌,这个仇她非报不可!凌铃铃越是笑灿烂,她的心就越是痛恨。 任丽伸手向腰间一探,一柄短小精悍地匕首被拔了出来,任丽身形一展,朝着凌铃铃直攻而来。任丽是习过武的,这一点凌铃铃自然知道。但当任丽攻来时,凌铃铃却也不十分害怕,任丽的动作再如何凌厉狠毒,凌铃铃也有办法避开。 因为凌铃铃实在是太灵活了,当初连刘寒初都一时无法擒住凌铃铃,何况是现在的任丽? 匕首从左边刺过,凌铃铃侧身避开,让这把匕首刺了个空。趁着任丽一时无法收势,凌铃铃右手扣住三枚银针,目光一凛,暗暗瞄准了任丽的穴道,正欲将针刺入她的穴位里,让任丽吃些苦头。 然而正在这时,来了两个人。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孩子 古婉如见凌铃铃与宇文芳蓉去了许久都未曾回来,又想到这里是汝南王府,担心凌铃铃会迷路,等会儿席上瞧不见她,也怕二哥会担心。就与古敏如一起寻了出来,路上又遇到了走回来的宇文芳蓉,听宇文芳蓉说凌铃铃在这边,两人就一路找了过来。 这时任丽正用匕首刺着向凌铃铃,而凌铃铃则闪身避了开,袖子下的手里暗暗扣着三枚银针。 “啊――”古婉如率先被吓得惊叫起来,她大概是对任丽手中的锋利森冷的匕首吓着了。 凌铃铃眉头一皱,任丽脸色微微变了。在古婉如的惊叫之下,立刻有许多人朝这边赶来,其实又是宇文惜诵速度最快。大约宇文惜诵此时也在离这里不远之处,听闻古婉如的惊叫声后,心中担心就急急赶了过来吧。 凌铃铃本欲以针扎入任丽的穴道,但古婉如与古敏如都在,尤其是有几个下人以及宇文惜诵在,凌铃铃那正准备对任丽下手的银针又被她强自收了回来。 她的身边还不能暴露。 若是以前,古雅都已离开古府里,她完全没有必要再用“凌儿”这个丫头身份,但如今她嫁给了古枫,而且怀了古枫的孩子小妖造反史。她不能让自己的身份就这样暴露,不然这古府,她很可能就呆不下去了。 思虑只是一瞬之间,任丽见有人赶来,知道大事不妙,想立刻逃走,可是心又有不甘。这会儿凌铃铃正收手,任丽见此时凌铃铃心有顾虑,是难得的机会,若此时她离开了,不知何时才能报了额头上的疤痕之仇。于是任丽将心一横。趁着凌铃铃收手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返身一转,匕首回刺,准备对凌铃铃下毒手,而且她瞄准的正是凌铃铃的肚子。 凌铃铃刚才虽有顾虑,但见任丽要对自己的肚子下手,本能地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难道知道凌铃铃怀孕了?难道想害死她的孩子?一想到任丽要伤害她的孩子,凌铃铃心中一怒,再也顾不得会被人发现。左手回挡,右手扣着三枚银针攻向任丽的穴道。 任丽下手虽狠毒,倒底快不过凌铃铃。就在凌铃铃要得逞之时,一个人突然从侧边冲了过来,一把捉住任丽那握着匕首的右手,顺势一推任丽,这样一来任丽的匕首连着她的身子被推开。凌铃铃刺去的银针统统刺了个空。 “你想对我的二嫂做什么?!” 这恼怒的声音竟是由古敏如传出来的,原来冲出来的人正是古敏如。任丽冷笑一声,道:“我要她死!” 说罢,任丽握着匕首继续刺来,凌铃铃秀眉微蹙,这古敏如看似冲出来保护她。实际上是出来捣乱的。若不是古敏如冲出来,此时的任丽只怕已倒下了。这古敏如倒底想做什么? 匕首再刺来的时候,是被古敏如挡下的。匕首刺入了古敏如的小腹,只见那鲜红的血涌了出来,触目惊心。凌铃铃没有料到古敏如会为她挡匕首,饶了她也愣住了。古敏如素来与凌铃铃不和,尤其是好发现石城月与古敏如之事后。现在的古敏如竟会这样做,凌铃铃简直呆住了。 然而正在这时。任丽又越过古敏如继续对凌铃铃下手,凌铃铃要抵挡,突然地,古敏如又带着伤冲了出来。任丽似要了疯般冲向凌铃铃,她们都站在池水边的木芙蓉花丛旁,凌铃铃站在最里边的池水岸上,任丽这一冲来,似准备将凌铃铃扑入水里,凌铃铃当然不会让她得逞。她准备避开时,古敏如已先一步击中凌铃铃的肚子,力道极大,将凌铃铃击飞入身后的水池里。 又是“噗通”两声,任丽与古敏如也随着落水。 这一切在旁边的人看起来,却是任丽将凌铃铃推入水池,古敏如拼命地去阻止任丽未果,也与任丽一起落水…… 凌铃铃来不及震惊,身子已向后飞了起来,同时腹部便传来一阵绞痛,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剪着她的肠子,疼得她几欲晕过去,很快的,她就沉入池水之中,冰凉的池水淹没了她,却阻止不了那袭来的阵阵绞痛,第一次,第一次有一种巨大的恐惧将她包围,惊恐与害怕之余,她隐约记得,她是中了古敏如之计…… 池水里寒冷刺骨的,她并不害怕寒冷,可是在如此的巨痛之下,她在池水中完全没有办法挣扎,意识也在疼痛中渐渐流逝…… ………………………………………………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极了,静得可以听到她那微弱的呼吸之声。这样安静的世界令凌铃铃不安、害怕。凌铃铃想起了闵华,师父呢?师父在哪里?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 意识一直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模糊里,她好像看到了火,很大的火将她紧紧包围,她处于高台之下,柴火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燃烧起来,血色的火焰仿佛是冥界的大口,仿佛要将她无情吞没。 师父呢?师父呢? 她害怕火,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师父”、“师父”。然而闵华没有出现,火边出现的是古枫的身影,她看到古枫时突然安下心来,枫哥哥一定会救我的,有枫哥哥在,她不会害怕的祖宗,有喜了最新章节。 可是古枫没有来救她,他只是有些漠然地转身,离开了她,无论她在他的身后如何呼唤他,他都没有回头…… 时间漫长得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凌铃铃醒过来的时候,正是深夜。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这里不是火海,也不是汝南王府的后花园里。她是在古府古枫的枫天院里,在她自己的床上躺着,此时已是深夜,屋子里左右两边灯架上的灯都是亮着的,古枫正守在她的床边,他的衣裳有些褶皱,布着些血丝的眼睛里含着悲痛、担心、害怕各种感情,他的手正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凌铃铃的小手,仿佛是害怕凌铃铃会突然消失般,握得那么地紧,那么的坚定。 腹部的仍然有未褪去的疼痛,这些疼痛都将她晕倒之前的记忆一一逼现出来,在汝南王府的一幕幕重新放映于脑海。一种恐惧从心底慢慢滋生。 她问古枫发生了什么事情,古枫脸上带着痛苦与担忧,只紧紧地握着凌铃铃的手,过了很久很久,才悲伤地,自责地,痛苦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凌铃铃只觉得脑海里“轰”地一响,人彻底呆住了。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抚上她的小腹,她的小腹是平坦的,就在她晕倒的这段时间,一个生命悄悄地离开了她…… “枫哥哥……你骗我的,对不对?”凌铃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乞求,仿佛想让古枫告诉她,他是在骗她的,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支撑着自己虚弱地身子坐了起来,清灵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古枫的脸。 古枫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声音有些沙哑:“铃铃,孩子还会有的,我们还年轻,还可以生许多的孩子……” 凌铃铃的心仿佛是利器狠狠割开,一种难以言喻地疼痛传了出来。她的孩子,她和古枫的孩子,真的就这样没有了?那连续四个多月的欢乐与期待,就这样消失了?当初她看到宇文雪梅的时候,还暗暗想着,她和古枫的孩子一定会比宇文雪梅可爱…… 但不是这样的,那个孩子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死了,死了,心在一滴一滴地淌着血,除了痛之外,还有一种感情伴随而出。 是古敏如,是古敏如将她打入水中的,是古敏如杀死了她的孩子。 她曾经是对她的孩子充满了期待,可现在她的孩子死了,是古敏如杀死的! 然而除了古敏如、凌铃铃以及任丽三人知道凌铃铃落水的真正原因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古婉如、宇文惜诵,以及许多的下人都亲眼看见是任丽将凌铃铃推入池水里,他们也亲眼看见古敏如为救凌铃铃而受了重伤! 谁也没有想到伤害凌铃铃的人不是任丽,而是古敏如! 凌铃铃的情绪很不稳定,先是哭泣着,然后大声地哭着,哭过后又说要去找古敏如。她的身子还是那么地虚弱,又刚刚受到失子之痛,她怎么受得了?古枫一直执着地抱着她,心里一痛,为什么要凌铃铃受这样的苦?明明他发过誓,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凌铃铃,一定不会让她流一滴眼泪,不会让她受任何地委屈。 但是现在呢?古枫紧紧地抱着她,凌铃铃的小产本也让古枫受到痛苦的打击,但他更担心凌铃铃会受不了,他怎么忍心让他的芙蓉,他的铃铃受这样的痛苦? 屋子里点了安魂香,凌铃铃身子原本就虚弱,哭一阵,闹一阵,她也就渐渐累了,倒在古枫的怀里重新睡下。古枫放轻了拥抱她的力度,却执着地拥着她一动不动,良久,他才轻轻地底下头,在睡过去的凌铃铃的额头上深深一吻。 “芙蓉,我宁愿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但是,你千万不能有事。”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报复 古枫这两日不眠不休地守在凌铃铃的床边,当凌铃铃再次醒过来时,已是次日正午了。qiushu.cc [天火大道小说]凌铃铃的情绪仍然很激动,在古枫的劝说与安慰下,稍微平静了一些,可仍然虚弱得令人心疼。 小梅早已备下了食物,凌铃铃身子虚弱,昏迷了两日,腹中也是空的。可看到那饭菜竟一点吊胃口都没有。到了最后还是古枫喂她吃了些东西才好的。 据说古敏如已醒过来了。古敏如伤得并不十分严重,所以是先凌铃铃一天醒过来的。凌铃铃吃了些东西后,拉着古枫不愿意让他走,古枫怎么忍心留下她? “枫哥哥,是她!是古敏如害我丢掉孩子的!枫哥哥……”凌铃铃扯着古枫的衣袖哭道,心里的恨意如潮水般袭来。 古枫的心都碎了,但那天的事情是众位都所看见的,是任丽伤害了凌铃铃,现在凌铃铃会说成古敏如,大概是太过于激动与伤心了吧。任丽到底是欣王府的人,到了最后任丽还是被宇文欣给带走了,宇文欣的确是扬言要好好惩罚任丽,给古枫一个交代,但他会不会履行他的诺言,这就不得而知了。 凌铃铃见古枫并没有怀疑古敏如,心里又是气愤又是伤心,她哭着说那天是古敏如将她推下水的,但古枫只是担心凌铃铃,并说解释说那天古敏如为了救凌铃铃而受了伤。若说古敏如害了凌铃铃,古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毕竟古敏如是古枫的亲妹妹,而凌铃铃肚子里怀着的是他的孩子,古敏如怎么可能会伤害凌铃铃?而且那天的事情众人也都看到了,是任丽下的手,古敏如不但没有伤害凌铃铃,而且为了凌铃铃反而使自己受伤。 看着古枫的这个态度。凌铃铃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了。 因为古枫是相信古敏如的。 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古敏如送她木芙蓉手帕,古敏如无缘无故地对她亲切,古敏如在汝南王府趁机下手……如今她的孩子也掉了,可古敏如没有受到任何怀疑……难道这一切都是古敏如设计好害她的? 自她知道石城月与古敏如的事情后,古敏如害怕她会说出去,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纵然如此……凌铃铃悄悄把袖子里的手攥紧成拳,害了她的孩子,绝对,绝对不能原谅! 古枫已连续在这里守了凌铃铃三天了。(www.MianHuaTang.cc 棉花糖小说)凌铃铃让他先去休息,在凌铃铃的要求之下,古枫只得自己先去休息。古枫走后。凌铃铃又支走了小梅,然后下了床,自己换了一套类似于骑装的窄袖紧身的深紫色绣花短袄,下面是同样颜色的简便裙子,头发一反平常的灵活发髻。梳成一支长长的膨松的发辫披于脑后。匣子深处的那把匕首亦被凌铃铃拿了出来,别在腰间。 所有的铃针都带在了身上。 现在她就要去找古敏如,为她的孩子报仇! 此时的古敏如正在寄芙轩里休息,凌铃铃脸色苍白,面无表情。一路上遇到的下人见凌铃铃脸色苍白,目光凌厉。都吓得纷纷退避。当凌铃铃走到寄芙轩时,在院子外面守着的正是王夫人的丫头绿星以及古敏如的丫头茜云。 两个人突然看到这样的凌铃铃,也是吓了一大跳。凌铃铃的脸色冷得仿佛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一般,令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绿星与茜云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走来的凌铃铃,终于走了出来挡在凌铃铃的身前。 “凌姑娘,二太太与四小姐正在屋子里说话。请容我通报一声。”绿星毕恭毕敬地对凌铃铃说道。 凌铃铃冷若冰霜地扫了绿星一眼,声音奇冷。道:“滚开!” 饶是绿星这在府里有资历的丫头,看到凌铃铃如此凌厉的神情,也惊吓得微微一颤。那茜云也明显被凌铃铃这模样给吓着了,绿星给茜云递了个眼色,茜云会意,连忙离开了这里,准备去枫天院向古枫报信。 “凌姑娘,您就不要为难我们做下人的了,我……” 绿星的话还未说话,凌铃铃已伸手向腰间一探拔出了她那锋利的匕首,绿星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还未曾反应过来,脖子上就是一凉。 绿星吓得血液都凝固了,她能感情到这匕首贴着她的脖子,划开了她的皮肤,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凌铃铃是来真的。绿星吓得动也不敢动,只得在凌铃铃的挟持下一步一步地走入古敏如的房间里。 她们的脚步声一向很轻,转到古敏如的绣房外的珠帘子前时,她听到屋子里传来古敏如低低的,带着些不安的声音:“母亲,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接着是王夫人的冷哼声,却听王夫人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的性格我会不了解?若说你去救凌儿这还有可能,但若说你为救凌儿而受伤,这绝对不可能!你前些日子跑到枫天院里故意有凌儿接近,我就已经起疑心了!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古敏如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母亲,你不是也不喜欢凌儿吗?” 屋子里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王夫人那带着些悲叹的声音缓缓传来:“的确,我是不喜欢凌儿,但凌儿怀的到底是枫儿的孩子!” “可是母亲,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你相信我,我就算再恨凌儿,可凌儿终究是哥哥喜欢的人,且身怀六甲,母亲,你当真认为敏如会做出如此伤害哥哥的事情?”古敏如分辨道。 王夫人忽然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罢了罢了。凌儿的孩子掉了也好。当初我看到她收了一叠的绣木芙蓉手帕,心里就一直害怕着。如果她生了孩子,枫儿必然会更加放不下她。也是孽缘啊!” 话听到这里,凌铃铃的那颗原本愤怒与悲痛之极的心,再一次冷了下来。就算她的孩子掉了,她们也不会觉得悲伤,她们是在庆幸,庆幸着她的孩子掉了。 她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过她。 如果是以前,凌铃铃可能不会在意,但是她们!害死了她的孩子! 绿星也听到这屋子里的对话,她害怕得浑身打颤,生怕这凌铃铃一怒之下直接杀了她。如果说古府里四处都是明枪暗箭,勾心斗角,令人防不胜防,那么在凌铃铃这里,有一种坦率而直接,而又令人最害怕的复仇方式。 若二少爷再不来,她们就惨了。 果然凌铃铃反手用刀背将绿星打晕,绿星应声向倒,这动静引起了屋子里的人的注意,那王夫人担心有人偷听,连忙朝着珠帘外喝道:“是谁!” 凌铃铃从红木雕花坠珠帘月洞罩后走出来,冰冷的脸色,凌厉的眼神,带血迹的匕首,虽然隔着那层玉色珠帘,尤自令人惊心害怕。 王夫人瞥见凌铃铃匕首上的血迹时,吓得尖叫一声,古敏如是习过武的,这会儿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迅速拿下墙壁上的鞭子架在身前,警戒地防备着她。 凌铃铃的目光从王夫人脸上扫过,最后盯在了古敏如的脸上,是她,就是她害死了凌铃铃的孩子,她要为她的孩子报仇! 森冷的银光宛如一道闪电至凌铃铃的眼前横过,那珠帘的绳子被割断,无数的玉色珠子哗啦啦地宛如雨水般打了下来,凌铃铃的眼神更冷,一步一步走入屋里。 “你要做什么!”古敏如惊问道。 凌铃铃目光一凛,略显苍白的唇一动,一个比幽冥更让人心颤的声音自她嘴里吐出:“杀你!” 王夫人吓得几乎呆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凌儿竟是会这样的人,竟然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杀古敏如! 凌铃铃用的是匕首,古敏如习惯用鞭,两个人就在屋子里打斗起来。王夫人吓得连忙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下人赶到的,见屋子里这等情况,也吓着了,连忙冲上来欲阻止凌铃铃,岂知凌铃铃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在对付古敏如之余,一把铃针甩过,那些铃针竟都不偏不倚打入他们的穴道里去,又有的下人在冲上来时,因踏着地面的坠落的玉色珠子,兀自滑倒,一时半会儿竟无论阻止凌铃铃。 凌铃铃的武功原本在古敏如之上,只是此时凌铃铃才流产,身子很弱,所以并不能马上制住古敏如,幸尔古敏如身上也带了伤,凌铃铃的匕首一挥,锋利的刀刃划过鞭身,古敏如的鞭子竟被凌铃铃削成两截! 古敏如惊得眼睛一张,凌铃铃的匕首又已挥来,那亮程程的匕首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古敏如的心脏,古敏如瞳孔一缩,人竟然呆了。 没错,古敏如出身在将门之家,自小是随着伯父以及哥哥习过武,而且又频频与下面的将士比式,在闰中女子中她已算得上有些武艺的。只是她很少经历实战,平日里与下人比式时,下人多半忌讳她是四小姐,到底不敢伤着她,古敏如觉得古将的家将没有比得过她的,便常常有些自傲心理。 而如今,她眼看着就要死在一个刚刚流产,身体虚弱之极的女子手里。 那匕首刺来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念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男子,一个风雅洒脱的男子,石城月。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报仇 匕首刺到古敏如的身前半寸时突然停了下来,锋利的刀刃闪着令人害怕的冷光,亮锃的刀身反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凌铃铃没有动,她看了一眼那只挡在她去路的手,那是一双修长而有力的手,不偏不倚正好扣住她的手腕,将这把匕首硬生生地截在了半空中。 沿着这只手看去,却是古枫。 真是千钧一发,众人隔了片刻才缓过神来,刚才若不是古枫突然冲出来,只怕现在的古敏如已命丧黄泉了。那边的王夫人一直提着的心也才放了下来,看到古枫赶来了,她才安下心来。 不然以现在凌铃铃疯狂的样子,她还真怕凌铃铃冲动之下将古敏如与她都杀了。 古枫心痛地看着凌铃铃,尤其是在现在凌铃铃一脸的苍白,仿佛是疯了般地来找古敏如“报仇”,可见孩子的事情对凌铃铃的打击有多大,看到这样的凌铃铃,他怎么会不心疼? “铃铃……”古枫嘴巴动了动,脸色温柔下来,欲将她拥入怀里,道,“我们一起回去吧。” 凌铃铃盯着古枫看了片刻,就在古枫将她拥入怀里,准备转身带着她离开这个地方时,凌铃铃的余光瞥见了古敏如的脸。 只是这样看了一眼,凌铃铃就想到了那天在汝南王府里古敏如击中她的肚子,将她打入水里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这古敏如,她怎么会失去她和古枫的孩子?恨意再一次涌入了凌铃铃的心头,突然地,凌铃铃趁着古枫不备用力推开了古枫,在古枫错愕之时,凌铃铃已再一次举起了她的匕首向古敏如刺去! 古敏如脸色一变。 古枫也吓了一跳,连忙将激动中的凌铃铃抱住。道:“铃铃!住手!” “是她!那天就是她把我打下水的!是她!就是她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枫哥哥!你放开我!”凌铃铃一边挣扎着欲甩开古枫刺死古敏如,一边激动地以异常悲恨的声音大喊道。 古枫自然不会相信古敏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仍然认为是凌铃铃误会了古敏如,所以他一直阻止着她靠近古敏如。 而那王夫人看着凌铃铃这有些疯狂的模样,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古敏如,却见古敏如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后退,脸上也越发显得苍白,她看着凌铃铃那拼命要挣脱古枫去杀害她的模样,她的心都是在颤动着…… 其实当初她决定这样做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txt小说下载wWw.80txt.COM 没有错。她是害死了凌铃铃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想连着凌铃铃一起害死,只是凌铃铃命大活了下来。她得知自己计划实现了一半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一种异常地沉重感。 因为那是一个生命啊!是她最爱的哥哥的孩子,是她哥哥最期待的孩子,就这样被她这个做妹妹的害死在肚子中了。 那个孩子的阴影一直缭绕在她的心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两天一直如此。她这才知道原来良心被受到谴责地时候。竟是如此地痛苦。这会儿看着凌铃铃如此哭闹着激动的模样,以及她的哥哥那么痛苦的样子,古敏如就已知道,大概她永远摆脱不了这个阴影了。 “铃铃,我知道你很痛苦,知道你很难过。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铃铃。你不要这样……”古枫痛心地抱着激动的凌铃铃,这一刻他的心大概也已碎了。 凌铃铃心中充满了痛苦与仇恨,她看着古敏如明明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她却没有办法为她的儿子报仇。想着她的孩子的死亡,凌铃铃越来越愤怒,竟一时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挣扎着要推开古枫的铁臂,到了最后。她竟然用那只还握着匕首的手刺着古枫的臂膀,边哭喊边刺着他的臂膀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我要报仇!” 这声音异常地凄厉。那些下人们素来知道凌铃铃俏皮可爱,时时刻刻都是笑眯眯的模样,最是惹人喜欢,然而看到此时的凌铃铃,再回想到从来的她,众人都觉得不忍心看下去了。 实在是太可怜了。 古枫心中剧痛,就连凌铃铃刺伤了他他竟然也不在乎,他只是抱着凌铃铃不放开,只希望凌铃铃能冷静下来。而王夫人见古枫受了伤,且那血已染红了他的衣袖,更是鲜血滴在了地面上,王夫人吓了一大跳,可看着凌铃铃那模样王夫人也不敢冲过去,偏偏古枫又是个傻子一样的人,也知道躲开,就这样任凌铃铃用匕首刺他,王夫人一时之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幸好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赶了过来,只见那人闪入屋子里,以奇快的速度掠到古枫和凌铃铃的身边,然后精确地伸手夺下凌铃铃的匕首,仔细一看,原来是刘寒初。 “凌儿!”刘寒初厉声道。 这声音响彻整个屋子里,将所有的声音都盖了下去,很是威严,纵然是激动得已近乎疯狂的凌铃铃,也被这声音惊了一惊,抬起一双泪朦朦的眼睛看着来的人。 刘寒初是听到这边有嘈杂声才赶过来的,他也已知道凌铃铃失子一事,虽然凌铃铃已成了古枫的人,虽然他已决对日后好好待珍珍,可是凌儿,却是他一直想保护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希望看到凌铃铃受到伤害。 但如今…… 凌铃铃抬头看着刘寒初,又看了看紧紧地、执着地抱着自己的古枫,以及古枫手臂上的那被她刺伤的伤口,她的心猛然一震,慢慢地,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王夫人见凌铃铃的匕首被刘寒初夺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余光看到古枫手臂上正不断滴着的鲜血,王夫人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又恨恨地看着凌铃铃。 这个女人竟然敢当着她的面用刀去刺伤她的儿子! 她凌儿是什么人!一个低贱的丫头罢了! 巨大的愤怒如乌云般笼罩在她的心头,王夫人走到凌铃铃的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就一耳光掴在凌铃铃的脸上,这一耳光极是突然迅速,连凌铃铃、古枫、刘寒初三人都未曾反应过来。一耳光打下来时,所有人都怔了一怔,然后将心紧紧揪起。 “铃铃!”古枫反应最快,紧张地喊了凌铃铃一句,连忙用手心疼地抚着凌铃铃的被打红的侧脸,道,“铃铃,疼不疼?” 凌铃铃这才反应过来,她没有理会古枫的担心,而是紧紧地,紧紧地盯着王夫人看,目光如刀般凌厉,声音也异常地冰冷,道:“你打我?” 王夫人怒道:“你这个下贱东西!谁叫你到这里来撒泼的!你的孩子别说不是被敏如害死的,就算是,你又想怎么样?!原本就是个下贱胚子,生出来也是个下贱种!死了倒干净!” “母亲!”古枫忙止住王夫人的话,又担心地看着凌铃铃,想将凌铃铃带离这里。然而凌铃铃却一动不动地站立着,目光紧紧地落在王夫人脸上。 这番话说得凌铃铃的心彻底冷了下来。 这就是古枫的母亲对她的态度?这就是呆在古府里会受到的苦?她原本就不喜欢过这样的深宅大院生活,她就是一个小鸟,只是蓝天才是属于她的,现在的她之所以会留下来,完全是因为古枫。 她爱古枫,所以她准备留在这里,就算她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又怎么样?只要枫哥哥在这里就够了,她可以为枫哥哥改变。但事实呢?事实又是怎么样?古枫的妹妹亲手害死了她的儿子,古枫现在还阻止她去报仇,古枫的母亲竟然会说她的孩子死得好!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她呆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她原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她原本就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铃铃,母亲只是说一时气话,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古枫拥着凌铃铃那有些冰凉而又瘦弱的身子,朝着屋子外面走去。意外地,凌铃铃没有反抗,古枫倒稍稍放下心来。 刚刚走两步,凌铃铃忽然推开了古枫,趁着古枫不备时往古敏如继续冲去,手里扣着一枚银针,直刺向古敏如的眉心。 无论如何,害死她的孩子,她绝对不会原谅,她要古敏如以命赔偿! 凌铃铃突然出手,令众人猝不及防,刘寒初准备冲出来阻止凌铃铃时,三枚铃针伴随着几声“叮叮叮叮”的清脆的铃响掷了过去,刘寒初不得不去避开那三枚铃针,这样一来,刘寒初这边就不能马上去救古敏如。 而古敏如的武艺终是不如凌铃铃,加上之前古敏如一时失神,这会儿看着那刺向她眉心的银针,竟怔住了。但是再一次,再一次古枫冲了出来,伸手捉住了那枚银针,凌铃铃到底身子虚弱,古枫微一用力,就将那枚银针自凌铃铃的手里夺下。 古敏如在古枫的身后见他夺下银针,而针尖的方向又恰好正对着凌铃铃,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闪过,然后古敏如伸手猛然一推古枫的右臂。 那枚银针就这样不期然地刺入了凌铃铃的胸口! ------------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误伤 那枚银针与众不同,那是一枚约五寸长,小指粗细,而又宛如银钉般的银针,这枚银针的长度与粗细,已让她宛然是一枚锋利的夺命利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 其实这就是凌铃铃常用的利器,在铃针之上的利器。 正因为这银针像是更小的匕首,所以凌铃铃才在她的匕首被刘寒初夺走后,就使出这枚银针,想用这枚银针杀死古敏如。 却没有料到…… 凌铃铃的身子微微一颤,她看着古枫那惊慌的脸,然后目光慢慢地,慢慢地向下移,就看到了她的胸口正插着她的那支银针,而银针的另一端,是古枫的手。 此时此刻银针上染满了血,有的血甚至染在了古枫的手上。古枫瞳孔一缩,他看到凌铃铃胸前的银针,亦呆了。 他竟然伤了凌铃铃! 他竟然伤了对他而言最重要,最重要的凌铃铃! 这一刻古枫后悔万分,真恨不得那一针扎在自己身上。他的手微微一颤,缓缓地松开了手,表情有几分呆滞,几分担心,几分惊慌,道:“铃铃……” 凌铃铃静静地看着古枫,目光是说不出的冷静与让人心颤,记忆仿佛是一个移动的画面,悄悄地闪入凌铃铃的脑海之中,凌铃铃恍惚想起小的时候那些尊敬她,宠爱她,照顾她的人,突然一起欲将她烧死,那些尊敬、宠爱都只是暂时的,终会有一天会变的。所以的爱都只是假像。 连古枫也是一样……古枫也终于和那些人一样,变了……变了…… “枫哥哥,曾经有很多很多很多的人,都对我好得不能再好,让我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是突然有一天,他们都变了,那些曾经对我好的人。都抛弃了我。” “枫哥哥是不是也会有一天,再也不要我了?” 凌铃铃那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无力的笑容。 “原来你也是一样……” 凌铃铃喃喃地,轻轻地,带着无比的失望与伤心地说完这句话,转身便准备离开这里。(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 “铃铃!”古枫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并伸手欲去捉住凌铃铃的衣袖,凌铃铃身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避开了古枫伸来的手,古枫那只伸出去的手只觉得凌铃铃的衣袖宛如一片云从他手心慢慢地划过,又如流水般淌出他的手心。 这感觉里有种似曾相似的忧痛。 古枫的眼睛微微动了动,一个画面出现在了古枫的脑海里。是的,曾几何时,他的芙蓉。就是这样被错过……他就是这样,没有抓住芙蓉的手,让芙蓉坠落山崖,虽然芙蓉没有死,但那一刻。却一直是古枫心中不可磨灭的痛。 而这一刻,他的铃铃,似乎也要如当日那般一样,被错过…… 古枫心头一痛,忽然从后面追上了凌铃铃,挡在了凌铃铃面前。道:“铃铃,我……” “枫哥哥,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凌铃铃突然说道。声音出奇地冷静。 古枫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凌铃铃看着古枫这样脸,是的,古枫是爱她的,是那么疯狂地爱过她,那么现在呢?凌铃铃忽然伸手指向一边的古敏如。向古枫道:“枫哥哥,我们的孩子就是被她害死的。你杀了她。”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古枫更是惊诧又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古敏如的眼睛动了一动,脸色越发难看了,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可是她的心里一点都不好受。但此时她也将目光移到了古枫的身上,二哥是最爱凌儿的,这时二哥会不会相信凌儿,会不会真的为了凌儿而伤害她? 空气凝结般的沉重,气氛压迫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古枫闭了闭眼,道:“铃铃,她是我妹妹。” 妹妹?凌铃铃心里冷笑,古敏如何尝将古枫当哥哥?就算古敏如再如何恨凌铃铃,可是凌铃铃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古枫的一半血肉,古敏如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古枫的这句话显明了他不相信古敏如会伤害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去伤害古敏如。当两方产生矛盾,一个人相信其实的一方时,那么她必然是不相信另一方的。就如古枫,古枫说出这样的话,也就表明了古枫不相信凌铃铃。 凌铃铃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她转身不再去看古枫,继续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步子,却并没有回头,淡淡地说道:“古枫,我讨厌你。” 这清脆的,略显无力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入古枫的耳朵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响起时,仿佛是一道无情的咒语,激得古枫脑袋一阵轰响。 讨厌他…… 讨厌他…… 他的铃铃讨厌他,这比刚才凌铃铃用匕首刺在他的手臂上还令他痛苦,就这样一句话,却让古枫的心,瞬间破碎。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像是木头一般,直到凌铃铃离开了这屋子,他竟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不久,有下人匆匆忙忙地传消息来,道:“二少爷!凌姑娘逃出府了!” 只呆了片刻,古枫就冲了出去,铃铃逃出府了?!铃铃竟然逃出府了?没错,凌铃铃讨厌他,以前凌铃铃之所以愿意留在古府里,就是因为喜欢古枫,但是现在凌铃铃讨厌他! 现在的凌铃铃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古府里了,所以她离开了。 心突然空了,古枫突然地,冲出了屋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铃铃――” ………………………………………………………………………………… 塞外的天气远不如中原,而绿州对于这片广袤的沙漠而言,就是天堂。 赶了许久的路,闵华已带着古雅离开了那片绿州,而去攀爬一座高山。塞外高山,越高越冷,渐渐都成了雪山。寒冷的风一阵又一阵地刮来,卷起几片雪花,衬着这白茫茫的天与白皑皑的雪,苍凉而幽寂。 而据闵华所说,古雅的母亲,就在这座山上。 古雅体力远不如闵华,但这两个月的生活也让古雅的体质增强许多,这爬山虽费力气,好在他们并不是要赶时间,且有闵华的照顾,古雅也并不觉得如何地艰难。 据说古雅的母亲就在这座山上。 这些日子闵华也只略略提了一提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反正他们已快到达目的地了。倒是有一次闵华在喝水时,那杯子无缘无故地破了,闵华只是将眉头微微一蹙,看了看远方白茫茫的天空,有那么片刻的沉思。古雅注意到了闵华的不对劲,便问起了闵华。 闵华微微摇头,道:“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铃铃那边怎么样了。” 也只是感情罢了,并没有什么依据的,古雅劝说两句,闵华便也不再提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他们到了这冰陵山头,山上铺着一层皑皑的白雪,其中有两边危险的断崖,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两边断崖之间凌空架着一支铁索桥。这铁索桥因架在万丈深渊之上,木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加上铁索摇罢,人站在桥上总会有种惊恐害怕之感。 古雅过这桥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几乎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好在古雅前方是闵华,闵华脸上倒没有什么害怕的样子,一只手扶着厚重的铁索,一只手牵着那胆战心惊的古雅过了这架惊险的铁索桥。 走了不知多长的路程,他们到了一个寒洞里,这洞口是冰结成的,有丝丝的寒气在冒着,看着让人心生冷意。闵华领着古雅走入了这寒洞里,这洞初入时阴暗而森冷,道路狭窄,走了约百来步,就豁然开朗,里面竟别有洞天,这里是能容下差不多好几百人的大洞,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光线,将此处照得亮如白昼,洞里四处也都结着冰,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洞中心的那一架冰床,以及冰床上的那个人…… 那是一架刚好能容下一个人大小的冰床,床上铺着一层不知名的小黄花,而这小黄花之上又躺着一个女子,这女子大约十*岁模样,长得极为清丽脱俗,其中又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灵秀与清纯,美得仿佛就像是一句诗,一幅画。 这女子并不是直接躺在冰床上的,确切地说,这女子是躺在冰层之中,有厚厚的冰块将这女子连着女子身下的小黄花都冰封起来,看上去这女子就像是在冰层之中熟睡了,在这样清冷纯净地地方,躺着这样一个美丽如诗如画的女子,直让人觉得这女子并非是一个普通女子,百是不小心坠落凡间的仙女。 而且这女子,长得有七分像古雅…… 古雅的心骤然一跳,千百思绪在那刹那间涌过她的心头。 然后,她将疑虑的目光投向了闵华。 此时的闵华也正凝视着那冰封住的女子,似乎有片刻的失神,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地,似乎带着些感慨似的说道:“雅儿,她就是你的母亲,司徒静柔。”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母亲 司徒静柔? 她的母亲?就是那个让她的父亲古维镛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也让她的师父不远万里找到她,并照顾着她,那个带着传奇色彩的,让她拥有过无数幻想与猜疑的女子? 司徒静柔…… 古雅忽然有些紧张,她慢慢来地靠近那架冰床,透明的冰层,黄色的小花,美丽安静的女子,在这样冰山深洞里,她的母亲司徒静柔就这样深深的沉睡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qiushu.cc细细一看,司徒静柔容貌保存得很完好,这样年轻美丽的容颜,仿佛穿越了亘古的时光也不会改变,她的生命也都停驻在了这个年龄,她已经永远不会老去了。 她的母亲,看起来就像是她的姐姐。仍然是那么年轻,那么美好,纵然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但也将她的美好永远留在了别人的心中,让人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古雅看了一会儿冰封住的人,她的母亲,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这样想着,她又将目光转移到闵华深思着的脸上,闵华说过,到了这里,他就会告诉古雅一切。 那么,现在闵华是不是准备将上一辈的恩恩怨怨,都一一告诉古雅,让古雅做一个明白的人呢? 许是感受到了古雅的目光,闵华也走到司徒静柔的床冰边上,深深地看了司徒静柔一眼,然后说道:“静柔姐,我将你的女儿雅儿带来了。这么多年了,你一定很想她是不是?” 司徒静柔仍然深深地沉睡着,黄色的小花宛如一片迷人的金阳,承载着司徒静柔那温婉静好的身子,有淡淡的神秘与忧伤缓缓弥漫。 古雅的心忽然有些感伤起来,她早已知道她的母亲不在人世了,在她看到司徒静柔的身子仍然完好无损的保存在这冰中时,她的确很惊诧。不必想她也明白必然是她的师父闵华在司徒静柔死后,将她带到这里,并以寒冰保存住司徒静柔的身体。 能做到这一步,那么闵华与司徒静柔之间,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闵华履行了他的承诺,在这个冰冷的寒洞里,在这个美丽神秘的女子身边,静静地将那些纠缠不清的恩恩怨怨,一一告诉了古雅。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闵华与司徒静柔都不是中原人,也不是荣云族的人。 他们两个人都来自同一个种族――风族。风族人的祖先是汉族与另一个西部民族。他们人数虽少,但确极其聪明,拥有不输于中原汉族的智慧与经验。这是一个神秘的种族。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种族的存在,直至察识族王族偶然发现这样一个神秘的种族,并想让风族人为自己所用,风族长老自然不同意,于是察识族下令剿灭风族全族。 当时的灭族之灾中。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一个是闵华,另一个便是司徒静柔。 他们从不认识到相互依赖,相互依存,对他们彼此而言,对方都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司徒静柔外柔内刚。就算是遇到再大的打击,她也始终保持着一颗纯净美好的心。她长闵华十岁,一直与闵华以姐弟相称。闵华则不同。闵华虽小司徒静柔十岁,但闵华在经历灭族之灾后,心思变得沉寂敏锐之极,加上闵华在风族时,就是风族难得一遇的天才神童。风族灭亡后,闵华的心智更是加速成熟。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冷酷与睿智。 是司徒静柔影响了闵华,司徒静柔的心灵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清纯,那么地相信希望,在司徒静柔的渐渐影响之下,闵华也开始有了改变。原本风族的灭亡令闵华充满了憎恨,仇视,但司徒静柔的心灵净化了闵华,使得闵华并没有沉浸在仇恨里,给了闵华生活中所必须要有的希望。 司徒静柔,是闵华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之一,因为她,闵华才学会了相信。 司徒静柔心灵美,外貌也美,她简直就像是神灵所特地塑造出来美的化身,在风族未灭之时,司徒静柔就是风族第一美人之称,也是风族所有男子所倾慕的对像。 而闵华在风族以千年一遇的天才闻名,司徒静柔与闵华,本身就是风族的两个带着传奇色彩的人物。 当初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有这样深厚的联系。 风族灭亡后,司徒静柔与闵华两个人流落在荣云族,那时恰好是中原与荣云族起战争,当时的四殿下宇文珏带着古维镛亲征荣云。 司徒静柔也可说是一个乱世红颜了,她那么美好,是个男人必然会喜欢她。也就是那个时候,四殿下宇文珏与大将军古维镛同时爱上了司徒静柔。然而司徒静柔所爱的人,只有宇文珏一个,宇文珏是皇子,古维镛自然争不过司徒静柔,但古维镛仍然那么迷恋她,甚至到了觉得就算为了她放弃一切,包括大将军的地位,让他带着司徒静柔私奔,他也愿意,他曾经是那么充满期待,充满希望地向司徒静柔表明心意,只是被司徒静柔回绝了。 因为当时的司徒静柔,已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四殿下宇文珏。 宇文珏当然也是爱着司徒静柔的,但在那个时候,宇文珏在皇权争斗中脱不开身,而司徒静柔的身份是荣云族的女子,宇文珏不可能为了爱放弃皇权争斗而去娶司徒静柔。 所以宇文珏到了最后,还是抛弃了她。在战争胜利后,宇文珏带着中原的军队离开了荣云,回到了中原,那时的古维镛大概也是不忍心的,所以找了个借口回到荣云,一呆就是一年多,也就是那个时候,古维镛找到了司徒静柔,那个时候,司徒静柔因难产而死,留下唯一的女儿,古雅。 这个乱世红颜,最终香消玉殒于大漠了,给不少人留下一辈子的痛苦与遗恨。 但司徒静柔到临死前,都没有恨过宇文珏,仿佛在司徒静柔的心里,根本就不相信那些憎恨,她的心灵干净得像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没有任何地杂质存于其中,明明就是很凄惨地死在关外,可是她还是微笑着,并且美丽地微笑着。 那个微笑感动了闵华,闵华也知道他的这辈子,再也忘记不了那个微笑了。 忘不了世界上曾经有着这样一个人,那么地干净,那么地清纯,那么地美好,忘不了那个女子一辈子都相信的希望。 同样的微笑却触怒了古维镛,古维镛那么爱着司徒静柔,那么心痛着司徒静柔,看着司徒静柔死得那么惨,他心中的悲伤是不言而喻的。他有的时候甚至为司徒静柔所不值,甚至也憎恶着四殿下,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到了最后,司徒静柔还是能微笑出来。 或者说,司徒静柔的脸上,从未露出过忧伤。 她,就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 然而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却死了,她的死已形成古维镛一辈子的阴影,一辈子无法愈合的伤痛。 而且,直接造成司徒静柔死亡的,就是古雅,司徒静柔唯一的女儿。 若非因为难产,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死?若非因为古雅,司徒静柔怎么会死?所以古维镛一直很讨厌古雅,这也直接造成了古雅早年在古府里的辛酸生活。因为古雅到底是司徒静柔的亲生女儿,古维镛不可能杀了古雅,但想到司徒静柔就是因为生古雅而死,古维镛心里就很痛苦。 至于后来古维镛对古雅的态度变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古雅长大后,容貌与司徒静柔有八分相似,加上古雅到底是司徒静柔唯一的女儿,所以古维镛会渐渐淡化对古雅的恨,转而接受古雅,毕竟,古雅是司徒静柔的女儿。 说到这里,古雅才对自己过去的生活恍然大悟,这样说起来,她的被面厌恶,是因为司徒静柔,她的被喜欢,也是因为司徒静柔。她被闵华照顾,还是因为司徒静柔,原来古雅的生活看似属于自己的,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他们对司徒静柔的感情的延续。 虽然如此,古雅并没有恨过司徒静柔,因为司徒静柔给了她生活,给了她足够的爱,司徒静柔也给了她无数的设想,也因为司徒静柔,古雅才能认识闵华,才能与闵华一起过那么多年的生活。 而且她的母亲是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古雅因为有着这样一个母亲而觉得开心。因为她的母亲是独一无二的。 “原来我的母亲这样完美,我真是及不上她半分,但我有这样一个母亲,真好。”古雅看着冰封住的司徒静柔,喃喃地说道。 闵华不觉看了看古雅,忽道:“雅儿,你也很好。” 古雅微微一怔,想了想,忽然在心里苦笑,纵然如此,在闵华心中,她必定是及不上她母亲的。奇怪,她为何要与她自己的母亲比较?思及此处,古雅微微尴尬,她不再去深入这个话题,而是岔开话看着沉睡于冰中的司徒静柔道:“没有想到母亲最后还是选择了父亲。” 古雅所说的是古维镛。 毕竟古维镛是最后与司徒静柔在一起的人。 “雅儿,这就是我今日要告诉你的真相。”闵华突然凝重地看着古雅,说道,“静柔一辈子都没有易志,她所爱的人终是宇文珏,雅儿,你也不是古维镛的女儿,你的亲生父亲是,当初的四殿下,也就是当今皇上,宇文珏。” ------------ 第二百五十六章 静柔 宇文珏?! 古雅的眼睫毛微微向上一扬,一时惊得呆在了原地。宇文珏?她的父亲就是宇文珏?当今皇上宇文珏? 这……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但若事实果然是这样,那么许多的事情就可以解释了。宇文珏若是一直爱恋着她的母亲司徒静柔,若是一直喜欢着司徒静柔,那么静妃兰宜娟冠宠六宫就可以解释了。 兰宜娟与古雅长得有八分相似的,而古雅又与她的母亲司徒静柔很是相似,故尔兰宜娟的容貌必然与母亲司徒静柔相近,如此一来,当初兰宜娟入宫在御花园里游玩时,被宇文珏无意中看到。而兰宜娟又很像司徒静柔,所以宇文珏将兰宜娟纳入后宫,并且封为静妃…… 如此一来,兰宜娟顺理成章地,成了六宫宠妃。 而兰宜娟似乎也觉察出了皇上宠爱她的理由,或者说皇上喜欢的不是兰宜娟这个人,而是兰宜娟的这张与某个人极为相似的脸。这时兰宜娟又想到了古雅,因为兰宜娟也是见过古雅的,她知道她的古雅长得很相似。而皇上爱的就是那容貌,倘若让皇上知道了古大将军府里的三小姐也拥有着这样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且三小姐又是出了名的温和娴静,兰宜娟害怕皇上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才想对古雅下毒手重生悠闲农家。 所以才会出现任丽火烧玉宇琼楼的事情。任丽就是受了兰宜娟的命令才会去对古雅下手的。 古维镛知道幕后操纵者是兰宜娟的时候,古维镛也就明白一切了。 古维镛曾经也替司徒静柔不值,但那又如何?事情已发生了,何况那个他一辈子都深爱着的人,对于宇文珏的背弃却终始不怨恨。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着这样的人。回到中原后,古维镛也知道皇上宇文珏是想念着司徒静柔的。 他们两个人都深爱着司徒静柔。两个人亦是心知肚明。但是两个人却从来没有道破这层纱。兰宜娟的出现,静妃的冠宠六宫,也让古维镛曾冷笑过。 宇文珏这些年过得并不如何好吧?这兰宜娟再如何像司徒静柔,但终始不是她。司徒静柔是完美的,是独一无二的,兰宜娟如何能比得上司徒静柔半分?宇文珏之所以宠爱兰宜娟,也不过是慰藉他对司徒静柔的悔意与思念罢了。 可怜宇文珏一直不知道古雅。 宇文珏一直都不知道当初他与司徒静柔已有了一个孩子,且司徒静柔就是因为生下这个孩子而去逝的。但兰宜娟却发现了古雅,只不过兰宜娟并不知道古雅与皇上宇文珏之间的纠葛罢了。 兰宜娟的出手,也让古维镛担心起来。 因为兰宜娟注意到他古维镛的女儿与她长得极相似。而古维镛与宇文珏都是知道司徒静柔的,倘若哪一天宇文珏也知道了古雅,那么这个秘密。就是守不住了。 古维镛不允许如此,他曾经替司徒静柔不值,没错,宇文珏是皇上,古维镛只是一个武将。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君有命臣不得不从,而古家世代忠臣,古维镛也不可能为了司徒静柔做出以下犯上之事。但古维镛觉得宇文珏配不上司徒静柔,司徒静柔的女儿。不能让宇文珏知道。 因为古维镛觉得,宇文珏不配做古雅的父亲! 而且那段时间,古府也正因石城月之事遭到劫难。古雅当时又是石城月的未婚妻子,两个人关系颇为复杂。古维镛亦是想保护古雅,让古雅避避风头,才提出让古雅去玉林寺。古雅去玉林寺之事,也只有古府里的人知道。 岂知闵华料事如神。早已知道古维镛会如此做,所以闵华一早就将玉林寺上下打点好了。并在玉林寺后山的竹林里修了一座竹舍,只等着古雅自己寻来了。 听完所有的事情后,古雅仍然有些痴呆地站在冰床边,痴呆地看着那永远静美纯净宛如仙子般的司徒静柔,也就是她的母亲。 母亲的一生,真的是充满传奇的,连古雅都不禁在心里暗暗地羡慕起自己的母亲来。 只是父亲……古雅心里仍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按着闵华所说,那么古雅的亲生父亲就是这至尊无上的天下之主,当今皇上宇文珏,古雅的身份一开始就不应该是古家的庶出三小姐,而是当今皇上的公主…… 这是多少荒谬的事情啊…… 古雅真有些想笑,可是确实又想不出来,若是换了其他人,总会对这事情带有怀疑的,至少将是难于置信的,但古雅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告诉她这一切的人是她最尊敬,最信任的师父。 她可以怀疑任何人,但是绝对绝对,永远永远,不会怀疑她的师父。 只要是闵华说出来的话,无论多少地令人难于置信,古雅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正如这些故事一样。 古雅守着这冰床看了许久许久,看着冰封中的女子静好的容貌,看着看着,不觉看得出了神,山洞里很冷,洞里的墙壁上都结着厚厚的冰,有寒气如轻烟般缕缕地向上缭绕龙骑战机。古雅与闵华久久地站在这里,也并水觉得冷。 良久,古雅忽然朝着沉睡中的司徒静柔跪下,抬起头来凝视着冰封中的仙女般的女子,语气格外地柔静,道:“虽然是第一次看到您,但您给我的爱,我都能一一感受得到。因为我的出去害得您死亡,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我的心情。但有一句话,我必须要告诉您,谢谢你,母亲,雅儿,很爱你。” 说罢,古雅又朝着冰床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 司徒静柔的神情依然如平时一样的温和静美,那样的安详,那样的温柔,仿佛就像是生命中的一道阳光,总能让人感觉到希望与美好,又像是一汪春天的海水,所有的温柔与温和将冰冷的心慢慢融化。 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一个,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子。 闵华亦出神地看着司徒静柔。 这些年来,他也常常会来看司徒静柔。 闵华的心灵并不是古雅所想象中的那么清高,闵华曾经也被仇恨蒙蔽过双眼,闵华也一度处于黑暗之中。但闵华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了司徒静柔,是司徒静柔让他明白了许多的事情,也是司徒静柔给他那阴暗的生活带来了希望。他现在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他并没有被仇恨所吞没,这都是因为司徒静柔。 所以他欠司徒静柔一个人情。 或者在那个纷乱的年代里,风族被灭亡后,对于闵华而言,同族的司徒静柔,已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何况司徒静柔曾经教会了他很重要的东西。对于他而言,司徒静柔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在司徒静柔死后,他还是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来,保存了她的身体。 不仅如此,他还去了中原,找到了司徒静柔唯一的女儿,并悉心的教育她,照顾她。那就是古雅,与古雅相处的许多年,看着年幼的她,闵华又不由地想起了曾经的司徒静柔。司徒静柔虽然很好,可惜红颜薄命。而在照顾古雅的那段日子,闵华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古雅可以幸幸福福,平平凡凡地渡过一生。 不必太完美,只要幸福就好。 他们在这冰山上呆得并不太久,这里太过寒冷了,而且挂在心上的心绪也已解了,他们也不必太久地留在这里,所以不久后,他们开始往回走。 起初两人走的时候,都比较安静,毕竟是各怀心事,加上雪山上气温很低,两人走着路,也不便再说什么。走到那座铁索吊桥时,闵华仍然走在前方牵着古雅,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过着深渊上的吊桥,走着走着,古雅心中想着事情,木板上也有细碎的冰结着,冰很滑,古雅踏上一块冰上,身子就不由地向前滑了过去。 这是万丈深渊上的铁索吊桥,如若滑倒,那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古雅当下吓得脸如土色,然而闵华眼疾手快,就在古雅要滑倒时,早已伸手一抄,将古雅的腰身紧紧地搂住,古雅因身子不稳,又在这样摇晃的桥上,她惊吓之余,本能地伸手搂住闵华的脖子。 那是本能地动作,几乎不曾有过任何地思考,就好像是在一望无边的海洋上漂着一块浮木,古雅本能地将那浮木紧紧抓住,因为她觉得那是唯一安全的东西,那是唯一可靠的东西,唯一的,让她觉得不害怕的东西。 闵华因见古雅要滑倒在这危险的桥上,故尔及时伸手扶住古雅。却不曾想到古雅会突然伸手那么紧那么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纵然是一向平静淡定的闵华,此时此刻也禁不住微微一怔,不觉低头看去,却见古雅脸色苍白,似乎是受了些惊吓,一双手那么紧那么执着地圈着他的脖子,似乎是只有他,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感觉到安慰。那表情就像是受惊的小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忍不住地去保护。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感情 所有的怔惊也不过是刹那之间,身体本能地扶住了古雅的身子,下意识地将古雅揽紧一些,再紧一些。 如果说古雅觉得她自己的身子像是一块浮木,只有抱着闵华才会觉得安全的话,那么闵华一定不会放开古雅,一定不会让古雅处于危险的地方,一定不会让古雅担心与害怕。 因她也在心中,更加地确定,闵华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尊敬的师父,也是她所爱为她是古雅,是司徒静柔唯一的骨肉,也是风族的两个仅有的遗留者,他唯一的族人,唯一的亲人。 扶着古雅,两个人一起小心地,缓慢地过了一架吊桥。古雅的手仍然圈在闵华的脖子上,并没有松下来,她心里也知道男女有别,纵然是自己的师父,如此亲近也不妥,只是心中仍然不愿意松开手。直到过了那架吊桥后,古雅才缓慢地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双手离开闵华头颈的那一刻,心中亦曾闪过片刻的失落与依恋。 这份感情一早就扎根在她的心中,那份敬仰,那份依赖,那份深埋在心里的爱慕,都是那么地根深蒂固,爱上自己的师父,或者对中原人而言是不可想象之事,但爱就是爱了,这也是她不可以避免的重生悠闲农家。感情,真的没有办法控制。如果她和凌铃铃一样看得开,如果她和凌铃铃一样置世俗纲常于不顾,该有多好? 那么她的师父呢?在师父的心里,她永远只是个女弟子,还是他亦曾有过那份珍贵的感情? 入夜的时候,他们在一个还算宽敞的山洞里落脚,外面仍然是冷的,山洞里燃着橘红色的火焰,火焰缭绕着。给了这山洞带来一片可贵的光明,橘红色的火焰映在脸上,显得益加幽迷。 还是有些冷的,古雅下意识的向那堆火靠近些,闵华随手拿起身边的几根干柴,添到这正燃烧着的火焰中,幽幽的火光映在闵华绝世清雅的脸上,俊美得有些不切实际,仿佛就像是一个梦般的虚虚实实。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守在这山洞里。若是往常,他们还会说一些话。但今天,两个人都异常地沉默。 今天,古雅已知道了一切。有关于自己的美丽母亲,有关于自己的神秘师父的真实身份,还有那个……传说一般的父亲…… 太……不可思议了,细细想来,再回想起过去的日子。真如做了一场梦一般,觉得世事仍然如故,但主人的心态已是不同,做有种隔世之感。现在她才相信一句话:“有些事情还是不如不知道的好,糊涂的人,未常不幸福。”想来也确实如此。因为不知道,所以不必去面对那些前人的恩怨。 知道了真相后,古雅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面对。 但问题是,古雅应该怎么面对?她又应该怎么去选择?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已不可遏止地波及到了她,她的命运也可以说了上一辈恩怨的延续,于古维镛。于宇文珏,于闵华。都是。 养父,亲生父亲,以及师父,这三个与她关系密切的男人……还有她那臻于完美的母亲——司徒静柔…… “在未知道自己的母亲之前,我对母亲有过很多猜测,无论哪一种猜测里,我的母亲都是美好的。”古雅出神地瞧着那橘红色的火焰,静静地说道,“一个人对想像中的人或事都怀着期待时,那么那个人想像中的人或事必然是美好的,不可超越的,一但真的看到了想像中的人或事,一般都会失望,因为想象一直都是最美好的,我曾经一直这样以为。” “但是看到了母亲的遗容,听到师父说起母亲的事情后,雅儿才知道,这世上是有一种叫做超乎想象的美,而母亲就是这样完美的人。”古雅幽幽地说着,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闵华,轻柔而温馨的微笑着,“母亲真好,雅儿能有这样的母亲,感觉很幸福。” 古雅幽幽地说着,橘红色的火焰映在眼里,格外地幽丽迷离,这样温和而美丽的笑容……闵华看着这样的古雅,意外地,竟有种似曾相似之感,仿佛许多年以前,就已认识了眼前的这个女孩,这样温和而美丽的笑容,恍然就是以前的那个静美的女子,看着她,不知为何,他内心深处竟有种温馨感,那种藏于内心深处的,却又不可割舍的温馨。 司徒静柔唯一的女儿。 他唯一的族人…… 古雅已注意到了闵华正出神地凝视着她自己,她也注意到了闵华眼里的温柔,那是一种与平日里不同的眼神,一种红尘相隔的牵念。 古雅的心微微一动,抬眸对视着闵华,从闵华的眼神中,古雅似乎看出了什么,她也看着闵华,一种别样的感情渐渐弥漫,隔了许久,古雅轻轻地问了一句:“师父,雅儿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古雅的声音将闵华的神思拉了回来,他点了点头,声音依然温和好听,道:“你问吧。” 古雅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地,轻轻地问道:“师父,你是否与我的养父和父亲一样?” 闵华微微一怔,起初他并不明白古雅的意思,但想了一想,古维镛是毓朝大将军,宇文珏是当今皇上,他们两个的共同点是对司徒静柔一往情深,就算司徒静柔死了,两个人依然深深地思念着她龙骑战机。 既是如此,那么古雅所谓的“与我的养父和父亲一样”,是问他是不是爱上了司徒静柔,这么多年来,一直深深思念着司徒静柔? 这个问题问出来后,古雅的心里亦开始紧张,她的母亲那么完美,就算是师父,也可能会被她的母亲深深的吸引。只是因为自己是司徒静柔的女儿,师父就为她做了这么多,可见司徒静柔在师父的心里是不同的,是极为重要的。那么她想知道,师父对母亲是怎样一种感情? 如果师父爱着她的母亲,古雅并不会嫉妒,因为是母亲,是她的母亲。无论如何,对于母亲,古雅都是深刻的爱与感激。 虽然这样,古雅仍然很期待师父的答案,感觉到闵华的目光,古雅的心像是揣着一只兔子般咚咚直跳。 “静柔是我唯一的族人,我视静柔如亲人。”闵华是这样回答的。 风族灭亡后,同是风族人的司徒静柔,对闵华而言,就是亲人了。他对静柔的感情,不是男女之爱,而是一种亲人之间的亲切与依赖,是一种由衷的尊重与敬佩。 得到这个答案后,古雅那颗紧张的心渐渐平息下来,虽然早就有了准备,但听到这个答案后,古雅仍然松了口气。但很快地,古雅又忧虑起来,她对师父已萌生了爱意,可是她却不知道师父对自己是什么感觉。面对着师父,她是应该将她的感觉和盘托出,还是应该将这份感情深深掩埋? 她不知道。 但她也没有多想。 现在最应该想的事情是,日后怎么办? 回中原,去京城,回到古府里面对着曾经对自己甚为嫌弃的养父古维镛,还是去找她的亲生父亲宇文珏?或者,就这样跟着师父游荡天涯。 闵华一开始并没有问古雅她的打算,古雅也知道闵华在给古雅时间,让古雅去考虑日后的生活。 次日两个人又一起赶路,行了一段日子,便到了那片绿州。那片荣云族人解忆瑶与解忆答姐妹所住的绿州。 再次到这绿州来,闵华与古雅免不了去解忆扎拉那里看望他们。解忆扎拉一家人都很喜欢闵华和古雅,见两人再来做客,亦十分热情。解忆瑶仍然活沷可爱,姐姐解忆答也没有因为上次闵华的拒绝而怀有遗恨,而是很坦荡地招待他们,这也许也是这漠北荣云族的广阔胸襟。 上次在解忆扎拉一家的时候,古雅就已注意到解忆扎拉与他夫人看闵华和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上次古雅并没有多问些什么,这次既然已知道她母亲的事情,已知道闵华的过去,古雅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便直接向闵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师父,雅儿觉得解忆扎拉与他的夫人看我们的眼神甚为奇怪,这不知是何缘故。”古雅问这话时,正与闵华两人在一片草地上做着一些箭。 闵华制作兵器等东西的技术很高,远远胜过中原上有名的能工巧匠,就上次闵华送给古雅的“飞花入梦”,就是极尽精巧的暗器,天下能为之人不过数几。箭只是一种很普通的兵器,闵华自然能很轻易地制作。古雅问这句话时,闵华正削着手里的木箭,姿态依然高雅清远,脸上并无惊讶之色。 古雅是细心之人,解忆扎拉的态度,她必早已注意,上次之所以没有问,是因为知道时机未到,现在既已将一切都说了,古雅自然会问出来,既早已知道她会问,闵华自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很平静地回答:“解忆扎拉曾经参加过那次消灭风族的战争。” ------------ 章节目录 ------------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行动 古雅吃了一惊,忽又想起了当初解忆扎拉看到闵华与古雅时,称闵华与古雅长得与他们十多年前的朋友相似,而且还称他们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在细细想来,当初解忆扎拉所说的朋友,极可能是以前的闵华及司徒静柔了。(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 有些疑问,古雅又问道:“他认识师父您和我母亲?” 闵华右手拿着小刀,左手拿着箭身,仍在削着木头,解释道:“大概知道吧。当年我和你母亲是风族有名的人物,你母亲是风族第一美人,曾迷倒过不少人,还有一次有五大荣云将领为了你母亲大打出手,自相残杀。纵然在荣云族里,风族的司徒静柔也是极有名的。” 当年的那场战争,在荣云族里也是很有名的,风族里的天才童子闵华,以及风族第一美人司徒静柔,也是两位很传奇的人物,尤其是在风族灭亡后,闵华以及司徒静柔也慢慢做为一种传说而存在。 自古红颜命多薄,古雅也有些感叹。她那风华绝代的母亲,也逃不过这句“红颜薄命”的亘古箴言。 这一次解忆扎拉也问过闵华与古雅准备在这里呆多久,闵华只说有些私事未曾解决,在这些私事未曾解决之前,他还不准备离开,古雅自然是跟着闵华行为的。 广阔而青绿的草地上,一轮夕阳斜斜的挂在天边,清爽的人沿着草地一路吹来,拂在人的脸上格外地舒服清爽。抬头看着这片被夕阳染红了的草地,感觉着这舒爽的清风,总有种道不的温柔与闲静。 塞外的风光,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古雅穿着一身白色异族衣裳,在这片草地上翩翩而舞。她的动作轻柔而流畅,抬手、旋转、踢足都那么地自然,她那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衣襟飘飞在风里,配上那迷人的舞姿,旋转在夕阳里,仿佛就是一个灵舞仙子降落在人间。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那么地美,那么地迷人,散发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感染人的心灵的美丽。 这支舞的名字叫做“婉幽”,温婉而幽迷,似梦非梦,宛如迷雾探花,朦胧而曼妙。这支舞是当年司徒静柔所创,当初司徒静柔跳这支舞时,美得像是一副没有丝毫瑕疵的画,所谓一舞倾城,便是如此。 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任何男人,在看上这支“婉幽”时,都不可能不被司徒静柔所吸引。 宇文珏也是如此。宇文珏也没有挡住这支“婉幽”的魅力,只是看了一眼,便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风族美人。 古雅仍然在夕阳中起舞,衣带飘飞,迷玄了人的眼睛。闵华坐在一边的草地上,手里拿着一管洞箫,有清幽的箫声弥漫开来,响在这片美丽的草原之上,配着这支舞,更让人觉得到了仙境。 “婉幽”是闵华教古雅跳的,那年古雅还小,这样的倾城之舞,闵华不想让它随着司徒静柔的逝世而消失,“婉幽”是司徒静柔所创,那么教给古雅亦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希望古雅不要如她母亲一样,红颜薄命。 古雅在习舞方面确有天分,“婉幽”并不容易,可古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这支舞全部学会,只是那时的古雅尚且年幼,虽然跳得很好,到底少了那种感觉。如今古雅再跳这支舞,这样的草地,这样的夕阳,这样的身段,这样的舞姿,确实……像极了司徒静柔。 一曲终结,古雅的“婉幽”也已停止,她转身看向闵华,一个温和柔雅的微笑荡开在她的脸上,衬着身后那片艳丽的夕阳,美得有些分迷离,宛如一尊醇酒,一不小心就醉了人心。 闵华看着这样的古雅,微微一笑,一个意识在心里悄然而生。 古雅,已经长大了,已经成为一个与司徒静柔一样迷人的女子了。 总算不负静柔所托了。 这日闵华与古雅,解忆答与解忆瑶姐妹一起沿着这片葱郁的林子散着步,解忆瑶活沷可爱,解忆答温和沉默,这对姐妹就像是一对双生的花,点缀了这原本枯寂的草原。解忆瑶笑起来的声音特别清脆好听,就像是被风吹动的银制风铃。想到铃声,古雅便想到了凌铃铃。 这时解忆瑶与解忆答正在争些事情,解忆瑶性子急,拉着解忆答到闵华与古雅面前评理,古雅正待说些什么时,闵华已微笑着先开了口:“我也不知道是谁对谁错,你们可以去问问你们的父亲。” 解忆瑶性子最急,听闵华这样一说,当下就硬拉着解忆答回去了,留下闵华和古雅两个人在这片小林子里。古雅有些诧异,闵华为何要将解忆答与解忆瑶支开? 正想着时,闵华已提步朝着小林子的深处走去,古雅只有跟上去。今天的风有些大,整片林子里不时地响着风吹树叶的声音,一些衰败的叶子也都禁不住风吹纷纷飘荡下来。 师父有意支开解忆瑶和解忆答,却是为何?难道师父有话想私下里对她说?古雅在心里寻思着,许是想得太入神了,一竟没有注意到前面的闵华。走在前面的闵华突然回过身来,一支银针“飕”地从古雅左侧掠过,古雅吓了一大跳,只听身后一声闷响,古雅回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人蒙面人。刚刚飞射出来的银针不偏不倚,正插在这人的喉头。 古雅这一惊非同小可,然而很快的,从树林各个方向又冲出许多同样装束的黑衣蒙面人,个个眼神凶狠,而攻击的对象都是古雅,似乎非要置古雅于死地不可。 但是要古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古雅的身边有一个人,闵华。 他们知道,他们若想杀古雅,只能先打倒闵华,但是以他们的能力,并不是闵华的对手。闵华的武艺并不十分高强,但一般的杀手,还是没有办法拿住闵华。就像几年前古维镛利用古雅捉住了闵华,但最终还是被闵华逃脱了一样。闵华的暗器使得很好,加上又有许多制度奇巧的暗器,一般人还是拿他不住,凌铃铃所用的铃针就是闵华所传授。 来的杀手一共十三个,十三个杀手中十二个被闵华打倒,闵华留住了最后一个人,逼问他是谁派他来对付古雅的,那杀手竟咬舌自尽以保守秘密。看到此处,闵华也已明白,这十三名杀手都是经过极严格的训练的。 闵华看着那已自杀而亡的最后一个杀手,微微皱着眉头,又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东西,并没有发现什么,古雅走到闵华身边,问道:“师父?” 闵华回过身来,重新站起身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古雅心里一跳,却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因为之前她再如何不济,也已看出刚刚他们的攻击都瞄准了她自己。心里存着疑惑,古雅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闵华的目光又在那最后咬舌自尽的杀手上扫了一眼,方收回目光。 闵华知道古雅在古府的时候,就因着一些家宅恩怨惹了不少人记恨,但那些人都不足为虑,毕竟古雅已出来了,古府的妇人不会以这么大的精力,仔细查出了古雅在荣云族,且派出这样的专业杀手来刺杀古雅。能做到如此地步的…… 只怕是…… 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静妃娘娘。 倘若果真是如此,那么静妃娘娘为了去找古雅,除去心中顾忌,必然会针对古府,追问出古雅的下落,但古维镛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人,且荣云侵境的困扰尚在,神勇将军古枫的起势已让皇上不得不重要古家。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静妃娘娘要对付古家,对付古雅……闵华只略略一想,一个念头便至他的脑海里闪过。 别人还好,他最担心的人就是凌铃铃。凌铃铃的性格实在是太任性了,而且古府又是世家大族,内部本就容易起矛盾,古维镛又素来与荣云势不两立,何况凌铃铃我行我素,古枫又过于宠爱凌铃铃,且石城月于古家原本有隙,加上报仇心切,只怕…… 当初将凌铃铃留在那里,他就觉得不妥当。古雅迟早要需去面对她的身份,如今看来,他们势必要去中原一趟了。 闵华向古雅提起了回中原之事,古雅猜到这事情与自己有关,既然师父已做了决定,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两个人向解忆扎拉一家告别,解忆扎拉一家起初劝他们多住些日子,但闵华执意要离开,他们见闵华气度不凡,也怕误了闵华的事情,便不再挽留。 这一次回去倒也顺利,辛苦赶路自然是免不了的,但不比来的那次遇到大风沙,这已是很不错的了,。隔了半个多月,两人也已入了关,换下了那身荣云装束,回复中原人打扮,离开了那么久,再看到中原的繁华与绮丽,免不了有些感叹。 闵华与古雅只做平常百姓打扮,对外称去京城探亲,连日赶路,到了离京城外面的一个八平镇里,两个人先在这镇里一家客栈落脚,顺便打探一下消息。(未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变化 因为八平镇与京城不远,虽是镇子,却也繁华。(WWW.qiushu.CC 好看的小说 古雅和闵华来到这八平镇时就已注意到了这镇上的气氛似乎不对。在古雅小的时候,闵华也曾将古雅带到这八平镇来玩过,今日的八平镇与以前相比,似乎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息。 关于周围的事情,都是必须要留心的,然而古雅已连赶了一整天的路了,且现在又已是黄昏了,所以她也未曾在意。闵华仍然是与平常一样的镇定平和,温文尔雅,总也看不出这样绝世的面容下,隐藏着的是怎么样的心思。 饭是在屋子里吃的,菜竟是闵华亲自送上来的,这让古雅吃了一惊,古雅连忙走到门边去接过托盘,对闵华说道:“师父,怎好意思让您亲自动手?” 闵华温和而亲切,却也没有进古雅的房间,只是吩咐了一句:“雅儿,你今日好些休息吧,晚上最好少出房门。” 古雅疑惑地看着闵华,闵华让她好好休息,她倒没有觉得什么,只是那句“晚上最好少出房门”是什么意思? 古雅问道:“为何要少出房门?师父,出了什么事情吗?” 闵华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是我多疑了吧。总之,雅儿,以防万一,你也多留些心。” 古雅会意,毕竟上次遭杀手追杀的经历尚在,有人要害古雅,连闵华都有些觉得不对劲了,古雅自然要留些心眼了。 有些担心,但想到闵华在这里,古雅却也并没有那么害怕。不知道怎么的,古雅对闵华,仿佛有一种来自心底的,没有理由的信赖,只要闵华在身边,古雅的那颗心就是安定的,因为闵华在。多日赶路的疲劳让古雅在洗完澡躺上床后,很快就入睡了。古雅并不是没有留心,一来是因为她太累了,二来也是因为知道闵华在这里,觉得只要他在,她无论如何都是安全的,就像上次在沙漠,已经到了绝境了,但闵华还是能将她从死门关里带出来。 一夜安睡。 次日醒来,洗梳完毕后,古雅便出了门,刚刚出门,正好看到正向古雅房门走的闵华,闵华那一向温和亲切的脸上有些微微的凝重,一看到这样的闵华,古雅的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qiushu.cc [天火大道] 还未等古雅问出来时,闵华已在古雅身边轻轻说道:“进屋再说。” 这话更让古雅紧张起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师父脸色如此凝重?记忆中的师父从不会这样,师父应该永远是沉静内敛的,师父很少会脸色凝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两个人在桌子边坐下,闵华那带有磁性的嗓音特意压得很低,因为古雅与闵华坐得近,所以他的话还是能一字不落的进入古雅的耳朵里,只听闵华说道:“古府,出事了。” 古雅的心“咚”地一跳,出事?前些日子因为石城月之事,古府的确一度陷入危险之中,若不是二哥古枫的出现解了围,古府只怕凶多吉少了。上次石城月报复未果,且静妃娘娘又对古雅甚为忌惮,石城月原本就很难对付,何况又有冠宠六宫的静妃对害古府? “古家……爹爹……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吗?”古雅的心“咚咚”直跳,张着一双清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闵华。 闵华看了一眼古雅,方慢慢地将古家的事情一一道来。 “雅儿,你离开古府后,铃铃就被老夫人送给了古枫做小妾。”闵华道。 古雅有些儿惊讶,她本以来古枫与凌铃铃之事必然困难重重,却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古雅沉思道:“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闵华道:“因为铃铃怀孕了。” 古雅一愣,之前的疑惑在这句话里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释,为什么凌铃铃这么容易就成了古枫的小妾。之后闵华将芳蓉郡主与古枫,以及在宇文惜墨与陈英兰的婚宴上,任丽出现,害得凌铃铃流产。凌铃铃醒后说是古敏如害死了她的孩子,又在王夫人那里大闹一场,差点伤了王夫人和古敏如,最终因为古枫误伤凌铃铃,凌铃铃伤心之余,离开了古家。 这件事不过是个起因。 在凌铃铃离开古府后,古枫竟二话不说,也不顾王夫人等人,竟一个人跑出找凌铃铃了。古枫的私自出走惹得古维镛等人愤怒不已,自古红颜祸水,这话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古维镛一向很重视古枫,却没有想到古枫竟然如此感情用事,竟然会抛下府里一事务去寻找一个小妾,想起当初古枫为了木芙蓉而出走,古维镛真是痛心疾首。 古枫什么都好,就是太多情了,太感情用事了。 事情发生后,古家也不敢将这事情宣扬出去,古维镛只有对外宣称古枫有要事离开,要隔一段日子才能回来,同时古维镛派了许多人去寻找古枫。 至于老夫人,古府上下哪里敢将凌铃铃流产以及古枫离开之事告诉老夫人,王夫人也痛心之余,竟病倒了,此外,王夫人对古敏如的态度突然冷淡下来,大概王夫人也已猜到了,凌铃铃流产实是古敏如所为吧。王夫人虽然不喜欢凌铃铃,但凌铃铃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古枫的孩子,何况古敏如怎么会不知道古枫对凌铃铃的痴情,古敏如伤了凌铃铃的孩子,还直接害古枫误伤凌铃铃,这样的做为,不是明摆着要将古枫逼走吗? 这八平镇上明里暗里,也都有古家的人,因为古维镛派了许多人找古枫。 听到这里,古雅的心里沉了下来。 她一向视凌铃铃如自己的妹妹,且古枫又是她敬爱的哥哥,如今哥哥古枫和凌铃铃之间闹成这样,她如何不难过? 古雅看了看闵华的脸,见闵华那双眼里温和如玉的眼睛里,隐隐带着一丝担忧之色。凌铃铃是师父带大的,师父对凌铃铃的感情自然不浅,如今凌铃铃出了这样的事情,闵华岂有不担心之理? “师父,你说凌铃铃会到哪里去?二哥能找到铃铃吗?”古雅问道。 闵华微微摇头,道:“铃铃在最虚弱的时候离开古府,她体内原本就有寒病,虽她医术过人,只是这病到底难治,我担心铃铃会出事。” 古雅心里一紧,出事?倘若凌铃铃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古雅已不敢再想下去了。 闵华叹了口气,道:“当初她既然选择了相信古枫,既然选择了与古枫在一起,那么这些事情,都是她应该面对的。若是平常的铃铃,我倒不如何担心,但现在的铃铃,却是真让人放心不下。” “那么,师父,我们也一起去找铃铃和二哥哥吧!”古雅亦放不下凌铃铃与古枫,且她知道闵华也放心不下,便说道。 闵华看了看古雅,道:“铃铃自有铃铃的命运,雅儿,铃铃与古枫的事情,在古府里发生绝对不是偶然。有的事情,是时候去解决了。” 古雅先是一怔,但细细一想闵华的这番话,心情不觉又沉重了几分。 按着师父的说法,凌铃铃之所以会流产,是因为任丽的出现,任丽是静妃的人,她真正想对付的人不是凌铃铃,而是古雅!如此一来,这事情实际上与古雅是有关系的。 此外,按着凌铃铃醒过来去找古敏如报复,说古敏如说害死了她的孩子,凌铃铃不会这样去诬陷古敏如,看来除了任丽之外,古敏如也要害凌铃铃,或者说古敏如才是造成凌铃铃悲剧的罪魁祸首。凌铃铃是古枫最爱的人,怀着的是古枫的孩子,古敏如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但古雅相信凌铃铃没有说谎。 那么伤害凌铃铃的是古敏如。 古敏如会这样的做的原因…… 再深入地推想,古雅的心顿时一颤,一种埋在内心深处的痛慢慢地,慢慢地流淌出来。 本以为都忘记了,可是再想到那个人,再想到那个人被仇恨扭曲,想到过去的种种,古雅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无情地剥开,深藏在内心中的痛,慢慢流出,流出…… 石城月…… 石城月…… 真的是他吗?是他利用了古敏如,是他让古敏如对付凌铃铃,伤害凌铃铃,从而让古枫为了凌铃铃出走,让古家陷入大乱之中? 这样狠,这样深的计谋,果然,果然是石城月的手段。他到底还是放不下那段仇恨,到底还是不能释怀,到底还是想对付古家。 如果真的是这样,现在古家已内部已开始乱了,古枫一走,古家的势力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如果在这个时候石城月或是静妃想对付古府,那绝对不是一件难事。尤其是古敏如,古敏如的爱竟然是那么的疯狂,竟然是那么的不顾一切,她竟然会为了石城月做出这样的事情…… 或许最爱石城月的人,不是古雅,而是古敏如。 只是这样的爱,真的值得吗?这样的付出,真的对吗? 这些古雅都已不想去想了。现在她还是决定回京城一趟,司徒静柔和宇文珏,古维镛的恩怨,石城月的恩怨,也都该了结了。(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章 再见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古雅就已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八零电子书wWw.80txt.com] 她把她的想法告诉了闵华,闵华是尊重古雅的决定的,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向京城赶路。因古维镛私下里派了许多的人去找古枫,古雅担心他所派出去的人也认识古雅。古雅不知道自己离开玉林寺的事情是不是已被古维镛知道了,现在的她也不想让古家的人认出来,所以她特地戴了挂着轻纱的帷帽,以拦住她的脸。 其实在古雅和闵华离开后不久,古维镛再派刘寒初去了一次玉林寺,古维镛到底是放心不下古雅。 但那时的古雅已经离开了。刘寒初没有见到古雅,自然大惊,他也是担心古雅出了什么事情,一查之下,也找到了那竹林深处的小竹舍,在那样深那样僻静的地方,有着这样一座别致高雅的竹舍,实在令人诧异。 在这竹舍里,刘寒初找到了一件东西,那是一个岫玉制成的、十分别致的牌子,牌子上刻着一个字――“风”。 刘寒初问了玉林寺的静慧师太,静慧师太只说是一个十分高雅俊美的男子带走了古雅。刘寒初只得回到古府将一切都告知古维镛,并将那刻着“风”字的岫玉牌子交给古维镛。 古维镛刚开始看到那刻着“风”字的岫玉牌子时,脸色变得特别奇怪,像是有剧烈的愤怒、震惊、与不敢相信同时涌了出来,让他一时竟然呆在了原地。隔了好半晌,古维镛才自嘲似地自言自语:“我早就应该知道,那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死。” 刘寒初并不知道古家上一辈的恩怨,虽然对风族之事略有耳闻,却也并不十分清楚。求书网小说qiushu.cc听到古维镛的话后,刘寒初见古维镛脸色奇怪,担心之余,又不免好奇,便问古维镛:“老爷说的那个人是谁?” 古维镛将那“风”字岫玉牌搁在红木雕蝙蝠纹桌上,一声极清脆的声音宛如轻钟般响起,响在耳朵里,带了几分惊心。古维镛也没有对刘寒初解释些什么,只是说了一句:“不必去管雅儿了,雅儿呆在那个人身边,比在哪里都安全。” 京城依旧繁华如斯,看着京城的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盛,再想着漠北的苍凉,心中不勉感叹。 只是现在的古雅,没有丝毫的心里去感慨这些兴衰。其实对于凌铃铃的事情,古雅一直很在意,也很担心,凌铃铃确实是一个不能让人省心的人,可是纵然如此,古雅还是想好好照顾她。 古雅和闵华在一家租下一家小小的院子,两个人打扮成市井小民,扮做一对兄妹,暂时做为自己的身份的掩护。 院子很小巧,可是古雅将这里收拾得很干净整齐,简单朴素,住着倒也十分舒服。对于凌铃铃的事情,闵华似乎并没有像古雅那么着急,按着闵华的说法,凌铃铃自有自己的生活,而且古枫也已经去找凌铃铃去了,他们也不必如此担心了。 洁净的小院子里,种着两株丹桂树,每到十月,丹桂飘香,总能以一种沁人心脾的芬芳馥郁弥漫在小院的各个角落。虽然现在很担心古家的情况,但古雅却仍然保持着那些淡雅的性格,去买了许多的花,一一种在院子里,而且每天都细心打理着这些花,使得整个院子俨然成了一座小小的花园。 早晨的阳光温暖而怡人,宛如一层轻薄美好的金纱罩下,轻轻淡淡的,泛着一种别样的温柔。古雅起得很早,在院子里细心地浇着花,一边浇着花,一边用余光不断地往院门口看去。 她在等人。 在等闵华。 因为古雅不能常常露面,一来是女子露面不好,二来现在古雅身份非同小可,如果被发现了,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所以古雅整天只呆在家里做着一些家务,而闵华则负责去街上买菜,打探消息等事情。两个在这里住着,倒也自然。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这样的日子古雅越来越觉得自然,仿佛生活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现在古雅就守在这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等待将闵华回来。 过了一会儿,院门外就响起了轻轻地扣门声,古雅连忙放下手里的浇花的瓢,这样的扣门声古雅十分熟悉,这样的节律仿佛已经印入了古雅的心里,只要这扣门声响起来,古雅就能猜到来的人是谁。 古雅穿过小院子,连忙走到院门后前,拔开了拴子,“吱呀”一声开了门,抬头一看,却是愣了一愣,然后一脸惊喜。 在门外站着的,除了一身平民打扮的闵华外,还站着另外一个街头小民打扮的女子,这女子长得很是秀气沉稳,虽然穿着粗布暗裳,却仍然透出那份温雅与美丽。 这女子正是古雅以前的贴身丫头――珍珍! 已好几个月没有看到珍珍了,再次看到珍珍,古雅哪有不惊喜的。 “珍珍!是你?”古雅满脸惊喜,上前一步紧紧地握住了珍珍的手,再次见到珍珍,心里的温暖一涌而出。 珍珍也是一脸的激动,她也已好几个月没有看到古雅了,又听说古维镛暗暗地派出了许多的人去找古雅,珍珍只怕古雅会出事,这几个月来一直是提心吊胆的,如今见古雅安然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激动之余,竟忍不住落下,声音哽咽:“太好了,小姐,你没事太好了,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担心你会出事。” “雅儿,珍珍,先进屋吧。”一边的闵华提醒道。 古雅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她们都是不能露面的人,所以古雅连忙将珍珍拉入屋子里,关了院门,拉着珍珍到了屋子里,说起了话来。 珍珍先问了古雅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古雅回想起这几个月去了一趟荣云族,还去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了解了自己的身世,她有些感叹,说道:“这事情说来话长,倒是珍珍,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 珍珍坐在一张桃木椅上,闵华给古雅和珍珍都倒了一杯热茶,就暂时离开了这房间,让她们这对久别重逢的主仆好好相聚相聚。 珍珍用手里的绢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自与小姐一别,我就独自来到京城,在一户人家暂时落脚,平日里也不出门,时常探听着古家的消息,就一心等着小姐回来,今日我去市场买菜时,正到遇到闵华先生,是闵华先生将我带到了这里来。” (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一章 细诉 原来珍珍一个人在这京城里呆了好几个月,都是等待着古雅,珍珍一个女子在这里独自过活着,原本就不容易,她还得防止被古家的人发现,以透露古雅的行踪,这就更加不容易了。求书网www.qiushu.Cc 看来这些日子,珍珍吃了不少苦。古雅不免心疼,心里也难免自责,若非因为古雅,珍珍亦不必如此,珍珍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着,披着一块深蓝色的头巾,发髻边还插着两支十分简单的荆衩,她一身布裙,加上她现在消瘦了不少,一眼看去,与过去光彩照人的样子形成的了鲜明的对比。 古雅愧疚道:“珍珍,对不起,是我害你吃了不少苦。” 听了这话,珍珍连忙摇头,道:“小姐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当初珍珍决定跟着小姐的时候,就已经将你视为我唯一的主子的,要永远忠心耿耿对您,小姐不嫌弃珍珍已是万幸了,小姐万不可说见外的话。” 珍珍的目光深切诚恳,看得古雅的心里一暖,古雅心里一片感动与庆幸,自己何德何能,让珍珍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忠心耿耿的对自己。 自己出去的日子里,到底是苦了珍珍了。 两个人聊了许久后,古雅最在意的事情倒底是古家以及凌铃铃之事。珍珍一直留在京城里,刘寒初到底是古家的人,珍珍一定时时刻刻都留意着古家的消息,许多的事情,直接问珍珍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古雅问起了珍珍,那日凌铃铃的情况。 珍珍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诉古雅,珍珍所说的亦如闵华所言,凌铃铃确实是离开了,而且,珍珍说着说着,脸色就微微的凝重,一双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似乎是有些心事。[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cc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 “珍珍,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告诉我,不必隐瞒。”古雅见珍珍如此,已猜到珍珍犹豫着想告诉古雅一些事情。 珍珍抬眼看了看古雅,终于慢慢地说道:“小姐,其实前些日子,刘将军已经察到我的行迹了。” 古雅惊讶地看向珍珍,刘寒初已经发现珍珍在京城里了?惊讶之余,古雅连忙问道:“那后来呢?” 珍珍说前些日子,珍珍病了,去东市买药时,不巧被刘寒初撞见了,刘寒初发现珍珍后,也不声张,因为珍珍是古雅的贴身丫头,只要找到了珍珍,那么很可能就能找到古雅,所以那时候的刘寒初选择了沉默着跟着珍珍。 却不曾想到,跟着珍珍回到她所暂住的院子,却发现院子里仅有珍珍一个人居住,古雅并没有在这里。 一开始刘寒初还以为是古雅只是碰巧不在,终会回来,于是他一连几日都暗中跟着珍珍,却没有料到古雅始终没有出现,珍珍所居住的地方似乎也完全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古雅静静地坐在桃木椅上,桌上烛火忽闪忽闪,仿佛是大漠夏日里天空闪烁的星辰。她就坐在桌边,看着面容较往日憔悴了不少的珍珍诉说那些寂寞日子里的辛酸。 “这些事情都是后来刘将军告诉我的。刘将军说那段日子,他也终是犹豫该不该出现在我面前,亲自去问问小姐您的去向。直到那一日,我因事晚归,天色早已黑透,恰巧那时京中不甚安定,时常有抢劫杀人之事发生,我也是害怕,一面提心吊胆地走在街道上,一面暗自祈祷自己不要遇上那事,不想在我走入一条黑巷时,遇上不逞之徒遇对我图谋不轨。也正是那时,刘将军挺身而出,救了我。”珍珍缓缓地将那日之事道来。 听到这里,古雅不禁伸手去握住珍珍消瘦了不少的手,担心地问道:“那****没有受伤吧?” 珍珍摇摇头,道:“刘将军及时赶来,我安然无事。” “那后来呢?”古雅问道,看着珍珍带着些憔悴与苍白的面,心里甚是过意不去,若非是为了自己,珍珍也不必受这些苦,是自己亏欠珍珍了。 珍珍面容虽有些憔悴,但那他沉稳美丽的脸上也自始自终都没有丝毫的怨恨之间,相反的,她的面容较以前在古府时,多了几分自然纯美,少了几分掩饰。她丹唇微启,缓缓说道:“之后刘将军就将他的事情告诉了我。而我告诉刘将军说小姐你想一个人在寺里静养,便将我遣了回来。至于小姐和闵先生的事情,我倒是不曾与刘将军提起。此次也是闵先生单独找我过来的。” 古雅点了点头。关于她与闵华和事情,也是说来话长。且闵华与古维镛有些恩恩怨怨,而刘寒初到底是古维镛的人。关于闵华的事情,还是暂且不与刘寒初提起为好。 珍珍细细地端祥了一会古雅,发现古雅曾经静柔明丽、波澜不兴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风尘之色,人也较之前多了一些其他的感觉,珍珍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看上去消瘦了许多,小姐,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雅回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先是沙漠求生,再是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那个几近完美的女人司徙静柔,以及师父闵华告诉自己的身世疑云……的确,这段时间……经历太多了…… “小姐?”珍珍见古雅久久不语,陷入深思,忍不住轻唤一声,带着些担心。 古雅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此事我们等会再说。珍珍你可知凌儿的下落?” 提起凌铃铃,珍珍脸上也不禁布上一丝担忧,虽然凌铃铃曾是自己情敌,即便是现在,刘寒初都未必完全放下凌铃铃。但毕竟与凌铃铃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且她内心也并不讨厌凌铃铃,只是有些羡慕与嫉妒罢了。而现在凌铃铃遭到如此陷害,珍珍岂有不担心之理? 一想起铃铃的事情,珍珍便微微蹙起了眉头,摇摇头,担扰道:“原来小姐也知道了凌儿的事情了。不曾想到凌儿那样的灵活聪慧的一个女孩,且有老太太宠着,二少爷想宝物一样护着,又有小姐你嘱咐过大少奶奶,刘将军也如此关心着,在这般的爱护下,凌儿竟也会出现被堕胎受伤之事。” 凌铃铃确实很受人喜爱,只是……她的脾气着实太古怪了。而且物极必反,虽然凌铃铃有许多人爱护,但也同样有很多人不喜欢凌铃铃。只要人存在着缺着,就会被人利用。何况,石城月是一个心机极深之人。利用凌铃铃挑起古家矛盾,让古枫再次出走,老太太病情加重,又一次给古家予以打击…… “自凌儿出事之事,二少爷早已天涯海角去找凌铃铃了。老爷虽然大怒,却也到底放心不下,已经接连派出许多人去找二少爷了。”珍珍缓缓说道,“刘将军也是,我看得出来,凌儿出事后,刘将军虽然表面上依然镇静,但他心中的担扰,只怕也不比二少爷少。自凌儿走后,刘将军明里暗里也不知道找过凌儿多少回,只是这凌儿竟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全无踪迹。” 古雅看了看珍珍,珍珍说这话时表情也是如往常一样,古雅微叹道:“刘将军也是性情中人,珍珍,你也不必介怀。给刘将军一些时间吧。”(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二章 曾爱 古雅话中所指,珍珍自然明白,珍珍只是淡淡的一笑,眨着她那明净的双眼,道:“刘将军是何人,我岂会不知?小姐不必担心。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我也并不会因此事介怀。让刘将军彻彻底底地忘记凌铃铃是不可能的,只要刘将军的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我也就足够了。” 能听到珍珍这样说,古雅心里自是放心了不少,只是这凌铃铃该如何是好?一想起凌铃铃的事情,古雅就担心不已,虽然师父闵华说暂且不去管凌铃铃,但是古雅知道师父也一定是放心不下的。 凌铃铃与古雅不同,凌铃铃曾是长期与师父相伴左右,她与闵华的师徒情感恐怕比古雅更胜一些。 “小姐也不必过于担心了,凌儿自是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已有那么多人明里暗里去找凌儿了。”珍珍看出了古雅眼里的担心,不禁轻声宽慰道,“到是小姐你,你这次回到京城,却是有何打算?” 古雅沉思半晌,道:“珍珍,我回京城之事,你暂且不要告诉刘寒初,师父之事,也不必向刘寒初提起。我自有我的打算。如今只怕正是古府风云再起之际。我已是无暇顾及凌儿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小姐想做什么?”珍珍听古雅如此一说,忍不住问道。 古雅微微一笑,又握了握珍珍的有些消瘦柔软的手,道:“珍珍,很多事情现在一时难说清楚。今天你且回去。过些日子,等时机成熟后我就将一切告诉你。只是一点,千万小心,如今古府环境复杂得很,也提醒刘寒初,让刘寒初小心一些。qiushu.cc [天火大道]” 珍珍点了点头,又说了些话,时间也不早了,珍珍依依不舍地与古雅道了别,闵华便带着珍珍离开了这家客栈。 ……………………………………………… 四周死一样地寂静。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长的时间,仿佛很久很久,在这空寂的世界时,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意识缓缓流入大脑。身体仿佛是千金般地沉重,一动也不能动。一股很强烈地口渴感传入大脑,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干躁的嘴唇,即使如此,仍然感觉口渴。 “水,水……”本能地,无力地轻唤着这个字眼。意识仍然是那么地模糊,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她想喝水。 不过多久,她感觉有人轻轻地扶起了她的身体,然后一个略带冰凉坚硬的东西抵在自己的嘴唇前,之后就有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地、缓缓地流入自己的嘴里。 是水。 是她此时此刻特别需要的水。她忍不住贪婪地喝着水,心里郁积的那种口渴感也渐渐淡去。意识她渐渐回复。 她缓缓地,缓缓地睁开眼睛,一丝不是特别刺目的光线,射入双眼。即便是不刺眼,也激得她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待适应了这样的光线后,她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英俊男子的脸庞,见她苏醒,一双略带着些玩世不恭的眼里似乎露出一丝宽慰。 “凌姑娘。”他试着轻轻唤了她一声。 凌铃铃虚弱地闭了闭眼,再看了看眼前的男子。 只见这男子金冠束发,面容英俊,身着绣着如意祥云浅蓝色锦衣,腰间束着螭纹腰带,一看便是富家子弟。凌铃铃看了看这男子,又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这是一个陌生而又颇华丽的房间,而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深紫色柔软被褥的紫檀木架子床上。此时此刻,正是这个男子一手扶着她虚弱的身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杯子,刚才就是他将她扶起,喂她水喝。 停了一会儿,凌铃铃才慢慢记起那些那天的事情。 任丽、古敏如……还有……还有她的孩子……以及……以及古枫刺向她身体的那一针…… 思及此处,她的胸口忽然猛地一痛,那种难言的痛楚涌入她的心头,闷得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男子见她一醒过来就开始咳着,便将右手的杯子放到床边的小桌上,双手小心地扶着她的身体,担心道:“凌姑娘,你哪里不舒服?” 咳了一会儿,凌铃铃才停下来,不知道怎么的,这种难过与心中的痛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她还很小很小时候被遗弃时尝过……古枫……古枫……为什么…… “凌姑娘?”见她不语,苍白额上深皱着眉头,他忍不住担心地又唤了她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凌铃铃这才注意到这个从刚才就一直很细心地照顾着自己的男子,她抬头看着这男子,心中微微疑惑,声音虚弱而冷淡:“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男子应是汝南王府里的二少爷宇文惜墨。 宇文惜墨为何会在这里?而她……此时又在何处? “这是我名下的一处住宅,只是平日里休憩用。你晕倒在京郊,我便将你带到这里疗伤修养。”宇文惜墨看出了凌铃铃的疑惑,解释道。 “上次在我中毒重伤之际,你救过我一命。我欠你一个恩情,此次我救你一命,如此,我们便两清了。”他扶着凌铃铃虚弱的身体说道。 凌铃铃淡淡一笑,想着那天的事情,道:“宇文惜墨,我说过,我吃了你的点心,救了你的性命,你不欠我什么。你这次帮我,我不会感激你的。” 宇文惜墨静静地凝视着凌铃铃这苍白的脸,显然此时的凌铃铃已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朝气与清灵,剩下的只有虚弱与低落。 那个曾让他都为之着迷的活泼灵动的女子变成如此模样,看来这次古府中发生的事情,真的给她造成了太大的伤害。 还记得那日古府出事时,他正在自己的府邸,坐着桌边与自己的新婚妻子陈英兰闲话家常。之后下人匆匆来报,说古府出事了,凌儿发疯,古枫误伤凌儿,凌儿虚弱重伤之际逃离古府,古枫也竟没有丝毫犹豫离开古府出找凌儿。陈英兰正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西湖龙井,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茶杯忽地从手里滑落,上好的青花缠枝瓷杯摔裂着几片。她确顾不得这些,而是急切地对下人:“什么?!枫哥哥去找凌儿了?!他……他竟为了凌儿再次离开古府,不惜再次抛下古府?” 下人唯唯诺诺地应着,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宇文惜墨。陈英兰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宇文惜墨,脸上微微尴尬,道:“惜墨哥哥,我……只是有些担心,毕竟一起长大的。” (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人情 宇文惜墨只是宽容地微微一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其实她的感情,他又何尝不理解。古枫之于陈英兰,正如凌儿之于宇文惜墨一样。他们虽然已成夫妇,但要真正做到相濡以沫、彻底忘记过去,还是需要一段时间。但即便如此,他仍然相信,他和陈英兰的结局,无论如何都不会太坏。 之后宇文惜墨私下里也去找了凌铃铃。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天意让他还凌铃铃的那个人情,他在京城郊外一处极为偏僻之处找到了当时已虚弱得气如游丝的凌铃铃。 找到了凌铃铃后,他就秘密将凌铃铃安置着了他名下的一处宅子里,也是幸运,当时凌铃铃命悬一线,大夫都让宇文惜墨为凌铃铃准备后事。却不曾想到,凌铃铃命大,在昏迷了两天过后,竟活了下来。 只是现如今看到凌铃铃这低落消沉的模样,又想起了凌铃铃在昏迷过程中一直轻声念着:“枫哥哥……”这三个字,难免让宇文惜墨叹惜。当初那般活泼灵气的女子,而今也为情所累落到如此境地。 思及此处,宇文惜墨轻轻叹了口气,似是不忍:“凌姑娘,此处是我的别府,已多年不曾入住,甚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你就在此处安心静养吧,若有需要,你只管与我说。” 凌铃铃什么也没有说。 “你若想吃什么,只管和照顾你的丫头小云说,她会带给你。”宇文惜墨道。 凌铃铃依然什么都没有说,若是以前,听到吃的,她绝对是第一个坐不住的。但如今,她已什么都不想吃了。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 只想古枫。 特别希望古枫能在自己的身边,能陪着自己,即便她任性、自私,他都会包容她所有的一切。但……一想到古枫刺向自己的那一针,她便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om 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的那场大火,那些曾经臣服于她脚下的人,那些把她宠到天上的人。本以为……原来古枫也是一样的,和那些人一模一样。结果她还是一个人。 果然,这个世界上,除上她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值得自己爱。除了自己外,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想到这里,她又痛心地闭上了眼睛,此时她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做。 宇文惜墨见她如此,也就没有再继续去她说话了,只是小心地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轻轻地走出了这个房间,并吩咐一直候在门外的丫头小云,让她好好伺候凌铃铃。 听到关门的声音,凌铃铃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痛、很酸,一股温热的液体再也忍不住从眼里溢了出去,沿着眼角滑入枕头里。 枫哥哥…… …………………………………… 华丽而宽敞的房间里,干净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名贵珍玩,一张黄花梨木雕蝙蝠纹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高俊男子,而他的下首坐位上,也坐着一个锦衣俊朗男子。一个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缓缓从内屋走出,手里捧着一个白玉色印花茶壶,她的步子走得很稳,但每走一步,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 她走到他们身边,动作娴熟自然地给他们每人沏上一杯刚冲泡好的上好碧螺春。并缓缓说道:“殿下,石公子,请用茶。” 宇文欣用手向石城月做了个“请”的手势,并道:“粗茶一杯,还望石兄不要嫌弃。” 石城月道:“殿下的茶自然是好茶,何况有王妃妙手烹茶,岂有嫌弃之理?” 说着,石城月又望了一眼杯里那刚冲泡好的茶,浅褐色的茶汤上还氤氲着淡淡雾气缭绕。 茶自然是好茶,茶具亦是上等的黑瓷茶具,茶汤入盏,放射出五彩纷呈的星星点点光辉,自是添了不少茶境。石城月看着这盏茶,忽而想起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零星小筑里也有那么一个古静柔美、明丽清雅的才女,用一双纤纤素手为他烹茶。清风徐来,吹拂她的鬓发轻扬,有种他永远无法忘怀、无法割舍的静美。 “石兄?”宇文欣见石城月盯着这盏茶陷入沉思,忍不住问道,“可是内子泡的茶有什么不对之处?石兄为何看得如此入神?” 这声音将石城月的神思拉了回来,石城月歉然道:“看着王妃的茶,我只是想起了一些私事,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站在身边的任丽微微一笑,向石城月道:“想是石公子睹茶思人,想到了古家的四小姐。怕是着急着回去好好品尝一下古四小姐的茶。” 宇文欣哈哈一笑,道:“自古美人爱英雄。古敏如也是慧眼识英雄,石公子先有古雅姑娘倾心,后有古敏如姑娘的爱慕,果真是艳福不浅啊。” 石城月只是淡淡一笑,却也并不多说些什么。 当年是自己负了古雅。至于古敏如……只怕,负她更多了…… 任丽也不再说笑,领着屋子里的丫头退出了房间。 待房间里只剩两人后,宇文欣才道:“不知石兄下一步有何打算?” 石城月的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与狠意,事情已是到这一步了,已没有退路了,他道:“还请殿下按计划行事,也请静妃多多留意宫中之事,更要格外小心谨慎。” 宇文欣知石石城月的意思,两人又商议一些细节,石城月才离开。 石城月离开了天香楼的尊贵包厢,便去了京郊,天气已入深秋,京都的凉意渐深,京郊外已是一片萧瑟景象,京郊的东面,都一片湖,因湖水清澈明静宛如镜面,故名明镜湖,明镜湖周围种着许多的枫树,一到秋天,那片枫树林就像是被血染过般鲜红艳美,枫叶飘荡时的枫叶纷飞时那种飘洒乱红的景象,倒像是一只只被风惊醒的蝴蝶乱舞,倒也美丽,而明镜湖就在枫树林的中间,仿佛是枫树林里的一只眼睛。 石城月在枫树林边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株枫树树干上。湖边,早已有人在等他。 是一个女人。 古敏如。 古敏如穿着一件浅紫色骑装,头发简单绾起,上面戴了朵淡紫色的头花,妆容淡淡的,仍与以前一样有几分将门女子的爽朗英姿,只是较以前,多了一分犹豫忧愁。 石城月走到古敏如身边,秋意渐凉,见她仍然穿得单薄,便将自己的白色披风脱下,为古敏如披上。 “你等了很久吧?”石城月语气温柔。 古敏如微微摇头,望了一眼石城月英俊的脸庞,犹豫一会儿,忽又说道:“你……当真准备要这样做了?” 石城月微微一怔,瞧着她的清丽的容颜,坚定地点了点头。 古敏如眼眸轻颤,似有什么感情从心底里一涌而出,她再也忍不住扑进石城月的怀里,泪落如雨,道:“城月,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可是都过去了……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下去了?趁大错还未铸成,我们回头吧……凌儿生死不明,哥哥也离开了,父母也病了,我……已不想再这样了……我们……我们……回头吧……” 石城月的目光冷冽地落在前方的湖面上,湖面平静无波,老夫人、古维镛的脸似又浮于他的脑海,还有……那个镌刻在内心深处,最无法忘怀的温柔美丽的将门淑女……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尽量不让你插足为难。”石城月伸手轻抚古敏如因哭泣而微微颤动的身子,“而我……已回不去了……” (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宛柔公主 如今的皇宫,静妃兰宜娟可谓冠宠六宫,而古维镛的亲妹妹古思蓉入宫近二十年,却一直未有所有出,加上年老色衰,恩宠自然不比以前。[www.qiushu.cc 超多好看小说]但前段时日,荣云侵中原危急时,因古家又立新功,皇上才升了古思蓉为蓉妃。 静妃入宫后,皇上宇文珏似被静妃迷住了一般,整颗心都在静妃兰宜娟上,对她极为宠爱,渐渐的都有些影响朝政。故尔已有许多大臣进谏不可因女子而荒废朝政,太后、皇后亦多次对皇上进行劝说,皇上虽口头上答应,但仍然事事以静妃为先。如今静妃诞下一女,皇上更是喜不自胜,赐名为宛柔公主,更将公主的百日庆宴举办得十分隆重,竟胜过当初太子出世之时。静妃亦因此字晋了一级,封为静惠妃,在后宫中的地位紧次于皇后。 母凭子贵。但静惠妃也是典型的母凭女贵。五皇子宇文欣亦因静惠妃的得宠而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更得皇上的恩宠。 随着宛柔公主渐渐成长,已可渐从其五官轮廓看出几分兰宜娟的身影。这女儿容貌长得有些像兰宜娟,继承了她那秀小的嘴与清丽的眼睛。皇上对宛柔公主更是喜欢宠爱之极,现在皇上几乎****留宿于兰宜娟的宛静宫里,而到了宛静宫便时时逗着宛柔公主,只要宛柔公主冲他笑一笑,他便会连着高兴许久。许是因着他的注意力多在宛柔公主身上,反倒渐渐有些冷落兰宜娟了。 故当今的后宫,几乎兰宜娟与其女宛柔公主包揽了君王所有宠爱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后宫本就是波云诡谲、钩心斗角、互相争宠之地,如今静惠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自然引得后宫无数女子的嫉妒与怨恨,私下里要害她的人当然也不少。 但因皇上偏爱,静惠妃自己也小心谨慎,又有宇文欣多加防务,她倒能在层层算计与无数暗箭安然无事。 静惠妃没有事,但在她的女儿宛柔公主五个月大时,没有任何征召地,突然地生病夭折。 当宛柔公主去世的消息传到皇上宇文珏的耳朵里时,皇上宇文珏正在暖心殿里与礼部尚书商议年底大祭之事,传报太监将慌张报送宛柔公主去世消息时,宇文珏整个人先是呆了一呆,然后狠狠甩了太监一耳光,怒喝:“你胆敢诅咒公主?!” 之后慌乱赶到宛静宫。 然当看到宛柔公主的小小身体安安静静地躺在婴儿摇床上,整个宛静宫哭声一片,还有静惠妃兰宜娟那布满泪痕的脸时,宇文珏竟痛心得晕了过去。 这盛宠一时的小公主,终究还是去了。 失女之痛让宇文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甚至于卧床不起,整个朝廷忧心忡忡,老太后已命太医相继医治,然而皇帝是心病,终是还须心药医。 古家近来已为古枫之事乱成一团,老夫人尚被瞒着,只说古枫被皇上派到荆州查一个案子,因不舍凌儿,便将凌儿带了去。而古枫之母王夫人已病倒了。 古维镛为古枫之事也已伤透脑筋。 可是这两年古家可谓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近来宫中变故,古维镛可能是最为明白清醒之人。 因为皇上对静惠妃兰宜娟所有的宠爱,都涉及到一个人――司徒静柔。 皇上宇文珏之所以对兰宜娟宠爱已极,之所以如此宠爱宛柔公主,不过了因为许多年前出征荣云时,遇到了那个风族传奇女子,司徒静柔。他之所以宠爱宛柔公主,也不过是因为宛柔公主的容貌与司徒静柔也有几份相似。 宇文珏不过是将宛柔公主幻想成自己与静柔的女儿罢了。 想到此处,古维镛眼里露出一丝嘲讽而无情的冷笑。如果他当真那般爱着司徒静柔,当年也不会为了皇位而抛下她,更不会为了皇权斗争而一直置静柔不顾。若非他的无情,静柔也不会孤独死去…… 虽然宇文珏为君,古维镛为臣。身为臣,他忠于宇文珏,但对于司徒静柔的事情上,他永远不会原谅宇文珏,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当年静柔为他留下一女,不会让他知道古雅的存在。 就让他一辈子生活在自责与悔恨里。 宇文珏,是你对不起静柔…… 不过,宫中变故,确实影响极大。古维镛曾让周湘入宫告诫古思蓉,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谨慎。 然而谁都没有料到,宫中的这场变故,也引起了武平候古维镛及古家家族,一场巨大灾难。 小公主去世后的第三日,有太医暗中禀明皇上,小公主的去世,并非因病导致,而是中了一种叫浅心草的慢性毒药,因为是慢性毒药,只会一点点伤害人的身体,让人慢慢地死亡,死亡时并无中毒之状,看上去就与生病暴毙一样。 听到这个消息,皇上既震惊与愤怒,命人暗中查探,不想,竟在蓉妃古思蓉的寝宫里找到大量的浅心草。 于是蓉妃被戴上谋害公主的罪名入狱。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大理寺在追查此案时,又于蓉妃宫里查出一封古维镛的亲笔书信,大致内容是兰宜娟盛宠,古家与宇文欣不合,为保蓉妃在宫里的地位,也为古家不为宇文欣的势力所逼迫,让古思蓉谋害兰宜娟及宛柔公主。 大理寺严刑逼供古思蓉,古思蓉亦为将门之女,心志坚毅,并不为这些刑逼所屈服,咬口不承认。 于是古家一族皆连入狱,包括已嫁入汝南王府的古婉如,亦入了狱,汝南王府因为了皇室,又有太后保着,便暂未受牵连,宇文雪梅也暂能安然留在古家,只是古婉如到底是古家二小姐,还是被牵连入狱。古家已被查封。 朝中不少官员力保古维镛,请皇帝详查此案。然而此事已触及皇帝底线,所有为古家求情者,皆为盛怒的皇帝或贬或罚,于是百官对古维镛之事也爱莫能助了。 盛极一时的古家,一夜之间,因一个宛柔公主,恩宠、权势与富贵等均烟消云散。 (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情与情(上) 初冬的阳光显得特别地温暖而明媚,京都一隅,有一家非常不起眼的小小院落,里面种植的两株梧桐树,此时已过了梧桐最佳的观赏季节,树叶已凋零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八零电子书HtTp://Www.80txt.COM/院门紧闭,仿佛是要隔离掉外镜的喧嚣与繁杂。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子,领着一个着枣红色劲衣的男子,敲开了这紧封的院门。 开门的是一个美丽清婉的女子。 仿佛是早已料到他们会来一般,开门见到他们,她并未惊讶。 “小姐,我带刘将军过来了。”珍珍如是说道。 刘寒初见到古雅时,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似放了下来。同时,脸上又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古雅将两人都领入了院子里,又将院门重新紧闭。穿过院子,直接带入了正厅里。此时厅里正好坐着一个白色锦衣的男子,许是这男子长得宛如兰芝玉树般清俊,又有一股清淡高雅的气质,他微微一怔。 古家已是这样的情况,古雅也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 请刘寒初入了座,珍珍自去倒了几杯热茶,古雅便将闵华就是古雅以前的师父的事情告诉了刘寒初。但并没有告诉他闵华就是荣云族的神相沙沙郡尔。同时,也将玉林寺遇到闵华,并与闵华去了一趟荣云的事情,说与刘寒初听。 当然,还说了凌铃铃的身份。 凌铃铃也是眼前这位神仙般的男子的女弟子,凌铃铃所有的医术,以及她的武功,都是闵华教与她的。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事情牵扯到凌铃铃,刘寒初的内心,仍然有几分触动。原来,那个清灵如水般的女子,便是这闵华的弟子。只是闵华仍在此处,而凌铃铃却生死未知。 几年前古雅因她师父而自杀过一次的事情,刘寒初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在古家存亡面前,这些事情都已是那么微不足道了。 刘寒初解释道:“当是大理寺去古府抓人时,我恰好在外面办事,躲过一截。回到古府见古府已被查封,幸好珍珍在外面等我,带我躲起来,并解释了所有的事情。我曾偷偷潜入进牢狱看过老爷,老爷现如今最放不下的是三小姐以及枫少爷。老爷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将小姐你找到,保护起来,切不可留在官府里的手里。” 古雅知古维镛的担忧,她垂下头思索一片刻,又望了一眼身边的闵华,道:“师父,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闵华微微一笑,声音温和道:“雅儿,你已长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决定。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这句话仿佛是一股暖流淌过她的心里,让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也让她在内心做了许久的决定,渐渐有勇气去实现。 古雅觉得只要有着闵华的相伴,比在任何地方都要安全,只要有师父在的地方,她什么都不害怕。 而古枫现已不知在何处,也不知古枫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如何应对。比起古雅来,古枫那边更危险。于是古雅让刘寒初去找古枫,定要劝好古枫,如今是古家存亡之际,不可大意,更不可陷于儿女之情。 刘寒初原本不放心古雅,但瞧了一眼古雅身边的闵华,又忆起古维镛曾说过的话“雅儿呆在那个人身边,比在哪里都安全”。想来古维镛所说的“那个人”便是闵华吧。 既然如此,刘寒初便告别了古雅与珍珍,离开了京都,去寻找古枫。 走之前,与珍珍道别时,刘寒初沉默了良久,最终向珍珍说道:“保重,等我回来。” 珍珍心里一甜,轻轻点头:“我等你。” …………………… 阴暗而略带潮湿的天牢里,三面都是光秃秃的墙壁,前面是铁栅栏,只有后面一堵墙上方有一个小小的、捍着铁柱的小窗户。 老夫人、周夫人、王夫人、舒月、古敏如、古婉如均穿着新换上的牢服,坐在阴暗的角落里。 对于这场飞来横祸,她们都只是无端被牵连,想着今后的命运,古家的命运,她们内心沉重,一言不发。老夫人身子一向不太好,如今又遭此大劫,身子自然有些难以支持得住,好在古家的女眷基本都在一个牢房,对老夫人多加照顾及劝慰,不致让老夫人的身子垮下去。 自她们被关进来后,宇文惜诵等曾到牢里看望过她们,并将里里外外的狱卒都一一打点好,多关照古家人几分。 这一日,老夫人才服下宇文惜诵暗中送来的药后,两个狱卒恭恭敬敬地带着一个男子过来。 这男子在牢门前停下,眼神冷淡淡地扫了狱中所有人一眼。 借着牢里微弱的光,仍可看到这男子英朗的轮廓。这身影并不陌生,正是石城月。 石城月瞧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的古敏如,古敏如正好也抬着头看向他,目光一遇,一种又爱又恨又无奈的复杂情愫在彼此间流了出来。 这一次古家的变故,古敏如确实不知情,石城月并不想让古敏如牵扯进来。 他欠她太多,不想再继续利用她,伤害她。 只不过,只看了石城月一眼,古敏如就已知道,古家再次落难,与这位石城月脱不了干系。 石城月移开目光,瞧向老夫人。 “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周夫人最先沉不住气,冲到铁栅栏前,抓着栅栏瞪着石城月愤怒地骂道,“看到我们古家一家落难到如此地步,你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石城月没有理会周湘,只是瞧着老夫人,老夫人也看着他,半晌,石城月终于开了口:“老太太,多日不见,你身子可好?” 老夫人沉痛的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看向他,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此次古家落难,应该也有你的‘功劳’吧。”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枉我们古家待你那般好!准备将古雅嫁与你,没有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事情来!”周夫人已气极,完全没了平日里古家大夫人的尊贵形象,口开便大骂起来。 王夫人则看了一眼古敏如,见古敏如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她心里一痛。自己的女儿她如何不知,只怕走到今天这一步,古敏如也脱不了干系。 舒月始终坐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她,面容忧虑。 这场劫难不知古家是否能逃过…… (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情与情(中) 虽然周夫人百般大骂,但石城月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周夫人一眼。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他所在意的是当年害死他父母的始作俑作,老夫人与古维镛。 石城月瞧着老夫人,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本以为老夫人经历上次劫难后,思想所有改变,想来是我太天真了,老太太果然如当年一样,冷漠无情,自以为是。” 老夫人闭了闭眼,孽缘啊…… “如果你恨我,你冲我来便是,古家一族如此多人,你都不放过吗?”老夫人沉痛地说道。 石城月扫了一眼牢房里的几个女眷,嘴角勾起一抹无情的笑容:“老太太不觉得奇怪吗?凌儿虽是古枫的小妾,但她怀了古枫的孩子,怎么没有随你们入狱?” 此言一出,牢狱里顿时静了下来。 凌儿流产出走,古枫离府,这事情古家上下都瞒得紧紧的,不让老夫人知道。 “石城月,我知道你恨我们古家,凌儿随古枫去了荆州,他们都是机灵的人,不会随便被抓,牵连到这件事情里来。”舒月冷淡地瞧着石城月说道,想将这件事情掩饰过去。 石城月冷笑道:“是吗?怎么我所知道的是,凌儿流产已离开了,而你们的古枫少爷,也因此事再次离家了。” 老夫人一听,整个人都怔住了,凌儿……流产了?她怎么会流产?而枫儿竟再次为了一个女人离开了古府?她的心紧紧一抽,一种闷痛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她看了一眼牢里的其他人,见她们脸上尽是慌乱紧张之色,她心里便明白了。古城月所言是真的,她们只是为了老夫人身子着想,暂时瞒着她…… 石城月目光无情地看向老夫人,道:“凌儿身份低微,你们名门望族自然容不下她。无论何时看你们,都是自以为是的嘴脸。如今倒好,你们犯罪入狱,只怕连最低微的平民都不如了。” 王夫人脸色惨白,这件事情给她的伤害是最大的。她丈夫古维镖已去世多年,只有一子古枫,如今古枫再次离开,加上凌儿所怀的到底是古家后代,是古维镖这一支里的唯一血脉,而如今…… 王夫人只觉得头一连巨痛,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模糊,身子无力地向后倒去。还是那边舒月眼快,连忙叫了几声王夫人,古敏如才慌慌张张地去扶起快晕倒的王夫人。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老夫人忍着心里的悲痛,苍老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坚定来,那双眼深凹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石城月。 “怎么样么?”石城月喃喃自语,又似茫然地望了一眼阴暗的牢顶,他来世上的唯一目的是报仇,古家一族,他都不能放过,他又低下头看向那边的老夫人,冷声道,“我……” “够了!”一直沉默在王夫人身边的古敏如突然大声吼了一句,众人转头去看她时,却见她已是满脸泪水,满脸的痛苦与挣扎,她跪在王夫人身边扶着王夫人,又抬起那满是泪水的脸,看着石城月。 王夫人本就恨古敏如害走了凌铃铃,害走了她的儿子,但古敏如到底是她的女儿,见古敏如如此模样,她的心里难免生出一丝不忍来。 孽缘啊…… 她的两个孩子,都为情所累。 古敏如用袖子拂了拂眼睛怎么擦都擦不干泪水,松开了扶住王夫人的手,自己一个人走到牢的正中央,朝着老夫人等人跪了下来,拜了三拜,忍着泪水道:“老太太,周伯母,母亲,大嫂,是我对不起你们。凌儿是我设计陷害的,凌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害死的,哥哥的离开,也是我一手造成的。就连古家这次入狱,我都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知道我对不起古家。” 除了王夫人已知情外,其他几人听得呆了,而牢外的石城月默默地看着她,心里竟也流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一颗泪水又从她眼里溢出来,沿着她的脸颊,落在冰凉的地面上,古敏如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求你们的原谅,我一个做事一人当。” 古敏如说罢,又转头看向石城月,神色复杂,仿佛是爱恨交织,她那带着泪痕的脸突然露出一丝特别温柔依恋的笑脸,声音特别地柔:“城月,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曾后悔过。我知道你始终爱着古雅,知道你只是利用我,只是,即使如此,我亦不曾后悔。” 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可仍然有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滴落。 “我到底是古家的人,城月,到此为止吧。求你看在我的份上,到此为止吧,放下仇恨,放过古家,也放过你自己。”古敏如说着,又冲着他露出一个极美丽温柔的笑容,“希望你记住,我爱你……” 说完这句话,古敏如忽然站起身来,猛地一头撞到冰冷而坚硬的墙面上,霎时血流如注。 “敏如――” “不――” “来人啊――” 石城月慌忙叫来了狱卒开门,王夫人几乎爬着爬到古敏如身边,一边哭一边喊着“敏如”,老夫人一看到那满地的血,一个颗心仿佛被剜去般剧痛不时,眼前一花,人顿时昏死过去。周夫人手慌脚乱地去扶老夫人,而舒月则慌慌乱乱去扶古敏如。 狱卒也被吓着了,急忙开了门,石城月冲入牢里,从舒月身边抢过古敏如,连忙检查了一下古敏如的情况,此时古敏如人已半昏半迷,头上撞了一个大口子,鲜红的血布满了她的大半张脸。石城月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子,倒出一颗红色药丸喂入古敏如的嘴里。 “敏如……”石城月的心像被箭刺中般,隐隐疼痛。 古敏如似想说话,可却没有力气,石城月的脸依然清俊如画,依然是她喜欢的模样,曾经经历的一幕幕,仿佛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仿佛还是那个明媚的春天,她咒骂着他摔倒在他的面前,一抬头恰好就看到他怔住的脸,感情就是这样不可理喻,她爱上了她最讨厌的古雅的恋人,爱上了对古家深怀仇恨的人。 爱便爱了,对也好,错也罢,她从未后悔过…… 能就这样死在他的怀里,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她脸上仍带着那丝笑容,有些无力地伸出她苍白的手,石城月的眼睛在微微颤动。古敏如看着他满面的忧愁,她有心疼,想去摸一下石城月的脸,但手却似乎有着千斤重,刚刚碰到他的脸,手就无力的落了下来,打在冰凉的地面上,她那双曾经明亮爽朗的眼睛也同时静静闭上。 怀里的身子一沉,石城月轻轻地闭了闭眼,将酸痛的眼里即将溢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他知道……他失去了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 (未完待续。)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情与情(下) 琼浆楼。 京都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如果喜欢喝酒,就一定要去琼浆楼,那里有最醇最香的酒,而且那里的酒怎么喝都喝不完。 最近琼浆楼里迎来了一个客人。 夜已深,今夜星辰寥落,月弯如钩。许是天气清凉,街上人烟稀少,然而冷清的夜里,琼浆楼的一位客人仍然坐在二楼雅座里独自一个人喝酒,已是第五坛了。 店小二给他送酒时,见他脸已喝得绯红,神智不清,可仍然将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送。小二想劝,可是这客人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他知道劝是劝不住的。 石城月已醉了。 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是明明已醉,为什么他的心还是那么疼痛? 父亲,母亲,老夫人,古维镛,还有古雅与古敏如…… 是爱,还有恨。当爱与恨交织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做,真的不知道怎么选择。 古家一族已入狱,然而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古雅,也失去了爱他的古敏如。 古敏如死的第二天,牢里又传来消息,老夫人于古敏如自杀的当天夜里因病去世了。 她最终死了。 原本多病的身体,加上一次次的打击,老夫人最终还是受不了扛不住,死了。 多年的仇恨,终于报了一大半了。 可是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 这些日子,古敏如的音容笑貌时时刻刻仿佛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突然很想,很想再一次看一眼她的笑,听一句她的声音。 他抬头,通过已有些迷糊的眼望着木窗外的那弯月亮,仿佛是一把尖锐的银色弯刀,带着令人惊心的寒意。 有风从窗子里吹进屋,带着丝丝凉意。 石城月的手又盖在一个新开封的酒坛上,想再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正在这时,一只柔软而又温暖的小手温柔地伸来,从他的手里拿过那个酒坛,酒坛倾斜,沉稳而娴熟地将酒倒入他面前的酒杯里,一滴不洒。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即便杂着浓浓的酒香的里,那股幽香仍然如以前一样特别而又让人心神萦绕。 他惊讶地抬头,便看到他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温柔而又清雅沉稳的女人。 一个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女人。 她一袭紫衣,浅紫披帛轻垂,她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伸出那双白玉雕就般的双手,帮着斟酒。她耳垂下的镶紫水晶银耳坠及发上的一支蝴蝶穿花坠流苏钗轻轻地晃着,一如以前的温雅沉静。 许是喝了太多的酒,他觉得他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石公子,小酌怡情,大酌伤身。你喝得太多了。”她的声音仍然如以前一样温柔清淡,波澜不兴。 “雅儿……”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句。 古雅缓缓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抬起头来看向他,乌黑亮丽的头发上,蝴蝶钗上的珍珠花轻轻一颤,宛如一只受惊而蝴蝶。 “石公子,多日不见,你似乎变了。”古雅眼帘轻垂,长而卷的睫毛在光影下股出一道小小的黑影,她的声音很轻,很稳,也很平常。 石城月虽有些迷糊,但眼前这个人这般的真实,他看着她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听着那声音,他就知道,这不是梦。 石城月端里桌上刚满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恨我。”石城月盯着那酒杯,道,“凌儿流产出走,古枫离家,古家入狱,以及老夫人的死,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我知道。”古雅比想像中的更沉稳。 石城月转头看向她:“现在,我们都回不到过了。你,我,已是仇人。” 古雅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杯子,稳稳地再倒了一杯酒,端到唇边饮了一小口,转眼凝视着他:“我放下了,你呢?” 石城月一愣。 古雅睫毛轻轻一扬,一双清丽温雅的眼睛显现在昏黄的烛光里,她的声音里似带着感慨,缓缓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辈的痛苦,本就不应当由这一辈承担。石城月聪明过人,应当明白,仇恨给人带来的只有痛苦,思绵姑姑如果仍然在世,定然不希望你这样痛苦,也不希望看到古家家破人亡。” 石城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才道:“这二十多年以来,我一直以报仇为目的,你让我放下,这怎么可能?” 古雅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不答反问道:“报仇又能如何?你过得高兴吗?” “除了报仇,我还能怎么样?!”石城月的情绪有些激动,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突然用力将酒杯捏在手里,狠狠砸在桌面上,杯子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砸得粉碎,同时石城月的手也被碎了的瓷片划出几道口子,有鲜红刺目的血流淌出来。 石城月激动地身起捉住古雅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嘶哑,道:“你不根本就不明白!不明白!我父母到底犯了什么错!他们凭什么害死我父母?!现在我只是要讨回他们欠我的!” 古雅并没有被石城月的激动所吓到,她很平静地问道:“古敏如呢?古敏如又犯是什么错?” 石城月呆住了,握住古雅双肩的手,不觉松了下来。他那深邃如渊的眼睛里似乎微微一滞,有什么感情一闪而过。他缓缓地将身子退了回去,缓缓地坐回椅子上。 古敏如不该爱上他。 也不值得为他而死。 如果当真要细算古敏如犯了什么错,那么,她也只是犯了一个天下女人最容易犯的错,痴恋上一个不应该爱的人。 “放下古家,也放过你自己吧,表哥。”古雅留下了这句话,便盈盈起身,转身慢慢地离开了这个充满了酒香的房间。 有风从窗外吹来,吹着桌上的灯烛忽明忽暗,在这时明时暗的光影里,古雅的紫色背影迤逦而去,很快地,窈窕温婉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石城月知道,他已经永远没有资格再拥有她了。 同时,他也永远地失去了另一个深爱着他的女孩。 屋子里恢复到了古雅来之前的安静与冷凄。 石城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梗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突然用力伸手一扫桌面,桌上的杯盘及酒坛全部摔在了地面上,一阵杯盘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 抬头,月弯如刀,静静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