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望红尘,韶华如笋 ------------ 第一回忆当初(上) 屋外漫天飞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冷风呼啸。屋内燃着几个火盆,有三五个宫女拿着细长的棍子不断的挑动,让盆里的炭火能烧的更旺些,整个屋里倒也暖和如春。 厅中铺就着虎皮的贵妃椅上半坐着一个白发老妇,正悠然的翻着手中的书。一旁与她年纪相仿的宫女打扮的妇人一边替那看书的妇人拢了拢肩上有些滑落的狐皮大氅,一边轻轻的替她揉着肩膀。 看书的老妇人咳嗽两声,放下了书,站起身来。 “老祖宗这是要去哪儿?”刚才揉肩的老妇出声询问。 那名看书的妇人头戴鎏金凤凰旗头,身着黑领金色团花纹旗袍,外披浅绿色镶黑边并有金绣纹饰的大褂。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哀家想去外面看看雪景。” “老祖宗,外面天寒地冻的,现在还飘着大雪,还是等天气好些了再去吧。”那名揉肩的妇人身着黑领绿袍,金纽扣,头上饰翠花,并有珠?垂肩。看服饰应当是宫里嬷嬷级别的打扮。 “哀家哪儿有那么娇弱?”话是这么说,可那老妇却还是重新坐回了躺椅上,喝了一口热茶,问道:“皇帝最近可好?” 嬷嬷打扮的老妇在茶杯里添了些热水,道:“皇上才刚刚亲政,所以有些繁忙,老祖宗不必牵挂,等皇上忙完了这阵子就会来看望老祖宗的。” “皇上驾到!”太监的通报声传来,两人对望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皇祖母!”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龙袍,浓眉大眼,气质不凡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眉宇间却已有了一些帝王的威严。身后跟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眉目清秀的小太监。 宫女接过少年身上披着的大氅,少年搓着手走到老妇人身边,“玄烨拜见皇祖母!” “快起来,这外面天寒地冻的,皇上怎么不多穿点儿就过来了?”这老妇人正是太宗皇帝皇太极的妃子,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闺名大玉儿。 “玄烨多日没能来向皇祖母请安,今日得空便过来看望。”少年天子微笑道,转而问立在一旁的老妇人:“苏麻喇姑这几日可好?” 唤作苏麻喇姑的老妇人颔首笑道:“谢皇上关心,奴婢安好。” 大玉儿拂去了少年身上残留的一些雪花,说道:“皇上才刚刚亲政,要多纳良言,虽然鳌拜除去了,可是他的余党也不容小觑。” “玄烨谨遵皇祖母教诲。” “苏麻喇姑,屋子里够暖和了,人老了,太热的话反而容易发困。”大玉儿轻声说道。 苏麻喇姑了然的点了点头,遣散了宫里的下人,掩上了房门,方才回到大玉儿身后。 “皇上,近日皇后怎么样了?小皇子可还好?” “回皇祖母,皇后生了承祜后,身子一直有些虚弱,这几日都在坤宁宫静养。” “皇后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生了孩子后肯定更加虚弱了,也是难为那孩子了。皇上有空就多去坤宁宫看看吧,别冷落了皇后。” “皇祖母放心,皇后辛苦诞下麟儿,玄烨并非薄情寡义之人,怎么会冷落了她?” “那祖母便放心了掏宝王最新章节。”大玉儿欣慰的笑道,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鳌拜才除,还有好多事需要索家的帮衬,皇后是他们索家的人,只有皇后好了,索家才会一门心思的帮着我们,这其中的道理皇上可明白?” “皇祖母,索尼也才去世不久,皇后心里一直伤怀,玄烨不想再去和她说什么,徒增她的伤心。而且除去鳌拜这个奸臣,索家功不可没,相信他们对朕都是忠心耿耿的。” “那鳌拜当年不也是表现的忠心耿耿,可终究是有了二心,差点危及了这整个大清江山。如今索额图如日中天,不可不防,切莫让他成了第二个鳌拜!”大玉儿正色道:“还有那遏必隆皇上打算怎么办?” “今日朝堂上,康亲王杰书谳上遏必隆罪十二,根据大清律例,论死!” 大玉儿沉吟道:“哀家认为不可。” “为何不可?那老贼与鳌拜一个鼻孔出气,如今鳌拜已死,朕为何还不能动他?”少年天子不明白祖母为何反对自己处死那老贼。 “遏必隆是皇上亲赐的加恩辅臣,特封一等公。虽然他被鳌拜拉拢,可是毕竟也没有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事,况且遏必隆乃三朝元老,不论功劳也有苦劳。鳌拜刚除,整个政局还不太稳定,皇上何不留他一个活口。一来可以稳定人心,二来也好让外人知道我们皇家皇恩浩荡,从而让皇上得到更多的人心。” 少年天子略微思忖,随后笑道:“皇祖母说的是,这样一来朕对遏必隆一家可谓是仁至义尽了,也不会有人趁机钻了空子乱嚼舌根。李德全,传朕旨意,遏必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去其太师之职,夺其爵位,终身不得出府。至于遏必隆的女儿,朕就不予追究了。” 站在一旁与少年天子年纪相仿的小太监便是李德全,听到皇上的旨意后,忙领命退下。 “皇祖母觉得这样可以吗?” “苏麻喇姑,哀家乏了,扶哀家回去休息。”大玉儿并不回答,只唤了苏麻喇姑来搀扶自己。 “那皇祖母好生歇息,玄烨改日再来请安。”少年见皇祖母面带倦色,便跪安出了慈宁宫。 “皇上起驾!”一大队太监宫女拥簇着少年的龙撵离去。苏麻喇姑扶着大玉儿回到内殿,“老祖宗怎么不多指点指点皇上?” “你真是糊涂,**之人不得参政,这是自古就定下的规矩。当年太宗皇帝在位时就是不喜欢哀家参合到那朝堂之上,世祖皇帝也因为哀家参与政事对哀家诸多不满,如今哀家不想让孙儿也讨厌我这个老太婆。” “老祖宗,那会儿不都是太宗皇帝自己让您帮他的。还有世祖皇帝也是,那会儿形势所迫,不是老祖宗帮着,恐怕......如今皇上才刚刚亲政不久,老祖宗的指点自是皇上求之不得的。”苏麻喇姑听着大玉儿平淡的诉说,不免心生怜意,忍不住替大玉儿辩白起来。 “罢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这做什么?”大玉儿坐于软榻之上,“这几日太皇太妃可好些了?” 听到大玉儿问起,苏麻喇姑有些心虚的回道:“回老祖宗,太皇太妃自上次感了风寒就一直不见好,宫里的太医们都诊治过了,说是......说是离大限不远了。” “什么?”大玉儿猛的睁大双眼,从榻上坐起,微怒道:“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哀家?” “老祖宗息怒,苏麻见老祖宗这几日也是忧心忡忡的,所以便没将此事告知。太医们说了,只要好好静养,还是有四五年的日子可享。” 大玉儿慢慢靠回榻上,语气止不住的悲凉:“哀家与太皇太妃同为太宗皇帝的妃子,一起经历了三朝更替,如今天下大定,正值享福的时候,她却要去了么?” “老祖宗保重凤体,莫要太过伤心,这生死由命啊重生之旺妇全文阅读!”苏麻喇姑也不免有些悲伤。 “苏麻喇姑,吩咐准备肩舆,摆驾麟趾宫。哀家要去看看太皇太妃。”大玉儿从榻上坐起,起身往慈宁宫外走去。 苏麻喇姑知道劝说无用,只能吩咐宫人准备了肩舆,陪着大玉儿一同去了麟趾宫。 麟趾宫里有着淡淡的药香,内殿的床榻上躺着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妇人,看样子比大玉儿年长一些,可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使得整个人苍老不堪。她就是太皇太妃博尔济吉特氏,娜木钟。 大玉儿屏退了众人,只留了苏麻喇姑在一旁伺候。 床上的人见着大玉儿,眼睛一亮,笑道:“太皇太后怎么会来?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能起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 “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开玩笑,我们姐妹两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个虚礼啊?”大玉儿微笑道,看到娜木钟消瘦的脸颊时,心中顿时酸涩道:“你瘦了。” “瘦了才好看。太宗皇帝生前一直喜欢瘦的,如今我终于瘦了下来,也是时候好去见太宗皇帝了。” “你胡说些什么?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当年意气风发的钟贵妃哪儿去了?皇上当年可不就是喜欢你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你若不把身体养好,这样的没精打采,太宗皇帝是会讨厌的。” “你还是跟当年一个样,伶牙俐齿,难怪太宗皇帝如此宠爱你。”娜木钟笑着打趣道。 大玉儿心中酸涩,面上却只能陪着笑脸。苏麻喇姑在一旁躲着悄悄的抹泪。 “玉儿,今日天气怎么样?” “今儿下雪了,漫天的白雪,外面地上都堆起来了。”大玉儿声音轻柔。 “是吗?紫禁城最好看的时候也就是被大雪包裹的时候。记得小时候一下雪我就缠着阿玛带自己到屋外赏雪,那时的雪花好美好美,后来就看不到那么美的雪花了。”娜木钟眼神变的迷茫,看着房间的一角,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嘴角微微上扬。 大玉儿忍住了眼里的泪水,笑道:“紫禁城现在可美了,等你身子养好,我就陪你出宫看雪。” “真的?”娜木钟收回迷离的目光,看着大玉儿。 “真的!你只要养好了病,我就陪你出宫,回趟你阿玛生前的府第,让你好好看看雪。” 娜木钟笑了,点了点头,人也精神了许多。大玉儿又闲话了几句,吩咐宫女们细心照料着,便走出了麟趾宫。**********************************************************************************************************注:1、“孝庄”其实是布木布泰死后康熙为她封的谥号,所以文中猫喵会一直用“大玉儿”或“玉儿”来称呼这个传奇的女子。 2、苏麻喇姑是苏茉儿年长后小辈们对她的尊称,后两回开始猫喵就会用“苏茉儿”来称呼人物了。 3、文中所说的太宗皇帝就是清太宗皇太极,世祖皇帝就是清世祖顺治帝。 猫喵这些都是百度来的,嘿嘿!猫喵一直喜欢孝庄这个传奇一生的女子,所以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决定写下猫喵心中的孝庄。由于文笔生疏,对历史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文中也许会有一些漏洞或与历史不符的地方,请各位看官多多海涵~~ ------------ 第二回忆当初(下) 出了麟趾宫,迎面而来的寒风使人瑟缩了一下。苏麻喇姑忙替大玉儿裹紧了身上的狐皮大氅。 “吩咐下去,哀家想自个儿走走。” “老祖宗,地上都结了冰,路滑,老祖宗还是坐肩舆吧。”苏麻喇姑劝阻道掏宝王全文阅读。 “哀家也好久没有看到那么漂亮的雪了。苏麻,你说今年紫禁城的雪是不是比往年的要白一些。”大玉儿由苏麻喇姑搀扶着,慢慢走进雪地里。身后的宫女太监亦步亦趋的小心紧跟着。 “那是因为老祖宗看雪的心境不一样了,这雪自然也比往年的白了。” “你啊,”大玉儿嗔怪的看了一眼苏麻喇姑,“总是那么心境明朗,一点都不糊涂。有时候啊,人还是糊涂点好,糊涂点就不会累了。” 苏麻喇姑笑着点点头。 紫禁城里银装素裹,红色的宫墙在雪的印衬下显得如鲜血般艳丽,金色的琉璃瓦被雪严严的覆盖住,放眼看去,除了苍茫的白色,便只有满目的红了。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哀家进宫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大雪纷飞。”大玉儿转头问苏麻喇姑。 “是啊,奴婢记得呢。”苏麻喇姑笑道:“当时老祖宗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娃娃,穿着大红的嫁衣,像一只美丽的蝴蝶,从科尔沁的大草原上飞进了这华丽的紫禁城。” “还说哀家呢,你当时不也只是二八年华,却毅然的陪着哀家入宫。一晃眼,我们都已经是满头银丝的老人了。”大玉儿感叹道:“不知科尔沁的族人们怎么样了?看现在的天气,应该是已经南移到温暖的地方了吧?” 苏麻喇姑顺着大玉儿的眼神看向天边,看向紫禁城之外的天空,仿佛看到了那成群的牛羊和那丰美的绿草...... 崇德元年,爱新觉罗皇太极在盛京称帝,册封了五宫后妃。 分别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哲哲,位居皇后,赐住中宫,清宁宫。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海兰珠,封宸妃,居东宫关雎宫。阿霸亥博尔济吉特氏娜木钟,封贵妃,赐住西宫麟趾宫。阿霸亥博尔济吉特氏巴特玛,封淑妃,赐住次东宫衍庆宫。最后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封庄妃,赐住次西宫永福宫。 五妃当中有三个是来自科尔沁草原的,其中以海兰珠最受皇太极宠爱,位置仅次于皇后哲哲。反而布木布泰在宸妃,淑妃之前进宫,地位反而还在最后。 “娘娘,怎么着您也是先陪在皇上身边的人,如今反倒连西宫娘娘都比不上,真是......”一个宫女打扮的人一边铺着褥子,一边不停的抱怨。 “好了,苏茉儿,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同她们争,况且那些姐姐比我年长,分位比我高也是应该的。”大玉儿坐在红木雕花的凳子上,悠闲的喝着茶。 苏茉儿怒了努嘴,铺好了褥子,“娘娘,待会儿皇上赐的宫女太监就该到了,到时候您可得拿出点威严来,别让这些个人看低了。”苏茉儿点上熏香,提醒着大玉儿。这个主子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 大玉儿好笑的看了一眼苏茉儿。“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 “娘娘,也只有您那么单纯了。这些年来,这些个**娘娘哪一个不是眼巴巴的去讨好皇上,只有您这不冷不淡的。奴婢知道您心里还牵挂着那位,可是......” “苏茉儿!不要再说了!”大玉儿轻声呵斥。 苏茉儿自知失言,歉疚的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大玉儿看着苏茉儿委屈的脸,消了气,温声说道:“我也不是责怪你,只是过去的事何必再提,我也早就忘了。”只是心里的那抹痛楚在提醒着自己的口是心非。 大玉儿叹了口气,“三位格格可还好?” 苏茉儿点头道:“格格们安好,四格格过几天就要随着那些阿哥们一起跟先生念书了重生之旺妇。” 大玉儿脸上浮起一丝欣慰,“那便好了。” 说话间,一个身着玄色内侍服的太监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几个模样俊俏的宫女太监。那人恭敬的走了进来,跪地请安:“小禄子恭请庄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大玉儿端坐着笑道。 小禄子起身谢恩,说道:“庄妃娘娘,这些宫女太监是奴才精挑细选专门来服侍娘娘的。”复又转首对那几个人说:“还不上前叩见娘娘。” 那几人闻言,战战兢兢的上前叩首:“奴才叩见庄妃娘娘,娘娘金安!” “抬起头来。”大玉儿喝了口茶。 那些奴才微微抬了抬头,眼光低垂,一副恭顺的模样。 “一个个看起来都是聪明人。”大玉儿对小禄子说道:“多谢公公了。” 小禄子一脸惶恐的模样:“奴才不敢当!娘娘折煞奴才了。既然娘娘中意就好,小禄子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苏茉儿,还不送送公公。” 苏茉儿送小禄子出了永福宫,悄悄的塞了几颗金豆子,小禄子又是谢了一番才走了。 “你们一一自我介绍一下吧。”大玉儿坐在上方,苏茉儿站在一旁。 一个小太监最先开口说道:“拜见庄妃娘娘。奴才来喜。” 其他人见有人开了头,也都一一自报了家姓。 大玉儿抚了抚额头,自己最怕的就是记人名,现在突然冒出那么多人,可真伤脑筋。 “这样吧,以后永福宫就由来喜做领头太监吧。”这样自己就不愁记了。 来喜不敢置信的叩首拜谢:“奴才谢娘娘恩典!” “至于你们四个,”大玉儿看了看那四个宫女,“你们的名字拗口,以后还是以一年四季来分吧。就叫春柳,夏荷,秋菊,冬梅好了。” 那四个宫女叩首谢道:“奴婢谢娘娘赐名。” “好了,没事就下去忙吧。” “是。奴才告退。”众人退了出去。 苏茉儿责怪的看了一眼大玉儿:“娘娘,您怎么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这样那些人以后才不敢有二心。” “人心长在自己身上,岂是我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就能让他们信服的?罢了,只要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了。” 苏茉儿在心里暗自叹气,娘娘还是太善良了。 ***************************************************************************** 注:崇德元年皇太极登基称帝,册封了崇德五宫后妃。虽然大玉儿嫁给皇太极的时间比宸妃淑妃都早,可是当时最受宠的还是玉儿的姐姐海兰珠,关雎宫的宸妃。 猫喵想这也有可能与当时大玉儿连生三女却无男婴的事有点关系。皇太极称帝之前,**没有太多可写,大部分都是关于皇太极自己的权谋胆识的,所以猫喵的故事就从崇德元年开始了...... ------------ 第三回晚宴(上) 傍晚,用过晚膳,大玉儿半倚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椅上,手执书卷,看的入迷,突听的内侍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大玉儿放下书卷,走至殿中央接驾。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太极扶起大玉儿,“朕跟你不需这些虚礼。” 大玉儿柔柔笑道:“现在您不再是大金的大汗了,是大清的皇上,礼数自是不能少的。” 皇太极携了大玉儿的手,两人走至软榻坐下,大玉儿替皇太极冲了一杯热奶茶,笑问道:“皇上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臣妾这儿了?” 皇太极喝了一口奶茶,“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这永福宫收拾的怎么样了,明日还有宴会,今儿就早些安置了吧。” “是啊,天色也不早了,皇上还是早日去关雎宫歇息着吧。” 皇太极深深的看了一眼大玉儿,说道:“你就这么希望朕去别人的寝宫么!” 见玉儿不吭声,皇太极叹口气,幽幽的说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并不属于朕?” 大玉儿垂下眼眸,皇太极似放弃一般说道:“罢了,摆驾关雎宫。” “臣妾恭送皇上。” 皇太极身形顿了顿,大踏步的走出了永福宫。 苏茉儿等皇上走了才回到殿内,好奇道:“皇上怎么走了?” 大玉儿不做声,继续拿着书本看,苏茉儿心中了然,有些无奈道:“娘娘,如今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替小格格们想想啊。宫里都是子凭母贵,您只有抓住了皇上,小格格们在宫里也才能好过些啊!” 大玉儿拿着书的手颤了颤,苏茉儿知道主子已是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安静的立在一旁。 大玉儿又看了会书,才歇下了。 天蒙蒙亮,大玉儿便唤了苏茉儿替自己梳洗。 “娘娘,怎么起那么早,再歇息会儿吧,时辰到了奴婢会叫您的。”苏茉儿看着大玉儿有些泛红的双眼,知道她昨晚肯定又没睡好。 “不用了,你替我装扮吧江湖大反派。今儿得正式去朝拜皇后娘娘,晚了招人闲话。” 苏茉儿不再多言,替大玉儿盘好发髻,带上旗头,略微擦了一点腮红,大玉儿整个人看起来便精神了许多。 “娘娘果然是我们科尔沁的第一美女,如今穿起这身旗装,更是美的不可方物。”苏茉儿看着眼前的大玉儿,不禁赞叹道。 大玉儿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哪儿有那么夸张,好了,我们走吧。” “来喜已经吩咐人准备了肩舆,娘娘不用急,快把这护甲戴上,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苏茉儿说着,替大玉儿戴上了那赤色的鎏金护甲。 大玉儿倒是对来喜映像不错,听到苏茉儿说来喜将肩舆准备妥当,遂夸赞道:“来喜倒是挺聪明的。” “聪明是聪明,可就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苏茉儿随口接道。 “你到是想的挺深远。”大玉儿面无表情的说道。 苏茉儿知道大玉儿生气了,便不再多言,闷闷的说了一句:“奴婢还不是为您好。” 大玉儿没有理会,不知听没听到,由苏茉儿扶着,出了永福宫。 来喜上前迎道:“奴才参见庄妃娘娘。” 大玉儿笑道:“起来吧,自家地方,以后不用那么多礼。” 来喜惶惶道:“奴才不敢!请娘娘上肩舆吧。” 苏茉儿扶着大玉儿上了肩舆,缓缓走了。 清宁宫。 哲哲端坐在上位,头戴凤凰雕花旗头,身着黄色锦缎钩龙凤花色的旗装,脚踏红色绣凤尾花瓶底布鞋,胸前挂着三串同样大小的上好珍珠项串,雍容华贵。 哲哲的下面,坐着同样贵气逼人的娜木钟。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臣妾问贵妃安好。”大玉儿行了一个大礼。 哲哲上前扶住她,嗔怪道:“我们姑侄俩还计较这些虚礼不成?快坐吧。” 大玉儿得体的回道:“现在姑姑是大清的皇后,礼数自是不能怠慢的。” 一旁的娜木钟听了,笑出声来:“你们姑侄俩可真是的,既是一家人还这么扭捏作甚?” 大玉儿闻言也是一笑,“贵妃说的是,到是让贵妃见笑了。” 哲哲坐回上位,大玉儿坐在娜木钟下位,宫女奉上茶水,退下。 大玉儿看了看空着的一些椅子,问道:“其他人还没来么?” 才说完,就有内侍通报:“淑妃娘娘驾到!” 巴特玛淑妃一身蓝色旗装摇曳着走了进来,盈盈一拜:“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金安。” “淑妃免礼,快坐吧。”哲哲笑着回道。 淑妃入座,笑着同娜木钟和玉儿打趣道:“你们两倒是来的挺早啊!怎么,怕来晚了占不着座儿?” 娜木钟笑着回道:“哪儿能啊,我们皇后娘娘慈悲心肠,让分位在妃以下的免了参拜,安心准备晚上的晚宴。” “哟,皇后娘娘还真是好说话,就不怕那些个妃子们日后爬到头上来?”淑妃笑道无渊大地最新章节。 哲哲抿嘴一笑:“瞧瞧,这玩笑还开到我这儿来了,我可说不过你们。” 淑妃笑笑,看了看空着的位置,似是不经意般问道:“这东宫那位还没来么?” 娜木钟瞥了一眼空着的位置,冷笑道:“人家东宫娘娘现在正蒙圣宠,皇上已经连续一个月在那关雎宫歇息了,人家夜夜伺候皇上,当迟些是自然的了。” 淑妃有些怒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啊?当年庄妃得宠的时候就不会端这些架子。” 大玉儿闻言有些尴尬的陪笑道:“姐姐身子素来不好,晚上总是睡的不实,所以可能耽搁了些时间。” 哲哲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宸妃娘娘驾到!” 众人均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身着大红色孔雀绣纹旗装,头戴八宝串珠旗头的美人走了进来,正是海兰珠。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各位姐妹万福。” 哲哲微笑着虚扶一把:“免礼,宸妃请坐吧。” “谢娘娘。”海兰珠温柔的回礼,走至淑妃身旁坐下。 淑妃见海兰珠入座,立刻出声说道:“宸妃娘娘可真是贵人事多啊!瞧我们和皇后娘娘在这儿巴巴的等了大半天,终于是把您等来了。” 海兰珠闻言,脸上浮起一抹愧色,温声道:“淑妃姐姐请莫怪罪,昨晚臣妾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折腾了大半夜,天亮才睡着,所以来晚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大玉儿关心道:“姐姐老毛病又犯了?可要传太医来瞧瞧?” 海兰珠报以一笑:“谢妹妹关心,已经没事了。昨晚皇上已经替臣妾传太医看过了。” “如此甚好。”大玉儿微笑道。 哲哲也说道:“平日里多注意着点身子。” 海兰珠笑着点了点头。 娜木钟笑着接过话头,说道:“是啊,还指望着你替皇上开枝散叶呢。” 海兰珠面上一红:“贵妃说笑了。贵妃和众姐妹已经替皇上育有众多阿哥和格格了,哪里轮得到臣妾。” 娜木钟笑道:“这话我可不敢当!如今皇上是夜夜往关雎宫跑,这开枝散叶的事早就轮不到我们了!” 海兰珠面上一滞,尴尬的笑道:“贵妃言重了。臣妾平日也劝皇上多去别宫走动走动,可是......” 淑妃面上一冷:“听你这话皇上的恩宠好像是你施舍给我们的,你眼里还有皇后娘娘吗?” 哲哲也是面上一沉,喝了一口热茶,不做声。 海兰珠闻言,眼里涌上泪花,委屈道:“娘娘,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 哲哲只觉得心里烦躁,放下茶盏,挥了挥手:“好了好了,都跪安吧,本宫乏了,你们也快些回去准备晚上的宴会。平日里在我这儿口无遮拦无妨,可是在外边都注意着点,别丢了皇上的面子,失了自己的身份。” 众人都不再多言,又是对着哲哲拜了拜,方才退出了清宁宫,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宫。 ------------ 第四回晚宴(下) 这是皇太极称帝后办的第一场宴会,场面之浩大。每隔五步就有一盏七彩琉璃灯笼挂于檐下,照的整座皇宫如白昼般明亮。 宴会在崇政殿外的空地上举行,远远看去密密麻麻的堆放着一张张雕花漆金的上好檀木桌子,来来往往的婢女内侍交错的忙着上菜,好多大臣都已经到了。场面好不热闹! 大玉儿由苏茉儿扶着,走至席间,有内侍立刻唱诺道:“庄妃娘娘到!” 大臣们均站起来行礼:“拜见庄妃娘娘,娘娘万福!” “众位大臣不必拘礼,快快免礼。”大玉儿得体的微笑,自动忽略了不远处那热辣的视线,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淑妃贵妃和一些妃嫔都络绎到了,席间又热闹了一些。 “庄妃来的挺早啊。”淑妃一身藕荷色绣金线旗装,微笑着向大玉儿打了招呼。 “我也是才到,两位姐姐倒是交情好,竟一起相伴而来。”大玉儿笑着回道。 娜木钟白了一眼淑妃:“谁和她交情好?是在门口遇到的,无奈只能一起过来了。哪次不是她打扮的明艳动人,把我风头都盖住了,我对她是能避就避啊!” 淑妃好笑的看了一眼娜木钟,回道:“瞧这人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的,我倒是变成罪人了。好好好,以后我便素衣木簪,这样你就不用躲着我了吧?”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 大玉儿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些年了,两位姐姐的性情还是和当初一样。谈笑间,闻得内侍唱诺:“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宸妃娘娘驾到!” 众人站起身来,对席上之人俯首参拜。 “众卿家免礼!”皇太极微笑道:“今日是我大清立国号来第一场盛宴,而且朕的宸妃,今日据太医诊断,终于替朕怀上了龙裔!” 众人又是跪下道贺:“恭喜皇上双喜临门!贺喜宸妃娘娘早日诞下龙裔!” 皇太极开心的命令宴会开始,众人坐回位置,隐隐有些交谈声穿插在席间,一群舞姬在丝竹声中扭动着柔软的腰肢,觥筹交错间不时发出一阵阵的赞叹声和欢笑声。 哲哲和海兰珠一左一右的坐在皇太极两侧,接受着众嫔妃的道贺。 首先便是大玉儿举着酒杯站起来:“臣妾就用这杯酒向皇上和姐姐道喜了!”言罢,将一杯酒全数喝了进去。大玉儿自己也不知道今晚怎么会这样?只是感觉到身后那绵绵的注视,心里不由的堵得慌。 皇太极今日相当开心,也举杯道:“庄妃的道喜朕就收下了!这杯酒,朕干了!”说完也举起酒杯喝了一杯。 大玉儿才坐下,娜木钟就站起来举杯道:“宸妃妹妹,恭喜了!看来今日我这些话还真是应了。” 皇太极好奇道:“什么话?” 娜木钟笑着回道:“今儿早我还说呢,皇上这久常住关雎宫,看来这开枝散叶的事儿得靠宸妃妹妹了。这不,让我说中了吧!” “你这是在怪我冷落了你吗?”皇太极笑道:“宸妃身子不好,所以朕对她多关注了一点,忽略了你们,是朕的错。” “那皇上错了该不该罚?” “该罚该罚。”皇太极笑着端起酒杯,连饮三杯。 哲哲在一旁劝道:“皇上不要喝太多了,宴会还有一会子呢,醉了伤身仙府。” 皇太极摆了摆手,“无妨,今日高兴,难得醉一回啊!” 淑妃才端起酒杯,哲哲就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好了,这祝福什么的说说就好了,不要想着法子的灌皇上酒。” 淑妃撇撇嘴,放下了酒杯。 “皇上,”席间一个男子一身白衣骑装站起来,“多尔衮在这里祝皇上福体安康,祝我大清永远国泰民安!” 大玉儿听到这个声音,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强装镇定的看向那个英姿勃发的身影。 他比以前黑了,也更壮了,更像是一个军人了。大玉儿心里涌上一种酸涩和欣慰的情绪,一时间眼眶竟是有些发热。 多久没见到他了?自己似乎都已经忘了。 “十四弟,这次攻打明军大捷,你的功劳最甚,这杯酒朕敬你!”皇太极举杯喝下。 哲哲也欣慰的看着多尔衮:“是啊,十四弟越发的成熟了,以后好好帮助皇上,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四嫂也敬你一杯。”说罢,也喝了一杯。 多尔衮有些感动,说道:“多谢皇上皇后厚爱,多尔衮为了我大清江山一定肝脑涂地,鞠躬精粹!”说完连饮三杯。 坐在多尔衮身边的多铎见多尔衮坐下,忙举杯站起,说道:“既然多尔衮哥哥都敬了皇上,多铎也在这里祝皇上福寿齐天!” 皇太极欣慰的笑道:“好!好啊!多铎也长大了!”说着正要举起酒杯,便被一旁的哲哲劝住:“皇上,酒多伤身,还是少喝点儿吧。” 皇太极此时被冷风一吹,也是觉得有些头晕,笑了笑,应道:“还是皇后考虑的是。多铎,朕有些不胜酒力了,这杯酒就让......”皇太极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最后目光停在大玉儿身上,“就让玉儿代朕喝一杯吧。你与玉儿还有多尔衮从小在皇后身边长大,感情一直很好,由玉儿代朕喝这杯,你不会反对吧?” 多铎看向端坐着的大玉儿,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嘴上却笑道:“臣弟不敢,臣弟求之不得呢。自从玉姐姐成了高高在上的庄妃之后,臣弟与庄妃娘娘还未喝过呢,今日正好借这个场合,可以与玉姐姐好好畅饮了!”多铎故意加重了庄妃这两个字,听的大玉儿脸色一阵苍白。 自从玉儿嫁给皇太极,多铎就对玉儿冷眼相看,觉得是玉儿背叛了多尔衮,平日里这些冷嘲热讽的话也没少听。只是这会儿皇上群臣都在,大玉儿只希望多铎不要闹出什么事才好。 哲哲一直以为这三人的关系很好,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铎好像一见玉儿就横眉冷对,多尔衮也对玉儿避之不及,难道三人吵架了?可是看看玉儿隐忍的表情,事情好像又没那么简单。看来下来后得找玉儿好好谈谈了。哲哲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三人。 多尔衮对自己弟弟的这番话微微有些恼怒,拉住多铎轻声喝道:“这是宴席,不容你在此胡闹!庄妃娘娘是皇上的嫔妃,怎容你在此放肆?还不快坐下。” 皇太极此时已是有些微醺,笑着说道:“无妨,玉儿与你们兄弟两从小交好,喝两杯也没事,况且玉儿出生在科尔沁草原上,酒量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玉儿忙接口道:“皇上说的是。难得与多铎畅饮,这杯自是要喝的,我先干为敬了。”说完,仰头喝下一杯。 辛辣的白酒顺着流入胃中,烧的全身都暖和起来。 多尔衮有些担忧的看着大玉儿,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只是强拉了多铎坐下。 ------------ 第五回只是当时已惘然(上) 大玉儿放下杯子,只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脸上也烧的厉害。 一旁的娜木钟见状,夹了一箸青菜到玉儿碗中,“难受的话吃些菜会好些。” 玉儿感激的冲娜木钟笑笑,低头吃着青菜。 海兰珠一直轻声细语的照顾着有些醉意的皇太极,而哲哲则是时不时的用试探的眼神看向大玉儿。 终于结束了宴席,大玉儿枕着苏茉儿的手臂快步走着,只想快点回到永福宫。 永福宫内,大玉儿半躺在贵妃椅上,苏茉儿端上一杯热茶,替大玉儿轻轻揉着头上的穴道。 “娘娘,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来看看?”苏茉儿出声问道。 “不用,只是长时间没喝酒了,今日喝的急了些,肚子有些不舒服罢了,睡一觉就好了。”大玉儿微微磕目。今日的一顿饭自己吃的如同嚼蜡,一直提心吊胆的害怕多铎会说出什么不敬的言语,还好是自己过于担心了。 “娘娘也真是的,明明不胜酒力还逞强。”苏茉儿不免抱怨起来。 若是换了平常大玉儿肯定要与这丫头斗上几句的,只是今日实在是没了那个心情,只闷闷的说了句:“好了,其他人都睡了,你也早些安置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重生之酷少宠妻最新章节。” 苏茉儿见大玉儿神色有些反常,虽然担心,却还是依言退了下去。 大玉儿坐到雕饰着牡丹花样的梳妆镜前,慢慢卸下头上的珠玉环翠。一头如墨般漆黑的发丝倾泻于背上,映衬着玉儿的脸白若凝脂。 玉儿拿起桌上的刻花桃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胸前的发丝。看着镜中的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慢慢吟出一句诗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眼底涌上一些泪意,玉儿轻轻抚上自己的脸,越发觉得陌生。 不!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 两行清泪滑落,玉儿看着镜中流泪的女子,微微勾了勾唇,那个英姿勃发的男子啊,叫我怎么能忘? 从一个精致的小匣子中,玉儿小心的拿出一个周体通透的翡翠镯子,思绪渐渐飘远...... “格格!格格!你要去哪儿?几个贝勒和您的姑姑一会就要到了!”年少的苏茉儿追着年少的大玉儿出了毡房。 玉儿跨上一匹雪白的千里良驹,回眸一笑:“好苏茉儿,因为贝勒姑姑们要来,额布格都闷了我两天了,再闷下去保准儿要生病。我就出去溜溜马,很快便回来!” 一勒缰绳,马儿仰起前蹄,冲了出去。 “格格!格格!”苏茉儿无奈的大喊:“不要跑远了,注意安全!” “知道了!”远处传来玉儿欢快的声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苏茉儿笑着摇摇头,走回了毡房。 大玉儿在草原上欢快的飞驰着,心情豁然开朗。 远处,一个坐在赤红色宝马上的白色的人影吸引了玉儿的目光,策马上前,好奇的看着那人。 那人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人影,唇角微勾,迎了上去。 大玉儿拉停了马儿,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你是谁?看衣着不像是我们科尔沁的人。” 白衣少年亦笑着问道:“你又是谁?” “是我先问的你,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呢?”少年好看的眼睛注视着玉儿。 玉儿在这眼睛的注视下,脸庞有些发烫:“是我先问的。你若告诉我你是谁,我才告诉你我是谁。” 少年笑而不语。身后又赶上来一个俊雅的男子,看起来要比这个白衣少年年长些。 “多尔衮,叫你来探路,怎么半天不回?”那男子策马上前与白衣少年并排而立。 “四哥。”那个叫做多尔衮的白衣少年对那男子说道:“我正在问路呢,不过这个女子似乎不太配合。” 男子这才看到自己对面坐在马上的玉儿。 微微一愣,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玉儿皱起娥眉:“你们这些人很是奇怪,来到我们科尔沁就只会问姑娘的名字。真是无趣极品唐医最新章节!” 说着,调转马头,离开了两人。 “姑娘!”多尔衮又唤了一声。 那男子拉住多尔衮:“好了,你四嫂回家心切,我们快走吧。”说着,瞥了一眼已经跑远的那个身影。 多尔衮心头生出一丝失望,又看了几眼远处的身影,跟着那男子回到了队伍中。 玉儿翻身下马,苏茉儿急忙迎了上来:“格格!您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瞧你急的。”大玉儿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香甜的奶茶。 “几位贝勒和您姑姑已经到了,大汗已经派人过来催了,叫您快些过去。”苏茉儿解下大玉儿的披风,说道。 “那么快?”玉儿嘀咕了一声,跟着侍女走到了一个相比其他毡房略大一些的毡包前,撩起帐子,走了进去。 “玉儿参见额布格。” “玉儿来了?快快过来,见过几位贝勒和你姑姑。”莽古斯慈爱的笑道。 “是。”玉儿转向坐在莽古斯身边的那名华服妇人,施了一礼,“玉儿参见姑姑。” “起来吧,抬起头我瞧瞧。”温婉的声音传来,大玉儿缓缓抬头,仍低垂着眉眼。 “恩,果真是我们科尔沁的一朵娇艳的牡丹花。”妇人笑道:“记得我离开科尔沁那会儿,这丫头还只是一个小娃娃,如今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玉儿羞红了脸,站在一旁。莽古斯附和道:“是啊,这丫头从小就聪明,我便从你哥哥那里要了她,带在身边。玉儿,这位是你姑父,四贝勒皇太极。这位是你姑父的兄弟,十四贝勒多尔衮。” 玉儿抬头看去,却愣在那里。这两人不就是方才在草原上遇到的两人么! 自玉儿进来,两人就认出了她,此时倒也不惊奇,好笑的看着玉儿一脸呆愣的样子。 莽古斯微微提高了音调:“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向两位贝勒见礼?” 玉儿忙回神,施了一礼:“参见四贝勒,参见十四贝勒。” 皇太极从容的笑道:“免礼,起来吧。” 多尔衮不禁莞尔:“原来你叫玉儿啊!” 莽古斯有些迷惑:“十四贝勒见过我家玉儿?” “没,没见过。”多尔衮否认道:“只是觉得玉儿这个名字极配姑娘罢了。” “哈哈,原来如此。”莽古斯了然笑道,“两位贝勒一路舟车劳顿,应该累了。我已命人准备好了酒菜请贝勒们享用。” “多谢汗王。”皇太极报以一笑。 众人说笑着走出了毡包。 *********************************************************************************************** 注:“额布格”是蒙古语爷爷的意思。 猫喵查了一下,在清朝时蒙古国的人一直是将牡丹作为自己的国花,所以猫喵就将玉儿比喻成了娇艳富丽的牡丹了。 ------------ 第六回只是当时已惘然(下) 夜晚的科尔沁是美丽的。少了白天的炎热与喧嚣,夜风徐徐,听着悠扬的马头琴,看着漫天的繁星,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 玉儿与多尔滚并肩走着。 “你跟出来做什么?怎么不陪着四贝勒他们?”玉儿打破两人的沉默问道。 “那你怎么不呆在里面陪你的额布格和姑姑,出来做什么?”多尔衮反问。 “里面太闷了,我喜欢辽阔的草原这清新的空气。”大玉儿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 “我也是。我也喜欢这草地清香的味道。”多尔衮说着也学玉儿深深呼吸了一口。 大玉儿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油嘴滑舌,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手被拉住星空第一纨绔。玉儿回过头去,见多尔衮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脸颊顿时一阵滚烫:“你拉着我做什么,快放开!” “再陪我走走好么?” 玉儿痴痴的望着眼前比繁星还耀眼的眸子,点了点头。 多尔衮面上一喜,拉着大玉儿漫步在柔软的草地上。 玉儿挣了挣手,怎料越挣扎多尔衮握的越紧,只好放弃,任由那宽厚的手掌包住自己的手。 “你快放开我,叫人看见了不好。” “就是不放。” “你!”大玉儿气结,“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看见了,你叫我将来怎么嫁人?” “那就嫁给我!”多尔衮回身看着大玉儿。 “什么?”玉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嫁给我,可好?” “你胡说什么啊?”玉儿有些羞恼,“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多尔衮捏住玉儿的下颚,抬起她的头,含情脉脉的说道:“玉儿,我不是胡说。今日见了你之后,你的身影就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你是那么美丽,我想用一生的时间去呵护你,可以吗?” 玉儿红着脸转过身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多尔衮将玉儿的身子扳过来,“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明白?玉儿,难道你有心上人了?” “我才没有呢!”大玉儿急急的辩解。 多尔衮喜上心来:“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玉儿羞恼的白了他一眼,唇边却抑制不住的绽放出一抹微笑。 “好玉儿!”多尔衮见大玉儿这副娇羞的表情,一时心动,抱起大玉儿转起圈来。 大玉儿惊的拍打着多尔衮的肩膀:“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多尔衮开心的放下玉儿,从怀中拿出一个泛着柔光的镯子,套到玉儿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玉儿好奇的看着手上的镯子。 “这是我额娘留给我的,让我给我未来福晋的。” 这句话让玉儿红了脸,作势要拿下镯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还是等你日后找到十四福晋后再给她吧。” 多尔衮按住玉儿的手:“这是给你的,你就是我心中的十四福晋,谁都取代不了!” 玉儿心里感动,忘记了挣扎。 多尔衮顺势将玉儿揽入怀中:“玉儿,嫁给我,可好?” 玉儿倚在多尔衮的胸口,娇羞的点了点头。 感觉到玉儿的动作,多尔衮将玉儿搂的更紧了些:“等这次回去,我就向父汗禀明,娶你为妻。” 玉儿回抱住多尔衮。 月亮看着两人的甜蜜,也娇羞的躲到了云层里。 一夜未眠,天才蒙蒙亮,多尔衮便急着起身,想见到那个如花般娇美的女子姝秀全文阅读。 多尔衮先到了莽古斯的毡房前准备问安,却听见里面传出了那个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声音,忙掀开帐子走了进去。 莽古斯坐于上位,皇太极和四嫂哲哲一左一右的坐在莽古斯身边,大玉儿则坐在哲哲身旁。 多尔衮敛了情绪,说道:“多尔衮给汗王请安。” 莽古斯笑道:“十四贝勒,昨日睡的可好?” “很好,多谢汗王照料。”多尔衮抬头,瞥了一眼玉儿。正巧玉儿也抬眼看过来。 两人目光一触碰,玉儿忙红了脸别过头去。多尔衮不禁露出一抹笑来。 “十四弟什么事那么开心,说出来我们一起听听嘛。”皇太极见多尔衮一副痴愣呆笑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没什么,只是草原的空气好,心情也好起来了。” 这时,毡房外有人禀报:“启禀汗王,有信使前来,说是有重要事情要禀告四贝勒和十四贝勒。” “请他进来。”莽古斯说道。 帷幔一掀,一个身着旗装,风尘仆仆的人走了进来,先是对着莽古斯行了一礼,然后曲膝对皇太极说道:“大福晋让小的带来口信,四贝勒与十四贝勒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太极看了一眼莽古斯和玉儿,说道:“无妨,都是自己人。大福晋有什么口信要你带到?” 那人犹疑了一下,回道:“大福晋让四贝勒与十四贝勒速速赶去?ゼpぃ?雇醪∥a恕!?p>  “什么!汗父病危?”皇太极从软垫上站起。 多尔衮上前一步拉住那人:“汗父如今怎么样了?” “具体情况小的不知,看大福晋的样子,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哲哲走到皇太极身边,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 多尔衮放开那人,无措的看向皇太极:“四哥。” 皇太极对莽古斯作了一辑:“大汗恕罪,看来我们得走了。” 莽古斯应道:“我这就命人准备车马。” “谢岳丈。”皇太极和哲哲对着莽古斯一拜,与多尔衮跟着那名信使匆忙的出了毡房。 大玉儿失落的走回毡房,却被人拉住。 “你......”大玉儿看着气喘吁吁的多尔衮,吃惊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多尔衮紧紧的拥住大玉儿:“玉儿,等我!” 言罢,深深的看了一眼大玉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大玉儿泪眼婆娑的看着多尔衮离去的背影,内心充满着感动。 只是两人都没料到,这一去,竟咫尺天涯,再不能相守。 “咚―咚―咚―咚―”更声响过,玉儿才回过神来,竟然已是四更天了。 细细的摩挲着手中的镯子,小心的放回匣子中收好。 玉儿看着窗外淡淡的月色,压住心头的那抹惆怅,躺到金漆雕花大床上,闭上了眼睛。 ------------ 第七回恨不相逢未嫁时 大玉儿躺在温暖的锦被中,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接近午时。 急急起身,却又晕眩的躺回榻上,唤道:“苏茉儿!苏茉儿......” 门被人推开,春柳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娘娘您醒了!是要喝水么?” “我睡了很久?”大玉儿有些虚弱的揉了揉额头,“苏茉儿呢?” “回娘娘的话,娘娘昨晚有些发热,苏茉儿姑姑一早就去请了太医给娘娘诊脉,现在带着夏荷她们在替娘娘熬药煮粥,让奴婢在这里伺候着。”春柳恭敬的回道。 “我发热了吗?”玉儿有些疑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回娘娘,是的。太医说娘娘昨晚睡觉忘记了关窗,受了些凉,导致寒意侵体,不过只要醒来就无大碍了。”春柳细心的回答。 “是这样啊。”大玉儿有些愧意:“都是我自己太疏忽,连累你们担心了。” 春柳惶恐的跪下:“娘娘恕罪,都是奴婢们的疏忽!娘娘恕罪!” 正在这时,苏茉儿端着一个勾花镀金的瓷碗走了进来,看见春柳跪在地上,愣了一下,走近大玉儿道:“娘娘,先喝药吧。春柳犯了什么事让娘娘动怒了?” “没什么庶女慧娘最新章节。春柳,你先下去吧。”大玉儿打发了春柳,嫌弃的看了一眼碗中黑乎乎的药汁,“拿走,我不喝这些东西。” 苏茉儿连哄带劝的舀了一勺,凑近玉儿的唇边:“娘娘,生病了怎么能不喝药?来,把药喝了,身子就能好了。” “不要不要,”大玉儿推开苏茉儿的手,“科尔沁的女子哪儿有那么娇弱?” “是是是!不过娘娘,还是把药喝了吧。”苏茉儿再次把药凑近玉儿唇边。 “今天天气真好啊!”大玉儿从榻上坐起,穿好金丝花盆底绣鞋,作势要往外走。 苏茉儿无奈的放下药碗,急忙拿了一件外披,追上大玉儿。 “娘娘,还是披着点衣服,您身子还没好呢。”苏茉儿将外披仔细的替玉儿披好:“娘娘不喝就不喝吧!就算要出去散心,也得装扮一下吧。” 大玉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内衫,讨笑的拉过苏茉儿,坐在古木镂空雕牡丹花式样的巨大梳妆镜前。 “还是苏茉儿最好了!待会儿我们就去御花园走走吧。” 苏茉儿笑着替大玉儿盘着发髻。“娘娘的心性还是和在科尔沁一样,都已经是三个格格的母亲了,还这样。” “你就别说教了!弄快些,就我们俩儿去。” “是。” 才入了春,大部份的花都只是星星点点的结了朵朵花苞。龙柏的一些枝桠上也抽了些许嫩芽。看起来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大玉儿身着对襟盘金满绣的淡粉色短装,下配一条金花纹浅黄色团花裙,脚踩淡蓝色练鹊花盆底绣鞋。清新怡人,又不失风雅贵气。 苏茉儿扶着大玉儿在各种名贵的花草间慢慢穿梭着,呼吸着宫里难得的好气息。 穿过一片垂丝海棠的花海,大玉儿脚步顿了一下,整个人僵在原地。 苏茉儿好奇的抬头看去:“娘娘看到什么东西了,如此吃惊?” 话才出口,苏茉儿也整个的愣在原地。 前方八角芙心亭的亭中间,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静静的伫立着。微风轻柔的抚过他的白衣,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涟漪。 多尔衮感觉到身后有人注视,慢慢回过身来,看向粉色花海中的那抹婀娜的人影。 看着慢慢走近的身影,大玉儿紧张的只想逃离,无奈双腿像灌了铅石一样,动弹不得。 多尔衮走到大玉儿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臣拜见庄妃娘娘,娘娘万福。” 大玉儿犹如鱼刺哽喉一般说不出话来,只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人。 苏茉儿悄悄拉了拉玉儿的衣袖。玉儿回过神来,忙说道:“免礼。” 多尔衮站起来,没有多看大玉儿一眼,只是低垂着头恭敬的立在一旁。 这样冷漠的多尔衮让玉儿的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玉儿干咳了几声,打破沉默,说道:“十四贝勒也在此赏花吗?” “回娘娘,臣只是路过此处,见风景宜人,稍稍停留了一会儿罢了。”多尔衮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臣过几日还要领兵出征,讨伐明兵,现在得赶回府中安排花簇锦攒最新章节。娘娘恕罪,臣先行告退。” “你又要出征去了吗?”大玉儿忍不住问道。 “回娘娘,是的。”多尔衮垂头道,依旧没有看大玉儿一眼。 玉儿忍住心中的疼痛,笑道:“祝贝勒一路顺风,凯旋而归。” “谢娘娘。”多尔衮顿了顿,似是在挣扎什么,最终幽幽的说道:“听说娘娘昨晚感了风寒,最近入春,天气时好时坏,还望娘娘自己多加保重。” 说完,向大玉儿微微作了一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还是关心我的!他还是在意我的!大玉儿兀自留着眼泪。只是,这辈子,错过了一时便是一生,再也不可能了! “娘娘!”苏茉儿忙拿出帕子替玉儿擦拭着泪水,“娘娘恕罪,有什么咱回宫再想吧!这里是御花园,人多眼杂,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大玉儿勉强止住泪水,强压下心头的那抹哀痛,弯了弯嘴角:“我有些乏了,咱们回宫吧。” “是,娘娘!” 苏茉儿扶着玉儿慢慢的往永福宫走去。 身后的树丛中,一袭白影静静的伫立在那里。眼中有着化不去的温柔和哀愁。半晌,那人终于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娘娘!” 永福宫外,春柳和秋菊见到玉儿的身影,忙迎了上去:“娘娘万福!” “有什么事吗?”大玉儿出声问道。 “回娘娘,皇上来了。” “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大玉儿不慌不忙的朝永福宫里走去。 “来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正在殿中坐着喝茶。”春柳回道。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大玉儿看了看春柳秋菊,对苏茉儿说道:“苏茉儿,替皇上准备一些糕点拿来殿中。” “是,奴婢告退。”三人齐齐的应诺道。 皇太极手捧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忽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大玉儿走了进来。 玉儿正准备施礼,皇太极摆了摆手,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行礼了。” “谢皇上。”玉儿走到皇太极身边,看了看他手中的书,笑着问道:“皇上在看《三国演义》么?” “是啊。朕闲来无事,便从你桌上拿来翻看了一下。你还是爱看些这兵法权谋之类的书。”皇太极笑道:“这是你第几次看了?” 大玉儿笑着回道:“臣妾也记不清了。皇上用过午膳了么?” “还没有。”皇太极有些疲累的说道:“这久没有什么胃口,烦心的事多啊!” “皇上,臣妾斗胆一言。虽然您是皇上,要以政事为重,可还是得多保重龙体才好。臣妾这就命人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皇上随便用点儿吧。” “不用了,朕吃不下。”皇太极闭目靠在椅背上,自顾自的说道:“这几日朕收到密报,大明的新皇朱由检即位了。并且又召回了袁崇焕,还赐予他尚方宝剑,派他镇守宁远。这样一来,攻占入关就更难了。” ------------ 第八回惊喜一场空 大玉儿疑惑道:“这袁崇焕很厉害么?竟会让皇上如此担忧。” “你有所不知。当年汗父与明兵交战,多次败给了这个叫袁崇焕的将领。这个袁崇焕一直是汗父心中的一块心病,也是朕心里的一块心病!若是能铲除袁崇焕,那入关的时日就指日可待了!” 大玉儿一边替皇太极轻轻揉捏着肩膀,一边说道:“皇上不必过于担忧。臣妾愚见,不管一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和谋略,只要是人,就都有弱点可循。然而,只要抓住那人的弱点,基本就可以驯服那人了。” 皇太极思量片刻,张开眼,握住放在自己肩头的那双手,将玉儿拉至自己面前:“你可真是朕的福星啊!对,就算袁崇焕再怎么锐不可挡,也会有弱点!哈哈,这次朕还不信拿不下他!” “皇上说笑了,臣妾只是胡说的罢了,还是皇上英明神武,想到了这个好方法!” “哈哈哈!”皇太极开心的笑道:“若你是男子,朕一定会好好的重用你!不过,既然你已是朕的爱妃了,朕也会好好的‘重用’你的。” 皇太极将玉儿拉在怀中,暧昧的轻咬着玉儿的耳垂。 玉儿轻轻挣扎了一下,皇太极更是箍紧了手,将玉儿牢牢的搂在怀中,吻上了玉儿的唇,更深的汲取着芳泽。 “皇上,现在还是白天呢,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玉儿微喘的说道,悄悄往周围看去,哪里还有人影? 皇太极并不说话,一把横抱起玉儿,朝殿内走去。 淡粉色的绣金雀帷幔一层层的放下,遮住了里面的旖旎风光。 苏茉儿偷偷的朝里面偷瞄了一眼,立刻面红耳赤的缩回头来,大家看着苏茉儿的样子,心中也已了然。 苏茉儿对随着皇太极一同前来的小禄子莞尔一笑,说道:“公公,这笔可以记下了。” 小禄子笑着点点头。身后的人见状,立刻拿出腰间的簿子和笔勾画起来。 玉儿醒来时,皇太极已经离去,支撑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来,轻轻唤了一声,殿外立刻有人走了进来。 “娘娘醒了,要不要吃点儿东西?”苏茉儿和夏荷恭敬的站在不远处。 “我口有些渴。”大玉儿想了想说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最近常常嗜睡,也不太想吃东西。所以你们不用管我,我还想再睡会儿。” 接过夏荷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小口,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苏茉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夏荷,娘娘一天未进食了,你和春柳她们去帮娘娘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 “是。”夏荷放好杯子,退了出去。 玉儿疑惑的望着苏茉儿:“怎么了?” 苏茉儿神秘的凑近大玉儿:“娘娘恕罪,奴婢斗胆问一句,娘娘的月信来了没有?” 玉儿摇头道:“已经迟了五天了,许是前些天受了凉吧。有什么事么?” 苏茉儿神秘的笑笑。 大玉儿思忖片刻,反应过来:“不会是......可是早上皇上才......” “娘娘不要担心,奴婢这就请太医过来替娘娘确诊一下江湖大反派。”苏茉儿笑着跑出殿外。 “苏茉儿......”大玉儿本想拦住她,可是转眼间人已经跑了出去。 “这个苏茉儿......”玉儿笑着摇了摇头。抚上了平坦的小腹。又有一个小生命要诞生了么?如果可以的话,额娘还希望你是一个小格格,如果是阿哥的话,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 “太医,您快些!”苏茉儿半扯着年迈的太医飞快的走着。 老太医擦着额头的汗珠,抱怨道:“老臣年事已高,腿脚不便,走不快了,姑姑慢些吧。” “不行不行,娘娘身子不舒服,怎么能慢?”苏茉儿扯着太医的衣袖,加快了脚步。 玉儿已自行梳妆好,正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苏茉儿拉着老太医走进内殿。 “娘娘,奴婢将太医请来了。” “知道了。”大玉儿坐起来,对着太医温声道:“有劳太医了。” “老臣不敢。”老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请娘娘将右手借给老臣一看。” 玉儿?塘送煨渥樱??着喊愕男”鄞钤谔?阶急负玫幕粕?醯嫔稀?p>  老太医将手指搭在玉儿的手腕上,苏茉儿急急的看着动静,又不好贸然出声,急的将手中的丝帕都绞皱了。 老太医沉吟片刻,说道:“娘娘,请将左手再换给老臣。” 玉儿收回右手,将左手放在了锦垫上。 又过了一会儿,老太医微笑着说道:“娘娘,可以了。” 玉儿有些试探的问道:“请问太医,本宫这久经常嗜睡,又不喜用膳,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老太医反问道:“老臣斗胆问一句,娘娘的月信最近可还正常?” “已经迟了几天。” “那就是了。”老太医慢悠悠的说道。急的玉儿和苏茉儿在一旁坐立不安。 “回娘娘,这久您食欲不振是因为心中郁结,导致胃口下降。嗜睡是因为您前些天感了风寒,还未完全康复,所以有些嗜睡是正常的。” “那娘娘的月信推迟是怎么回事,不是有喜了么?”苏茉儿急急的问道。 老太医斜睨了苏茉儿一眼:“娘娘的月信之所以会推迟也是因为娘娘最近饮食不规律,心事过重,导致内里失调,故而月信不准。” 玉儿有些失落:“有劳太医了。” “娘娘不必担忧,老臣会替娘娘开些开胃健脾的药调理脾胃,内脏调理好了,月信就会准时了。另外,还要请娘娘放宽心,这心中的郁结只能是娘娘自己调整了。” “本宫知道了。苏茉儿,随太医去抓药。” “老臣告退。”老太医收好药箱,苏茉儿看了一眼大玉儿,随着太医出了永福宫。 玉儿靠倒在贵妃椅上,失落的抚着小腹。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不过,也许这样更好吧! 放宽心么?可是这心中的结,不是说解就能解的,只怕这一辈子,自己都走不出来了吧! ------------ 第九回算计 海兰珠一脸困倦的躺在狐皮铺就的贵妃榻上,几个宫女正在替她揉捏着肩膀和腿脚。 “拘月呢?”海兰珠半闭着双目,幽幽的问道。 “回娘娘,拘月姑姑说她去内务府领些冰块来。天气一日日热了,娘娘又怀着身孕,怕受不了酷暑,屋子里放些冰块会好些重生之酷少宠妻最新章节。”揉着海兰珠肩膀的宫女恭敬的回道。 “她也是有心了。”海兰珠微微笑道。 说话间,一个身着藕荷色宫装的宫女走了进来,便是拘月了。 拘月挥了挥手,遣退了宫里的所有下人。海兰珠微微睁眼,问道:“回来了?有什么事么,弄的这般神秘。” “娘娘,奴婢的确是看到了一件惊天大事。”拘月压低声音说道。 “这宫里天天都有所谓的大事.不是这个常在惹恼了那个贵人,就是这个嫔妾又在背后嚼那个妃子的舌根。说说吧,你又从哪儿听来些风言风语?”海兰珠不耐的咬了一口手中精致的糕点,还是这红枣桂花酥最可口。 拘月忙回道:“不是的,娘娘。这件事儿是奴婢亲眼所见,与庄妃娘娘有关的。” “庄妃?”海兰珠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怎么了?” “娘娘,今儿奴婢去内务府,路过御花园时,见到了庄妃与十四贝勒正在芙心亭附近交谈。” 海兰珠一脸不耐的神色:“本宫当是什么事儿呢!本宫这妹妹自小便与多尔衮两兄弟交好,见了面谈个话也没什么,至于弄的这么神秘吗。” 拘月急急的说道:“娘娘,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本来奴婢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只是奴婢正巧要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十四贝勒看庄妃娘娘的眼神,就跟皇上看您的时候一眼。” 海兰珠看向拘月,惊的拘月急忙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娘娘恕罪!” “说下去。” “然后......然后奴婢觉得好奇,就躲在一旁看了一下。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就分开了。奇怪的是,庄妃娘娘好像还哭了,隔得远,奴婢没看实,只是见庄妃身边的苏茉儿好像在替庄妃拭泪,而且十四贝勒在庄妃离开后,还躲在一旁一直看着庄妃离去,直到人都不见影儿了才走。” 海兰珠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两人难道...... “拘月,本宫交代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完成?” “娘娘请说,奴婢万死不辞!” “很好!”海兰珠勾起唇角:“本宫要你继续监视庄妃与多尔衮的一举一动,有任何事都要向本宫仔仔细细的回报。” 拘月愣了一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娘娘,这......这监视后妃的罪名,若是......若是被发现了......奴婢可就......奴婢可就......” “你怕什么!”海兰珠大声说道:“有本宫为你撑腰!拘月,若是这件事你办好了,本宫就命人将你哥哥的赌债全部赔清,并且买下十亩田地安顿你的家人。你觉得意下如何?” “真的么?娘娘真的愿意帮奴婢一家?”拘月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的,本宫说话从来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拘月暗自咬唇,渐渐握紧了手,抬眸看向海兰珠美丽的眼睛,坚定的说道:“从今以后,拘月誓死效忠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海兰珠笑的绝美,扶起地上的拘月,温柔的说道:“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是,娘娘。”拘月福了福身,退出了关雎宫。 海兰珠心情极好的啜了一口上好的黄山毛峰,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霸宠独门小娇妻最新章节。 大玉儿,皇上不是极爱你么?不过,我海兰珠来了后,皇上就是我海兰珠的,再不会让你半分!就算皇上梦靥时叫的是你的名字,可皇上的人也还是在我这里! 大玉儿,这次,我要让你彻底的从皇上的生活中消失! 后妃勾引贝勒,这样的故事想必一定很精彩吧?海兰珠不由的笑出声来。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多尔衮与多铎带领的正白旗和镶白旗的军队已在大清门外整装待发。皇太极携了文武百官一起相送。 皇太极拍上多尔衮的肩膀:“十四弟,这次与明兵的战斗就全靠你了!记得朕昨日跟你说过的话,我们可以智取,不必正面交锋!” 多尔衮抱拳道:“臣弟谨遵皇上旨意!皇上放心,臣弟已经派人秘密潜入关内,待摸清那袁崇焕的软肋后,臣弟定会一举获胜!” “好!”皇太极欣慰的笑道:“朕就在此等候你的好消息!” “臣弟谢过皇上!” “多铎,”皇太极转而看向多铎:“这次出兵,多跟你十四哥学学,等你们凯旋而归,朕会好好的赏赐你们的!” 多铎单膝跪地,郑重的说道:“臣弟定不负圣恩!” “好!”皇太极看着两人:“时候不早了,出发吧!” “恭送十四贝勒,十五贝勒!祝两位贝勒早日凯旋而归!”文武百官均齐声相送。 多尔衮和多铎翻身上马,对皇太极微微颔首,马鞭高高扬起,大喝一声:“出发!” 大鼓一下下的发出沉闷的响声,号角也声声激昂的从巨大的兽角中传出,声声击打在大玉儿的心中。 玉儿站在大清门里面,扶着白玉雕琢的凭栏,目光盈盈的看着宫外一排排整齐的兵马,却并没有看见那个自己日*日夜夜思念的人。 身后追赶上来的苏茉儿将淡紫色的披风给玉儿披上,搀着玉儿的手:“娘娘,看来人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娘娘身子才刚好,不宜久立。” 玉儿一步一回头的任由苏茉儿拉着自己走回永福宫。 心心念念记挂着多尔衮的玉儿并没有发现,不远处一个藕荷色的人影一直跟着自己与苏茉儿,直到看着玉儿进了永福宫的大门才消失了踪影。 玉儿疲累的躺回榻上,闭着眼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苏茉儿欲言又止的看着榻上的玉儿,红着眼,走出了内殿。 泪水自眼角滑落,滴落在上好的苏缎鸳鸯枕上。玉儿紧紧的握着手中被汗水浸湿的墨绿色荷包,止不住的抽噎起来。 以前每次出征前,自己都会亲自绣上一个荷包交给他,这次终于是错过了。其实,早就错过了,不是吗? ********************************************************************************************* 留言啊留言!!猫喵诚心希望各位有任何看法和指导的亲们可以给猫喵留言,让猫喵将这篇心中的文文更加完善! ------------ 第十回风波起(上) 关雎宫内燃着西域进贡来的上好熏香,香烟渺渺,馥郁清馨。 一身大红色金丝绣孔雀纹饰,头戴牡丹珠玉旗头的海兰珠静静的听拘月禀报完,笑着喝了一口最爱的黄山毛峰,语气悠然的说道:“拘月,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拘月微微颤抖着,架起海兰珠的胳膊,随着海兰珠踏出了关雎宫。 清宁宫。 哲哲穿着明黄色的皇后绣凤朝服,头戴九尾凤坠金步摇旗头,看着坐在下首的玉儿,正色道:“你可知本宫今日找你来所谓何事?” 哲哲第一次用这种正式的语气同自己说话,玉儿先是呆愣了一下,在触及到哲哲探究的目光时,忙福身道:“臣妾愚钝,不知所谓何事?” “你真的不知?”哲哲目光又冷了几分,“那好,本宫来提醒你。你与十四贝勒和十五贝勒在前些天的晚宴上是怎么回事,吵架了?” 玉儿暗自攒紧了手中的梅花绞丝巾帕,思量了一下,反问道:“十四贝勒和十五贝勒?他们与臣妾从小在您身边长大,关系一直很好啊,难道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你还瞒着本宫!”哲哲有些气愤的说道:“当日在宴席上,你与多尔衮两人神色不对,再看看多铎对你,明显是与以往不同的态度,这其间肯定有什么事儿!” 玉儿脸色白了白,低声道:“左右不过是因为一点儿小事,拌了几句嘴,心里闹着别扭罢了,没有您想的那么严重。” “是么?”哲哲眉间一挑:“那是因为什么小事儿呢?本宫近日也无趣,不如听你说说,还可以帮你们三人调和调和星空第一纨绔全文阅读。” “这......” “恩?”哲哲瞥了一眼满脸难色的大玉儿。 难道真的要说吗?可是不说的话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搪塞过去呢? 哲哲悠悠的开口道:“不用想什么话来搪塞本宫,如实说便好。” 玉儿咬唇不语,手心满是汗水。 哲哲眉间一松,语气温婉的说道:“玉儿,你与多尔衮多铎从小便在我身边,你们三个的脾气秉性不说全部熟知,可也摸的透七八分。特别是你,有什么事,脸上就都写出来了。” 顿了顿,哲哲看向大玉儿,柔柔的说道:“玉儿,我不知道你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万一是大事,你还是跟我说了吧,我也好帮你想想对策,不然若是东窗事发,就算我想保你也不能。你是个明白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哲哲起身朝内殿走去。 会被发现么?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儿了,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吧?可是如果有个万一,多尔衮和多铎的这一生岂不是就此葬送了?姑姑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管了,就此搏一把吧! 玉儿思及此处,唤住了哲哲:“姑姑!” 哲哲脚步一顿,并未转身。 “姑姑,”玉儿又唤了一声:“玉儿愿意跟您说。” 哲哲猛的回过身来,走回玉儿身边,慈爱的看着玉儿道:“谢谢你还愿意相信姑姑!进宫那么些年,好多人,事,都已经改变了,我以为你也像其他人一样,变的不再相信任何人了。还好,你没变,你真的没变。” 玉儿心中动容,哽咽道:“姑姑,对不起。我开始是不愿说的。” “没事,你还是选择相信我了不是么?”哲哲笑道:“你放心,不管有什么事,我都会护着你的!” 玉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娓娓道来:“其实,那年皇上带着您回科尔沁,那个午后,我骑着马偷跑出毡房......” 玉儿含着泪水讲完,看向哲哲:“姑姑,现在事情早就过了,就算被人知道了也无所谓的,是不是?” 哲哲还在玉儿说的故事中不能回神。 怎么会这样!一直在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怎么会早没有发现两人的异样! “姑姑?” 玉儿的轻唤声让哲哲猛的拉回思绪。哲哲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这件事儿还有谁知道?” “除了您就只有苏茉儿知道了。”玉儿如实道。 “恩。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真不敢想象皇上知道了这事儿后会发生什么!”哲哲脸色泛白。 玉儿不解,问道:“可是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我现在是皇上的妃嫔,多尔衮是贝勒,我们不可能会再在一起的!这样也不行么?” 哲哲叹气道:“玉儿,这么多年来,你还不知道皇上的脾性吗?皇上是最最骄傲的,容不得他的生活有一点儿瑕疵。这几年来你对皇上的态度,皇上其实一直在包容你,你也应该明白几分皇上对你的情谊掏宝王。可是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想起你对他的态度,只怕到时候我也难逃干系!” “这事儿又关姑姑什么事!”玉儿不满道:“皇上圣明,不会这样混淆不分的。” 哲哲摇了摇头:“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玉儿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终是福了福身:“姑姑好好休息,玉儿告退。” 哲哲疲累的挥了挥手,一动不动的闭目坐在梨木雕花椅上。 苏茉儿疑惑的打量着玉儿的神情,刚才主子被皇后唤到清宁宫,两人单独谈了好长时间,出来时,主子就苍白着一张脸不说话了,难道是被皇后娘娘骂了?可是主子最近没做什么事,不应该会挨骂啊! 看了看大玉儿的神情,苏茉儿虽然好奇,但也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做声。 玉儿的意识有些混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件事终于还是让姑姑知道了。看姑姑的神情,这事想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只如果让皇上知道的话,不知会怎么样? “苏茉儿,姑姑知道了。”玉儿直视着前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皇后娘娘知道什么事啦?”苏茉儿不解的看着玉儿的侧脸。 “多尔衮......” “啊!”苏茉儿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朝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的?” “前几日在晚宴上,多铎与我喝酒的时候,姑姑看出了一些端倪,今天找我来问话,我已经全说了。” “什么!”苏茉儿忍不住压着声音惊呼道:“娘娘怎么能说呢?这下可好,皇后知道了,皇上难道还会不知道么?娘娘,您和十四爷会不会有危险?” “皇上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而且姑姑不会告诉皇上的!”玉儿笃定的说道:“只是我不敢想象,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件事,该怎么办?” 苏茉儿沉默着跟在大玉儿身旁,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白色丝帕。 永福宫。 海兰珠一口一口的吃着拘月削好并切小的红色蛇果,悠然的看着底下站着的几个太监宫女。 “主子去哪儿了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海兰珠柔柔的声音此时在来喜等人的耳朵里听来,想必是比那乌雅的嘶鸣声还刺耳。 “回禀宸妃娘娘,庄妃娘娘一早就被皇后娘娘唤过去了。”来喜恭敬的回道。 “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这个奴才也不晓得,主子的事儿奴才们哪儿敢过问啊。” “意思本宫问这个问题是多余的了?”海兰珠轻挑眉峰。 来喜等人立刻跪了下去:“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娘娘恕罪!” “起来吧,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闲着无事专门来你们永福宫挑刺儿呢。”海兰珠温和的笑道,惊的来喜等人一阵战栗,不敢动弹。 玉儿魂不守舍的踏进永福宫大殿,见来喜等人都跪在一旁,抬眼向上位看去。 海兰珠一身大红牡丹绣样的宽松旗装坐于上位,正盈盈巧笑的看着自己。 ------------ 第十一回风波起(中) 苏茉儿先回了神,跪下去叩拜道:“奴婢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 玉儿理了理思绪,笑道:“宸妃姐姐怎地来了也不通报一声,让姐姐久等了。” “无妨,反正本宫闲着也是闲着。”宸妃走到玉儿身边,拉过玉儿的手:“好妹妹,今儿本宫来永福宫是有件事要请教你。” “姐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十四贝勒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什么?”玉儿的身影僵了僵。 海兰珠继续笑道:“你也知道,十四贝勒年纪也不小了,连他弟弟多铎都已经有了家室。所以啊,本宫估摸着替他找一个与之匹配的福晋。可是本宫对十四爷也不太熟悉,万一找来的女子十四爷不喜欢,那本宫岂不是枉做好人了姝秀。 思来想去,你与十四爷他们从小便在一起长大,这件事儿还是问你最合适了。” 玉儿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嫁进宫里的那晚多尔衮会喝的烂醉了。自己现在也很想一醉解千愁! “妹妹?”海兰珠摇了摇玉儿的手:“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没什么。”玉儿尴尬的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这样啊。”海兰珠沉思了一下,笑道:“你说十四爷这个年纪了还不成家,莫非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玉儿轻轻一颤,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苏茉儿上前一步,扶住玉儿,对海兰珠恭敬的说道:“宸妃娘娘,主子前些天感了风寒,太医嘱咐不宜久站,您看......” “那好吧。”海兰珠放开玉儿冰冷的手,温柔的笑道:“那本宫就不打扰了。拘月,回宫。” “恭送宸妃娘娘!”一屋子的奴才又是跪下参拜。 苏茉儿待海兰珠和拘月走出了永福宫,便立刻遣散了屋子里所有的下人,扶着玉儿回到内殿。 “娘娘,您不要紧吧?” 玉儿摇了摇头。 “娘娘,您说宸妃今儿个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这件事?” 玉儿蹙紧眉头。 苏茉儿继续说道:“您想想,宸妃一直与十四爷没有交情,今儿却特地来永福宫问您十四爷的事儿,有那么凑巧吗?” “姐姐没理由会知道啊?而且今天我也没说什么,应该不会被逮到把柄的。”玉儿疲惫的斜躺在贵妃椅上,半瞌着双目:“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那好。奴婢就在外殿,娘娘有事记得唤奴婢。” 看着玉儿点了点头,苏茉儿才慢慢的退出了内殿。 不知在这贵妃椅上睡了多久,被一阵轻柔的叫唤声惊醒。 玉儿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肩膀,对着殿外说道:“我醒了,有什么事进来说。” 门被推开,苏茉儿拿着一个火折子走了进来,将黑的已经有些看不清的内殿点上了蜡烛。 玉儿活动着肩膀,问道:“都已经天黑了么?” “是的。” “刚才唤我有事么?” “回娘娘,刚才小禄子过来传话,说是皇上在清宁宫设宴,邀请主子过去,来喜已经替主子准备好了肩舆了。” 玉儿走到梳妆镜前,随意的插上了几朵金丝绕成的花钿,“我们走吧。带上春柳和夏荷,一天到晚闷在宫里想来也腻烦,带着她们一起出去走走吧。下次再带秋菊和冬梅她们。” 苏茉儿笑道:“娘娘就是心善。” 肩舆平稳的移动着,玉儿拢了拢肩上的白狐皮披肩,缓缓看向四周。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长长的宫道两边的屋檐下都挂着明亮的琉璃宫灯,赤红色的宫墙隐没在黑暗的空气中,就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随时会跳出来把人吞噬的猛虎无渊大地。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们,远远的看到自己的肩舆就匍匐于地上,恭敬的等着自己走过。 玉儿有些恍惚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一声尖细的“落轿”,才将玉儿的思绪拉了回来。 抬首看去,清宁宫三个大字在宫灯的映衬下竟显得有些刺目。 守在门口的内侍早早的便去了内殿禀报,皇后身边的领头宫女络芝急急忙迎了出来。 “参见庄妃娘娘。”络芝行了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娘娘请入内吧,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恭候多时了。” 玉儿让苏茉儿领着春柳夏荷在殿外候着,自己跟着络芝身后走了进去。 “就只有皇上和皇后吗?”玉儿刚才似乎听到络芝只提到了皇上皇后,“那其他的妃嫔呢?” “回娘娘,只有皇上和皇后,其他娘娘并没有来。”络芝恭敬的回道。 玉儿心里一阵发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难道是姑姑告诉了皇上? 思量间,已经走到了内殿。络芝朝上座的两人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皇太极虚扶了一把。 哲哲也出声道:“不用多礼,过来坐吧。” “谢皇上,皇后娘娘。” 玉儿坐于皇后下首,立刻有宫女摆上了碗筷,又退了下去。 玉儿不免疑惑:“怎么不见其他人?” “今儿这顿饭只是皇上御赐的家宴而已,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参加。”哲哲温柔的解释道。 “那宸妃娘娘怎么也没来?” “宸妃这几日身子越发的沉,不便前来。”这次说话的是皇太极。 玉儿举目看去,只见皇太极的一半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太真切。 玉儿的心立刻便揪了起来。只是,皇太极沉默了两秒后,轻声说道:“开始吧。” 哲哲先夹了一块鲜嫩的桂鱼肉放在皇太极碗中,两人淡淡的相视一笑。 玉儿随意吃着面前的菜肴,心里一直紧张不已。 终于,皇太极轻咳了两声,不经意的说道:“前线传来捷报。说是我军派了几个细作入关,大肆宣扬袁崇焕投敌卖国的消息。明朝皇帝便派人调查,果真查到了袁崇焕与我军的书信往来。” 哲哲疑惑道:“素来听闻袁崇焕刚正不阿,怎么会真的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呢?” 皇太极微微一笑:“其实,袁崇焕的确写了书信,说要与我军商谈议和的事,不过他这么做只是想拖延时间,尽快修复几座城池。而信落到了明朝皇帝手里,明朝皇帝善猜忌,加上那些谣言,相信袁崇焕的好日子真的到头了。” “原来是这样。”哲哲笑道:“看来多尔衮两兄弟还真是有办法!估摸着这久应该就要回朝了吧?” “还要过几日呢。”皇太极随意瞟了一眼低头吃菜的玉儿,“听说多尔衮负了伤,等休养好了才能动身。” ------------ 第十二回风波起(下) “啪嗒” 玉儿手中的银箸掉落在地,哲哲和皇太极立刻看了过来。 “玉儿,怎么那么不小心。”哲哲悄悄的拉住玉儿的手,用力捏了捏,“络芝,再拿副银箸进来。” “是。”一直在外殿候着的络芝应了一声,迅速拿了一副新的银箸摆在了玉儿面前。 玉儿尴尬的笑笑:“对不起,臣妾失礼了。”说完,便低头继续吃菜。 皇太极笑道:“爱妃,难道你没有话要问了吗?” “皇上说什么?臣妾不明白。”玉儿的心一瞬间揪紧。 “哦?”皇太极微笑着说道:“不应该啊!多尔衮是爱妃心尖儿上的人,听说他受伤,爱妃不应该问问伤势如何吗?” “皇上!”哲哲捂着嘴惊呼道。 皇太极并没理会哲哲,只直视着脸色苍白的玉儿。 玉儿慢慢握紧桌下颤抖的手,强颜微笑道:“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明白。” “啪” 上好的镀金瓷碗被皇太极打碎在地,玉儿和哲哲同时战栗了一下。 “爱妃是真不明白吗?要不要朕提点你一下你与多尔衮做的苟且之事!” 玉儿急急跪于地上,俯首道:“皇上明鉴!臣妾与十四贝勒并未做出任何的苟且之事!” “是吗?”皇太极怒极反笑:“那好,朕问你!大福晋让多尔衮给未来福晋的玉镯是否给了你?” 玉儿叩首道:“回皇上,是。” “终于肯承认了?很好众男争春!朕再问你,你进宫来这些年,心里是否一直记挂着多尔衮,却并没有把朕放在心上半分?” 玉儿咬唇不语,皇太极怒道:“朕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叛朕!” 哲哲拉住震怒的皇太极,温声劝道:“皇上息怒。这都是过去了事儿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皇太极甩开哲哲的手:“原来你一早也知道?你们!你们都瞒着朕!” “皇上!”哲哲无措的喊道。 皇太极打断哲哲:“不要跟朕说话!” 哲哲委屈的退到一旁。 皇太极看着跪在地上的玉儿,尽量放缓了语气问道:“这些年来,你有没有一点,把朕放在心上?” 这些年?玉儿沉思着。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都记挂着那个人,可是眼前的人呢?自己真的就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皇太极见玉儿不说话,更是恼怒,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掀翻在地,一字一句的说道:“朕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皇太极瞪了一眼哲哲,拂袖而去。 哲哲似乎还沉浸在皇太极的震怒中久久不能回神,半晌才扶起一直跪在地上的大玉儿。 “怎么会被发现的呢?玉儿,你真的没有再告诉过其他人?” 听着哲哲的话,玉儿忽然就放下心来。原来不是姑姑,还好不是姑姑! 玉儿脸色柔和了一些,回道:“这种事儿我怎么可能会到处去说,真的没人知道了。苏茉儿是万般不会说出去的,姑姑也没将此事告诉皇上,玉儿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会晓得这件事儿的。” “是啊,我还纳闷儿呢,怎么今晚突然说要在我的清宁宫摆宴,还只请了你来,原来是为了证实你与多尔衮的事啊!可是究竟皇上是怎么知道的呢?” 玉儿摇了摇头。哲哲沉思了一会,问道:“你想想看,是不是你与多尔衮无意间被人抓了痛脚,就像我看出你们的端倪一样,有人也看了出来,所以禀告了皇上?” 玉儿深深蹙眉,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忽然,玉儿猛的抬头,颤声说道:“今儿中午,海兰珠姐姐来永福宫找过我,问我多尔衮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说是想替多尔衮物色一个福晋。” “你是怎么回答的?”哲哲急急的问道。 “我就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然后海兰珠姐姐就说了一句‘你们自小感情就好,我还以为你知道十四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不过你说十四爷至今未曾娶妻,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啊!’”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哲哲捂住胸口,颤声问道。 玉儿点了点头:“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玉儿,”哲哲握住大玉儿的手:“看来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海兰珠告诉皇上的了。” “怎么会?”玉儿喃喃道:“我与她是姐妹,她怎么会害我?不会的,一定不是的......” “玉儿!”哲哲用力捏紧了玉儿的手:“现在我也不是很确定,你冷静一些,等皇上消了气,我会去和皇上求求情的。这久你就呆在永福宫,先不要出门吧,有什么消息我会让络芝带给你的。” 玉儿怔怔的点点头。 哲哲叹气道:“罢了,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花簇锦攒全文阅读。你且回去吧,我会想好办法的。” “姑姑......”玉儿有些哽咽。 “回去吧。”哲哲无力的坐回椅子上。 玉儿福了福身,步履凌乱的走出了清宁宫。 春柳夏荷正在同清宁宫的小太监么聊得火热,听得苏茉儿低呼一声:“娘娘出来了!”,急忙跑到苏茉儿身边站好。 苏茉儿看到玉儿煞白的脸颊,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忙扶住玉儿的手。 玉儿看着苏茉儿。只见苏茉儿微笑着对她点点头,玉儿隐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下苏茉儿和春柳夏荷可慌了手脚,七手八脚的替玉儿擦着眼泪。 “娘娘怎么了?别吓奴婢们啊!是不是被皇后娘娘训了?”苏茉儿急急的问着。 玉儿忍住泪意,低声说道:“我想回去。” “好好好!娘娘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春柳,你过来和我扶着娘娘。夏荷,你快去把肩舆准备好!” “是!”夏荷一溜小跑的准备肩舆去了。 关雎宫内的西域熏香依旧馥郁芬芳。皇太极微闭着双目,享受着海兰珠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肩上揉捏着。 半晌,皇太极才说道:“爱妃啊,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多尔衮与玉儿两人早已暗生情愫!” “什么!”海兰珠惊讶的看向皇太极:“臣妾也只是当做他们兄妹情深,知道十四爷要上战场所以玉妹妹才泪洒御花园的。难道说,并不是这样?” 皇太极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只说道:“你那日跟朕说了后,朕便派人查了一下这两人这几年的所有动作。才知道,多尔衮早在多年前便将大福晋要他传给未来福晋的传家玉镯给了庄妃。” “怎么会这样?”海兰珠惊讶的捂住嘴:“那皇上打算怎么办呢?” “朕还没想好。”皇太极痛苦的闭上眼睛:“庄妃聪明伶俐,就算是有些男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她的聪明才干。朕被她如花的美貌吸引,同时也为她的玲珑端庄所迷恋,朕那么喜欢她,对她那么好,她却一直欺瞒着朕!” 海兰珠握紧了手,压下心中的那些恶毒的诅咒,微微笑道:“皇上,这几年来玉妹妹也都尽心尽力的伺候皇上,臣妾希望皇上能念在这几年的情分上,原谅玉妹妹。” “尽心尽力?”皇太极冷笑道:“是装模作样才对!她心上可曾有一丝半点儿记挂过朕!” “皇上息怒!”海兰珠柔柔的红了眼眶:“臣妾愚钝,不能为皇上分忧。” 皇太极心生怜意,将海兰珠拉入怀中,“朕没有怪你。朕只是受不了这种被人背叛的滋味。” “皇上,”海兰珠顺势倚在皇太极胸口:“不管他人待皇上如何,臣妾一定会永远陪在皇上身边,永远不会有二心!” 皇太极心中感动,搂紧了海兰珠:“朕有你,便够了!” 海兰珠靠在皇太极胸口,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大玉儿,纵然皇上喜欢你,我也会慢慢将皇上的心抢过来!以前这些年来我什么都输给你,现在开始,我要你永不能翻身,也尝尝被人遗弃的滋味儿! ------------ 第十三回失宠 几乎是一夜之间,宫里的流言蜚语便传的沸沸扬扬。 一直荣宠一身的庄妃,不知是何缘故,在清宁宫内与皇上发生了争执,被皇上训斥了一通,目前被禁足在永福宫,还连累皇后娘娘也一并被皇上罚写佛经。 皇上现在除了关雎宫就不再去别宫妃子的住处了。大家都开始传言说,估计这庄妃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昔日热闹的永福宫一瞬间便变成了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宫闱禁地”。 “冬梅你怎么才回来?等你半天了!”苏茉儿不满的接过冬梅手中的滋养补汤。 低头看书的玉儿闻言,稍稍抬头看了一眼从刚才进来就没说话的冬梅,只见她眼眶泛红,显然是哭过了。 “冬梅,出什么事儿了?”玉儿放下书,看着冬梅医道官途。 “谢娘娘关心!奴婢没事......”冬梅小声的说着。 “没事你的眼睛怎么会像胡桃似的?快些告诉我,不然我可罚你了!”玉儿故作生气的威胁道。 冬梅眼里又积上了一层泪意,强颜道:“奴婢真的没事!” 说完,竟不顾规矩的转身跑了出去。 玉儿焦急的唤过苏茉儿:“你快去追上她!这小妮子肯定有事儿瞒着我们!” “是。”苏茉儿福了福身,快步追了出去。 “冬梅!”苏茉儿对着前面跌跌撞撞跑着的身影大声叫道:“冬梅!快等等我!有什么事跟我说啊!” 前方的人影依旧用尽全力的跑着,不管不顾。 到底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人,比起这些从小便送进宫来学习各种礼仪的“淑女”们,跑起步来更加快速。 苏茉儿不一会便追上了一脸泪迹的冬梅。 “你发什么疯?这样一声不吭的,知道娘娘有多担心么!”苏茉儿死死揪住冬梅的手腕,恼怒道。 “我就是为了不让娘娘担心!”冬梅哭着回道:“娘娘对我们那么好,我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啊!” 苏茉儿呆呆的站在原地,慢慢放开了冬梅的手。冬梅瘫软的坐在地上,苏茉儿也挨着她蹲了下去。 冬梅先是抽噎了一会儿,才娓娓道来:“今日我去御药房替娘娘端本应该煎好的汤药,结果去了才发现,娘娘的那罐汤药根本没谁动过。我心里堵得慌,便找人来问,结果那人说,那人说......” “那人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苏茉儿受不了冬梅磨磨蹭蹭的样子,催促着。 “他居然说‘没看见吗,现在我们得帮宸妃娘娘煎熬养胎的汤药,至于庄妃娘娘么,既然你那么有空,你煎不就好了吗?’我气不过,说了一句‘得意什么啊,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正巧这句话被进来端药的拘月听见了,她就硬说我诅咒她主子,还说要拉我到皇上面前评理。”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么不要命的话都敢说?”苏茉儿震惊的看着还在抽噎中的人:“那后来呢?” “后来我见她们同气连枝,而我只有一个人,便恭敬的道了歉,自己熬了娘娘的汤药才回来,所以才回来晚了。” “那刚才娘娘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娘娘最近已经够烦恼的了,我不想再让娘娘心烦了,这些事娘娘不知道也好。”冬梅止住泪,微微一笑。 “傻丫头!” 两人听到背后的声音,吓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看清来人后,不禁惊呼出声:“娘娘!” 玉儿感动的拉住冬梅和苏茉儿的手:“谢谢你们那么为我着想。可是我却不能像其他主子一样让你们轻松些。” 苏茉儿有些生气道:“娘娘当我们是这等贪财忘义之徒吗?” 玉儿笑道:“我可不敢!要是苏茉儿大小姐不理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娘娘!”苏茉儿嗔怒了一声,笑着朝刚才说完话就偷偷跑开的玉儿追去混世魔妃全文阅读。冬梅也笑着跑向两人。 三人的手紧紧的牵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回到永福宫的三个人,依旧嬉笑着,并没有发现永福宫的气氛有些怪异。 “奴婢给庄妃娘娘请安。”一声柔柔的问安飘到了还在嬉笑的三人耳中。 笑容僵在脸上。苏茉儿和冬梅立刻退到了玉儿的身后,替玉儿悄悄拉了拉有些起皱的袖口。 玉儿看了一会面前的小宫女,恍然道:“本宫见过你,你不是上次陪在宸妃身边一起来永福宫的拘月么?” 拘月盈盈一笑:“娘娘好记性,奴婢便是拘月。” “关雎宫可比永福宫热闹百倍呢,不知你来永福宫有什么事么?”玉儿淡漠的扫了一眼拘月,自然的接过夏荷端过来的热茶,轻轻嘬了一口。 拘月一脸恭敬的笑意:“回娘娘,奴婢今日来主要是有点事想让娘娘评评理。” “让本宫评理?” “是的,娘娘。”拘月侧目看向冬梅,“回禀娘娘,早上在御药房的时候,冬梅故意端开了宸妃娘娘正在火上炖着的药膳,害的宸妃娘娘现在没有了滋补的药膳,娘娘倒是慈悲为怀不追究,可要是耽搁了小皇子的滋补,那冬梅就是谋害皇嗣!” 玉儿看也不看拘月一眼,只侧首问站在一旁,早已愤愤欲怒的冬梅:“你是否动过宸妃娘娘的药罐或滋补的汤煲?” “娘娘,奴婢没动过!”冬梅一边狠狠的看向拘月,一边解释道:“因为没有人替娘娘煎药,奴婢也怕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便好不容易在角落找了一个空着的炉灶,替娘娘煎熬的汤药,并没有碰过宸妃娘娘的什么汤煲!” “既然是这样。”玉儿“咚”的一声重重放下茶碗,拘月一个激灵,看向玉儿。 玉儿到没有看她一眼,重重的将茶碗放下后,又恢复了那淡漠的样子:“你亲眼见到冬梅动过宸妃的汤煲?” 由于是自己捏造的事,没想到玉儿会这么问,一时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不敢再看玉儿,底气也弱了很多:“这到没有,不过......娘娘的汤煲确实是被人挪动了,导致药效发挥不出来,全都白弄了。” “既然你没有实证,凭什么说是冬梅的过错?御药房里人多手杂,万一是谁一个失手,动了汤药呢?你未经巡查就贸然的闯入我永福宫,真当本宫是死的吗?” 拘月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这下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自己听闻庄妃娘娘素来脾气温和,对下人极好,而且这几日被皇上冷落,想必更加消沉。冬梅这个丫头一向出言不敬,自己早就想找机会教训教训她了,便想着趁今日这个借口,一来可以整治冬梅一番,二来也可以给这个失宠温顺的庄妃一个下马威。但是没想到,这个庄妃好像并不是全如传言般的那么温柔。 拘月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只怪自己太鲁莽,要是主子也在这里就好了,自己一定会没事的! ******************************************************************************************************* 终于又等到a签了,开心ing~~ 另外,亲们啊~年底了,忙啊!猫喵这个月都没有休息,抹泪~~也许这久会更的慢些,但猫喵会尽量不断更的!各位看官,请多多支持猫喵啊!!拿票和留言砸死偶吧!!! ------------ 第十四回挑衅(上) 玉儿又喝了几口茶,才缓缓说道:“今日的事看在你主子宸妃的面子上就饶你一回,若是下次再这样目中无人,可别怪本宫不留情面了!” “是!是!奴婢知错了!”拘月此时只想快点儿回到自家主子身边,也顾不得什么尊严,重重磕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命!” “娘娘,这种小人应该重重的惩治才行!”冬梅气愤的说道。 玉儿瞥了一眼冬梅,对方立刻禁了声,往后退了退。 苏茉儿见状,心里暗自叹气。看来主子这心软的毛病又要犯了。 “好了,你且回去吧。记住以后做人做事切莫再如此嚣张。”玉儿烦躁的挥了挥手。 “谢娘娘!谢娘娘!”拘月又是重重的叩了叩首,匆匆逃离了永福宫。 大家见玉儿面色凝重,都不敢开口,只安静的立在大殿内。 玉儿原本安静的坐着,半晌,玉儿蓦地起身,挥手将桌上的上好玉瓷茶碗打落在地,碎了一地的晶莹剔透。 一屋子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玉儿有些懊恼的看着满地的碎片和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心情没由来的烦躁。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们将这里打扫一下吧。”玉儿说完便不看任何人,走进内殿。 “苏茉儿姑姑,娘娘这是怎么了?”胆子最小的夏荷一边捡着地上的碎片,一边低声询问正在走神的苏茉儿。 苏茉儿怔怔的摇了摇头。其实自己是知道娘娘在烦些什么的。 被一直敬爱的姐姐设计出卖陷害,被一直以来对自己包容温柔的皇上斥责厌恶,这种一夜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东西的心境,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的吧! 就算娘娘再怎么伪装,眼中的忧伤和痛苦还是显而易见。终究只是一个女子啊! 苏茉儿收了思绪,与夏荷她们一起打扫起来。 玉儿躺在榻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床榻的顶部。 自己一夜之间的所有荣宠竟然全部都不见了么?就连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堂而皇之的到永福宫来滋事!额布格,阿玛,玉儿好想你们! “娘娘!娘娘!”春柳跌跌撞撞的跑进内殿,顾不得什么规矩,直奔玉儿的榻边。 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玉儿坐起身,微微皱了皱眉:“什么事那么惊慌?” “娘娘,”春柳的声音略带着些许哭腔:“宸妃娘娘来了,现在正在前面教训冬梅呢!娘娘快点儿去救救冬梅吧!” 玉儿腾的一下站起来,飞快的朝殿外走去。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蹄子!本宫也敢诅咒,究竟是听了谁的命令!”宸妃一脸怒容的坐在上位,“拘月,再给本宫打!狠狠的打!” “是,娘娘混世魔妃。”拘月一脸笑意的挥起手,重重的打在冬梅的脸上,本来已经红肿的脸颊顿时渗出丝丝血迹来。 “娘娘,此事与冬梅无关,是拘月先挑事的!”苏茉儿被两个太监按着,动弹不得,只得高声打断宸妃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不分青白咯?”海兰珠吹了吹漂浮在杯中的茶叶末子,淡淡说道:“你们两个,给本宫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数的宫婢。” 按住苏茉儿的两个太监听命,一人继续按住苏茉儿,一人举起手便要打下去。 眼见苏茉儿就要被打了,玉儿一脸冷凝的走了进来,“本宫在此,看谁敢动苏茉儿!” 那个准备动手的小太监被玉儿肃杀的面容吓到,竟不敢再动,仓惶的退了回去。 宸妃看了看玉儿身后的春柳,笑的一脸温柔:“原来漏了一个去报信了啊?” “宸妃娘娘,来本宫的永福宫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好让妹妹准备准备。”玉儿微笑着走到另一边坐下,扫了一眼呆站着的拘月:“怎么,见了本宫你们也不行礼么?” “奴婢,奴才参见庄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海兰珠带来的所有奴才急忙跪地请安。 玉儿也不急着叫他们起来,那些奴才只能好好的跪着,动都不敢动,拘月此时真是恨到牙痒痒了! “姐姐,不知冬梅犯了何事,让姐姐如此动怒?” “这要问你啊,庄妃。”海兰珠笑意盈盈的看着玉儿:“这个贱婢不知是受了何人唆使,竟在本宫背后诅咒本宫生不出儿子。” 说到这里,海兰珠狠狠的剜了一眼冬梅。 “哦?有此等事!”玉儿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冬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诅咒宸妃娘娘!” 冬梅不明白为什么知道事情原委的娘娘会突然对自己发难,只能低头哭道:“娘娘明鉴,奴婢并没有诅咒宸妃娘娘!” “那事情到底是如何,为什么姐姐会误会你?你且说来。” “是。”冬梅忍着脸上的疼痛,将事情又重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玉儿点了点,看向海兰珠:“姐姐,看来事情并不是像姐姐听到的那般。只不知姐姐是听了谁乱嚼舌根,此事不过是误会一场罢了。” 海兰珠瞥了一眼拘月,恢复了笑容:“冬梅是妹妹的人,妹妹肯定护短了。单凭这贱婢的一面之词怎么可以断定她没有诅咒本宫?” “姐姐不也是凭着一面之词来永福宫兴师问罪的吗?”玉儿笑的无害,迎上海兰珠的目光。 海兰珠被玉儿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这个一直以来温柔乖顺的妹妹似乎是哪里改变了。 “那‘还不知道生出来的是男是女’这句话总是这个贱婢说的了吧,她刚才自己都认了。本宫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龙裔,岂容一个低贱的宫女在这里说三道四?” 玉儿一时语塞,解释道:“是由于拘月先挑起的事,所以......” “就算是拘月的不是,可这个贱婢竟然敢说皇嗣的是非,可见背后一定有人给她撑腰!”海兰珠截下玉儿的话:“既然妹妹教导不好自己的人,那姐姐就帮帮妹妹!” “拘月,给我继续掌嘴。” 拘月站起来,对玉儿福了福身:“娘娘,得罪了。” ------------ 第十五回挑衅(下) “皇后娘娘驾到!” 哲哲在宫人的拥簇下缓缓踏进永福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海兰珠和玉儿起身参拜。 哲哲缓步走到上位坐下,挥了挥手:“免礼。” 看了看一屋子跪着的奴才,哲哲莞尔一笑:“看来本宫是错过了什么好戏呢?玉儿,你一向最爱干净,怎么今天永福宫里那么凌乱?” “回皇后娘娘,这是......”海兰珠笑着开口,却被哲哲不耐烦的打断:“本宫问的是庄妃轮回剑典。” 海兰珠假笑了两声,尴尬的喝了一口茶。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误会。”玉儿笑道:“冬梅这丫头口无遮拦,冲撞了宸妃娘娘。” “这个贱婢居然说本宫肚子里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海兰珠接着说道。 哲哲看了一眼冬梅,缓缓道:“宸妃,这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你怀的也都是皇上的血脉,有必要同一个奴婢那么计较吗,也不怕失了身份。你就是冬梅?” 冬梅恭敬的叩首:“回皇后娘娘,奴婢冬梅。” 哲哲轻蹙娥眉:“你的脸怎么了?” “奴婢......奴婢......”冬梅支支吾吾的看了一眼海兰珠。 海兰珠斜睨了冬梅一眼,“是本宫命人掌嘴的。这种不知礼数的贱婢,本就应该好好教训。” “宸妃,身为后・宫的一宫之主,言行举止皆要大度,这个宫女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你怎么可以动用私刑?”哲哲不悦的皱紧了眉头:“真是胡来!” 海兰珠怔了一下,随即笑道:“我算是明白了!姑姑,在你的心中,只有大玉儿才是您的侄女儿吧?我海兰珠什么都不是!从小到大玉儿就被所有人捧在掌心,忽视我的存在。如今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将我捧在手心的人,你们便要千般刁难我了!” “放肆!”哲哲气的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海兰珠似乎也有些懊恼,却咬着唇不说话。 “皇后娘娘息怒,你也知道姐姐的脾气,本来就不会说话,您就不要同她生气了。”玉儿温声相劝。 海兰珠斜睨着玉儿,不屑的说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你看看!她这是不会说话的样子吗?”哲哲气极,坐回椅子,撇过头不再看海兰珠。 “庄妃的永福宫还真是热闹啊。”就在大家僵持的时候,皇太极带着小禄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急忙参拜。 海兰珠脚步有些虚浮,被皇太极一把楼至怀中,心疼道:“身子不好怎么还出来乱走。” 海兰珠闻言,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滴落,委屈道:“皇上!” 皇太极擦拭着海兰珠的泪水,旁若无人般的自然:“爱妃受了什么委屈?” 海兰珠依偎在皇太极胸前,哭的梨花带雨:“皇上,冬梅这个贱婢说臣妾肚子里怀的还不知是男是女便如此嚣张,成天与她主子作对。臣妾来永福宫评理,却被庄妃和皇后压下,最后倒反还变成了臣妾的不是。皇上......”话还没说完,又是低声抽噎起来。 哲哲急忙解释道:“冬梅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无心之过罢了。再怎么样,宸妃也不该动用私刑,命人掌嘴。” “皇后不用解释了。”皇太极扫了哲哲和玉儿一眼,搂着海兰珠说道:“这个宫女如此大胆,竟敢说朕孩儿的是非。朕说不该只是掌嘴,应该处斩才对!” “皇上!”众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皇太极。 “传朕旨意,冬梅乱道皇家是非,拖出去乱棍处死树宗。” “冬梅!”玉儿想去拉冬梅,却被身后的哲哲死死拉住。 冬梅被几个太监架着,匆匆出了永福宫。 皇太极看也不看一眼,继续说道:“还有,宸妃肚子里怀的必定是个小皇子!若是日后谁还在背后议论是非,朕定不轻饶!” 哲哲握紧了手,福了福身:“臣妾知道了。” 皇太极又看了玉儿一眼,低头对海兰珠说道:“走吧,朕送你回去。” 海兰珠柔顺的点点头。拘月朝哲哲和玉儿匆匆福了福身,追了出去。 玉儿呆愣的站着,看着冬梅被拖出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儿,转眼间便是要死了么? 哲哲知道玉儿心中难过,也不多说什么,只叹气般的说道:“玉儿,这宫里处处都有杀戮,今日的事情就算是给你的一个教训吧。在这宫里,只有皇上的恩宠才是保命符。” 哲哲也离去了,只剩下永福宫里一大帮奴才面面相觑的抹泪。 苏茉儿靠近大玉儿,低声道:“娘娘,先去歇着吧,冬梅的事奴婢们会料理的。” 玉儿红着眼抬起头:“是我害死了冬梅,是我保护不了她,是我......” “娘娘!”苏茉儿心酸的劝道:“不关娘娘事。只能怪冬梅那丫头福薄,不能再侍奉娘娘了。” 玉儿突然推开苏茉儿,厉声道:“苏茉儿,你快回科尔沁去!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还有你们,也重新找个主子去,不要再呆在永福宫了!快走!” 苏茉儿与来喜他们一同跪地哭道:“奴才们不走!奴才们永远侍奉娘娘!” “我保不了你们!冬梅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玉儿高声道。 “奴才们不走!奴才们永远侍奉娘娘!” 玉儿的心都要碎了。第一次,死亡那么近的在自己身边发生。第一次,觉得这宫里的可怕。第一次,那么那么想念那个人! 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要是他在的话,一定有办法能护住冬梅的。要是他在的话,自己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尖锐的护甲深深的刺穿了掌心的皮肉,只有疼痛能让自己坚持着不摔倒在地。可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娘娘!”苏茉儿接住昏倒的玉儿,几人小心的将玉儿抬到了内殿的榻上。 “春柳,夏荷,你们在这里照看娘娘。秋菊,你和来喜守着永福宫,任何人现在都不得入内打扰。我去找太医过来。”苏茉儿快速的说着。 春柳想了想,“苏茉儿姑姑,还是你在这里照看娘娘吧,我与夏荷去请太医过来。要是待会娘娘醒了,见着你也许还能好过些。” 苏茉儿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快回。” “是。” 苏茉儿绞了帕子覆在玉儿光洁的额头上,眼里泛起泪花。这次的打击,对从小生活在掌心的娘娘来说,是不是太大了些?可是能怎么办,只有认清了局势,坚强起来,娘娘才能继续在深宫中生活下去。 娘娘放心,就算刀山火海苏茉儿也一定会陪着娘娘的! ------------ 第十六回班师回朝(上) 海兰珠依偎在皇太极胸口,才出了永福宫,海兰珠突然捂着肚子呻吟道:“皇上......孩子......” “爱妃掏宝王!”皇太极急忙抱起海兰珠,吩咐身后的小禄子:“快去宣太医!” “是!”小禄子不敢耽搁,匆忙离去。 关雎宫内焚着上好的西域香,牡丹金丝的纱帐随着风轻轻飘动着。 太医收回搭在海兰珠腕上的手,对皇太极福了福身,恭敬的说道:“启禀皇上。宸妃娘娘突然肚痛是因为娘娘身子本来就弱,又动了怒,导致胎气有些不稳,并无大碍。臣开剂补气固血的汤药给娘娘服下就行了。” “好。小禄子,打赏。”皇太极坐到榻边,看也不看那太医一眼。 太医诚惶诚恐的又是拜了拜,才跟着小禄子出了内殿。 “爱妃,没事了。”皇太极握起海兰珠的手,温柔的说道。 海兰珠泪水盈盈:“都怪永福宫的那个贱婢,差点让臣妾的孩儿不保,让皇上担心了。”海兰珠故意加重了“永福宫”三个字。 皇太极微微蹙眉:“太医说只是动了点胎气,你不用太过操心。至于那个贱婢朕已经下令乱棍打死了。爱妃就放宽心,好好把朕的皇子生下来。” 海兰珠柔顺的点了点头:“臣妾遵旨。” 皇太极吻了吻海兰珠的手:“爱妃好好睡一觉,朕还有些政事要处理,晚点儿过来陪你。” “臣妾恭送皇上。” 海兰珠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目光变得幽深。大玉儿,既然皇上现在还护着你,就别怪我不顾念姐妹之情了! 玉儿只觉得鼻尖充斥着极苦的药味,皱着眉别过头去。 苏茉儿无奈的看着这个连睡梦中都抗拒喝药的主子,将药碗放到一边,退出了内殿。 玉儿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苏茉儿已经准备好了一些糕点和清淡的小粥,闻到香味的玉儿自己从内殿走了出来。 “还是苏茉儿的手艺好,真香啊!” “娘娘!”苏茉儿惊喜的回头,看到玉儿一脸常色,稍稍放了心,将玉儿扶至桌边坐下:“奴婢想娘娘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胃口,便亲自做了一点我们科尔沁的糕点,娘娘尝尝看。” 玉儿捻起一块乳白色的点心咬了一口,惊喜的笑道:“是马奶酥!” 苏茉儿点点头盛了一碗粥放在玉儿面前:“娘娘再尝尝这粥。” 玉儿笑着闻了闻面前的白粥:“你是拿羊奶煮的?” “是羊奶酪。宫里没有新鲜羊奶,奴婢看还有些皇上上次赏赐的羊奶酪,便拿来和着粥煮了。” 玉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将粥推远:“拿走,我不喝。” 苏茉儿知道玉儿在介意什么,又将粥拿回玉儿面前:“娘娘,还是吃点儿吧。” “我不要吃那个人赏赐的东西!” “娘娘!”苏茉儿慌张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才放下心来,“娘娘,切莫和皇上赌气啊!” “冬梅犯了什么错,随便一句话就要被处死么?就因为她海兰珠的一句话,皇上就什么都都不管的处死一个人?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玉儿说着,抽噎起来。 苏茉儿也红了眼眶:“娘娘,宫里就是这样的,难道娘娘是第一天进宫么?苏茉儿不敬,斗胆说一句星空第一纨绔。这样的后果娘娘自己也有责任,既然已经不可能了,就算是虚情假意也好,娘娘也该牢牢的抓住皇上的心。如果皇上现在是我们这边的,那冬梅今天也就不会死了!” “是,都是我的错!”玉儿流下泪来:“是我执迷不悔,是我不会审时度势,是我害死了冬梅!可以了么?但是你要我怎么办!我从来都不想卷入这些,可是偏偏要面对这些!你要我怎么做!” 苏茉儿努力忍住即将要掉下来的眼泪,开口道:“可是娘娘现在已经深陷其中了,不是吗?既然已经不能改变了,那就试着接受。不然苦的不止是娘娘你一个人!” “苏茉儿!你从来都没爱过,凭什么在这里说的云淡风轻!”玉儿怒道:“你以为是那么好适应的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只是一个奴才!” 苏茉儿颤栗了一下,握紧了手:“娘娘说的不错,苏茉儿的确只是一个奴婢,也没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不过,娘娘比我更加悲哀不是么?你只能远远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然后笑着面对自己不爱的人,娘娘其实才是最悲哀的那个,不是吗?” “苏茉儿,你放肆!”玉儿大叫道。 苏茉儿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道:“可是娘娘,您也是最幸福的。虽然不能在一起,可你爱的人也一样爱着你。虽然说不想再见到你,可皇上在知道了你与十四贝勒的事后也依然舍不得处置你。所以,你也是幸福的。 娘娘,看看这些幸福的事振作起来吧!想想身边爱你支持你的人,振作起来吧! 苏茉儿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是,您一天是我的主子,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主子!不管上天入地,苏茉儿这辈子都会与您一起,在您身边陪伴您!纵使所有人都背叛了您,苏茉儿也会站在您这边!” 玉儿缓缓抬头看向苏茉儿,终于微微勾了勾唇角:“傻丫头,何苦要委屈了自己说这些话来给我听。其实我都明白的,何苦要这样。” “奴婢知道娘娘明白的,娘娘一定能明白的。”苏茉儿终于流下泪来:“娘娘,不管如何,奴婢都在!” 玉儿拉住苏茉儿的手:“谢谢。” 苏茉儿含泪摇了摇头。舀了一勺粥,送到玉儿唇边:“娘娘,喝点儿吧。” 玉儿流着泪,一口口吞下苏茉儿舀来的粥。 “娘娘,”苏茉儿放下空碗,“奴婢差点儿忘记告诉您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什么事?” “奴婢今天熬粥的时候,听到两个御前奉茶的小太监说,皇上接到密报,说是十四贝勒和十五贝勒已经大胜明军,凯旋而归,如今大军正驻扎在一百里外的荒地中等待着皇上的召回,可是皇上却迟迟不颁圣旨让大军回京。” “大军大捷,理应进宫受赏,可是皇上却迟迟不接见,难道说是因为我和多尔衮的事?”玉儿皱眉分析道。 “奴婢也觉得有可能。可是皇上到底打算做什么呢?还有那些将士们,难道就因为皇上对十四爷不满,就陪着皇上和十四爷这么耗着么?” 玉儿皱紧了眉头:“看来皇上是打算这么耗下去了。不行,一定要和皇上好好解释,不能这么做!” 苏茉儿急忙拉住欲往外走的玉儿:“娘娘不可!这件事与十四爷有关,您不宜过多插手,不然更是会激怒皇上。我们还有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定会劝皇上的。” 玉儿看着苏茉儿,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 第十七回班师回朝(中) 皇太极从崇德殿出来,天已是大黑了。小禄子提着宫灯走过来,低头问道:“皇上,该歇着了,今日是去哪宫的娘娘那里?”说着,呈上了玉牒。 皇太极烦躁的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想自己走走。” “是。”小禄子见皇太极面色不悦,也不敢再多言,带着一干奴才退了出去。 皇太极踏着月色,慢慢在修葺的光洁平滑的白玉地砖上走着。闻着夜间特有的草木的香气,烦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一些。 今日接到捷报,本来是很欣慰的,可是一想到玉儿心爱的是多尔衮,心里就十分不爽,不想见到那个人。 可是如今还有出生入死的三万大军也在城外,真要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但既然都已经耗着了,又要想一个什么借口再将他们召回来呢?只怕再多些时日,朝中的流言蜚语又要出现了。 皇太极揉了揉微微发胀的眼睛,抬头看了看,清宁宫三个字在月色下有种特别柔和的美。 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这里来了? 想起哲哲初嫁自己那会儿,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勒全职斗神。这个女人从自己发动政变,夺了本该属于多尔衮的大汗之位,再到自己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温柔而坚强。 皇太极嘴角泛起一丝柔和的笑,加快脚步向清宁宫走去。 拘月站在哲哲身后,替哲哲将头上挽着的发髻一一解下,三千长丝便柔顺的垂在了背上。 哲哲将凤吐珠的雕花耳坠取下,放入檀木刻花匣子里,对络芝说道:“好了,这里没事了。你也去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络芝福了福身,轻轻朝外面走去。 才打开门,便看到一个明黄色的人影站在那里,络芝忍不住惊呼:“皇......” “嘘!”皇太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络芝立刻会意的闭上了嘴。 “皇后睡了吗?” “回皇上,娘娘正准备就寝。”络芝开心的微微颤抖着回道。 皇太极心情似乎不错,笑道:“你紧张什么。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络芝匆匆福身,转身走了。 皇太极哪里知道,络芝的颤抖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高兴。 脚下轻快的走着,络芝开心的绞弄着手里的帕子。 自打宸妃娘娘进宫,皇上就基本上没有踏足过娘娘的寝宫。别看娘娘平时一副淡漠温和的样子,其实心里面也一直盼着皇上偶尔能来,今天好了,皇上终于来了。娘娘也该放下心了。 皇太极踏进殿内的声音惊动了哲哲。 哲哲端坐在镜前,头也不回的问道:“络芝,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事么?” 身后半天没有回应,哲哲瞟了一眼光滑的铜镜,惊的站起身来。 “皇上?臣妾拜见皇上。” 皇太极扶起哲哲,抚上那柔顺的黑发,笑的温柔。 哲哲看着这笑容,一时间愣住了。多久了,没有再看到这张笑颜。 “皇上,”哲哲扶着皇太极坐下,倒了一杯温茶:“皇上那么晚了还来清宁宫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你这里了。” 哲哲莞尔一笑:“是这样啊,臣妾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呢。既然皇上没事便好,也省的臣妾担忧了。” 皇太极心中感动,喝了一口茶水,看了看殿内的陈设:“这皇后的寝宫是不是太简陋了一些,明儿朕就派人再重新修葺一遍。” “不用了,臣妾这样住着挺好。如今和明朝的关系越来越僵,难免日后还要开战,千万别把银子花在臣妾这里。” “你还是一样这么善解人意。”皇太极赞赏的笑道。 哲哲面上一红:“身为皇后,这些东西是臣妾理应做的。” 皇太极抚上哲哲的手:“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皇上言重了。” “哲哲,其实你在朕的心里一直是和她们不一样的金庸绝学异世横行最新章节。”皇太极看着哲哲,温声道:“你陪在朕的身边时间最长,最了解朕的脾性,也最能安抚朕。你是我大清的皇后,更是我皇太极的妻子。在朕的心里你一直是最特别的那个。 虽然朕不经常来清宁宫,有时候甚至冷落了你,可是朕的心里是有你的。你明不明白?” 哲哲眼里泛起泪花:“臣妾明白的。可是,皇上,玉儿呢,玉儿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皇太极听到玉儿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有些茫然道:“朕也不知道。朕想爱护她,想对她好。可是她却一直逃避朕,一直没有将朕放在心上。” “那海兰珠呢?” 皇太极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浮起一丝笑意:“宸妃不像你们任何一个人那样,总是把朕视为君王。她只是把朕当成一个男人,她的丈夫而已。不得不说,朕很喜欢她。朕想时时刻刻的关心她,爱护她。” 哲哲有些难以置信:“皇上,您变了。自从海兰珠进宫来,您就慢慢变了。以前玉儿就算十天半个月不理您,您也不会这样对她不管不顾的。” 皇太极眼神有些迷离:“朕变了么?” “是的,您变了。” 皇太极看向哲哲:“可是,你知不知道,身为一个帝王,要一份平平常常的爱有多难?宸妃她就可以做到,朕感觉的到,她只是很纯粹的爱着朕,不是帝王,而是一个男人。你知道这有多难能可贵么?” “所以皇上才这样宠爱她,连玉儿也比不了?” “是的,宸妃是朕一直盼着的那个人!可是玉儿,朕也曾那么对过她的,是她自己视朕的关爱如草芥!” 哲哲柔声道:“皇上,你误会玉儿了。是的,她曾经与多尔衮有过一段情,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您好好想想,这几年来,玉儿难道不是在尽心尽力的照顾您吗?若说是装的,那未免也装的太好了一些。 皇上,您一向最明事理,为何在这件事上要纠缠不休呢?玉儿是你的妃嫔,多尔衮是你的亲兄弟,这两人的品性皇上也应该十分了解,是不可能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来的。 况且,以臣妾对玉儿的了解,玉儿既然当初选择了嫁给你,就表示她已经对多尔衮的事放下了,所以您大可不必介怀。” “可是她一直对朕那么冷淡,不管朕赏她什么,对她怎么好,她也都淡然处之。”皇太极似乎被哲哲的话动摇了。 哲哲笑道:“这正是玉儿特别的地方啊!玉儿不会像其他妃嫔那样刻意讨好您,她只是把她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您面前。” “是这样吗?”皇太极蹙眉:“可是多尔衮......” “皇上,这几年来,多尔衮对您的忠诚您不会没有感觉。臣妾虽然不知道是谁捕风捉影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您,可是您想想,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她们要是有什么事早就发生了。既然能一直相安无事,证明这件事对她们来说也是想努力忘掉的事。皇上何不以一颗宽大的心来包容他们呢?这只是她们年少的心小小的悸动啊!” “年少的心?”皇太极忽然笑了:“哲哲,你真是最了解朕的人!不得不说,朕的心里现在舒服多了。” “臣妾不是最了解皇上,臣妾只是不想见到皇上如此难过。” 皇太极拥住哲哲,两人相视一笑。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最后合在了一起。 ------------ 第十八回班师回朝(下) 天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的样子,片刻过后,一丝丝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原本晦暗的天地又瞬间变的明亮起来。 多尔衮站在营帐前,目光幽深的看着远方。 多铎走近他,轻声问道:“皇上还没下旨召我们回宫么?” 多尔衮摇了摇头。 多铎一脸气愤:“哼!想我八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竟要在这个荒蛮之地被人侮辱!哥,这个大汗之位本是你的,皇位也是你的,不如我们就趁着这次......” “多铎,不可胡说!”多尔衮打断多铎的话,正色道:“这件事我说过的不准再提!至于皇上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耽搁?”多铎冷笑一声:“是啊,想那大玉儿也是科尔沁数一数二的美人,皇上能不因为她耽搁事情么?” “多铎,你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跟玉儿过不去?” “我就是跟她过不去江湖大反派最新章节!像她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我多铎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她当成亲姐姐一般对待。” “也许,玉儿是有什么苦衷。”多尔衮的眼睛黯淡下去。 “她能有什么苦衷!这边和你海誓山盟,那边就暗地里勾引皇上,让皇上封她做了妃子,享尽荣华。她会有苦衷?我看最得意的怕就是她大玉儿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多尔衮脸色一僵,“不管如何,这些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不希望再听见你再这样说玉儿。” 多铎赌气的别过头去。一个将士跑了过来,举起手中的信,跪在多尔衮面前:“启禀十四贝勒,宫里有人带信给您。” 多尔衮接过信,小心的撕开信封,看完之后,脸色变的更加难看起来,多铎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哥,怎么了?是什么人送来的信?信上说些什么?” 多尔衮不理多铎,只问那个送信的将士道:“那个送信来的人长什么样子,可还说了什么?” “回贝勒爷,送信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送来信后只说要亲手交到您手中便走了,其他的小的也不知。” 多尔衮挥了挥:“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多铎上前一步,又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多尔衮紧紧捏着信,半晌才说道:“我与玉儿的事,皇上知道了。信是玉儿派人送来的,她让我装作什么都不到,然后安心等待皇上的传召,切不可轻举妄动。” “皇上怎么会知道的?难怪这都几天过去了还等不到宣召的圣旨!这下我们可怎么办?”多铎急道:“哥,你会不会有危险啊?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动手,化被动为主动,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位置!” “万万不可!既然玉儿叫我们安心等待,想必她已经想好了办法,你千万不要乱来!” “玉儿玉儿玉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她!”多铎不满的叫道。 “十四贝勒!”一个小将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小的参见十四贝勒!贝勒爷,宫里来人了,还带着皇上的圣旨,说是让您与十五贝勒去前面接旨。” 多尔衮与多铎对看了一眼,匆忙朝前走去。 小禄子拿着圣旨,看到多尔衮两兄弟的身影后,立即迎了上去,才准备参拜,便被多尔衮制止:“公公不必多礼,让公公久等了。” “不敢不敢,贝勒爷言重了。” “公公宣旨吧。”多铎不耐烦的催促道。 小禄子尴尬的笑笑,打开圣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爱新觉罗多尔衮,屡次立下战功,扬我大清之雄威。故特封为和硕睿亲王。赐金丝软甲一副,睿亲王府一座,金银各五百两。 爱新觉罗多铎,英勇善战,在诸多战役中也屡次立下战功,现特封为豫亲王。赐软岩皮甲一副,豫亲王府一座,金银各三百两。 两旗将士每人赏银五十两。另赐牛羊各一百只,美酒五百坛,以此犒赏将士。 钦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磕头谢恩。 小禄子笑的一脸灿烂:“奴才恭喜睿亲王无渊大地!恭喜豫亲王!两位王爷,皇上命奴才转告,两位王爷陪同军士们用过宴席便请火速进宫。皇上已经摆好了庆功宴替两位接风洗尘。” 多尔衮笑着回礼:“请公公回复皇上,臣弟多尔衮与多铎一定尽快回宫,多谢皇上厚爱。” “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来人,恭送公公回宫!”多尔衮对着营帐外说道,立刻有一侍卫走了进来。 小禄子又是拜谢了一番,而后便跟着那个侍卫出了营帐。 多铎一脸戾色:“哼!想用权利来拉拢人心?哥,不如我们......” “现在还不可!”多尔衮打断多铎的话头:“现在皇上治理得当,颇得人心,若我们这个时候起兵,只会留下骂名,我多尔衮是万万不愿做这千古罪人的!多铎,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忍。只有不被看出真心,好好忍耐,才能有路可走。” 多铎握紧了拳:“知道了。我会忍耐!一切听从哥的安排。” 多尔衮欣慰的拍了拍多铎的肩膀:“走吧,准备准备。晚上一起同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一醉方休!” 两白旗的军士们在多尔衮和多铎的带领下大胜明军而归,皇上特封了十四贝勒和十五贝勒为睿亲王和豫亲王,并亲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艳阳高照,身着清一色纯白铠甲的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走着,多尔衮与多铎两人昂首挺胸的坐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 皇太极带着众人已在城外等候。远远便看见两人坐在马上,带着军队朝这边走来。 阳光照在两人的银白色铠甲上,发出柔和的光芒。多尔衮年轻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棱角分明的轮廓在身后军队和阳光的映衬下显得那么美好。 自己已经步入了中年,而这个一直以来都异常出众的十四弟才正值年少,等到自己老的那天,眼前的这个人也才是大展雄图的时候。自己真的老了吧? 这个突然蹿入脑中的想法让皇太极蓦地一愣,再看向多尔衮两兄弟的眼神,也越发的深邃起来。 多尔衮和多铎潇洒的翻身下马,走至皇太极面前,单膝跪地,恭敬的参拜道:“臣弟幸不辱命,大胜明军,现率正白旗和镶白旗两军前来参见皇上!” 皇太极亲热的拉起多尔衮和多铎,笑道:“好!果然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朕希望你们能继续努力,替朕分忧,替我大清分忧!” “臣弟遵旨!”多尔衮和都铎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也皆俯首跪地,齐声喝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是了,朕是皇上,就算朕老了也仍然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人,也仍然握有那个至高无上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要想取代朕! 皇太极满意的看着众人,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 亲们,这几天就快过年了,有些忙,更新也不稳定,请各位亲们多多包涵,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另外,猫喵新建了一个关于清宫长歌的讨论群,有兴趣或者对猫喵文文有什么建议的都可以加入哦~非诚勿扰,qq:207014824 ------------ 第十九回曾经沧海难为水 晚宴依旧在崇德殿外的空地上举行,排场不是很大,只有一些朝中的亲贵大臣和几个妃位以上的妃嫔。 皇太极坐在上位,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哲哲和海兰珠,再往下才是娜木钟,淑妃和玉儿[综武侠]踏雪行。 皇太极的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只是偶尔和海兰珠讲话的时候才露出一丝柔情。 宴席进行到一半,皇太极突然抬起酒杯对多尔衮说道:“十四弟。” 多尔衮亦恭敬的站起身来。 “你如今已贵为亲王,府中上下也需有人打理。淑妃的养女巴特玛・??与你年纪相仿,不如朕今日就替你将这门亲事定下吧。” 多尔衮神色一凝,随即有些尴尬的笑道:“臣弟现在无心儿女情长,只想努力历练自己,好多为皇上分忧。” 皇太极温和一笑:“诶!十四弟,朕可不能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这个??虽然是蒙古人,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比汉人的女儿差。而且,??的骑术可是一绝,你不是一向喜欢骑马么,这下就有人陪你了。” “皇上,臣弟现在的确无心风月。皇上的好意臣弟心领了,还是给??姑娘指一门更好的亲事吧。” 皇太极闻言,脸色有些不悦,哲哲急忙开口道:“十四弟,这可是皇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觉得与你匹配的女子,就冲着皇上的这门心思,也就答应了吧。况且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如今已是亲王了,起居琐事也需要有个人照顾。这??本宫也是见过的,的确不错。” 多尔衮依旧恭敬的回道:“谢皇上,皇后好意。臣弟这么多年也都自己一个人过来了,实在是已经习惯了。至于府里的琐事什么的自有管家丫鬟们操心。” 皇太极凌厉的看向多尔衮:“习惯也是可以改的!十四弟,朕好心好意的替你着想,你倒是拒绝的干脆!” “臣弟不敢。”多尔衮垂首。 “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太极舒了口气,勉强恢复了笑容:“这件事朕已经定下了,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下个月就迎娶巴特玛・??!” “皇上!” 多尔衮还想再说什么,被一旁的多铎拉住,强行拽着袖子坐了下来。 多铎在多尔衮耳边小声说道:“哥,快答应了皇上吧,不然可真要惹得龙颜大怒了。” 多尔衮憋了半晌,才冷着一张脸,在众人的注视中,小声回道:“臣弟谢皇上赐婚。” 玉儿手微微一抖,杯中的酒尽数洒在了桌上。 皇太极终于展眉笑道:“好!玉儿,你与多尔衮素来感情深厚,如今他要娶亲了,你怎么都不祝贺一下?”皇太极将“感情深厚”四个字咬的很重,惊的玉儿又是一颤。 大玉儿放下酒杯,微微一笑:“是臣妾唐突了。” 玉儿倒了一杯茶水,转过身,看着多尔衮,笑的异常灿烂:“十四......哦,不,应该是睿亲王。本宫就以茶代酒恭贺睿亲王与福晋能白头到老,恩爱不移!” 多尔衮握紧了酒杯,指节泛白,直直看于大玉儿:“谢庄妃娘娘!” 皇太极一直看着两人,直到玉儿放下茶碗,坐回位置上,皇太极才继续笑道:“好好好,来,众卿家不必拘礼,我们继续欣赏歌舞!” 哲哲担忧的看了一眼玉儿,只见玉儿依旧保持着笑容,低头吃菜,时不时的与一旁的娜木钟交谈几句。哲哲暗自叹了一口气,低头吃起菜来。 宴会结束,春柳扶着玉儿慢慢朝永福宫走去,老远的就看到苏茉儿在殿外侯着了清穿之坐享其成。 看到玉儿回来,苏茉儿急忙奔了过来:“娘娘,你可算回来了!这都这个时辰了,奴婢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玉儿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皇上今日心情好,多看了会儿歌舞,所以晚了点。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我想自己静静。” 苏茉儿还想再说什么,只见春柳朝自己摇了摇头,便也不再问,和春柳两人退了下去。 玉儿才回到寝殿,只觉得身后的门被人飞快的打开又关上了。 惊了一下,还来不及回身,就已被抱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股熟悉的味道窜入鼻内,玉儿浑身一僵,忘记了挣扎。 多尔衮抱住玉儿,下巴轻轻的抵着玉儿的肩头。 “玉儿,我们走吧。去哪儿都可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带着你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大玉儿眼眶一热,险些就要点头答应。 可是,就算离开了又能怎么样呢?多尔衮为了自己已经放弃了很多了,如今就连这大好的前程也要放弃吗?况且,就算走了又能去哪儿? 玉儿找回理智,使劲挣开多尔衮的怀抱,冷静的转过身看向他:“你以为我会放弃宫里锦衣玉食的生活跟你一辈子逃亡吗?” 多尔衮痴痴一笑:“玉儿,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现在就带你走!”说着,多尔衮便拉起玉儿朝外走。 玉儿一把甩开多尔衮:“本宫不管你是怎么潜进这里的,但是现在,请睿亲王离开,本宫要休息了。” “玉儿!”多尔衮低吼一声,“我不愿娶那个女子!我的福晋只会是你!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大玉儿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当时你和皇上都还只是贝勒的时候,你的确是很吸引我。不过,现在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亲王,而皇上已经是这个天下间最有权力的人。皇上可以给我住最奢华的宫殿,可以让我吃最珍馐的美味,可以让我穿最上等的华服。 可是你呢?跟你一起走会得到什么?可笑的自由么?” 多尔衮呆愣着看大玉儿,就在玉儿快要崩溃的时候,多尔衮忽然就笑了。 “哈哈!原来,原来多铎才是对的!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在自欺欺人,以为你是爱我的,到头来你不过也和世间的那些女子一样,贪慕虚荣!” 玉儿笑道:“我不过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是你把我看的太高了。” 多尔衮静静的看着玉儿,突然抬手抚上玉儿的脸颊:“这张脸我不知日思夜想了多少遍,可是现在,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竟然让我有些作呕的感觉。” 玉儿强压下心中那撕心裂肺的疼,微微一笑。 多尔衮眼神变的幽深:“大玉儿,你是我多尔衮这辈子第一个爱的女人,也是我多尔衮第一个恨的女人。这辈子,也许我都不会忘记你。”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外间传来了苏茉儿些许紧张的声音。 玉儿抬起头看向外面,正想提醒多尔衮,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吹过,再回身时,人已是不见了。 心还在隐隐作痛,玉儿微微一笑。这样也好,于你,于我,终于是解脱了! ------------ 第二十回生产(上) 玉儿才擦去眼角的泪迹,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就走了过来。 皇太极朝寝室里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便笑道:“爱妃怎么一个人在殿里?” 玉儿见皇太极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放了心,笑道:“臣妾身子有些乏了,正准备就寝,不想那些奴才打扰,就遣了他们出去。皇上怎地这个时候过来了?” 皇太极拉过玉儿坐下,“陪朕下盘棋吧。” “好。”玉儿低顺着眉眼,准备好棋盘和黑白棋子。 皇太极先执了一枚黑子落于棋盘上,玉儿亦步亦趋的跟着下。 半个时辰过去,一盘棋结束,玉儿输了皇太极两子。 皇太极看着玉儿,轻声说道:“再来。” “是,皇上。” ...... 就这样下了大半夜的棋,玉儿每一居都输皇太极两个或一个子。 皇太极忽然就火了,将棋子扫落在地,瞪着玉儿。 玉儿急忙跪地:“皇上息怒!” 皇太极捏住玉儿的下颚,怒道:“为什么就连下棋都要期满朕?” “皇上技艺高超,自然是臣妾所不能比的,怎能说是期满皇上?”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每盘棋局都不多不少故意输给朕一两个子儿吗?还是,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姝秀!” “皇上说的,臣妾不明白。”玉儿抬起清澈的眼眸:“玉儿的确技不如皇上,并无故意输子。” “哈哈哈!”皇太极大笑道:“玉儿,你依旧那么聪明。” 扶起玉儿,皇太极有些悲伤的看着玉儿:“你从来都让朕看不到你的真心,你聪慧却冷漠,你不会特意讨好朕,可是却故意输子让朕。玉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你的真心,只有那个人才能看见?” 玉儿弯了弯嘴角:“皇上,臣妾是您的妃子,就一辈子都是您的人。玉儿会真心实意的伺候皇上,绝不会做出什么背叛皇上的事儿。今日臣妾只是有些乏了,故而没伺候好皇上,皇上切莫怪罪才好。” 皇太极嘴角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玉儿那低垂的眉眼和毫无波澜的眼睛,心里的怒气更甚。 一把拉起玉儿:“你是朕的女人!你这辈子都是朕的女人!” 玉儿依旧淡漠的回道:“臣妾知道。” 皇太极终于怒了,使劲扣住玉儿的头,霸道的吻上了那紧抿的红唇。 雨点般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玉儿的唇上,颈上。玉儿一声不吭,也不挣扎任由皇太极发泄。 玉儿越是这样,皇太极就越是恼火,直到嘴里的血腥味淡淡的弥漫开来,才放开怀中的人。 皇太极挑起玉儿的下颚,“记住,你,是朕的女人!” 说完,皇太极又俯身吻上了那带着血丝的樱唇。只是这次的吻轻柔如羽毛般,轻轻撬开玉儿的贝齿,与那丁香小舌纠缠起来。 皇太极呼吸渐渐变粗重,猛的抱起玉儿,朝芙蓉暖帐走去。 天渐渐亮了起来,皇太极自行穿好衣物,看了一眼榻上红肿着双眼的玉儿,走出了内殿。 一夜无眠的玉儿在皇太极走后,终于疲累的睡了过去。 原本进殿准备服侍玉儿梳洗的苏茉儿,看到玉儿睡得香沉,便帮她盖好了金丝锦被,悄声退出了内殿。 夏荷见苏茉儿端着水又退了出来,好奇的发问:“苏茉儿姑姑,娘娘今日还没有起吗?” 苏茉儿笑道:“还没。娘娘好久没有睡得那么沉了,让娘娘多睡会吧。” 夏荷挠了挠头:“昨天有人来过吗?” 春柳也有些奇怪:“是啊,我睡梦间好像也听见娘娘的殿里有动静。” 苏茉儿笑了笑:“许是你们两做梦呢!昨天是皇上来过,和娘娘聊了会事儿就就寝了,哪儿来的什么响动?” 春柳抿着嘴,喃喃道:“可是我明明是听见的,就像是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 苏茉儿依旧笑道:“肯定是你白日里太累了,晚上睡着了在梦里也不安生。” 还好,昨儿十四爷来的这事儿春柳她们都不知道。只是苦了娘娘,平白的说些伤人伤己的话,还得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苏茉儿愣愣的想着。 “就是就是!我还经常听见春柳姐姐晚上说梦话,让娘娘饶命呢!”夏荷也打趣儿道。 苏茉儿闻言,收回思绪,扑哧一笑:“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竟然做梦也想着要求饶?” 春柳大窘,笑着朝苏茉儿两人打去:“瞧我不把你们俩的这张利嘴给撕了无渊大地全文阅读!” 苏茉儿反应极快,拉起夏荷就跑,三人追逐着远去。 日子就这样不疾不徐的过去。 皇上自从那天出了永福宫后,就再也没踏进过永福宫的大门。原本清冷的永福宫变的更加萧索了。 转眼间,酷暑难耐的盛夏不知何时已慢慢有些转凉了,冬天,还是来了。 海兰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哲哲也怕会出什么乱子,就免了她的晨省,让她在关雎宫好生养着。 这日晨省过后,娜木钟拉过玉儿:“妹妹,皇上赏了我一个新奇的玩意儿,你过来一起看看吧。” 玉儿笑笑:“姐姐恕罪,玉儿还得赶回宫里赶制新衣,改日再到姐姐宫中拜访吧。” “赶制新衣?这种粗活哪里轮得到你做,这帮不知礼数的奴才!”娜木钟显然是误会了玉儿的话,愤愤不平的说道。 “姐姐误会了。是玉儿想亲手做几件新衣给三个小格格们。自小她们就跟着奶娘嬷嬷们,我什么也没做过,这已经快入冬了,我便想着自己做几件新衣给她们。” 淑妃听到两人的谈话,笑着插了一句:“妹妹对小格格们可是真好!只是妹妹那里布料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命人送些过去。前几日皇上才赏了我几匹上好的苏缎,我自己一个人也用不完。反正妹妹那里也好久没得到赏赐了,不如就用我的吧。” 玉儿脸上一僵,柔声道:“皇上赏给姐姐的东西,玉儿怎么敢收,还是姐姐自个儿留着吧。玉儿这里自是有的。” “那就好。”淑妃继续笑道:“那些御裁做的衣服是一件不如一件,绣样换来换去也就是那么几个,我见妹妹穿的衣裙挺好看的,花样也很新。” “谢姐姐夸奖,这些花样都是玉儿闲来无事自己绣的。” “真的啊?妹妹的手艺可真好!不像那些笨手笨脚的奴才!” “姐姐过奖了。若是姐姐不嫌弃,玉儿也可以替姐姐绣一条。” “玉儿!”娜木钟拉了拉玉儿,看着淑妃:“淑妃妹妹,你自己宫里不都有绣娘么,玉儿是皇上的妃子,怎能做这些奴才做的粗活儿!” 淑妃斜睨了娜木钟一眼:“瞧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又不是我提出来的,这不是玉儿自己说的吗?” “你......” 玉儿急忙拉住娜木钟:“淑妃姐姐说的对,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不如找点儿事情做做。” 淑妃又换上了一副笑脸:“那就麻烦妹妹了。” 娜木钟剜了一眼淑妃的背影,不满道:“不就是仗着宸妃得宠就会护着自己吗?皇上宠的是宸妃,又不是她淑妃,得意什么啊?” 玉儿微微一笑:“姐姐与淑妃怎的会闹成这般?” “一言难尽。”娜木钟收回目光,“好了,既然你有事我也就不勉强了,改日再请你到宫里一叙。” “姐姐慢走。”玉儿微微福身,送走了娜木钟,苏茉儿搀着玉儿,两人慢慢走回了永福宫。 ------------ 第二十一回生产(下) “娘娘,何必要那么委屈自己?淑妃不就是和宸妃走的近了些,就自以为找到了乘阴的大树,当初娘娘得宠的时候淑妃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对娘娘说过话?”苏茉儿不满的抱怨。 玉儿淡淡一笑:“算了,也没什么,不就是绣条裙子吗。” 苏茉儿撇撇嘴,玉儿莞尔道:“好了,你心里也别不舒坦了。这宫里一向都是如此,跟这些人置气没有必要,我们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了。” “可是您也不开心啊。”苏茉儿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玉儿的脸色蓦地一僵,急忙捂了嘴,偷偷观察玉儿的脸色。 玉儿倒是不恼,只苦笑了一下,又举步朝前走去。 才回到永福宫,一个红色宫装的女子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待人站定,玉儿才看清,是哲哲宫里的领头宫女,络芝。 “娘娘......”络芝喘着粗气:“奴婢......参见......参见......” 玉儿挥了挥手:“好了,不用多礼,有什么急事吗?” 络芝慌张的点头。 苏茉儿倒了一杯水递给络芝,有些好笑道:“究竟是何大事,赶得那么急?” 络芝感激的看了一眼苏茉儿,对大玉儿福了福身,焦急的说道:“娘娘,关雎宫的那位要生了,皇后已经赶过去了,让奴婢来通知娘娘,让娘娘也快些过去呢轮回剑典!” “姐姐今天就要临盆了?”玉儿急急问道:“太医不是说还要些时日的么?”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娘娘还是快些过去吧!” 玉儿急忙吩咐道:“春柳和来喜带着所有人守着永福宫,本宫和苏茉儿去关雎宫帮忙。” 来喜低头应诺,等玉儿走过身边时,小声的说了一句:“娘娘万事小心。” 玉儿有些疑惑的看向来喜,只见他依旧低垂着头,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自若,虽然心有疑惑,可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去关雎宫,没时间再耽搁了。 才接近关雎宫,一声声凄厉的叫声便传入玉儿的耳中。 玉儿收回搭在苏茉儿臂上的手,急急忙走进关雎宫。 哲哲一身明黄色九凤朝服镇定的坐在上位,娜木钟和淑妃一脸焦急的坐在椅子上,房间里的叫声越凄厉,她们的额头就渗出越多的汗水,仿佛生产的是她们一样。 玉儿走进去,三人同时抬头看向她。 娜木钟见着救星般走过去,紧紧抓住玉儿的手:“妹妹,你可来了!” “怎么样了?”玉儿担忧的将娜木钟拉着坐下。 “这都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动静。”娜木钟焦急的回了一句,还不时的朝内殿看。 “怎么这么突然?” “我也不知道啊。”娜木钟有些急了:“我问了下拘月,说是今早儿吃过早膳后就有些阵痛,可是宸妃以前没有经验,所以没放在心上,哪知道后来羊水就破了。” 玉儿眉头皱的更紧了:“可是太医不是说还要些时日才会临盆的么?” 原本闭目静坐的哲哲微微睁开眼,“宸妃身子一直不好,早产也是有可能的。” “姐姐是头胎,生产本就困难,现在又是早产,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玉儿担心的问。 哲哲正欲开口,淑妃就冷哼一声,说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开始诅咒人家了?” “我只是担心而已。”玉儿看着淑妃。 “是吗?皇上一直命人细细照料着宸妃妹妹,然而今天突然早产,说不定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猫腻吧?”淑妃冷冷的看了一眼玉儿。 哲哲也拉下脸来:“淑妃,这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更何况现在宸妃还在生产,你若是想要闹事就回你的衍庆宫去!” 淑妃撇了撇嘴:“不就是你侄女儿吗,犯得着那么维护?还说不得了。” 哲哲不理她,继续闭目念经。 娜木钟瞪了一眼淑妃,握紧了玉儿的手。 “怎么样了?生出来没有?”一抹黄色的人影风一般的冲进来。 哲哲一惊,急忙上前请安:“臣妾参见皇上。” “怎么样了?”皇太极摆了摆手,制止了玉儿等人的参拜,看着哲哲急急的问。 哲哲皱眉:“皇上,产房不吉利,皇上还是到偏殿去等候吧树宗。” “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朕是天子,不怕这些劳什子。” 房中又是一声惨叫,皇太极一把握紧了哲哲的手:“怎么叫的这么惨?会不会出事?怎么那么半天还生不出来?” 哲哲宽慰的笑笑:“皇上不要心急。宸妃是头胎,自然是困难一些。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有时候还会疼上一天呢,没事儿的。皇上还是去偏殿等候吧。” 皇太极看着产房的门,语不成调的说:“疼一天!那怎么受得了?不行不行,朕要进去看看。” 哲哲急忙拉住皇太极:“万万不可!血房不干净,不能进去!” “皇上......”房里隐约传来一声嘶哑的叫唤:“皇...上......啊!” 皇太极听了更是心焦,抬脚就想朝里冲。 哲哲忙着去拉,怎知皇太极力气大的惊人,挣脱了哲哲就要冲进去。 “哇......”婴儿的啼哭声适时的响了起来。 房间里传出嬷嬷开心的叫喊声:“生了!生了!” 房门打开,满手血污的嬷嬷抱着一块明黄色的布帛走了出来,拜见了皇太极和各宫娘娘之后,对皇太极开心的说道:“恭喜皇上!宸妃娘娘生了一个小阿哥!母子平安!” “哈哈哈哈!”皇太极高兴的大笑,小心翼翼的接过嬷嬷手中的那个皱巴巴的小人逗弄着:“哦~哦~睁开眼瞧瞧,皇阿玛来了,叫皇阿玛。” 娜木钟好笑的说道:“皇上也太心急了些,才生下来的奶娃子怎么会叫‘皇阿玛’?” 皇太极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婴孩一边说道:“朕的孩子一定是聪慧过人!” “是是是!那请皇上赐个名儿吧。”娜木钟也开心,玩弄着那粉嫩的小手。 皇太极想了想:“朕要好好思量一下,给这个小福星好好取个名字!” 顿了顿,皇太极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那个一直恭敬站着的嬷嬷:“怎么会今天就生产呢,太医告诉朕说大概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会临盆啊?” “回皇上,老奴也不知道。”嬷嬷欲言又止,弄的皇太极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有话就说!” “老奴......老奴不敢说......” “说!朕恕你无罪。”皇太极将婴儿交给哲哲抱着。哲哲抬眼看了一眼那个嬷嬷,心里老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那个嬷嬷身子一软,竟“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道:“奴婢见宸妃娘娘眉间隐隐有些发黑,今早儿又突然肚痛临盆,看起来......看起来......” 皇太极一急,紧紧揪住那老嬷嬷的领子:“看起来怎么样!” 嬷嬷吓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只断断续续道:“回皇上,老奴觉得......觉得......宸妃娘娘像是......中蛊了!” 皇太极惊的放开手。那嬷嬷又急忙俯身重重的叩首道:“老奴只是觉得像,若是言词有什么不敬的顶撞到皇上,请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额头嗑于地面钝钝的声音,一下下撞击到哲哲心里,看着那嬷嬷一脸血污的样子,哲哲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发凉。 ------------ 第二十二回惊魂(上) 所有人都屏气看向皇太极,哲哲上前一步,厉声对那磕头的嬷嬷说道:“不知死活的奴才!女人早产是常有的的事,偏偏要你来这里妖言惑众,本宫看你是活腻烦了!来人!” “慢着!”一直沉默着的皇太极制止了哲哲,直直看向那嬷嬷,冷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给朕说清楚!” “皇上,这奴才分明是有意挑起事端,女人早产是常事儿,哪里来的巫蛊之说?”哲哲试图劝解。 皇太极瞟了一眼哲哲,道:“虽说女人早产是常事,可朕一直派人在照料宸妃,昨儿太医才告诉朕两个月后宸妃才会临盆,结果今早就生产了。若真是早产还好,要是其中真有什么猫腻,朕也定不轻饶!” “是啊!这巫蛊之术一向害人不浅,若真有人心术不正拿来害人,这还了得?一定要彻查才行!”淑妃讨好的看向皇太极。 皇太极点点头,继续道:“你怎么知道宸妃是中了蛊?” 那嬷嬷鬓角的发丝被血污一根根黏在脸上,甚是可怖。听了皇太极的问话,急忙回道:“老奴不敢胡说,宸妃娘娘的样子的确像是中蛊了。 老奴还没进宫之前,听老人说过,这怀孕期间的妇人最是容易中蛊。这就相当于一种专门针对孕妇的诅咒,轻则就像宸妃娘娘那样早产,重则可能大人孩子都不保命啊暴力前锋全文阅读! 还有,中了蛊的人,印堂会隐隐发黑,十指的指甲里也会有些像是淤血一样的黑色丝状物。 皇上和各位娘娘若是不信老奴,大可以亲自移步去看看。老奴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欺骗皇上和各位娘娘啊!” 一口气说完,那嬷嬷便又兀自磕起头来。 皇太极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抬脚走进了内殿。 哲哲将手中的婴孩交给络芝,跟着皇太极走了进去。 玉儿心里不信这些巫蛊之类的言语,看了一眼苏茉儿,也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海兰珠才生产完,还在昏睡中,宫女们已经将内殿所有带血污的东西换了个干净。 皇太极爱怜的抚了抚海兰珠被汗水浸湿的长发。仔细朝海兰珠的眉间看去,那里果然隐隐有些黑色的印记。 皇太极心里一惊,急忙拉起海兰珠的手。果然,那十个细长的指尖上,原本平滑的指甲里,有着几丝黑红色的淤血,在白嫩的手上显得分外可怖。 皇太极压抑着自己几欲爆发的怒气,怕吵到海兰珠似的,压低了声音说道:“谁是伺候娘娘的女官?” 拘月颤抖的跪下:“回皇上,是奴婢。” 皇太极并不看拘月,冷声道:“留几个宫女照顾好娘娘,其他人都随朕到交泰殿。” 哲哲本想说什么,只是皇太极不看任何人,一脸怒容的先走了出去,哲哲只好尾随着而去。 淑妃阴阳怪气的笑道:“本宫就说,这好好的怎么就早产了,原来是有人用了见不得人的招数啊!这下好了,报应来了。” “是啊,这报应迟早会来的,有些心术不正之人可得小心点儿,平时多为自己积点儿德,省的死了以后下油锅!”娜木钟回了一句。 淑妃闻言,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了一眼娜木钟,快速走出了关雎宫。 娜木钟鄙夷的看了一眼她,拉着玉儿也走了出去。 交泰殿内焚着上好的龙涎香,明黄色的纱幔轻轻飘动着。 皇太极与哲哲端坐在上位,娜木钟与淑妃相对而坐,玉儿则坐在娜木钟的下位。 那嬷嬷和拘月跪在殿中,以额触地,不停地颤抖着。 哲哲先清了清嗓子:“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奴婢拘月。” “回皇后娘娘,奴婢翠芜。” 哲哲瞥了一眼皇太极,见他并没有任何表情,只能继续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拘月,你是宸妃的贴身宫女,你先说。” 拘月重重叩首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奴婢今儿早陪着娘娘到御花园里溜了一圈儿,回到关雎宫,娘娘吃了一碗杏仁儿薏米粥,正准备小憩一下,突然便觉得腹痛难忍,不久之后羊水就破了。 其实这几天奴婢一直觉得娘娘有些奇怪,这人看起来也总是怏怏的,面色是一日不如一日。奴婢本想传太医来替娘娘诊治一下的,但是娘娘总说这怀孕的女子这样是正常的。太医知道了皇上也必定会知道,自己不想让皇上操心,所以就一直忍着不适。” 哲哲皱了皱眉:“那杏仁儿薏米粥是谁做的?” “正是奴婢将血。”拘月回道。 “现在可还有?” “早上娘娘只用了一点儿,现在还有一些,就在关雎宫的小厨房里。” 哲哲立刻吩咐道:“来人,传太医,到关雎宫检查一下那碗粥。” 拘月眼里立刻涌出泪水:“娘娘!奴婢对主子一心一意,断然不会加害主子的!” “要不是你做的,本宫自然不会责罚你。只是宸妃早产一事有些蹊跷,既然要查就差个明白好了。”哲哲言罢,看向皇太极。 只见皇太极点了点头,哲哲便又继续问那名叫翠芜的嬷嬷。 “本宫问你,除了脸上的黑色印记和指甲里的血丝,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翠芜明显吓的不清,听着哲哲的话,又是一阵战栗,哽咽了半天,才回道:“奴婢回禀娘娘,听奴婢老家的那些个老人相传,要施这蛊术,必须要有被施蛊人的生辰八字,写于黄纸上,包在人形的小人玩偶里,每日对着月光诅咒被施蛊的那人,并用银针从人偶的头顶刺下。 等到事成之后,只要烧了那个玩偶,施在人身上的蛊术造成的一些印记,例如宸妃娘娘那样脸上和手上的印记就会慢慢消除,便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啪!”皇太极一把将雕龙缕金茶杯拍碎在桌上。 众人慌忙下跪:“皇上请息怒!” “息怒?你们一个个,”皇太极的指尖一一指过众人:“朕不过是对宸妃好一点,就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加害与她了。朕相信,凶手肯定就是你们其中一人,自己招了吧。” 淑妃先叩首道:“皇上明察,臣妾没有做过!” 娜木钟也在一旁点头。 玉儿和哲哲只垂首跪着,并不多言。 淑妃继续说道:“既然刚才翠芜说了,等事成之后得把人偶烧了,可是现在宸妃才刚刚生产完,凶手肯定还没来得及烧了人偶,皇上何不命人搜查呢?” 皇太极冷峻的声音在众人头上响起:“好,既然都不承认,那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了。小禄子!” 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奴才在。” “传朕口谕,各宫后妃的侍卫奴才一起搜查后妃们的寝宫,所有可疑的东西都连人一并抓来见朕!” “是!奴才遵旨。”小禄子恭敬的退了出去。 “各位爱妃起来坐吧,一会就知道答案了。”皇太极不看任何人,端起宫女新奉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玉儿只觉得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微微抬眸看去。只见淑妃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玉儿心里一顿,脊背的凉意渐渐扩散开来。 ********************************************************************************************* 作者路过:亲们,对不起啊,这久更新一直不太稳定,猫喵的电脑前几天又坏了,今天才弄好,让各位久等了,对不住啊~~ ------------ 第二十三回惊魂(下) 正在这时,一个医者打扮的老臣走了进来,对着众人参拜道:“微臣是太医院掌事李庸,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娘娘。” “免礼。”哲哲挥了挥手:“可查出什么没有?” “回禀娘娘,那粥并无异常,微臣也顺带检查了宸妃娘娘平时的吃食和茶点,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李庸回道。 “好,你先下去吧。”哲哲看向皇太极,只见皇太极依旧一脸平静的坐在红木雕花椅上。哲哲知道,这次皇太极是真的发怒了。 自古以来宫廷里最忌讳的就是用蛊术害人,而如今被害的这位又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真不知道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做到这个份上,难道后*宫这地真的就没有平静可言了么?哲哲轻轻顺了顺额前的凤吐流苏漆金坠饰,无奈的叹了口气。 永福宫内。 苏茉儿从内务府领了一些炭火,正准备将炭火放到偏殿去,便见到一个人影急急忙的从内殿奔了出来。 “春柳!”苏茉儿叫住那个低头奔走的人。 春柳听到有人叫自己,惊了一下,看清来人后,笑道:“原来是苏茉儿姑姑回来了。” “你刚刚去内殿了?” “恩......是的。我......奴婢去看看炭火熄了没,若是熄了就换上些,省的娘娘回来觉得冷。” “那你这么急做什么,后面有鬼追你啊?”苏茉儿好笑的打趣儿道:“我已经领了一些回来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来喜呢?” “来喜公公在前殿。刚才一个小太监打破了个茶碗,来喜公公正训斥他呢。” 苏茉儿应了一声,随后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春柳支吾了几声,说道:“许是这天一下子转凉,晚上睡觉冻着了。对了,苏茉儿姑姑不是陪娘娘去关雎宫了么,怎么自己回来了。” “没什么,就是皇上得了龙子,大悦,召娘娘们到交泰殿聊天吃茶去了。我想宫里炭火也快没了,就绕去内务府领了些炭火先回来了。”苏茉儿定了定神,没有将实情告诉春柳,“既然不舒服你就先回屋躺着吧。” 春柳应了一声,急忙下去了我的尤物老婆最新章节。 苏茉儿疑惑的看着春柳慌张的身影,直觉告诉她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将炭火放到偏殿的小库房后,急忙回内殿翻找起来。 内殿里里外外都找过了,什么都没发现,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苏茉儿搓了搓冻僵的手,郁闷的坐到椅子上。 猛的,苏茉儿看向那个放在门边的巨大苏窑百花争艳彩瓷瓶。整个屋子只有那里没看过了。 苏茉儿搬了个椅子,拿起一根挑炭火用的铁钩,慢慢伸到了花瓶里。 挑了几次,就在苏茉儿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觉得手中的铁钩碰到了什么东西,转了转手,终于小心翼翼的将挂在铁钩上的东西挑了出来。 苏茉儿拿起地上的白色人形布偶,指尖一阵刺痛,这才发现人偶不知被谁从头上插进了一根银针,刚才自己没注意,针尖戳到了手。 苏茉儿一边吮着手指,一边观察这个人偶。 除了头上有根针外,其它的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苏茉儿玩心大起,揉捏着手中的人偶,突然,只觉得碰到了什么跟棉花不一样的东西。又好奇的捏了几下,更是确定这人偶的肚子里有其它东西。 忙拿过剪刀,剪开了人偶的肚子,一个明黄色的纸团掉了出来。 苏茉儿捡起来打开,脸色顿时一黯,这不是...... 苏茉儿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在关雎宫的一切,心下明白了几分,略微思忖,将人偶藏到了放炭火的小仓库。正准备走,想了想,又拿了些炭灰将白色的人偶抹了个严实,藏到了碳堆里,这才退了出来。 还没舒一口气,门口就冲进来一队侍卫。 苏茉儿佯装镇静的说道:“几位差大哥怎的跑到这内殿来了?” 一个领头模样的对苏茉儿抱了抱拳:“这位姑姑,多有得罪了。皇上下了旨,要小的逐一搜查妃嫔们的住处,找到可疑的物品和人。” “什么可疑的东西,出什么事儿了?”苏茉儿试探的问。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上面只是这样吩咐的。”那人有些不耐烦了:“希望姑姑配合。” “一定一定。”苏茉儿假笑了几声。 来喜这时也走了进来,看到苏茉儿,急忙问道:“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几个人不问不说的进来就翻东西,现在还翻到寝殿来了!” 苏茉儿摇了摇头。 几个人有序的分开翻找着,那个领头模样的找到了偏殿旁边的那个仓库,高声对站在内殿的苏茉儿说道:“姑姑,这个里面是什么,劳烦打开一下。” 苏茉儿探头看了看,心里一惊,脸上却笑道:“就是为了后妃们方便的库房。夏天放点儿冰块儿,冬天放点儿炭火什么的。” “这样也要打开。”那领头的催促道:“快点儿!”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来喜看不过去,正欲发火,苏茉儿已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打开了库房的门,一股碳味儿扑面而来,呛得那人连打了几个喷嚏,嫌恶的捂上鼻子。 “快关上极品乡村生活!快关上!”那人怒道:“呛死老子了!这后妃们也真够可以的,放些这些东西在房间里能睡着吗?” 苏茉儿解释道:“主子们一般不来偏殿的,偏殿都是值夜的宫女奴才们暂时睡觉的地方。” 那人淫*笑着靠近苏茉儿:“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来喜走了过来,拦在两人中间,笑道:“既然永福宫里没有几位爷要找的东西,就赶快回去复命吧。” 那人白了一眼来喜,对还在翻找的几个人说道:“走吧!” 人呼啦啦的走出了永福宫。 苏茉儿终于松气般的抚了抚胸口。 来喜好笑道:“看把你吓的,脸比纸都白了!” “有什么好笑的!”苏茉儿瞪他一眼:“你快回前殿守着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咦~春柳呢?不是她守着内殿的么?还有,你不是跟着娘娘的么,怎么自己回来了?” 苏茉儿被来喜的一大串问题弄的心烦,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快回前殿吧,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 把来喜推了出去,苏茉儿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想起春柳,苏茉儿蹙眉自语道:“今日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看样子永福宫里是出了内奸了。” 交泰殿的气氛分外凝重,谁都没有说话。 拘月和翠芜仍旧跪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一个侍卫小跑着进来,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对着众人参拜了一番,说道:“小的们都搜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物品和人。” 淑妃闻言,震惊的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盯住那个侍卫,良久才回过神来。 玉儿一直偷偷观察着淑妃的神色,见她这般失魂落魄,终于放下心来。看来是有什么人救了自己,没让这些人陷害的成。 哲哲见皇太极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便先开口道:“既然已经证实了此事并非是什么巫蛊,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奴才?” 皇太极想了想,吩咐道:“翠芜散播谣言,蛊惑人心,打入死牢。至于拘月,伺候主子不利,责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顿了顿,皇太极对哲哲说道:“你跟朕来一下,其她人就散了吧。” 皇太极和哲哲走后,几名侍卫走了进来,拖着拘月和翠芜就向外走。 拘月始终一脸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翠芜像突然回过魂来似的,猛的开始挣扎起来。那几个侍卫见状,立刻蜂拥上去,拳打脚踢。 一时间,那厮打声和翠芜嘴里的呜咽声响彻整个交泰殿。 玉儿的手被娜木钟害怕的紧紧拽在她的手里,暖暖的包裹着,可是心却已经冰凉透彻了。 若是刚才侍卫来报,说在永福宫发现了那个诅咒的人偶,现在,这满身秽物,凄惨万分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娜木钟拉了拉玉儿,看着那渐渐被拖远的身影,低声道:“我们走吧。” 玉儿点头,任由娜木钟拉着自己,走出了那个死气沉沉的大殿。 ------------ 第二十四回真相(上) 别了娜木钟,玉儿一个人走在湿滑的青石板路上,低头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海兰珠突如其来的早产,淑妃怪异的微笑,以及拘月和翠芜那异常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鬼怪。可是究竟是哪里怪异,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玉儿摇了摇头,加快脚步,朝永福宫走去。 皇太极带着哲哲回到清宁宫,不发一言的坐在暖炕上。 哲哲体贴的倒了一杯热茶放到皇太极手中,“天气冷,皇上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先。” 皇太极轻轻啜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闭目皱眉。 哲哲绕到皇太极身后,替他揉捏起肩膀来。 “皇上莫再劳神了。今日之事全怪臣妾,若是臣妾平日里小心一些就不会出现这些事儿了。” “这怎么能怪你。”皇太极宽慰的笑笑:“你已经管理的很好了。这帮女人啊,就是一天都不得安生,总要闹出些事来才舒服。朕一直不愿管后*宫的这些琐事,这些年来也多亏了你,辛苦了。” “皇上言重了,替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分,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还好朕有你重生之爱要做出来gl。”皇太极拍了拍哲哲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只是今日之事实在让朕寒心!平日里争风吃醋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用巫蛊之术陷害妃子和皇嗣,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皇上难道真的相信是巫蛊所为?”哲哲原本正在揉捏的手一滞,“不是都已经查探过了,并没有什么证据说明是巫蛊所为。臣妾料想肯定是那嬷嬷胡言乱语的。” 皇太极睁开眼睛,回头看着哲哲:“你难道不信么?如果不是巫蛊,那为什么好好的就早产,如果不是巫蛊,那为什么宸妃的额头和指甲里会有黑色的印记?” “这......”哲哲一时语塞。 “你也说不出来了吧?这件事情,朕自会查明。” 哲哲心里一惊,看来这件事皇上定会追查到底了。其实从今天的整件事情看来,这事怕不止巫蛊那么简单,想必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不一定。 皇太极见哲哲不说话,继续道:“皇后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 “臣妾没有。” 皇太极轻轻颔首,“还有,睿亲王那边儿有没有什么消息了,这都半年了,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哲哲笑道:“这种事是急不得的。不过臣妾听说多尔衮对??那丫头挺好的,外头都传两人相敬如宾,恩爱和谐。” 皇太极冷笑一声:“恩爱和谐是假,相敬如宾只怕才是真的。” 哲哲只好缄口不语。 皇太极站起身来,“朕去关雎宫看看宸妃醒了没有,你跪安吧。” “臣妾恭送皇上。” 哲哲坐于暖炕上,转动着手中的菩提玉珠,眉头微微轻蹙。这件事既然皇上想查到底,自己一定会尽力帮皇上,可是就只怕到最后,什么都查不出来,反而又会为这深宫增添几缕冤魂。 永福宫的气氛异常凝重,一向温柔亲近的玉儿,此时正冷着脸,直直看于跪在地上的那个淡粉色的身影。 春柳不住的颤抖着,又不敢说话,只惴惴不安的匍匐在冰冷的地上。 当苏茉儿将今天看到的事告诉自己时,自己是万般不愿相信的。平日里那么稳重老实的春柳,居然会是自己宫里的细作?直到看到了那个被炭灰沾染的黑漆漆的布偶,自己才真的不得不相信,春柳的确是一个细作。 玉儿越想越气,扯过桌上的布偶砸在春柳身边,呵斥道:“你还不肯承认吗!这布偶上的针脚和你平日里缝衣服的针脚一模一样,你真当本宫是傻子么?” 春柳闻言,戚戚然一笑:“对,是奴婢做的人偶,也是奴婢将其放在娘娘的内殿里用来陷害娘娘的,一切都是奴婢做的。” “你这个小蹄子!娘娘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恩将仇报!你的良心简直是被狗吃了!”苏茉儿忍不住骂道:“难怪夏荷说你晚上做梦老是叫着让娘娘原谅你,原来真是做了亏心事儿!” “苏茉儿!”玉儿瞪了一眼气愤不已的苏茉儿:“你退下!春柳,本宫问你,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回娘娘,奴婢不能说。”春柳磕了一个头。 “为什么?”玉儿有些难以置信,都到这个时候了,春柳还要护着那人吗? “实不相瞒,奴婢的哥哥好赌,欠了一屁股的债,家里能变卖的都卖了[综+剑三]师父在上。爹娘一把年纪了还要辛苦的替人做活养家。后来,有人替哥哥还清了赌债,还将爹娘接到了一处大宅子养着。 不过,说是养着,其实就是软禁,她逼奴婢博得娘娘的信任,然后命奴婢做了布偶放在娘娘屋里。她说只要奴婢这样做,就可以见到爹娘,若是失败了,就要奴婢的一家陪葬。 现在,这件事情应该算是失败了吧?想必奴婢的爹娘也命不久矣。不过奴婢也并不后悔,因为娘娘没事,奴婢的心里也能少愧疚一点儿。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只有下辈子再报了,娘娘,今后照顾好自己,奴婢先走一步,去九泉之下照顾爹娘了!” 玉儿闻言,忙对来喜说道:“快阻止她!” 来喜奔上前去,想捏住春柳的下巴,可还是晚了一步。 大股大股的血从春柳嘴里冒了出来,染红了她胸前的白色衣襟,也染红了玉儿的双眼。 原本就胆小的夏荷惊叫一声,晕了过去。夏荷身旁的秋菊急忙扶住她,苏茉儿也上前帮忙,先将夏荷扶了下去。 来喜探了探春柳的鼻息,对玉儿道:“回禀娘娘,春柳咬舌自尽,已经断气儿了。” 玉儿闭上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良久,才嗡着声音吩咐道:“派人将她好好葬了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来喜叫来几个小太监,将春柳的尸体抬了出去,又打扫干净了血迹,才退出了大殿。 苏茉儿端着热奶茶走到玉儿身边,温声道:“娘娘,喝点儿热奶茶暖暖吧。” 玉儿接过翡翠玉碗,随便碰了碰唇就放下了。 苏茉儿知道这个重情义的主子肯定又在为春柳的事难过了,便也不多说话,静静的陪在玉儿身边。 苏茉儿有些僵冷的搓了搓手,又看了看玉儿冻的有些发红的脸颊和手指,便想去把火盆找来暖暖。谁知一甩手,袖子里便掉出来一个纸团,苏茉儿这才想起布偶里的纸团还没拿给玉儿看。 “娘娘,这个是奴婢在布偶里发现的纸团,上面写着宸妃娘娘的生辰八字,奴婢也是看到这个才觉得事态严重的。”说着,就把那皱巴巴的纸团交到了玉儿的手里。 玉儿回神般的接过,才看到上面的字迹,心顿时凉透,指尖一颤,纸条晃晃悠悠的掉到了地上。 苏茉儿急忙捡起来,重新放回袖间,小声道:“娘娘小心一些,这要是被外人看到,咱们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玉儿并不利苏茉儿,只呆呆的坐着。 “娘娘......” 苏茉儿轻轻碰了碰玉儿的手,冰凉刺骨。慌张道:“怎么那么凉?都是奴婢的错,应该早些给娘娘生个火盆儿的!” 玉儿突然紧紧的反握住苏茉儿的手,慢慢抬起头来,眼里蓄满了泪水,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道:“这纸上的字迹是宸妃的。” “什么!”苏茉儿捂嘴惊呼。 终于明白为什么娘娘的反应会那么奇怪了,竟然是宸妃娘娘?可是若这字迹是宸妃娘娘的,布偶被找到的话,皇上必定会看到纸条,到时候宸妃娘娘又会怎么解释呢? 看来,这一切应该是早就设计好了的,若是中计,只怕会万劫不复! 主子这次能逃过这劫,真是祖宗庇佑了! ------------ 第二十五回真相(中) 月色皎洁,叶子已经全部掉落的树枝在月光的照射下,在地上投下了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偶尔一两只南飞的鸟雀嘶鸣着盘旋在树枝上方,却因找不到食物而扑腾着翅膀远去。 衍庆宫里灯火辉煌,宫女蕙珍大气不敢出的立在自家主子身旁,时不时替主子续点儿茶水。 今日的事情没有得逞,主子很是恼火,看来今晚自己这帮奴才们又是不得安生了。 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蕙珍忙拉回思绪,小心的问道:“娘娘可是要就寝了?” 淑妃咬牙道:“明明都是计划好了的,怎的会出岔子?蕙珍,你有没有好好交代那个贱婢?” 蕙珍急忙跪下:“回禀娘娘,奴婢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春柳,让她将我们交给她的纸条缝在布偶里,放在永福宫那位的寝殿中轮回剑典。奴婢也不晓得事情怎么会这样。” “啪!” 蕙珍的脸上多了几个指印。 淑妃怒道:“那你倒是给本宫说说怎么会出错的呢!” 见蕙珍不说话,淑妃更是恼怒,伸手又是一巴掌,道:“去把春柳那贱婢找来,本宫亲自问问!” “是!”蕙珍如蒙大赦般的离开了衍庆宫。 “还不过来给本宫倒茶,想渴死本宫啊!”淑妃对着另外站在一旁的宫女吼道。那个宫女畏畏缩缩的上前,手一抖,茶水泼出了一点儿在紫檀木桌上。 那宫女急忙跪地求饶:“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娘娘饶命!” 淑妃看也不看那宫女一眼,对着外头吩咐道:“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乱棍打死。” 门口立刻进来几个太监,低着头将那吓呆了的宫女拖了出去。 片刻,蕙珍气喘吁吁的回来了,脸色却不太好。 “那贱婢人呢?” “回娘娘,春柳......春柳那丫头......死了。” “死了?”淑妃坐直了身子,思索片刻,又靠回虎皮铺着的椅背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来这件事,永福宫的那位是知道了。” 蕙珍担心的问:“要是永福宫那位将事情告诉了皇上,可怎么办?” 淑妃笑道:“知道就知道。你可别忘了,那纸条上的字迹是关雎宫那位的。先不说即便告诉了皇上,皇上也不会相信。就凭大玉儿的品性也断不会将此事揭发的。只是,这一次,她们姐妹俩的情谊怕是要彻底撕破了。” 蕙珍陪着笑脸道:“娘娘英明!” 淑妃得意的看了蕙珍一眼:“就你们这帮蠢才,跟了本宫那是你们的福分!” “是是!奴婢能跟着娘娘,真是三生有幸!” “好了,就你嘴甜儿。伺候本宫就寝吧!” 大朵的乌云遮住了皎月,整个皇城隐没在了阴影里,就像一只嗜血的兽在等待着猎物。 天才蒙蒙亮,苏茉儿便开心的跑进了内殿,锦榻上的人已经醒来,看着苏茉儿肩头的几点白沫儿,笑道:“可是下雪了?” 苏茉儿使劲的点头,兴奋道:“昨儿晚不知什么时候下的,地上都堆起好厚的一层了,这会儿**女太监们正忙着打扫呢。娘娘要不要出去赏会儿雪?” 玉儿白了她一眼:“我看是你自己想要出去玩儿吧?” 苏茉儿吐了吐舌头,俏皮道:“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法眼!” “罢了,我也好久没出去走动了,今日外出赏赏雪也是好的。春......”话语哽在喉头,玉儿突然就没了声音。 苏茉儿知道平日里都是春柳替玉儿盘的发髻,娘娘此时肯定又想起春柳了掏宝王。 “娘娘,夏荷最近新学了几种发式,不如今日就让她来替娘娘梳妆,可好?” “是么?那就让她进来吧。” “那奴婢去叫夏荷进来,顺便替娘娘端了早膳来。” 苏茉儿才出去,夏荷便走了进来,对玉儿请了安,安静的替玉儿梳起头发来。 外头下了雪,反倒没有前几天那么冷了。 玉儿身着月黄色棉锦织成的上衣,下穿一条加厚了的同色系绣月槿棉布裙,手里抱着一个狐皮包着的暖炉,头上只简单的插了几支金簪。 苏茉儿一行人不近不远的跟着玉儿,斜着眼偷偷欣赏着雪景,时不时低笑几声。 玉儿呼吸着雪后独有的清新气味,听着身后浅浅的低笑声,心中的阴霾去了大半,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远处的雨露亭旁边,星星点点的露着几抹嫣红,在雪白的世界里煞是好看。 淡淡的幽香飘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玉儿娓娓念出一首词来。 苏茉儿小跑着上前,羡慕道:“娘娘好文采!” 玉儿调侃道:“你听得懂?” 苏茉儿窘道:“娘娘就会取笑奴婢,奴婢哪儿能听得懂啊?只是觉得这首词娘娘作的极美,极好听罢了!” 玉儿对着后面来喜等人说道:“快来看,有人拍马屁拍到马蹄儿上了!” 来喜,夏荷和秋菊闻言,笑着走上前来,其余人依旧侯在原地。 苏茉儿不满的撇撇嘴:“奴婢哪里拍马屁了,真的只是觉得娘娘作的好而已嘛!” 来喜笑道:“看来娘娘说的不错,真是拍到马蹄儿上去了。” “你!”苏茉儿瞪着来喜。 来喜继续笑道:“这首词是宋朝的李清照所作,并不是娘娘作的。” “原来是这样。”一旁的几人都了然的点点头。 玉儿有些惊诧:“你读过书?” 来喜不慌不忙的回道:“只是少时读过几本,略懂些皮毛而已。” 苏茉儿不满的叫道:“我们草原儿女从不在乎这些文邹邹的东西,不就是读过几本书么,有什么大不了?赶明儿我也读几本去!” 秋菊打趣儿道:“哟,苏茉儿姑姑看书啊,只怕等到读完一本,和这周公都混熟了吧?” 夏荷不解道:“怎么说?” “苏茉儿姑姑一碰书,就忍不住犯困。一本书睡下来,还能不和周公熟识吗?” “你这个小蹄子,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苏茉儿作势就要扑上去,秋菊忙躲在夏荷身后躲避。 玉儿看着几人打闹,心中欢喜,不免玩心大发,捏了一个雪球就朝几人砸去重生之旺妇。 苏茉儿眼疾,身子一侧,躲了过去,雪球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夏荷身上。 接着又是一个雪球,砸在了秋菊身上。 众人回头去找,哪里来的雪球。这才发现,自己主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开来,手上正拿着一团雪笑看着这边。 苏茉儿从小便和玉儿闹惯了,此时玩心大起,什么规矩礼仪全给抛到脑后了。顺手抓起一把雪,捏了个严实,朝玉儿打过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见两人玩的开心,也慢慢加入了战争。 皇太极站在不远处,摆了摆手,阻止了小禄子通报,含笑凝望着雪地里那抹嫩黄色的身影。 多久没见到这种毫无心机的微笑了,仿若又看到了那个午后的草原,那一袭白色骑马装的女子,对着自己笑的甜美。 秋菊对准了玉儿身边的夏荷,手一扬,雪球飞快的抛了过来。玉儿想推开夏荷,哪知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 “娘娘!”众人惊慌失措的跑过去,正想去拉玉儿,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便先奔了过来,扶起玉儿。 玉儿并没有注意到来人是谁,怕大家担心,先哈哈大笑起来:“没事没事,我们接着玩儿!” 鼻尖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玉儿逆着光,渐渐看清了来人,急忙敛了笑,挣扎着跪下请安:“臣妾参见皇上!” 皇太极被玉儿的笑容迷住,痴痴的扶起她,还不等玉儿站稳,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永福宫走去。 小禄子跟在皇太极身后唱喏道:“皇上摆驾永福宫,闲杂人等回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 苏茉儿扬起一抹笑容,来喜凑上前来,担忧的问:“你这样算计娘娘好么?” “什么叫算计啊?”苏茉儿白了一眼来喜:“你还不是有份!不是你我哪儿知道皇上下了朝会走这边啊?再说了,我这也是为娘娘好,有了皇上的恩宠,看那些小人还敢不敢再与娘娘为敌?” 来喜笑道:“就你理多心眼儿多!” “那是!”苏茉儿骄傲的挑了挑眉。 一番云雨过后,玉儿疲惫的靠在皇太极胸口上。 皇太极满足的抱着玉儿,“你可知道,朕多久没见你今天这样笑过了?你今天真是美极了!” 玉儿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皇太极见玉儿如此娇羞的模样,心中一动,正准备吻上那香艳的红唇,突然便听到了小禄子的声音。 “皇上!启禀皇上,关雎宫的领头宫女拘月来报,说是宸妃娘娘心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您看......” 皇太极闻言,急忙抓过外衫往身上一套:“快,摆驾关雎宫!” 玉儿重重舒了一口气,看着皇太极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重新倒回了榻上。 ****************************************************************************************** 亲们对不起哈,让大家等了两天,因为爷爷身体不好,回家去了一趟,现在回来了猫喵就赶紧上传了,希望各位亲海涵~~ ------------ 第二十六回真相(下)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整个皇城都已经看不出了颜色,苍茫间只有一片的白。 睿亲王府。 多尔衮站在梨木书桌后,手执上等的玉杆狼毫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着什么掏宝王最新章节。 脚步声渐近,不一会,一个蓝色锦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该女子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鼻子,红唇微微的向上翘着,满头的青丝盘成了时下妇人们最流行的式样,发间插着镂空花钿,发髻的右侧还佩戴着珍贵的南海紫珍珠串成的穗子,一步一摇,叮当作响。 多尔衮闻声抬头,见到来人,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么?” 原来此女就是淑妃的养女,巴特玛・??,现今的睿亲王福晋。 ??将手中的茶水递给多尔衮:“王爷最近有些咳嗽,这是妾身专门替王爷泡的野蜂蜜凉茶,可以治咳嗽的。” 多尔衮接过,饮了一口,点头道:“喝下去凉凉的,有一丝甘甜回味口中,很是舒服,谢谢你。” ??大咧咧的笑道:“我们本就是夫妻,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对了,豫亲王弟现在正在花厅等候,要不要妾身叫他过来?” “不用了,我去花厅找他便好。”多尔衮放下狼毫就要走,??上前将笔洗好,放到珊瑚雕成的笔架上,正准备将桌上的宣纸收一下,多尔衮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些事下人们来做就行了,你回屋歇着吧。” ??娇憨一笑:“没事的,那些下人粗手粗脚的,万一弄坏了王爷的东西就不好了,还是妾身来吧。” 多尔衮还想再说什么,见到??忙碌的背影,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走出了书房。 脚步声渐渐远去,??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眼眶泛红。 自从嫁进王府,整个王府的人对自己也算亲切有礼,王爷也对自己相敬如宾。可是自己却从没感受到夫妻之间的乐趣,王爷对自己总是亲切而疏离,好似永远无法触碰一般。 多铎等多尔衮一来,立刻凑了上去,神秘道:“哥,你知道宸妃生产了么?” 多尔衮点头,“怎么了,不是前两天就临盆了么,你这么神神密密的做什么?”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本太医说宸妃是要两个月后才会生产,没想到前几日早晨突然就临盆了。后来有个嬷嬷说宸妃是被人下了蛊,皇上派人搜查了每个后妃的住处,还是无果,便将那嬷嬷打进死牢了,明年秋后问斩。” “蛊?想不到现在还有人用这种东西陷害他人。”只不知玉儿有没有受牵连。 多铎看了看四周,方才压低了声音道:“皇上这久一直在关雎宫,宸妃的皇子居然没有交给阿哥所的教养嬷嬷,而是让宸妃自己带,可见皇上有多宠爱这个宸妃和小皇子了。” 多尔衮思忖了一下,吩咐多铎:“我们先别轻举妄动,再看看情势。” “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恩。”多尔衮拍了拍多铎的肩膀:“万事小心。” 多铎点头一笑,离开了王府。 多尔衮脑中浮现出玉儿的身影,仿佛正在对自己微笑。玉儿,这些日子你过的可好? 关雎宫中,海兰珠身着宽松的淡粉色旗装,慵懒的斜躺在美人靠上,眼角斜斜的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玉儿。 玉儿也不吭声,端庄的坐着。苏茉儿立在玉儿身后,也在偷偷的打量海兰珠重生之旺妇最新章节。 就这样,静谧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最终,还是海兰珠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问道:“不知妹妹今日来本宫这里有何贵干?若是没事,妹妹就请回吧,本宫有些乏了。” 玉儿谦恭的笑道:“姐姐的精气神看来不错啊!想来皇上真是对姐姐照顾的无微不至,受了巫蛊早产的人还能恢复的那么快。” 海兰珠脸色微变:“什么巫蛊,本宫不知道。本宫承蒙皇上照料,当然恢复的快,难道妹妹希望本宫长眠不起吗?” “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当然希望姐姐好咯!”玉儿顿了顿,神色一紧,接过苏茉儿递来的东西,“姐姐,这个东西可还认得?” 海兰珠烦躁的看了过来,脸色有些苍白。 玉儿见她如此,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当即怒气冲头,却硬的压了下去,只是紧握住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玉儿此刻的心情。 “姐姐,这个人偶还是交还给您吧,妹妹我消受不起。”说着,将布偶放到了海兰珠身边的桌子上,“姐姐若真是喜欢这些小玩意儿,那妹妹改日可多做些来给姐姐把玩。苏茉儿,我们回吧,别叨扰了宸妃娘娘歇息。” 海兰珠拿过桌上那个脏兮兮的布偶,慢慢收紧了手。 难道说,淑妃计划的让玉儿失去全部恩宠,就是这样?这么说来,玉儿已经全部都知道了?可自己并没有叫淑妃这么做啊?还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淑妃早就计划好了的,自己不过被人当成了傀儡,利用了? 海兰珠心中一阵烦闷,咳嗽了起来。 拘月一直在偏殿听着,直到听见海兰珠咳嗽,才忙将小皇子交给奶娘,奔了出来,将丝帕递给了海兰珠。 喉间顿时一甜,一口血吐在了帕子上。 拘月心下一慌,大叫道:“娘娘!” 海兰珠挥了挥手,将帕子紧握在手中:“叫什么?本宫还没死呢!这件事儿不准告诉皇上,听到没有?” “可是......” “若是让皇上知道,你知道本宫会怎么做?” “是。”拘月担忧的问道:“娘娘,这件事情庄妃娘娘好像已经知晓了,要不要找淑妃娘娘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海兰珠摇了摇头:“不,你也听到了,看来淑妃还瞒着本宫做了些事。既然这样,不如就找个时间把话挑明了。” “娘娘,可是那件事毕竟是欺君大罪,若是皇上知道......” “就算皇上知道也无妨!这一切都是淑妃出的主意,本宫不过是被淑妃利用了而已。皇上那么宠爱本宫,想必无论如何也必会保本宫周全的!” 拘月紧锁双眉,点了点头:“娘娘一个早上都没吃东西了,奴婢去做些娘娘爱吃的血燕糕吧。” “不用了,本宫不想吃。”海兰珠坐起身来,动了动有些酸疼的腰肢,“本宫现下有些体乏,小皇子就交给你和奶娘了。” 拘月上前搀住海兰珠:“奶娘才喂了奶,小皇子现在睡的可香了,奴婢先伺候娘娘就寝,然后就去照顾皇子。” “也好。”海兰珠揉了揉还有些浮肿的腿,由拘月搀扶着,慢慢走回了内殿。 雪慢慢停了下来,一抹阳光透过云层照了下来,明晃晃的刺目。 ------------ 第二十七回一条绳上的蚂蚱 年关将至,人人都在忙着筹备过年的事,宫里一下子变的忙碌起来,不过日子相对来说倒是清静了不少。 苏茉儿站在殿门口,指挥着宫女太监们挂灯笼,贴窗花,忙的上串下跳。 玉儿坐在殿内品茗,好笑的看着这一切。 宫女端来一盘糕点,玉儿拈了一块,才放入口中,胃里便一阵痉挛,张口就呕了出来。 宫女一见这个情形,吓的不清,急忙跪下求饶,苏茉儿闻声小跑着过来,拭了拭玉儿的嘴角,厉声对那宫女道:“你怎么回事儿?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宫女连连叩首:“奴婢不知道娘娘怎么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你......” “好了,苏茉儿。”玉儿摆摆手:“你下去吧,我没事。只是刚才腹中有些不适罢了。” 那宫女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苏茉儿担心的摸了摸玉儿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是不是吃坏东西了?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玉儿笑道:“哪里有这么娇弱了?许是这久睡的不好,你忙你的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苏茉儿看了眼那贴歪了的窗花,只得福了福身:“那娘娘就坐这儿好好歇息,奴婢先去忙了。” “去吧。” “你们怎么贴的啊?都歪成什么样儿了重生之爱要做出来gl最新章节!”苏茉儿才转过身去,就对着那贴窗花的太监叫嚷起来。 玉儿好笑的摇摇头,苏茉儿的脾气怕是这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御花园里,常青的松柏树上和花坛中还留有着不少残雪。虽然有好几日都没下过雪了,可天也一直没放晴,青石板的过道被宫女太监们打扫的一层不染。 拘月搀扶着海兰珠走到芙心亭,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垫放在白玉石凳上,才伺候着海兰珠坐下。 芙心亭是御花园里最美的一个亭子。亭子是由一千九百八十片大小均等的琉璃金瓦搭成,粗细一致的五根汉白玉亭柱上,共雕刻了一千九百八十朵或开放或含苞的芙蓉花。亭中白玉石桌石凳的底座上也各刻有九条飞龙盘旋。 周围种着九种不同的花草,花坛的形状是以花瓣的样式摆成,一圈圈向外扩散。而芙心亭就像那花的花心一般。故得此名。 芙心亭除了皇上皇后和妃位以上的嫔妃,闲杂人等都不得靠近。 坐了一会,淑妃也在蕙珍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妹妹拜见宸妃姐姐。”淑妃的品级在海兰珠之下,见到面自是要请安的。 “妹妹不必拘礼,过来坐吧。”海兰珠亲昵的拉过淑妃坐下。 “谢姐姐。”淑妃才坐定,蕙珍就急忙递过貂皮包着的暖手炉给她,接着又将鹤毛大氅披与她肩上,照看的好不仔细。 海兰珠虽然心里有一肚子火,可也不好发作,只语调怪异的说道:“妹妹可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皇上这几日都在妹妹的衍庆宫歇息,眼见着妹妹的低位也不一般了。” 淑妃掩唇一笑:“妹妹这都是托了姐姐的福。妹妹平日里和姐姐走的近了些,加上姐姐生产后身子一直不太好,不方便伺候皇上,所以皇上才常来妹妹这儿,姐姐切莫怪罪啊!” “瞧妹妹这话说的!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海兰珠微微一笑:“都这么些年了,妹妹的肚子也不见得有动静,想想本宫后来的都已经诞下了皇八子,可真是替妹妹着急,妹妹可得努力了啊!” 淑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来:“不知姐姐今日约妹妹前来所为何事?” 海兰珠伸出双手欣赏着红色的蔻丹,指甲上还隐约可见几丝淡淡的淤血:“可还记得当日你让本宫自残双手,弄出这些淤血来,说是这样有办法让大玉儿失宠?” “妹妹当然记得。只是事情出了点儿差错,没有成功。不过皇上也更加疼爱姐姐了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海兰珠慢慢从袖间拿出一个东西,“那这个东西妹妹不知还记不记得?” 淑妃看了一眼海兰珠手中的东西,立刻变了脸色:“这怎么会在姐姐手上?” “大玉儿昨儿来关雎宫看望本宫,顺便带来给本宫的。这事情弄的本宫有些迷惑,妹妹要不要给本宫解释一下呢?” “哦,是这样的。”淑妃心虚的笑笑:“姐姐想想,皇上最讨厌的就是巫蛊之术,您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而庄妃在皇上心中也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妹妹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才定会叫她万劫不复,失去全部恩宠,所以才出此下策!” “这人偶是你命人做的,生辰八字也是你模仿本宫笔迹所写,你分明是想陷本宫于不义,害本宫的孩子!竟还拿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当借口!”海兰珠越听越气,实在忍不下去了,便一股脑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淑妃微微一笑:“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妹妹是不是陷害您的孩子您还不清楚么?” “算起来这巫蛊之术是你做的,所有计划也都是你想的,干本宫何事?”海兰珠冷了神色[综+剑三]师父在上。 “姐姐这样过河拆桥可不好。”淑妃冷冷一笑:“妹妹只是出谋划策,但姐姐也配合的不亦乐乎,不是么?” 海兰珠激动的站起来,指着淑妃怒道:“当初本宫知道有了身孕,是你让本宫推迟两月再告诉皇上,到时候设计让大玉儿促使本宫‘早产’!到头来,你却背弃计划,瞒着本宫弄了什么巫蛊之术!现在倒好,人家已经知道了,还把这笔账算到了本宫头上!你倒真是会享渔翁之利啊!” 淑妃也缓缓站起身,微笑道:“欺君的是姐姐。妹妹说过什么,也早已忘了。万一姐姐只是想博取皇上同情才演的这出戏,那妹妹我就什么都不好说了,毕竟布偶里的纸条上,是姐姐的笔迹。” “你!”海兰珠气的将布偶丢到了地上。 淑妃使了个眼色给蕙珍,蕙珍急忙上前将布偶捡了回去,退至一旁。 “姐姐身子还没好,不能这么生气。”淑妃轻声细语的说道:“说到底,我们姐妹两不过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动气呢?” 海兰珠白了淑妃一眼:“就算是让皇上知道了,本宫也不怕。皇上对本宫的宠爱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到时候谁死谁生还不一定呢!” 淑妃脸色白了白。的确,如果到时候真出了篓子,皇上保不准是要护着这个人的,可自己的处境就......不行,现在还不是同她决裂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的好姐姐!”淑妃扬眉一笑,拉起海兰珠的手:“干什么说的这么严重?妹妹我自是心心念念的替姐姐考虑的。说来说去这事儿的确是妹妹不对,不该瞒着姐姐,还害姐姐白白受了那么多苦。” “知道就好。”海兰珠得意一笑。 淑妃继续讨笑道:“妹妹也是因为这事儿没成功,一时有些着急上火,若是言语间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原谅妹妹吧!” 海兰珠轻轻拍了拍淑妃的手:“本宫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既然这事儿都过去了,那就算了吧,只是以后有什么事,切不可瞒着本宫!毕竟,就像你说的,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有一个难过,另外一个也别想好过!” “那是那是。妹妹一定谨记。” “恩。拘月,我们走吧。这春天还没来,芙心亭也没什么好看的。” “姐姐慢走啊!”淑妃笑着福了福身。 待海兰珠走远,淑妃立刻拉下脸来。没脑子的女人!不就是仗着皇上的圣宠不可一世吗?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蕙珍,我们也回吧。这宸妃身上的西域熏香刺得本宫喘不过气儿来。” “是,娘娘。” 两人渐渐远去,一个明黄色的人影才慢慢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身旁的一个女官打扮的宫女低声道:“皇后娘娘,您看这件事儿要不要禀明了皇上?” 哲哲思忖片刻,摇了摇头:“算了,事情都已经过了。所幸玉儿也没事儿,就这样吧!”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过几天安生日子。若是将这事儿捅了去,说不定是吃力不讨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络芝点头称是,扶着哲哲慢慢朝清宁宫走去。 ------------ 第二十八回立太子(上) 今日是大年三十,宫里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色。 玉儿一早便被苏茉儿唤起。穿上一层层繁复厚重的妃子朝服,带上精致端庄的旗头,全身上下皆配戴着最贵重奢华的首饰。轻扫娥眉,细贴花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玉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这样装扮,哪儿像在科尔沁时简单快乐。 苏茉儿知道玉儿在想什么,替她正了正旗头上的干花,笑道:“娘娘莫恼,还有几支金簪,插上就行了。听说今日大皇子肃亲王豪格也要进宫陪皇上一起过年,而且前些日子新添了八皇子,所以今年弄的格外隆重,可马虎不得!” “肃亲王不是奉命守着宁远一带吗?” “奴婢也是听说的。据说是皇上早前就秘密下旨让肃亲王回宫一起过年。” 皇上突然召肃亲王回来,难道是想把太子的人选定下了么?肃亲王乃长子嫡亲,立他为太子到也合情合理。 玉儿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平白无故想这些做什么,自古后妃不得干政,眼下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吧,替别人操心作甚。 “好了。”苏茉儿满意的看着玉儿满头的饰品,“娘娘,该去给皇后娘娘拜年了。” “走吧视你如命最新章节。” 清宁宫此时已经是门庭若市。不管大小品级,全都到了这里,向皇后朝拜贺礼。 玉儿向哲哲请了安,奉上礼物,便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了。娜木钟见玉儿坐着,也随便打发了身边两个嫔妃模样的人,坐了过来。 “妹妹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身子不舒服吗?”娜木钟关切的握住玉儿的手。 “我没事,许是这久睡的不踏实而已,姐姐无需挂心。” “那就好。”娜木钟瞟了眼四周的人,凑近玉儿压低了声音道:“妹妹听说了吗,今日继妃也要进宫来拜年。” “继妃?哪个继妃?”玉儿一脸疑惑,自己向来对这名字头疼的紧。 “诶呀,妹妹记性真差!继妃不就是那肃亲王的生母,乌拉纳喇氏嘛。” 玉儿思索片刻,才继续道:“原来是她啊!可是自从豪格被封了肃亲王,继妃不也求了一道圣旨出宫与之同住了吗?” “是啊!所以说这其中有古怪,宫里上下都传遍了呢!” “能有什么古怪,姐姐你想太多了。况且,就算真有什么,也轮不到我们操心。”玉儿好笑的回道,一抬头,发现宸妃正看着自己微笑。玉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回了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虽然不知道到了这个地步还有必要演下去吗? “继妃娘娘到!”太监的通报声响起,众人几乎是一瞬间就停止了交谈声,看着门外走进来的那人。 继妃一身墨绿色宫装,头上只简单的贴了几朵花钿,其它并无什么装饰。想来在自己儿子府中的生活定是过的极好,身体微微有些丰腴,却为她平添了一抹风情。 “乌拉纳喇氏继妃,拜见皇后娘娘!”继妃走入殿中,朝哲哲行了一个大礼。 哲哲从主位上走下,轻轻扶起她,温声道:“快快免礼,我们姐妹儿俩用不着这些虚礼。” 算起来继妃陪在君侧的时间几乎和哲哲一样,玉儿进宫时继妃早已为皇太极生下了大皇子豪格。当时也只见过几面,后来继妃就出了宫,搬进了肃亲王府。如今儿子已被封亲王,过年还特别被叫回宫中,可想而知她现在的低位有多与众不同了。 继妃微微一笑:“皇后是国母,怎可与臣妾姐妹相称。毕竟这是宫里,还是注意点儿好。” 哲哲也笑道:“罢了,就由你吧!不过我们许久未曾见到了,今日你可不许走,到清宁宫来陪本宫唠唠嗑吧。” 继妃福了福身:“是,一切听从娘娘的安排。” 哲哲点头微笑,随后看了看满屋子的女人,正了正神色,开口道:“既然人都到了,那就随本宫前往保和殿吧。” “保和殿?” “今年居然是在保和殿举行宴会,不会真是要......” “我估摸着就是这样!保和殿不都是用来册立皇后或皇太子的地方么,如今继妃和肃亲王都被召回了宫,事情不是明摆着了么?说不定肃亲王马上就要变成太子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不过想想也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 哲哲不理会众人的争议,在宫女们的拥簇下缓缓走出了清宁宫异世之佛魔炼情全文阅读。其她人见状,自是再也不敢多言,默默按着品级大小紧随着离开了清宁宫。 保和殿重檐歇山顶,面阔九间,殿前月台上摆放的寓意吉祥和江山水固的铜龟铜鹤正焚着上好的龙脑香。 亲贵大臣们基本上都已经到齐,见到皇后带领众妃嫔款款而来,皆从位置上站起,迎了过去,其家眷们也随着上前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娘娘,小主!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各位请起。”哲哲恰到好处的微笑着,尽显国母之风范。 众人又随着落座。 正上方九龙戏珠的雕花龙椅还空着,哲哲在络芝的搀扶下,坐在了一旁的凤舞九天刻花凤椅上。 接下来便是众妃嫔按照地位高低入座。然后是亲王,贝勒,贝子,阿哥和格格们,再往后便是一些重要的大臣,最后是那些亲贵们的家眷。 偌大的保和殿此时也没有那么空旷了。 又闲话了几句,远远的一行人拥簇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过来。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太极走到龙椅前站定,威仪的眼神扫过众人,“众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站起身,低垂着头,等候皇上的下一步指示。 皇太极看着众人,缓缓开口道:“今日是我大清立国的第二年,在座各位都是为了我大清强大富饶而努力的兄弟!所以,就把今日的宴会当做家宴即可,众人开怀畅饮,不必多礼!” 言罢,率先坐到了主位上。 众人又跪地高呼:“谢皇上!”。礼毕,才依次入席。 欣赏了一会儿歌舞,多尔衮携??走上殿前,对皇太极福身道:“臣弟在此要敬皇上一杯,多谢皇上替臣弟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子!” ??没想到多尔衮会这么说,当即红了眼眶,痴痴的望向他。 多尔衮转头温柔的看着??:“傻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皇上。” ??回过神来,急忙道谢:“妾身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玉儿努力不让自己去看他们相互交握的手,以及互相爱慕的眼神,面上平静的吃着菜。 多尔衮一直在偷偷观察玉儿的神色,见她居然毫无反应的吃着东西,心中一痛,渐渐收紧了手,嘴角的笑也变的僵硬。 皇太极欣慰的笑道:“你一直是朕最看重的人,如今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朕也甚是高兴。这杯酒,朕干了!” 多尔衮和皇太极相视一笑,各自饮尽了杯中的酒。 随后,多尔衮拉着??回到位置上,便放开了??的手。 ??心里一震,看了看自己手上被多尔衮捏出的红印,又看了看多尔衮的神色。心中也明白了几分,这一切只怕是做给那个人看的吧? ??心头空荡荡的,难过的回到了家眷们所在的席间,再不看多尔衮一眼。 ------------ 第二十九回立太子(下) 亲们久等了啊~嘿嘿,要到情人节了,祝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分********割********线**************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太极挥了挥手,停止了舞乐。 大家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好奇的,也有暗怀鬼胎的。 皇太极微微一笑,看了看坐在自己左边的海兰珠,说道:“宸妃前些时日替朕辛苦诞下第八皇子。虽还未满月,然,八皇子眉目清秀,眼中自有一股灵气儿,朕欲将太子之位托之,等八皇子周岁时朕便下旨行册封礼。” 众人哗然,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太极。继妃也是一震,随后平静的抬起了头。 这时,坐于席间的一个男子站了起来。 此男子一身暗红色绣金线长袍,国字脸,皮肤带着点古铜色,一看便是常年在外风吹日晒造成的。眉毛粗浓,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将之风。 “皇阿玛!您要立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娃娃做皇太子?”男子大声质疑道。 皇太极闻言,眉间一冷,喝道:“豪格,朕看你是好久没回宫,连规矩都忘了?” 继妃慌张的站起身来,“皇上赎罪!皇儿也是一时冲动,并无顶撞皇上的意思!” 听到继妃的求情,皇太极才稍微敛了怒容,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豪格说道:“既然你母妃替你求情,朕今日就放你一马。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豪格还想再说什么,多尔衮及时拉了拉他,示意他坐下。 豪格看了看多尔衮,又看向自己那高高在上的皇阿玛,终是吞下了这口气,不甘愿的坐下了天龙里的剑客。 这时哲哲微微一笑,劝说道:“皇上,臣妾觉得八阿哥年纪过小,现在说这些会不会还太早了?” 皇太极回道:“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各个都是精英。八皇子虽然年龄是小了点儿,可朕会亲自培养他,日后必定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哲哲见劝说无效,只得硬着头皮跪下道:“请皇上三思啊!” 众人见皇后都下跪了,也紧跟着下跪,齐声道:“请皇上三思!” “你们!你们一个个都要忤逆朕的决定吗?”皇太极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 哲哲抬眸直视:“皇上,于情,八皇子现在连满月酒都没过,实在是太小。于理,立皇太子必要先立嫡立长,怎么也轮不到八阿哥。” 皇太极逼近哲哲:“连你也不理解朕?连你也反对朕!”再看看台下众人,皇太极一怒,拉起海兰珠,“今日宴会就到这儿,都散了吧!” 哲哲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难过的摇头。难道说海兰珠真有那么大魅力,居然肯让皇太极冒天下之大不为,破了老祖宗的规矩吗? 见皇上离去,诸位大臣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支持豪格的几位大臣跟在豪格身后,不断的劝解安慰着。豪格也不理会,怒冲冲的离席了。 多尔衮向多铎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对??说:“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今晚我去豫亲王府,有事相商。” ??体贴的点点头,替他拢了拢肩上的披风:“别商议的太晚了。” “你路上小心,我会让管家送你回去。我们走了。” “去吧。”??微笑着送走了多尔衮,暗暗下定了决心。不管你的心属于谁,终有一天,我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只有我巴特玛・??才有资格站在你多尔衮的身边。 关雎宫。 海兰珠迫不及待的抱住皇太极,娇声道:“皇上今日说的是真的?” 皇太极刮了一下海兰珠的鼻子:“难不成朕金口玉言还会骗你不成?” “可是八皇子还小。”海兰珠犹豫着说。 “我皇太极认定的人必定优秀,就是要从小培养才会是个好君主。” “可是皇上,今日的利害臣妾也看出了一二,所有人都反对这个决定,要不皇上还是再想想吧?” “朕是皇上,朕做什么决定难道还要迁就其他人不成?你放心,朕今日说立他为太子,他就是我大清的皇太子,谁都改变不了!” 海兰珠喜极而泣,靠在皇太极胸口:“谢皇上恩典!” 皇太极替海兰珠拭去眼泪,温声道:“只要是爱妃的,朕都喜欢。” “皇上......”海兰珠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皇太极紧紧的抱紧了海兰珠。关雎宫内的气氛渐渐升温。 多铎不断的在前厅走来走去,多尔衮无奈道:“你就不能坐下安静一会儿,我头都给你绕晕了。” 多铎生气的瞪向多尔衮:“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那么气定神闲,真是佩服你网游之天下第一!” 多尔衮好笑道:“难道如今这事情就是你在此绕两个圈就能改变的吗?” “哥,有了!”多铎眼光发亮,兴奋道:“我看今日不少大臣们都反对,而且很不服气,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不可。”多尔衮继续气定神闲:“这次的事情,最不服气的怕就是豪格了。就凭豪格的脾气,不用我们出手,他也能把事情给闹大了,我们不必去趟这趟浑水。” “可是机不可失啊!” “现在还不到时机,我们要等。”多尔衮看了一眼多铎:“你就不能改改你的急脾气?” “等!等!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嘛?”多铎生气的坐在一旁。 多尔衮冷冷一笑:“你放心,时机到了我不会手软的。我不会忘了他们当初是怎么逼死额娘,怎么抢占了我心爱的女人!我多尔衮这辈子都不会忘!” 月亮静悄悄的挂在天空,苏茉儿换了一个热腾腾的暖炉给玉儿抱着:“娘娘,天气寒冷,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我还不困,你先去睡吧。” “哪儿有主子不睡,奴婢先去睡的道理,我陪娘娘待会儿吧。” “也好。” 苏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试探的问道:“娘娘可是在想今日之事?” “是啊,好好的年会就这么毁了。”玉儿抱着暖炉低叹一声。 苏茉儿不解:“皇上怎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呢?” 玉儿不知该怎么对苏茉儿解释,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想罢了。 皇上向来疑心颇重,但却极其相信宠爱宸妃。前些时日皇上为了多尔衮与自己的事已经不相信自己了,如今还一直怀疑多尔衮有篡位之心。 皇上做这个决定,一方面是真的喜欢皇八子,而另一方面恐怕也只是想试探试探谁在觊觎着那个皇位。至于会叫豪格回宫,只怕是因为豪格手握重兵,又远在边关,到时候知道了这个消息不好控制,毕竟再凶猛的老虎,只要放在身边圈养,也就没什么危险了。 帝王之心果然深不可测,可也实在悲哀。自己的兄弟和子女竟也不能相信,那天下间还有谁能信呢? 胃里一阵翻腾,玉儿急忙捂住嘴干呕了起来。 苏茉儿急忙替玉儿倒了杯温水,着急的说道:“娘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娘娘等一会,奴婢这就叫来喜去请太医!” 玉儿拉住苏茉儿,“无妨,只是有些恶心罢了。现在那么晚了,明日再去请太医也不迟。” “可是......” “真的没事。”玉儿安慰的朝苏茉儿一笑:“我困了,想睡了。” “好吧,奴婢去熄灯。”苏茉儿不放心的又补了一句:“奴婢就在小厅候着,有事娘娘唤奴婢。” “恩。” 大玉儿躺在床上,缓缓抚上小腹。月信已经推迟了大半个月了,最近又时常干呕烦躁,算了算上次皇上来的时间,说不定,这次便是了。 玉儿烦乱的拍了拍头,猛的用被子捂住脸,慢慢的睡了过去。 ------------ 第三十回不是时候的惊喜 “娘娘!不好了!”秋菊咋咋呼呼的跑进内殿,被苏茉儿拦下。 “娘娘好不容易睡着了,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苏茉儿姑姑,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要离宫了!”秋菊气喘吁吁的说:“今早奴婢去膳房做早点,听闻膳房里的小太监说的。” “那太监说些什么?姑姑好好的怎么会离宫呢?”这时,玉儿也听到了响动,着急的从内殿走了出来。 苏茉儿见玉儿身着单衣,忙拿来大氅替玉儿披上:“现在正值隆冬,娘娘当心身子。” 玉儿无暇理会苏茉儿,盯着秋菊急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细细说与我听!” 秋菊不敢耽搁,娓娓道来:“回娘娘的话,奴婢今早在膳房,听说皇上今儿一大早就去了清宁宫,出来时满脸怒容。紧跟着皇后娘娘就说要离宫去别院修养身子,皇上竟然也准了。” 玉儿心中一惊,想必是皇上去找姑姑商量立太子的事儿,被姑姑拒绝,然后姑姑伤心之下才会说要出宫去别院。 玉儿接着问道:“那皇后娘娘现在人在哪儿?” 秋菊回道:“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现在应该快到朱雀门了。” “苏茉儿,快给我梳洗一下,我要去把皇后娘娘追回来。” 冷风将朱雀门两旁的旗子吹的猎猎作响,络芝细心的将暖炉递给哲哲,退到一旁。 娜木钟跟在哲哲身边,不舍的说道:“皇后娘娘真的要走吗?” 哲哲微微一笑:“又不是不回来了,弄的这么伤感作甚?只是这久身子不爽,本来早就要出宫修养的,看快过年了便就多忍了几天,现在年也过完了,就出宫修养些时日再回来。” 淑妃暗暗一笑,怕是因为和皇上赌气吧?今早皇上在清宁宫发了脾气,这都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还在这里强撑面子? 哲哲转首去看淑妃,淑妃忙敛了笑意走上前来。 哲哲淡淡的斜睨着淑妃,温声道:“妹妹,你也算是宫里有资历的妃嫔了,本宫不在的这些时日希望你能和贵妃妹妹一起打理好后・宫。记住,这人啊,做什么事都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重生为山。” 淑妃浑身一颤,皇后好好的干嘛说这些?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娜木钟见淑妃不支声,急忙用手臂悄悄捅了捅她。 淑妃这才回过神来:“是,臣妾谨遵皇后教诲。宸妃妹妹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不能前来相送,她让臣妾叮嘱娘娘注意身体。” 哲哲点点头:“是啊,前些日子的临盆是让她受了不少罪。你转告宸妃,没事就在关雎宫内好生养着吧,省的又是这里磕着那里碰着的,皇上可得心疼了。” “是,臣妾明白。”淑妃心神不宁的福了福身,知趣的退到一旁。 “皇后娘娘,您不等庄妃妹妹了么?”娜木钟还想挽留哲哲一会儿。 “不等了,本宫没叫人通知她。本来想安安静静的走,可你和淑妃还来送行,弄的本宫倒是不舍了。”哲哲笑着拍了拍娜木钟的手:“你居贵妃位,平日里又与玉儿交好,本宫走后,你就多担待着点玉儿吧。” “娘娘说的什么话?”娜木钟不满道:“您是皇后,就算是出宫养身子也得风风光光的,哪儿能那么冷清?按臣妾的意思,今日就应该叫所有妃嫔前来送行才是!至于庄妃,您就放心吧。臣妾与庄妃妹妹投缘,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哲哲欣慰的点点头“那本宫就放心了。” 一声声叫唤远远的传了过来,娜木钟回头看去,只见几人抬着坐在肩舆上的玉儿匆匆朝这边走来。 “庄妃妹妹!”娜木钟兴奋的喊道。 哲哲也回身看去,玉儿已从肩舆上走了下来,正被苏茉儿搀扶着小跑而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玉儿正准备行礼,却被哲哲拉住。 “你看看,跑的满头大汗,待会可别又着凉了。”哲哲用帕子拭了拭玉儿的额头。 玉儿不舍的拉住哲哲的衣袖:“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儿回宫再说吧,做什么非要离宫呢?” 哲哲笑道:“本宫身子不爽,太医说要多出去走走。” “可是......” “别可是了,这里风大,你们都回去吧,再耽搁下去天黑之前就到不了行宫了。”哲哲红着眼挣开玉儿的手。 玉儿还想去拉哲哲,无奈突然觉得天地都转了起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鼻尖是熟悉的栀子香,这不是自己宫殿的香味吗?自己不是在朱雀门,怎么会回永福宫来的?姑姑呢,已经走了么? “姑姑!”玉儿从榻上猛的坐起。 哲哲和娜木钟急忙上前扶住她:“玉儿,你醒了?” 苏茉儿见玉儿醒了,忙倒了杯温水给玉儿喝下,这才退了出去。 玉儿看见哲哲,顿时红了眼眶:“姑姑,您别走了!您走了,我该怎么办?” 哲哲心疼的抚上玉儿的发丝:“傻丫头,都是三个格格的额娘了还这么爱哭,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娜木钟也劝道:“妹妹别哭了,你本来身子就弱,如今怀了孩子,更是不能哭了。” 玉儿怔怔的看着两人:“我真的又有孩子了?” 哲哲好笑的看着她:“那还有假?皇上刚刚也来过了,见你还在昏睡就先回去了暴力前锋最新章节。” “是啊是啊,玉儿,你可真是福星!皇后因为你怀了身子,也舍不得走了。”娜木钟撅起了嘴:“我们劝了多久都没用,还是你面子大。” 哲哲无奈的道:“就你那张嘴儿不饶人!” 娜木钟笑笑:“那妹妹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姐姐慢走。苏茉儿,帮我送送钟贵妃。”玉儿吩咐,苏茉儿从外殿走了进来,将娜木钟迎了出去。 娜木钟才走,玉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姑姑,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听说早上皇上到您哪儿去发了火?” “你啊,就是闲不下来,一天尽瞎操心。”哲哲理了理玉儿的鬓角,“虽说你已经有三个格格了,可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已经派了张太医过来,你每日的饮食起居张太医都会细细检查。” 大玉儿莞尔道:“张太医不是专门照看姑姑的么,还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哲哲眼神一黯:“今时不同往日,还是仔细点儿好。”再三思量,那些丑事还是不让玉儿知道为妙,不然又免不了要伤心一场了。 玉儿没有看到哲哲眼底的情绪,娇俏一笑:“听姑姑的!只要姑姑不走就行!” “你啊!”哲哲收了神,慢慢说道:“你可知今儿早皇上找我说什么事儿?” 玉儿试探的回道:“难道是立太子的事儿?” 哲哲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不错,皇上还是一意孤行要立皇八子为太子。” “果然如此。”玉儿了然道:“姑姑一定是全力劝阻了皇上,皇上才会怒冲冲的离开清宁宫,对不对?” “没错,”哲哲眉间浮起一丝哀色:“若说要立太子,怎么也轮不到皇八子那个才满月的奶娃娃。你也看到肃亲王和那一干大臣的反应了,皇上若是一意孤行,只怕会惹来朝野上下的纷争与不满,到时候想要收场可就难了。 可不管我怎么说,皇上就是不改变注意。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海兰珠真有那么大魅力让皇上如此吗?” 玉儿敛下眼睛,看来这件事有些棘手了。皇上的心思不难猜,想必姑姑也知道,所以才会觉得寒心,想要出宫吧? “天色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就让张太医过来。” 见哲哲起身要走,玉儿才忙扯出一抹笑来:“知道了,谢谢姑姑!姑姑慢走。” 哲哲点点头,“络芝,回宫。” “是。”站在殿外候着的络芝听到哲哲的话,应了一声。 哲哲想想,不放心的又叮嘱道:“你怀了身子一定要注意啊!不要乱吃东西,胡乱走动,好好在永福宫养着。” “又不是第一次怀了,姑姑不必紧张。姑姑快回吧,待会晚了风大。” “我走了,你自己多照顾自己。” “知道了,姑姑慢走。” 玉儿苦笑着抚上平坦的小腹,现在时局紧张,连姑姑都和皇上闹僵了,皇上又执意要封皇八子为太子,专宠海兰珠一人。孩子啊孩子,真不知道你来的是不是时候? ------------ 第三十一回释怀 听闻永福宫的庄妃有喜,宫里面上至贵人妃嫔,下至宫女太监,人人都恨不得能一天到晚呆在永福宫内伺候着,好沾点儿喜气儿。就连永福宫内伺候的太监宫女连着也上了一个档次。 娜木钟一大早就到永福宫里陪着玉儿说了好会儿话,直到午膳时间才回了自己的麟趾宫。 皇上在午膳之前也来小坐了一会,本说是要一起用膳的,可关雎宫派人来传话,说是宸妃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便也匆匆离去了。 送走了一波波争相巴结的人,玉儿总算是松了口气。 苏茉儿倒了杯水递给玉儿:“娘娘可想吃点儿东西?奴婢去准备。” 玉儿摇了摇头:“不饿,只是有些乏了,想休息会儿。” 在一旁收拾的秋菊闻言道:“可不是累么?看娘娘有了身孕,便巴巴的来献殷勤,早前儿不知都躲哪儿去了!” “秋菊姐,这样说是大不敬的。”想来胆小的夏荷瞟了瞟玉儿的脸色,提醒道。 “本来就是。”秋菊白了夏荷一眼:“尽是些势力眼儿!以前见到我鼻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现在倒好,老远见到我就忙着过来嘘寒问暖了。” “好了!”苏茉儿打断秋菊的话:“都才第一天入宫吗,不要以为娘娘脾气好点儿就可以不讲礼数了!这些话是能在娘娘面前说的吗?” 秋菊和夏荷忙收了声,专心打扫起来。 玉儿温婉一笑:“她们也没恶意,你也别太计较了。” 苏茉儿只能点头应是。 过了年关,天气渐渐回暖,前几日虽是又下了场小雪,可还没能积的起来便就化了。 这几日虽然有些日头,可风吹在身上也还是能感觉到那刺骨的凉意。 海兰珠拢了拢身上的貂皮氅衣,冷冷看向站在身边的那人。 淑妃抱着精致的龟型铜制手炉,笑的异常灿烂:“宸妃姐姐是打算收手了么?” 海兰珠轻哼一声:“本宫不知道淑妃在说什么?” “看来姐姐记性不太好,那妹妹就提醒姐姐一二吧。”淑妃笑的愈发灿烂:“从姐姐欺瞒皇上有身孕一事,再到巫蛊事件,一桩桩,一件件,我们不是配合的挺好吗?” 海兰珠微微变了脸色:“淑妃,你要明白,这些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与本宫无关!” 淑妃凑近海兰珠耳边,“可要不是姐姐配合的好,再天衣无缝的计划也不能那么轻易就成功啊!如今妹妹不过是想让姐姐帮个忙,再演一出戏而已仙府全文阅读。” “你可知庄妃肚子里的是皇上的血脉,若是被皇上知晓,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海兰珠深深皱眉。 “就是因为她肚子里面的是皇上的骨肉,才不能让她如意!”淑妃眼中划过一丝戾色:“你想想,皇上心里本就对她念念不忘,若是诞下的是个小格格还好,如若是阿哥,想必姐姐你如今的恩宠就难保了!” 海兰珠犹疑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妹子,虽说心里有诸多的怨恨,可那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真要做的如此决绝吗? 见海兰珠犹豫,淑妃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大半,继续劝说道:“这利害关系姐姐也知道了,可要仔细想想,妹妹我就不打扰了。” 淑妃盈盈一笑,扶着蕙珍慢慢的离开了。 拘月走上前来,轻声道:“娘娘。” 海兰珠回神般的说道:“回宫吧。” 皇太极一脸喜色的逗弄着怀中的婴孩,见海兰珠回来,便高兴的凑上去:“爱妃你看,皇儿在对朕笑呢!” 海兰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不在焉的逗弄着婴儿的小手,时不时的应和几句。 皇太极看了看海兰珠,将婴孩交予奶娘嬷嬷,然后屏退了众人,拉过海兰珠坐下。 “爱妃怎么了,看你一副有心事儿的样子?” “皇上,臣妾有个问题憋了好久,就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皇太极失笑:“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拐弯抹角了?有话就问,不必顾忌。” “皇上,玉妹妹在您心中到底是个什么位置?”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皇太极挑眉。 “没什么,进宫前就听说皇上对玉妹妹极好,极是喜欢,今日突然想起就问问。皇上就当臣妾没说好了。” “无妨,说出来也好,免得憋闷。”皇太极将海兰珠拥入怀中:“玉儿聪明,美丽,有见识,识大体,确是招人疼爱。” 海兰珠闻言,脸色一点点黯沉下去。 皇太极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僵硬,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是不同的!你也美丽,也聪明,可你不会像别的妃子一样只会顺从朕。你会撒娇,会发脾气,会使小性子,可朕感觉的到,你是爱朕的!你不像其他人一样畏惧朕,故意讨好朕,朕跟你在一块儿能感受到平常夫妻一样的快乐!你知道这对朕来说有多可贵吗?” “可皇上不是很喜欢玉妹妹吗?” “以前也许是,可朕的耐心有限,况且,她......算了,不提了!你只要明白,朕现在心里面只有你一个!你那么温柔,那么美好,朕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海兰珠动容的靠在皇太极胸前:“可是臣妾若没有皇上想的那么好呢?” “既然朕爱你,定会包容你的一切。再说,你本来就很好,在朕的心里,你是最好的!” 海兰珠忍住几欲落下的泪水,紧紧回抱住皇太极。 是了,有皇上这句话就够了!既然自己爱的人心里也只有自己,那何不各自放各自一条生路,从小到大这样的争斗自己也累了。这一次既然赢了,就再别无所求了! ------------ 第三十二回机关算尽终成空(上) 淑妃到关雎宫找海兰珠时,海兰珠正抱着婴孩儿笑的开怀。 见到淑妃进殿,海兰珠似有似无的瞥了她一眼,继续同拘月逗弄着婴儿。 拘月知道自家主子不愿搭理淑妃,可自己毕竟是奴才啊,若是不请安问好可是大不敬的罪。 拘月正准备请安,海兰珠就笑着拉住她:“拘月你快看,皇儿笑起来多好看啊!” “是是!皇八子笑起来最好看。”拘月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小声道:“主子,淑妃娘娘来了。” 海兰珠闻言,抬起头来,惊讶道:“淑妃妹妹时候来的?大胆奴才!淑妃娘娘来了竟然没人通报!” 守门的小太监听到海兰珠的怒喝,急忙奔进殿来,颤悠悠的回道:“奴才该死!娘娘饶命啊!” “来人啊!将这个狗奴才拉下去,重责二十!” “姐姐,算了吧,他也是无心之失。”淑妃面上笑着,心里却早把海兰珠里里外外都骂了个遍。故意给自己下马威,末了还装好人! 海兰珠冷声道:“听到了?今天本宫就给淑妃娘娘一个面子,饶了你的狗命,滚下去吧!” “谢娘娘饶命!谢淑妃娘娘!”那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出了大殿。 海兰珠将皇子交给嬷嬷抱着,从拘月手里接过热茶,轻轻抿了一口,问道:“不知淑妃妹妹今日来我这关雎宫所谓何事啊?” 淑妃看了看殿内的宫女们,海兰珠会意,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允许,谁都不许进来。拘月留下。” 见淑妃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海兰珠宽慰道:“拘月是我的心腹,淑妃妹妹有话但说无妨。”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淑妃柔柔一笑:“姐姐,可还记得当日在御花园妹妹对姐姐说的话?” 海兰珠蹙眉道:“你什么时候同我说过什么话?本宫这久一直忙着照看小皇子,服侍皇上,不记得去过御花园,妹妹怕是记错了吧?” 淑妃没想到海兰珠就这么拒绝了,心里一急,脱口而出:“宸妃姐姐难道就不怕她大玉儿抢了你的尊荣与地位吗?” 海兰珠失笑道:“妹妹多虑了!本宫如今有皇上,有皇子,很是满足,这些不牢妹妹担心。”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纠缠下去也是无用。淑妃不甘的福了福身:“既是这样,那姐姐就好生休息,妹妹告退了。” “拘月,送娘娘” “不必了。”淑妃拂袖而去。 拘月满上茶水,低声道:“奴婢觉得,娘娘这么做是对的。” 海兰珠挑眉:“你也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吗?” 拘月点点头:“回娘娘,这只是奴婢愚见。一,这庄妃娘娘怀的毕竟是皇上的血肉,也是一条无辜性命,若是真害了去,也太残忍了些。二来,淑妃娘娘让您帮着害自己妹妹,这是陷娘娘于不义。娘娘今日回了她,实属明智之举。”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哪次出了事儿她淑妃不是躲在后面装好人拿我当傀儡?”接着,海兰珠神色一暖,悠悠道:“何况,他说在他心中我是那么美好,所以我不想破坏在他心中的那份美好星空第一纨绔。” 海兰珠望着殿外的天空,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蕙珍扶着气冲冲的淑妃走在御花园里,淑妃青缎花盆底的绣鞋踩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噔噔作响。 蕙珍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在关雎宫里和宸妃娘娘说了什么,进去时满面春风,出来后就变的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真不知道自己待会会不会被牵连。 淑妃攒紧了手中的月缎丝帕,长长的湖青色护甲硬生生的刺穿了那上好的丝帕。 好个宸妃,竟敢玩弄本宫于股掌间!要不是皇上宠着你,你以为本宫会自称妹妹的来讨好你吗?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说恨大玉儿恨的要死吗,现在倒来装好人了?说到底,不就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的贤良淑德吗! 反正迟早也要收拾你,姑且就再忍忍。等收拾完大玉儿那个狐狸精,就轮到你了! 淑妃只顾着生气,没有留意脚下,突然觉得脚踝一痛,人就直直朝前扑了出去。 蕙珍见状,来不及多想,立刻先摔倒在地,用自己的身子去接淑妃。 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去扶惊魂未定的淑妃。 旗头上的干花掉了一地,鬓角的发丝也落了几丝贴在脸上,模样甚是狼狈。 还来不及整理,淑妃站稳身形,便怒极的抬手赏了蕙珍几个大耳刮子。 “贱婢!你是怎么扶的!想去辛者库做苦力吗!”淑妃本来手劲就大,这次更是用尽了全力,蕙珍脸上顿时便多了几道血痕。 “娘娘饶命!奴婢下次不敢了!”蕙珍顾不得脸上的痛,急急忙下跪,额头一下下用力磕在地上,才几下就渗出血来。 一旁的几个宫女也不敢多言,只手脚飞快的替淑妃理着衣服和头发,不敢丝毫怠慢。 不远处隐隐传来阵阵低笑声,淑妃抬眼看去,只见苏茉儿陪着大玉儿正在前面不远的凉亭中歇息,笑声就是她们发出的。 淑妃诡异的笑了笑,挥退了正在帮自己整理的宫女太监,厌恶的对还在磕头求饶的蕙珍说道:“看在你伺候本宫那么长时间的份儿上,今天就饶了你,起来吧。” “谢娘娘恩典!”蕙珍又是磕了三个响头才颤巍巍的站起身。 淑妃拿过帕子,上前拭了拭蕙珍脸上的尘土,又看了看她额头上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微微一笑:“这样刚好。” 蕙珍还没弄明白自家主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感觉主子凑近了自己的耳边,凉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顿时清楚的传到了耳朵里。 “你去前面找庄妃娘娘和苏茉儿过来,就说我摔倒了,你为了救我也磕到了头,所以现在没有力气把我送回去了,请庄妃娘娘帮个忙。” 蕙珍犹豫着朝大玉儿所在的方向看了看,迟迟不作声。 淑妃威胁道:“你让本宫摔倒,扭伤了脚,皇上若是知晓此事,只怕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想清楚,是要活命,还是砍头?” 拘月浑身一阵战栗,终于还是提步朝凉亭走去。 淑妃遣走了其他宫女太监,坐回了地上。 就算没了那个没有脑子的宸妃相助,本宫一样可以叫你生不如死!大玉儿,本宫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不能那么好运? ------------ 第三十三回机关算尽终成空(中) “苏茉儿,可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学骑马时的情景?”玉儿坐在石凳上,笑道:“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玩儿。” 苏茉儿也笑道:“当然记得!当时主子很害怕,靴子不小心踢到了马肚子,让马儿受了惊,还被直直的摔下了马背来!” “是啊!当时要不是你及时跑过来用身子护住我,只怕我就要毁容了!”大玉儿感激的看着苏茉儿。 “娘娘!庄妃娘娘!”蕙珍哭着跑了过来,一下子跪倒在两人面前,“求娘娘救救我家主子。” 大玉儿条件反射般的就想去扶,却被苏茉儿阻止。苏茉儿对玉儿摇了摇头,自己过去拉起了蕙珍。 蕙珍哭着站起来,额上的血迹让苏茉儿倒吸了一口气:“你怎么弄的这般狼狈?淑妃娘娘罚你了?” 蕙珍哭着猛摇头,握住苏茉儿的手:“苏茉儿姑姑,求求你救救我家娘娘!” 大玉儿急道:“出什么事儿了?你快快说来!” 蕙珍闻言又跪了下去:“回禀庄妃娘娘!今日奴婢陪着主子在御花园里散步,主子不留神崴到了脚,现在还在前面躺着,奴婢为了救主子也摔破了头,没有力气找人来帮忙。求庄妃娘娘救救主子吧!” 苏茉儿蹙眉道:“你怎么不去找太医?” 蕙珍哭道:“奴婢也想,可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主子又受了伤,奴婢实在不放心主子一个人在御花园里。刚巧听到庄妃娘娘的声音,万般无奈之下才过来惊扰了娘娘!请娘娘恕罪啊!” 大玉儿走了过去,扶起蕙珍:“你家主子现在在哪儿,快带我们过去。” 苏茉儿不情愿的拉过玉儿,小声道:“主子!这个淑妃平日里没少和我们作对,说不定今儿的事情是个圈套呢?” 大玉儿有些怒道:“你看蕙珍都成这样了!能有假么?” 说完,白了苏茉儿一眼:“你要不想去就别去了狐女仙途最新章节。蕙珍,我们快走吧!” 蕙珍忙福了福身,领着大玉儿朝前走去。苏茉儿虽是百般不情愿,可也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淑妃坐在冰冷的地上,感受着脚踝处一阵阵钻心似的疼痛,脸色疼的发白。这个蕙珍,怎么那么慢?疼死人了! “庄妃娘娘,就在前面了。” 听到蕙珍的声音,淑妃立刻惨叫起来:“诶呦!疼死人了!来人啊!诶呦!” 大玉儿看到淑妃坐在冰冷的地上,快走几步,想上前去扶,苏茉儿却抢先一步,先扶起了淑妃。 “淑妃姐姐,你没事儿吧?”大玉儿关切道:“你再等会儿,我去帮您找御医过来。” “诶呦!庄妃妹妹啊!”淑妃连忙叫住大玉儿:“妹妹堂堂皇上的妃子,哪儿能亲自到御药间那种地方请太医啊?本宫没事儿,休息一下就行了。” “先让我看看你的脚!” 玉儿蹲下来,小心翼翼的脱去淑妃的绣鞋,红肿不堪的脚踝立刻落入了玉儿的眼内。 “不行啊,都肿那么大了,肯定是伤到筋骨了,必须去叫太医!”大玉儿正色道。 淑妃一脸苦色:“可这不和规矩!诶呦!御花园里一般不准宫婢太监入内,现在也没人帮忙,你是堂堂皇妃,更是万万不能屈尊去那种地方的!还是让本宫休息一下吧,待会儿没那么痛了慢慢走回去就行。”说完,悄悄对蕙珍使了个眼色。 蕙珍会意,立刻装出一副即将晕眩的样子。 “苏茉儿,你快去找人准备肩舆过来,顺便去御药间找太医到衍庆宫里替淑妃娘娘医治。”玉儿边说边从苏茉儿手中接过淑妃的手臂,扶着摇摇欲坠的淑妃。 “可是,主子......”苏茉儿不情愿的说:“奴婢不放心您在这里,您还怀着身子呢。” 淑妃痛的脸色发青,心里不断的骂着苏茉儿,嘴上却温柔道:“算了,玉妹妹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了。” “这怎么行?哪里有看到不管的道理?”玉儿瞪向苏茉儿:“还不快去?” 苏茉儿不放心的又看了看蕙珍和淑妃,还警告般的瞪了蕙珍几眼,瞪的蕙珍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这才快步朝御花园外走去。 苏茉儿才走,淑妃就朝蕙珍点了点头,蕙珍暗自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出了事儿也别牵扯到自己! 蕙珍一边扶着淑妃,一边扶着额头痛苦道:“庄妃娘娘,奴婢许是刚才磕到头,流了些血,现在感觉有些晕眩,能不能让奴婢去前面的凉亭里休息一会?” 大玉儿扶着淑妃,问道:“淑妃姐姐,你感觉怎么样?可不可以走动,要不然我扶你到亭子里坐会儿,这样对你的脚也好。” 淑妃吃力的动了动脚踝:“勉强可以动,就是疼的慌!” 大玉儿皱眉对蕙珍说:“你和我一起扶你家娘娘过去吧,仔细着点儿啊!” “是。”蕙珍点了点头,不敢看大玉儿的眼睛。 三人慢慢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淑妃低着头,眼底满是怨恨与不甘,嘴角凉凉的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大玉儿,本宫就不信,这次你还可以没事! ------------ 第三十四回机关算尽终成空(下) 苏茉儿心里记挂着玉儿,越发加快了脚步,没想到却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诶呦!”苏茉儿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一边揉着受伤的鼻子,一边狠狠的看向那个挡着自己路的凶手。 “怎么回事儿?怎么走路的?你......王爷!怎么是您啊?”苏茉儿这才看清那堵肉墙原来是睿亲王多尔衮。 多尔衮见到苏茉儿一副吃鳖了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打趣儿道:“苏茉儿,这可是你急急忙忙的投怀送来着,你人都没看清就先把我骂了一顿,这还成我的不是了?” 苏茉儿急急忙福了福身:“王爷恕罪,奴婢知罪!” “算了算了,看在你鼻子也被撞了的份儿上,本王就不追究了。”多尔衮心情颇好的挥了挥手:“起来吧。你这慌慌张张的是去哪儿啊?” “王爷,奴婢得请太医,找肩舆去。奴婢告退。” “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玉儿......”听到找太医,多尔衮第一个反应就是玉儿出事儿了,情急之下捏住了苏茉儿的肩膀。 苏茉儿吃痛的叫了一声,多尔衮才放开她。 “对不起。苏茉儿,玉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孩子出事儿了?” “不是我家主子。”苏茉儿无奈道,这个王爷,只要碰上主子的事就六神无主的。 “刚才在御花园里碰到了淑妃娘娘,她崴了脚,蕙珍又磕到了头,旁边没人,刚好遇到了主子,就央求主子帮她,主子就遣了奴婢去找太医。可是奴婢怕淑妃娘娘她们......诶呀,反正就是不放心主子一人在那儿,所以才着急忙慌的冲撞到了您。” “不行医道官途!玉儿有了身孕,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儿,我得过去找她们!” 苏茉儿一把拉住多尔衮:“王爷,如果您过去免不了又要被人说闲话,您还是别过去了吧。” “那怎么办?”多尔衮皱眉一想,随即吩咐道:“这样,你快些回去,我帮你去找太医,准备肩舆,你回去看好你家主子便是。” 苏茉儿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多谢王爷!” “快去!”多尔衮催促着,自己也不停留的走了。 玉儿搀着淑妃一步一停的走着,蕙珍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自家主子的性格自己知道,不达目的不罢休,好胜心太强,什么事儿都敢做! 眼见着上了台阶就是凉亭了,蕙珍也把心放了下来。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只要到凉亭坐下就好了。 玉儿细心的紧紧拉着淑妃的手:“小心点儿,尽量扶着我,慢慢上。” 淑妃疼的冷汗直流,点头道:“谢谢妹妹。” 话才说完,淑妃的另一只脚也一滑,整个人就倒向了玉儿。大玉儿猝不及防的被淑妃这么一靠,重心不稳,就这样摔倒在了台阶上。 因为是淑妃靠倒的玉儿,所以玉儿先摔在了地上,腰正巧抵在了台阶上,痛吟一声,蕙珍正准备去扶,淑妃就一整个的倒在了玉儿身上,膝盖正好抵在玉儿的小腹上。 玉儿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的捂住肚子。却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 蕙珍已经吓的脸色煞白,只呆呆的站在原地,忘记了叫喊。 “娘娘!”才赶回来的苏茉儿大叫一声,飞快的冲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压在玉儿身上的淑妃,将玉儿拉起抱在怀里。 “主子!主子您醒醒啊!您不能有事!王爷已经去找太医了,您一定要坚持住!”苏茉儿慌了手脚,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白痴啊!快过来扶本宫!”淑妃对这蕙珍吼道。 蕙珍这才反应过来,看也不敢看苏茉儿一眼,只扶了淑妃起来。 淑妃挣扎着走到玉儿身边,蹲下身子,一脸关切的样子:“啊呀!庄妃妹妹怎么样了?” 苏茉儿狠狠的看着淑妃,似乎要把她活生生撕裂一般。 淑妃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不禁倒退了几步:“你......你算什么东西,敢用这种眼光看本宫!” 就在这时,多尔衮连拉带扯的抓了一个太医赶了过来。 才看到这一幕,立刻气血上涌,一把抓住淑妃的衣领:“你对玉儿做了什么!” “你......你想干......干什么?放开本宫!”淑妃有些害怕了,多尔衮怎么会来? 多尔衮放开淑妃的衣领,转身对那太医说:“快看看庄妃怎么样了?” 太医急忙搭上玉儿的手腕。片刻之后,小心翼翼的回复道:“启禀王爷,庄妃娘娘前些时日的风寒还没好全,如今又动了胎气,可能会滑胎。” “什么叫可能?不许有这种可能!要是治不好,本王就让你给皇子陪葬!” 玉儿紧紧拉住苏茉儿的手,张了张嘴,只说了“保住孩子”便晕厥了过去混世魔妃。 “玉儿!”多尔衮犹豫了一下,始终不敢上前去看,只紧紧的握住了拳头,看着苏茉儿怀中的人儿。 淑妃慢慢勾起了唇角,只要没了孩子,看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永福宫里一片死气沉沉。 玉儿苍白着脸睡在榻上,不远处的圆桌旁,哲哲一脸阴沉的坐着,娜木钟却坐不住,焦急走来走去,时不时朝榻上的人看几眼。 门被推开,苏茉儿端着两碗粥和几碟小菜走了进来。将饭菜端到外殿的桌上放好,苏茉儿走到内殿,对哲哲和娜木钟请了安,说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两位移步到外殿用点儿早膳吧。” “本宫不饿。皇后娘娘,您一大早就过来了,什么也没吃,先去吃点儿东西休息会儿吧。”娜木钟劝道。 哲哲摇了摇头:“本宫现在没胃口。先放着吧。” “是。”苏茉儿不敢多言。径自绞了帕子,去替玉儿擦洗。 “主子!您醒了!”苏茉儿才走到榻边,就看到玉儿睁开了双眼。 哲哲和娜木钟闻言,三两步就冲到榻边,握住玉儿的手:“玉儿,你终于醒了。” 大玉儿只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挣扎着想坐起来,可全身都没有力气。 哲哲忙安抚她:“你再躺会儿,先别急着起来。都昏睡了两天了,自然是没什么力气。” 玉儿急急的看向哲哲,沙哑着声音说:“孩子......孩子......” 哲哲拍了拍玉儿的手:“没事没事,孩子没事!只是孩子现在还小,又动了胎气,所以有滑胎的现象,不过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就没问题了。” 玉儿开心的点了点头。孩子,额娘还是护住你了! “姑姑,淑妃呢?”玉儿突然想起了淑妃:“她脚好了吗?” 娜木钟冷哼一声:“淑妃娘娘在宗人府里好的很!” “宗人府?淑妃怎么会......”玉儿不解。 哲哲解释道:“这一切都是淑妃的阴谋。那日听到你出事,皇上和我们就急着赶过来了。皇上听说你可能会滑胎,非常震怒,就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淑妃为求自保,就把责任全归给了在她身边的伺候女官蕙珍。蕙珍见自家主子居然这样对自己,一气之下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个遍,加上睿亲王和苏茉儿作证,皇上便下旨把淑妃收押到了宗人府,择日处理。” 玉儿没有说话,只垂下眼眸道:“这两日谢谢姑姑和贵妃姐姐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也快回去休息吧。” 娜木钟笑道:“我们可不敢居功,这两日是皇上天天到永福宫来守着你的。” 哲哲替玉儿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张太医已经过来了,我也吩咐了苏茉儿,有事就叫张太医过来。” “谢谢姑姑。”玉儿感激道。 “好了,那我们走了。”哲哲和娜木钟站起来,又吩咐了苏茉儿几句才离开。 玉儿遣了苏茉儿出去,有些后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孩子,幸好你还在,幸好你没有抛弃额娘!你放心,额娘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什么伤害了,这一次,额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 第三十五回福从天降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好多树也都已经发了新芽。苏茉儿站在院中的海棠树下逗着笼子里的小鸟,悠闲自得。 夏荷才从内务府领了炭火回来,看到苏茉儿的样子,凑上去问道:“苏茉儿姑姑,你怎么不在殿内伺候娘娘?” “主子睡下了,我想起这鸟儿好几天都没喂了,就拿了些玉米粒来喂它。”苏茉儿又丢了一颗玉米在鸟的嘴里,“你又去领碳了?” “恩。我看碳快烧完了。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早晚的时候还是很冷,娘娘向来畏寒,所以我又去领了一些,这些炭火应该够烧到天气转暖了。” “主子这几天身子好多了,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是啊,娘娘这次真是幸运,逃过一劫。真希望娘娘以后能一直平平安安的!那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御药间替娘娘拿药了。”夏荷乖巧的笑道。 “你才回来,休息一下吧,我去拿末世之当女配成为bug。”苏茉儿放下了手中的玉米粒。 “不用了,我去就行了。苏茉儿姑姑还是留在这里照看娘娘吧,待会娘娘醒了肯定会找你的。” 苏茉儿想了想,只好作罢:“那好,就麻烦你了。” “恩,我走了。” 苏茉儿又抓了一把玉米粒逗弄着笼子里的小鸟,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请问一下您是苏茉儿姑姑吗?” 苏茉儿回身看去,一个小太监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后,刚才的话应该就是他问的。只是这个小太监看起来眼生的很,以前应该没有见过。 “我是苏茉儿。请问公公是?” “苏茉儿姑姑吉祥。”那小太监对苏茉儿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机警的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旁人在,才对苏茉儿说道:“奴才是睿亲王府的人,王爷说姑姑生病了,让奴才带这个药丸给您,服用方法都在里面了。” “我生病了?”苏茉儿一脸不解的接过小太监手中的锦盒,“王爷还说了什么?” “王爷说这是根据明朝宫廷的配方研制而成的药丸,对调气补血有很好的功效。请苏茉儿姑姑一定要收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苏茉儿这才反应过来,这药应该是王爷带给主子的吧? “劳烦公公了。”苏茉儿对小太监福了福身。 小太监急忙回了一礼:“苏茉儿姑姑折煞奴才了。既然没事儿,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公公慢走。” 送走了小太监,苏茉儿立刻跑进了殿内。 玉儿正挣扎着想从榻上坐起来,苏茉儿急忙跑过去扶起玉儿,在她的背后放好了垫子,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 “主子怎么自己起来了?” “我想喝水。”玉儿见到苏茉儿轻蹙的眉头,抱歉的笑笑。 苏茉儿一边倒了水过来,一边碎碎念:“主子想喝水可以叫奴婢伺候啊,干嘛非要自己动手?万一到时候又出什么事,奴婢就是有十条命都担待不起!” “睡在榻上太久了,浑身都是酸痛的,所以才想下床走走,你也别太担心了。” 苏茉儿从袖间拿出了那个精致小巧的锦盒:“主子,这是刚刚睿亲王让人带来的药丸,是让您安胎补血用的,非常珍贵。” 玉儿小心的接过,轻轻打开,里面有十余粒不大不小的乳白色药丸,还有一张字条。 打开字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每日一粒,温水送服。” 玉儿感激的关上锦盒,递给苏茉儿:“把这个收好。” “主子不吃么?” “这个每天吃一粒就可以了,现在不用吃。”原来,他还是关心我的。 苏茉儿收好了锦盒,问道:“主子,要不要我扶您出去走走?” “你刚才不是还说让我不要随意走动吗?” 苏茉儿微微一笑:“有时候出去走走也不错庶女良医妖且娆全文阅读。况且,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很暖和。” 玉儿知道苏茉儿只是不想让自己太难过,扯出一抹笑容,点头道:“那你扶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阳光暖暖的照在玉儿的脸上,玉儿半躺在狐皮铺就着的美人靠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光。 苏茉儿站在一旁,看着脸被阳光晒得粉红的玉儿,只觉得如果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时光冉冉,光阴如梭。自从淑妃被查出陷害后妃皇嗣未遂,而被削去品级幽禁在冷宫之后,宫里似乎也平静了许多。 转眼又是一年冬天,玉儿挺着大肚子坐在软榻上,手拿针线,绣着一块红色的锦缎。 苏茉儿推开房门,一股风雪也随着窜入屋内,玉儿不禁瑟缩了一下。苏茉儿急忙关上殿门。 “娘娘还在绣啊?都弄了一上午了,休息会儿吧。”苏茉儿拍落肩上残留的几片雪花。 玉儿放下锦缎,抱起一旁的暖炉:“这是等孩子出生后要用到的肚兜。外面还在下雪啊?” “是啊,越下越大呢!”苏茉儿咧嘴一笑。 “今天是什么日子,刚才隐隐听见有鞭炮声。” “今日是正月三十,不是什么大日子,不应该会放鞭炮啊?”苏茉儿疑惑道:“主子是不是听错了?” “也许吧。”玉儿轻轻抚上隆起的肚子:“张太医说这几日应该就会临盆了,因为肚子太大,所以晚上睡的不太好,听错也是有可能的。” 苏茉儿有些担心:“肚子都这么大了,主子这几天一定要小心啊!” “做什么这副表情,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我有些饿了,午膳好了么?”玉儿笑着想站起来。 苏茉儿上前去扶:“早就准备好了,奴婢就是来请娘娘到外殿用膳的。” “身子重,懒得走了。你端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到房间来吧!”玉儿半靠着苏茉儿慢慢走到桌边坐下。 苏茉儿笑道:“也好,那娘娘在这里稍等奴婢一会,奴婢这就去把饭菜端来。” 苏茉儿才推开门,无意间被天上的奇异景象迷住。 那是怎样美丽的一副画啊!不知为什么,往日灰蒙蒙的天气今日会是绚丽的紫红色,这亮紫色铺满了整个天空,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明晃晃的紫,和那明晃晃的白。 “主子!您快来看,天空好美啊!”苏茉儿忍不住对坐在房中的玉儿呼喊道。 玉儿笑着站起身来:“天空又怎么美啦?你一天到晚就咋咋呼呼的,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啊?” 还不等迈出步子,玉儿只觉得腹中一痛,轻吟一声,脚步停了下来。正想叫苏茉儿,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双腿流了下来。 腹中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传来,玉儿再也忍不住,慢慢坐到了地上。 “苏茉儿......苏......苏茉儿......我好像要生了!苏茉儿!”玉儿痛的大叫道。 本来站在殿外欣赏天空的苏茉儿听见玉儿的叫声,急忙冲进了殿内,看到玉儿躺在地上,万分痛苦的捂着肚子医道官途。 苏茉儿急忙过来使劲扶起了玉儿,努力把她扶到榻上睡好,紧紧拉住她的手:“主子,您坚持一下,我这就去找太医和产婆过来!” 玉儿已经痛的说不出话,只点点头,放开了苏茉儿的手。 苏茉儿焦急的跑了出去,对听到叫喊声赶过来的众人吩咐道:“来喜,你快去清宁宫通知皇后娘娘,就说庄妃娘娘要生了!夏荷你快去找张太医过来!秋菊,你快去找几个产婆嬷嬷来永福宫!我......我这就去烧水和准备干净的被褥。动作要快!快去!” “是!”众人急忙各自准备去了。 哲哲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皇太极一下朝也赶来了永福宫。娜木钟和海兰珠从也紧接着赶了过来。 因为苏茉儿还未出阁,所以不能进产房,只能在外面候着。 一一伺候好皇上皇后落座,苏茉儿又回到了产房门口,随时准备帮忙。 看哲哲紧张的样子,娜木钟不免安慰道:“皇后娘娘勿要着急,庄妃妹妹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了,一定会没事的!” 哲哲也只是点头。 皇太极一直紧紧拉着海兰珠的手,虽然没说什么,可海兰珠还是能感到皇太极的不安。 海兰珠用力的回握了一下皇太极的手,皇太极转头看过来,海兰珠报以一笑,轻轻点了点头。皇太极了然的笑笑,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海兰珠的手。 产房里的叫喊声不时传到外间众人的耳朵里,弄得所有人都紧张万分。 时间慢慢过去,夏荷和秋菊弄好了晚膳,端进了殿内。 “皇上,娘娘,用点晚膳吧。”秋菊小声的说道。 皇太极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海兰珠劝道:“皇上,您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了,先用点晚膳吧。” “不用了,朕不饿。倒是你身子不好,要不然先回去吧。”皇太极怜爱的说道。 海兰珠摇摇头:“不用,臣妾不累,在这里陪皇上。” 皇太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秋菊和夏荷见没人用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只能无奈的把晚膳撤了下去。 哲哲焦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这都一个下午了,怎么还是生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娜木钟走到哲哲身边安慰道:“不会有事儿的!庄妃妹妹大富大贵,肯定不会有事!” 产房里的叫喊声变的嘶哑,渐渐的低下去。 哲哲一把握住娜木钟的手:“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会没有声音了?” 话才说完,一阵嘹亮的啼哭声就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不一会儿,产房的门被人打开,产婆抱着一个被明黄色布帛包裹着的粉嫩娃娃走了出来,众人急忙迎了上去。 产婆刚要行礼,就被皇太极制止:“不用多礼!怎么样了?” 产婆笑的一脸喜气:“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庄妃娘娘诞下的是一个小阿哥!” “是吗?”皇太极开心的笑道:“快快混世魔妃最新章节!给朕抱抱!” 小心的从产婆手里接过婴孩软软的身子,皇太极笑的异常温柔。哲哲和娜木钟也凑上前逗弄着。 海兰珠看着皇太极眉眼俱笑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堵得慌:“皇上,臣妾突然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 “好好好!那爱妃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皇太极只一心看着怀中的小东西,看也不看海兰珠一眼。 海兰珠气的直跺脚,随意福了福身,甩着帕子离开了。 “庄妃怎么样了?”皇太极一边看着婴儿,一边问产婆。 产婆恭敬道:“庄妃娘娘没事儿,只要修养一阵就好了。” “朕去看看她。”皇太极说着就要抱着孩子走进去。 产婆急忙拦着:“皇上万万不可啊!血房不吉利,皇上乃九五之尊,更是不能进啊!” 产婆还想再说什么,哲哲抢先一步说道:“皇上是真龙天子,百邪不侵。庄妃和皇上又鹣鲽情深,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且下去吧。” 产婆为难的站在原地,娜木钟对产婆使了个“还不快让开”的眼色,那产婆才犹犹豫豫的让开了。 皇太极看了看哲哲,抱着婴儿提步走了进去。 玉儿虚弱的躺在榻上,“臣妾不能给皇上皇后请安了,请皇上皇后恕罪。” 皇太极开心道:“你替朕生了个阿哥,何罪之有?” 玉儿苍白一笑:“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你说!不管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谢皇上!皇上,其实孩子的名字臣妾早就拟好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让臣妾给小阿哥取名。” 哲哲有些担忧的看了玉儿一眼:“玉儿,不可无礼。这名字从来都是皇上赐的,你怎么能随意做主!” 皇太极想了想,笑道:“罢了,玉儿一向聪颖。既然玉儿想自己给孩子取名,朕就准了。” 玉儿笑道:“谢皇上!” 玉儿看着皇太极手中的孩子:“臣妾不期望孩子将来能大富大贵,只求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幸福快乐就好!对于臣妾来说,他就是上天给臣妾最好的礼物!所以,臣妾想,就叫他福临吧!” “福临......福临......”皇太极呢喃了两遍,突然笑道:“好!这个名字好!就叫福临!” “谢皇上!”玉儿笑着看着皇太极怀中的婴孩。 哲哲看着虚弱的玉儿,对皇太极说道:“皇上,今天辛苦庄妃了,你也累了一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让庄妃好好休息!” “对对,是朕疏忽了。”皇太极对玉儿温柔的笑笑:“玉儿,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将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给奶娘嬷嬷抱好,“福临,皇阿玛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皇太极开心的又逗弄了一下孩子,才依依不舍离开了永福宫。 玉儿疲累的闭上了眼睛。 福临,孩子,额娘终于把你盼来了!如果可以的话,额娘希望能把所有的福气都给你,让你平安快乐的长大! ------------ 第三十六回无风起浪(上) 海兰珠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不远处正在学走路的孩子,温柔的笑脸在阳光下显得美丽无比。 拘月端了茶点走过来,“娘娘,吃点儿点心吧。” 海兰珠随手拿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跌跌撞撞走路的孩子。 小家伙才走了一会,就不想走了,嬷嬷半抱半拉的将他慢慢带到海兰珠面前,小家伙一个趔跌,扑到海兰珠怀里,笑眯眯的用口齿不清的语调叫了一声:“额......良......” “是‘额娘’不是‘额良’!好孩子,真乖!”海兰珠笑着抱起这个胖乎乎的小身体,开心的拿自己的鼻子蹭着对方的小鼻子。 “继妃娘娘到!” 海兰珠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继妃会这个时候来,不过还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臣妾参见宸妃娘娘。”继妃还是一身朴素的打扮,对海兰珠行了一礼。 “继妃姐姐快过来坐,不用多礼。” “谢娘娘。宸妃妹妹的份位仅在皇后娘娘之下,臣妾向您请安是应该的。”继妃一边说着,一边优雅的迈着小碎步,走到海兰珠身旁的那个位置坐下。 继妃才落座,拘月就端着泡好的茶奉了上来。 继妃摸了摸海兰珠怀里小人儿的脸,笑道:“宸妃妹妹真是好福气!看看这孩子,这小鼻子小眼睛的长的,简直就跟皇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真是俊啊!” 海兰珠骄傲的笑道:“是啊!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慢慢长大,就越看越像了。” 继妃收回逗弄孩子的手,抿了一口茶水,似是不经意般问道:“听说永福宫的庄妃生产那日,天空有异象出现?” “是么,本宫倒没有听说。”海兰珠低头咬了一口糕点,拍了拍孩子的头:“拘月,奶娘,带小阿哥到外边去玩儿晚唐。” “是。”拘月和嬷嬷得了令,抱着皇八子退下了。 “不知继妃姐姐今日来关雎宫,到底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肃亲王府待的腻烦了,进宫来走动走动。”继妃看了眼海兰珠的表情,犹豫道:“只是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本宫也主要是替妹妹不值!” 海兰珠蹙了蹙眉,随后又恢复了笑容:“姐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继妃神秘的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妹妹,这话本宫也是听大阿哥回来说给我听的。据说庄妃临盆那日天降祥云,皇上又赐名那孩子为福临,有些大臣见皇上一定要立妹妹的孩子为太子,就上书提议不如立庄妃的孩子为太子!” 海兰珠脸上的笑容消失,沉声问道:“这些事为何本宫会不知道?” “傻妹妹,还不是皇上让人封锁了消息,不让你知道,不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这宫里上下谁还不知道啊?” 海兰珠沉思了片刻,道:“不会的,皇上答应过我的,我的孩子一定会是大清的皇太子!” 继妃拍了拍海兰珠的手:“妹妹啊,你太天真了!就算皇上有这个想法,可其他大臣不同意啊!姐姐我再多一句嘴,那孩子一生下来就赐名为福临,可是你的孩子现下都两岁了,还是连个正经的名儿都没有,这实在是......哎~!” 海兰珠捏紧了手里的苏绣水帕,对继妃笑道:“姐姐今日进宫就是来说这些事儿的吗?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姐姐回吧。今日本宫身子欠安,恐招待不周了。” 继妃关心的问道:“妹妹没事儿吧?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海兰珠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继妃见状,也没再说什么,站起了身:“那妹妹一定要保重身子啊!本宫先走了。” 海兰珠点点头。 继妃又看了海兰珠一眼,甩着帕子离开了关雎宫。 海兰珠打了个冷战,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原来,努力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到头来,自己还是争不过大玉儿吗? 肃亲王府。 豪格在花厅里不安的走来走去,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惊喜的回头,正见自己的母妃回来了。 “额娘,怎么样了?”豪格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 继妃笑着坐到了镂空雕莲花梨木椅上,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豪格急的直打转,奉上了一杯热茶:“我的好额娘,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继妃笑道:“额娘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这么说,成了?” “宸妃倒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样子。不过,以她的性子来说,这件事情不出多日肯定会闹到皇上那儿去。这边你就继续鼓动那些亲贵大臣上书立福临为太子,那边宸妃又找皇上闹,让皇上腹背受敌,这样一来,宸妃的儿子要想坐上太子的宝座,可就难了!” 豪格兴奋的点头附和:“对!既然皇阿玛不把皇位传给我,那其他人也别想得到!” “放心,额娘会全力相助,让你早日坐上太子的宝座!” ------------ 第三十七回无风起浪(中) 作者的话:亲们啊,猫喵又要恢复更新了!嘿嘿,废话不多说了,希望各位继续支持啊! ****************************************************************** “皇上!九阿哥福临出生那日天降红云,此乃福兆,希望皇上能收回立八阿哥为太子的成命,改立九阿哥为皇太子!”一个精瘦的大臣对豪格眨了眨眼,说道。 “朕的话就是圣旨庶女慧娘全文阅读!大清的皇太子只会是八阿哥!尔等不必多言!”皇太极冷下脸来。 豪格轻轻的对那人使了个眼色,以那个大臣为首的七八个臣子立刻跪倒在大殿中,齐声道:“请皇上三思!” “你们......你们想反了!”皇太极震怒,一掌拍在雕龙漆金的扶手上。 其他本来准备看好戏的大臣们见主子发火了,也没了看戏的心情,纷纷跪下道:“皇上息怒!” 皇太极冷哼一声:“朕原来还不知道,你们如此关心朕的私事,真可谓是朕之幸事,大清之幸事啊!” “臣等不敢!” 皇太极冷眼看着跪倒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豪格身上。正巧豪格也抬头看过去,两人目光一接触,豪格立刻心虚的低下头去。 皇太极怎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今日这些上书让立福临为太子的大臣,哪个不是豪格的心腹?表面看来这件事与豪格没关系,其实只要顺藤摸瓜的想下去,倒也不难明白这其中的隐情。 豪格冷汗直流。刚才的触目,心里一直隐隐不安,总感觉皇阿玛像是已经知道了一样。可是这些大臣并没有一个直接提议立自己为太子的,皇阿玛应该不会怀疑的吧?许是自己多虑了。 见不再有人说话,皇太极对小禄子挥了挥手,小禄子会意的福了福身,上前一步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时只有不想要脖子上的那个玩意儿的人才会再多言,遂众人都低头不语。 皇太极优雅的起身,在宫女太监们的拥簇下,离开了崇政殿。 拘月讪讪的跪在大殿门口,低垂着头,不敢看面前那个隐隐有些怒气的男人。 “你家娘娘不想见朕?”皇太极漫不经心的问。 拘月强作镇定的回道:“回皇上,娘娘一早起来心口又痛了,所以吃了太医的药,就又睡下了,不方便见皇上。” 皇太极隐忍着怒气:“不方便?好吧,既然爱妃不方便,那朕便改日再来!” “小禄子,吩咐下去,朕今日便到永福宫去。” 小禄子会意,“皇上摆驾永福宫!” 皇太极离开关雎宫后,拘月忙起身进到内殿,只见自家主子安静的坐在梳妆镜前,默不作声。 “皇上已经走了?”海兰珠脸上滑落一颗泪珠,轻声问道。 拘月小心的回道:“回娘娘,皇上去了......永福宫。” “啪!” 手中的珠钗坠地,海兰珠忍不住哭道:“他终究还是爱着大玉儿......本宫还是比不过她......” “是何人惹得朕的爱妃伤心啊?” 一个宠溺的声音飘进殿内,海兰珠和拘月同时愣了一下,竟然忘记了请安。 皇太极走到海兰珠身边,讲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拉入怀中,细语道:“怎么,看到朕很奇怪?” 海兰珠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皇上不是去了永福宫吗?” 皇太极本来已经出了宫门,可是怎么都想不通那个小女人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于是屏退了其他宫人,独自折返了关雎宫无尽丹田最新章节。 海兰珠发现自己正靠在皇太极怀里,面上一红,挣扎道:“皇上还是去永福宫吧!臣妾今日不舒服,不能服侍皇上了。” 拘月笑笑,适时的退了出去。 皇太极吻了吻海兰珠的额头,笑道:“朕看爱妃挣扎起来那么有力,不像是不舒服吧?” 海兰珠见被揭穿了,安静了下来。皇太极好笑道:“今日来,朕都一直留宿在关雎宫内,就算要生气,也是其他妃嫔们,怎么爱妃倒先闷闷不乐了?” “臣妾哪儿敢生气啊?” 皇太极正色道:“爱妃若是欺瞒朕,那就是欺君了!” 海兰珠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听说庄妃妹妹生九阿哥那日,天降祥云,是真的么?” 皇太极皱眉:“这些个无稽之谈爱妃也当真吗?” “若是无稽之谈,怎会有那么多朝臣举荐九阿哥为太子?” “宸妃,后*宫之人不得议政!”皇太极看了看海兰珠委屈的表情,又放缓了声线:“兰儿,朕对你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朕只爱我们的八阿哥!” “可是......可是庄妃妹妹的孩子一生下来皇上就赐了名字,八阿哥现在都两岁了,皇上还是没有赐名,难道这也是爱我们八阿哥吗?” 皇太极笑道:“朕因为在乎八阿哥,所以才没有急着取名。再说,朕已经决定了,大清未来的皇太子,一定会是我们的皇儿,所以他的名字不能大意。你放心,朕一定会给咱们的八阿哥别人没有的殊荣!” 海兰珠泪盈于睫,深情的看向这个让他心甘情愿付出一生的男人,勾起红唇,笑道:“如此,臣妾就放心了。多谢皇上恩典。” “妹妹听说了么?”娜木钟落了一颗黑子,似不经意般说道:“最近的天可是怪的很呢。” 大玉儿紧追着娜木钟落下的黑子,微微一笑:“是啊,说不定就要下雨了呢。” 娜木钟有些担忧:“雨大,难免会沾湿妹妹,这久妹妹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小心路滑摔跤。” “姐姐提醒的是,姐姐自己也要多注意才是,小心准备,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娜木钟笑笑:“放心,姐姐身体好的很,小小寒流还伤不到我!” 大玉儿的眼底滑过一丝担忧。朝堂上的事自己大抵也听说了,好好的怎么会有人举荐自己的九阿哥呢?皇上本就多疑,这次事,只怕又要生不小的风波了。 “妹妹,你又输了。”娜木钟将手中残留的棋子丢到一旁,笑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妹妹好生歇着。苏茉儿,照顾好你家主子。” “是,奴婢遵命。”苏茉儿福了福身。 “夏荷,送送钟贵妃。” “是。” 大玉儿看着娜木钟的背影,只希望能尽早雨过天晴。 ************************************************************************* 亲们啊,猫喵终于回来了,派斯啦,让大家久等了,嘿嘿,心里真是过意不去,猫喵又要开始努力了!希望亲们继续支持! ------------ 第三十八回无风起浪(下) 御花园中,皇太极在宫人的拥簇下慢慢走着,多尔衮和多铎两人恭敬的跟在皇太极后面,等着皇太极先说话。 “十四弟,这次与明军作战,可想好了什么万全之策么?”皇太极玩弄着手中的扳指,一边俯身看了看那培植不易的绿色牡丹。 “回皇上,十四哥这次决定以进为退。”多铎躬身回道。 “哦?”皇太极剑眉一挑。 多铎微微笑道:“明军一直骄傲自负,自恃熟悉地形要塞,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所以。十四哥决定假装服软退兵,待明军紧追不舍,再把明军全部引入山谷中,最后利用山谷的地势,前后夹击,瓮中捉鳖,杀他们个措手不及[综武侠]踏雪行!” 皇太极开心的拍了拍多尔衮的肩膀:“好!十四弟果然没让朕失望!”说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这样吧,为了给你们践行,今晚朕吩咐六宫大摆筵席,祝你们早日归来!” 多尔衮谦卑的婉拒道:“谢皇上的美意。不过臣弟家中已有妻室,既然不久就要出征远行,臣弟想还是多在府中陪伴于她。” 皇太极并不在意,微笑道:“说起来,十四弟妹也好久没进宫了,趁着这次大宴,十四弟可要带弟妹一起来才好,一家人也好聚聚。”话到此处,皇太极的声音里已经多了几丝命令的意味。 多尔衮微微俯身,“臣弟谢皇上美意!若是无事,臣弟与多铎就先行告退了。” 皇太极并不看多尔衮,挥了挥手,多尔衮和多铎两人恭敬的跪退下去。 “小禄子,庄妃今日可还好,陪朕一起去永福宫看看吧。” 皇太极的话隐隐飘入多尔衮耳中。多尔衮身形顿了顿,随即勾起一抹冷笑,大步走了出去。现在谁人不知皇上专宠宸妃,就连皇后娘娘都不及宸妃的荣宠,皇上又怎么会想起玉儿。 一抹愁容浮上多尔衮的眉眼。自从皇上上次试探了自己和玉儿后,皇上对玉儿的态度更是冷淡至极,不知玉儿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永福宫。 苏茉儿替大玉儿轻轻梳着发髻,问道:“主子,您今晚准备穿哪套衣服?” 玉儿笑了笑:“就穿当年皇上送的那套吧。” 苏茉儿想了想,从衣柜中拿出一套叠的整齐的湖水绿绣金线旗装来。 “好久没穿了,不知还合不合身?”玉儿若有所思。 “皇上驾到!” 苏茉儿疑惑道:“皇上这个时候怎么会来?” 说话间,皇太极已经走进了房间,见玉儿起身行礼,制止道:“不必多礼了。朕来看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玉儿微笑道:“正选定了衣服,头饰还没想好。” 皇太极看了看苏茉儿手里的衣服,笑道:“朕记得这件衣服是你当年嫁给朕时,朕专门请人替你赶制的,你穿起来很是好看。” 玉儿笑道:“皇上还记得?” “朕怎么会忘记?”皇太极上前握住玉儿的手。 玉儿有些不适应的瑟缩了一下,随后笑的温柔:“臣妾的小厨房里准备了一点皇上爱吃的千层酥,皇上要吃点儿吗?” 皇太极点头应道:“朕也好长时间没吃到你宫里做的千层酥了,被你这么一提,甚是怀念。” 苏茉儿闻言,立刻吩咐了站在门外的夏荷和秋菊。 不消一会儿,夏荷就端了一盘烤的发黄的千层酥上来,皇太极正准备吃,小禄子便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皇上恕罪!庄妃娘娘恕罪!关雎宫的宫人前来禀报,说是八皇子不好了!” “什么!”皇太极一把扯过小禄子:“怎么会这样?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 小禄子被吓得不轻,吞吞吐吐的回道:“奴才,奴才也,不,不清楚清穿之坐享其成全文阅读。” 皇太极冷哼一声,没有看玉儿一眼,匆匆出了永福宫。 苏茉儿使了个眼色,夏荷和秋菊忙进来收了桌子,退出房间。 玉儿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你觉得我今日有些奇怪,可是如今我有了福临,阿哥不比格格,我虽没有争什么的心思,可别人未必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我总是要做些什么,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得过且过了。不过,好像天不遂人愿呢。” 苏茉儿倒了杯热茶送到玉儿手中,劝慰道:“皇上对娘娘还是有情的,来日方长,娘娘不必心急。” “来日方长?我只怕有些人迫不及待要动手了。最近关于福临的传言太多了,我只愿他能平平安安长大,其他的,我并不稀罕。” 由于皇八子身体不适,所以取消了替睿亲王践行的酒宴。 多尔衮一身戎装坐在马上,从袖中拿出一个绣工拙略的荷包,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眉眼间尽是温柔。 多铎策马上前,多尔衮将荷包放回袖间,多铎看了他一眼,道:“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多尔衮微微颔首,大声道:“出发!” 关雎宫内,太医瑟瑟发抖的跪了一地,海兰珠满脸泪水的抱着那个看起来痛苦异常的孩子,一个年长的太医正在替孩子诊脉。 皇太极在殿中来回踱步,见太医收手,忙上前问:“怎么样了?可查出是什么毛病了么?” 老太医蹙眉思忖了一下,小心的回道:“老臣初步判断,八皇子许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导致腹泻,然后引起的发烧。况且八皇子原本就不足月,身体难免差些,饮食方面更是要注意。” 听到太医说到不足月的时候,海兰珠面上僵了僵,随后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八皇子一直高烧不退,这不是要急死人了!” 太医忙回道:“老臣会开一剂退热的药方,只是皇子现在这个情况怕是不太好喂,只有先让乳母喝了之后再以乳汁喂与皇子。只要八皇子退了烧,这一关也就算过了。” 皇太极瞪了一眼太医:“那还不快去!” “是!老臣这就去!” 待老太医退下,皇太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们也都退下吧!” 所有太医如蒙大赦般飞快的逃离了关雎宫。 皇太极揽着海兰珠的肩膀,心疼的替她擦去眼泪,安慰道:“一定没事的,你不要太心急了。” 海兰珠抱着怀里越来越烫的孩子,恨恨道:“都是大玉儿!是大玉儿的孩子克了我们的孩子!” 皇太极微微皱眉:“你不要担心了,孩子一定没事的。” 海兰珠死死的盯住皇太极:“皇上!就是大玉儿!我的孩子原本好好的,可是大玉儿的孩子一出生,我的孩子就病了!怎么可能那么巧!” “你今日也累了,早些歇着吧,把孩子交给乳母就行了。”皇太极对一旁的乳母说道:“把皇子带下去,好生伺候着。若是皇子出了岔子,朕诛了你九族!” 海兰珠却不依:“不!臣妾要自己带孩子!臣妾要亲眼看着孩子没事儿!” 皇太极拗不过海兰珠,只得准了她的要求,自己也不敢离开半步,守着这母子两。 ------------ 第三十九回八皇子早夭,海兰珠痛骂玉儿 皇八子突染重病,皇上大怒,整个宫里都人心惶惶的,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不然这颗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那就不好说了。 次日一早,哲哲就赶到了关雎宫,接着是娜木钟和大玉儿,就连继妃闻讯也匆匆赶来了。 海兰珠见到玉儿,情绪十分激动,上前揪住玉儿的衣领,声泪俱下的责骂道:“现在你满意了?你得意了?你这个扫把星[综武侠]踏雪行全文阅读!你生来就克我,你的儿子如今又要来克我的儿子了吗?” 娜木钟上前将两人隔开,抚平了玉儿身前的褶皱,“宸妃妹妹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说些没根没据的荒唐话啊!” 海兰珠并不理会娜木钟,紧紧盯住大玉儿:“你走!这关雎宫不欢迎你!你走!走!” “宸妃!”哲哲听不下去,打断了海兰珠的叫嚣:“注意自己的身份,还有这么多奴才看着呢!八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你不用太过担忧。” “你们全都帮着大玉儿!她的好福临现在来克我的儿子了,你们都看不到吗?”宸妃也是气急了,竟对哲哲呼喊起来。 “好了,都不要说了!”皇太极出言制止,“兰儿,你已经忙了一晚,要不先去睡会儿,朕在这里等消息。” 海兰珠不再理会众人,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默默的流泪。 玉儿看着海兰珠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娜木钟见状,安慰似的拍了拍玉儿的手。 众人都聚在关雎宫内等着太医们的消息,谁都没心情再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老太医满头大汗的急急忙走了进来,伏于地上,颤声道:“老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皇太极一把将他从地上揪起来,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快说!皇子怎么样了?” 老太医吓的冷汗直流,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答:“皇子现在已经吃不进东西了!皇上饶命,老臣已经尽力了!皇上饶命啊!” 海兰珠还不等太医说完就晕了过去,皇太极又忙命人将她搀扶到内殿休息,对太医说道:“什么叫‘尽力’!你们这些狗奴才,只拿俸禄不办事!若是皇子有什么事儿,朕定灭你九族!”说罢,怒气匆匆的奔向一旁的偏殿。 哲哲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几欲崩溃的太医,“你留在这儿好好伺候宸妃,若是宸妃再有了什么事,那便谁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便也带了玉儿等人赶往了一旁的偏殿。 偏殿内的气氛异常沉重。 玉儿忍不住上前安慰道:“皇上莫急坏了身子,八皇子有老祖宗的庇佑,肯定会没事儿的。” 皇太极看了一眼玉儿,没有说话。 八皇子此时已经两岁多,又处于昏睡的状态,乳娘抱起来显得有些吃力,却也不敢怠慢,仍是努力的想尽各种办法让怀中的孩子能把含着药的乳汁咽下。无奈孩子此时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乳娘见情况不对,知道不能再拖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回话:“回禀皇上,八皇子,八皇子恐怕,恐怕不行了。”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皇太极听到这句话,隐忍着的泪水终于还是滑落眼眶。毕竟这丧子之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况且皇太极对这个孩子一直喜爱有加,寄予厚望,如今更是比谁都痛心。 皇太极红着眼眶,紧紧握住拳头,盯着那个奶娘,就像一头徘徊在怒气边缘的兽。 “什么叫‘不行了’?这点儿小病都没办法,朕要你们何用!太医呢?太医在哪儿!”皇太极咆哮着,一把抱过奶娘怀里的孩子。 门外守着的太医们纷纷进到偏殿,却无一人敢上前。 此时没有一人敢去劝说,只能默默的呆在一边。 皇太极怀里的小孩似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在抱着自己,竟然努力睁开了一丝眼睛,喃喃道:“皇阿玛,儿臣好难受……” 哲哲别过脸去,不忍再看,而玉儿早已是泪流满面,几欲支撑不住,还好娜木钟一直站在她身边,牢牢的扶着她清穿之坐享其成。 皇太极温柔的笑着:“乖,皇阿玛喂你吃药,吃了药就不难受了,好吗?” 孩子乖巧的点点头。 皇太极开心的端起桌上的药,正要喂,却觉得原本拉住自己袖子的小手猛地垂了下去。 四周的宫女太医见状,忙一齐跪了下来,害怕的浑身发抖。 皇太极愣住,随后将手中的药碗“嘭”的砸碎在地。 “我的孩儿!”这时,海兰珠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那已经失去生机的脸。 玉儿正想出言劝慰,没想到海兰珠便已经指着玉儿哭骂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为什么还在我的关雎宫?要不是你,我的孩儿就不会死了?都是你!” 玉儿也哭道:“姐姐不要太伤心了。姐姐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海兰珠脸上挂着泪珠,冷笑道:“这下你得意了?少了我的孩儿,你的福临就会是太子的最好人选了,不是吗?你现在哭是做给谁看!你……” 拘月忙扶住海兰珠摇摇欲坠的身子。 皇太极抱着孩子,难过的深深呼吸了一下,道:“庄妃,你回去吧。” 哲哲不敢置信:“皇上?” 海兰珠不依不饶:“若不是你的福临,我的孩儿怎会突然死了?若不是你的福临,我的孩儿现在还会叫我额娘!都是你!一切都是你!”海兰珠转而看向皇太极:“皇上!杀了福临,杀了福临替我们的孩子报仇!” 玉儿哭着跪到地上:“皇上,福临还那么小?怎么可能是福临克死了姐姐的孩子?” 娜木钟也跪下求道:“宸妃妹妹突然失子,肯定难过,皇上切莫将宸妃妹妹的发泄之话当真啊!” 海兰珠气的全身颤抖,指着玉儿和娜木钟:“你们……你们……” 还不等话说完,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太医忙上前查看,然后对皇太极说:“回禀皇上,宸妃娘娘只是怒极攻心导致的暂时昏厥,并无大碍。” 皇太极此时已是心力交瘁,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朕在这里陪陪兰儿。” 哲哲默默福了福身,带着众人出了偏殿。 娜木钟对哲哲说:“皇后娘娘身子也不大好,还是先回清宁宫吧!臣妾会送玉儿回去的。” 哲哲此时也是头痛不已,只好由络芝搀着先走了。 继妃一脸哀痛:“哎,真是世事无常,事情怎么会那么突然?” 娜木钟不想与她多说,和苏茉儿两人扶着玉儿上了肩舆,吩咐人回永福宫。 继妃用丝帕轻轻掩了掩唇,遮掩住唇边的一丝笑意。 既然宸妃那么想让大玉儿的孩子陪葬,那自己就帮她一把吧。 ------------ 第四十回破茧 娜木钟陪玉儿回了永福宫,来喜担忧的问苏茉儿:“主子这是怎么了?关雎宫那边出事儿了?” 皇八子才逝世,宫里的好多人都还不知道,苏茉儿只能摇摇头,推说没事,只让来喜带人守好宫门,不要让人进来打扰玉儿和娜木钟。 娜木钟扶着玉儿坐下:“这宸妃还真是不知好歹,怎会在皇上面前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可是皇上并没有责骂,不是吗?”玉儿心里难过,却不好表现出来,“现在我只希望皇上不要因为八皇子的死而迁怒福临就好。” “怎么会?皇上是不可能把那种荒唐话放在心上的。”娜木钟安慰道。 玉儿却很是不安,真的会是这样吗? 两人正说着,小禄子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娜木钟有些奇怪,小禄子怎么会来,问道:“不知有何事劳烦禄子公公亲自过来?” 小禄子看了看玉儿,欲言又止,似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玉儿温声道:“禄子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这......” 娜木钟倒是没玉儿那般好性子,急道:“这什么这!快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小禄子再三犹豫,屏退了四周的人,才说道:“皇上有旨,庄妃与宸妃星宿不和,恐日后再有冲撞,遂命庄妃在永福宫内静心礼佛,没有外召,不得离开。” 小禄子看看玉儿的脸色,劝慰道:“庄妃娘娘也别恼皇上,毕竟这丧子之痛难以承受,再加上关雎宫那位的闹腾,所以不得已才这样全职斗神。其实皇上心里还是很疼娘娘的。” “什么礼佛?这明明就是软禁!”娜木钟心里本就因为早上的事堵着,如今又见皇上这样对玉儿,更是难过,张口便道:“我倒是要去找皇上理论理论,看看这是什么道理!”说着竟要往外冲。 玉儿急忙拉住她,安抚道:“姐姐莫要冲动!这样也好,眼不见为净,这个时候礼佛避世对我来说也许是最好不过的了。” 娜木钟替玉儿委屈:“这算什么事儿?她儿子死了就算到你头上!” 玉儿忙捂住娜木钟的嘴:“好姐姐,这话可说不得。” 小禄子也惊的四处张望,唯恐有人听见,确定了四下无人后,才上前悄声对两人说:“这件事,奴才本不该多嘴,可是庄妃娘娘对奴才一直照拂有加,不因奴才的身份而看低奴才,奴才心里总是感激的。今日奴才的这番话,两位就当个闲话,别往心里去就行。” 两人疑惑的看着小禄子,玉儿吩咐苏茉儿到门口守着,“禄子公公有话,但说无妨。” 小禄子越发压低了声音:“今日几位主子走了没多大会儿,继妃娘娘便带了司天监的监管官梁大人到皇上面前,说是娘娘所在的永福宫与宸妃娘娘所在的关雎宫星宿不和,所以导致宸妃娘娘的主星黯淡不利,皇上听了也是将信将疑。那梁大人又说,因为娘娘与宸妃是血缘近亲,若是主星不和,长期下去宸妃娘娘也必定会因为娘娘而伤了心神。皇上听了很是担忧,思忖了一下,这才叫奴才来传的旨。” 玉儿紧抿着唇,小禄子说完了话,也不好再逗留,便又安慰了几句,退了出去。 娜木钟蹙眉道:“司天监的人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赶在这个当口去找皇上说?还有继妃,什么时候和司天监的人扯上关系了?” 玉儿依旧不语,低头想了片刻,对娜木钟道:“姐姐可否帮我个忙?” “我们姐妹还有什么可不可以的,你且说来便是,能帮的我一定帮。” “梁大人今日对皇上说这些肯定不是无意的,定是受了继妃的指使。如今我不能出永福宫,只能劳烦姐姐替我去查查,这司天监的梁大人和继妃是什么关系?” “妹妹放心,我即刻就去。”娜木钟说着就要出去。 玉儿拉住她:“妹妹还有一事要姐姐帮忙。这次姐姐万万不可冲动,不管怎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福临遭遇什么不测,姐姐也好和皇后娘娘一起帮我护着福临。” 娜木钟重重的点了点头:“妹妹放心的呆在永福宫,我知道该怎么做。一有消息我就设法来告诉你。” 玉儿眼泛泪光:“谢谢!” 娜木钟轻轻拍了拍玉儿的手,转身出了永福宫。 娜木钟走后,玉儿把来喜和苏茉儿一起叫到了屋里,正色道:“去把永福宫的所有宫人都叫来。” 两人虽然疑惑,倒也没多问,不一会就叫来了所有的宫人。 玉儿端坐在正位,扫了一遍跪在殿内的众人,“本宫现在的情况你们都清楚,若是你们心中有更好的所属之主,你们尽管说出来,本宫定不会为难你们,拿了银子走便是。若是还念在本宫昔日里对你们的好,愿意继续留在永福宫的,本宫也定不会亏待了他,只要有本宫一日,就会尽力护你们一日。”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玉儿接下来要做什么,是以谁都不敢说话。 苏茉儿先开口道:“奴婢自小就服侍娘娘,这辈子跟定了娘娘,不管上天入地,奴婢心里都只有娘娘一人极品唐医!” 玉儿对苏茉儿微微一笑。 来喜也磕了个头,道:“奴才入宫几载,从来没遇到过一个肯拿正眼瞧奴才的主子。娘娘对奴才的好,奴才这辈子都不会忘!奴才也像苏茉儿姑姑一样,跟定主子了!” 玉儿有些欣慰的对来喜点点头。 其余人见状,也都一一磕头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玉儿见众人都说了话,便说道:“既然你们都表示了对本宫的忠诚,本宫也自会记得自己今日所说之话,绝不会亏待了你们!” 众人齐声回道:“谢娘娘!” “既然你们愿意继续留在永福宫,那有几句话本宫也得先说明了。永福宫内决不允许有细作!若是发现你一心侍二主,那就别怪永福宫留不得你了!” 众人又一齐应诺。 玉儿又扫视了众人一遍,见每人脸上都无异色,才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来喜和苏茉儿留下。” “你们是永福宫里我最信任的人。”玉儿顿了顿,说:“本宫现在无法走动,只能让你们替本宫跑一趟了。” 来喜接道:“娘娘有何吩咐,奴才一定尽力做到!” 玉儿俯身在来喜身边耳语了几句。来喜的表情从最先的不解到吃惊,最后终于了然,道:“奴才知道了。那奴才先行告退。” “一切多多小心。”玉儿看来喜出去,才对苏茉儿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苏茉儿点点头,又摇头:“奴婢只是觉得娘娘过的辛苦,不想再看到娘娘辛苦的样子了。” “你总是为我着想。” “其实奴婢早就想过,娘娘若还像在草原那会儿,必定会受伤的。如今看娘娘终于不再默默忍受,其实奴婢心里是欢喜的。” “还是你最懂我。”玉儿无奈道:“我又何尝想争什么?只是我不争,还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置福临于死地!既然逃不开,只好面对了。” 苏茉儿点头道:“娘娘要让奴婢怎么做?” 玉儿想了想,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你找人放出皇八子早逝,我被软禁的消息给睿亲王,记住,要做的自然。” 苏茉儿不解:“娘娘要让王爷知道?” 玉儿心中虽有些不忍,却硬着声音道:“对!睿亲王知道后必会尽快结束征战,返回京中。皇上到时就算真依了宸妃的话想对我和福临做什么,也会忌着几分睿亲王的兵力和他与我的关系,一时间也不敢对我和福临怎么样。” “可是......” “我知道。”玉儿眸光一黯,“只是眼下的这种情况,我只能利用他了。我别无选择。” 苏茉儿有些心疼,应道:“其实主子心里才是最不好受的那个。主子放心,王爷就算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主子的。既然是主子的吩咐,奴婢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想小憩一会儿。”玉儿挥手让苏茉儿退下,现在自己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也许真是自己逃避的太久了,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只好面对了!不管结局如何,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 第四十一回等闲变却故人心 这天阴沉的可怕,多尔衮和多铎两人召集了几个副将正在帐子内秘密讨论着接下来的兵力部署。 “报!”一个士兵在帐子外大声说:“禀报睿亲王,有京中传来的密函!” 几个副将闻言,对多尔衮和多铎抱拳道:“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恩。”多尔衮颔首,对帐子外的人说:“进来。” 那人得命入帐,从怀中掏出一个用蜡封好的信件递到多尔衮面前,“禀睿亲王,这是京中传来的密函,请睿亲王过目。”那人把信件交到多尔衮手中就退了出去。 多铎好奇的凑上前:“哥,快看看,是不是皇上有什么指示?” 多尔衮拆开信封,才看了一会,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魔尊最新章节。 “怎么了?做什么这样的脸色?”多铎有些担忧。 多尔衮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对多铎说道:“八皇子不幸夭折,有人陷害说是玉儿和福临克死的,如今玉儿已被软禁在永福宫。” “什么?八皇子死了?”多铎不敢置信的抢过信,看了一遍,才皱眉道:“哪里会有星象相克就能把人害死的道理?这样荒唐的话皇上也信么?” “你不是不知道皇上有多宠爱宸妃和八皇子,如今八皇子死了,宸妃肯定心痛难忍,皇上也定是心力交瘁,这时若有人寻了空子把责任推到他人头上,皇上怎会不顺水推舟?一来好让宸妃不再难过,二来也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只是委屈了玉儿。”多尔衮说到此处已是语带愤恨和怜惜。 多铎不屑的回道:“哼!这会儿不好受了?一个小孩子,才出生就承载了那么多的恩宠,有些时候,一个人得恩泽太多也是会承受不起的!依我看,这皇八子本就福薄,偏生又背负了世上最重的恩宠,这是天意难违啊!” 多尔衮瞪了一眼多铎:“越发口无遮拦了!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多铎不以为意,只是见多尔衮发了火,也不好多说,只喃喃自语:“本来就是嘛!不过话说回来,这信是谁送来的呢?” 多尔衮皱眉不语。不用想就知道这信是怎么来的。看来她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到这种办法。只是玉儿,你只有这种时候才想得起我吗? 多尔衮心痛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哲哲来看玉儿的时候,玉儿正在殿中练字。 见到哲哲来,玉儿放下笔上前请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哲哲扶起玉儿,牵着她的手走到一旁坐下,心疼的问:“你可还好?”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一切安好。”玉儿抿嘴一笑。 “那就好。”哲哲宽慰道:“福临前几日小感风寒,我以看病为由,已经把他接到清宁宫住着了,你不必太过担忧。” 玉儿百感交集,只能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姑母。 哲哲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络芝,本宫见这永福宫内尽是落叶,怎的也没个人打扫一下,你带几个人去把落叶全数打扫干净。” 络芝会意,领了殿内的所有人一同出去了。 哲哲等宫女们都走了,才急忙放下杯子,问玉儿:“你前几日可是让钟贵妃去查探司天监的梁德槐与继妃的关系?” “钟贵妃告诉皇后娘娘了?” 哲哲点头:“她都跟我说了。原本她是要亲自过来告诉你的,可是如今她有了身孕,好多事情不便做,就告诉了我。” 玉儿开心的笑道:“钟贵妃有喜了?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哲哲见玉儿笑了,眉间的郁结也终于缓和了一点:“是前几日才察觉的,太医说,已经快两个月了。” 玉儿附和道:“难怪这段时间钟贵妃总说自己没胃口,贪睡,原来是喜事儿啊!” “是喜事儿,宫里已经好久没喜事儿了。就连皇上这两天都宿在麟趾宫呢。” 玉儿看向哲哲,哲哲继续道:“自从八皇子逝世,宸妃的那双眼睛就一直没干过,就连皇上来了也是如此树宗。咱们皇上毕竟是男人,况且皇上的内心也不好受,见到宸妃那个样子更是难过,索性就不去见了。只打发小禄子每日派人送许多药膳补品。” 玉儿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其实姐姐也是个苦命人。” “说句不知轻重的话,皇家的女子谁不命苦?她就算自艾自怨也不能日日针对自己的妹妹啊。亏得你还同情她。”哲哲脸上有些不忿:“谁不知道继妃和她素来走得近,那梁德槐是继妃一个表亲的远房亲戚,据说只在司天监任一个小职,可是前些日子司天监原本的掌事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打了二十大板,回乡去了,然后这梁德槐才被提了上来。” 玉儿咬着唇,不说话。 哲哲继续说:“这个时候继妃带着梁德槐到皇上面前说这些话,可不是明摆着针对你来的吗?” 玉儿看了一眼哲哲,皱着眉心,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哲哲见她这样,出言问道:“你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我是在想,若是我们把那梁德槐收买过来,让他指正继妃,那我和福临不就没事了。只是不知这样做可不可行?” 哲哲思忖了一下,道:“但凡是人,都有短处,这些年被自己身边的最亲近的人背叛而害的送了命的我也已经见过许多。要想收买梁德槐,再让他反咬一口自己的主子,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儿。” “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妙计?” “其实我早已查探清楚。梁德槐家中只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妻子,梁德槐对她又十分疼爱,这些年一直明里暗里访遍名医,想要治好他妻子的病。普天之下,医术最高明的太医都已在紫禁城中了。既然梁德槐那么想治好他妻子的病,那我们就帮他一把,把他妻子接进宫中来医治。”哲哲说完,自己心中也是不忍,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么做实在有违天理,只是如今要让你翻身,只有这个办法了。” 玉儿心里也不太好受,只木讷的点了点头,道:“看来这梁德槐也是个痴情种。” 哲哲不便多呆,该说的事情既已经说完,就准备离开,但见玉儿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只好又多说了几句劝慰的话。 “在这宫中生活过的女人,哪个不是满腹心机才能存活?也许今日你会觉得我与平日不同,也许今日你才发觉我是个心狠之人。可是玉儿,我又何尝愿意这样?这么多年,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儿,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事到如今你自己也该深有体会,你一再的不争与忍让换来了什么?话不多说,你是个明白人,姑姑从小也最疼你,相信你自己能明白。” 哲哲扶了扶头上的鎏金步摇,“络芝,本宫见着落叶也清除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络芝应了一声,进屋扶着哲哲出去了。 苏茉儿送走了哲哲才返身回屋,见玉儿的神色似乎有了变化,担忧道:“娘娘?” 玉儿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玉儿起身来到书桌边,在纸上随手写了几个字,仔细的折好,放到苏茉儿手中:“尽快把这个交给来喜。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苏茉儿也不多问,只接过纸条,小心的放入袖中。 秋天叶子凋零枯萎,才扫的院子此时又渐渐堆了薄薄的一层落叶。 玉儿走到窗边,看着满天飘零的枯叶,似是对苏茉儿说,又似是对自己说:“看来,不想让叶子凋落的最好办法如今只有一个,就是把这颗树,连根拔起。” ------------ 第四十二回式微式微胡不归? 作者:猫喵的“清宫长歌讨论群”已经开好了,喜欢本文或者对本文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加哦~群号是:207014824,不论鼓励或批评指导,猫喵来者不拒,猫喵以后更新会慢点,也许一个星期一两章,请各位理解谅解,再次谢谢各位亲的一路支持与陪伴~~ *********************************************************************** 睿亲王凭借精密的战略部署,以最快的速度打了胜仗,快马加鞭的返回了宫中,皇上听到消息,心里的阴霾也去了大半,立刻吩咐人准备迎接睿亲王回宫江湖大反派。 这几天愈发的冷了下来,偶尔夹杂着几点毛毛细雨,更是渗人。 玉儿本就怕冷,才用过晚膳就懒懒的倚在贵妃榻上,苏茉儿拿了一条锦缎绣菊样式的薄被给玉儿盖上,然后就到外厅坐着打缨络。 小禄子一脸喜色的到了永福宫,夏荷迎了上去:“禄子公公怎的来了?” 小禄子嘿嘿一笑,问:“你家娘娘呢?” 夏荷看了看身后点的寝殿,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娘畏寒。这不,才用过晚膳,先下正在里屋小憩呢。禄子公公有事儿吗?” 小禄子点点头:“正是呢!奴才这次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请庄妃娘娘到养心殿用膳。” 夏荷忙不迭的问:“奉了皇上的意?这么说皇上不罚娘娘了?” “嘘!你小点儿声!”小禄子四下看了看:“皇上什么时候罚过娘娘?” 小禄子凑近夏荷:“你要知道,咱皇上其实最疼娘娘了,怎么会舍得罚呢?” “是是是!瞧我一高兴就糊涂了!”夏荷拍了拍脑袋:“禄子公公稍等,奴婢这就去叫娘娘。” 小禄子摆了摆手:“我还要去迎睿亲王,不便多耽搁了。知道娘娘畏寒,暖轿都已经预备好了。” “还是禄子公公想的周到。” “得嘞!你快去伺候娘娘吧,我也得走了。”小禄子甩了甩手里的佛尘,快步出了永福宫。 苏茉儿见夏荷急匆匆的进来,低声责怪道:“做什么慌里慌张的?娘娘好不容易才睡着会儿,仔细别把娘娘吵醒了。” 夏荷吐了吐舌,笑道:“苏茉儿姑姑,看来娘娘今儿这觉是睡不成了。刚才禄子公公来传皇上旨意,让娘娘到养心殿用膳呢。” “皇上的旨意?”苏茉儿挑了挑眉。皇上怎么突然要传娘娘用膳? “是啊!禄子公公亲口说的那还有假?好像今晚睿亲王也会来,禄子公公刚才说他还要去迎睿亲王,赶着就走了。”夏荷催促道:“苏茉儿姑姑,快去唤娘娘吧,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苏茉儿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明了了几分,“知道了,你去厨房熬点儿姜汤,待会娘娘回来了好给娘娘喝一碗去去寒气。” 夏荷领命下去,苏茉儿放下手里打了一半的缨络,略略思忖了一下,起身进了内殿。 玉儿其实在夏荷进来时就已经醒了,夏荷咋咋呼呼的说了一大堆,玉儿也都听了个大概。 苏茉儿见玉儿醒着,到没太过吃惊,略微一顿,急忙上前把滑落的狐裘替玉儿重新覆上肩膀。 “娘娘才睡起,怎的这么不小心,当心着了凉。” “哪里那么娇弱了?看把你紧张的。”玉儿嗔笑着从贵妃榻上站起来。 苏茉儿不以为意:“以前娘娘也总是这么说,可还不是经常生病,仔细着点儿总是好的。” 玉儿笑了笑,没说话。 苏茉儿一边替玉儿理着鬓边微乱的发丝,一边漫不经心道:“娘娘,睿亲王打赢了胜仗,已经回宫了魔物牛头人。” “我知道。” “娘娘今日的装扮已经极好,不如就这么去吧。” 玉儿对着漆金镂空雕花的铜镜看了看,抿唇一笑:“你说好,自然是好的。” “那奴婢就陪娘娘去吧。奴婢已经吩咐好了夏荷秋菊,备好了姜汤,等娘娘回来好去去寒气儿。” “记得多放些糖。” 苏茉儿不禁笑道:“自是记得的。” 永福宫外等候玉儿的太监们已经候着多时,见玉儿出来,一个小太监急忙谄笑着上前,恭敬的打了个千儿:“奴才恭迎庄妃娘娘,娘娘万福。皇上让奴才们准备好了暖轿,还请娘娘上轿。” 玉儿略微颔首,那小太监忙不迭的起身,吩咐压了轿子,自己则飞快的把轿帘掀起,殷勤的就像见了皇上似的。 “娘娘请上轿。这按理说现在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宫里的娘娘们都还只是坐肩舆,可早上和晚上总归还是有寒气。皇上知道娘娘特别畏寒,是以特恩准娘娘可以坐暖轿。这样的恩宠,娘娘可是头儿一个,连皇后娘娘也是没有呢!” 以往听见这番话,玉儿的心也总是会感动一番。但今时不同往日,自从知道皇上差点儿因为宸妃的一句话就要了自己和福临的命,那份对那个高高在上之人的那点儿感慕之心也没有了,有的只是心死。 心境到底是变了。 苏茉儿见玉儿冷着脸,上前一步,皱眉道:“你一个小小的内侍,怎敢这样议论后妃之事?你是嫌自己的脑袋长错了地儿,想换个位置吗?” 那个小太监原本还一脸想讨赏的模样,此时听见苏茉儿的话,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飞快的磕起头。 苏茉儿甩了甩帕子,柔了声:“好了,我们娘娘已经装作没听到了,你也甭在这儿磕了,要是磕坏了脑袋,别人还以为是我们娘娘罚的呢。”苏茉儿掩了掩唇,见那小太监这就想站起来,蓦地冷了声音:“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娘娘宅心仁厚不罚你,可你自己得掂量分寸,当众议论妃嫔,还连带侮辱了皇后娘娘,自己到禄子公公那里领几个大板吧。” 小太监自是知道议论妃嫔的后果是什么,半刻也不敢耽搁,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苏茉儿凑近轿子:“娘娘?” 玉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点了点头。 苏茉儿放下轿帘:“走吧。” 抬轿的太监也见到了刚才的情形,现在听见吩咐,忙仔细谨慎的抬起了轿子,朝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玉儿这时才放松了身体,软软的靠在轿子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只怕明日这宫里又要因为自己今天罚了那个说错话的小太监而传出不少流言了。 时至今日才明白姑姑对自己说的的确是事实。在这宫里,不管你争与不争,都注定不能清净的过自己的生活,只有争!争,才能活的更好,才能护住自己想互的人! 不管如何,今后的日子里,自己再也不会允许发生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境了。 天已经擦黑,刮来的风一阵比一阵凉,所幸玉儿坐在暖轿里,倒是没感受到一丝寒冷。 玉儿正了神色,重新端坐好。这一去,就再没回头路了。 ------------ 第四十三回往事不可提 天已经擦黑,玉儿下了暖轿,一阵风吹来,刮的脸庞生疼,玉儿不禁缩了缩脖子。 苏茉儿见状,伸手替她把绣花素缎内衬白虎皮的披风拢紧了些。 养心殿外,小禄子已经到了,见玉儿走过来,迎了上去。 “奴才给庄妃娘娘请安,娘娘可算来了,刚才皇上还问奴才来着,让奴才在殿外候着。” “睿亲王已经到了?”玉儿把身上的披风接下,交给苏茉儿。 “回娘娘,睿亲王早些时候就到了,就等娘娘了。”小禄子笑了笑:“苏茉儿姑姑且在外候着吧,皇上吩咐,娘娘一人进去就可。” 苏茉儿想说话,但是看了看玉儿的眼色,也不好反驳,只是担心的看了看玉儿魔物牛头人最新章节。 才进到养心殿,一股热流迎面而来,玉儿不禁舒服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这畏寒的毛病是越来越重了。 “玉儿,你可算来了,朕与十四弟可是等候你多时了,你可得罚酒三杯!” 还没见到皇太极,就已经听到了他有些微醺的声音。玉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弯了弯嘴角,看来因为多尔衮打了胜仗,皇上的心情真的很好。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睿亲王。”玉儿盈盈福身。 多尔衮听见了那日思夜想的声音,按捺着心中的激动,扭头看向玉儿,却在见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微微点头示意,再看向皇太极时,眼睛里已是多了几丝怒气。 皇太极也是没想到玉儿会这个样子就来,也是愣了一下,急忙起身亲自去扶起她。 皇太极碰到玉儿的手,皱眉道:“怎么那么凉?不是畏寒吗,怎么穿的那么单薄就来了?朕不是吩咐人用暖轿去接的吗?” 玉儿苍白着脸,鼻头被冻的通红,柔柔笑道:“臣妾谢皇上关怀。只是禄子公公来传旨时,臣妾几乎不敢相信。臣妾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说道此处,玉儿已是眼带泪花:“臣妾甚是思念皇上,顾不得许多,怕皇上等急了又会不理臣妾了,所以就没换衣服,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说着就要跪下。 皇太极眼中似有动容之意,忙扶住玉儿准备下跪的身子,“朕怎么舍得怪罪于你,只是前段时间八皇子的事太过突然,没有顾上你。你瘦了。” “皇上。”玉儿深情的望向皇太极:“臣妾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这段时日一直在永福宫,对皇上也甚是挂念,皇上还好么?似乎也是瘦了。” “朕没事。”皇太极拉过玉儿的手放在手心捂着。 玉儿瞥见多尔衮的手握着酒杯,骨节泛白,便适时的从皇太极手中抽回手。 “皇上,还是快回席再说吧,让睿亲王见笑了。”玉儿娇羞的推了推皇太极。 多尔衮笑道:“无妨,早闻皇上对庄妃娘娘宠爱有加,百闻不如一见啊!” 皇太极携玉儿落座,玉儿笑道:“是臣妾失礼,让睿亲王见笑了。只是听闻睿亲王对福晋也是疼爱有加,不知今日为何没带福晋一同前往?” 多尔衮心中酸楚,难道要说怕你有事自己连夜赶回,连府都没回就直接进宫了吗? “劳烦庄妃娘娘记挂,??最近身子不爽,所以臣就让她在府中好好修养。” 皇太极笑道:“难得十四弟那么关心一个女子啊?弟妹身子不爽,待会朕就派太医于你一同回府,好好给弟妹看看。你们成亲也多年了,难保不是弟妹有喜了,可得好好命人诊治一下。” 玉儿也笑道:“如果是真的就再好不过了!今日宫中有太多的不愉快,要是真的福晋有喜的话,也可给宫里添一点儿喜气。” 多尔衮垂下眼睑,抱拳道:“多谢皇上和娘娘的厚爱。” “来来,快吃菜吧,菜都凉了。”玉儿夹了一筷青笋放在皇太极碗中:“皇上脸色不太好,多吃点青笋是好的。” 皇太极握了握玉儿的手,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笑了笑。 多尔衮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人一遍一遍的抽打着,只闷头喝酒,也不看对面的两人江湖大反派全文阅读。 席间玉儿一直百般温柔的照顾着皇太极,一眼都没看过多尔衮。 这顿饭终于吃完,玉儿吩咐人撤了席,对皇太极道:“皇上,臣妾先行回宫了。” 皇太极已是有些醉酒,红着眼睛,看向玉儿:“今晚......别走......留下来......” 玉儿娇羞的笑笑:“皇上,今儿不是翻的臣妾的牌子,于理不合,再说臣妾也要提前准备一下,还是先回宫好些。” 玉儿扶着皇太极进到养心殿内室,伺候好皇太极睡下,又唤来小禄子在近旁伺候着,才悄悄退出养心殿。 养心殿外,多尔衮一身白衣立在风中,听见身后有动静,回过身来,微微点了点头:“臣护送娘娘回宫。” 苏茉儿拿着披风给玉儿披上,玉儿系好披风,微笑道:“如此就有劳睿亲王了。” 苏茉儿不近不远的跟在玉儿和多尔衮后面,有些不安的扭着手中的绣帕,不时用余光看着四周。 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走了一段路,最后还是玉儿先开口道:“今天的事多谢亲王了。” “玉儿......不,庄妃娘娘,你还好吗?” 玉儿笑道:“亲王说笑了,如亲王所见,皇上对本宫很好。” “那皇八子之事......” “说到此事,”玉儿打断多尔衮的话:“还要多谢亲王,不然皇上也不会让本宫那么快就出永福宫。” 多尔衮声音冷了几分:“所以娘娘是早就料到了?” 玉儿笑的妩媚,看向多尔衮:“亲王多虑了,亲王骁勇善战,提前打赢了胜仗,所以才提前回宫的,不是吗?至于皇八子之事,乃是有奸人诬赖所致,这事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本宫从来都相信清者自清,是以并不担心。亲王还是多把精力放在福晋身上吧。” “娘娘说的洒脱,真是女中豪杰啊!”多尔衮语带讽刺。 玉儿抿唇一笑:“多谢亲王赞美,臣妾受之有愧。” “看来多铎说的对,你早就变了!” “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是人?只是你一直不肯接受这个现实而已。至于你,本宫从来都没说过什么承诺,是你一直纠缠不清,本宫有时候真的很苦恼!” “苦恼?”多尔衮冷笑道:“你爱的一直是皇兄?” 玉儿直视这多尔衮:“对!本宫的心中从始至终都只有皇上一人,是你自己误会了!你了解我,若是我不肯的话怎么会答应嫁到宫里,若是我肯的话那日又怎么会不跟你走?理由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根本不爱你,现在你懂了吗?” 多尔衮戚戚然笑道:“原来我爱了那么久的女子,竟然是一个无心之人!罢了,今日你总算说出来了!今日之事就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今后,还请娘娘自己自求多福!” “多谢亲王祝福,本宫一定会是有福之人。”玉儿唤过苏茉儿:“既然福晋身子不适,亲王还是就此止步吧。” “恭送娘娘!”多尔衮垂首道。 苏茉儿扶着玉儿,头也不回的离去。 今日,就是生离之日!再见了,我的爱! ------------ 第四十四回斩草除根(上) 玉儿在养心殿中喝了点酒,出来吹了冷风,一时气血上涌,一个趔跌,差点摔倒在地,苏茉儿适时的冲上前扶住了脸色微红的玉儿。 “主子......” 玉儿摆了摆手,微微侧头看去,只见多尔衮挺拔的身体渐渐被夜色吞没,眼眶泛红,抿了抿唇,低声道:“回去吧。” 苏茉儿默默的点了点头,紧紧的搀着玉儿,走向不远处的暖轿。 夏荷站在永福宫门口,不断地朝养心殿的方向看去,终于等到了玉儿的暖轿。 苏茉儿见到夏荷冻的发红的鼻头笑道:“怎么不在里面候着?眼巴巴的等这儿接赏赐吗?” 夏荷娇喝一声:“苏茉儿姑姑就知道打趣儿奴婢!是钟贵妃来了,在里面候着咱家主子多时了。” 玉儿走下软轿,一边走一边笑道:“姐姐来了?怎么不早些派人告诉我?姐姐现在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身子娇贵着呢,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看我不收拾你们!” 娜木钟早听见了玉儿的声音,笑着迎出来:“哟!几日不见,你可是越来越有主子的样子了。” 玉儿上前握住娜木钟的手,两人回到内殿,苏茉儿赶紧为两人奉上热茶,才带着其余的人退下了。 娜木钟来不及喝茶,拉过玉儿,道:“你去见皇上了?” “嗯,是皇上叫我去的。” 娜木钟打量了一下玉儿:“你就这副模样去的?” 玉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素色的衣衫,抬手抚了抚只有几只素色簪子簪住的稍显凌乱的发丝,微微一笑:“姐姐觉得有何不妥么?” 娜木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赞赏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到。” 喝了口茶,玉儿觉得胃都暖了起来,舒服的迷了眯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欣喜的问道:“姐姐如今有了身孕怎么能到处乱跑,刚才还急急忙忙的出来迎我,万一有个什么可叫我怎么办?” 提到孩子的事,娜木钟脸色微红:“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有了。” 玉儿“噗嗤”一声笑出来:“什么叫‘稀里糊涂’?姐姐这话说的可真是奇怪......” 娜木钟的脸更红了,打断玉儿的话:“呸呸呸!越说越不像话了。说正经的。”娜木钟压低了声:“皇后娘娘想必已经把那梁德槐的事告诉你了吧?” 玉儿点了点头,娜木钟笑道:“这事儿已经办妥了,那梁德槐一听是皇后娘娘把自己的内人接到宫里来诊治,就什么都明白了,第二天便表明了态度,愿意帮你,从今以后也只效忠于你。” 玉儿摇了摇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样轻易就变心的人是不值得留在身边的,况且司天监一职也不是什么大差事。姐姐若是觉得日后还有用就找个中意的顶上就是,只是这梁德槐再也用不得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娜木钟喝了口茶,看了看周围,好奇道:“我记得你这儿的首领太监,就是那个叫来喜什么的,平时不是都在外面咋咋呼呼的命令这些小宫女干活吗?怎么今日不见他了?” 玉儿微微一笑,道:“我打发他到继妃那里去了江湖大反派。” “什么?”娜木钟有些惊诧。 “不瞒姐姐,我一直在想,海兰珠自幼和我一起长大,虽不说有十分的了解,可品性大致也知道几分,有些东西她是断断想不出来的。继妃前些日子跑关雎宫跑的勤,只怕这些个坏心眼儿都是继妃出的。所以我才叫来喜去他那儿。” 娜木钟有些担心:“可是阖宫夜宴的时候继妃应该见过来喜,万一......” “姐姐不必担忧,明着肯定不行,暗着来就没事儿了。” “可是妹妹,就算她挑唆过海兰珠,那也是口头上的字句啊,你就算再有本事也总不能叫她写下来吧?没凭没据的你能怎么办?” 玉儿胸有成足道:“就算是写下来呈在咱们皇上面前,皇上指不定也不会信,姐姐听过这样一个说法么,亲眼看到的有时候也抵不过亲自听到。” 暮色低垂,一个宫女拿着信进到了内殿,哆哆嗦嗦的不敢开口,另外两个宫女低声催促道:“快去把信拿给娘娘,万一是什么大事儿呢?” “可是......”拿信的小宫女犹豫道:“今日娘娘心情不好,我......我不敢。” “只是送封信而已,没什么的,你就快去吧。要是真耽误了娘娘的事儿,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我......我......” “你们这些小蹄子在外面?的干什么呢?都给本宫滚进来!”内殿的珠帘后面传出一个慵懒却阴鸷的女声。 外面三个宫女瞬间安静下来,怨怼的白了一眼另一个宫女,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继妃原本听说了皇上竟然亲自派小禄子请庄妃那个贱胚子用膳,心情就不好,偏偏自己宫里的这些个小蹄子还不得安生,难道连这些下*贱的奴婢都要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继妃越想越气,随手抄起一个茶盏就朝三人掷去,可怜三个小宫女又不能躲避,只好任由那滚烫的茶水泼了一身。 发泄了情绪,感觉心里舒服了一些,继妃这才悠悠开口:“说吧,你们三个为什么在外面惊扰本宫休息。” 那个送信的小宫女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把护在胸口的信拿了出来,磕头道:“娘娘恕罪,是刚才有个小太监把这封信交给奴婢,说是让奴婢交给娘娘的。” 继妃端坐了身子,用指尖夹过信,端详着,“送信之人可有说是谁让人送来的?” 那宫女摇了摇头:“那人没说,只说是娘娘看了之后就会知道了。” 继妃扫了一眼那三个宫女,轻声吩咐道:“你们三个扰了本宫的小憩,这次本宫就暂且饶了你们,下去各自掌嘴三十。” 三个小宫女急忙磕头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继妃微微皱眉,揉了揉额角,声音冷了几分:“怎么?是等本宫亲自动手?” 三人立马收了哭声,匆匆磕了个头,逃似的出去了。 继妃看了眼摆在桌上的信,略微皱了皱眉。 到底是谁派人送来的信呢?是不是和庄妃有关?自己要不要看看呢? ------------ 第四十五回斩草除根(中) 娜木钟落下一个白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笑道:“这个时辰了,咱们的继妃娘娘在干什么呢?” 玉儿笑着落下一颗黑子:“姐姐输了。” “哎呦,你这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我不下了,不下了,再下十盘儿也是我输!”娜木钟将手里剩余的几颗棋子丢在棋盘上,赌气般说道。 玉儿无奈道:“都快当额娘的人了,怎么性子越发小孩子脾气了?” 果然,玉儿此话一出,娜木钟立刻羞红了脸:“好你个玉儿,嘴愈发毒了。” 玉儿掩嘴笑道:“看看,姐姐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你!” 看娜木钟真的急了,玉儿才收了笑:“天色也不早了,姐姐也该回去了,若是待会皇上来了,见到姐姐在这儿,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可是你一个人......” 玉儿对娜木钟宽慰的笑笑:“我没事。” 娜木钟这才放了心,由宝犀仔细的扶着,慢慢离开了永福宫。 玉儿目送着娜木钟离开,才吩咐苏茉儿:“扶本宫进去歇息一会吧。” 苏茉儿默默的伺候玉儿躺到榻上,柔声道:“主子,看这个时辰,皇后娘娘应该已经到养心殿了。” 玉儿似是很疲累,闭目轻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无渊大地。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哲哲伺候皇太极簌了口,吩咐宫女们把吃剩的饭菜端走后,体贴的又倒了一杯茶递给皇太极。 “皇上,这是臣妾亲自泡的茶水,臣妾听皇上这几日偶尔有些干咳,就在茶水中放了些川贝和陈皮,怕皇上嫌苦涩,又加了点山楂,味道酸甜,就感觉不到苦味儿了,皇上尝尝。” 皇太极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味道很好,喝了之后嗓子也舒服许多,还是你体贴朕。” 哲哲得体的笑道:“是皇上不嫌弃臣妾粗笨罢了。要说体贴,还是宸妃最细腻温柔,”哲哲看了看皇太极的脸色,见没有异常,继续道:“只是年轻轻就突然丧子,才会这样情绪不稳。臣妾听说最近宸妃在皇上面前也是以泪洗面,实在有失体统,还望皇上看在她一心记挂孩子的份儿上不要责怪于她。” 皇太极轻锁眉头,叹道:“朕没有怪她。皇子早夭,朕也很难过,可是朕看她终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朕的心也很痛。朕一直陪着她,一直宽慰她,该赏的一样不少,该罚的也罚了,可海兰珠还是不见好,朕也着急!” 哲哲握了握皇太极的手,柔声道:“皇上莫要着急,宸妃这是头子,她自然看的重,待再过几日就不会这样了。” “希望吧。”皇太极幽幽的叹了口气。 哲哲莞尔一笑,撒娇般问道:“皇上,你看今晚月色正好,要不陪臣妾到御花园走走吧?” 皇太极轻轻搂过哲哲的肩膀:“朕也是许久没好好陪你了。” 皇太极和哲哲两人并肩走着,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两列宫女,太监和侍卫。 皇太极拉着哲哲的手,“虽是初冬,万物凋零之时,可依旧风景如画,这晚上的景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朕许久没来,倒是有些辜负了。” 哲哲笑而不答。 又走了一会,见前面有个凉亭,哲哲问道:“走了这么长时间,要不到前面的亭子里歇会再走?” 皇太极替哲哲拢了拢肩上的大氅,点头道:“也好。初冬夜里露水重,你身子向来弱,可别着了凉,歇息一下就回去吧。” “嗯。”哲哲点头称是。 又走了几步,隐约从凉亭里传来说话声,仔细看去,似乎还有两个人影。哲哲和皇太极都是一惊。 “来人,前去看看是何人?” “是。” 侍卫刚要上前,被皇太极拦下:“慢着。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夜间在此鬼鬼祟祟!”说话间竟是要自己上前去。 “皇上!”哲哲小声惊呼,忙拉住皇太极:“万一是什么歹人怎么办?皇上别去!” 皇太极拍了拍哲哲的手,安慰道:“没事,朕有功夫在身,寻常毛贼不足挂齿。” 哲哲不松手,道:“那臣妾和皇上一同去。” 看着哲哲坚定的眼神,皇太极微微扯了扯嘴角,压低声音吩咐后面的侍卫:“若是歹人敢攻击朕与皇后,你们便格杀勿论!” “是!”侍卫们齐声应允。 皇太极和哲哲慢慢靠近,亭中之人的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楚起来。 “是你送给本宫的信?” “是江湖大反派最新章节。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那你家主子呢?怎么不是你家主子亲自来?”继妃有些凌厉的看向面前这个样子丑陋的小太监,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 小太监不卑不亢,回道:“主子身子抱恙,让奴才来转告娘娘,希望娘娘在皇上没发现之前快些收手,不要再害永福宫的那位了。” 继妃狞笑道:“怎么?这会儿你家主子想起姐妹情分来了,当初你家主子不也恨不得那个贱*人和福临死么?” “主子当时只是突逢丧子,心绪糟乱而说出的气话,可是继妃娘娘您是真狠啊!” 继妃看着面前的小太监,笑道:“是么?本宫不过是让司天监的人说她与你家主子星宿冲撞而已,她被软禁不也是对你家主子有利么?” 躲在暗处的哲哲看着身旁皇太极的脸越来越冷,不由的握住他的手。 小太监微笑道:“继妃娘娘失言,我家主子从来就没这样觉得过,只怕是继妃娘娘担心九皇子福临会威胁到大阿哥豪格,也就是您儿子,所以才想急于铲除永福宫的人吧?” 自己的心事竟然被一个长相丑陋的下等太监说中,继妃不由得脸色铁青,声音也变得阴鸷起来:“庄妃只是被软禁而已,再说,皇上不都亲自派人去请她一同用膳了么?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凭什么污蔑本宫!” “奴才不敢。”小太监不慌不忙,继续道:“这是不算什么,可继妃娘娘让你的人在九皇子的面糊中日日放些蛋清,来毒害九皇子,这可怎么说呢?” 继妃猛地瞪向那个小太监:“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懂!” “既然爱妃听不懂,那就让那这个小太监再说一遍可好?”皇太极拉着哲哲,从阴影中走出来。 继妃身子猛地一震,双脚一软,跪倒在地:“皇......皇上......” 那小太监倒是眼厉,才听到有人说话就转身逃跑,皇太极立马吩咐道:“来人,把那太监给朕捉来,务必要留活口!” “是!”侍卫们应诺一声,随即朝小太监逃跑的方向追去。 皇太极厌恶的看着地上的人,吩咐道:“带继妃到永福宫,顺便去关雎宫请宸妃也来一趟永福宫。还有,把永福宫里照看九阿哥的所有乳娘嬷嬷,宫女太监都抓起来,一个都不放过,都要活口!” “竟敢伤害皇嗣,朕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几个脑袋!”皇太极说完,愤愤甩袖离开。 哲哲冷冷看了一眼地上的继妃,跟着皇太极一起走了。 “继妃娘娘,请吧。”两个太监上前去拉跪坐在地上的继妃,却被她一巴掌打开。 “你们的脏手也配碰本宫!”继妃狠狠的瞪向那两个太监。 两个太监被打开了手,气不过,讽刺道:“您还以为您如今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继妃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如今还叫您一声娘娘是看的起你!奴才劝您还是快些去吧,要是晚了,皇上龙颜大怒,保准您吃不了兜着走!” 继妃冷冷一笑:“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下作的东西来跟本宫说话了?让开!本宫自己会走!” “得嘞!娘娘请吧!”两个太监白了继妃一眼,让开一条道。 继妃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脚,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永福宫走去。 ------------ 第四十六回斩草除根(下) “皇上驾到!” 苏茉儿和夏荷急忙当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驾。 皇太极和哲哲铁青着脸快步走进来,见玉儿不在,哲哲问道:“你们主子呢?” 苏茉儿回道:“主子可能有些着凉了,身子不爽,早早就进屋里躺着了。” 皇太极垂眸道:“把你家主子叫起来无尽丹田。” 苏茉儿应了一声,转身朝屋内走。 “多给她穿点衣服,小心别再着凉了。”皇太极又补了一句。 苏茉儿又应了一声,见皇太极没什么吩咐了,才转身进了内殿。 夏荷见皇上皇后脸色都不好,也不敢说什么,只乖乖行了礼,奉上了茶水便退下了。 小禄子见无关之人都退下了,才赶紧抬起茶杯吹了吹,递给皇太极:“皇上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先喝点茶水压压火气。” 皇太极现在真是气极了,胡乱接过喝了几口就重重的摆在桌上。 小禄子看向哲哲,哲哲也无奈的摇摇头,示意他也不要再说什么了。 不一会,苏茉儿扶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玉儿从内殿出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皇上皇后万福。”苏茉儿扶着玉儿行礼。 皇太极方才才听到继妃的那番话,本就对玉儿心生愧疚,再看玉儿脸色不好,便起身把玉儿拉了起来。 “你身子不好,这些个虚礼暂且不用了。”皇太极指了指一旁的雕花镂空红木椅,“赐座。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问罢,不等玉儿开口,又环视了一圈宫女太监,道:“你们是怎么照顾自己主子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们何用?” 苏茉儿连忙带着一帮宫女跪下磕头:“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玉儿这时才出声求道:“皇上勿动气,是臣妾本就身子弱,再加上近日在养心殿与皇上喝了几杯水酒,出来时不慎吹了冷风才有些乏力了,不怪苏茉儿她们。” “如此倒是怪朕了。”皇太极看着玉儿,脸色这才放松些。 见两人说完话,哲哲才开口道:“玉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玉儿一脸茫然:“姑姑好端端的怎么说这话?” 哲哲两眼含泪,摇了摇头,并没答话。 玉儿抬眼看了看哲哲和皇太极,问道:“对了,皇上和皇后这么晚了还来永福宫可是有事?” “九阿哥可还好?”哲哲的语气有些激动。 提到福临,玉儿脸上多了一丝做母亲的柔和:“刚才乳娘嬷嬷来回禀,说是九阿哥吃了点宵夜,先下已是睡了。” 提到乳娘,皇太极脸色又暗了下去,冷声吩咐道:“来人,把永福宫喂养九阿哥的嬷嬷太监和宫女统统带来,顺便请张太医过来。” 吩咐完,皇太极又对一旁的小禄子说道:“你亲自去把九阿哥抱来。” 小禄子福了福身,应诺着出去了。 玉儿疑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把专替皇上诊治龙体的张太医也叫来了。” 哲哲见皇太极不想说话,便也只好宽慰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侍卫们动作快,说话间已经把照看阿哥的所有下人都带了来,这七八个人一见到坐在主位的皇太极和哲哲,吓的乌拉拉跪了一地。 有些人一辈子伺候人,可能老死宫中都不能见到皇上一面,更何况今日连皇后也在,这么大阵仗,可不是连魂都吓飞了花簇锦攒。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时正好继妃也进来了,继妃看了看满地跪着的下人,脸色更是苍白,随意想皇太极和哲哲福了福身,只默默的跪在一旁。 皇太极此时恨不得永远见不到她,便也不理她,由她去。 不一会,海兰珠和张太医都赶来了,小禄子也抱着还在沉睡的九阿哥来了。 永福宫里一下变得热闹起来,一如多年前一样。 皇太极怜爱的将自己的大氅给海兰珠披上,“晚上露重,怎么不多穿点就出来了?” 海兰珠双眼还有些红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臣妾害皇上担忧了,臣妾罪该万死。” 皇太极拉海兰珠坐在自己身边,然后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怒道:“你们可知谋害皇嗣是诛九族之罪!还不从实招来?” 一干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皇太极见没人说话,更是怒从心来,“张太医。” “下官在。” “去看看九阿哥可有中毒的迹象,再仔细给朕检查一下九阿哥的吃食可有异常!” “下官遵旨。” 玉儿听到这里才惊道:“中毒?是有人给福临下毒了么?” 哲哲忙安慰道:“九阿哥洪福齐天,又有皇上龙威庇佑,没事儿的。” 大家都不敢说话,静静的等张太医检验。 不多时,张太医跪答道:“启禀皇上,皇后。下官在九阿哥的面糊中发现有少许的鸡蛋清的凝固物,用量很少,又搅得很碎,所以不易察觉。” 皇太极皱眉:“只有鸡蛋清么?没有其他毒药?” “回皇上,这鸡蛋清就相当于毒药。下毒之人很小心,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一定有人知道。鸡蛋清长时间给小孩服食的话,会导致婴孩慢慢出现类似荨麻疹一类的症状,最后不药而治,实在是阴损!” 皇太极一掌拍在大理石镶嵌的子槐木桌面上,怒道:“是你们谁做的?还不快说!” 其中一个太监微微抬了抬头:“一切都是奴才做的。” 玉儿仔细看了看那个小太监,惊呼道:“你不是继妃姐姐送来的那个太监么?” 那太监抖了抖,回道:“娘娘在说什么?奴才不认识您说的什么继妃。” 好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玉儿在心里冷笑,脸上却一片茫然,似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记得,当时把你送来的人说你当年照顾过大阿哥豪格时,甚是细致,所以继妃姐姐便遣了你来一同帮忙照看九阿哥。难道是我记错了?” 话说到此处,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看向继妃。 继妃冷笑一下,刚要开口,那太监却先说到:“不关其他人的事,是奴才自己看不过你骄横,所以才想向九阿哥动手,报复一下你!奴才自知犯了死罪,只恳请皇上能大慈大悲扰奴才家人一条命!” 说完,还不等人反应过来,便跳起来,冲向了柱子庶女慧娘。 皇太极见状,忙捂住海兰珠的眼睛,苏茉儿也忙将玉儿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继妃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干呕。哲哲也闭了眼,不忍心再看。 “还不把他拖下去,把这些脏东西给清扫干净!”小禄子急忙吩咐外面的奴才进来,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抬了下去,宫女迅速的把地上的血污刷了干净,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只是空气里的那股血腥味怎么也挥之不去,闻之欲呕。 玉儿思忖一下,开口道:“皇上,既然那个奴才没说是继妃姐姐指使的,那肯定就与继妃姐姐无关,肯定是哪个贼人想诬陷姐姐,当初才编造了那样的瞎话,还请皇上勿要迁怒姐姐了。” 玉儿此话一说,皇太极更是气愤,指着继妃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就算你没指使人毒害九阿哥,可你指使人陷害庄妃的事可是你亲口所说。” 略微思忖,皇太极继续道:“回你的延庆殿去好好反省。小禄子,传旨下去,继妃御前失德,挑唆六宫不合,罚俸一年,降为贵人的俸例,若无传召,不得踏出延庆殿一步,外人无旨也不得踏入延庆殿一步。” 见玉儿还想开口,皇太极起身道:“朕意已决,兰儿,朕送你回去。小禄子,你送继妃回延庆殿。” “?抛裰肌!?p>  海兰珠点头应了一声,看了看玉儿,眼中竟有一些担忧,还不等玉儿看仔细,海兰珠便朝哲哲行了一礼,随着皇太极走了。 送走了皇上,小禄子对继妃打了个千,道:“继妃娘娘,要不咱走吧,不要耽误庄妃娘娘歇息了。” 继妃恍若未闻,一步步走近玉儿,苏茉儿忙挡在玉儿前面,玉儿推开苏茉儿,微笑道:“没事。” 继妃死死的盯住玉儿,慢慢俯身到玉儿耳边,轻声说道:“现在想起来,今晚的那个小太监是你派的人吧?你和海兰珠一起长大,你会模仿她的笔迹是理所当然的。本宫就这样中了你的套!” 玉儿盈盈一笑,回道:“继妃姐姐好聪明。全被姐姐说中了,一时间竟让妹妹不知道该说什么呢!是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呢?还是说善恶到头终有报!” “咱们的皇上从来不是长情之人,如今我现在的样子,就会是你日后的样子。不!你会比我惨十倍!哈哈!大玉儿,本宫会耐着性子等着,等着看你灰飞烟灭的那天!” 玉儿依旧笑的从容:“我也会每日诵经祈福,保佑姐姐能活到那一天。” “哼!” 继妃站直了身子,看也不看哲哲,“臣妾给皇后请罪,先告退了。” 说完,不理会众人,大步离去。 哲哲叹了口气:“你这次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按原来的计划,哪里会让她回延庆殿那么简单?海兰珠这次没事,也是你安排的吧。” 玉儿点头道:“她毕竟是我姐姐。” “罢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姑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好好休息吧。” “玉儿恭送姑姑。” 送走了哲哲,玉儿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己独自躺在榻上,想起刚才继妃的那番话,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疼了一下。 是啊,自古君王都不是长情之人,可是皇上的枕边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呢?这也许就是皇上为什么那么疼爱海兰珠的原因吧,她不为什么,只是单纯的爱着那个男人。至少这点,自己做不到。 ------------ 第四十七回太平日子不太平 入春后,日子一天天变暖,娜木钟的肚子也日渐凸显出来,不便再四处走动,只待在麟趾宫,偶尔派人来永福宫问候一声,玉儿也索性好好享受这些闲静的日子,甚少出永福宫。 皇太极自从上次的事过后,偶尔会到永福宫找玉儿下下棋,或者看看福临,只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关雎宫。 那晚与继妃对话的小太监便是来喜,也是来喜发现继妃命人毒害福临的,只不过为了不让人认出来,便在脸上涂了胭脂伪装成伤疤。继妃去了冷宫,所有事情也都水落石出,虽然侍卫没抓住那个“丑陋的太监”,但皇太极也没再追究了。毕竟这事关乎皇家的颜面,闹大了终归是不好。 玉儿素来畏寒,虽是春天了,可还是早晚还是觉得有些寒冷。 早晨懒得起身,便执了镂空琉璃镶宝玉的暖炉坐在软榻上,有意无意的翻看手边的《兰亭序集》。 豪格因为继妃的事来永福宫找过自己几次,不过都让苏茉儿回了,只是听说豪格私下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玉儿烦躁的合上书,唤道:“苏茉儿。” “主子。”应声走进来一个人,却不是苏茉儿。 “夏荷,苏茉儿呢?” 夏荷甜甜一笑:“姑姑去内务府取这个月的月例银子了。听说苏州新来了几匹缎子,姑姑说主子也许久没有置办新衣了,所以得亲自挑几匹好的去。” 玉儿微微笑道:“苏茉儿也是,本宫还有几件进宫时皇上赏的新衣,还搁置着呢,这种事理应让皇后娘娘先挑的。” “主子放心,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络芝姑姑亲自来通知的。说是关雎宫的宸主子,麟趾宫的钟主子也都领了,只差咱们宫的了,所以让咱们也快去领回来,然后才好分发给其他小主。” 夏荷说完才想起主子叫自己,便问道:“主子有什么事儿么?” 玉儿把暖炉放在一边,道:“也没什么,就是看今儿天气不错,想去御花园转转。既然苏茉儿不在,你陪本宫去吧。” “诶,奴婢去给主子拿件披风。” “不必了。”玉儿叫住夏荷:“这样就行了。” “是。”夏荷甜甜一笑,应道。 才入春,好些在冬天里枯萎的花才发出嫩芽,梅花也有些落败,不像冬日里开的那么繁荣,多了点萧索的意味。 玉儿缓步走在棱子路铺就的路上,想起那天多尔衮冷漠的背影,不由得拽进了手里的鲛丝帕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妾身参见庄妃娘娘。” 玉儿止住步子,抬眼看去,离自己十步之外有个美貌的女子正携了婢女对自己行礼花簇锦攒最新章节。 只见女子着一件淡紫色琵琶襟短袄,里面穿了一条蜜合色织花裙,一双小巧的脚上穿着同短袄一样颜色的花盆底绣鞋,头顶细致的贴了孔雀纹饰的花钿和用金线串成的珠宝花朵,发髻的一侧挂着两串珍珠做成的穗子,表示已经成了亲。 玉儿看了看女子的打扮,猜想应该是哪家亲王的福晋,今日一起进宫来请安的,便温和笑道:“免礼。” 女子起身,朝玉儿走了几步,道:“今日随王爷进宫给皇上皇后请安,王爷有事与皇上商谈,妾身本想在御花园转转,没想到竟会碰到庄妃娘娘,真是有幸。” 玉儿见女子态度温和,心里多了几分好感。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觉得眼熟。 “本宫也只是闲来无事想到御花园中看看花朵,没曾想时候未到,花都还没开。”顿了顿,玉儿继续道:“本宫似乎与福晋在哪里见过,失礼问一句,您是哪位亲王的福晋?” “娘娘贵人多事,不记得妾身也是情理中事。”女子温婉一笑:“妾身还记得与娘娘第一次相见,是在为睿亲王接风的仪式晚宴上,妾身便是睿亲王的福晋,闺名??。” 玉儿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疼,暗自攒紧了手中的帕子,忙笑道:“原来是睿亲王福晋,难怪本宫觉得眼熟呢。” ??掩嘴笑道:“妾身却是把娘娘记得牢牢呢。” “哦?此话怎讲?” ??盯着玉儿,半晌,突然笑道:“谁人不知庄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宫里宫外都传开了,妾身也想得到像皇上对娘娘那般的宠爱,所以自当牢牢记住娘娘,好好向娘娘学习!” 玉儿只觉得心里的某根绳子被越抽越紧,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福晋说笑了。王爷对福晋一直也很好,宫里人尽皆知,福晋又何必羡慕旁人呢。” ??正要开口,却看见不远处多尔衮正朝这边走来,只好在心里冷哼一声,朝多尔衮施礼道:“王爷。” 玉儿身子一阵,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缓缓回过身。 多尔衮本是来找??的,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做梦都想见,却不敢见的人,也是微微愣神。 ??看着两人的表情,冷笑道:“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 多尔衮狠狠瞪了一眼??,略微福了福身:“参见庄妃娘娘。” “王爷免礼。”玉儿表情自若,“既然有王爷陪福晋,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玉儿转身欲走,??开口道:“庄妃娘娘,差点忘记告您了,妾身已有两个月身孕,到时候举办宴会,还请娘娘一定要赏脸来啊。” 玉儿身形顿了顿,转而露出欣喜的表情,笑道:“如此真是恭喜了!到时候本宫一定会为小世子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本宫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妾身恭送娘娘。”??也笑道。 玉儿走后,多尔衮立马冷了脸,呵斥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委屈道:“可是妾身本来就有孕了,只是提前告诉庄妃罢了,有什么不对么?” “你!”多尔衮懒得同她理论,拂袖离去。 ??冷冷一笑:既然得不到,那我会让你和她都不好过,我有多痛心,就让你们比我承受十倍的痛庶女慧娘! 玉儿回到永福宫,苏茉儿已经回来了。见玉儿回来,立马将才暖上的汤婆子递给玉儿。 “主子快捂着,冷坏了吧?奴婢去内务府领了东西回来,一路上吹着冷风还有点哆嗦,回来听来喜说主子出去逛御花园了,又见汤婆子被主子搁在床上,披风也没带去,想必是冷坏了。”苏茉儿瞪了一眼夏荷:“我一不在你们就马虎,主子出去也不晓得给加件披风,主子要是感了风寒,看我怎么收拾你!” 玉儿喝了一口热茶,终于暖了一些,道:“不怪夏荷,是本宫自己不觉得冷,所以才没让她带披风。” 夏荷闻言,对苏茉儿吐吐舌头,退了出去。 苏茉儿又替玉儿添了一些茶水,见玉儿脸色不太好,便关切道:“主子是不是受了凉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看看?” 玉儿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热茶,才缓缓说道:“没事,刚才在御花园里遇到睿亲王和福晋,闲聊了几句,可能吹了点冷风,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茉儿心下明白,点头道:“那奴婢去给主子煮点姜汤,主子喝下去会舒服点儿。” 玉儿又摇了摇头:“不必了。苏茉儿,你去库房找几件精致值钱的东西包好,放着,过段日子用得着。” 苏茉儿应道:“奴婢一会就去找。主子要送人么?” “睿亲王福晋有喜,今日特地告诉了本宫,本宫总该送些东西表示一下心意吧。” 苏茉儿点了点头,“那奴婢现在就去找。” 玉儿起身朝内殿走去:“吩咐下去,午膳不用准备了,本宫累了,想歇息一会。” “奴婢知道了。”苏茉儿退下,替玉儿掩好了门。 夏荷正在小心的剪那些枯死的花朵,苏茉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夏荷吓的剪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转过身发现是苏茉儿,忙拍拍胸脯定了定惊:“原来是姑姑,吓死我了。” 苏茉儿抱歉的笑笑:“我只是想问你点事,结果却吓到你了,对不起啊。” 夏荷捡起剪子,摆摆手:“没事没事!姑姑要问我什么?” 苏茉儿作不经意状,问道:“听主子说你们在御花园遇到了睿亲王和睿亲王福晋,睿亲王福晋还告诉主子她有喜了是么?” “是啊,按理说是件喜事,只不过......”夏荷撇撇嘴,不平道:“福晋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向主子学习怎么得皇上宠,好让王爷也这么宠自己,末了还像炫耀似的告诉主子她有喜了。有什么好炫耀的啊?虽然主子早些年生了两个格格如今都出嫁在外,但是前段日子又诞下了九阿哥,这福分岂是她能比的!” “嘘!小点儿声!”苏茉儿忙制止了夏荷,低声斥道:“这种以下犯上的话可别再说了,睿亲王福晋只是初次有孕,喜不自禁而已,没什么炫耀不炫耀的,听到没?” 夏荷不服气的闷哼一声,“知道了。” “好了,你继续干活吧,”苏茉儿无奈的点了点夏荷的头,“我去库房拿几件像样的东西,到时候给睿亲王福晋做贺礼。” 苏茉儿低声叹了口气,八成睿亲王福晋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了。 苏茉儿抬头看看天气,晨起还阳光灿烂的,转眼就乌云蔽日了,看样子这春日的第一场雨就快来了。 ------------ 第四十八回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崇德六年,明军在松山大挫清军威风,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被困锦州与松山之间。 皇太极怒不可遏,连夜召集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还有肃亲王豪格进宫议事。 豪格看着手中前线传来的密报,怒道:“明军那些个书生军,只不过靠着那点儿小聪明才赢了一仗,有什么好狂的?皇阿玛,儿臣请命,明日就亲自带兵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多铎轻蔑的瞥他一眼:“肃亲王虽说神勇,可那明军的手段我们也是见识过的,你若是轻敌,一个不留神便会被他人杀个片甲不留,连和硕郑亲王现下都被围困山中,你这么说未免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 “哼!十五叔多虑了。”豪格嘲讽道:“我大清人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任凭他明军再足智多谋,可要说论打仗,连我大清的三岁小儿也毫不逊色!十五叔这么说可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多尔衮正色道:“十五弟说的未尝没有道理霸宠独门小娇妻。要论实打实的硬仗,明军自然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明军心机颇重,注意避短取长,我们若是不好好计划一下,必定伤亡惨重。” 豪格还想说什么,被皇太极打断:“睿亲王说的没错。豪格,你该多向你十四叔学学,别一味的只知道用蛮力!” 豪格瞪了多尔衮一眼,闷声道:“儿臣知道了。” 皇太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豪格一眼,转而问多尔衮:“你可有什么计划么?” 多尔衮指着沙盘说道:“皇上请看。松山地势险峻,地幅宽阔,林木葱郁,易守难攻,我们只能设伏智取。不过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前方重要关卡被明军占领,我们的人又被困在山中不得突围,没有粮草的支援,只怕这场持久战很难有赢的可能。” “不行,锦州必须拿下!”皇太极一边看着沙盘,一边说道:“只有先破了关宁锦防线,占领辽西走廊,才能夺取山海关。锦州正当东北与华北的咽喉要道,战略位置极为重要,所以夺取锦州,朕势在必行!” 略一思忖,皇太极说道:“既然京中的粮草运不过去,那咱们就在义州屯兵。义州离锦州只有九十里地,朕亲自率兵在义州囤积粮草,解决粮草供给问题。” “多尔衮!” “臣在!”多尔衮恭敬的应道。 “朕命你用当年围大凌河城的办法,四面包围,内外隔绝。在锦州东南面十八里是松山城,松山城偏西南三十里是杏山城,而杏山城西南约二十里便是塔山城。这三城护卫着锦州城。在其背后西南一百二十里是宁远城,为锦州城之后盾。是要围困住锦州,一切就好办了。” “臣必当竭尽全力围困锦州!”多尔衮深深抱拳。 皇太极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对多铎和豪格说:“锦州被困,粮薪奇缺,外援断绝,明军必定会连夜命人传信到崇祯那儿去,崇祯定会派军队来救援。辽西走廊是平地,对于咱们八旗骑兵有优势。 多铎,豪格,你们就埋伏在那儿,这样就可以乘机歼灭明军夺取锦州!” 多铎和豪格正了神色,“遵旨!” 皇太极看着沙盘,豪情万丈的说道:“总有一天,朕一定会夺取山海关,统一天下!” “吾等一定誓死追随!”多尔衮,多铎和豪格也受了皇太极的感染,异口同声应诺。 突然,皇太极身形晃了晃,一股鲜红的血液顺着鼻子留了出来。 小禄子眼尖,最先看到,惊呼着冲了过来,忙用帕子替皇太极捂上,尖声叫道:“快传太医!” 豪格扶皇太极坐下,担忧道:“皇阿玛,千万保重身子要紧!” 小禄子一边想办法给皇太极捂住流血不停的鼻子,一边说道:“可不是!皇上已经为了明军的事儿熬了几宿了,奴才怎么劝都劝不住!” 皇太极瞪了一眼小禄子:“??拢 ?p>  多尔衮上前一步,劝道:“皇上龙体为重,这次还是不要随军出征了。” 皇太极摆摆手:“无妨。锦州这一仗,至关重要,朕必须要去。你们都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出发!好了,都下去吧。” 多尔衮还想说什么,多铎拉了拉他的衣袖,三人朝皇太极做了个福,退了出去。 出宫的路上,多铎似是有话想说,但看多尔衮的脸色,也不敢贸然开口。 多尔衮原本在闭目养神,感觉到多铎在一旁不自在,便开口道:“你有话就说,马车本就颠簸,你还晃来晃去的魔尊最新章节。” “十四哥,看样子,皇上的龙体好像不太好了。” “嗯。”多尔衮轻轻应了一声。 多铎继续道:“哥,此次若是大胜,我们何不趁着声望......” “不可。”多尔衮慢慢张开眼睛:“时机未到。此时明军还在叫嚣,形式不稳,若这时举兵逼宫,只会让明军钻了空子,得不偿失。” “不可不可!每次都这样说。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大玉儿!”多铎不满的嘀咕。 多尔衮没再理他,闭上眼睛,靠着摇晃的马车,似是睡去一般。 皇太极回到关雎宫时,海兰珠正喝了药准备就寝,见到皇太极来,上前迎接道:“皇上怎么那么晚了还过来?” 皇太极携了海兰珠的手,坐到榻上。 “朕才议完事,想着过来看看你。怎么脸色那么苍白,是哪里不舒服么?”皇太极温柔的抚上海兰珠的脸。 海兰珠抿唇一笑:“皇上天天命人把补药送来,御膳房又天天好吃好喝的侯着,臣妾怎么会还不舒服?皇上,咳咳......勿要,咳......挂念。” “你看看,都咳成这样了。”皇太极用手一下下拍打着海兰珠的背,企图让她舒服点。 海兰珠握住皇太极的手,娇羞道:“怎么能让皇上做这种事儿。臣妾无妨。咳咳。左右不过思念皇儿,下午见日头好,就在园中多站了会儿,兴许是吹了冷风,这会儿才会咳的。咳咳咳......” 说完,海兰珠又红了眼眶。 皇太极轻叹一声,搂住海兰珠的肩膀,把她带入自己怀里:“已经很晚了,睡吧。” 海兰珠柔顺的点点头,安静的躺在皇太极身边,还是止不住流下泪来。 今夜意外的没有风,玉儿伫立在窗前,看着天上零零落落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茉儿拿了一件披风给玉儿披上:“主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皇上议完事儿了?”玉儿头也没回。 苏茉儿在心底叹息一声,恐怕自家主子担心的是那位吧! “听小禄子说这次皇上打算御驾亲征,三日后出发,睿亲王,豫亲王和肃亲王一同前去。” “三日后就出发么?”玉儿怅然道。 苏茉儿答非所问:“主子,您让奴婢准备的给睿亲王福晋的贺礼已经准备妥当了,您是否要看看?” 玉儿身形一怔,“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好了,伺候本宫歇息吧。” “是,娘娘。” 苏茉儿灭了两根蜡烛,正准备再灭几根,玉儿制止道:“可以了,你也去休息吧。” “是。”苏茉儿悄声退出了内殿。 后半夜,一声惊雷划破长空,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呈倾盆之势落了下来。 这入春后的第一场雨终究还是来了。 ------------ 第四十九回尽释前嫌 雨一夜未停,第二日天擦亮才变小了些,直到正午才渐渐收了势,停了下来。 雨水冲刷过的院子,有一种特别的清香,玉儿难得心情大好想去花园里走走,苏茉儿自是高兴,备了一件披风,扶着玉儿出去了。 石子路被雨水淋过,有点儿湿滑,苏茉儿小心的扶着玉儿,慢慢走在园中,呼吸着雨后的空气,玉儿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 “福临应该会说话了吧?”玉儿扭头问苏茉儿。 “知子莫若母,听阿哥所的奶娘说,前几日就开始教九阿哥学说话,如今咿咿呀呀的到也会学着叫人了。” 玉儿无奈一笑:“可惜本宫不能亲自照料他。” “这阿哥和格格只能养在阿哥所里,待到日后长大后封了爵位才有自己的住所,况且九阿哥福泽深厚,皇上还特许娘娘替九阿哥赐名,这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娘娘还得放宽心些。”苏茉儿笑着劝慰。 “是啊,本宫或许该知足了。”玉儿抬头看着碧色如洗的天空,漠然道:“有时候本宫在想,本宫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四四方方的天?本宫真是想念科尔沁的草原和马奶酒了。” 苏茉儿谨慎的看了眼周围,低声道:“这种话娘娘莫再说了。” 玉儿垂首叹息道:“罢了,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本宫也乏了,咱们回去吧。” 苏茉儿知道自家主子怕又想起了往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随着玉儿慢慢的走了回去。 才走到永福宫门口,来喜就迎了上来:“主子,关雎宫的宸主子来了。” 苏茉儿抬眼看去,问道:“宸妃娘娘怎地来了?” 玉儿抿唇不语。 来喜继续道:“宸主子来时,感觉挺轻松的模样,只是奴才看着脸色不太好。” 玉儿缓声道:“自从八阿哥夭折后,姐姐的药就一直没断过。又是亲眼见孩子没了,姐姐也是可怜。” 苏茉儿扶着玉儿,提醒道:“娘娘,咱们进去吧。” 还没进门,玉儿就听见海兰珠低低的咳嗽声,便加快了脚步,走到海兰珠身边,替她轻轻抚背。 “姐姐怎么咳的那么厉害?吃药了没?” 海兰珠似是微微动容,按住玉儿的手,拉她坐下:“一直在吃。只是,你还肯叫我一声姐姐么?” 玉儿莞尔一笑:“你一直都是臣妾的姐姐无渊大地全文阅读。” 海兰珠又咳了几声,缓缓道:“我从小就羡慕你。你有姣好的容颜,开朗的性子,又能歌善舞,纵使草原上最会唱歌的黄鹂鸟也比不过你的歌声。我,很羡慕你。” 玉儿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 “其实皇上也很疼你,你又有多尔衮的倾慕,你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 玉儿眸子一紧,暗暗攒紧了手。 看到玉儿这个样子,海兰珠微微一笑:“你不必紧张,其实我是知道的。便是你与多尔衮的事儿其实都是我悄悄告诉的皇上,是我害你失宠,还将我孩子的死怪在你身上,所有的事儿都是我做的,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见海兰珠并无恶意,玉儿才放松了精神,继续听她说。 “其实我不恨你,我只是不甘心。虽说我没有你拔尖儿,可我在科尔沁上也算数一数二的人,凭什么就要比你低一等? 我不甘心,所以处处想把你比下去。直到我的孩子早夭,我才幡然醒悟,把你比下去又能怎么样,我的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海兰珠眼眶微红,又咳了起来。 玉儿忙递了杯茶过去:“姐姐怎么喝了药还不见好?” 海兰珠浅浅抿了一口,摆摆手,继续道:“来替那孩子超度的法师说,孩子太小,却承受了比他身子大十倍的恩宠,那小小的身躯根本吃不消,故而才早早离世。” “那些个和尚道士都是满嘴胡话,信不得的。”玉儿见海兰珠这么说,心里也是不好过,安慰道。 “孩子一出生,皇上就大赦天下,免税三年,接着又是封太子又是犒赏的,难道不算恩宠过甚么?”海兰珠自嘲的笑笑:“我现在才想通,只有和自己爱的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纵是天大的荣宠也是不愿的,只可惜......” 海兰珠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看向玉儿:“你可愿意原谅我?” 玉儿柔声道:“姐姐,我从未恨过你,所以没有什么原不原谅。所有一切,只怪命运弄人,任凭是谁都是斗不过老天的。” “是啊,只怪命运弄人。”海兰珠叹息一声。 两人都是默默无语。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海兰珠似是有些虚弱,微微喘着气,说:“我该回去吃药了,你且留步,不用送。拘月......” 拘月听见唤自己的声音,推门而入,恭敬的请了个安:“奴婢参见庄妃娘娘。” “起来吧。”玉儿挥了挥手:“你家主子不舒服,好生伺候着。” “是。”拘月起身去扶海兰珠。 玉儿不放心,又送了几步,被海兰珠制止:“回去吧,我没事儿。” “姐姐,好自珍重。” 海兰珠走后,玉儿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苏茉儿换了一杯热茶,退了出去。 这样斗了半辈子,如今一切说开了,倒觉得累了。 玉儿自嘲的笑笑,终于轻松的舒了一口气。 这春天的空气果真是极好的,虽没开花,可已经隐约闻到了花香味儿了。 ------------ 第五十回出征 转眼就到了大军出征之日。 这日,后*宫嫔妃早早便盛装到了清宁宫聚集。 哲哲也穿上了一身皇后朝服。 头戴青绒缀红色帽纬的朝冠,顶部分三层,叠三层金凤,金凤之间各贯东珠一只,帽纬上有金凤和宝珠,冠后饰金翟一只,翟尾垂五行珍珠,共三百二十颗,每行另饰青金石、东珠等宝石,末端还缀有珊瑚。 朝服上绣有龙云凤凰及八宝平水等纹样,显得雍容华贵之余还多了几分威严。 玉儿和一些嫔妃一一互相行礼过后,对哲哲行了个大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哲哲心情不错,亲和的虚扶一把:“庄妃免礼。” “皇后娘娘,怎么不见钟贵妃?”玉儿环顾了一下周围,不见娜木钟的身影。 哲哲笑道:“她近段时间害喜得厉害,虽说送大军出征不是什么累人的事儿,可神武门那儿风大,这几日日头又愈渐毒辣,本宫便让她在麟趾宫好生养着,不用来送了。” 玉儿打趣道:“姐姐生性好热闹,这样一来,可不闷坏她了?” 众嫔妃都掩唇而笑。 哲哲嗔怪的瞪了一眼玉儿,略微提高了音调:“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众嫔妃皆恭敬福身,齐声应道:“臣妾遵命。” 神武门前,皇太极早已一身戎装,跨坐在汗血宝马之上,远远见到哲哲带领着众嫔妃站在众多大臣之后,对哲哲点头一笑。 “将士们!”皇太极气沉丹田,声音浑厚有力,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此次前去松山,生死难料,若是家中有老少,有妻儿的,可以不去,朕会赏银五十两,让你回家与家人团聚。” 皇太极才说完,将士们便一齐答道:“誓死追随皇上!” 呼声震天。 “好!”皇太极高兴道:“此番前去,我们一定可以将明军杀个片甲不留! 凡是杀敌十人,赏银五十两,凡是取得五品以上将士头颅着,赏银百两,若是取得明军将领的头颅,赏银千两,连进三级!” “臣等必定万死不辞!”将士们听了皇太极的话,个个跃跃欲试,士气高涨。恨不得现在就能上阵杀敌。 “好!出发!” 随着皇太极一声令下,震天的鼓声一下下敲打着众人的耳膜,此时每个人的心里都激动万分,豪情万丈。 送别了大军,哲哲遣散了妃嫔,先回了清宁宫。 玉儿还沉浸在刚才激昂的氛围中,对苏茉儿说:“本宫还不想回去,咱们去看看咱们的钟贵妃吧霸宠独门小娇妻。” “自是听娘娘的。”苏茉儿乖巧的应诺。 玉儿到麟趾宫的时候,娜木钟正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晒太阳,一旁的小宫女正替她仔细的煮着茶,好不悠闲。 玉儿制止了宫人的通报,悄悄走至娜木钟身旁,笑道:“可怜咱们众姐妹吹了一早的风,有人倒在这里舒服的晒太阳呢!” “诶呦!你可吓死我了!”娜木钟忽的听见玉儿的声音,吓的忙睁开眼睛,白了一眼。 苏茉儿替玉儿搬了一张椅子,玉儿坐在娜木钟身边道:“只能怪姐姐太过享受,没有注意到我,怎地姐姐还怪起我来了?” 娜木钟“扑哧”笑道:“几日不见,嘴越发刁钻了。” “左右还不是看着姐姐一个人在这儿闲得慌,想来给姐姐解解闷儿,没想到姐姐这么不待见我,那我还是走吧。” 玉儿假装要走,娜木钟忙拉住她:“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皇上走了么?” 玉儿做回椅子上,笑道:“嗯,才出神武门,现下应该出了紫禁城了。姐姐是没看到,那阵仗,可是连我这样的女儿家都忍不住想随着上战场了呢!” “苏茉儿,你瞧瞧,你家主子哪里还像什么女儿家?不如就学那花木兰,随着大军去了,还省得在这儿扰我清净。”娜木钟见玉儿一脸豪情,忍不住打趣道。 苏茉儿也笑道:“我家主子自小就让可汗头痛,爬树,遛马,掏鸟蛋,没一样缺的!” “小蹄子,就你会告状,小心我回去罚你不准吃饭,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说这些有的没的。”玉儿佯装生气,作势要打苏茉儿。 苏茉儿忙朝娜木钟那边逃去,气的玉儿直跺脚。 笑过之后,玉儿轻轻抚上娜木钟已经略显的肚子,关心道:“听皇后娘娘说姐姐最近害喜害的厉害,可有叫太医来看?虽然姐姐爱喝茶,可现在这些茶水什么的,还得少喝一些,对孩子不好。”说完指了指一旁正在烧茶的小壶。 娜木钟顺着玉儿的手看过去,笑道:“这些是皇上特赐的进贡蜜枣,我命人混着当归一起烹煮,当做茶喝,补气益血的,没事儿。” 玉儿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折腾了一大早,我看你也累了,我这里没事儿,你就放心的回去吧。”娜木钟替玉儿理了理鬓角的发丝。 “姐姐也还是多走走,别只坐着,将来生产时也好少受点儿罪。”玉儿又叮嘱了一句。 娜木钟好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生了,怎么看样子你比我还紧张?” 玉儿白她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不领情就算了,还巴巴儿的取笑我。得了,我也不在这里招人烦了,这就回去了。” 娜木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是看你累了,所以才叫你早点儿回去休息的,你倒好,硬给我塞个罪名,我倒成恶人了?” 玉儿眨眨眼,笑道:“知道姐姐最好,您就好生养着吧,我也确实累了,回去躺会儿。你身子不爽,就不用送了。” “苏茉儿,慢些扶着你家主子,仔细摔着。”娜木钟嘱咐道。 苏茉儿笑着对娜木钟福了福身:“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扶着主子的。” 娜木钟脸上泛着母亲的柔和,轻轻抚上肚子,笑的极美。 ------------ 第五十一回噩耗 作者的话:快过年了,猫喵今年过年回家陪爷爷奶奶,没有网络,所以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2013年能阖家幸福,外加红包多多~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猫喵~~万福~~ ****************************************************************** ****************************************************************** 皇太极等人在离松山不远的义州安了营寨,作为囤积粮草的地点孤男寡女请关灯全文阅读。 多尔衮则带人继续朝锦州方向前进,准备悄悄将锦州城围住。 豪格和多铎带着一队人马先去找被围困的济尔哈朗,然后兵分两路。 一路去支援多尔衮,围堵锦州城的明军;另一路按计划赶去辽西走廊,设好埋伏,只等瓮中捉鳖。 “皇上!”一个将领冲进营帐。 皇太极放下手中的地图,抬眸:“何事?” “回禀皇上,睿亲王派人来报,说前方一切安排妥当。” “好。”皇太极露出一丝笑容,“肃亲王那边可有消息?” “回皇上,肃亲王和豫亲王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可否要卑职再去打探一下。” 皇太极微微蹙眉:“暂时不用。肃亲王和豫亲王两人应该没事儿,万一再去查访,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是,卑职告退。”将领略微抱拳,躬身退出。 皇太极注视着桌上的地图,用朱砂在地图的左上侧标识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这次朕一定可以攻入山海关,君临天下! 转眼六个月过去,前方不断有捷报传来,宫里的大臣妃嫔也都松了口气。 已是盛夏,连空气里都是一股子暖暖的太阳味儿,树上的蝉乐此不疲的叫着,弄的人心烦意乱。 各宫的太监宫女都开始拿着粘杆到处粘自己宫里的蝉,可是却像怎么都粘不完似的,还是一片“知了”声。 玉儿用过午膳,原本想睡会儿,却被这声音吵的怎么也睡不着,只得唤了苏茉儿来。 “陪本宫去看看钟贵妃吧,蝉声那么吵,她肯定也是睡不着的。” 苏茉儿应了一声,拿了一些香粉来,替玉儿仔细的涂抹好。 “外面日头毒,擦点香粉会好一些,脸也不会晒黑,待会奴婢再拿把伞来,咱们再走。” 玉儿热的难受,挥着手里的竹骨丝面团扇,不耐道:“这紫禁城的日头就是毒,不像科尔沁的那般柔和。” 苏茉儿一边找来伞,一边扶起玉儿朝外走:“是是是,科尔沁的任何在主子眼中都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玉儿骄傲的回道。 进了麟趾宫,蝉声小了许多,隐约还有一丝丝凉风吹来。 玉儿舒服的轻叹一声,正巧娜木钟身边的竹绦出来倒水,忙迎了上来。 “奴婢参见庄妃娘娘。”竹绦朝玉儿盈盈一拜:“大热天儿的,娘娘怎么过来了?” 玉儿莞尔:“天气闷热,蝉声又吵,本宫睡不着,想着来找姐姐唠叨一下。姐姐可是睡了么?” 竹绦作了个“请”的手势:“主子肚子日益凸显,这天又闷的慌,睡也睡不着[综武侠]踏雪行。刚才还在念叨娘娘呢,娘娘可不就来了?” 玉儿笑笑,抬脚跨进麟趾宫,一阵清凉扑面而来。 “好清凉。”玉儿不禁叹道。 竹绦解释道:“皇后娘娘怕主子热,命人抬了好些冰块来,一日三缸,所以宫里就格外凉爽些。皇后娘娘又但心蝉声扰人,便差了自己宫里的太监宫女来替主子粘蝉。”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进内殿。 娜木钟一脸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听到竹绦的话,嗔怪道:“是皇后娘娘仁慈,你却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深怕别人不知道咱的恩宠似的。” 玉儿笑道:“那还不是某人怀着身孕的功劳?可怜我们其他妃嫔一天只有一缸冰,你这儿却有三缸,让你如此享受,还不准我们嫉妒一下?” “就你嘴利。”娜木钟无奈的坐起身。 “你慢些,小心伤着。”玉儿忙过去扶了娜木钟一把,“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这么不小心。” 娜木钟无所谓的笑笑:“哪儿那么多顾虑?太医说了,这孩子很健康,再有一个半月就能生产了。” “这就好。” 竹绦给两人奉上了一些冰糖雪梨,和苏茉儿两人退到了外殿。 娜木钟喝了一口,点点头:“小厨房的冰糖雪梨不错,你尝尝。清热去火,还滋补。” 玉儿抿了一口,凉凉的,很是舒服。 “姐姐现在怀着身孕,小厨房和御膳房都不敢马虎,给你的自是最好的。” 娜木钟斜斜瞥了玉儿一眼,摸着肚子,道:“你瞧瞧,你这都还没出世呢,你玉娘娘就在与你吃醋了,待你日后出生了可了得?” 玉儿被娜木钟的样子逗笑,无奈的摇摇头。 “你去看过宸妃么?”娜木钟看向玉儿。 海兰珠找玉儿冰释前嫌的事情,玉儿后来对娜木钟说过。起先娜木钟不相信,可是观察了一些时日,发现海兰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每次海兰珠见到自己,都要对着自己的肚子发好半天愣,然后又躲在一边偷偷抹泪。 娜木钟见她这个样子,也暗自替她难过,偶尔还会差人送些补药和新奇的玩意儿去给她。 玉儿微微红了眼眶,缓声道:“前几日我去看过她,咳的更厉害了。脸色白的和纸一样,身体也更加虚弱了。 我问了太医,太医说他们用的已经是最好的药了,若是还不见好,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娜木钟拿着银勺的手抖一下,满勺的雪梨被洒出了大半。 “宸妃自己知道么?” 玉儿摇摇头:“太医没敢和她说,就连皇后那边也没敢说。” “连日天气闷热,皇后的身子也不大好,还是等皇上回来再说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娜木钟惋惜道:“宸妃这是心病啊!只怕是吃什么药都不会好了。” 玉儿没有说话,一时间内殿安静下来,只偶尔听见几声蝉鸣清穿之坐享其成全文阅读。 忽的,门被推开,苏茉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一下子跪倒在地,哀恸道:“宸妃娘娘,不行了!” “哐~” 上好的青瓷花盏落在玉儿脚前,碎了一地。 玉儿猛在站起来,悲愤道:“前几日不还好好的么?怎的才过了两天就说不行了?太医院的都是只拿俸禄不干活儿的吗?要是宸妃有个什么好歹,本宫定要他们陪葬!” 苏茉儿哽咽道:“听来报的宫女说,前几日已是不行了,宸妃娘娘瞒着太医,不让人诊治,今日一早,宸妃娘娘去了阿哥所,看了八阿哥生前的衣物,回来后就咳嗽不止,随后咳出血来,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了。” 玉儿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 娜木钟一边劝慰玉儿,一边问苏茉儿:“可有通知皇后?” “宸妃娘娘身边的拘月见着不对,早已去了清宁宫,此时皇后娘娘应该在赶去关雎宫的路上。” 玉儿忽的起身,拉起苏茉儿:“快!快去关雎宫。” 苏茉儿一边抹泪,一边点头:“是,娘娘。” “等等!我和你们一块去!”娜木钟也站了起来,竹绦赶紧上前去扶。 才走了两步,还没走出内殿,娜木钟便突然觉得腹痛不止,抱着肚子瘫软在地。 玉儿急忙蹲下查看,只见一股透明的液体慢慢从裙襦下透出,转眼便流了一地。 “糟了,应该是羊水破了。” “怎么办?主子,这......这怎么办?”竹绦急得直哭。 玉儿毕竟生产过,显然比竹绦冷静许多,吩咐道:“竹绦,找人通知皇后,你快去请太医,再找几个产婆嬷嬷来,本宫和苏茉儿在这里照顾你家主子。快!” 竹绦一边抹着泪,一边急匆匆去了。 娜木钟忍着疼痛,握着玉儿的手:“你不用管我,这儿有苏茉儿就成,快去看看宸妃。” “不行,你快要生了,我怎么能走!”玉儿果断拒绝。 “啊!”娜木钟惨叫一声,继续道:“听我的!快去看宸妃要紧!这儿有苏茉儿,待会太医来了就没事儿了!” “啊~”娜木钟不断惨叫,玉儿六神无主,两边同样重要,该怎么办才好? 娜木钟此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的用眼神示意玉儿快走。 苏茉儿看着玉儿,保证道:“主子,你快去吧,这儿有奴婢在,绝对不会让钟贵妃有事儿的!否则你心里也不安啊!” 娜木钟对着玉儿点点头,又惨叫一声。 玉儿含着泪,叮嘱道:“你一定要照顾好钟贵妃,我去趟关雎宫,马上就回!” 娜木钟点点头,放开玉儿的手,示意她快走。 玉儿深深看了娜木钟一眼,快速走出了麟趾宫。 娜木钟的叫声还回荡在耳,玉儿快速走在长街上,心里一遍遍默念着,祈祷着,恨不得能飞到关雎宫才好。 ------------ 第五十二回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往常门可罗雀的关雎宫,如今看起来死气沉沉。玉儿抚了抚袖口的皱褶,跨进了大门。 宫廊上站着好些宫女太监,神情严肃。见到玉儿脸上的表情才有了一丝波动,纷纷行礼。玉儿来不及理会,直奔内殿,看见哲哲身边的络芝和几个有些眼熟的宫女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忙疾步走了上去。 络芝见到玉儿,似是松了一口气,道:“奴婢参见庄妃娘娘。娘娘可算来了,皇后娘娘正等着呢,您快进去吧。” 玉儿来不及多想,抬脚走了进去。 哲哲听到有人进来,回头一看,见到是玉儿,心急道:“你可算来了!钟贵妃那边怎么样了?派来传话的小宫女说的不清不楚,海兰珠这边又……哎!” “皇后娘娘别急,娜木钟姐姐那边只是快要生了,我让苏茉儿在那儿照顾着,这会儿太医和接生的产婆也应该到了,太医说过姐姐的胎儿极好,想来不会有事儿。”玉儿为了安哲哲的心,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些儿。 “那就好,那就好!络芝,快!你也去麟趾宫帮忙,若是有事儿,第一时间来向本宫禀报!” 络芝得命离去。玉儿几步走到软榻前,只见海兰珠脸色苍白的睡在榻上,唇边还有着斑斑血渍,头发被冷汗浸湿,软软的贴在额上。 哲哲担心道:“宸妃一早咳了血,拘月那丫头到本宫宫里禀报时,可把本宫吓坏了。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道这里,哲哲抹了抹泪,哽咽道:“说是,估摸着就是这几天了。” 玉儿一瞬间像是身处三九天一般寒冷。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人,怎么就……”话没说完,已是落下泪来。 哲哲握住玉儿冰凉的手:“本宫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将宸妃的事儿和钟贵妃临盆的事儿传去前线,告诉皇上了。” “什么?”玉儿反驳道:“可是现在前方战事紧张,这样贸然告诉皇上,万一皇上分心怎么办?” 哲哲一时语塞:“本宫听海兰珠昏迷时一直在叫皇上,所以……所以一时不忍就……就……” 想来皇后也是好心,玉儿虽然心里对哲哲这样做的方法觉得欠妥,可现在消息已经送出去了,说什么也晚了。 玉儿拍拍哲哲的手,宽慰道:“虽然皇上会担心,但还有睿亲王他们在,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如今姐姐这幅模样,还不如遂了她的心愿,若是皇上能在百忙中写一封回信,姐姐看了应该也能开心许多吧。” “希望是这样吧。”哲哲转头看向依旧昏迷着的海兰珠,心酸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多铎和豪格在辽西走廊等了半个多月,一直没有动静,每天都心急如焚。 “你说,锦州城被十四叔的军队围困也半个多月了,怎么还不见崇祯皇帝派人来支援啊?难道是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计谋?”豪格在营帐中走来走去,不安道风流女郡王的绝色后宫。 多铎被豪格吵的心烦,道:“不可能,哥派人来报,说他们跟踪送信的人到了皇宫,确定信五日前已经送到了,按理说不应该还是没动静啊?” “报!” 多铎看见来人,忙迎上去,急切道:“孟贵!怎么样?是不是有消息了?” 孟贵是多铎身边的一个信使,跟随多铎多年,这次松锦大战,多铎不放心别人,只派孟贵带着几人偷偷到力辽西走廊五里外的低洼处刺探军情。如今孟贵风尘仆仆的回来,定是有消息了。 孟贵喘匀了气儿,喜道:“辽西走廊那边有动静了。” 多铎喜上眉梢,道:“现在怎么样了?” “据小的打探,领导援军的曾是海关提督,叫洪承畴,是文官出生。虽说这洪承畴没什么实战经验,可既然能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在朝廷中任要职,必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我们还是不能大意。” 豪格轻蔑的冷哼一声,不屑道:“一个小小文弱书生,任他有通天本领,本王也会把他打的屁股尿流!” “孟贵说的也不无道理,小心驶得万年船。”多铎回道,“孟贵,通知下去,按计划进行!” “是!”孟贵略一抱拳,正欲退下,又有一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多铎看清来人,问道:“林肃?你怎么来了?” 豪格也疑惑道:“你不是应该陪着皇阿玛囤积粮草么?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明军的援军是不是已经快到辽西走廊了?”林肃抱拳鞠了一躬,算是见礼,直接单刀直入的问。 多铎听闻林肃这么说,心里不禁对皇太极佩服起来。如此忙乱的局势之中,他依然能兼顾几方,得到及时的情报,此人的确是做帝王的材料。 多铎也不隐瞒,答道:“是,我们正准备按计划突击。” 林肃反驳道:“豫亲王,皇上有口谕,援军中有个叫洪承畴的,务必要留活口。” 多铎上前一步:“此人是明军将领,地位非同一般,若是取得他的项上人头,可令我方士气大增!再说,此人一死,群龙无首,使得援军无人指挥,更能让我们的计划得以实现!” “这是皇上的口谕,具体的原因小的也不太清楚。皇上说了,此人见识非凡,留着此人让其归顺,日后必定对我大清江山有利,若是无法使其归顺,在另作计划。”林肃表情谦恭,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多铎不服道:“他一个小小文官,能起什么用?” “这是皇上的意思。”林肃说道。 “你!”多铎气不过,还想理论,被豪格拦下:“十五叔,既然皇阿玛这么说定是有他的理由,你瞎操什么心?” 豪格对林肃歉然一笑:“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林大人回去告诉皇阿玛,让他一切安心,儿臣定不负重托!” 林肃得到豪格的保证,舒心一笑,再一抱拳:“那小的就告退了。” 林肃走后,多铎瞪向豪格:“你怎么不问问原因就答应了?”豪格轻蔑一笑:“怎么?难道十五叔还想抗旨不成?”“你!”多铎气极,却也没理由反驳,一时说不出话来。豪格继续笑道:“我们是皇阿玛的臣子,天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做臣子的只有服从的命!还是说十五叔有什么不臣之心么?”多铎强压下心头怒火,道:“怎么会?肃亲王多心了异界逍遥狂少最新章节。”“那就好。”豪格收起笑容,瞥了多铎一眼,径自走出营帐去了。 海兰珠已经处于弥留状态,嘴里不停的叫着皇太极的名字。哲哲只在一边暗自抹泪。关雎宫来来往往穿梭的御医宫女惹得玉儿原本不安的心更加烦躁起来。 “拘月。” “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拘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朝玉儿福了福身。 玉儿轻喝出声:“你家主子有病,为何不早早来通知,非要到如今这般了才通知皇后娘娘和本宫?” 拘月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娘娘赎罪,不是奴婢有意不来通传,只是主子一直压着不让说。其实从皇上出征没多久主子就不行了,但是主子说皇上现在正是紧要关头,皇后娘娘和庄妃娘娘要忙着照顾钟贵妃,还要打理后*宫琐事,本就辛劳,所以一直没让奴婢将自己生病的事儿宣扬出去。早知道......奴婢......奴婢请娘娘责罚!” 玉儿此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揪着疼,却也无能为力。 皇太极在帐中和几个副将研究沙盘上的地势,部署军力,忽觉心痛难忍,几个副将忙扶着皇太极坐下,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信使闯了进来。 皇太极稍显不悦,皱眉道:“何事擅闯营帐?” 信使忙磕了头回道:“皇上,这是宫中传来的密报,奴才听说十万火急,才一时忘了礼仪,请皇上恕罪。”一个副将接过信,打发了信使,将信交给皇太极。 皇太极拆开信,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颤声吩咐道:“来人,随朕去睿亲王处。”几个副将见皇太极脸色如此,不敢多问,心中却直犯嘀咕。 炮火声不绝于耳,到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多尔衮的脸上也因为烟熏火燎的关系花的黑一块白一块,此时坐在马上的多尔衮依旧意气风发,从容的指挥着。 “睿亲王。” 听到这个声音,多尔衮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只见皇太极在一行人的保护下朝自己靠了过来。 多尔衮忙下马迎接:“臣弟参见皇上!皇上怎么来这儿了,刀剑无眼,唯恐伤了皇上,请皇上先行回营。” 皇太极却不理会,一把握住多尔衮的手:“睿亲王,宫中传来消息,海兰珠病重弥留,朕再不去,恐怕......恐怕......这里的一切就靠你了,朕的全部计划你是知道的,只要按计划行事,此仗我们一定能赢!” 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抛弃全军在这儿,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皇帝!还不如趁此兵荒马乱,一不做二不休!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不自觉的握紧了皇太极的手。 再看看周围,皇太极的一些死士正紧紧盯着自己。不行,现在还不能冲动,再看看皇太极言辞恳切,罢了,他也算一个痴情的皇帝。 多尔衮心中叹息一声,回道:“皇上放心,臣弟一定不负重托!” 皇太极此时全心挂着海兰珠,没有注意到多尔衮刚才的变化,听到多尔衮这样说,欣慰道:“多谢十四弟!” ********************************************************************************8*****************************88 亲爱的朋友们,猫喵改名了,现在叫陌颜锦年,请大家依旧多多支持,陌颜今天放的假,今天开始又可以照常更新了!!! ------------ 第五十三回空伤悲,独愁怅,怎解此心凄凉 御医熬好了药,吩咐宫女给海兰珠服下,并以银针辅以针灸,再用山参给海兰珠含在嘴中,过了一会,原本昏迷的海兰珠终于幽幽转醒。 哲哲和玉儿见海兰珠醒来,忙走至榻边坐下,关切道:“宸妃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海兰珠若有若无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拘月,扶我起来。” 玉儿不等拘月上前,亲自把海兰珠扶起来,用一个软枕垫在海兰珠颈下,让她可以舒服一点。 海兰珠扬起苍白的嘴角对玉儿感激的笑了笑,说道:“拘月,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有事儿要同皇后娘娘和庄妃娘娘说。” 拘月领命,带着一屋子的御医和宫女出了寝殿。 哲哲握住海兰珠冰凉的手,隐忍着泪水,道:“你才醒,有什么话等你病好以后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事,”海兰珠若有似无的摇了摇头,拉过玉儿的手和哲哲握在一起,说:“姑姑,玉儿,你们不必安慰我,也不必难过,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我自知时日无多,有些话只怕今日不说,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听了这话,哲哲原本隐忍的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海兰珠吃力的抬起手替哲哲擦了擦泪,“姑姑,不必替我难过,我很开心,又可以见到我的孩子了,这是好事儿。” 玉儿红了眼眶,紧紧握住海兰珠的手。 “玉儿,我要跟你说,对不起,要不是我,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也依然是皇上宠爱的庄妃。”海兰珠歉然道:“你知道么?我从小就嫉妒你,你有美貌,有才气,阿玛和额娘也总是偏爱你多些,就连姑姑和部里的族人也是更喜欢与你在一起玩。我多么希望,有一日阿玛也能拉着我一起到林中打野兔,额娘也能抱着我,唱歌给我听风流女郡王的绝色后宫最新章节。只可惜他们对我永远都是那么严厉。” “那是因为姐姐是家中的长姐,阿玛和额娘对姐姐给予厚望,自然是要严厉些,至于我,从小淘气,野惯了,阿玛想管也管不了,只好由得我去了。”玉儿笑着回道。 海兰珠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到头来竟是我自己太小心眼儿了。” 顿了顿,海兰珠继续道:“遇到皇上,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儿。他就像一道光照在我的心上,可是我好怕,好怕哪一日这道光就不见了,你是那么优秀,宫里的女子们是那么优秀,我真的很怕,所以才对你做了那么多不应该的事儿。” 玉儿哽咽道:“都过去了。何况,姐姐那么美,那么温柔如水,皇上怎么会舍得离开姐姐呢?” “是么?”海兰珠扬起了苍白的嘴角,摸了摸自己的脸,担忧道:“可是现在我是不是很丑?” 哲哲强颜欢笑的安慰道:“怎么会?海兰珠是咱们科尔沁最美的明珠,是姑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真的么?”海兰珠脸上全是开心:“其实,我很想念科尔沁草原,想念那里比棉花还白的云彩,想念那里香气逼人的羊奶酒,想念阿玛和额娘。皇宫,真的很不自由,好累好累。 只是,我并不后悔。以后皇上就交由你们伺候了。玉儿,对不起,若是有下辈子,你可愿意让我再做你的姐姐?好让我把欠你的还给你。” 玉儿此时已经泣不成声:“还记得小时候,我淘气,爬到树上掏鸟蛋,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是你在树下用自己的身子接住了我,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不管如何,你都是我一辈子的姐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是!” 海兰珠勾起嘴角,满足的笑了。 “姑姑,海兰珠想听以前你出嫁前常给我和玉儿唱的那首歌,好么?我只是有些累,小憩一下,姑姑不许偷懒,我听着呢。” 哲哲点头:“不会,你想听多久姑姑就唱多久。” 一时间,关雎宫里到处都飘荡着哲哲略带嘶哑的歌声。 海兰珠倚在玉儿怀里,笑的极美。 三日后,皇太极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宫里,直奔关雎宫。 还未到宫门口,远远就见关雎宫上下一片雪白。 皇太极胸口一闷,只觉得嘴里一阵腥甜的味道,还不等身边的人做出反应,就一头晕倒在地。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时分。皇太极撑着疲累的身子坐起来,哲哲忙倒了杯茶端至皇太极跟前,伺候他喝下。 皇太极也不看哲哲,只问了一句:“她死前可有什么话说?” 哲哲提到此事,又红了眼眶,道:“宸妃说,这辈子能遇到皇上,得皇上如此恩宠,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儿。” 一阵沉默过后,皇太极挥了挥手:“全都出去吧,让朕静一静。” 哲哲无奈,只好退了出去。 翌日,一个太监来报,说皇上把自己关在关雎宫内不吃不喝,也不准任何人进去,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他们是在没法子了,所以只好到清宁宫求求皇后,看皇后有什么办法没有。 哲哲一听也是急了,吩咐了人立刻前往关雎宫,走到路上,又觉得自己也没十分把握能劝动皇上,转念想到玉儿,便吩咐抬轿撵的太监改道先去永福宫。 皇太极正呆坐在窗边,想起昔日和海兰珠的过往,不禁泪湿衣衫,突然听到有人靠近,怒道:“朕不是说了么?任何人不得进来异界逍遥狂少全文阅读!违者立斩!滚出去!”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却也没有出去。皇太极气急,转过身来,却见到玉儿怀里抱着一个婴孩儿,手里牵着福临。 皇太极收敛了怒容,沉声道:“你怎么来了?先出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还不参见你皇阿玛?”玉儿并不理皇太极,只低头对福临说。 福临看看玉儿,又看看皇太极,跪下对皇太极磕头道:“儿臣福临,参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许是福临稚嫩的声音打动了皇太极,皇太极竟微微露出一丝笑来,对福临招手道:“过来,来你皇阿玛这儿。” 福临乖巧的走过去,澄澈的双眼望着皇太极,突然伸手去替皇太极擦了擦眼泪,“皇阿玛不哭,福临以后听话,皇阿玛不哭。” “好,皇阿玛不哭。”皇太极点了点福临的小鼻子,抬头对玉儿说:“这孩子像你,乖巧懂事儿。你怀里的是朕和娜木钟的孩子么?” “正是。”玉儿说着,把婴儿抱给了皇太极。 皇太极仔细的接过婴儿,开心的逗弄着,问道:“取名儿了么?” “臣妾和皇后娘娘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由皇上亲自赐名比较好。” 皇太极逗弄着怀里绵软稚嫩的婴儿,略一思忖,说道:“就叫博穆博果尔,可好?” 玉儿笑道:“皇上取的名字自然极好,娜木钟姐姐知道的话,肯定得高兴坏了。” 顿了顿,玉儿继续道:“说了这会儿子话,想必皇上也该饿了,臣妾在永福宫准备了一些皇上平日里爱吃的糕点,都是清淡可口的,皇上请移步去吃点儿吧?” 见皇太极并不吭声儿,玉儿跪下哀痛道:“皇上,姐姐曾说过,皇上对于姐姐来说,就是一道阳光,温暖了姐姐整个人生,让姐姐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姐姐去时,最不放心的就是皇上,并嘱托我们好好照顾皇上,若是姐姐知道皇上如今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肯定会难过自责,难道皇上要让姐姐在地下都难以安心么?” 皇太极闻言,又落下泪来。 一时寝殿内安静的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办晌,皇太极终于妥协道:“走吧。” 玉儿忙拭了拭眼角的泪珠,站起身来,道:“好,臣妾这就命人准备轿撵。” 皇太极叫住玉儿:“免了,朕想随便走走。你陪朕一起走走吧。” “是,臣妾遵旨。” 玉儿把福临和博穆博果尔交给奶娘嬷嬷带回阿哥所后,便扶皇太极站起来,两人慢慢走出了关雎宫。 接下来的几天,皇太极不是宿在玉儿的永福宫就是到皇后的清宁宫歇息,各宫的妃嫔们虽心里不乐意,但是面上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类似皇后姑侄两盛宠的消息渐渐在各宫传了开来,一时间竟闹的沸沸扬扬。 ***********************************************************************************8 亲们,晚点儿还有一章哦~~陌颜再次谢过各位看官的支持与鼓励!多多留言给陌颜哦~~ ------------ 第五十四回劝降洪承畴(上) 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月,前方的捷报不断传来,终于让皇太极脸上多了几丝笑容。 大军打退了崇祯皇帝派来支援的所有明军,俘虏了一干大将,其中就包括皇太极看中的洪承畴,这件事让皇太极开心了好久。 这几日虽然天气转凉,可是日头却还是极好。 玉儿和娜木钟去阿哥所看望了福临和博穆博果尔,脸上的阴霾也去了大半,坐在院中各自替自己的孩子缝着衣服。 玉儿看看娜木钟,打趣儿道:“姐姐身材恢复的真快,一点儿看不出已是当了额娘的人了,让我们这些姐妹很是嫉妒呢,就连皇上对姐姐的恩宠也还是不减当年呢,真真是羡煞旁人风流女郡王的绝色后宫全文阅读。” “你还说我呢,”娜木钟白了玉儿一眼,道:“现在宫里谁不知道就是您庄妃娘娘最得圣心,你啊,就甭说我了。” 两人正说话打趣,苏茉儿走了过来,向两人行了礼,道:“启禀主子,大军凯旋,现在已经到了神武门外,皇上吩咐个宫主子盛装出席今晚的宴会。” 玉儿心跳的厉害,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姐姐,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玉儿这就回去了,姐姐也要命人准备今晚的礼服了,免得待会儿时间紧迫。” “知道了,我有些累,还是先回寝殿小憩一会,不会迟的。”娜木钟将手里的针线递给一旁的宫女,站起身来:“夜晚风大,记得让苏茉儿给你准备件披风,别感了风寒。” 苏茉儿福身道:“奴婢知道。” 自从海兰珠死后,宫里很久没有开心过了。 今日皇太极也是一脸笑容,和豪格,多尔衮,多铎说着一些战争中的趣事,偶尔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周围伺候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此次大退明军,睿亲王,豫亲王,还有肃亲王,你们三人功不可没。待日后朕打入山海关,一展宏图,定会重重犒赏尔等!”皇太极举起酒杯:“来!朕敬你们一杯!” 三人忙附和的抬起酒杯:“谢皇上!” “睿亲王,有个叫洪承畴的你带来了么?” 多尔衮答道:“回皇上,此人和臣等俘虏的一些大将都一并押解回来了,听闻皇上对此人有其他用意,便将此人单独关在一间密室中,没有同其他人关在一起。” 皇太极赞赏的微微垂首:“做的好。” “只是臣等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请教皇上。”多尔衮抱拳问道。 “你是想问朕为什么独独看中这个洪承畴?”皇太极挑眉。 “正是。” 皇太极笑道:“洪承畴本是出身望族,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可是此人依旧奋发读书,考起了进士,还说出了‘家驹千里,国石万钧’的话,崇祯二年,农民军王左桂、苗美率兵进攻韩城。陕西总督杨鹤手中无将,情急之下,令当时还是参政的洪承畴领兵出战。洪承畴斩杀敌兵三百人,解了韩城之围。 后来,此人又先后带领军队剿灭了一个个民匪队伍,连连获胜,为他们的皇帝做出了不少贡献,民间的老百姓都称洪承畴的军队为“洪军”。 当时我们发兵围攻锦州,采取长期围困方针,势在必克。结果洪承畴主张徐徐逼近锦州,步步立营,且战且守,勿轻浪战。最后竟被他控制了松山至锦州的制高点,以凌历攻势重挫了我军,锦州局势开始好转。要不是后来你们从后方断了其粮草,豫亲王和肃亲王又呈前后夹击之势,此次一站,我们会赢会输也未知可否。” 多尔衮点头道:“难关皇上对此人如此看重。此人虽是文官出身,可是战略胆识上不必征战多年的大将差。皇上若是能收了此人,必定对我大清江山有所帮助。” “朕也是这么想,只是此人天生傲骨,是断断不会轻易就降,朕得好好想个法子。” 这时,范文程站起来,举杯道:“禀皇上,臣曾经和洪承畴共事过几次,此人的确属于一根筋到底的人,认准了的事很难改变。” 范文程也曾是明朝的栋梁之才,可惜崇祯帝听信谗言,误信小人,伤了范文程的心,此时正好皇太极出现,范文程便追随了皇太极,也替皇太极立下了不少功劳,皇太极对此人也甚是喜爱异界逍遥狂少。 皇太极一听,喜从心来,忙问道:“先生可是有何妙计。” “自古英雄最难过的除了美人关,还渴望有伯乐相知相惜。崇祯帝不得民心,误信小人,尽失人心,其实早就惹得众人不满。依臣所知,洪承畴爱惜美人如命,若是皇上以此下手,相信能够劝服的了他。”洪承畴摸了摸胡子,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皇太极大喜,笑的开怀,又是几杯酒下肚,没到一个时辰,竟已喝的酩酊大醉,由哲哲先扶着回去了。 皇上不在,这宴会也提早结束了,众人各自散去,只留几个宫女太监打扫宫殿。 玉儿今日一眼都没看多尔衮,只怕自己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意,再无故惹出事端来。 寒风乍起,玉儿打了个寒噤,苏茉儿忙把披风给玉儿系紧了些,吩咐身边的夏荷先回宫去,替玉儿准备好姜茶和暖炉。 玉儿遣了众人,只留下苏茉儿陪着自己。 冷风一吹,酒气上头,玉儿迷醉的抬头看去,天上乌云厚重,看不到一丝月光,只零星有几颗暗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星星。 “苏茉儿,我好累啊。若是当年在科尔沁的其他部落里,找个人嫁了,是不是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苏茉儿扶着玉儿,走的仔细小心:“主子今日只是有些醉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没事儿了,不要胡思乱想。” “是啊,酒气有些上头了,竟是连月色也看不清了。”玉儿苦笑一下:“罢了,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如果。我真是有些醉了,尽想些无用的东西。” “主子心里苦,奴婢都知道,现下又起风了,奴婢还是快些扶主子回去吧。不管怎么样,苏茉儿都会一直陪着格格的。” 玉儿握了握苏茉儿的手,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走了回去。 寒风中,宫墙下,似是有谁轻叹了一声,被风一吹,飘散开来,化作点点相思。 一连几日,皇太极都闷闷不乐,茶饭不思。 次日,哲哲端了一碗金丝燕窝粥来到皇太极面前,温声道:“皇上,您今日中午只吃了一点儿糕点,想来现在应该饿了,这是臣妾亲手熬的燕窝粥,您尝尝。” 皇太极看了一眼桌上的粥,叹了口气:“先放着吧,朕现在不想吃。” “皇上今日食不知味,可是在为洪承畴一事担忧?”哲哲把粥放在一旁,遣了屋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坐到皇太极身边。 皇太极看了一眼哲哲,叹道:“这几日朕送了不少美貌有才的女子到密牢去服侍他,可是这洪承畴竟是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她们哄了出来。算起来,他已经绝食三日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朕还没来得急把他劝服归降,他就已经自戕而亡了。” “看来这人确实有几分傲骨。”哲哲皱眉道:“既然美人无用,不如让范文程去试试?以前他俩曾共事过,想必也还算说的上话。” 皇太极赞赏的看了一眼哲哲,“朕正有此意,今日一早朕便命他去了密牢,现下范文程应该正在劝服洪承畴。” “既是如此,皇上也别太过担忧了,先吃点儿东西吧。”哲哲说着,又将燕窝粥推到皇太极面前。 见哲哲言辞恳切,满脸关心,皇太极也不好太拂她的意,只好把燕窝粥端起来吃了几口,便匆匆前往御书房处理政事去了。 ------------ 第五十五回劝降洪承畴(下) 灯光幽暗,令人作呕的气味不断挑战着人们鼻子的极限,两边的牢房内,不断有囚犯从铁质的牢门中伸出手来,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范文程在牢头的带领下,穿过这些牢房,朝着最里面的一间单独的牢房走去。 “打开之后,你先下去吧。”范文程吩咐。 “?抛衩?!崩瓮芬涣弛泼模?泵??怂??按笕瞬槐氐p模??啪驮谕饷婧蜃牛?噬戏愿啦蛔忌撕Υ巳耍??耘?琶俏沽怂?恍┤砉巧3砦蘖Γ?换岫源笕嗽斐墒裁瓷撕Φ摹!?p>  “嗯。”范文程略微颔首,打发了牢头,钻进了密牢魔物牛头人。 听到有人走进来,躺在石床上的人动都没动,只笑道:“怎么?皇上今日又送美人来了?” 范文程自顾走到一张木桌旁,倒了点茶水喝下,才开口道:“洪大人,许久不见了。” 听见这个声音,洪承畴猛的坐起身来,看见是范文程,表情咻的一变,嘲弄道:“原来是范大人!许久不见,看大人过得到是挺滋润!怎么样,满人的走狗做的还顺心么?” 范文程也不恼,依旧温和笑道:“大人莫恼,只是当年与大人相谈甚欢,听闻大人如今身陷于此,便求了皇上前来探望大人,好再与大人畅谈古今。” 想起当年自己与范文程不仅见解一样,连脾性都相差无几,真真是投缘,只是现在...... 洪承畴冷着脸道:“大人这话不知从何说起?如今我沦为阶下囚,范大人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只怕跟吾等卑贱之躯说话,失了身份!” “洪兄此言差矣,”范文程笑道:“皇上并没有把大人当囚犯对待,相反,皇上一直濡慕大人的才情,想将大人收至麾下。” 不等范文程说完,洪承畴便打断了他:“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满人杀害我多少老百姓,多少人为此送了命,现在要我归顺,绝对不可能!” “洪兄说的对,只是洪兄可曾想到,大清的士卒也死伤无数,不止大明军队折损,大清的老百姓们也有许多流离失所,可是洪兄,你可曾想过,大明的皇上听谗言,诛忠臣,尽失民心,弄的民生怨道,就算没有满人出来反抗,那李自成一等人不也是汉人,不也照样起来反抗?这只是顺应天意而已。” “哼!强词夺理!”洪承畴被说的一时陷入沉思。 范文程见此话有效果,便乘胜追击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尽义,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可是你想想,崇祯皇帝又为咱们汉人做了什么?除了苛刻的赋税,不断的压榨,还有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洪兄应该明白。” 是啊,读圣贤书,所学的不就是图辅佐明君,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么?难道自己真要归顺这些满人? 范文程也不逼他,只说道:“洪兄过来坐吧。” 洪承畴坐到桌边,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范文程见洪承畴态度依然冰冷,笑道:“洪兄,今日无酒,就让我以茶代酒敬洪兄一杯。” 洪承畴已经几天未进食物,本就饥渴难耐,但是文人要面子,虽是想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但表面依旧冷清。 范文程干尽茶水,见洪承畴滴水未进,也不勉强,笑道:“我很怀念以前和洪兄谈天说地的日子,洪兄若是不嫌弃,今日我们再来聊个痛快!” 虽然洪承畴没有妥协半分,可是在范文程的带领下,也渐渐打开了话匣。 大半天过去,范文程起身告退。 “洪兄保重身体,我会命人好好准备酒菜给洪兄,改日再来与洪兄相聚。” “不必了。”洪承畴冷言道:“我意已决,既然你们不放我,那我自当绝食而死也不会归顺满人,范大人不必来了。” 正在此时,因为密牢年久失修,从房梁上落下几块斑驳的木屑落在洪承畴肩上,洪承畴立马抬手扫去。 范文程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容,出了牢房。 御书房内,范文程同皇太极讲述了刚才的事,胸有成竹道:“皇上,依臣之见,洪承畴不会舍得死的,在这种时候,他连衣服都尚且爱惜,更何况是自己的生命呢?” “爱卿说的有理,可是若他真一直绝食,只怕还不等他回心转意就已经药石无医了异世之佛魔炼情全文阅读。”皇太极还是有些担心。 “这……容臣再去想想办法?只可惜皇上送去的美人没一个入得了洪承畴的眼,不然的话,有美人相劝,必将事半功倍啊。” “你先下去吧。” “枷雀嫱恕!?p>  范文程退出了书房,可是他的话却在皇太极耳边回荡着。既然这样,看来只好如此了。 “皇上驾到!” 玉儿放下手里正在绣的肚兜,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快起来坐。”皇太极亲自扶起玉儿,两人走到桌边坐下。 皇太极拍了拍手,门外的宫女立刻捧着一叠叠精致的糕点走了进来。 “爱妃,这时你最喜欢吃的马奶糕和千心酥,朕特意命人从科尔沁带回来的,味道绝对正宗。来人啊~”皇太极再一吩咐,门口又走进来几个琴师。 “你看,这是最好的琴师,朕怕爱妃无聊,专门寻了来,替爱妃解闷。” 玉儿起身谢恩:“多谢皇上厚爱。” 皇太极见玉儿不问,只好开口道:“爱妃,眼下朕有件事需要爱妃帮忙。” 玉儿心下已经了然,却装作不知,回道:“不知皇上有何事?” “想必爱妃对洪承畴的事儿也略知一二,今早范文程又去归降,还是没有成功,这洪承畴对大清江山有很大的用处,朕也送了许多美女前去,可没有一个能打动他的。玉儿你是朕的所有妃嫔中最为貌美,也最有见识的,朕想,若是玉儿出马……” 皇太极恰当的止住话头,看向玉儿。 玉儿当即心中一冷,还未开口拒绝,皇太极便继续说:“你知道现在储君尚待定,你若替朕办妥了这事儿,朕便下旨封福临做皇太子,日后朕的大好江山就由福临来坐,而你,就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 “皇上恕罪,臣妾并不想做皇太后,也不愿福临做什么太子。”玉儿跪求道:“玉儿自知无才无德,承蒙皇上看的起,可是玉儿对劝人这方面的确没有什么看法,请皇上收回成命。况且臣妾是皇上的女人,私自去和别的男人独处一室,恐怕有损皇上的威严和臣妾的名誉。” 皇太极扶起玉儿,冷言道:“这不算私会,到时候朕和侍卫们会在外守候,绝对不会让他伤你分毫的。难道你不相信朕?” 眼睛酸胀的厉害,心里早已千疮百孔,玉儿强忍住眼泪,看着皇太极眼里的果决,玉儿自知再无回旋的余地,只觉得满腹委屈。 再次跪下,玉儿以头触地,回道:“臣妾遵旨。” 皇太极收回眼里的冷意,笑着扶起玉儿:“一会儿朕会派人来替你好好梳妆的。” “不必了,苏茉儿的手艺极好,不会叫皇上失望的。”玉儿婉言拒绝。 皇太极见玉儿如此,心中有愧,又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玉儿红着眼眶,唤苏茉儿来为自己梳妆,苏茉儿在殿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见玉儿不言不语,也不知如何去劝,只默默的替玉儿挽髻,上妆视你如命最新章节。 “苏茉儿,你去问一下,洪承畴身边可有哪个让他可信的人也被抓来的,命人悄悄送到我这儿,本宫有话要问。” “奴婢知道了。那奴婢先叫夏荷替娘娘梳妆。” “去吧。”玉儿疲累的闭上眼。 密牢内,原本睡着的洪承畴闻到一阵芳香扑鼻,睁眼看去,只见一个满洲贵妇人袅袅娜娜,一头乌黑油亮,光可鉴人的秀发,挽着高高耸起的云髻,衣袖下腕似嫩藕,手如葱白,窈窕的身材如风摆杨柳,出水芙蓉。洪承畴只觉得整个囚室都亮堂起来了。 回过神来,美人已坐在了桌边,洪承畴敛了心神,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家中还有年过花甲的老母,闺中还有结发之妻,偏房中也还有娇美的妾室。若是洪大人连这些都不在乎了,那我会给大人一个痛快的死法,总好过这样被饥饿慢慢夺走生命。” 说罢,玉儿从身后拿出一个酒壶:“这里面是上好的女儿红,我在里面加了一味药性猛烈的毒药,大人只要喝一杯,保证没什么痛苦就可以去了。” 洪承畴原本见了眼前的美人就有些后悔自己将不久于世,不能好好消受美人恩,再听玉儿如此说,更是对尘世不舍。无奈自己把话说的太满,如今人家毒酒都带来了,又岂能让美人看不起? 想到此处,洪承畴一把拿过酒杯,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没想到,一杯下肚,顿时觉得周体舒畅,洪承畴隐约觉得不对,再倒了一杯,细细一品之下才发觉,这哪是什么毒酒,这明明就是人参汁嘛! 原来玉儿是用的激将法,因为洪承畴已经几天滴水未进,粮米未食,为保完全,玉儿就用人参汁代替了毒酒。 洪承畴自是也明白玉儿的用心,心里对眼前的美人又多了几分好感。 玉儿见洪承畴喝了人参汁,便道:“大人想必一定愿意见一个人。” 说完,门口走进来一个仆人,洪承畴一见此人,忙走过去,拉起跪在地上的人,激动道:“书瀚,你怎么会来这儿?” 原来此人是洪承畴的亲信家仆,跟在洪承畴身边多年,深得洪承畴信任,这次出征,留在洪承畴身边照顾,当时清兵来势汹汹,洪承畴跟他走散,还以为书瀚已经回去,怎料在此见到,可不是震惊? 书瀚见到洪承畴,立刻哭了出来:“大人!书瀚可找到你了!皇上听闻松锦之战失败,以为您死了,一怒之下便抓了夫人他们,奴才拼死逃了出来,想来找大人,结果半路被清兵发现,抓了起来。” “什么?”洪承畴一听,顿时蒙了。 玉儿趁机说道:“真是替大人不值啊!大人一直忠心耿耿,为大明的皇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人如今出了事儿,大明的皇帝不仅没有好好安抚大人的家人,反倒抓了他们来顶罪!若是换了我们皇上,必定会好好对待战死沙场的将士的家人,不让他们受半分委屈!” 玉儿这番话说得动情动意,洪承畴原本已经动摇的心更加犹豫起来。 玉儿见好就收,说道:“既然大人和家仆久别重逢,我就不耽误大人了,先行告退。” 看着美人离去的背影,洪承畴终于下定决心,大声道:“姑娘,请转告你们皇帝,洪承畴愿意归顺!” 玉儿没有回身,松了一口气,走出了牢房。 ------------ 第五十六回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上) 第二日,皇太极带着玉儿,范文程和其他几个重要内臣,立于天牢门口,等着迎接洪承畴。 虽然一些大臣极力反对,觉得皇太极这样做有失身份,极力劝阻,可是皇太极不这么认为,执意如此,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洪承畴穿着囚衣,头发凌乱的走了出来,现下已是深秋,囚衣薄如纸片,在密牢中还好,可是出了牢房,寒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时,一件温暖的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洪承畴诧异的抬起头,只见皇太极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身上的大氅正是皇太极的魔物牛头人最新章节。再想想自己的家人,洪承畴不禁悲从中来。 跪倒在地,大声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太极亲自扶起洪承畴,“先生快起!先生受了这么多天苦,朕已经为先生准备了御医,先生先换洗一下衣物,吃点儿东西吧。” “多谢皇上!”此时洪承畴对皇太极是说不出的感激。突然,他瞥见皇太极身边亭亭玉立的美人,不正是昨日来规劝自己的那个美人么? 再看看美人的打扮,洪承畴心下明了,这只怕是皇上的某个妃嫔吧?只是这女子不似宫里的其他女子,一日日只知如何打扮才能得到帝王心,得到这个女子的人真是三生有幸! 虽然心里觉得可惜,不过洪承畴也开始佩服起面前这个君王来。他不仅有胆识,还不拘泥于儿女私情,连自己的妃嫔都可以牺牲,是做大事儿的人! 可是洪承畴哪里知道,皇太极最爱的女子已经入土,从此皇太极的心也随之入土,再也没有波澜了。 时光如梭,岁月无声,一转眼又是一年过去,福临四岁了,又长高了不少,玉儿从阿哥所回来,对苏茉儿说:“眼瞅着福临又长高了,看来前些日子为他做的衣帽又小了,得重新做了。” 苏茉儿笑着回道:“奴婢早前就说了,孩子现在这个年龄长的最快,让主子不要一口气做那么多。主子就是不听,现在知道了吧?” “这些我也知道,可就是总觉得不够似的。”玉儿自嘲的笑笑。 “主子做的衣服针脚细腻,正适合孩子穿,等过一久十一阿哥长大些了,可以给十一阿哥穿啊。”夏荷在一旁提醒道。 “是啊是啊,钟贵妃一直都夸赞主子的针线活极好,想来要是把这些衣服给十一阿哥穿,她定会欢喜。”苏茉儿也在一旁帮腔。 玉儿想了想,便对夏荷说:“那你帮本宫把这几件衣服都收好了,日后给十一阿哥穿。” “是,”夏荷拿了衣服下去。 苏茉儿拿了玉儿最喜欢的马奶糕来,说道:“这些是当日皇上赏赐的,主子从阿哥所走回来,许是饿了,用点儿吧。” “拿去扔了。”玉儿淡淡的吩咐。 苏茉儿有些犹豫:“可是这是皇上赏赐的啊。” “已经坏了的东西何必留着,扔了。” 苏茉儿拗不过玉儿,只好将糕点端了出去。 过了一会,夏荷一脸开心的跑回来,玉儿笑道:“什么事儿那么开心?竟是连规矩也忘了。” 夏荷吐了吐舌头,说:“主子,刚才奴婢去收拾给十一阿哥的衣服,走到宫门口时见一堆宫女太监抱着一大堆东西准备出宫去,问了才知道,原来睿亲王福晋有喜了,皇上特别高兴,就赏赐了许多东西。” 夏荷不明所以,所以不知道此事玉儿听到后有多心痛。 “是么?”玉儿也附和着:“你去库房挑几样好的,送给睿亲王福晋,也算是本宫的一点儿心意。” “是。”夏荷又匆匆跑开了。 苏茉儿见玉儿神色不对,便出言道:“主子,这几日朝中太平,后*宫也一片祥和,难得那么惬意,主子不如趁着好天气带九阿哥到御花园中赏赏秋菊可好?” 玉儿正觉得心中憋闷,听到苏茉儿的提议,也觉得甚好,便命人准备了轿撵,前往阿哥所异世之佛魔炼情。 “什么?奶娘抱九阿哥出去了?”苏茉儿大声问道。 守门的宫女吓了一跳,回道:“九阿哥吵嚷着要出去看花,奶娘拗不过,就带他去了。” 玉儿拉住苏茉儿:“既然这样,我们也去御花园逛逛吧,指不定能遇到。” “那好,奴婢扶主子去。” 福临到了御花园便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奶娘一直紧紧跟在后面,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这罪过可就大了。 奶娘年岁已大,不一会就气喘如牛,可还是不敢怠慢的跟着福临,左跑跑右窜窜,不停的提醒着:“九阿哥慢点儿,奴婢快跟不上了……哎呀,那里不能上去……快下来……哎呀……九……九阿哥……” 福临虽然现在才四岁,可是却心思细腻狡黠,在出阿哥所之前就想好要将烦人的奶娘甩了,痛痛快快的玩一会儿。如今听到奶娘一直跟着自己唠唠叨叨,不免更是想早点儿把她甩了。 “奶娘,你去拿些水果来,我口渴了。”福临奶声奶气的吩咐。 奶娘一愣,显然对他不放心:“九阿哥,您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不如奴婢带您回去了吧?” “不行!本阿哥就想吃水果了,你现在就得给本阿哥去拿。不然小心我告诉额娘,让她打你屁股!哼!” “这……”庄妃娘娘正得圣宠,还是不惹为妙,奶娘想了想,回道:“奴婢去拿可以,只是九阿哥不能乱跑,就在这里等着奴婢,奴婢去去就来。” 福临一脸乖巧的样子,笑道:“奶娘快去吧,我不会乱跑的。” 奶娘不相信的又看了福临几眼,这才离开了。 见奶娘离开,福临捂着嘴偷笑,再仔细看了看周围,见四下都没人,便一溜烟飞快的跑开了。 跑了一段路,四周越来越偏僻,福临颇有成就感的笑笑,自言自语道:“一天就只会管我,这下看你怎么管我,哈哈!” “呜呜……” 突然,一旁的假山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福临被吓了一跳,再细细听去,又听不见了声音。 福临吓的冷汗直流,转身便想跑,正在此时,又从假山那边传来一阵阵哭声,隐约还能听见“阿玛……额娘……”之类的词语。 “额娘说过,我要学皇阿玛,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能怕!” 福临给自己打了打气儿,硬着头皮朝假山走去。 假山下面有个小洞,一个穿着漂亮旗装,扎着小辫的小女孩正蹲在里面,哭的伤心。 “你是谁?” 原本正哭的伤心的小女孩被吓了一跳,猛的抬起头来,惊恐的睁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红彤彤的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分外惹人怜爱。 福临见吓到了她,有些慌乱的解释道:“你别怕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我是阿哥。你是谁啊?”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想,怯生生的回答道:“我叫宛如。” “你怎么回来这里的?” “不知道,额娘带我来御花园赏花,可是我见鱼塘的鱼好漂亮,就上前去瞧,再一转身,额娘就不见了视你如命。”说道此处,宛如又嘤嘤的哭了出来。 福临见宛如哭了,一时间也是慌了神,劝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她哭。 又过了一会,宛如哭的有些累了,抬头见福临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问道:“你说你是阿哥?” “是啊。”福临骄傲的挺了挺胸。 “那你一定熟悉这个花园咯,你能带我去找额娘么?”宛如一脸期盼。 福临顿时蔫儿了,虽说这御花园自己来过几次,可是自己平时也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只是跟着奶娘,现下奶娘也不在,说实在的,自己也没把握能走出去,更别说带着她找什么额娘了。 看着福临不说话,宛如好奇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么?” “谁说我不知道了!走,这就带你找你额娘去。”说着,福临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宛如,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假山。 “对了,你额娘是皇阿玛的哪个妃子啊?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福临拉着宛如的小手,好奇的问。 宛如白了他一眼:“我额娘不是皇上的妃子,我阿玛是内大臣鄂硕。” “哦,这样啊。”福临挠了挠头,继续问:“那你几岁了?” “三岁了。” “才三岁啊?好小啊!” “你也没多大,凭什么说我小。” “哼!本阿哥都四岁了,你当然是小啊!” “你只比我大一岁而已!” “大一岁也是大!你就得叫我哥哥。” “就是不叫就是不叫!” “诶呀,小屁孩儿,你信不信我不带你去找你额娘了。” “你才小屁孩儿呢!” “我真不带你去咯!” “不带就不带,我自己去!” “诶呀!你个小屁孩,别乱跑啊,等等我!” ………… “娘娘,阿哥所的嬷嬷来了。”夏荷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好像是关于九阿哥的。” 玉儿听后,忙命人把嬷嬷迎进来。 “娘娘恕罪,九阿哥……九阿哥不见了!”奶娘一进来就跪下叩首。 “什么?”玉儿拍案而起,怒斥道:“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呢?” 奶娘将下午的事儿说了一遍,本以为九阿哥只是贪玩,躲在哪里,可是这都晚上了,还是不见回来,嬷嬷们找遍了阿哥所附近的花园也不见人,只好来永福宫禀报了。 “来人!都给本宫去御花园里找,要是今晚找不到九阿哥,你们通通提头来见!”玉儿又急又怒,随手披了件斗篷就出了永福宫,苏茉儿急忙跟上,暗自祈求九阿哥能平平安安。 ------------ 第五十七回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下) 入了秋,每晚的天都黑的很快,白日里原本风光如画的御花园,到了晚上,秋风一吹,带着呜咽之感,让人从心里觉得毛毛的。 福临牵着宛如在御花园中左拐右停,就是找不到出口。 小宛如走的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哽咽道:“福临哥哥,我走不动了,我好饿好累啊!” 福临蹲下身子,笨拙的替小宛如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安抚道:“乖,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能出去了。” 小宛如瘪着嘴,眼眶红红的:“可是我的脚好痛,真的走不动了。” 福临看了看宛如的脚,心一横,说道:“来,我背你。” “可是……” 宛如还想说什么,福临就拍拍自己的背,说道:“你不想见自己阿玛和额娘了么?快上来。” 宛如实在是累坏了,犹豫了一下,就爬到了福临的背上。 玉儿吩咐了宫里的侍卫出去寻找,自己也没闲着,沿着奶娘说的路顺着找去,忽然见路边有个玉佩,急忙上前捡起来,这刻着名字的玉佩不是福临的又会是谁的! “来人啊!九阿哥应该在附近,仔细点儿找!”玉儿急着吩咐。 “是!”侍卫们立刻四下散开,开始找寻。 苏茉儿担心玉儿的身子,安抚道:“主子不要太过担忧,九阿哥天生聪颖,怕是遇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就耽搁了,再说这是在宫里,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玉儿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只希望能快些找到福临。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 “额娘。” 猛然间听到这个满心挂念的声音,玉儿忙顺着声音小跑过去。 在见到福临的那一刻,玉儿满心的焦急与恼怒都只化为了心疼:“你去哪儿了?有没有受伤?快给额娘仔细看看。” 福临气喘嘘嘘的看着玉儿,然后轻声道:“额娘,您小声一些,宛如睡着了,别吵醒她庶女慧娘全文阅读。” 玉儿这才发现福临背上还背着个小女孩儿。 “苏茉儿。”玉儿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茉儿,苏茉儿立即会意,走上前去,说道:“九阿哥,奴婢帮您抱着吧。” 福临有些不放心,但是自己也实在累了,只好仔细的叮嘱苏茉儿道:“姑姑小心些,别吵醒了她。” 苏茉儿有些好笑,轻手轻脚的接过小孩儿。 仔细的检查了一边,确定福临真的没受伤,玉儿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冷声问道:“你一个下午都跑哪儿去了?怎么会背着这个女孩子?她是谁?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福临忙跪在地上,讨好的回道:“福临让额娘担心了,请额娘责罚。” 现下找到了儿子,哪里还舍得责罚?玉儿扶起福临,替他哈了哈冰冷的手,说道:“知道你怕你皇阿玛,所以额娘没有告诉他,现在趁你皇阿玛还未发觉,先去额娘那儿梳洗一下吧。” 福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儿臣多谢额娘。” “不过,”玉儿看了一眼苏茉儿怀中正熟睡的女孩儿,“她是哪家的格格?” 福临一边随着玉儿走,一边把下午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边。 “原来他是鄂硕的女儿。难怪下午听闻鄂硕在派人满世界的找女儿。”玉儿一边拿着帕子替福临擦拭脸上的尘土,一边吩咐苏茉儿:“派人去告诉鄂硕,小格格在本宫这儿,让他不必担忧,本宫一会儿就差人把小格格送回去。” “额娘,”福临拉了拉玉儿的袖子:“宛如现在正睡着,能让她在额娘这儿休息一晚上么?” 看着福临的样子,玉儿和苏茉儿“噗嗤”的笑了出来,福临的小脸刷的就红了。 苏茉儿打趣儿道:“咱们的九阿哥也懂得怜香惜玉了!” “苏麻拉姑!”福临羞怯的瞪了一眼苏茉儿。 玉儿捂嘴偷笑:“好了,苏茉儿,你先去这样回吧,就说明天本宫会把小格格送回去的,请鄂硕大人不要担心了。不然咱们九阿哥可不依了。” “是,奴婢这就去替九阿哥回了鄂硕大人。”苏茉儿笑着走了。 福临红着脸瞪了一眼玉儿:“额娘!哼~不理你了!” “好好好,额娘知道错了,不逗福临了,福临跟额娘说说,今晚要不要再额娘这里睡啊?”玉儿蹲下身子,指了指福临的鼻子,亲昵道。 “好啊!”福临脱口而出,才说完又觉得上了当,看看玉儿竭力忍笑的表情,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火烧似的烫,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玉儿心中只觉得福临这个害羞的样子煞是可爱,忍不住想多逗逗他,但是看现在的样子,再逗下去只怕会惹恼了他,只好作罢。 “既然这样,额娘就命人去阿哥所说一声,今晚就歇在额娘这儿吧。”玉儿宠溺的摸摸福临的头,对站在外面的夏荷说道:“去阿哥所登记一下,今晚九阿哥在本宫这儿休息,明日一早再送回阿哥所。” “是。”夏荷领命下去。 福临难得在永福宫留宿,玉儿高兴的不得了,亲自替他洗了澡,然后一直坐在床边哄他睡着了才离开。 一大早,玉儿才起,夏荷便前来禀报:“主子,宛如格格醒来了,说是要见主子。” 玉儿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请进来花簇锦攒全文阅读。” 不一会,门外走进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梳着一个小辫儿,头上簪着几朵粉色的鲜花,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水汪汪的看了看玉儿,跪下行礼道:“董鄂宛如参见庄妃娘娘。” 玉儿昨晚没来得急仔细瞧,今日一看,这孩子长得很是讨人喜欢,又见这孩子礼数周全,虽然才三四岁的样子,不过已经出落的水灵灵的,想必日后也定有倾城之资。 “起来吧。苏茉儿,扶格格坐下。”玉儿笑着吩咐。 宛如并不急着坐下,而是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个礼才坐在一旁。 “格格昨晚睡得可好?”玉儿亲切的问。 宛如点了点头,回道:“多谢庄妃娘娘关心,宛如睡得很好。” “那格格一大早就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宛如只是想来谢谢庄妃娘娘昨晚的救命之恩,宛如日后一定涌泉相报。” 看着宛如一本正经儿的模样,玉儿笑开了怀:“格格误会了,昨日救格格的可不是本宫,是九阿哥呢。要谢的话格格可得好好谢谢他。” “这个宛如昨晚就谢过了,庄妃娘娘是九阿哥的额娘,说到底还是得谢谢庄妃娘娘。” 此时,夏荷在外屋禀报:“娘娘,鄂硕大人的福晋来了,说是来接格格回去。” “传。” 一个年约三十却依旧风韵犹存的夫人走了进来,见到玉儿,立刻行了个大礼。 “民妇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吧,你可是来接格格回去的?”玉儿扬了扬手,示意夫人起身。 “回娘娘,正是。宛如这丫头昨日闯了祸,害娘娘操心,对娘娘多有叨扰,娘娘恕罪。” 玉儿微微笑道:“宛如格格生的漂亮,又极聪明伶俐,本宫很喜欢,没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福晋见外了。要不一起用了早膳再走?” “不麻烦了。”妇人受宠若惊道:“昨日老爷担心了一晚上,生怕小格格冒冒失失的给娘娘添麻烦,民妇这就把格格带回去了。宛如,来额娘这儿。” 宛如听话的走到妇人身边,又对玉儿行了个礼:“庄妃娘娘再见,宛如走了。” “去吧。”玉儿微笑着回:“苏茉儿,给格格包些糕点带上,万一格格路上饿了好吃点儿。” “宛如谢过庄妃娘娘。”又是行了个礼,小宛如才跟着妇人离开了。 苏茉儿继续替玉儿梳妆:“主子,这个小丫头可真像主子小时候,又聪明又知礼数,真真儿是惹人怜爱呢。” 玉儿也点头附和道:“是啊,难怪咱们九阿哥如此喜欢。”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是开怀而笑。 福临起来,满心欢喜的跑到宛如睡的那间房,却不见了人,跑去问了才知道,原来宛如的额娘一大早就来将宛如接走了,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闹着小情绪,早膳也没用,就嚷着要回阿哥所。 玉儿也没多管,毕竟只是小孩子发发脾气,只吩咐了苏茉儿替福临包了好多衣物和糕点,送回了阿哥所。 ------------ 第五十八回人生只似风前絮 紫禁城的冬天又冷又漫长,大玉儿坐在用黑狐裘精心铺置的软榻上,脚边放着一个汤婆子,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正在专心的阅读。 门口帘子掀起,外面的雪花似是知道屋里的暖和似的,随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宫女飘了进来,宫女急忙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寒风,掸了掸身上的雪末儿,才恭敬的走到大玉儿身边。 “启禀太皇太后,您让奴婢给太皇太妃送去的梅花奴婢已经送到。” 玉儿微微颔首,这时,穿着一身黑衣绣银色暗花的苏麻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热茶放到桌上,然后对那个宫女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那名宫女垂首退下。 一床薄被盖在玉儿的身上,玉儿稍稍回过头,见苏麻拉姑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玉儿微微咳了几声,还未开口,苏麻便说道:“老祖宗就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现在正值寒冬,倚在窗边看书怎的也不注意保暖?看看,又咳上了!” 喝了口热茶,玉儿才止住咳嗽,笑着回道:“苏麻,哀家看你是人愈发老也愈发??铝恕2还?Ъ乙彩牵?死狭耍?恢杏昧耍?坏阈⌒〉姆绾?雇狭艘桓鲈铝嘶姑缓谩!?p>  苏麻拉姑见玉儿这样说,也只好笑笑,替玉儿把原本狭着一条缝的的窗子关了个严实。 “还是开着点儿吧。”玉儿出生劝阻,“屋里燃着炭火,哀家闻着这味儿老是觉得不舒服。” 苏麻没有听玉儿的话把她身边窗子打开,只是走远了一些,把殿里另一边的窗户稍稍打开了一些。 “这几日大雪不断,老祖宗的风寒还未痊愈,还是仔细点儿好。”苏麻开了窗,走到玉儿身边,替玉儿捏着肩膀。 玉儿透过窗户纸,隐约能见到窗外的雪花大片大片的落下,反射着白闪闪的光,就算是不点灯,这屋里也亮堂的毫发可见。 玉儿喝了几口茶,盯着窗外的雪花愣了一会神,才缓缓说道:“好久没下过那么大的雪了,真是像极了当日太宗皇帝……哎~一晃眼,已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哀家竟有些记不清了。” “老祖宗记不清了,奴婢可还记着呢。”苏麻拉姑微微一笑,满是敬佩的低头看向玉儿:“若不是当年老祖宗机敏,还有摄政王……不,当年还是睿亲王,还有礼亲王等一干人等都帮着老祖宗,这江山怕只被肃亲王给败光了。” “说到底豪格也是可怜,落得如此下场。” “老祖宗菩萨心肠,可怜肃亲王,可是他当年却挖空心思一心想把您和世祖皇帝拉下那个位置,如若不然,睿亲王人等也不会如此。” 玉儿闻言,只叹息一声,便没了话,殿内一时安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雪花漱漱的落地声。 崇德八年魔物牛头人全文阅读。 娜木钟带人抱着几匹锦缎来永福宫看玉儿。 玉儿见娜木钟来,忙收回思绪,迎了上去,替她掸掉肩上残留的几片雪花,然后把手里的暖炉递了过去。 苏茉儿忙替玉儿重新弄了个暖炉来,两人抱着暖炉走到软榻边坐下。 “这么大的雪,怎么姐姐还大老远的过来?”玉儿佯装责怪的瞅了娜木钟一眼,随后看看外间站着的宫女和几匹锦缎,心下了然:“寒冬天气,出门不易,姐姐要送东西便叫宫女儿们送来就是,何苦亲自跑一趟。” 娜木钟喝了口热茶,委屈道:“啊呀,本宫真是枉做小人了。有了好东西眼巴巴的给人送来,人却不领情儿。” “我的好姐姐,妹妹是担心你感了风寒,哪里会不领情。”玉儿嘟了嘟嘴,一副委屈的表情。 “好了,都是几个孩子的额娘了,还是这样。我不过逗你而已,倒反显得我小气了。不过话说回来,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这才九月份呢,就下起这么大的雪了,到了年关可还了得。”娜木钟吩咐人将东西放下,便遣了众人,只留苏茉儿一人在外间伺候。 “妹妹,这可是皇上派洪承畴去江南办事儿时特意采购的一些江南水缎,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和我,其它的都留给你了,这可是皇上亲自吩咐的,其他妃子可眼红着呢。” 玉儿听到这里,脸色已是冷了几分,只默默喝茶,不搭话。 娜木钟心下明了,叹息一声:“当年的事儿我也略知一二,皇上这么做也是为了给大清多留些可用的人才,至于我们女人,本就以夫为天,替夫君筹谋也是情理之事,何况当日皇上和一班侍卫就守在门外,是不会让妹妹受半分伤害的。妹妹还是不能原谅皇上么?” 虽然玉儿知道此事已经过去许久,可心里只要一想起,总觉得不舒服。 “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他原是皇上,我们做臣子妃嫔的只能依旨而行,哪里能说什么呢?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现在心如止水,没什么好原谅的。” 见玉儿如此说,娜木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时沉默的有些尴尬。 还是玉儿先打破沉默,犹豫的问道:“皇上……近日可好?” “哎~”娜木钟不禁叹息:“自从宸妃走后,咱们皇上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近日寒气来得猛烈,前些日子又病倒了,太医也说只能尽力医治。” 病的如此严重么?玉儿有些诧异。自从洪承畴的那事儿过后,皇太极知道玉儿不想见他,来过一两次永福宫后便也不再过来,玉儿也很少踏出宫门,只偶尔去清宁宫或者麟趾宫找皇后和娜木钟闲聊几句。转眼才过了两年,身子就不堪成这样了么? “那皇后……”玉儿关切道。 “皇后终日以泪洗面,身子到是没什么?只是我怕再这么让皇后难过下去,又要病倒一个了。” 娜木钟看了看玉儿的神色,试探的说道:“皇上前几日昏迷时叫了你的名字,待过几日天气好转,你要不要去看看皇上?” “我……” 不等玉儿回答,苏茉儿便从外间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下跪倒在地,再抬头时,已是满脸泪水。 “两位主子,皇上,皇上……怕是……怕是……不行了!现下正在清宁宫给御医们医治……” 手中的茶盏掉地,碎了一地。 玉儿和娜木钟赶到清宁宫时,屋里的奴才御医跪了一地,哲哲满脸泪痕的坐在床边,不断的替皇太极擦拭着脸视你如命全文阅读。 娜木钟狠厉的抓过皇太极身边的贴身太监小禄子,怒道:“怎么回事儿?前些天本宫来看皇上的时候皇上还与本宫下了一会儿棋,怎地才三两日的功夫就成这样了?说!你是不是没有好好伺候皇上?” 小禄子本就担心,现在哪经得住这样吓,早瘫软在地,不住的用头磕地,哀求道:“主子恕罪!奴才冤枉!主子恕罪!奴才真是冤枉啊!今日晨起皇上说自己身子没什么大碍了,想到关雎宫瞧瞧宸主子生前用过的东西,不准任何人进来,可是……可是奴才等了大半天也不见皇上出来,待奴才进去时,皇上……就……就已经昏迷了。奴才见皇上昏迷,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回复了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亲自接皇上过来的。其他的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真是冤枉的!求主子恕罪啊!” 娜木钟哪儿管那么多,立刻吩咐了人,将那个照顾不周的小太监拖了下去,重重责打。 哲哲此时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不在意了,只专注的擦着皇太极的脸,对玉儿和娜木钟说道:“你们别闹了,过来看看皇上吧……御医说,已是油尽灯枯了……” 一句话没说完,哲哲已经哭到不能自己,忙站起来,捂着嘴走到窗子边。 油尽灯枯!? 玉儿不敢相信,此时,曾经的恨,曾近的愤怒与敬畏,都只剩下同情。 是的,玉儿同情他! 皇太极一生要强,为自己和大清的江山筹谋深算,用尽心机,唯一图的,就是自己有生之年能打入关内,名正言顺的称帝。只不过,这一愿望,也要在今日破灭了。不仅如此,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没能护得周全! 所以,玉儿同情他! 思及此处,玉儿急忙走到榻边,轻声呼唤:“皇上……臣妾来看您了……” 呼唤了几遍,皇太极的眼睛终于动了动,吃力的微微张开一丝,看到是玉儿,眼中眸光闪了闪,呜呜咽咽的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为三个字。 “对不起……” 泪,再也止不住的滑落。伸手抓起皇太极冰凉的手,还未拿起来,只觉得手中一空,皇太极的手滑落到榻边,头微微扭向一边,胸前已是没了起伏。 玉儿还没反应过来,娜木钟在榻边却是看的真切,大呼一声:“皇上!” 哲哲听闻此声,手一抖,手中的丝帕飘飘然落在地上,却没勇气转身。 御医急忙跪着爬至榻边,颤抖着手摸了摸脉,惊慌的磕头哀恸道:“皇上!驾崩了!” 哲哲再也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崇德八年,这个戎马一生,创立了大清,一心替大清开阔疆土,事事以老百姓为先的君主,终于卸下盔甲和肩上的重担,在清宁宫与世长辞,结束了五十二年疲累的人生。 ********************************************************************************8 其实到这里,第一卷的内容就算是完结了。 对于皇太极这个人物,陌颜在写的时候亦是又爱又恨。写到这里,陌颜心里也有些小小的惆怅。对于清朝的历史,虽没研究的透彻,但也算略知一二,所以也对接下来这个辅佐了三代帝王的传奇般的女子有些揪心。 ------------ 第二卷 轮回换,宿命牵,回眸看旧缘 ------------ 第一回暗涌四起 皇太极去世,由于走的匆忙,没有遗诏,对于皇位这个永远的诱惑,立刻涌现出许多心怀不轨的人,一时宫里乌烟瘴气,人人如履薄冰。 玉儿穿着白色孝服,跪坐在佛堂前,替皇太极念经,希望他能早登极乐。 已经三天了,各宫戒严,不许任何人私自外出或者探视,那日哲哲昏倒后,不知道有没有好点儿? “哎~~” 玉儿无奈的轻叹一声,自古以来,每个朝代更替,新王即位前总是免不了屠杀和风波,作为皇室的一员,玉儿自知免不了这些斗争,只不过,希望不要伤害到福临就好。 各宫的大部分宫女和太监基本上都被囚禁在别院,以防大家互通消息,结党营私,永福宫里也是只剩了苏茉儿,夏荷,和几个打杂的下人,附和着飘洒而落的雪,好不冷清。 暖帘掀开,苏茉儿从外间进来,端了一杯茶水摆在桌上,轻声道:“主子,奴婢刚才借没了炭火和茶叶为由去了趟内务府,虽是一路都有人跟着,但是奴婢还是听说了一个消息。” 念经声停了下来,苏茉儿继续道:“奴婢听说,这几日先帝的所有成了年,原本在宫外的皇子和兄弟们都赶了回来,就是为了……不过,对于争选的人,其中呼声最大的两位还要数肃亲王豪格,和……睿亲王。” 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玉儿抬起右臂,苏茉儿乖巧的上前,扶起玉儿,走至桌边坐下。 玉儿喝了口桌上的茶水,微微皱了皱眉。 苏茉儿见状,急忙解释:“近日宫门严谨,几乎不准任何人离开,内务府的存货也不多了,今年新供的茶已经没有了,这是去年的,主子就勉强用点儿吧。” “罢了,现在能保住一命都可谓难事儿,哪儿还顾得上这茶叶好不好?是不是新贡的?”玉儿把茶盏一放,说道:“先帝去的突然,之前没有立任何遗诏。按照老祖宗的规矩,皇位都是优先考虑立嫡,再说立长。只是姑姑一生只有三个女儿,没有嫡子。所以此时肃亲王是长子,他的呼声高也是理所当然,只是……” 只是多尔衮,无疑是因为他拥兵自重,又有自己的正白旗和多铎的镶白旗的人在后面撑腰,不过虽然他是先帝的兄弟,但总归也没有肃亲王那么名正言顺,按理说肃亲王的可能性比较大。 苏茉儿也知道玉儿在想些什么,突然,脑子里一个想法冒了出来,苏茉儿抬起头,鼓起勇气,轻声说道:“主子,九阿哥也是先帝的儿子,况且先帝生前也有意要立九阿哥为太子,不如……” 玉儿眸光闪烁,浑身一震,思忖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其实自从先帝去世,我也想过,只是福临年纪太小,实在是不适合那个位置,我只希望他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好了混世魔妃全文阅读。” “可是主子,若是睿亲王登基还好,可要换了肃亲王登基,当年您和皇后娘娘一起设计他的额娘,他怎能不恨?虽说当时是继妃害人在先,可肃亲王是她的儿子,一旦登上大位,您和皇后娘娘怎么办?就连九阿哥只怕也要无辜受累。” 会么?福临是他的亲兄弟,应该……不!不能让福临冒这个险,若是肃亲王真的登基,只怕自己和福临的日子不会好过,而多尔衮,又没有完全的把握一定能得到这个位置。看来只好兵行险招了! 不管怎样,就算自己委曲求全,也定要护得福临一世周全! 玉儿眼神决绝,透着一股狠意。 “苏茉儿,还要你替我跑一趟了。” 夜,黑的仿佛能滴下墨来。 三更已过,四周一片寂静,玉儿端坐在紫檀木精心雕成的椅子上,静静等着那个人来。 一阵风划过,内殿里转眼多出了个人影。 “玉儿,你找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关心的语调,玉儿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跳漏了半拍,缓了缓心神,玉儿开口道:“我需要你帮我。” 对方愣了一下,回道:“你放心,等我继承大统后,会好好对你们母子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玉儿轻叹一声:“你有几成把握?” 无声的沉默。 “肃亲王是先帝长子,又有镶黄旗和正黄旗的人拥戴,你别忘了,这两旗的人以前都是先帝的。再者,先帝的兄弟中,还有年龄最长的礼亲王代善,他资历最老,地位最高,除了有镶红旗和正红旗的人外,又有硕托、瓦克达、阿达礼、罗洛浑、满达海等一批封授王公爵位的儿孙,势力也不小。 再者,豪格还有济尔哈朗的正蓝,镶蓝两旗的靠拢,他与代善的优势哪个不比你大?至于你,虽然手握兵权,可这点儿兵权夹在两人中间,也可以说对你并没有多占到什么好处。”玉儿思维紧密,说话滴水不漏。 黑暗中的人影慢慢靠近玉儿,借着一点微光,多尔衮俊朗的脸终于显露了出来。 多尔衮步步紧逼,玉儿一步步倒退,玉儿被逼到死角,也不再躲避,抬头冷静的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 多尔衮为了这几天的事,脸色憔悴,下巴隐隐有些胡渣,原本俊朗的脸多了几份沧桑和成熟。 “你想让我怎么做?” 玉儿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扶持福临上位。” 多尔衮蹙眉,并不答话,死死盯着玉儿,不放过她的一丝表情。 “实话告诉你,在我劝服洪承畴之后,先帝曾说过要立福临为太子,只是后来一直有事,耽误了,至于先帝对福临的宠爱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你能拉动礼亲王那班人,再加上你和多铎的势力,那福临的胜算就比肃亲王大多了。” 多尔衮又靠近了玉儿一分:“本王帮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本宫可以答应你,若是福临即位,睿亲王你可以享受常人没有的礼遇,本宫可做主,许你太师头衔,从一品太子太傅头衔。” 多尔衮阴晴不定的看着玉儿,就在玉儿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多尔衮却哈哈大笑起来。 “本王若说不稀罕这些呢?” “那你要什么?”玉儿心里一紧,警惕的看着他狐女仙途最新章节。 多尔衮见玉儿的神情,一抹心痛划过眼底,随后恢复如常。 看着玉儿身穿白色孝服,素颜清丽,红唇微张,多尔衮控制不住的朝玉儿的嘴吻去。 玉儿惊了一下,急忙把头偏向一边,多尔衮吻了个空。 捏了捏拳,多尔衮用余光瞥了一眼玉儿,退后了几步,问道:“本王若是不同意呢?” 离开了多尔衮的束缚,玉儿终于自在了一点,听闻此言,玉儿不慌不忙的抚了抚鬓边的珍珠流苏,微微一笑:“睿亲王向来聪颖,怎会不知本宫刚才所说的利害关系?怎么做才是最明智的,想必睿亲王心中有数。” 多尔衮只静静的看向眼前这个女子,不言不语。 看了看天色,玉儿福了福身:“若是没别的事儿还请睿亲王快离开吧,再过一会天就亮了,若是被人发现……” 最后深深的看了玉儿一眼,多尔衮飞身离去。 苏茉儿待多尔衮离开,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扶着满手冷汗的玉儿坐下。 “主子,睿亲王还是没有答应,怎么办?” 玉儿随手拿起桌上已经冷透了的茶,猛地喝了一口,回道:“他会帮我的。这也是帮他自己。” 睿亲王府。 多铎一口茶水喷在地上,怒道:“我的十四哥!我的睿亲王!你不会真打算帮那个女人的儿子吧?” 多尔衮不悦的皱眉:“她好歹是你嫂嫂,福临也是咱们的侄子,好好说话。” “我看你就是疯了,这么大好的机会,咱们自己还眼巴巴替别人铺好路,双手把那个皇位奉上?那你这么多年的筹谋都不算数了么?”多铎气的直跳脚。就知道今晚十四哥进宫去见那个女人没什么好事儿。 多尔衮气定神闲的坐着,等多铎发泄完了才开口道:“我正是考虑到这些年的筹谋才会这样做。其实玉儿说的不无道理,肃亲王和礼亲王两人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小,我和你虽手握重兵,可是在局势上也不比他们好多少,与其到时候骨肉相残,血流成河,不如想个折中的法子,拥护福临即位,这样胜算还大些。” 听了多尔衮这番话,多铎的心情才算好些,说道:“可是等了那么多年,这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却要眼睁睁的送人,还真是不甘心!” 多尔衮幽幽一笑:“谁说一定就送人了。拥护福临即位只是权宜之计。小皇帝年幼,好控制,至于玉儿,”多尔衮顿了顿,“她再聪颖也只是一介妇人,始终成不了大事儿。待到日后咱们脚跟站稳,先除了豪格这个障碍,再清了礼亲王这个绊脚石,我们就逼小皇帝退位,由我……” 接下来的话不必再说,多铎听到此处,一张脸才由阴转晴,附和道:“不错,等到那天,十四哥再把那对母子……”说完,比了一个杀的动作。 “不行!”多尔衮急急打断多铎道:“我答应过玉儿母子,会善待他们,你不准轻举妄动。” 多铎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耸了耸肩。 “好了,正事儿要紧,趁现在天还没亮,你即刻去趟礼亲王府,请礼亲王过府一叙。” “臣弟这就去。”多铎抱了抱拳,立刻动身而去。 ------------ 第二回尘埃落定 天才刚刚擦亮,崇政殿里已经热闹非凡,原本坐在主位上的礼亲王代善今日还迟迟未到,多尔衮和豪格两人左右各坐一个,彼此冷冷的看着对方,其他的一干王公贵胄分别坐在自己拥立那人的那边,不时说几句嘲讽的话,整个大殿的气氛沉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礼亲王到!” 随着通报声,所有人都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官服,朝着门口走进来的人施礼。 “大家不必客气,请坐,请坐。”代善一脸和气,走到空着的主位上坐下。 所有人都等着他开口说话,但是代善却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的喝茶,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似的医道官途全文阅读。 豪格本是粗人,没那么多忌讳,憋了一会,见众人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说话,他便率先开口道:“已经讨论了那么多天,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也差不多该是有个定论了。” 一个豪格的拥护者闻言,立刻起身道:“不错,肃亲王乃是先帝长子,自幼便随先帝征战,立下大小军功无数,自古立嫡立长,先帝没有嫡子,所以肃亲王当然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多铎冷笑一声:“自古长幼有序,我们这些叔叔辈儿的还好端端坐在这里,怎地就轮到你这个小辈儿说话。” “豫亲王言之有理,只不过说道长幼有序,咱们礼亲王可是先帝的兄长,一直替先帝分担政事,为大清江山做出了不少贡献,若是说到这个,那咱们礼亲王才是皇位当之无愧的人选。” 一直低头喝茶的代善听到这里,忙婉拒道:“各位言重了,代善自知没那个本事儿,自愿退出帝位人选,各位再推举别人吧。” 那些代善的拥护者这下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怎么这礼亲王说变就变了? “哈哈哈!”豪格大笑道:“十四叔,论长幼,您只是先帝的第十四个兄弟,远没有礼亲王名正言顺,而我!是先帝的长子!这个位置,理应本王来坐!”说罢,猛地指向大家身后的那个皇位。 多铎还想再说什么,被多尔衮劝阻,多尔衮也不恼,微笑道:“既然肃亲王把长幼秩序看的那么重,那咱们就来问问已经退出的礼亲王的意见,他的意见就没人再说什么了吧?” “问就问!”豪格转向代善,急切的问道:“礼亲王,你说,怎么选?” 代善笑而不语,闭目思量,就在众人以为代善睡着的时候,代善突然张口道:“以本王愚见,九阿哥福临天资聪颖,最像先帝,由他来即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 “一个黄口小儿?” “牙都没长齐呢就让我们以后日日拜他?” “呸!我才不会同意呢?” “这九阿哥才六岁,怎么懂得治国之道呢?” 豪格满意的看着众人争执,待平息之后,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十一阿哥也可以参加推选咯?” “荒谬!”多尔衮大声驳斥:“十一阿哥才两岁,连话都说不完整,怎么可能担当大任?九阿哥虽才六岁小儿,可是心智却也完善,平日里又极好学,先帝生前对他非常重视,可谓是帝位的最佳人选!” “最佳人选?”豪格冷笑道:“只怕是你多尔衮选的吧!” “你!” “怎么样!” 两人剑拔弩张,争斗一触即发。 代善见此,忙走到两人中间,温声道:“两位不必争执,既然对老朽这个提议大家颇有争议,那么咱们不如接九阿哥和十一阿哥过来,看看两人谁更适合?你们看,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豪格冷哼一声,回到位置坐下:“本王随便。” 多尔衮也不甘示弱:“如此甚好!” 天刚擦亮玉儿就命人把福临接到了永福宫。 福临睡眼朦胧的问:“额娘,为什么那么早叫儿臣起来混世魔妃。” 接过苏茉儿递来的帕子,玉儿替福临细细的擦了擦脸,又亲自替他梳好发辫,看着福临疑惑不解的小脸,玉儿笑道:“你觉得你皇阿玛是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福临重重的点了点头。 玉儿继续问:“那你想不想成为和你皇阿玛一样的人!” 这次福临想了想才郑重的回道:“想!” 玉儿欣慰的笑道:“那额娘告诉你,你可以成为你皇阿玛那样的人!” 福临不解的看着玉儿,玉儿却一改笑容,严肃的对福临说道:“你记住,你是尊贵的阿哥,日后有可能会是掌握这大清江山尊贵的帝王,不管怎么样,额娘要你记住,天下间百姓才是最伟大的人,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做人做事都要留有三分余地,恩威并施才能更好的留住人心,切不可学那商纣王残酷不仁,失尽民心!” 福临不是很懂,摇了摇头。 玉儿继续说道:“你要牢牢记住,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戒急戒躁,不要喜怒形于色。还有,一个好的帝王是能接受别人对他不好的评价的。换言之,苦口良药,忠言逆耳,你要学会亲贤臣,远小人,广纳良言,将目光放长远,才可将大清的江山治理的更好!明白了么?” “额娘,这些福临明白,可是福临不懂的是,我怎么会是大清的帝王呢?”福临懵懂的问。 “你会是的。”玉儿说的绝对,像是在回答福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此时,几个太监和侍卫闯了进来,苏茉儿怒斥道:“大胆!什么人竟擅闯永福宫?” 为首的太监略微施了一礼,不理睬苏茉儿,对着玉儿说道:“庄妃娘娘恕罪。礼亲王有命,带九阿哥前去崇政殿。” 玉儿不慌不忙的替福临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福临温声道:“刚才额娘说的都记住了么?” 福临虽然不解,但还是乖巧的点头回应:“记住了。” “那随这位公公去吧。” “九阿哥,随老奴来吧。”那太监做了个请的手势,命侍卫把福临抱起,离开了永福宫。 “主子。”苏茉儿担忧的看了看玉儿。 玉儿缄默的站起身,轻声道:“成与不成就在今日了。” 崇政殿内安静的诡异,所有人静坐着等那年仅六岁的九阿哥和才两岁出头的十一阿哥,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暗自思忖接下来的局面。 紧张的时刻来了,侍卫一前一后的抱着六岁的福临和两岁的博穆博果尔进来了。 放下两人,侍卫们恭敬的退下。 福临不慌不忙的朝主位和两边的人行了一礼:“福临给各位王叔请安。” 众人见这孩子在这么多人注目下还能如此自如得体,不由得对这个六岁的小孩儿另眼相看。 而另一边,才两岁的博穆博果尔哪里知道这些,就连走路都还走不稳。噗通一声就摔坐在地上,到是也不哭闹,就自顾自的坐在地上玩起了系在腰间的一个小香囊。 众人掩嘴而笑,豪格气的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地上的人。 待众人笑过,礼亲王先开口问道:“九阿哥,你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爱干什么事儿?” “回王叔,福临平日爱读《孙子兵法》、《资治通鉴》和《贞观政要》狐女仙途。若是没事儿,福临也喜欢让奶娘教福临下棋。” “哦?那九阿哥学到了什么呢?”代善眉峰一挑,继续发问。 福临从容不迫的回道:“《贞观政要》是以君道、政体、任贤、纳谏、君臣鉴戒等为篇目。而《资治通鉴》则是以政治、军事的史实为主,借以展示历代君臣治乱、成败、安危之迹,作为历史的借鉴。以福临看来,两本书其实都是讲了一个道理:历代有名的贤君,都是亲贤臣,远小人,以百姓为先,要任贤使能、恭俭节用、居安思危,这样才能国富民强。” 福临一番话说得井井有条,开始对这个黄毛小孩嗤之以鼻的人都为之一惊,重新打量起站在殿中的这个小阿哥来。 代善欣慰的点点头,继续道:“若是有一日,让你做了皇上,做了一国之君,你要怎么办?” 福临低头思忖了一下,想起了额娘的话,遂胸有成竹的回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福临定会事事以百姓的安乐为先,适当的减免税赋,同时加强军事,福临自认为,一个国家的强大,除了有一群贤臣和忠民,还要有强大的军队,这样才能算是真正的强大!” “好!好一个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代善仰面大笑,随即看向众人:“还有谁要问么?” 众人都摇了摇头,有些甚至还没缓过神来。这些颇有见地的话,从一个奶声奶气的黄口小儿嘴里说出,怎么能不叫人震惊? 多尔衮得意的看向豪格:“肃亲王,你呢?” 豪格不服气的瞪了多尔衮一眼,闷声道:“本王没有异议,全凭礼亲王做主吧!” 语毕,豪格略一抱拳:“本王身子不爽,先告退了!” 代善再看向福临的时候,带了继续赞赏:“那就请九阿哥先回去,待老臣选好了日子,就请九阿哥登基。” “我?王叔,你是说要我做皇上?”福临有些不可思议。 多尔衮上前一步:“九阿哥天资过人,是做帝王的材料。” 福临还想说什么,可是多尔衮却立刻叫来侍卫,吩咐道:“送九阿哥和十一阿哥回阿哥所,好生照料,若是出了岔子,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 “奴才遵命!”侍卫恭恭敬敬的抱着福临和依然在玩耍的博穆博果尔下去了。 等人离开后,多尔衮对代善说道:“今日多谢礼亲王相助。” 代善挥了挥手:“本王从来都没觊觎过皇位,至于肃亲王和你,本王实在是不愿看到你们手足相残,所以才依你之计,同意九阿哥登位。不过这九阿哥的确天资过人,是做帝王的好材料,所以睿亲王不必言谢。” “那本王改日再请礼亲王过府一叙。” 代善挥了挥手,道:“若是没事,本王就先回府了。毕竟新帝登基是大事儿,还有好多事情需要操办。” “礼亲王说的是,操劳了那么几天,本王也累了,该要回府去好好睡一觉才是。” “那睿亲王,先请。”代善垂目应道。 多尔衮点了点头,随后阔步走出了崇政殿。 原本早晨乌云密布的天,此时也露出了几丝阳光,积雪开始滴滴答答的慢慢融化,看样子,春天已经不远了。 ------------ 第三回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 新帝登基,祭告宗庙,号告民间,大赦天下,减免三年税负,所有死囚皆改为流放,所有只是因偷盗、强抢等小事入狱的,全都减免出狱。 天还未亮,宫里的忙做一团,所有人都在准备着待会新帝即位需要的东西和衣物装饰。 玉儿在苏茉儿的陪同下,来到阿哥所,见福临已被叫起来,几个宫人围着他整理衣物,梳头,系腰带,戴朝冠。福临还有睡意的小脸上刻满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本没有的坚持与严肃。玉儿心疼的远远看着,不忍心上前。 几个宫女出来倒水,见到玉儿,急忙跪地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福临听到声音,见是自己额娘来了,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也不管正在系腰带的太监,拨开众人的手,小跑了过来。 所有人都跪地对着玉儿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玉儿带着鎏金镶红宝石的镂空护甲,微微挥了挥手,仪态万千。 “额娘!”福临奔过来,跪地请安道:“儿臣拜见额娘。” 玉儿掏出帕子,替福临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嗔怪道:“都是要做皇上的人了,怎地还是这般莽撞?” 接过太监手里的镶汉白玉绣金龙大蟒的腰带,玉儿仔细妥帖的替福临系好,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身穿龙袍的福临,欣慰的红了眼眶。 “额娘要跟我一起去么?”福临拉了拉玉儿的袖口。 玉儿微微笑道:“你现在是皇上,要有皇上的气势,不能说‘我’。要说‘朕’,明白么?” 福临点点头,玉儿摸了摸福临的小脸,“今日是登基大典,额娘自是要去的,不过额娘要先到慈宁宫更衣,到时候会在笃恭殿等你的。” “那好吧,”福临隐隐有些小失望,不过随即展颜一笑,“额娘放心,儿臣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额娘的。” “嗯。”玉儿感动的几乎落泪。 玉儿离开后,众人又七手八脚的替福临最后整了整头上的朝冠,那日玉儿赏给福临的贴身太监小灵子,走过来说道:“皇上,接您的肩舆已经到门口了,皇上可以起驾了。” 这小灵子年约十一二岁,长得白嫩清秀,又是大玉儿所赐,福临也很是喜欢。福临被折腾的够呛,听了这话,便急忙在小灵子的指引下,走出了阿哥所。 一旁一直照顾福临的奶娘见状,便要跟着福临一起上肩舆。 本来福临现在尚且年幼,这个乳娘也是一直照顾的,所以旁人也没多说什么?岂料原本已经上了肩舆的福临却冷声问道:“嬷嬷这是做什么?” 那个奶娘当即有些尴尬,微微笑道:“回皇上,因为皇上年纪尚还年幼,所以老奴想在一旁陪坐,好照顾皇上视你如命。这也是太后娘娘吩咐的。” 福临听罢,目不斜视的说道:“朕今日登基后,就正式成为了大清的皇上,自古尊卑有别,此非汝所宜乘。嬷嬷还是留在阿哥所照顾其他阿哥就好。” 奶娘原本笑意盈盈的脸顿时挂不住了,唯唯诺诺的退下,周围的奴才们见此,更是对福临恭恭敬敬,没人再敢马虎。 崇德八年,太宗皇帝皇太极去世,同年,年仅六岁的九阿哥福临登基。 哲哲和玉儿早已换好朝服,到了笃恭殿等候,两人皆带着冬天专制的熏貂制成的朝冠,上缀朱纬,顶三层,贯东珠各一颗,皆承以金凤,饰东珠各三,珍珠各十七,上衔大东珠一。朱纬上周缀金凤七,饰东珠各九,猫睛石各一,珍珠各二十一。后金翟一,饰猫睛石一,小珍珠十六。翟尾垂珠,五行二就,共珍珠三百有二,每行大珍珠一。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饰东珠、珍珠各六,末缀珊瑚。冠后护领垂明黄绦二,末缀宝石,青缎为带。 两人俱身穿明黄色朝袍,披领及袖俱石青,片金加貂缘,肩上下袭朝褂处亦加缘,绣纹金龙九,之间绣以五色云。中无襞积,下幅绣着八宝平水纹。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接处行龙各二,领后垂着明黄丝绦,其饰珠宝惟宜。颈间戴着三盘朝珠,好不威仪! 登极大典的准备工作就绪后,礼部尚书奏请即位。乾清宫正门垂帘,表示丧事暂停。 福临坐着肩舆,由训练有素的太监抬至笃恭殿门口,各级官员跪下行大礼。礼毕,官员各就位,礼部尚书再奏请即皇帝位。 翊卫人等随福临慢慢步入笃恭殿,福临升鹿角宝座即皇帝位,这时按一般典礼规定,由中和韶乐乐队演奏,但由于处在国丧期,规定音乐设而不作,只午门上鸣钟鼓。 福临即位后,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典礼中,百官行礼应奏丹陛大乐,此时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 太监手捧诏书,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改国号为顺治。尊先帝孝端文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为母后皇太后,赐居慈宁宫。尊朕之生母,孝庄文皇后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为圣母皇太后,赐居慈宁宫,尊先帝懿靖大贵妃博尔济吉特・娜木钟为懿靖太妃,赐居交泰殿。封和硕睿亲王爱新觉罗・多尔衮为摄政王,和硕郑亲王爱新觉罗・济尔哈朗为信义辅政王,与朕共同打理国事。钦此~” 最后要颁布诏书,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首先,大学士再将诏书捧出,交礼部尚书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装饰有云纹的木托盘)内,由銮仪卫的人擎执黄盖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门,再鸣鞭,新帝还宫。文武百官分别由太和门两旁的昭德门、贞度门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抬至天安门城楼上颁布。新帝返端凝殿,再换上孝服。 到这儿,登基大典才基本上算是完了。 福临几番折腾,脸上有了几丝疲意,但是仍然将脊背挺的笔直,一丝不苟的照着礼部尚书的吩咐一步步严谨的完成。 直至深夜,这一切才真正的完结。 福临拖着疲惫的步子走进了养心殿,正准备睡下,便听到太监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福临还没走到门口,玉儿就已经先走了进来。 福临笑着上前几步,朝玉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皇额娘,愿皇额娘安好。” “起来吧魔物牛头人。”玉儿轻轻扶起福临,屏退了众人,关切道:“皇上今日累了吧?” “回皇额娘,儿臣不累。”福临一本正经。 玉儿欣慰的点点头:“本来这么晚了,哀家不该过来,只是有几句话哀家不得不吩咐你。” “有什么话皇额娘就说吧。” “摄政王多尔衮手握重兵,同为辅政王的济尔哈朗也要让他几分,你现在才登基,根基不稳,许多事儿要多与他商讨,若是没多尔衮的照拂,只怕现在哀家和皇上已经是板上鱼肉了。” “这个儿臣自是知道。”福临点头应道:“这次本来十一弟也参加了皇位的争选,不过礼亲王和摄政王都支持朕,所以福临才能胜出。可是据儿臣所知,这济尔哈朗虽是镶蓝旗的旗主,可一直默默无闻,但是这次摄政王替儿臣拟诏时,却让济尔哈朗也一同辅佐儿臣,这点儿儿臣却不明白了。” 玉儿听到这里倒是明白了几分。这次福临上位,豪格之党颇有微词,处处散布谣言,说多尔衮明着拥护小皇帝,暗地里却想自己独揽大权,这次让一个一直保持中立的人同时辅政,是想堵住那些豪格党和散步谣言者的嘴。只不过,玉儿没想到,这次十一阿哥竟也与福临争那个位置了么?自己却是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至于多尔衮,是否真的如外间传闻是想独揽大权,玉儿此时还不太相信,毕竟多尔衮与自己多年的情分在这儿。可若是他有一日真的威胁到福临呢?自己又将如何? 脑子有些烦乱,玉儿摇了摇头。 福临好奇道:“额娘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 玉儿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哀家在想,都这么晚了,就不打扰皇帝就寝了。皇帝疲累一天,也该早些安寝,明日还有早朝。小灵子,好生伺候着。” “奴才遵旨。”小灵子恭敬的回应。 “那儿臣送皇额娘。” “不必了。”玉儿挥了挥手,走出了养心殿。 回慈宁宫的路上,玉儿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苏茉儿,懿靖太妃现在住交泰殿是么?” “回太后,原本是的,不过懿靖太妃说自己习惯了住在麟趾宫,所以又搬了回去,今日事情繁多,所以一时间没向太后请示,太后恕罪。” “罢了,既然太妃如此念旧,就随她吧。”玉儿突然笑着看了一眼苏茉儿,问道:“你今儿几岁了?” “回太后,奴婢比太后虚长五岁,今年已是三十六了。” “也不小了。”玉儿沉吟道:“苏茉儿这名字好听是好听,就是缺少了点儿庄重,这样吧,苏茉儿用满语来说,也可以叫苏麻拉姑,算是对你的尊称吧,你看可好?” “尊称不敢当,奴婢谢太后赐名儿。” “没什么赐不赐的,满语是苏麻拉姑,咱们的蒙语还不是叫苏茉儿?一样还是你的名字。只是你跟在哀家身边多年,一直尽心伺候哀家,哀家此举也是让宫里的其他人知道,你苏麻是哀家的人,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日后好多敬你几分,也算是敬了哀家。” “太后!”苏麻拉姑感动的红了眼眶,“奴婢只是小小的奴才,有幸侍奉太后多年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怎敢要求再多?况且,奴婢是太后的人,谁敢轻视奴婢,太后多虑了。” “无妨,只要你喜欢就好。”说着,玉儿拍了拍苏麻拉姑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一如多年前那样。 ------------ 第四回初露锋芒 因为太妃的关系,麟趾宫修葺了一番,没了往日的奢华,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宁静和庄重。 玉儿制止了宫人通传,只是带了苏茉儿和自己走了进去。 原本正在逗弄小猫的娜木钟,听到身后有人靠近,但方才又没听到通传,好奇的回过身,只见玉儿一脸微笑的站在自己后面,是以放下小猫,上前去握住玉儿的手:“太后怎地这时候过来了,也不叫人通报,好生怠慢。” “无妨,你我姐妹何须多说这些。”玉儿温润笑道:“姐姐今日身子可好?” “太后操心了,我这把老骨头好着呢,还能打理打理花草,逗逗小猫,倒也乐的清闲。” “姐姐不过才四十的年华,怎么会老?况且姐姐平日里保养得益,这脸看上去比哀家还年轻几岁呢。” “太后说笑了,我怎么敢跟太后娘娘比?太后莫要折煞我了。”娜木钟谦虚的笑笑。 宝犀泡好茶,替两个主子奉上,就退到一边,乖巧的候着。 玉儿品了一口茶水,赞道:“宝犀泡茶的手艺一直是宫里拔尖儿的,这茶由宝犀的手一泡,味道就是不一样。” “数你嘴贫。”娜木钟白了玉儿一眼。 “姐姐现在是太妃了,以前照顾的宫女多半够了年龄出宫去了,只剩下宝犀,宝灵这两个了,她们二人是姐姐的陪嫁丫头,妥帖细致自是不必说的,只是其他新分配来的宫女太监怎么样?可否合姐姐心意?要不要哀家再重新挑了好的送来?” 娜木钟心中一暖:“不用了,新来的有时候不免毛躁,不过倒也都是聪明的人,有宝犀她们调教,很快就会好的无尽丹田全文阅读。” 玉儿放心的点点头,不经意似的说道:“那姐姐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哀家,哀家定会全力相助,也不用姐姐纡尊降贵,眼巴巴儿的求了别人替你筹谋,操劳。” 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娜木钟敛了笑意,正色道:“太后今日来只怕是有话要对我说,只是我年纪大了,听力不是很好,还望太后娘娘明示。” 玉儿见娜木钟已经把话挑明了,也不用费心思再去周旋,便冷了声音问道:“当时选先帝的子嗣继承大统时,你是不是去求了豪格让他保十一阿哥坐上皇位?” 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娜木钟回道:“我想你左右不过也是为了这事儿。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正是如此。既然太后现在已经知道了,那请太后降罪吧!” 良久,玉儿才叹道:“你这样说又是何必?我本不想怪罪于你,而且毕竟那么多年的情分又怎会是假?只是这件事堵得我心里闷,才会来这儿想向你问个清楚。其实姐姐的私心我又何尝没有呢?那个位置让太多人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若是没有七八分的把握,我怎么舍得让福临置身当中呢?” 听了玉儿的话,娜木钟心里才终于释然:“当日之事也算是我一时糊涂。我只是受了肃亲王的挑拨,才……” “你说是肃亲王先来找的你?”玉儿诧异。 “正是。”娜木钟不解的看了一眼玉儿:“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只猜想你当初与豪格连成一线是为了让十一阿哥当皇上,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肃亲王找的你!好一个一石三鸟的计划啊!” 娜木钟闻言,猛地一惊:“什么一石三鸟?” 玉儿理了理思路,解释道:“据哀家所知,肃亲王当日一直意在与摄政王争夺皇位,并没有提到十一阿哥,是后来礼亲王提出选福临,他才提议了十一阿哥。 这样看来,他当日若是能排除众难,登上大位就更好,若是自己不能,再将宝压在十一阿哥身上,若是十一阿哥有幸胜出,他就会在背后操纵十一阿哥,挟天子以令诸侯!先是皇位,再者铲除摄政王这个绊脚石,最后除了福临等一干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这样可不就是一石三鸟之计!” 听了玉儿的解释,娜木钟才开始后怕,幸亏当日博穆博果尔没有继承大业,不然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瞧着娜木钟的神情,玉儿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索性现在大局已定,姐姐也无需太过担忧,任他豪格有多大的本事儿,哀家也不相信他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玉儿眼神决绝,坚定的说:“无论如何,哀家都会保护好福临,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他!任何人!” 又闲话了一番,玉儿才告别娜木钟,准备去看看福临。 才走到养心殿,还没来及踏进去,就听见里面一阵争吵声,接着就是福临大声哭闹的声音。 原本想来送点点儿心,顺道看看福临的玉儿,此时见里面这动静,可慌了神,三两步便走了进去。 “皇上别哭了,本王这也是为你好啊~你……太后娘娘?臣参见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安!”多尔衮随意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玉儿也懒得同他计较太多,急忙抱着还在哭闹的福临,哄到:“皇上怎么哭的这般伤心?有什么事儿同额娘说说?” 福临见自己最亲的人来了,哭的更是伤心庶女慧娘。多尔衮无奈的站在一边,也不解释,凭着小皇帝哭。 待哭闹过后,福临才抽抽噎噎的向玉儿解释道:“皇额娘,摄政王说,要儿臣娶科尔沁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的小女儿,博尔济吉特・欣颜!” 满蒙联姻是老传统了,况且吴克善又是自己兄长,这桩联姻可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看样子福临相当抵触,既然这样,就先缓缓也没事。 想到这里,玉儿抬头对多尔衮说道:“摄政王,皇上现在才六岁,如今就说纳后的事儿会不会太早了些?” 多尔衮却冷声回道:“皇上乃一国之君,现在国本已定,也该尽快给皇上物色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才是。这吴克善王爷是太后的娘家人,他的小女儿,本王前年去蒙古平战乱时见过,生的乖巧伶俐,楚楚动人,又是太后你的亲侄女儿,皇上的表妹,做这国母是绝对够资格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多尔衮有些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玉儿还是出言劝道:“皇上如今年幼,这立后的事儿,可等皇上成年后再说,况且哀家已经许多年不曾回去,这女子哀家也没见过。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就决定了呢?” 多尔衮面色一凝,道:“太后的意思是不相信本王了?” 现在朝中局势还不稳定,这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又手握兵权,朝中又有不少党羽,现在皇上根基未稳,又懵懂无知,不便太过忤逆他的意思。 玉儿思及此处,温润道:“摄政王多虑了。摄政王的眼光想必是极好的,不过哀家的意思是,等皇上成年亲政后,再立兄长吴克善家的欣颜为后,岂不更好?现在朝中大小事宜都要摄政王操心,这立后的事儿就交给哀家处理吧。” 亲政?多尔衮脸色一暗,说道:“立后乃是大事儿,况且私下里说,本王也算是皇上的叔叔,怎么也该为皇上出分力。这样吧,本王过几日就命人准备好丰厚的聘礼送去科尔沁,先把这门亲事儿给定下来,等日后皇上成年,就可以直接迎娶皇后了。太后以为如何呢?” 看着多尔衮眼里陌生的目光,玉儿虽是疑惑,可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好强笑道:“如此甚好,劳烦摄政王操心了。” 福临听到自己的额娘妥协,心里更是难过,无声的流着眼泪,愤愤的盯着玉儿。 多尔衮见玉儿同意,便笑道:“臣还有事儿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玉儿微微颔首,等多尔衮出去了,福临一把推开玉儿,怒道:“原来你也是他们一伙儿的,你也要我娶皇后!我不要!我才不娶呢!” 玉儿现在除了满心疑惑不解,同样也愧愤难当,只好先屏退了众人,慢慢靠近福临,试着解释道:“皇上,你现在还小,许多事不明白。额娘只是一介妇人,不可插手朝堂的事儿,而现在所有事几乎都要经过多尔衮的手,连同为辅政王的济尔哈朗也说不上话,你我在人屋檐下,又怎可不低头?” “好孩子,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然后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保护额娘,知道了么?”说道此处,玉儿已是语带凝噎。 福临已经当了一段时间的皇上,也比以前更加明白了一些事儿,现下听到自己额娘掏心掏肺的对自己这样说,原本愠怒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便主动走到玉儿面前,问道:“皇额娘都是为福临好对不对?皇额娘一直都会对福临好,对不对?” 摸着福临的小脸,玉儿哭道:“嗯!就算额娘粉身碎骨,也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养心殿内明黄色的烛火微微跳动着,给原本冰冷的心也带来了一丝丝的暖意。 ------------ 第五回引蛇出洞(上) “什么?摄政王真是这样说的?”苏麻有些不敢相信,辩驳道:“许是王爷这久累了,公事那么繁忙,所以有点儿反常也不是什么怪事儿。” “哀家却觉得多尔衮隐藏了这么多年的野心终于露出来了。”玉儿重重的拍了一下玉案,脸上有几分愠色:“今日他威逼利诱,硬是逼哀家承认了兄长吴克善家小女儿与福临的亲事儿,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犹疑,就像早就计划好了一样。” 苏麻的心跳漏了一拍:“主子的意思是说,摄政王也有不臣之心?” 紧蹙眉头,玉儿的表情有些纠结:“依哀家今日所见,应该错不了。当年本该是多尔衮继位可汗的尊崇,不过先帝年长一些,虽是庶出,可还是坐上了可汗的位置,还逼死了他的额娘。想必多尔衮从那时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报复。但是他却能隐忍至今,期间一直替先帝东征西战的奔走,他的耐心到真是常人不能比的。” “那主子,现在你是担心摄政王会对皇上不利?” “现在还不会。福临是他亲自举荐,亲自扶上位的。若是他现在就按捺不住,那就只会让天下人不耻和唾骂,遗臭万年!他为了这个位置,已经隐忍了那么多年,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的。” 苏麻沉吟了一下:“依太后今日所言,摄政王现在正一步步慢慢试图掌控皇上,到时候等自己培植了势力,就逼皇上退位,传位与他。” “不错。原本哀家也不会察觉什么,只是这次皇上纳后一事他太过心急,让哀家看出了端倪。”玉儿顿了一下,继续道:“现在知道了更好,这样就可以处处小心防备了。” 苏麻看了看外殿,见四下无人,才犹豫着说道:“主子,依你看来,这次王爷那么急着想与吴克善王爷和亲,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玉儿点头应道:“这样吧,你找几个可靠的人,去打听一下,最近兄长可有与多尔衮的人有什么书信往来或见过面?若是有书信,给哀家截下,若是有内应,给哀家抓来!” 看着玉儿冷静的目光,苏麻原本紧张的心也随之放松,回道:“主子放心,这些年咱们在暗中也培养了一些势力,该是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年关将至,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年,虽在国丧期间不宜操办的太过奢华喧闹,可是倒也得隆重一些。毕竟过年这件事也算是今年来最值得人开心了事儿了。 慈宁宫东殿,哲哲卧病在床,几个太医连番诊治,玉儿焦急的站在一边,这情形,像极了当日先帝大去时,玉儿打心眼儿里害怕。 几个太医轮番诊脉之后,稍作商量,才对玉儿说道:“回太后娘娘,圣母太后是因为近日来伤心过度,心气郁结,导致五脏不通,又逢寒气侵体,才会导致病情来势汹汹。臣等现在立刻就去煎药,五日之内,若是圣母太后按医嘱服药,病情定有起色。” 玉儿眉目一转:“你的意思是圣母太后平日不按太医嘱托好好养病么?” “这个……”太医院的御医们显得有些为难。 “照实说。” “圣母太后从来不肯正真听太医们的话,药也时喝时不喝,所以才会病情反复。”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煎药吧无尽丹田。” “微臣等告退。” 玉儿走近榻边,哲哲依旧闭目而睡,玉儿轻声说道:“姑姑,玉儿知道先帝离去,对你打击太大,可是现在的局势,你应该有所耳闻,玉儿实在是……实在是很累。姑姑,若是你尽快好起来,就可以帮帮我了,你也不忍心看先帝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被有不臣之心的人多去吧?全当是为了先帝,你也要好起来啊!” 哲哲眼皮动了动,依旧没有张开眼,只是两行泪自眼角滑落。 玉儿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正打算离开,却听见哲哲在玉儿耳边说道:“鳌拜,济尔哈朗,索尼,遏必隆。”然后便再没说话。 玉儿当下记住,若无其事般起身,吩咐了络芝好生照料,便携了苏麻拉姑离开了。 一回到内殿,玉儿立刻嘱咐:“苏麻,你替哀家查查,这鳌拜和遏必隆是否对先帝忠心?是否可靠?” “主子怎么会突然要查这两个人?” “鳌拜这个人我只听先帝提起过几次,崇德元年先帝征战朝鲜时,称赞他为‘内直甲喇章京’,先帝第二次征朝鲜的战争中,鳌拜显示出他勇猛无畏的性格,最终助先帝攻下了皮城,先帝对鳌拜的表现十分高兴,提升他为三等梅勒章京,赐号‘巴图鲁’,意为勇士的意思,然后加世袭六次,准再袭十二次。此人才在众多武官之中崭露头角,至于其他的,哀家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个鳌拜若真如先帝所说那样英勇,若是我们想办法收为己用,岂不是很好?”苏麻终于明白了玉儿的用心。 玉儿点点头,继续道:“至于遏必隆,哀家也见过几面,此人当时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而且先帝攻打明朝时,此人翘勇善战,几次帮先帝全身而退,先帝也是对此人赞不绝口,听说当时他也是支持皇上即位的臣子之一,哀家要知道他是否可信?” 苏麻略微福身,道:“主子放心,苏麻会尽快给主子回复。” 玉儿最近睡得不是很好,刚才从哲哲那里回来时又吹了冷风,现在头有些痛,但不想惊了苏麻拉姑,只好对她说道:“苏麻,年关将至,宫里现在大多是些新来的宫人,你去养心殿那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皇上的,哀家乏了,先小憩一会。” 苏麻没有看出异样,听了吩咐,又嘱咐了玉儿几句,便带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宫女太监赶往养心殿了。 玉儿虽闭目而睡,但是脑袋却没闲着,一直在想哲哲刚才所提四人中的另外两人。 济尔哈朗自是不必说,他同为辅政大臣,地位只比多尔衮的摄政王低一点,却处处受多尔衮的压制,内心不满肯定早已根深蒂固。济尔哈朗是镶蓝旗的旗主,平日里为人稳重,识大体,若是好好规劝,想来是可以帮到皇上的。 至于索尼就更不用说了,此人对大清忠心耿耿,甚至到了有些冥顽不灵的地步,他是最不会让人作出危害大清,危害百姓的事的。若让他知道多尔衮想左右皇上,图谋不轨,他肯定会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 想到这里,玉儿不免觉得心凉,皇位当真是有那么大的诱惑吗?竟可以让一个原本是君子的人变得面目全非,狼子野心?还是说,多尔衮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亦或者,让他变成这样的人,自己也有份? 玉儿不敢再想下去,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头就像要裂开似的疼,小心的上了床,玉儿平身躺了下来,努力不让自己再多想,这才慢慢的舒服了一些。 快过年了,天气也慢慢好转了起来,虽然依旧寒风刺骨,不过倒是也不再飞雪,行走各宫也方便了许多。 皇宫里经历了易主的事儿,原本各个神经紧绷,如今因为快要过年的关系,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也都轻缓了几分,不再严肃沉闷庶女慧娘最新章节。 苏麻回到慈宁宫时,玉儿已经睡着,看着玉儿熟睡的样子,苏麻不忍叫醒她,便让传膳的太监将饭菜摆在桌上,就遣了他们离去。 不知睡了多久,玉儿头有些昏沉沉的,慢慢坐起身,见四周都黑黢黢的,还不等开口,苏麻就点了灯过来。 “主子醒了,可是饿了?饭菜都在小厨房里热着呢,现在要不要传?” 玉儿看了看窗外黑透了的天,问道:“哀家睡了多久?怎么天都黑了?” 苏麻点亮了内殿的烛台,回道:“怕是奴婢走了之后主子就睡下了,现在天才擦黑,因为屋里没点灯,主子才会觉得太黑。主子要传晚膳了么?” “哀家没胃口,不用传了。”玉儿摆摆手。 苏麻回绝道:“听守夜的宫女说,主子这几晚睡得不踏实,现在又不吃东西,这样身子会累垮的,到时候谁来替皇上谋划呢?” 玉儿对苏麻笑笑:“就你理由多。罢了,你随便热几样清淡些的小菜就好。” “是,奴婢这就去。” 苏麻拉姑正要出去,却突然说道:“对了主子,前几日密报回来了,说吴克善王爷并没有与摄政王有私下的联系,只是为了立后的事儿,两边几乎每个月都有书信往来。据截信的人说,里面只是一些平平常常的问好和家常,并没有什么其他的。” 玉儿挑了挑眉,多尔衮若是真有野心,岂会随便暴露在人前,书信又极其容易被人截获,怎会随便乱写。 “哥哥也真是的,局势都看不清,随便与人书信往来!对了,那书信呢?” “主子放心,书信看过之后依原样包好,还是送了回去。” “嗯,做的好。” “不过,奴婢有一件事儿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 “什么事儿?” “今日奴婢遇到了王爷,王爷对奴婢说,若是太后娘娘想念亲人,他便命人把您的哥哥接来与您相聚,不用太后自己再派人去查探吴克善王爷的安好。奴婢是想,王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是这件事奴婢做的很小心,慈宁宫里近身伺候的都是跟着主子许多年的老人了,应该不会出卖主子的。” 有时候,就是越在身边多年的人,才会越将自己出卖的狠! 玉儿皱紧眉头,片刻之后,突然说道:“苏麻,你取些笔墨来,哀家要写一封家书带回科尔沁,这封信务必不能让他人看到,知道么?” 苏麻看了看玉儿的神态语气,不太明白这时候为什么主子还要写信回科尔沁,但是再看玉儿对自己飞快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窗外,苏麻这才发现,窗外有个模糊的身影一直在偷听。 “奴婢知道,主子稍等,奴婢这就去。”说完,苏麻便朝门口走去,门外的人影见状,立刻闪走了。 苏麻在门边站了一会,见门口不再有人,才返回内殿。 玉儿冷笑道:“看来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苏麻,这次我们又得唱出戏了。” 苏麻微笑着点点头,退下。 夜晚终于降临,夜来风大,气温也急剧下降,索性屋里燃着炭火,到也给这寒冬腊月的天气带来了几丝暖意。 ------------ 第六回引蛇出洞(下) 次日一早,有太监通报,说是索尼求见,玉儿急忙命苏麻替自己梳妆,赶到了正殿,会见索尼。 “臣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索尼拍了拍袖子,给玉儿行了大礼。 玉儿虚扶一把:“索大人免礼。来人,赐坐。” “谢太后赏赐。” “索大人不必多礼。”玉儿笑的温和:“不知索大人今日求见哀家所谓何事?” “是啊?索大人一早来太**里想必有什么大事儿,说来给本王听听,好让本王也长长见识,听听鲜!”话音刚落,多尔衮便一身朝袍,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 玉儿神色一冷,愠怒道:“大胆摄政王!竟敢私闯慈宁宫,也不事先派人通报,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 多尔衮笑道:“本王有要事与索大人商议,到了朝房却没见索大人,听闻索大人来了慈宁宫,本王也是一时心急,毕竟国事重要,才会如此,还请太后息怒。” 多尔衮字里话间哪里有什么愧疚,玉儿心火窜起,怒道:“哼!摄政王多次无视哀家,无视皇上,视朝纲规矩为无物,哀家若是再纵容,便是对不起列祖列宗所制定的规矩。”玉儿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道:“来人!将摄政王拖出去,没有哀家允许,不许摄政王再踏入慈宁宫半步!” 门口的侍卫得命进来,却犹豫着不敢上前,玉儿怒从心来,狠狠说道:“谁再不动手,哀家就将他拖出去全部处死!” 众人从没见太后发过那么大的火,急忙上前去,象征性的拉住多尔衮的胳膊,劝道:“摄政王请先离开。” 多尔衮瞪了玉儿一眼,拂袖离去网游之天下第一全文阅读。 索尼待多尔衮走了,才起身对玉儿说道:“太后娘娘,臣今日想说之事您已经看到,摄政王对太后您尚且不敬,更别说对皇上了。臣等每日上朝,所有奏折都悉数交由摄政王手中,皇上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这摄政王日益嚣张,还请太后想想办法,不能再让他这样无法无天下去。” 玉儿心知事情的利害关系,说道:“索大人请放心,哀家自有主张,只要索大人肯帮皇上,哀家就感激不尽了!” 索尼深深鞠躬:“太后言重了!臣有生之年,绝对会辅佐好皇上,不会让大清江山断送在那些狼子野心的人手中!” 玉儿感激的对索尼说道:“如此,哀家就放心了。索大人,早朝快开始了,就请索大人先回去吧,日后有事,哀家会再命人通知你。” “臣告退。” 索尼走后,玉儿还坐在殿中,苏茉儿奉上一杯茶,退到一边,玉儿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末儿,随意的问道:“苏麻,哀家吩咐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苏麻拉姑想了一下,忏然道:“太后恕罪,今日因为索大人来求见之事,所以送信的事儿奴婢就给忘了。” “咳咳。”玉儿咳嗽了两声,瞟了瞟周围的宫女太监,压低了声音,却又恰到好处的让所有人都听得见:“你速速命人将信交给哀家兄长,不得有误!” 苏麻拉姑配合的低声应诺:“是,奴婢知道。” 点了点头,玉儿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哀家累了,扶哀家进内殿休息。” 一回到内殿,玉儿立刻嘱咐苏麻:“去看看,现在有谁出了慈宁宫?若是见到,勿打草惊蛇,跟着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看是谁竟敢在哀家周围安排细作!” “奴婢明白。” 小心的看了看周围,苏麻轻手轻脚的随着前面一闪而过的人影,绕过御花园,走到了东殿的一个偏僻的假山后面,那人回头看了下可有人跟踪,这一看可把苏麻吓到了,眼前这眉清目秀的人儿不是夏荷又是谁! 原来竟是夏荷出卖的主子!苏麻拉姑恨的连指甲都阙进了肉里也不曾发觉。 夏荷在假山后面等了一会,只见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走过来,两人交头接耳的说了一会,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那里。 苏麻拉姑怕被人发觉,就顺到去了内务府,拿了一些过年要用的金纸和锡箔。 苏麻拉姑回来时,夏荷已经回到了慈宁宫,正在和一个宫女打闹,见到苏麻拉姑,夏荷亲热的跑过去,接过苏麻手里的篮子,说道:“姑姑去拿这些东西吩咐我们就好了,大冷天儿的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苏麻看着面前这张和以往一样真诚的笑脸,只觉得恶心。 笑了笑,苏麻说道:“还不是太后亲自吩咐的,还顺道把孝端文太后的那份儿也领回来了,看你们都在忙,所以我才自己去的。你把这些东西放到库房去就行,等主子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 “奴婢知道了。”夏荷拿着篮子去了库房。 苏麻拉姑为了避免人怀疑,就到了小厨房,问道:“主子让我来看看,补药煎好了没有?” 一个熬药的小太监仔细的沥了药渣,把药倒在碗中,才回道:“药煎好了,是现在送过去么?” “太后现在正在小憩,还是我送过去吧,等主子醒了再喝。” “是天龙里的剑客。”太监把药放在木托上,交给了苏麻拉姑。 苏麻抬着药,才进到内殿,玉儿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去,问道:“怎么样?看到是谁了么?” 苏麻蹙眉道:“这个人太后应该不陌生。是,夏荷。” “夏荷?”玉儿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后又觉得自己失言,忙捂住嘴,把苏麻拉到屏风后面。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夏荷?” “回主子,奴婢自认为眼睛还不花,夏荷又与奴婢整天朝夕相对,奴婢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竟是夏荷?难道一直以来在背后通风报信的人也是她?这么说来,今早索尼来找自己,多尔衮会及时出现,也是夏荷通知的?原来她竟是多尔衮的人。 “苏麻,那来接头的人是谁?你有没有看到?” 苏麻拉姑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奴婢看见了,不过是个小太监,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宫的人?要不要奴婢去查一下?” 玉儿摆摆手,说:“不用了,哀家已经大概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这接头人查不查都无妨了。对了,那真正的信呢?” “主子不用担心,真正写给吴克善王爷的信奴婢昨晚就秘密派人送出去了,至于今天的信,料他们也猜不到,里面是一张白纸。” 玉儿点点头,稍稍放心了一点,接下来还不能直接去问夏荷,一是毕竟那么多年的主仆情分,二是就算问了,夏荷也不一定会老实回答,倒反让幕后的人以后更多几分戒备。看样子,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先看看再说。 玉儿和苏麻两人正在殿内商量接下来的计划,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可把两人吓了一跳。 玉儿抚了抚胸口,定了定神,才问道:“何人?” “太后娘娘,奴才来喜。” 听到是来喜,玉儿放松了一些警惕,问道:“什么事儿?” “回太后,今日朝上,众大臣商议后,经摄政王同意,决定明日一早,由摄政王率领大军攻明,直捣北京。” “明日?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玉儿只觉得有些唐突,随口问道。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只听说近日来,崇祯皇帝暴毙,而明朝的那些散兵游勇又不时举兵来犯,所以摄政王决定趁此机会,一举攻下北京,统一天下!” 原来是这样,玉儿转念一想,也好,趁现在崇祯帝死了,群龙无首,军心不稳,赢得机会也大些。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鸥嫱恕!?p>  “可是现在已经八月初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年关,只怕原本大家都开开心心过年的心情会没有了。”苏麻有些感叹。 玉儿无奈道:“眼下时机很好,若是错过,让那些人重整旗鼓,只怕到时候想入关就更难了。将士们这次出征在外,着实不容易。苏麻,吩咐下去,今年过年的宫宴简单点儿就好。” “奴婢知道。”苏麻点头应道。 次日一早,宫内就打响午门的大鼓,吹响号角,送战士们出征了。 这一仗不知多久打得完,玉儿只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不过在此之前,该要防备的人还是得防备,该拉拢的人也得尽快加紧拉拢,否则等那个人回来,只怕就没机会了。 ------------ 第七回谁主沉浮 将士们离开了皇宫,浩浩荡荡的向着目的地前进。 玉儿走在回宫的路上,对苏麻说道:“你去请济尔哈朗来,哀家有事要说。” “是。” 慈宁宫。 玉儿端坐在主位上,看着下座的济尔哈朗,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辅政王辛苦了,成天国事繁忙,还要陪哀家在这里唠嗑。” “太后说的是哪儿的话?能陪太后聊天是微臣的福分。”济尔哈朗卑微的回道。 玉儿斜睨了他一眼:“辅政王,这里也没别人,大人说话又何必这样步步为营呢?” “微臣不知道太后说的是什么意思?”济尔哈朗依旧低垂着眼,显得异常恭顺老实。 玉儿看了一眼苏麻,苏麻拉姑会意,遣了众人出去后,又仔细的掩好门,适才回到玉儿身边。 “济尔哈朗,你与摄政王多尔衮同为皇上效力,辅佐朝政。可是,你却处处受限,屈居人下,难道就没有什么不甘愿么?”玉儿说的悠闲,仿佛闲话家常一般。 济尔哈朗目光低垂谦和,回道:“摄政王文武双全,又有治国才略,皇上有摄政王辅佐已是无忧,微臣不过俗人一个,是万万比不上摄政王的,岂敢有不甘愿?” 玉儿微微一笑,目光灼灼的说道:“你对先帝一向忠心耿耿,如今皇上登基,你也认真辅佐,不过若是有人借辅佐之名,实则想谋朝串位,辅政王,你又当如何?” 济尔哈朗波澜不惊的眼底终于起了一丝涟漪,不过瞬间又隐没了。 “太后娘娘过虑了,皇上虽年少,可是却求学好进,聪颖过人,而且近旁又有摄政王辅佐在侧,定不会让那些有狼子野心的人得逞。” 话到此处,已经没了再谈下去的意义,玉儿瞥了一眼济尔哈朗,说道:“如此甚好。现在摄政王带兵出征,宫中就靠你多多辅佐皇上了,哀家乏了,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济尔哈朗恭谨的退下。 苏麻拉姑见玉儿一脸倦意,便说道:“主子不如去睡会儿?奴婢见主子这久睡得不是很好,要不待会儿去请太医来,给主子把个平安脉?” “不用了,哀家没事儿。”玉儿无力的摆了摆手。 苏麻拉姑只好作罢。 “苏麻,你说说看,今日济尔哈朗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依奴婢之见,这济尔哈朗每字每句都在隐忍退让,让人寻不到错处不说,还处处替摄政王开脱解释,指不定是摄政王一伙儿的呢。” “哀家到不这么认为。”玉儿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说道:“济尔哈朗对先帝的忠心到是不值得怀疑,对于皇上,多尔衮处处给济尔哈朗穿小鞋,事事都压制他,一向也算是人上人的济尔哈朗内心对多尔衮岂能不恨!” “那何故他还如此?” “多尔衮现在的势力一天天变大,就连一向莽撞的豪格在他面前都知道收敛,更别说事事观人于微的济尔哈朗了大宅小家。” “那主子今日可有试出想要的了?”苏麻拉姑好奇道。 “哀家今日只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这济尔哈朗即便不帮着我们,但是也绝不会是多尔衮那边的。”哀家笃定道。 “那就好,这样皇上就少了一份危险。”苏麻舒了一口气。 是啊,福临少了一份危险,自己就可以少担一份心,亦可少筹谋一点儿。筹谋,本来就是伤人又伤己的事儿啊! 八月初,摄政王多尔衮带领精锐的军队到达山海关外,才扎好营寨,此时,一个士兵来报,说是镇守山海关的总兵吴三桂求见。 “吴三桂?”多铎冷笑一声:“这些汉人又想玩什么花招?” 多尔衮思量了一下,说道:“请进来。” 多铎不解道:“这肯定是汉人的计谋,十四哥切莫上当。” “是不是计谋,见了就知道了。”多尔衮给了多铎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请吴总兵进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明军官服的人走了进来,才到营帐中,此人就跪地说道:“小人吴三桂,见过摄政王,见过豫亲王。” “大人请起,过来坐下慢慢说吧。”多尔衮温言说道。 吴三桂起身拜谢,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多尔衮命人奉了茶,问道:“大人可知现在明朝与清朝水火不容,而你们的皇帝也被那些农民起义军逼的自缢而亡,你现在来我朝的帐营,不怕是羊如虎口一去不回么?” 虽然语气温和,但是多尔衮的一双鹰眼却不放过吴三桂的一丝表情。 吴三桂一脸悲愤,说道:“小人自问一生恪尽职守,死守山海关,可是不料那李自成率领军队,攻占了北京之后,为了逼退小人,他的亲信刘忠敏不仅霸占了我的爱妾,除此之外还心狠手辣令人发指!我们同为汉人,他却狠心,竟杀了小人家中的老父仆人共三十余口,将他们的头挂在城门上,小人现在已经万念俱灰,不得已之下,才带了仅剩的一队人马来投奔摄政王。” 多尔衮听到吴三桂这么说,立刻露出悲痛的样子:“那帮义军真是心狠手辣禽兽不如,枉费总兵这些年来忠心职守,同是汉人竟也这样罔顾情分!还说我们满人粗狂不羁,但是也断不会做出这等伤害忠义之士的事儿。这样,你且在我军中住下,到时候我大军打入山海关,定会重重谢过总兵。” 吴三桂愤愤道:“那李自成夺我爱妻,杀我亲爹,这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摄政王请放心,山海关地势我最熟悉,到时候定为王爷引路,杀进关内,亲自手刃那狗贼,给我妻儿报仇!” “那是自然,如此血海深仇,本王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你且安心住下就是。对了,总兵的那些将士们在哪儿?也到本王军中吧,本王会妥善安排他们的。” “摄政王放心,这次为表忠心,小人是独身一人而来,我的残余部队都在十里外的山谷中候命,待会小人就把他们带回来,供王爷差遣!” “好!吴总兵是爽快人,今晚本王就下命设宴,为总兵洗洗风尘,日后一起完成大业!” “多谢王爷!” 吴三桂走后,多铎才出言问道:“十四哥真要和这人联手?万一是汉人为了引君入瓮使的诡计呢?” 多尔衮瞥了多铎一眼:“你哥我阅人无数,自认为这点看人的功夫还是准的清穿之坐享其成。刚才吴三桂双眼红肿,布满血丝,而且说那段话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异常激动,言辞刚烈。若不是亲身体会的人,也是断不会这样的,所以此人可信。” 多铎笑道:“这样就好。有了吴三桂给我们带路,想必打入关内,指日可待!” 大军修整三日,多尔衮下令,由吴三桂为清兵先驱,率先抵达山海关,与刘忠敏展开激战。 由于吴三桂的人数量有限,起义军又数量庞大,眼看就要战败,此时却见多尔衮率领早就埋伏好清军,分三路入关,向农民起义军阵地发动猛攻。起义军寡不敌众,刘宗敏又受伤,李自成只得下令撤退,清军顺利入关。 当晚,多尔衮设宴犒赏三军,并封吴三桂为平西王。 玉儿等人在宫中也是无心过年,时刻担忧着前线的战况,只听捷报连连,担忧的心也有了一点儿安慰。 这一仗,清军气势如虹,势如破竹,连连攻克了明军的几个防点,剿灭了数万名起义军,一时间声势大造。 顺治元年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在武英殿举行了登基大典,在听到清军的事迹后,于四月三十日,以郊外祭天为名撤出了北京。同年五月初二,清军终于进入了北京城。 多尔衮命多铎等人率领一部分军队驻守关内,自己则只带了几个心腹即日返回盛京。 崇政殿内,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巴结着才返朝的多尔衮。 才六岁的福临虽然觉得这些人无视自己心里很不痛快,不过这次多尔衮能一举杀退明军,驻扎关内,也实在是不小的功劳,那自己就大度一次,不跟他计较了。 福临坐在大大的皇位上,笑着说道:“这次多亏摄政王了,摄政王辛苦了,朕已命人备下薄酒,以慰劳摄政王的不辞辛劳。” 听到小皇帝说话,众人才安静了下来,多尔衮随即对皇位上的小孩儿说道:“多谢皇上,不过依臣之意,我们还是商议一下,尽快迁都北京才是要事儿。” “要迁都北京?”年幼的福临不是很理解,莫说福临,就连有些年迈的大臣也不是很理解。 “这盛京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要迁都呢?” “是啊,都住了几代人了,怎么突然要迁都呢?” “不知这摄政王心里又在想什么了?” 多尔衮听了众人的讨论,不屑道:“迁都北京既可弹压中原,又可完成老祖宗雄霸九州的计划,要以图进取,就必须迁都北京,只有占据这个关口才能进而统一全国,以建万年不拔之业!” 众人听了多尔衮的话,忙拍起他的马屁来。 “摄政王真是有远见啊!” “若不是摄政王,微臣等根本想不出来啊!” “摄政王真是英明神武,睿智不凡啊!让人敬佩,实在让人敬佩。” 坐在皇位上的福临看见多尔衮这嚣张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就有一股火,但是不知从何发泄。 下了朝,福临命人摆驾慈宁宫。 这心里的火必须要找额娘说说,否则就快憋死了! 福临想着,更是催抬撵的太监加快脚步,一刻也等不了了。 ------------ 第八回新梦断,久立暗伤春 几株绿色的海棠迎风开着,玉儿亲自挽了衣袖,修剪着枝叶。 苏麻和夏荷在一旁打着伞,端着茶候着。慈宁宫里一派祥和静谧的样子。 “皇上驾到!” 太监通传声未落,一个明黄色的人影便已经飞快的跑了过来。 玉儿忙放下剪子,接住一头撞进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对着赶过来的一众宫女太监说道:“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玉儿瞥了夏荷一眼,说:“你也先下去吧,去小厨房为皇上准备几样爱吃的点心,一会皇上好用点儿。” “是,奴婢告退。”夏荷一如往日,乖巧的退下。 只剩苏麻一人在侧,这时玉儿才替福临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皇上这般着急忙慌的来找哀家,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福临委屈的看着玉儿,说道:“今日摄政王回朝,所有大臣都忙着巴结他,竟忽略了朕这个皇上。” “就为这事儿?”玉儿好笑道。 “还有呢,他居然擅自做主,说什么要把盛京迁去北京,把北京城儿作为国都,事先完全没跟朕商量,完全不顾朕的看法,简直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福临愤愤的说道。 玉儿又是欣慰又是好笑的看着自己年幼的孩子,解释道:“这个事儿哀家也听说了,皇上可知道,盛京看着虽好,可却处于偏东北方,地形上又是一个死角,若是真要扩张势力,那南北皆通的北京自是首选,况且先帝在世时,也一再说明将来攻克北京后,一定要迁都过去,皇上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福临瘪了瘪嘴,不情愿的说道:“这些道理儿臣也不是不懂,只是……只是儿臣……啊呀!其实儿臣就是不喜欢摄政王那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朕才是皇上!” 少年天子迎日而立,脸上早已退去了稚嫩,字正腔圆的说道,仿佛在宣布,朕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宰,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姝秀! 玉儿欣慰的摸了摸福临的头:“皇帝有这种想法很好,可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皇帝为了将来考虑,这一时之气就一定得忍!” 见福临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玉儿也不再劝解,拿起桌上的剪刀,继续开始修剪起花枝。 才一会,原本好好的花就被玉儿剪的七零八落了,福临急忙阻止她。 “皇额娘,快别剪了,再剪这花就要死了!” 玉儿也不停手,一边剪一边回问:“这花枝桠旁生,看着让人厌烦,如何剪不得?” “这花现在还好好的,那些枝桠看着是烦,但还未枯萎,还不到该修剪的时候呢!皇额娘若是再强剪下去,只怕这辛苦培植出来的绿海棠就要死了。” 此时玉儿才满意的停手,正色道:“其实花草树木也有生命,有生命的东西就皆有定数。皇帝自己也知道,这花现在还不到该剪的时候,真要强剪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后果皇帝可想好了?其实做人和修剪花草也是一个道理,皇帝该静下心来好好思量,是要暂时的隐忍,韬光养晦,还是来个玉石俱焚?” 福临看着眼前的残花,静静思考了一会,脸上的愠怒尽褪,一副平和的样子,对玉儿说道:“皇额娘说的,儿臣明白了,请皇额娘放心。养心殿还有奏折要看,儿臣就先回去同摄政王一起看奏折了。皇额娘保重身体,儿臣改日再来探望。” “去吧。”玉儿满心自豪的看着这个慢慢走远的孩子,只觉得今生已无所求。 顺治元年八月二十日,清朝开始迁都。 顺治元年九月,顺治帝从盛京到达北京。 因为此次入关,摄政王多尔衮功不可没,因此进京的第二天,皇上就加封多尔衮为叔父摄政王,赐穿貂蟒朝衣。 不仅如此,福临还命礼部为多尔衮建碑纪绩,加赐多尔衮册宝、上饰十三颗东珠的黑狐冠一顶、黑狐裘一袭,金银、马驼等。 顺治元年十月初十,皇帝在皇极门(顺治二年改称太和门)向全国颁布登基诏书,清王朝正式定都北京。 次日,玉儿早早就起了,苏麻笑着打趣儿道:“主子是因为换了新环境,睡不着么?” 玉儿笑笑,白了她一眼:“就你嘴贫。哀家不过是因为年岁大了,所以睡眠浅了些睡几个时辰就够了。” 苏麻有些担心:“那可否要请御医来诊个平安脉?” “不必了,哪儿有那么娇贵?”玉儿回绝了苏麻,“对了,今儿早哀家看小厨房做的点心不错,待会命人送些去给皇上,好让皇上也尝尝。” “奴婢知道。” 夏荷走进来请了安,说道:“启禀太后,索大人求见太后。” “快请。”玉儿对苏麻使了个眼色,苏麻立刻会意,叫住夏荷,说道:“夏荷,你先留着伺候着,太后方才命我亲自做些马奶酥给皇上送去,现在散了朝,我得走开一会儿,这儿就由你先伺候着。” 夏荷看起来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点头应诺:“知道了,姑姑放心去吧。” 索尼还穿着朝袍,一看就是才下朝就匆匆赶了过来。 正要行礼,便被玉儿打断:“索大人免礼,赐坐。” “臣多谢太后星空第一纨绔最新章节!”索尼落座后,正要开口,玉儿却对着夏荷说道:“看大人气喘吁吁的样子一定口渴了。夏荷,去给大人泡杯上好的冻顶乌龙来。” “是,奴婢这就去。”夏荷转身要走。 “等等,哀家记得外面没有存放的,库房里应该还有些,索大人一向最爱喝冻顶乌龙,你去小库房里寻一下,再顺便包一些,待会好给大人带走。”玉儿神色自若的吩咐完,对索尼笑道:“大人且稍等片刻。” 索尼看着这个宫女,并非是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的苏麻拉姑,况且自己最爱的茶一向是岳阳的君山银针,怎么这会儿子变成了什么冻顶乌龙?再细细看太后的神情,索尼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夏荷退下后,玉儿才对索尼笑道:“让索大人见笑了,不知索大人今日来找哀家,所为何事?” 索尼立刻回道:“今日朝堂上,肃亲王的手下何洛会,当众揭发肃亲王图谋不轨,意图篡位的事。摄政王大怒,当即命人搜查肃亲王的府邸,岂料真的在肃亲王府邸内搜出了刻有皇上生辰八字扎满银针的小人和一些写有咒骂皇上和摄政王等一些大臣的信笺。” 听到这里,玉儿不禁皱眉:“这些东西都已经证实了是肃亲王所为的么?” “摄政王派去的人一口咬定,就是肃亲王的府邸里搜出来的,所以摄政王一怒之下,夺了肃亲王手里的兵权,削了爵位,将他幽禁在府中,非诏不得外出。” 豪格手握正黄、镶黄两旗,又行军多年,所立战功不小,多尔衮一直都挺忌惮他,如今买通了他身边的人,诬告豪格,削爵夺兵幽禁,现在的豪格已经是毫无反手之力,再也没有威胁了。 现在多尔衮已除了一个豪格,在朝中能与他相较的人又少了一个,这么看来福临的危险又多了一分。 索尼见玉儿愁眉紧锁,说道:“太后所想便是微臣所想,太后放心,即便如此,微臣也定会全力辅佐皇上,不让他被小人左右!” “多谢索大人!” 这时,夏荷泡好了茶,端了进来,玉儿忙一改愁容,笑着对索尼说:“皇上今日真的如此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还请众位大人多担待才是。哀家自知现在的身份不便时时见到皇上,以后也还烦请索大人多多来哀家这儿,讲些关于皇上的趣事儿,也好解了哀家的思儿之苦。” 索尼也一脸平静,回道:“太后放心,微臣必当竭尽全力。” “如此就谢谢大人了。”太后接过夏荷端来的茶,说道:“索大人尝尝,这冻顶乌龙可还合大人心意?” 索尼小饮了一口,叹道:“太**里的自然极好,真是口颊留香,令人无限回味啊。” “那大人就把剩余的带回去慢慢品用吧。” 夏荷听命,将包好的茶叶递给索尼:“索大人,给。” 索尼接过茶叶,站起来对玉儿行礼道:“多谢太后赏赐,今日多有叨扰,太后也乏了,微臣这就告退了。” 玉儿颔首道:“那便不留大人了。夏荷,好生送索大人出去。” “是。”夏荷应了一声,恭敬的对索尼说道:“索大人,奴婢送您,这边请。” 索尼告退,玉儿的心却不能平静。 这些日子多尔衮的行事作风越发高调嚣张了,只怕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形最终还是出现了,就算自己百般掩耳盗铃,安慰自己不过多心罢了,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由不得人不信。如此看来,日后必定还有一场艰险的仗要打。 ------------ 第九回中秋月圆人未圆 一晃来到北京已经大半年了,这半年里还算风平浪静,没有多出什么事端。至于夏荷,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只好事事防着她,这种随时被人监视的滋味很不好受,可为今之计只能先忍耐了。 端坐在镜前,玉儿半闭着眼,任由那些梳妆的宫女给自己打扮。 苏麻拿着两个簪子,仔细的在玉儿头上比对着,看插哪支更合适,玉儿莞尔笑道:“左不过是个晚宴罢了,不必那么伤神。” 苏麻手上依旧不停,回道:“主子,这次中秋家宴吴克善王爷也是要来的,你们也好几年未见着了,而且这是咱们迁来北京后的第一个宴会,内务府办的很是隆重,您是太后,我们当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替您装扮啊!” “说起兄长,他们到了没?” “回主子,吴克善王爷他们昨晚就到了,已经都安顿好了。” “此次欣颜也来了吧?” “好像是的。” “哀家也还没见过那孩子呢。” 苏麻笑笑:“总是主子的亲侄女儿,定不会差的。” 说话见,苏麻放下了那个嵌了东珠的鎏金凤凰步摇,给玉儿插上了那个祖母绿的雕花玉簪:“主子看看,这样可好?” 玉儿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满意道:“你梳妆的手艺一向合哀家的心意。对了,你去姑姑那里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你向来都是最慢的,应该是哀家来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才对。”话音才落,哲哲已经由络芝扶着走了进来。 玉儿开心的迎上去,拉过哲哲的手,看着哲哲红润的面色,安心道:“先前身子本就不好,又经舟车劳顿,索性调养了大半年,姑姑的气色终于恢复了。” 哲哲笑道:“本来就没什么,是你太过紧张了。” “哪里能不紧张?姑姑是自己没看到您当时的样子,可吓坏人了。”玉儿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哲哲无奈道:“现在都已经痊愈了,你还天天挂在嘴上说,是存心要哀家难堪么?” “好了好了,既然姑姑配合太医治好了病,那我就不说了。”玉儿替哲哲理了理鬓边垂荡的流苏步摇,说道:“时辰快到了,咱们一同去吧。” 哲哲颔首:“哀家在外面等你。”,然后搭着络芝的手先走出了内殿。 中秋夜宴,所有皇室贵胄,朝中大臣都盛装出席,眉眼间都是笑意,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两宫太后驾到!” 福临率先起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皇太后,参见圣母皇太后重生之酷少宠妻!” 座下的所有人也随之参拜道:“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哲哲抿嘴而笑,玉儿上前几步,先扶起福临,然后对着跪拜的众人说道:“都起吧。今儿是中秋,大家对月畅饮就好,不必拘礼。” “谢太后!” 哲哲和玉儿分别在福临的左右两边落座,见所有人到齐,礼部的大臣吩咐了一声,宴会才正式开始了。 丝竹声起,一个个打扮光鲜的舞者应声而入,甩袖、扭腰、回眸,步步到位,看得人眼花缭乱,心神荡漾。 玉儿正高兴的看歌舞,余光不经意一撇,只见多尔衮与吴克善两人举杯对饮,然后交头对话,看样子亲密的很。 玉儿当下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悄悄观察着两人。 酒过三巡,玉儿酒气有些上头,便和福临说了一声,携了苏麻,出了大殿,来到御花园中醒酒。 苏麻小心的扶着有些微醉的玉儿,嗔怪道:“主子也是,刚才的几杯喝的那么急,晚上又该不舒服了吧?” 玉儿摆摆手:“无妨,只是殿内太吵,所以扰的我头晕。你扶哀家到前面的凉亭里坐会儿吧。” “是,主子小心脚下。” 慢慢走近凉亭,却听见一个女孩的哭声,玉儿和苏麻莫名其妙的对看一眼,正准备上前细看,却听见另一个女孩儿的声音,两人好像是在吵架的样子。 苏麻细细看了一会,惊讶道:“主子你看,那个哭着的小女孩像不像宛如格格?” 经苏麻一说,玉儿才看出来,那个哭的伤心的女孩儿可不就是董鄂宛如吗?可是在她对面吵吵嚷嚷的那个女孩又是谁? “都怪你,我这身裙子是额娘为了这个宴会才做好的,被你弄成这样,你要怎么赔我?”那个女孩语气咄咄逼人,由于背对着玉儿它们,所以并看不到女孩脸上的表情。 宛如一脸无辜:“我刚才就坐在这儿吃糖来着,是你自己没注意撞过来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凶我?” “你还说!你明知道我过来,不会让开么?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贱*丫头!”说完不解气,还朝宛如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苏麻皱眉道:“这是哪个亲王带来的内眷?竟这样不知礼数,要不要奴婢……” 玉儿到是有些兴致,一来是想看看这个女孩子能乖张到什么地步,二来也想看看这个宛如是否真的如那时看到那样乖巧。于是拦下苏麻:“再看看。” 那个女孩见宛如被自己掐了大气都不敢出,又看宛如穿的极为朴素,便更是壮了胆子骂道:“我这身衣服可是苏绣,看看你的样子,八成是哪个轿夫所生的下*贱坯子,看今日权贵多,所以趁乱混进宫来的吧?” 宛如的胳膊被掐的生疼,却是不吭一声,听到女孩儿这样说,立刻回道:“我不是轿夫的孩子,我阿玛是内大臣鄂硕,今日是阿玛带我来的。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阿玛。” 见宛如想走,那个嚣张的女孩立刻拦在了前面,道:“管你是谁?当今太后乃是我姑妈,你今日若是不陪了我这身衣裳就别想走!” “你的衣服多少钱?我赔给你。”玉儿搭着苏麻的手,慢慢走了过去。 亭中的两人明显都是一惊,惊诧的看着来人极品唐医。 刚才听到女孩的那番话,玉儿就已经猜到,这个目中无人又不知礼数的女子应该就是兄长的女儿欣颜了。 宛如是见过玉儿的,虽然当时福临还是阿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玉儿的身份也是贵重了许多,只是还不等宛如给玉儿行礼,那欣颜就先行了个礼。 “欣颜参见贵人。”一改刚才的嘴脸,乖乖行礼后,问道:“看贵人的打扮应该是宫里的娘娘吧?” 可是说完,自己又觉得不太对,当今皇上也才六七岁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妃子? 玉儿见欣颜这么说,只觉得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世故,心中不免对她的印象打了个折扣。 宛如听欣颜说完话,才对玉儿恭恭敬敬行礼道:“臣女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千岁。” 听见宛如叫对面这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太后”,欣颜才知道自己闯了祸,忙重新行了个礼:“博尔济吉特・欣颜,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儿并不叫她起身,问道:“你就是吴克善王爷的女儿?” “回太后,臣女正是。”欣颜此时已没了刚才的嚣张乖戾,柔柔弱弱的很是乖巧。 此时,一个身穿蒙古裙饰,打扮艳丽的女子小跑了过来,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儿跪在地上,正欲上前找那人理论,却在见到玉儿的时候,吓的跪在了地上:“民妇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 玉儿瞥了她一眼:“嫂嫂,许久不见了。” 原来,此人就是吴克善的嫡福晋,吉兰泰。因为女儿说宴会沉闷,想在附近走走,结果半天未回,所以一路寻了过来, 吉兰泰见玉儿脸色阴沉不定,料想定是小女得罪了玉儿,遂一把拉过欣颜声泪俱下,说道:“小女欣颜自幼淘气惯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太后,还请太后大人有打量,看着王爷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 玉儿轻哼一声:“看样子,欣颜这泼辣性子和左右逢源的脾气倒是随了嫂嫂你啊。” 吉兰泰听到玉儿这么说,心里很是不痛快,可如今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自己哪里又敢有什么不痛快? 当下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拍马道:“太后娘娘如今身份贵重,况且又是欣颜的姑妈,民妇知道太后一直都是菩萨心肠,对我们很是照顾,今日欣颜虽冲撞了太后娘娘,就请太后娘娘原谅了吧。” 玉儿在心底冷哼一声,半晌才让他两起身。 “今日的事儿是欣颜咄咄逼人在先。既然这身衣服金贵,那哀家就赔你们一身衣裳,待会哀家就命苏麻给欣颜送过去。宛如,跟哀家来。”说完,不再看她们一眼,转身便走。 宛如在一旁安静的待着,突然听到太后叫自己,忙跟了过去。 “太后慢走。”吉兰泰谄媚的笑道。 走了一段路,苏麻见这是慈宁宫的方向,才问道:“太后,这时候宴会还在继续,您不在,恐怕不太好吧?” 玉儿无所谓道:“一会你去和皇帝说一声,就说哀家不胜酒力,先回宫了,若是皇上要来看哀家就带他来便是,其他的不用管。” 苏麻看了一眼玉儿身边的宛如,心下了然,笑道:“奴婢明白。” 陪着玉儿和宛如回到慈宁宫,苏麻才又返回去了歌舞喧闹的宴会大殿。 ------------ 第十回香冷金炉,梦回鸳帐余香嫩 回到慈宁宫,玉儿吩咐了来喜,去御药房拿些消肿祛瘀的膏药来,来喜得命而去,不一会便拿了一瓶药回来了。 来喜把药交给玉儿,说道:“奴才问过了,太医说这药膏擦在瘀肿处最好,不出两日便可消了。” 玉儿接过药膏,对来喜道:“知道了。” “那奴才告退了。”来喜打了个千,退了出去。 玉儿招了招手,宛如便乖巧的走近了几步,玉儿摸了摸宛如的头,温柔的问道:“刚才被欣颜格格掐的地方在哪儿,哀家看看。” 宛如摇摇头说:“不疼了,太后不必挂怀。” 玉儿只觉得宛如懂事的样子极为乖巧,心下又是对她怜惜了几分。 刚才天黑,没有看真切,只大致看到伤到了右手。玉儿见这孩子不肯说,便自顾挽起她右手的衣袖,见小臂上红肿了一块,还好都是小孩子,力气小,没有伤的太重。 玉儿有些心疼的拿过瓶子,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抹在了红肿处。 “嘶”宛如不自觉的轻声吸了口气,玉儿忙用嘴轻轻吹着气,下手的力道又轻了一些。 抹好了药,宛如急忙给玉儿跪下道:“宛如谢太后娘娘!” 扶起宛如,玉儿把她拉到一帮的软榻坐下,又命宫女端来了一些糕点,问道:“格格今日是随鄂大人来的吧?你额娘呢,怎么不跟着你,竟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御花园里。” 毕竟年岁还小,估计刚才哭了那么会儿也是饿了,见玉儿命人抬了糕点来,也不客气,当即抓了一块塞到嘴里,听到玉儿问自己话,忙吞下嘴里的糕点,拍了拍嘴上的残渣,恭敬的回道:“阿玛在席间应酬,额娘是汉人,又是阿玛的妾室,这样的宴会从来都是进不来的。” 玉儿心下疑惑,出口问道:“那么那日来哀家这儿领你回去的是谁?哀家不是听你叫她额娘么?” “回太后,那日来接宛如的是阿玛的嫡福晋,平日里对宛如也很好,这次也是她见宛如坐在席间无聊,所以准许宛如去御花园里坐坐的。” 是了,自古嫡庶尊卑有序,不仅是宛如,鄂硕府上其他妾室所生的孩子也是要叫嫡福晋为额娘的。 现在孩子还小,不知道这些嫡庶伦常会带给自己怎样截然不同的命运,所以才毫无遮掩,随口就说出的吧?只不知日后随着年岁长大,见过了更多的世俗和众人的目光,还会不会像今日这般坦然就说出口。 玉儿点了一下宛如小巧挺拔的鼻子,笑道:“看你生的这样美,就知道你亲额娘必定也是个大美人了。” 说起自己的额娘,宛如立刻骄傲道:“回太后,我额娘天生长得漂亮,而且琴棋书画什么都会,她也教了宛如许多呢!只是宛如笨,什么都学不好,可是额娘也不责怪我,永远都对宛如温柔的笑,从来不责骂的。” 玉儿心下对这个女子有些好奇,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教出这么懂事体贴的女儿啊?看来这孩子温润的性格也定是受了她母亲的影响。 一口气说完,见太后正盯着自己,宛如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玉儿,说道:“太后也生的漂亮,对宛如和娘亲一样好,宛如也很喜欢太后的风流女郡王的绝色后宫!” 听着宛如稚嫩却郑重的话语,玉儿不禁莞尔。 “你的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呢?今日有没有进宫?怎么就见你一个人?” “回太后,宛如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和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妹妹,可是阿玛每次都只带宛如进宫,说哥哥姐姐学业要紧,让他们在府里认真看书,没让他们一起来。所以宛如才觉得宴会无趣,都没有人和我玩儿。”说着,还嘟了嘟小嘴。 玉儿心中了然,看来宛如的亲额娘虽是汉人,又是妾室,却很得鄂硕宠爱,所以鄂硕才会如此看重这个女儿,好在这个女儿也调教的好,没有给他丢脸。 “哀家看这宴会也快结束了,这便命人送你回去了,免得不见了你,你阿玛又该着急了。”玉儿又给宛如包了几块点心,才把来喜叫了进来,吩咐好生送宛如格格回去。 送走了宛如,玉儿看天色还早,也没有睡意,便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再说这边,哲哲自玉儿走了后,更是觉得索然无味。宫中宴会年年办,自己早已看的厌烦了,便也早早就带着络芝回了寝殿。 殿中歌舞不断,那些大臣虽然知道皇上还年幼,不能饮酒,但是嘴上也没闲着,左一句右一句的巴结着。 福临笑着敷衍,根本无心听他们在奉承什么,事实上,自刚才苏麻来回禀了之后,福临就心不在焉了,只想快些回到慈宁宫,见见那个好久不见的人。 终于熬到了宴会结束,原本在最后,皇上是要意思的说上两句祝福的话,可是福临哪里还有心思说这些,才宣布宴会结束,就看也不看众人,飞快的离去了。 众人见皇上这样,先是一愣,随即都笑起来,看样子皇上坐了许久,八成是犯困了,到底是小孩子,多亏了有摄政王在旁辅佐。想到这里,群臣又凑到多尔衮面前,好一番溜须拍马,才各自散去。 福临一到慈宁宫就去找宛如,但是却只看到皇额娘独自一人捧着书在看,根本不见宛如的身影。 玉儿放下书,故意问道:“皇帝找什么呢?晃来晃去的,哀家头都晕了。” 福临闻言,忙回问:“皇额娘,宛如呢?怎么不见宛如?” “宛如?宛如是谁啊?哀家不知道皇帝在说什么?”玉儿一脸疑惑。 福临上前拉住玉儿的衣袖,焦急道:“哎呀!宛如就是当年我背着她找她阿玛的那个爱哭鬼,皇额娘也见过的,不记得了么?” 见福临焦急的模样,玉儿实在忍不住了,哈哈笑道:“宛如格格肚子饿了,正巧被哀家碰上,就带她来这儿用些点心,刚才估摸着宴会快完了,就差人给送回鄂硕大人那儿了,皇上从大殿中过来,竟是没看到么?” “皇额娘!”福临这才惊觉被自己额娘逗弄了,当下又羞又气,转身跑了出去。 正好端着洗脸水进来的苏麻看到了这一幕,笑道:“主子又再打趣儿皇上了?再这样,皇上以后便不敢来了。” 玉儿眉眼含笑,接过苏麻递来的帕子,一边擦脸一边说道:“这孩子自小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凡事都不苟言笑,只有这件事儿上,才真正让人觉得像个孩子,所以哀家总忍不住多逗逗他。” 苏麻叹道:“皇上从小就懂事,也是难为他了。” “是啊。”玉儿又陷入沉思。 苏麻见玉儿又在胡思乱想了,忙吩咐人来倒了水,劝玉儿早些歇息异界逍遥狂少全文阅读。 次日一早,玉儿醒来,守夜的宫女对外吩咐道:“太后起身!” 然后几个宫女抬着洗脸水,漱口水,端着今日准备的衣裳鞋袜顺着走了进来,开始伺候玉儿起来。 玉儿任由他们弄,环顾了一下四周,却不见苏麻拉姑,便问正在替自己整理盘扣的夏荷:“苏麻拉姑呢?怎地今日不见她?” 夏荷低头整理盘扣,回道:“回禀太后,今日一早吴克善王爷就来了,说是找太后赔罪,听闻太后还在睡着,就在花厅等候,嘱咐奴婢们不要扰了太后安睡。苏麻姑姑正在花厅伺候王爷呢。” 哥哥来了?玉儿本来还有些好奇,哥哥一大早就来所为何事?不过转念想到昨晚的事儿,八成是来为自己的福晋和女儿说好话来了。 宫女们仅仅有条的打理好一切,玉儿才搭着来喜的手慢慢走到了花厅。 正在喝茶的吴克善忙放下手中的雕花青瓷茶盏,起身行礼:“臣参见太后,太后娘娘万福。” 玉儿扶起吴克善,笑道:“哥哥快请起。许久未见哥哥了,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吧?” 吴克善笑道:“是啊,已经八年了。” 玉儿一时间感触,眼眶有些发红:“当年额布格去世,玉儿没能回去替他老人家守孝,实在是玉儿不孝,多亏了还有哥哥们在,否则玉儿真真儿是愧疚死了。” 吴克善见了这个自己从小就疼爱,又许久未见的妹妹,也是感慨良多:“当年你已是爱新觉罗家的人,自是不方便回来,额布格会理解的。” 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还是吴克善先问道:“太后给臣的家书中提到,说要提防摄政王爷,是怎么回事儿?” 玉儿反问道:“那依哥哥看,多尔衮是什么样的人?” 吴克善想了想,说道:“摄政王骁勇不凡,现在又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应该不是什么不忠不义之人。” 听闻此言,玉儿心中一紧,问道:“看来哥哥对摄政王还是挺了解的。” 吴克善目光闪烁,笑道:“哪里有什么了不了解,左右摄政王现在威名远播,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太后怎么会要让臣提防他呢?” 玉儿现在还不知道兄长的意思和阵营,不好多说,便笑着打了个马虎眼:“没事儿,只是多尔衮现在手握重兵,又想将欣颜许给福临,哀家是怕他想拉拢哥哥,所以才提醒,既然哥哥信的过,那就没什么了。” 吴克善了然道:“原来如此。其实没什么拉拢之说,说句越矩的话,你是我妹妹,也是他爱新觉罗家的人,要说关系,咱们两家本就是一家,所以没什么好拉拢的。” 顿了顿,吴克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说道:“看我这记性,差点儿给忘了。太后娘娘,昨儿晚内子和欣颜多有得罪,还请太后恕罪,不要怪罪她们。” 玉儿闻言,只是笑道:“欣颜还小,不碍事儿的。”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吴克善便主动起身告辞了。 吴克善走后,玉儿还坐在花厅思量刚才两人的对话。 其实刚才吴克善的话玉儿听到了心里,虽然不知道多尔衮用了什么方法,但是哥哥句句维护,可见对多尔衮的印象极好。虽然自己这个亲哥哥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可他要是真的也支持多尔衮,那相当于多尔衮的势力又扩张了一块。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了。 ------------ 第十一回杏花吹尽,薄暮东风紧 太和门。 图赖奉上一个奏折,说道:“启禀皇上,明朝义军余孽,在李自成的带领下处处来犯,若是再不反击,只怕会被人说我大清懦弱怕事,请皇上决断。” 福临接过小灵子递来的奏折看了一遍,说道:“这些义军真是不像话,几次招降都拒绝不说,如今愈发不知收敛了,就依图卿家所奏,即刻命人出征,务必将这些乱党余孽剿灭!” 多尔衮坐在福临的右侧,听到福临这么说,问道:“那皇上准备派何人出战呢?” 不等福临开口,鳌拜站了出来,单膝跪地的请命道:“微臣不才,若是皇上不嫌弃,臣愿请命出征,定不负皇上所托,剿灭余党!” 多尔衮闻言,冷笑一声,道:“鳌大人忠心可鉴,只是入关后本王派鳌大人围剿,鳌大人当初也是信誓旦旦,还不是只抓到几个小喽缃衲憬斜就跗臼裁丛傧嘈拍悖俊?p>  鳌拜白了多尔衮一眼,看着福临说道:“上次是中了敌人的奸计,让敌人逃脱了,请皇上再给臣一个将功补过的使命,臣一定不辱使命。” “那……”福临才要开口,多尔衮已经先发制人的说道:“将功补过可以,但是有错不罚可就显得咱们皇上偏颇了。鳌拜,你日前围剿义军,却私自将人放跑,玩忽职守,你可知罪?” 鳌拜气的牙痒痒,但是当时没有捉到李自成等一些余孽首脑,的确是自己的过失,还能怎么辩驳? 鳌拜握紧了拳,垂首说道:“请皇上恕罪魔物牛头人。” 多尔衮见鳌拜承认,继续说道:“护军统领鳌拜,玩忽职守,酿成大祸,但是念在昔日入关时功劳不小,因此功过相抵,停其赏赉,闭门思过一个月。” 福临有些不同意,商量的说道:“叔父摄政王,鳌大人虽然一时大意,没有捉到人,但是当时入关鳌大人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要不此事就作罢吧?出征的人依摄政王的意思另选就是了。” “皇上,大清律例,有功就赏,有过就罚,皇上乃一国之君,怎能视律法不顾?”多尔衮说的头头是道,福临却在心里骂道:这所谓律例,怕是你多尔衮自己定的吧? 多尔衮见福临不说话,继续成热打铁道:“至于出征的人,本王已经选好,皇上只要下旨即可。” 福临无奈道:“那就依摄政王。” 多尔衮满意一笑,说道:“如此本王就代皇上宣旨了。和硕英亲王阿济格,平西王吴三桂,智顺王尚可喜上前听命。” 三人立刻站了出来,垂首听命。 “本王今日特封和硕英亲王为靖远大将军,平西王和智顺王为副将,带领满,蒙,汉三军择日出征,势必要将李自成为首的义军余党全部剿灭!” 三人受了封,高兴道:“多谢皇上,多谢摄政王,臣等一定不辱使命。” 散了早朝,福临郁闷的回了养心殿,小灵子见福临心情不好,想尽了法子逗福临一笑,可福临还是冷着一张脸。 “皇上,要不奴才陪您去太后那里坐坐?”小灵子试探的问道。 福临想了想,摇摇头道:“算了,还是不劳烦皇额娘了。” 小灵子笑道:“皇上,您是为了今儿朝上的事儿不开心么?” “今日的事儿你也看到了,多尔衮嚣张至极,实在可恶,但是朕现在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只能忍了!可是朕这个皇帝实在是当的窝囊!”福临愤愤的扯过腰间的玉佩,猛地一砸,这上好的汉白玉就这么碎成了粉末。 小灵子见福临动那么大气,急忙跪下道:“皇上保重身子要紧啊!皇上您想,他摄政王如今权势滔天,可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月盈则亏,依奴才看索尼大人,图赖大人,还有今日请命的鳌拜大人都是忠心于皇上您的,皇上您还是保重龙体重要啊!” 这些个人都是皇额娘私下告诉自己的,让自己多多提携和重用他们,可是小灵子一个奴才就能看到这些人,果然是皇额娘指的奴才,就是不简单啊!只是连一个奴才都看的出来,那多尔衮怎会看不出来,依他的性子,想必会找到机会一一除去那些人吧?看来自己得想想办法保住那些人,才可以扳倒多尔衮! 福临欢喜的看着小灵子:“你是汉人吧?” “家父是汉人。”小灵子不明白怎么咱这皇上变化这么快?刚才还怒不可遏,现在却一脸笑意了。 “那朕就赐你个汉人的名儿,可好?你父亲姓什么?” “回皇上,家父姓吴。” “那……朕就赐你一名儿,叫……就叫吴良辅吧!希望朕以后能多多遇到良臣的辅佐!” 宫里的宫女太监自打进宫,就要忘了自家的本姓,由宫里的各个主子赐名儿,如今皇上肯赐自己一个本家姓的名儿,吴良辅可真是高兴的差点就蹦了起来。 “吴良辅谢皇上赐名儿!谢皇上的大恩大德!奴才一定尽心伺候皇上,万死不辞!” 因为今年大军出征,所以国库吃紧,搬来北京后的第一个年,也草草就过完了江湖大反派全文阅读。 只是哲哲自年关过后又病倒了,不过还好这次只是普通的风寒,太医说只要静养一段时日就可痊愈。 听了苏麻的禀报,玉儿也总算松了口气。 “姑姑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玉儿叹道。 苏麻也有些哀伤:“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太医院的人都很上心,太后娘娘很快便能好的,主子也要保重凤体,不要太过忧思了。” 玉儿点点头,问道:“这大军征讨义军余党也快一年了,应该要回朝了吧?” “回禀主子,听闻靖远大将军所到之处,义军要不投降要不就被剿灭,很是有威慑力,前段时日还传来捷报说已经斩杀了李自成手下的一员猛将刘忠敏,只是主子前些日子忧心太后的病情,没有注意。” “那刘忠敏一死,李自成可谓是断了左膀右臂,只怕气数也尽了。” “只是,”苏麻略一犹豫,说道:“靖远大将军占河南、湖广、江西、江南六十三城后,谎报军情,欺上瞒下,被平西王发现,上报给摄政王,摄政王大怒,但因为大军还在外,所以只是从轻处罚,把和硕英亲王降为郡王了。” 玉儿倒觉得有趣:“怎么这阿济格是当日多尔衮自己推举的人?如今权势一大也有反骨了么?这还真是自搬石头压自脚,多尔衮怎么不气?” 苏麻也笑道:“是啊,原本以为中心自己的人,却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反了,可不让人恼火。” 看了看四下没人,玉儿才问道:“最近夏荷怎么样?” 苏麻回道:“最近因为没人来慈宁宫,而且最近摄政王自己的事儿还烦不过,因此夏荷到是没有再出去通风报信过,不过奴婢发现她每隔五日就会将主子的一举一动写成信,用信鸽传出去,奴婢命人已经拦下不少,然后又模仿了她的笔迹写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过去,所以幕后之人应该还没有发觉。” “很好,先稳住夏荷,不要打草惊蛇。” “主子,奴婢斗胆问一句,主子是想放过夏荷么?”苏麻见玉儿神色不对,便试探的问道。 玉儿犹豫了一下,回道:“哎~毕竟主仆一场,她也算尽心伺候哀家,到时候找个错处把她打发出宫也就罢了。” 苏麻再问:“那若是她执迷不悟呢?” “若是她一心想为多尔衮做细作,执迷不悔,不肯出宫,哀家也算仁至义尽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用再来过问了。” 哎!主子这心软念旧的毛病如今还没改。苏麻略微福身:“主子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若是她迷途知返也就罢了,若是她自己一心求死,奴婢会代主子处决了她,毕竟如此背信弃义的东西留在这里也是祸害。” 玉儿心知苏麻拉姑说的没错,点头道:“一切交由你去做吧。” “是,若是没事儿,奴婢就先下去了。”苏麻又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玉儿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假寐。 这宫里形形色色都是戴着面具的人,可是自己何尝又已自己的真面目真性情示人了呢?这皇宫就像是个大戏台,只要上了台面,就得一直把戏唱完,除非你死了,不然就别想再轻易下台,人生不也是如此? 当初年方二八炙热的心,到底一点点的凉了下来,坚硬如冰。 ------------ 第十二回闲看庭前花开落 转眼福临已经九岁了,长高了不少,脸上的稚嫩也变为了坚毅,在朝政上更是多了不少自己的见解,时常来慈宁宫说给玉儿听。只是多尔衮发现福临的变化后,隐隐着急了起来。 御书房内,多尔衮半跪在地上,一旁的几个内阁大臣早已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福临将奏折上的密报一把甩在多尔衮面前,怒斥道:“摄政王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推举的人,好一个英亲王!好一个阿济格!朕派他西征,他擅自绕道去了鄂尔多斯、土默特,还大肆索取马匹等物。不仅如此,他还威胁令宣府巡抚李鉴释免了因贪酷不法而被逮问的钦犯朱寿鏊。那朱寿鏊是朕亲自下令逮问的,他如此做是当朕死了么!” “哐当”一声,上号的白玉雕花镀金茶盏就被福临扫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多尔衮一声。 此时多尔衮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这段时日自己就在为小皇帝日益学着掌管朝政的事儿心烦,如今自己保荐的阿济格又出了这纰漏,还私自放出朝廷钦犯,这可是等同于假传圣旨啊! 这时索尼开口道:“皇上,这英亲王自恃功高,又手握兵权,一直作威作福不说,现在还私自放了钦犯,实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臣以为,这种不忠不义之人断不可轻纵,定要严惩才是!” 多尔衮反驳道:“索大人,你一介文臣,哪知道我们武将的苦?上阵杀敌,随时得把脑袋挂在腰带上,这件事臣想来应该是英亲王一时受了小人挑拨才会如此,请皇上明察!” 鄂硕听了这话不以为然道:“听摄政王这意思,只要是上阵杀过敌的就可目中无人,心中没有皇上朝纲,为所欲为了么?摄政王也曾为大清立下功劳,那岂不是在隐喻自己也可以如此了么?” 福临闻言,目光咻的转向多尔衮,多尔衮心中一凛,叩首道:“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福临接口说道:“那依摄政王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多尔衮心中念想不断。现下小皇帝动了真格,而且又有那么多大臣盯着,为今之计只能找个替罪羊顶着,先救了阿济格再说。 “回皇上,现今英亲王手握兵权在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戈,臣以为,将论罪的圣旨交由副将谭泰,让他宣读圣旨,并命英亲王交还兵权,即日返京。这样也可避免英亲王太过激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福临心想这样也好,谁不知阿济格是多尔衮这个老狐狸一党的,现在手握重兵,又在关外,若真是逼急了让他做出什么事儿来,反倒不好控制,只等回京之后再狠狠惩治便是。 “那就依摄政王所奏,索大人,替朕拟旨,立刻快马加鞭把圣旨送到谭泰手中!” “是,微臣遵旨。”索尼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多尔衮,心里很是快活,立马答应下来。 福临也不看跪着的人一眼,说道:“今日朕累了,你们都跪安吧霸宠独门小娇妻全文阅读。” 众人安静的退下,吴良辅命人将刚才摔烂的杯子和残渣清理干净,而后又给皇上奉上一杯热茶,恭顺的站到一边。 福临今日看多尔衮吃瘪的样子也很开心,心情大好,抿了一口茶,道:“待会儿陪朕去皇额娘那儿走走吧。” 吴良辅立马回道:“今儿是初一,太后要和太妃娘娘一起礼佛的,皇上忘了?” 福临拍了拍脑袋,笑道:“朕还真给忘了。罢了,那就不打扰额娘了,你去宣十一阿哥来陪朕逛逛御花园,朕也好些日子没见到十一弟了。” “奴才这就去。”吴良辅弯着腰,恭顺的退了出去。 宝华殿。 玉儿和娜木钟诵了一上午的经,此时两人正闲步走在御花园中。 娜木钟见玉儿脸色隐隐有些疲劳,关切道:“我也好些时日没见到太后了,怎地看起来有些憔悴。” 玉儿笑笑,回道:“姑姑的病还是不见好,这两年反反复复,也吃了不少药,但是身子还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本来昨儿还说好今天和我们一起来宝华殿的,可是今儿早络芝却又来传话,说她身子不爽,不能一同来了。” “她这是心病啊。罢了,这些都是命,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我们就是担心也改变不了的,你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这几年你过得也不好。” “皇帝一天天长大,越来越懂事,本是好事儿,可现在怕就怕有人见皇帝羽翼渐丰,会提早下手也不一定,偏偏哀家一介妇人,只能白白在这**礼佛念经,什么都帮不了他。” 娜木钟叹道:“你何苦这样说?这两年来你明里暗里替皇上拉拢了多少大臣,又替皇上出了多少主意,我不是不知道,若你这样步步为营,事事为皇上打算还算是什么都没帮到话,我听了都觉得委屈。” 玉儿莞尔一笑:“哀家觉得这些年来姐姐倒是变了不少。” 娜木钟微笑道:“变不变也就是这样,左右这一生都是在这四四方方的天下面度过了。我算是看透了,什么位分,什么尊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颗心不变,就是了。” 玉儿附和着笑笑,两人互牵着手,慢慢走着。虽然正午的太阳还有些热,不过御花园里到处浓荫遮蔽,又时有微风拂面,倒也惬意。 快马加鞭,连夜兼程,这惩治阿济格的圣旨不出三天已经送到了谭泰手中。 谭泰看完圣旨,脸色刷的一变,再打开连同圣旨一道送来的密函后,谭泰的脸更是像极了一个大染缸,五颜六色的混在一起,煞是难看。 烧了密函,谭泰又收好了圣旨,此时正好一个士兵走进了营帐:“谭副将,英亲王刚从野外猎得了一头母鹿,已经派人在烹了,请副将一同前去享用。” 谭泰看了一眼藏圣旨的地方,然后定了定心神,随着那人一同出去了。 又是两日过去,谭泰还是没有宣旨,此事传到京中,福临很是震怒,多尔衮适时说道:“皇上息怒,依臣看,这谭泰不宣旨一定事出有因。” 福临斜睨着多尔衮:“那摄政王到是说说,是何原因啊?” “皇上可还记得,臣当时说过,这英亲王一向为皇上马首是瞻,那日一时糊涂,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也只怕是因为有奸人挑唆,依臣之见,这谭泰不敢宣旨是怕牵连了自己,所以当日之事少不得也与他有关!” 多尔衮说完,福临心中冷笑,这阿济格与多尔衮连成一线,如今出事,为了把损失降到最低,竟找个旁人来顶罪,偏生自己还不能说什么重生之酷少宠妻全文阅读! 福临此时怒气冲天,不理会多尔衮,对门口的吴良辅喝道:“来人!给朕宣鳌拜来!” 不一会,鳌拜便赶来了御书房。 福临对其说道:“朕现在下旨,让英亲王和谭泰两人速速回京,不得有误!由鳌大人你亲自宣旨!” 鳌拜领命,拿着圣旨退下,才出宫,便命人准备了一匹千里良驹,分毫不耽搁,即刻上了路。 玉儿半倚在软榻上看书,苏麻端来些马奶酥,说道:“太后还这么气定神闲,只怕前朝都已经闹开锅了。” 玉儿慵懒的翻了一页书,回道:“哀家听说了,这鳌拜用了两天时间就赶到了土默特宣了旨,可阿济格和谭泰两人却在路上整整磨了一个月,现在还没有回京,朝野上下都十分震怒。” “既然主子知道了,那还不赶紧替皇上出出主意?” 玉儿放下书,道:“该怎么做,皇上明白的,再说,现在朝中还有索尼等人,用不着哀家去参政,反还惹人非议。” 苏麻略一思忖,笑道:“奴婢明白了,主子是想借这次机会看看那些人是否真的效忠皇上。” 玉儿赞赏的看了苏麻拉姑一眼,继续说道:“皇帝在前朝忙着,咱们这儿也得努力一下了。” “主子的意思是?” “夏荷这蹄子是越来越过分了,前晚竟在哀家睡后,躲在窗外偷窥。幸好哀家睡眠浅,一听见动静就醒了。” 苏麻回道:“容奴婢去内务府看看,奴婢估摸着夏荷出宫的日子应该到了,就给她些银两,放出宫去吧?” “这样也好,宫里的血腥太多,能少一些是一些吧。”玉儿无奈道。 苏麻问道:“若是夏荷不愿出宫呢?” 玉儿微微蹙眉:“到时候再说吧。” 苏麻拉姑不再说话,玉儿现在心里有些烦乱,也看不进去书,便把书递给苏麻,说道:“也有几日没去看姑姑了,你陪哀家去看看吧。”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苏麻收好书,对着殿外吩咐道:“太后出宫,快去准备肩舆。” 外面守门的小太监得命而去。 屋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一会就把原本温暖的太阳都遮了起来,渐渐变大的风声里偶尔还夹杂着几声闷雷,看来免不了一场大雷雨了。 苏麻看了看天,说道:“主子且再等会儿,奴婢去准备几把伞,看样子待会有大雨呢。” “这天闷了几日,也是该好好下场雨了。”玉儿阻了苏麻,说道:“不必了,若是待会儿下雨,就顺便陪姑姑在她宫里用膳吧,时辰晚了若雨还没停,再从姑姑那儿借了伞回来。” 苏麻只道是主子想快些见到孝端太后,便不再多问,随手拿了一件薄斗篷,搀着玉儿出去了。 ***********************************************************************************88 今天陌颜头疼的厉害,连打字手都是抖的,就先写这么多了,明日再更~~ ------------ 第十三回往事浓淡,色如清,已轻 当天晚上,还真是下起雨来,原本燥热的空气也一下变的凉爽起来,夏荷带着一帮小太监在庭院中扫落叶和积水,苏麻走了过来,把夏荷拉到一边。 “姑姑有什么事儿?这般神秘。”夏荷好奇的问。 苏麻拉过夏荷的手,亲切道:“今日内务府的刘公公唤我过去,说是你出宫的日子到了,让我通知你,准备准备,明日就可出宫去了。”说着,递了一包银子给夏荷:“这是主子给你的,说你这些年伺候她勤勤恳恳,这些就当给你的奖励,到时候出了宫,也好拿这些银子做些小买卖。” 夏荷犹豫的拿过银子,突然给苏麻拉姑跪了下去:“姑姑,奴婢父母早亡,自小被一个好心人收留,然后送奴婢进宫来伺候各位主子,让奴婢不至于被饿死。太后心慈仁厚,奴婢早已发誓,要一辈子伺候太后娘娘的,请苏麻姑姑求求情,奴婢不愿出宫。” 说道最后,夏荷已是声泪俱下。 苏麻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扶了她起来:“你先别哭,这宫女到了日子出宫是很正常的事儿,再说了,主子也不愿一辈子困着你,这银子你先收着,再考虑考虑。” 不给夏荷说话的机会,苏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走了。 夏荷站在原地,紧紧捏着手里的一袋银子,泪水渐渐蒙了眼。 玉儿静静听苏麻说完,只觉得这夏荷也是可怜人。这么些年,宫里的是是非非看的多了,谁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她却不愿出宫,多尔衮到底给了她多大的恩惠,能使得她放弃紫禁城外自由的天空,甘愿以身犯险? 心中默默的叹息一声,玉儿轻声吩咐:“苏麻,去把夏荷唤进来,哀家有话要问她。” 苏麻颔首,不一会就把夏荷带了进来。 夏荷见到玉儿,知道是为了说自己出宫的事儿,还不等玉儿开口,便一下跪在地上,磕着头。 “求太后怜悯,夏荷不愿出宫去。” 玉儿手上把玩着昨日哲哲赠与的水晶菩提佛珠,问:“年龄到了,怎么能不出宫,难道你还想一辈子陪着哀家不成?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是时候出宫,然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嫁妆什么的哀家会给你置办。” 夏荷感激的看着玉儿,道:“奴婢福薄,自幼父母双忘,如今就算出宫去也没有亲人在外,就算离开了紫禁城奴婢又能去哪儿?” 夏荷神色黯了黯,随即又恢复如常:“求太后恩准,奴婢愿一生一世伺候太后,求太后不要赶奴婢出宫!” 看到夏荷这样,玉儿心里也有些不忍,毕竟那么多年的主仆情分,可是若夏荷不除,多尔衮便随时能知道慈宁宫的情况,那对福临和自己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狠了狠心,玉儿目光一凛,看向夏荷,冷冷的说道:“你出了宫,自会有人照顾你不是么?毕竟你是为了他才背弃哀家,日日将哀家的一切报告与他,是不是?” 正在磕头的夏荷身子一抖,静静伏于地上魔尊。 苏麻厉声说道:“抬起头来回话!” 夏荷没想到玉儿会知道,听了这番话,震惊的几乎昏厥过去。原来太后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让自己出宫去,其实是为了保全自己?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现在连呼吸都是痛的。 夏荷抬起头,眼泪把脸上精致的妆都哭花了,看起来十分可怜,不免让人心生怜惜。 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夏荷缓缓道:“太后可愿听奴婢讲个故事?” 玉儿和苏麻并没说话,淡淡的看着她。 夏荷笑了笑,娓娓道来。 “奴婢一家本是普通的农户,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原本收成就不好,如今大雪封山更是连吃的都没有了,娘亲生我时落下了病根儿,又因为大雪天气,所以病势积重难返,父亲为了赚钱给母亲治病,便随了几个猎户,上山给打猎去了,整整半个月没有音讯。我那时还小,只想着等父亲回来了便有肉吃,很高兴的盼着父亲早日回来。后来,当父亲的尸体被抬回来时,都冻硬了,猎户们给了我们一些干果和肉,就离开了。” 夏荷平静的声音就像在讲其他人的故事一般,可是玉儿却听的眼眶发红,原来夏荷也是可怜人。 “原来上山不久,父亲因为没有经验,就踩到了一个捕兽夹,被困山上,猎户本想找些干柴来点上,先给父亲保持体温再想办法相救,可是等猎户们回来,发现父亲已经被老虎之类的动物咬死了。母亲身子本就不好,看见父亲的尸体,呆呆的坐了半晌,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然后就倒在了父亲僵硬的尸体上,再也没有醒来。我当时小,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连眼泪都没掉,只以为爹娘累了,睡着了,便想着去村儿外找些东西回来,爹娘醒了之后好吃。” 夏荷顿了顿,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后来,我因为偷馒头,被老板按在地上打,这时候,有个小厮打扮的人过来了,说是这馒头钱他家小爷给了,那小厮又把我领到马车边,里面有个很好听的声音问我,可愿和他一起回去?我起先不愿意,因为爹娘还在家等着我呢,他见我一脸无奈的摇头,问了原由后,他派小厮去我家查看,小厮回来时说我爹娘死了,他已经找人埋葬了,我这才明白,爹娘是永远离开我了。我很难过,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突然,一块手帕递到了我面前,我抬起头,愣在那里,因为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孩子,粉雕玉琢的,最主要的是,他脸上王者般的气息是我身边那些孩子都没有的。他见我愣着,就主动给我擦干眼泪,拉着我上了马车,让我从此跟在他身边。” 玉儿心中一阵叹息,原来多尔衮小时候还有这么一出? 夏荷脸色有些难看,又咳了几声,苏麻不禁问道:“你病了么?” 夏荷软弱无力的摆摆手:“一些小风寒罢了,姑姑不必挂怀。” “太后,奴婢自知不配再在你宫里伺候,也自知私传太后举动出宫是死罪,既然太后都知道了,奴婢也不愿再瞒着您,于公,奴婢有愧于你,于私,奴婢若是出宫又对不起豫亲王……” 玉儿像是被人扎了一下,瞬间站了起来:“你是说,当年是豫亲王,是多铎带你回了府?不是多尔衮?” 夏荷脸色惨白,有些吃力的说道:“原来太后一直怀疑是摄政王么?罢了……是谁都不要紧了……都……咳咳……不要紧了……” 玉儿还没缓过神,苏麻先察觉出夏荷哪儿不对劲,急忙奔上前,扶住夏荷的肩膀:“你怎么了?” 见夏荷嘴角流出一丝黑色的血来,苏麻才反应过来,这蹄子竟服毒了树宗! 玉儿心里一急,大声说道:“快传太医!” 夏荷挣开苏麻拉姑,扑到玉儿脚边,拉着玉儿的裙边,说道:“太后娘娘,不用费心了,奴婢自己吃的毒药,自己清楚,没救了。” 玉儿蹲下身子,抚上夏荷的头,哽咽道:“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哀家并没有非要让你死啊。” 夏荷微笑道:“太后不怪罪,是太后仁慈,可是夏荷心里难过。夏荷这辈子欠了太后太多,只求下辈子还能当太后的奴婢,做牛做马也要报太后的恩德!” 夏荷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抓玉儿的裙角,只好放了手,匍匐在地上,粗重的喘着气,笑道:“请太后准奴婢的尸首运回家乡,奴婢好想回去看看爹娘,好想……好想回去那个下雪的……午后……” 觉得身下的人没有了气息,玉儿缓缓的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对着殿外说道:“来喜!” 来喜听到主子唤自己,忙走了进去,见到夏荷了无生息的趴在地上,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走过去,跪在地上,等着太后娘娘发话。 玉儿看着地上的人儿,说道:“好生把夏荷的尸首运回他家乡,与她父母合葬在一起。” 来喜没有多问,从外面又找来几个稳妥的太监,七手八脚的将夏荷的尸首抬起来,快速的搬了出去。 玉儿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苏麻见她这样,也不好劝,只站在一边,也暗自伤神。 “知道她出卖哀家时,觉得又恨又气,可现在人走了,想起那些年一起的日子,只觉得悲凉。”玉儿轻声说完,眼泪还是一颗颗落了下来,是为夏荷,也是为自己。 阿济格和谭泰终于还是回朝,面见皇上时,阿济格把所有罪状全都推到了谭泰头上,甚至还说当时自己根本没有那样做,是谭泰打着自己的名号做的,而谭泰竟什么也不解释,全部认罪了。 福临被气的头疼,无奈人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也找不到证据惩治阿济格,只好严加说教了一番,放回府去了。至于谭泰,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护军统领图赖和鳌拜共同议论了谭泰的罪行,并转奏多尔衮。福临不想再多管,他倒想看看这多尔衮会如何处理这个谭泰! 多尔衮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在午门聚百官复勘,但这事儿耽延了三日还迟迟不议定谭泰罪。 百官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图赖还是忍不住,怒道:“摄政王,皇上将此事交由你负责,是出于对摄政王的相信,如今摄政王过了三日还不给谭泰定罪,是何原由?” 鳌拜也趁机说道:“难道说摄政王在这件事儿上也有参合?否则怎么迟迟还不给个结果?” 多尔衮闻言,恼羞成怒,斥责道:“图赖,本王是摄政王,如今皇上将此事交给本王负责,那就是本王说了算。而且谭泰好歹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说杀就杀,难道本王深思熟虑一下也错了么?” 图赖冷哼一声,眉眼间充满不屑。 多尔衮怒道:“图赖仗着是护军统领就如此嚣张,举止狂妄,本王是皇上钦赐的叔父摄政王,不尊重本王就是不尊重皇上!” 那些多尔衮的党羽闻言,立马附和,原本是给谭泰议罪的,反倒变成给图赖定罪了。 图赖气的脸色铁青,多尔衮见差不多了,便阻止了那些附和自己的大臣,一副大义凌然宽容的样子,赦免了图赖。不过最后,谭泰也由众议的斩首罪,改为了监禁。 ------------ 第十四回三生华发一生牵挂,终是海角天涯 夏荷死后,玉儿一直闷闷不乐,苏麻怕玉儿再这样下去憋坏了身子,今儿一大早就鼓动玉儿去御花园走走,说是花匠又在园中培植了不少新鲜的花草。 玉儿也不想让苏麻担心,便笑着应允了。 两人穿戴好,正准备出门,来喜就跑进来通传。 “太后娘娘,摄政王来了,说有要事儿求见太后。” 玉儿看了看苏麻,见她也一头雾水。夏荷既然是多铎派来的细作,那多尔衮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替多铎解释?还是替多铎道歉?亦或是处置了他们的人所以前来兴师问罪? 苏麻搀着玉儿回到殿内,玉儿对来喜吩咐道:“你去请摄政王到正殿花厅等候,哀家先去更衣,一会儿便来。” “??!?p>  来喜走后,苏麻替玉儿接下斗篷,问道:“依主子看,这次摄政王来慈宁宫,是为了什么事儿?” 玉儿回道:“还能为了什么?总归不就是那点儿事儿?咱们也甭猜了,先去听听他怎么说。” 苏麻点点头,搀着玉儿朝花厅走去。 多尔衮看到玉儿朝自己走来,再看玉儿这几年鬓边添了些许银丝,可是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却比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更美了。 玉儿渐渐走近,多尔衮收回思绪,半跪在地上,对玉儿请礼:“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 玉儿走到正位上坐下,对着多尔衮虚扶了一把,说道:“摄政王终日操劳,不必拘礼。苏麻,赐坐。” “臣谢过太后娘娘!” 多尔衮坐下后,玉儿也不同他虚与委蛇的周旋,开口便单刀直入的问道:“摄政王今日那么有闲情来哀家这儿坐坐,是为了昨儿的事儿吧?” 多尔衮面带愧色,道:“太**中的小宫女儿,夏荷的事儿臣听说了。豫亲王他这么做,实在是以下犯上,死不足惜!可是,臣只有这么一个亲弟弟了,还请太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手下留情,饶恕多铎这一次。” 玉儿闻言,心中一颤。 往日的情分?若你多尔衮还顾念一星半点儿往日的情分,也断断不会做出这些个事儿来! 心里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等到玉儿发现自己口误时,已经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多尔衮听着,先是一愣,然后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怪我,可是这些年来你也看到了,现在皇上的那个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就算没有我多尔衮,也会有其他人,你又何苦气我?” “就算是,哀家也希望是其他人,也不希望与你相对,你一直都知道,却还是这么做了。这些年来你苦心孤诣的培植自己的势力,难道不是为了一己私心么?”玉儿气恼不已,听了多尔衮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多尔衮叹道:“我承认,我这么做是有私心,可是我发誓,他日我完成心愿后,必定好好对待你们母子,定不会让人伤你们一毫一发孤男寡女请关灯最新章节!” 玉儿步步紧逼:“就算你不会,可你的那些党羽呢?多铎呢?他今日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安排细作,明日大可找杀手来要了哀家的命!” “不会的!这次是多铎背着我一意孤行做出来的傻事儿,臣绝不会让这种事儿发生第二次!”多尔衮立刻反驳道。 玉儿看到多尔衮如此着急的样子,也软了心,不禁缓了语气:“其实福临也是你亲侄子,既然大局已定,你又何苦这样谋算,不如好好辅佐福临才是……” “一个毛头小孩儿怎可担当如此大任!”多尔衮驳斥:“大清的江山,偌大个国家,怎么可以交由一个小孩儿来处理,岂非儿戏?如果我登基为皇,定会将这片疆土治理的更加富饶!更加强大!” 玉儿无奈道:“你没有见福临做过,你怎么肯定他就不行?” 多尔衮瞥了玉儿一眼:“就靠你一介妇人在后协助?” “当然不是。福临年幼,自有贤臣相帮,定不会使这大清的江山折损在手!若是你肯帮忙辅佐,那自然更好。” 多尔衮斜睨玉儿一眼:“你句句说我,你又何尝没有私心?” 玉儿苦笑:“若是我有得选,一定不会进这深宫,若是我有得选,必定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推到那个风口浪尖上!当初你根本没有十全的把握登基,反倒豪格的几率大些,他日豪格登基,我们母子肯定是他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我没得选!这条路,从来都没有让我自己选过!我只能继续走下去!一切都是命!” 看着眼前的人眼眶泛红,多尔衮心里一滞,伸手就想把她揽入怀中,不料玉儿朝后一挪,多尔衮的指尖只触到冰凉华贵的锦衣。 几不可闻的叹息,多尔衮看着玉儿说道:“这个皇位本王要定了!你,本王也要定了!” 听着多尔衮霸气的宣言,看着他犹如一头雄狮在宣布自己的领土般那骄傲的王者神态,玉儿心中一阵颤栗,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在心底蔓延开来。 “哀家是太后,这辈子都会是先帝的人,死后也还是先帝的妃嫔,你又何苦执着。”话锋一转,玉儿眼神变得凌厉:“至于皇位,哀家就看看摄政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多尔衮哈哈笑道:“你若不是女子,本王一定会将你收在麾下好好重用你!” “这句话,先帝也说过的。” 多尔衮的笑容僵在脸上,又恢复了那个冷漠的样子:“今日臣与太后的谈话很是投机,已经叨扰了那么就,太后也累了,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玉儿挥了挥手:“苏麻,好生送王爷出去。” 苏麻拉姑矮身施了一礼,对多尔衮说道:“摄政王请吧。” 多尔衮没有看回头,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风起了,吹得庭院中的树叶哗哗作响,玉儿不禁瑟缩了一下,苏麻走进殿来,看到玉儿颤抖了一下,急忙过去握了握玉儿的手,感觉到玉儿一手的冷汗,面目苍白,苏麻担心的摸了摸玉儿的额头,感觉到玉儿没有发烧,才安心的放开了手。 “主子,你还好么?是不是觉得冷?定是晨起吹了风,要不奴婢去给主子熬完姜茶来?”苏麻试探的问着,生怕刺激到玉儿。 玉儿听到苏麻的声音,像是回了神,扯出一丝笑容来:“哀家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了。哀家只是担心皇帝,现下和多尔衮撕破了脸,只怕福临日后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了。” 苏麻见玉儿说了话,当下放心不少,安慰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主子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行,不然又谈何保护皇上呢?” “你放心,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最清楚,没事儿的[综武侠]踏雪行。”玉儿拍了拍苏麻的手:“现在日头正好,你陪哀家去麟趾宫吧,前些日子太妃说抄了一本金刚经,你陪哀家去拿吧。” “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苏麻讨好的笑笑。 玉儿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吩咐不用人跟着了,再带上来喜也就是了。” “奴婢知道主子不喜人多,已经命来喜吩咐肩舆去了。” 玉儿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么些年,压在自己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了,其实这样说的清清楚楚也好,总好过自己胡乱猜测,反倒伤神。这样说清楚,也是对自己和他都好,大家都解脱了。 “王爷!王爷你慢些,奴才去给您取披风来!诶……王爷!” 还不等小厮说完,多尔衮就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抓过小厮手里的马鞭,狠狠的给了胯下的马一鞭,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扬蹄,绝尘而去。 ??听到奴婢们来禀报,说是多尔衮一大早就进了宫,然后脸色铁青的走进府中,直奔马槽。??猜想定是多尔衮今日进宫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正准备去看看,可是还没接近马槽,便看见一人坐在马上,飞快的奔出了府。 看管马匹的小厮见到??,忙走过去行礼:“奴才参见福晋!” ??担心多尔衮,语气也急了起来:“免礼免礼!王爷怎么了?怎么会发那么大火儿?王爷一早进宫去了,难道是被皇上责骂了吗?” 那个小厮哪儿知道那么多,当即止不住的发抖,回道:“这个……奴才不知晓啊。” ??瞪了他一眼,吩咐身边的菊叶:“你去打听一下,王爷今早进宫都见了谁?” 菊叶点点头,利落的跑开了。 ??坐在庭院中,拿着一副画像,看着画中的自己发呆。 刚才菊叶的禀报,字字锥心!是了,自己怎么会忘了,能让多尔衮有如此大的心情起伏的,全天下出了那个人之外应该再也没有第二人了吧? 这幅画,还是当年初闻自己怀有身孕时,他开心的喝了许多酒,然后给自己画的。孩子小产后,莫说作画,就连自己的庭院也很少见到他来。现在细细想来,当日知道自己怀孕,醉酒,只怕也不是为了庆祝,而是为了忘记些什么吧? 潸然泪下,??执笔在画上落下两行小字,然后再也不看一眼,只吩咐菊叶好好收起来便是。 菊叶拿过话,只见画上写了两排字: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纸上的墨迹还未干透,菊叶拿起来时,有几个笔画的末端缓缓滑下几缕墨滴,这些字竟似哭了一般。 菊叶怕被主子责骂,不敢再看,忙将画卷起来,小心的放到库房收好了。 多尔衮骑着马,一口气跑到了京郊的野外,才觉得胸口的那股闷气抒发了一点儿。 想起今日的谈话,多尔衮猛地从马上跳下,奔进树林,在树林中穿梭舞拳,直到全身无力,大汗淋漓的倒在地上,才作罢。 从次以后,天涯陌路,相逢也做不相识,罢了,罢了! 多尔衮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觉得胸中的闷气终于缓解,人也轻松了许多,这才爬上马,慢慢走回了京中。 ------------ 第十五回淡淡忧,何处是尽头 最近时局不稳,四川和南京一带多有动荡。四川有个张献忠,不断鼓动明朝的汉人们暴动,慢慢扩张自己势力;南京又有个明朝余将黄得功,自立为福王,在南京一带作威作福,很是张狂。 多尔衮听到奏报,立即派多铎到南京,抚辑遗民,击杀明将黄得功。而四川那边,多尔衮则是派了被削爵软禁在府的豪格去。 福临不解,问道:“摄政王,当初是你说豪格有谋逆之心,将其削爵幽禁,如今怎么肯放心把兵交还给他?” 多尔衮一脸正色:“臣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清江山考虑。” 福临眉峰一挑:“哦?此话怎讲?” “豪格当初确被人举报有谋反之心,而且也在其府邸搜出了许多有谋反之意的东西,不过臣见其在府内静心休养了这几年,也算是悔过了,臣此举给他兵权,命他平乱,是为了看看豪格还有没有谋反之意,也好考虑是否重新再用此人。毕竟豪格以前经常陪先帝征战,大清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此人才不用岂不浪费?” 虽然心里还怀疑,可是见多尔衮一脸正气,言辞凿凿,也不好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跪安了。 多尔衮前脚才走,福临立刻唤来吴良辅,绕路悄悄去了慈宁宫。 玉儿正在用早膳,听通报说皇上来了,便放下碗筷,等着福临走进来。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末世之当女配成为bug。” “快起来吧。早膳用了没?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玉儿又命人多添了副碗筷。 福临笑着坐在桌边,随手端起宫女送上的燕窝百合粥喝了一口,才说道:“朕肚子正巧饿着呢,才和摄政王讨论完政事儿,想着好几天没见皇额娘了,便偷个懒,过来皇额娘这儿瞧瞧。” 玉儿知道福临的意思,便谴退了宫中的宫女太监,只留苏麻在一边,来喜看着殿外。 宫人们走后,福临立改刚才笑嘻嘻的样子,正色道:“皇额娘,四川和南京一带又出现动乱,昨晚送来的奏报,今日一早摄政王就派了豫亲王前去南京平乱,而四川那边儿,摄政王则是派了豪格前去。” 玉儿开始听说,微微诧异。豪格一直是多尔衮的心腹大患,好不容易才夺了他兵权,将其幽禁,怎么现在又放心了呢? 福临继续说道:“一直有传言说豪格在府中依然不服气,日日咒骂摄政王,不仅如此,朕听说豪格还在府中秘密会见过自己的死士,意图杀了摄政王。可是今儿早摄政王却说豪格在府中静心悔过,要看看他是否忠于朝廷,故有此一举。” 玉儿的眉头蹙的更紧。连福临都知晓听闻的事,多尔衮没理由还蒙在鼓里。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彻底铲除豪格!可是怎么铲除呢? 福临见自己额娘的眉头皱紧又松开,知道额娘正在想东西,也不敢出声打搅,静静的坐着。 四川?对了,关键就是在四川! 四川地势西高东低,由西北向东南倾斜,边缘地区地形又以山地为主,且易守难攻,树林和群山又多,一旦那些叛军藏进山里埋伏,就算是以一敌十的精兵也不敢随意进山搜人。 若是此番前去,豪格平了动乱,抓了人,那多尔衮便会像当年一样再想办法压制豪格,若是豪格此次没有完成平乱,那更好借此机会,彻底铲除了他!这一招真是高明! 玉儿笑了笑,将刚才的想法尽数告诉了福临。福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摄政王不派自己的亲弟弟去四川,想那南京地势平缓,且气候宜人,就算是行军打仗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依额娘看,现下怎么办?” 玉儿笑道:“豪格向来野心不小,若是让他得了势也很是棘手。如果这次多尔衮真是要彻底铲除他,也好,我们便也少了一份危险。” 福临疑惑道:“若是让豪格得势,让他和摄政王两虎相争,到时候两败俱伤不是更好?” 玉儿摇头,说道:“哪儿有那么容易?就算我们想,可是那多尔衮是怎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容许这种局面发生,所以才想尽快除掉豪格,一人独大。” “儿臣明白了。” 福临在慈宁宫用过早膳后,就离去了。苏麻唤来宫女收拾桌上残余,然后照常给玉儿拿来一本佛经,带着众人退下,留玉儿一人在佛堂前念经。 大军分两路,分别由多铎和豪格两人率领,接到旨意后,即刻出发了。 豪格率领了自己的亲兵和多尔衮分配给自己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到了四川。 找了一个地势平坦的地方,吩咐安营扎寨,然后找来地图,细细研看。这一看才知道,四川易守难攻,若是有人藏匿于山上,那要找到可比登天还难。 另一边多铎就舒服了许多,虽然行军打仗很是劳苦,可一路上鸟语花香不断,风景气候宜人,连行军的苦也被这含着花香的风吹散了不少。 夜晚,一阵?的声音吵醒了豪格,豪格静静躺在榻上,屏住呼吸,细细听着这声音,应该是敌军来偷袭了庶女良医妖且娆最新章节。看来自己一进四川便被盯上了。 迅速转好衣衫,拿过佩剑,躲在帐子后面,接着月色看去,那些人小心的绕过巡查的士兵,没有惊动一人,已经慢慢接近了自己的营帐,看来那些贼人已经摸清了主帅的帐营在哪儿,想先灭了主帅,群龙无首,才好包了其他人。 多尔衮看了看四周,然后悄无声息的绕开营帐,秘密集合了那些还在安睡中的士兵。 几个明军打扮的人靠近豪格所在的营帐后,互相比了手势,其中一人点点头,摸进了黑漆漆的营帐,半晌,听见营帐里的那人压抑着声音惊呼一声:“不好!中计了!快撤!” 帐外的人,立马转身想跑,这时候,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呼啸着刺穿了那个刚从营帐出来的人。 其余人惊了一下,回首望去,只见豪格穿戴整齐坐在马上,身后的大军也整整齐齐训练有素的蓄势待发。想往后撤,可是一转身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慢慢围上来一群士兵,后路断了。 几个偷袭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火折子一样的东西,拉开下端的引线,还不等豪格反应过来,天空中便炸出了一个红色的火焰。 豪格立即警戒起来,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可是半晌也不见有埋伏。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那几人已经杀了自己十余个精兵。 豪格眼一红,怒道:“给我抓住他们!要活动!本王到要看看是谁敢偷袭本王?” 那几个人一听,又看周围又多出不少人,心知逃生无望,纷纷掏出怀里的药,丢入嘴里。 豪格坐在马上,看的仔细,立刻叫道:“快阻止他们!他们想服毒!” 饶是精兵们速度再快,也只救下了刚才放烟火的那人,其余人都已经服毒,当场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那人被五花大绑,强行按着跪在地上,豪格策马上前,居高临下的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是张献忠,还是京里的人?” 那人头扭朝一边,不回答。 豪格又问:“你刚才放的信号是什么意思?” 那人冷冷瞪了豪格一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有骨气!”豪格哈哈大笑,随即面色一沉,阴森的说道:“本王这里有许多对付这样死士的办法。本王有的是耐心,怕就怕你的骨头不够硬!” 见那人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豪格满意的吩咐身边的亲信卫兵:“战鹰,好好绑了他,拿软木塞住他的嘴,以防他自尽。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豪格身边的亲信战鹰,自是知道该怎么做,当时看主子想出的那些办法连自己看到都觉得毛骨悚然,就不相信这个看起来一脸镇定,其实早就满头冷汗的人会受的住! 战鹰邪邪一笑,吩咐压住那人的士兵:“拉起来,跟我走。” 紧张的情绪放松,大家都困得不行,豪格加强了守卫,也回了营帐,但却久久不能睡着。 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若今晚的这些刺客死士真是多尔衮派来的,那么,我豪格对天发誓,就算拼不过你,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薄被里的手渐渐捏紧,折腾了一夜,豪格疲累的神经终于抵挡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 第十六回福临封赏两为难 现在虽才三月,可是南京的郊野早已绿油油的一片。 多铎一到南京,就设计活捉了黄得功,接着承制改南京为江南省,疏请授江宁、安庆巡抚以下官,大力整改,加强经济,安抚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不出半年,江南又变回了那个平静祥和的样子重生之爱要做出来gl全文阅读。 多铎在江南的民威日益见长,福临恐他拥兵自重,到时候再连上多尔衮,这两兄弟就无人可匹敌了。 八月,福临下旨,诏遣贝勒勒克德浑代镇江宁,召多铎还京师。 福临亲自至南苑行郊迎接多铎,并进封为德豫亲王,赐黑狐冠、紫貂朝服、金五千、银五万、马十、鞍二。 一时间,多尔衮两兄弟更是得意,巴结奉承的人来往不断。 十月,苏尼特部的腾机思、腾机特又爆发战乱,福临想让鳌拜前去平乱,可是多尔衮哪里肯,已鳌拜还在府中悔过,仍是戴罪之身为由,驳回了福临的建议,转而封了多铎为扬威大将军,去征讨苏尼特部落。 虽然福临心中不乐意,可是不得不说,这多铎也没让人失望,大军到了阿尔察克山,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多铎立刻派出十余个探子,分东西南北四路,分散式的开始查探。 终于查到腾机思的人在衮噶噜台一带露过面,多铎当即下令,疾行三昼夜,终于赶到了衮噶噜台,杀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把腾机思和腾机特两人的部队逼得边打边退,一直退到了布尔哈图山。 见两人已经体力不支,其军队又多半死伤,多铎才下令,猛地发动总攻,斩杀了腾机特的两个儿子。腾机思的三个孙子,然后尽获其孥。 喀尔喀土谢图汗见大清的士兵追人追到自己的边境来了,又见清兵来势汹汹,再三思量,决定遣兵二万,紧邻喀尔喀土谢的硕雷车臣汗遣兵三万来相助,毕竟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多铎绞杀了腾机思和腾机特,正准备班师回朝。怎料探子回禀,说是边境的两个部落举兵来犯。 多铎身边的一名副将问道:“将军,他们肯定以为咱们是要来侵犯他们才有次举动。要不要派人前去议和?以免伤亡损失。” 多铎轻蔑的笑道:“就凭这些乌合之众?是他们损失惨重还差不多!” 多铎调转马头,迎着身后的士兵们,大声问道:“如今我们完成了皇上的旨意,本可还朝与家人团聚,可是边境的两个部落竟趁人之危。想偷袭我们。将士们,你们说怎么办?” 那些将士才完胜了苏尼特部落的两兄弟,正值士气高昂的时候,听到多铎的话,立马热血沸腾起来,齐声回道:“杀!” 多铎满意一笑。举起手中还染着血的长剑,向着来偷袭的军队方向,大声指挥道:“杀!” 多铎手下的精兵全部杀红了眼。一路逐向北三十余里,先后斩下敌人的首级数千个,俘了千余个俘虏,缴获驼千九百、马二万一千一百、牛万六千九百、羊十三万五千三百有余。 养心殿内,福临得到捷报。开心的对吴良辅说道:“这个多铎果然有一套,不仅完成了朕得圣旨。还意外的清缴了两个部落使其归顺,真是太棒了!朕要大大的嘉赏!” 吴良辅也笑道:“此次德豫亲王立了大功,皇上是该好好奖赏。只是……” 看吴良辅欲言又止的模样,福临喝道:“有事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嗻。”吴良辅弯腰附和着说道:“回禀皇上,奴才是想着摄政王本就得皇上器重,在朝中声威甚大,如今他的胞弟德豫亲王又立了这么个大功,皇上是该好好嘉赏,这才叫双喜临门嘛!” 经过吴良辅的提醒,福临才想起来事情的严峻,可是眼下多铎立下如此大功,不日将班师回朝,若是什么都不说,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皇帝太小气了,况且多尔衮的那些羽翼也只怕有许多非议花簇锦攒。 干脆先找母后商量一下吧。 福临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主意最好,便带着吴良辅,出了养心殿,偷偷往慈宁宫去了。 宫人来通报的时候,玉儿正在与苏麻两人下棋,听到福临来,玉儿一点也不惊奇,苏麻就好奇了:“主子,怎么你好似知道皇上要来?” 玉儿笑笑:“德豫亲王不是要还朝了么?这个时候皇上肯定回来找哀家的。” 苏麻了然的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主子。” 苏麻扶着玉儿去到正殿,福临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玉儿立马脸色一变,扶着额头,装作虚弱的样子,走了过去。 福临见玉儿神色有异,急忙走过去扶住玉儿的手臂,关切道:“皇额娘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苏麻回道:“主子昨儿就不舒服了,宣太医来看过了,太医只说是因为最近忧思过度,且天气变化,所以才导致身子不爽。” 原本还有一肚子话想说的福临,此时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皱眉道:“定是这帮庸医不管事儿,这么点儿毛病都治不好!” 玉儿咳嗽两声,回道:“原本是哀家身子不经事儿,怪不得那些太医。哦,对了!皇上今日来有事儿么?” 福临刚才听苏麻说皇额娘这几日忧思过度才导致那么憔悴的,是为了自己的事儿忧思烦心么? 一改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福临温润的笑笑,说道:“这几日四川的战事紧张,儿臣好几日都没来向皇额娘请安,所以今日一得空,就来看看皇额娘。” 玉儿看着已经愈发长得撑展的福临,欣慰的说道:“皇帝长大了,原本就该以国事为重,只是千万要小心身子。” 福临点头:“这个儿臣知道。皇额娘也要保重身子才是。” 玉儿咳嗽两声,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麻,苏麻立马说道:“皇上,刚才药送来时。主子说药太烫,就放着没喝,奴婢估摸着现在也差不多凉了,应该可以喝了。” 福利扶着玉儿站起来,说道:“那皇额娘快去喝药吧,儿臣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送走了福临,苏麻回道寝殿,看玉儿还躺在榻上,便打趣儿道:“主子。药奴婢已经给您放凉了,主子快起来喝吧。真真是病来如山倒,没想到主子这次的病竟来的那么快?” 玉儿从榻上坐起来。嗔怒的看了一眼苏麻:“皇帝走了也不叫哀家起来,胆子越发大了。” 苏麻“噗嗤”一声笑出来,走过去给玉儿整理衣衫。 “主子,您明明知道皇上在烦忧什么,怎么也不帮帮皇上呢?” 玉儿说道:“哀家发现。皇帝最近这段时日越来越依赖哀家。哀家虽是太后,可毕竟也是后*宫之人,就算是太后也不能妄议朝政。皇帝如今太过依赖哀家,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苏麻欲言又止,玉儿白她一眼:“有什么事儿就直说。” “是。奴婢是想说,那德豫亲王的事儿该怎么办?奴婢看皇上刚才来的时候。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玉儿也有些担心,可是皇帝必定是要亲政,要开始慢慢学着不再依赖某些人。某些事才行。 “没事,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以放手让皇上做做,就算没了哀家众男争春。还有许多支持皇上的人,皇帝若是为难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实在不济,不是还有摄政王么?” 苏麻疑惑道:“您是说,让摄政王给自己的亲胞弟拟赏?” 玉儿笑的像狐狸:“是啊,哀家倒想看看,这摄政王会如何给德豫亲王封赏?” 吴良辅见皇上从慈宁宫回来就一脸纠结思量,便出声劝道:“皇上保重龙体,若是有烦心事儿,不如传召索尼大人来商议一下?” 福临转念一想,不行啊,这封赏一个亲王都要跟大臣们商量,那传出去,可不闹了笑话,可是这不商量吧,自己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赏德豫亲王才好? 半晌,福临抬起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像极了一只准备偷腥的小狐狸,说道:“吴良辅,去宣摄政王去御书房,朕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吴良辅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这皇上什么时候与摄政王那么亲厚了?心中冒了不少疑问,可是腿上也不敢闲着,立刻跑去宣旨了。 御书房。 多尔衮听福临说完,也很是高兴,自己这个弟弟没给自己丢脸。 福临苦恼到:“德豫亲王这次立了大功,朕觉得赏他什么金银珠宝都及不上,思来想去也只有摄政王最了解他了,看看他需要什么,朕就赏什么!” 多尔衮一脸谦虚的模样,可那挺直的腰已经暴露了他的骄傲:“皇上,臣以为,这次德豫亲王不仅平了腾机思,腾机特两兄弟,还顺带招降了旁边的两个部落,实在是功劳不小。臣弟一直羡慕臣能近身辅佐皇上,而且臣弟的文韬武略也不输臣,所以,臣斗胆想给臣弟求一份恩典!” 福临心中明了,看着多尔衮演戏道:“摄政王不必如此,你直说就是了,此次德豫亲王立了大功,他需要什么,朕都会嘉赏的。” 闻言,多尔衮立刻开口回道:“臣斗胆,恳请皇上封德豫亲王为辅政王,一同与臣为皇上鞍前马后,效忠皇上!” 福临一惊,虽然知道这次多尔衮肯定要借机狮子大开口,可是没想到他的胃口那么大,若是给了这个恩典,那他兄弟二人为左右辅政,自己这么皇上不是形同虚设了么? 福临为难道:“摄政王,朕知道你的好意,可是这辅政王一直是济尔哈朗,他一直勤勉,也没犯什么错,这样贸然就把他革职怕是不太好?” 多尔衮说道:“辅政大臣济尔哈朗是没犯什么错,可他一直庸庸碌碌,根本没起到辅佐皇上的作用,既然这样,不如把这个位置交给最适合他的人,不是更好?” 福临还想再说,可多尔衮不给他这个机会,一脸不服道:“皇上刚才还说有什么臣弟需要就赏,现下是想反悔么?” 福临脸色一暗,心里缓缓升起一股怒气,多尔衮却在这时适时开口道:“皇上英明睿智,断不会做有违自己言论的事儿的。” 真是骑虎难下啊!福临现在才真真叫进退两为难。这时,吴良辅却进来通报说,辅政王求见。 福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开心道:“快传。” ps: 话说,陌颜以为这次又不会如v了,那天美女编辑通知说29号《清宫长歌》就上架,我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嘿嘿~~  虽说现在收藏不多,人气不高,但是!陌颜相信,以后的日子里,陌颜一定会更加努力,让大家认可和喜欢陌颜的文文~~  可是,真的入v了吗?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  某颜高兴的抽过去了,被拖走中~~~ ------------ 第十七回插脚红尘已是颠,更求平地上青天 济尔哈朗信步而来,给福临请了安后,竟然语出惊人的说道:“皇上,臣今日来,是想请辞辅政王的位置,请皇上恩准。” 福临被惊的张大嘴,一脸不可思议:“爱卿,你何出此言?” 济尔哈朗一脸淡然:“臣自知在这个位置没帮到皇上什么,虽然说身在官场,只要不犯错就是最大的功,可微臣身为辅政王却什么都没帮到皇上,真是羞煞不已,所以今日特来请辞。” 这个济尔哈朗,什么时候来不好,偏生这个时候来,来也罢,还语不惊人死不休,难道是年纪大了?所以老糊涂了? 福临笑着圆场:“爱卿,朕并不觉得你做的不好,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皇上不怪罪,是皇上大度,不代表臣心中无愧,今日臣的辞心已定,请皇上成全!”济尔哈朗正色道。 多尔衮在一旁听了到是欢喜,这老匹夫,昨日自己只是随口提点了一句,说是想让多铎担当大任,没想到这个老匹夫今日就来请辞了,看来他真是没有什么野心! 福临虽是气恼,可还不能表现出来,强压住怒火叹息一声,惋惜道:“既然爱卿你去意已决,那朕就不勉强了。朕念你这些年来勤勉做事,你日后就去工部吧。” 济尔哈朗的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如此臣谢过皇上。” 眼睁睁看着济尔哈朗离开,福临还得强颜欢笑。若是今日济尔哈朗坚持不让出辅政王的位置,那自己就可顺水推舟,拒绝多尔衮的要求。可是如今的情形,若是自己不答应,只怕会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多尔衮气定神闲的看着福临,福临只能一咬牙。说道:“如今辅政王的位置闲散,那就依摄政王所奏,由德豫亲王接任。” “臣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 苏麻得了消息,立刻跑去告诉玉儿。 “主子,真被您猜到了,皇上果真宣了摄政王去御书房议事,后来辅政王也去了。” 果然是我儿子!玉儿笑道:“那皇上给了德豫亲王什么封赏啊?” 苏麻犹豫着说:“据吴良辅来回禀说,皇上好像是罢免了辅政王,封了德豫亲王为新的辅政王。” 玉儿挑了挑眉。看来这多尔衮两兄弟果真野心不小。 “苏麻,让来喜传济尔哈朗过来,不要惊动旁人。” “是。奴婢知道。” 现在是八月的天气,四川热的和一个大火炉一样,将士们每天只能用木桶拎一桶水冲凉,其余的水要供吃喝,是不能多用的。 豪格站在树荫下。看着手中的地图,一个小兵跑过来,端了一壶放凉了的茶水来。 豪格看了地图,眉头锁得更紧,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张献忠这块骨头可硬得很。轻易还啃不动。 不过值得放心的是,那晚抓到的刺客受不住刑,已经全部招了。果真是张献忠派来偷袭的死士,就是为了杀了自己后,军中群龙无首,扰乱军心百鬼献礼。不过那晚的红色烟花是告诉埋伏在周围的兵马,刺杀失败。这样一来,那些兵马肯定会小心防范。如此一来就更难抓到张献忠这老匹夫了。 只是这些人不是多尔衮派来的,到还是让自己吃惊了一下。毕竟现在自己带兵在外,要是现在除了自己,那多尔衮就完全可以高枕无忧了。 收回思绪,豪格仔细研究起地图。 战鹰走过来,回禀豪格:“王爷,今日又死了一个,不过大致情况还好。” 豪格叹息道:“火化了吧,等到返京,就把那些死去的将士们带回去。” “是。”战鹰答应下来,问道:“王爷已经研究这块地图已经研究了好长时间了,可有看出什么?” 豪格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多尔衮这贼人为什么肯把兵权还给我,原来这征川的事情那么艰难,若是侥幸做好了还好说,若是这事儿办不好,我只怕这次就不是软禁那么简单了。” 战鹰急的团团转:“那可怎么办?这几日交锋下来,我方伤亡过大,但是张献忠的人马却只伤亡了小半,现在天气又热,只怕再这么耗下去,咱们的伤亡会更多。” “这点本王自是知道,但是这个老匹夫狡猾的很,利用他熟悉的地势边躲边打,本王也在想法子!” “王爷,属下倒是有一计,只是不知道可用不可用?” 豪格喜上眉梢,一把收好地图,看着战鹰,急切道:“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不可用的?只要是计策,咱们都得试试才行!” 战鹰听到豪格这么说,便也放心的回道:“既然他们夜袭,那我们不如也效仿。不过我们不熟悉地形,不适合派杀手去打前锋,要夜袭的话就一起上,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豪格沉吟了一会,有些犹豫:“可是张献忠带着人马全躲在了山里,我们又不熟悉地形,如此一来会不会吃亏啊?” “属下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咱们分四路上山,全部轻装上阵,仔细小心一些就好,到时候以环形的阵仗包围敌人的兵马,让他们逃脱无路!” 豪格又细想了一下,最后一咬牙,吩咐道:“今夜子时就动手!” 战鹰立马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玉儿坐在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椅子上,笑着说道:“济尔哈朗,不当辅政王的感觉怎么样啊?” 济尔哈朗笑道:“回太后,臣现在无事一身轻,很是惬意。” “那你可知皇上为了你主动请辞一事已经是大动肝火,你倒是惬意了?就不怕皇上一怒之下,干脆让你回乡安度晚年去?” 济尔哈朗笑意不减,回道:“这点臣到是放心,有太后娘娘照拂,臣不会有事儿的。” 玉儿却神色一变,厉声道:“济尔哈朗。枉费哀家和皇上信任你,但是你却在皇上最为难的时候把机会拱手相让,你可知罪?” 济尔哈朗起身,然后从容的跪在地上,表情依旧淡然,说道:“太后娘娘明鉴,这辅政王的位置,摄政王终有一日定会要了去,既然这样,那臣又何必以卵击石。反倒惹得摄政王处处防备于我,还不如拱手相让的好。” 玉儿紧盯着济尔哈朗,但是济尔哈朗一直不改面色。玉儿这才缓了神色,笑道:“好一个郑亲王,好一个济尔哈朗!你果然沉稳,哀家没有看错。” 济尔哈朗对着玉儿拜了一拜:“臣定当为皇上太后效力,万死不辞风流女郡王的绝色后宫!” 夜晚。静的诡秘,偶尔有几只乌鸦“嘎嘎”的飞过天际,却与夜融为一体,只听得翅膀的扑腾声和那令人烦躁的叫声。 此时豪格已经带人做好准备,分成四路,悄悄朝着山顶包围上去。 大家屏住呼吸。一点点慢慢的朝山顶移动。 忽的,豪格左手方向的密林里窜出了一个白色的烟火,直飞冲天。“嘭”的一声在天空炸开。 借着那一闪而过的亮光,豪格清楚的看见那个不小心踩到了机关的士兵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和所有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呆在原地的样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猛地,豪格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快撤!” 话音才落,周围的草木的纷纷晃动起来。一条火龙从山顶蜿蜒而下,不是张献忠的人马又是谁! 人倒起霉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好好的夜袭,竟被一个士兵不小心踩到了敌人的机关暴露了。 夜太黑,将士们反应过来时,仓惶的退后,可是地形又不熟,一下子全部的队形都毁了。 张献忠被几个死士包围着走在最后,看见豪格那些如散沙般的士兵们开怀大笑道:“你们这些个满狗,竟然想偷袭爷爷我?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豪格心中一股怒气直窜脑门儿,大喝一声:“不要慌张!全部列队,边打边退!” 还好这些个将士们也是经历过大战役的,虽是慌张,不过豪格一声令下,到也急忙各自调整了自己步调,不一会儿就又恢复了队形。 黑夜被明晃晃的火把照的如同白昼,冷兵器的摩擦声,利刃穿过身体的闷响声,以及将士们倒在血泊中时哀嚎的惨叫声不断在充斥着豪格的耳朵。 战鹰一剑削下一个扑过来想偷袭的士兵的首级,冲到豪格身边,一边替豪格挡着不断射杀过来的箭矢,一边掩护着豪格朝后退去:“王爷,我们处于下风,不利交战,还是速速撤退吧!” 豪格此时却杀红了眼,不理会战鹰,依旧想继续上前。 战鹰死死拉住他,大声劝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已经死伤多名兄弟了!” 豪格眼见一个个士兵倒下,眼眶泛红,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速速撤退!” 战鹰见豪格回心转意,更是把豪格牢牢护在身后,吹了一声口哨:“兄弟们,保护王爷,咱们撤!” 那些还在拼命的战士们听到战鹰的命令,一直有序的朝豪格这边慢慢靠拢,迅速朝山下撤去。 回到军营,早已等候多时的军医们和那些留守的将士们一窝蜂的围上来,或抬或拉的将那些受伤的士兵们拉到治伤的营帐内,开始给伤兵们治伤止血。 豪格铁青着脸,任由军医给自己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战鹰站在一旁,知道自己主子现在心情不好,不敢随意开口,只得默默的候在一边。 军医包扎完伤口,又嘱咐了战鹰几句就离开了。 豪格待军医离去,忽然拿过身旁的大刀,一刀就把面前的案几劈了个粉碎。 心中苦笑不已,难道真是天要亡我豪格? ------------ 第十八回魂落忘川犹在川,醉里不知烟波浩 大军班师回朝,举国同庆,皇上亲自出宫十里外相迎。同年,皇上下旨,晋封多铎为辅政叔德豫亲王,赐金千、银万、鞍马二,并封册,以增录功勋。 这样一来,多尔衮两兄弟在朝中才真可谓是只手遮天,呼风唤雨了。 玉儿画了一幅丹青,正在和苏麻两人品茗论画,福临风风火火的便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闷声不响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玉儿和苏麻对看一眼,悠悠的走过去。 “皇帝,这是怎么了?” “哼!”福临抬眼看了玉儿一眼,继续低头不语。 苏麻拉姑笑道:“这几天天气日渐炎热,咱们皇上的脾气也变大了呢。皇上可愿说说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就这样急冲冲的!皇上若是不说话,主子怎么好为您分忧呢?” 福临这才坐直了身子,不甘不愿的说道:“皇额娘,您说说,朕这个皇上当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当了!” 玉儿脸色一变,道:“又说什么胡话呢?这皇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么?” 福临没有发觉玉儿已经生气了,继续说道:“本来就是!朕都这么大了,还是没有一点儿实权,事事都要听叔父摄政王的,现在又来了个辅政德豫亲王,这下可好,朕彻底形同虚设了!当初是皇额娘说叔父摄政王会好好辅佐朕,既然现在他如此专断,那不如朕这皇位也给他一并坐了吧!” “你再说一遍!”玉儿厉声打断福临的话,气的一巴掌拍在紫檀梨木桌上。 苏麻急忙担心的上前查看玉儿的手,嘴里劝着福临:“皇上,这种胡话可轻易说不得,这几日主子身子本就不好,皇上切莫再说这种赌气话来气主子了。” 福临见玉儿脸色不对。这才急着起身给玉儿赔不是:“皇额娘莫恼,儿臣也是一时气闷,说了些胡话,皇额娘就原谅儿臣吧?” 玉儿还是闷闷的坐着,不去搭理他。 苏麻见状,给福临使了个眼色,福临立马会意,说道:“皇额娘不要再气了,请听儿子解释。” 苏麻拉姑也在一旁搭腔:“主子,皇上都给您赔不是了。您就别气了吧,先听听皇上是怎么说的。” 福临接口道:“今日摄政王多尔衮和辅政德豫亲王多铎来御书房找朕,说是那肃亲王豪格打了胜仗。不日将回朝,问问朕准备给豪格什么封赏,可是他们见了朕,只有多铎行了礼,朕还没发话。多铎便替多尔衮请了恩典,说多尔衮乃是叔父摄政王,私下说还是朕的叔父,又常年征战在外,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日后就免了行大礼。皇额娘。您说说,这多尔衮是不是爬到朕的头上来了?所以儿臣才会气的说了这些混话。” 玉儿一惊,虽说大清能顺利入关。多尔衮实在是功不可没,的确是为了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皇帝乃一国之君,岂有见了皇帝不行跪拜之礼的?这多尔衮的确是不像话! “皇额娘,你当初说十四叔会一直护着我们,会替朕好好处理政事儿。可是如今这又算是什么?” 现在有些东西还不能让福临知道太多,若是此时福临真跟多尔衮撕破了脸。那对福临来说只是有害无益。 玉儿努力不让福临看出自己有什么异样,劝解道:“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十四叔,况且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他的确一直恪尽职守的为大清江山立下了不少功劳,只是多尔衮这人脾气向来如此,皇上不必多心。” “朕也知道,大清江山初定,多亏了多尔衮在其中平乱周旋,只是朕越来越觉得朕这个皇上当得窝囊,还不如不当呢[hp+银魂]阿兹卡班房价高最新章节!” 玉儿瞥了福临一眼:“这皇位不是你说不坐就不坐的。” 福临赌气道:“那皇额娘就让摄政王把政权交还给朕,朕要学着亲政!” “你能有这种想法,其实哀家很高兴,可是你现在才十岁,还是太小。现在前朝动乱,一些汉人余党又不断来犯,这些都是靠你十四叔来支撑的,我们母子两也还要靠你十四叔庇佑,等你成年后,哀家想你十四叔会把政权还给你的。” “成年后?哼!朕现在也是皇上,就算不能亲政,可是朕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但他多尔衮却问都不问,听都不听,朝中的那些个官员也是把折子直接递到他摄政王的手上,根本当朕不存在!” “那哀家问你,你会看折子么?” “不……不会。”福临闻言,语气也矮了一截。 玉儿说道:“那就是了。皇帝,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个脚印来,不可操之过急,只要你有心,这些东西就不是难事儿。你若真想学着掌握朝政,那有空可以来哀家这里,哀家让索尼索大人悄悄教授与你,可好?” 福临开心的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还是皇额娘疼儿子!” “但是,你只能悄悄的来,连吴良辅都不可以让他知道,更不能让你十四叔知道一点儿风声。” “为什么?” 玉儿不想与他说太多,只冷了脸回道:“你若做不到,那就算了。” 福临见状,不敢再多问,应诺道:“儿臣一定遵守约定。” 用过宵夜,苏麻替玉儿烧了热水泡澡,玉儿坐在大大的浴桶里,舒服的闭上了眼。 苏麻在一旁撒着花瓣,时不时加些热水进去,丝毫不敢懈怠。 半晌,玉儿闭着眼睛开口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是。” “你是想问为什么不跟皇上讲清楚,是么?” “是。”苏麻拉姑诚实的回道。 玉儿睁开眼睛,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轻声说道:“哀家相信多尔衮只是为了那个位置,却不会对福临不利的。既然如此,福临这孩子心性儿高,脾气和先帝一样犟。若是说破了,只怕会干出什么傻事儿,到时候就算是哀家也无能为力。” “可是皇上心里对摄政王的芥蒂也不是一点点了,能瞒得住么?” 苏麻有些担心,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心性也都了解几分,摄政王也是一个牛脾气,只怕主子在这边竭力周旋,他自己在前朝就先让皇上看出了端倪。 玉儿轻叹一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经过了一夜,豪格的心情也平复了很多。一大早便到各个营帐去看望那些伤兵,战鹰在一旁陪同。 这时,一个士兵来报。说扬善弟和吉赛求见。 豪格皱眉,没有说话,战鹰附耳说道:“王爷,这扬善弟和吉赛的父亲是先帝在时定罪的,论起来也算是罪臣之后。这次肯准他们随军出征已是莫大的恩典了,王爷还是少接触为妙,属下去打发了他们吧。” 豪格正在犹豫时,又有一个士兵进来禀报,说是两人想到了攻克敌军的办法,请求王爷相见末世之当女配成为bug。 豪格当即手一挥:“快传两人进来。” 战鹰无奈的看了一眼转身出去的士兵。默默的闭了嘴。 扬善弟和吉赛两人进到营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豪格迫不及待的说道:“免礼。快说。你们有什么办法?若是胡乱说的,就每人领二十军棍去!” 扬善弟看了看吉赛,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属下想,既然张献忠以山林为屏障。那咱们就毁了他的屏障,让他自动现身。” 豪格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个让他现身法?” 吉赛接口道:“属下们去打探了敌军所藏匿的山周围的地形,发现有条小河自上游流入山里,再由山的西面流出,想必是贯穿山里的水源。” “你的意思是?”豪格眯了眯眼睛,看着两人。 “回王爷,属下们是想,让军医加紧配制许多让人吃了后会拉肚子的药,投放到上游去,等张献忠的人马喝了那水之后,咱们趁他们拉的腿脚无力之时,围着山脚下放上一圈大火,现在天干物燥,借着南风,火势很快会蔓延到山顶,到时候就算他们跑出来了,也没什么力气了,王爷大可活捉了他们,岂不更能彰显王爷的威风?” 豪格闻言,开心的想到,若是活捉了张献忠,带回京中交由皇上亲自处理,那才算是立了头等大功! 战鹰有些疑惑:“你们怎知敌军就一定会喝那里的水?” 扬善弟回道:“左副将想,这敌军在山上躲藏了一个月了,期间又没下过雨,山里野味儿倒是多,不愁吃不饱,只是这水却是个大问题,属下们仔细瞧过了,流进山里的水只有那一处,所以可以断定,山上的敌军定是以这条河为水源。” 豪格当即欢喜道:“很好!扬善弟,本王现任命你为右副将,吉赛为此次任务的军师,这事儿就交由你们两全权负责,若是出了纰漏……” 不等豪格说完,两人立刻异口同声的回道:“属下定不辱使命,若是出了纰漏就提头来见!” “很好!下去准备吧!” 两人走后,战鹰还是觉得不妥,提醒豪格道:“王爷,他们两人是罪臣之后,当年先帝说过永不录用的,现在命他们随军已经是莫大的恩典,王爷断不可重用他们啊!” 豪格白了他一眼:“自古好马多,伯乐却不多,如今本王慧眼识珠,替朝廷重用人才,怎么不可?” “可是……” 豪格挥了挥手:“好了,就这么决定了。若是他们二人真的存在什么异心,到时候再杀也不迟。” 第二天,扬善弟就命人抬了两麻袋的泻药倒进了上游的河里,到了傍晚,晚霞红的似火,扬善弟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命人把搜集好的枯草干柴分别围在山脚下。然后派人去请豪格过来。 豪格听闻一切安排妥当,便急忙赶了过去,果然见扬善弟弄得仅仅有条,心中又是一阵欢喜。 扬善弟上前说道:“王爷只管在这里等便是,张献忠若是有命下山来,也只会走这条路。” 看见豪格疑惑的眼神,吉赛解释道:“属下命人在四周都铺满了稻草和干柴,唯独这边没有,到时候火势一起,这边定会比其他地方小,若是想活命冲下山来,也定只能从这边。” 豪格欢喜的拍了拍吉赛的肩膀,笑道:“很好!本王倒要看看这老贼还能猖狂到几时?” ------------ 第十九回花不解语花颔首,佛渡我心佛空叹 一夜未眠,天才擦亮时,玉儿才终于有了困意,浅浅的睡去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玉儿惊醒的挣开睡眼,只见苏麻眼泪婆娑的小跑进来,玉儿见苏麻的样子,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就快要跳出胸腔似的。 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玉儿握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努力保持声音不颤抖:“怎么这般模样,出什么事儿了?” “孝端皇太后……孝端皇太后她……呕血了……”苏麻断断续续的说完,已经是哽咽不已,泪如雨下。 玉儿只觉得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脑袋一片空。前几日还一起用膳聊天来着,怎么突然就呕血了? 呕血?记得当年宸妃去之前,也是呕了血,没几天人就不行了。难道…… 玉儿不敢再深想下去,眼睛涩涩的,玉儿用力的眨了眨,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隐约能看见苏麻担忧的望着自己。 苏麻拉姑见玉儿隐忍眼泪的样子,心疼极了,上前握住玉儿微微颤抖的手,也不敢贸然说话,就这么陪在玉儿身边。 呆坐在榻上半晌,玉儿突然一个激灵站起来:“快,快让来喜摆驾,哀家要去看看姑姑。” 还未到寿康宫,就见那里一片灯火,恍如白昼。 玉儿才到宫门口,那些太监宫女就纷纷跪下请安,玉儿没工夫理他们,提脚便朝内殿走去。 四五个太医围在桌边讨论病情,见玉儿进来,吓的跪地请安:“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万福!” 玉儿径直走到榻边,见哲哲安详的躺在榻上,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脸色惨白的渗人。 玉儿一回头,见那些太医还跪在桌边。怒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替太后熬药治病?” 那些太医哪里见过玉儿发那么大脾气,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围在桌边,左一句右一句的开起了方子。 “李大人,你过来。” 被唤的那名太医急忙走近玉儿,恭谨的跪与地上,等候玉儿吩咐。 玉儿蹙眉道:“太后怎么突然间呕血了?” 李太医以额触地,回道:“回太后娘娘,臣查了孝端太后这几天的饮食,发现这几天孝端太后都有食用浆果糯糕。糯食本就不易消化,浆果吃多了更是会导致憩室炎,且孝端太后呕出的血呈暗红色。里面混有少许食物残渣,应该就是这浆果糯糕引起的了。” 玉儿眉峰一挑,看向络芝:“你是姑姑的贴身宫女,怎么连姑姑胃不好不能吃太多糯食都不知道?” 络芝急忙跪下,道:“求圣母皇太后原谅!奴婢也是劝过的。可是太后说这几日小厨房送来的浆果糯糕味道极好,就天天要求做了送来,奴婢见太后前些日子没有胃口,如今终于肯主动吃东西,倒也是好事儿,想来吃一点点也没什么。谁知道……谁知道……” 见络芝面色惨白,止不住的颤抖,看来也是吓到了。况且络芝是姑姑的陪嫁丫头,这些年对姑姑和自己都尽心尽力,想来也不会做什么手脚。 李太医见玉儿动怒,急忙回道:“启禀太后娘娘,呕血的常见病种有胃瘅、胃疡、鼓胀、血溢病、疫斑热、肾衰等等重生之旺妇。依臣愚见。孝端太后之所以呕血,除了刚才臣说的那些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孝端太后长年忧思在内,所以心、肝、脾已经大大折损,身体亏空。” 这些年来,姑姑虽然对什么事儿都淡淡的,可是玉儿知道,姑姑始终还是放不下先帝。 “那依李太医所言,孝端太后的病情很严重了?” “那到也不是。虽然孝端太后的身体亏空,可是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药来调补,此次呕血虽说是身子亏损所致,可到也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以前孝端太后的一些陈年旧疾也随着污血都吐了出来。太后娘娘不必担心,现在孝端太后已经没有再吐血,臣会给太后开一剂四物汤,加甘草、寸冬、枳壳、茯苓、藕汁、萝卜汁、生姜、荆竹油在其中,这些均是清利胃气的东西,也是最好的养血止呕之药。” 玉儿闻言,这才放了心,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李太医是太医院的翘楚,医术哀家自是信得过。既然李太医这么说,那孝端太后的病就有劳李太医多多照拂了。” 李太医受宠若惊的磕了个头,回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苏麻见玉儿神色也不好,便说道:“主子,既然孝端太后她已经没事儿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玉儿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折腾了一晚上,经苏麻一提醒,现在才觉得浑身都是酸痛的。 络芝也出言劝道:“圣母皇太后先回去休息吧,这里奴婢会照顾好的。” 玉儿疲惫的点点头,“那哀家明日再来看望孝端太后。” 一回到慈宁宫,玉儿挥退了众人,倒头便睡。 被苏麻叫醒的时候,正是傍晚,玉儿揉了揉还有些紧绷的太阳穴,“苏麻,怎么都这么晚了才来叫哀家?” “见主子睡得熟,不忍叫醒您。”苏麻说着,扭了一块湿帕子递给玉儿,“主子,摄政王来了好一会儿了,听闻主子还在睡,就没让奴婢来打扰您,现在快到用膳时间了,摄政王就先回去了,只让奴婢好生照顾您。” 玉儿正在擦脸的手凝滞了一下,然后只做不经意般的问道:“他,说了什么?” 苏麻回道:“摄政王听说孝端太后昨晚病了,您照顾了一整宿,身子疲乏不已,本想来看看您,但是您一直在睡着,摄政王也是等到先前才回去的。” 心底的那根隐秘的弦被触动,玉儿扯了扯嘴角,自动忽略了苏麻的话,说道:“你不说还不觉得,现在真是饿了。传膳吧。” 苏麻心中明白,也笑道:“就知道主子睡了一天很定饿了,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奴婢这就去传。” 打了胜仗归来,本该受到隆重的礼遇,可是大军还未进城豪格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百姓也好,守城的官兵也好,都像没事儿人一般。 战鹰疑惑道:“王爷,属下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呢?” 豪格微微颔首:“本王也觉得有些怪异。难道说捷报还未传回京城?” “不应该啊,捷报半个月前就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回来了,怎么会还不到?”走在豪格身后的扬善弟也觉得不妥。解释道。 几人正在疑惑不解时,多铎带了一群整装待发的士兵们浩浩荡荡的迎面走来了。 豪格一见多铎,脸色一变,语气也冷了下来,骑在马上。也不下来,斜睨着多铎,道:“哟,这不是德豫亲王么?怎地劳您大驾亲自来迎接了?” 多铎并不搭腔,不过他身边的一个亲信则喝道:“胡说什么呢?大胆肃亲王,见了辅政德豫亲王还不速速下马跪迎?” 豪格睁大了眼睛掏宝王。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他说辅政王?” “本王正是新任的辅政王。”多铎很满意豪格的反应,继续趁热打铁道:“本王是代皇上来宣旨的。肃亲王,还不速速下马接旨!” 豪格定了定心神。翻身下马,然后带着一众将士跪地迎旨。 多铎从身后拿出圣旨,展开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两黄旗将士征川大捷。特此封赏,有官位着晋升一级。其余每人赏白银二十两。”多铎看了一眼豪格,收起圣旨,说道:“肃亲王豪格包庇属下,提拔罪人扬善弟和吉赛,冒领军功,皇上有令,将豪格关押受审!” 豪格不服的反驳道:“此次征川活捉了张献忠,的确是扬善弟等人出谋划策,况且此次征川大捷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何来冒领军功一说?” “就是你以为的好计策,结果烧毁了近千亩的树林,害得附近的农民猎户没了栖身之所,皇上有命,扬善弟和吉赛两人蓄意烧毁树林,但是也活捉了张献忠,功过相抵,准许留个全尸。还不谢旨?”多铎眼神凌厉的滑过扬善弟和吉赛,两人身子一颤,终于还是伏地谢恩。 多铎身后的几个士兵立马上前,把两人架着带走了。 战鹰为豪格不平:“辅政王,这次王爷征川大捷,就算是用了罪臣,可这胜仗也是真的,就算皇上没有隆重迎接,可也不能一句话就把王爷给下狱吧?” “那你的意思是,肃亲王打算抗旨不遵咯?”多铎神色一凛,直直看向豪格。 豪格原本心中就不服,见到扬善弟和吉赛两人就这么轻易的赐死了,心中更是憋闷,一口气上不来,只觉得嘴里一股腥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战鹰见状,赶紧扶住豪格歪斜的身子,担忧道:“王爷!” 豪格一把推开战鹰,捂着胸口站起身来,轻蔑道:“看来多尔衮,也不过如此。” 多铎眉目一横:“你好大的胆子!” 豪格打断他,身子一挺,说道:“啰嗦什么,不是要给本王下狱么?前面带路。” “很好,本王就看你到了宗人府是不是还嘴硬?”多铎笑了笑,吩咐道:“还不给肃亲王带路?” 几个士兵走上前来,但又不敢真的去拉豪格,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肃亲王这边请。” 带走了豪格,见战鹰还站在原地,眼神愤怒的看着自己,多铎上了马,回身说道:“怎么?你难道也想陪着豪格一起到宗人府里去住一下么?” 战鹰懒得和他多费唇舌,冷哼一声,向着和多铎相反的方向走了。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救王爷,不能在口舌上与他废话。 **************************************************** 陌颜有话说:好多读者问陌颜,孝端这个名号不是哲哲死后才追封的么?为什么陌颜现在就拿出来用,那是因为现在两宫太后并尊,若是电视亲们可以看到人,可是小说不一样,光说是太后就不知道说的是哪个太后了,况且哲哲是母后皇太后,宫女什么的通报时,说“母后皇太后驾到”总是有些怪怪的,所以陌颜只能出此下策了。 亲们注意咯,“孝端”的确是哲哲死后追封的,陌颜在这儿解释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第二十回曲槛俯清流,谁系兰舟 御书房内,福临脸色有些不好,“摄政王,肃亲王好歹也是朕的大哥,可是如今你不来和朕回禀就让他入狱,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多尔衮一脸无害:“启禀皇上,豪格任用先帝时期的罪臣实属对先帝不敬,臣身为摄政王,有权将他革职入狱,难道不对么?” 这话是不错,可是福临总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但一时间又寻不到他的错处,只好闷哼一声,烦躁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跪安吧。” 多尔衮早料到福临会这么说,一脸胸有成竹的退下了。 慈宁宫。 来喜一溜小跑的进了大殿,苏麻白他一眼:“愈发没规矩了!这样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来喜躬身说道:“是是,姑姑教训的是,奴才以后一定注意。” 看着来喜一脸讨好,苏麻也笑道:“这猴崽儿的嘴也越来越贫了。” 玉儿听着两人斗嘴,心情好了不少,便让来喜起身,问道:“好了,说正事儿。看你这么慌张,可是肃亲王回来了么?” 来喜佩服的看了一眼玉儿,回道:“太后所言正是。只不过,这肃亲王连城门都还没进,就直接被拉到宗人府去了。” 苏麻皱眉:“虽说这大火烧山的方法是太过了些,还折损了几户人家,可是始终把张献忠绳之以法了,就算不奖赏,也该功过相抵啊,怎么会入狱呢?” “太后,姑姑,你们可还记得扬善弟和吉赛两人?” 玉儿想了想,听这名字是有些耳熟,可是却想不起来了,自己记人名儿一向差。 还是苏麻拉姑回想了起来。对玉儿说道:“奴婢记得,这扬善弟是罪臣之后,当时太祖皇帝十分震怒,还下旨说杨家之后三代之内永不录用,吉赛与扬善弟两家是世交,因此当时也因为此事受到了波及。” 玉儿疑惑道:“此事哀家好像倒是听过,那你可知他们两家是因为什么事儿让先帝如此震怒呢?” 苏麻摇头道:“这个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大概知道有这么件事儿。” 来喜待两人说完,才接口道:“正是如此。听说这次火烧川山的主意也是扬善弟他们出的,肃亲王很是高兴。便封了他们副将的军职。” “豪格疯了么?先帝明明有旨意在那儿,如此岂不是抗旨?”玉儿心惊。可是细细想来,豪格是个粗人。想不出那些个好计谋。虽然自己身处深宫,不过征川那会儿多少也听闻我军屡屡受挫,那吉赛和扬善弟自己是没见过,可这些年都一直庸庸碌碌,也不见得是诸葛之流。怎地能一举就把张献忠的人马抓获了呢? 来喜压低了声音:“太后也觉得有些不对么?奴才听闻此事后,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这扬善弟和吉赛是摄政王安排随军的,说是只是随军,不给官职什么的就不算是违背先帝旨意,也好让他们将功赎罪。” 所有事情都一下子明朗了。若是多尔衮安排的。那就好说了。在水中投放导致腹泻一类的药,再趁他们无力反抗和行动时,放上一把火霸宠独门小娇妻。好周密的计划,好精明的心思!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在军事和权谋方面,多尔衮的确是个人才。 “好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咱们知道就行,不要再多言了。” “是。”苏麻和来喜一起回道。 再过几天就是年下了。天气也越发冷了起来。 苏麻拉姑在御花园中折了几支含苞待放的红梅,一阵风吹来,冻得苏麻一哆嗦,加快脚步朝慈宁宫走去。 大雪并没有如期而至的下下来,到让天气更冷了,玉儿身上盖了一床薄被,歪坐在软榻上,看着苏麻捣鼓那几支红梅。 “这红梅颜色倒是漂亮,红红火火的,让人看了也觉得心里暖暖的。苏麻,待会你再去多摘几支,送到寿康宫和麟趾宫去,给姑姑和太妃也都高兴高兴。”玉儿懒懒的吩咐。 苏麻插好了红梅,回道:“奴婢知道了,只是这两日主子怎么都懒懒的没有精神,是不是身子不爽?” 玉儿放下书,揉了揉眉心,道:“你不是不知道,一到冬天哀家这身子就犯懒,没事儿的。” “那是,主子以前也是一到冬天就成日在宫里窝着。什么犯懒,左不过是怕冷罢了。”苏麻掩嘴一笑,“奴婢去吩咐来喜,带几个小宫女折些红梅给寿康宫和麟趾宫送去。” 宫里最热闹的时候除了万寿节和中秋,就要数过年的时候了。 年关的前两个月开始,宫中就开始挂红绸,换红灯笼,有些宫里有点儿情趣的还会剪了窗花贴在自己宫里,更显得喜气。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宫女太监们就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开始布置宫里宴会要用的吃食和装饰了。 宫里的过年可是相当有讲究。早上开始,先由皇上用刻着“赐福苍生”四字的黑漆笔管的毛笔写“福”字,将写好的第一个“福”字,挂在乾清宫的正殿,其余的张贴于后宫等处,有的则赐给王公大臣等人。 接下来就是大臣献吉祥字画,皇帝看过之后交内务府,按照吉语内容,绘制景物图画,并在上面题词,做成吉祥字画,向后宫进献张挂。 然后还是照常听政,处理政务。 等到这些都弄完,就由御前大臣陪着,前往中正殿,众喇嘛在殿外唪经,由达赖喇嘛或章嘉胡图克图,为皇帝拂拭衣冠,除灾去邪,以祓不祥。 在宫外,皇帝派亲王、郡王、大臣,到雍和宫管理煮粥、献粥、施粥等事。 等到这一切全部做完,就到了晚膳时分。 清朝现在是第一大朝,到了年节,周围的一些番邦小国也要来京城恭贺皇帝新年吉祥,那才叫一个热闹,所有服饰各异,语言各异的番邦使臣穿梭在殿中。偶尔哈哈大笑,互相敬酒谈话,毫无间隙,和乐融融。 这样的晚宴后*宫之人是不能参加的,就连太后也不行。 苏麻仔细的替玉儿梳着头,笑道:“主子的头发真好,滑溜溜的。” 玉儿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嘲道:“人老了,哀家看就快有白头发了。” “主子哪里老了,可别让奴婢们羡煞了。”苏麻动作灵巧的翻转着手里的头发。细细的盘在头顶,然后拿过九凤朝阳的貂毛朝冠,小心的给玉儿戴上。全部弄妥之后,苏麻长舒了口气。 “主子看看,还好么?” 玉儿仔细看了看,犹豫道:“这身衣裳倒是没变,发饰也还这样重生之酷少宠妻最新章节。可这妆容会不会太过艳丽了?哀家都这个岁数了。” 苏麻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回道:“这个妆容配主子正好。您是太后,今晚的家宴可是主角,这样好,这样刚好。” 虽说心里挺欢喜的,可是还是觉得这样艳丽的妆容不太妥当。苏麻拉姑又劝说了好久,玉儿才把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放到肚子里。 来喜前来禀报,说孝端太后身子不爽。不能参加今日的家宴了。 玉儿有些担心,便让来喜回去告诉哲哲,说家宴结束就去寿康宫看望她,来喜福了福身,出去了。 因为现在皇上还小。没有嫔妃,比起晚宴宴请群臣。家宴则冷清了些。 福临端坐在主位,右边坐着多尔衮两兄弟,玉儿和娜木钟则是坐在左侧,剩下的就是些亲王和御前亲贵大臣,还有他们各自的福晋了。 在晚宴时,多尔衮就喝了许多酒,脸上微微有些醉意,看见玉儿在众人的拥簇下走来,心神有些飘荡,一时间看着玉儿竟然痴了。 这次家宴筎珟做为摄政王的嫡福晋,也是来了的,自玉儿进来,她也在看玉儿,岁月并没有在玉儿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还是如当年的那个庄妃一般。再看自家王爷从玉儿进来就一直痴痴的看,心中不免酸涩。 举起酒杯,筎珟对玉儿说道:“太后娘娘,前几年朝纲不稳,这个年也是随随便便就过了,即便是见到太后也是远远的一面。今年终于可以好好和太后说说话了,算起来,太后与妾身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了。” 还记得当年听到先帝把她许配给多尔衮的时候,自己悲愤交加,可是如今,虽然心中还是有淡淡的惆怅,却也没了当日那种心情了。 玉儿稳重的笑笑,抬起面前的酒杯,回道:“是啊,哀家与福晋算起来竟也有八九年没见了,福晋还是那么漂亮。” 筎珟莞尔一笑:“不如太后娘娘风姿卓卓。”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尽了杯中酒。 多尔衮这时才回过神,有些局促的又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忙碌了一天,福临早就已经疲累不堪,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终于支撑不住,手杵在桌子上,打起盹儿来。 玉儿心疼的看着福临,唤来吴良辅:“皇上累了,带皇上回宫去休息吧。轻点儿,别弄醒了他。” “嗻。”吴良辅去殿外叫来几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抱起福临,先离开了宴会。 多尔衮喝多了酒,脸上泛着红晕,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不一会就倒在了桌上。 那些个福晋像是商量好似的,一个劲的吹捧自己,不断劝酒,弄得自己也有些头晕了。 玉儿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对苏麻说道:“你在这儿看着,哀家酒气上头了,去外面走走。” 苏麻有些担心:“都这么晚了,还是奴婢陪主子一块去吧。” 玉儿摆摆手:“无妨,哀家就在附近走走,皇上不在这儿,你帮着太妃,替哀家看着点儿。:” 苏麻虽然不放心,但是又拗不过玉儿,只能关切的嘱咐了玉儿几句,看着玉儿出了殿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第二十一回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夜晚,风也更加强劲了起来。一阵风吹来,惹得玉儿一阵战栗,酒劲也去了大半,连忙裹紧了身上的狐皮大氅。 身后响起一连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玉儿心中一紧,难道是多尔衮? 淡淡的香粉味随着寒风扑来,玉儿心下了然,微笑道:“福晋好兴致,也是出来赏梅么?” 筎珟没想到玉儿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脚步顿了顿,上前请安:“妾身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玉儿转过身,面对着筎珟,看了她一会儿,才对着筎珟虚扶了一把:“摄政王福晋不必多礼。” 筎珟站起来,低头不语,玉儿见她不说话,也自顾欣赏着一旁的梅花,就像是身边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玉儿吹了一会儿风,觉得酒劲消了许多,更何况也实在太冷了,紧了紧大氅,便准备抬脚离开,不料却听见了筎珟的声音金庸绝学异世横行。 “太后留步,妾身有话要说。” 玉儿停下脚步,却未回身,轻吐出一口气:“福晋有话直说便可。” “太后娘娘,其实,其实王爷他,王爷的心里一直是爱慕着太后的!” 筎珟的话如同平地一声雷,忽的在玉儿心中炸了开来。 玉儿脚步不禁一滞,再转过身来时,脸色也如这冬日的寒风一般,冷到了极致。 “福晋这话哀家听不懂!哀家看福晋今晚是喝多了酒,现在酒劲儿上来了竟说起了胡话,若是没事儿,福晋就先回府去好好醒醒酒吧!” 风中传来一阵轻叹,“太后娘娘,我们都是过来人,你又何必否认。一日王爷气冲冲的回府。二话不说骑了快马就跑出了府,后来妾身差人打听,才知道早上王爷去过慈宁宫,想必王爷情绪失控也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吧?再者,太后从小就跟在孝端太后身边,也与王爷时时相见,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这些妾身都是知晓的。” “哀家是先帝的妃子,是当今的太后,多尔衮和哀家算是旧识。他来慈宁宫给哀家请安也是情理中事。哀家看福晋怕是误会了。”说完,不等筎珟开口,玉儿便继续向前走去。 筎珟见玉儿想离开。急忙冲上去,猛地跪在玉儿面前,挡住了玉儿的去路:“太后,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遂了王爷的心愿吧!王爷若是完成心愿。凭着他这么爱你,定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子。太后娘娘,求您了!” 原来,是来给多尔衮当说客的! “大胆!”玉儿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怒道:“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这样口无遮拦!福晋,哀家念在和你是旧识。今日的话权当没有听过,不跟你计较了,你且回去吧!” 筎珟还是不死心。依然拉着玉儿的大氅一角不肯放手:“太后娘娘,妾身求您了!妾身实在不愿意再看到王爷左右为难。太后,妾身求您了!” “你可知,凭着你现在的这些话,就足以灭你九族!” 筎珟的脸白了白。但还是没有放开玉儿。 玉儿有些恼火,一边用力抽回大氅。一边退后了几步:“福晋,你若是想让多尔衮和你的族人都能活命,就回去吧。” “太后娘娘,你竟如此心狠么?”筎珟悲愤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玉儿。 该说的已经说了,玉儿不愿再同她纠缠下去,绕过跪着的筎珟,回到了丝竹悦耳的大殿。 进去后才发觉多尔衮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殿中只剩下些年纪尚小的亲王依然兴致勃勃。 娜木钟见玉儿回来,舒了一口气:“你可算回来了,我和苏麻都快急死了!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散了吧,让他们各自回家守岁去吧。” 玉儿颔首,站起身来,苏麻急忙上去扶住,玉儿举起桌上的酒杯,说道:“新年新气象,哀家在这儿也祝各位新的一年事事如意。看样子你们也累了,喝了这杯酒,就散了吧。” 众人忙举起酒杯附和:“谢太后娘娘!” 宫里的红灯笼早已点亮,饶是如此,夜也还是黑的沉重。 玉儿和娜木钟坐在轿撵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明日我想去宝华殿烧一些我前些日子抄好的佛经,为孝端太后祈福极品唐医。”娜木钟把玩着手中的念珠,突然对玉儿说道。 玉儿点点头,想起哲哲那苍白的脸就觉得心悸。 “那我和你一块儿去吧,我也想为姑姑尽份儿心。” 娜木钟笑道:“太后忘了,明日你约了茆溪森法师进宫讲经。” 玉儿自嘲的笑道:“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真是老咯!” “你也是关心则乱,什么老不老的,你是尊贵的太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不要杞人忧天了。”娜木钟探身过去,握住玉儿的手。 不知不觉,就到了麟趾宫,看娜木钟进了宫门,玉儿才命人送自己回慈宁宫去。 一路上,苏麻见玉儿心事满怀的样子,不禁问道:“主子,怎么自从你出去了一会儿就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 看了看抬轿辇的太监和身后跟着的一帮宫女,不好明说,只说自己酒劲还没过,便闭了眼,斜靠在轿撵上假寐。 苏麻知道玉儿的顾虑,明白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该那么问,便闭了嘴,暗自责怪自己这好奇的毛病还是没改。 过完了年,鹅毛般的大雪才纷纷落下,虽是迟了些,可却一下就是三天。 玉儿每逢冬天下雪身子就犯懒,何况下那么大的血,天寒地冻的更是懒得出门走动。这边让苏麻去回了茆溪森,说雪路难走,不必进宫了。 这日大早,来喜去内务府亲自拿了一些过冬要用的银碳和烛火,折回来的路上,听到几个小太监在宫门口交头接耳的,话语间不断提到“肃亲王”的字眼儿。来喜心想有事儿,便上前喝道:“干什么呢这是?一大早就一窝蜂的窝在一起,成何体统!” 一看来人是慈宁宫的首领太监,几个小太监忙站成一排,恭敬的低下头。 “说话,一大早的不去干活,在这儿嚼什么舌根!”来喜走上前,细细的打量几人。 几个小太监互相看看,站在中间的那个看起来年龄大一些的太监壮了壮胆子,站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前几日奴才奉命去宗人府给肃亲王送饭,但是看肃亲王全身无力,脸色惨白。饿的皮包骨,看起来像是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 来喜知道此事的严重性,继续问道:“你怎么会去宗人府送饭?” “这事儿本来是奴才的表弟负责的,可是表弟病了好几日,实在是没有力气。又怕上头责罚,就求了奴才去替他送饭。” “知道了,此事别对外宣扬,否则掉了脑袋哭都来不及!都散了吧,快去干活!” “嗻。” 来喜暗暗在心中盘算,快步走回了慈宁宫。 听完来喜禀报。玉儿眉头深锁,苏麻则在一旁说道:“早知道肃亲王此次进了宗人府是九死一生,可是他毕竟是王爷。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对他?” 玉儿倒是不这么认为:“哀家觉得,多尔衮就算再心急,也不会做的如此光明正大,这事儿应该还是豪格自己心性儿太高,沦为阶下囚定是不甘。因此赌气不愿吃饭。” “那豪格若真的死在宗人府里的话,摄政王会被波及么?”苏麻问道。 玉儿摇头道:“以多尔衮的本事。就算有什么非议也能被压下来。哀家料想,也有好戏可看了。” 雪停了后,竟出了几缕阳光,虽然不暖,可也让这寒冷的冬天有了一丝生机全职斗神。 苏麻替玉儿梳妆时,见玉儿眼下多了两个淡淡的黑眼圈,问道:“主子没睡好么?” “这几日化雪,每晚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哀家睡觉本来就浅,又被这声音扰得整宿睡不着。你看看,哀家现在是不是看起来老了许多啊?”玉儿担心的用手指拂过自己的脸。 苏麻拿了一些脂粉仔细的在玉儿脸上涂抹,“主子的模样最多像是那二十出头的少女,哪里和‘老’这个字沾边儿了?” 玉儿笑着白了苏麻一眼:“就数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 不出三天,果然传来肃亲王豪格在宗人府狱中暴毙的消息。 玉儿早已料到,倒是不像其他人那样惊奇,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替豪格悲哀,替这些生在皇家的人悲哀,也替自己悲哀。 朝中众人都知道多尔衮与豪格向来有夙隙,如今豪格死了,那些支持豪格的朝臣也只是把不甘的和委屈憋在心里,眼下多尔衮兄弟两独大,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倒是索尼不怕死的说道:“皇上,肃亲王是先帝的大阿哥,又有亲王的尊贵身份,现在暴毙在宗人府的狱中,实在是不容忽视,应当严查。” 索尼开了口,鳌拜也在一旁附和道:“肃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大哥,怎么在宗人府说死就死了,还是饿死的,难道说肃亲王在宗人府受了刑?” “那个……” 福临正准备说话,多尔衮就先开口道:“索大人,鳌大人,仵作已经验过尸体,肃亲王的死因的确是饥饿过度导致的身亡,还有什么要查的?难道说,你们是怀疑本王?” 鳌拜冷哼一声:“臣没有这样说过。” “既然鳌大人说他没这么想,那索大人又是什么意思呢?”多尔衮步步紧逼。 索尼却不理他,径直对福临说道:“皇上,肃亲王毕竟是皇家贵胄,如今因为一个小小仵作就断定是饿死的岂不太过草率?而且就算是一般的牢房都是一日三餐照常送饭菜去,更何况这专关皇亲国戚的宗人府,吃食自然不会比外面的大牢差,何故肃亲王会饿死呢!” 多尔衮目光深不见底,说道:“那是豪格自知有罪,所以无颜再苟活于世,自他进宗人府来,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可是本王倒是命人一日三餐都送去的。索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问问那个送饭的小太监。” 索尼还想说什么,鳌拜在一旁忙拉住他的衣角,对他轻声说道:“索大人,现在多尔衮的势力如日中天,咱们不宜硬碰硬。” 福临见两人剑拔弩张,忙出言打了个圆场:“朕想摄政王也定是会念叔侄关系的,摄政王也绝对不会是害死肃亲王的那个人。至于索大人,想必是因为担心肃亲王之死会惹来外人对摄政王的非议,所以只是想替摄政王澄清一下罢了。是这样么,索大人?” 索尼见福临不断的朝自己眨眼睛,这才终于妥协道:“皇上说的正是。” 多尔衮看了一眼福临,转而也缓了脸色,说道:“既然如此,那倒是本王冤枉大人了,改日一定请大人过府一聚,略备些薄酒,好给大人赔罪。” 索尼长袖一挥:“摄政王的好意臣心领了,不过太医说过臣年龄大了,不适宜饮酒,所以恕臣不能从命了。” 多尔衮笑道:“那实在是可惜了,本王这里可是新得了几坛好酒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 第二十二回夜未央,灯火阑珊诉寒凉 “太后,孝端太后派人来传话,说午后邀您去寿康宫一趟。”来喜笑道。 “你可知姑姑找哀家有什么事儿?”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传话的小太监只是这么说的,其余的奴才就不知了无渊大地最新章节。”来喜如实禀报。 玉儿开心道:“姑姑都闷在宫里几个月了,现在终于肯见人了。” 苏麻也替玉儿高兴:“是啊,说不定孝端太后的病都好了呢。” “快去把哀家收着的那个蓝田暖玉玉如意找出来,下午带了去给姑姑,好给姑姑安枕用。对了,还有哀家抄得那几本经书,也一并收好带给姑姑去,她老是闷在宫里,肯定无趣儿,平日里念念佛经也好有点事儿做。”玉儿开心的语无伦次,巴不得把整个慈宁宫都带过去。 苏麻笑道:“奴婢知道了,主子还是快拾捣拾捣自己吧,看您的脸都成什么样儿了!” 玉儿忙拿过铜镜来看,这才发现,刚才自己一时兴起非要跟着宫里的汉人宫女学包一种叫“饺子”的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被蹭上了白花花的面粉都不知道,可真叫一个狼狈。 “就数你心眼儿坏!早见到了也不替哀家擦干净,害得哀家颜面全无。” 玉儿故作生气,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悄悄捏了一把面粉在手里,趁苏麻拉姑大笑着靠近自己时,一把撒了过去,苏麻来不及躲闪,头上,脸上都沾上了白白的面粉,一些面粉不小心吸进了鼻子,惹得苏麻打了一连串喷嚏才作罢。 来喜和殿内的宫女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麻哪里想到玉儿会来这么一下,以前在科尔沁那贪玩的脾气又露了出来。心里冒出一计,抓起桌上面粉就朝来喜和一众宫女扔去。 玉儿见状,也玩心大起,趁乱在一旁胡乱撒着面粉。 一场持久的面粉大战正式开始了。 玩了许久,大家都气喘吁吁时,才停了手。 大家看着满屋狼藉和自己的狼狈,不禁又哈哈笑起来。 还是苏麻先站起来,拿过几块抹布,分别给了来喜等人:“还笑?快点儿收拾一下,被外人看到成何体统。” 几人脸上还挂着笑容。手上倒不闲着,连着苏麻手上的抹布一块夺了过去。 “姑姑,您还是好好给咱们太后梳洗一下吧。这幅样子下午可怎么去寿康宫看孝端太后啊?”说完,又是一阵窃笑。 苏麻连声应诺,搀着玉儿进了内殿,趁着在给玉儿烧水的空当儿,自己也飞快的换了身衣裳。洗了脸,这才提了热水,去伺候玉儿梳洗。 收拾好一切也快到了晌午,玉儿懒得再折腾,便吩咐来喜:“你给哀家准备轿撵吧,看时辰姑姑那儿的午膳应该是准备好了。咱就去吃个现成儿吧。” 来喜笑着应诺:“嗻。” “圣母皇太后驾到!” 哲哲才拿起碗,听到宫人通报,急忙放下碗。迎了过去。 玉儿一看到哲哲,就拉住她的手,左右打量着。 “嗯!姑姑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定是李太医调理的好。” “你如此威胁李太医,他能不悉心替哀家医治么?”哲哲嗔怪的看着玉儿:“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是传话让你下午来么?现在日头正毒,小心别晒坏了。来。快进来。” 两人携手朝殿内走,玉儿笑道:“现在才四月出头,日头能毒到哪里去?左不过是玉儿想吃姑姑宫里头做的锦丝头羹了,所以便提早来了清穿之坐享其成。” “知道你爱吃,一早就备下了。本来是准备你下午来时给你做小食的,现在可好,还是没能等到下午就要被你这个馋猫给吃没了。络芝,把锦丝头羹端上来吧。” “是。”络芝见自己主子开心,也跟着开心,飞快的跑去小厨房给玉儿热锦丝头羹去了。 “姑姑,这是先帝在时赐给我的蓝田暖玉制成的玉如意,安枕或者把玩都不错,而且触手生温,很是养人。”接着,玉儿又从苏麻手中接过一个食盒,“你猜猜,这是什么?” 苏麻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瓷盅,揭开盖子,放到哲哲面前。 哲哲疑惑的看了一眼,拿起筷子,拈起一个,仔细闻了闻,疑惑道:“这个面疙瘩又是什么啊?” 玉儿笑道:“这个是汉人的食物,叫‘饺子’。你尝尝,很好吃的。” “就这么吃?”哲哲还是不敢下口。 “是啊,这个里面儿有馅儿的,我还放了许多调料,很好吃的。” 听到是玉儿亲手做的,哲哲才把饺子放进嘴里,这一放进嘴里可好,鲜的差点儿咬掉舌头。 哲哲吃下一个,又拈起了一个,叹道:“这个饺子太好吃了,你是怎么做的?样子也看着也新鲜,下次也教教我呗!” 玉儿也放了一个到嘴里,道:“这是我宫里的汉人宫女教的。听说汉人在过年的时候就是吃的这个。” “是么?”哲哲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连连夸赞。 这时,络芝也端了锦丝头羹上来了。 两人边谈边吃,就像是多年前的午后,岁月静好。 吃过饭,哲哲拉过玉儿,“要去外面走走么?看你今日吃了不少锦丝头羹,怕你撑着。” “还不是姑姑宫里做的太好吃了。”苏麻扶玉儿起身,玉儿搀着哲哲,两人走出了内殿。 “哟!太后娘娘这么早就到孝端太后这儿了啊?”娜木钟看起来心情也很好,笑着走进来。 哲哲笑道:“还不是玉儿贪吃,一早就来了。对了,哀家新发现了一种很好吃的面食,给你留了些,待会儿尝尝?” “好啊,我也想尝尝是什么美味竟然叫咱们孝端太后都能如此称赞。”娜木钟笑的开心。 三人屏退了宫人,携手慢慢逛着。享受这难得的静谧,细细想来,这样开心闲散的日子竟是有许久没过了呢! “姑姑今日找我和太妃来有事儿么?”三人走到一处凉亭坐下。 “没什么事儿,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们了,怪想的。哀家这身子不争气,一日不如一日,看今日气候不错,就想着找你们俩过来聚聚。怕以后没机会了。” 哲哲说的无意,倒是惹得玉儿和娜木钟红了眼。 娜木钟快人快语:“太后说什么呢,看您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若是想咱们,那咱们就天天来陪您。” 哲哲拍了拍娜木钟的手:“现在皇帝还小,多尔衮又不安分。许多事儿都要靠玉儿替皇帝操劳。你又每日常伴青灯,静心礼佛,哀家又何苦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打扰你们呢大宅小家最新章节。” “姑姑这么说可就生分了!”玉儿佯怒道:“这久前朝的事儿的确有些多,所以没能来看姑姑,姑姑可是在怪我?” 哲哲对娜木钟说道:“你瞧瞧。我这儿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抱怨上了。” 娜木钟也笑道:“她就是这样,每次见到您都要撒娇,一点儿太后的样子都没有。” 三人说说笑笑,直到傍晚在哲哲宫里用过晚膳,玉儿和娜木钟才告别哲哲。各自回宫去了。 “玉儿,玉儿。” 谁在叫自己?玉儿疑惑的张开眼,却见到哲哲站在自己床前。 玉儿揉了揉眼睛。半晌才疑惑道:“姑姑?你怎么那么晚还过来?” 哲哲笑的温婉:“睡不着,来看看你。” 玉儿朝榻里挪了挪,道:“那姑姑来和我一起睡吧。” 哲哲摇头,坐到榻上,摸了摸玉儿的额头:“玉儿。姑姑知道,自从嫁给先帝。你就没有快乐过,难为你了!福临即位,原本是好事儿,但是眼下明军和周边的一些番邦蠢蠢欲动,朝中又有多尔衮多铎两兄弟虎视眈眈。真是苦了你费心周全了。都怪姑姑当日没能早些发现你的心思,那现在的这些就都不会发生了。” 不知道为什么,玉儿总觉得心中怪怪的,很不是滋味。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姑姑,你怎么想起来突然说这些?可是有事儿?” 哲哲摇摇头:“没事儿。不早了,你快睡吧,我先走了。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姑姑担心啊!” “姑姑!”玉儿见哲哲想走,伸手便想拉住她,可是不知为什么竟没拉住,手上一空,像是只抓到了一把空气一样。 “姑姑!姑姑!”玉儿对着哲哲的背影大喊,可是哲哲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玉儿刚想下床去追,就猛地惊醒过来,赶紧坐起身,看了看紧闭的门,擦了擦额头的汗,自语道:“还好只是个梦。” 觉着脸上湿湿的,玉儿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挂满了腮。 想起那个梦,越想越觉得不妥,总是觉得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无法抓住的,正在逝去。 玉儿急忙起身,随手拿过一件斗篷披上,鞋子都没有穿好,便向外冲去。 苏麻听到玉儿屋里的动静,急忙赶过来,拉住玉儿,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要去哪儿啊?” 玉儿握住苏麻温热的手,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道:“刚才哀家梦到姑姑了,姑姑的样子怪怪的,哀家总觉得有些不妥,你陪哀家去寿康宫看看吧。” 苏麻笑着劝道:“主子,只是做梦罢了。且都这么晚了,孝端太后定睡下了,主子也早些睡吧,明日一早奴婢就陪您去寿康宫,可好?” 玉儿还是想现在就去寿康宫看看才放心。 说话间,一个婢女慌慌慌张的跑了进来,见到玉儿就猛的跪倒在地。 苏麻皱眉道:“平日里规矩都白学了么?大晚上的,也不怕惊着主子。” 那个宫女不住的伏在地上发抖,半晌才哽咽道:“回禀太后,孝端太后她,薨逝了!” ------------ 第二十三回棠梨叶落胭脂色 远处传来滚滚的闷雷声,虽然是黑夜看不见天色,可依然能感到仿佛有一场大雷雨要来了花簇锦攒全文阅读。 果然,还没到寿康宫,先是三两颗雨点落在头上,紧接着噼噼啪啪的大雨就如撒豆一般落了下来。 苏麻急忙把玉儿拉到宫墙下,虽然宫墙上的瓦片不如伞那么管用,但是暂且避一下也总比这么淋着雨要好。 “来喜,快回去拿伞来!这儿到寿康宫还有一段路程呢,这么淋下去,主子非得生病不可!”苏麻掏出帕子,急忙替玉儿擦着从发间流下来的雨水。 “嗻,奴才马上就去。”来喜用手当做遮挡,快速的跑开了。 玉儿的心一直挂在寿康宫,根本没听到苏麻他们说什么,只想着快些去寿康宫才行,一刻也不愿耽搁。 玉儿只觉得脚步停下来了,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条件反射般,猛地挣脱了苏麻,快速朝寿康宫的方向跑去。 苏麻没料到玉儿的反应会这么快,等回过神来,玉儿已经跑出去了好远,转眼就消失在雨中。苏麻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赶紧招呼了身后的宫女一同追去。 玉儿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着,却在在寿康宫的门口,正好遇上了着急赶来的娜木钟,两人一遇上,玉儿眼泪更是混着一颗颗的雨滴流进嘴里,涩的发苦。 宝犀惊道:“太后娘娘!您怎么伞都不打就出来了?” 娜木钟上前拉住玉儿:“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苏麻拉姑去哪儿了?” “主子!主子!”苏麻和一众宫女早已被淋了个透,此时才追了上来急忙用帕子试图给玉儿遮挡。 娜木钟劝道:“别挡了,我这儿打着伞来的,还淋湿了,一块帕子能顶什么用?还是赶紧扶你家主子进去吧。” 玉儿像个木偶般被娜木钟和苏麻拉进了寿康宫。 屋里哭声不断,连外边的雷声都给盖过了。 络芝一见到玉儿,就跪着爬到玉儿跟前。哭道:“太后!主子她……太后过去看看吧。” 玉儿脚步虚浮,慢慢靠近那张自己熟悉的床榻。 床榻上的人,脸色红润,蛾眉轻扫,嘴唇粉嫩,眼睛紧紧闭着,像是睡着了一般。 络芝哭道:“主子睡前突然来了兴致,说是许久没装扮了。奴婢替主子上了妆后,主子便说累了,也不让奴婢伺候熟悉。打发了奴婢出去。奴婢不曾多想,只道只主子今儿和太后太妃逛了一天累了,便不敢再打扰就出去了。还是值夜的宫女发现这么晚了主子的屋里还亮着灯。便上前询问,哪知主子已经……” 玉儿静静的坐在榻边,拉过锦被盖住哲哲露在外边的手,说道:“姑姑,这么晚了。你一定很困了吧?睡吧,明儿早等你起来,我还做饺子给你吃,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御花园赏花。御花园的牡丹花都开了,姑姑不是最喜欢牡丹的么?明儿我让宫里的人从我那儿挑些上好的绿牡丹来给你,你一定会欢喜的。” 苏麻跪在玉儿身后。不住的流泪。娜木钟小心翼翼的靠近玉儿,轻声道:“玉儿,太后她……已经去了。” 心口像被钻了个大洞。呼啦啦的漏着风,蚀骨的寒意遍布全身,侵入五脏,但是眼睛却干涩的很,流不出泪来。或者,在来的路上那些眼泪就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了吧? “嘘!小点儿声。别吵醒了姑姑。”玉儿摸了摸哲哲早已冰冷的脸,急忙对络芝说道:“络芝,快去拢个汤婆子来,姑姑的脸这样冰凉,定是冷了!” “太后众男争春!”络芝哭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儿星目一瞪:“还不快去!” 络芝磕头道:“太后娘娘保重凤体,人死不能复生,主子她,定也不愿看到您如此难过,所以才会让奴婢给她装扮的漂亮些。” 玉儿此时已经失了理智,站起身来,怒道:“你们这些奴才,何故要骗哀家?姑姑明明是睡着了,怎能这么咒她!” 福临正被雷声扰得睡不着,吴良辅就跪在殿外求见,听说了之后,福临呆了一呆,便急忙吩咐摆驾,此时也刚到寿康宫。 “皇额娘,您怎么了?” 一见到福临,玉儿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抓着福临不放手。 “皇帝,你来了就好,他们都骗哀家,都说姑姑已经死了。你太姑姑平日最心疼你,你快去看看吧,告诉他们,姑姑她只是睡着了。” 福临此时不敢忤逆玉儿的意思,走近哲哲,看到那张苍白的脸,心中也是难过不已,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玉儿见状,不可置信道:“怎么?皇帝也认为姑姑死了么?” 福临哭着拉住玉儿:“母后皇太后的确仙逝了,皇额娘保重,不要太伤心了!” 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心,不知为何还是疼的厉害?这些年宫里的生死浮沉早已看透看遍,为何真的遇上了,竟还是这般痛彻心扉? 玉儿失神的走到哲哲身边,疑惑的看着哲哲:“姑姑,为何他们都说你死了呢?当年你把我从科尔沁带出来,承诺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可是如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白日里还有说有笑的,怎地只是睡一觉就不醒了呢?” 殿里无论皇上太妃,还是宫女太监,无不为之动容,却不敢哭出声音,怕会刺激了玉儿。 “我知道,先帝去时你的心也就随着去了,你只是不放心我,不放心这个大清的江山。如今是等不及了么,所以先去找先帝了。那么多年强撑着,你一定很累了吧?没事儿,累了就睡会儿吧,就像你说的,每次都只能在梦里与先帝见见面,短暂便要分离。现在好了,你可以一直和先帝在一起了。你让络芝给你梳妆也是为了能见到先帝时漂漂亮亮的吧?姑姑。睡吧,睡着就不累了。” “主子!主子!” “皇额娘!” “太后娘娘!” …… 头昏沉沉的,眼睛像是千斤重,睁也睁不开,耳边似乎有人一直在叫自己,可是嗓子很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玉儿的眼皮动了动,福临立刻开心的唤来苏麻:“快来人,皇额娘醒了。” 苏麻闻言,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急忙倒了杯水,小心的喂到玉儿唇边。 一股清甜顺着喉咙流下,舒服的缓解了喉咙的不适。 玉儿终于勉强睁开肿的像胡桃一样的眼。强烈的光线刺得玉儿眨了眨眼,才看清了坐在自己床前的福临和站在一边的苏麻拉姑。 “额娘,您醒了就好!可还有哪里觉着不适的?”福临关切的问道。 玉儿无力的摇摇头。 “那就好。”福临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苏麻伺候着玉儿又喝了一点儿水,说:“主子昏了几个时辰,可把我们急坏了重生之爱要做出来gl。太妃娘娘也是守了一夜,方才回去的。” 玉儿的嗓子有些嘶哑:“叫来喜托人去麟趾宫传个口信,就说哀家醒了,免得太妃记挂。” “是,奴婢知道。” 再无话语,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去触碰那件事儿。 玉儿却平静的问道:“姑姑的后事儿准备好了么?” “主子……” “回皇额娘。儿子已经尊母后皇太后为‘孝端正敬仁懿庄敏辅天协圣文皇后’了,儿子会亲自替太后守灵七日,并宣旨举国同哀。以表示儿子的一点儿心意。” 玉儿点点头,道:“姑姑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与先帝合葬一处,传哀家懿旨,姑姑的梓棺运至沈阳再火花,然后与太宗皇帝合葬清昭陵吧。” “是。儿子知道。” 玉儿看了一眼福临有些倦意的脸,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皇帝还有政务在身。千万要保重龙体,哀家没事儿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皇额娘,儿子不累,想再陪会儿您。” “不用了,哀家这儿还有苏麻和来喜呢,若是有事儿他们会通知你的,你就先回去吧,看看,眼睛都熬红了。” 玉儿心疼的语气让福临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泪来,吸了吸鼻子,福临对苏麻说道:“这儿就靠姑姑费心了。” 苏麻行了一礼:“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主子。” 福临这才对玉儿说道:“那儿子先回去了,皇额娘好好休养,明日儿子再来看您。” 玉儿点点头,拍了拍福临的手:“记着,凡事儿多冷静思考,不要着急,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意气用事了。” “是,儿子记着了。” 福临又看了一眼苏麻,见她对自己点点头,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福临一走,玉儿的笑脸也没了。 苏麻担心玉儿太过伤心,便想着法儿的找了些好笑的段子讲给她听,不料玉儿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苏麻心知,孝端太后的死,对主子实在是个莫大的打击,这只能靠时间来慢慢抚平了。 苏麻讲了许久,玉儿脸上的神情终于才缓和了一些,“好了,哀家真的没事儿了,你也先下去吧,哀家很累,想睡会儿。” “主子,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奴婢去拿些糕点来给您用过后 再睡?”苏麻试探的问道,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玉儿也像孝端太后那样一睡不醒可怎么好? 玉儿知道苏麻不放心,解释道:“哀家真的很累了,晚膳时再来叫哀家吧。放心。” 苏麻这才松口道:“那奴婢就在殿外,有事儿的话主子就叫奴婢。” “知道了,出去吧。” 苏麻退出去的时候,没有将门关紧,只虚掩着。 虽然主子的样子看起来的确像是没什么事儿了,可是自己只道,主子从小就是那个脾气,越是难过越是伤心就表现的越是冷静。自己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若是主子有个万一,那自己才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呢! ------------ 第二十四回道是无情却有情 这一觉可睡了好长时间。玉儿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就像是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般,轻盈的飘在半空中,浑浑噩噩的飘回了多年前的午后。 科尔沁的草原上才下过一场大雨,雨后的草地芬芳怡人,玉儿和哲哲一同坐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挥泪告别了科尔沁,上了去盛京的路。 一路上玉儿也不说话,就呆呆的坐着,哲哲问一句就答一句,其余时间就自己低头想事。 见玉儿脸色不好,哲哲关切问道:“玉儿,这一路你都不说话,脸色也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坐不惯马车?”说着,伸手想去摸摸玉儿的额头。 玉儿摇头,不动声色的挪开了一些,躲过哲哲探过来的手。 对于这个许多年没见过的姑姑,自己虽然觉得亲切,可还是不习惯突然间就那么亲热。况且,自己几个月前才结识了多尔衮,本以为等日后向额布格提出这事儿,以他疼爱自己的心,定会应允的。 怎料天有不测风云,多尔衮的父汗努尔哈赤竟在这时病逝,他只能匆匆离开。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记挂着,日日站在蒙古包前等着那个人回来的身影,可最后等到的不是多尔衮,却是自己姑姑提出要将自己带去盛京的消息。 额布格说,姑姑这是心疼自己,不愿让自己埋没在这片草原。日后到了盛京,姑姑也定会替自己找一户门当户对的亲贵嫁了,总好过在科尔沁嫁给那些成日里只会打架赛马的王子们。 所有人都说是为自己好,可是,却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去盛京? 罢了罢了,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摆在这儿,那便是万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或者到时候可以求了姑姑。让自己嫁给多尔衮。多尔衮是贝勒,而自己好歹也是博尔济吉特家族的格格,不也算是门当户对么? 想到这里,玉儿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一双微凉的手覆上自己的手,玉儿微微一愣,淡淡扯出一抹笑来:“姑姑。” 哲哲轻舒了口气:“见你一路上都不说话,还以为是在怨我就这么把你带出来了。” 玉儿乖巧的回道:“哪里的话?姑姑垂怜玉儿,玉儿心里明白,很感激姑姑!只不过第一次离开额布格和科尔沁,心中不舍罢了。” “是啊。你额布格从小就最疼你,你也最依赖他,这么一走。可不是想的紧!不过没事儿,以后若是想科尔沁了,姑姑可以再陪你回去看望他老人家。” 玉儿顿时笑道:“真的么?谢谢姑姑!” 哲哲微笑着颔首:“自然是真的。你放心,你是我带出来,不管怎样。姑姑都会护着你一生的。” 然后再无话语,但是两双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若是自己当年没有来到盛京,若是之后没有被先帝看上,若是自己能早些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姑姑,让姑姑帮着成全自己和多尔衮,那当初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嫁给多尔衮了? 只是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若是’。也没有那么多的‘当初’,这一世这一生人,终究只能是这样了。 一行泪顺着眼角滑落无尽丹田。玉儿睁开眼,看着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以及熟悉的檀香味,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这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先帝走了。姑姑也去了,多尔衮不再陪着自己保护自己。所有当初的美好现在都变得七零八落,物是人非。 几经轮回,如今只剩下自己了,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却还要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中继续走下去!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苏麻听到哭声,不等通传,便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玉儿趴在锦被上哭的伤心,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揉成了一团,眼泪不自觉的就跟着流了下来。 慢慢靠近床榻,苏麻轻轻的抚上玉儿的肩膀,唤道:“主子。” 抬头见是苏麻拉姑,玉儿一把抱住她,哽咽道:“苏麻,你来了?还好你没走,还好你还愿意陪着我,还好你还在!” 苏麻轻抚着玉儿的脊背,安抚道:“主子说什么傻话呢?您放心,奴婢一直都在这里,以后也一直都会在的。” 主仆两个抱在一起哭了许久,玉儿的心里才觉得好受了些,不像先前那样,堵得难受了。 “苏麻,锦丝头羹还有么?哀家想吃。” 苏麻拉姑抹了一把眼泪,回道:“有的有的,昨日走时孝端太后还命人送来了一些,奴婢这就给您去热一下。” 听到这里,玉儿的鼻头又是一酸,索性忍住了,道:“去给我乘些吧,那个味道,哀家现在想的紧,日后都吃不到了。” “主子稍等,奴婢这就去端来,不过奴婢还是先唤菱儿进来替主子梳洗一下吧,您瞧您妆都哭花了。” “好。”玉儿听话的点点头。 几天过去,玉儿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只是每夜都睡得不踏实。 有时候睡着睡着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自己就哭醒了。有时候一点儿动静都能让她一下子惊醒,然后便是再也睡不着了。 几日下来,玉儿整个人就瘦了一圈,人也显得憔悴了。 福临每日下了朝就到慈宁宫来看玉儿,变着法儿的给她讲一些新鲜的笑话和奇事。这时玉儿的脸上才会露出一点儿笑容来,其余时候便都是淡淡的了。 夜晚雷雨不断,到了天擦亮时,太阳却露出了头。阳光洒在沾着雨滴的叶子上,闪闪的泛着光,鼻间充斥着雨后土壤的芳香,让人闻之欲醉。 苏麻伺候了玉儿梳洗,然后试探的劝道:“主子您瞧瞧,今儿的日头可真好!听来喜说御花园的牡丹都开了,昨日下了一场雨,倒把那些花啊草啊的洗刷的更鲜艳夺目了。” 菱儿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听说还飞来了许多蝴蝶。现在御花园里赏花扑蝶的可多了,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玉儿现在不喜人多,可是见苏麻和菱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便点头道:“那用过早膳后去转转吧。” 玉儿自孝端太后去世后便没出过慈宁宫的大门,现在终于肯应诺出去走走,苏麻开心的和菱儿对视一眼,加快了手上的功夫。 御花园从来都是风景如画,果真像菱儿说的一样,各宫各院的宫人们都拿着网子和竹篓到了这儿扑蝶采花,还真是热闹。 许久不见人了。突然一下子那么热闹,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玉儿心里倒也高兴。 走了一会庶女慧娘最新章节。玉儿觉得有些疲累,苏麻便搀着她走到一个凉亭坐下歇息。苏麻怕玉儿着凉,忙吩咐菱儿回宫去拿鹅毛羽垫来给玉儿垫着坐。 玉儿倒是不拘这些,径自坐了下来,无视苏麻嗔怪的眼神。 “臣参见太后娘娘!” 玉儿垂下眼睑。“起吧。” 来人起身谢恩,然后站在那里不动。 苏麻心中了然,便对两人行了一礼:“主子,摄政王,两位有事儿要谈,奴才们就先去亭外候着了。” 玉儿点点头。苏麻带着来喜退下。 苏麻等人一走,多尔衮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你还好么?” 玉儿扯了扯嘴角:“一切如王爷所见,哀家很好。” 多尔衮细细的看着玉儿。说道:“我知道孝端太后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你也要顾着点儿自己的身子啊!听说你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得踏实了,饮食也大不如前,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何苦要为难自己呢?” 玉儿瞥了他一眼:“你这些话又是从哪个细作嘴里听说的?” 多尔衮苦笑:“太后误会了。这段时间皇上日日朝慈宁宫跑。只要是有心人,稍稍打听一下便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玉儿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伤到了多尔衮。便不再多言,静静的坐着。 多尔衮见玉儿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太后是打算把帝位拱手相让了么?” 玉儿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太后觉得呢?皇上现在才十一岁,大小事宜都是由本王一手操持,而且朝中许多的大臣都是本王的人,这点太后不会不知道。而且据臣所知,现在那些肯支持皇上的大臣都是靠太后在身后拉拢扶持。今时今日太后却像现在这样对任何事都不闻不问,任由小皇帝一个人在前朝和本王斗。以太后的聪慧来看,是一个十一岁的黄毛小孩儿胜算大,还是本王胜算大?” 玉儿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见玉儿还是不说话,多尔衮也不再多言。他相信,以玉儿的爱子之心和她的聪慧狡黠,不会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的!况且,玉儿的心里也一直把自己当成心腹大患不是么?想到这里,多尔衮又心想,这些年来是不是自己做的也有些过了? “太后娘娘,既然无事,那臣就先告退了。”多尔衮俯身行了个礼。 玉儿回神过来,看多尔衮的眼神也变了些,“那摄政王就先跪安吧。” “臣告退。” 看着多尔衮的背影,玉儿久久不能回神。今日多尔衮说的这些话是何用意?是为了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所以才这么说?还是他这是在警告自己,要对福临下手了? 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玉儿唤苏麻进了亭子:“苏麻,你去打听打听,这几日前朝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麻拉姑虽然不知道玉儿为何突然要自己打听前朝的事儿,不过主子不像前段日子那样萎靡不振,自己就已经很高兴了! 好久没有出门,出了来这些时辰倒也乏了。苏麻怕玉儿的身子受不了,便遣了人去准备肩舆,自己和来喜则陪着玉儿在凉亭等候。 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看样子,天,终于要放晴了。 ------------ 第二十五回岸阔樯稀波渺茫 “咱们大清现在虽日益强大,可还没有真正实现统一天下。听说扬州的督师史可法依然死守扬州城,那里的汉人仍不愿剃头,意图反我大清。”鳌拜站出身,对福临说道:“皇上,臣愿意请旨,带兵攻占扬州,监督那里的人剃头归顺。” 福临这些日子每晚都偷跑到慈宁宫,有时候跟着索尼学习治国之道,有时候玉儿也会教他看些简单的奏折,福临这才知道,自己的额娘竟懂得那么多! 见福临没有反应,鳌拜提高了声音:“皇上!” “啊?什么?鳌大人说吧。”因为每晚都去玉儿宫里,所以导致白天的精神不太好,方才竟然在听朝事时睡着了,真是丢脸丢大了! 多尔衮这九倒是对福临放心不少,听吴良辅说小皇帝每晚都逗蛐蛐,玩到很晚才愿睡,故而白天精神不济。 鳌拜无奈,又说了一遍自己的见解。 福临实在是困,便对鳌拜说道:“这样吧,这件事就由摄政王代朕处理吧。还有事儿么?无事就退朝吧。” 索尼是知道内幕的,见鳌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便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了。鳌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想起以往若是有这种情况,索尼必定是第一个出言上谏的,今日怎么了?反而还来拉自己,其中必有猫腻! 鳌拜收起怒容,对福临拜了拜,退回自己的位置。 多尔衮听福临把事情交给自己,心中欣喜,刚才还在想若小皇帝真把兵权交给鳌拜,让他南下去平扬州,那可是于自己和多铎不利呢,没想到小皇帝把这事儿交给自己了。真是天助我也! 多铎自然知道自己的哥哥在想什么,对上多尔衮的目光后,立刻上前一步,说道:“摄政王,既然如此,臣愿意带兵平了扬州去。” 鳌拜不服道:“刚才明明是臣先请的旨,何故辅政王也要来参一脚呢?况且辅政王才征战回来,也不多抽点儿时间陪陪自己的妻儿么?” 多铎一脸正色:“如今大清有事需要臣子,难道本王还要沉溺在儿女私情中么?” “辅政王言重了,臣不过是为辅政王着想罢了。今日见辅政王脸色不好。偶有咳嗽,上阵杀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辅政王还是先调理好自己的身子吧!” “鳌大人关怀。本王自当好好照顾自己。不过鳌大人不必担心,本王虽年纪不及鳌大人年长,可是本王七岁就跟随父汗上阵杀敌了,在行军打仗方面一定不会比鳌大人差!咳咳!” 说的激昂了一些,多铎又咳了几声。 多尔衮用目光询问的看向多铎。只见多铎轻轻摇了摇头,便也放下心来,对鳌拜说道:“本王决定了,此次就由辅政德豫亲王带兵,前去平乱扬州。至于鳌大人,既然有心为我大清。那本王就派你前去城郊平复那些乱民的情绪。” “你让我去平乱民?” “是啊。近日不少难民纷纷涌进京城,其中混杂着不少明军余孽和意图反清复明的贼人,扰得百姓们苦不堪言。你就前去安抚难民,顺便把里面的一干贼人一一揪出来。难道鳌大人不愿意?” 鳌拜真是打落了牙齿和血吞,脸都气绿了,先帝在时,自己时常伴随左右上阵杀敌。那叫一个快活,如今小皇帝无权。多尔衮两兄弟又时常打压自己,不断削弱自己的兵权不说,如今竟派自己去安抚什么难民?真是可恨! “鳌大人,怎么不说话?” 鳌拜深深俯身回道:“臣遵旨江湖大反派最新章节!” 多尔衮瞥了一眼众人,道:“既然无事那就散了吧。” 此次大军分成两路,由多铎带领自己的亲卫走水路,剩下的将士们依然走陆路,然后两军再在扬州城外集合。 多铎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青山和船底流淌过去的绿水,心情也轻松了下来。只是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回事,老是咳嗽不说,还时常低热不断,加之坐在船上,弄的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很不舒服。 钟副将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对多铎说道:“王爷,属下看您这段时间吃的不多,又时常咳嗽,所以命军医开了一些清热止咳的补药,王爷快喝吧。” 多铎皱眉:“本王哪里像那些娘们儿似的那么娇弱了!再说,行军打仗药材最是珍贵,咳咳,本王只是有些咳嗽罢了,还犯不着浪费药材。” 话是这么说,不过多铎还是接过药,一饮而尽。 把空药碗还给钟副将,多铎问道:“咱们走水路大概多久到扬州?” 钟副将垂首算了算,回道:“大概一个月就到了。” “那走陆路的将士们呢?他们多久能到?” “走陆路不比咱们走水路,大概要两个月才能到达。”钟副将如实回答。 多铎皱眉,那岂不是要多等一个月?随即,多铎又舒展了浓眉。既然自己先到的话,干脆先找地方安心把病治好,虽然是小疾,可若耽误了上阵就不好了。再者,自己先到扬州,也可以想办法先会会那个督师史可法,若是能招降,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多铎立刻吩咐钟副将:“传令下去,加快航程,务必在一个月之内要赶到扬州!” “是,属下明白了。” 一行人日夜兼程,正好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赶到了扬州城外,悄悄埋伏在周围。 多铎安排好一切后,对钟副将说道:“飞鸽传书给咱们剩下的兄弟,咳咳,告诉他们咱们的位置,咳,让他们速速来这里与咱们汇合。” 钟副将领命,正要下去,可是见多铎脸色煞白,不太放心,又折了回去,问道:“王爷可是身子不爽,怎么脸色这样不好?” 多铎也觉得这次的病不太寻常。这段时间在船上也吃了不少药,可还是不见好,反而更加重了。 “你潜进城去,请个大夫来给本王看看。军医总说是因为天气闷热导致的肺热,可是本王却觉得这次病来的凶猛了些。” 钟副将听到一向不会服软的多铎竟然这么说,心知他这次病的是有些严重了,于是不敢再多耽搁,命人飞鸽传书之后,乔装打扮了一下,带了两个士兵一同混进了城。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钟副将急匆匆的拉了一个大夫回来了。 那个大夫一见自己来的竟然是个兵营,四周都插着“清”字的大旗,暗道不妙。转身就想跑,钟副将反应极快,还没等那个大夫跨出一步,一柄锋利的剑就指上了那个大夫的脖子。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大夫腿一软,跪倒在地。 因为怕那些汉人起疑。钟副将三人进城去时,特意拿了帽子戴在头上,又披散了头发,扮作汉人的商贩,现在见那个大夫认出,便纷纷摘了帽子。对那个大夫说道:“若是想活命,就跟老子过来!” “是无渊大地最新章节!是!军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那个大夫哪里还有还嘴的余地,又见四周有重兵把守。便也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钟副将把大夫带到多铎的营帐中,然后对多铎复命:“王爷,属下打听过了,这是扬州城里最好的大夫,应该能为王爷分忧。” 多铎因为连日低热。所有头有些疼,看了看那个瑟瑟发抖的大夫一眼。多铎冷声道:“本王给你三日,若是还不见起色,本王就将你五马分尸,然后再一块块的送回给你的家人!听清楚了么?” 那个大夫吓的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只会磕头了。 多铎看着心烦,便道:“别再磕头了,要是把头磕坏了,不能再为本王医治,本王就派人灭了你全家!” 钟副将一把揪起大夫的衣领,拖到多铎面前:“还不给王爷把脉!我告诉你,你最好别耍花招,要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让你全家陪葬!” 那个大夫连连称是,颤抖的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多铎的手腕上。 片刻之后,那名大夫突然跳开,惊恐道:“回军爷,这……这是痘症啊!” 钟副将见大夫这样惊恐的表情,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忙走去拉起瘫软在地的大夫:“什么痘症?你给我说清楚!” 那个大夫看了一眼多铎,然后对钟副将说:“痘症俗称水痘,开始时只是感了风寒一般咳嗽低热,然后慢慢的全身都会长出一颗颗的水痘,就想疱疹那样,奇痒难忍,接着人会连续高热,那便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没办法了!” 钟副将听了心惊,多铎反倒平静,点头道:“本王这段时间的确是连日低热不断,咳嗽的时间也加长了。” 大夫听了这话,更是惊恐,连忙捂住口鼻,说道:“这种病不仅容易置患者于死地,而且还极容易传染,特别是与之朝夕相处之人,更是容易传染,像你们军爷日日吃喝都在一起,更是容易相互传染。” 钟副将暗暗心惊,厉声问道:“可有什么根治的办法?” 大夫摇摇头:“我小儿就是得了这种病才不过四岁就去了啊!” 钟副将当即就要举剑杀了那个大夫,被多铎拦下:“既然你孩子得过这个病,那你应该比本王军里的军医懂得更多些,本王这里吃的用的都有,你就安心住下,替本王医治,等本王病好了,自然会放你回去与家人团聚!” 大夫犹豫道:“可是小的不知道药方啊!当时发现小儿得了这个病,也只是用些偏方抑制水痘发出,退饶而已,不过小的给家人每日喝的防治传染的药方倒是好用。” “那你就把方子告诉军医们,让他们每日都熬了给将士们服用。日后本王的营帐出了大夫,你们就不要随便进出了。” 钟副将不放心:“可是这个大夫是汉人,若是他心怀不轨怎么办?” 多铎看向那个大夫:“你觉得若他真有不轨之心,依本王之力还怕杀不了他么?” 那个大夫被吓得跪地求道:“军爷饶命!小的一定会尽心医治的!” 多铎吩咐钟副将道:“好了,你快出去吧。本王的病不宜宣扬,那些个汤药就说是天气干燥,怕将士们中暑所熬制的解暑药,所以每日都必须喝。等剩下的大军前来汇合之后再作打算。下去吧。” 军命难为,钟副将虽然不放心,可多铎坚持,自己一个小小副将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又威胁了那个大夫几句就退了出来,只留了那个大夫在营帐内医治。 ------------ 第二十六回云水苍茫失江路,扬州十日血染城 多铎的病日益严重,虽然止了咳,但是连日高烧不退,脸上和手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几颗水痘将血最新章节。 钟副将每次来看多铎,心就凉下一点儿。 那个大夫和两个军医每日都呆在多铎的营帐中讨论方子。可是以前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病,军医们一时间束手无策,只能配合着那个大夫一边想办法退烧,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抑制那些水痘冒出来。 多铎每日都只能躺在床上,奇痒难忍时就以炉甘石熬制的药剂擦身,有时痒到极致,忍不住去抓,可是这水痘薄的很,一抓就破,天气又热,不到第二天就有了发脓迹象。几人又忙拿了龙胆紫来给那些发脓溃烂的地方一一涂抹。 眼看多铎一天天消瘦下去,钟副将急的是团团转,不断写信催促剩下的军队赶紧前来汇合,早些打完仗,然后好让多铎回京治疗,京中名医多,宫里又有拔尖儿的御医,总好过在这里折腾。 正常人若是高烧一天,少说神志不清,重则可能昏迷猝死都有可能。不过多铎从小练武,体格强健,连日高烧却也只是神情低迷,看起来就像是没睡好一般。 “大夫,王爷都连着好几天没退烧了,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钟副将闯进帐内,见多铎正在午睡,忙压低声音。 那个大夫一看,又是这个凶神恶煞的钟副将,忙讨好的凑上去,说道:“小的已经在想办法了,刚给王爷服了新药,若是有效的话,约莫过半个时辰就可退烧了。” “很好!若是王爷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给你家人收尸吧!” “军爷啊!小儿也是得这个病才死的,小的一定尽全力让王爷康复。可是这要说十足的把握还真是没有!求军爷放过小的家人吧!小的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钟副将一把拦住他:“这么吵吵嚷嚷是作甚!仔细把王爷吵醒了!你且快去研制药方,不然可有你好果子吃!” “是,小的知道,小的知道了!”那个大夫不敢耽搁,又转身扎到一堆药草中去了。 第二天,钟副将又来看多铎,只见多铎脸色好了一些,摸了摸额头,烧也退了些,只是怎么见着身上的痘却变多了。 “军爷您来了。”那个大夫现在可是怕钟副将怕的紧。才看到钟副将,就急忙挤了笑脸迎上去。 “嗯,不错。王爷烧是退了些,可是怎么身上的痘却多了?” “回军爷,昨日和军医们新研制了一个退热的方子,许是用量大了,所以烧倒是退了。可是痘却逼得多长了一些。” “那怎么办?你不是说你儿子当时就是发了痘才……才……你想害王爷么?”一把揪过大夫的领子,钟副将气的险些把眼珠都瞪出来了。 大夫忙护住手里的药,却还是泼了大半:“军爷快放手,小的正准备给王爷服用新药呢,可以清热利湿,应该对退痘有效。” 钟副将闻言。见大夫手中的确端着药,这才放开他,“还不快去给王爷服下。” “是。是。” 大夫抚了抚心口,撇撇嘴,不甘愿的扶起多铎,正想喂药,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手一抖,滚烫的汤药悉数洒了多铎一身。急的一旁的钟副将又是一阵大骂。 大夫放下药碗,探了探多铎的脉搏,这才发现多铎的脉象虚弱,时有时无,像是将死之兆。 见大夫好好的药不喂,却去给王爷把脉,钟副将心中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急忙问道:“王爷怎么了?” 那个大夫把了脉才发现多铎已经是回天无力了,正在想该怎么办,又被钟副将这么一问,更是吓的六神无主,只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百鬼献礼最新章节。 钟副将不耐烦的叫来另外两个军医,“你们,去看看王爷好些了没?” 军医点头,上前抓起多多的手腕就开始把脉,可是不一会,两人也面如死灰,和那个大夫一样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钟副将一急,将剑拔出鞘,指着三人:“你们说是不说?” 那个大夫本是寻常百姓,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这半个月来本就提心吊胆的,现在被钟副将这么一吓,竟是昏倒了。 还好那两个军医长年随军,虽然心里害怕,到还不至于晕倒,定了定心神,回钟副将说:“王爷虽是习武之人,可连日高烧也把身子亏损一空了,虽然今早退了烧,可由于痘症来的猛烈,王爷现在的脉搏细速无力,极不规则,正在逐渐变弱。”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意思是……王爷已经不行了!”说完,两人紧紧伏于地上,不敢抬头看钟副将此时的脸色。 营帐外突然一阵喧嚣,钟副将抬脚便冲了出去,只见迈图带着剩下的军士们赶到了。 迈图是正白旗的人,又是多铎手下的一员猛将,一直跟在多铎身边南征百战,此时见到迈图,钟副将的心才稍感安慰了点儿。 迈图上前一把抱住钟副将,笑道:“兄弟!我们来了!王爷呢?你只说王爷身子不爽,可是王爷身子一直强健,这次得了什么病竟让你如此担忧?” 钟副将此时怎么也笑不出来,苦着一张脸,眼眶通红。 见钟副将这般,迈图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推开钟副将,径直走向多铎的营帐。 “等一下!王爷他……” 还不等钟副将说完,迈图已经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两个军医见到迈图,心中更是害怕,这个祖宗可是比钟副将的脾气还火爆啊! 迈图上前细看了多铎一番,疑惑的问那两个军医:“王爷身上是怎么了?这是什么病?” 军医只得老实回道:“王爷得了痘症,想来是疱疹的一种。这种病会让人奇痒难忍,一直高热不退,目前还没有根治的方子,而且这个病传染性极强,还是请迈图大人先出去吧。” 迈图不理会两人说的。继续道:“那就快去找方子,还跪在这儿做什么?”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敢说,迈图本就不是好性子,见两人这样,怒火中烧,抽出弯刀就砍死了其中一人。 那个昏倒的大夫才刚刚醒来,便觉得一股腥热的液体扑面而来,一个好好的军医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热血溅了一身,心想自己怕是下一个了,心里一阵绝望。又是晕了过去。 迈图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大夫,对另外一个瑟瑟发抖的军医说道:“你是想和他一样,还是痛快点儿说呢?” 那个军医哪儿料到迈图会这样,急忙叩首道:“迈图大人饶命。王爷的脉搏已是极弱,时有时无。现在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无济于事了啊!”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意思是王爷已经到了大限之期了!” “噗嗤”刀子没入血肉,那个军医不敢相信的低头去看没入自己身子的弯刀,然后重重倒在了地上风流女郡王的绝色后宫。 终于,多铎还是没能拖到第二天。就死在了营帐中,甚至都没能开口再说一句话,就离开了。 大军哪里料到此次平乱扬州。将帅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当即情绪低迷,一个个都萎靡不振。 多铎的遗体还摆在营帐中,由于天气太热,得尽快把尸首运回京中才行。 迈图和钟副将两人跪在多铎尸体前。说道:“王爷放心的先回去,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定要他扬州人的鲜血为将军送行!” 说完,迈图喝了一口酒,“啪”的摔碎之后,走出营帐,对着在外等候的全体将士说道:“兄弟们,王爷此次的任务是平乱扬州,让扬州城的这些汉人能归顺我大清,现在王爷累了,所以先去了,可是咱们要为王爷争光,替王爷完成使命!若是谁不愿意,大可以随着王爷的棺梓一同回京去,若是愿意的,就和老子一起,拿那些扬州人的血来给咱们王爷践行!” 都是血气方刚的人,虽然多铎的死让大家士气低迷,可迈图的一番话却让人一下子都振奋起来。猛地,士兵们都拿起手中的刀枪棍棒,大声喝道:“杀光汉人!替王爷践行!杀光汉人!替王爷践行!” 迈图满意的点点头,集合了所有士兵,指挥道:“趁着天黑,兄弟们,随我攻城去吧!” “杀啊!” 振聋发聩的叫喊声,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扬州守城官兵和老百姓,只是清军来势汹汹,不要命一般的往城里冲,有些守城的官兵甚至都还没来得急拿起一旁的大刀,就被爬上城楼来的清兵削去了脑袋。 不消一刻钟的功夫,扬州的城门就失守了。 城里的百姓们听见响动,着急忙慌的四下逃散,史可法带兵过来,试图与清兵对抗,却被迈图活捉了去。 史可法趁迈图不注意,想拔剑自刎,却被迈图发现。 迈图脸上,发丝上都沾满了血,看起来活像个地狱来的修罗恶鬼,他对着史可法阴测测的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来人啊!传令下去,明朝余孽史可法,拒不降清,以军法处置,就赐‘碾刑’吧!带下去,明日一早行刑!” 突然天上滑过闪电,闷雷声过后,倾盆大雨顷刻间落下,冲刷着地上的血迹。 钟副将上前询问:“迈图大人,可要休息一晚?明日再继续招降。” “休息?哼!要不是扬州人不肯剃头归顺,王爷又怎会来这里,若不是王爷身子不爽还依然带兵前来,怎么会……传令下去,若是累了的就地休息,休息够了继续屠杀!不管士兵还是那些装作百姓的余孽,一个都不许放过!” 钟副将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抱拳,领了命令。 整整十天,扬州从温暖平静的水乡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大屠场。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放眼看去,满地皆老人婴儿的尸首,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 血腥恶臭弥漫,到处是肢体残缺的尸首。 为了防止尸体腐烂传染疾病,迈图命人把尸体都归集到一处,然后放了火,就地焚烧。 几日来大雨不断,到处都湿哒哒的,钟副将带人点了几次火才终于把那些尸体给焚烧了。 等到一切都烧完后,才停了片刻的大雨又落了下来,倒是把所有的一些都冲刷的干干净净,仿佛没有发生一般,只是空气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尸体的腐臭和鲜血的腥稠之气,让人闻之欲呕。 ------------ 第二十七回鹧鸪声里夕阳西,陌上征人首尽低 “皇上,皇上不好了!”吴良辅着急忙慌的跑进御书房,福临正在练字,便被他打断,还不等福临发作,吴良辅急忙一鼓作气的说道:“辅政德豫亲王殁了!” “什么!”福临丢掉手里的笔,绕过书桌,问道:“辅政王一向征战沙场勇猛无敌,比这艰险的仗都打过,怎地这次去扬州就战死了?” 吴良辅被问得无话可说,只道:“皇上,奴才哪里清楚这些事儿,刚才四百里加急的折子传来,奴才只是听信使说了几句,便先来回皇上了。” “糊涂!军情要事怎可耽搁?”福临绕回桌案后面,坐下,说道:“快传!朕要仔细问问。” “嗻。”吴良辅擦了擦额头的汗。当真是伴君如伴虎,明明是皇上自己说的任何事任何人要先来回禀,看是否相见,这样才像是皇上。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啊,怎么转脸就不高兴了呢? 信使风尘仆仆的走进殿内,给福临请了安,道:“摄政王在哪儿?属下这里有军情要事回禀。” 福临心口的火一下子就窜了起来。现在可好,连一个小小的奴才都敢无视自己了。 握了握拳,福临拉下脸来,道:“朕才是皇上!有事就和朕回禀。还是说,你心里就只有摄政王一人了么?” 信使没料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能有这般气势,愣了一会,发现皇上正盯着自己,这才觉得自己失了礼,忙叩首回道:“属下不敢!” “不敢就好!”福临不给他过多思考的机会,继续说道:“究竟是何事?还不速速回禀!” 信使犹豫了一下,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密封好的折子,交给吴良辅递给福临,并说道:“回皇上。辅政王一到扬州就身子不适,后来钟副将给王爷悄悄找来扬州城最高明的大夫诊治,这才知道王爷是得了痘症。” 福临听到这里,打断信使的话,问道:“何为痘症?” “这个,痘症应该就是疱疹的一种,可是比那疱疹要厉害许多。” 福临有些好奇那个疱疹,但是也知道眼下不是关心那个的时候,故清了清嗓子,“嗯。你继续。” “据说这个痘症来势汹汹,还好军中的将士们及时喝了大夫开的预防汤药,没有患上痘症。不过王爷却整日高烧不退。身上布满水痘,奇痒难忍,熬了大半个月,王爷才去了……甚至都没能上得战场去。” 一个小小的痘症竟那么严重?福临暗暗心惊,问道:“那为何不早早来报?” “回皇上百鬼献礼全文阅读。当时我们已在扬州城外整装待发,王爷怕延误军情,所以下了命令,不准任何一个人走漏了风声。王爷还以为,自己能等到打赢回京那时。”说道后面,信使竟有些许哽咽。 “那扬州那边怎么样了?战况如何?”福临急忙问。 信使闻言。脸上隐约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来:“哼!都怪扬州那些人不肯归顺大清才害得王爷要前去平乱,最后身首异处。王爷死后,我们派了一队亲卫护送王爷遗体回京。至于扬州城和史可法。我大清的士兵仅仅只用了十天就把所有乱党全部就地正法了!” 只用了十天?福临暗暗心惊,多铎的军队果然勇猛,那么快就攻陷了扬州,难怪京里还没有收到消息。 “那摄政王知道了么?” 信使如实回道:“还不知道。属下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来的。不过王爷的遗体早好些天就运出了扬州边界。现下已经到了城门外了。” “你先下去吧,摄政王那边朕自会亲自去说的。”福临神情有些哀恸。挥退了信使。 看了看手里的折子,福临突然很想看看一向跋扈的多尔衮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怎样? “吴良辅,传朕口谕,有前线军情传来,请摄政王速速到御书房议事。” 筎珟正在给多尔衮换朝袍,多尔衮用余光瞟了一眼正低头解着盘扣的筎珟,难得说了一句话:“其实你贵为福晋,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的。” 筎珟的手微微一顿,眼角泛起泪花,笑道:“王爷在前朝辛苦,妾身只是想让王爷回家后能舒服一些。” 家?是啊,这里才是自己的家,可为何自己心里却还是总放不下呢? 多尔衮轻叹一声,握住筎珟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 眼泪差点儿就要滚落,这时王府的管家急匆匆的在屋外说道:“王爷!宫里传来皇上口谕,说前线有战况消息了,请王爷速速进宫商议。” 一听终于有多铎的消息了,多尔衮立马放开筎珟的手,看也不看她一眼,一阵风般就不见了。 筎珟看着自己的手,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吩咐道:“给王爷备好茶点,一会王爷回府好给他用点儿。我不舒服,回屋歇了,你们谁都别来吵我。” “是。”府里的下人都是进过严格训练,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 多尔衮才踏进殿内,就高兴的问道:“皇上,怎么样,是不是多铎有捷报传来?” 见福临表情不对,多尔衮皱眉道:“难道输了?” “不不不,辅政王的大军才用了十天时间就血洗扬州,一干乱党都被就地正法了!”福临急忙解释。 多尔衮舒展了眉头,“本王就说,多铎怎么可能会输?” 福临欲言又止,多尔衮不耐道:“皇上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哎~辅政王他……” “受伤了?”多尔衮神情有些紧张。 见多尔衮这般,福临暗自解气。看来你倒是真的很在乎这个胞弟,朕倒要看看待会你还能不能如平日里那般趾高气扬? 福临又看了多尔衮一眼,心痛道:“辅政王他,殁了!” 殁?自己没有听错么?才用了十天就血洗扬州的人怎么会殁了呢? 多尔衮脸色阴晴不定,道:“皇上是在和本王开玩笑么?” 福临哀恸道:“朕没有开玩笑风流女郡王的绝色后宫最新章节。刚刚传来消息,辅政王一到扬州就得了痘症,一病不起,连战场都没能上就没了。是迈图带领大军为了给他报仇,才血洗扬州城的。”说完,从桌上拿起那个折子,让吴良辅递给多尔衮:“你自己看看吧。现在遗体已经到了玄武门外,朕叫你来就是准备同你一起去迎辅政王的尸首的。” 多尔衮一把扯过折子,速速的看了几眼。越看脸色越白,最后啪的一声合上折子,说道:“恳请皇上恩准,多铎的尸首由本王亲自带回去。” “圣母皇太后驾到!” 福临没想到玉儿会过来。虽然玉儿会在朝政上给自己出了好些主意,但直接来御书房到还是头一次。 玉儿由苏麻搀着快步而来,见到一旁垂首的多尔衮,脚步凝滞了一下,便径直走过他,来到福临面前。 “儿臣叩见皇额娘……” “好了好了,免礼吧。”玉儿打断福临行礼,然后直接说道:“哀家刚才听闻辅政德豫亲王病故的消息就匆匆赶来了。皇帝,哀家不懂前朝的事儿,可是辅政德豫亲王在先帝在时就屡立战功,为大清立下不少功劳,如今人去了,哀家希望你能极尽哀荣,也好让他走的风光。” 多尔衮看了一眼玉儿,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福临有些不解,多铎明明一直和多尔衮一个鼻孔出气,如今人死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打压多尔衮,为何皇额娘还要让自己这般做? “皇额娘放心,辅政德豫亲王的后事儿子一定会给他办的风光一些,定不会失了脸面的。” “那就好。”玉儿尽量用最平静的语调对多尔衮说道:“摄政王,哀家与你兄弟二人小时候也算有点儿情分,虽说后妃不得干政,可是若摄政王愿意,哀家可与皇帝陪你一同送辅政王一程。” 多尔衮将脸埋在长长的朝服衣袖中,回道:“多谢太后恩典。” 玉儿微微颔首。多尔衮转对福临说道:“皇上,请容臣先去打点一下。” 福临应诺:“嗯,你先去吧。朕和太后一会儿就来。” 福临看玉儿神色似是真的哀伤,便问道:“皇额娘,可是在为多铎伤心么?” 听到福临这么问,玉儿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难道皇帝的伤心都是装出来的么?” 福临冷哼一声:“那多铎一直蛮横猖狂,仗着有多尔衮的支持就一直给朕脸色看,皇额娘,不如趁着这次他死了,借着多尔衮伤心之际,狠狠打压他,看他以后还怎么猖狂?” 玉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福临:“皇帝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任何人的亲人逝去总是痛不欲生的,皇帝又何苦在这个当口打压他多尔衮呢?先不说哀家与他两兄弟小时候的情分,单说多铎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笼络了不少人心,皇帝若此时发难,只怕会被天下人不耻!” 见福临脸色有些难看,玉儿才缓了语气说道:“皇帝,要打压一个人可以找任何机会,可是当皇上,最重要的是有一颗仁心啊!这个道理你现在还小,等你日后大了,就会慢慢明白了。” 福临听到玉儿这么说,便松了口,道:“皇额娘放心,儿臣定会让多铎走的风光些的,至于多尔衮,儿子也会好好安抚的。” 玉儿点点头,“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哀家也好送他最后一程。” ------------ 第二十八回何处它年寄此生, 山中江上总关情 “主子,听说昨儿摄政王接了辅政王的遗体回去后,就一病不起,今儿个早朝都没来呢网游之天下第一全文阅读。” 玉儿自顾自下着棋,问道:“那皇帝那边怎么说?可有遣太医去看看?” 苏麻回道:“皇上好像对这次摄政王生病的事儿颇为满意,所以还不曾遣人去问候。”说完,有些不安的看了看玉儿的脸色。 玉儿皱了皱眉头,叹息道:“皇帝的心思哀家明白,皇上自懂事以后对摄政王的专断早已不满,如今多铎死了,多尔衮又在病中,皇帝心里自是乐得见到这样的局面的。只是哀家怕皇帝做事不计后果,惹得多尔衮的那些党羽趁机大做文章,那就不好了。” “那主子要去劝劝皇上么?” “此事容哀家再想想,再想想。” “主子可是怕皇上多想?其实主子不用担心的,皇上一直对主子很是尊敬,而且主子是皇上的亲额娘,说几句体己话罢了,皇上应该不会作他想的。” 玉儿收了棋子,说道:“昨日在殿中哀家劝了皇上几句,皇上的脸色就变了。皇上心性儿高,就算哀家是他亲额娘,也要忌讳几分,不然生了间隙就不好了。” “那主子就寻个机会再劝皇上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娜木钟闲来无事找玉儿出去走走,玉儿心想也好,左右这几天整日闷在宫里,出去走走也不错。 “我看你这几日神思倦怠,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么?” 玉儿笑笑:“不过是这几日天气炎热,所以精神也不太好,姐姐不必担忧。” 娜木钟神色有些黯然:“玉儿,这么多年,故人一个个离开。现在算起来,也只有我两了。宫里的人情世故我虽然知道,但也不屑,若是如今连和你说话都要遮遮掩掩的,那这紫禁城对我来说,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姐姐,这些年多亏你和姑姑一直陪着我,我很是感激,姑姑前些日子去了,我知道你也很难过。却还要日日来安慰我,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姐姐一般对待的。” 娜木钟听的动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我知道。” 玉儿轻叹一声:“皇帝渐渐长大。想要亲政,可是多尔衮你也知道,事事都专断做主,所以皇帝为此心生芥蒂,想必多尔衮自己也知道福临对他早有防备。只是他依然我行我素,不知收敛。我觉得,现在福临对他,已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厌恶了。” 远处福临带着吴良辅正在赏景,看见玉儿和娜木钟两人在假山后的凉亭坐着,便想带着吴良辅绕道而走。可是走到近处,隐约听到玉儿念叨自己的名字,一时好奇。便躲在暗处,想听个究竟。 娜木钟刚想说话,抬眼就见到了假山阴影处的那抹明黄色的衣角,忙对玉儿使了眼色,玉儿会意。两人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说话。 “哎~你说多尔衮也真是的。当年信誓旦旦的话都忘了,果然在权利面前,什么话都是作不得数的。”娜木钟叹道:“可怜皇帝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些。” 玉儿附和着点头道:“是啊~眼下多尔衮因为多铎的事儿一病不起,虽说是好事,可多尔衮在朝的党羽不容小觑,若此时皇帝有所动作怕是不太好。” “怎么说呢?”娜木钟明知故问。 “你想,多尔衮是摄政王,又是带领大清打入关内的第一人,常年在外征战,手握重兵,还颇得那些将士们的军心,这些年他一直独裁朝政,虽有时僭越,可不得不说也管制的很好。在民间,对多尔衮的赞颂哀家也时有听闻。我是怕皇帝性子急,想趁此机会打击多尔衮,这样一来,反而不好了孤男寡女请关灯。” “那你愁什么?”娜木钟笑道:“明儿选个时辰去养心殿看看皇上,顺便把你的想法告诉皇上不就完了,用得着为了这事儿食不下咽么?” 玉儿白她一眼,道:“姐姐真是的,我在这儿头都愁大了,你却还笑话我。” 娜木钟笑意更甚:“本来就是这个理嘛!你现在是太后,又是皇上的亲额娘,有什么话是不好说的?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呢!” “话是这么说,可哀家除了是皇帝的额娘,也还是这后*宫的太后,后*宫之人不得干政你也是知道呢,就算哀家是太后也少沾为妙。”玉儿略微一顿,继续说道:“何况皇帝现在长大了,心也大了。那日多铎的遗体运回时,皇帝就有意要借此打压多尔衮了,还是我听到消息赶到御书房,劝说了好一阵才把皇帝劝住了。” “看来皇上年纪虽小,可心智手段也不差,是个当皇上的料!哪里像那博穆博果尔,成日里什么都不做,就只会玩儿!”娜木钟提到博穆博果尔,虽然嘴里是损话,可脸上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是啊,福临这孩子是做帝王的材料,这点儿我一直相信。只是这孩子脾气毛躁,有时候太意气用事,定不下心来,难免让人着急。” 娜木钟却说道:“我到是不这么认为。我看就是你把皇上管的太严了,所以皇上一点儿孩子的快乐都没有,成日板着脸,像个大人似的。” 玉儿眼中划过一丝心疼,说:“他生下来就姓爱新觉罗,又遇到先帝驾崩的当口,也是难为他了。当皇帝虽然很苦,也会让他受很多罪,可这是改变不了的命运,只能接受。这辈子,到底是我这个做额娘的亏欠他了。” 娜木钟敛了笑容,拍了拍玉儿的手,劝道:“你也别多想了,你的良苦用心皇上一定会知道的。” “可是那日我劝了皇帝之后,他已经有几日没来慈宁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会?皇上一向懂事,就算当时不理解,可事后应该会自己想通的。你对皇上好,他怎么会不知道,你别杞人忧天了。” “那就好。” 假山后的明黄不知何时不在的。等玉儿和娜木钟说完话,才发现福临已经没在那儿了。 娜木钟有些无奈:“你们母子真奇怪,明明关心对方还要这般。皇帝在你昏迷时不知道有多着急,虽然自己也疲累,却还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你这个做额娘的也是,有话劝谏自己儿子,却还要利用我陪你在这儿演戏,弄得遮遮掩掩。” “没办法,他现在不仅仅是我的儿子,他还是大清的皇上。” 说完。玉儿讨好的挽住娜木钟:“还是姐姐了解我,今日陪我演了这场戏,皇帝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为了报答姐姐。待会去我宫里,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吃的怎么样?” 娜木钟故作生气,闷闷的说道:“哼!陪你说了这会子话,又热又渴,你却一顿吃的就想把我打发了。真是……” “可是我就只会做饺子啊~不知道姐姐肯不肯赏脸呢?” 一听到有饺子可吃,娜木钟立刻换上笑颜:“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吧。” 夜晚,苏麻命人从冰窖里端了些冰镇过的时新果子来,“主子,这大热天的,吃点儿果子就早些睡吧。” 几个宫女在玉儿身后不断的替她扇着风。可是玉儿还是觉得热的难受,正巧苏麻拿了冰镇的果子来,玉儿开心的拿过银签串起一个就往嘴里送。 苏麻接过一个宫女的扇子长生问道。亲自给玉儿扇着风,笑道:“主子慢点吃,才从冰窖启出来的,小心吃坏了肚子。” 玉儿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又是几个果子下肚。这才觉得稍稍解了暑热,说道:“现在睡太早了些。哀家睡不着。等入夜了,天气凉下来了才能睡得着。” “主子真是的,冬天那么怕冷,可是入夏后偏偏又是最怕热的。”苏麻掩嘴笑道:“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天气主子才觉得满意。” 玉儿回道:“哀家还是喜欢秋天,不冷不热的,舒服。” “秋天有什么好?落叶凋零百草枯,还时常秋雨绵绵的。”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连大诗人李白都赞叹秋景之美,可见秋天的确是四季中最美的。” 不一会,玉儿就将整盘的水果都吃完了。 收拾了盘子,苏麻劝道:“主子吃了这么些果子肚子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给您乘碗绿豆粥来,又解暑又养胃。” 玉儿摆摆手:“不要了,再吃哀家晚上该睡不着了。” 苏麻只得依她。 “苏麻,你说今儿下午哀家和太妃说的话,皇上都听的懂么?” “皇上聪慧,肯定听得懂,心里指不定怎么感激主子呢。” “上次我劝皇帝不要借多铎的事为难多尔衮,就发现皇上对哀家过多的干预朝政有些想法,这些天皇帝更是连慈宁宫的大门都没迈进过,哀家想是不是皇帝在怪哀家?” 苏麻回道:“怎么会呢?皇上敬重主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主子呢?您别多想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话至此处,却听到宫外的太监通报:“皇上驾到!” 苏麻高兴的说道:“主子看看,皇上来了吧,奴婢就说皇上是不会真生主子的气儿的。” 玉儿也乐得喜上眉梢,高兴的点了点头,才站起身,福临就已经走了进来。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福临屈膝给玉儿行礼。 玉儿急忙扶起他:“皇帝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有什么事儿么?” 福临笑道:“这几日摄政王不在,儿子学着处理朝政,所以不得空来看望皇额娘。皇额娘恕罪。” “皇帝处理朝政要紧,哀家在慈宁宫吃的好,睡得好,不用挂怀。” 福临点点头,说道:“皇额娘,摄政王因为辅政德豫亲王的事儿哀思过度,已经好几日不曾上朝了,今日朕已经遣了几个太医前去给其诊治,明日朕打算亲自去一趟摄政王的府邸看望他。” 玉儿欣慰的笑道:“皇帝处理的很好,哀家很是放心。” “那儿子就不打扰皇额娘歇息了。”福临说完就离开了。 “主子,您说的话皇上到底还是听进去了。” “是啊,听进去就好。”玉儿终于舒心的笑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也要歇息了。” “是。”苏麻知道玉儿现在心里高兴,所以也就不打扰她,带了殿内的宫女退了出去。 今夜,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 第二十九回胭脂泪,相留醉,人生长恨水长东 多尔衮自多铎死后就病了,连着几天昏昏沉沉的,问他什么也不答话,只拿着多铎生前用过的长剑反复擦拭。 筎珟亲自熬好了药,端进房中,见多尔衮还拿着剑摩挲,便劝道:“王爷,死者已矣,王爷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多尔衮似是没有听见,细细的拿锦帕擦着剑身,仿若珍宝。 筎珟把药放在多尔衮面前,按住他的手:“王爷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再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多尔衮推开筎珟的手,继续擦着长剑。 筎珟跪在多尔衮面前,哭道:“妾身知道王爷心里苦,也知道辅政德豫亲王对王爷的重要性,所以王爷更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我的尤物老婆最新章节!” “出去。”多尔衮冷声说道。 “王爷!” “本王叫你出去。”多尔衮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却比刚才冷了几分。 筎珟知道他的脾气,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深深的看了多尔衮一眼,一步步退出了房间。 菊叶见自家主子出来,忙上前问道:“福晋怎么样了,王爷喝药了么?” 摇了摇头,筎珟无奈道:“王爷已经几日水米未进了,更别说喝药了。” “那福晋可得好好劝劝。” “劝?我怎么劝?就算我肯劝,王爷也未必肯听。你从小便跟着我,又是我的陪嫁丫鬟,我嫁进王府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不是不知道。”筎珟神色如常,只是话里添了些惆怅的意味。 菊叶从小就在筎珟身边服侍,眼见主子欢欢喜喜的嫁进王府,还不到一个月就变得愁眉不展,人也一日比一日消瘦了。 “福晋对王爷的好,王爷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况且。王爷也还是很关心福晋的,府里的大小事也都是让福晋来打理,而且那么多年了也不曾纳侧福晋。可见王爷心里也是有您的。”菊叶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筎珟心里开心一点儿,只能想方设法的捡好听的话来说。 筎珟知道这是安慰话,也随她去说了。 “菊叶,给我安排软轿,我要进宫。” 菊叶不解的问道:“福晋这个时候不多陪着王爷,劝劝王爷,进宫干什么?” 筎珟看着紫禁城的方向,说道:“我劝的王爷不一定会听。可是有一个人说的话,王爷一定会听的!” 因为那晚和福临重新修好,这几日福临又常来慈宁宫陪着玉儿说话。所以这几日玉儿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整个人神采奕奕的。苏麻和底下的奴才们也都松了口气。 这日玉儿才睡醒午觉,正想唤苏麻来伺候更衣,可是却不见了人影。 菱儿听见玉儿的声音便走进内殿,问道:“太后醒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苏麻呢?” “摄政王福晋来了。苏麻姑姑在前厅伺候着呢。” 这个时候她怎么来了? 玉儿起身,唤了菱儿过来:“你替哀家梳妆,哀家去见见福晋,别让福晋久等了。” 筎珟坐在右侧的八角凳上,苏麻泡好了茶端过来,筎珟便焦急的问道:“姑姑。太后娘娘午睡可醒了?妾身有事要回禀。” 苏麻奉了茶,说道:“福晋快尝尝,这是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外头可是喝不着的。” 筎珟闻言,只好端起来喝了一口,心不在焉的说道:“果然是好茶。不过现在妾身真是有要事回禀,还劳烦姑姑替妾身通传一下。” “福晋可是为了摄政王的事儿?” 没料到苏麻会问得那么直接,筎珟愣了愣。回道:“正是。” 苏麻早已猜到是这样,听闻摄政王自辅政德豫亲王去后。身子也垮了,这个时候摄政王福晋来找主子,那不是为了摄政王的事儿还能有什么。 筎珟见苏麻已经知晓,便也不瞒着了,说道:“王爷因为多铎的事儿一直悲痛难当,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太医开的药也不吃,每日都只喝酒,把自己灌的烂醉了才肯睡下,妾身实在是没办法了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所以想让太后娘娘想想法子,劝一下王爷。” 苏麻拉姑听完筎珟的话后,正色道:“王爷是福晋的相公,是太后的臣子,王爷有事儿,福晋怎么来找太后了呢?再说,太后娘娘是后*宫之人,对于前朝的事儿一向轮不到后*宫来管,福晋还是喝了茶早些回去吧。” 筎珟无奈道:“妾身也试着劝过,只是王爷根本不听我的。”看了看四下的奴才,继续道:“妾身是想,王爷与太后自小在孝端太后身边还有一段情分在,且太后娘娘心慈仁厚又足智多谋,定有法子劝劝王爷的。” “福晋说笑了,福晋是摄政王府嫡亲的福晋,是摄政王的妻,关系可比太后一个外人要亲厚多了,所以摄政王府的事儿,还轮不到慈宁宫来管。福晋请回吧,太后还在午睡,吵了太后就不好了。” “姑姑,还请姑姑怜悯,代为通传一声吧。”见苏麻拉姑句句回绝,筎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想尽快见到玉儿。 苏麻见筎珟还不死心,就冷了声儿,道:“福晋请回吧。该说的奴婢都已经说了,福晋若再苦苦纠缠下去,可就失了礼数了。” “失了礼数的是你!” 菱儿搀着玉儿款款而来,筎珟见到玉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冲到玉儿的身边,猛地就要跪下。 玉儿拉住筎珟,温声道:“福晋难得进宫一趟,这样的大礼就免了吧。有什么话坐着说。” “谢太后娘娘!”筎珟红了眼眶,坐回椅子上。 玉儿走过苏麻身旁,瞪了她一眼:“苏麻拉姑,哀家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福晋来了竟然也不通报。” 苏麻跪地说道:“太后恕罪!奴婢是见太后娘娘在午睡,不便打扰,所以才擅自做主,还请太后责罚!” 筎珟连忙说道:“苏麻姑姑一直对太后忠心耿耿,事事都为太后考虑。所以还请太后不要再责罚姑姑了。” 玉儿看了一眼筎珟,才对苏麻说道:“看在摄政王福晋替你求情的份上,哀家今日就饶了你,起来吧。” 苏麻叩首道:“谢太后恕罪!谢福晋恕罪!” 筎珟等玉儿和苏麻拉姑说完了话,又跪倒在地,求道:“太后,今日妾身来,是想求太后娘娘想想法子,劝劝王爷。” “摄政王的事儿哀家也听说了,真是难为你了。摄政王的脾气倔。凡事就只能靠你多担待些了。” “太后娘娘!您既然都知道,那快想想法子帮帮王爷吧!王爷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 玉儿神色自若。回道:“因为辅政德豫亲王的关系,摄政王的身子也不大好了,这个时候福晋应该多在王爷身边陪伴劝慰,怎么会让哀家来想法儿呢?福晋这不是在为难哀家么?” 苏麻拉姑暗自松了口气,听玉儿的语气。应该不会再多事儿了。 筎珟原本以为玉儿听说了这事儿,定会全力相助,怎么料到玉儿今日却也百般推诿,不愿相助。筎珟想到这里,当即红了眼眶,跪在地上泫然欲泣。 玉儿叹了口气。说道:“苏麻,先扶福晋起来。地上凉,小心别再感了风寒。就不能照顾王爷了。” 苏麻扶起筎珟,劝道:“福晋有话坐着说吧,可别让主子为难了极品乡村生活。” 筎珟看了看玉儿的脸色,也不再坚持,就由苏麻扶着坐回椅子上。 “福晋说了这会子话怕是也口渴了。喝点儿茶水润润吧。”玉儿喝了口茶,说道:“这是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味道不错。” 筎珟却不冷不热的回道:“茶刚才妾身就喝过了,多谢太后关怀,妾身不渴。” 玉儿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筎珟听在心里不吃味儿了,便也不再多言,索性由着她生闷气。 不是自己不想管,多尔衮的事儿是前朝外臣的事儿,自己身处后*宫本就不宜多事,且前段时间为了多尔衮的事儿才和皇帝闹了矛盾,现在若自己再参合一脚,只怕与皇帝的间隙也会变得更大了。 筎珟见玉儿不说话,终于忍不住,说道:“太后娘娘还是不肯帮妾身么?” 玉儿摇头道:“不是哀家不肯帮,哀家也是有心无力啊。不过福晋,哀家这里有一物要福晋替哀家交给摄政王。” 说着,从耳朵上把那对明珠耳环摘了下来,递给了筎珟。 筎珟接过耳环,疑惑道:“除了耳坠子,太后还有别的话要妾身转告么?” 看着筎珟期盼的眼神,玉儿虽不忍心拂她的意,可也不得不说道:“哀家能有什么话要说,就请福晋转告,让王爷好生将养着,皇上已经派了太医入府诊治,相信不久就会好的。” 筎珟失望的垂下眼睑,恭敬的福身,说道:“那妾身不打扰太后歇息了,妾身告退。” 玉儿也不留她,点头道:“苏麻,送送福晋。” 苏麻送了筎珟出去,回来时,见玉儿还坐在椅子上喝茶,便知道是为了什么。还不等玉儿发话,就自觉的走上前,跪在地上,说道:“请太后责罚。” 玉儿悠悠的反问了一句:“你又没错,哀家为什么要责罚你?” 苏麻叩首道:“因为今日奴婢私自做主,想赶走摄政王福晋,不让她见您,乱了规矩,所以请太后责罚。” 玉儿冷哼一声:“你倒也明白,那为何还要这样!” “因为……因为……” 苏麻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玉儿却是知道:“你怕哀家一时心软,答应了摄政王福晋去劝说多尔衮,你还怕皇上知道了会与哀家闹矛盾,所以才不想让哀家见福晋,是不是?” 苏麻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玉儿拉起苏麻,擦了擦苏麻脸上的泪珠,说道:“哀家早已不是以前的大玉儿了,这么些年过去了,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哀家做事会分轻重的,你放心吧。” 苏麻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日后不会再犯了。” 玉儿笑道:“哀家又没有真怪你,瞧你,眼睛都哭肿了,快把眼泪擦擦吧。” “诶!”苏麻拉姑也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 “这几日没见到太妃,陪哀家去麟趾宫走走。”玉儿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顺便把今儿早小厨房新做的点心带上,给太妃尝尝鲜。” 苏麻吩咐人准备好轿撵,便小心的搀着玉儿出了慈宁宫。 起风了,但日头还是晒得人直流汗,等什么时候下场暴雨那才能正真凉快些了。 ------------ 第三十回还君明珠双泪垂 几日的闷热过后,终于迎来了大雷雨。空气里的闷热一下子被冲的烟消云散,原本燥热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暑气逼人,福临这些天也颇为懒散,少来慈宁宫走动,不过听闻多尔衮的病倒是好多了。 筎珟那日回府后,并没有马上把那对东珠耳坠拿给多尔衮,她仔细琢磨了许久,也不知道玉儿让拿耳坠子给多尔衮的用意。虽说希望多尔衮早些恢复,可也实在不愿玉儿在他的心中留下更深的印象。 眼见多尔衮一日日消瘦下去,人也大不如前,筎珟终于下定决心,将一直藏在自己袖间的耳坠子交给多尔衮。 筎珟和往常一样,端了药膳摆在多尔衮面前,然后将那耳坠子也一并摆在多尔衮面前,岂料多尔衮竟没抬头看一眼。 筎珟只好出声说道:“王爷,妾身这里有太后娘娘嘱咐转交给王爷的东西,还请王爷过目。” 正在擦剑的手顿了一顿,然后抬眼看去,这一看,却连手中的剑掉了都不知道。 多尔衮颤抖着拿起桌上的耳坠子,反复细看了良久,用因为许久不曾说话因而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进宫去了?这真的是太后亲自交给你的?” “以王爷现在的反应看来,必定是识得这耳坠子的,既然王爷知道这耳坠子的来历,又何必来问筎珟呢?” “她,怎么说?” “太后娘娘什么都没说,只吩咐把耳坠子交给王爷。”筎珟如实回答。 多尔衮神色一暗,脸色又白了几分:“这耳坠子是当年在孝端太后那里时,我赠给玉儿的,这也算是我们俩真正的定情之物。可是天意弄人,不久之后她就被先帝要了去。封做了侧福晋。这些年我眼见她在宫里受苦却不能救,小皇帝登基后我又处处与小皇帝和她作对,她一定是恨我了,一定是不愿再与我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才托你把这耳坠子还给我了。是不是?” 筎珟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爱吗?是的,自己从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就疯狂的爱上了,可是他心里却已经有了别人,再容不下第二人。虽然王府只有自己一个福晋,多尔衮平日也对自己礼敬有加,可却是只有礼敬罢了。 恨么?说不恨那是假的。可是恨又有什么用?恨大玉儿已经嫁给了先帝却还让多尔衮念念不忘?恨多尔衮不爱自己却还答应娶了自己?恨自己不争气竟然爱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爱了那么多年! 这么多的恨。却还是不能让自己不爱他啊! 筎珟拿起一只耳坠子,说道:“王爷是这么认为的么?妾身倒是认为,太后对王爷还依然有情。” 多尔衮的眼睛亮了亮。忙追问道:“是么?你这么认为么?” 心中痛的快要昏过去,可脸上依旧笑得温和,说道:“东珠代表什么呢?妾身听过汉人有一句诗叫作‘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其实太后不是为了和王爷恩断义绝,是为了告诉王爷。其实她心中还有你。” 见多尔衮听了入神,筎珟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话,见这个方法有效,筎珟继续说道:“那日妾身回来时,太后也说了。让妾身转告王爷,万事都不及王爷的身子重要,千万要保重才好金庸绝学异世横行最新章节。” 多尔衮拉住筎珟的手。欣喜道:“玉儿真的这么说?” 筎珟点了点头,反握住多尔衮的手,说道:“是的,太后娘娘真的是这么说的,所以还请王爷自己爱惜自己的身子。” 多尔衮紧紧的握住手中的东珠耳坠。自顾自的笑了起来,然后端起桌上的药膳大口吃了起来。 筎珟见多尔衮终于肯吃东西了。终于松了口气。 多尔衮吃完药膳,对筎珟说道:“本王许久未吃东西,有些饿了。劳烦你让厨房做点儿清淡的食物来。” 筎珟开心的连连答应,急忙转身出去吩咐下人们准备吃食去了。 直到筎珟离开,多尔衮才敛了脸上的笑意,死死盯着手中的东珠。 其实自己都明白,这耳坠代表的根本不是什么“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情谊,玉儿的脾气自己清楚,这个时候,她不可能对自己说这番话的。只怕玉儿把耳坠子还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告诉自己“从此与君绝”罢了! “筎珟啊筎珟,我这辈子终究要负你了。还望来世,来世我一定会先找到你,然后好好爱你!”多尔衮握着东珠,呐呐自语。 原本想送东西来的筎珟却把这话听的清清楚楚,顿时泪如雨下。 值了!一切都值了!原来自己的情谊,自己的心,他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了。能听到今天的这番话,以往的种种都值了! 麟趾宫。 玉儿和娜木钟闲坐在殿内下棋。 娜木钟手起手落,一颗黑子稳稳的落下,说道:“听说摄政王这一病,病了快两个月了,今日终于好了,能上朝了。” 玉儿斟酌了一下,放下白子,回道:“是啊,多铎和多尔衮自小感情就好,多铎的死对多尔衮来说真真是不小的打击。” 娜木钟笑道:“对摄政王的打击我倒是不知,只是你可就惨了!” 言语间,娜木钟又落下一颗黑子,然后玉儿的白子就悉数被吃了一大片,眼看已成败局。 玉儿耍赖道:“不算不算!刚才姐姐骗我说话来着,那颗棋不算,咱们再来过。” “堂堂太后下输了棋竟然想抵赖?哪儿有这样的说法。”娜木钟把棋子往棋盘上一丢,微怒道:“不和你下了。” 玉儿用手扯了扯娜木钟的衣袖,讨好道:“太妃娘娘生气了?” “别拉我,这衣服贵着呢。”娜木钟白了玉儿一眼,眼中却满是笑意。 见娜木钟不是真的生气,玉儿便放心道:“我看是姐姐这儿太冷清了,所以每次妹妹来就想让姐姐开怀一些。眼下,只等皇帝长大。多纳些妃子进来,交予姐姐调教,也好给姐姐找点儿事儿做,免得姐姐一天到晚就只会和我置气。” 听玉儿这么说,娜木钟便笑了起来:“你可饶了我,你知道的,我是最见不得那些矫揉造作之态的。还是你这个做太后的亲自管教比较好。” “就知道偷懒。” 娜木钟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摄政王在早些年的时候,不是说替皇上物色了一位皇后么?也不知是哪家的格格?这摄政王思虑的还真周全。连皇后都替皇上想好了。” “姐姐不知道么?是哀家哥哥吴克善之女全职斗神全文阅读。” “那就是你亲侄女了?”娜木钟有些吃惊,问道:“难道你哥哥和多尔衮……” 说起这个事儿,玉儿也还没有理清头绪:“这件事我问过哥哥。倒也没有察觉他是多尔衮那边的,可是哥哥对多尔衮的印象看起来不错,句句替多尔衮说话,似乎也很中意欣颜嫁过来。” “欣颜?就是你侄女儿的名字?倒是个好名字,看来人也不会差。” 玉儿想起当年见到欣颜时的样子。叹息道:“哀家也好些年没见过那孩子了。只是当年无意间碰到了,说过几句话。欣颜这孩子就和我那嫂嫂的脾气一样,得理不饶人,若说是中意,我倒更喜欢鄂硕家的那个孩子,只可惜是汉人女子所出。” “你是说内大臣鄂硕的庶出小女儿。董鄂?宛如?”娜木钟问道。 玉儿惊奇道:“怎么姐姐也知道?” 娜木钟笑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也是听博穆博果尔说的,自己倒是没见过。” 玉儿好奇:“怎么博穆博果尔这孩子也认识宛如么?怎么认识的?” “瞧瞧你的样子,就像是怕被抢了媳妇儿的婆婆一样。”娜木钟掩嘴一笑:“听博穆博果尔说。有一日他准备去给皇上请安,途经御花园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这才认识的。” 玉儿笑道:“原来是这样。宛如这孩子长得秀美,虽是庶出。可是却知书达理的,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儿了。很讨人喜欢。” “摄政王给你找的媳妇可是你的亲侄女儿啊,都没见你这么夸她。” “我是实话实说。”玉儿喝了口茶,说道:“不知道这些年欣颜的脾气好些了没有?” 娜木钟宽慰道:“总归是你的侄女儿,身上流着博尔济吉特的血,差不到哪儿去的,你就放心吧。” 来喜走了进来,对玉儿和娜木钟打了个千,垂首道:“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后,摄政王来了,说是有事要同您商议。” 玉儿皱眉道:“有什么事儿非要同哀家商议?” 来喜回道:“这个奴才也不知道,看摄政王的样子倒是挺急的。” 娜木钟也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去吧,我今日的早课还没做呢,就不留你了。” 玉儿只得作罢,对来喜说:“让摄政王先回慈宁宫等着,哀家一会儿就回。” “嗻。奴才告退。”来喜得了吩咐,便退了出去。 娜木钟问道:“怎么摄政王会有事儿来找你商议?” 玉儿也疑惑道:“哀家也不知道。这几日前朝太平,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多尔衮能有什么事儿呢?” “你先去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儿,耽误了就不好了。”娜木钟站起身,“改日我去慈宁宫看你。” 玉儿点点头:“这几日天气热一阵冷一阵的,姐姐出门记得让宝犀他们给带件披肩,仔细莫感了风寒。” “我知道的,你自己多注意身子才是。” “我会的。” 玉儿告别了娜木钟,坐上来喜准备好的肩舆,回了慈宁宫。 ------------ 第三十一回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玉儿命人做了一碗百合莲子羹,亲自带着去了养心殿。 “主子,今儿早摄政王说的话,您真的要这么做么?”苏麻跟在肩舆旁,问道。 玉儿斜靠在肩舆的扶手上,无奈道:“今儿的话你也是听到的,多尔衮字里话外都已经认定了未来的皇后非得欣颜不可,哀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主子,您是太后,这立谁为皇后本就应该由您来斟酌,摄政王一个外臣,怎么能如此僭越?”苏麻有些不服道:“这摄政王身子一恢复就尽弄这些个幺蛾子来烦您。” 玉儿斜眼瞪了苏麻一眼:“说话越发没了规矩。” 苏麻见玉儿动了气,只好不再说话。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 “可是主子您这样去养心殿同皇上说这个,皇上会不会不高兴啊?” “欣颜虽然脾气不好,可那是小时候童言无忌的,再怎么样她也是哀家的侄女儿,于私来说,若是欣颜日后成了皇后也好。可是哀家就是怕多尔衮执意要立哥哥的女儿为皇后有什么目的。” 玉儿按了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无奈道:“福临现在还小,有些事不得不依多尔衮才行。先去问了皇帝的意见再说吧。” “太后娘娘驾到!” “皇额娘怎么这时候来了?”福临一听见通报,就放下手里的书迎了上去。 玉儿走进殿里,笑道:“好几日没见皇帝了,所以哀家过来看看。” “原是儿子不对,应该是儿子去看额娘才是。” 两人坐到桌边后,玉儿从苏麻手里接过瓷盅,说道:“这是哀家命人做的百合莲子羹,最是消暑祛热。皇帝尝尝吧。” “皇额娘也是,有什么东西遣了奴才们送来就好,何必大热天的还亲自跑一趟?”说着,福临便拿起小勺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赞道:“嗯,味道果然极好。” “皇帝喜欢就好。”玉儿慈爱的看着福临,“就是因为天气太热,哀家放心不下你,所以想亲自来看看你。” 福临吃了几勺。果然解暑热,笑道:“儿子多谢皇额娘。” 玉儿看着福临,欣慰道:“几日不见。皇帝好像又长大了。” “皇额娘说的是,这几日儿子也觉得吃东西都吃的特别多,而且以前穿着合身的衣服现在都短了一截了。” “是啊,皇帝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能干了。是该时候给皇帝取个皇后了。” 福临闻言,立马回道:“儿子还小,立后的事还是等儿子亲政以后再说吧。” 玉儿笑着白他一眼:“傻话!先帝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是立了侧福晋了,不过先帝那会儿还只是大汗,所以可以先立侧福晋。你是皇上。就只能先立了皇后之后,才能纳其他妃嫔了。” 不知怎么的,听到玉儿说立后的事儿总裁的嫩妻狠暴力最新章节。福临脑子里竟浮现出宛如的样貌来,想着当年的事儿,自己便一个人傻笑起来。 玉儿见福临的样子,打趣儿道:“皇帝笑的这样开心,难不成已经有了意中人?” 福临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嗔怒道:“皇额娘又笑话儿臣。” 玉儿被福临的样子逗乐了。追问道:“快给哀家说说,是哪家的格格?哀家好先传进宫来看看。” 玉儿这么一说,福临更是不好意思了,只闷着头吃百合莲子羹。不一会满满的一碗羹就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慢些吃,这羹哀家让放在冰窖里冰过的,小心吃坏了肚子。” 福临吃完,吴良辅伺候着漱了口,又退到一边。 “还是皇额娘宫里做的东西好吃。”福临忍不住赞道。 玉儿笑道:“既然皇帝喜欢,那哀家就天天做了送来。” “可别,皇额娘若是天天送来会累坏的,若是儿子馋了,会去慈宁宫管皇额娘要的。只是当时候皇额娘莫要小气,得给儿子吃饱了才行。” “看你这话说的,像是哀家薄待了你似的。”玉儿笑了笑,说道:“皇帝可还记得前些年见过的欣颜格格么?” “欣颜格格?”福临仔细想了想,摇头说道:“不记得了。是哪个大臣的女儿么?” “欣颜格格是吴克善王爷的嫡女,也是哀家的侄女儿,前些年的家宴上跟着进过宫,请过安的。” 福临又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索性也不再想了,笑道:“这么说来,也算是我表妹了。” “若是立她为后,你可愿意?” 福临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直直看着玉儿,说道:“皇额娘该不会告诉我,那时候摄政王说给我物色的皇后就是她吧?” 听福临提到多尔衮,就知道福临对这桩亲事定不乐意了,玉儿急忙解释道:“那欣颜格格哀家倒是见过的,性子耿直活泼,豪爽不羁,当时年纪还小就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想来现在也定是个美人胚子。” 福临站起身来,怒道:“不管她有多美,有多好。只要是多尔衮选的,朕通通不要!朕是皇上,立个皇后选个妃还要经过他多尔衮的同意不成!” 见福临发火,玉儿急忙劝道:“皇帝先不要生气,听哀家说。哀家知道你不喜欢多尔衮事事自作主张,只是选后之事事关重大,所以要考虑周全,那欣颜不管家世还是脾性都是出挑的。” 福临打断玉儿的话,说道:“那皇额娘呢?是不是也想要朕娶欣颜格格?” 玉儿没敢直视福临,点头道:“欣颜格格怎么说也是哀家的侄女,算起来也是你表妹,以她的家世,当大清的皇后是没有问题的。” 福临苦笑道:“原来皇额娘今日给朕送来百合莲子羹的目的就是这个。好,既然皇额娘也是这么希望的,那待朕日后亲政,就立她为后。” “皇帝。哀家不希望你一时赌气做错事,哀家也希望皇帝能开心,可是当年这聘礼都已经送去了,哀家也是无能为力。” 福临一听,更是生气,说道:“原来你们瞒着朕,聘礼都下了?那何必又来假惺惺的问朕的意见!” “你!” 玉儿被气的不轻,苏麻见状,为玉儿辩解道:“皇上这话可就是冤枉主子了大明福王。当时主子不是没有阻止,可是摄政王的脾气皇上也知道。当时您又还小,主子身处后*宫还事事尽力替皇上周全已属不易,皇上要体谅主子才是。” 福临冷哼道:“若是为朕好。当年就该极力阻止!他多尔衮是臣子,却来管起朕的家事了!当初就不该听太后的,就应该趁着多尔衮气焰低沉的时候狠狠打击!” 玉儿压住心中的怒火,平心静气的说道:“皇帝,哀家承认。这些年来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哀家的确心心念念只为了你能更好。先不说其他的,就说欣颜格格。一,她是我博尔济吉特氏的后代,身上流着正统的皇室血脉,身份高贵;二。欣颜格格的父亲是哀家的哥哥吴克善王爷,如今科尔沁就属吴克善独大,周边的草原部落都臣服与他。若是娶了他最宝贝的女儿,就相当于娶了整个科尔沁;三,当年哀家没能拦住多尔衮,聘礼早在几年前就送去了,早已人尽皆知。 满蒙联姻是大事儿。当时你还小,不知情。现在也是时候该知道了。只为着这三条,你的皇后就只能是博尔济吉特氏,明白么?” 福临听得直摇头,苦笑道:“儿子明白了,朕这个皇上左不过就是一颗棋子罢了。因为朕是皇上,所以不能娶自己心爱的人,因为朕是皇上,所以才要听从你们的摆布。那朕这皇上当的还有何意思?还不如削了发当和尚去!” “啪!” 玉儿有些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手,福临的脸立即红了起来,满屋子的奴才都惊着了,全部吓的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福临笑了笑,看也不看玉儿,低头说道:“太后的旨意朕明白了,若是无事,朕要看书去了,还请太后回吧。” 看着福临陌生的眼神,玉儿比剜了心还难过,红着眼睛又看了一眼福临,玉儿便带了苏麻拉姑出了养心殿。 一路上玉儿都不说话,苏麻见玉儿神色有异,也不好说话,暗地里寻思着怎么才能让玉儿心里好受点儿。 玉儿坐在高高的轿撵上,对苏麻说道:“苏麻,你知道么?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很冷。” 苏麻知道玉儿指的是什么,心疼的看着玉儿,不知道怎么回话。 玉儿自顾自的说道:“自那日哀家决心要扶持福临登基开始,就料到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 苏麻听的心酸,忍不住劝慰道:“主子别这么说,皇上今日只是为了摄政王的缘故才会这样,主子别往心里去。” “福临这孩子啊,小时候还看不出来,现在人越来越大,心思也越来越大了,哀家日见着皇帝一日日变得懂事,其实哀家也很欣慰。只是福临这孩子的脾气太过毛躁,遇到事不知道冷静,哀家怕他犯起浑来和多尔衮硬嗑上就不好收拾了。” “主子的担忧苏麻也是明白,可皇上今日才和主子翻了脸,只怕一时半会儿还在气头上。主子也别着急,等过几日皇上的气消了,奴婢先去替您劝劝。” 玉儿感激的看着苏麻:“那过几日你亲自跑一趟养心殿,好好替哀家说说。” 苏麻点头应诺,接着说道:“对了,主子,您前几日让人约了茆溪森法师进宫来讲经,前天人就到了,后来太妃娘娘听说了法师的大名,就着人把法师请到麟趾宫去了。” “姐姐这些年还真是越发爱这些了,性子也比以前平静得多了。无妨,就让姐姐也听听茆溪森讲的经吧,哀家觉得每次听完他讲经,心里就能平静一点儿。”玉儿对苏麻说道:“告诉法师一声,等与姐姐讲完再来慈宁宫吧,不着急。” 苏麻点头应诺:“是,奴婢知道了。” ------------ 第三十二回枉秋风,如梦黄梁飒秋浓 自从病好之后,多尔衮的精神却还大不如从前,经常咳嗽或称病不来上朝。 福临倒是一改性子,经常赏些新奇的玩意和珍贵滋补的药材给他,那些原本以为多尔衮没了多铎这个左膀右臂之后会一蹶不振的大臣们,见皇上对多尔衮的态度尤甚从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多尔衮了。 已经是八月初了,入了秋,天气非但没有冷下来,反倒越来越热,人也懒散了起来。 玉儿被热的难受,早前娜木钟差人来请玉儿去麟趾宫下棋,玉儿都懒懒的回绝了,窝在放着冰块的殿里避暑。 苏麻端了绿豆百合粥来,玉儿瞥了一眼外面日头,说道:“这都入秋了,天气还这么热,弄的人心烦意乱的大千世界全文阅读。” “主子吃点绿豆百合粥的吧,解暑最是好了。”苏麻把粥朝玉儿的方向推了推,“秋老虎比夏天还热呢,等过了这几日就好了。” 玉儿吃了一口绿豆百合粥,赞道:“这么爽口,定是你的手艺。” 见被玉儿识破,苏麻笑答:“主子的嘴最是刁,一吃就觉出是奴婢做的,倒让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请赏了。” “你的嘴是越发刁钻了,看来哀家是太过宠你了。”玉儿故作严肃道:“这样吧,哀家就罚你亲自再做一碗送去给皇上,顺带带些桃花姬去给皇上配着吃,味道更好。” 苏麻福了福身:“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那待奴婢做好,太后便送去给皇上吧。” 玉儿拿着勺的手顿了顿,道:“最近天气炎热,哀家不愿意出门。” 苏麻自然是知道玉儿的顾虑,劝慰道:“皇上的脾气倔。这都几个月了没来给您请安,您就主动些去看看皇上吧。” “他几个月没来,定还是在怨哀家。其他倒没什么,只是皇帝这段时间对多尔衮的态度太过反常,哀家总觉得哪里不妥。” “皇上只是磨不开面子罢了,哪里会真的怨恨主子。至于摄政王,”苏麻略微一顿,才说道:“恕奴婢说句越了身份的话,摄政王的事儿自有摄政王福晋操心,你若是对摄政王的事儿太过上心。被皇上知道的话,不知又该怎么想了。” 玉儿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一想起那日多尔衮绝望伤痛的表情。心就不可抑制的想去关心他。 “你放心吧,哀家心里有数,那日劝皇帝所说的话,哀家其实心里也不肯定,欣颜这孩子自小跟着我那个嫂嫂。只怕耳濡目染的,也不是什么友善的主,哀家也不愿这样的人成为国母,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她就一定得是大清的皇后!” 苏麻叹息道:“主子步步为皇上筹谋,皇上有主子这样的额娘。真是万幸。” 玉儿摇头说道:“只怕在福临的心里有哀家这样的额娘是不幸吧。” 苏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再说。 过了一会。玉儿说道:“苏麻,把来喜唤进来,哀家有事要吩咐他。” 苏麻收拾了桌上的碗碟,顺便把来喜传进来殿内。 “来喜,你派几个可靠的人去一趟科尔沁。就说哀家好久没见欣颜了,今日身子不爽。想念的紧,让欣颜即刻进京来见哀家。” 来喜垂首回道:“嗻,奴才这就去办。” 苏麻好奇的问道:“主子怎么突然想起要见欣颜格格?” “再过几年皇帝就十四岁了,先帝在十二岁时就已经娶了福晋了,碍着皇后的位置要斟酌考虑,不可随意立后,不然多尔衮早就要逼着把欣颜娶进来了。哀家想先看看欣颜这几年有没有什么变化,当不当得起这个皇后,若是不行,就算哀家拼着和多尔衮撕破脸,也绝不会让欣颜踏进紫禁城一步!” 来喜派去的人的消息一传到,吉兰泰就高兴的赏了通传的人一大把金瓜子,然后扯过欣颜就要给她打扮。 欣颜拉下正在给自己头上簪花的手,不满道:“额娘这是做什么?” 吉兰泰嗔怪的点了点欣颜的额头:“傻丫头,你福气来了!太后此次宣你进宫说明还记着当年的事,这是要看看未来的皇后了!” 欣颜不以为意的说道:“当年送了许多聘礼来,那么轰动,这件事自是早已板上钉钉的,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当心失了礼数叫人笑话大明政客。” 吉兰泰笑道:“是,我的皇后娘娘!这次进宫去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心!你放心,额娘会帮你的。” 欣颜听到这话,眉头轻皱,说道:“您也要一同去么?可是刚才来宣旨的公公并没说要您一同前去啊。” “无妨,说起来太后还是你阿玛的妹子,额娘就当看望故人去,想来太后娘娘宅心仁厚,不会怪罪的!” 欣颜正色道:“你不是不知道太后娘娘向来不喜欢你。若是您跟着去,只怕反而会坏事儿,你还是好好的在科尔沁待着,照顾好阿玛就是了。” 吉兰泰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顿时不高兴了,板着脸说道:“怎么?这还没当上皇后呢,就开始嫌弃自己额娘了?” 欣颜见吉兰泰动了怒,立马换上一张温顺的小脸,拉着吉兰泰的手撒娇道:“女儿这也是为您好,去紫禁城的路又远又累,女儿是怕您舟车劳苦。您放心,该怎么做,女儿心里自是有分寸的,额娘就好好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听到欣颜这么说,吉兰泰的气也顺了不少,轻缓了语气,嘱咐道:“那你这次记得带着素芮去。” “这个自然,素芮自小跟着我,最是了解我,我肯定会带着在身边服侍的,其余的就不必带了,紫禁城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咱们若是带太多。反而失了分寸。” 本想帮女儿收拾点东西的吉兰泰听到欣颜这么说,想想也有理,就索性不收拾了。 果真如苏麻拉姑说的一般,才过了几日,下了几场大雨后,天气一下子就凉爽起来,玉儿也终于肯出门去走走了。 今日气候不错,玉儿的心情也好,便想去麟趾宫找娜木钟闲聊一会,怎料才出了宫门。来喜就来禀报说欣颜格格到了。 玉儿只好又带着苏麻折回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焚着上好的檀香,让人闻了,心境仿佛也平静了许多。 欣颜带着素芮候在殿内。听闻宫人禀报,立刻跪地行礼:“博尔济吉特?欣颜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玉儿没有立刻叫她起身,而是悠然的回到主位坐好,说道:“欣颜格格来的挺快。辛苦了。” “奴才不辛苦,得蒙太后宣召是奴才的福气。奴才听闻太后身子不爽,所以一听宣召就急忙赶来了,特带来了上好的山参鹿茸,希望太后身体安泰。” 许是正在换声,欣颜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可是听在耳里却别有一番风味,很是让人舒服。 素芮配合的把手中装有山参和鹿茸的锦盒举起,交给了来喜。 玉儿点点头。看来这些年吴克善把女儿倒是教育的比以前更好了。 “快起吧。苏麻,赐座。” “奴才谢太后恩赐。”欣颜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在苏麻的指引下落了座。 玉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欣颜。 和她母亲一样的瓜子脸,丹凤眼柔媚若水,虽才十二岁可发育的很好。身材高挑,手臂修长。头上戴着几朵绢花和一直素银步摇,身着对襟刺花浅绿色旗装,很是大方清丽。 菱儿带着宫女上来奉茶,玉儿浅浅饮了一口,对欣颜说道:“许久未见吴克善王爷和福晋了,他们可还好忘忧最新章节。” 欣颜站起来福了福身,回道:“仰承太后洪福,阿玛和额娘身子都好,就是很记挂太后娘娘的身子。” 玉儿笑答:“哀家很好,让他们无需挂怀。” “是,奴才回去后定会转达太后的问候,多谢太后挂怀。” 见欣颜又起来行礼,玉儿忙拦住她:“本就是一家人,在哀家这里就像是自己家一般,不必拘礼。” 欣颜温顺的点头道:“多谢太后恩典。” 玉儿看了看欣颜,问道:“这次来带了衣服没,紫禁城不比科尔沁,再过几日只怕天气就要转凉了。” 欣颜回道:“回太后,奴才带了的。” 这时,欣颜身后的小丫鬟突然跪下,说道:“请格格恕罪,当时出来的急,奴婢把收拾好衣物的包裹给落下了。” “什么?”欣颜急的站起来,“算了,明日你陪我出宫一趟,咱们重新购置一些罢了,你起来吧。” 玉儿闻言,说道:“没事儿,这些琐碎哀家替你安排就好,就不用为了些衣物出宫了。这里你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了事儿,哀家可不好跟王爷交代。” 欣颜回绝道:“怎么好让太后操心这些,奴才明日和这丫头出宫去买些衣物,很快便回,太后不必担心的。” “哀家说会安排的就会安排好,你不必多虑,反正哀家每日闲来无事,找些事情做做也好。”玉儿嗔怪道:“这丫头怎么这么粗心,主子的衣物都会给忘了。” 素芮闻言,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磕头道:“太后恕罪,奴婢以后不敢了。求太后娘娘恕罪!” 欣颜见状,也跪下说道:“这不是素芮的错,只怪欣颜教导无方才惹了太后不快。原是欣颜心急,想着太后的病情,只想快些来侍奉太后,所以催的丫头们着急上路,想必这才给忘了的,还请太后恕罪!” 玉儿听欣颜这么说,心里一暖,对苏麻说道:“愣着干什么,快扶格格起来,秋天湿气重,小心跪坏了身子。你这丫头,才说完就忘了,不要动不动就跪的。” 欣颜被苏麻搀着扶起来,对玉儿福身道:“谢太后不责罚。” 玉儿笑道:“你是为了哀家,哀家哪里舍得责罚你。你对下人都这么好,可见吴克善王爷教女有方,哀家很是欣慰。一来就让你陪哀家说了这会子话,想必你已经累极了吧?” 欣颜立马回道:“奴才不累!能陪太后说话是奴才的福气。” 玉儿笑着点点头,转而问苏麻:“房间备好了么?” “早些天就备好了,依主子的吩咐,西殿的吉云楼已经收拾妥当,欣颜格格可以随时住进去。” 玉儿赞赏的看了一眼苏麻,对着殿外吩咐道:“菱儿,欣颜格格住在慈宁宫的这些天就由你侍奉,若是有何差池,小心哀家拿你是问。好了,带格格下去歇息吧。” 菱儿领命,走到欣颜跟前,行礼道:“奴婢菱儿,这些天就由奴婢服侍欣颜格格。请格格随奴婢来吧。” 欣颜对菱儿笑笑,然后站起身,对玉儿福了福,说道:“那奴才先告退了。” 说完,又对菱儿点了点头:“有劳姑姑了。” 菱儿受宠若惊的回道:“格格客气,请格格随奴婢来吧。” ------------ 第三十三回江畔何人初见月 翌日,玉儿才起身,菱儿就来禀报,说欣颜格格前来请安,玉儿看了看苏麻,见苏麻抿着嘴笑,白了她一眼,对菱儿说道:“去告诉欣颜格格,今日哀家要去麟趾宫找太妃,让她不必请安了,你且带着格格四处逛逛去吧。” 菱儿一走,苏麻就笑着对玉儿说道:“奴婢怎么觉着这次欣颜格格和当年比起来真是大大的不同啊。” 玉儿懒懒的问道:“你觉得哪里不同呢?” 苏麻想了想,回道:“这个嘛,奴婢一时也说不上来,总感觉这欣颜格格变了许多呢。” “你看人倒是越来越毒了。”玉儿淡淡说道:“不管是不是哥哥真的好好教导了她,让她变得懂事了,还是她额娘教导的让她隐忍,装着懂事,哀家都不在意,不管如何,她能有昨日的表现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麻点头道:“嗯,主子说的是,日久见人心。” “走吧,陪哀家去看看太妃吧。” 娜木钟正闷的慌,玉儿就来了。 “咦,听说欣颜格格来了,你怎么不和她多说说话,反倒跑我这儿来了?”娜木钟高兴的拉玉儿坐下,问道。 玉儿笑道:“哀家老了,年轻人总要有自己的时间,总是让她陪着哀家只怕她会闷死。这不是让菱儿陪着到处逛逛,所以哀家就到姐姐这儿来了。难道姐姐不欢迎么?” “说的哪里话?我正闷着呢。”娜木钟笑的嘴都合不拢:“怎么样,见了未来的媳妇可还满意?” 玉儿笑笑,说道:“欣颜这孩子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出落的也标志了许多,哀家倒是挺满意的,什么时候姐姐也帮着看看?” 娜木钟笑着回绝道:“别了,就像你说的。咱们年纪大了,跟年轻人在一块反而还拘着他们了。再说了,这是你的媳妇,你满意就好,不用带来我面前炫耀的。” “姐姐这话说的,本是自己懒,不愿多走动见见人,反倒是怪我炫耀了,”玉儿眼睛一眨,笑道:“这话细细品来可酸得很。看来得等哪日我亲自给你寻个漂亮媳妇,看你还怎么说我。” 娜木钟无奈的摇头道:“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个脾气。不肯吃丝毫亏。” 两人说笑间,却听见宫人禀报:“欣颜格格求见。” 娜木钟疑惑的看向玉儿:“欣颜格格?她怎么会来我这儿了?” “定是早上她想给我请安,我让宫人带话说要来你这儿,所以她才会过来的。”玉儿的眼睛漆黑幽深,望不到底。对娜木钟笑了笑:“她倒是有心了。” 娜木钟闻言,心中倒是对那个欣颜格格有了好奇,便扬声对殿外的宫人说道:“请格格进来吧。” 欣颜一身湖蓝色琵琶襟旗装,粉红色绣牡丹纹样的缎鞋,头上别了两朵做工精巧细腻的花钿,淡蓝色的流苏垂至耳边。映衬着欣颜原本就白的皮肤更加细腻了。 欣颜走进殿内,对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奴才博尔济吉特?欣颜,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妃娘娘。” 娜木钟细细打量了一番,微微点了点头,虚扶一把:“起吧,一家人,坐下说吧。” “谢太妃娘娘。”欣颜起身神捕乱宋。乖巧的坐在宝犀搬来的椅子上。 玉儿问道:“今日去了哪些地方?可有去御花园看看?” “回太后娘娘,奴才今日只在慈宁宫的花园里走了走。那里的美景已经是让奴才目不暇接了,还不曾去御花园里一看。”欣颜得体的回道。 玉儿点了点头:“那就是菱儿的不对了,怎么能不带你去御花园看看呢,那里的风景才真是好,特别现在正值秋季,御花园的枫叶都红彤彤的一片,煞是美丽。” 欣颜笑道:“不怪菱儿姑姑,原本是奴才自己懒,慈宁宫太大,逛了一会就有些累了,听闻太后娘娘在麟趾宫,想着还未拜见过太妃娘娘,这才不宣而至,还请太后恕罪。” “既然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怎的还到处乱走。”玉儿低垂眼帘,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末儿,喝了一口茶水。 欣颜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不过转瞬即逝。 娜木钟看了玉儿一眼,打了个圆场,说道:“这有什么恕不恕罪的,我还觉得平日里说话的人都没有,闷得慌呢,欣颜格格这次进宫,也可以常来麟趾宫坐坐,不碍事儿的。” “如此,奴才就叨扰了。”欣颜笑的开心,就像是刚才那一瞬的僵硬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玉儿也笑道:“说起来皇帝也是你表哥,你们还不曾好好说过话呢,等哪日皇帝得空,哀家就带你去给皇帝请安吧。” 听到这话,欣颜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娇笑道:“奴才也许久未曾见到皇上了,那年中秋夜宴也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都没来得急说说话呢,多谢太后娘娘垂怜。” “谢哀家做什么,想必你心里也清楚,你将会是大清的皇后,皇上脾气不好,也该多让你们接触接触,日后相处的机会还很多。”玉儿看了欣颜一眼,继续说道:“哀家见你现在倒是很懂事的样子,希望日后你能多多帮助皇上才是。” 欣颜立马站起来,福身道:“奴才明白,多谢太后娘娘教诲。” 玉儿点了点头,便转头对娜木钟说道:“姐姐听过茆溪森法师讲经了没?” 说起这个,娜木钟立刻来了精神,兴奋道:“茆溪森法师果然是高人,许多心结魔障,经过法师一提点,便什么都放下了,总是让人觉得听不够。” “难怪我说呢,茆溪森法师还没被姐姐放出麟趾宫,我可是也在等着法师讲经呢。”玉儿嗔怪的白了娜木钟一眼。 “好好好,再过几日,我心中还有些事须得法师点化,等再过几日,我亲自把法师请到慈宁宫可好?”娜木钟拍了拍她的手。知道玉儿不是真生气,也厚起脸皮的索性留起人来。 两人默契的聊着一些佛经,欣颜毕竟年龄还小,不能领会,坐在一旁昏昏欲睡,又不好贸然插话,只得这么硬撑着。 玉儿同娜木钟聊了会,用余光瞟了一眼欣颜,说道:“欣颜,我们老人说的话很无聊是吧?” 欣颜忙扯开笑容。回道:“哪里?能听太后和太妃聊些佛经,奴才的心也静了不少呢,而且额娘在家也经常会念经吃斋呢。” “是么?那感情好。什么时候也召你额娘进宫来,咱们一同讨论下。”娜木钟倒是开心的附和。 玉儿淡淡的轻瞟了一眼欣颜,心下了然,依自己那个嫂嫂的性格,怎么可能念佛吃斋?这欣颜为了讨好娜木钟倒是也敢说。 欣颜没发觉玉儿看自己的眼神。听到娜木钟的话,当即开心的笑道:“多谢太妃娘娘厚爱,等哪日奴才的额娘有幸进宫,奴才一定让额娘好好陪太妃娘娘论论佛经鼎宋最新章节。” 娜木钟笑着点点头,低头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法师约好了要听他讲经,就不留太后在这里用膳了。” “好姐姐,哀家可是馋你宫里的桃花姬很久了。这才坐了一会怎么就赶人了呢?”玉儿故作生气,扭过头去。 娜木钟无奈道:“你瞧瞧,年纪越发大性格却越发小了,早知道你爱吃这个桃花姬,已经命人备好了。待会就可以给你送过去。人家欣颜格格难得来一趟,定有许多话要与你这个当姑姑的说。你还是多陪陪格格吧。” 欣颜闻言,立刻乖巧的起身说道:“既然太后娘娘想与太妃娘娘多待一会,那欣颜就先告退了。” “这怎么行?你才来,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哀家陪你回去吧。”玉儿白了一眼娜木钟,装作抬脚要走。 欣颜坐在这里早就烦闷无比,巴不得快些离去才好,听到玉儿这么说,便劝阻道:“太后不必担心奴才,菱儿姑姑会带奴才回慈宁宫的,太后就与太妃娘娘多聊一会吧。奴才告退。” 玉儿欣慰的点点头,拍了拍欣颜的手:“真是懂事的好孩子,那你便去吧。” “谢太后,奴才告退。”欣颜对玉儿和娜木钟屈膝行了一礼,在菱儿的指引下出了麟趾宫。 娜木钟好笑的看着此时正坐在自己对面淡定喝茶的人,问道:“人都走了,我看太后娘娘的戏也不用再演下去了吧?” 玉儿把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对娜木钟说道:“既然姐姐知道哀家是在演戏,还故意与她说那么多话。” “我呀,是看你特意把她安排在你的慈宁宫住,以为你有多喜欢这个媳妇呢,原来都是咱们太后娘娘装出来的啊?” 此时殿里除了两人,就只有苏麻与宝犀,所以说起话来也不用拘礼。 玉儿瞪了一眼捂嘴偷笑的苏麻,解释道:“欣颜这孩子哀家在多年前曾见过,那时这孩子就有了极深的城府,俗话说三岁性格到老,哀家可不信她能变得如今时一般那么单纯无害。” “但是你可知,这宫里都传遍了,说是欣颜格格颇得太后喜欢,又是大清未来的皇后,等着巴结的人可多着呢。” “哀家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欣颜是块香饽饽,所有人都捧着她,才能让她放松警惕,失了分寸。这样哀家才有机会寻着把柄,不让欣颜当皇后。” 娜木钟轻叹一声,握住玉儿的手:“你为了皇上,这样想尽办法周全,实在是苦了你了。” 见玉儿眼下乌青浓重,脸色枯黄,娜木钟担忧道:“看你这个样子,这几日都没睡好么?” 玉儿扯了扯嘴角,笑道:“左右不过是年纪大了,睡眠浅,一点动静都可以惊醒,所以睡得不太踏实罢了。” 娜木钟忙对宝犀吩咐道:“去我妆台下取些安神香来。” “是。”宝犀手脚灵活,不一会就包了一包东西过来。 娜木钟将那包东西递给玉儿,道:“这是我亲自配的一些安神香,里面都是一些性温的药草和干花,对治疗失眠有奇效,你拿去试试看,我倒是觉得还不错。” 玉儿接过安神香交给苏麻,道:“说了些许话还真有些饿了,让他们上菜吧。” 娜木钟无奈道:“我看是你八成嘴馋想着桃花姬呢。宝犀,太后要用膳了,传菜吧。” ------------ 第三十四回风光灼华过桃夭 欣颜得到了玉儿和娜木钟的关心,心里甚是得意,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菱儿被玉儿调去伺候欣颜之前就答应了玉儿,替她好好观察这个格格,如今见欣颜被夸奖了几句就如此高兴,转了转眼睛,便出言试探道:“欣颜格格,最近好多人听说了格格的大名,都争着想要一睹格格的风采,这两日还有许多人送了很多精致珍稀的宝贝来,格格可要去看看?” 欣颜斜瞟了一眼低头说话的菱儿,心里知道她不过是太后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探子,专门替太后打自己的报告,强压住心中的不快,欣颜楚楚道:“菱儿姑姑言重了,那些个宫人不过是为着太后罢了,欣颜也是承蒙太后不嫌弃才能来宫中伺候她老人家几日,怎么还敢收他人的东西,你且全去退还给她们,让她们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闻言,菱儿稍稍愣了一下,笑道:“欣颜格格,宠辱不惊,奴婢佩服。” 欣颜握住菱儿的手,眨了眨眼睛,道:“菱儿姑姑这是什么话?姑姑跟在太后身边做事,心思自是稳妥,欣颜望尘莫及,这段时间还有劳姑姑多多提点了。” 菱儿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急忙低头回道:“奴婢自当竭尽全力。” “如此就有劳姑姑了。”欣颜拍了拍菱儿的手,继续朝前走去。 “这几日多尔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个明显压抑着自己音量的男声隐隐约约传来,欣颜好奇的朝那个方向走了几步,见一丛及人高的灌木后面,有个面容温和的男子,穿着明黄的褂子,正轻蹙眉头,看着站在对面的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菱儿见欣颜似乎在看什么。也好奇的走上前,悄悄探头看去。 这一看,可把灵儿吓的差点跌坐在地,见欣颜似是不知道,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悄声道:“格格快回吧,该用膳了。” 见菱儿脸色苍白,欣颜好笑道:“你怎么了?看你这样子,好像见到了什么猛兽一般,慌什么?” 菱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要是让皇上知道欣颜格格和自己在这里偷听他们谈话,那自己可是要掉脑袋的。当下不敢犹豫,硬着头皮把欣颜朝后拉了拉。才解释道:“格格就听奴婢的话,快些回去,您可知这位就是当今的天子。若是让皇上知道咱们刚才偷听,您到是没什么,可是奴婢就惨了。只怕是要祸连九族的。” 其实从刚才看到男子身上穿的明黄色褂子开始,自己心里就猜到了几分,普天之下能穿这个颜色的只有皇室成员,而隐约还听见男子提到了多尔衮,可见此人的确就是皇上无疑了。 欣颜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欢愉,刚才还怕是太后为了试探自己故意安排的神捕乱宋。可是见菱儿的表情不是作假,应该就是皇上没错了! 欣颜故作担忧的拍了拍胸口,道:“多亏姑姑提点。要不欣颜可真是冒犯天颜了。” 菱儿也惊魂未定,又将欣颜拉远了些,才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还好皇上没有发现咱们,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接近皇上的事儿不能操之过急,眼下为了避免菱儿起疑心。欣颜只能点头称是,携着菱儿走开了。 才走了几步,欣颜抬头便看见了一个池塘,已是初秋,但荷塘里的荷花却还零零落落的开着些许,虽不及夏日满塘的荷花那么壮丽,可是这样秋高气爽的日子里,看着这些零落欲谢的荷花,也别有一番滋味。 “荷花都快落光了呢,咱们过去看看吧。”欣颜拉了拉菱儿的袖子,菱儿本想快些回宫,可是见欣颜格格兴致高涨,自己一介奴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搀着欣颜朝池塘走去。 一个大胆的计谋渐渐在欣颜的心中浮现。 欣颜握了握手中的手帕,心中下定决心,对菱儿说道:“你去给我摘些荷花回来,待会好给太后娘娘观赏。” 菱儿有些犹豫,道:“格格恕罪,奴婢不识水性,而且没有准备,怎么摘呢?” “算了,既然你不识水性也不勉强。”欣颜笑着说道:“虽然我也不会,不过为了太后娘娘能欣赏到这最后的荷花,我决定了,亲自去摘些回来。” 菱儿立刻拦在她前面,恳求道:“格格万万不可,这荷花池水深数尺,您没有任何工具,贸然下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奴婢就是万死也不能弥补一二。” 欣颜点了点头,又细细看了看池塘,突然笑道:“姑姑你看,有些荷花靠近池塘边,待会你好好拉住我,我将身子探出去的话应该就能摘到了。” 菱儿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欣颜这计划怎么能被一个小小的菱儿打乱。 还不等菱儿再开口劝说,欣颜已经只身跨到池塘边的石栏外,对菱儿伸出手:“姑姑快来啊,没事儿的。” 见欣颜这样,菱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快步朝欣颜走去。 就在菱儿准备握住欣颜的手时,欣颜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身子晃了晃没有抓住菱儿的手,尖叫了一声,直直朝水中摔去。 菱儿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吓到了,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欣颜落水的声音传来,才猛的回过神来,大声呼叫:“快来人啊!欣颜格格落水啦!快来人啊!” 再说这边,福临派了几个秘密培养的死士前去摄政王府打探消息,几日过去,派出去的死士终于有了消息。 黑衣人跪在福临身前,回道:“启禀皇上,属下们日夜在摄政王府守候查探,并没有发现摄政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相反,摄政王和以前比起来,到是更低调了许多。” 福临凝眉,沉吟道:“是么?难道多铎的死对多尔衮的打击真有这么大?” 突然,女人的尖叫声传来。接着似乎还有人落水的声音和求救的声音。 福临皱了皱眉,对黑衣人挥了挥手,低声道:“你且继续观察,如有异动,及时回禀朕。” 黑衣人恭敬的点头道:“是,属下遵旨。” 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黑衣人才小心翼翼的足尖一点,消失在树丛中。 福临寻着声音走去,一眼便认出了菱儿,心中担心是不是玉儿出什么事儿了鼎宋最新章节。忙奔了过去,一把拉过菱儿,焦急的问道:“你是皇额娘身边的菱儿?你怎么会在这儿?谁落水了?是皇额娘么?” 菱儿原本因为欣颜落水就吃惊不已。现在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皇上对着自己问东问西,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知道哭了。 福临见菱儿吓的不轻,索性也不再问她,隐隐绰绰的看见池塘里有个人在挣扎。想也不想就跳了进去,准确的拉住正在挣扎之人的手臂,连拖带拽的朝池塘边游去。 此时听到呼救的侍卫们也赶了过来,见到落水的居然是皇上,吓的七手八脚的去拉水里的两人。 欣颜本想借此机会亲近皇上,可是没想到不会水性的人落入水中当真是一点反抗余力都没有。被池塘的水呛了几口后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直到有人拉住了自己,把自己拖出了水面。整个人都还晕沉沉的。 福临在侍卫们帮助下,终于把人拖上了岸,不等侍卫给自己披衣服,福临便翻过身,拍了拍欣颜的脸:“姑娘。醒醒!姑娘!” 模糊间,欣颜似乎听见有个很好听的男声在叫自己。想睁开眼睛瞧瞧,可是突然间胃里一阵翻腾,噗的吐出一口污水,猛烈的咳嗽起来。 福临见状,舒了一口气,拿过侍卫准备的干衣服披好,问正在给欣颜擦拭脸上水珠的菱儿:“朕记得你是伺候太后的,怎么不呆在皇额娘身边?这个姑娘是谁?” 菱儿心跳的厉害,见福临面无表情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只低头答道:“这位就是科尔沁的欣颜格格,太后请到宫中小住几日,皇上还没见过呢。” 原来她就是多尔衮给自己找的皇后! 福临死死盯住欣颜,脸色一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欣颜咳嗽完后,慢慢睁开眼,见福临正死死盯着自己看,忽的羞红了脸,别过头去,问菱儿:“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么?” 菱儿点点头,小声的回道:“格格快快行礼,面前的这位就是皇上。” “啊?”欣颜惊奇的捂住嘴,让菱儿扶起自己,跪地说道:“奴才参见皇上!多谢皇上的救命之恩!” 福临收回眼光,又恢复了那张从容优雅的神情,淡淡的笑道:“你才溺了水,不用行此大礼,免礼吧。” “谢皇上!”欣颜感激的抬起头看了福临一眼,眼角有泪滑落,发丝湿哒哒的挂在脸颊两边,因为受惊的原因,脸色苍白无血色,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福临愣了一下,扶起欣颜,对侍卫说道:“你们几个好生送欣颜格格回去,若是格格出了问题,朕就要了你们的命!” 欣颜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才走了一步,脚踝处一阵剧痛,不禁轻吟出声,差点又跌回地上。 幸好福临在身后,适时的接住了欣颜。 “怎么了?” 发现自己靠在福临的怀里,欣颜羞的红了脸,低声回道:“不知道,可能是刚才跌落的时候崴了脚。皇上不必担心奴才,看皇上全身都湿了,快些回去换身干净衣服吧。若是因为奴才害得皇上感了风寒,那奴才的罪过可就大了。” 欣颜得体的谈吐很得福临的欢心,又见她羞答答的样子,竟然看的痴了,还不等周围的人有所反应,福临便一把打横抱起欣颜,朝慈宁宫走去。 作者的话:今天是中秋节,祝所有看陌颜书的朋友们中秋快乐,阖家幸福!要继续支持陌颜哦~~╭(╯3╰)╮ ------------ 第三十五回绿窗春与天俱莫 玉儿回慈宁宫的时候,看到不少太医从西殿那里进进出出。 苏麻扶着玉儿,疑惑道:“主子,西殿那边不是欣颜格格的住所么?这是出什么事儿了?难道是格格病了?” 玉儿摇头道:“才分开没多大会儿,怎么会病了呢?快去看看罢。” 两人心急的朝吉云楼走去,才到殿门口,就见菱儿跪在殿门口抽噎的擦着眼泪。 苏麻先上前一步,急切的问道:“菱儿,你不在殿内伺候跪在这里做什么?” 菱儿没想到太后和苏麻拉姑突然出现,吓的打了一个激灵,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来,咬着唇不敢出声。 玉儿脸色一冷,上前道:“回话!” 菱儿全身一阵颤抖,犹豫了片刻,才断断续续的回道:“今日欣颜格格在回慈宁宫的路上,见池塘里还有一些未开败的荷花,想着太后会喜欢,想要摘些回来。欣颜格格让奴婢抓好她,可是奴婢没抓住,欣颜格格就掉进了池子里,刚巧皇上经过附近,听到奴婢的呼救声,还不等侍卫们来,就先跳入水中救起了欣颜格格。可是欣颜格格不熟水性,呛了许多水,又崴了脚,现在还处于昏迷中。” 福临! 玉儿听到此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不等菱儿说完,便快步走进了殿里。 才踏进殿内,苏麻就眼尖的发现里面还站着皇上的贴身小太监吴良辅和一干宫女太监们,低声惊呼道:“吴良辅怎么会在这儿?” 玉儿心中一紧,加快了步伐,那些原本围着床榻外边的宫女太监的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纷纷回身行礼,还不等玉儿出口询问,便听见了福临的声音:“皇额娘。” 众人低头退开两边,福临从榻边的一张八宝软凳上站起身。朝玉儿行了个礼:“儿子参见皇额娘。” “皇上快给哀家看看,你有没有事。”玉儿握住福临的手,发现凉的像冰块一样,皱眉道:“怎么回事,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说着,以手背覆上福临的额头。 福临笑着拉开玉儿的手,解释道:“不是儿子,是欣颜格格失足落水。儿子刚好经过,那帮侍卫们还没赶到,儿子见人命关天,就跳入水里把她救了起来,欣颜格格因为呛了水,现在还昏迷着。” 玉儿这才发现床榻上还躺着一个人,转身吩咐道:“你们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请太医过来啊!” 福临拉了拉玉儿的衣袖:“皇额娘稍安勿躁,太医已经来看过了,并无大碍。现下正在小厨房里煎药。太医说,等格格喝下药后,就会好了。” 玉儿点点头,对福临道:“皇上也快回去喝点姜汤暖暖吧,别感了风寒,这里哀家照顾就好了。” 福临点点头,道:“那就辛苦皇额娘了,儿子明日再来吧庶女华冠路。” “嗯。”玉儿送了福临出门,又转回了殿内,正巧见宫女抬了药走进来。居然伸手接过药。准备亲自给欣颜喂药。 苏麻拦住玉儿:“主子,这可使不得!您是太后,这些事儿奴婢们来做就好了。” 玉儿推开苏麻的手,道:“不碍事,于公虽然哀家是太后,可私底下同样也是欣颜的姑母,欣颜现在生病了。哀家理所应当好好照拂。来,你替哀家把格格扶起来一些,小心呛着她。” 看玉儿这么坚持,苏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听从玉儿的,轻轻把欣颜扶起来一些,好让玉儿喂药。 玉儿很顺手的舀起药来,吹了吹。待药温吞一些了,才小心的喂到欣颜嘴边。苏麻则及时的拿帕子替欣颜细细擦去嘴边的药渍。 这药喂的极慢,半个时辰过去,才终于喂完。 苏麻接过玉儿手里的空碗,交给了从刚才就一直在旁边恭候的的宫女。 “看你的样子怎么这么眼生?”苏麻把药碗递给那名宫女,细细打量着。 宫女委婉一笑,羞涩道:“苏麻姑姑忘记了,奴婢是这次陪欣颜格格来伺候太后的,奴婢名唤素芮,那日进宫时,曾跟着格格有幸得见太后娘娘和苏麻姑姑一眼,已是万幸了,不奢求姑姑能记得奴婢。” 仔细看去,苏麻才发现,这宫女自己数日前好像的确是见过一面,因为只是一个婢女,所以当时也不甚在意。 玉儿站起身,苏麻走过去扶住玉儿,两人来到素芮身边,玉儿抬起手,素芮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玉儿随即把手放到了素芮的手上,嘱托道:“既然你是格格带来的,你更加懂得格格的脾性,格格现在病了,这些天你就仔细伺候着,等格格好了自有你的好处。” 素芮受宠若惊的重重点了点头,跪地回话道:“太后娘娘放心,照顾格格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一定好生照顾格格!” “如此甚好。” 玉儿微微颔首,搭着苏麻的手腕走了出去。 素芮待玉儿走后,并不急着起身,而是小心的朝周围看了看了,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起身把大殿的门轻轻的合好,然后踱步到了榻前,轻声唤道:“格格。” 原本刚才太医还说处于昏迷的人,现在却张开了眼睛。 素芮把欣颜扶起来,欣颜机警的朝四周看了看,皱眉道:“快拿些蜜饯来,这个老太医开的都是些什么药,苦死我了!” “是!”素芮急忙端了一盘青梅蜜饯过来,欣颜急忙含了一颗在嘴中,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嘴里的苦涩。 “恭喜格格,贺喜格格!”素芮待欣颜吃了蜜饯后,跪地讨喜道。 欣颜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反问道:“我倒不知,何喜之有?” 素芮娇笑道:“现在宫里上下都传遍了,说是皇上为了格格不惜亲自跳进水里相救,连太后都来吉云楼亲自照拂,格格现在可谓是宫里的大红人了!相信这皇后的位置绝对会是格格的无疑了。只是,格格从小就怕水,今日这样太过冒险了些。” “这皇后的位置。我从来都不担心。既然当初摄政王这么高调的送了聘礼到科尔沁,哪里还会有反悔的机会?”欣颜嘴角一勾,笑道:“冒险又怎样?现在我只要牢牢的抓住太后和皇上的心就够了!” 素芮笑着点头道:“格格英明。” 殿内燃着一点檀香,玉儿心中的烦躁终于平静了一些异世帝女最新章节。 苏麻见玉儿神色不佳,问道:“主子可是在为欣颜格格的事儿担心?” 轻轻揉了揉额头,玉儿摇头道:“我倒不是担心欣颜的身体,而是今日之事哀家细想了一下,总是觉得哪里不妥。” “那可要传菱儿来问话?” “你觉得此事若真是欣颜计划好的。她会让哀家派去的人发现什么端倪么?” 苏麻觉得有理,也不再多言,闷声道:“若欣颜格格真是这么善于玩弄心计的人,那将来做了皇后的话,这后*宫的日子可就热闹了?” “这点哀家倒是不担心,哀家只是怕,皇上会不会真的对她动了心。” 福临一下朝就赶到了慈宁宫,原本想先给玉儿请安,可是却不见玉儿在殿内。问了宫女才知道,玉儿用过早膳就去了吉云楼。 “皇额娘,儿子找了许久,原来您来了欣颜格格这里啊?” 说话间,福临已经踏进了房中。 玉儿正在和欣颜说话,没料到福临会来,听到福临的声音,笑道:“皇上今儿怎么这么早就来找哀家请安?还是说,借着哀家的名义实则专门来看佳人的?”说着,还暧昧的朝欣颜瞥了一眼。 “太后!”欣颜娇嗔一声。低下头去。脸红的如天边的晚霞一般。然后起身行礼:“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福临的神色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挥了挥手手让欣颜免礼,然后对玉儿说道:“今日儿子见天色不错,便想着来找皇额娘出去走走,没想到皇额娘会在吉云楼陪欣颜格格说话。可见欣颜格格在皇额娘的心中。可比朕这个儿子要重呢。” 玉儿无语的摇了摇头,索性懒得搭理他。 福临得逞的笑笑,转而问欣颜:“怎么样?身体好些了么?” 欣颜听到福临温润的声音,心跳突的加快,羞涩的回道:“奴才谢皇上的关心,奴才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看你脸色那么苍白,这几日还是静养为好。” “谢皇上体恤。”欣颜点了点头,偷偷看了一眼福临。却发现福临也在看着自己,当下脸红的要滴出血来似的。 玉儿仔细的看了看两人的神色。心中暗自心惊,脸上却还是平静的模样。若是福临对欣颜动了心思,只怕日后的日子可就真要热闹了。 “欣颜格格按说也算是朕的表妹,原是一家人,不用一口一个奴才的自称,这样太过拘谨。”福临随和的笑道:“既然欣颜格格无事,那朕也就安心了。” “谢皇上隆恩,奴才……哦,欣颜多谢皇上体恤。” 玉儿见再留下去也没什么事儿了,就起身道:“哀家也在这儿和欣颜说了许久话了,欣颜怕是也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是,欣颜多谢太后体谅,咳咳。” “罢了,你现在病着,不用那么多礼数。”玉儿制止了欣颜行礼,对福临道:“皇帝,前几日哀家这儿得了一本好诗集,可要来看看?” 福临立马点头道:“还是皇额娘了解朕,儿子已经迫不及待了。欣颜,你且休息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欣颜恭送皇上,恭送太后!” ------------ 第三十六回试探 天色灰蒙蒙的,偶有风夹杂着吹来,并不让人觉得寒冷,倒是平添了几分压抑。 紫禁城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热闹的,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几个宫女和太监一边扫着偶尔落下的枯叶,一边交头接耳的评论着如今太后和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欣颜格格。 几个人绘声绘色的说着话,就像是亲眼看见了似的,殊不知,他们的这些消息也是通过其他人的嘴里听来的。 玉儿和福临两人穿过长长的回廊,到了玉儿的寝殿。 苏麻给两人奉上茶,然后带着殿内的宫人们退了出去,细心的给两人合上了门。 福临把玩着桌上的茶盏,玩味的笑道:“皇额娘这样大费周章的叫儿子前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看福临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劳什子的诗集,不过是自己让他离开吉云楼的借口罢了,当下也打开天窗说亮话,问道:“皇帝可是对欣颜动心了?” 福临凝眉想了想,道:“欣颜格格长得秀丽,脾气娇俏可爱,和这宫里一直规行矩步的女子比起来,的确是与众不同。” 满口都是赞美的话,却并不直接说明。 玉儿的心微微一沉。皇帝慢慢懂事,现在说起话来到也像个君王的样子了,只不知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欣颜这丫头的确不错,只是皇帝不是一直对多尔衮有戒心么?怎么会突然对欣颜这么有好感了?” “这不是皇额娘希望的么?”福临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上,直直看向玉儿。 玉儿没料到福临会这么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微怒道:“所以皇帝是在跟哀家赌气才这样的么?” 福临摇头苦笑道:“皇额娘为朕做了这么多,儿子自是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只是这‘皇后是多尔衮给朕选的。即便朕不喜欢也不得不接纳,不是么?以前朕对这些事只是觉得不甘心,可是现在想来,皇额娘也没有比朕好过多少,一直让皇额娘周全在朕和多尔衮之间,是朕没用。不能替皇额娘分忧。” 氤氲的眼泪慢慢滑落眼眶,玉儿飞快的擦去,满心皆是欢喜:“皇帝真的长大了,哀家真为你感到骄傲!哀家做的所有事,都值得了,值了!” 玉儿细细凝望着福临。问道:“既然皇帝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怎么还会……” 福临得意的笑道:“既然多尔衮希望朕的皇后是欣颜,那朕就满足他,这样他就会以为朕真的听他摆布,等到有朝一日。朕定要让他承受这些年朕承受过的屈辱。” 原以为早已心死,可是听到福临这样说,心还是狠狠的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顿顿的疼着。 “皇帝打算怎么对付多尔衮?” 福临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玉儿,道:“儿子自有分寸,皇额娘无须担忧。多尔衮这些年来目无君王,对朕和皇额娘多次不敬,又事事与朕作对,一直妄图把控朝政,朕对他多番忍耐。他却更是变本加厉。那次多铎的事儿,朕已经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饶过了他,朕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 玉儿知道,现在不管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只好微微颔首道:“既然皇帝有想法就去做吧。万事小心,龙体重要。” “皇额娘放心吧,朕自有分寸的。” “那欣颜格格?” “欣颜格格儿子自会好好对她,可是儿子的心,永远都不会给她。皇额娘就放心吧。”福临口气坚定。不像是说假话,玉儿也稍稍放了点心。 福临喝了口茶,听得吴良辅在外禀报:“启禀皇上,摄政王在上书房求见。” 福临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被玉儿细心的捕捉住,玉儿只当做没看见,低头喝茶。 “知道了。”福临看了看玉儿,起身道:“那儿子就先去了,皇额娘保重凤体,朕明日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玉儿微笑着挥了挥手:“去吧。” 多尔衮几日不曾进宫,神色稍显憔悴,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凌厉。 “臣参见皇上,吾皇……” 多尔衮打了打袖子,正欲弯腰行礼,福临忙拦住他,关切道:“些许日子不见,摄政王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你身子不好,不用行礼了。” “臣多谢皇上。”多尔衮站起身,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与福临的距离:“君臣有别,皇上还是不宜与臣子过多亲近了。” 福临眼底咻的一冷,转瞬笑道:“摄政王事事为朕考虑,朕真是感激。” 走到正殿的龙椅上坐下,吴良辅及时的送上了一杯大红袍,被福临遣了出去。 “摄政王几日不曾上朝,今日突然进宫所为何事?”福临心里虽然不快,可脸上却一如既往的温润。 多尔衮垂首道:“听闻科尔沁的欣颜格格现下正在宫中,所以臣特来一见。” “摄政王此话朕怎么听不明白呢?你是臣子,大病初愈后不说来给朕和太后请安,反倒来见什么格格?难道朕在你多尔衮的眼中真的形同虚设么?”福临紧握住拳,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说道。 多尔衮闻言,满脸震惊道:“皇上何出此言?臣对皇上,对大清乃是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吴克善是草原显族之一,欣颜又是他的嫡女,日后会是我们大清的皇后,身份尊贵,臣自然是敬重的。” 微微抬眸,见福临眼底还有些怒容,多尔衮继续道:“臣病了这些日子,一直忧思皇上,忧思国家,恨不得病能早些好,好让臣能继续为皇上效力。可是皇上却不理解臣的苦心。臣此举,正是为了咱们满蒙联姻的大举,此事决不能马虎,所以臣才会带病前来见欣颜格格,以表咱们大清对这桩婚事的心意。” 你代表大清?你多尔衮不过是一介臣子竟然还敢这么说?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福临心中愤恨。面子上却越发笑的温和:“摄政王真是忠心为国啊,是朕冤枉你了。来人啊~” 两个抬着锦盒的太监走了进来,站在一旁,福临绕过龙案,走到多尔衮边上,指着锦盒说道:“摄政王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看福临这样神秘,多尔衮也来了些兴致,好奇道:“不知是什么让皇上都那么珍惜。” 福临神秘的笑笑,挥了挥手,太监们立刻轻轻拉开锦盒上的丝带,慢慢揭开了锦盒。 一时间。竟有光从锦盒中溢出,众人都眯了眯眼,待光消失后,大家才看清,原来锦盒里放置的是一朵开放了的雪莲。 自小阅宝无数的多尔衮。从小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个新奇玩意和奇珍草药,可看到面前的这朵雪莲,却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福临很满意多尔衮看到雪莲时的反应,笑道:“这天山雪莲是年前准格尔的可汗为了表示交好送来的贡品。这雪莲和普通的雪莲并不一样,它是在雪山的山顶最高处被找到的,据说百年开一次花,开花也只开一个时辰便会凋落,若错过,就要再等一百年。可若是在开花时摘下,此花就可以以摘下时的形态一直存在。不腐不败。” 多尔衮也叹道:“以前只在古书上看过,此雪莲是所有雪莲中的精品。服用一朵花瓣便可延寿十年,若是身重剧毒,只需茎干上的几滴汁子就可解毒,很是珍贵!” “摄政王果然博学多才,能知道常人所不知道的。”福临笑了笑,然后点头说道:“既然摄政王对这种雪莲的功效那么了解,好东西也得用在刀刃上,何况摄政王劳苦功高,这雪莲。朕就赏赐给摄政王了。” 多尔衮没料到福临会这么说,一时愣住。 “怎么?摄政王竟是高兴的忘记谢恩了么?” “臣……臣不敢接受如此隆恩。” 话是这么说,可福临还是从多尔衮眼中看出他对雪莲的喜爱。 福临亲自拿过锦盒,塞到多尔衮怀中,道:“摄政王对大清付出了如此之多,朕就借这株雪莲表达一点朕对摄政王的感激之情了。” 多尔衮听福临这么说,也不再过多推辞,接过锦盒,跪地谢恩。 福临满意的点点头,此时吴良辅走进殿内禀报道:“皇上,您昨日让奴才准备的糕点已经准备好了,是奴才替您送去给欣颜格格还是皇上您亲自送去呢?” “这个……”福临没料到吴良辅会这么说,当即尴尬的愣住,不知说什么好? “欣颜格格?”多尔衮眯了眯眼,看向吴良辅。 吴良辅没有发觉哪里不妥,还笑着解释道:“摄政王病了几日是不知道,那日皇上亲自下水救起了落水的欣颜格格,这在宫里可都已经被传为了一段佳话了~这可真是……” “吴良辅,你是嫌最近的差事越发好当了么?也不看看,摄政王还在这儿呢,说话这么没分寸,朕也不便留你了!”福临像是发了火,吴良辅吓的跪倒在地,连连求饶。 可在多尔衮眼里,这是小皇帝情窦初开被人点破才恼羞成怒的,所以多尔衮忙出声劝道:“皇上息怒,吴公公也是一片好意。” 言语间,多尔衮神色暧昧的看了看福临,直看的福临脸上发烫。 “既然皇上还要去看欣颜格格,那臣就不打扰了,臣也该回去喝药了。” 福临见多尔衮要走,问道:“摄政王不是要去看望欣颜格格么?可要一同前去?” 多尔衮笑道:“不用了,既然皇上已经长大懂事,知道疼惜人了,那臣就不用多此一举了。再者,臣喝药的时辰到了,还得回府喝药,皇上快去看看吧,别让格格久等了。微臣告退。” 还不等福临再多说,多尔衮就施了一礼,带着雪莲退出了上书房。 福临等多尔衮走远后,才对跪在地上的吴良辅说道:“吴良辅,朕看你今日的戏演的比平时还好啊。” 皇上没让起身,吴良辅只得跪着回话:“这还不是皇上英明睿智,让奴才配合着演了这么一出,好让摄政王以为皇上喜欢欣颜格格,让摄政王放松警惕,这一切都是皇上英明神武,臣不敢居功!” 福临笑道:“好了,马屁拍够了就起来吧。” “奴才谢皇上。”吴良辅站起身,问道:“那欣颜格格那边,皇上还去么?” “去,朕当然要去!”福临冷声道:“以多尔衮在宫里的眼线,他会不知道朕救了欣颜的事儿么?刚才你说这事儿的时候,他却表现的如此惊讶,实在是有些欲盖弥彰了。既然他事事要留意于朕,那朕自然是要做给他看看的。” “嗻,奴才这就去准备。” “记得带上小厨房晨起做的豌豆黄,给咱们蒙古来的欣颜格格好好尝尝。” ------------ 第三十七回昔日曾为宾上客 这几日欣颜可是成了这后*宫中的香饽饽,走到哪里都能听见议论她的话语,不少亲贵都派了自己的妻女进宫给太后请安,可暗里却送了不少好东西去了吉云楼。 不过欣颜却没有因此而露出一丝一毫对玉儿的不恭敬来,反倒越发恭顺低调了。玉儿也就只作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那些人去了。 “哎~若是我能去吉云楼伺候欣颜格格就好了。”一个宫女半蹲在花坛边,仔细的给花坛里的花朵浇水,低声感叹。 她旁边还有个略微高些的宫女正在给花枝修剪枝叶,听了那番话,笑起来:“欣颜格格现在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我那日求了慈宁宫的李公公好半天,又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贡献了出去,这才能借着搬花的由头去了慈宁宫,可惜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连吉云楼在哪儿都没看到。” 浇花的宫女闻言,嗔怒道:“好啊,原来你背着我居然去贿赂李公公,竟还瞒的这样紧,说什么好姐妹,哼!” 两人作势就要吵起来,突然闻到一阵异香,然后就是清脆的珠翠环佩之声。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水绿色旗装的女子慢慢走了过来,直到那人走近,两人才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女子也太漂亮了! 女子的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一双眼睛大而水灵,睫毛长的不像话,鼻子小巧的阙在脸上,眉眼含笑。头上只戴着几朵绢花。唯一看起来值钱的便是一支月牙白的翡翠步摇。可是女子的气质却清冷中透着些许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宫女们从小就在宫中伺候,见过太多的人,心下明白这个女子虽然打扮的朴素。可多半也是非富即贵的。当下敛了各自脸上的神情,恭恭敬敬的垂首退到一旁。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长相秀丽的婢女,若在平时看来,这婢女也是出挑的美人。可是放在这个绿衣女子的身边再看,就觉得不过尔尔了。 “格格,咱们一路走来,这些宫人都在讨论欣颜格格,这欣颜格格到底是谁啊?”那名婢女跟在绿衣女子身后,见着四下无人,就大着胆子问了出来。 绿衣女子微微皱眉:“青莺,这是在宫里,说话做事都要懂得分寸。不要多言。今日我是奉了太妃娘娘的旨意进宫的。你是我的贴身婢女。说话做事更是要端着十二分的小心,千万不可给太妃娘娘添麻烦。” 虽然是责怪的话,可女子脸上却看不出责备的神情。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很是舒服。 被唤作青莺的婢女吐了吐舌。俏皮的回道:“奴婢知道了。” 今天一大早玉儿就被宝犀请到了麟趾宫,娜木钟满脸笑意的拉着玉儿说了好一些闲话,直到玉儿实在憋不住,问了原由,娜木钟却还是神神秘秘的不肯多透露。 难得见到娜木钟这般有兴致,玉儿也随她去,压住心头的好奇,陪娜木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终于,一个宫女走进殿内通报:“启禀太后娘娘,太妃娘娘,宛如格格到了。” 玉儿挑眉看着娜木钟含笑的表情,问道:“是鄂硕家的那个宛如?” 娜木钟笑着点点头,对宫女说道:“传。” 不多时,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走进了殿中,见到玉儿,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盈盈跪地行了个大礼:“董鄂宛如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太妃娘娘。” 娜木钟显得很是热络,虚扶了一把:“起来吧。宝犀,给宛如格格看座。” 宛如微笑着谢过,然后才坐下。 玉儿从宛如走进来就在细细的打量她。虽说还在宛如小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长大了绝对会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可是今日见到才觉得,这丫头这些年出落的越发标志了,就连当年称得上是科尔沁的第一美人海兰珠,当初若和这丫头站在一起也要显得逊色三分。 自从那年中秋夜宴上见过玉儿之后,宛如也是再没见到玉儿,今日居然在太妃这里见到,怎能不激动? 当年太后从那个刁蛮的格格手中救了自己,还亲自给自己上药。要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庶出的格格,母亲又是是汉人,虽得阿玛的庇佑与爱护,可是背地里遭受了多少白眼和冷语也只有自己知道,但那个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啊,竟然会亲自给一个庶出的格格上药,让自己怎能不感动呢? 待宛如坐下,娜木钟笑着道:“你就是宛如?嗯,不错,长得的确出众,谈吐也得体。不错,的确不错。” 玉儿看了看娜木钟的神情,心中明了,看来这是未来婆婆见新媳妇儿了。 宛如不知道今日太妃为何突然召见,见到后又说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为何,但是人家太妃都这么夸奖自己了,总是要谢恩的。 “宛如谢太妃娘娘夸奖。” 谢恩也很是得体,娜木钟心中欢喜,加上本来就是个耿直的人,便直接说道:“格格可还记得十一阿哥?” 十一阿哥?宛如低垂着眼帘,飞快的想了想,回道:“回太妃娘娘,宛如记得的。那日还要多谢十一阿哥不怪罪奴才的冲撞。” 娜木钟点了点头,既然记得,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算起来十一阿哥和你年岁差不多,现在年龄还小,没有封爵,可是为人倒也正直,人品的话我这个做额娘也可以担保,你若是嫁过来,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娜木钟说完,细细的观察着宛如的神情。 宛如没料到娜木钟会这么说,一时间愣在原地。 见宛如满脸震惊的样子,既不答话也不表态。娜木钟的脸上过不去了,正想发火,玉儿却道:“太妃说的这么直接,连哀家都不好意思了。更何况人家还是个脸皮薄的姑娘家。” 娜木钟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越发轻缓了语气,说道:“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格格吓坏了吧?” 宛如现在的脸就像火烧似得红,羞涩道:“没有,太妃娘娘快人快语自是看中奴才,奴才高兴还来不及。” 玉儿心中明白,娜木钟这是在暗示自己帮忙牵线了。 不知为何,自己心里知道娜木钟的想法,但私心里却不太情愿。 这么好的姑娘要是嫁给福临该多好。可是,先不说眼前还有个欣颜在着,就算没有欣颜。以宛如的出身也是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的。 一时间大殿里的人都沉默了。娜木钟悄悄看了一眼玉儿。示意她也说两句。可对方就像没看到她的暗示一样,只对着宛如说道:“宛如生的漂亮,又大方得体。哀家也很是喜欢呢,来。过来。” 宛如听到玉儿唤自己,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半跪在玉儿身前。 玉儿从头上拔下一根镶红宝石的凤凰金簪插到宛如发间,打量了一下:“不错,果然好簪还是要配好人,哀家年纪大了,这簪子上的红宝石太过夺目,要配上你这样的美人才最好呢。” 虽然玉儿的话很好听,可这簪子是凤凰的模子,普天之下只有太后和皇后能用,自己怎么敢收? 宛如惶恐的伸手想要拿下簪子,可是玉儿却按住她的手,慈祥道:“无妨,就当是哀家给的见面礼罢。” 娜木钟眯了眯眼,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 素芮跟着一身红衣的欣颜款款而来,一个守门的太监正准备通传,欣颜笑眯眯的打断他:“不必了,我亲自给太妃娘娘请安就好。” 守门的太监微微一怔,来不及阻止,欣颜已经携素芮走了进去。正想开口请安,却见太后和太妃都笑容可掬的在对一个女子说话,太后还居然把一个金簪赐给了那个女子。 欣颜急忙退后几步,躲到了门外。 素芮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自己主子表情阴冷的瞪了自己一眼,只好闭了嘴,不明所以的站在一旁。 欣颜只看到那个女子的背影,身段窈窕,弱柳扶风的姿态连自己看了都不免升起一丝怜惜。 暗自拽紧了手里的锦帕,悄然退了出去。 玉儿和宛如又说了几句话,真是越看越喜欢,转头看了一眼娜木钟含笑的表情,对宛如说道:“哀家今日还有事与太妃说,你先下去吧,改日哀家再宣你。” 宛如恭敬的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青莺早在外面候着,见到自己主子出来,迎了上去,笑道:“太妃娘娘可喜欢格格?” 宛如摇头道:“太妃娘娘的心思可是我能猜的?不过今日倒是见到了太后娘娘,看娘娘身子依旧硬朗,我很开心。” “是格格经常提起的为您上药的太后娘娘么?” 宛如指了指青莺的脑袋:“当然啦!不然还能是谁?” 青莺自觉失言,习惯性的吐了吐舌头,乖巧的扶着欣颜走去。 不远处,一抹红色的身影悄悄跟了上去。 素芮小声的赞叹道:“那是哪家的格格?竟然生的这般漂亮!” 话才说完就急忙捂住嘴,小心的看了看一旁自家主子的脸色。 其实刚才宛如出来时,欣颜自然也是看到了她的容颜,不由在心里叹道:果然是个精雕玉琢的美人。可是那张脸越是美丽,欣颜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欣颜看着宛如离开的背影,笑的温婉,眼底却划过一丝戾色,道:“既然贵客进宫,咱们也去招待一番,免得叫人说咱们失了礼数。” 素芮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不由得紧张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的跟了上去。 ps: 陌颜家的事情处理完了,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包容! ------------ 第三十八回争执 娜木钟转着手里的佛珠,似笑非笑的看着玉儿,直到玉儿被看的发毛,求饶道:“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别这么盯着哀家。” 娜木钟闻言,才慢慢说道:“你刚才是故意不帮我说话的吧?难道说你也看中了欣颜?” “哀家只是觉得欣颜一个女孩子家,脸皮薄,你这么明着问,人家会不好意思的,要是你逼的太急,姑娘家实在不好意思回了你,那才是叫你太妃的面子往哪儿放呢?” 玉儿随解释的冠冕堂皇,娜木钟却不相信。 “得了吧,依我看,你就是看上这丫头了,是不是?” “宛如这孩子我是从小就见过的,性子脾气都是出挑的好,只可惜是个庶出,而且额娘还是个汉人,不然的话,宛如可是要比那欣颜好上太多了。” 玉儿并不直接回答娜木钟的话,可是在娜木钟听来,就知道玉儿说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便也不再绕弯子,直说道:“不瞒你说,那日博穆博果尔在御花园见到她,就满世界的打听,后来听说是鄂硕家的格格,便天天跑来求我让我帮着说说,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他。如今我看了人,的确是个好姑娘,所以也有心撮合他们。” 玉儿听了暗暗心惊。按理说博穆博果尔是阿哥,若是看上了身份地位合适的格格只要请了旨就可上门提亲,但是他却这么大费周章,一定要让太妃去试了宛如的心愿。可见是对宛如动了真情了。 娜木钟看玉儿的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息道:“博果尔这孩子这次是动了真心的。他自幼体弱多病,也很懂事,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这次的事儿,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能帮他完成,还请太后娘娘成全。” 娜木钟多久没有直接称呼自己为太后了。玉儿心中一震。却是缓缓点了点头。 娜木钟这才笑道:“宛如这孩子是很讨人喜欢,看的出来太后也很喜欢她,以后她嫁给博果尔,也算是一家人,太后若是喜欢也可以多叫她到慈宁宫走动走动。” 虽然是这样,可是像宛如这么好的儿媳妇还是深得玉儿的心,只不过顾虑到出身……哎!玉儿不免觉得可惜,可是倒底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青鸢跟着宛如,一路好奇的问东问西。宛如都好脾气的一一作答,不远处一个小巧别致的亭子吸引了青鸢的注意,兴奋的拉着宛如说道:“格格快看。那边的亭子好漂亮啊!” 宛如顺着青鸢的目光看去。只见那是一个造型别致的亭子,亭子的顶上镶阙着一颗硕大的明珠,隐隐发着柔和的光芒,亭子的每个角上都垂着一个镂空的雕花银铃,微风吹来发出阵阵悦耳的铃声,给萧索的秋日平添了一丝活力。 青鸢指着亭子顶端惊叹道:“格格快看。那颗珠子好大好漂亮啊!” 宛如笑道:“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这颗东珠会发出微微的亮光,更是柔美呢!” “怎么格格见到过么?”青鸢好奇的看着自家格格,不过想到老爷从来最疼的就是自家格格,以前也经常带进宫来参加各种宴会。格格见过这御花园的景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下也不再多问,拉着宛如就朝亭子走去。 “格格。咱们去那个亭子里歇会吧。” 那个亭子还和多年前一样。就是在那里,太后娘娘像神明一般的出现,拯救了当时窘迫的自己,还温柔如额娘一样替自己擦药,喂自己吃好吃的糕点。这样的温暖,自己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宛如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青鸢拉着走进了亭子,嗔怪的指了指青鸢的额头,懒得说她,刚巧也走得累了,不如歇一下再出宫。想到这里,宛如便拉着青鸢找了个位置坐下,欣赏起附近的景色来。 “格格,外面日头毒,咱们去里面歇歇吧。” 听到声音,宛如和青鸢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蜜色宫装的丽人,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而来,见到亭中的两人,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亭中有人一般。 宛如见来人的打扮衣着,料想是宫中的格格,便携青鸢起身,对着来人施了一礼:“臣女董鄂宛如有礼了,不知这位格格如何称呼?” 欣颜见宛如腰肢细软,行起礼来从容优雅,连她这个女子看到都不免心生怜爱,若是让那人见到…… 想到此处,欣颜的眸光一黯,脸上却愈发笑的温婉:“我是欣颜,家父是吴克善。” 欣颜说完,宛如便明白了欣颜的身份,如今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谁还不知道欣颜的身份呢? 宛如又行了一礼,温声道:“原来是欣颜格格,臣女不知格格要来此处,冒犯了格格,还请格格恕罪。” “哪里的话,这是御花园的亭子,属于皇家,大家自然都可以来歇脚,你我又同样是亲贵大臣的女儿,何来冒犯之说,宛如格格客气了。”素芮用帕子擦干净了石凳,扶着欣颜坐下,欣颜笑着对宛如说道:“站着作甚,过来坐。” 宛如见欣颜的架势,应该是有话对自己说,倒也不推辞,大方的坐下了。 欣颜的眼睛扫过宛如带着的金簪,心中的怒气更甚,暗自握紧手中的鲛帕,脸上却笑的开心:“我在宫中这段时间,承蒙太后娘娘照料,不过却是很少见到我这般同龄的格格,宫中的格格们管束及严,何况我虽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却也还是身份有别,不能多加亲近。如今看到你可好了,宛如你以后也要多进宫来才是。” 这话明是让宛如多进宫走动,其实是在贬低宛如的身份低下。又随意出来走动不知礼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美丽的格格第一次见面就针对自己,可是自己在家里时几个嫡出的姐姐也没少说这些个明朝暗讽的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笑着回道:“格格是太后娘娘的侄女,身份和宫里的格格一样自是贵重的,不过臣女就没格格那么好的福气能时时陪伴在太后身侧了。” 这席话听的欣颜倒是心里舒服不少,脸上笑得越发温和:“怎么宛如你不能时常进宫的么?”说完,脸上也表情也失落下去。 宛如笑了笑。解释道:“今日不过是太妃娘娘传了我进宫,我才能得以进宫来的,不然平日里不得传召,臣女是不能随意进宫的。” “原来是这样啊。”欣颜听完颇为惋惜,转而却笑道:“既然是太妃娘娘传召的你,想来你和太妃娘娘关系不错,到时候我再去向请太后娘娘请旨,这样你就可以经常进宫来了,咱们也好做个伴。” 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欣颜格格。可是这格格话里话外感觉都是在针对自己,但是自己似乎并没有得罪过这个格格吧?不过听说这个格格是从太后娘娘的家乡科尔沁草原过来的,可能是草原的儿女豪爽。所以说话直了些。也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般。 见宛如垂眸不语,欣颜心中冷笑,嘴上却说道:“可能是离家久了,宫中说话做事又要谨小慎微,看你的样子好像和我妹妹差不多大,一时失言。是我唐突了。” 宛如听到欣颜这么说,更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笑道:“哪里?欣颜格格这么看重臣女是臣女的荣幸。其实是前些日子里,我随额娘进宫,路经御花园的时候。不小心滑到,幸好十一阿哥路过扶住了我。没想到十一阿哥没有怪臣女的冲撞之罪,太妃还宣召进宫问询臣女的伤势,宛如心里很是感激。” “十一阿哥?”欣颜忍不住惊呼,却见宛如投来的疑惑的目光,生生止住了话头,讪讪笑道:“十一阿哥一向低调,我只是一时没想到。听宛如这么说来,难道是十一阿哥对你……” 话到此处,欣颜便止住了,细细观察起宛如的表情来。 宛如听到欣颜这么说,又想起刚才在麟趾宫里太妃的话,脸上不禁泛起红云,垂眸不语。 欣颜看到宛如的样子,心中更是对自己的想法有了肯定,却也不再多说,只是脸上的笑看起来倒是更加真挚了几分。 青鸢是个聪明的丫头,见宛如表情尴尬,便适时的出声说道:“格格,您身子还未好,冷风吹久了不好,该回府吃药了。” 欣颜闻言,眸子里倒是多出了几丝真切的关心来:“难怪看你脸色不好,是生病了么?” “不过是寻常的小风寒罢了,是丫鬟太过大惊小怪了。”说罢,还瞪了一眼青鸢。 欣颜也是个会看脸色的,知道人家是想走了,便说道:“如此就不打扰了,”随后看了一眼青鸢:“扶好你家格格。” 宛如起身,盈盈一拜,道:“那臣女就先走了,欣颜格格留步。” 欣颜也回了一礼:“改日有空再聚,宛如格格慢走。” 待宛如走后,素芮疑惑的看了一眼宛如离开的背影,问道:“格格,您就这么让她走了?”不是说要为难一下这个什么宛如格格的么?怎么就这么让人走了呢?真是不能理解自家主子! 欣颜笑了笑,白了素芮一眼,解释道:“难道你没看出来太妃今日宣她进宫是想替十一阿哥说媒的么?” 看素芮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欣颜也不再解释,携着素芮,回了慈宁宫。 既然是十一阿哥的人,那就不算是自己的敌人,况且皇上一向看重十一阿哥,若是和十一阿哥未来的福晋打好关系,那皇上看在十一阿哥的面子上,怕也会高看自己一眼吧? 当然这些想法欣颜自是不会宣之于口,不过开始心中那些嫉妒的郁郁之气此时已经全部没有了,心情反倒更好了。 看到自家主子嘴角的笑容,素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说了几句话主子就不讨厌那个宛如格格了,不过主子心情好,自己做奴婢的,日子自然也能好过不少,当即也不再多问,只专心随着宛如朝慈宁宫的方向走。 ------------ 第三十九回处罚 慈宁宫里熏着上好的檀香,淡淡的很是好闻。 玉儿坐在狐狸毛铺垫的黄梨木雕花椅上,看着底下跪着的的人,淡淡开口道:“你可知今日哀家找你来所谓何事?” 底下的人听到玉儿的声音,浑身一震,抬起眼眸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人,又飞快的低下头去,恭敬道:“菱儿愚昧,不知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站在一旁的苏麻拉姑闻言,轻轻挑眉,看了一眼菱儿,眼中一闪而过一道凌厉的光。 玉儿兀自喝了口茶,也不看菱儿一眼,对苏麻说道:“你且和她说罢。” 苏麻得令,对玉儿福了福身,转头对菱儿说道:“前些日子欣颜格格落水的事儿可有什么蹊跷?” 菱儿心里突突的跳个不停,面上却一如往常的镇定,眼里带了几分疑惑和无辜,回道:“苏麻姑姑怎么会这么问?当时菱儿就在一旁,欣颜格格确实是为了替太后娘娘摘莲花才脚滑掉入了池子,不曾有什么蹊跷。” “那在这之前你们可曾遇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话?”苏麻眼睛朝菱儿一瞟,吓的菱儿不由自主的一颤。到底跟在玉儿身边久了,苏麻身上也有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菱儿咬了咬牙,想起欣颜的话。 对!太后身边至始至终都只把苏麻拉姑当成心腹,自己作为一个二等宫女,何时才能熬出头?但是欣颜许诺自己,日后成了皇后,便把自己提为身边的一等宫女,要知道,皇后身边的头等宫女那可是要比那些个不受宠的嫔妃还要得脸面。何况,做了皇后身边的人,想要找机会接近皇上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再者。那件事情被欣颜知道了,若是捅了出去,自己和那人就都只有万劫不复的下场了。 打定了主意。菱儿比刚才更加坚定道:“没有。那日格格与奴婢从麟趾宫出来,路过了御花园南角的玉屏池。格格见莲花还未开败,便想着能让太后娘娘观赏到夏末的莲花,所以大胆采摘,却不慎滑入池中。” 听了菱儿的话,苏麻实在觉得好笑,冷声道:“太后娘娘平日里是对你们太好了,所以你们这会子竟然忘了你们是慈宁宫的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不想想当初太后娘娘是怎么对你们,一个个竟学会了吃里扒外!” 慈宁宫里其余的太监宫女听了苏麻的话,都纷纷跪下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 玉儿见差不多了,还是那般闲散慵懒的语调,只是语气比之刚才要森冷的多:“那日你们路过御花园南角,应该看到了皇上吧?你所谓的采莲花不过是你们为了吸引皇上的借口罢了。哀家说的对么?” 玉儿的语气和平日里没有两样,可是菱儿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声音一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苏麻见菱儿还是不肯说实话,当即对着外面吩咐道:“来人,把那人带上来!” 饶是心里再做好了准备,待看到那人时。菱儿还是脚一软,趴到了地上。 被压上来的人侍卫打扮,长得倒还过得去,就是那到处乱转的眼睛让人看着就讨厌。 菱儿看清来人后,忍不住惊呼出声:“董朗,你……你怎么会?”转而看向坐在高位上的人,虽然年近四十,可皮肤依然保养的很好,那眼角的一点细小的皱纹更是给她平添了风韵,那看似温和的眼神淡淡的扫过来却是让人如同心口上被压了百斤重的铁块一般,沉重的几乎要停止呼吸。 玉儿看了眼苏麻拉姑,苏麻立刻会意,问那侍卫道:“狗奴才,你竟敢私通宫女,玩忽职守,你可知罪?” 那名侍卫眼珠子转了转,回道:“奴才与菱儿原就是老乡,自小青梅竹马,本就情深意浓,你情我愿,何来私通?请姑姑明察,切莫伤了菱儿姑娘的名誉。”说完,还深情的看了眼菱儿。 菱儿哪里受得了被心上人这么维护还含情脉脉的一眼,才从心头冒出的对玉儿的那点愧疚和畏惧就被那含情脉脉的一眼给打消了,当下挺直了腰杆。 玉儿闻言“哦”了一声,头也不抬的说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那侍卫闻言,又偷偷看了一眼玉儿,只见她眉宇间淡淡的,看不出一丝发火的痕迹,又想起那人的许诺,便大着胆子回道:“谢太后娘娘夸赞。” “嗯,不错,也是个知礼的。”玉儿似是对着侍卫很满意,“慈宁宫的侍卫长前些日子犯了错被罚了,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如今哀家看你不错,不如就由你来顶了这个缺?如何?” 那侍卫一听,简直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怕玉儿又收回,忙不迭的磕头谢了恩。 至于菱儿,玉儿又道:“念在你这两年伺候哀家尽心尽力,哀家也不为难你了,你且说一个愿望,哀家自会满足你,然后便出宫去吧,哀家这里容不得心大之人。” 菱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玉儿,苏麻催促道:“要金银或者房屋田契都可以,主子这是心善,拿了恩典便去吧。” 菱儿不可思议的看着玉儿,忍不住哭道:“奴婢谢太后娘娘!奴婢欠太后娘娘的只能来世再报了!太后,奴婢不要那些个黄白之物,奴婢只希望能给个恩典,放董朗与奴婢一起出宫去吧。” “这……虽说哀家答应了你,可是这事也得两个人愿意才好。”说完,看向那侍卫,道:“你可愿意与菱儿出宫去?” “这个……奴才……奴才……”那侍卫支支吾吾的不肯明说,急的菱儿悄悄瞪了他一眼。 这时,冬雨端了茶来给玉儿换上,看到有个陌生侍卫在,不由的红了脸,偷看了一眼那侍卫,娇俏的笑脸立刻红似晚霞,娇美不已。那侍卫被冬雨美貌的样子惊住,闭了嘴。 玉儿啜了一口茶水,笑道:“冬雨的泡茶技术越来越好了。你今年也十七了吧,再过两年哀家就替你好好指一门亲事。” 冬雨听了这话,脸色更红了,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那侍卫,眼波流转,差点把那侍卫的魂都给勾了。 玉儿似乎这才想起来底下跪着的两人,又问了一遍:“哀家问你,你可愿意?” 那侍卫这次像是铁了心般回道:“回禀太后,奴才不愿出宫,奴才愿意留在宫里为太后娘娘效劳。” “很好。”玉儿似乎很满意,转头看向早已面无人色的菱儿。 菱儿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立即泪如泉涌,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指着侍卫骂道:“姓董的!我早已是你的人,你忘了你之前说的话了?如此贪慕荣华,我当初瞎了眼才会跟了你!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这话一出,连玉儿都惊的抬了抬眼,看向侍卫的眼神不再温和,忽的变得凌厉。 那侍卫没有注意到玉儿的眼神,一心只看到冬雨那大大的杏眼里涌上了一层水雾,转过头不再看他,似是被菱儿的那番话给刺激到了。 那侍卫刚才就对冬雨起了心思,不愿在美人面前出丑,当下反驳道:“切!要不是有人给了我银子让我跟你好,你以为我会看上你这丑女人?还骂我畜生,也不知当初是谁上赶着来让老子骑的!” 这话说的及其粗俗,玉儿几不可闻的蹙了蹙眉,却没有做声,话已至此,所有事情都明朗了。没想到自家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侄女还有如此手段?看来自家那位嫂嫂这两年还真是教的“好”啊! 菱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侍卫正沾沾自喜的意味撇清了与菱儿的关系,再看向冬雨,哪里还有刚才那含情脉脉的样子。 玉儿看了一眼冬雨,冬雨立刻恭谨的退了出去。 原来这一切都是玉儿的计谋! 那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颓废的低下头去,不敢再说半个字。 事情到这里也算告一段落了,玉儿神情冰冷,挥了挥手,苏麻点头会意,对账结合殿外吩咐道:“来人,将两人拖出去,杖毙!” 立刻走进来四个太监,一边一个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菱儿和侍卫,拖了出去。 苏麻又吩咐道:“让慈宁宫的所有奴才都来观刑,大家都瞧瞧背信弃主是个什么下场,也好都警醒着点,认清楚这慈宁宫到底谁才是主子!” “是,奴婢遵命。”慈宁宫的宫女们颔首退下,前去观刑了。 玉儿的脸色不太好,许是累了,苏麻想说什么,见玉儿眉宇间怏怏的,也不多说,放轻了脚步走到玉儿身后,替玉儿捏着肩膀。 “你是不是觉得哀家这样处罚,太过于放纵欣颜那个丫头了?” “主子自然是有主子的道理。” “你这张嘴倒是惯会讨好哀家,”玉儿嗔笑着斜了苏麻拉姑一眼,解释道:“欣颜这孩子的心大,也是个有手段的,这些东西虽然哀家也不喜欢,可是却是做皇后的好料子,若是在这宫里没有一点手段的话, 那实在是难以统御六宫。” 苏麻微微叹息道:“希望欣颜格格能明白主子的苦心。” ------------ 第四十回摊牌 “十一弟,你看朕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书房里,博穆博果尔一身月白色长衫,听到声音,忙从桌子后面绕道前面,跪地请安道:“臣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临一把拉起博果尔,笑道:“说过了,不必行如此大礼。你快过来看,朕给你带了什么?” 博果尔顺着福临的手站起来,笑着随福临走到屋内,好奇的看着桌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你看。”福临神秘一笑,伸手把桌上的木盒子打开,木盒子里有两个漂亮的小人,也不知福临弄了哪里,就听见盒子里发出了叮叮咚咚的悦耳声音,“怎么样,好玩么?” 博果尔好奇的想伸手去碰,可是又怕碰坏了,一双手留在半空中,拿又不是,不碰又舍不得,一张脸急的微微泛起红色,看起来很是可爱。 福临好笑的看着博果尔的样子,拿起桌上的木盒子递给博果尔道:“你看,这是番邦进贡给朕的小玩意,叫什么音什么盒来着。你看,这后面有个钥匙,你就顺着这边扭几下,放手后就有好听的声音了。来,试试。” 博果尔开心的接过盒子,福临转头看见博果尔的书桌上放着几张纸,笑道:“十一弟,你看你,一天到晚不出门,就知道勾勾画画的。”说完,走过去拿起一张纸。 博果尔急的手一松,盒子就掉在了地上,还来不起阻止,福临就拿起了桌上的纸看了起来。 只见画上一个窈窕美人,拿着团扇半遮面,一双美目顾盼生辉,一旁的墨菊含苞待放,花上停留着几只蝴蝶,可是再美的蝴蝶再美的花朵也比不上女子的半分容颜。福临不禁看的痴了。 “这……” 博果尔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抢过福临手里的画像,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 “难怪十一弟舍不得出门,原来是心里有了人,都不愿出门去看其他花儿了么?” 博果尔听福临这么说。那脸更是红的可以滴出血来。急忙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也是……也是才见过她一面,只知道她是内大臣鄂硕家的小女儿。” “鄂硕家的?”福临略微想了想。不知怎么的,画里的女子就与小时候遇到的那个爱哭鬼重叠到了一起。 见福临没有说话,博果尔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便让额娘帮我问问看,”说着便单膝跪地向福临拜道:“臣弟请求皇上,若是她同意,到时候请皇兄给臣弟赐婚可好?” 福临当然知道博果尔口中的她是谁,可不知怎么的,心底里却是不太愿意答应。又不忍拂了博果尔的意,无奈道:“你也知朕的处境,多尔衮专政多年,连朕的皇后人选都是多尔衮定的,又怎么能替你做主呢?你且安心,朕同多尔衮商量一下吧。” 博果尔也不再坚持。只是皱眉道:“多尔衮如此实在欺人太甚,先是说等皇上成年便归还朝政,可是如今皇上都成年了,却还是把持着朝政不肯归还,实在是司马昭之心了!” 福临摆了摆手。示意博果尔不要再说,博果尔也知隔墙有耳就噤了声,福临又与博果尔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上书房里,许久不见人影的多尔衮神采奕奕的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半点看不出几月前的病容。 福临一身龙袍,威严的坐在上首,看着多尔衮的坐姿,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厌恶,转过头时却已经笑得一脸温和:“看摄政王的样子,身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多尔衮笑着对福临说道:“这还要多亏了皇上赏赐的天山雪莲,臣每日都摘采一瓣加在药膳中服用,这才半个月,身子就大好了,臣多谢皇上。” “无妨,摄政王乃是国之栋梁,小小天山雪莲,若是摄政王吃着好,那朕再想办法给摄政王弄一支来。” 摄政王笑着摆摆手,道:“皇上的好意臣心领了,只是天山雪莲性温和又解百毒,宫里危机四伏,皇上还是自己留着已解不时之需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福临强压下心中的戾气,笑道:“好吧,那如有需要摄政王便进宫来告诉朕便是。对了,摄政王可知道鄂硕家的格格,叫……叫宛如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摄政王狐疑的看了眼皇上,道:“不知道,不过鄂硕是文臣,教出来的女儿怕也是文绉绉的一股子酸味,不如咱们蒙古的女儿家豪爽大气。” 福临也懒得解释,只道:“好了,朕知道了,今日只是宣摄政王前来,看看摄政王的身子可否大好了,今日看你精神不错,身子也恢复了,明日应该可以正常上朝了吧?” 最后这句话福临说得咬牙切齿,无奈又发作不得,真真是憋屈。 看到福临眼里的不甘,多尔衮笑的异常舒心,可是嘴里却道:“回禀皇上,臣只是接连吃了好些药,所以脸色看起来不错,但其实身子还很虚,只怕是还不能上朝。” “你!”福临听了这话,气的手上青筋直冒却又不得发作,笑容看起来就有些勉强:“既然摄政王的身子还没好,那朕也不勉强,朕会拨个太医去摄政王府,每日都去王府给王爷把脉,定能让摄政王你的身子早日恢复的!” 摄政王干咳了几声,对福临随意拱了拱手道:“那臣便多谢皇上了。” 福临有些头疼,挥了挥手:“既然摄政王身子不爽,那边退下吧。” “臣告退!”摄政王很满意的退了出去。 福临气的狠了,手一推就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殿外的吴良辅听到殿内的动静,忙请了安走进去,蹲在地上默默的收拾起地上的物品和奏章。 “多尔衮真真欺人太甚!”福临低吼道:“他以为朕不知道这段时间那些个大臣一个接一个的告病都是拜他所赐么?如今朕低声下气的的求他,他还那么不知好歹,真以为朕怕了他不成?” 吴良辅将东西捡起来放好,劝慰道:“奴才知道皇上憋屈,不过皇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摄政王爷的嚣张气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上都已经忍了那么多天了,可要为了长远考虑,切莫为了一时之气功亏一篑了。” 福临闻言,心里这才好过了些。冷笑道:“哼。就看他还能嚣张多久!”说罢,转身继续批奏章去了。 多尔衮从上书房出来,迎面走来一个太监。对多尔衮福了福身,道:“摄政王,奴才福子,是慈宁宫的人,太后娘娘听闻摄政王爷进宫,特地让奴才来请摄政王爷去慈宁宫一叙。” 终于忍不住来找我了么? 多尔衮笑了笑,随着那名太监走了。 “臣多尔衮参见太后,太后今日可好?”多尔衮随意行了一礼。 玉儿挥了挥手,那名唤作福子的太监就立刻退了出去。苏麻给两人奉了茶水就站到了一旁。 “哀家一切都好,就是人老了,身子多少有些不好,最近几日睡得不太踏实,老提不起精神。”玉儿展颜笑道:“倒是你看起来好多了,朝廷上下都指着王爷呢。前些日子是病着没法子,如今病好了,还望王爷不要耽误了朝政才好。” 多尔衮笑道:“太后娘娘和皇上果然是母子连心啊,说的话都一样,可是本王身子还不是太好。暂时还不能上朝。” 玉儿也不和他绕弯子,冷笑道:“你不就想让哀家和皇上知道,没有你许多事情都做不成么?所以才会鼓动那些大臣们一个个称病罢朝,多尔衮,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多尔衮一副无辜的样子,道:“太后这话本王可就听不懂了,那些大臣生病休假与我何干?再说了,皇上不是一直想要亲政么?如今趁着本王的病还没好,不是正好可以试着多处理点政事么?也好让皇上知道,打理朝政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简单的!”说完,也不管玉儿如何,便道:“若是太后无事,臣就先告退了,快到臣喝药的时辰了。” 玉儿没想到多尔衮会那么直接的说出那番话,一瞬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当年封你做摄政王,说好等皇上成年就让皇上亲政,这些年不管多少人说你图谋不轨,欲把持朝政,可哀家始终都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没曾想到啊,没曾想到在权力面前,你多尔衮竟然也有了这等狼子野心!” “是!我是狼子野心!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多尔衮大手一挥,指着玉儿道:“皇太极给了你什么?除了无尽的寂寞冰冷和危险,他什么都没能给你,我们一直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是皇上!只有站在那个至高无上的地方,才能没有顾忌的拥有你,这样你才能和我在一起!” 苏麻皱眉,默默的退到殿外给两人守着门,若是两人的谈话被旁人听了去,那才真是万劫不复了! 玉儿惊讶的低呼道:“你疯了!哀家是太后,你是王爷,你这是!” “我这是什么?”多尔衮打断玉儿的话,接着道:“只要有足够的权利,旁人就不会更不敢说什么,就算被天下人谩骂又如何?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这就是权利,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拥有无可撼动的至高无上的权利的原因!” 玉儿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压制住心中的震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点:“那你要如何才肯上朝?” 多尔衮自信一笑,仿佛早就知道玉儿会妥协一般,道:“我要做,皇父摄政王!” ------------ 第四十一回皇父摄政王 ps: 昨天停电,木有传,今天两更,补上昨天的,等晚点还有一章。 转眼东去春来,欣颜呆了大半年后也回了科尔沁。知道皇后的位置肯定会是自己的后,欣颜就收敛了很多,特别当知道菱儿被杖毙后,那些有心想攀附欣颜的宫女太监也收起了那些个小心思,欣颜也没有积极的再去拉拢那些人。 福临带着吴良辅走在御花园中,满园的菊花已经成凋零之势,秋风吹过,花瓣四处飘零,看起来好不凄凉。 吴良辅一边随着福临身后走着,一边回禀着打听到的消息:“这几日太妃娘娘经常传宛如格格进宫来陪伴左右,而且还特意制造机会 让十一阿哥两人见面,奴才想,这会子宛如格格又在麟趾宫里陪太妃下棋呢,奴才想宫里应该最近就会有好事了。” 福临没有说话,吴良辅也不好接着再说,毕竟这是主子的事儿,自己作为一个奴才只能按主子的吩咐做事,却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朕也好久没有去看望太妃了。”说罢,抬脚向麟趾宫走去。 吴良辅愣了一下,看福临走远了才急忙追了上去。 才到麟趾宫门口,一个小太监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皇上!皇上!奴才参见皇上,太后娘娘有旨,请皇上到慈宁宫一趟。” 福临微微蹙眉:“可知道太后娘娘有何事?” “这个奴才不知。”小太监低下头一脸惶恐的表情。 跨到麟趾宫的脚收了回来,深深的看了一眼麟趾宫的大门,福临轻声叹息,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皇额娘!”福临一面跨进慈宁宫的大门,一面作势撩了黄袍下摆就要跪下给玉儿请安。 玉儿忙过去扶住他,慈爱道:“不必多礼,快过来坐。” 福临随着玉儿走到桌边坐下,道:“不知皇额娘找儿子来有什么事儿?” 玉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正色道:“这段时间由于多尔衮称病休假。其他官员也陆续称病罢朝,这其中的关系,哀家也略知一二。这些称病的大臣多是朝廷的肱骨大臣,这样下去朝政荒废,耽误国事,皇帝可有想到应对的办法?” 说道这个福临就有气,“啪”的一拍桌子。怒道:“哼!多尔衮以为控制了朝政就能逼朕交出朝政,真是狼子野心!皇额娘放心。朕会想办法解决的。” 听到儿子这么说,玉儿很欣慰,可是那日多尔衮说的话还犹如在耳。皇帝现在羽翼未丰,多尔衮又把持朝政多年,许多大臣都是多尔衮一派的,从这次跟着称病的人中就不难看出,若是皇儿一味用强,只怕是讨不到半分便宜。 想到这儿,玉儿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福临,至少可以先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皇帝。哀家有一个办法,不知皇儿觉得可行否?” 福临眼睛一亮,急切道:“什么办法?皇额娘快请说。” 玉儿沉吟了一下,慢慢道:“封多尔衮为皇父摄政王。” “什么?”福临没想到玉儿会这么说,呆愣着张着嘴。然后突然怒吼道:“不可能!朕的父皇只有一个,多尔衮凭什么做皇父摄政王!” 不等玉儿解释,福临接着说道:“皇额娘,朕只道你和多尔衮有过那么一段往事,可您毕竟是先皇的妃子,是朕的亲生额娘,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当初让朕当皇上的是你,现在让多尔衮当皇父摄政王的也是你,还是说当初让朕当皇帝不过是个幌子,为的不过是让多尔衮能名正言顺的坐上这个位置?” 玉儿没料到福临会这么说,气的一腔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黑,就向后倒下。 苏麻拉姑急忙扶住玉儿,福临见状才慌了神,方才气怒的样子早已不见,担忧的扶住玉儿,递了杯茶水过去给玉儿顺气。 “皇上,奴婢斗胆说一句,您是误会了主子了。”苏麻拉姑忍不住说说道:“主子为了皇上可真是殚心竭虑,当年皇上登基时还小,你可知这些年主子为了皇上挡了多少明枪暗箭,您如此说主子,真真是好比拿刀去捅主子的心窝啊!” 玉儿喝了口茶水顺了气,苏麻忙替玉儿抚着胸口,福临急忙问道:“皇额娘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儿摇了摇头,“无妨,只是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 “皇额娘,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说那些浑话了,请皇额娘责罚!” “罢了,你也不用自责,这件事,哀家心里也很不舒服。”玉儿无奈道:“多尔衮提出这个要求,要的就是一人之下的那个地位,给了他那么大的甜头,其他一般的小事上,也就不会太计较了。” 福临不太明白,问道:“皇额娘的意思是?” 玉儿继续解释道:“给他皇父摄政王的地位又如何?那毕竟不是皇上,多尔衮是聪明人,有些事情自然不会做的太过,而授人把柄。皇上应该也看出来了,这些跟着称病的都是多尔衮的人,咱们何不趁此机会斩掉一些多尔衮的羽翼呢?” “皇额娘的意思是,给了多尔衮这个恩典,再趁多尔衮高兴之际,削掉他的几个羽翼,毕竟他刚得了那么大的甜头,也不好太反对朕。”福临有些激动的说道。 玉儿赞同的点点头,继续道:“多尔衮的根基已深,皇帝切不可太 急功近利,有些事情还是循序渐进的好,千万不可越过底线去,要知道,物极必反啊!” 福临认真的点头道:“儿臣谨遵皇额娘之命。皇额娘放心,儿臣一定会把握好分寸,那些个走狗,朕早就想收拾了,趁着这个机会,朕就将他们一并打发了。绝对会让多尔衮有苦说不出,只能生生受着。” “皇帝知道就好,事不宜迟,正事要紧。快去吧。” 福临看玉儿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什么血色,心中泛起愧意,道:“皇额娘莫气了,儿臣口不择言不是故意的,看皇额娘气色还是不好,儿臣找太医来给皇额娘诊个平安脉吧。” 玉儿摆摆手。道:“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扛得住,皇帝不必担心。去忙吧。” “皇额娘。” 福临还想说什么,玉儿已经手一伸,搭在苏麻手上,对苏麻道:“扶哀家进去休息,哀家累了。” 福临只好退了出去。 苏麻府玉儿到内殿后,劝道:“主子不要伤心了,皇上毕竟年纪还小,气性大受不得委屈,以后会好的。” 玉儿叹息道:“哀家也知道这些年他受了很多委屈,不过若性子还是那么急躁。万一有一天哀家去了,他一个人可怎么办?” 苏麻听了这话,红了眼眶,道:“主子可不兴胡说,主子长命百岁。皇上又聪慧孝顺,主子只管享福就好,等过几年皇上给主子生几个小孙子,主子还要含饴弄孙呢!” 说起这个,玉儿又是一阵忧心:“欣颜这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哀家还要多给皇帝选几个温柔贤惠的妃子才好。” “主子说的对,若是宫里多几个像宛如格格那样的人就好了。” 玉儿闻言,眼睛一闪,没有接口,闭了眼睛,任苏麻给自己按着肩膀。 半晌,玉儿开口道:“那雪莲,皇帝送去给他了?” 苏麻手一顿,接着回道:“是,半个月前皇上已经将雪莲送给了摄政王。” 玉儿的眼角有些湿润,悠悠道:“哀家就知道,皇帝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也怪不得旁人,若是他没有那份心思,皇帝也不用……哎,罢了,人各有命,该来的,挡也挡不住。” 苏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接着,只好淡淡嗯了一声。 自从多尔衮被封了皇父摄政王后,朝廷上下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有些敏感的大臣私下猜测,只怕这风向是要变了。 这头福临也没闲着,大刀阔斧的斩杀流放了几个官员,还全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重臣,明白内里的人就知道,那些人全都是归属皇父摄政王一派的。本以为这下可以看到皇帝和多尔衮的一场激战,可未曾想到,这位皇父摄政王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站错了阵营就尸骨无存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吴良辅挥了挥手拂尘,站在大殿旁宣召。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向前站出一步,道:“臣工部侍郎刘楠有本启奏。” 福临还未说话,坐在福临下首的多尔衮就抬了抬手道:“刘爱卿说罢。” 刘楠看了看皇上,见他并没有什么不虞的样子,就对着多尔衮说道:“江浙一带又发大水,淹死了许多人家,冲毁了许多良田,臣请旨拨款赈灾。” 多尔衮看也不看福临一眼,就道:“准奏。另外在拨十万担粮草,每日施粥赈济灾民。” 福临见多尔衮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气怒,正要发怒,又想起了玉儿说的话,便尽量克制自己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另外再派五名太医跟随救灾队伍一同前去,既然有死伤,肯定就会有瘟疫,太医跟着去也好防患于未然。” 多尔衮侧头看了一眼福临,福临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在目光在空中交汇,最后还是福临先移开了目光。 多尔衮不屑的笑了笑,到底是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 其他大臣听了福临的话,都纷纷跪地打呼:“皇上仁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临不由得挺直了腰板,自得的看向右下方同样坐着的多尔衮,但多尔衮却根本没有在看自己,福临不禁又觉得懊恼,随后又处理了几件小事,便挥了挥手,让吴良辅宣布了退朝。 ------------ 第四十二回郎骑竹马来 ps: 今天第二章奉上~~ “格格,看样子太妃娘娘很是喜欢你,想让格格你做她的媳妇呢。”青鸢娇笑着跟在宛如身后,一脸八卦的样子。 宛如一身淡黄色宫装,头上戴着一支八宝彩色宝石步摇,明眸锆齿,举止优雅的走着,听到青鸢的话,脸色微红,伸出嫩藕般的手就在青鸢腰上轻轻拧了一把,嗔道:“这话也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说的?” 青鸢吐了吐丁香小舌,笑道:“十一阿哥虽是看起来文弱了点,不过相貌清秀,举止温文尔雅,格格不是一天就喜欢吟那些个酸邹邹的诗词么?说不定那十一阿哥真的是格格的良人呢?”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宛如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枝头含苞待放的的桃花:“好了,咱们还是快些出宫去吧,进宫好几个时辰了,再不回去额娘也该着急了。” 青鸢想起自己这是在宫里,便也收起了脸上调笑的神情,低下头老实的跟在宛如身后。 两人才走出几步,迎面就走来一个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男子,男子穿着一件暗黄色绣团福字的长衫,身后只跟着一个与其年龄相仿的小太监。 看男子的打扮虽然低调,但那布料可不是一般官家子弟穿得起的,而且那气质一看就是宫里有身份地位的人。难道是哪个阿哥或者王爷? 宛如忙携了青鸢上前几步,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臣女董鄂宛如拜见公子,不知公子在此,冲撞之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男子愣了一下,唰的打开手中的折扇,笑道:“你不知我是谁?” 宛如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宛如不经常入宫,不知公子是谁,请公子见谅。还请公子直言告知身份。” 男子笑的狡黠:“你猜呢?” 宛如微微蹙眉,言语间带了一点疏远:“如果公子没有吩咐,那宛如就先告退了。” 男子收起扇子,笑容不减:“你再仔细看看,咱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么?” 宛如听了这话,收回正要离开的脚步。疑惑的抬头看向男子。 额头略宽,鼻子高挺。一张薄唇含笑,眼睛黑而明亮,眼中有着淡淡的情愫流转,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宝一般。 心脏就这样跳漏一拍,宛如仔细的看着这张脸,慢慢的却和记忆中的那人重叠起来。 看着宛如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男子的笑容越发深了。 突然,宛如低声惊呼了一声:“你……你是!臣女参见皇上!” 青鸢还处在神游状态,见宛如跪下请安,才跟着跪拜。 福临知道宛如已经想起来了。笑着挥挥手:“起来吧。你可算想起我了。” 一旁吴良辅听到自家主子的自我称谓,不由的吃了一惊,悄悄抬眼打量着面前的那个少女。 宛如也有些吃惊,当年背着自己的那个少年郎竟然已经长成了翩翩佳公子,想起这几年听阿玛说他万分凶险的坐上皇位。又日日与一群心思诡谲的大臣周旋,还要忍受摄政王的压迫,定是过的苦不堪言吧? 眼睛染上了一层水雾,声音也有点哽咽:“福……皇上,臣女自然是记得的,当年臣女十分害怕,多亏了皇上,臣女每每想起当年之事都万分感念皇上。” 福临听宛如开始是想叫自己的名字,就如同儿时那般,心里不经意的流过了一阵暖流,温和舒适,心就像被泡在甜甜的蜜糖里,软软的甜腻。 两人走到一旁的亭中,福临坐下后,看宛如还站在一旁,便招了招手:“过来坐。” “臣女还是站着罢,君臣之礼不可废。” “朕让你坐着就坐着,咱们好多年都没见了,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宫里人多嘴杂,臣女和皇上共坐一桌于理不合,臣女谢皇上恩典,但臣女还是站着回话吧。” 福临没想到宛如会那么坚持,言语间就带了几丝不悦:“难道因为朕是皇上就不能如常人一般与多年未见的好友同桌聊天了么?” “皇上,礼不可废,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那会给皇上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臣女不能陷皇上于不义。”宛如不等福临说话,接着说道:“皇上就准臣女站着回话吧。” 福临没想到宛如会这么说,竟然是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么?在这深宫里住的久了,早就把自己的心用厚厚的城墙包裹住了,每日想的也都是如何害人或者如何得到最大的利益和权利。若是换了其他女子,能和自己坐在一起,只怕还担心别人不误会,更不会说出这番话来,她,真的不同。 “你今日怎么进宫来了?”福临明知故问。 宛如福了福身子,回道:“臣女蒙太妃娘娘传召进宫伴驾,刚才正好从麟趾宫里出来。” “哦?怎么太妃经常召你进宫么?” 宛如微微红了脸,道:“太妃娘娘爱下棋,臣女的棋艺勉强能入得了太妃娘娘的眼,故而太妃娘娘会经常传召臣女入宫。” 知道她在说谎,福临也不打算拆穿,只是想再逗逗她,顺便想试探一下她的心里是否真的也愿意嫁给博果尔。 “哦,原来是这样。”福临点点头,然后故作不知的问道:“听说在这久十一阿哥也是经常去麟趾宫看望太妃,不知你可已经见过我这个十一弟了?” 不等宛如作答,福临又自顾自的说道:“朕的那个十一弟啊,可真真是文采风流,因为他从小身体羸弱,没有过多学习武功,可是他的文采却是数一数二的好,长得也算是个翩翩公子,你若是见过一定不会忘!对了,你可见过了?” 难道皇上也是专门来做媒的么?皇上也希望自己嫁给十一阿哥么?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种涩涩的感觉呢?他是皇上啊,他的皇后也是早就定下的,自己一个小小大臣之女,又是庶出,就连配个阿哥都勉强吧?可是听到面前的人这么说,还是觉得心里钝钝的难受。 “臣女自是见过十一阿哥一两面的,诚如皇上所言,十一阿哥的确是文采绝佳,很是令臣女佩服,可是十一阿哥是天之骄子,又岂是臣女一个小小庶出能肖想的?臣女自知自己的身份粗贱,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话一说完,宛如就立刻后悔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对着皇上发起火来,平常那个冷静的自己去哪儿 了? “请皇上恕罪!臣女无状了。”宛如立刻跪了下去。 青鸢还没从自家主子对着皇上发火的事情里缓过神来,只见自家主子已经跪下了,自己也忙不迭的跪了下去。 福临也是呆住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面前的女子会突然对自己发火了呢? 一时间,亭中没有人敢说话,气氛冷到极点。 远处,博果尔站在矮树丛后,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握着兰花形状的羊脂白玉簪的手微微紧了紧,然后放松开来,抬脚走了过去。 “臣弟参见皇上。” 博果尔的出现化解了亭中的尴尬气氛。 福临虚扶了一下道:“十一弟怎么过来了?快起来吧。宛如格格也请起吧。” 两人谢了恩,都站了起来。 博果尔伸出手,将白玉兰花簪递给宛如,笑道:“格格,这是你刚才在太妃那里帮忙修花枝的时候掉在花坛里的,还好格格还没走远,原物奉还。” 宛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羞赫一笑,对青鸢使了个眼色,青鸢立马上前拿过簪子,对博果尔福了福身:“奴婢代格格谢过阿哥。” 宛如从青鸢手里拿过簪子,对博果尔福了一福:“谢十一阿哥。” 博果尔见宛如只是差了自己的丫鬟来接簪子,眸子不由得黯了黯,然后飞快的掩饰过去,笑道:“不必多礼。” 博果尔又问福临道:“皇兄也是专门找格格想切磋棋艺的么?” 福临笑道:“朕的棋艺可比不上太妃,既然太妃都说格格棋艺精湛,那朕肯定也是比不上的。朕和吴良辅只是到园中散步,巧遇了宛如格格,因为是儿时旧识,所以闲聊了几句。” 博果尔飞快的看了一眼宛如,他们是儿时的旧相识么?那宛如不肯嫁给自己是因为皇上么? 再看福临,脸上挂着淡笑,却并没有其他的神色,心里略宽了心。可是看宛如微红的脸颊,自己心里又不可抑制的担心起来。 “皇兄!”博果尔鼓起勇气,跪了下去,对福临说道:“皇兄,臣弟有一事请求,请皇兄恩准。” 看博果尔的样子,福临心里突然没了底,下意识的去看宛如,只见宛如垂了眼,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先起来,有事若是朕能满足的,朕自然会应允你,你身子不好,春寒料峭,小心跪坏了身子。”说着就要去扶博果尔。 博果尔身子一偏,躲过福临伸来的手,正色道:“臣弟爱上了一个女子,还望皇兄能替臣弟赐婚,臣弟感激不尽!臣弟想娶……” “十一弟!”福临打断博果尔的话,眉宇间有些焦急:“朕突然想起来有件重要的事还未处理完,等朕处理完后再去找你吧,你先回去。” 说完,也不看另外两人的脸色,带着吴良辅匆匆离去,身影竟是有些狼狈。 ------------ 第四十三回刺杀 黑夜,京城的巡逻士兵刚从一条主街道走过,一个黑影就飞快的掠过,如同一道影子,悄声无息。 影子飞身到了一处农家的小型别院,幽暗的烛火下,黑影摘了自己脸上的黑布,棱角分明的脸上长了些细细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沧桑的就像流浪汉一般,只是眼睛明亮而锐利,却不是战鹰又是谁? 战鹰自豪格死后,一直东躲西藏躲避追杀。 又一次,在城外被人伏击,显现丧命,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几个人给救了,伤好后有人带他去见了幕后救他之人,那人永远都躲在厚厚的幕帘之后,永远见不到脸,只是听声音像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只说去多尔衮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以帮自己取了多尔衮的首级,所以战鹰就与此人合作了,只要能替主子报仇,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战鹰到了屋内,屋内一如既往的挂着厚重的帘幕,一点风都透不进去,屋内只点着一支蜡烛,昏暗闪烁,让屋内的一切看起来都不真切。 战鹰站定后,对着帘幕略微颔首,道:“你让我今日来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帘幕后传来略微沙哑的声音:“是,三日后,西郊猎场。” “西郊猎场?那是皇家的猎场。”战鹰微微蹙眉,眼中带着审视看着帘幕,仿佛是想把帘幕看穿一般:“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你想知道的信息告诉你,你不是也清楚我给你的消息的确有用不是么?”幕后之人干笑了几声,继续道:“我还没夸你呢,果然是豪格收下的第一大将,身手果然不错,趁着多尔衮丧弟之痛前去刺杀。虽没能杀了他,但还是让他重伤了。” 听到这个,战鹰就恨恨的握紧了拳:“可恨我武功不如他。竟然还是没能杀了那个狗贼!” “你没能杀了他,的确是你没用。但是也怪不得你,多尔衮要是没几分本事他也猖狂不了到今天,可是三日后的机会你可就不能再失手了,若是你再失败,那我只好找更有用的人来办这件事了。”幕后之人开始说话还带着调笑的意味,但是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已经带了杀意,战鹰不由得一凜。 “摄政王府的护卫都个个武艺高强。再加上多尔衮本身,要刺杀就很是困难了,西郊狩猎那日定会有很多禁卫军,单凭我一人之力怎么可能一次就成功呢?” “你且抓紧最后的这几天好好练习。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幕后之人的声音淡淡的夹杂着几丝不耐,道:“好了,时间地点我已经告诉了你,报不报得了仇就靠你自己了!” 待战鹰回过神。幕后之人已经离去了。战鹰虽是对此人好奇,可当务之急是杀了多尔衮替主子报仇。想到此,战鹰也不再多作停留,飞身一掠,顺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战鹰刚走。幕后的一张椅子就移了开来,露出了下面的密道,密道里走出两个人来。 战鹰若是此时回来就能看到幕后之人了,可是他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站在稍靠后一些的人压低了声音问道:“主子,你说这人是不是摄政王的对手?”声音细腻,却又不想女子般温婉,听起来有些怪异。 被称作主子的人脸隐在黑暗中,笑了几声,声音哪里还似刚才那般沙哑苍老,这声音,明明就是个年轻男子才会有的清亮浑厚:“光靠他肯定不行,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让多尔衮插翅也难飞!” 皇家每年都会进行两次狩猎,春日一次,秋日一次,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满族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为了不让后代的子孙在骄奢中忘本,故而定下了这个规矩。 狩猎当天,指定要伴驾随行的人员一大早就集合在了朱雀门外,福临坐着步撵款款而来,大臣侍卫们呼啦啦跪了一地,三呼万岁,福临手一挥,让众人平身后,率先翻身上马,多尔衮紧跟其后,大队人马就从朱雀门出发,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春日天气晴好,树木一片郁郁葱葱,当真是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安顿好一切后,狩猎就要开始了。 福临换了一身轻便的盔甲,坐在枣红色的大马上,道:“今日分组比赛。朕,皇父摄政王,鳌拜将军,索尼爱卿,还有遏必隆,咱们五人分成五组,分别从东,西,南,北,西北五个方向出发,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汇合,如果今日谁狩猎拔得头筹,朕重重有赏!” 众人齐声应诺。 号角声响起,狩猎正式开始了。 福临一甩马鞭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多尔衮却不和其他大臣一样等皇上走了自己才走,他一甩马鞭,几乎和福临一起蹿了出去,两人基本同一时间一起进入了森林。 进入森林,到了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原本走西面的鳌拜却出现在了福临面前。 福临隔着密林看向多尔衮所在的方向:“你都安排好了么?” 鳌拜以额触地,恭敬道:“回皇上的话,一切都已经办妥。” 福临微微一笑:“很好。” 再说多尔衮这边,由于是狩猎,所以只带了十多个平时用惯了的亲卫军在身边,多尔衮远远的看见一只吊睛白虎,笑着举起弓箭,道:“出发!今日谁先猎到那只白虎本王重重有赏!” “是!”众将士也难得这样外出狩猎,纷纷跃跃欲试。 多尔衮一夹马肚子,马儿撒开蹄子向白虎那边冲去,众将士也紧随其后,待靠近一些后,多尔衮猛地射出一箭,可惜这白虎精明的很,听到身后有异响,猛地翻身弹开,生生跃开了离箭落地之处一丈之远的位置,然后怒吼一声,向密林深处逃去。 多尔衮很是喜欢这只有灵性的白虎,开心的策马去追。 白虎很是狡猾,一边绕圈子,一边往更深的森林深处跑去,多尔衮驭马不紧不慢的跟在白虎后面,只等它消耗完体力就直接活捉了它。 随着树木越来越高达茂密,多尔衮等十几人已经进入了密林深处了,一人上前劝阻还欲继续追逐猛虎的多尔衮:“王爷,再往前走就走远了,林子里还有其他动物,咱们还是回去吧。” 多尔衮看了看周围的地貌,又看着还在前方奔跑的白虎,无所谓道:“这是皇家猎场,一个月前就开始肃清闲杂人员,安排禁卫军把守,还能出事不成?今天本王一定要猎得这只白虎!” 说话间,那只白虎似是也跑累了,渐渐停了下来在前方慢慢踱步。 多尔衮手一抬,制止了还欲张口劝阻的手下,从挂在马鞍旁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用力拉了一个满弓,随后手一放,弓上的羽箭就“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从另一边也射出一支箭,却是对着多尔衮的。 箭如期望的射入了白虎的体内,因为后面发的那支箭是和多尔衮射出的同时发出的,掩盖了一些痕迹,所以等多尔衮反应过来时想躲已经躲不了了。 “王爷!小心!” 离多尔衮最近的一个侍卫一边大喊一边就以最快的速度想要替多尔衮裆下那只箭。 多尔衮自己也发现了,可是想要完全躲过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用尽全力一扭身,那箭呼啸而来,接着就是没入肉中的声音,却没有射入心脏,只是射到了多尔衮的左臂上。 “王爷!” 侍卫们惊呼着奔到多尔衮身边,紧紧把多尔衮围在中间,对着箭射来的方向喊道:“是何人竟敢伤害王爷,还不快出来受死!” “哈哈哈哈!”空中传来一阵大笑:“多尔衮!今日就是你这个狗贼的死期!” 多尔衮捂着流血不止的左臂,冷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才落,周围又出现了三十多个身穿黑衣,脸蒙黑布,连头都用黑布包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侍卫们有些微微慌了神,却依然把多尔衮紧紧围在中间。 多尔衮却不慌不忙,继续道:“怎么?你以为凭几个小喽啰就可以置本王于死地吗?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你以为本王会怕了你吗?”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就从树林间飘了过来,站在黑衣人前方,对多尔衮微微一笑:“不知王爷可还记得小的?” “战鹰?”多尔衮有些惊讶,可是很快就收敛了惊讶的表情道:“你还没死么?” “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托王爷的府,小的过得还不错。”话至此处,战鹰神色一冷,身体里立刻爆发出强烈的杀气:“小的还要送王爷先上路呢!” 战鹰自腰间一抽,一把锋利的软剑就握在了手上,手中软剑飞舞,舞出一朵朵剑花向多尔衮袭去。与此同时,那三十几名黑衣人也分别朝那些侍卫攻去。 多尔衮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等战鹰过来时一个飞身闪开,反手一掌就拍向战鹰,战鹰没料到多尔衮受了伤还那么勇猛,生生受了这一掌,体内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战鹰擦了唇边的血,软剑一挑,又朝多尔衮攻去,多尔衮笑的从容,道:“你以为凭你的三脚猫功夫真的能杀死本王么?” 多尔衮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两人立刻厮杀到了一起。 ------------ 第四十四回问世间情为何物 那些侍卫都是多尔衮亲手培养的,可是那些黑衣人也不只是什么来头,个个凶猛,人数又比侍卫的多,不一会就把多尔衮带来的侍卫全部杀光了,又纷纷上前斗缠多尔衮。 多尔衮原本就受了伤,对付一个战鹰还好,可再加上其他人就有些吃力了,渐渐显得疲累起来。 多尔衮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了看周围的情势,转念一想,只要出了林子,就会惊动其他侍卫,到时候自己也安全了,再这么斗下去,自己只怕真的会体力不支被杀了。 事不宜迟,多尔衮提气就像飞出包围圈。 战鹰一直密切注意着多尔衮的神色,见他想逃,将真气全都注入软剑之内,戾气暴涨,剑发出轻轻的蜂鸣声,手一挥,软剑入利箭般飞向多尔衮。 多尔衮感知身后的危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以为这样就可以伤到自己么?正想提气躲避,可是小腹一阵疼痛,体内的真气就像突然被抽空一般,竟是一点内力也没有了! 软剑没入体内,多尔衮从空中跌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战鹰上前几步,一脚踩在多尔衮的胸口上,笑道:“怎么样?你还觉得我杀不了你么?” 多尔衮的嘴角渗出大片的鲜血,只见他冷冷一笑,下一秒,竟然赤手把插在胸口的剑硬生生拔了出来,反手一挥,剑就准确无误的插入了战鹰的心脏,战鹰甚至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轰然倒地了。 其他黑衣人见状,竟不上前帮忙,纷纷咬了含在口里的毒药自尽了。 多尔衮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伤口流血不止,身体渐渐发冷,提不起半点力气。 自己就要死了吧? 多尔衮自嘲的弯了弯嘴角,可是一笑就扯到伤口。又痛的皱了皱眉眉头。 多尔衮用力抬起手,从胸口处的衣襟里掏出一个东西,竟然是一个荷包。 多尔衮如珠似宝的握紧了手中的荷包,笑的很是甜蜜。 玉儿,我只能保护你到这里了。这些年。看着福临一天天长大,慢慢变得坚强,变得有手段。我很开心,至少,以后没了我,他也依然可以保护好你了。原本还想多保护你几年,让你和福临都能过几年舒心日子,可是好像适得其反了,你这些年应该很恨我吧? 恨我也好,这样,我死了。你就不会太难过了吧?可是我又希望你难过,至少这样可以证明你的心里依然有我,我很矛盾吧,玉儿? 玉儿,好想和你回去科尔沁啊!你穿旗装不如满族的裙袍好看呢,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再看你穿一次当年的裙子啊! 多尔衮想抬手看看手里的荷包,可是这荷包就像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最终还是放了下去。 消息传回宫中的时候,玉儿正和苏麻两人正在打着络子闲聊。 “报!”一个小太监站在殿外。等候通传,玉儿抬了抬手,道:“进来吧。” 小太监进了殿内,也不看任何人,只走到玉儿跟前跪下道:“回禀太后娘娘,西郊传来消息,摄政王爷不幸遇刺身亡,尸首已经运回宫中,皇上吩咐宫中上下除去红色,为摄政王爷戴孝。” 玉儿微笑的表情凝固了,苏麻提醒了好半天玉儿才回过神,问道:“可……可有抓到……刺客?” “回禀太后,刺客已经全部自尽,是肃亲王豪格的旧部。” 玉儿听了半晌都没说话,苏麻见机说道:“主子喝药的时辰到了。”说罢,又转头对小太监道:“好了,你且下去吧。” 小太监扣头离去。 玉儿悲痛万分,偏偏眼睛干涩的很,竟是半点泪水都没有。 苏麻看了心里难受,劝道:“主子想哭就哭出来吧。” “哭?在这宫里几十年,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离别,哀家的眼泪早就已经干涸了,心也早就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能让哀家哭出来的。”玉儿苦笑道:“皇帝现在有手段,有谋略,哀家应该开心才是。” 苏麻忍不住说道:“主子,当时那方子也是您拿给皇上的,皇上想出以雪莲和摄政王长期食用的药膳相克来化解摄政王体内真气的主意不也是您所乐见的,您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是摄政王想把持朝政,您怕他伤害皇上,也不会……哎~主子,这话不是您说的么,在这深宫,每个人都会身不由己,连命都由不得自己安排,您也是为了给皇上铺路,您实在不用自责。” 玉儿只摇了摇头:“你出去吧,哀家想歇会儿。” “主子……” 看苏麻欲言又止,玉儿忍不住笑道:“哀家不是二十岁了,你还担心哀家做傻事不成?你且下去吧。” 苏麻这才退了出去,却买有离开,小心的守在殿外。 玉儿从软榻上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还好及时扶住了桌子,又站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软的腿,一步步挪到了床边。 玉儿脱了绣鞋,和衣躺在榻上,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巧的荷包来,打开荷包,里面放着一缕发丝,玉儿握紧那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流下,沾湿了衣襟。 那年科尔沁,那个丰神俊貌的少年问自己,可愿嫁给他为妻?自己羞涩不已,可内心却止不住雀跃,最后,自己拔出插在靴子里的小刀,随手削下一缕头发装在荷包中,交给了那个少年。没想到少年竟也毫不犹豫的的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交给了自己。 他说,从这一刻起,他的结发妻子就只会有自己一个人了。 可是如今,生死两茫茫,一个永远长埋黄土,一个永远被困牢笼,此生再也不能相见了。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去,似乎并没有因为死了个多尔衮而变的什么不同,转眼就到了该迎娶欣颜的日子了。 宫里上下都一派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这可是本朝开国以来迎娶的第一个皇后。日后的六宫之主,所以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好好做事。 福临坐在乾清宫,看着满目的红,脑海里却浮起宛如的容颜来,想起那日皇额娘对自己说的话:“皇帝。哀家知道你想什么。可是哀家明确的告诉你,你和她不可能,哀家虽说也挺喜欢那个孩子。可是你的皇后,只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哀家必须保证满蒙联姻的规矩延续下去,确保科尔沁的族人们永远是大清后方的护盾。所以,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欣颜身着龙凤同和袍,坐在宽敞的花轿中,红色盖头下,欣颜弯弯的柳叶眉开心的舒展着,唇角甜蜜的弯起。手里捧着代表平安吉祥的苹果,从今日起,自己就是他的人了! 浩浩荡荡的嫁队终于入了宫,喜轿一直抬到乾清宫门外,喜娘牵着欣颜的手带她下了喜轿,跨过火盆。然后去了位育宫。 福临一身龙袍,端坐在位育宫布置好的喜床上,看着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越走越近,心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喜娘扶着欣颜坐到福临身边后就退了出去,接着内务府的女官走了进来。在皇上挑了喜帕后,恭进皇上和皇后交杯用合卺宴,这边皇上和皇后对饮交杯酒,那边另外有结发的侍卫夫妇在宫外屋檐下用满语唱交祝歌。之后,两人吃过长寿面,皇后在宫女的伺候下换下喜服,换上金丝绣成的凤服朝袍朝褂,携手去了太和殿,接受宗室王公大臣等的祝贺,皇上当众把凤印交给皇后。至此,整个婚庆大典才宣告结束。 位育宫,欣颜娇美的容颜在烛火的辉映下显得更加娇美动人,福临看着娇羞的欣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欣颜如坐针毡,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福临接下来的动作,微微不安起来。 终于,福临勾起唇角,温和道:“一路劳累了吧?” 欣颜摇摇头,温婉道:“谢皇上关心,臣妾不累。” “那我们早些安置吧。”说实话,福临也有些害羞,这几天教习嬷嬷也教了自己不少,可是现在两人坐着,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不由得红了脸,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知再说什么了。 欣颜的脸烧得如同天边的彩霞,似是可以滴出血来,点点头,说道:“臣妾服侍皇上更衣吧。” 说完,也不敢看福临,低着头伸手去解福临的衣扣。 福临本能的想去捂住衣扣,可是却意料之外的握住了一双柔若无骨的柔荑,心神一荡,再看欣颜那柔媚的笑脸,和水雾蒙蒙的双眼,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反手将欣颜的肩膀扣住,一翻身,压住了欣颜,另一只手一挥,大红的喜帐就落了下来,遮住了一室的旖旎。 第二日,福临早早的就去上朝了,素芮作为皇后的陪嫁,地位自然是比那些小宫女要高的,听到屋内有动静,便问道:“皇后娘娘,可是要起身了?” 欣颜动了动浑身酸软的身子,想起昨晚的种种,又羞红了脸,听到素芮在外间询问,忙压下脑中旖旎的想法,端坐起来,道:“进来。” 素芮得了令,和一个嬷嬷一同走了进来。 那老嬷嬷恭敬的对欣颜行了一礼,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嬷嬷请起。” 欣颜的态度温和端庄,老嬷嬷也恭敬有礼道:“奴婢是太后娘娘派来拿元帕的。” 听到这个,欣颜的脸又红了起来,坐在床上的身子微微往一旁挪了挪,没有说话,那嬷嬷就上前去,自己亲手从榻上拿起了那块沾着鲜血的元帕。 老嬷嬷看见元帕上的痕迹,笑的越发温和,道:“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素芮得了欣颜的令,亲自将老嬷嬷送到了位育宫外,才折返回殿内,伺候欣颜梳洗。 ps: 呼呼~终于把打斗那几段写完了,虽然陌颜很喜欢看武侠剧,可是写这类型的还真是不拿手啊,写得不好的地方就请亲们多多谅解吧! ------------ 第四十五回长沟流月去无声 素芮的手一直很巧,只见她双手在欣颜发间翻动,不一会就给欣颜梳好了最基本的发型,然后从首饰盒中挑选了一个凤冠金钿,旁边再插上几支镶翡翠的银簪子和时新的宫花,最后再戴上可垂至肩膀的流苏,看起来端庄大气又不复杂做作,欣颜很是满意。 接下来就是穿衣。 今日是帝后成亲的第一天,皇后客船大红色织金镶边缎的凤袍,腰线有襞积,后腰缀有系带两根,膝盖以上均是用织金寿字缎面料,膝盖以下则用青行龙妆花缎面料,脚上穿着与衣服同色系的绣有凤飞九天图案,缀有明珠的花盆底宫装绣鞋,雍容华贵。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前来接驾的肩舆也到了,欣颜便伸手搭在素芮的手臂上,一步步走了出去。 慈宁宫里,玉儿和娜木钟早就已经端坐在上首,欣颜进去后,认认真真的给两人磕头请安:“博尔济吉特氏欣颜,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给太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欣颜来迟,还请太后娘娘,太妃娘娘恕罪。” 娜木钟笑道:“今日你是新婚头一天,迟点是难免的,无妨。” 欣颜羞涩一笑,玉儿也点点头,道:“好孩子,这一路可辛苦你了,大老远从科尔沁过来,路上可还安好?” 欣颜乖巧的回道:“太后娘娘派了迎亲队伍来,一路上臣妾都被照顾的很是妥帖,并没有受累,臣妾多谢太后娘娘照拂。” “那就好。你与哀家论关系算是姑侄,不用太后太后的叫,叫哀家姑姑,听起来顺耳,又显得年轻。” 娜木钟闻言,白了玉儿一眼:“哪里就显得年轻了?你侄女儿如今也与皇上成亲了。过几年有了孙子,就有人唤你老祖宗了,看你到时候还像不像现在这般小孩子心性。” 欣颜也抿唇笑道:“姑姑过几年肯定会越发年轻的,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姑姑如今怕老又耍小脾气的样子。可不就是小孩子心性么?” 玉儿瞪了欣颜一眼。嘴角却是含笑的:“就你嘴贫。”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苏麻准备好了茶水,欣颜跪在地上接过,将茶杯举至头顶。恭敬道:“臣妾给姑姑奉茶。” 玉儿接过茶水,象征性的喝了一小口就放在了桌上,然后从袖间拿出一个凤簪,只见凤簪的嘴上阙了一个硕大的珍珠,凤身上镶阙着无数细碎的各色宝石,在灯光的辉映下,显得光彩夺目。 玉儿把凤簪小心的插到欣颜的发间,仔细端详了一下,笑道:“这还是当年哀家进宫时。皇上赏赐的,如今哀家年岁大了,带这种五彩缤纷的簪子也不合适,就给你了吧。” “这簪子这么贵重,欣颜不能要。”说着就要伸手去取下。 玉儿按住了欣颜的手,道:“哀家赐的。你就戴着吧。皇帝才刚刚亲政,有时候可能会冷落你,你要理解。作为一国之后,除了必要的手段和谋略之外,你还要有足够的包容心和忍耐力。之后皇帝的后*宫还会有无数的妃子和美人。你要学会恩威并施的收服她们,而不是一味的用计谋。有时候,在这后*宫中站稳脚跟的最好办法就是牢牢抓住皇上的心。明白吗?” 欣颜认真的听着,郑重的点点头:“嗯,欣颜明白,欣颜听姑姑的。” 玉儿满意的颔首:“好了,起来吧。” 欣颜又走到娜木钟面前,拿过茶水,跪道:“臣妾给太妃娘娘奉茶。” 娜木钟含笑接过。喝了口茶水,从手腕间摘下一串通体碧绿的翡翠珠子,珠子几乎一般大小,通体温和如水,散发着柔柔的气息。 娜木钟也是亲自给欣颜戴上:“这串佛珠跟了我几十年了,是在佛前开过光的,可以保佑你平安顺遂。” “臣妾谢太妃娘娘。” “起来吧。” 欣颜又磕了个头,才站起来,退到一边。 “欣颜啊,坤宁宫住的还习惯么?”玉儿慈爱的问道。 没料到欣颜的脸色一僵,勉强扯出一丝笑来:“昨晚,皇上和臣妾是……是在位育宫歇息的。” 听到这话,玉儿也是一愣,和娜木钟对视一眼,娜木钟立刻说道:“诶呀,太后啊,你还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你忘了,皇上说为了让皇后住的舒心,所以命人翻新坤宁宫来着,昨儿还说坤宁宫还没翻修好,所以要委屈皇后暂时住在位育宫了,你怎么给忘了?” 欣颜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只是笑容淡了些。 玉儿也夸张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欣颜道:“皇上这是疼惜你呢,说坤宁宫闲置了许久没人住,要好好翻新一遍才肯给你住呢。这段时间你就住在位育宫吧,其实最早位育宫才是帝后洞房的宫殿,只是后来为了省事才直接在坤宁宫洞房的,住在位育宫要是缺什么短什么记得和哀家说,哀家自会让人给你准备妥当的。” 欣颜懂事的笑道:“臣妾明白的,姑姑不用担心。” 三人又聊了几句,气氛倒是没有刚才好了,欣颜又坐了会,起身告退:“姑姑,太妃娘娘,昨日新分派的所有的宫女太监臣妾还未熟悉,有许多事物还没安排好,臣妾就先告退了。” 玉儿拉过欣颜的手,道:“这些奴才都是哀家从内务府给你挑的,你且看看能不能用,用着不好的话就打发了,哀家再给你挑好的。” “是,臣妾多谢姑姑垂爱。欣颜告退。” 欣颜才离开,玉儿就冷了脸,怒道:“苏麻,待会等皇上处理完朝政,让他到慈宁宫来,哀家有话要跟他说。” “是,奴婢遵命。”苏麻福了福,退了出去。 娜木钟叹息道:“许是因为皇后人选是多尔衮定下的,所以皇上心里膈应,你也别说的太重了。点一下就好。” 玉儿其实是知道福临的心思的,眼下听娜木钟这么说,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转了话题,问道:“这几日春雨绵绵。博果尔身体还好么?” 说起这个娜木钟就忧心。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几日咳得更严重了,小脸苍白的,我就算心急也没法子。只能日日在佛前为他祈福诵经。” “可怜见儿的,这孩子也是命苦,从小身子就不好,也是难为你了。”玉儿也忍不住叹息,“博果尔今年也十二了吧?” “十三了,明年就该成年了。” “那敢情好,等明年成年了就让皇上给他封个爵位,找个清闲的职位做着,你也可以少操点心了。” “你说这孩子。都十三岁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每天只知道写写画画,不务正业,哪里像皇上,从小就懂事。虽然年长博果尔几岁,可现在都可以亲自主持朝政了,博果尔这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呢!” 提气自己的儿子,玉儿满心都是骄傲,但是脸上却不显出来。转念一想,福临若还是继续这样惦记着宛如那丫头,迟早要闯祸,还不如尽早绝了他的念头。 “你看,现在皇帝也娶了皇后,你家博果尔明年也十四了,到时候让皇帝封了爵位就该娶福晋了,你心里不是一直中意宛如那丫头吗?只是那孩子到底是庶出,若是把那丫头赐了给博果尔做福晋,你可愿意?”玉儿笑着问道。 娜木钟一听,心里很是高兴,立马就答应道:“那感情好啊!宛如这孩子谦逊知礼,长得也是端庄秀气,我一看就喜欢的紧,若是有皇帝赐婚,那就更好了。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注意这些身份门第的人,我只看重人。” “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玉儿笑道:“那便这样定了。” “好,我这就回去告诉博果尔去,他听了说不定病都好了大半了,他可是对宛如这孩子上了心了。”娜木钟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风就是雨,立马告辞出了慈宁宫。 再说欣颜,一路冷着脸带着素芮回了位育宫,坐到正殿主位上,道:“让宫里上下的人都进来。” 素芮领命出去,不一会位育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就跟着素芮进到了正殿。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欣颜并不急着让她们起来,只是悠悠的端着茶水品着,一盏茶的功夫后,欣颜才开口道:“都起吧。” 众人恭敬的起身,大气不敢出,只盯着各自的脚尖,等候皇后娘娘的吩咐。 “这里首领太监是谁?” 一个面目清秀的太监站了出来,叩首道:“回禀娘娘,奴才李福全,是位育宫的首领太监。” 欣颜见他年纪约莫二十岁上下,说话有条理,不卑不亢,眼睛只看着自己面前三尺前的地面,心中也很是满意,道:“起来吧,本宫初来乍到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李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以后很多事情本宫还要仰仗李公公。” 李福全恰到好处的露出欣喜的表情,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识,奴才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嗯。”欣颜略微颔首,继续道:“素芮是本宫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现在本宫就认命素芮为管事宫女,你们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问过素芮。” 众人都很有眼力界的给素芮行了一礼:“见过素芮姑姑。” 素芮心里很是得意,脸上却不显出来,学着欣颜也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欣颜又点了玉蝶,玉秀两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为一等宫女,专门伺候自己贴身的饮食起居,其他的各自分配好了二等和三等宫女太监,让素芮给每个人都打赏了一个荷包,便吩咐众人退下了。 ------------ 第四十六回选妃(上) 春色宜人,紫禁城里百花齐放,玉儿难得心情舒适的出来走走,苏麻在一旁扶着,来喜带了三两宫女跟在两人身后,玉儿和苏麻边走边聊,气氛很是融洽。 “来喜,前些日子你告假说家中老母亲生病,这几日她好些了么?”玉儿随手拨弄着一支细柳,随口问道。 来喜听了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奴才谢太后娘娘关心!多亏太后娘娘派人送了好些药材,又让太医亲自给老母看病,老母的病已经大好了。老母让奴才一定要给太后磕三个响头已表一点心意!” 说完,也不等玉儿拒绝,“砰砰砰”的就磕了三个头。 玉儿忙使了宫女拉住他,笑道:“你也是,都跟在哀家身边那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动不动就磕头的毛病。回头磕坏了,哀家又要找人来给你医治了,若耽误了事情,看哀家怎么罚你。” 来喜笑着讨好道:“是奴才的不是,太后教训的是!” 苏麻也调笑道:“太后您看看,这来喜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如今也学会溜须拍马的奉承您了。” “诶哟,都怪奴才这张嘴,惹得苏麻姑姑不快了,该打,该打。”说着就轻轻的作势在嘴上自己打了自己几下。 玉儿和苏麻都被他的样子逗笑,嗔怪的指了指他的脑袋,道:“越老越没个正行。” 又走了一段路,玉儿的脚就有些酸了,苏麻便打发了其余四个宫女,让她们找人抬肩舆来。 四个宫女走后,玉儿才问道:“怎么样?” “回禀太后,今日朝堂上许多大臣纷纷进言,希望皇上广纳嫔妃。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来喜如实禀报。 玉儿皱了皱眉,道:“这些大臣也是多事,皇帝年纪还小。怎地就开始操心这档子事了。” 来喜不明白:“让皇上多添几个妃嫔来伺候太后不好么?” 玉儿白了他一眼:“向来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紫禁城更甚。这几年好不容易太平一点。到时候只怕又没太平日子了。” 这话说的来喜就不敢再接了,只低着头应诺。 苏麻对玉儿倒是向来知无不言,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外人在,便明说道:“皇后娘娘的脾气你也清楚,奴婢倒是认为这宫里再添几个新人也好,她们再怎么闹也要以您为尊不是。” 这话倒是在理,并不是自己不喜欢欣颜那丫头。只是那丫头也是有手段的,心又大,若不找几个人掣肘着,只怕这后*宫迟早要被她闹翻天去。 “只是皇帝与皇后成婚不过半月有余。这时候就选妃,怕皇后心里不高兴。”玉儿想了想,“这事我会与皇帝说的,从海选到大选,一层层筛选到最后殿选。至少要两个月后了,这两个月就让皇帝多陪陪皇后吧。” “是,太后思虑周全。”来喜适时的说道。 选妃的事情一宣布,一些大臣就开始动心思了,蠢蠢欲动起来。 欣颜正坐在位育宫的正殿内和尚衣间绣工最好的一个嬷嬷学绣双面绣。 那嬷嬷在宫里也有些年头了。最是会看人脸色,见欣颜一副烟波含笑的样子就知道这位皇后跟皇上的感情只怕还是不错了,就开始拍起马来。 “皇后娘娘真是贤惠,竟然亲自学刺绣,老奴在宫中几十年了,还没有哪个主子跟一个奴才学刺绣呢。”老嬷嬷笑的见牙不见眼。 欣颜听了,只是淡淡一笑,皇后的威仪和亲和态度把握的恰到好处。 “本宫见皇上的寝衣有几件旧了,就想着绣两件寝衣给皇上贴身穿着,本宫以前在科尔沁绣工学的不是很好,听说嬷嬷是尚衣间绣工最好的,所以才请了嬷嬷来。” “承蒙皇后娘娘看得起,这是老奴的福分。” “这里是这样的么?” “嗯,娘娘的手真巧,一学就会。” 素芮神色慌张的走进了殿内,看见除了皇后之外还有其他人,便收敛了神色,道:“娘娘,小厨房里药膳炖好了,您前些日子不是说睡的不踏实么?” 虽然欣颜不知道为什么素芮平白无故的说这话,但是看素芮神色不是很好,就顺着她的话说到:“看本宫这记性。这样吧,嬷嬷先回去,等明日再过来吧。” 那嬷嬷也是个人精,知道这是人家主仆有话要说了,便退了下去。 那嬷嬷刚刚离开,素芮就迫不及待的走到正欲继续绣花的欣颜身旁,俯身悄声说道:“主子,今日这帮大臣纷纷谏言,说皇上既然亲政了就要广纳嫔妃,开枝散叶,听说再过两个月皇上就要选妃了!” 手中的针一滑,没入了食指,鲜血落入了明黄的丝绸中,晕成了一朵娇艳的花。 “你说什么?”欣颜猛地抬头,目光凌厉的看向素芮。 素芮被看的心里一突,吞了口吐沫,壮着胆子又说了一遍,可是这次话都还没说完,欣颜拿起手里的绣品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来,素芮不敢躲,只好受着。 “本宫才跟皇上成婚半月,那帮老不死的就开始打主意了!”欣颜气的脸色通红:“当本宫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还不是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出卖女儿!” 素芮捡了绣品放回桌上,又拿帕子帮欣颜包了伤口,小心翼翼的劝道:“主子,您不必担心,您是六宫之主,就算那些嫔妃再得意也得听您的不是?您跟皇上才是正经夫妻,她们再大也大不过您去,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欣颜听了心里稍稍好过了一些,这时李福全进了殿内,开心的禀报道:“娘娘准备一下吧,皇上过来了。皇上可是惦记着娘娘您呢,一下朝就过来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欣颜又来了气,沉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去迎驾。 李福全一头的冷汗:“娘娘。皇上已经到宫门口了,您快去迎驾吧。” 欣颜瞪了他一眼,气道:“本宫今日不舒服。你去回了皇上吧,今日本宫不能伴驾了。” “你哪里不舒服?可要朕宣太医来看看?” 说话间。福临已经走了进来。 素芮和李福全急忙跪下请安,欣颜见状,只好也随意福了福身,也不等福临说免礼,直接就站了起来,惊的素芮和李福全一身冷汗。 福临倒是没说什么,自己心里爱的虽是别人。可毕竟欣颜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而且其实相处下来发现自己这个皇后娇俏豪放,到底是草原上长大的,不像紫禁城里的格格一般造作。而且欣颜又是皇额娘的侄女,眉眼间有几分相像,故而多了几分好感。 看欣颜脸色不虞,神情也怏怏的,便关心道:“皇后这是怎么了?身子哪里不舒服?” 看福临关心自己。欣颜心里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只是自尊心不允许,依然冷着脸:“皇上还有空关心臣妾么?过段时日皇上就会再添佳人了,臣妾这边先恭喜皇上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福临看欣颜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你知道啦?”福临喝了口茶。继续道:“好了,朕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朕是皇上,你作为皇后应该体谅朕才是,等到殿选的时候还要你和皇额娘一起帮朕挑选呢。” 这句话犹如一颗巨石咚的丢进湖里,在欣颜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臣妾不才,不敢不体谅皇上,皇上要选多少嫔妃,那都是皇上的事儿,臣妾绝不敢妄言。” “你!皇后,你别以为这段是时间朕宠着你,你就可以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福临是皇上,除了那会多尔衮在时敢这么跟他顶撞,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他说话,再者开始又温言软语的劝慰了一番,皇后还如此说话,福临心里就冒起了一股无名业火。 欣颜见福临生气了,心里也有些害怕,本想道歉,听到福临这么说,当即红了眼眶,咬着嘴唇不说话。 看欣颜一副不悔改还不认错的样子,福临心火更旺,正想发火,素芮就跪行几步到欣颜身边,哽咽道:“主子,奴婢知道您为了绣东西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所以精神有些恍惚,可是您也不该顶撞皇上啊!” 这番话说的恰到好处,福临转过头正好看到桌上绣到一半的绣品,依稀还能看到绣布上残留着几滴鲜血,再看欣颜的手上果然草草的包扎着一块帕子,不由得放软了语气:“你何苦为了绣东西不睡觉,想穿什么让尚衣间的绣来就好了。” 欣颜也正愁怎么开口,素芮这话一说,就如春雨一般及时,欣颜便顺着说道:“不是,是臣妾见皇上的寝衣有几件旧了,这种贴身之物最是讲究,臣妾想让皇上穿的舒适些,又不放心假手于人,就自己绣了,只是臣妾手笨,绣了几晚都没弄好。” 福临轻轻握住欣颜的手,道:“不必如此辛苦。朕这几日政事繁忙,倒忽略你了。” “臣妾愿意体谅皇上。”欣颜娇羞道:“臣妾开始言行无状是因为太过在乎皇上,怕皇上有了其他姐妹就想不起臣妾了。” “放心,你是朕的皇后,朕怎么可能想不起你。”福临拥住欣颜,“手还疼么?” “已经不疼了。” “你这傻瓜,怎地绣个寝衣都会刺破自己的手指,真是笨。” 欣颜嗔怒着轻轻拧了把福临的要,娇声道:“臣妾以前在科尔沁学的不好,现在知道这紫禁城中的女子个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外,绣工也是一顶一的好,臣妾不想落后于人后,只好现学了。” “你啊!”福临忍不住点了点欣颜小巧的鼻尖。 素芮和李福全对视一眼,悄悄的退出了殿内,留给两人足够的空间。 李福全跟在欣颜身后,讨好道:“素芮姑姑真是好本事,一下子就化解了皇上与娘娘的矛盾。” 素芮看论文眼殿内,轻声道:“没法子,咱们都是跟着主子的,主子好了咱们也能好,主子若是不好了,咱们只会比主子更惨,你现在是娘娘身边的管事太监,许多事情都还要你操劳。过些时日宫里添了新人,你和我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伺候了,不能丢了主子的脸。” “素芮姑姑放心吧,奴才一定会好生伺候娘娘的。” 李福全和素芮说着话,到了殿外守着,不让其他人打扰到殿内的两人。 ps: 这两天不是陌颜不更新,是实在没灵感啊!好吧,我先忏悔。其次要说的是,之后“玉儿”的戏份可能会少些,如果有些亲们只想看“玉儿”的情节的话,就可以看到多尔衮死那里就当完结了,其他爱看宫斗的亲们还可以继续看下去。但是要强调的是,之后还是会有“玉儿”的情节,只是不会很多了。最后,谢谢亲们的支持与鼓励! ------------ 第四十七回选妃(中) 第二天一大早,欣颜就穿戴整齐往慈宁宫走去。 玉儿才起身,正在净面,冬雨进来禀报说:“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见。” 玉儿挑眉看向苏麻,苏麻正在挑选首饰盒里的簪子,闻言,也是转向玉儿,眼里划过一丝了然,对冬雨说道:“请皇后娘娘在偏殿小坐片刻,太后才起身,要梳妆一下。” 冬雨领命退下,苏麻选了一个合和如意簪给玉儿簪上,玉儿满意的看了看,道:“你说皇后一大早来哀家这儿是为了什么事儿?” 苏麻微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太后心里可是清楚着呢。” 玉儿抚了抚垂在鬓边的流苏,不经意道:“走吧,哀家且去听听她要怎么说?” 欣颜老老实实的坐在偏殿,静静的喝茶,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苏麻拉姑就扶着玉儿款款而来。 欣颜放下杯子,恭敬的福了身:“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起吧。”玉儿在上方的软榻上坐定,才问道:“皇后今儿怎么那么早就来了?” “姑姑,臣妾来给您请安,有哪天是迟了的?”欣颜撒娇的看了玉儿一眼,见玉儿慈爱的笑着,并没有觉得不妥,就大着胆子继续道:“姑姑,听说过几个月就要给皇上选妃了?” 玉儿低头喝茶,眼睛都不抬的回道:“是啊,皇上好不容易亲政了,是该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了。” “是啊,多几个可心人在枕边,皇上也能更开心些。听皇上说,到时候臣妾要和姑姑一起帮皇上看着,所以想找姑姑问问,到时候该怎么做?不然臣妾没有经验。闹了笑话就不好了。” 欣颜说完,玉儿不禁愣住了,就连苏麻拉姑也是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欣颜。 玉儿很快掩去眼里的审视。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其实还是皇帝自己的意思最重要。哀家和你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是,臣妾听姑姑的。” 玉儿见欣颜一副乖顺的样子,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你是个好孩子,有些东西心里清楚,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皇上,你身为皇后,就要大度些。不可让皇上在前朝为政事忧心,下朝还要被六宫闹得不得安宁。” 欣颜一副深受教诲的模样:“臣妾明白的。再说了,臣妾好歹是皇后,那些妃子再大也大不过臣妾去不是?就算臣妾无用。还有姑姑在呢,定不会让臣妾被欺负了去。” “你看看,又小孩子心性了吧?你是皇后,哪里有妃子敢欺负皇后的?”虽然玉儿表面上有些嗔怒,可是欣颜这话说的直白又娇俏。倒是让玉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替哀家生个胖孙子,只要有了孩子,你就更不用担心什么了。” 这话说的熨帖,欣颜微微红了脸:“选妃在即,臣妾就不打扰姑姑休息了。先去内务府着人准备着选妃的事宜。这是皇上的第一次选妃,可不能失了皇家的体统。” “去吧,哀家知道你是个稳妥的孩子,定会办好的。”玉儿看她不好意思,也就没接着说。 欣颜又恭敬的福了一礼,施施然退下了。 苏麻看着欣颜离去,才问道:“太后,这皇后怎么转了性子了?” “她想通了就好,这宫里个个都是玩计谋的好手,她若是玩心计不一定能赢,还不如扮贤惠,赢得了皇上和哀家的赞誉,有皇上和哀家给她撑腰,她怎么都不会吃亏的。” “皇后娘娘倒是聪慧。” “聪慧是聪慧,只是这孩子从小跟着哀家那心胸狭窄的嫂嫂,心术不是很正,只盼她不要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依皇帝的脾气,就算是哀家也保不住她。” “太后,你也不要太忧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话是没错,可不操心不成。博尔济吉特氏是科尔沁最大的部族领袖,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为后,就相当于给皇帝找了一个强大的草原靠山,皇帝现在刚刚亲政,根基未稳,只有后顾无忧,才能安心处理朝政。” 玉儿在心中忍不住叹道,只希望皇帝快些成熟强大起来,才能真正不让自己忧心啊。 欣颜出了慈宁宫就直奔内务府,忙了一上午才回了位育宫。 吴良辅见了欣颜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打了个千:“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欣颜见是福临身边的贴身太监,态度也很温和:“原来是吴公公,不知吴公公来本宫这儿有何事?” 吴良辅笑的一脸喜庆:“回禀皇后娘娘,皇上已经让人翻新好了坤宁宫,让奴才亲自接您过去呢,肩舆都准备好了,就在殿外候着呢,只等娘娘回来就可以移驾了。” 欣颜心里也很高兴,历届皇后都是住坤宁宫,自己却住在这位育宫,虽然位育宫也是祖宗传下来专门给皇上和妃嫔圆房用的,可自己是皇后,总这么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如今坤宁宫也翻新好了,总算是能解了自己心中的疙瘩了。 也不迟疑,欣颜吩咐道:“玉秀,你在这儿指挥宫人们收拾本宫的东西搬去坤宁宫,素芮,李福全和玉牒跟着本宫先回坤宁宫。” “是,奴才遵命。” 坤宁宫内果然焕然一新,从椅子桌子到床榻都是清一色的黑檀木,殿内焚烧着清淡的水仙花香,殿内的八宝格上摆放着珊瑚,玉屏风,青花瓷器等一些上好的摆饰,床铺前挂的帐子和床铺上放的被子,都是江南精工织绣,上面各绣神态各异的一百个玩童,称作“百子帐”和“百子被”,五彩缤纷,鲜艳夺目,欣颜很是喜欢。 看欣颜神情满意,眉眼间都是笑意,吴良辅继续说道:“这些都是皇上亲自着人布置的,皇上还说了。若是皇后娘娘不满意,他在重新布置。” “本宫很喜欢。”欣颜笑道:“皇上有心了。” 吴良辅眼神有些躲闪,脸上笑意却不减:“那皇后娘娘歇息吧。奴才还要回乾清宫办事,就先告退了。” “去吧。玉牒。替本宫送送吴公公。” “不用劳烦了,奴才告退。” 玉牒还是送吴良辅到了殿外,才折返回坤宁宫。 吴良辅出了坤宁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道,那日太后知道皇上没有与皇后在坤宁宫行合卺礼,找了皇上去好一顿骂。后来又着人翻修坤宁宫,今天又找人叫来自己,以皇上的名义让皇后搬回坤宁宫。看来这皇后很得太后的心呢,只是皇上那边却摸不准到底是什么心思。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还真是难办啊! 两个月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因为福临才亲政的关系,不宜铺张,所以没有全国甄选秀女,只是朝中大臣和蒙古那边送来了秀女。 殿选当天。欣颜穿了龙凤合飞的朝服,头戴九尾凤凰头饰,颈间也配上了三串圆润光泽的朝珠,早早就到了慈宁宫等玉儿一起去了乾清宫,福临也是下了朝就到了乾清宫。看玉儿和欣颜到了,就先对玉儿行了一礼,欣颜等福临行了一礼,也上前行礼,福临虚扶了一把,牵着她一起坐下。 吴良辅见三个主子都准备好了,才大声道:“殿选开始!” 天还没亮就进宫候选的秀女们都在乾清宫宫外的一处偏殿。 偏殿内或一个人或三五个拥簇在在一起的都是美貌女子,个个打扮的清新俏丽。只有一个女子例外,她头上只戴着一朵珠花,身着素色花纹衣衫,只是仔细看去才知道,这衣衫的布料乃是蜀锦,衣服上的暗花也是丝线混合着银线织就而成的,看起来素雅,却也不是一般小户人家穿的起的。 旁边三个凑在一起的女子正叽叽喳喳的说话,为首的那个女子身着湖蓝色绣牡丹花样色的裙衫,一头的朱玉环翠,耳朵上缀着两颗饱满的粉色珍珠耳坠,手上戴着一个和田暖玉制成的玉镯,光是那玉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了。 旁边围着的两个女子,一个穿粉色衣衫,另一个穿鹅黄色,虽然也打扮的俏丽可人,但是却不如湖蓝色女子穿的那样价值不菲。 鹅黄色女子羡慕的看着湖蓝色女子耳朵上的粉色珍珠,道:“姐姐不愧是达尔汗亲王之女,看看身上的首饰就是金贵,光这耳朵上的粉色珍珠就是少见呢。” 湖蓝色蓝色女子闻言,骄傲的抬了抬头,眼神轻蔑的看了一眼鹅黄色女子,粉色衣衫的女子捂嘴笑道:“纳喇妹妹,你好歹也是四品典仪之女,身上一应俱全也是好东西,怎呢说出话来就像是山野村姑一般没见过世面呢?” 鹅黄色女子是镶白旗的,名唤纳喇紫萱,听了这话也不气恼,娇俏的讨好道:“妹妹我只是一个四品典仪之女,可不上两位姐姐,一个是亲王之女,一个是一品尚书之女,两位姐姐的身份才金贵呢。” 纳喇紫萱的声音软糯清甜,又因为从小练习唱曲,所以更显得声音清丽,一番话说的两人心花怒放。 湖蓝色女子是满洲正黄旗,姓博尔济吉特,名唤尔容,算起来也是福临的表妹,所以这次选秀的秀女中,就属她身份最为高贵。 粉色女子是正蓝旗的,名唤雅芙,姓阿巴亥,虽然比不上亲王之女,可也是尚书的嫡女,身份也不容小觑。 三人正说笑着,就看到了一个素色衣衫的女子静静的在欣赏着一盆花,雅芙是个急性子,说话又常常不经头脑,虽然看那女子穿的素净,可衣料首饰都是上好的材料制成,应当也不是小户人家,但是余光瞥了一眼尔容,想来也不会大过亲王的女儿,便大着胆子开口道:“哟,看看,那是哪家的格格啊?这身衣服,啧啧,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 这话一出,好多人就往这边看了过来,看到女子过于素净的衣饰后,先是一愣,随后就七嘴八舌的交谈起来。 “看看,真是为了博得圣上青睐不择手段呢。” “就是啊,以为穿的素雅就能脱颖而出了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知是哪家的格格?长得一张狐媚子脸,想来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这话说的一句比一句难听,雅芙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尔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眼底有着浓浓的不屑,只是紫萱看看雅芙,又看看那女子,眼里有些同情闪过。 ------------ 第四十八回选妃(下) 感受到旁人的目光,素衣女子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坦然的看着雅芙说道:“这位姐姐是说我么?” 雅芙不屑的笑道:“装什么清高?这儿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比你穿的素净么?” 素衣女子上前几步,对着尔容三人福了福身,道:“妹妹唤作董鄂玉珍,家父是内大臣鄂硕将军。不知几位姐姐如何称呼?” 紫萱倒是还了一礼,微笑道:“原来是鄂硕将军之女,妹妹名唤纳喇紫萱,姐姐叫妹妹紫萱就好,妹妹这厢有礼了。” 不等尔容开口,雅芙便骄傲道:“这位姐姐乃是达尔汗亲王的女儿,当今圣上的表妹,博尔济吉特尔容。我么,家父是一品尚书,阿巴亥雅芙。” “两位姐姐安好。”玉珍又行了半礼。 尔容也不拿正眼看玉珍,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雅芙说的身份。 雅芙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哼了一声。 “今儿是选秀,每家格格都是精心穿着打扮过的,你穿如此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孝服呢?怎么,想穿的与众不同,以此来博取皇上的青睐么?” 这话说的及不客气,众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这边,但是玉珍却面不改色的回道:“妹妹从小就不喜欢大红大紫的衣服,还是清新自然些好。如同春日里的玉兰,夏日里百合,秋日里的缅桂,冬日里的白梅,都是雪白的颜色,看着是不起眼,可是却比那些争相斗艳庸俗不堪的花要耐看多了。” 这话也是毫不客气,几乎把那些个穿着打扮如同花孔雀一般的格格们都包括进去了,偏生玉珍说这话的神情又淡漠的很。既没有鄙夷,也不没有不屑,只有一双清明的眼睛认真的看着雅芙。仿佛真的在讨论花草一般。 尔容听了这话,才微微侧了眼。好好的看了一眼玉珍。雅芙先是一怔,然后气急的上前几步,指尖几乎都戳到了玉珍的鼻尖,尖锐的说道:“你说本格格是庸脂俗粉?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过是一个二品的将军之女,这里还有亲王贵胄的格格在,怎敢这样口出狂言!找打!” 说着抬起手就要扇下去,却被一只手给架住了。 雅芙回头看去。讪讪的收回手,嗔道:“尔容姐姐,你怎么……” 尔容收回手,却不看玉珍。只对着雅芙说道:“紫禁城中天子脚下,怎么同一个泼妇般和人争执,没得失了身份。” 雅芙不甘心的又瞪了一眼玉珍,却不敢再造次,尔容继续说道:“疯狗冲着你乱吠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冲着畜生叫,对着畜生咬回去么?畜生就是畜生,不懂这些礼仪尊卑,你且不要动气花了妆,待会还要殿选呢。” 这话就是说自己是疯狗是畜生? 玉珍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脸上却依然是淡淡的,尔容不禁 又高看了玉珍几分,转头对玉珍行了半礼,道:“这位妹妹,姐姐替雅芙妹妹道歉了。雅芙妹妹从小就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并没有什么恶意,姐姐一看就是大度之人,应该不会怪罪吧。” 玉珍正要说话,一个宣旨的小太监就躬身进了偏殿,打开一本小册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殿选开始!请念到名字的格格们跟奴才走。多罗郡王之妹佑怡格格,礼部侍郎之女茗音格格,大理寺少卿之女可馨格格,吏部侍郎之女雨嘉格格,翰林院学士之女明珠格格,内阁尚书之女雅芙格格上殿觐见!” 雅芙兴奋的理了理衣衫,路过玉珍的时候,故意踩了玉珍的裙摆一脚,故作羞愧道:“呀!妹妹的衣服被弄脏了,姐姐可不是故意的。不过看妹妹一身素淡,应该是不想被选上,仪容什么的应该也不会太在意了,姐姐我先走了。” 说罢,又是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跟在传旨的公公身后走了。 殿选开始,那些原本叽叽喳喳聊天的格格小姐们也不再说话,自顾自紧张的理着自己的衣服饰品,紧张的眺望着偏殿外,等候念到自己的名字。 小半个上午就过去了,只留用了四个秀女,福临百无聊赖的坐在龙椅上,只差打哈欠了。 欣颜倒是暗自开心,看皇上的样子,对这些女子都没有太大兴趣,如此甚好! 玉儿倒是半点心思都没显露,一派慈祥平和的坐在上首。 又是一拨秀女被撂了牌子,退了出去,新上来的六个秀女在内务府太监的引导下走进了乾清宫,太监等秀女们给主位上的三人行了礼之后,便打开了名册一一唱念。 等念到内大臣鄂硕将军之女董鄂玉珍的名字时,福临才微微抬了眼。 被念到名字的秀女都要上前两步,好让皇上看清自己。 皇上看到那张与宛如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怔楞了一下,眸子闪了闪,半天没说话。 念名册的太监不知皇上为什么不说话,又念了一遍,玉儿也微微侧眸看向福临,福临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道:“是鄂硕将军的女儿?今日怎么穿的如此素净?” 玉珍被点到名字,也不慌张,不卑不亢的说道:“臣女确是鄂硕将军的女儿。穿着素净并非是对选秀不重视,是因为臣女自小就喜欢素色的衣服,故而才穿着如此。” “倒是特别,很少有你这个年纪的女子爱穿素色的。”福临看起来有了些精神,笑道:“赐牌子,留用。” 玉珍谢了恩,恭敬的退了回去,下一个念到名字的秀女又上前两步待命。 上午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因为这是福临的第一次选秀,虽然隆重,但规模不大,故而一个上午也就选完了。 欣颜和玉儿一起回了慈宁宫用膳。 欣颜吃了一块香酥酒糟鸭,闲聊道:“今年的秀女可真是水灵呢,看的臣妾都错不开眼了。” 玉儿吃了一口百合烙子。接口道:“是啊,都是水葱般的年龄,哀家真真是老了。” “姑姑说的什么话?您看起来就跟臣妾差不多大来着。旁人看起来还以为咱们是姐妹两呢。” 玉儿嗔了欣颜一眼:“没大没小,油嘴滑舌。” “臣妾这是说实话呢。”欣颜捂嘴笑道:“不过依臣妾看。今日最出挑的还要属达尔汗亲王家的格格和鄂硕将军家的格格,两人一个似牡丹般华贵,一个似幽兰般清新,真是让人看了错不开眼呢。” 玉儿瞥了她一眼,道:“哀家倒觉得吏部侍郎石申家的格格不错。” “那是汉人呢。” “老祖宗早就说过要实现满汉一家,现在朝中一些重要职位的官员也开始用汉人了,汉人的女儿进宫选秀也是从前朝就留下来的规矩。何况石申家的格格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最是婉约温柔,哀家很是喜欢呢。” 欣颜暗暗咬了咬牙,脸上的笑也是淡了几分:“可是臣妾看皇上倒是挺喜欢鄂硕家的格格。连话都比旁人多说几句呢。” “鄂硕家的也不错,看起来是个大方懂事的。”玉儿懒得和欣颜再说,转头对苏麻说道:“今儿的烤羊腿咸了点。” 苏麻便给玉儿舀了一碗生地麦冬豆腐汤:“太后喝点汤吧,快入夏了,天气干燥。这汤清热解毒,润肺降噪,很适合现在喝呢。” 玉儿喝了几口,觉得还不错,便对欣颜道:“你也喝一碗。去去心火。” “姑姑!”欣颜不满的叫了玉儿一声。 玉儿擦了擦嘴角的汤渍,冷了声音:“皇后,皇上喜欢谁,又封赏谁,是皇上的事,你是皇后,只需要管好后*宫便是,其余的不该操的心便不要操。听说这几日皇上政事繁忙多留宿乾清宫,你就在坤宁宫发了几次火,还责打了不少奴才,是对皇上不满么?” “臣妾不敢。”欣颜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道:“责打奴才是因为他们伺候的不好,臣妾难道连一宫的奴才也无权责罚了么?” 玉儿眼神凌厉的瞪过去:“你这叫什么话?哀家既然说出口了,那便是有真凭实据的,非要哀家说明白,没脸的可是你!你贵为皇后,就代表着大清的脸面,外人只道皇后是最尊贵的存在,应该如同菩萨一般慈眉善目,你倒好,经常责罚奴才,动不动就摔盘子砸碗子的,哪里有半分国母的样子!” 欣颜听了心里一惊,自己责罚奴才都是在坤宁宫里关起门来偷偷责罚的,太后竟然也知道,心里不由得带了丝委屈:“臣妾哪里有半分皇后的样子?皇上十天半个月来不来一趟,臣妾心里委屈,打几个奴才算什么?” 玉儿不由得凝了眼:“你现在是皇后,不是王爷府上的格格了,打骂奴才都随便,这是在宫里,一言一行都有无数眼睛看着。皇上不去坤宁宫,你就不能好好反省反省。” 玉儿不耐烦再说下去,有些人就是一点就透,可有些人你说再多她也当听不见,而欣颜就是这种人。 “好了,你回去吧。宫里马上要添新人了,你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正好欣颜也不想再在慈宁宫待下去,便行了礼,大步走了出去。 皇上很快就封了每个留用的位份,内务府忙着人宣旨的宣旨,安排住处的安排住处了。 此次选秀,福临一宫封了两个贵人,其中一个便是博尔济吉特尔容,另一个是都统图赖的女儿佟佳熙雯。还有是三个常在,尚书达希布之女阿巴亥雅芙,鄂硕将军之女董鄂玉珍和布政使司之妹穆克图司棋。其他的两个答应,一个是四品典仪之女纳喇紫萱,另一个从四品护军参领之妹叶赫那拉云珠。其余的都撂了牌子。 玉儿倒是对福临的安排很是满意,此次入选的秀女既有亲王的贵胄,又有文官汉臣的嫡女,还有护军参领的女儿妹妹,大多都照顾到了,一干别有心思的大臣也就没有理由再说什么了。 ------------ 第四十九回妒火烧心(上) 福临下了早朝便去了慈宁宫给玉儿请安,欣颜也在,看见福临来了,欣颜便起身告退:“姑姑,今日新人入宫,臣妾还要回去准备朝拜的事宜,就先回去了。” “去吧。”玉儿没有多说什么,拉过福临的手道:“这几日气色看起来不错。” 欣颜只随意给福临福了福身,福临也没说什么,欣颜便撅着嘴不高兴的退下了。 福临看了一眼欣颜的背影,问道:“皇额娘,她这是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是这副模样。” 玉儿拉着福临的手,道:“你这个月去了坤宁宫几次?” “这……儿臣不记得了,吴良辅。”福临转头看吴良辅。 吴良辅一脸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这个月统共去了坤宁宫五……五次。不过,皇上平日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也都送去坤宁宫了,帝后感情很好。” “是么?”玉儿斜睨着吴良辅,突然大声喝道:“吴良辅!哀家看你这差事当得是越发的好了!皇后是皇上的发妻,皇上是小孩子心性,贪玩了一些,你这个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劝着点。皇上一个月才去中宫五次,你知道外面都怎么穿得么?当年是哀家让你伺候皇上的,你若是干不好这份差事,哀家也可以重新找人!” “太后恕罪!奴才知错了,太后娘娘息怒!”吴良辅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福临,一个接一个的磕起头来。 福临忙开口道:“不关吴良辅的事。他不过是个奴才,朕才懒得听他的。再说。这个月的确是政事繁忙,江南又生水患,死伤无数,南边明朝的余党还在生事,朝阳等地又在闹饥荒,饿殍遍野,朕每每看了奏折,心痛不已!皇额娘。朕才亲政,想尽快做出些政绩来,还请皇额娘体谅儿臣。” 玉儿挥了挥手:“好了,你且退下了,以后仔细警醒着些!” “是,是,奴才遵旨。”吴良辅如同大赦般忙不迭的出去了。 玉儿凝望着福临越发深邃的眼睛。说道:“哀家知道你不喜欢皇后,只因为她是……是那个人给你选的皇后,你……心里膈应,哀家可以理解,但是既然已成事实,你就要好好对她,她怎么着都是皇后。哪怕装你也要装的对她好点,知道么?” “朕也想过试着和她好好相处,可是皇额娘,您知道么?有一次朕去坤宁宫,有一个宫女上茶的时候不小心洒出了几滴,当时皇后并未说什么,可是朕下午再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宫女满手是血的躲在后院哭,朕问了才知道,是皇后命人用针扎她的十根手指头!”福临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此毒辣的女子,朕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苏麻拉姑在一旁听了也是忍不住心惊了一下,只见玉儿眉眼微动,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说道:“她是皇后,不用谢手段怎么能震慑的了后宫,只是手段的确有些残忍了,哀家会好好教她的。” “皇额娘。难道您也觉得这没什么么?”福临哀痛的看着玉儿。 玉儿心里一突,脸上却笑道:“这后*宫的脏东西多了去了,不亚于皇帝在前朝看见的。在后*宫,你若是太过纯良。只会死的更快!其实皇帝心里也明白,只是不愿深想罢了。皇帝,听哀家一句,只要皇后不是犯了什么大错,你就多多包容吧。” 福临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皇额娘,十一弟和……和……” 福临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怎么回事,玉儿反问道:“你是不是想问宛如和博果尔的婚事?” “嗯。” “博果尔明年就成年了,你该寻思着给他份差事,他也该上朝站班了,然后可以赐个宅子给他,等稳定下来后就可以张罗喜事了。”玉儿笑道:“太妃的手脚快,已经找人去提亲了,等两边都定下来,哀家会给两人定婚期的,这事儿皇帝就不用操心了。” 福临想了想,道:“儿臣打算给十一弟詹事府詹事一职。詹事一职主管宫内事物,比较轻松,十一弟身子从小不好,这种轻松的事物适合他做。而且宫内的事物还是找信得过的人来管理比较好。” “那詹事一职可是正三品的官,他年纪小,担不得如此重任的。况且詹事看起来只是官宫内事物,可这些事物杂七杂八的堆在一块也是个费心力的活,你看索尼管着内务府,看起来没什么,可是宫内上到皇帝和哀家,下到宫女太监的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内务府的事儿,不可谓不辛苦。” “那皇额娘的意思呢?” “哀家只是觉得这担子太重,你十一弟还小,再历练几年再担此重任也不迟。”玉儿沉吟了一下,道:“你可以先给博果尔一个闲散的侯爵食着俸禄,他若是想上朝学习也可以,等过几年他娶妻生子后,身体好些了,再放些事情给他做。皇帝觉得呢?” “可他是朕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朕这样做,会不会太亏待了他?” 玉儿安抚的拍了拍福临的手:“不会的,这侯爵的爵位,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你且照额娘的话做吧。” 正在说话,来喜进殿禀报:“太后,索尼大人在殿外侯见。” 福临站起身,说道:“皇额娘说的朕明白了。朕还要去坤宁宫和皇后一起接受妃嫔的朝拜,先退下了,晚些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去吧,若是忙就不必两头跑了。”玉儿见福临离开,才对来喜吩咐道:“请索大人进来吧。” 新进宫的嫔妃们早早就装扮好,等候在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听皇后训诫。 欣颜从慈宁宫回坤宁宫后。就回了内殿,吩咐玉牒玉秀给自己重新梳妆,素芮在一旁问道:“娘娘,可要奴婢去请皇上来,这训诫嫔妃的时辰快到了。” 欣颜仔细的看着镜中的容颜,摸了摸有些苍白的脸,道:“不用了,皇上每日那么繁忙。都没空来看本宫,又怎么会有时间陪本宫训诫妃嫔呢?” 素芮挥了挥手手,打发了玉牒和玉秀,亲自上前给欣颜簪上一支九尾凤簪步摇,小声道:“娘娘,您也不要与皇上赌气了。大婚在位育宫行合卺礼也算是祖制,至于这坤宁宫不是皇上让人翻修的事儿。娘娘您要想,既然是太后让人整修的,还弄的如此漂亮,是太后疼娘娘,娘娘应该高兴才是。” 欣颜猛地扯下头上的那个八宝和合如意簪就要砸,素芮手快的抢了下来,惊呼道:“好主子。这可是太后赐的,摔坏了可不得了!” 欣颜听了倒也没再抢,气道:“皇上是太后的亲生儿子,本宫不过是一个亲贵侄女,在太后眼里肯定是护着自家儿子的,皇上这个月只来了中宫几次,太后都不管管,一天只会挑本宫的毛病,本宫就是气不过!” “好主子,万事都要忍耐。太后是这个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有了太后的疼爱,还怕皇上不来么?” 欣颜恨恨的抢过素芮手里的簪子,重新簪回头上,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才说道:“走吧,那些个嫔妃也应该等急了。” 这些嫔妃一个个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一大早就站在坤宁宫外。足足站了两个时辰,每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只有两人没有乱动,依旧纹丝不动的站着。有个小太监躲在一旁看着众人的表现。在心里记住了,然后从一旁的小门偷偷溜进了坤宁宫。 那小太监进去不久后,李福全便拿着拂尘走了出来,看着众人道:“皇后娘娘有旨,宣各位妃嫔入宫觐见!” 刚才还东倒西歪的众人立马站直了身体,理了理裙子的皱褶,低眉顺眼的走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的主位上,欣颜一身对襟红色大袖衣,头戴龙凤珠翠冠,一侧的九尾凤簪步摇垂于耳际,纹丝不动,看着众人走进来。 嫔妃们依次站在殿内,跪下对着主位上的皇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行完礼后,皇后依次问了每个人的姓名以及位份和住处,也不让众人起身,准备开始例行的训诫。 “皇上驾到!” 欣颜没想到福临回来,怔忪的坐在凤椅上,等回神时,福临已经大步的走了进来,见欣颜还坐着没起身,眉头微蹙,很快又笑道:“皇后怎么不等朕一起?” 欣颜这才急忙起身跪拜,众嫔妃也随着在此叩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福临拉起皇后,坐到主位的凤椅上,皇后则退居一旁的八脚圆凳上坐下,“皇后继续训诫,朕只是来陪着旁观的。” 欣颜坐在凳子上,点了点头:“是,臣妾遵旨。” 欣颜坐直了身子,先扫了众人一眼,道:“大家以后就是姐妹了,宫中要以太后为尊,以皇上为尊,你们既然进了宫,入了皇家玉牒,就是爱新觉罗家的人了,不再是以前府里的格格小姐了,要事事以皇上为重,以大清的脸面为重!相信你们入宫前都有教习嬷嬷指点过了,对宫规应该也不陌生,若是以后谁犯了,那也休怪本宫无情!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那些个腌渍的事情最好不要发生,不然本宫定会严惩不贷!都听清楚了么?” 众人都乖乖的点头称是,欣颜满意的点点头,放缓了声音:“本宫平日里也不是个不好相与的,既然以后咱们都是姐妹了,你们平日里无事也可以多到坤宁宫坐坐,本宫喜欢热闹。”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导。” 欣颜侧头问福临:“不知皇上还有何要训诫的?” 福临摇了摇头,回道:“朕只说一句,皇后是执掌后*宫凤印之人,你们务必要尊敬皇后,知道了吗?” “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等到训完话,欣颜就让众人退下了。 刚才福林的话很是窝心,让欣颜的心里很是熨帖,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皇上才从皇额娘那边过来么?臣妾宫中新来了一个御厨,做的枣泥酥和牛舌饼最是好吃,皇上要用些么?” 福临摆了摆手:“先不用了,朕还要回上书房批折子,晚上再来看你。” “皇上晚上要过来么?”欣颜的眼睛亮了亮。 福临点头道:“嗯,听你说的那么好,朕自然要来尝尝的。” 欣颜笑着恭敬的送福临到了殿外:“臣妾恭送皇上,臣妾在宫中等皇上。” “嗯。”福临点点头,带着吴良辅离去了。 ------------ 第五十回妒火烧心(中) 福临走后欣颜就立马吩咐玉牒玉秀给自己准备梳妆,又让李福全带了上上下下的所有宫女太监打扫寝殿,素芮也很是开心,皇上都小半个月没来了,今天是新嫔妃侍寝的日子,皇上若还是来了中宫,那些个势力小人就再也不敢轻视于皇后娘娘了! “江南水患堪忧,上个月拨了三百万两纹银赈灾,今日你跟朕说银两被前明余党劫走了?”福临气的将手里的折子一把砸在两江总督吴广善的头上:“你瞧瞧这折子上写的,银子是到了福建的辖区被劫的,感情福建巡抚是吃干饭的么?你是怎么管的手下的人!” 吴广善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福临看了更气,怒道:“还是说你手下在你眼皮子底下和前明余孽勾结,故意劫了官银!” 这话说的可就重了,勾结前明余孽可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要诛九族的。 吴广善忙磕了三个响头,哭道:“皇上明鉴啊!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这……这福建巡抚周世科定是玩忽职守,没有及时发现这些乱贼才被人钻了空子,皇上明察啊!” 周世科是吴广善拉拔上来的人,若是他通敌卖国,那岂不是说自己也通敌卖国?这当口只能先消了皇上的戒心再做打算了。 “三百万两纹银啊!若是让那些乱贼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可是我大清国的损失!周世科连个巡抚都干不好还能干什么?吴良辅!” “奴才在。” “宣朕旨意,周世科玩忽职守。赈灾官银在其辖区内丢失,其罪不可免,着其全家被贬为奴,发配边疆流放!”福临又斜眼睨了一眼吴广善:“吴大人,朕看你年事已高,有些人有些事也看不清了,朕就赐你回家荣养,逗弄子孙去吧!” 吴广善怔怔的看着福临。嘴角微抽,最后还是无奈的叩首道:“臣遵旨。” 看了看天色,吴良辅问道:“皇上,您今日是在乾清宫用膳还是去坤宁宫?” “去坤宁宫吧。”福临头也不抬,继续批着折子。 “那您是现在去还是待会去?”吴良辅继续询问。 今日知道这件事心情本来就差,偏吴良辅还没有眼力界的左问右问的,福临烦躁的随手抄起一本折子就朝吴良辅砸去。道:“狗奴才!没见着朕正在做事么?什么时候想去了朕自然会去,你操哪门子的心!” 吴良辅被砸的噤了声,又把折子捡回去放好,讪讪笑道:“瞧奴才这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又惹皇上厌烦了。那奴才先出去了,皇上有事吩咐就成。” “去去去!”福临低头挥了挥手,继续拿着朱砂笔批起折子了。 御膳房的人来问了两次在哪儿摆膳,吴良辅都不敢去问。再看看天已经擦黑了,影影约约都能看见月亮的影子了,这皇上要是再不用膳,饿着了自个,那自己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想到这里,吴良辅又挺了挺腰杆,硬着头皮进去了。 福临刚好放下笔,见吴良辅进来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吴良辅无奈道:“回禀皇上,已经戌时了。” “难怪朕肚子饿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朕?”福临揉了揉有些酸胀的手腕:“传膳吧。” 吴良辅点头道:“御膳房的人都在外面候着呢。就等皇上吩咐了,那皇后那边?” 福临这才想起来答应了皇后去坤宁宫的,看这天应该是来不及了,皇后应该已经吃过了,便大手一挥,道:“摆在乾清宫吧。皇后那边让人去知会一声,说朕晚上就过去。” 坤宁宫里到处燃着烛火,欣颜呆呆的坐在膳桌旁。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全都冷透了,就如欣颜现在的心一般。 素芮不断朝宫外张望着,看这天色皇上应该是不会来了,又俯身劝道:“主子。您先吃点吧,待会得饿坏了。” 欣颜闭着唇不说话,素芮继续劝道:“皇上一言九鼎,定是被什么要事绊住了才没能来,您放宽心,先用些吧。”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欣颜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掉出来了,吓的素芮不知所措。 “处理政事?处理了一个下午还没处理完?皇上也是娇生惯养着的,到了饭点会不吃饭,你当他身边的人是死的?指不定是去了哪个狐媚子那里!” 欣颜一把把膳桌上的碗碟全部挥到了地上,一屋子的宫女全吓的跪倒在地。 这时玉牒巴巴的走进了殿内,看了殿内的情景不由得愣住了。 素芮急忙给她使了个眼色,咳了几声,问道:“让你去请皇上,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玉牒福了福身,回道:“奴才去了,见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吴公公也在殿外呢,说是皇上今日遇到烦心事正发怒呢,连吴公公都被赶了出来,奴才也不敢就这么回来,直等到刚才皇上才处理完政事,让奴才回来告诉主子,他晚上再来,让主子不必等他,先行用膳。” 这些话只是听传话的小太监说了一点,大部分是玉牒编的,为了给欣颜宽心。 欣颜听了果然两眼又放出光彩来,一把扣过玉牒的肩膀,急切道:“皇上真是在乾清宫处理政事么?” “回娘娘的话,是的。” 欣颜这才放了手,素芮忙把欣颜扶到桌边坐下,伺候着欣颜用膳,欣颜这会乖了,素芮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一会就用完了。 再说福临这边,用过膳,敬事房的首领太监赵公公就端着一众绿头牌来了,吴良辅看了看福临,没说话。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听吩咐。 福临看了看红漆木托盘里的绿头牌,看到董鄂玉珍的时候,眼神顿了顿,又想起脑海中那张温婉的脸庞来。挥了挥手:“拿下去吧,朕今晚去中宫。” 赵公公听了,眉眼一喜,皇上总算要留宿后*宫了,若是再在乾清宫歇下去。太后非要拔了自己的皮不可。知道皇上今晚的动向后,赵公公心满意足的退下了。 福临接过吴良辅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一边朝外走一边说道:“走吧。” 吴良辅忙跟了上去。 交泰殿前面的花园中中着大片大片的蔷薇花,现在正值春季,蔷薇花开的正好,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花香。 “小主,你看那儿!那儿还有一只蝴蝶!” “哎呀你们别吵。我准能把她给逮咯!” “小主好厉害!又抓住一只!” 福临坐在轿撵上,听见花丛中的声音便示意太监们停下,吴良辅本想提醒花园中的人皇上驾到,可是话才到脖子就被福临一个眼神吓退了,只好生生咽了回去。 福临下了轿撵,只带了吴良辅进了园子。 只见粉色的蔷薇花中,一个身着淡紫色旗装。头戴白脂玉簪,手中正拿着一个纱网的女子笑的眉眼弯弯,露出几颗白牙,脸上的酒窝深深的阙在两旁,看的旁人忍不住也想随她一起笑。 女子正小心的从纱网里拿出刚才捕到的蝴蝶准备放入宫女手中的琉璃瓶中,捧着琉璃瓶的宫女也是一脸笑意,抬头却见到有人正看着自家主子,不禁喝道:“你是何人?” 福临没想到还有人不认识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的是一身常服,又只带了吴良辅一个在身旁。是不像皇上,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紫衣女子回头见有陌生男子,便往两个宫女身后躲了躲,却并不说话。 吴良辅听到那宫女竟敢呵斥皇上,不由得脸一冷,提高了声音:“大胆!此乃圣驾在此,还不快快见礼!” 那宫女吓的手一松,琉璃瓶就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碎了一地,瓶中的十几只蝴蝶呼啦啦的飞了出来,紫衣女子又是对着飞舞的蝴蝶一笑,福临不由得看痴了。 吴良辅忍不住咳了几声。紫衣女子和她的两个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忙理了理衣衫,慌张的上前见礼:“臣妾博尔济吉特氏尔容,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你就是达尔汗亲王的女儿?” “回皇上,臣妾正是。” “你住在哪个宫?” “臣妾住长春宫。” “长春宫?嗯,是个好地方。那儿有一个井亭,明朝嘉靖皇帝的尚寿妃就喜欢在那井亭中唱唱戏消遣的,你去过了么?” 尔容优雅的点了点头,回道:“自是去过的。那亭子的琉璃瓦很美。” “起来回话吧。” “臣妾谢皇上恩典。”尔容在宫女的搀扶下优雅的站起来,神情羞涩的看了一眼福临,脸微微红了红。 “现在天色暗了,还能捕到蝴蝶么?” “当然能的。蝴蝶就是要现在这个时辰才好捉,我那会在家的时候都是……”尔容说着说着就高兴了,一时间忘了自称,忙闭了口,不敢再说。 福临倒是没怎么在意,反问道:“原来是这样么?朕还不知道呢。” 吴良辅见两人还有继续聊下去的趋势,忙截住话头,小声的提醒福临:“皇上,皇后娘娘在坤宁宫等候多时了。” 福临这才说道:“你先回去吧,天黑了,不要在花园里玩,小心滑了脚。” 尔容得了福临的话,开心的点点头,福了福身:“臣妾遵旨,臣妾告退。”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尔容朝后退的脚不小心踩在了自己的裙子上,身子朝后一仰就摔到在地,手刚好杵在碎琉璃片上,顿时血流如注。 福临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一抄就将尔容抱在了怀里,吴良辅也被吓到了,一边大叫着:“宣太医!快宣太医!诶哟,皇上,您是万金之躯,还是奴才来扶着吧!” 福临瞪了吴良辅一眼,吴良辅立刻噤了声,默默的跟在了福临身后。 ps: 陌颜这个星期六要回老家办点事,可能要停更一个星期,下个星期一再开始恢复更新,望各位理解!陌颜绝对不会太监滴,各位可以放心收藏,希望亲们继续支持! ------------ 第五十一回妒火烧心(下) 更漏已经漏完了,素芮悄悄的打了个哈欠,见欣颜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殿中,张口劝道:“主子,夜深了,皇上……皇上应该是不会来了,快宵禁了,您早些安置吧。” 欣颜看着殿外漆黑的夜空,双眼无神的喃喃道:“皇上不来了么?” “皇上许是有事绊住了,不是说今儿在御书房还发了好大的火么?今儿应该是不会来了,您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不,皇上说过他会来的,就一定会害了,本宫要等着皇上来!” 素芮见劝她不动,只好强压着困意陪着等。 不多时,吴良辅一身露气的赶了来,见到欣颜还坐在大殿中,不由得愣住,当下也不敢再犹豫,进去给欣颜行了一礼便说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他……皇上他……” “皇上来了么?”欣颜站起来,眼神期盼的看着吴良辅身后,无奈半天看不到她想见的人,只得呐呐的说道:“皇上没来么?” 吴良辅不敢抬头,低声道:“皇上实在是繁忙,抽不开身啊,特让奴才来禀报一声,今晚就不来了。” “皇上还在处理朝政么?”欣颜皱眉,“这么晚了,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我得去给皇上熬点汤补补。”说罢就要去小厨房。 素芮和吴良辅急忙拦住,吴良辅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那儿……有人给皇上弄吃的,您还是早些休息了吧。”不等欣颜再问,吴良辅就脚底抹油的急忙退出了坤宁宫。 欣颜猛地拿起桌上的青花瓷釉的杯盏朝吴良辅离去的方向砸去,怒道:“狗奴才!以为在皇上身边当差就可以这样羞辱本宫了么?” 素芮吓的不敢说话,欣颜愣是把一屋子的瓷器金件都摔了个粉碎才作罢。 第二日,请安的嫔妃们一早就来坤宁宫请安,欣颜早就穿戴整齐坐于主位之上了。 众人入了座。欣颜扫了一圈,问道:“怎么不见容贵人?司棋妹妹和紫萱妹妹,你们和容贵人同住长春宫。也不知道么?” 穆克图司棋是常在的位份,纳喇紫萱是答应的位份。还没有封号,宫人们就暂称两人位棋常在和萱答应,她俩是和博尔济吉特尔容同住长春宫的。另外的三人,佟佳熙雯佟佳贵人和董鄂玉珍珍常在,叶赫那拉云珠云答应则是住在钟粹宫。 司棋和紫萱都是摇了摇头,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欣颜摸了摸手腕上的羊脂白玉贵妃镯,道:“听说萱答应和容贵人最是交好。你也不知道么?” 紫萱心里慌了黄,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怯懦道:“臣妾只知道容贵人傍晚的时候说要去捕蝴蝶,便出去了。臣妾昨日葵水来了,身子不爽利,早早就歇下了,也不知道容贵人回来了没有。应该是回来的,容姐姐初次入宫。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去哪儿呢?” 欣颜听了这话,心里不但没有宽慰,反而还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在此时,听得宫人禀报:“悼贵人到!” 悼贵人?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悼贵人? 大家都疑惑的看向殿外。只见一个穿着簇新的粉紫色缎子的宫装丽人款款而来,左手的手掌上包裹着纱布,一头珠翠明晃晃的闪着众人的眼,却不是尔容又是谁? 尔容没有在意四周的眼光,盈盈上前拜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来迟,请皇后娘娘责罚。” 欣颜一件尔容的样子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再看尔容嘴角得意的笑容,心里更恨,听到尔容这么说,便冷笑道:“既然悼贵人这么说,那本宫就只好答应了。来人,悼贵人给本宫请安来迟,目无尊上,掌嘴十下,立即执行。” 尔容原本只是客套一下,没想到皇后会真的下令责罚自己,眼看两个宫女面无表情的朝自己走来,心中慌了神,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却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惊叫一声就四仰八叉的摔到在地,头上的珠翠也散了,几缕青丝垂下,看起来好不狼狈。 “容姐姐!”紫萱见尔容摔到,忙紧张的想上前扶起她,却看到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也不敢说多余的话,又担心的回了自己的位置。 欣颜见尔容摔到倒是笑的开怀:“怎么悼贵人如此尊敬本宫,才迟来了一会就不是自请责罚便是给本宫行那么大的礼,快快请起吧。” 尔容在宫女的扶持下狼狈的站起来,羞的脸色通红,却又不敢再乱说话,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若是得罪了皇后,那才真真是嫌命长了。 欣颜却并不想这么快放过尔容,淡笑道:“虽说悼贵人自己知道错了,可为了让所有人都警醒点,拎清楚自己的身份,那十巴掌是免不了的。继续。” 那两个宫女迟疑了一下还是朝尔容走去。 尔容此时也顾不得整理仪容了,大声道:“谁敢动手?” 那两个宫女毕竟是奴才,虽然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可这宫里起起伏伏的事多了去了,以后的事谁也不好说,对方的身份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宫女得罪的起的。 见那两个宫女止住了脚步,尔容笑的更是得意,直直看向皇后,笑问道:“臣妾初来宫中,有一事不明,还想向娘娘请教。敢问娘娘,是您的懿旨大还是皇上的圣旨大?” 欣颜厌恶的皱起眉头,不耐烦的回道:“自然是圣旨大,所有人都要听皇上的。” “那便是了。”尔容依旧一脸高贵的笑:“昨儿臣妾在交泰殿殿前的蔷薇花圃里捕蝴蝶,不料摔了跤,划破了手,正好遇到皇上路过交泰殿才救了臣妾,臣妾便与皇上一同去了乾清宫,今儿早是皇上要求臣妾多歇息一会的。臣妾一届妇孺,自然是不敢抗旨不尊了。” 云珠一脸茫然:“怎地皇上无缘无故会去交泰殿呢?” 她这话本意是想说指不定尔容想了什么法子勾引了皇上去。这样一来算是给皇后示好,以求庇佑。自己出生不是很显贵,位份也低。若是有了皇后的照应,那宫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 尔容鄙夷的看了她一眼。道:“云答应真是对宫里的格局不熟悉呢,交泰殿在坤宁宫前方,要去坤宁宫的最近路线就是从交泰殿路过。臣妾听说皇上原本是要去看皇后娘娘的呢。” 说道这里,尔容拿余光瞥了一眼欣颜,果然见她的脸色更黑了,心中得意,脸上却惶恐不安的样子:“啊呀!皇后娘娘。臣妾原本也不想的,还一直劝皇上不要耽误了时辰来坤宁宫,可皇上说臣妾的伤要紧,想来皇后娘娘大度。应该不会怪罪的。是吧?皇后娘娘。” 欣颜只觉得头扯着疼,疼的自己直想尖叫。昨晚吴良辅来报还说皇上在乾清宫处理政事,原来指的是这个“政事”?真当自己是个摆设,是个傻子? 欣颜猛的站起来,一步步朝尔容走去。饶是尔容再镇定,见了欣颜的样子也不免打了个冷战。 “皇后娘娘,您要做什么?” 欣颜走到尔容面前,伸出手摸上尔容的面颊,长长的护甲轻轻的划过尔容的脸。吓的尔容一阵战栗,又不敢躲,吓的眼圈都红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欣颜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般摸了摸尔容的脸,替她将散乱的发丝理到耳后,微笑道:“悼贵人果然生的国色天香呢,难怪皇上虽没抬位份,却先赐了封号。” 尔容却是全身戒备着,心里盘算,如果欣颜动手毁自己的脸,自己要怎么躲过去。 欣颜似是看出尔容的想法,不屑的笑道:“你别害怕,本宫不会毁你的容的,你也还没美到要本宫动手毁了你脸的地步。本宫只是觉得可惜了,这么美好的年纪,这么美丽的容颜,要一辈子孤寂的老死宫中是个什么滋味。” “皇后娘娘,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欣颜从尔容的眉毛细细的描摹到脸颊,再顺着脸颊摸到她的下巴,然后突然发力,狠狠的捏住尔容的下巴,轻蔑道:“你以为你使了点小伎俩让皇上宠幸了你一晚你就飞上枝头了?你自己瞧瞧,皇上的后*宫有多少佳丽啊,你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和本工具叫板?今日本宫就告诉你们!” 说着便放开了尔容,尔容忙捂着下巴惊恐的退了几步,欣颜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主位上,斜睨着殿中噤若寒蝉的众人:“本宫才是这大清的皇后,你们挖空了心思不就是想要爬皇上的床么?可是就算皇上再宠爱你们,你们也永远要臣服于本宫,本宫才是皇上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宫的结发妻子,是大清唯一的,皇后!” 尔容刚才被吓得不轻,没有再敢露出不敬的表情,其余人有了尔容在先做例子,也收了不少小心思,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这时听到宫人在殿外禀道:“皇上驾到!” 众人都离开位子,跪于殿内给穿着龙袍优雅走进殿内的福临请安,欣颜看着福临,僵硬的随意福了福身:“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每日不是日理万机么?怎地会有空来臣妾这儿?” 这话说的语气不善,本想解释的福临就憋了一股火气,再看到跪在地上的尔容身形狼狈,下巴还红肿了一块,更是气的一扶袖拉起跪在地上的尔容怒视着欣颜:“朕昨日宠幸了悼贵人,怎么皇后今日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出气了么?” 尔容被福临拉起来,心里很是得意,脸上的表情却是又委屈又害怕的。 欣颜也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皇上昨晚不是说好要来坤宁宫的么?臣妾还想问问皇上怎地又和这般下贱的狐媚子勾搭在一块了?” 欣颜实在是被气极了,福临又如此偏袒这个狐媚子,人才进来就把这狐媚子护在怀里,什么都不问就当着中妃嫔的面责问自己,让自己这个皇后的面子往哪儿放?当下也就语气不善了。 福临努力喘了几口气,压住心里暴发的怒火,冷笑道:“皇额娘让朕多让着你,朕听皇额娘的,不跟你一般计较。朕是皇上,朕要宠幸谁难不成还要你来置喙不成?你不是见不得朕宠幸他人么?朕还偏要宠幸了,有本事就将这后*宫的所有女子都杀了吧!” 说着就随手扯过地上跪着的一个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珠羞怯的回道:“臣妾是答应叶赫那拉云珠,住钟粹宫。” “答应?”福临随意看了云珠一眼,然后挑衅的看向皇后:“朕觉得你很不错,就升为常在好了,今晚就是你侍寝了!跟朕走!” 说着就将云珠一扯,拥着她离开了坤宁宫。 原本还暗暗自得的尔容此时煞白了脸,手里的帕子都要被搅烂了。 欣颜死死的看着福临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摔在地上,怒道:“既然本宫这么讨人嫌,那这皇后不当也罢。素芮,随本宫去慈宁宫,本宫这就去找太后辞行!”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携着素芮一阵风似的离去了。 其他人见皇后都走了,也尴尬的离开了。 尔容恨恨的揉了揉红肿的下巴,一旁的荷香拉了拉尔容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小主,她们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尔容回过身就给了荷香一巴掌:“狗奴才!本宫的衣服也是你能拉的么?” 荷香被打的莫名其妙,委屈的憋着嘴,也不敢说什么。尔容这才心情舒畅了些,又恢复了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皇后要闹就去闹吧,闹的越大越好!咱们回宫去吧,由得她们闹去。” 说完,抚了抚衣裙上的褶皱,扶了扶头上有些歪斜的簪子,也离开了坤宁宫。 ps: 陌颜明天就出发回老家了,星期一再见咯~亲们记得想我哦~~哇哈哈哈! ------------ 第五十二回训斥 慈宁宫。(凤舞文学网) 玉儿斜靠在贵妃椅上,苏麻抬了一盘糕点过来:主子,您尝尝,这是用新结成的莲藕制成的糕点,您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玉儿伸手捏起一块,颜色白白的,透着一点粉紫色,看起来倒是不错,张嘴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嫩藕味道立刻在口中融化开来,糕点有点甜味,却不腻,很是爽口。 味道不错,难为你费心思了。 苏麻将糕点放在一旁,又端来一杯茶递给玉儿:这茶里奴婢放了一点新鲜莲子心,虽然喝起来会有些苦,不过却是降火清心的好东西。主子这几日嘴角有些起皮,许是天气干燥的缘故,而莲子降火明目是最好的。 还是你心细,哀家自己到不曾发觉: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是有些干燥,道:转眼又是秋天了,日子过得真快,今年的围猎快要开始了吧? 是呢,这几日内务府的人已经在着手准备了。主子往年都是和皇上一起去的,今年也好好准备准备,不过月余就要出发了。 今年哀家就不去了。今年后*宫新添了不少人,让她们这些年轻人一块去吧,咱们老了,年轻人跟咱们在一块总是不自在,没得讨人嫌! 苏麻笑道:看主子说的,主子这心性还和十八岁的姑娘一般呢,哪里看的出老? 玉儿笑着斜睨了苏麻一眼:你啊,越发没规矩了,竟敢打趣哀家了。 这头正在说着,那边就听见欣颜委屈的哭喊声:姑姑!姑姑给欣颜做主啊! 接着才看见欣颜披着一头长发,头上的凤冠也没戴,满脸泪水的跑了进来,素芮则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 这是怎么了?玉儿坐直了身子。待看到欣颜的样子时,目光抖的一沉:你这是什么样子,白日青天的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平日里的规矩都忘了么?还有你身边的人都是死的不成,竟由着皇后乱来! 最后这句话显然是对素芮说的了。素芮才进了殿内就听见玉儿这么说。当下腿一软跪倒在地:太后恕罪!奴婢知罪! 欣颜见玉儿脸色不好,脚步顿了顿,却还是上前哭诉道:姑姑替我做主! 玉儿给苏麻使了个眼色,苏麻会意的带着一干宫女下去了。 玉儿这才拉起跪在自己面前的欣颜,拿帕子擦了擦欣颜面上的眼泪,问:怎么了这是,好好说话? 欣颜又抽噎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昨儿个皇上说好了要来我这儿,人都走到殿门口了,可是偏偏那些个狐媚的自己划了手,愣是装可怜把皇上骗到了她哪儿去。今儿早还被赐了封号。 见玉儿没什么表情,欣颜继续说道:今儿请安的时候,大家都早早来了,偏她故意来迟,我教训了她几句。她还口出狂言拿皇上压我,我这还没怎么着呢,皇上就来了,不由分说的数落了我一顿,还当着我的面抬举了一个未被宠幸过的答应为常在! 说道这里。欣颜又是哭了起来:姑姑!皇上这明摆着是要给我难堪,既然皇上不喜欢我,那我就让出位子来好了,省的那些个小贱*人整日想着法子的羞辱与我! 玉儿还未等欣颜说完就猛地呵斥道:住嘴!说话越发没有分寸了!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说的! 欣颜这才住了口,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可见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玉儿又晾了欣颜一会才开口道:皇上固然有错,可是你可知你的错在哪儿? 我有什么错?欣颜不服气的回道。 你是皇后,是统领六宫的人,可你看看你那点度量,怎么统领六宫?你别以为哀家成日里念经礼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是什么脾气,你做了些什么哀家可是一清二楚!皇上也是男人,哪个男人不喜欢柔顺乖巧的?可你偏偏不,才入宫那几日到不错,可越到后来越是把你那骄纵的性子展露无遗,皇上最讨厌的就是那种骄横无礼的,你却上赶着的让他讨厌,你说说,你这个样子哪个男人看了会喜欢? 玉儿这话不可谓不推心置腹,替欣颜拢了拢额前的散发,继续说道:你身份尊贵是没错,可别忘了你的尊贵都是皇上给的,皇上才是你这辈子的依仗。好好想想吧,以后该怎么做,皇上的态度如何,可都得你自己想法子,哀家纵然有心帮你也不能事事都插手。好了,哀家让你带你去后面整理一下,不要给那些个诚心想看你笑话的看笑话。 欣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玉儿的话,便起身福了福身,唤来了素芮,玉儿又吩咐冬雨也一起陪着,到内殿去给欣颜梳妆了。 苏麻见玉儿脸色不好,刚想开口劝几句,玉儿就开口道:皇上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老祖宗的规矩都给忘了!苏麻,你去把皇上找来,顺便把昨夜皇上宠幸过的女子也叫来。 苏麻只得应了,快步出去了。 玉儿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止不住一阵叹息。 福临听苏麻拉姑说皇额娘找自己,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去了慈宁宫,还不等玉儿发话,便跪下认错了:皇额娘息怒,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该为了气皇后就罔顾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该还未侍寝就抬了那答应的位份,儿子知错了,请皇额娘消消气,儿子不会再如此糊涂了! 听了这话,又见福临跪在地上,玉儿的气就消了大半,却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总要给他一点教训才是,便冷着脸,开口道:你倒是知道为何哀家生气?既然知道哀家会生气,为何你还要这般? 福临本欲辩解,可是想了想只说到:皇额娘息怒。 玉儿不忍心福临跪着,挥了挥手:起来吧。 是。福临这才站起来。却也不坐,就站在殿内。 玉儿也不勉强,开口道:哀家也知道皇后的脾气皇上不喜欢。可就算再不喜欢她也是皇后,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你如今天这般当中给皇后难堪,让她以后怎么再统领六宫?况且,皇后往私了说是哀家的亲侄女,你当众给她没脸岂不是也给哀家没脸? 儿子万万不敢!福临惶恐的低下头,道:只是儿子实在讨厌她那副高高在上虚伪的样子。 虚伪的何止她一个,至少皇后本性如此却也不藏着掖着,比那些个表面看起来柔弱温顺。其实骨子里却心机深沉的要好上太多了。玉儿叹息道:皇帝,你也不小了,皇后嫁给你一晃也快半年了,怎地肚子里还是没有动静。你也该多去去中宫。再者,后*宫和前朝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可以宠谁,把人宠上天了也不碍事,但却不能专宠。雨露均沾,你可明白? 福临心里不开心,面上也有些冷淡,只是应了个卯,又陪玉儿闲聊了几句。便借口有事离去了。 福临走了一会,来喜便进来回禀:启禀太后,您让奴婢将悼贵人带了,现下人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您是否现在召见? 玉儿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几口,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来喜一头雾水,却也如实答道:快午时了。 嗯。玉儿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哀家现在困得慌,苏麻,服侍哀家去歇会儿。 苏麻拉姑扶着玉儿进了内殿,来喜见玉儿这般行事,又联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心中也是了然,甩了甩拂尘去了殿外回禀。 悼贵人。来喜上前几步弯了弯腰,算是给尔容请了安。 来喜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尔容自然是明白来喜在宫中的分量,也是笑容满面,不过神情依然倨傲:来喜公公,怎么样,太会可是让本宫进去? 来喜微微皱眉,笑道:悼贵人,你看看,这可是不巧,刚才奴才进去回禀,太后却是在午睡,苏麻姑姑倒是替太后回了,太后娘娘向来有这午睡的习惯,谁也不敢去打扰,只好委屈小主在殿外等候片刻。 尔容没料到玉儿叫了自己来却是又午睡去了,只点点头:没事,太后娘娘午睡便是,本宫就在殿外候着。劳烦来喜公公了。 来喜见尔容脸上没有露出什么情绪,笑容也很是得体,便不再多言,回了殿内。 秋日虽然凉爽,可是正午的太阳也很毒辣,慈宁宫殿外未种什么树,这太阳就直直的照在尔容身上,半点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偏还有许多宫女太监站着,虽然那些宫人都低着头,可是尔容也不敢大意,只得强撑起十二分的精神笔直的站着。 尔容的身后跟着她的两个从府里带进宫的心腹奴婢,巧心和巧慧。两人跟在尔容身后,也是被太阳烤的难受,见自家主子笔直的站着,心里也是佩服,为了不给主子丢脸,也是站直了腰,任由火辣辣的太阳烤着。 几个路过的宫女看见这一幕,幸灾乐祸的报信去了。 欣颜再坤宁宫听说了,笑的合不拢嘴,素芮也是笑道:主子,这下太后可是好好的给您出了口恶气了,太后果然是您的亲姑姑,主子好福气,竟得太后如此庇护。 欣颜却是收了笑,淡淡道:太后不过是为了保全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面子罢了。 素芮见欣颜不想提,也顺势闭了嘴。 再说这边,正午的太阳何等毒辣,不一会就晒得尔容主仆三人汗流浃背,里衣紧紧的贴在背上,一阵黏腻,好不难受。尔容此时已经晒得七晕八素了,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被汗水打湿了,一块块的糊在脸上,汗水不断的顺着鬓边的发丝滑落,打湿了前襟。 玉儿终于慢慢醒了过来,苏麻放下手中替玉儿打扇纳凉的团扇,上前问道:太后可是要起身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未时了,太后睡了一个时辰。 嗯。人呢? 虽然玉儿没有明说,可是苏麻明白玉儿口中的人指的是谁,当下也不含糊,回道:悼贵人还在殿外候着呢。 玉儿点点头,坐起身子,道:伺候哀家梳洗,让她进来吧。 巧慧实在是忍不住了,轻声说道:小主,要不咱们先回去吧,等太后醒了咱们再来。 巧心打断巧慧的话,道:小主如今都站了一个时辰了,此时回去不是落人话柄么? 尔容口干舌燥,此时也没心思喝止两个丫头,只越发站直了腰身。 来喜匆忙的走过来,满脸歉意:奴才见过悼贵人。贵人,太后娘娘午睡醒了,唤贵人您进去呢。 尔容终于吐了一口气,抬起酸涩的脚朝殿内走去,巧心巧慧亦步亦趋的跟着,来喜却开口道:太后只传召贵人一人进去,你们两个跟着宫女一同是偏殿等着你家小主。说完朝一个宫女使了眼色,宫女立刻笑盈盈的走过来,要给两人带路,巧慧巧心在日头底下站久了,全身酸痛,又口渴的慌,看了一眼尔容,尔容轻轻点头,两人也不推辞,谢了恩,跟着那宫女去了偏殿。 玉儿正坐在正殿里喝茶,见尔容一脸狼狈的走进来,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喝道:谁竟敢那么无礼,悼贵人来了也不叫醒哀家,白白让悼贵人在日头下站了一个时辰,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贵人现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若是苛待了贵人回头看皇上不治你们的罪! 尔容还来不及开口请安就被玉儿抢白了一通,脸皮顿时火烧一般,低头请了安。 ------------ 第五十三回秋日狩猎(上) 殿外的太阳烤的整个紫禁城都像变成了一个大火球,可是尔容却觉得脊背窜起一股凉意,只觉得冷汗都湿透了里衣,手心里全是汗,黏黏的很不舒服。(凤舞文学网) 苏麻拉姑连同宫女们全都跪倒了地上:太后娘娘息怒。 尔容僵硬的动了动脊背,颤声道:太后,是臣妾不让禀报的,怕打扰了太后的休息,不怪他们。 玉儿看了低头颤抖的尔容,嘴角浮起一丝讥讽,这样的手段的和心智也敢在后*宫这种地方耍手段?看起来倒是个厉害的,没想到却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真真丢了博尔济吉特的脸! 嘴角的讥讽很快的便收好了,玉儿接着尔容的话说到:都起来吧,这次看在悼贵人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们,还不快谢谢悼贵人。 谢悼贵人! 尔容哪里敢接话,只恭敬的跪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你也起来回话吧。玉儿放下茶盏,给悼贵人看座。 尔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在殿外站了那么长时间,进来后又跪着,现在感觉整条腿都已经麻木了,强忍着不适,盈盈福身:臣妾谢太后娘娘赏座。 玉儿待尔容坐下后,细细的打量了尔容一番,赞道:果然是个美人。苏麻你看,这鼻子眼睛多漂亮啊,只是这妆却化的不好,反倒让人看起来媚俗了。 尔容心里叫苦,在外站了那么长时间,妆容早就花了,哪里看的出什么美?太后这么说分明是让自己没脸。 听说你捕蝴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玉儿笑的和蔼可亲,可是尔容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那笑容里包涵了太多东西,好半天才忍住想要跪下的冲动。 回……回太后,是的。 哀家老了,不喜欢动弹,虽说宫里的各个宫殿的花都不分时节,想看什么花花匠就能种什么给你看。但动物却不能,现在入了秋,连蜜蜂都见不到,更别说蝴蝶了。玉儿话锋一转,笑问道:听说昨日悼贵人倒是捕到了许多蝴蝶呢。 尔容额上滑下一滴冷汗,颤声回道:因为……因为御花园的花开的好,所以臣妾有幸能捕到几只。 是么?那悼贵人还真是幸运,这等好事哀家都不曾见到呢。 尔容现在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虽然玉儿好似什么都没说,可是她有直觉。玉儿肯定已经知道了。知道自己耍的手段。知道自己命人去温泉山庄捕蝴蝶,知道自己收买了皇上身边的太监预先知道了皇上的路线行程,这一切的一切,坐在上位的这个看起来一脸笑容的太后肯定都已经知道了! 玉儿睨了尔容一眼。收回了笑容,眼神说不出的淡漠,轻轻开口道:你是达尔汗亲王的女儿,也是咱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按理说也可以叫哀家一声姑姑。这个宫里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女人,这宫里的女人啊,的确只有抓住了皇上的心才能过的更好,可是你要知道。皇上不是物件,也不是你们用来争宠了工具! 话到此处,玉儿脸上已经隐隐露出了一丝戾色:你的这些小把戏用来蒙骗蒙骗皇上还行。皇上年轻不懂事,心肠也好,多以你掉几滴眼泪。留点血就能博得皇上的同情。说着看了一眼尔容裹着纱布的手。 可是哀家不同。哀家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这个环境过来的,甚至比你们这会的环境更恶劣!那会子基本上每天都在征战,先帝又是个极富头脑谋略的,后*宫里的每个女人也都是不省心的,若是没些个头脑手段,那才真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玉儿说道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的这些心思,哀家都清楚明白,也看的一清二楚,哀家要奉劝你一句,不管如何,皇后都是这统领六宫的人,不论如何,谁也别想越过皇后去。你可明白哀家说的? 明……明白。尔容身子抖的和筛糠一样,听到玉儿发问,忙不迭的点头。 玉儿看也不看她一眼,半阖着眼道:明白就好,下去吧。 是,臣妾告退。 尔容出了殿外,巧慧和巧心已经在候着了,见尔容出了殿,忙上去扶她,尔容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了巧慧身上,另一只手死死的捏住巧心的手,手心里都是汗水。 转眼到了狩猎的那天。 这次狩猎定在皇家西陵,往年都是皇上太后和一干大臣将军,今年后宫充盈,自然也要点妃子伴驾随行,由于嫔妃也不算多,多以就没有挑选,一并跟着去,只是太后说年纪大了身子不适,故而此次没有随行。 一干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西陵,那里已经搭好了要住的帐篷,远远看去,在泛黄的草地上一顶顶白色的帐篷像是落到地上的白云,很是好看。 皇上的帐篷在最中间,皇后的帐篷在皇上的右边,左边的帐篷里则是住着悼贵人和佟贵人,皇上帐篷的后面安顿了两个帐篷,分别安排的是珍常在棋常在和萱答应云答应。 要说云答应还真是无辜,本来以为这次真是遇到天大的好事了,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抬了位份,可是没料到三天时间过去了,抬位份的圣旨还是没下来,派了贴身宫女初夏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日皇后去了太后宫里大闹了一通,太后才让皇上收回成命的,最后害的自己都没有侍寝就又回了钟粹宫,真真丢死人了! 云珠待初夏初秋收拾的差不多后,才慢悠悠的坐到临时搭起的榻上,看着紫萱和她的宫女一起收拾。 因为这次狩猎人数限定有限,所以每个人只能带两个宫女,云珠选了她从母家带进宫的初夏和初秋,看紫萱也帮着两个宫女动手打扫总觉得有些丢面子,忍不住开口道:我说萱答应啊,你好歹也是小主,怎么还和宫女一样打扫啊?这些事情让她们做就好了。 紫萱将手里的一套被子交给香玉之后,又吩咐香云去烧些水来,才对云珠说道:这次狩猎只能带两个丫头,她们收拾起来也慢。不如我帮着做些还能快点,左右不过是些轻便的活罢了。 云珠见紫萱油盐不进,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又坐了一会觉得无聊,便吩咐初夏继续打扫,带着初秋去找珍常在了。 因为都是同住一个宫,所以私下走动的也勤,关系也稍微好些。其实云珠是想找佟贵人的,可是人家是贵人,家室又显赫。自己一个小小答应怎么都攀不上。而且那个佟贵人看起来一副清高的样子。对谁都不多看一眼,偏偏对董鄂玉珍另眼相看,因而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和董鄂玉珍打好关系了。 到了帐篷,见玉珍和司棋她们也还没收拾好。云珠上前一步拿起还放在箱子里的一个茶壶放在桌上,甜甜的笑道:珍姐姐,我来帮你吧。 玉珍这才看见云珠的身影,忙拉过她找了一块收拾干净的地方站好:你怎么过来了?我还没收拾好呢,要不你先回去,待会再来玩。 云珠笑容僵了僵,心里不满道:要是来的是佟贵人怕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吧,真是个势力的人! 可是面上笑的更是甜美: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那儿都收拾好了,想着姐姐这里东西多肯定还没忙完。便带着初秋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忙。 玉珍淡淡微笑道:不劳累妹妹了,还是等姐姐这里收拾妥当再请妹妹过来一叙吧。 云珠的笑脸几乎挂不住,只得深深吸了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干笑道:那就不打扰姐姐。 说完转头要走,似乎这才看见一个帐篷里的司棋。随意福了福身:见过棋常在,妹妹先告退了。说罢扭头出去了。 好在司棋是个大度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也回了一礼便继续指挥宫女们忙开了。 尔容上次被玉儿警告过之后倒是老实了不少,也不再同以前一般一副拿鼻孔看人的架势了。熙雯到一直是个直性子,对于喜欢的人就纯粹的喜欢,对于看不上眼的不怎么爱搭理。此时两人虽在一个帐篷,可是见尔容一句话也不说,便也闭了嘴,只指挥着宫女搬东西,不说旁的。 其实这次狩猎欣颜本是不想来的,最后还是太后劝了自己半晌,才勉强同意来的。 素芮见欣颜始终愁眉不展,关心道:主子是不是坐马车累了,要不要奴婢给您按摩一下? 欣颜摇摇头,心不在焉的回道:不是人累,是心累。 素芮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最后还是走到欣颜背后缓缓替她捏起肩来。 欣颜被素芮伺候的很舒服,眉头倒是舒展了不少,只是眼里的愁绪依然不减,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因为欣颜是皇后,所以除了素芮之外,还有另外是个宫女进行服侍,所以不一会帐篷里的一切就收拾好了,欣颜挥手让她们退下,只留了素芮一个在身边伺候。 皇后娘娘,可要去看看皇上?听说皇上今日来心情很好呢,娘娘不如趁机多陪陪皇上?素芮见欣颜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便大着胆子说道。 欣颜一听这话眉头就跳了起来,沉声道:本宫凭什么要去讨好他?本宫从小就被阿玛捧在手心里,所有人都宠着本宫,只有他敢给本宫甩脸子,凭什么! 就凭人家是皇上。素芮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耐着性子说道:您虽说是皇后,可是皇上脾气也倔,你们到底是夫妻,说句越矩的话,就算平常人家的夫妻吵架什么的,也都是女人先低的头,哪有让男人低头认错的道理?再说那可是皇上,就更不可能了,还是您去认个错吧。 本宫又没错,凭什么认错! 您是没错,可是现在您和皇上这样冷战着,谁也不理谁,让那些个别有心思的钻了空子就不好了。 这句话显然很有用,欣颜没有在反驳,沉思了一会才说道:你亲自去熬一晚汤,待会陪本宫给皇上送去。 素芮见欣颜终于被说动,开心的出去熬汤了。 ------------ 第五十四回秋日狩猎(中) 福临坐在高高的桌案之后,桌案上放着好几摞奏折,吴良辅换了一杯新沏的热茶,见福临低头皱眉忙着批阅奏折,开口道:皇上,下午狩猎就开始了,您还是歇息一下,准备下午的狩猎吧。(凤舞文学网) 福临随意的唔了一声算作回答,又继续批阅起来。 吴良辅无奈的叹息一声,不再出声,垂首站在一旁。 这时,帐子外有个小太监通报:启禀皇上,佟贵人求见。 佟贵人?福临手顿了顿,吴良辅接口道:就是佟图赖家的嫡女佟佳熙雯,佟贵人。 福临放下朱砂笔,使了个眼色,吴良辅忙收拾了桌上的奏折,福临这才开口道:宣吧。 帐子外立刻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宣佟贵人觐见。 宫人撩开帐子,一个身着藕蜜色旗装,头戴倩色宫花的女子手捧托盘走了进来,对着福临盈盈一拜:臣妾佟佳氏熙雯参见皇上。 福临细细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眼睛低垂着看着三寸之外的地面,举手投足间可见大家闺秀的风范,心中也多了几分好感。 起吧。不知你来找朕何事? 熙雯站起身,将托盘举了举,道:这是臣妾刚才亲手熬的汤膳,想来今日舟车劳顿皇上定当疲惫,这汤里放了红枣,吴茱萸,黄芪和一点白芍,再配着新鲜鲫鱼熬制的,可以缓解疲劳,安神养胃,这个季节喝也最好,只是臣妾手艺生疏,还望皇上不要取笑才好。 虽然熙雯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镇定,可是只见却紧紧捏着托盘,耳根也微微泛红,看得出来她很紧张。 福临倒是觉得熙雯这个样子很是有趣。又看了几眼,便让吴良辅接过托盘里放着的描菊花施釉双耳汤盅,吴良辅舀出一小口,用银针试了试,又浅浅尝了一小口,却是抬头看了看低着头娇羞的熙雯,又看看福临,确认无误后,这才换了一把汤勺,盛了一碗放在福临面前。 福临见汤的颜色晶莹剔透。闻起来香气扑鼻。想来味道应该也不差。便舀了一大勺喝了。用过汤之后,福临微微挑眉,看向熙雯。 熙雯心中紧张,自己在家中曾做给阿玛做过。阿玛喝过后很是开心,说很好喝赞叹了一番,所以今日才敢信心满满的拿来给皇上喝。可是皇上怎么看着自己又不做声?是不好喝么?可是看样子,又不像不好喝? 熙雯心里正在忐忑不安,福临却是微微一笑,仰头将汤全喝了,赞道:果然不错,是你亲手熬的? 熙雯点点头,小声回道:是臣妾亲手熬的。熙雯不安的悄悄打量福临的神色。 很好喝。朕很满意。吴良辅,赏。 臣妾谢皇上! 熙雯很是开心,没想到自己的汤真的能得皇上青睐。 福临咳了咳,道:朕现在很忙,你先回去吧。吴良辅。送佟贵人回去。 嗻,奴才遵旨。吴良辅亲手挑了帘子,送熙雯出去了。福临这才端起桌上的茶水猛喝了一口,兴许是因为里面放了药材的关系,所以这汤闻起来很香,可是尝起来的味道嘛……福临好笑的摇摇头,又猛喝了一口茶,才继续批折子了。 吴良辅送了熙雯到帐子前面才止了步,笑道:恭喜佟贵人,今晚准备侍寝吧。 饶是熙雯再镇定,脸也是烧了起来,小声道:谢公公。说罢对身后一脸欣喜的宫女说道:妙蝉。 唤作妙蝉的宫女立刻从袖间拿出一个荷包来递给吴良辅:吴公公,这些只是请您喝茶的,请您收下吧。 吴良辅也不推辞,双手接过了,暗自在手心里掂量了一下,收进了袖袋里,笑容更深了几分:奴才就先恭喜佟贵人了,奴才还要回去伺候皇上,先告退了。 熙雯点点头:公公慢走。 吴良辅一路高兴的往回走,却在离皇上帐篷还有几步开外的地方遇到了两个正冷眼看着他的女子,吓的吴良辅笑容一凝,跪地请安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欣颜原本是带着素芮来给皇上送汤的,结果来了才看见吴良辅满面笑容的送了佟佳熙雯出了皇上的帐子,当即一口郁气堵在心口,噎的难受。 欣颜冷冷站着,素芮则上前一步,冷冷开口道:不知是谁人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吴公公放着皇上不照顾,亲自送她出门? 素芮的语气不好,吴良辅心中不高兴,脸上却依然带着笑:诶哟,瞧素芮姑姑这话说的!奴才是皇上的狗,自然是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是皇上让奴才送佟贵人会帐子的,奴才岂敢不尊啊? 你!素芮生气的瞪着吴良辅,欣颜咳嗽一声,素芮忙噤了声,退到欣颜身后,却还是一脸愤愤。 欣颜斜眼看着福临的帐子,问:刚才的是谁? 回皇后娘娘,是佟贵人。吴良辅一边偷看着欣颜的脸色,一边回话。 佟贵人?她来干什么? 回皇后娘娘,佟贵人来干什么奴才实在是不知道,皇上让奴才在外间服侍的,所以皇上和贵人两人做了什么,又说了些什么,奴才真是不知道,还请娘娘体谅。这话就是骗人的了,可是一来就算皇后也要保密皇上的动向,二来这皇后和身边的宫女对待自己这些奴才一向不当人,自己也就没必要卖这个好给她。 欣颜猛地上前几步,惊得吴良辅一个腿软差点跪倒在地,幸好生生忍住了。 欣颜冷笑一声:哦?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吴公公什么也不知道咯? 奴才不知。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说了,吴良辅咬咬牙,坚持着说道。 欣颜收起笑容,看叶不看吴良辅一眼,吩咐素芮陪自己进帐子,却没说让吴良辅通报一声,吴良辅又是一阵气结,忍着跟在素芮后面进了帐子。 福临正低头批阅折子。听见有人进来,以为是吴良辅,头也不抬的问道:人送回去了。 本宫亲眼看见送回去了,皇上不必担心。还是好好批阅折子为重! 这声音…… 福临抬头看去,果然见欣颜带着素芮站在帐子门口,吴良辅一脸苦相的跟在两人身后,见福临看自己,吴良辅忙上前请安回话:奴才叩见圣安。回皇上的话,奴才送了佟贵人回去,看人进了帐子才回来的。 看欣颜满脸压抑的怒容和吴良辅一副苦相。福临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即脸色就沉了下去。直直看向欣颜:皇后,你怎么那么不懂规矩,朕的帐营也敢闯? 皇上息怒。欣颜屈了屈膝算作请安:本宫作为皇后没有资格进皇上的帐子,而那些个贵人常在什么的却可以时时刻刻进皇上的帐子。本宫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还是说皇上心中本宫还没有一个贵人重要? 福临被欣颜这些话气的差点摔了手中的折子,平复了心中的怒火,才继续道:你进朕的营帐,不让人事先通报,你还有礼了?皇后,朕念在和你夫妻一场的份上,不愿多追究,朕现在不想见你。你先退下吧。 不想见我?呵呵。欣颜嘲讽一笑,素芮急忙去拉欣颜的衣袖,欣颜一把挥开素芮的手,冷冷说道:敢问皇上何时想见过我?只怕皇后的位置也不想让我做吧? 皇后! 福临正要发火,素芮忙跪地磕头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不是这个意思!皇后娘娘亲自替您熬了汤。今日又坐了许久马车,身子不适,并非有意顶撞皇上,请皇上宽恕娘娘! 本宫没错,不需要宽恕!欣颜打断素芮的话,拿过素芮手里的汤,道:看来皇上已经有佳人送汤了,应该也没胃口喝臣妾的了吧? 说完,众人都未反应过来,只听见哐当一声,上好的薄胎官窑描金瓷盅就碎成了碎片,里面滚热的汤立马溅了出来,吴良辅急忙上前挡在福临面前。 欣颜不等福临发火,一甩袖子也不请安,出了营帐。素芮吓的半天不敢说话,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福临满腹的怒火都倾注在脚上,将素芮狠狠的踹了翻了个跟头,道:滚! 素芮头也不回的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急忙回了自己营帐才算舒出了心中的惧意。 号角声想起,原本晴好的天气过了正午就阴沉了下来,天色渐沉。 福临身着黑色盔甲,腰配弯刀,左手拿着的弓檍木为身犀牛筋为弦,放在马鞍一侧的箭筒里放满了鹰羽制成的羽箭,坐在雪白的汗血宝马上,抬头看了看天色,对身后众人说道:今日天气甚好,没有太大的风,很适合打猎。 鳌拜从小就爱武术捕猎,特别爱马背上的生活,听了这话笑道:皇上说的极是,免得太阳太大晃了眼睛。 爱卿的箭术可是出了名的,今日可是要拔得头筹了?福临挑眉笑道。 鳌拜抱拳笑道:臣的箭法和皇上比起来那才是不够看,今日定是皇上赢得彩头! 福临调转马头,对众人说道:今日的彩头就是这把先帝用过的飞凫弓,今日狩猎,谁能得到第一,这把弓箭就是谁的。 众人听到这里都开始跃跃欲试起来,这时吴良辅小跑着过来了,福临微微弯下身子,吴良辅立刻踮起脚尖在福临耳边耳语起来:皇上,皇后娘娘说,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 嗻。皇后娘娘说上马跑发髻会散乱,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吴良辅不用说福临也知道他的皇后说了些什么。只是自古狩猎第一天皇后都要和皇上一起并肩出骑,已示帝后情深,只是如今皇后摆架子不肯同骑,难道就让群臣这么看自己的笑话? 福临侧头看了看身边那匹同样品种的马儿,心中的郁气几乎要控制不住,突然,福临嘴角弯起,淡淡的说道:原来今日皇后身子不适么?传太医好好替皇后诊治,传朕旨意,今日皇后就不用出帐子了,好好养病才是。吴良辅,传佟贵人过来。 吴良辅看到福临的笑容,心里就有点发怵,自家主子这是真正发怒了,当下也不敢再犹豫,应诺着去了。 虽然晚了几天,还是祝大家五一节快乐!陌颜前几天一直在准备面试,现在已经过了前三轮测试,只等着最后一场面试了,所以这几天更新会不稳定,追文的亲们可以多过几天来看一次文,因为以后上班了可能更新也不会很稳定了,但是绝不会太监的,着点大家可以放心,多谢理解! ------------ 第五十五回秋日狩猎(下) 秋风瑟瑟,熙雯坐在宝马上很是不自在,侧头看着福临刀削般的侧脸,不由自主走了神,福临转过头笑问:朕的脸都要被看出窟窿来了。(七路中文) 熙雯忙收回视线,脸像烧着了一般烫了起来,小声开口道:皇上惯会打趣臣妾。皇上,臣妾还是回去吧,这是皇后的马,臣妾骑着不合适。说完打量了一下身后跟着的队伍。 福临回头看了一眼,人群议论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福临满意一笑,大声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皇后身体有恙,总不能让朕一个人骑吧?这可是老祖宗的规矩,狩猎第一天要由帝后同骑的,虽然这‘后’没来,可是有妃嫔代替也是一样。你会骑马么? 熙雯不敢再多说,只低头回话:会骑的。家父是汉军都统,所以从小缠着父亲交骑马,女子的弓箭也会一点。 那感情好!福临闻言笑的更开怀了:吴良辅,去将给皇后准备的弓弩拿来。 吴良辅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在福临脸色越来越不好之前,匆匆去了。 福临继续笑道:让朕看看你的骑术好不好? 说罢,一扬马鞭,说了句跟上就一阵风似的朝远处奔去了。熙雯无奈的拽紧了缰绳,咬咬牙跟了上去。 碧桃端来热水放在一旁,试探的问道:皇后娘娘,奴婢服侍您净面? 欣颜披散着头发,懒懒的坐在贵妃榻上:素芮呢? 素芮姑姑去请太医了。 欣颜把玩着手中的护甲,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且下去吧,本宫要净面了自会叫你。 是,奴婢告退。碧桃屈膝行礼,悄声退了出去,走到帐子口刚好遇到素芮,便开口道:素芮姑姑,娘娘刚才在找您呢。 素芮点点头,进了营帐。还来不及行礼,就听见欣颜略显焦急的声音:怎么样?皇上呢?可有来看本宫? 素芮面色有些难看,在欣颜的百般催促下才怯嗫着说道:皇上说不能耽误狩猎,可是您又抱恙,所以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宣……宣……佟贵人同骑了。 欣颜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灰白,胸中怒意翻腾,只觉得有什么要顺着喉咙喷薄而出:还有什么? 这…… 素芮咬咬牙,一鼓作气的回道:还赐了佟贵人骑您的马,还让吴公公拿了给您准备的弓弩去给佟贵人用。说完这些。素芮忙跪在欣颜的面前。劝道:娘娘莫气。皇上只是为了在群臣面前争一口气罢了,娘娘还是等皇上来了服个软便都好了。 欣颜气极反笑:本宫为什么要给他服软?本宫的嫡亲姑姑是太后,阿玛是科尔沁最有权力的亲王,本宫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受过这个闲气?凭什么还要让本宫服软?好了,你出去吧。 素芮却不放心,刚想开口说话,一个杯子就在自己两步之遥的地上碎开,只见欣颜手中拿着一个描金错彩的五福呈祥花样的杯子指着自己:还滚出去?还是说连本宫的话你都不听了? 素芮吓的一个激灵,连礼都来不及行,就慌张的退了出来。却也不敢离开,帐子里立刻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听见欣颜让进来收拾的声音,这才又躬身进了营帐,默默的收拾起来,连头也不敢抬。 要是此刻素芮抬头,便能发现欣颜原本艳丽的脸庞上露出蛇一般狰狞的表情。 是夜。*帐暖过后,熙雯脸颊绯红的靠在福临胸前,听着福临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是慢慢的幸福。 福临摸着熙雯乌黑的墨发,不知怎么的却想起了那张如瓷般的容颜,手不禁一顿,又飞快的恢复了思绪,慢慢闭上了眼睛。 恭喜小主,皇上看起来很喜欢小主呢!妙蝉一手拿着梳子,一手小心的握着一束熙雯的长发,皇上对小主真好,一大早就让人送来了血燕燕窝红枣粥,真是心疼小主呢。 熙雯红了脸,忍不住啐了一口妙蝉:胡说什么呢?这话让人听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皇后娘娘吉祥!奴婢妙乐给皇后娘娘请安。帐子外传来了妙乐故意提高了的声音。 妙蝉忙收住话头,扶着熙雯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怎么过来了? 熙雯面不改色:随我迎接皇后吧。 话音刚落,帐帘一掀,就见穿着九尾凤袍的欣颜在素芮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熙雯立刻携着妙蝉给欣颜行礼叩拜:臣妾佟佳熙雯参见皇后娘娘。 欣颜大大方方的受了熙雯的全礼之后,才淡淡的挥了挥手:起来吧。然后径自坐到了毡包里的主位上,细细打量起熙雯。 只有你一个人?欣颜不屑的扫了一眼帐子内的陈设,不是听说你与悼贵人同住么? 回皇后娘娘的话,悼贵人说今日无事,就约棋常在一起出去走走了,故而不在。熙雯半垂着眼睛站在下首,神情很是恭敬。 欣颜勾唇笑道:这悼贵人啊,如果非要算的话也可以叫本宫一声表姐,只不过祖上有些姻亲关系,真要算起来的话也不过是个亲王的小女儿罢了,本宫就瞧不得她那副轻狂的样子,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侍寝的第二天都要来给本宫行叩拜的礼,她却故意姗姗来迟,还对本宫语出不敬,你说本宫那日训诫她说的对不对? 皇后这番话说的乍一听无头无脑,可是细细分辨起来却有另外一个意思。昨日是自己侍的寝,今日本该去皇后处行礼叩拜,可是却让皇后亲自到自己的营帐中来了,这岂不是比悼贵人的姗姗来迟更不敬么? 熙雯飞快的瞧了一眼更漏,时辰还早,心里踏实了一些。 是,皇后娘娘的教诲也是为了臣妾姐妹几个能做的更好,免得到时候被训斥不懂规矩,臣妾省得的,娘娘也是为了臣妾们好。 欣颜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你明白就好。当然。你是个懂规矩的,本宫相信你一定会做的比悼贵人好。说罢,瞥了一眼帐帘外露出的一双绣荷花的缎面绣鞋,掩唇笑道:本宫跟你很是投缘,委屈你了,竟和悼贵人那般不知礼数尊卑的人住在一起。 熙雯面上露出惶恐的表情来:娘娘说笑了,都是自家姐妹,哪里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其实悼贵人只是性子直爽,相处久了就会喜欢了。 欣颜走到熙雯面前。拍了拍她的手。一副亲昵的样子:本宫很喜欢你。希望你能早日为咱们皇家开枝散叶。好了,你昨晚受累了,待会就不用去本宫那儿请安了,好好歇着吧。 熙雯又是一番谢过。小心的送了皇后出了营帐,才终于舒了一口气:本以为皇后会发怒的,没想到却是这般。 妙蝉见自家主子很是担忧的样子便劝道:依奴婢看皇后娘娘像是个好性子的,没有传言的那么恐怖。您看刚才皇后娘娘跟你说话不是挺和颜悦色的么?而且皇后娘娘还说跟小主投缘,日后在宫中有皇后娘娘做依靠的话,小主就能轻松许多了。 一旁的妙乐听了很是不赞同:皇后娘娘所做的事情咱们也多有耳闻,虽然可能不全是真的,但是空穴来风岂能无因?咱们还是小心些好。 妙乐的话算是说道熙雯心里了,依这段时间来看。皇后并不是大度的人,可是今日为何又会对自己说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呢? 三人正在思考着,就听见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哟!咱们皇后眼中的大红人佟贵人怎么还未梳妆好就出来了,小心让皇上看到你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成何体统? 会说这种话的。不是住在同一个帐子的尔容又会是谁? 因为两人位份一样,所以熙雯只是行了一个普通的蹲礼算是打了招呼,懒得与尔容多费唇舌,便转身继续朝自己那边的内室走去。 尔容还想说话,可是熙雯已经挑了帘子进了内室,不见了人影,尔容张开的嘴只好又闭上了,一贯高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怒容,揉着手中的鲛帕气道:有什么好嚣张的?看看谁笑到最后!说罢回了另外一边的内室。 女人们在营帐中的剑拔弩张福临自然是不知道,今日的狩猎很是圆满,福临总共狩得了一只吊睛白虎,三只斑羚,三只大雁,两只锦鸡和两只袍子。原本以为自己猎得最多,可是最后清点下来,竟是鳌拜还比福临多猎了两只雪兔。 福临很是高兴,直夸鳌拜是满洲第一巴图鲁,当着众人的面将先帝用过的飞凫弓赐给了鳌拜。一些喜爱巴结的官员自然又追着鳌拜一阵巴结,可是鳌拜始终不咸不淡的应付了,那些人又惯是会看人脸色的,见好就收的夸捧了两句就各自散去了。 福临看了看今日的战利品,吩咐吴良辅说:让内务府的人将这张虎皮好生剥了,制成大氅,天气一日日冷了,皇额娘最是怕冷,虎皮大氅最是保暖,送给皇额娘也好略表一点朕的孝心。 嗻,奴才明白。吴良辅笑着应了,想了想又多问了一句:那皇上可要送些东西给皇后娘娘? 提起皇后福临的两道浓眉就深深的推在一起,良久才开口道:朕记得小时候她最爱踢毽子,就拿那两只锦鸡毛做个漂亮的毽子拿去给皇后吧。还有,那斑羚皮也叫人剥了制成两副袖套,再用雪兔毛点缀了送去给悼贵人和佟贵人。 吴良辅愣了一下,急忙应了,立刻叫人来抬着猎物离去了。 ------------ 第五十六回惨死(上) 日子一晃,五天的狩猎很快便结束了,今日是最后一天,福临吩咐了人在草地上点起篝火,大家一起烤肉一起喝马奶酒,好好尽兴的玩闹一晚。( ) 夜色如水,苏麻端了一碗银耳雪梨炖瘦肉的汤递给玉儿:主子,用点肉羹吧,雪梨银耳降火润肺,配着上好的瘦羊肉炖出来,味道鲜美可口,主子试试。 玉儿放下手中的《史记》,小小吃了一口,点头道:御膳房费心了,这肉羹味道极好,等皇上回来也炖给皇上吃吃吧。 这是自然。知道主子疼皇上呢。苏麻笑笑,略有些担忧道:主子这段时间进食不香,今日晚膳也只吃了几口燕窝滑野鸡丝,所以奴婢才让御膳房做了这些营养开胃的吃食,主子多吃几口。 还是你细心。 玉儿又吃了几口便觉得腹中饱了,将碗推了推,道:可以了,晚上吃多了会积食,反倒睡不好了,这羹很美味,吩咐御膳房明日午膳哀家再吃这个吧。 苏麻只好吩咐宫女将剩下的肉羹端了下去,又泡了一杯山楂茶来给玉儿消食。 玉儿小呷了一口微酸的山楂茶,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苏麻心领神会,遣了殿内的宫女们出去,又唤来了来喜,来喜给玉儿请了安,不等玉儿发问,便先回道:回禀太后,派去跟着的人传消息回来了。 玉儿放了茶盏,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喜便继续禀报道:这几日皇后都借口不舒服没有和皇上同骑狩猎,甚至很少露面。只是皇上让佟贵人骑了皇后的马用了皇后的弓,听说皇后还因此找皇上大闹了一场,弄得好些大臣都听说了此事,都在背后笑皇上说……说…… 玉儿半阖着眼,道:你只管说便是。 苏麻也微微抬眼看向来喜。 来喜顿了顿,才继续说道:那些大臣捕风捉影的听说了此事,就在背后说皇上惧内。丢了男人的脸面。当然这些话都是背地里说的,旁人都不知晓。 玉儿面不改色,继续问道:那佟贵人呢? 来喜垂手回道:据打探的人说,佟贵人是个好相与的,不像悼贵人轻狂高傲,不管对谁都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上上下下都挺喜欢她,皇上也直夸佟贵人温顺知礼,很是看重。 那悼贵人呢? 悼贵人本是和佟贵人一个帐子的,可是前天却说想和萱答应学刺绣。搬去和云答应萱答应同挤一个帐子。因为悼贵人身份比两个答应尊贵。所以这两日除了宫女外。两个答应也担起了伺候悼贵人的担子,倒是没听说悼贵人对佟贵人有什么不满的话。 苏麻看向玉儿:看来太后对悼贵人的警示悼贵人是听进去了。 嗯。玉儿不置可否:还有什么没? 其他的便没什么了,他们明日就回宫了。 嗯。你先下去吧,有事再来回禀。 来喜退出去后。玉儿才开口问苏麻:你怎么看这件事? 苏麻微笑道:太后心里明镜儿似的,何必问奴婢呢? 玉儿挑眉道:就你是个懒得,哀家问问你主意你都懒得说。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佟贵人可比悼贵人聪明,知道皇上喜欢温柔谦逊的。不过难得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她,要不是她本性就是这般,那这心计可就深了点了。玉儿眼里闪过一道暗芒:回宫后,哀家倒要见见这个佟贵人。 奴婢明白。苏麻点头,随后问道:那皇后那边…… 玉儿闻言。皱眉道:皇后根本就没听哀家的话!不管皇上要宠幸谁要抬举谁都是皇上的事儿,她做好皇后的本分就好,却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让皇上没脸,不怪皇上不喜欢她。哀家那日对她说的话她全然没有听进去,哀家也没办法。只看他们有没有缘了。哎! 苏麻默然垂首,没有接话,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玉儿也没了看书的心思,苏麻便吩咐了人进来伺候玉儿洗浴就寝。 儿子参见皇额娘,皇额娘万安!皇太妃万安! 臣妾参见皇额娘,皇额娘万安!皇太妃万安! 次日一回宫,福临就携欣颜一起到慈宁宫拜见了玉儿,娜木钟也在,就一并请安了。 玉儿亲自拉起福临,又虚扶了一把欣颜,便紧紧握着福临的手道:看起来这几日过的不错,脸色不错,就是晒黑了。 福临笑道:男子黑点才好。 娜木钟也笑道:正是呢,不像我家博果尔,就是因为皮肤太白所以看起来难免让人觉得太过文弱了。 玉儿却不同意:又不是蛮人,要那么黑做什么?再说了,博果尔从小身子就不好,但是脑子却特别好使,又是个孝顺的,你就知足吧。 福临也附和道:皇额娘说的正是,太妃娘娘真是好福气,有十一弟这个儿子。 娜木钟嗔道:从小你们就疼博果尔,竟是连我这个亲额娘都比不上。 等十一弟成年朕就封他个爵位,以十一弟的才智在朝中占有一席之地不是难事,到时候太妃就更会为十一弟骄傲了。 娜木钟的眉眼全是笑,当即谢了福临,又闲话了几句就借口回了麟趾宫,好让玉儿母子单独说说话。欣颜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不愿在慈宁宫多呆,也回了自己的坤宁宫。 苏麻屏退了其他宫女,退到外殿替两人看着,玉儿拉福临进了内殿,做到了暖炕上。 玉儿慈爱的问道:听说你宠幸了一个贵人? 是。是步军统领佟图赖的女儿。福临微笑道:佟贵人是个懂事儿的,又不轻狂骄躁,偶尔还露出几分童真来,说话做事也都分寸,儿子很满意。改天让她来给皇额娘请安,让皇额娘见见。 那敢情好,哀家倒要看看让皇帝夸成这样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仙女儿似的人。 福临淡笑不语。玉儿继续问道:刚才请安时见皇后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了,你们又吵架了? 听到这个福临就烦的慌。眉头一皱就开口数落道:她哪里有一点皇后的样子?老祖宗的规定,围猎第一日皇后要和皇上同骑围猎,她倒好,说什么骑马发髻会乱,又借口说什么身子不舒服,这不是明着让朕没脸吗?再说了,自从她进宫,朕哪里亏待她了,有什么口角也尽量让着她,倒让她越发没谱了起来! 顿了顿。见玉儿不说话。福临才继续说道:皇额娘。儿子也不是想抱怨什么,可是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笑朕,朕实在是气不过!小时候朕就不喜欢她,骄横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才来那几天还好,日子一长装不下去了就又露出本性了! 等福临抱怨完,玉儿才缓缓说道:皇后的性子的确是不讨喜,可是皇上你也有错。怎么能因为赌气就让一个妃子骑皇后的马用皇后的弓呢? 福临心中郁闷,可嘴上还是服了软:皇额娘教诲的是。 玉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看起来是个软绵的,可是真要钻了牛角尖那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这次的事虽说儿子也有不对,可到底还是欣颜那孩子太过任性了些。所以现在福临嘴上服了软,玉儿也不忍再说他,便笑着转移了话题:这次去秋闱猎得了些什么?是谁拿的了头魁? 福临说起这个就笑道:儿子猎得一只白虎,当时射的时候直接射穿了白虎的眼睛,最后活捉的。那虎皮白亮柔顺,一整张的剥下来正好可以做一件大氅或者做披风的内垫。皇额娘一向怕冷,所以朕就吩咐内务府的着手去做了,过几日应该就可以拿到了。喝了口茶水,福临才继续说道:不过这次最让朕刮目相看的还要数鳌拜,他的箭法出神入化,恐怕连朕都比不上。 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哀家。玉儿笑的欣慰:哀家只是鳌拜马上功夫了得,怎么箭法也厉害么? 自然是厉害的。那日不仅打的猎物比儿子多,而且儿子后来看了一下,他的猎物全部都伤在后腿,朕自问这样的箭法朕也不一定比得上。所以后来朕还‘借’了鳌拜猎得的几只獭兔,让人做了两副袖套,准备赏给佟贵人和悼贵人。 玉儿白了福临一眼:那皇后那边你就没有送点什么? 福临笑道:自然送了的。朕记得小时候见过皇后和几个其他部族的格格踢毽子,皇后踢的最好,事后朕问她,她说她最爱的就是踢毽子,所以朕便命人将猎得的锦鸡选取最漂亮的那几根毛做成了毽子送给皇后去了。 玉儿不禁好笑道:你给两个贵人送了保暖用的袖套,给皇后送了两个毽子? 福临不知道玉儿笑什么,疑惑道:是啊,怎么了? 玉儿忙忍着笑,摇头说道:没,没什么。忙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早点下去歇着吧。 福临虽然疑惑,但一路舟车劳顿也实在觉得有些乏了,就不再多问,回了乾清宫。 这边慈宁宫里气氛欢愉,那边坤宁宫里可就一片愁云了,所有宫女都肃穆而立,生怕一个不小心波及到自己,连呼吸都放缓了。 欣颜手里抓着两个毽子,一脸怒容,素芮在一旁强颜笑道:娘娘,您看这个毽子多漂亮啊,比咱们在科尔沁里自己做的那个漂亮多了,你要不要换了衣服玩一会?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欣颜的怒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摔了毽子,吼道:凭什么送给那两个贱人的就是獭兔毛的袖套,送给本宫的就是这么廉价没用的毽子,是要让那两个贱人爬到本宫头上么? 素芮惊的急忙捡起毽子,小心道:这是御赐的,娘娘可别摔坏了。 欣颜指着那毽子,看也不看,道:拿去给本宫丢了,本宫看着就糟心。 娘娘…… 素芮还想再劝,却被欣颜打断:连你都不听本宫的话了? 素芮只好闭了嘴,小心的捧着毽子出去了,却不敢真丢,只拿了锦盒小心的收好了。 没毕业的时候想毕业,现在要准备毕业了又开始怀念起前两年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一个宿舍的姐妹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日子,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以前觉得冗长的校园生活,在即将要离别的日子里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讨厌分离,难过~ ------------ 第五十七回惨死(中) 转眼秋天就过了,天一日日转冷起来,今日早起,天空飘起了一粒粒细碎的雪花,不过一会就停了,云朵后又露出些微日光来,只是这日光却没有让人温暖的感觉。 玉儿一到冬天就畏寒喜睡,为此苏麻还笑话她说像那些个冬眠的动物似的,玉儿也不介意,冬日里还是窝在烧有地龙的暖炕上舒服,所以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基本有七八个时辰是窝在榻上的。 这日用过早饭,来喜便神色慌张的进来回禀:太后,今日早晨十一阿哥与小厮骑马郊游,但是由于下了点雪,路滑,不小心摔下了马。 玉儿立即坐直了身子,严肃道:可知道如今情形怎么样了? 来喜如实道:太妃已经得知了此事,带着两个太医去了十一阿哥府上,听说十一阿哥摔的昏迷不醒,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要奴才继续去打听么? 不用了,哀家亲自去一趟。玉儿正色道:来喜,备轿。苏麻,你赔哀家去。 苏麻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郑重的点头应诺,待来喜准备好了一切就随玉儿一道出了宫。 博果尔自小身子就不好,入了冬本来虚弱的身子就更不好了,偏偏还从奔驰的骏马上摔了下来,太医说震裂了脾脏,有一点内出血,本是不严重,可是博果尔到了冬天就会咳嗽不止,这一咳就导致了破裂的脾脏出血更加厉害,足足昏迷了五日才醒来。 福临也很是担心,为了宽娜木钟的心,原本准备在博果尔成年时再封亲王的圣旨提前颁发了,赐号襄。不过不是亲王,是郡王,这也是玉儿的意思。博果尔从小没什么建树,若是因为生了场病就封亲王,只怕会有很多人不服,福临一想也是这个理。就这样定下了,福临还在宫外赐了个宅子,并且亲自题字挂匾。 襄郡王博穆博果尔这一病就病了两个月才能下床,期间娜木钟几乎天天都去郡王府照顾博果尔,玉儿和福临得空了也去过几次,一直等博果尔身子好转能下地走动了众人才又舒了口气。 可是娜木钟似乎有些不开心,玉儿问过她几次她都不肯说。跑慈宁宫的次数也渐渐减少了。玉儿只当她是还在担心博果尔,也没有太在意。 月色暗淡,长街上冷风呼啸,两个值夜的太监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拿着鸡腿在吃着。 一人抱怨道:这天冷的。我手都快冻掉了!这鸡腿才热气腾腾的。转眼就冻住了。说着又是一大口。 另一人一边塞着鸡腿,一边白了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就不要再抱怨了,快些吃完去别处吧。这长街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咱们还要去别处呢。说完忐忑不安的朝四处瞟了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人就笑道:我说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小呢?这宫里每天要死多少人,不止长街,我觉得说不准每一个角落都有冤魂呢。 胆子小的那个被吓的鸡腿都忙不及咽,差点卡在了喉咙里,另一个就忙着帮他顺气。 突然,被卡住的那人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喃喃道:有……有鬼……有鬼…… 替他顺气的那人手一顿。朝四周看了看,仿佛真听见了什么声音,不过还是打着胆子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道:哪里有什么鬼,快走了。到时候值不完夜你我都要遭殃!话虽如此,可还是出声音在颤抖,显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 两人相互搀扶着朝前走了两步,才走出长街,一抬眼,就见一个宫装丽人惨白着脸站在远处,几缕发丝垂在脸上,看不真切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下窜起,直觉得心脏脾肺肾都结上了冰,连呼吸都是冷的。 两人使劲揉了揉眼睛,远处的女子却又不见了,抬头一看,刚才那女子站的地方不就是才出长街的那个梅园么? 一阵风吹来,呼呼作响,两人再也忍不住,惊叫一声,落荒而逃。 欣颜的脸色很不好看,这几日宫中纷纷传有鬼,说是多名值夜的宫人都看见了,闹的人心惶惶,自己作为皇后,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才是没脸了。可是这都四天过去了,自己不管想什么法子,都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真真是急死人了。 素芮端着手站在一旁,见欣颜脸上愁苦,便道:主子,不如咱们去告诉太后,让太后娘娘出出主意,看看该怎么办? 太后近日身子不好,本宫不便去打扰。欣颜淡淡的回绝了素芮的话:这都几日怎么不见云答应? 素芮回道:奴婢也去问过了,可是云答应的那几个贴身丫鬟也都不见了,是几个陌生面孔的宫女在伺候,说是感染了风寒起了麻疹,还传染了身边的人,所以这几日都不敢吹风。 哦?果真是麻疹? 是,奴婢也去太医院问过了,替云答应看病的是赵太医,他说的确如此。 赵太医,哪个赵太医?欣颜很努力的回想,却想不起来。 素芮忙解释道:赵太医只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罢了,因为只是个答应病了,断没有请太医院院判看病的道理,娘娘自然不认识这个赵太医,奴婢倒是有几分印象。这个赵太医经常会给宫女和一些不受宠的常在,答应什么的看病,在宫女太监中口碑倒还不错。 欣颜皱了皱眉眉:再找个靠谱些的太医去看看云答应,是否如赵太医诊断那般。 素芮颔首领命,退了出去。 欣颜独子坐在殿内,总觉得此事到处透着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真是让人头痛。 次日清晨,梅园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叫,巡逻的几个侍卫忙应声而去,只见一个宫女蹲在井边瑟瑟发抖,极为害怕的样子。 领头的侍卫出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宫女满脸泪痕,见有人来了才算舒了口气,急忙跑到侍卫身后。颤抖着指着井道:这井里面有……有…… 说了半天都没说清楚,领头侍卫不耐烦的上前探着身子一看,也猛地吓了一跳,还好极快的稳住了身形,忙回头吩咐:去禀报内务府索大人,另外再找两个人来将井内的尸体捞起来,还有这个宫女,说着指了指刚才那个宫女:将她压下去审问。 宫女还没回过神就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压住了,哭喊道:为何要绑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啊! 领头侍卫道:事关人命。不得不谨慎。压下去! 那两名侍卫不再犹豫。不给那宫女开口求饶的机会,飞快的压着她离去了。 慈宁宫檀香阵阵,索尼坐在下首的锦凳上,恭敬的回话:回禀太后娘娘。臣审问了那名宫女,此人的确是梅园的洒扫宫女,今日本来是想打些井水浇灌园中梅树,结果就发现了井内的女尸。 玉儿问道:可有查到是哪个宫的宫女? 女尸已经被泡的面目全非,肌肤也开始溃烂,不过还好是冬日,天气寒冷,所以女尸腐烂的不算太严重,经过辨认。此人正是钟粹宫云答应身边的宫女。臣已经遣人去问了。其余的还等太后示下。 玉儿点点头,道:你做的很好。这后*宫,开始不安宁了啊。 这些个贵人妃嫔从小都是被捧在手里长大的,进了宫又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虽然都有些小心思。可是却没如此近身的接近过死亡。 钟粹宫宫女的尸体被人发现死在井里,这恐慌还未过去,就又有宫女在御花园南角的一个久不曾打理的满是淤泥污水的荷花池中发现了另一具女尸,经查实也是钟粹宫的宫女。宫里一时人心惶惶。 欣颜就算再不愿示弱,此时也慌了手脚,忙不迭的赶去了慈宁宫。 玉儿让欣颜坐在自己身边,问道:皇后也知道此事了吧? 欣颜有些急躁道:如此大的事臣妾怎么会不知道?皇额娘,怎么样了,凶手可有找到?可确定是伺候谁的宫女? 玉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稍安勿躁,索大人。 索尼听到玉儿的话,才开口解释道:刚才有人来报,在御花园南角的荷花池中又发现了一具女尸。 欣颜打断索尼的话:就是那个荒废已久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索尼脸上没有丝毫被打断话的不悦,继续说道:初步认定是钟粹宫云答应身边的宫女,具体怎么回事臣已经差人去钟粹宫调查了,应该不一会儿就会有消息的。 欣颜听说是云珠身边的宫女,微微皱了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玉儿开口道:这里没有什么外人,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欣颜看了看索尼,见索尼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一旁,并没有什么表情,才犹豫的开口说道:四日前云答应身边的宫女就来臣妾这里回话,说云答应身感风寒起了麻疹,所以在隔离静养,贴身宫女也随身侍疾了,臣妾昨日都还打发素芮去钟粹宫看望,但说麻疹会传染,所以并没有见到云答应和其身边的宫女,不过素芮去太医院问了替云答应诊治的赵太医,确认了确有其事,现在想来,的确有些古怪。 玉儿侧头看了一眼索尼,正好索尼也看过来,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好的预感。 此时,一个太监火急火燎的冲进了殿内,索尼正好呵斥,那小太监就颤抖的回禀道:回太后娘娘的话,云答应,殁了! 欣颜只觉得一口气直冲脑门,手中的描金花薄胎官窑瓷杯就从手里滑下,跌落在地,碎了一地。 天啊!第一次觉得云南好热啊!我都快热化了t_t!!!! ------------ 第五十八回惨死(下) 冬日的阳光是冰冷的,那种毫无温度的阳光照在皮肤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倒是更让人觉得寒冷了。 玉儿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欣颜,转头看向索尼,索尼会意,问道:可有传太医验看?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回道:太医院的朱太医已经带着人过去了。 索尼挥了挥手让小太监退下,然后对玉儿和欣颜说:这朱太医以前曾随军出征过,验看尸体自有一手,臣先去看看,有任何情况都会来及时回禀的。 欣颜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咬了咬牙,对玉儿说道:皇额娘,都是臣妾的不是,在臣妾治宫的时候竟然出了这样的腌渍事情,臣妾不会推脱责任,现在就随索大人一同前去查看。 玉儿开始有些怀疑欣颜,可是见欣颜脸色不好,而且死的只是一个小小答应,料想欣颜也没有笨到要用手段去对付一个小小答应。 如此,哀家也去看看吧。 太后万万不可,这等地方岂是您可以去的。索尼忙出声阻拦。 欣颜也阻止道:是啊,皇额娘且在慈宁宫等臣妾,臣妾去看看再来回禀,您就不要去了。 玉儿抬手打断了两人的劝阻,道:人家好好的一个闺女入了宫,就这么没了,将心比心,哀家也算是个长辈,去看看也没什么,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哀家就受不住。来喜。 来喜听命上前,玉儿说道:你准备五百两银子,再购置一间宅子,人家失了女儿,心里定是不好受的,莫要给人说皇家无情。 嗻,奴才这就是办。 你办事哀家放心,去吧。玉儿又带着苏麻先出了大殿:咱们快去看看吧。 索尼和欣颜见劝她不住,只得跟了上去,三人一起去了钟粹宫。 钟粹宫里一片愁云惨雾。宫女太监们都屏气凝神的站着,大气都不敢出,听见宫人禀报说太后和皇后来了,钟粹宫的妃嫔宫女和正在检查尸身的朱太医都候在了宫门口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玉儿扫了一眼跪在前方的两个低头垂目的丽人,问道:你们是何人? 不怪玉儿不知道两人,除了皇后之外,任何妃嫔不得私下去打扰太后,不得传唤也不得去给太后请安,所以只是在殿选那日远远的看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故而有此一问。 熙雯和玉珍两人没想到太后会突然和自己说话。愣了愣神。才急忙回话。 臣妾佟佳熙雯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臣妾董鄂玉珍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玉儿又从熙雯的脸上扫了一眼,才转头问玉珍:你是鄂硕家的吧?你和董鄂宛如是姐妹么? 只是开始的愣神。玉珍此时已经缓过劲来了,故而玉儿问话后玉珍就对答如流了:回太后娘娘,董鄂宛如正是臣妾的家姐。 哦,难怪哀家看你与宛如有些相像。玉儿似乎没有看见其余人的脸色,继续与董鄂玉珍聊天:过段时间你们府里又有喜事了吧? 玉珍抿唇笑道:正是,多谢太后娘娘赐婚襄郡王与家姐,前几日阿玛托人来说襄郡王已经命人来府上纳彩了,等六礼全部走完,刚好就到明年了。臣妾斗胆求个恩典,到时候能劳烦太后选个吉日么? 玉儿也笑道:哀家与宛如也是有缘分,自当如此。 玉珍喜出望外,忙磕头谢恩:臣妾代家姐多谢太后娘娘恩泽! 玉儿看了看跪在宫外的众人,眼神扫到了跪在一旁的太医。问道:你是朱太医。 朱太医也不慌张,恭敬的回道:正是奴才。 好了,都起吧,该干嘛干嘛去,不要都跪在这里了。 是。众人知道这是太后要单独去和太医说话了,便小心的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熙雯和玉珍两人也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寝殿,闭上了殿门。 朱太医带着玉儿三人到了云答应的住处,远远的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怪味,只是药味太重,竟一时分辨不出来。 走到殿门口,朱太医才道:太后娘娘,因为云答应尸首已经腐烂,所以殿内空气污浊,臣斗胆请太后去偏殿落座,免得污了眼睛。 原来那股怪味竟是尸体腐烂的味道!欣颜听到太医这么说,脸色微微发白,情不自禁的拿罗帕捂住了口鼻,扶住玉儿说道:皇额娘,咱们还是听太医的话去偏殿吧。 也好。这次玉儿没有再坚持,率先进了离寝殿不远的偏殿。偏殿里早有宫女熏了香气,可是混合着淡淡飘散进来的药味和腐烂的气味更是难闻,一时连索尼都有些想干呕的*,可是玉儿却面不改色的坐下了。 说吧,都验出了些什么? 那朱太医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也不忸怩,作了一揖,便道:回禀太后娘娘,奴才查验后,推断女尸死亡天数应该是在两至三天,由于冬日天气寒冷,故而尸体还未出现太严重的溃烂现象,只是……说道这里,朱太医顿了顿,见玉儿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问道:只是样子还是有些可怖,不知太后娘娘…… 玉儿微微一笑,眉间带上些许冷色,道:哀家见过的死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从哀家手上断送的人命也有那么多,哀家这大半辈子就是踩着死人堆活过来的,你但说无妨,这些个话还吓不到哀家。 欣颜却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可是太后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临阵退缩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位置上不吭声,只是手里的一方上好鲛丝双面绣罗帕几乎要被拧断。 朱太医似乎吃了一惊,又作了一揖,道:那奴才就继续说了。经奴才验身后发现,此人是被人喂了毒,此毒名唤雷公腾,是番邦的一种草药提炼而成。中此毒者由肠子开始发黑溃烂,再到脾肺肾,最后只剩一张空皮囊,内脏却全腐烂不见了,所以中此毒者死后肚皮会圆滚如球,发出阵阵恶臭,很是恐怖。 欣颜早已双腿发软,胃里翻腾的厉害,几乎就要干呕起来,玉儿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但却不是恶心的。而是被气的。 这种腌渍东西是怎么到了宫里来的?玉儿气的狠了。苏麻急忙替玉儿抚胸顺气,玉儿这才缓了一口气出来,继续问道:可是她中了毒应该会呼救,怎地这么多天都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欣颜这时也搭腔道:是啊。这几日太医院的赵太医还来替云答应诊过脉,说是风寒起诊,难道说赵太医和凶手是一伙的? 玉儿看向索尼:人呢? 早在传出云答应死讯的时候玉儿就命索尼控制住了所有接触过云答应的人,此时问到,自然就是指一指替云答应看诊的赵太医了。 赵太医原本请了假陪老母回乡省亲,正收拾东西的时候就被冲进来的侍卫给抓住了,叫了一路的冤枉,可是却没人理他,几个侍卫只是押着他朝前走。赵太医看这路越走越眼熟,吓的当即就要往回跑,连三步都没跨出,就又被逮了回来。 不一会人就被带到了钟粹宫偏殿,两个侍卫押着他跪在偏殿中央。赵太医颤颤巍巍的抬头看去,只见玉儿一脸冰霜的坐在自己上首,旁边还陪同着皇后和索尼,顿时吓的几乎晕厥过去。 还不等索尼开口询问,赵太医便急着哭冤: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奴才什么都没做怎么突然抓了奴才来?奴才是清白的啊!奴才什么都没做啊! 索尼浓眉一横,怒道:太后面前岂容你放肆!你既什么都没做又哭什么冤?明明就是做贼心虚! 赵太医闻言不敢再闹,讪讪的噤了声,嘀咕道:奴才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玉儿看了一眼索尼,索尼会意,上前两步,走到赵太医面前,问道:这几日可是你替云答应看的病? 赵太医眼睛一转,回道:正是奴才看的,难道这样就有罪么? 索尼懒得同他废话,继续问道:那你可知云答应是什么病? 自然是风寒。赵太医对答如流,索尼却是冷笑一声,道:胡扯!如今云答应死了,朱太医验明云答应乃是中了雷公藤的毒而死的,你却说是风寒,明明就是心里有鬼!还不从实招来? 赵太医额角有冷汗滑落,却还是不死心,咬咬牙道:中雷公藤毒的人,最先出现的是头晕头痛,心悸乏力,并伴随恶心呕吐,这些症状和风寒一模一样,这只能说明是奴才医术不精,但要说奴才蓄意杀害宫中小主奴才却是不敢认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朱太医。 朱太医点头道:赵太医所言有理,可是中了雷公藤毒的人一般十二个时辰就会死了,那这些天赵太医都在替一个死人煎药又是为何?难道赵太医的医术已经高明到了可以起死回生么?说完,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学医者志在治病救人,你却利用职务之便戕害性命,实在是我们学医者中的败类! 赵太医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索尼冷冷道: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可以撇清么?你若从实招来兴许还有一条活路,你若是一心要为他人将罪责揽下,那本官也不拦你,只是你要知道戕害嫔妃乃是大罪,凌迟处死的刑罚怕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就算你能承受,那的家人呢?大清律例,戕害嫔妃者主谋凌迟处死,家人已同罪论,女子不管多大年纪皆发配为奴,男子不管多小都发配流放,你可想好了? 赵太医此时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索尼的话如同刀子般一刀刀划在心坎上,当时答应做这件事就是因为对方答应自己给自己五百两银子安顿生病的老母和傻子弟弟,现在若是抵死不认家人也难逃一死。前后思量一番,赵太医试探着问道:奴才若是说了,索大人真能给奴才家人一条活路? 索尼点头:本官说道做到。 赵太医咬咬牙,正欲开口,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气闷,脸色突然变的青紫,朱太医眼疾手快上前查看,半晌,对还未反应过来的三人说道:他中了乌头碱的毒,奴才无力回天。 人就死在了自己面前,玉儿心里的怒火翻滚着涌上头顶,狠狠的抓住了太师椅的扶手才不至于失了分寸。竟然敢在自己面前玩这些手段,好,很好! 的确有雷公藤这种毒草,生长在长江流域及西南地区,可驱虫和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只是敷上后半个小时内必须洗干净,不然就会中毒。 还有乌头碱,是古代的标准军用毒药,涂抹兵器,配置火药,当年关公刮骨疗毒,治疗的就是乌头的毒。 ------------ 第五十九回丑事 福临知晓此事后,大发雷霆,命令人彻查,倒不是因为对云珠有多深的感情,而是自己的嫔妃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了,实在是在打自己的脸,作为皇上,连自己的妃子是谁毒死的都不知道,说出去不是惹人笑话么? 可是云珠死了,她的贴身婢女也死了,就连看诊的赵太医也暴毙了,此事连查了一个月都没有音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应。 娜木钟正在佛堂念经,宫女叩响了门,小声回禀:太妃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娜木钟慢慢睁开眼,站起身,走出了佛堂。 佛堂外,玉儿一身暗金色绣寿字花样棉缎,外披一件黑色鹤毛大氅,领上围了一圈雪白的狐毛,衬得玉儿肤色如雪,除了眼角有些细碎的细纹和发间隐约露出的几丝白发之外,几乎和当年没什么差别。 再看看自己,满头乌丝已经白了一大半,脸上也因为日夜担忧博果尔而黯淡无光,眼角的皱纹用粉怎么都盖不住,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当真是连岁月都格外对玉儿疼惜些啊。 玉儿看到娜木钟出来,却不走过来,只站在佛堂门口看自己,不由得弯起嘴角问道:好姐姐在看什么?难道哀家的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娜木钟闻言叹息一声:你就算脸上沾了东西也是个美人胚子,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像我,真真是四十岁的人了,自己都老的不认识自己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哀家哪里还担得起美人的名号,如今宫里的美人满地都是,咱们这等老人早已是摇摇欲坠的残花了。玉儿走过去,拉过娜木钟的手,道:你可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儿了? 娜木钟顺手拉着玉儿回了寝殿,知道玉儿怕冷,又命人多加了两个火盆,宝犀又拿了两个汤婆子来给玉儿和娜木钟。玉儿这才舒了一口气:这才十月份就冷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冬至过后该怎么过呢。 娜木钟笑了笑,说道:你从来都畏寒。你说的事儿我也自是知道的,现在合宫里谁还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还是没有头绪? 是啊,偏偏唯一一个知道点内情的太医也死了,这都一个月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玉儿喝了一口姜茶,道:不知是谁。真是好手段。哀家都佩服此人。竟然有如此手段,放在前些年,估计连哀家都不是此人对手。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玉儿看着娜木钟的眼睛,直言道:哀家怀疑过皇后。可是查下来才发现这云答应和皇后并无什么瓜葛。这个答应甚至都还没侍寝。 娜木钟心念一动:那就是她得罪了什么人活着知道了别人的什么秘密,有人要灭口。可是她只是一个答应,平时都只在内宫走动,见的人也有限,出入也都有人陪同,而且这些答应常在位份低,巴结讨好其他人还来不及,轻易不会也不敢得罪人,那就只剩一个原因了。 玉儿点头道:姐姐分析的不错。哀家也是这么想的,只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别人什么秘密,竟然被这么残忍的杀害了。 个人有个人的命,你也不必想太多了。 哀家命人给了云答应家五百两银子,算作一点心意吧。毕竟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嫁入皇家还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了,咱们都是为人父母者,自然能体会着中年丧子的痛,权当是一点补偿吧。 娜木钟点头,两人静静的坐了会,玉儿就告辞出去,回了慈宁宫。 巧慧端了一盘蟹黄烧麦放在尔容面前,巧心又端来一杯牛乳茶,道:这是奴婢们刚做的,还热着呢,小主快吃些,早膳小主没用多少,现在离午膳还有一会,小主先吃点烧麦垫垫肚子。 尔容看了一眼平时最爱的蟹黄烧麦,却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怏怏的端起牛乳茶来喝了一口,只觉得平常香甜的牛乳茶今日有着淡淡的腥味,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还来不及咽下,捂着嘴就吐了出来,又干呕了好一阵,才直起了腰。 巧慧忙端了茶水来让尔容漱口,巧心则担忧的看着尔容发白的面色:小主,这都好几天了,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才几天功夫,人都瘦了一圈了,奴婢还是去请太医来给小主瞧瞧吧。 巧慧却比巧心反应快,想了想便问道:小主这个月月信来了没? 尔容自己拍着胸口顺了顺气,淡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巧慧便道:小主也许是有喜了。 尔容一下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色白的几乎透明,巧慧和巧心以为她是太高兴了,两人相视一笑,巧心便笑道:小主等着,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巧心才转过身,就觉得腕间一股大力抓的自己生疼,低头一看,一只带着蓝宝石戒指的白色柔夷正死死抓着自己,由于用力过大,连指尖都微微泛起了白。 巧慧也没想到尔容会突然抓住巧心,此时见巧心面有痛色,才回过神,急忙上前按住尔容的手:小主,仔细些,小心伤着自己的手。 尔容置若罔闻,死死的拽着巧心的手,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止不住有一丝颤抖:皇上上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这个奴婢也不记得了……巧心只觉得手腕像是要断了般的疼,哪里还有心思想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巧慧倒是仔细想了想,对尔容说道:奴婢记得好像皇上上一次来是上个月月初二来的,因为那日是奴婢的生辰,奴婢还特意求了巧心和奴婢换班,本来想求娘娘恩典放奴婢一天假,出宫去置办些胭脂水粉,可是皇上来了,奴婢怕巧心一个人忙不过来也就没有告假了。 巧心闻言急忙点头:正是呢,奴婢想起来了,正是上个月初二,算起来道今天刚好两个月的时间。小主,奴婢还是去替您找太医看看吧。说不定真是有喜了。说完,又轻轻挣了挣已经红肿的手腕。 尔容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半晌才怔怔的放开了手,颓唐的滑回太师椅上坐下。 巧慧和巧心都不敢再贸然开口,两人都不知道怎么自家小主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去找太医过来吧,记得找章太医。尔容低下头,死死的拽住帕子,竭力控制住全身的颤抖,低声吩咐道:是章群章太医。 巧慧对巧心使了个眼色。巧心便应了一声急忙出去了。可是心里却犯嘀咕。以前没听小主说认识什么太医啊? 小主,奴婢去重新给您泡杯牛乳茶来吧?这杯都冷了。巧慧试图找些话来和尔容说,这家主子现在这模样可真是太瘆人了。 尔容点点头,巧慧就去了次间泡茶了。虽然心中有疑惑,可是却也不敢问主子的事,自己和巧心都是孤儿,这次主子进宫之前买了她们两个,因为家世清白又没有家人拖累,用起来放心,所以这才经过调教之后随着主子进了宫,说不定这章太医是主子的旧识也说不定,自己和主子毕竟不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主仆情分淡,主子的性情又冷淡,还是不要问了让主子恼火了吧。 打定了主意,巧慧便专心泡起茶来。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巧心就回来了。这期间尔容一直坐着没动,巧慧就安静的立在一旁候着。 小主,章太医来了,在外间候着。巧心身上和头上还有些许雪末,还来不及掸去就急忙进来回禀了。 尔容的手几不可见的紧了紧,道:本宫有些不舒服,就让章太医进来内殿诊脉吧,你们且退下。 这太医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子,怎么能和小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这传出去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巧慧和巧心都一时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劝谏,还是听话出去。 你们作为本宫的贴身婢女,应该知道主子的命令就是一切,就算现在本宫要你们的命你们也得双手奉上,不得犹豫!尔容扶着手炉上精巧的花纹,道:本宫与章太医乃是旧识,今日有些疑问要他来解答,虽然本宫信得过你们,可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殿外偷听你们就去殿外候着吧,任何人不得靠近。还有,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你们知道后果吧? 巧慧巧心皆是一怔,然后跪地道:奴婢们谨遵小主吩咐。两人言罢,不敢多留,低着头退了出去,接着布帘一晃,一个人走了进来。 章群年约三十,长得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分明,看起来有些严肃,但也算的上是一个美男子。 章群进了内殿,撩了衣袍就要下跪请安,尔容已经打断了他,淡淡道:免礼吧。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本宫怀孕了。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扎进了章群的心,那张刻板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脸色一瞬间就白了起来。 尔容早就料到章群的反应,嘴角一弯,略带嘲讽的说道:以前我让你鼓足勇气找我阿妈求婚你不敢,后来我进了宫想要你做专门替我请脉的太医你又不肯,但是你却趁着酒醉壮胆要了我,如今我怀孕了,你又当如何? 这……真的是奴才的么?这……这怎么可能……章群喃喃自语,猛地上前拉过尔容的手腕,半晌脸色又白了几分:真的是喜脉……真的有孕了…… 尔容收回手腕,讽刺的说道:是,咱们苟合的时间和皇上来我这儿的时间正好只相差三天,所以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不行!章群猛的捏住尔容的肩膀:我知道你恨我当时懦弱,不肯娶你,可是我是爱你的,但是你身份那么贵重,又岂是我这等人可肖想的?你不能因为恨我就做出错误的决定,这……这种事情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啊!我会想办法给你一剂药,保证没有痛苦…… 话还没说完,就被尔容一个巴掌打断了,章群的脸上登时多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可见尔容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说过了,皇上来的时间也差不了不多少,这也许是皇上的龙种呢?尔容的笑容让章群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提醒道:可是每个皇子生下来都要验明正身,若真是皇上的还好,若……若是我的呢,那时候怎么办? 尔容笑的妩媚,轻轻抚上章群的脸颊,低喃道:那就要你帮我了。 热啊热~热啊热~我感觉我快被烤熟了t__t||| ------------ 第六十回梦魇 殿内焚烧着上好的栀子香,淡淡的甜味让人闻起来舒心且惬意,火盆里烧着上好的银丝碳,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整个殿内温暖如春,章群却觉得脊背发凉,一股凉意自脚边窜起。 隐瞒?这怎么隐瞒的了?若是被发现,这可是淫*乱后妃,混淆皇家血脉的欺君大罪啊!自己就算就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眼下只能劝尔容听自己的,悄悄的处理了这个孩子,这样大家才都有活路! 尔容一看章群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孩子我是留定了! 不等章群反驳,又继续道: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找个好时机让皇上知道我怀孕了,到时候我会提出让你替我看诊保胎,等到生产之前,我会想办法弄到一点其他阿哥或格格的血,等要验身的时候,你就将事先准备好的血与皇上的混到一起,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章群不敢相信这样周密的计划竟是眼前这个清冷高贵的女子想出来的,只是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尔容喝了一口已经冷透的茶水,道:只要认定这个孩子是皇上的,那不管是个格格还是阿哥,本宫的这一生就有保障了,若是本宫好了,你自然也有好日子过。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你只要保我们母子平安,本宫就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章群此时天人交战,尔容也不催他,悠闲的喝着茶水,半晌,章群终于认命的点了点头。 尔容嘴角浮起一抹笑来:这样就对了。 章群用衣袖拭了拭额头渗出的冷汗,担忧道:可是那日咱们……的时候,不是被那个答应撞见了么?她会不会去告诉皇上? 你放心好了,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去了。 章群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瞪大了双眼:这段时间对外宣称有个答应病亡,可是其实是中毒暴毙的。难道……难道…… 尔容笑的如同二月的迎春花一般动人心脾,话语却冰冷如冰:没错,是我做的。 章群的腿微微有些发软,仿佛陌生人一般看着眼前的女子。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因为王爷曾与家父有恩,一来二去家父就成了王爷府的常客,经常替王爷看诊医病,父亲去世后,就由自己继承了父亲的遗愿,继续替王府效劳,一次花园偶遇。年仅十二岁的尔容站在花圃间翩翩起舞。那样美丽无瑕。虽然自知身份与年龄的差距,可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沦陷了。 尔容在自己心中一直是美丽且纯洁的,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如今这副冷冰冰的模样了呢?难道真的是由于自己因为自卑拒绝了尔容的心意么?还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面前的这个女子。 入夜。又开始下起雪来,唰唰唰的声响惹得人睡不着觉。尔容谁在宽大的黄花木雕花大床上,翻来覆去的满耳都是落雪的声音,不由的烦躁的坐起了身,道:巧心,给本宫倒杯水来。 等了半晌还是没有动静,尔容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巧心!给本宫倒水来! 殿外寂静无声,尔容生气的一把掀开被子,却冻的瑟缩了一下。抬眼看去,只见原本放在殿内取暖的火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烧完了,殿内的空气冷的几乎可以结成冰。 尔容不由得气道:巧心,你是怎么办的事儿?火盆熄了都不知道加么?你个小蹄子,是想冻死本宫么? 外殿的门帘边上就是宫女们值夜的地方。尔容大踏步的走过去掀开帘子,果然瞧见巧心斜歪着靠在门边上动也不动,想来是睡得熟了。 尔容不由的怒从心生,伸手推了推巧心的肩膀,却还是不见巧心有半分动作,尔容便打骂道:你个小蹄子,本宫都还没睡你就先睡上了,连你这个狗奴才也想骑到本宫头上来了么?你这个狗奴才……话 还没说完,尔容就咻的噤了声,吓的退后了两步。 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进屋内,雾蒙蒙的白光让殿内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巧心原本歪靠在门框上的头慢慢的抬了起来,尔容借着月色看去,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叫出来。 那张脸,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张脸! 云……云答应……尔容明显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不错,原本应该是巧心在值夜,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是死去的云珠在这儿! 朦胧的月色映衬着云珠的那张小脸更是晶莹剔透,慢慢的,那张白嫩的小脸开始扭曲,变形,有鲜血混合着粘稠腥臭的液体从她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流了出来,发出阵阵恶臭,刺激的尔容干呕了几声。 尔容强自扶着一旁的多宝格站着,大着胆子问道:云答应……你……你不是……死了么?你到底……你到底是人是鬼? 呵呵。低沉暗哑的声音自云珠喉间发出,就像是泥沼里冒出的气泡一般恶心阴冷:好姐姐,是你亲自命人下的毒,你说妹妹我是人,还是鬼呢? 啊!尔容再也忍不住,惊叫起来,往殿外奔去,可是才打开门,就见一身血污的云珠站在殿外对着自己呵呵的笑,便忙关上门朝内殿跑去,可是才进内殿就见到薄薄的纱帘后面云珠躺在自己的榻上,哭着朝自己伸出那青筋交错腐烂变形的手:姐姐,我肚子好疼!姐姐!姐姐快救我! 尔容腿一软,摔到在地,想要再站起来却怎么都没有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珠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悼贵人!好姐姐!妹妹我在下面好冷啊,你不是说会放过妹妹的么?怎么又如此心狠!妹妹我好痛!好冷啊!说着就掐上了尔容的脖子,那手似有千斤重,直掐的尔容透不过气来。 猛地惊醒过来,殿外的巧心听见动静急忙跑进了内殿,见尔容一脸菜色的坐在榻上,鬓角已经被汗水打湿,湿哒哒的黏在脸上。 小主怎么了? 听到巧心的声音,尔容突然睁大眼睛。喘息着朝塌里缩了缩: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巧心脚步一顿,担忧道:小主可是哪里不舒服?小主莫怕,容奴婢过来看看。巧心点燃了殿内的红烛,室内一下子明亮起来,巧心试探着挪到榻边,见尔容的脸色青白交加,全身都在颤抖,忙安抚般的替她顺了顺背,这才惊觉尔容的寝衣也被汗浸透了。 尔容这才慢慢抬起头,见到的确是巧心之后。不由得大大的舒了口气。稳了稳心神。道:没事,本宫只是梦魇了。 巧心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尔容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才过了丑时。小主的寝衣都湿透了。奴婢替小主更衣后小主再睡会吧。 才过了丑时么?怎么感觉已经做了好长的一个梦?尔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这才觉得浑身黏腻的难受,便道:你去烧些热水来,本宫想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巧心应声退下,不一会就准备好了热水。 尔容坐在宽大的浴桶里,周围都是温热的水包裹着自己,顿时觉得一阵放松。可脑子里一直萦绕着刚才做的梦,难道说真是云珠死的不甘心。所以回来找自己报仇了?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背后一股凉意,忍不住又往浴桶里缩了缩。 半晌,尔容终于坐直了身体,嘴边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来。你既然死了就好好上路便是,可是你却一直要纠缠本宫。那本宫便让你做鬼也不安生! 次日,尔容打扮一新,提着食盒去了养心殿,福临正在写字,听宫人禀报说悼贵人来了,便丢了笔,让人迎了尔容进来。 这大雪天的你怎么过来了? 尔容将手里的食盒交给吴良辅,道:这是今早臣妾特地命人炖的蝶鱼冬笋汤,一直放在食盒里保着温,待会皇上想喝了就让吴公公舀些出来给您尝尝。说着,尔容便娇嗔道:皇上这两个月都没有来看臣妾,那么只好臣妾来见皇上了。 这些日子政事繁忙,朕还想过几日就去看你的。福临摸了摸尔容的脸,道:怎么有些瘦了? 尔容不禁轻轻皱眉,道:最近云妹妹的事闹的大家人心惶惶,可是臣妾每每想来都觉得难过,想来咱们当时一起入的宫,云妹妹生性又最是和软,不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下如此狠手! 提起这个事福临就觉得烦躁,挥了挥手,道:这件事朕已经下旨了,云答应是病亡的,生前又没有侍寝,所以朕特地恩准她的尸身能回归本家,任何人不得再妄议了! 尔容悲伤的点点头,道:是臣妾的不是,徒惹皇上心烦了。 福临这才发觉自己话说重了些,便缓和了语气道:入冬天气寒冷,没事就不要出来走动了,没得染了风寒,想朕了朕会去看你的。 尔容微微红了脸,道:臣妾遵旨。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先告退了。 福临捏了捏尔容的手:路上慢些,朕晚上就去看你。 尔容点头应了,可是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幸而福临手快扶住了她。 怎么了这是? 尔容脸色有些苍白:臣妾也不知道,许是这久天气太冷的缘故,已经好几日了都是这般。 可有宣太医看过了? 没事,臣妾不爱喝那些苦药,所以不想叫太医来看,左右是些小病,不碍事的。 福临听了尔容这孩子气的话,不禁莞尔:哪有怕喝药生病就不看的。吴良辅,宣太医来养心殿。 嗻。吴良辅躬身退了出去。 尔容依偎在福临胸前,娇嗔道:还是皇上疼惜臣妾。说完,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喵喵:突然觉得本喵也恐怖小说也不错啊~要不然干脆后面改风格写成恐怖小说?哇哈哈哈 读者:你敢这样就用烂鸡蛋臭柿子砸死你! ------------ 第六十一回蛇蝎美人(上) “恭喜太后,贺喜太后!”来喜从殿外进来,满脸喜色的向玉儿打了个千。 玉儿和苏麻对视一眼,笑道:“看他这副猴样,说说吧,是有什么喜事儿?让哀家和苏麻也乐乐。” 来喜站起身,道:“刚刚接到消息,说是长春宫的悼嫔有喜了!” 玉儿先是一脸喜色,在听到“悼嫔”的时候,脸色咻的沉了,苏麻急忙笑道:“这几年皇上只有两个阿哥和一个公主,实在单薄了一些,这次悼嫔怀孕,皇上开心抬了位份也是情理之中,太后别往心里去。” 玉儿摇了摇头:“哀家倒没什么不高兴的,只要她们能本本分分替爱新觉罗家传宗接代,哀家都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么一来,只怕皇后又要来哀家这里闹了。” 苏麻微微蹙眉:“要奴婢说,太后只管找人打发了就是,皇后这么隔三差五的过来找太后也不是个事儿,奴婢说句越距的话,皇后娘娘到底是任性了些。” “哀家何尝不知?可是哥哥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叫一个宝贝。就算看在哥哥的面上,哀家也不能不管她。” 苏麻便不再言语,来喜也低着头只作没他这个人,原本热闹的大殿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嘭!” “噼啪!” 殿外的小宫女听着殿内的动静缩了缩脖子,朝素芮靠了靠,小声道:“姑姑,皇后娘娘都在殿内砸了一个时辰了,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素芮瞥了一眼小宫女,道:“要去你去,娘娘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可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小宫女声音压的更低了:“可是……可是再这么砸下去,若是惊动了旁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道理素芮当然明白。可是她怎么敢这个时候进去?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里面那位自己消了气才行,现在她们能做的就是守好殿门,尽量不让人靠近。 又过了半个时辰。殿内没了动静,不多时就听见欣颜在殿内传唤自己的声音。素芮瞪了一眼小宫女:“好好看着,不要让人靠近!”然后理了理鬓发,抬脚走进了殿内。 欣颜关闭了殿内所有的窗子,显得殿内有些晦暗不明,大殿的地上,桌子上全是瓷器的碎片和一些散落的金银饰物,珠钗玉环。殿内焚着上好的凝水香。炭盆烧的很旺,让殿内感觉像是春天般温暖。欣颜坐在黄梨木雕花铜镜前,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素芮突然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大着胆子道:“娘娘。奴婢来了。要奴婢替您梳妆么?” 欣颜默然的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你说,为什么旁人都有了,本宫却还是没有呢?” 皇上以前一个月还有有那么两三天宿在中宫,自上次狩猎之后,已经有三个月没到中宫来了。怎么可能怀上?不过这话素芮自是不敢说出来,勉强笑了笑,道:“皇后娘娘不必着急,这事儿急不来的,再说太医不是已经给您开了调养的方子了么?您就放宽心。好好的调养身子,说不定马上就能有了呢?” 欣颜猛地拿起桌上的一盒脂粉朝素芮砸了过去,素芮不敢躲闪,硬生生受了这一下,木质的脂粉盒正好打在额头,立时肿了起来,脂粉撒了出来,弄的素芮一头一脸全是脂粉浓郁的味道,呛的素芮一阵咳嗽,可是触及到欣颜怨毒的眼神,只能生生忍住了。 “连你都要期满本宫了么?”欣颜眼睛通红,看起来异常可怖:“这些个药吃的本宫舌头都发苦了,还是没用。知道为什么么?是因为皇上根本就不来这坤宁宫!那些个女人有什么好?还不是为了钱,为了提升自己娘家的地位,只有本宫是真心爱皇上的!可是……可是……皇上却如此厌恶本宫!” 素芮闻言急忙跪了下去,惊呼道:“娘娘!” 欣颜笑着看向素芮:“怎么?难道本宫说的不对么?” 素芮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这些话她这种身份的奴婢却是不适合听见的,但是眼下除了听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身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竟然湿透了内衫。 殿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这时外面又开始下起雪来,窸窸窣窣的落在屋顶上,欣颜的脸一半隐没在阴影中,笑道:“好了,悼嫔怀了孕,又抬了位份,成了一宫主位,本宫还没道贺呢。素芮。” “奴婢在。” “去库房把那株珊瑚盆栽拿出来,顺便还有那盒本宫从科尔沁带回来的上好阿胶也一并拿出来,然后让小厨房的人配着黄芪、红糖、大枣一起熬制,一并送去给悼贵人,记住一定要看着悼贵人喝下去。” 素芮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娘娘!” 欣颜嘲讽的看向素芮:“怎么,你怕本宫给那女人下毒?你放心好了,那些都是补气补血的好东西,特别适合孕妇食用,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让太医来验看。” 素芮急忙低下头去:“奴婢不敢。” “好了,快些去吧。” 婢不敢再多说什么,屏息退下。 屋外大雪纷飞,但是长春宫里却是温暖如春,眼下和尔容同住长春宫的司棋和紫萱,还有住在钟粹宫的熙雯和玉珍都聚在长春宫向尔容道喜。 尔容一身藕荷色绣牡丹花团花纹饰的裙衫,外披一件粉紫色挑银线走福字的比甲,旗头上簪着一支羊脂白玉蝶恋花簪子,长长的流苏垂在耳边,随着尔容的轻笑微微晃动,一头珠翠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 紫萱羡艳的看着尔容头上的玉簪:“悼嫔姐姐的这支玉簪成色真好,通体呈乳白色,一看就是新疆的和田羊脂白玉雕刻成的。” 尔容微笑着摸了摸发间的簪子:“妹妹好眼里,以前新疆进贡的贡品里有一块羊脂白玉,皇上就命人雕了一支簪子一对耳坠和一对手镯,说是怀孕的人戴玉可以滋养身体,不过我这人从来都是毛毛躁躁的。怕磕坏了就不好了,多以镯子就没戴,只戴了簪子和耳坠。” “真漂亮。姐姐真是好福气。”紫萱听了忙对着尔容又是一阵拍马。 尔容微微一笑:“妹妹喜欢么?可惜这是皇上赏赐的,不能赠给妹妹。不然到是可以送给妹妹,看妹妹的这副打扮也的确是寒酸了些呢。” 紫萱的脸刷的红了,支吾了半晌,才委屈道:“谢姐姐抬爱了。” 尔容却不再理她了,熙雯拿帕子捂嘴笑了笑,侧身悄悄的问玉珍:“听说你前日侍寝了?” 玉珍的脸微微泛红,轻轻点了点头。熙雯便继续说道:“那日我听太后问起,你还有个姐姐么?” “是啊,家姐琴棋书画皆通,是个才女。阿玛也很是宝贝,小时候我都没有那个福分随阿玛进宫,可是宫里有什么宴会阿玛却都会带上家姐,所以太后认识家姐,听说小时候还替家姐解围了。这事儿我听家姐念叨过好多次了。”玉珍神色有些淡淡的。 那日那些人听说太后格外问起了家姐,知道家姐和太后相熟,就以为自己也与太后有什么关系,个个上赶着来钟粹宫找自己打听情况探口风,实在是讨厌。这些日子同住一个宫。原本还觉得佟佳熙雯不似那些人般,可是没想到她也如此,真是看错了。 熙雯没有发现玉珍的异常,继续说道:“你跟你家姐关系好么?” 玉珍的神色更是冷了几分:“很好。家姐很是照顾我们这些弟妹。” 却不料熙雯满脸羡慕的说道:“真好,我们家就我一个,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才五岁,什么都不懂,我都不能和他玩,真是无聊死了。我从小就想有个姐姐或者哥哥,能保护我,带我一起玩耍,真羡慕你,有姐姐照顾!” 玉珍没想到熙雯会这么说,愣了一会,神色缓和了不少,微笑道:“你是哪年的?” “我是崇德五年生的。” “我是崇德四年生的,”玉珍笑道:“我比你大一岁,以后你可以叫我姐姐。” 熙雯开心的睁大眼睛:“真的么?姐姐!” 珍拍了拍熙雯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很是开心。 尔容注意到这边,开口问道:“佟贵人和珍常在在说什么呢?这般开心,说出来让咱们大家一同乐乐吧!” 玉珍正要开口,熙雯就抢先一步说道:“回禀悼嫔,我们是在是您这身衣服真好看,我说赶明儿咱们也让内务府的给做一套去,不过珍姐姐说了,这衣服只怕是皇上特意命人给悼嫔做的呢,我一个小小贵人也想要简直是痴人说梦,让我断了念想呢。我转念一想也是,悼嫔姐姐现在是什么身份啊,吃穿用度自然是精贵,咱们一个小贵人用了这些的话岂不是越距了,所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尔容今天为了让来道贺的妃嫔看自己有多么受宠,便盛装打扮了一番,有些饰物甚至是妃位才能用的,可是如今悼嫔是宫里的红人,连太后一听说悼嫔有孕都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来,旁人也就装作没看见了, 说不定悼嫔只要诞下皇子,妃位也是有的,自己又何必讨那个没趣呢? 尔容脸色沉了沉,狠狠的瞪向熙雯,熙雯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尔容,丝毫不退缩。 玉珍忙拉了拉熙雯的衣袖,随尔容抱歉道:“悼嫔勿怪,佟贵人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之处还请悼嫔多包涵。” 尔容正欲开口,便听见门外宫人禀报:“小主,坤宁宫的素芮姑姑来了。” ps: 过两天就要正式入职上班了,然后就不能睡懒觉了~~难过~~ ------------ 第六十二回蛇蝎美人(中) 尔容嘴角微翘,皇后终于忍不住了么? 皇后向来不喜欢尔容,这事都在宫里传开了的,不,或者可以说,皇后不喜欢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尔容唇角含笑,理了理裙裾上细微的皱褶,才悠悠的开口道:“传。” 素芮一进门就暗自打量了殿内众人,竟是都到齐了?微微垂眼,素芮带着两个手持托盘的小宫女上前给尔容请安:“悼嫔娘娘吉祥。奴婢素芮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道贺,并奉上一点心意请娘娘笑纳。奴婢这厢先恭喜悼嫔娘娘喜得龙子!再贺喜娘娘荣升嫔位!” 尔容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亲自上前搀扶起素芮,道:“劳烦皇后娘娘惦记了,臣妾真的是受宠若惊,多谢皇后娘娘了!你叫素芮吧?素芮姑姑可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脸的人呢,可不能怠慢了。巧心,去,端个杌子来给素芮姑姑坐。” 心应了一声,当真准备去拿,素芮这才按住巧心,对尔容笑道:“悼嫔娘娘关爱,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身份卑微,不适合与众多娘娘一同入座。奴婢只是来送贺喜礼品的,还望娘娘能喜欢。” 尔容满意一笑,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心道还有些自知之明。 素芮甜甜一笑,拉开其中一命宫女捧着的托盘上的红绸子,露出了里面红似火的珊瑚盆栽来。这颗珊瑚盆栽不是很大,却很精致,珊瑚作为枝桠,在珊瑚的分支上挂满了各色的小花和树叶,仔细辨别才发现那些花朵树叶全是各色美玉雕琢而成。这红绸一拉开,几乎晃花了众人的眼,饶是尔容心中再是对皇后有成见。此时也微微愣了神。 素芮环看了一圈,见到众人经验的神情很是骄傲,挺了挺腰。又将第二块红绸掀开,众人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又是什么好东西,却只见第二个宫女的托盘上只是放了一个镶了宝石的食盒。虽说这食盒是很漂亮,可是先有珊瑚的惊艳,这食盒就有些不够看了,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众人发问,素芮便小心的打开食盒,从里面捧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绘和合二仙描金边瓷盅。道:“皇后娘娘专门从库里寻得了这块上好的阿胶,特别命人用了十八种草药熬制而成,补血养颜,最是适合有身孕的女子服用。娘娘说了。这药要趁热喝,凉了功效就减半了,还请娘娘现在趁热服下吧。” 一时间殿内都没了声音,众人纷纷看向那碗黑乎乎的药膳,难道说皇后就这么看不惯其他妃子怀孕。准备当着众人的面要害皇嗣么? 熙雯悄悄靠近玉珍,低声问道:“珍姐姐,你说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玉珍摇了摇头,回道:“我 也不知道。可是我总觉得皇后娘娘不会那么傻,就算要害悼嫔和她的孩子也不会这么当着众人的面不是?咱们不要多说。且看着便是。” 两人打定主意后便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微微低垂了头,一副没听见没看见的架势站在最后。 紫萱却上前几步,站在了尔容的斜后方,道:“姐姐素来不爱喝这些个苦的东西,而且刚才姐妹们坐在一起才用了些糕点,只怕喝不进去这么一大碗药了。素芮姑姑不若先将药膳放着回去复命,待会等药温一些了我自会服侍姐姐用的。”说罢就要伸手去接那药膳。 素芮却是身子一侧躲了过去,斜睨着紫萱:“皇后娘娘赏赐悼嫔的东西也是你一个小小答应能碰的么?还是说,你胆敢置喙娘娘的决定?” “臣妾不敢。”紫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缩回了手,低头站在尔容身后不再言语了。 尔容暗自咬牙,这个没用的废物,就算只是答应也是个主子,就算她素芮再厉害也只是个奴才,有什么好怕的?看样子,还得自己来。 “素芮姑姑,”尔容脸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刚才臣妾的确多吃了两块糕点,等消了食再用也不迟,你且把阿胶放下先回去吧。” 这是在赶人了?素芮眉心跳了跳,笑容依旧不减:“悼嫔,皇后娘娘吩咐了,就是怕悼嫔怕苦不肯好好喝药,浪费了这上好的药材和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所以特别嘱咐奴才一定要看着悼嫔将这阿胶喝下去。悼嫔小主放心,这阿胶里虽有其他中药,可是也放了红糖红枣一类一起熬煮,是以不会太苦的,请悼嫔小主快些喝吧。天气凉,这阿胶再过会就要冻住了呢。” 尔容恨的直咬牙,谁知道皇后在这阿胶里放了什么东西?肚子里的这块肉是自己唯一向上爬的机会,千万不可有事! 正在此时,巧慧站在殿外,趁众人不注意,悄悄的朝尔容眨了眨眼,尔容立刻会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上前对着素芮就是一巴掌:“你这贱婢,竟然敢拿皇后威胁本宫!” 素芮从小就服侍欣颜,欣颜从小在科尔沁就是大家手心里的宝,娇贵的将养着,所以自己这个贴身丫鬟也是众人百般追捧的对象,王爷王妃因着欣颜的关系也是从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挨打了! 素芮的脾气也上来了,把要朝尔容一递,再没了刚才的恭敬,冷声说道:“悼嫔小主,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奴婢看您还是听皇后娘娘的话喝了便是,不然到时候奴婢亲自服侍您怕您受不住!” 这是要威胁了?尔容还未还口,便听见一道含有怒色的声音响起:“朕竟然不知道宫里的奴才如今都是这么当差了?” 尔容一见到福临便哭着扑进了福临的怀中:“皇上!” 众人急忙行礼,素芮的手抖了抖,差点就跪了下去,可是想起皇后的吩咐,便强自镇定的朝福临行了礼,继续站在原地。 福临转身坐到太师椅上,目光如炬。狠狠的剜向素芮手里的药:“这是什么?” “回皇上的话,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命奴才送来给悼嫔娘娘服用的药膳。”素芮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镇定如常。 福临显然是不相信:“吴良辅,传太医。” 素芮一惊。脱口道:“皇上,这是娘娘的一片心意。若是知道您不相信她还让太医来验看,娘娘会伤心的!” 福临却冷冷一笑:“等太医来验看后朕自然会相信她的。” 吴良辅不多时就请了太医来,太医给在座的贵人们行礼问安后,福临便不耐烦的催促道:“你看看桌上的药可有什么问题?” 老太医捋了捋胡子,上前闻了闻,然后用手指微微沾了一点送入口中尝了尝,凝神品过之后。才说道:“这是上好的阿胶混合各种补血养气的中药混沌而成,又加了红糖和大枣,很是适合孕妇服用,并无不妥。” 福临听了就皱了眉。素芮便一脸得意的看向尔容。 吴良辅看殿内气氛不对,便主动送了太医出去了。 尔容一脸愧疚的跪在福临面前:“都是臣妾的错,都是因为臣妾让皇上误会皇后娘娘了,请皇上责罚。” 紫萱也跪了下去,红着眼睛道:“姐姐还要替这贱婢遮掩么?明明是她目无尊上。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竟敢拿皇后威胁姐姐,这才使姐姐误会不肯喝药的。皇上,臣妾和众人都可以作证。是这贱婢出言不逊,没有表明清楚来意,还多番以皇后的名义威胁姐姐,请皇上替姐姐做主!” 紫萱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一双眼睛红红的满是泪水,却强忍着不落下,别有一番风味,福临不禁多看了几眼。 素芮此时哪里还有半分镇定,听了俩人的话,忙磕头道:“皇上明鉴,奴婢一早就说明了来意,悼嫔娘娘非但不领情还打了奴婢,奴婢这才……这才……” “这才什么?”紫萱冷冷的回道:“明明是你口出不逊在先,姐姐才打了你,现在你还要倒打一耙么?” 福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沉默了一会,道:“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奴婢拖下去,重打十大板,送回坤宁宫去,让皇后好生教导!” “奴婢冤枉啊!皇上,奴婢冤枉啊!” 可惜吴良辅没有再给素芮叫冤的机会,使了个眼色,自然有人来拖了素芮离去,殿外响起了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 不一会,打完了板子,吴良辅才折回了殿内,对福临禀报:“奴才监督着用完了刑,人也已经送回去了。” 福临点点头,熙雯扯了扯玉珍的衣袖,两人便道:“已经叨扰了悼嫔小主这么长时间了,臣妾们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悼嫔姐姐。” 虽然紫萱还想多留一会,可是皇上明摆着是来看望尔容的,自己又何必多留惹人嫌,来日方长,不急! “那臣妾也不多扰了,姐姐,妹妹明日再来看你。” 尔容上前握了握紫萱的手,笑道:“妹妹慢走。” 紫萱笑着回了一礼,和熙雯,玉珍一道退了出去。 待人都离去后,福临便拉过尔容的手,在掌心把玩着,看着福临沉默的脸,尔容也没了话,静静的站着,过了一会,福临才叹了口气,道:“皇后的性子的确不讨喜,可是她是皇后,是皇额娘的亲侄女,虽然皇后平时为人跋扈了些,但是想来她也没这个胆子谋害皇嗣。再发生今日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忧,皇后入宫有些年头了,却一直没能怀上,如今你有了孩子,她也应该是欢喜的。” 皇后会欢喜才怪了!当然这话尔容只是在心里说说,表面上却一副温婉的样子:“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定然没有恶意的。” 福临满意的捏了捏尔容的手:“你能如此想便好了。朕答应你,不管你生的是公主还是阿哥,朕定然都会疼惜你和我们的孩子的。” 尔容满脸感动的依偎进福临的怀里,眼底却泛着冷意,就算今日皇后端来的真的是堕胎药,只怕有皇太后撑腰,皇后也不会倒台吧?说什么会疼惜自己,可未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男人啊,到底是靠不住的! 连日的几场大雪让紫禁城的温度骤然下降,每天都有宫人来回禀又有几棵树木被大雪压折了枝,又有几间年久失修的殿宇被大雪压塌了屋顶,宫人每隔两个时辰便会扫一次雪,可还是赶不上大雪落下的速度。 京城开始进入最酷寒的时候了。 ps: 明天就要正式到公司报到入职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 第六十三回蛇蝎美人(下) 自从尔容怀孕一来,这长春宫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每日都有人不断的上门庆贺,上至妃嫔福晋,下至宫女太监,都想巴结一下这位炙手可热的悼嫔娘娘,尔容自是乐意见到这种情况的,可是到底顾忌太后那边,也不敢太张扬了,得意了三几日后也就谢绝了不少拜访者,长春宫这才平静了一些。 素芮捧上一杯热茶,问道:“娘娘,你为什么每日都派人送那安胎药过去?听说悼嫔根本不领情,全都偷偷的倒了。” 欣颜把玩着手中的九尾凤簪,道:“本宫本来就没打算在安胎药里动什么手脚,由得她倒不倒,本宫照送不误便是。” “这是为何?” 素芮实在不明白,难道说自家主子突然转了性子么? 欣颜将凤簪轻轻插入发间,道:“听闻怀孕前三个月最是不稳,你说若是本宫日日去给她添堵,再让她日日忧思吃饭不香睡觉不实,会怎么样呢?” 素芮只觉得一股寒气直窜头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日福临下朝,去慈宁宫给玉儿请了安之后,想起来又是三五日没去看尔容了,便命人抬着轿撵顺道绕去了长春宫。 还没到门口,便听见屋内巧慧的声音传了出来:“小主,要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您看您这脸色都白成这样了,若是小皇子有个万一奴婢就算有十颗头都不够砍的啊!” 尔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没关系,这几日南方雪灾成患,皇上本就焦心,我不便再让皇上忧心。不过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没事的。” “可是您都连着三天噩梦连连。没有睡个好觉了,再这么下去只怕身子受不住啊。” “想当年我们几个一同入宫,云妹妹最是温婉柔顺,我与她情同姐妹,可是她却……却……”说到这里,尔容的声音不禁哽咽起来:“红颜多薄命,只是可惜了云妹妹那水葱般的人,年纪轻轻就去了。我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难过的慌。” “小主。”巧慧的声音再度响起:“您放宽心吧,您吩咐奴婢替云答应抄经超度,奴婢已经去做了,您现在怀着龙裔,就不要亲自抄写经书了,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让云妹妹走的安详些。”尔容咳嗽了几声:“这是我昨晚抄的法华经。你待会拿去烧了吧。” “是,奴婢这就去。” 巧慧拿了经书,才打开门。便见到了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福临,吓的不知所措,连行礼都忘了,福临也不在意,挥退了巧慧,抬脚走了进去。 “尔容。”福临轻叫出声。 尔容的脊背一僵,抬起头来时,已经是红了眼眶。 福临却是震惊了,怎地几日不见这人便瘦成了这样? 福临上前握住尔容的手,关切道:“爱妃怎么消瘦成 了如此模样?这群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把你们主子照顾成这样!” 一屋子的奴才闻言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吓的大气不敢出。 福临却还是不解气:“全部痛打二十大板!悼嫔和朕的皇子若有损伤,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门外的侍卫闻言。便默默的上前来准备拖拉这些奴才,尔容却及时按住了福临的手:“皇上,是臣妾不让她们去的。这久皇上因为南方雪灾的事情已经很是忧心了,臣妾若是请太医来免不得惊动了您,所以是臣妾不愿让他们去请太医的。” 福临沉默了半晌,握了握尔容的手:“前朝的事自有朕会处理。可是你也要照顾好咱们的阿哥才是,怎么能生了病却不看呢?吴良辅,去请刘院判来。” 刘院判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人,同时也只替皇上、太后和皇后看病,寻常宫嫔看诊是怎么也请不动,今日皇上却让人请刘院判来替悼嫔看诊,这等殊荣任何人听了都会为之侧目,可是尔容却阻止了福临,道:“皇上,这刘院判是专门替您和太后、皇后看诊的,臣妾只是一个 小小嫔妃,万万不敢劳动刘院判。” 看福临还要再说,尔容忙到:“其实这段时间一直是章太医来给臣妾把的平安脉,臣妾觉得还不错,不若还是请章太医来吧?” 福临也没多想,笑道:“就依你所言,吴良辅。” 吴良辅福了福身子,道:“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请章太医。” 不多时,章群便随吴良辅来了长春宫,“奴才章群参见皇上,参见悼嫔小主。” 福临神色淡淡的:“起吧,悼嫔身子有些不舒服,你且过来看看,是不是正常的怀孕现象。” “嗻,奴才明白。”章群目不斜视的走到榻边,巧慧拿了帕子盖在尔容的手腕上,章群才开始诊脉。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章群才收了手,对福临行礼道:“回禀皇上,奴才已经细细的替小主把过脉了,小主身子很是健康,没有生病。” 福临微微皱眉,巧心见状,忍不住问道:“那为何小主这几日都睡不好,也没有什么食欲?” 章群一脸淡然:“可是小主的确没有生病。皇上和小主若是不信,可以再找太医院的其他人过来替小主诊脉。” 巧心却道:“可是这几日小主吃不下东西,睡也不踏实,又总说头痛,可是章太医又说小主没病,呢为何会这样呢?难不成是魇着了?” 福临闻言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尔容忙呵斥道:“大胆,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还不退下!咳咳,皇上,巧心也是担心我才会口不择言,臣妾好的很,只是睡眠不足罢了,不影响的,皇上不必担忧。快些回养心殿处理政事吧。” 章群此时想了想,却说道:“小主,话不是这么说,宫里之所以有钦天监就是为了解一些常人所不能解的困惑,替皇上看星宿,预知险灾。宫里最近人心惶惶,想必小主也多有耳闻,不如请钦天监的人来看看也好。” 尔容转头看向福临。福临想了想,便同意了。 翌日清晨,玉儿正在用早膳,来喜便进了殿内:“太后,奴才有事禀报。” 玉儿喝了一口紫米燕窝粥,眉角轻抬。苏麻会意,道:“你们都下去吧。” 殿内的宫女听令退了出去,苏麻才笑道:“好了。什么事儿这么神秘,现在能说了么?” 来喜笑道:“什么事儿都瞒不了苏麻姑姑,正是有件重要的事呢。” 玉儿放下金镶玉的小勺,苏麻立刻递上一块锦帕,玉儿拭了拭嘴角,才悠悠道:“说罢,什么事儿?” 来喜也不再卖关子,压低了一点声音,道:“这几日悼嫔一直身子不爽,人都活脱脱瘦了一圈。太医看了之后却又说悼嫔的身子没什么毛病。昨日皇上便让钦天监的人夜观星宿,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来喜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玉儿微微笑道:“怎么,难不成钦天监的人说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悼嫔才导致悼嫔体虚的?” “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后。”来喜佩服的点了点头。 苏麻不屑道:“这个悼嫔真真是娇贵,自从有孕以来就闹的整个宫里不得安宁,如今又想耍什么花样了?” 玉儿笑道:“这就要继续听来喜说了。不知钦天监得出了什么结论?” “太后娘娘英明。”来喜继续说道:“太后还记得两个月前死因不明的云答应么?钦天监的人说,云答应是不明而死,冤气不得解脱超生。是而盘踞在生前居住的地方不离去。而如今悼嫔有孕,正是那冤气投胎往生的好机会,所以才会冲撞了悼嫔,导致悼嫔这几日身子不爽利。” “哦?那到真是巧了。”玉儿眉梢一挑,道:“原来悼嫔身子不爽竟是冤魂害的么?” 苏麻不屑道:“哼,人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悼嫔若不是害过人怎么会被什么冤魂缠住?难不成因为悼嫔就要请人来做法么?再过些日子就是年节了,这个时候请这些劳什子的道人来做法怕是不吉利。” 来喜微微一笑:“这倒是不用,钦天监的人说了,这云答应的生辰本就与悼嫔相冲,而现在云答应的坟冢位置又正好与悼嫔的长春宫相克,所以才会冲撞了悼嫔。所以,钦天监的人建议,让云答应的家人替她移坟。” “移坟!”苏麻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玉儿。 玉儿一脸冷淡,看不出喜怒。 新坟不到一年就迁坟实在是不吉利,而且云答应死的时候还未侍寝,又是惨死,所以入不得祖坟,这本来就很凄惨了,现在却还要被人再把坟挖开,曝尸于人前么?这可真是太狠了一点。 来喜见玉儿脸色平淡,便壮着胆子继续道:“皇上一开始也是觉得不妥,可是钦天监的人说若是不这样的话,只怕悼嫔的孩子保不住。于是皇上便同意了。” 玉儿脸色更是冷了几分,来喜便不敢再说话了。 苏麻见玉儿隐隐有发怒的征兆,忙劝道:“太后息怒,皇上也是担心龙裔有损。您知道的,皇上从小就是个重感情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呢。您放心,皇上不是那种昏庸的人。” 玉儿摇摇头:“哀家的儿子哀家自然是知道的。罢了罢了,这些女人爱闹就闹吧,只要不波及到皇帝,哀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随她们去吧。只是那钦天监的人,是该好好捋捋舌头了。” “是,太后英明。”苏麻和来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双双垂下头去。 钦天监的人算好了日子皇上就命人去迁坟了。那旧坟挖开后,那些经验老道的太监都忍不住干呕起来,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强忍着恶心的感觉将棺材抬了出来,匆匆离去了。 几天后,钦天监的正使喝醉了酒,失足落入了护城河里,淹死了。副使也因为患了时疫,辞官回乡去了。 事情终于平息了,悼嫔的胎也渐渐稳了下来,年节终于将至了。 ps: “蛇蝎美人”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亲们,明天又要上班了,下个星期再见吧~么么哒~~ ------------ 第六十四回暗流涌动 晶莹剔透的雪花挂在枝头上,衬得原本红艳的梅花更是娇艳了几分。 玉珍伸出手扶了扶一朵梅花上的雪花,转头对身边的熙雯说道:“你看,这花儿多好看。” 熙雯抱紧了手中的手炉,摇了摇头:“是好看,可是这天也太冷了些,你还是快抱着手炉暖暖吧,当心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玉珍笑道:“哪里就这么容易感染风寒了?”但还是听话的接过宫女手中的手炉:“你以为人人都像那位一样那么容易生病的么?咱们可比不上那位的金贵。” 熙雯看了看周围的人,那些宫女太监都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低着头,熙雯才悄悄松了口气,道:“姐姐真是的,说话这么口无遮拦。” “我有什么好怕的?她连那种损阴德的事都做的出来,难道还怕人家说么?她自己都不要那个脸面了,我为什么要给她留呢?自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么?”玉珍神色有些愠怒,语气却还是淡淡的:“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只是看不惯而已,大家同为妃嫔,云妹妹与咱们也是一同入宫的,就这么没了不说,入土还不得安宁,我只是有些胸闷而已。” 熙雯看着点点红梅,神色间也有些伤感,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妙蝉一直偷偷的替自家主子和玉珍两人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突然见到梅园的入口一片裙裾飘过,接着响起了朱佩环翠的声音,细细看去。只见悼嫔带着萱答应两人正款款而来,来不及提醒两位主子。便拉了拉一旁站着的玉珍的婢女香玉,指了指那边。 香玉顺着妙蝉的指尖看去,也微微敛了神色。两人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对着施施然而来的尔容和紫萱行礼道:“奴婢拜见悼嫔小主,萱答应小主。小主万安。” 请安声让熙雯和尔容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两人,行礼道:“悼嫔姐姐,萱妹妹。” 悼嫔微笑着点点头,神情倨傲,谁叫这里的品级就她最高呢。紫萱则侧过身避开了熙雯和玉珍的行礼,她的品级最低,怎么能受两位贵人和常在的礼。于是她略带羞涩的回了礼。 玉珍垂眼瞥了一眼尔容尚看不出凸显的肚子,没有说话,熙雯倒是热情的笑笑,关心道:“这天寒地冻的悼嫔姐姐怎么出来了?” 尔容抚上根本看不出来的小腹,一只手夸张的撑着自己的腰,笑的高傲:“还不是皇上,这也不许去那儿也不许去,太后又一天三顿的叫人送些补品来。这才两个月,我就活脱脱胖了一圈。要再不出来走走,等生产之后可不要变的丰腴了?” 说罢。笑着看了一眼熙雯,道:“并不是谁都像佟贵人这般,就算丰腴也那么好看的。” 熙雯的脸上有点肉,再加上身材凹凸有致,看起来就有些显得丰满。熙雯像是没听到尔容话里的讽刺,依旧笑的开心。玉珍却是微微皱了眉。 “悼嫔,天气寒冷,路上都结了冰,为了你肚子里的皇嗣,你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玉珍就是瞧不得她那点轻狂样,拉了拉熙雯的手,道:“佟贵人,既然咱们悼嫔喜欢这里的梅花,咱们就让悼嫔好好观赏,就不要打扰了。前几日你不是说喜欢我锦帕上的花样子么,我已经给你画好了,去我那儿拿吧。” 熙雯笑着点点头,对尔容福了福身子:“悼嫔姐姐和紫萱妹妹慢慢看吧,我和珍姐姐先告辞了。” 悼嫔连正眼都懒得看两人,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熙雯转身,却不知脚下绊到了什么,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到,玉珍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拉,可是熙雯摔到下坠的力量过大,竟连着玉珍也一起摔到了,但是玉珍却在摔到的那一刻猛的用力,让熙雯摔在了自己身上,痛的猛吸了一口凉气。 熙雯想要赶快从玉珍身上起来,可是腹间一痛,额头上顿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香玉和妙蝉看见自家主子摔到,忙跑过来去扶。 玉珍只觉得手腕钻心的疼,香玉替她拉开袖子一看,才发现手掌和手腕因为擦在了地上,地上又全是些冰碴子,所以划破了手,正往外流着血。 香玉不敢碰到玉珍的手,急的眼泪直在眼眶转悠。 这时,听见旁边去扶熙雯的妙蝉一声惊呼,玉珍顾不得自己的手,忙去查看熙雯:“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熙雯听见玉珍的询问,很香开口说没事,可是话还没到嘴边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传太医!快传太医!” 尔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一时站在原地竟不知道该干什么,直到熙雯被闻讯赶来的奴才抬走了,都还没有反应。 巧心搀着自家主子的手,也被这一幕吓到了,好好的怎么就摔到了呢? “小主,佟贵人被抬回钟粹宫了,咱们也理应去瞧瞧的。” 尔容回过神,忙抓了紫萱的手,道:“快,快去看看。” 紫萱手腕吃痛,却不敢说,脸上也满是忧色:“姐姐别急,咱们去看看,只是摔了一跤,应该不严重的。” 尔容没有说话,带着巧心匆匆而去,紫萱低头看了一眼刚才玉珍两人摔到的地方,搀了初云的手:“咱们快走吧。” 初云点头应诺,小心的搀着紫萱跟上了尔容的步伐。 钟粹宫弥漫着苦涩的药味,福临坐在榻边看着熙雯的睡颜,玉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上。 尔容神情不复刚才的倨傲,红着双眼委屈的站在一旁,紫萱站在尔容身边,神情忐忑。时不时的看一眼还在昏睡的熙雯。 太医替熙雯诊完了脉,道:“皇上不必担忧。佟贵人虽有小产的征兆,可是佟贵人的身子素来强健,今日摔到动了抬起才引起的,微臣开 两副药给佟贵人服下便可保无虞了。” 福临还来不及说话,便听玉儿问道:“刚才有些见红了。可是没事儿了?” “回禀太后,刚才见红是胎气不稳导致,刚才臣让宫女熬了药让佟贵人的婢女强行喂了药,现下已经无大碍了,只是近两个月还是不要轻易下床走动最佳。” 玉儿舒了一口气,看向福临:“熙雯这孩子有了身孕自己都不知道,皇帝多陪陪她吧,哀家先回去了。” 福临忙站起来。“儿子送皇额娘。” 玉儿抬了抬手:“不必了。悼嫔,你送哀家回去。” 尔容浑身一震,头也不敢抬,小心翼翼的扶住玉儿的手,送玉儿出去了。 坤宁宫。 素芮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娘娘,你也去钟粹宫看望下佟贵人吧。听说今儿佟贵人在梅园摔了跤才查出来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还因为摔了跤险些小产了,连太后都惊动了。亲自去了钟粹宫看望,您是皇后,这个时候不去的话说不过去。只怕太后和皇上那里不好交代。” 欣颜抬头看向殿外白茫茫的天空,头上的九尾凤钗轻轻颤抖,半晌没有说话。 素芮还要再劝,却听到欣颜充满寒意的声音:“难道皇后就一定要表现的大度么?难道皇后就一定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喜笑颜开么?难道皇后就一定要欢愉的把自己的丈夫送到别的女人的床上么?可笑!” “娘娘!”素芮被欣颜的这个想法惊的捂住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欣颜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嘴角的笑容冰冷而讽刺:“本宫嫁给他快两年了。那些女人才半年多就一个两个的都有了身孕,本宫知道为什么,这是因为皇上一年里来着坤宁宫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完!” 素芮紧张的看了看周围,还好刚才自己就打发了其他的宫女,不然这话让其他人听了还了得!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是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他是皇上啊,他并不是普通的男子,他是一国之君,会有很多女人,您的脾气还是和软些,服个软什么的,皇上也不会太扶了您的面子的。” “素芮,你是从小就跟着本宫的,本宫什么脾气你最清楚。”欣颜只觉得眼睛干涩,眨了眨眼睛,却没有眼泪:“本宫自从来了紫禁城为他改变了多少,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你一个奴婢都知道体谅本宫的难处,可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却还是对本宫诸多挑剔!” “可是娘娘,不管怎么说,妃嫔有喜,您还是要去看看的。” 欣颜低下头去,看着手上的金丝镂空雕牡丹花的护甲,道:“本宫还没有孩子,那些个低贱的人怎么能有孩子呢?” 素芮不安的看着自家主子:“娘娘,您要干什么?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好了,你下去吧。”欣颜闭了眼睛,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你去库里随便找些东西送过去吧。” 素芮这才舒展了眉心,欢喜道:“娘娘想通了就好,奴婢这就去。” 慈宁宫里有着淡淡的檀香味,玉儿正捧着一本佛经在看,尔容站在不远处低着头,额上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可见已经站了很久了。 苏麻看这尔容苍白的脸,忍不住叫了玉儿一声:“太后。” 玉儿眼皮也不抬,道:“何事?” 苏麻一咬牙,说道:“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您可要用点糕点?” 玉儿合上了佛经,看了一眼苏麻,了然的瞥了一眼满脸委屈的尔容,道:“哀家看佛经看的忘了时辰,你怎么也不提醒哀家。悼嫔,过来坐吧。” “是,是奴婢大意了。”苏麻陪着笑。 尔容闻言,心却是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迈着僵硬的腿谢了恩,然后坐到了宫女准备好的小圆凳上。 玉儿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梅园的路上都扫过了雪,路也最是平坦,今儿佟贵人却摔跤了,你可是是何原因?” 尔容听到玉儿声音里的冷凝,吓的差点跪了下去,幸好扶住了一旁的巧心,才堪堪忍住。 “回禀太后,臣妾不知。”尔容急的眼眶泛红:“今儿臣妾与萱答应一同去梅园赏花,刚巧碰上了同在赏花的佟贵人和珍常在,我们聊了几句,珍常在说有花样子要给佟贵人,两人便先告辞了,哪想到才转身佟贵人就直直的扑到了地上,还好有珍常在,要是佟贵人出了事儿,那臣妾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玉儿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尔容的语气和神态,发现不似作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悼嫔现在 也是有孕的,而且月份还比佟贵人的大,再者佟贵人有孕在今天之前连她本人都不知道,也就不可能是要针对皇嗣去的了。难道说不是悼嫔做的么? 那如果不是悼嫔又会是谁呢?或者说,悼嫔只是因为女人家的争风吃醋想教训一下佟贵人,却不想佟贵人有了身孕。但是也不对,悼嫔的性子虽然不讨喜,又有心计,可是这等拈酸吃醋的小事却是不屑做的,这点倒是可以确信。 说不定连上次云答应的事儿也是那个幕后捣鬼的人做的! 看起来,得把这新风作浪的人找出来才行了。 玉儿身上的寒意几乎把尔容冻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玉儿说话了:“好了,因为当时只有你们几个在,所以哀家只是找你来了解一下,你回去吧。” 这就没事了? 尔容不敢多想,起身谢了恩,携着巧心逃也似的出了慈宁宫,等回了长春宫后才舒了一口气,一摸手心,全是冰凉黏腻的汗。 尔容喝了一口茶水,才缓过气来,对巧慧和巧心说道:“你们两个去梅园查探下,然后去问下萱答应身边的初云,你们自己也仔细回想一下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今日的事情本宫竟然被冤枉了,那本宫就要亲手把那个作怪的人揪出来!” “是,奴婢明白。”巧心和巧慧应了下来,便兵分两路,一个去找初云,一个去梅园了。 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陷害我,让本宫揪出你来绝对剥你一层皮!尔容紧紧的捏着杯子,指节泛白。 ps: 今天猫喵的好闺蜜结婚~晚上去吃喜酒,希望能沾点喜气,早点把自己也嫁出去~~吼吼~~ ------------ 第六十五回风雨欲来 昨日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坤宁宫内的气氛却异常冰冷。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伺候着,生怕那位主子一个不高兴就打死了自己。 欣颜坐在高高的雕花梳妆镜前,素芮一手拿着梳子,一手轻轻拉过欣颜的一簇发丝左右翻转,不一会就盘好了一个小巧的发髻,然后用手沾了一点头油,拢了拢其余发丝,左右手不停的上下翻转,片刻间就梳好了一个繁复的发髻。 素芮从梳妆台上拿过一片黄花梨木的手镜比在欣颜的头发后方,道:“娘娘看看,怎么样?” 欣颜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不错,你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 素芮立刻如蒙大赦道:“多谢娘娘赞赏。” “起来吧。”欣颜用手拂过头上的发髻,“发簪你看着用吧。” 素芮点头:“这发髻名为飞凤髻,最是适合大气华丽的发饰。” “嗯。”欣颜淡淡的回应了一声。 素芮便不再多说,拉开一层层的首饰盒,挑选起发饰来。 欣颜站起身时不由的让素芮惊叹了一番,自家主子还真是美丽啊!头上的飞凤髻高高盘在头顶,发髻正中间插着一支九尾金凤吐珠的簪子,金凤嘴里的珍珠垂下来,正巧挂在额间,衬的欣颜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是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容光焕发。发髻的左边戴着几个花钿,花钿上细细密密的坠着无数颗大小不一的细碎钻石,行动间有五彩的光从发间闪出华光流彩的光。发髻的左边戴着两朵并蒂的牡丹。隐约有芳香飘散在鼻尖。 欣颜的身量比之紫禁城里的格格们要高挑许多,由于吃食的关系,身材很是丰满,一身明黄色的凤袍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呆板。反而让她平添了一丝妩媚。凤袍上用五色金线绣了一只展翅的凤凰,从背部开始,一直延伸到裙摆,彰显出皇后的尊贵。 只是欣颜的眉眼过于冷凝。把原本的秀美与妩媚冲淡了不少,只剩下肃穆和让人敬而远之的威严。 “娘娘真是太美了。”素芮忍不住夸道。 任何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奖,欣颜弯起唇角,很是满意,看着镜中一身华服的自己,笑道:“走吧,去看看咱们爱新觉罗家的两个功臣。” 素芮的笑容凝在唇角,不自觉的低下头去,深呼吸了一下。上前托住欣颜的手。轻声道:“是。奴婢遵旨。” 此时慈宁宫里的气氛也不太愉快。 索尼坐在下方的圆凳上,静静等着玉儿说话。苏麻站在玉儿的斜后方,也是一脸肃穆。 玉儿手中转着一串光滑油黑的紫檀木珠子。低垂着眼睛,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你说的这些有人看见了?” 索尼作了一揖。道:“回禀太后,臣问了当时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有人说看见了萱答应身边的初雨当时好像是动了一下,但是具体的没有看清。” “好像?”玉儿眉梢一挑,直直看向索尼。 索尼被看的心头一跳,连忙说道:“不过臣连夜命人审问了初雨,内务府的板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熬的过去的,那丫头不多时便招了,说是悼嫔命令她这么做的。” “悼嫔?你不是说初雨是萱答应身边的人么?怎么又会扯到悼嫔身上。” “那奴婢说是悼嫔收买了她,让她给佟贵人还有珍常在一点教训,可是没想到佟贵人却有了身孕了,她还说悼嫔一直很不喜欢佟贵人,两人积怨已深。” “积怨已深?”玉儿冷冷的扬起唇角,手指停在其中一颗佛珠上:“那叫初雨的贱婢是悼嫔从宫外带来的丫头么?” 索尼回道:“不是。悼嫔从宫外带来的丫头叫初云,这初雨是内务府调派去长春宫伺候悼嫔的,原本的红柳,悼嫔嫌名字风尘就给改了叫初雨,也报了内务府,臣这里有记档。” “可查过这初雨的底细?” “查过了。”索尼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神色沉了沉:“这初雨是荆州人士,以前家中也算是小富户,可惜后来其父做生意失败,一家人辗转来到京城。那时候刚好在选宫女,初雨就是那时候进宫的。至于其父母,则是在佟府为奴为婢。” “佟府?” 玉儿终于抬起了头,眉头狠狠的纠缠在一起,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问道:“可是步军统领佟图赖的府上?” 索尼知道玉儿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便点头称是。 苏麻有些震惊,这初雨的父母竟然是在佟府当差,可是初雨这次犯了事却一口咬定是悼嫔指使的,这其中的缘由嘛,倒是也不难想通了。只是这佟贵人……想起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和那双澄澈清明的眼睛,苏麻却是怎么也没能和那等心机深沉的女子练习到一起。 索尼微微躬身询问:“这件事依太后之间该怎么处理才好?” 玉儿手指不停的拨弄着佛珠,眼也不眨的说道:“贱婢初雨恶意伤害主子,杖毙。至于悼嫔,御下不严,禁足一个月,罚奉半年。” 索尼没想到玉儿会这样处理这件事,按照太后的雷霆手段,这佟贵人现在虽然怀有身孕,可是要让她留有个永远的记性却也还是可以的,没想到太后竟然连提都没提,只惩罚了那个宫女和根本不知情的悼嫔。 玉儿笑道:“索大人不明白么?佟贵人纵然为主谋哀家却不会罚她。一则是他现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怀有咱们爱新觉罗家的血肉,而且她这些小计谋也不过是为了还悼嫔的欺负罢了,无伤大雅。所以哀家不会去碰她。二则是悼嫔性子难训,如今新进宫的那匹秀女们就她位份最高。若是生了皇嗣是怕还要升,可是她的性子却是不适合在高位的,哀家只有先磨一磨她的脾性对她才是好的。” 索尼不置可否,玉儿便继续说道:“依哀家看。悼嫔身边的人也该好好注意才是。” “太后说的是初云么?”苏麻问道。 “哀家指的是萱答应。” “萱答应?”苏麻疑惑,那个看起来唯唯诺诺一副小家子样的萱答应? “索大人,辛苦你了,你先退下吧。”玉儿挥退了索尼。继续说道:“她若真是个懦弱无能的,那悼嫔能跟她走到一路去么?悼嫔性子高傲又不可一世,最是有门第阶级的观念,萱答应出生不高,却是悼嫔身边唯一的朋友,你说她是不是懦弱无能呢?” 苏麻了悟:“原来如此,太后的意思奴婢明白了。” “明白就好。”玉儿扶着苏麻的手站起身,抚了抚额头,有些疲累:“这年纪一大就是这样。稍稍想点事情做些事情就浑身乏力的紧。你扶哀家去躺会。” 苏麻小心的扶着玉儿朝内殿走。道:“太后先好好歇息一下,待会奴婢去熬些辽参来,太后吃了好解解乏。” 玉儿随意应了一声。苏麻便不再说话,把玉儿扶进内殿的雕花黄木梳妆镜前。轻轻替她卸除了钗环珠翠,然后伺候着她歇下后,才退了出去。 御花园中寒梅朵朵,尔容穿了一件嫩黄色绣彩蝶戏花的裙袄,外面披一件粉紫色的银丝卷边披风,很是娇嫩的样子,已经四个月的肚子微微凸显出来,尔容因为怀孕的原因有些发福,以前消瘦的瓜子脸也变成了鹅蛋脸,看起来倒是比以往那高傲的样子多了几许柔和。 一旁的宫女太监跟在尔容五步之外,初云则跟在尔容身旁小心的搀扶着她。 “初雨这贱婢,竟敢污蔑本宫,还害得本宫被禁足!要不是章群说本宫要多出来走动,太后也不会撤了本宫的禁足,你可查到这贱婢究竟是哪里的人?本宫定要修书给阿玛,让他把那贱婢的家人都杀了,才能消一消本宫的心头之恨!” 初云瞪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他们立刻会意,停住了脚步。初云这才搀着尔容朝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本想托人去内务府查了初雨的卷宗,可没曾想到怎么也找不到。” “找不到?” 尔容眯了眯眼,她只是性子傲慢,但是并不傻。每一个进宫来的奴婢太监都会调查三代,写成卷宗存放在内务府,方便主子查询宫女太监的底细或者宫女太监们在宫中出了事好找寻家人。或许会存在作假的可能,但是绝不可能没有。 如果说卷宗上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卷宗被人销毁了。卷宗是放在内务府的,而内务府是由索尼掌管,索尼效忠的是谁合宫上下都知道,那是不是说,这卷宗是那位授意索尼动的手脚呢? 想到这里,尔容的神情不由得一凜,看样子那位是知道这一切的。那位一直呆在慈宁宫很少出来,却知道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这种手腕和本事真真让人胆寒。 “小主?”初云见尔容突然没了声音,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 尔容刚想说话,只见前方两个一红一篮的人影走了过来。 “还真是巧的很啊。”尔容咬牙切齿的笑道。本来自己有了身孕,皇上十分喜爱,现在可好了,这个女人也有了身孕,身份也不差,将来会是自己的一个心腹大患啊! 虽然心里把前面的这两个人恨的牙痒,可是尔容面上却泛起一抹恰当的微笑,朝两人迎了过去。 “哟,这不是佟妹妹和珍妹妹么?真是好巧,你们两人也喜欢赏梅么?”尔容走了过去,破天荒的主动先与两人打招呼。 玉珍听到这个声音,面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福了福身:“常在玉珍拜见悼嫔。” “快免礼吧。”尔容笑容温婉贵气:“珍妹妹多礼了。” 玉珍这才起身,不动声色的将熙雯扶紧了些。 熙雯却是一副纯良的笑脸:“人人都说怀了孕会变丑,可是悼嫔姐姐却是愈见美丽呢。” 世上没有那个女人不爱美的,听见这话,尔容脸上的笑容倒是多了几分:“佟妹妹的这张小嘴就是惹人喜爱,难怪皇上都说喜欢和妹妹聊天呢。妹妹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可有什么不适么?虽然说姐姐我只比你先怀了两个月,可是却也能教你些东西呢。” 熙雯听了很是开心:“那就多谢姐姐了。若是熙雯有什么不懂的,定会去长春宫叨扰姐姐的,到时候还请姐姐不要吝啬,多多教妹妹一些才是。” “这是自然。”尔容点头。 玉珍很不喜欢尔容这种虚伪又高傲的性子,特别上次熙雯差点小产还是她身边的宫女做的,虽然太后查明说此事与她无关,可到底是她的奴婢,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出声道:“熙雯,你喝安胎药的时间到了,咱们回去吧。” 尔容笑容有些冷意,看向玉珍:“怎么才来就要走呢?珍妹妹莫不是不想与本宫聊天么?” 刚才还姐妹相称,一转眼就成本宫了,还真是。 玉珍用手抚了抚鬓边的流苏,顺便遮住了唇边一抹讽刺的笑意,道:“看悼嫔说的,悼嫔的性子最是温婉和煦不过的,我怎么会不愿与你聊天呢。” 什么温婉和煦,这话便是十足十的讽刺了! 尔容脸上的笑意忽的收了起来,正欲质问玉珍,却听见身后又宫人禀报。 “皇后娘娘驾到!” ps: 嘿嘿,亲们~下个星期再见吧~ ------------ 第六十六回小产风波(上) “哟~几位妹妹真是好兴致呢,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不去前面暖亭里说话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尔容不由得蹙起眉头,一转脸却又换上一副笑容:“原来是皇后娘娘,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玉珍和熙雯也行礼道。 欣颜挥了挥手,一手搀起尔容,另一只手托住熙雯:“免礼免礼,两位妹妹可是怀了身孕的,切不可如此多礼。本宫听闻这女人怀孕头三个月最是不稳,特别容易小产,两位妹妹可千万要小心了。” 虽说是提醒的话,可是欣颜眼中的冷意却是让尔容和熙雯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玉珍见气氛冷了下来,忙上前屈膝道:“皇后娘娘凤体重要,还是移步去前面暖亭吧。臣妾刚才已经吩咐了奴才先去暖亭里挂好了遮风的布帘,燃好了炭盆,请娘娘移步前去吧。” 欣颜的眼神这才落在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玉珍身上:“珍常在倒是心思剔透,好吧,既然珍常在都置办妥当了,本宫便去吧。来,两位妹妹与本宫一起吧。” 说着便朝前走去,可是却没有放开两人手的意思,熙雯和尔容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惧。 这时,熙雯只觉得左边的手被人牢牢握紧了,扭头一看,只见玉珍落后了小半步,紧紧的托住了熙雯的手。熙雯心中一暖,回握住了玉珍的手。 这样的小动作当然瞒不过欣颜和尔容,欣颜只是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很快便隐去了。 尔容则是焦急的不断回头看巧心,示意她上前来扶自己,可是巧心只是个奴婢,怎么敢与皇后和妃嫔们并排走路。只好拼命的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尔容的眼神,气的尔容一双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悼嫔。小心台阶。”欣颜满脸关切。 尔容还想用眼神提示巧心,可是这时已经到了暖亭。尔容不得不转回头来,对着欣颜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三人举步上了暖亭,暖亭里早已燃好了炭火,焚起了香料,宫女见到三位主子到来,便掀起了用来遮风的布帘,一股暖流夹杂着香气扑面而来。让人有置身在春日的错觉。 玉珍闻到了一股梨花的香味,不由自主的皱眉道:“谁让你们布置的香料,不知道现在悼嫔和佟贵人有孕,不得闻香料的么?是谁布置的暖亭。还不速速将香料撤下去!” 欣颜拉着熙雯和尔容坐下,才笑道:“珍常在不用担忧,刚才听闻你布置了暖亭,本宫便想着燃些香料去去碳味,你不必紧张。是本宫命人布置的香料。” 玉珍心里一惊,难道说皇后要这样明目张胆的……怎么会?她怎么敢? 欣颜脸上的笑意更深:“怎么,珍常在还有什么疑虑?哦,是了,现在两位妹妹怀了身孕。仔细点总是好的。素芮。” 素芮上前两步,屈膝给几位主子都行了礼,对欣颜说道:“禀皇后娘娘,梁太医在外间候着了,是否传唤?” “传。” “是。”素芮掀了帘子走出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须眉白发的太医走了进来,正是专门替皇后看诊的梁太医无疑。 梁太医原本以为殿内只有皇后一人,没想到还有现在炙手可热的两位妃嫔和另外一位看着有些眼生的妃子,微微一愣,接着忙上前行礼问安。 欣颜虚扶了一把:“梁太医请起吧。今日找你来是想请你验看一下这里的香料是否有什么问题,你也知道,悼嫔和佟贵人有了龙裔,可马虎不得。” 梁太医点头道:“正是这个礼,那微臣便打扰各位主子了。” 欣颜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尔容不着痕迹的移了移椅子,离那香炉远了些,玉珍则是不露声色的挡在了熙雯前面,将她护在了自己身边。 梁太医又行了礼,方才上前去,接过药童手里的一碗水,用银勺舀了一点香料洒在碗里,待香料化开后用银针试了试,仔细看过银针后,梁太医又舀了一点香粉放在自己手上,轻轻用鼻尖嗅了嗅,最后伸出舌尖微微舔了一点。 小半盏茶过去,梁太医在药童的帮助下漱了口,才回道:“启禀皇后娘娘,各位小主,这香里面参了不少安神补气的药草,又加了梨花去味提香,怀有身孕的人闻一些不但没事,还可以安神补眠。” “那这么说就是没事了。”欣颜满意的点点头。 梁太医垂首道:“此香的确无事。” “好了,你退下吧。”欣颜把玩着手中的护甲,道:“怎么样,这下珍常在可以放心了吧?“ 玉珍虽然有些不敢相信,可既然太医都说没事了,若自己再怀疑什么,那可就是蓄意诬陷上位者了。 想到这里,玉珍立刻一脸愧疚的说道:“是臣妾的不是,还请皇后娘娘大人大量原谅臣妾。“ 欣颜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只是转头对素芮说:“去把那日太后赏给本宫的雪峰毛尖拿来给几位妹妹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玉珍本想推脱说怀了身孕的人不适宜用茶,可是欣颜接下来的话便把玉珍本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几位妹妹不用担忧,这雪峰毛尖茶味清淡悠长,性温和,便是孕妇也可以饮用呢。” 熙雯见亭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便出口问道:“这香如此好闻。是娘娘特意命人制作的么?” 欣颜扭头看向熙雯,笑道:“还是佟贵人有眼光!这香是本宫的阿玛吴克善王爷在本宫额娘怀本宫的时候命人制作的,因为本宫的额娘素来爱香,但是你也知道有孕的人用香更需谨慎,所以阿玛寻遍所有会制香的人专门替额娘制作了这种香料。” 尔容掩唇笑道:“王妃还真是好福气,有王爷这么一心一意的对她,听闻王爷这些年只娶了王妃一人,不曾娶侧妃呢。” 欣颜眸子有一瞬间的暗淡:“是啊。阿玛和额娘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亭子里的众人都不再说话,素芮正好端了茶来,欣颜眼底的暗淡隐去。笑容疏离高贵:“妹妹们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三人谢过之后。纷纷抬起茶盏轻啜起来,不一会,尔容先放下茶盏,赞道:“这茶果真清新宜人呢,太后赏的东西果然是不一样。” 熙雯也笑着接道:“是啊,这茶茶味道清淡却悠远,茶香久久不散。真是好茶。” 欣颜以帕掩唇,遮住了嘴边嘲讽的笑意,这两人的茶几乎没动过,想来只是轻轻的碰到了唇边。如果这样也能品出茶味来,那可真是神了! “珍常在呢?觉得怎么样?”欣颜看向玉珍。 玉珍放下喝了只剩一半的茶水,道:“娘娘的茶味道极好。” 欣颜点了点头,却不再说什么了。 素芮等大家都说完了话,才请示道:“娘娘。可要用些糕点?” 尔容心里厌烦,转头对巧心使了个眼色,巧心立刻上前低声说道:“小主,用药膳的时间到了,刚才宫里来人说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说是低声,其实只是压低了声音,却让大家都能听见罢了。 欣颜果然侧目过来:“哦,听说悼嫔胎像一直不稳,所以皇上命人特意做了药膳给悼嫔服用,又能固本培元又爽口好吃,不知是些什么东西呢?” 尔容娇羞的垂目:“还要多谢皇上的一片心意了。巧心,去拿来,记得用食盒保着温。” 巧心领命而去,不多时的便带着两个宫女,每人提了两个食盒回来了。 “打开吧。” “是。” 巧心得了吩咐,便轻巧的打开一个食盒,里面立刻传出一阵扑鼻的芳香,令人食指大动,连玉珍都忍不住微微侧目。 巧心优雅的从食盒里拿出那两盘糕点,指着其中一盘晶莹剔透的如同玉石一般的糕点道:“这是水晶枣泥糕,之所以是透明的是因为做这糕点之前要把枣子肉捣成细腻的枣泥,然后用细纱沥过这些枣泥,只留下枣汁,再在枣汁里加入温补调理的药汁,最后加入蜜糖调制蒸熟,所以颜色才这般剔透。” 这枣子能有多少汁,想来要做成这一盘糕点要花费多少心力。 可是众人还来不及感叹,巧心又指着另一盘五颜六色的糕点道:“这盘名为八珍糕。是用八种不同的食材制作而成,分别是用糯米粉、山药、砂仁、莲肉、茨实、扁豆、茯苓、薏米仁和绵白糖,经过挑选泡制,再用无边铁锅以文火将食材炒至出味,将砂仁、茯苓,除去杂质。米仁,淘净,除去杂质,晒干。 然后提前一天将绵白糖和适量的水搅溶成浆状,再加入油成湿糖,再将炒好的食材磨成粉,加入湿糖搅拌后再去道杂质,最后蒸制出炉后即可。这八珍糕口感细腻松脆。略有中药味却不僵口,很是美味。” 这么复杂奇巧的糕点,连欣颜听了都忍不住好奇,尔容脸上渐渐露出得色,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坐着,让巧心一一介绍。 大约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才介绍完这所有的糕点,巧心便不再多言,退到了尔容身后,尔容这才优雅一笑:“让各位见笑了。皇后娘娘,您先尝尝这樱桃酥和这鸽子琉璃卷,臣妾最爱这两道糕点。” 欣颜点头,素芮便上前用银筷夹了一块嫩粉的樱桃酥和奶白色的鸽子琉璃卷,送到欣颜的面前。 欣颜张嘴咬了一口,忍不住赞道:“果然好味道!本宫原以为坤宁宫的小厨房还不错,如今看来悼嫔每日所吃的糕点才是味道不俗呢。” 熙雯想尔容自己也是怀了身孕的,况且尔容刚才也吃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便让妙蝉给自己夹了一块椰子鞭蓉糕,可是还来不及送到嘴里,就觉得一阵反胃,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欣颜厌恶的皱起眉头,道:“佟贵人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玉珍忙上前替熙雯顺背,回答道:“佟贵人自从怀孕以来便是这样,找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正常的孕吐反应,许是暖亭里有些闷,糕点的味道又过于香甜,所以才会不太舒适,还请娘娘恕罪,臣妾先扶佟贵人出去透透气,一会回来。” 欣颜见熙雯的脸色煞白,不似作伪,便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是。”玉珍赶快扶起熙雯,熙雯还想跟皇后道声谢,可是刚一张嘴,又是一阵干呕,欣颜嫌弃的用帕子捂住鼻子:“佟贵人不必多礼,快下去吧。” 熙雯便不再多言,半靠着玉珍的肩膀出了暖亭。 亭外冷风萧索,熙雯才从温暖的亭子里出来,止不住的瑟缩了一下,玉珍忙拿过妙蝉手里的披风给熙雯披上,裹了个严严实实。 吹了会冷风,闻着院子里淡淡的梅花香。熙雯才觉得好过了一些,胃里也不那么难受了,便道:“珍姐姐,咱们回去吧,也出来的有一会了。” 玉珍不放心:“你身子若是受不了就先回去吧,我会去回皇后的。” 熙雯摇摇头:“没事,我若先回去了,又要惹皇后不痛快了,咱们也走了这么一大段路了,还是快回去吧。” 玉珍知道熙雯的脾气,说一不二的,便也不再多劝,与妙蝉一起一左一右的扶着熙雯往回走。 才走了几步,就见一个绿色宫装的女子焦急的跑了过来,正是玉珍刚才故意留在亭内的香玉。 “不是让你留在亭内么?怎么出来了?”玉珍不满的蹙起眉头。 香玉满脸惊惶之色,见到自家主子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到了玉珍脚下:“小主!悼嫔……悼嫔小主……她……她……” 玉珍不耐烦的轻喝道:“好好说话!” 香玉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才继续说道:“悼嫔她,见红了!” “什么?”玉珍不可置信的与熙雯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疑惑和震惊。 熙雯捏了捏玉珍的手:“姐姐,咱们快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 玉珍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与熙雯两人几乎是脚步不停的朝着暖亭的方向赶去。还未到暖亭,远远的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惊的熙雯腿一软,差点跌倒,幸得玉珍手快,扶住了她。 ------------ 第六十七回小产风波(下) 香玉和妙蝉两人七手八脚的掀开布帘,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熙雯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欣颜满脸担忧的看着两人:“不知怎么的,悼嫔说着说着话就说肚子不舒服,本宫连忙叫人去请太医,可是太医现在还没到,悼嫔却这样了,不知道孩子还保不保得住?” 玉珍听了心里一阵胆寒,流了那么多血,孩子怎么可能还保得住?偷偷朝皇后看去,只见她满脸的关切,急的眼眶泛红,可是玉珍却总觉得这事和她有关,或许熙雯当时没出去的话,也会如同现在的悼嫔这般么?想到这里,玉珍不禁打了个寒颤。 熙雯干呕了几声,渐渐适应了这血腥的气息,才敢抬眼看去。只见悼嫔一脸痛苦的倒在一大片血泊中,双手死死的捂着肚子,初云满脸泪水的跪在她旁边,试图将她扶起来,可是却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熙雯不禁指着跪在一旁的宫女太监,怒道:“你们都是死了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悼嫔躺在地上么?一群狗奴才,若是悼嫔和肚子里的龙种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一个个就等着掉脑袋吧!妙蝉,去帮初云把悼嫔扶起来,到暖亭旁边的隔间里,等着太医来。珍姐姐,还要劳烦你身边的香玉再跑一趟,去慈宁宫通知太后和皇上。” 玉珍点头,香玉立刻出去了,欣颜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那些宫女太监是第一次见到一向和气温婉的佟贵人生如此大的气,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欣颜也冷声道:“难道都没有听见佟贵人的话?聋了不成!还不快去扶着悼嫔去隔间的榻上躺好!” 宫女太监们不敢再耽搁,立刻上前去帮着初云将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悼嫔抬去了隔间。 初云满脸感激的对着熙雯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才急忙跟着进了隔间。 这时太医也赶到了,还来不及行礼问安,就被欣颜阻止了:“好了,不必多礼,你快进去看看悼嫔的孩子还保不保得住?” 太医擦了擦因为奔跑出的汗。忙应诺着进了内殿。 太医进去后,欣颜便坐回了椅子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好了。佟贵人和珍常在也别太过担忧了,既然太医来了,就先等着太医诊治吧。” 熙雯刚想坐下,玉珍却一把拉住了她,对欣颜道:“皇后娘娘,佟贵人也是怀有身孕的,这里太过闷燥,佟贵人说有些不舒服,臣妾还是陪着她出去走走吧。” 熙雯不明白为什么玉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既然玉珍说了便也没有反对。附和着点点头。 欣颜淡定的喝了口茶水,道:“既然佟贵人不舒服还是不要随意出去走动的好,趁着太医也在这儿,待会等太医出来顺便也给佟贵人把个脉便是了,若是佟贵人也出了什么事儿。这罪可不是谁否能担得起的,你说呢,珍常在?” 玉珍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可是看着皇后的样子,总觉得暖亭里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熙雯扯了扯玉珍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自己没事。 此时,太医匆匆从隔间出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启禀皇后娘娘,臣只能尽力保住大人!” 熙雯和玉珍同时吸了一口凉气。这就是说,孩子没了? 欣颜皱眉道:“那就快去吧。” 太医又道:“暖亭里条件有限。不利于小产后的女子,恳请皇后允许先将悼嫔移回长春宫。” “准了。” 欣颜一声令下,有四个太监抬了一个随意制成的担架来,众人合力将已经不省人事的悼嫔抬到了担架上,熙雯又将自己披着的狐皮大氅脱下来盖在尔容身上。才让人将她抬了出去。 慈宁宫。 玉儿和苏麻被来喜逗的大笑,玉儿笑久了,觉得嗓子有些干,苏麻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玉儿刚接过来,可是不知怎么的,手一滑,茶杯便摔到了地上,顿时溅出了滚烫的茶水。 三人愣了一下,来喜最先反应过来,忙弯腰去收拾一地的碎片。 苏麻见玉儿表情不是很好,便笑着安慰道:“太后不要担心,这在民间的说法叫岁岁平安呢!” 话音刚落,便有宫女进来禀报:“启禀太后,珍常在身边的香玉说有事来报。” 玉儿的眼皮一跳,沉了声音:“传。” 长春宫的白梅最是好看,自从尔容怀了身孕便停了熏香,却独独喜爱用白梅插在室内,淡淡的梅香虽没有熏香馥郁,可是也别有一番绵长温馨的味道,可是如今殿内的梅香已经问不出来了,只有浓烈的铁腥气充斥着众人的鼻尖,宫女太监们个个面沉如水,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化作一粒尘埃躲进地砖的细缝里才好。 福临的脸阴郁的可以滴出水来,吴良辅陪在一旁看着一盆盆血水从隔着屏风的纱帘之后端出来,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天知道皇上这段时间因为悼嫔和佟贵人怀孕的事情有多高兴,如今这仗势看来,悼嫔的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看皇上的眼色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果然,吴良辅还没来得急缓一口气,就听见福临冷厉的声音响起:“皇后,朕问你,悼嫔出事的时候你可是在旁边?” 欣颜坐在福临的右手边,时不时的朝殿内看看,闻言,转过头来,满脸委屈:“皇上是怀疑臣妾么?悼嫔有孕,臣妾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 福临并不在意欣颜脸上的委屈,他只觉得异常恼怒,一种从未有过的恼怒自心头窜起,于是声音又冷了几分:“朕听说,皇后命人摆了一桌子点心茶水,不知道那茶水点心是否是平时吃的那些‘点心’?” 欣颜睁大了眼睛,眼里蓄满了泪水,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的:“皇上,臣妾作为皇后,自认为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难道说。在皇上心中臣妾就如此不堪么?” 福临的确是命令太医仔细检查过那些茶水点心,甚至连桌子角都没放过的搜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如今听欣颜这么说。福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死死的看了她半晌,便冷漠的转过了头去。 欣颜无所畏惧的迎着福临的目光,直到福临先移开了视线才继续垂眸喝茶。可是谁都不知道她现在的内心有多害怕和疼痛。 这个自己以为可以托付终身,倾注了自己所有最美好感情的人,是在厌恶着自己吧?欣颜自嘲的想到,不记得是哪一日,自己偶然间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皇后的位置是多尔衮挣来了,是皇上最讨厌的那个人安排的,所有皇上也连带着讨厌自己了吧?是啊。难怪从自己嫁入宫中开始皇上就对自己爱理不理,异常冷漠,空有个皇后的头衔,其实的宠爱还不如一个小小的贵人! 想到这些,欣颜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那些个女人有哪个不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和钱财才入的宫,只有自己是真心实意的爱慕那个人,可那个人却永远也看不到。 从最初的单纯快乐,一心自以为是嫁给了良人而感到无比开心的自己,和现在变得面目可憎的自己比起来,自己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呢!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就做的更绝情一些吧。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现在是悼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轻狂的贱*人,下一个便是佟贵人,我要让你们爱新觉罗知道欺骗我博尔济吉特?欣颜的下场! 福临焦躁的站起身,对吴良辅说道:“不是让叫太医院的所有人都来么?怎么还不到?” 吴良辅急忙回道:“嗻,奴才现在就去催催。”说着抬脚便朝外面走。才走到门口就迎面遇上了一群匆匆而来的太医。吴良辅也顾不上太多,顺手抓起一个太医的手便往里拖:“诶哟!几位大人总算到了,快进去吧,皇上可都等急了!” 章群的手被吴良辅抓在手里,止不住颤抖。脸色微微发白,吴良辅却是着急着领太医进去,没有注意到。 几位太医请了安,便马不停蹄的进了纱帘之后。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太医院院判带着几位太医出来了,福临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孩子可还保得住?” 欣颜也是微微有些激动,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院判施了一礼,道:“回禀皇上,孩子没有保住。” 福临忍不住倒退了一步,太医急忙又说道:“由于胎儿五个月大,已经成型,导致悼嫔小主失血过多,但是微臣等倾尽全力终于止住了血,如今已经脱离了危险。好在小主原本身子强健,虽然这次元气大亏,可是只要好好调养,日后还是能怀有子嗣,皇上不必太过忧心。” 福临心痛的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叹息道:“朕知道了。” 院判便继续道:“小主的胎一直是章太医负责的,章太医是新一辈中的妇科圣手,接下来臣已经吩咐了章太医好好照料小主,相信小主一定会平安的。” 福临疲累的点点头,对吴良辅说道:“朕想回上书房静静,吩咐下去,谁都不许打扰,你也不许!” 吴良辅动了动嘴,最终还是顺着这位主子的心意,应了一声。 出了长春宫,欣颜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道:“空气真好。” 素芮低着头,陪在一旁,其余的宫女太监们只远远的跟着。 欣颜一步步走着,突然问道:“东西都处理好了么?” “都处理好了。”欣颜低声道:“皇上果然派人去查了,什么都没查到,皇上绝对想不到娘娘会利用悼嫔最爱的奶白菠萝冻中菠萝与萝卜相克的道理来……可是娘娘,您把萝卜汁加在茶水中,悼嫔怎么会吃不出来呢?” 欣颜低低笑道:“悼嫔与佟贵人对本宫都十分小心,根本没怎么喝那个茶水。” 素芮不明白:“那怎么会?” 欣颜看了素芮一眼:“本宫前些日子不是让你晒了些萝卜条磨成了粉么?” “是啊,可是您不是用来放在茶水里了么?” “不全是,那熏香悼嫔不是也挺爱闻的么?”欣颜展颜一笑:“萝卜与菠萝相克这个道理,医书上都没记载,平常人若是混在一起误食了也只会有些腹胀不适而已,可是悼嫔是孕妇,常常闻那沾有红花水的梅花本就胎像不稳了,这么一来,孩子便肯定保不住了。” 素芮有些忐忑:“娘娘,那些红花水不会被发现吧?” 欣颜笑道:“你放心好了,本宫当初让你用红花水洒在梅花上就想到了。水洒在花上立刻就结了冰,可是放到室内冰一化,便与梅香一起融合到空气里了,一会就没了,根本不会被察觉的。” 素芮这才放了心,轻轻吁出一口气:“娘娘英明。” 来喜远远的便看见了欣颜,顾不得湿滑的路面,小跑几步应了上去,欣颜见到来喜,嘴边的笑容便凝在了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来:“这不是皇额娘身边的来喜公公么?” 来喜微笑着行了礼,也不绕弯子,直言道:“皇后娘娘,太后有请。” 欣颜的手拢在袖中,静静的握在一起,心中忍不住惶恐起来,面上却淡淡道:“公公带路吧。” ps: 嘿嘿,其实菠萝和萝卜相克是真的,是会容易引起甲状腺肿大,可是这里为了剧情需要就这样写了,亲们不要搞错了,所以说吃东西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的,吃货们注意咯o(n_n)o~~ ------------ 第六十八回大年三十 慈宁宫内的火盆偶尔发出噼啪的声音,欣颜跪在地上已经足足有一个时辰了,虽然地上有软垫,殿内又燃了火盆,可是到底是抵不住寒冬的湿气,整个膝盖已经麻木了。 听见绣鞋踏在地上的声音,欣颜微微抬起头来,见玉儿慵懒的扶着苏麻坐于铺了鹅毛软垫的太师椅上,扯出一抹笑来:“臣妾参见皇额娘。” 玉儿并不理她,只转头对苏麻道:“这天冷了就是容易犯困,可是多歇息一会整个人就昏昏沉沉了,你去把檀香点上,哀家闻着也能舒服点。” “是。”苏麻笑着点了香,玉儿闻了一会,道:“这香啊,真是好东西,闻一闻便能安神静气,可是却也不敢多闻了,多闻了便会害人性命啊。” 欣颜心里狠狠一震,渐渐收紧了手,脸上却笑道:“皇额娘喜欢闻香,赶明臣妾让那个从科尔沁带来的丫鬟制些安神的香来送给皇额娘。” “是那个叫茗星的丫头么?”玉儿神色淡淡的,“那个丫鬟哀家见过了,还算不错,对制香也颇有研究,哀家挺喜欢的,就留下了。” 欣颜惊恐的看向坐在高位上一脸慵懒的玉儿,内心无比震惊。 茗星是出嫁前额娘送给自己的丫鬟,这个丫头对制香特别有研究,对毒药也略微知道一些,这次的计划茗星也是出了不少主意的,可是从事发到现在不过才小半天的时间太后就带走了茗星,这是不是说明,太后什么都知道了呢? 想到这里,欣颜终于露出了些许惧色。 玉儿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呆愣的欣颜,开口道:“你可知错?” 欣颜咬咬牙,坚持道:“臣妾不知道皇额娘说的是什么?” 玉儿眼中最后一点耐心被磨光了,渐渐浮起一抹冷色:“皇后,哀家看在哥哥的份上对你诸多忍耐包容,也一直对你的所作所为睁只眼闭只眼。可是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说道这里,玉儿的声音猛的升高了许多,重重拍了下桌子,道:“你作为皇后。不一心为皇上分忧,好好统领六宫,却对皇上的后妃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手,如今还要害哀家的孙儿!你可真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好媳妇!大清国的好皇后啊!哀家真想掐死你!” 苏麻见玉儿神色激动,忙上前替其抚背顺气。 玉儿心中难过,本来皇上的子嗣就少,好不容易接连两个妃嫔都有孕,如此让人开心期盼的事却都被毁了,要不是佟贵人的孩子保住了,玉儿此刻真想命人杀了她! 深深呼吸一口气。玉儿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皇后,从此以后你就好好在坤宁宫歇息吧,这宫中的诸事哀家自会命其他人代为管理。只一条你记住,佟贵人腹中的孩子一定要平安出世。若是佟贵人有一点的损伤,不管是不是你做的,哀家都只当是你做的,你可明白?” 欣颜自进宫开始,玉儿对她都是一副慈爱可亲的样子,就算她当了皇上的面砸了东西骂了皇上,也没见玉儿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可见玉儿此时真的是气到了极致,欣颜一时间被玉儿的神情震慑到,诺诺的应了。 玉儿这才挥了挥手,对来喜道:“送皇后回坤宁宫。” 苏麻重新换了温热的茶水给玉儿,怕玉儿气的狠了伤身子,忙劝道:“太后不要太过伤怀了。您吩咐找人替小皇子念经超度,奴婢已经着人办妥了。” 玉儿点点头,命之一事最是不由人,这点自己不是最深有体会的么?罢了罢了,只怪这孩子福薄吧。 …… 苏麻正在给玉儿梳妆。便有宫女打了帘子,屋外的雪夹杂着寒风灌了进来,玉儿回头看去,只见福临身上裹着墨色的狐皮大氅,头戴貂毛头冠走了进来,吴良辅替福临除去了身上的雪花,又接下身上的大氅,福临才走到了玉儿面前行礼问安。 “儿子给皇额娘拜年了!恭祝皇额娘凤体康健,事事顺遂!” 玉儿眉眼俱笑,忙扶起福临,摩挲了一下福临菱角分明的脸庞,欣慰道:“皇儿长大了,皇额娘高兴。” 福临握住玉儿的手,道:“皇额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孝敬皇额娘的。” “皇额娘相信,皇帝一定会是个好皇上的!”玉儿握着福临的手,忽然皱眉道:“怎地这么凉?苏麻,去拿手炉来。” “不用,没有那么娇气,皇额娘不用操心了。”福临有些不好意思,他一个大男人,用什么手炉啊? 可是玉儿哪里肯依,愣是将手炉塞到了福临怀里:“还是注意些好,大过年的可别病了。” 福临只得抱紧了手炉,对玉儿灿然一笑,道:“皇额娘可快准备好了,儿子等皇额娘一起去养心殿吧。” 苏麻回道:“快了快了,衣裳已经准备好了,只差发髻了。” “如此儿子便等着皇额娘一起过去吧。” 玉儿却不同意:“今儿是大年三十,皇帝理应同皇后一起过去才是。不用等哀家这个老婆子,哀家已经和太妃约好了,待会会一同过去的。” 福临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今儿是大年三十,按祖制,皇上皇后是要带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一起行“接神”仪式的,可是福临却不想去坤宁宫,只要想起欣颜那张永远跨着的脸就觉得烦躁,所以今儿一大早才跑来了慈宁宫,却不想还是要去接那个皇后。 玉儿自然知道自家儿子的想法,虽然她也不是很满意这个媳妇,可是这老祖宗的规矩可不能坏,便劝道:“皇帝,帝后同心才能让咱们大清更繁荣和谐,皇后是有小性子,可是她现在是你的结发妻子,哪怕你作为一个平凡的丈夫,也该包容她,大么大的人了,不要再闹小性子了。哀家昨儿就通知了皇后。想来她应该准备好了,你也快些去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还能行么?福临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可是到底不敢拂了玉儿的意,幽怨的去了坤宁宫。 寅时,众人齐聚养心殿,以太后为尊站在最前方,其次是太妃,接下来是各宫妃嫔,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想来过年让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不多时,殿外响起了宫人唱喏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除了太后和太妃外。所有人都跪下参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福临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是威严:“免礼平身!” 待众人都起身后,福临才带着欣颜。上前几步,两人给玉儿和娜木钟请安:“儿子,臣妾恭祝皇额娘万福金安!恭祝太妃万福金安!” 玉儿笑着一手扶起一人,笑着点头道:“好好,皇帝和皇后有心了!” 福临对玉儿点点头,便不再多言,拉着欣颜的手。从西佛堂开始拈香行礼。在福临的手碰到欣颜的时候,欣颜反射性的挣扎了一下,却被福临狠狠的捏住了,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她的手捏碎,欣颜只得挂着雍容的笑,随着福临一步步的行礼。 行礼完。出入门也皆有爆竹声相随,意为向各处请神佛来宫里过年。 小半个时辰过去,接完了神,便已有宫女太监将宫里但凡能行走之处洒满了芝麻秸等物,福临与欣颜两人便携手带头。领着众人走过一段芝麻秸,是为“踩岁”,即取“步步高升”之意。 接下来便是早膳了。乾清宫内也早早的摆好了吃食。 黄米饭一品,燕窝挂炉鸭子、挂炉肉、野意热锅各一品,燕窝芙蓉鸭子热锅一品,万年青酒炖鸭子热锅一品,八仙碗燕窝苹果脍肥鸡一品,青白玉碗托汤鸭子一品,青白玉碗额思克森鹿尾酱一品,金戗碗碎剽野鸡一品,金戗碗清蒸鸭子、鹿尾攒盘各一品,金盘蒸肥鸭一品,金盘羊乌叉一品,金盘烧鹿肉一品,金盘烧野猪肉一品,金盘鹿尾一品,珐琅盘竹节卷小馒首一品,珐琅盘番薯一品,珐琅盘年糕一品,珐琅葵花盒小菜一品,以上共二十一品。 这早膳也是意思意思罢了,每样菜都尝一点,取个意头便好。 说是早膳,其实也已经快接近了正午,晚上还有晚宴,众人便散了,各自回宫歇息准备。 演戏演全套,皇后今日是要与皇上一同歇在乾清宫的。是以送走了所有人后,唯独欣颜留了下来。 福临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没了,看了一眼欣颜,转身走进了内殿。 欣颜扶着新提上来的名为茶儿的宫女,也跟进了内殿。那日欣颜回宫后才知道素芮也被带去了慈宁宫,不必问也知道,自是凶多吉少,虽说这些奴才的命也不值几个钱,可是毕竟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就这么没了,还是有些难过的。 茶儿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不好,所以从来都不多话,欣颜也是喜欢她这点才将她到了原本素芮的这个位置上。 待欣颜进去时,福临已经和衣躺在了暖榻上,榻边只有吴良辅一人守着,见欣颜进来,急忙行礼。 欣颜看也不看吴良辅一眼,径自走向暖榻,一把推了推福临,福临没有动静,欣颜便又用力的摇了几下,福临这下忍不住,猛地坐了起来,倒吓了欣颜一跳。 “你要干什么?”福临沉着脸问道。 欣颜动了动嘴唇,才挺直了背,道:“请皇上朝里面睡点,臣妾也想午歇一会。” 福临看着欣颜半晌,忽然勾唇一笑,竟是一把扯过欣颜,欣颜没有准备,跌倒了福临怀里,福临一翻身,欣颜就被压到了福临身下,吴良辅见状,忙扯了扯茶儿的袖子,退了出去。 欣颜刚想挣扎,却见福临的唇凑了过来,不知为何竟带了些许期待,闭上了眼睛。福临却转向了欣颜的耳朵,一字一句在欣颜耳边说道:“皇后被冷落了许久竟然变得如此热情似火了,可惜,朕没有这个兴趣!朕告诉你,悼嫔的事情朕先记着了,皇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没有任何留恋的从欣颜身上起来,一边朝殿外走,一边吩咐道:“吴良辅,去吧奏折抱来,朕要批阅。” 欣颜闭着眼睛,眼泪自眼角滑落,半晌,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 第六十九回晚宴 随着一声清脆的琵琶声响起,一排身着粉色纱衣身段妖娆的女子,以袖半遮面袅袅的步入太和殿的中央,琵琶声再起,混合着筝、鼓、箫的乐曲欢快的溢了出来,随着乐曲声起,女子们一甩长袖,跳起了欢快的舞步。 太和殿的正前方坐着一身黄色龙袍的福临,玉儿和欣颜分别坐在福临的左右手边,娜木钟则坐在玉儿的下首。 接着就是福临的各宫妃嫔,以尔容为首,依次坐着熙雯,司棋,玉珍和紫萱。 其余大臣以及家眷则分成左右两边坐于太和殿的两侧。 大家觥筹交错间尽是欢笑,配合着愉快的乐曲和快乐的舞步,过年的气息正浓。 福临的心情显然极好,举起酒杯,站起身,先对着玉儿说道:“皇额娘,儿臣恭祝皇额娘福寿天齐,年年顺心,事事顺遂!”言罢,又转身对坐在下首的各个大臣道:“朕也祝各位爱卿新的一年万事安好!” 玉儿笑着举起杯子,也站了起来,道:“哀家也借着这杯薄酒敬各位大臣一杯,这大清的江山还要靠你们好好经营,哀家在这里多谢各位了!” 欣颜微微一笑,正想也说点什么,可是福临却开口说道:“好了,今儿是年三十,大家就随意些吃个团圆饭吧,不必拘礼了!” 各位大臣和家眷急忙站了起来,大家共同举杯道:“祝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后、皇后金安万福,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家都心情愉悦的喝了杯中的酒,唯独只有欣颜提不起任何兴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来,抬起头就干尽了杯中的酒。 紫萱暗自将皇上和皇后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冷笑,看来皇后真的不得皇上的意,如此一来。自己的机会也大了不少。 司棋自从上次狩猎归来就得了风寒,一直在长春宫养病,前几日才稍有好转。 司棋举杯对玉珍笑了笑,玉珍微微蹙眉:“你大病初愈。万万不可喝酒。” 司棋笑笑,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这是佟贵人特意分我的果酿,不碍事的。” “她倒是惯会照顾人的。”玉珍撇了撇嘴:“哎~可惜我没生病,喝不到熙雯妹妹的果酿了。” 这话被熙雯听了去,忍不住笑道:“就姐姐的嘴不饶人,这果酿你在我那儿都喝了多少了,如今却来说这话,赶明儿我就让人把所有的果酿都送去姐姐那儿,看姐姐还拿什么挤兑我!” 玉珍笑道:“得了,要是我将那果酿全部拿了回来可不得了。”说着。朝司棋挤了挤眼睛:“这可是皇上亲自命人酿制的,可是独一份的恩宠,我可不敢占了。” 司棋羡慕的看向熙雯,熙雯被闹了个大红脸,脸上飞起了两片红霞:“就你那张嘴不饶人!” 三人的笑容印在尔容眼里分外的刺目。看着熙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母性光辉,手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心中不免悲凉。皇后害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却还高高在上,可是自己呢,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生育了。想到这里,尔容拽紧了手里的丝帕。恨不得把皇后千刀万剐了才好! 玉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这边,又四下看了看,问娜木钟:“博果尔今儿怎么没来?” 娜木钟原本就淡的笑容听了这话就更淡了:“博果尔前天又发了烧,昨儿晚才退了烧,这几天都下不了床了。我也是习惯了,没到冬日天寒。博果尔就难熬了,这都是自娘胎带出来的病,治不好了。” 玉儿拍了拍娜木钟的手:“不必担忧,哀家会找最好的太医来给博果尔医治,他会好起来的。” 娜木钟微微红了眼眶:“博果尔从小就体弱。吃了多少药,换了多少太医都是没用,我也是认命了。我只求博果尔能后继有人便好了。” 说道这里,娜木钟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太后!我打算过完年就迎娶鄂硕家的丫头,尽快给博果尔完婚。” 玉儿笑容一僵,道:“可是……”可是博果尔的身子越来越差了,若是真的娶了那丫头,玉儿私心里是觉得有些害了人家姑娘的,可是这话却不好同那种说,只能劝解道:“你也不用着急,博果尔还年轻,总是会好的,鄂硕那边你不是才送了纳彩的礼过去,若是过完年就迎娶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娜木钟苦涩道:“我也知道这样一来委屈了那丫头,可是我私下里问过博果尔,他是真的喜欢宛如,说不定宛如嫁过来之后,博果尔就能好了呢?我也知道过年就娶亲的话太仓促了,可是我是真的怕,怕博果尔熬不过去了……” 看着娜木钟哽咽的样子,玉儿的心里也不好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娜木钟继续道:“你放心,宛如那丫头嫁过来我绝对不会亏待她的。只要求太后赐道懿旨便成了。” 娜木钟祈求的目光在玉儿心里烙下了深深的烙印,最终,玉儿还是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娜木钟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太后这是答应了,多谢太后!”说着就像起身行礼,却被玉儿一把按住。 “你这是做什么?且不说我们姐妹那么多年,今日又是大过年的,你若是这样,还指不定被不明事理的有心人说成什么样呢?博果尔若是能好,哀家也高兴,你就不要如此生分了。” 娜木钟小心的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言,只是感激道:“多谢太后成全。” 玉儿摇了摇头,抚慰般的拍了拍娜木钟的手,继续看起了表演。 紫萱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兔毛短袄,配一条紫色长裙,绣牡丹花纹,头上配着与裙子同色的紫色玛瑙步摇,看起来清新脱俗,又透着淡淡的妩媚,很是美丽。 紫萱有些紧张的理了理自己耳边的鬓角。巧笑着站了起来,对福临道:“启禀皇上,今日大年三十,臣妾愿为皇上弹奏一曲。庆贺新年快乐,祝我大清年年强盛!” 福临点头笑道:“好!朕准了!” 紫萱看着福临好看的笑颜微微红了脸,顺便朝福临妩媚一笑:“臣妾遵旨。” 尔容阴冷的撇了一眼紫萱,紫萱的笑容僵了僵,却很快恢复,福了福身退下去准备了。 尔容的小腹隐隐作痛,眼中似冰雪般寒冷。那日过后,自己悄悄找母家的人找来个妇科圣手,结果却得知因为胎儿已经成型,小产时又流了太多血。伤及了根本,所以要是再想有孕就难了,而这一切,都是拜皇后所赐!尔容慢慢收紧了手中的绢帕,微微垂下了眸子。掩饰住眼中的怨恨。 紫萱换了一身火红的纱衣,在这燃了数个火盆的殿内倒也不是很冷,紫萱的皮肤本就白皙,配上火红的衣裙后更是显的肤色胜雪。 紫萱没有错过福临眼中的那抹惊艳,微微福了福身,便坐到了宫女早已准备好的筝前,素手一抬。指尖轻触琴弦,琴音便款款流泻而出。 红唇微张,好听的曲子便吟唱了出来:“庭草留霜池结冰,黄昏钟绝冻云凝。碧毡账上正飘雪,红火炉前初炷灯。高调秦筝一两弄,小花蛮榼二三升。为君更奏湘神曲。夜就侬来能不能? 佳人当窗弄白日,弦将手语弹鸣筝。情依依,韵依依,高山流水独寻觅;品香茗,观月影。孤芳自赏最绸缪。听美人弹筝轻吟展风情,看红颜醉舞流连花间梦。” 不得不说,紫萱的声音很是动听,那美好的语调就如同山林中的小溪般潺潺流出,温润了所有人的心,就连在和娜木钟聊天的玉儿都忍不住侧耳倾听了起来。 一首歌完,所有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福临更是大手一挥,赏赐了紫萱一把老红木为底,鹍鸡筋为弦的上好古琴作为赏赐,紫萱很是激动,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答应,能够在这宴会上露脸也已属不易,更别说能亲得皇上的赏赐了,这可是无上的尊荣。 欣颜不屑的瘪了瘪嘴,转头却见福临愣愣的看着下方,顺着福临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粉紫色宫装的女子,素白的皓腕上戴着一个上好的羊脂玉镯,指尖轻轻捏着一双象牙筷,一头乌发柔顺的盘在头上,只簪着几朵宫花和一个赤金蝶戏莲花的步摇,恰到好处却不张扬,眉眼在烛火的映衬下显的有些朦胧,却更是有种别样的惊人心魄的美。却不是宛如又是谁? 欣颜的目光渐渐变的幽深,宛如不是太妃相中的要配十一阿哥博果尔的么?可是看皇上的眼神,难道…… 鄂硕见宛如今日穿的有些单薄,便问道:“可要让青莺陪你去加件衣服?” 宛如微笑着摇摇头:“不必,殿内很是暖和,女儿不冷。青莺那里有件披风,待会出去的时候披一下,等上了马车也就不冷了,左不过几步路,冷不到哪里去的。” 鄂硕回头见站在一旁的青莺手上的确拿着一件银白色的披风,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阿玛答应过你额娘要好好照顾你的,若是让你病了,回去你额娘怕不会放过我的。” 宛如微微一笑,阿玛和额娘的感情素来很好,虽然额娘只是个侧福晋,可是福晋是个纯良的,从小到大对自己和一众侧福晋所生的庶子女也都一视同仁,所以自己在府中的生活也很是惬意,没有受过半分委屈。 突然,只觉得心口一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弥漫开来,宛如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去,只见到有双黑色的眸子静静的凝望着自己,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宛如不自觉的战栗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黑的彻底,仿佛没有一丝杂质,就这么看着自己,却渐渐在脑海中与儿时的那双眸子重合。宛如眨了眨眼,只见那个坐在高位的男子,那略显削瘦的身子却把那九龙吐珠的黄袍穿的庄重威严,再没有儿时那满脸坏笑却异常温柔的样子了。 不知怎么的,宛如有些慌张的别开眼去,不敢再看。自己已经许给了十一阿哥,那个脸色苍白温润的男子,而这个人,就当做心底里最美好的回忆吧。 福临在宛如看向自己时,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只是一瞬,就见那个女子错开了眼去,心底升起一股失落。她已经许给了自己的十一弟,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媳了,自己找了她多年,等了她多年,却还是要这般错过了么? 想到这里,福临抬起一杯酒仰头喝下,刚才还馨香四溢的酒现在却变的苦涩了不少。 欣颜从发现福临看向宛如就密切注意着两人的动作,现在看福临一副惆怅的借酒消愁的模样,更是把心里的猜测肯定了几分,原来这个男人不是没有心,而是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ps: 这两天肠胃炎,痛的死去活来,苍天啊!明天还要上班,这是要屎的节奏么??? ------------ 第七十回大婚(上) 有了紫萱的开头,其他妃嫔也都跃跃欲试的表演了起来。 司棋表演了一支凤求凰的仿汉朝的舞蹈,腰肢细软,眼眸绵绵,很是勾人心魄;玉珍写得一手好书法,且左右手一起书写,手腕翻飞,写了一副恭贺新春的对联;尔容因为才小产不久,便没有上场,而熙雯现在身怀六甲也不便表演,于是两人一人奉上了一样宝贝作为彩头,涂个喜庆。 玉儿似乎心情也很好,便也让苏麻拿了一个错金琉璃珐琅鼻烟壶作为彩头。娜木钟得了玉儿的承诺,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从腕间摘下一个红玛瑙嵌宝石珠子的镯子也当做彩头。 最后由福临来评判谁夺得第一,便可赢了那些彩头,于是每个上场的妃嫔就更卖力了。 最后,还是紫萱的那支曲子最得福临的心,于是大手一挥便将那些珠宝玉器全都赏赐给了紫萱,可羡煞了众人的眼。 又过了一会,看完了妃嫔们的表演,玉儿便觉得有些困了,侧过身子对福临耳语道:“哀家有些乏了,先回慈宁宫了。” 福临点点头,吩咐吴良辅道:“去准备软轿。” “嗻。”吴良辅点头,正准备离去,便听见娜木钟说:“我也回麟趾宫去了,这些宴会还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人多玩会吧。” 吴良辅看向福临,只见福临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软轿去了。 玉儿端起一杯酒,原本喧闹的众人便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玉儿,等她发话。玉儿扫视了众人一遍,笑道:“今儿是新年,众位爱卿可放开了怀玩乐,不必拘束,只一样,过了今日。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大清可不是皇上一个人的大清,这大清是所有人共同努力才能更加强大的大清!这杯酒,哀家再次敬在座的诸位。大清离了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行,拜托诸位了!”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大臣以及家眷忙端起酒杯附和。 玉儿喝完杯中的酒,便和娜木钟两人先行离去了。 太后和太妃一离去,,没有了威严庄重的太后在,众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气氛更是欢快了起来。 殿外偶尔传来阵阵噼里啪啦的炮仗声,由于要守岁,所以整个宫里的烛火都燃的旺旺的,犹如白昼。 玉儿回了慈宁宫。苏麻忙替玉儿解了披风,顺手拿过宫女递来的手炉塞到玉儿怀里,然后沏上一杯热茶,端到了玉儿面前:“太后可是有烦心事?” 玉儿抱着手炉,不置可否。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哦?那你说说看,哀家是忧心何事?” “这个奴婢可就猜不到了。”苏麻笑着替玉儿揉着肩膀:“太后的心思可是我等凡夫俗子能猜透的?” 玉儿拍了拍苏麻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这世上若是还有一人敢对哀家说真话,那便也只有你苏麻一人了。” 苏麻淡笑不语,玉儿的声音和着殿外隐隐传来的鞭炮声显得不太真实:“这后*宫虽说一直没有平静过,可是如今的这些个女子年纪小小,却比以前太宗皇帝那会要更加腌渍。加上欣颜这孩子……哎!” 苏麻劝道:“太后不必忧虑,大不了还是重新协理后*宫,肃清一下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玉儿沉默看了一下,缓缓摇头道:“这样于理不合,六宫诸事理应皇后处理,只可惜欣颜却不是个能担大任的。” “太后的意思是?”苏麻隐约猜到了太后的想法。只是还不太确定。 玉儿却确定了苏麻的想法:“哀家想从这批妃嫔中挑选一个能担大任的,协助皇后处理六宫,只是这人选……” “要协助皇后统管六宫不是件轻松的事儿,这人选的身份背景不能过低,不然也难以服众。而且此人还要有一定的手段与计谋,不然很容易便会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奴婢倒是认为,佟贵人也许能够担此重任呢?只不过如今佟贵人有孕在身,怕是也不易太过操劳。” “哀家也是这么想的,有孕在身倒也不怕,如今她还只是个贵人,趁着有孕可以先历练学习一下,等生了皇子,哀家便做主升她嫔位,封她做一宫主位,到时候以她的家世和位份担个协理六宫的名头倒也是使得的。” 还在太和殿陪着众人欣赏歌舞的熙雯却不知道,另人趋之若鹜的协理六宫的位置就这样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宴会散去,宛如跟在鄂硕身后,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就快要到朱雀门的时候,一个身着枣红色棉袍的太监匆匆而来,呼唤着鄂硕的名字。 “鄂硕大人!鄂硕大人请留步!” 鄂硕隐约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宛如也听到了,便随着鄂硕的脚步停下,回身看去,只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身前的大红人,吴良辅。 吴良辅气喘吁吁的赶到两人身前,深深的喘了两口气,才调整好自己的呼吸,道:“鄂硕大人,皇上口谕,听闻鄂硕之女宛如才华出众棋艺超群,现有一棋局朕久思不得其解,是以今日冒昧请鄂硕宛如到上书房解次棋局,钦此。” 宣了福临的口谕之后,吴良辅便笑着对鄂硕恭贺道:“恭喜鄂硕大人了,这宛如格格的才华被万岁爷夸赞可是莫大的荣耀,奴才在此斗胆讨个赏,也好在这大年三十里图个吉利。” 鄂硕毕竟是个粗心的男子,对此并没有多想,反而因皇上对自家女儿的夸赞而欣喜不已,满心欢喜的打赏了吴良辅一个玲珑琉璃玉佩,吴良辅谢着接过,道:“大人不必担忧,皇上说了,格格解了棋局之后自会派人送回府去,定不会委屈了格格。” 鄂硕摆摆手:“无妨,这是皇宫内院,臣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倒是小女自小不怎么出府。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错,还请公公在中间担待一二了。” 吴良辅的态度越发恭顺:“大人言重了,格格聪慧,又岂会犯错。” 鄂硕便抚了抚宛如的秀发。道:“你且跟着公公去吧,记住,见到皇上一定要谨遵礼法,切不可失了礼仪,皇上仁慈不会怪罪你,可是为父却是不依的。” 宛如虽然心中有千番思量,却是不能对自己阿玛说的,只好点头道:“阿玛路上小心,宛如会小心的。” 鄂硕闻言便不再多言,只对吴良辅说了声:“有劳公公了。”便带着小厮出了朱雀门。 宛如便只好带着青莺随吴良辅折返了宫内。 吴良辅对待宛如的态度很是殷勤。宛如只是淡淡的应着,不显得自己太过热络又不会让吴良辅觉得自己太过清高,这点又是让吴良辅暗自点了点头,在心中又对宛如高看了几分。 宛如随着吴良辅一步步走着,终于还是试着开口问道:“不知公公可知皇上让臣女去解什么样的棋局。” 吴良辅只笑道:“格格去了就知道了。奴才一个粗人可不知道什么棋局什么的。” 这话说的十分谦卑了,可是宛如却知道这些宫里的人一个个堪比人精,这样说那便是不愿意透露了,当下也不再多话,只静静的随着吴良辅走在空旷的甬道上。 谁都没有看见,甬道一侧的宫门口处停着一顶暗红色的软轿,四个太监远远的站在一旁。软轿旁只站着一个淡粉色宫装的女子。 软轿的旁的小窗上露出一双森冷的眼睛,紧紧盯着远去的吴良辅和宛如。 半晌,软轿旁的粉衣女子试探着开口道:“娘娘,天气寒冷,要回去了么?” 轿子里的女子终于还是放下了一侧的轿帘,道:“茶儿。你可知那女子是谁?” 茶儿心道,刚才您不是看到了么?可是这话却是不敢说的,只恭敬的回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刚才听闻吴公公唤她宛如格格。” “是啊,董鄂宛如。这女子便是董鄂宛如。”欣颜依旧还是着宫宴上穿着的明黄色凤袍,一头厚重的珠宝几乎压的她抬不起头来,但是她却依然坐的笔直,只是双眼木然空洞,仿若死人。 “去慈宁宫。” 茶儿不敢有任何疑问,吩咐了一声,那四个太监便静默的靠了过来,等候吩咐。 “皇后娘娘有旨,去慈宁宫。”茶儿照着欣颜的话吩咐。 四个太监一起发力,稳稳的抬着沉重的轿子离去了。 钟粹宫。 熙雯在妙蝉的帮助下,卸下了钗环,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背上,妙蝉端来了一盆温水,正准备替熙雯净面,便听闻殿外三短一长的敲门声。 熙雯看了一眼妙蝉,妙蝉会意,走过去,打开了殿门,外面却空无一人,只是殿外的地上用石头压着一封信。 妙蝉左右看了看,警惕的观察了一下黑夜中的钟粹宫,确定周围无人后,才飞快的捡起信,然后合上了殿门。 熙雯此时已经自己净了面,正拿着一把精致的牛角梳梳理着一簇发丝,见到妙蝉回来,便问道:“怎么了?” 妙蝉举了举手中的信,道:“线人传来消息了。” 熙雯微微蹙起眉头,不覆人前那副娇憨的样子,缓缓开口:“这个时候传消息?是什么?” 妙蝉小心的打开了信笺,只一眼便扫完了信中的寥寥数语,却是惊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将信中的内容告知了熙雯:“小主,皇上宣召了一个女子去上书房,这个女子是……是鄂硕家的董鄂宛如。” “董鄂宛如?”熙雯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细细一想便记起,好像珍姐姐提起过,这个董鄂宛如便是她的姐姐,只是这大晚上的,又是年关,皇上会有什么重要的额事要宣召董鄂宛如呢? 妙蝉见自家主子沉默,以为主子伤心了,便大胆的劝道:“小主不必忧心,许是皇上真有什么急事也说不定呢?” 熙雯笑着摇头,虽然自己爱慕皇上,可是却也知道宫里的形势。从自己决定入宫选秀并且倾心于这个全天下最高贵的男子时,自己便明白,他不可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所以自己也不会妄想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在这个男人心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便足够了。 这些话熙雯没打算说出来,便示意妙蝉自己没事,缓缓抚上自己还未怎么显怀的小腹,整个人充满着温暖而美好的母性光辉。 这个年三十,注定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了。 ps: 哇哈哈,文文快要进入*了啊~~ ------------ 第七十一回大婚(下) 一路静默,远远看到上书房三个烫金大字,宛如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绢帕。 吴良辅到了上书房门口,对宛如道:“格格稍候,奴才去回禀一声。” 宛如点头,吴良辅便进了殿内,不一会就出来,让宛如进去。 宛如有些慌张,却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上书房里焚着上好的龙涎香,正中间是皇上处理政事用的桌案,两侧均是高大的书柜,上面整齐的堆放着一摞摞书籍,最左边还有一个小一点的暖榻,榻上摆放着一张四房的棋桌,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正坐在棋桌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宛如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跪地施礼:“臣女董鄂氏宛如叩见皇上。” 福临闻言,忙转过身来,对着宛如走过来几步,却在离宛如还有两步的地方忽的止住,只是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虚扶了一把:“平身。” 宛如谢恩起身后,稍稍后退了一步,垂眸道:“听闻吴公公说皇上是有一盘棋局不解故才宣召臣女?” 福临的目光几乎死死的黏在宛如脸上,这些年,她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可是怎么会对自己那么生疏呢?小时候她不都是唤自己福临哥哥的么?还是说她喜欢的是自己那个十一弟? 等不到福临的回应,宛如又问了一遍,福临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率先走到棋桌边,道:“正是如此。你且过来看看,可有什么方法破解?” 宛如福了福身,才走到棋盘边,静静的打量起来。 昏黄的烛火越发衬得女子肤色胜雪,丰唇微微抿着,眉头轻皱,自有一股风情散发。福临不禁看的呆了。宛如却没有注意福临的目光,只是仔细的打量着棋局,这的确是一个罕见的宋太宗御制角局图势的棋局,一时间要想解开并非易事。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开的。 热爱宛如本就热爱琴棋书画,其中以棋最为热爱,当下看见棋局就不管不顾的钻研了起来,福临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女子偶尔皱眉沉思,偶尔伸手拨弄几颗棋子。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忽闻殿外吴良辅故意拔高了的声音:“奴才参见太后娘娘!这更深露重的太后怎地过来了?小心凤体违和就是奴才的不是了!” 福临不由得皱眉,看向面前因为棋局没有听到外界声音的女子,皇额娘这时候过来怕是因为宛如吧? 外间隐隐传来玉儿平和的声音:“哀家想着皇儿一人守岁也是无聊,便邀了皇后过来陪陪皇上。” 吴良辅惊的出了一身汗。却不敢说话了,玉儿心中冷笑,扶着欣颜的手,也不发怒,只是不解的看着吴良辅:“怎么?吴公公这是不欢迎哀家和皇后来么?” “奴才。奴才不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天气寒冷,两位主子快请进殿内烤烤地龙暖身子吧。”吴良辅被玉儿淡漠的眼神扫过,不由得浑身发冷,那是一种奴才对上位者本能的敬畏的心态。 玉儿这才收回眼神,微笑道:“那就劳烦吴公公了。” 欣颜整个过程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路过吴良辅的时候冷冷的瞥了吴良辅一眼。 吴良辅心里暗自叫苦,这叫办的是什么事儿哟! 玉儿与欣颜走进殿内,并没有看见福临与宛如,两人对视一眼,便朝偏殿走去,才踏入偏殿。欣颜搀着玉儿的手便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捏的玉儿手腕隐隐作痛。玉儿看了一眼欣颜,欣颜这才反应过来,忙收起了脸上的神情,微微垂下了眸子。 玉儿看着烛火下的两人。轻轻咳了一声,福临倒是早知道玉儿来了,也没有太过惊慌,从容的请了安,只是玉儿的这声咳嗽把宛如吓的不轻,忙上前几步,跪下行礼:“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玉儿正想说话,却被欣颜打断了:“哟,这宫宴一个时辰前便结束了,不知这位格格为何会出现在上书房呢?” 宛如回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女受皇上所邀,到上书房解一棋局,臣女从小酷爱棋艺,所以一时间没有注意时辰,臣女知罪。” “你的意思是皇上要你来解棋局?请问你师从何处,皇上有那么多文采出众的大臣不去问他们,为何偏偏要问你一个小女子?本宫看就是你狐媚惑主,企图攀附皇家!”欣颜毫不退让,咄咄逼问。 欣颜的话说的有些过了,玉儿正准备出言制止,却不想福临先她一步,怒斥道:“皇后!注意你的身份!宛如是朕请来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朕来便是,何苦要污蔑宛如闺誉!” 欣颜被福临的话气的心口疼!自小便被宠在手心的她,何时被如此侮辱过! “哼!大晚上的孤单寡女单独呆在室内,既然你们敢做,还害怕别人说么?” 玉儿没想到欣颜会这么说,一时间愣住了,福临却是猛的摔了手里的棋子,怒道:“皇后!谨言慎行!这吴克善难道没教你么?你别以为有吴克善撑腰,有太后庇佑,朕就拿你没办法!你信不信,朕若是想废你,任谁都拦不住!” 欣颜惊的退后了一步,废了她?他竟然说要废了她! “哈哈哈!”欣颜笑道:“废了臣妾?好啊,皇上只怕是早就想废了臣妾吧?” “皇后。”玉儿皱眉,想要制止欣颜说话,可是欣颜似是被福临的话气到了,根本不理会玉儿,只直直的看向福临。 “自从臣妾嫁进宫中,处处以皇上为先,可有做过一件对不起皇上的事儿?可是皇上您呢,一直不喜臣妾,时时留恋在其他妃嫔处,处处打臣妾的脸,你可知道臣妾私下是怎么样被人嘲笑的!” 福临眯起眼睛:“嫁给朕打你的脸了?让你受尽嘲笑了?你处处为朕着想?那你倒是说说悼嫔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佟贵人差点小产又是因为谁?你就是这么为朕着想的!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像你这般戕害嫔妃,又故意害死皇家血脉的毒妇,早就被朕废除了!” 欣颜一时语塞,这些事她的确做过。可是这时因为自己爱他啊! 殿内剑拔弩张,玉儿微微闭了眼,这个皇后的确是太不知轻重了! 沉默良久,宛如轻轻开口道:“请太后息怒。请皇上皇后息怒,一切都是臣女的错,皇上皇后切莫为了臣女伤了情分,臣女愿自行领罚,请太后娘娘责罚。” 玉儿这才想起宛如还跪在地上,虽说殿内燃着地龙,可是这酷寒的天气在地上跪了那么久也是会跪出毛病的,便示意苏麻拉姑去扶起她,“这不关你的事,你平身吧。” 欣颜听了宛如的话。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怒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婢!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被许给了十一阿哥就该好好谨守闺训,可是你却私下跑到皇上这里来企图勾引皇上。你简直是不知羞耻!” 话音刚落,欣颜就感到一股掌风袭来,随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满脸怒容的男子:“皇上,你竟然为了这个寡廉鲜耻的小*贱*人打我!” “皇后,注意你的身份,一口一个小*贱*人的。成何体统?”玉儿也听不下去了,出言训斥。 福临更是气恼:“你看看你,整个市井泼妇的样子,哪里还有皇后该有的端庄贤淑?” 欣颜怒极反笑:“反正皇上也瞧不惯臣妾,不如这个皇后也换个人来做才好,这样也算是顺了皇上的心意!” 玉儿实在听不下去了。也冷了声音:“皇后,你身为国母,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你身为哀家的侄女,可别丢了哀家的脸面!” “丢了您的颜面?皇额娘!姑姑!我嫁给你们爱新觉罗家后。你们有把我当成自己的媳妇,自己的侄女么?你们不过是为了让我阿玛支持皇上,制衡当时权倾朝野的多尔衮而已,才会娶了我,不是么?如今却让我不要丢了你们的颜面,当真是可笑,谁不知道你们皇家才是真正的无耻之极,腌渍地方!” 说着,手一挥便想走,可是欣颜被气昏了头,没想到她原本是扶着玉儿的,这么一挥手,玉儿也没有防备,就踉跄的退后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摔到,一个粉色的俏丽人影却忙奔了过去,堪堪扶住玉儿。 宛如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声音也有丝颤抖:“太后,您没事吧?” “哀家没事。”玉儿站稳脚跟,只觉得头有些晕眩,许是刚才怒极又受了惊吓导致。 此时苏麻拉姑和福临也奔到了玉儿身边,忙关切道:“皇额娘没事么?” “主子没事儿么?” “哀家没事,你们不用紧张。”玉儿试图抚慰众人,可是福临却真的是气极了。 扶住玉儿,对着殿外大叫道:“吴良辅!” 吴良辅早就候在殿外,听到皇上叫自己,便匆匆进了殿内。 福临看着欣颜,一字一句的说道“宣旨,皇后品行有失,企图伤害太后,又对朕出言不敬,着今日起收回皇后金印,褫夺皇后身份!” 玉儿扶着酸胀的额头,捏紧了福临的手,声音里带着丝请求:“皇上。” 福临声音一顿,原本想说斥贬出宫的话生生止住了,话锋一转,道:“即日起,降为静妃,望其能修身静养,好好静思己过。” 欣颜一下子瘫软在地,福临却不再看她,吩咐道:“吴良辅,你是死了么?还不快去宣旨?” 看来这皇后娘娘,哦,不,静妃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吴良辅应承着退了出去,福临又宣了两个宫女进来,将已经呆愣的欣颜也扶了出去。 宛如有些尴尬,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太后娘娘,皇上,现在天色太晚了,再过一会宫门就要下钥了,臣女……” 太后点点头:“苏麻,派人送宛如格格回去。” “谢太后。”宛如对着玉儿和福临又施了一礼:“臣女告退。” 没走几步,便听到玉儿说:“宛如格格,你与十一阿哥的婚期已经订好了,就在下月初八便是个好日子,你阿玛已经知道了,明日宣旨的人就会带着聘礼和懿旨去你府上宣旨,你且好好做准备吧。” 宛如身子一僵,却很快便微笑着行礼道:“臣女多谢太后提醒。” “嗯,去吧。” 玉儿不再看她一眼,董鄂宛如是聪明人,她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既然已经定了亲事,那便是不希望让她再跟自己的皇儿往来了,不然会给福临带来许多麻烦,还是断了两人的念想比较好。 福临皱着眉头,听到玉儿的话刚想反驳,却看到苏麻拉姑朝着自己几不可见的摇摇头,便硬是把那要脱口的话咽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俏丽的粉色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 第七十二回惊变 “吱嘎。” 沉重的殿门被人推开,一抹阳光洒进了昏暗的殿内,一道倾长的身影步入殿内,殿内的人听到身后的动静,抬起了眼睛,却在触及到阳光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想来是许久不曾出过门了。 “你来干嘛?”殿内的人头发有些凌乱,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步入殿内的人看清了殿内的人,不由得摇头叹息,眼里却满是挑衅的恨意:“皇后娘娘,哦,不,现在应该称呼您静妃,怎么样?这重华殿没有坤宁宫好住吧?又远又偏僻,连宫人都不愿意来伺候呢。” 欣颜自从被废后,就被迁居到了重华宫,重华宫原本也是一个繁华的宫殿,只是因为现在六宫不是很充盈,位置又有些偏僻,因而许久没有人住过,所以显得有些荒芜; 。欣颜之前的信性子不好,那些个奴才又惯会捧高踩低,便对重华宫的差事敷衍了事,幸而茶儿不离不弃事事亲为,才没有导致欣颜想喝口热茶都没有的局面。 欣颜呵呵一笑,看向来人:“你又好到哪里去?自从没了孩子,皇上又多看了你几眼,就算本宫现在被降为妃位,但本宫的位份还是比你高,你见了本宫还是得行礼,悼嫔,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越过本宫去!” 尔容眼神锐利的扫向欣颜,随即勾起一抹冷笑:“是啊,您是妃位没错,可是拿又怎样?你的蛇蝎心肠,你的口蜜腹剑早就让皇上厌弃你了!你以前是皇后的时候皇上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过,如今皇上亲口下的旨意废你为静妃,你以为皇上还会再多看你一眼么?要不是太后是你姑姑,你早就被贬为庶人了!” 阳光洒在尔容的身上,显得尔容原本不佳的脸色更加苍白,仿佛没有血色。 “你身为皇后非但不统帅还六宫,还和嫔妃争风吃醋,陷害嫔妃。戕害皇嗣,要不是你,我的孩子都已经快要出世了,要不是你我也不用每日吃那些苦到反胃的中药。要不是你我以后也不会再也不能有孕!你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你现在生活的报应!”尔容的情绪渐渐有些激动:“静妃娘娘,你就好好受着吧,只要有我在一日,定不会叫你好过!” 欣颜不屑的瞥了尔容一眼,冷嗤道:“跳梁小丑。” 尔容怒道:“你!”可是随即却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冷静了下来。 “对了,静妃娘娘,今儿来重华殿还有一件顶要紧的事儿要告诉您呢,那就是再过不久皇上就要迎娶新的皇后了呢。” “你说什么?”欣颜猛地抬起头,尖利的目光射向尔容。 尔容看到欣颜气急败坏的样子很是开心。优雅的坐到一旁的圆凳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呷了一口,才缓缓道:“那人静妃也是知道的呢。” “难道是……”董鄂宛如那个贱婢么?难道太后也同意了么?欣颜有点迫不及待的看着尔容,可是又矛盾的不敢从尔容嘴里听到董鄂宛如的名字。 尔容朱唇轻张。说道:“未来的皇后说起来还是静妃您的侄女呢。” “侄女?”欣颜在心中舒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头。 “不错,正是蒙古科而沁贝勒绰尔济之女,你的侄女,博尔济吉特?荣惠。” 欣颜不喜欢看到尔容那张幸灾乐祸的嘴脸,冷笑道:“原来是荣惠,荣惠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怯懦胆小。又最是孝敬的,本宫是她的姑姑,倒也不怕她不善待本宫,况且皇后依然是我们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子,悼嫔你这辈子也不用肖想了!” “你!”尔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愤怒的看着欣颜一脸冷笑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静妃姐姐,那你且好好在重华殿待着吧,等到皇上哪日想起了你,你再如此张狂吧!” 随后也不看欣颜,便拂袖而去。只留欣颜一人在殿内,随着关上的殿门再次阻隔了外头的日光,殿内重新陷入黑暗; 年节就这样过去了,冬日也慢慢过去,只是气温依旧寒冷。 苏麻看着玉儿跪在佛前静静诵念佛经,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说道:“启禀太后娘娘,太妃求见。” 玉儿眼睛都没睁开,只是问道:“明日就是博果尔的大婚之日,太妃此时不在麟趾宫忙明日的婚嫁事宜,却来哀家这里是为何?” “奴婢不知,太妃只是说有要事与主子商议。” 玉儿慢慢睁开眼,点头道:“让太妃去偏殿等哀家。” “是。奴婢告退。”苏麻悄声无息的退了出去。 等玉儿出来的时候,娜木钟刚好用完了一盏茶,见到玉儿出来,便站起来微笑道:“太后每日都是这个时候礼佛,倒是我唐突了,惊扰了太后。” 玉儿走过去拉着娜木钟一同坐下,道:“你我何必用得着如此生分。坐吧,苏麻,去把今儿小厨房做的碧玉膏拿来给太妃尝尝鲜。” “是,奴婢这就去。” “不必了,”娜木钟叫住苏麻,对玉儿道:“今日我来只是想有事同太后商议,一会还要回麟趾宫确认明日的大婚事宜。” 玉儿看了苏麻一眼:“你先下去吧。” 苏麻退了出去,很贴心的将殿门合上,玉儿便直接问道:“说吧,有何事?” 娜木钟显得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将心一横,说道:“太后,我知道这几日皇上曾以下棋看画等名义邀请宛如进宫伴驾,可是明日就是博果尔与宛如的大婚了,我希望太后能劝住皇上,大婚之后就不要再找宛如了,毕竟明日之后宛如就是皇上的弟妹了,若是走的太近,只怕对皇上,博果尔和宛如三个人的名声都不好。” 说道这个话题玉儿就生气,这个福临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自大年三十那日之后就隔三差五的邀宛如进宫伴驾,已经让许多人生出舆论了,若是再这样下去怕就要遭御史弹劾了。真真是伤脑筋。 玉儿点头道:“哀家明白,明日也是皇上与新皇后的大婚之日。” 娜木钟有些错愕:“不是下个月才迎娶皇后么?” “原定是下个月,不过皇上与博果尔的感情自幼很好,哀家觉得让兄弟二人同一天娶妻倒也是件乐事。” 娜木钟很快便反应过来。点头道:“多谢太后。”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殿外一阵喧哗。 “让开……朕要找皇额娘有事……什么太妃也在?……定是你们这帮狗奴才帮着皇额娘欺拦于朕……再不滚开朕就将你们全都砍了!” “皇上!皇上……” 一阵脚步声传来,殿门便已经被人打开,苏麻和几个宫人来不及劝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福临推开了殿门闯了进去; 玉儿淡淡了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出去吧。” “太后恕罪。”苏麻带着宫人们磕了个头便退了出去。 福临进了殿内才看到娜木钟与玉儿坐在一起,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尴尬:“原来太妃也在。” 娜木钟了然,定是皇上知道了明日就要迎娶新皇后,所以闹到玉儿这儿来了。 “看来皇上是有事要与太后商议。那我就先回麟趾宫了。”娜木钟看着玉儿一笑:“宛如那丫头我和喜欢的紧呢,明日定要给那两个孩子一个盛大的婚礼。” 见到福临身形一僵,娜木钟便神色淡淡的对两人说道:“我先告辞了。”说罢就走了出去。 玉儿自然知道娜木钟那番话是故意说给福临的听的,可是到底自己理亏,也不好说什么。便转移了主意,问福临:“你一来便吵吵嚷嚷,要打杀哀家的宫里的人,是为何?” 福临怒道:“朕是为何难道皇额娘不知道么?朕倒是不知道,皇额娘什么时候将那荣惠接到了宫里?也不知道皇额娘什么时候将原本下个月的婚期订到了明日?朕只觉得朕这个皇上是个傀儡,当年你就与多尔衮两人**不清的控制朕,现在多尔衮不在了你就继续一个人控制朕!朕根本就是你与多尔衮养的一条狗才对!” “皇上。注意你的言行!”玉儿扬起手便想打福临,可是福临仰起脸,倔强的瞪着玉儿:“你打吧,恼羞成怒了么?难道朕冤枉了你不成?” “这就是你与哀家说话的态度么?”玉儿气的心口发痛:“哀家辛苦操持这一切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朕?可是朕当年就说了,朕不喜欢欣颜,是你和多尔衮非要逼着朕娶欣颜。结果呢?静妃喜好奢侈,又善妒狠毒,害死了朕的妃嫔与孩子,朕才废了她没多久,你就又迫不及待的要朕再娶她的侄女。你还说是为了朕好?” “荣惠不像静妃,荣惠品行纯良,是不会做出这些事的,皇上大可以放心。”玉儿冷冷看着福临:“至于哀家为什么提前婚期,皇上难道不知道么?皇上常召宛如伴驾的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了,难道皇上还是不知道收敛么?” 说道宛如,福临有些心虚的道:“朕不过是觉得宛如的才华不若一般女子,很喜欢和她聊天罢了。再说了,朕与宛如所做的一切都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没有做过什么越距的事来,御史台也不能说什么?” “越距?何止是越距?宛如就算还没有与博果尔大婚,也已经是你名义上的弟妹了,她明日就要和博果尔大婚了,你是皇上没人敢在你面前说什么,可是你想过宛如没有,难道你要让宛如受尽千夫所骂么?” 福临浓眉一皱:“谁要是敢诋毁宛如一句朕就拔了他的舌头,看谁还敢对宛如不敬。” 玉儿不禁摇头:“皇上,宛如明日以后就是博果尔的福晋了,你们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了,哀家言尽于此,你且好好思量吧。至于明日的迎后大典,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哀家已经打理好了一切,坤宁宫也已经翻新了一遍,明日还有的忙,皇上今日就早些安寝吧。吴良辅。” 殿外候着的吴良辅听见太后叫自己,急忙进了殿内; “今日你便伺候皇上早些安寝吧,若是出了纰漏,小心你的脑袋!” 吴良辅急忙应诺了,福临见玉儿态度如此坚决,知道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便硬声道:“是,儿子遵旨。只是皇额娘,儿子只能答应迎娶荣惠为后,给她皇后一切该有的尊荣,可是儿子的心已经丢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宠幸于她!” 说完这句话,福临便带着吴良辅走了。 “孽缘啊,真真是孽缘啊。”玉儿无声的叹息了一声,静静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大早,整个紫禁城就热闹了起来,今日是皇上迎娶新皇后,十一阿哥博果尔迎娶福晋的大日子,整个紫禁城或真或假人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 坤宁宫。 福临一身红色的龙袍鲜艳如血,身边坐着一身大红九尾凤凰的皇后嫁衣的新皇后,博尔济吉特?荣惠。 福临再喜娘嬷嬷的指导下掀开了盖头,露出了荣惠一张粉嫩秀美的笑脸,荣惠生的不如欣颜娇美,可是却是个极爱笑的性子,见了谁都是笑颜,一副小孩子心性。 此时被掀了盖头也不羞涩,看着福临甜甜的叫了一声:“小姑父。”却是惊的喜娘嬷嬷急忙纠正:“皇后娘娘,今后您只能称呼皇上为‘皇上’,自称为‘臣妾’,切不可再叫‘小姑夫’了。” 荣惠今年才十四岁,什么都不懂,听了喜娘嬷嬷的话,便反驳道:“可是他是我的‘小姑夫’啊,为什么不能叫‘小姑夫’呢?” 喜娘还想说什么,福临却打断道:“荣惠喜欢怎么叫都行,不用拘着这些礼。” “还是小姑夫好。”荣惠傻乎乎的笑着。 福临看着荣惠笑的开心,也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来,拿起酒杯准备于荣惠喝合卺酒。 “皇上!不好了……皇上!” 坤宁宫外吴良辅慌张的声音兀自响起,福临皱着眉头道:“吴良辅,给朕滚进来。” 殿外拦着的侍卫听到皇上的旨意才放了吴良辅进了殿内,吴良辅一进殿就跪跌在地,慌张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福临有些恼怒:‘今儿是大喜日子,你个狗奴才说什么胡话!“ 吴良辅此时已经顾不得福临会责罚自己了,一咬牙,说道:“启禀皇上,刚才十一阿哥府上来报,十一阿哥……十一阿哥他殁了!” “哐”,手中的酒杯落地,打湿了昂贵的红毯,酒水如同鲜血一般在红毯上蔓延开来。 ps: 嘴馋,吃多了炸鱼,结果就是导致嗓子发炎,现在连喝水都痛,又因为天气变化感冒了,伤不起啊~~~求亲们收藏投票安慰~~╭(╯3╰)╮ ------------ 第七十三回相看莫厌秋情薄,若在春风怨更多 入目全是一片白,白色的雪,白色的树,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宫服,白的让人眼睛刺痛。 玉儿候在麟趾宫的偏殿内,一个太监小跑着过来,脸色异常紧张和担忧,这已经是太后娘娘过来的第四天了,可是太妃都闭门不见,若是太后一个凤怒,遭殃的还不是自己这些个奴才。 “回禀……太后,太妃娘娘说……说……身子不爽利,请太后娘娘回。”一口气说完,小太监虚脱般的跪坐在地上,等候太后的发落。 玉儿意料之中的挑了挑眉,对一旁的来喜说道:“太妃娘娘这是第几天把自己关在麟趾宫了?” 来喜心中一算,便立刻回道:“回太后娘娘,太妃这已经是第四日闭门不见了。” “是么?来喜,给哀家开路,哀家要去看望太妃。”说着玉儿便站起身来。 那个小太监怯懦的看了一眼满脸冷色的来喜,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低着头退到了一边,让出路来; 来喜一挥佛尘,走了出去,苏麻搀着玉儿缓步跟上,苏麻瞥了一眼麟趾宫紧闭的大门,在心中哀叹,十一阿哥正值盛年却天妒英才的早逝,太妃只有这一个独苗,从小身子不好又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突然逝去,最痛的怕就是太妃了,只是太妃似乎与自家主子只见有些误会,难道是因为宛如格格么?真真是孽缘。 守着殿门的两个宫女见到玉儿过来,虽然害怕,可是想到太妃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阻止:“太后娘娘,太妃说身子不爽,恐怠慢了太后,还请太后娘娘先回去。” 话音刚落就被来喜抬手利落的一人赏了两个耳刮子,吓的两个宫女花容失色,急忙跪地求饶:“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玉儿眼皮子都没抬。对来喜吩咐道:“不顾主子安危,只知道愚忠命令,这样的人不便留在太妃宫中,来喜。” 来喜躬身上前。应声道:“嗻,奴才明白。” 玉儿没有再看两个头都磕出血的宫女,携着苏麻拉姑跨过两人,径直推开紧闭的大门,跨进了暗沉的殿内。 殿里没有点火盆,或者说曾经点过,可是因为没有人加炭火,早就熄灭了,只剩一盆盆黑兮兮的炭灰,桌上摆着早已经冰冷发硬的饭菜。看得出来已经有人许久没有动过这些东西了,原本麟趾宫内焚着上好的沉水香也只余下了淡淡的余味,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子糜烂腥臭的腐败气息。 苏麻不由得皱眉:“太后娘娘。” 玉儿没有一丝表情,说道:“你就候在这里,让来喜找太医过来。一会用得着,哀家进内殿找太妃。” 苏麻犹豫的点点头,虽是不放心玉儿一人单独进去,可是这是玉儿的吩咐,就一定要执行下去。 玉儿手中抱着暖炉,一步步朝着殿内走去。 内殿的空气比之外殿更冷,似是要结冰一般。玉儿从来就畏寒,进了内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待看清殿内的事物后,慢慢睁大了眼睛。 床榻边上蹲着一个蜷缩的人影,人影手中抱着一柄玉如意,看起来成色不是很好。可是蜷缩的人影却像抱着世间的珍宝一般紧紧的握在手里,人影头发蓬乱,脸上已经没有泪水,一双眼睛肿的只剩下一条缝,看见来人后。人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来人,慢慢留下一行泪来。 娜木钟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何曾见过她这般落魄沧桑过? 玉儿说不清现在心中是什么滋味,点燃了一支蜡烛放在凌乱的桌子上,然后静静的回望着蜷缩在榻边的娜木钟。 不知过了多久,娜木钟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声音哑的厉害:“太后娘娘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哀家若是再不来,你是打算自戕在麟趾宫么?你不是不知道妃嫔自戕可是大罪,诛九族不说,就是死后也不能进入皇陵,你可想好了?”玉儿慢悠悠的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娜木钟干笑了几声:“诛九族?哈哈,我的儿子都没了,诛就诛吧; 。如果太后事来警告我的,那么就请太后回吧。” “不,哀家不是来警告你的,哀家只是来看看多年的好姐妹,当年一干嫔妃都没有把你打倒,众多阴谋都没能置你于死地,可是你现在却要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你可对得起先皇对你的嘱托,你可对得起我们姐妹多年来的情分?” “情分!我若是不顾念情分早就跟你撕破脸了!”娜木钟突然站起身来,由于蜷缩的太久,导致双腿早已失去知觉,才站起来就跌了回去,娜木钟也不理会,径自对着玉儿说道:“你的儿子已经是皇上了,拥有天下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却还要和我的博果尔抢,为什么?” 玉儿颦眉望着几近疯狂的娜木钟,问答:“福临抢了博果尔什么?” 娜木钟冷笑道:“皇上喜欢董鄂宛如你会不知道么?皇上每次召董鄂宛如进宫的时候,你可知道博果尔有多难过!” “这……哀家也组织过皇上了,不是么?”玉儿解释道:“哀家知道你痛失爱子心中难过,你先起来梳洗一下,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玉儿想去拉娜木钟,可是手还未碰到娜木钟,便被娜木钟一把甩开,道:“太后娘娘还是请回吧。” 玉儿心中也压着一团火气,不由分说的走上去硬是把娜木钟从地上拉起来丢到软榻上,恼怒道:“你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是要让博果尔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心中不安么?你要让博果尔走了魂魄也不能安息么?博果尔一生最爱的就是你这个额娘,可是你看看你,哪里有配做博果尔额娘的样子?” “哀家听说,博果尔去的时候咳的满衣襟都是鲜血,却没有叫一声疼,一直都在安慰你,可是你这个做额娘的又做了什么?你这个样子就算去了地下就不怕博果尔不认你么?” “孩子们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红尘中的痴男怨女罢了,我们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呢?本以为一切都看透了,可是却不曾想还是逃不开这宿命的纠缠。罢了。老姐姐,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自己决定吧。”玉儿替娜木钟拢了拢散落在脸上的发丝,声音轻柔:“你要好好活着,才是对博果尔最大的爱啊。” 娜木钟终于忍不住。抱着玉儿痛哭起来。 天气日渐回暖,许多树木已经长出了新芽,看起来春意盎然,让人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博果尔的死讯似乎被冲淡了不少,毕竟宫里死一个人而已,没有过多久就会被人遗忘,紫禁城里每天都有人死去,许多人甚至连名字都不为人知就消失在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笼子里,死亡并不能给这个有着数百年根基的大城池造成任何动摇,动摇的不过是人心罢了。 御花园。冰雪刚消融,露出短短一截截的绿意,看着就舒服。 荣惠与苏麻一人一边搀着玉儿走在石子路上,谈笑着。 “你们两个真是的,真当哀家老了不成。这十字路防滑好走,你们不必如此紧张。”玉儿笑的慈爱,拍了拍荣惠的手。 荣惠笑嘻嘻的回道:“皇额娘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呢,人家不知道的话准说您是荣惠的姐姐呢; 。” 玉儿瞅了苏麻一眼,笑道:“你瞧瞧,是谁说荣惠这孩子笨来着,哀家看着就挺聪明的。这小嘴跟抹了蜜儿似得,真真叫人喜欢呢。”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暖亭,听到了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臣妾参见太后,参见皇后。” 荣惠最先看到来人,笑着上前拉起行礼的欣颜。笑道:“原来是小姑姑,小姑姑快过来,你看皇额娘给准备了好多吃的呢。” 欣颜笑而不语,玉儿看了一眼欣颜,只见她只戴了两朵淡蓝色的绢花并一窜水晶琉璃步摇。脸上未施粉黛,显的皮肤有些苍白,身上只穿了一条月牙白蜡染的锦棉长裙,配了一间淡橘色的棉袄比甲,颈间只围了一小圈兔毛围领,看起来有几分单薄。 玉儿微微蹙眉:“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就出来了,也不怕冻着自个。苏麻,把哀家那件鼠皮披风拿给静妃披上。” “是。”苏麻拿起手中的披风,想要给欣颜披上,却被欣颜拒绝了:“这是太后的披风,臣妾怎么敢要,太后还是自己披着吧,虽说是初春,可是气候依然寒冷,太后才是要多多注意。” 玉儿摆摆手:“哀家穿的保暖,叫你披着就披着吧。” 苏麻将披风给欣颜系好,这次欣颜倒是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红了眼眶,盈盈拜谢:“多谢太后。” 玉儿看着欣颜有些消瘦的脸颊,关切道:“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身子看起来那么单薄,可有叫太医来看看?若是有什么难处自管来寻哀家,怎么说你也算是哀家的亲侄女,哀家定是要护着你的。” 两句话说的欣颜心中更是难过,险些落下泪来,忙垂了头,回道:“臣妾一切都好,太后不必挂怀。太后,臣妾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希望太后应允。” “说来听听。”玉儿喝了一口茶水,缓缓道。 欣颜见玉儿神色淡淡,心一横,鼓足了勇气跪到了地上,磕了个头,说道:“回太后,臣妾昨日接到额娘书信,说阿玛不幸染上恶疾,只怕凶多吉少,臣妾想,想回科尔沁看阿玛,请太后恩准。” 玉儿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忙问道:“哥哥染了重病?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有听人说起?” “臣妾也是昨儿看到额娘的书信才知道了。听说阿玛年前带着部族的人冬猎,救了一个身染重病的年轻人,可是没过多久部族的人却都开始恶心呕吐并发起高烧,后来巫医看了才说那个年轻人是得了鼠疫,应该是从家乡逃出来的,结果阴差阳错的被阿玛救下,却将疫病传给了部族的人。” 玉儿有些紧张的看着欣颜:“那哥哥他,他也是……” 欣颜点了点头,哽咽道:“阿玛前段日子被确诊患了鼠疫,额娘说,阿玛已经时日无多了。” 玉儿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苏麻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太后,小心身子。” 玉儿借着苏麻的手才堪堪稳住身形,只觉得心中钝痛如刀锯拉扯,眼眶酸涩的紧,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 第七十四回落花纷漠漠 “皇额娘呢?” 福临才下早朝,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仍旧一身朝服,更显得英气挺拔。求书网小说qiushu.cc 来喜对福临行了礼方才回道:“太后娘娘这几日因为吴克善王爷的事正头疼着呢,这人啊,真真是脆弱,一直好不好的,突然说没便没了……真真是让人心里堵的慌。听苏麻拉姑说,从前在科尔沁,太后与王爷的关系是最亲厚的,如今王爷去了,怎叫太后不伤心呢。” 福临点点头:“朕明白,朕先进去看看,你吩咐小厨房做几个清淡开胃的小菜和紫米薏仁粥稍后送来,皇额娘这几天肯定没好好吃饭。” “嗻,奴才遵旨。”说着来喜便嘱托了手下的一个小太监前去小厨房通知,自己则替福临推开殿门。 福临转头吩咐吴良辅和来喜:“你们都不必进去了,朕自去找皇额娘便是。” 虽是已四月的天气,可是玉儿素来畏寒,因此殿内还没有撤去火盆,温暖的让人心情舒适,殿内没有焚香,只在桌案上插着一枝枝含苞待放的桃花,自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想来必定是苏麻为了替皇额娘分忧,专门寻来的。 苏麻听见殿外有动静,但是又没听到传唤的通报,所以便出来查看,见到是福临,才舒了一口气,道:“皇上万福。皇上才下朝?还没用过早膳吧,要不要奴婢去传早膳来,顺便皇上也可以劝太后用些。” 福临道:“朕已经让来喜去办了,苏麻拉姑不用担心,皇额娘还是没有精神么?” “是啊,王爷去了快一个月了。太后每每想起还是忍不住伤感,奴婢怕再这样下去。太后自己都垮了。”苏麻拉姑担忧道:“皇上进去劝劝吧。” 福临忧虑道:“朕不是没劝过,可是皇额娘却说没事,朕也是焦心的很。” 说罢,便掀了珠帘进了内殿,苏麻叹息一声,没有跟进去,在外殿自寻了一个圆凳坐下。绣起手中的刺绣来。 “皇额娘。”福临行礼行到一半。便被玉儿止住:“行了,过来坐吧。” 待福临坐下,玉儿看了看福临。微笑道:“皇上才下了早朝?” “是。”福临应道:“皇额娘近来可好?” 玉儿回道:“不好不坏也就这样吧,哀家没事,哀家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哀家会难过哀伤,却不会一蹶不振。只是人老了,难免容易缅怀从前,你们不必担忧。” 福临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额娘从来都是心性坚韧的人,听到玉儿这么说。这才把心放进了肚子,笑道:“是,儿臣知道了。”想了想。见玉儿福临又开口问道:“皇额娘,儿臣有一事想找皇额娘商议。不知皇额娘可有心情听听儿子的话?” 玉儿不回反问:“听说皇帝这段时间甚少去后宫,一直都在乾清宫住着?” “回皇额娘,这段时间政事有些繁忙,所以少去后宫。” “政事繁忙?这段时间哀家可没听说发生过什么大事。”玉儿嗔了福临一眼:“佟贵人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怀孕本就辛苦,皇上也该常去看看。就算皇帝不喜静妃,可后*宫里还有悼嫔,棋常在,萱常在等一干妃嫔,皇上也该经常去看看,先帝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了三个阿哥四个公主了,你现在膝下才两个皇子一个公主,皇上也不小了,要多考虑考虑后嗣问题了。小说txt下载HtTp://Www.80txt.Com/” 福临闻言,微微蹙眉,想了想才道:“皇额娘说的是,儿臣知道了。” 玉儿点了点头,这才问道:“皇上刚才说要找哀家商议何事?” 福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玉儿,见玉儿面容平和,才说道:“皇额娘,十一皇弟去了也快一年了,再过几个月,等皇弟孝期满了一年,朕便想纳了董鄂宛如为妃,特来向皇额娘商议此事。” 玉儿猛地从暖榻上坐直了身子,直直看向坐在对面的福临,直看得福临心里发慌,半晌,才听见玉儿轻声说道:“我们满族的婚姻是没有汉人如此拘束,自祖辈以来也多有娶弟或哥的遗孀为妻的,当年的海兰珠,现在的太妃也都是以前嫁过人丈夫死后先帝纳进宫的。哀家早知道你对宛如那孩子的心意,要纳她进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妃那边的丧子之痛还未过去,你恐怕不太好提及。” “儿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不是找皇额娘商议来着吗?”福临对着玉儿讨好的笑笑。 玉儿白他一眼:“你这儿哪是找哀家商议,分明是已经决定好了让哀家替你背黑锅。”顿了顿,玉儿又道:“罢了罢了,不知道哀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和你成了冤家。苏麻。” 福临有些不好意思,忙站起来向玉儿作了一辑:“多谢皇额娘成全。” 苏麻不一会便走了进来:“太后有何吩咐?” “你亲自去一趟麟趾宫,把太妃请来,哀家有事要与太妃商议。” “是,奴婢这就去。” 玉儿挥了挥手,苏麻低头退下。 福临有些开心的搓着手,笑道:“皇额娘对儿子真好。” 玉儿宠溺的用指腹点了点福临的额头,笑骂道:“你少做点混事惹哀家心烦哀家就烧高香了!” 福临又坐着陪玉儿说了些许话,待亲自看着玉儿喝了大半碗紫米薏仁粥,又吃了两个蟹黄饺,估摸着娜木钟快来了,才离开了慈宁宫。 桌上的茶已然摆凉,娜木钟却没有动一口,玉儿见娜木钟神情木然,看不出喜怒,便知道这位姐姐已是动怒了。 “姐姐,你我二人进宫到现在几十年了,你的脾气我了解,你若是心中有怨气便说吧。” 娜木钟冷笑一声:“我哪儿敢对太后娘娘有什么怒气呢?太后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我哪儿敢有什么怨气?” 玉儿摇头道:“你看看你这幅样子。可不是真恼了我?老姐姐,福临这孩子你是知道的,一旦决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博果尔已经去了,宛如这孩子你也是喜爱的,难道真要看着她年纪轻轻便守寡不成?” “太后,博果尔去了才一年。难道皇上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么?”娜木钟神色间难掩激动。愤愤道:“要不是当年皇上利用权威逼迫宛如不断与之见面,弄得博果尔心中郁结,也不会早早的就去了。如今博果尔去了才一年,皇上就要这样堂而皇之的夺了我儿媳去么!” 玉儿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嘴角的笑容也隐去了:“老姐姐,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说话怎地还如此不分轻重!满人的女人弟去随兄的还少见么?就是当年的皇上娶的几个妃子不都是弟兄的么?甚至还有一个是自己姨父的女人,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老姐姐。我也是刚刚失去了哥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人去都去了,总要为活着的人考虑一二吧。” 娜木钟的眉心一跳。看着玉儿脸色发白,差点张口就要问她近来怎么样?可是突然想到今天来慈宁宫的目的,又瞬间胯下脸来。只是脸色比才来的时候要好了不少。 玉儿悄悄侧眼看了看娜木钟的神色,心中也放心了不少。继续说道:“老姐姐,咱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这孩子们的事儿就随孩子们去吧。” 娜木钟凝视着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半晌终于缓缓开口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罢了。” 说完,也不去看玉儿,慢慢走了出去。 不一会,苏麻打了帘子进来,见玉儿一个人坐在软榻上,问道:“太后,太妃那边?” 玉儿点点头:“都妥了,你让来喜去告诉皇上一声,哀家这里会择期太董鄂宛如进宫的,也让皇上想想,要给宛如个什么位份,哀家好宣懿旨。” 苏麻点头,转身出去了。 慢慢抚上鬓边的珠玉,玉儿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看着窗外明晃晃的日光,玉儿突然有些迷茫,这些年,什么风浪都经历了,权力,财富,至高无上的地位也都有了,可是这人心啊,可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顺治十三年,八月。 宫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容,皇上为着迎娶贤妃,大赦六宫,当然除了开心是一个原因,另外一方面怕是为了堵住那些个大臣的嘴才如此行事。 长春宫。 所有人都不敢露出笑容,只怕不小心得罪了里面那位。 巧心端来一盘鸽子琉璃卷,笑道:“娘娘用些糕点吧,这是御膳房刚送来的,还热乎着呢,娘娘这次晋升妃位,不知又有多少人巴巴儿的赶来道贺了!奴婢斗胆先求个恩典,恭贺娘娘晋升妃位!” “妃位?”尔容神色不虞,讽刺道:“本宫这妃位还不是靠那个狐媚子得到的?再说那贞嫔,只是从一个小小的常在一跃三级封为嫔,皇上还专门赐了封号,还不也都是为着那个人!” 巧心忙道:“这哪儿能啊,娘娘进宫服侍皇上多年,哪里是她人能比的,再说了,娘娘一进宫就圣眷优渥,皇上也格外疼惜娘娘,奴婢听说原本年前皇上就要进娘娘位份,这不是一连串的事儿给耽误了么?” 见尔容脸色稍齐,巧心继续说道:“再说那贞嫔,入宫以来就一直是个常在,又不得宠,要不是佟妃护着,哪儿能有今日的好日子过?” “贞嫔是没什么,可那佟佳熙雯的肚子里是有皇嗣的!现在就因着大赦六宫抬为了妃位,日后若是生下皇子,岂不是要越过本宫了去!” “哪儿能啊!娘娘您想,您现下并无皇嗣就已是妃位,那待日后若是坏了龙嗣,贵妃,皇贵妃,还不是信手拈来么?” 尔容闻言,脸色这才好些,随意拈起一块翠绿透明的糕点送进嘴里,道:“味道还不错,这便赏你了。” 巧心忙谢过,一脸喜色的端着糕点下去了。 百花宫。 香玉指挥着众人收拾行李,香云则扶着玉珍坐在内殿,内殿的桌子上堆着无数珍奇古玩和金贵玉帛,香云拿着礼单一个个念给玉珍听,只是玉珍神色始终淡淡的。 香玉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便进了内殿,福身道:“小主,一切都已打点妥当了,如今小主也是一宫的主位娘娘了,这百花宫离钟粹宫又近,以后也方便小主您找佟妃娘娘下棋赏花。” 玉珍点了点头,香玉接着说道:“这百花宫好漂亮,里面有各种真气花卉,当真是符合这宫名,小主素来爱花,这下可好好欣赏了,这宫里一年四季的花卉都有,不会有芳草凋零的时候,小主现在可要去欣赏欣赏?” 玉珍神色淡淡:“今日迁宫有些乏了,明日再说吧。” 香玉原本还想哄着玉珍出去散散心,眼下见她眉宇间多有疲色,也不敢再多言,看了看香云。 香云摇摇头,见玉珍神色不佳,心中料到了几分,试探的问道:“小主可是为着迁宫的事儿不开心么?” “没什么不开心的,以前都是依附别人,现在自己做了主位娘娘,住在这样华美的宫殿里,能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不过累了而已。” “奴婢知道小主为着什么不开心,只是奴婢斗胆说一句,宛如格格……奴婢该死,奴婢说错了,现在是贤妃娘娘。贤妃娘娘本就是小主家姐,小主入宫以来就颇多磨难,如今有个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一同入宫来,以后多少能有个照应,小主应该高兴才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这个嫔位还不是因这个姐姐得来的?否则我能一跃三级么?”玉珍笑容有些苦涩:“以前在府中我便不如这个姐姐,现在依然是这样,不过我不恨,也不怨,只是有些怅惘罢了。她毕竟是我姐姐,从小对我也关心照拂,我总不会为了一个从来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和姐姐翻脸,你们放心吧。” 香云知道玉珍算是听进去,也明白自己的话了,总算松了口气。 玉珍喝了一口茶水,吩咐道:“香玉,你挑几样好的东西准备着,明日我送去给姐姐。你办事我放心。” 香玉福身道:“是,奴婢明白。”说罢,打了帘子出去了。 香云替玉珍换了一杯香片茶,“小主可要见见新分配来的宫人?” “今日我也乏了,待我休息一下再说吧,有你与香玉在,我很放心。”玉珍拍了拍香云的手:“扶我过去躺一会儿吧。” “是。”香云扶起玉珍,替她脱去外袍,卸了钗环,伺候着玉珍躺下,又仔细的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猫喵这段时间一直处于瓶颈,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还好有各位的支持,现继续更新,由于猫喵上班的原因,更新不会太稳定,如果嫌慢的亲们可以一个星期来查收一次~万分感谢!!! ------------ 第七十五回彼此甘心无后期 承乾宫里。求书网小说qiushu.cc 董鄂宛如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青莺随侍在一旁,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寂静,可是却被这庄严肃穆的氛围感染,不敢开口,一大波宫女太监拜见完,一一发了赏赐,宛如便有些乏了,对青莺使了一个眼色,青莺点点头,上前几步,对跪在下首的一众宫女太监说道:“今日娘娘乏了,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 众人齐声答道:“是,姑姑。” 待众人退去,青莺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着凑到宛如面前,道:“娘娘你听,他们都唤我姑姑呢!” 宛如看看殿外,只见宫女们的确都退了出去,这才放松了神色,锤了几下由于一直挺着而导致酸痛的腰,笑道:“是啊是啊,现在我们青莺也是姑姑了呢!那青莺姑姑,可否帮我卸了这满头的首饰呢?我实在是累的慌啊!” 青莺一边上前替宛如解开这繁复的首饰盘发,一边说道:“娘娘就知道打趣奴婢。娘娘,您现在是妃子了,在外面得称自己本宫,不然不合礼数,这些都是夫人告诉我的,要我提醒主子。” 见宛如有些蔫蔫儿的,青莺关切道:“可是累了?” 宛如轻轻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博果尔是个好人,可是我对皇上……哎,真是上天作弄,希望下辈子博果尔不要再投身帝王家,不要再遇到我了,这样想来他也会比这辈子过的幸福些。” 青莺有些焦急的捂住宛如的嘴:“这大喜的日子娘娘说什么呢,也不怕惹了忌讳?” 宛如拉开青莺的手,道:“我知道,可是总觉得对不起博果尔。以后我们也常去看望太妃吧,我总归是嫁过博果尔,要替他好好侍奉太妃。” “娘娘现在是皇上的贤妃,再说当日才进了洞房襄亲王就……娘娘您们也只是有个夫妻之名而已,如果经常去看望太妃怕是不好吧,再说皇上知道了怕会怪罪娘娘。” “皇上不会,皇上仁德心善。定然是不会怪我的。” 话至此处。青莺也不好再劝,只得轻快的替宛如拆了满头沉甸甸的冠子和首饰,又替宛如盘了一个家常的如意髻。插上了一支千叶攒金牡丹的簪子,并两朵烧蓝镶金花细,看上去清爽又不*份。 刚刚梳妆好,便有内侍通报:“皇上驾到!” 青莺忙携了宛如准备出殿迎接。不料才走到内殿门口就迎面遇到了福临,只得跪地请安:“皇上恕罪!臣妾接驾来迟。” 福临亲手扶起宛如。温和道:“是朕故意走到门口了才让人通报,想悄悄看看你在做什么,何罪之有?” 宛如羞红了脸,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是显得眉目如画。txt小说下载80txt.com肤若凝脂,福临只觉得喉间一热,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道:“爱妃当真是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只怕这花园里最美的牡丹花也比不上爱妃一星半点。” “素来都用牡丹形容皇后的,臣妾不敢当。”宛如笑着与福临走进内殿,道:“皇上批折子批到这会儿想必也乏了,臣妾替皇上烹了一盏枸杞菊花茶,皇上尝尝。” 青莺将茶端上来,福临浅浅啜了一口,赞道:“此茶有菊花的清香,还有枸杞的香甜,可是不知为何还有一点竹子清冽的味道?” “皇上好厉害,这都能尝出来。这泡茶的水不是一般的水井水,是每年立春那天清早,收集的嫩竹上的露珠,臣妾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收了一小罐,若不是皇上来,寻常臣妾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朕素知宛如你爱好风雅,想不到泡茶亦是,朕今日可有口福了,也跟着你一同附庸风雅一回。” 宛如又对青莺使了一个眼色,青莺会意,又端来一盘色泽微粉气味清香的糕点上来,福临好奇道:“这又是什么?” 宛如解释道:“这是臣妾在家经常做给母亲吃的,看着不起眼,可是做起来却很费功夫的。是用初春收集起来的桃花花心,晨起还含苞的莲花花心,秋来开的最香甜的桂花花心以及冬日里傲霜盛开的梅花花心,收集好四种花心之后用文火炒干花心中的水分,再配上无根之水调和蒸制而成,色泽粉而透明,味道甜而不腻,最是开胃解乏,皇上尝尝。” 福临微微吃惊:“这小小的糕点想不到做起来这么复杂?” “因为母亲每到盛夏或寒冬里总是食欲不好,不肯多吃,臣妾便参照医书想到了这个法子,不过这个糕点做起来耗费精力财力,臣妾也只是每年收集好花心之后在盛夏寒冬母亲食欲不振时才会做一点。” 福临赞赏的抚过宛如白嫩的脸颊:“你孝敬长辈又不铺张浪费,朕很是喜欢。” 宛如有些害羞的别开脸,问道:“今夜月色醉人,臣妾又亲自烹了茶水和糕点,皇上要不要与臣妾下一盘棋,可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宛如自己不知道,自己含羞带怯的表情早已乱了福临的心,哪里还有心思做别的事。 福临轻轻笑道:“爱妃这是害羞了么?” 说罢,只见宛如的俏脸又红了两分。 福临笑容愉悦,握住宛如交叠在膝上的手,凑近宛如耳边,轻声道:“爱妃说的极是,可千万别辜负这良辰美景,只不过今夜月色极好,若是只下棋,那才是真真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说完,福临竟然张口轻咬了一下宛如红到快要滴血的耳垂。 青莺见此偷偷一笑,很是自觉的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的将内殿的门掩好。 此时殿内无人,宛如更觉窘迫。 当日与博果尔成婚,完全不若今时的心境。一是自己并不喜欢博果尔,成婚也只是应了懿旨,二是那日的洞房实在惊心动魄。自己竟然在大喜之日成了寡妇,根本没有一点欣喜娇羞的心情可言。 可是如今不一样,坐在自己身边的是自己心中爱慕已久的男人,又用如此暧昧的神情看着自己,想起教习嬷嬷的话,宛如只觉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躲一躲,又不敢直视福临的眼睛。只感到似是有一把火要把自己燃烧殆尽了。只好匆忙起身:“皇上批了一夜的折子也乏了,臣妾让奴才们准备些热水,伺候皇上沐浴吧。” 话音刚落。便落到了一个宽阔厚实的怀抱中,鼻尖立刻盈满了淡淡的龙涎香。 福临好笑的看着怀中娇羞的女子,只觉得心中从来没有如此踏实过。 怀中女子好闻的发香,以及盈盈不及一握的柔软腰肢都让福临乱了心神。轻轻用力就将怀中的人儿打横抱起,宛如轻声惊呼。却被福临以唇封口,缠绵入骨。 丁丁漏水夜何长,漫漫轻云露月光。 次日一大早,宛如就梳妆好。带着青莺出了承乾宫。 “娘娘您这是何必,皇上不是都说了,会派人去告知皇后娘娘今日免了你的请安。何况奴婢听说皇后娘娘性子很好,想来也是不会怪罪的。”青莺轻轻的打了一个呵欠。继续抱怨道:“您看天还那么早,秋日晨起霜露重,出行不易,娘娘也该爱惜着自己身子才是。” 宛如微微挑眉:“看样子你是还没睡醒,那你便回去吧,本宫让露儿陪我去请安也是一样的。” 青莺见宛如的神色隐隐有些薄怒,心中有些害怕羞愧,不过见昨日新提为一等宫女的露儿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眉垂首,仿佛没有听见,这才好过些,嗔道:“娘娘,奴婢还不是为您着想。” 宛如轻叹一口气,握住青莺的手,道:“你我二人从小一同长大,情分自然不比一般主仆,我明白你是好心,只是这宫里说话做事都要注意,毕竟不是在王府里,有什么事情我还可以替你担待。在这宫里除了皇上,只有你是于我最亲密的人了,你又是我带进宫的,说话做事更是要十二分的小心,你也不想给我丢脸,给咱们鄂硕府丢脸吧?” 青莺敛了神色,严肃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日后一定会小心做事,伺候好娘娘,不会给娘娘给咱们府抹黑的。” “这就是了。” 三人不再多言,朝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的玉清正端着用过的洗脸水出来,见到宛如一行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忙将铜盆放到一旁,上前福身:“奴婢坤宁宫玉清见过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宛如虚扶一把:“起吧。本宫来的可是早了些,打扰到皇后娘娘休息了。” 玉清忙说道:“没有没有,皇后娘娘也已经起了,现下正在用早膳,还请贤妃娘娘先入殿等候吧。” 宛如侧过头对露儿说道:“你在这儿等我便是,青莺陪我进去就好。” 玉清处事向来稳妥,不然也不会被太后娘娘指来伺候皇后,闻言又道:“那奴婢带贤妃娘娘进去,露儿姑姑便随小全子到一旁的茶水间稍候吧,一会儿还有其他小主娘娘身边的姑姑也会过去呢,也不会叫姑姑一个人寂寞了去。小全子。”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闻声出列,对宛如行过礼,方对露儿说道:“请姑姑跟奴才来吧。” 露儿对宛如福身告退,跟着小全子去了。 进了主殿,玉清替宛如奉上茶水便告退出去了,期间青莺也没有毛毛躁躁的说话,只安安静静的站在宛如后方,连眼睛都未抬一下,宛如很是满意,心情也好了不少。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终于有了动静。 只听一声唱喏:“皇后娘娘驾到!”内殿珠帘被人轻轻撩起,青莺见状忙搀着宛如起身,只见一个看起来才二八年纪的女子脸上挂着笑容,头戴九凤戏珠凤冠,身着百鸟朝凤宫装,脚踩五彩祥云飞凤图案的绣鞋款款而来,坐在鎏金凤榻之上。 宛如与青莺跪下叩拜:“臣妾董鄂氏宛如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青莺也叩拜道:“奴婢是贤妃身边的一等宫女青莺,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惠笑着挥挥手:“快起来吧。” “谢皇后。” 宛如款款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回椅子上:“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早就过来了,也不知有没有打扰到娘娘。” 荣惠笑道:“哪能打扰到本宫,本宫一向起的都早,每天本宫都比晨省定的时间早起许多,空坐在殿中也惯是无聊,想不到贤妃倒是也起的早。” 宛如微笑道:“臣妾也是习惯早起,若是皇后不嫌弃,日后臣妾都早来请安。” “那可好,省的本宫一个人无聊,你也好陪本宫说说话,顺便等等她们。” 宛如起身福了福:“臣妾遵旨。” 荣惠向来孩子心性,见宛如如此文静婉约,不由的想多与她说说话,才张口,便听得内侍通报:“静妃娘娘到!悼嫔娘娘到!贞嫔娘娘到!”(未完待续) ------------ 第七十六回萧萧黄叶闭疏窗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清宫长歌》更多支持! 尔容等一进殿,就见到一蓝衣宫装美人端坐在椅子上,想来便是那位久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的贤妃了。 尔容玉珍以及后*宫中的诸多妃子都没有见过宛如,可是欣颜却是见过的,看着宛如冷冷一笑,与尔容和玉珍一同拜见了皇后,才刚刚落座,欣颜便开口道:“哟,这不是襄亲王妃么?诶哟,瞧我这记性,现在可是咱们的贤妃娘娘了呢!” 欣颜恶毒的看向宛如,看到宛如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嘴上更是不饶:“贤妃娘娘还真是贤德,这一大早的就来向皇后请安,果真这笼络人心的本事我们可是比不了的!贤妃娘娘,您能跟我们说说看这才死了丈夫便改嫁给起兄长是个什么感受呢?” 自从知道了皇上不是对谁都如此冷漠,而是因为心早已给了别人,而这个人现在就坐在自己面前,尔容的心就像是被人放在了烈火上烤着,恨不得能撕烂董鄂宛如的脸。此时听到欣颜出言讽刺,也开口说话了。 “咱们怎么能和贤妃妹妹比,听说贤妃妹妹是与皇上打小的情分,咱们算什么?再说了,这死了丈夫才好光明正大的嫁给皇上啊,我都怀疑这襄亲王是不是病死的?” 玉珍见宛如脸色惨白,心中怜惜。出言维护:“静妃姐姐和悼妃姐姐说笑了,太医都说了襄亲王是病死的,哪儿能作假呢?再说了。咱们满人从来都有再取自己兄长或弟弟的遗孀这一风俗,实在是不算什么。” 欣颜与尔容原本就在气头上,玉珍又是宛如的表妹,这一开口还了得,立马就将怒火转移到了玉珍的头上。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嫔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欣颜狠狠瞥了一眼玉珍,道:“你以为你是谁?又知道多少?太医说是病死的就是病死的?你如此出言维护是何原由?怕是你也不干净吧?” 玉珍虽然不得宠。可何时受过此等侮辱,当下红了眼眶,哽咽问道:“静妃!你如此血口喷人是为何?我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尔容冷冰冰的打断玉珍的话:“贞嫔妹妹。看在一同进宫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就不要说话了吧,免得引火烧身!” 宛如虽然听着这些刺心的话脸色煞白,可是神色却依然清雅坚定:“之前我与皇上之间从未有过越距的行为。如今襄亲王已仙逝。又何必在逝者身上做文章?远的不说,就说现在的太妃娘娘,之前也是死了丈夫被太宗皇帝接进宫中封了妃子,静妃姐姐与悼嫔姐姐如此说,岂不是也在影射太妃娘娘?” 尔容怒拍桌子,震的茶水都晃了出来,大声道:“你胡说什么?本宫何事影射太妃了?明明是你自己不检点!” 欣颜却是笑了:“我怎么忘了,贤妃妹妹的口才历来都是极好的。当年连本宫可是都被蒙蔽了呢,几年不见。这口才更是愈发精进了。” 眼见气氛凝重起来,荣惠忙打圆场劝解:“几位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说着话怎么还吵起来了?静妃,你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能跟新人计较?再说了,这贤妃的事是太后娘娘与皇上,甚至连太妃娘娘都是同意的,静妃这么说,岂不是当众质疑太后太妃与皇上的决定?” 荣惠虽然孩子心性,可是从小看见的,进宫后历练的,也早已不再是科尔沁草原上那单纯无知的姑娘了,若是由的姑姑闹下去,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姑姑自己,所以才急忙制止了欣颜的话。 荣惠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盛怒的欣颜。 对,自己若是再这样一味的逼迫,岂不是变着法的把自己的把柄送到贤妃手上么? 欣颜心念一动,面上已是浮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这不是咱们几个姐妹话家常么?姐姐我一向是有口无心的,还望贤妃妹妹不要怪罪。” 尔容却是鄙夷的看了一眼欣颜,不虞的皱着眉头:“怎地静妃刚才如此咄咄逼人只是在话家常么?静妃话家常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欣颜白了一眼尔容,讽刺道:“还以为这些年悼妃长进了,可是没想到当年都失去过一次孩子了,现在还是如此学不乖。” 当年孩子一事一直都是尔容心中的一根刺,虽然皇上废了皇后,可是有太后做后盾,这个贱*人现在也还活的好好的,真是不甘心! 眼见又要吵起来,荣惠忙开口岔开了话题,问一旁的玉清:“今日除了佟妃临近分娩免了晨昏定省没来外,还有宁悫妃因为身体不适没来,还有谁没来?”见皇后开口,众人也都住了嘴。 玉清正要答话,便听到内侍通报:“恪嫔,淑贵人到!” 因着大封六宫的恩赐,司棋被升为了嫔,封号恪,紫萱则升为了贵人,封号为淑。两人之前的感情还算过得去,现下司棋封嫔,掌一宫主位,赐住咸福宫,紫萱也依然与之同住,两人经常一起出入,感情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珠帘一响,两个宫装美人就慢慢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后,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荣惠笑道:“正念叨着你们呢,人就来了。今日怎么晚了一些?” 司棋说话直爽,神秘的笑了笑,道:“本来今日我们一早就出门了,可是才刚刚出了宫门口,淑贵人便觉着头晕反胃,我们只好折返回宫,请了太医来看。原本还以为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或者着了风寒,结果你们猜猜怎么着?” 话到此处。司棋住了嘴,一脸喜色的看着众人,玉珍笑道:“看你这一脸止不住的笑。还用猜么?定是淑贵人有喜了!” 荣惠开心的站了起来,问道:“淑贵人,可是真的么?” 紫萱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点了点头。 荣惠开心的连连称好,对一旁的玉清吩咐道:“这下宫里面可热闹了,快去告诉皇额娘,也好让她开心开心。对了,还有乾清宫也要告知一声,让皇上也一同开心一番。” “是。奴婢遵旨。”玉清得了命令就退了出去。 欣颜摸着自己的小腹有些不是滋味,尔容想起昔日旧事,恨恨的睨了一眼在一旁发呆的欣颜,双手死死的握在一起。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来:“妹妹真是好福气。这才刚晋封就有喜,只怕封妃也指日可待了吧?” 紫萱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转头看到宛如,问道:“这位便是贤妃娘娘吧?” 宛如点点头,笑道:“正是,恭贺贵人有喜。”说着,走到紫萱身边,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支珊瑚步摇插在紫萱发间。道:“珊瑚有辟邪安神的功效,孕妇用最好不过了。事先不知道妹妹有喜,也没有准备,还望妹妹不嫌弃。” 紫萱摸了摸垂到鬓边的流苏璎珞,笑道:“姐姐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妹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荣惠也开心的取下自己手上的翡翠手镯亲自给紫萱戴上:“既然贤妃都起了头,本宫也不能小器了,这是当年进宫时太后赏赐的,希望能保佑皇嗣平平安安。” 接下来众人都取了自己身上一两件值钱的物件交给了紫萱,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又调笑着说了一会话,荣惠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喝了口茶水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各自回宫去吧。” “臣妾告退。” 众人福身告退,陆续出了坤宁宫,各自的奴婢也早已候在了殿外。 露儿见到宛如,忙打开手里的油纸伞迎了上去:“娘娘出来了,虽是早晨,可八月的天气依然炎热,这会子的太阳就烤着人隐隐发热了,娘娘还是遮着点,小心中了暑气。” 宛如温婉一笑,青莺赞道:“还是你心细。” 露儿谦逊一笑:“娘娘和姑姑不觉得奴婢粗笨就好。” 说话间,一个年约三十岁上下宫女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对宛如福身一拜:“贤妃娘娘,奴婢是太后身边的冬雨,太后有旨,宣贤妃往慈宁宫一叙,娘娘这便随奴婢来吧。” 宛如点点头,对露儿说道:“你先回去吧,青莺陪着本宫便是。” 露儿得令离开,宛如对冬雨恭敬的笑笑:“姑姑且走吧。” 冬雨稳重的福了福身,走在前方带路。 早晨的太阳还不怎么毒辣,饶是如此,从坤宁宫走到慈宁宫宛如还是出了一小层薄汗。 行至慈宁宫门口,冬雨便对宛如说道:“太后娘娘只吩咐了娘娘一人进去,太后已在花厅等候,娘娘快些进去便是。青莺姑姑就随奴婢到这边候着吧。” 青莺犹豫的看向宛如,宛如对青莺笑笑:“你随姑姑下去吧。” 青莺闻言,便对冬雨微微福身道:“有劳姑姑。” 冬雨不再多言,替宛如掀了珠帘,见宛如进去了,才带着青莺离开。 慈宁宫内没有种植过多的珍奇花卉,只在园中种满了四季常青的兰草,待兰草开花时露出点点鹅黄,风吹过就能闻到阵阵芳香,且兰草四季常青,只是要经常打理。上次来慈宁宫时正值花开,那景致别提多美了。 宛如看了两眼园中的兰草,却不敢多作停留,穿过花园便是花厅了。 只见太后端坐在梨木太师椅上,头上只簪着点翠刻丝金累丝扁方簪子,几槐花银钗点缀,眉目依旧如画,一海棠步摇艳丽不可方物,当初风情依旧可见。深紫色齐胸琵琶襟襦裙用银线勾勒出茶花纹,散发出逼人的威压。 多年不见,太后满头的青丝已是生了些许华发,宛如又想起多年前的那一夜,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热。 听到脚步声,玉儿轻启红唇:“来了?” 宛如上前跪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董鄂宛如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玉儿却并不叫她起身,一时间,殿内只有玉儿手中的琉璃佛珠互相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唰唰声,宛如静静伏于地上,一动不动。 半晌,玉儿终于轻声问道:“可知今日哀家叫你来所谓何事?” “臣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你本来是襄亲王妃,现在已远不如太宗皇帝还未入关那会儿民风开放了,皇上重视汉臣,朝中的大臣也有一半是汉人,汉人对嫁娶礼仪向来看重,你可知这次皇上为了迎你入宫,费了多少心思?看来皇上真是将你放在了心上,连满朝大臣的弹劾都不管不顾了,真是红颜祸水!” 宛如以额触地:“太后娘娘息怒,臣妾知错。” 玉儿冷冷一笑:“你何错之有?这一切都是皇上的主张,还是说此事上你也曾鼓动着皇上这么做?” “太后娘娘明鉴,臣妾并未要求皇上如此。”宛如眼睛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却依然平静无波:“臣妾与皇上相识于少年,臣妾承认的确爱慕皇上,这些年皇上断断续续的召臣妾入宫伴驾也多半是下棋赏画,并没有逾矩半分。至于臣妾进宫之事,让皇上与太后为难了,臣妾恳请太后娘娘恕罪!” 玉儿静静的看着伏在地上的宛如,道:“好了,别一口一个恕罪的,你现在可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哀家可不敢责罚你,免得皇上找哀家拼命,哀家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皇帝折腾了!” 宛如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掉下来,哽咽道:“臣妾惶恐。” “苏麻,传哀家懿旨于六宫,贤妃不敬哀家,言语无状,现罚跪于佛堂两个时辰,以儆效尤。皇帝那儿有前朝的事忙着,也不必去说了,告诉六宫诸人,若是谁透露了口风,这冷宫还空着呢,有的是地儿住。”玉儿吩咐完苏麻拉姑,才对宛如说道:“你便静心在佛堂思过吧。” 宛如磕了个头:“臣妾遵旨。” 玉儿出了花厅,苏麻便对宛如说道:“请贤妃跟奴婢来佛堂吧。” 宛如刚才已在地上跪了一会,腿脚发麻,战战巍巍的起身,苏麻也不看一眼,径直带路去了佛堂。(《清宫长歌》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 ... ------------ 第七十七回好梦由来最易醒, 岂是拈花难解脱 ------------ 第七十八回 生产 紫禁城的冬日总是来得又快又凛冽。 妙蝉搓着手跑进殿内,掸了掸身上的水珠,又搓了搓手,待身上寒气小了些才走进内殿。 熙雯刚好睡醒,见妙蝉进来,鬓发湿湿的黏在脸上便问道:“外面竟是下雨了么?怎地不换身衣服再来,小心别着了凉。” 妙蝉笑嘻嘻的替熙雯拿过鹤毛大氅,道:“今儿晨起下起了学,本以为会越下越大,哪曾想不过半个时辰那雪珠子就变成了雨,现在外面那叫一个冷呢,估计晚还要飘雪呢。主子起身前先披上大氅,小心撞了寒气。” “没事儿,殿里燃着炭盆呢,本宫还觉得热呢”熙雯笑笑,但还是依着妙蝉披上了大氅,看妙蝉的肩头和鬓发还湿着,便催道:“这里暂时用不到你,你先去换身衣服,把头发弄干,本宫喝点水等你来梳发。” 刚才进殿因为有炭盆,觉得还好,现下外衣的水气渗透到了里衣,的确感到有些许凉意,也怕过了寒气给主子,于是妙婵也就不再坚持,点头应诺,退了出去。 自从熙雯怀孕后就格外小心,只要妙蝉一人贴身伺候,药食之事也都由妙蝉亲自经手,不假手他人,因此妙蝉出去后,熙雯也没有再唤别人进来伺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着,顺便坐到梳妆台前挑选起首饰。 再说坤宁宫那边,因为一早听说下雪了,荣惠小孩心性,不顾宫女太监阻拦,非要跑出去看雪,谁知雪没看了,倒被雨淋的浑身湿透,回宫换了衣服后就觉得头痛,于是就让玉清回了众嫔妃,取消了今日的晨省。 每日晨省宛如都是到的最早的一个,听说皇后头痛,虽然担心,但皇后身边的玉清都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再求见皇后,就随着众人一起出了坤宁宫。 欣颜一见到宛如就生气,只见宛如只穿着淡绿色的绣梅花宫装,外面披着上好的狐皮披风,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鬓边垂着一串淡蓝色宝石制成的步摇,点缀的恰到好处,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之声,更是衬得原本就苗条的宛如身量纤纤,我见犹怜。 尔容和紫萱走在欣颜身后,见到欣颜的目光后,尔容笑道:“哟,看看贤妃妹妹真是会打扮,又有汉人的飘逸之感,也有咱们满人的华丽之美,真是,生生把这园子里的花儿都比下去了。”紫萱闻言垂头不语,悄悄看着几人的神情,这里就自己位份最低,也不敢轻易开口。 欣颜本就和尔容不对付,闻言冷笑一声:“莫不是悼妃妹妹眼神儿不好使么?现在这寒冬腊月的哪儿还有花?” “不是还有贤妃妹妹身上绣着的花儿么?”听到欣颜出言讥讽,尔容也不生气,反唇相讥:“再说了,咱们一个个刚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被皇上夸过艳若桃李,人比花娇的,只是这岁月不饶人呐,终归比不上人家青春靓丽容颜娇嫩。” 看着宛如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再看看自己因为这些年在冷宫里熬的发黄的脸色,欣颜心中更是怒火中烧,愤愤道:“以色侍人而已,本宫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自从上次帮着宛如说过几句话之后,玉珍就被这些妃嫔冷落了下来,除了宛如时常来看望自己外,就剩紫萱偶尔还会来看看自己。但是听到这这些人这样说自己家姐,到底心中不忍,轻声开口道:“各位姐姐,看这天气一会估计还有大暴雪呢,姐姐们都是贵人,要是着了凉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去罢。” 尔容瞥了一眼玉珍,拉起紫萱的手,道:“走吧妹妹,我那儿刚进了一壶东珠,想制一副步摇,你来帮本宫看看。” 紫萱点头称是,两人携手离去。 雨比之前更大了一些,茶儿把伞朝欣颜的方向挪了一些,也劝道:“主子,今儿出来的时候您不让拿斗篷,现在雨下的更大了,还不知待会儿会怎样冷呢,您素来畏寒,奴婢扶您回去吧。” 欣颜这才作罢,恶狠狠的剜了宛如一眼,扶着茶儿的手离去了。 见几人离去,玉珍才敢上前,愧疚的拉起宛如的手,说道:“姐姐对不起,我,我实在是,是……” 宛如笑着拍了拍玉珍的手,宽慰道:“自打进宫,这些冷言冷语我还听得少么,你以后不用帮我,不然那些人寻着法子又要去找你的晦气,我自己会照看好自己。倒是你,从小身子就不太好,前几日皇上才赏了我一些阿胶,一会我让露儿挑些给你送去。” 宛如的一番话让玉珍红了眼眶:“姐姐,你,多保重。” 宛如笑着点头:“知道了,你快回去吧,香玉,雨天路滑,扶好你家主子。” 香玉是玉珍从府里带来的家生子,也是和宛如相熟的,当即点头应诺,扶着玉珍离开了。 见人都走了,青莺才红了眼眶,道:“大家都是妃子,凭甚作践咱们。小主也是,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同万岁爷说。” “皇上在前朝事儿忙,皇后统御六宫,若是事事都与皇上说,那你置皇后于何地?”宛如不在乎的说道:“况且嘴长在他人身上,说不说都是他人的事儿,自个儿别往心里去就是了。今儿下雨,佟妃姐姐又快生了,你陪我去趟钟粹宫瞧瞧,如果有什么短缺的,咱们好提醒佟妃姐姐提早准备。” 青莺笑道:“是。主子真是菩萨心性!” 宛如点了点青莺的额头,数落道:“什么菩萨,一天就说胡话。” 青莺见自家主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才放下心来,一边捡着有趣的事儿同宛如说着,一边扶着宛如离开了坤宁宫。 钟粹宫。 熙雯选了几支步摇放在桌上,都觉得不太满意,正在为难,突然见到妆匣里的一支镶红宝石的芙蓉玉簪,想来今日天冷,首饰衣衫配的热闹些才好看,便伸手去拿,不曾想不小心碰落了放在桌边的一盒花钿,忙伸手去捡,结果弯腰急了,只觉得身下一阵热流,肚子开始抽痛起来。 这下一来,熙雯不敢再坐直回圆凳上,只得慢慢的从圆凳边滑坐到地上,呼喊道:“来人呐!” 可是刚一大声唤人,身下又涌出一股热流,熙雯立刻止了声,不敢再大声呼救,只坐在地上喘着气。 自熙雯怀孕以来,便下了命令,除非是熙雯命令,不然谁都不得私自靠近内殿,但宛如经常到钟粹宫陪熙雯说话解闷,钟粹宫的宫女太监们见到宛如也都见惯了的样子,福了福身子,任由宛如自己到内殿去。 “佟妃姐姐,今儿觉得怎么样?”青莺掀开挡风的棉布帘,宛如刚踏进内殿,话音才落,就见到熙雯躺坐在地上,身下的裙裾湿了一片,正痛苦的看着她。 “青莺!青莺!”宛如一看便知这是羊水破了,就快要生产了,当下一边跑过去扶着熙雯的身子,一边换了青莺进来。 青莺哪里见过这阵仗,吓的呆在原地。 宛如大声喝道:“别愣着了!吩咐下去,到太医院请太医,然后准备热水,剪刀,毛巾和炭盆,再找两个人去坤宁宫和慈宁宫通知太后和皇后,现在皇上应该也已经下朝了,再找人去养心殿通知皇上。快!要快!” 青莺虽然慌张,可是宛如有条不紊的指挥还是让青莺安定不少,急忙出去了。 熙雯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此时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宛如拿绢帕帮熙雯擦了擦额头和鬓边的汗珠,柔声道:“我已经吩咐青莺去找太医了,也已经找人通知了皇上太后,姐姐你再坚持会。” 熙雯用力的点点头,因为怕出声导致羊水流尽,就算再痛也只敢轻声呻吟。 说话间,妙蝉急忙跑了进来,宛如厉声责问:“大胆奴才!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家主子快要要是有个好歹,你赔得起么?” “贤妃娘娘恕罪!”妙蝉跪倒在地,哭道:“是主子让奴才去换湿衣服,奴才想着不过一刻功夫应该不打紧,哪曾想悼妃娘娘身边的巧心来了,说要借奴婢的花样子去绣几方帕子,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刚才听见殿里乱哄哄的想着是否主子这边出事儿了,就急忙赶了来。主子,主子现在怎么样了?” 宛如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也就缓了声气,道:“你家主子怕是要生了,我已经让青莺去通知了太医,你现在快和我一起把你家主子扶到床上去,这天寒地冻的不能躺在地上。” “谢娘娘!”妙蝉忙胡乱擦了擦眼泪,和宛如一起慢慢将熙雯扶到了床上。 肚子一阵抽痛,熙雯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虽然宛如在家也见过姨娘们生产,可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到,还是不免有些心惊。 妙蝉将被子给熙雯盖好,对宛如说道:“还劳烦贤妃娘娘去偏殿等候,产房血腥气重,小心冲撞了娘娘。” 自己在这儿的确不合规矩,说话间,青莺已经带着几名太医匆匆赶来了,宛如便不再逗留,带着青莺出了内殿。 有宫女给宛如奉了茶,宛如喝了一口热热的茶水,才觉得这心回到了肚子里,搓了搓发凉的指尖,耐着性子等待着。 “皇后驾到!” 宛如忙放下茶迎了上去,只见皇后头上只随意插了一支金凤展翅步摇,发髻也微微散乱,想来是听说了此事匆匆赶来的。 “佟妃怎么样了?” “皇后娘娘放心,太医和接生嬷嬷已经来了,想来不会有事儿。” “啊!” 说话间,内殿的尖叫和呻吟声不断传来,荣惠自己也像个孩子,听到这些叫喊,吓的脸都白了,急忙握住宛如的手:“真的没事儿么?本宫怎么听着这么瘆人呢?” 宛如也握紧了荣惠的手劝慰道:“女人生孩子是会痛的,皇后娘娘不必担心,有太医和接生嬷嬷在一定不会出事的!” “佟妃怎么样了?” 福临身上还穿着朝服,一看就是才下朝就赶了过来,见到宛如也在,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怎地穿的这样单薄,小心别冻着自个儿。” 宛如对福临福了福身,道:“臣妾想着今日天气不好,就来钟粹宫看望佟妃姐姐,哪曾想刚好遇到佟妃姐姐生产,就急忙命人通知了皇上皇后和太后,现下太医和接生嬷嬷都在里面,还请皇上宽心。” 福临点点头,从吴良辅手上接过鹤羽大氅给宛如披上,转头对荣惠说道:“早晨听说你淋了雨头痛着,怎地不宰坤宁宫多歇息一下。” 荣惠笑道:“臣妾是皇后,理应要来的,而且之前喝了那些苦药也好多了,皇上不必担心。” 福临笑笑,拉着荣惠和宛如坐下。 苏麻拉姑进殿时,只见福临在和荣惠说话,玉珍和宛如频频朝内殿看着,内殿的惨叫隐约能传到偏殿,听得人头皮发麻。 苏麻朝几位福了福身:“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和各位娘娘。” 福临忙虚扶一把,关心道:“苏麻拉姑你怎么亲自来了?” 苏麻笑笑:“太后她老人家听闻佟妃生产,急的和什么似得,巴不得亲自过来,奴婢见雪天路滑就阻了太后,为了让太后宽心,奴婢就过来看一下,一会也好回慈宁宫回禀太后。” “那您快坐吧,这都两个多时辰了,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还有好一会,真是急死人了。”荣惠说着,喝了口茶水,才觉得嗓子不那么干燥。 苏麻拉姑笑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的,等日后皇后娘娘自己生了就知道了。” 一句话说的荣惠红了脸,嗔道:“苏麻姑姑快坐吧。” 苏麻知道荣惠还小,难免害羞,也不再多言,又向福临等人福了一福,便安坐在了最下首。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听闻内殿一声痛呼,紧接着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福临最先站起身,激动的就要朝内殿跑,苏麻拉姑急忙拦住:“皇上,产房血腥气重,不宜进入。” 说话间接生嬷嬷已经将清洗好裹着厚厚棉被的婴儿抱了出来,向众人贺喜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佟妃娘娘顺利诞下小皇子!” 福临怜爱的摸了摸婴儿的小脸,笑的不能自已,荣惠,宛如和玉珍也觉得这娃娃粉嫩粉嫩的,极是可爱,忍不住想抱抱,可是见婴儿浑身软软的像一团小小的棉花,又不敢伸手去抱,只围着接生嬷嬷看个不停。 苏麻拉姑确认了佟妃母子平安,便对福临说道:“太后估计在慈宁宫都等急了,奴婢这就回去回禀。” 福临开心的点点头:“您快去吧,快去吧!” 逗弄了一会,粉嫩的小家伙突然哭了起来,宛如开口道:“皇上,小阿哥估计是饿了,快让接生嬷嬷把小阿哥抱下去给乳母喂奶吧,天气这么冷,小心别再呛了了冷风。” 福临急忙点头:“对对,快抱下去吧,小心些!” 接生嬷嬷点头应诺,抱着小阿哥退了出去。 “宛如,你和朕一起回去休息下吧,让宫女们打扫一下产房,明日才能来看望佟妃。”福临拉住宛如的手,接着对荣惠和玉珍说道:“皇后和贞嫔也受累了,快回去歇着吧。” 宛如抽出手,对福临说道:“皇上,今日皇后娘娘头痛不爽,您还是陪皇后娘娘去坤宁宫休息会儿吧,臣妾和贞嫔妹妹约好要去看望淑贵人的。” 福临一看就知道这是宛如找的借口,目的就是不想陪自己,心头一股无名火冒起,直直望着宛如,拉起荣惠的手,道:“既然贤妃如此贤德,那朕怎好拂你的意呢?皇后,咱们走吧。”说罢,头也不回的拉着荣惠离开了。 玉珍见状,轻叹一声:“姐姐这是何苦呢?” 宛如苦笑:“你都能看出来,何必还问我呢?本来在这紫禁城里我本就如履薄冰,皇上越是宠我,太后就越不喜,还有那些后妃们也越不喜,不是我想推开他,而是我们的皇上,从来就不单单属于我们哪一个。” 玉珍自嘲的笑笑,是啊,自己进宫前就知道是这样的光景,还好总归是自己的姐姐得宠,也没人敢太看低自己,否则宫里的生活还指不定要艰难成什么样子。 “至少皇上的心是在姐姐这儿的。” “心?”宛如微笑着摇头道:“皇上的心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他的心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要装,自打我决定跟着皇上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了,永远不奢求不嫉妒,孝顺好太后,尊敬好皇后,其余的,随缘吧。” 玉珍不解的看着宛如,宛如笑道:“你一定觉得我要的太多了吧?明明看起来皇上最在乎我,可是我还不知足,可是你看着吧,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在这紫禁城里,不是皇上看重谁,谁就高高在上,有时候站的越高,就越孤独。” 宛如眨了眨眼,微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天寒地冻的,你快回去吧。” 玉珍点点头,“那明日我去承乾宫找姐姐,咱们一同来看望佟妃姐姐?” “好,明日我在承乾宫等你。” 宛如和玉珍相携着出了钟粹宫,各自回宫不提。 慈宁宫。 玉儿随后拿了一本三国演义,斜靠在软榻上翻阅着,待苏麻回来,问道:“回来了?” 苏麻福身道:“恭喜太后,佟妃顺利诞下龙嗣,皇上高兴的不得了,这可是咱们宫里的第三个阿哥。” 玉儿笑着放下书,道:“哀家当初就觉得这佟佳熙雯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果然不错。皇上膝下子嗣单薄,这下可好,又多了一个阿哥了。苏麻,你找两个靠得住经验丰富的奶嬷去照顾三阿哥,要家世清白可靠的。” “奴婢明白。”苏麻应诺,看了玉儿一眼,继续说道:“今儿奴婢到钟粹宫时,只有皇后,贤妃和贞嫔在,奴婢原以为皇上会和贤妃一起回去,但是走得时候,听闻皇上与皇后一同回了坤宁宫,贤妃和贞嫔自己各自回宫去了。” “哦?”玉儿喝了一口苏麻拉姑递来的热茶,笑道:“宛如这孩子还挺聪明,又不露锋芒,说实话哀家还真挺喜欢她。那福临那边?” “据说皇上和皇后是拉着手一同回坤宁宫的,皇上看不出喜怒,皇后倒是看起来挺开心的。” “咱们这皇上啊,性子急躁不说,对女人的心思啊,是一点儿也看不透,估计这会儿正生宛如的气儿呢,你信不信,皇上这段时间肯定会冷落宛如的。” 苏麻拉姑点头称是:“不过这样一来,那些个有歪心思的就会暂且按捺着看戏了,这也未尝不好。” “嗯。”玉儿点点头,问道:“佟妃那边你挑点儿好东西送过去,女人生了孩子身体虚弱,另外再把之前鳌拜送给哀家的那个野狐皮拿去做个披风,生完孩子的人不能受寒。” “还是太后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办。” “好了好了,甭给哀家带高帽儿,看了这会子书也乏了,叫冬雨伺候哀家就行,你也快下去歇着吧。” “是,奴婢告退。” 苏麻拉姑唤了冬雨进殿伺候玉儿就寝,便福身退出了内殿。 玉儿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不由得轻声叹息,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 第七十九回 赐名 到了晚间果然下起雪来。 开始只是零星点点的一点儿雪子,后来越下越大,不消一会儿便厚厚的积了一层,好在大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午时,就渐渐停了下来。 第二日,还没进钟粹宫的门,就听到屋里传出一阵阵的说笑声,宛如和玉珍对视一眼,带着香玉和青莺走了进去。 只见熙雯带着阙红宝石绣海棠花的抹额,腰间垫着大红色苏锦迎枕斜靠在榻边,福临坐在榻边手里抱着昨日才出生的三阿哥,荣惠紧靠着福临而坐,两人不时轻声耳语逗弄着三阿哥。向来冷漠的静妃也微笑着站在荣惠身后,一脸羡艳的看着福临手中的孩子。尔容看着三阿哥,慢慢抚上了自己的肚子,随后愤恨的盯住正在发呆的静妃,红了眼眶。 最先看到宛如和玉珍的是站在最边上的紫萱。 “贤妃姐姐,贞嫔姐姐,你们来啦?” 玉珍笑道:“是啊,没想到你们来的这样早,显得我和贤妃姐姐失礼了。”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便笑着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后,见过各位姐姐,恭喜佟妃姐姐。” 宛如也微笑着行礼:“参见皇上,皇后,见过静妃姐姐,恭喜佟妃姐姐。” 佟妃在妙蝉的搀扶下坐直了一点身体,忙感激道:“贤妃妹妹不必多礼,本宫才是要感谢妹妹呢,要不是妹妹,昨儿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呢。” 荣惠也点头道:“你们来之前本宫也听佟妃说了。贤妃,这次可多亏你了。” “皇后娘娘,佟妃姐姐言重了,本就都是姐妹,不用那么客气,只要佟妃姐姐没事儿我就安心了。” 欣颜一脸不屑的瞥了宛如一眼,道:“虚伪!” 看到福临眉头微微皱起,荣惠忙回头瞪了一眼欣颜,笑道:“你们两快来看看,这三阿哥长得可俊呢,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将来做大事儿的呢!” “是。” 宛如和玉珍应诺着上前去看,只见明黄色的襁褓里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眼睛还没有睁开,一只小手攥着握成拳放在胸前,另一只小手放在嘴里吮吸着,甚是可爱。 玉珍看到三阿哥这可爱的模样,想伸手去逗弄,但碍于福临在场不好太过放肆,只能两眼眨都不眨的看着,一脸羡艳。宛如则是偷偷看着福临,只见福临不时逗弄下孩子,不时和皇后说说话,自从自己进来后,就没有用正眼看过自己,心知是昨日的事儿让他着恼了,心中失落,勉强扯出一丝笑来。 熙雯将一切看在眼里,心念一转,开口打趣道:“看贤妃妹妹这样子是想自己也有个孩子了么?别急,你还年轻,总会有机会的,要不要把三阿哥带回承乾宫给你先试试当额娘的滋味?” 宫中嫔妃生下的阿哥向来不能养在自己身边,待到足月就要移到阿哥所由嬷嬷太监们教养,熙雯这话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而且现下熙雯才生下一个阿哥,身份自然不一样,就算有些许不妥也没人说什么。 只是这话一出口,宛如腾的红了脸,见福临抬头看向自己,更是羞的恨不得立刻逃走,只能嗔怪的瞥了一眼熙雯,害羞道:“姐姐怎么这样说,我,我只是看三阿哥可爱,觉得姐姐好福气罢了,哪里就是着急做额娘呢。” 紫萱也笑道:“是啊贤妃姐姐,宫里谁不知道咱们皇上最疼的就是姐姐,每日去承乾宫的次数也最多,姐姐别急,这是迟早的事儿。” 这话说的宛如更加不好意思:“怎么现在连妹妹你也这么不正经了。皇上每天日理万机,哪里就去我宫里次数最多了,我想在皇上心中,咱们大家伙都是一样的,皇上是明君,绝不会偏疼哪一人的。妹妹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闻言,福临心中越发堵得慌,合着自己对她好对她用心她全看不到,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贤妃这话可是说错了,”福临看向宛如,一字一句道:“朕是明君,可是也是男人,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怎么能不偏疼呢?你说对么,熙雯?”说着还握住了熙雯的手。 熙雯心中叫苦,这两人闹别扭偏偏拖上自己,可是皇上的话也不能反驳,只能装作不好意思,笑着低下头去,不去看众人的脸色。 福临见熙雯只是笑,也不出声,便继续说道:“朕决定,三阿哥满月的时候,就晋升佟妃为贵妃,赐协理六宫之权,赐住景仁宫。另外,就在刚才,朕已经替三阿哥想到了一个好名字,玄烨,意为前途光明,光辉灿烂。佟贵妃,你可喜欢?” 熙雯呆住,妙婵见自家主子还在发呆,忙轻轻咳了一声,熙雯醒过味儿来,脸上浮起一道恰到好处的欣喜,谢了恩。 众人也都齐声道贺:“恭喜佟贵妃,恭喜三阿哥!” 只是大家面上都挂着笑,心中是怎么滋味就不可知了。 只有一点,三阿哥在皇上的心中一定不一般了。虽说“烨”这个字也很好,可是更深的含义则在这个“玄”字上。西洋和尚汤若望特别被皇上器重,甚至还封了“通玄教师”的封号,加奉一级,除此之外,皇上还特意封他为钦天监一品监正,并在其住处亲赐了一块“通玄佳境”的堂额,而且皇上在其影响下,特别信奉“玄之又玄,重妙之门”的学说。 现在用“玄”字来给三阿哥做名字,可见对其的重视,意为着三阿哥之后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阿哥了。 宛如心知皇上这是在和自己赌气了,苦涩的滋味蔓延心头,却无法解释,只能受着。 又陪着熙雯说了会儿话,吴良辅来报,兵部尚书求见,福临又交代了熙雯几句,就带着吴良辅匆匆离去。 众人见皇上都走了,也没有了兴致,随便应付了一会也都一一出了钟粹宫。 宛如走在最后,还没有走出宫门,熙雯身边的妙婵便追了上来。 “贤妃娘娘留步,我家主子方才在榻边捡到一支步摇,看着像是贤妃娘娘的,主子说请您回去看看是否是您的?” 宛如心知这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了,却不知道熙雯要和自己说什么,但既然人家都已经开口了,也不好推辞,就跟着妙婵折返回了内殿。 三阿哥已经被乳母抱下去喂奶了,殿中只有熙雯一人,把宛如带回内殿后,妙婵也离去了。 宛如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贵妃姐姐有何指教?” 熙雯却没有回答她,盯着宛如上上下下的看了一会,才道:“我真是羡慕你啊!” 宛如不禁疑惑:“羡慕我?不知姐姐此话何意?” 熙雯见宛如一脸茫然,不似作伪,笑道:“真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和皇上赌气,还偏偏拿我做筏子,这下可好,六宫众人只怕都要盯着我了。” “姐姐,皇上不是有心的,他这是真心喜欢三阿哥呢,”宛如神色一黯:“我原本就是不详,幸得皇上垂怜,怎会和姐姐们相争?不过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罢了。” 熙雯当然知道她说的不详是什么意思,只好安慰道:“你也不必多想,你现在是爱新觉罗家的妃子,是贵人,怎么不详?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妹妹,既然你称我一声姐姐,那我就托大姑且说几句。” “姐姐请说。” “女人的命运,和男人是分不开的,特别那个人还是皇上,旁的不说,光是这六宫,上到妃子,下到宫女儿,有多少人的眼睛看着,心里盼着,巴不得皇上天天到自己这里坐坐,你可倒好,巴不得皇上再不来你宫里。” 宛如低头不语,熙雯接着说道:“好妹妹,你可知,在这宫里,只有皇上的宠爱才能让你和你的家族平安。咱们皇上是个长情的人,但是他也是个薄情的人,妹妹你好好想想我今日的话,不可再耍小性子了。” 有一句话熙雯是对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宛如心里也明白,只是福临竟然不知自己,想到这里,心里就觉得有一股气怎么也散不去。 “佟妃姐姐,你的话我都明白,我并没有故作姿态或者拿乔,只是……实话和你说吧,我的身份你多少应该也听说过,我额娘是汉人,在府里时虽有阿玛的庇佑,可是那些对我额娘的明里暗里的手段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这些年我额娘受过的欺辱我多少也知道些,可是额娘为了不让我担心,面对我的时候永远都是笑着的,好在阿玛对额娘是真心的,额娘应该是幸福的吧?”宛如对熙雯笑了笑,继续说道:“额娘从小就对我说,希望我将来的夫君不求大富大贵,只要真心对我就好,只是造化弄人,我竟然入了宫。” 熙雯的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宛如见状微笑道:“姐姐不必说什么,我都懂的。我也很庆幸能遇到皇上,皇上对我的心意我也都明白,可是除了欢喜之外,更多的却是担忧。” 熙雯不解:“妹妹担忧什么?” “他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啊,值得拥有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宛如笑的越发温婉:“可是我这样的身份,能够得到他的青眼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愿再因为我,让他和太后之间的嫌隙增加,也不愿让他因为我被世人指摘。” 熙雯默然,当时皇上执意要将董鄂氏接近宫中,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听闻就连太后的劝阻都没有用。 熙雯握住宛如的手,道:“你可知咱们皇上看着温和,其实骨子里最是偏执倔强,你两儿都是有情之人,何必自伤,有什么话大家说出来便好,切不可独自伤神互相猜忌,伤人又伤己啊。” 宛如闻言,缓缓垂下了头,半晌,笑道:“姐姐教训的是,原是我自己太痴了,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熙雯见宛如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身材,放下了心。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见熙雯脸上有了倦色,宛如便约了下次再来,轻声告退了。 妙婵见宛如走了,才走进内殿,将新灌上的汤婆子放置到熙雯脚下,说道:“主子这两天可累坏了,今日无事便早些休息吧,何故去操那些心。” 熙雯笑笑:“你这丫头莫不是在怪我多事吧?” 妙婵撇撇嘴:“奴婢可不敢。” 熙雯失笑:“你这丫头,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我哪里会看不出来?只是妙婵,你可知道,我从小就被各类教养嬷嬷么教导,早已不会去奢求情爱这种抓不住靠不牢的东西了,不光是我,其余的妃子们怕也是接受着这些教育长大的。但宛如不一样,她的爱情大过了一切,我看着宛如就像在看另一个自己,另一个憧憬着爱情的天真的自己。也是正是因为这一点,皇上才会对她格外另眼相待吧?” “今天有一句话宛如是说对了,宫中生活原本就是举步维艰,皇上宠爱谁谁的位子就越稳,从前我或许还会有一丝渺茫的希冀,希望皇上的心哪怕有一小半分给我都是好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有了玄烨,哪怕皇上爱的不是我,也会看在玄烨的份儿上照顾好我们母子。况且宛如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与她交好没有坏处。” 妙婵顿悟,问道:“那主子可得好好利用贤妃娘娘了,最好能紧紧的抓住皇上。” 熙雯失笑:“你这小丫头还是不懂,枉费我说了这么多。” 见妙婵不解,熙雯笑的更加欢乐了:“瞧你那傻样,实话和你说吧,我并无利用贤妃的意思,刚才与她说的话也是句句出自肺腑。” “可是,为什么呢?” 熙雯微微垂了眼眸,缓声轻轻说道:“我真的很期待啊,在这个冷血的宫廷里,这样炙热单纯的爱恋,会开出怎样的花来?” 入夜,雪又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不同于白日,夜晚的雪简直如扯絮一般飞洒,窸窸窣窣的落满了紫禁城。 ------------ 第八十回 落花飞,燎乱入中帷 这几日福临下了朝就去钟粹宫,要不就是去慈宁宫像太后请安,别的宫中一概不去,一时间,佟贵妃的地位无人可出其右。 这日,福临下了早朝,吴良辅凑上前去,一边仔细的观察着福临的脸色,一边问道:“刚才悼妃娘娘身边的巧心来了,说她家小主做了红豆核桃糊,想着冬日干燥,红豆润肺补肾,这种天气服用最是滋补润泽了,皇上可要去尝尝?” 福临瞥了吴良辅一眼,吴良辅当即领会,心中叹道:可不是奴才不帮您,皇上的脾气岂是自己一个小小太监能揣测的?口中却依然笑道:“那皇上今日还去钟粹宫?” 福临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说道:“朕有几日没去看望皇额娘了。”说罢,便自己掀了轿帘,坐到了暖轿之中。 吴良辅得令,清了清嗓子唱喏:“皇上起驾慈宁宫!”并且吩咐抬暖轿的太监们小心谨慎,这雪天路滑的,要是磕着碰着了轿子里的这位,可是十颗头都不够砍的! 还未进得内殿,福临就听到了一串浅浅的咳嗽声,忙掀了帘子大步跨进内殿。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怎地咳嗽了?脸色也这样不好。” 一旁背对着福临的紫衣女子闻言身形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接过了太后手中空了的药碗,转过身子,徐徐折腰:“臣妾参见皇上。” 福临一心只关心自己皇额娘的身体,没想到屋内除了苏麻喇姑之外还有一个自己的妃子。 “原来是淑贵人,你怎么在这儿?” 紫萱抿唇一笑:“臣妾听闻太后这两日身子不爽利,左右臣妾无事,就想着来慈宁宫看看太后,替皇上分忧。” 福临眉目舒展,满意的点点头:“你有心了。” 又看紫萱穿的单薄,又说道:“你自打上次小产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冬日寒冷,长春宫过来路途遥远,你也需得照顾好自己。” 提起孩子,紫萱的眼神黯了黯,上次自己怀有身孕,可还不足一月,便小产了,太医检查说是因为自己体虚宫寒,所以才没有保住孩子,紫萱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羸弱的身子。 见紫萱低头不语,福临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可是除了宛如之外,自己也从未安慰过别人,但是见紫萱神情暗淡,微微低垂的脖颈泛着细腻如玉的光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这段,惹人怜爱。 “你也别太过伤怀,养好身子才是要紧,朕和你都还年轻,孩子以后一定还会有的。” “哐当” 内殿的屏风后面传出一声轻响,福临抬头看过去,苏麻喇姑正好抬着一盘蜜饯过来,递了一颗给玉儿,说道:“准是新来的小宫女毛手毛脚的,不知又碰坏了什么东西,奴婢去看看。” 玉儿点头,苏麻遂朝福临福了福身,转身去了屏风之后。 福临未觉不妥,收回视线,见紫萱的脸色好了一些,便对玉儿说道:“皇额娘可叫太医来看过了?太医怎么说?” 玉儿微微一笑:“皇上不用紧张,已经宣太医瞧过了,不过一点风寒,咳咳,已经吃了两天的药,现在已经大好了。” 福临微微蹙眉:“大好了怎还会咳嗽不止?” “病去如抽丝,哪里能好那么快?皇帝放心,哀家真的没事儿。” “是儿臣没有照顾好皇额娘。” 玉儿笑着说道:“傻话!哀家身边有苏沫儿有那么多人呢,她们把哀家照顾的很好,之事人老了,难免病痛会多一些,皇帝不必愧疚,你只要专心处理好前朝的事儿,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哀家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是,儿臣知道了。” “最近佟贵妃怎么样?哀家的小玄烨呢?” “回皇额娘的话,熙雯她恢复的很好,太医说再有两三日就可以下地了,只是这下原本就是冬天,天寒地冻的,尽量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玉儿点头称是:“女子月里最是不能见风,你且告诉佟贵妃,哀家这里不用急着来请安,至于皇后那边,荣惠虽是孩子心性,也最是善良,向来也不会计较这些虚礼。” 福临应道:“儿臣替佟贵妃多谢皇额娘恩典,至于皇后那边,昨儿也已经派人去了钟粹宫回话,说免了晨昏定省。” “恩,这样就好。”玉儿欣慰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道:“那玄烨呢?这久可还好?吃的用的可都足够?” 福临好笑道:“回皇额娘,三阿哥还未足月,还在钟粹宫养着,由皇额娘亲自挑选的乳娘照看着,整个钟粹宫上下也都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照顾着,万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玉儿自己也觉得好笑:“只是玄烨这孩子实在是讨人喜欢,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哀家瞧着就心生欢喜。” 福临也笑着应诺,殿里一时气氛温馨。 玉儿因喝了药,殿里的炭火又烧的旺盛,不一会儿就觉得困倦,福临见状,就准备告退。 玉儿对着正在替自己捏脚的紫萱说道:“你也去罢,哀家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紫萱点点头,羞涩的瞥了一眼福临,玉儿心中明了,说道:“皇帝,长春宫过于遥远,淑贵人身子不好,今日又在这里照顾了哀家一上午,你替哀家送送淑贵人吧。” 福临本想去钟粹宫看望一下熙雯,闻言只得止住步子,回身等待紫萱:“既如此,你便同朕一道走吧。” 紫萱感激的对着玉儿福身一拜:“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多谢皇上照拂。” 吴良辅早已命人多准备了一顶暖轿,伺候着福临上了轿子,又小心的将紫萱扶上了暖轿,才吩咐人摆驾长春宫。 等福临和紫萱走后,玉儿原本闭着的眼睛才缓缓睁开,朝屏风之后看了一眼,对苏麻喇姑说道:“叫她出来吧。” “是”,苏麻喇姑转过屏风,与屏风之后的人低语了几句,随后便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人不一会便走到了玉儿面前,盈盈拜下。 “臣妾董鄂宛如叩见太后。” 玉儿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人,内心里自己是极喜欢这个通透善良的女子的,可是……可是皇上,皇上看着她的神情,总让人想起先皇看海兰珠的神情,那么炙热,那么专注,仿佛一片幽深的海,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沉溺其中。 想起先皇和海兰珠,玉儿就硬了心肠,决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再成为第二个皇太极! “起来吧”,玉儿懒懒的挥了挥手,“苏麻,赐座。” 苏麻喇姑利索的搬来一把小凳放在玉儿下手,才转身去扶宛如。 宛如又是一拜:“谢太后娘娘恩典。”,就着苏麻喇姑的手站了起来,沉默的坐到一旁的小凳上。 玉儿见她脸色苍白,眼圈微红,心知八成是在后头哭过了,只叹气道:“你这几天日日都来哀家宫里抄写佛经,为哀家祈福,可是累了?” 宛如微笑道:“会太后的话,宛如不累,只要太后凤体康健就好。” 玉儿又问:“为何要躲起来?” 宛如似是没有想到太后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一下子愣住了。 这几日天刚拂晓,宛如就会带着青莺来给太后请安,并且替太后抄写佛经,直至中午伺候太后用完午膳才会离开,从不曾间断。今天超写完第三篇佛经的时候,听得宫人通报,说长春宫的淑贵人来了,便向太后告罪,希望能移到内殿的屏风之后继续抄写,不愿让他人知道。 宛如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份本就敏感,皇帝的宠爱已经让自己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再让人知道自己这几天都来慈宁宫请安抄经,即便自己全无任何要讨好太后的谄媚心思,可是传出去的话都不会好听,大抵都会议论说自己魅惑了皇上还想要继续讨好太后,说自己野心勃勃,说自己恬不知耻等等。 “臣妾只是不想多生事端,也不想扰了太后和皇上的清净。” 玉儿当然知道宛如的想法,也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哀家看你脸色不好,今日就先回去吧,不用伺候哀家用膳了。” 宛如神色一黯,果然还是让太后不高兴了么? 接着玉儿又说道:“明日若是你无事,再过来吧。你的字端正娟秀,正适合抄写佛经,哀家看着也舒心。” 宛如心中一喜,太后这是认可自己了么? “臣妾谢太后恩典,”宛如甜甜一笑,说道:“那臣妾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向太后请安。” 承乾宫。 露儿一早便命人在灶上炖了一些百合南 ------------ 第八十一回争执 腹痛如绞,只觉得腹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离去,就算自己紧紧抓,也抓不住。渐渐的,疼痛被麻木取代,只剩下满目的黑。 宛如想叫,却叫不出声,身体像一块落在海里的腐朽木块,只能随着波浪起起伏伏,全部由不得自己,只能感受着这种晕眩寒冷的感觉。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阵呼喊,是谁在叫自己?声音急切却又温暖,让宛如忍不住想看看是谁在叫自己。 青莺和露儿只能远远的看着,昨日请太医的时候在半路遇到了皇上和淑贵人,皇上一听就立刻赶了过来,差遣吴良辅去请太医,没过多久,皇后和贞嫔也来了。 福临在听闻宛如晕倒时,心里猛地紧缩起来,只想立刻见到她,看看她是否安好?待回过神来,人已经走到了承乾宫门口,此时福临心心念念的只是那个好几日都没有见过的人,早就将两人那些赌气和隔阂丢到了一边。 福临握着宛如莹白如玉的小手,轻声叫着她的名字。 荣惠见福临神行憔悴,上前一步劝道:“皇上昨儿已经守了一夜,今日才下朝又赶过来,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太医们已经再三确认过了,贤妃妹妹很好,不会有事的,皇上还是去歇息一下吧。” 玉珍也劝道:“皇后娘娘说的是,皇上和皇后都先回宫歇息一下,臣妾会在这里守着,如果有什么情况,会立刻回禀皇上和皇后的。” 福临缓缓摇头:“不必,朕不累,朕要在这里等她醒来。” 紫萱此时心中满是羡艳,恨不得躺在床上的能是自己,可是,也只能想想罢了。 青莺一直盯着宛如,此时众人还在劝说皇上去休息,只有青莺见到宛如的眼睛轻轻的动了一下,一时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欣喜的说道:“主子的眼睛动了,我看到主子的眼睛动了!” 福临立刻俯身轻语:“宛如,宛如,你听的到朕说话么?” 宛如只觉得头好似有千斤重,全身酸痛,刚想动动手指,却被人紧紧的抓住,紧的动弹不得。 适应了一下刺目的光线,宛如才努力睁开了一些眼睛。 入目便是福临那张焦急的脸,接着便是皇后,玉珍还有紫萱的样子,一个个脸上都挂着似欣喜似担忧的表情。 喉咙火辣辣的,刚想说话,就剧烈的咳嗽起来,青莺已经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福临伸手接过:“朕来。” 福临将宛如扶了起来,倚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就端着茶杯靠近宛如唇边,虽于礼不合,可是宛如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力气,又口干舌燥的,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着福临的手喝完了一整杯茶水,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喝完了茶水,福临又扶着宛如躺下,才问道:“可觉得好些了?” 宛如点点头:“回皇上,臣妾觉得好多了,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礼了。” 荣惠宽慰的笑道:“贤妃妹妹可急死大家了,你可不知道,你足足晕了一天一夜,若是再不醒来,皇上可真要急疯了!” 宛如心中歉疚,咳嗽了两声,说道:“都是臣妾的不是,让皇上皇后,还有各位姐妹们担心了。” 玉珍拿帕子掩了眼角的泪水,笑道:“醒了就好,想必有皇上的真龙之气,你也不会有事儿的,只是这孩子从小就会折腾他额娘,想必是个顽皮的皇子呢。” 宛如疑惑:“什么皇子?” 紫萱笑道:“瞧瞧,都是要做额娘的人了,还是这么糊涂,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身孕?我?”宛如一脸不可置信:“我有身孕了吗?” 福临此时才从宛如晕倒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开心的眉眼俱笑:“是的宛如,咱们要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 宛如有些怔愣的将手放在小腹上,心中的感觉说不出的微妙,好半天才回神来,想起昨日腹中绞痛,顿时又担心起来:“可是,孩子……” 福临知道她要说什么,急忙安慰道:“你放心,虽然见了红,可是太医来的及时,孩子没有大碍,只是这段时间你要尽量卧床休息,不能乱动了。” 宛如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用力的点点头。 这时,露儿突然冲了过来,跪倒在床边,哭道:“娘娘!奴婢对不起娘娘!求娘娘将奴婢刺死吧!” 宛如不解:“露儿,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那日太医来看过娘娘,说娘娘这段时间本就精神不济,有一些滑胎的征兆,又服食了百合那种清凉的食物,所以才导致见红的!都怪奴婢,要不是奴婢自作主张做什么百合南 ------------ 第八十二回赏心乐事谁家月 慈宁宫。 玉儿坐在正殿的双鹤齐鸣雕芙蓉花的紫檀软塌上,宛如坐在下首的小黄花梨木六角凳上,等待着玉儿的训示。 半晌,玉儿才说道:“你前几日有小产的迹象,怎不在宫里好生安胎?” “回太后的话,臣妾承蒙太后和皇上的恩典,进了位分,理应当日接旨后就来向太后和皇后请安,只是臣妾的身子实在不争气,故而才拖到了今天。” 玉儿点点头:“你可知哀家并不同意进你的位分?” “臣妾知道。” “那你可知哀家其实也并不讨厌你?” “臣妾知道。” “哦?说来听听。” 宛如定了心神,得体的笑道:“若是太后真的不喜臣妾,只怕臣妾也活不到今天。” 玉儿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说哀家性格暴虐?” “不是。”宛如偷偷打量了一眼玉儿,见她并无生气的意思,才继续开口道:“宫里的人心远比臣妾想象的深,如若不是太后多次相助,臣妾只怕也是这宫里的一道孤魂了。” 玉儿挑眉笑道:“哀家可从未帮助过你,可一直在罚你啊。” “正是因为太后的惩罚,原本想要致我于死地的人才会留一手等待太后先处置我,也是因为太后日日叫我来宫中抄写佛经,那些人才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引火烧身。就像太后此次不同意进臣妾的位分,也是为了臣妾好。” 玉儿嗤笑一声:“为了你?你还没有那么大的分量,哀家不过是为了皇帝,为了六宫清净罢了。” 宛如却并不在意,说道:“臣妾进了宫门,身心就都是属于皇上的了,臣妾自己就身在六宫,六宫清净,则臣妾自身就清净,皇上清净,才能将更多的精力放于前朝,造福百姓,臣妾懂得的。” 玉儿欣慰的笑了:“你的确冰雪通透,都传比干七窍玲珑心,哀家看你也不差,难怪皇帝如此喜爱看重你。” 宛如惶恐跪倒:“太后谬赞了,臣妾万万不敢受。” “你如今有孕在身,别动不动就跪了。”玉儿看了苏麻喇姑一眼,苏麻会意,上前扶起宛如,重新坐回小凳上。 玉儿喝了一口六安 ------------ 第八十三回花柳青春人别离,低头双泪垂 宛如头戴镶暖玉刺金线抹额,肩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水绿色绣竹枝外衫,手里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孩子逗弄着,嘴里轻轻的哼着歌,怀里的孩子闭着眼睛,轻柔的呼吸着。 福临一进殿看到的就是这样静谧安好的景象,朝堂上的烦心事顿时无影无踪了。不由得勾起嘴角,放轻了脚步声,靠近坐在软塌上的母子。 “睡着了?” 福临一出声,吓得宛如惊呼出声,怀里的小人儿不安的扭动一下软软的身子,瘪了两下嘴,又睡了过去。 宛如嗔怪的看了一眼福临,轻声责怪:“皇上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福临最爱看宛如这种似嗔怒似撒娇的样子,也坐到软塌边,放轻了声音:“还在发烧么?” “今儿一早就退烧了,所以现在才睡的那么沉。”宛如轻声回道:“都怪臣妾身子不好,才害的四阿哥生下来身体就比别的孩子弱。” 福临心疼的揽住宛如的肩膀:“咱们的四阿哥福气还在后头呢,你且放宽心,朕定会用天下最好的药材,绝对会调养好四阿哥的身体。” 宛如点点头:“臣妾知道皇上一定有办法的,臣妾只是心疼四阿哥。” 福临不语,低头看着襁褓里睡的香甜的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慈宁宫里焚上清甜的百合香,正殿摆放的冰块已经化了一半,玉儿半靠在榻上,冬雨拿着一把象牙骨扇替玉儿缓缓扇着,玉儿手上拿着一本被翻的陈旧的《三国演义》,正看得入迷,忽的见苏麻急匆匆的进了殿内。 玉儿头也不抬,笑着问道:“怎么了你?老了老了还越发不稳重了。” 冬雨见苏麻喇姑神情有异,便说道:“奴婢想起小厨房的灶上还炖着燕窝雪梨羹,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奴婢先去看看。” 待冬雨出去后,苏麻才凑到玉儿身边说道:“太后,昨晚传来密报,听说是定南王被明军围困在桂林,如今只怕已经……” 玉儿眼皮微微一跳:“定南王,孔有德?” “正是。” “这孔有德不是在桂林建造了定南王府,几乎整个广西都是他定南王府的人,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儿被别人一锅端了?” 苏麻喇姑也是不解:“奴婢听说是西宁王李定国率东路军收复了湖南大部,接着昼夜不停南下广西,直趋桂林。定南王亲自率军前往兴安县严关,扼险拒守,可是明军却以象阵大破定南王的军队。定南王逃回桂林,下令紧闭城门,最终还是被李定国乘胜追至桂林,将城包围。他自知走投无路,便杀死了自己的妻妾,在府内点了一把火,自刎而死了。” “象阵?竟训野象为阵,明军之中竟有如此高人。”玉儿放下手中的书,问道:“那援军呢?” 苏麻犹豫了一下,说道:“据说援军是过了两日才赶到的。” “哦?”玉儿缓缓闭上了眼睛,说道:“是皇上的授意。” “您说什么?” “孔有德之前追随多铎一起参与过追缴农民起义军的活动,他是多铎的人。” 苏麻喇姑也有些吃惊:“所以说……万岁爷还是为当年的事儿……” 玉儿点点头:“只怕咱们的皇上一天都没有忘记过。” 随后,玉儿猛地睁开眼睛,问道:“定南王府可还有后?” 苏麻点点头:“定南王世子被明军俘虏了,不过定南王的小郡主倒是逃出来了,据说已被救下,现在应该在回京的路上了。” “进了京,就把她带进宫来给哀家瞧瞧吧。” 苏麻知道这是玉儿为了保存定南王最后的一点血脉,故而点点头,回道:“奴婢明白。” 沉默了半晌,玉儿问道:“四阿哥最近怎么样了?” 苏麻有些心酸:“那孩子也是个可怜见儿的,自打出生之后身子就一直不见好,前几日下了几场大雨,就又不大好了。听说前晚还发了高烧,直到第二天才退下去,为此皇贵妃已经急的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太医们都去看了么?”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去看过了,只是孩子太小,不好直接服药,只能由乳娘先喝下去,吸收到体内之后,通过母乳让四阿哥喝下去,只是这个法子见效慢。” 玉儿点点头,然后说道:“一会儿你去小库房把哀家的那个白玉如意找出来,那是大师开过光的,你下午送过去给那孩子安个枕吧,就当哀家提前送给那孩子的百天贺礼吧。” “那个玉如意太后一向宝贝的很,连皇上都舍不得给呢,今天让奴婢送去给四阿哥,可见是真的心疼四阿哥了。” “要说喜欢,哀家还是更加喜欢咱们玄烨,这孩子看着就让人喜欢。” 苏麻见玉儿高兴了些,就顺着说道:“是因为三阿哥和万岁爷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么?” 玉儿摇摇头:“就是眼睛和鼻子有些像罢了,玄烨可比福临这孩子听话多了,前几日看他,已经会背三字经了,虽说只背了前十句,可是他现在才两岁多,哀家觉得这孩子好好培养,将来一定会有大成就的。” 苏麻笑道:“依奴婢看,您就是偏心三阿哥。” 玉儿毫不否认:“没错啊,哀家就是偏心玄烨,这孩子前几日见到哀家还一口一个‘皇阿奶’的叫,把哀家的心都叫化了,哀家就觉得这孩子合眼缘。” 苏麻嘟囔道:“这宫里叫您皇阿奶的可多了,也没见您如此喜欢他们啊。不过这三阿哥的确讨人喜欢,字都吐不清楚呢,一张小嘴儿却像抹了蜜似的,甜的不得了!” 玉儿瞥了一眼苏麻:“你可别想和哀家抢,这是哀家的亲孙子。” 苏麻失笑:“奴婢就是想抢也抢不走啊,血浓于水呢!” 两人在殿里正聊着,冬雨就小跑着进来了。 玉儿看了苏麻一眼,笑道:“今儿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个样子,冬雨,你说吧,你这儿又是什么事儿啊?” 冬雨看着玉儿,顺了一口气,才说道:“回禀太后,今日的早朝,皇上颁发了一道圣旨,圣旨上说,皇上要大赦天下,免征三年税赋!” 玉儿猛地将手中的书丢了出去,怒极反笑:“大赦天下?大赦天下!不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一个二个都是情种!在这种天下未平,内乱不断的时候,他作为一个皇帝,不想着如何平定内乱,扫平动荡,却成天沉溺于儿女情长,如今还要为了一个还未百天的小孩子大赦天下?也不想想他但不担得起!” 殿内一众人都吓得跪倒在地,再不敢说一句话。 半晌,玉儿才渐缓了心中的怒气,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苏麻,准备轿撵!” “太后这是?” 玉儿冷笑一声:“哀家倒是要去问问,他这样做可对得起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 说罢,径直走出了慈宁宫,苏麻喇姑不敢耽误,急忙跟了上去。 养心殿。 福林看着满桌之上弹劾和反对的奏折,心中犹如被人点了一把火,但是又发作不得,只能强自忍住。 这时,吴良辅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皇……皇上……” 福临顺手一挥,上好的斗彩龙纹杯就摔碎在吴良辅身前:“朕不是说过现在不许任何人来打扰的么!” 声音中的怒气几乎喷薄而出,吴良辅小腿一软就跪倒在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太后娘娘过来了。” 说话间,玉儿已经如一阵风般快速走到了御案之前,满面冷肃的看着福临:“皇上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啊!” 福临见到是玉儿,急忙绕过了御案,向玉儿弯腰施礼:“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玉儿冷哼一声,也不和福临绕弯子,厉声问道:“皇帝,哀家且问你,你今日早朝是不是颁布圣旨,下令要大赦天下为四阿哥祈福?” “儿臣是下了大赦天下的圣旨。” 方才在慈宁宫里玉儿已经把心中的气顺过来了,此时听到了福临的回答,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了。 “皇帝,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女人枉顾为君之道么?” 原本因为折子的事儿福临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听见玉儿的质问,也忍不住大声回道:“朕记得!如今明朝余孽未清,南北方战事吃紧,百姓们民不聊生,朕减免赋税大赦天下不光是为了四阿哥,也是为了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玉儿被福临的言论怔的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用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了天下?为了百姓?如今战事不断,前线的军饷和粮草都异常紧缺,你不仅在这个时候免征赋税,还一免就免三年!哀家倒是要问问你,前线将士们的兵器、军饷、粮草,皇帝打算怎么办!” “朕……” “皇上!皇上!”福临刚欲出口的话忽被门口闯进来的小太监打断,不等福临发难,小太监就继续说道:“承乾宫传话来说,说四阿哥不好了!” 一瞬间,殿内的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小太监额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里,酥痒难耐,却只能强自忍着,这个时候任何一个不妥的动作,或者任何一个不该有的声音,都有可能会让自己脑袋搬家! 福临眼前一黑,只觉得一股腥气直逼咽喉,硬是忍住了,猩红着双目,转过头去看着玉儿说道:“朕现在要去承乾宫看四阿哥,皇额娘若是没有别的事儿,就恕儿臣先行告退了!” 说着,也不等玉儿发话,就直接迈步向殿外走去。 玉儿被那小太监的话惊住了,等反应过来,福临早已经带着吴良辅离开了。养心殿内只剩下了自己和苏麻喇姑,还有刚才闯殿通报的小太监。 “哀家问你,承乾宫那边情况如何了?” 小太监此时已经快哭了,承乾宫的露儿姑姑找人来传的话,自己当时想着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想着能进来露个脸,指不定日后就发达了!可是为什么太后也在殿内,并且正在和皇上争吵呢? 苏麻喇姑上前一步,提高了声音:“太后娘娘问你话呢,你是聋了么!” 小太监一哆嗦,开始疯狂的扣头:“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够了!”玉儿烦躁的打断了小太监:“还不快说!” 小太监赶忙停止了扣头,颤抖着回道:“回……回禀太后……是……是……承乾宫的露儿姑姑派人来……来传的口信……说……说……四阿哥昨晚又高烧不退,今儿早已经喂不进奶水了……怕是……怕是……” 苏麻喇姑听完小太监的话,烦躁的挥了挥手:“好了,你退下吧!” 小太监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苏麻喇姑回身扶住玉儿,担忧道:“太后,四阿哥身体一直不好,先前才有了好转,这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要奴婢去看看么?” 玉儿一把握紧苏麻喇姑的手:“苏沫儿,哀家这心里老是隐隐发慌,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你快些去承乾宫看看,有任何情况都尽快来回禀哀家。” 只有玉儿心慌意乱的时候才会称呼自己“苏沫儿”,苏麻喇姑拍了拍玉儿的手,安慰道:“太后不必担心,奴婢这就去。” “快去吧。”玉儿知道苏麻喇姑担心自己,说道:“哀家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不会有事儿的,如今承乾宫那边要紧。” 养心殿到处都是宫女太监和侍卫,太后的安全不用担心,于是苏麻喇姑也不再多说,匆匆朝承乾宫赶了过去。 苏麻喇姑连跑带走的终于赶到了承乾宫,好不容易顺平了气,一只脚才跨进承乾宫的朱红色门槛,就听得承乾宫中传出一声泣血般的叫声。 苏麻心头一跳,脚下一个不注意,绊在了门槛上,险些摔倒,堪堪稳住了身子,皇上的声音隐隐传来,焦急且心痛:“宛如,宛如!” 苏麻喇姑的左手微微发抖,看着承乾宫的宫女太监们都慌张的朝内殿方向跑去,苏麻喇姑却怎么都迈不开腿。除了太后之外,自己也是看着皇上长大的,皇上对董鄂氏的深情,对四阿哥的期许和喜欢自己也都一一看在眼里,现在这样的打击,就算皇上熬得过去,可是那个心思细腻的温润女子要怎么熬过去?如果熬不过去,那皇上……苏麻喇姑逼着自己打断脑子里纷乱的思绪,突然间,磅礴的大雨倾盆而下,这宫里,终于是要变天了! ------------ 第八十四回劝说 近几日,宫里的气氛都异常压抑,皇上每天上朝的脸色都能把人冻死,至于要追封已故的四阿哥为和硕荣亲王这件事,即便有违祖制,此时也无人敢去触这个霉头。但是福临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仅追封四阿哥为和硕荣亲王,还命人修建了高规格的墓园,完全已经与太子的墓园规格相仿了。 玉儿手里拿着从吴良辅那里传过来的福临的亲笔手稿《皇清和硕荣亲王圹志》,苏麻喇姑见玉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怕玉儿气的狠了,端了一杯热茶过去,劝道:“太后娘娘不必生气,皇上原本就对四阿哥给予厚望,现在突然发生了这件事,对皇上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咱们多劝劝,皇上向来懂事,肯定会听的。” 玉儿将手里的手稿递过去给苏麻喇姑,说道:“你来看看,你看看这里:‘和硕荣亲王,朕之第一子也’,你再看看这里:‘呜呼!朕乘乾御物,敕天之命,朝夕祗惧,思祖宗之付托,冀胤嗣之发祥。惟尔诞育,克应休禛。方思成立有期,讵意厥龄不永!兴言鞠育,深轸朕怀!’第一子?他是当这个宫里的其他人都是多余的么?其他的皇子难道就不是他的血脉了么?” “太后可要去劝劝?” “只怕皇上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玉儿深深皱眉:“虽然哀家也不忍在这种时候再去打扰她,可是现在怕是只有她的话皇帝才肯听取一二了。” 承乾宫里被白色的绸缎装点的雪白一片,满宫都弥漫着哀伤的味道,苏麻喇姑扶着玉儿走进承乾宫中,一个宫女端着一盆热水走过,见到了玉儿,惊出一声低呼,正准备通报,苏麻喇姑却阻止了她,并示意她退下。 宫女懂事的福了福身,端着水盆退了下去。 两人径直走到内院,内殿的门口,青莺和露儿正守在那儿,也是满脸的哀戚之色,忽的见到了玉儿,急忙上前几步跪地请安:“奴婢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玉儿让两人站起身来,问道:“皇贵妃可在里面?” 青莺低头恭敬的说道:“回太后的话,主子在房内,奴婢这就去通传。” 玉儿阻止道:“不必了,哀家有话和皇贵妃说,自己进去就行,你们不必通传。” “是。”青莺上前将内殿的门打开,等玉儿和苏麻喇姑走进去后,又体贴的将门轻轻关上,退开几步,和露儿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 宛如手中拿着一件红色的小衣,摸着柔软的衣服,仿佛孩子还在自己怀中一样,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听到有人走近,以为是青莺又来叫自己用膳,哽咽道:“你出去吧,我暂时不想吃东西。” “孩子,是哀家。” 猛的听到玉儿的声音,宛如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抬头见真的是太后,才急忙背过身去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恭敬的福了福身:“臣妾参见太后。” 玉儿扶住宛如,牵着她的手回到榻边坐下,关切道:“孩子,你还好么?” 宛如原本忍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怕失了仪态,急忙拿帕子胡乱的擦了两下,但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 玉儿轻轻的握着宛如的手,说道:“哀家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肯定心都要碎了。看看,这才几天,好好的一个人儿怎么就瘦成这样了?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宛如老实说道:“臣妾吃不下。” 玉儿点点头:“哀家明白,可是你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皇帝爱重于你,你更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四阿哥这孩子和你无缘,你还是放宽心好好养好身子,才能早日再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臣妾明白,只是……臣妾总是在半夜听到四阿哥的哭声,仿佛在说‘额娘,我难受,额娘……’臣妾的心都要痛死了。这是臣妾的第一个孩子啊!臣妾还记得抱着他在院中赏花,还记得他哭闹的时候臣妾只要一唱家家乡的童谣他就乖乖入睡……可是,为什么好好的孩子,说不在,就不在了呢……” 玉儿听的心里泛酸,苏麻喇姑已经忍不住背过身去悄悄擦起眼泪来,丧子之痛,对于宛如来说,的确是太痛了。 玉儿心疼的抱住宛如,安抚似的轻轻的拍着宛如的背:“可怜的孩子,哀家知道你的痛,可是你还在月子里,这个时候得放宽心好好养着,如果落下病根,日后就很难再养好了,你得坚强起来。看着你难受,只怕皇帝会比你更难受,你和皇帝现在都还年轻,只要你养好身子,难道还怕日后没有孩子么?” 宛如知道玉儿的话字字出于肺腑,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受,好半天才忍住眼泪,回道:“多谢太后宽解,臣妾会尽快振作起来的。” 玉儿拍了拍宛如的手,欣慰道:“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理通晓诗书,又进退有度,所以皇帝才格外看重你,虽然哀家知道你正值丧子之痛,可是哀家还是希望你能多劝劝皇上,不要让皇上再做糊涂事儿了。” “请恕臣妾多嘴,皇上出什么事儿了么?” “皇帝追封了四阿哥为和硕荣亲王,这虽然不合规矩,可是哀家见皇上哀痛,如果这样能排解一二哀家也不会反对,可是除此之外,皇帝还命人建造了一座太子规格的陵墓,不仅如此,你再看看这个。”说着,拿出那张手稿递给宛如。 听到按太子的规格建造陵墓时,宛如就已经觉得很不妥了,待看完手稿,宛如急忙跪倒在地:“太后,臣妾不知皇上竟会如此!自四阿哥……四阿哥逝世后,皇上这几日都没有来过承乾宫,臣妾若是知道,一定会阻止皇上的。” 玉儿忙扶起宛如:“哀家知道你不会的,你是个好孩子,哀家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快起来。如今皇上不顾众大臣的反对,执意颁布了这道圣旨,圣旨已经发出,要想收回已是不可能了,只是这道手稿的悼词决不可示众于人,否则,要置皇后于何地,置其他的阿哥公主于何地,置这偌大的后?宫众人于何地?” “臣妾明白。”宛如郑重的说道:“臣妾会说服皇上的。” “好孩子,委屈你了。” “太后千万别这么说,臣妾没有什么委屈的。” 玉儿扶了扶宛如鬓边有些歪斜的白玉流苏簪,说道:“要好好吃东西,不要让皇上和你的阿玛还有额娘担心。” 提到自己的阿玛和额娘,宛如楞了一下,转念一想,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儿,阿玛和额娘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现在的样子太憔悴了,只怕你额娘看见可要心疼死了。”玉儿说道:“你尽快把身子养好,等你恢复一些了,哀家命人接你额娘进宫来陪你几日。” 宛如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真的可以么?”自己的额娘并不是嫡福晋啊,依制只有嫡福晋才能进宫的。 玉儿点点头:“哀家知道你在疑虑什么,不过难道哀家还会骗你不成?” 宛如终于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多谢太后恩典!” 玉儿又替宛如把身上的披风拢了拢:“那你好好休息,哀家就回去了。记得哀家的话,打起精神来,养好身体。” “太后放心,臣妾会照顾好自己的。”宛如说着就要站起身来:“臣妾送太后。” 玉儿忙按住了宛如:“不必了,有苏麻喇姑在哀家身边,你且照顾好自己就行。” 好几天没睡,又没吃东西,宛如现在的确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也就没有坚持,只是对着玉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臣妾恭送太后。” 玉儿摆了摆手,搭着苏麻喇姑的手缓步离去了。 养心殿。 吴良辅替福临换了一杯热茶,然后回禀道:“皇上,承乾宫的宫人来传话,说今儿早太后过去了,估计是为了劝说皇贵妃娘娘,中午的时候皇贵妃娘娘就进了一小碗小米粥,还吃了半个鸳鸯卷,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福临起先听到太后去了承乾宫,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待听到后面的内容,才放下心来,听到宛如终于吃东西了,才舒缓开眉头:“真是太好了!吩咐御膳房,晚上多做几道清爽可口的小菜送去承乾宫,朕要陪皇贵妃一同用晚膳。” “好,奴才这就去吩咐。”吴良辅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面露难色,说道:“启禀皇上,这中午的时候钟粹宫来人请您,您不是已经答应了钟粹宫那边儿,说晚上去佟佳贵妃那儿用膳么?” 福临现在心情不错,难得没有生气:“贵妃那儿还要朕教你怎么回么?” 吴良辅忙赔着笑脸说道:“皇上恕罪,奴才这是见皇上高兴,也跟着高兴,一时没醒过神来。” “数你嘴甜,好了,退下去吧。” “嗻,奴才先去安排了。”吴良辅脸上挂着笑脸,躬身退了出去。 妙婵看了看木桶里的鱼,说道:“这鱼都快翻肚皮了,不新鲜,换一条去,皇上爱吃鱼眼睛,鱼不新鲜眼睛周围的肉就不好吃了。” 小厨房的厨娘急忙捞起这条鱼走了出去。 妙婵继续检查其他食物,这时一个小宫女跑进了小厨房,凑到妙婵身边低语了几句,妙婵脸色微变,让小宫女退下后,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巡视了一遍小厨房,要求更换了几道食材,又嘱咐了一下小厨房的厨娘们,才施施然离开了。 熙雯正在殿内缝制玄烨的靴子,妙婵进殿后,犹豫了一会,才上前对熙雯说道:“主子,刚才养心殿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今儿不过来咱们这儿用晚膳了。” 熙雯手上的动作不停,问道:“可是今日政务繁忙?” 妙婵回道:“不是,听说是要去承乾宫陪皇贵妃娘娘。” 熙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皇贵妃好些了么?” “听说今早太后去过,后来皇贵妃就吃了东西,奴婢想着应该是好些了吧,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急不可耐的就要去陪她。” 熙雯冷了脸,斥责道:“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妙婵见主子动怒了,急忙跪下认错:“娘娘息怒,是奴婢说错话了。” 毕竟是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奴婢,熙雯心知妙婵也是为自己抱不平罢了,见妙婵一脸懊悔,熙雯也就缓了脸色:“起来吧。这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否则我就告诉阿玛,让他另安排人进宫,你就回去吧。” 妙婵吓得脸色苍白,恳切道:“是奴婢错了,求主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熙雯叹了一口气:“你从小就跟着我,最是了解我的脾性,应当知道我这话不是吓唬你,你切不可再犯。皇贵妃也是个苦命人,不过话说回来,这宫里的女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苦命的人呢?“ 停了一会,熙雯继续说道:”当日我生产,凶险万分,这你也是看到的,皇贵妃若是有别的心思,只怕现在都不会有玄烨,可是她却毫不犹豫的救了我,只从这一点,她就是值得相交之人。宫里人心诡谲,能有一个值得相交之人并不容易,你明白么?” 妙婵回道:“奴婢明白,当日之事奴婢也对皇贵妃万分感激。只是主子现在有了皇子,也不得不替三阿哥的以后着想啊。” 熙雯笑笑,说道:“我只希望玄烨能平平安安长大,永远快快乐乐的就好,至于旁的,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无益。” 见熙雯这么说,妙婵也不好再多嘴,只说道:“三阿哥聪明伶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呢。” 说到玄烨,熙雯脸上的神采也跟着柔和起来:“玄烨这孩子又长高了吧?这几天都没有去看他,明日无事,你陪我去阿哥所瞧瞧吧。” 妙婵也笑起来:“好啊,听说这几日三阿哥对布库十分感兴趣,日日缠着咱们满洲的第一巴图教他呢。” 熙雯来了兴趣,问道:“满洲第一巴图,就是那个叫鳌拜的?” 妙婵应道:“是呢,好像是叫鳌拜,长得有些粗犷,但是功夫却极好,之前好几场胜仗都是他率兵打的,现在很是得皇上器重呢。” “那玄烨跟着他应该能学到些真本事儿。” 妙婵却有些担心:“可是三阿哥现在还那么小,这训练场上都是些刀啊剑啊的,要不就都是些木头桩子,奴婢实在是担心三阿哥会受伤。” “他毕竟是阿哥,那些人一定会小心翼翼的看着的,不会让他受伤,”相比起妙婵,熙雯倒是很放心:“咱们老祖宗就是马背上打来的天下,他是皇子,理应要承受常人不可承受之苦,才能享受常人不可享受的荣耀,再说了,男孩子受点小伤小痛的没什么不好,不必娇惯。” 妙婵撇撇嘴,抱怨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疼自己孩子的额娘。” 熙雯笑着作势要打她,妙婵灵巧的避开,笑道:“主子不疼他,奴婢可心疼呢。奴婢去做两道三阿哥爱吃的点心,明儿去看三阿哥的时候好给他带上。” “你做的点心玄烨最是爱吃,你快去吧,”熙雯抚上手里的小靴子:“我这还有几针也弄好了,明儿一并给那孩子带去。” “是,奴婢这就去。”妙婵笑着退了出去。 熙雯看着手里的靴子,也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来。 ------------ 第八十五回痘症 “皇上驾到!” 承乾宫的宫人们早已经得到了通报,一早就做了准备,现下听得通传,全都跪地静候。 福临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宫门口的身着蓝衣的纤弱身影。走快几步上前握住宛如的手,关心道:“手怎么这样凉?虽说现在是夏日,但太阳落山后还是有些凉,你身子向来弱,还是得多注意才是啊。” 宛如扬起嘴角,温柔的说道:“臣妾披着披风呢,夏夜闷热,臣妾还觉得有些热呢。” 福临拉着宛如的手,走进了殿里,对吴良辅说道:“把菜呈上来吧。” 吴良辅得令,命宫女们端着早已准备好的菜品呈上了桌,只留着自己和皇贵妃的贴身大宫女青莺在殿内伺候。 福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还算满意,然后不等吴良辅布菜,便亲自夹起一筷茭白放到宛如的碗中:“这茭白新鲜爽脆,配上鲜嫩的干贝菇炒制,不会油腻,却又异常鲜美,快尝尝看。” 宛如道了谢,夹起一片放入口中,的确如福临所说,很是鲜美。 “皇上不用特意照顾臣妾,臣妾知道这些素菜皇上向来不喜欢,今天皇上过来,特意吩咐了小厨房给皇上做了您最爱吃的奶汁鱼片。”宛如放下筷子,朝青莺看了一眼:“你去小厨房看看弄好了没有。” 青莺会意,告退出去。 吴良辅向来最会察言观色,见宛如这样吩咐,想来是有话要和万岁爷说了,也出言说道:“那奴才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只是万岁爷这边……” 宛如出声说道:“本宫会伺候好皇上的。” 福临向来聪敏,瞧这样子是宛如有话和自己说了,便对吴良辅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嗻,奴才告退。” 待吴良辅出去后,福临面带微笑着放下筷子,温声说道:“你有什么话和朕说,现在可以说了。” 宛如抬起头,直视着福临,还未开口眼里已经带上了泪光:“皇上,四阿哥骤然早夭,臣妾心痛至极,但臣妾知道,皇上定然也万分心痛。” 提到四阿哥,福临忍不住红了眼眶,揽过宛如的肩头,沉声说道:“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会有许许多多的孩子!” “皇上,臣妾原本想着,等他长大了,就教他看许许多多的书,教他作诗,教他画画,让他成为和您一样优秀的男子,可是……终究是臣妾与他无缘,”宛如强自忍住,可还是不小心滚落两颗泪珠:“皇上,今日臣妾听闻,您不但追封了四阿哥为和硕荣亲王,还依照太子的规格替他建造陵墓是不是?” “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朕原本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等他长大一些就封他为太子,将来再继承朕的江山!”福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将下巴轻轻的抵在宛如的额头上:“朕依太子之礼下葬于他,又有何不可?” “那那篇讣告呢?” 福临睁开眼睛,神色晦暗不明,反问道:“是皇额娘和你说的么?” 宛如离开福利的怀抱,说道:“是!今早太后来承乾宫看望臣妾,听了太后的劝说,臣妾的心里已经好受多了,但是听闻皇上这样做,臣妾的心里不但没有好过,反而更加愧疚难安了。” 福临不解:“为何要愧疚?” 宛如回道:“四阿哥未满百岁就夭折,原本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可是皇上却以太子之礼厚葬,这是皇上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臣妾很感动,大家也都能理解,可是四阿哥却万万担不起皇上的一句‘朕之第一子也’!皇上,四阿哥走的时候臣妾就许愿,下辈子不希望他会大富大贵,只求将来他能投生一个好人家,能平安快乐的长大就好!” 顿了顿,宛如继续说道:“皇上,不要让你的一片爱子之心反成为了大家妄议四阿哥的理由,就让他清清静静的离开吧,好不好?” 看着宛如哭得红肿的眼睛,福临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急忙抱住她,答应道:“好好好,朕答应你,不会用那篇讣告,不会再做什么其他的有为祖制的安排,你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会受不了的。” 听到福临的承诺,宛如才终于微笑道:“臣妾不哭了,臣妾谢皇上的恩典。” 福临叹息一声:“你啊,总是这样懂事,让朕又怜又愧。” 福临替宛如擦干了脸上的泪珠,吴良辅带着青莺适时的回来了。青莺端着一碗奶汁鱼片放到桌上:“奴婢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娘娘,奶汁鱼片已经做好,奴婢替两位主子布菜吧。” 宛如站起身来,亲手替福临舀了一碗,说道:“没关系,我来吧。” 青莺应诺,低垂着头,退到一旁站定。 劝住了福临,宛如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脸上的笑容也放松了许多,福临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情也随着宛如的笑明快了起来,接过碗吃了两口,夸赞道:“还是你宫里的手艺好,这味道,只怕是御膳房也比不上。” 宛如但笑不语,青莺接过话来:“恕奴婢多嘴,这奶汁鱼片是主子亲手到小厨房替皇上做的呢,一直小火煨在灶上,只等着皇上来用膳的时候给皇上尝尝呢。” 宛如有些羞涩,别了青莺一眼,嗔怒道:“就你多嘴,看一会儿皇上走了本宫怎么惩罚你!” 青莺忙笑着告罪:“诶呀,娘娘生气了可不得了,皇上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福临跟着打趣儿道:“你家娘娘的脾气最是温和,是不会重罚你的,朕可做不了你的主,你还是好好求你家娘娘吧。” 宛如见青莺故意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好了,就数你嘴贫,本宫不罚你便是。” 福临拍了拍宛如的手:“不仅不罚,朕还要赏呢,要是没有青莺这丫头,朕还不知道朕的皇贵妃如此贤惠!” 宛如被福临看的脸红,忙垂下眼,避开福临的眼神,又替福临舀了一碗:“皇上喜欢就好。” 福临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吃了一碗奶汁鱼片,之后又陪着宛如说了一会儿话,见宛如面露疲态,便吩咐青莺和露儿伺候着宛如先睡下,才带着吴良辅离开。 又是一年夏日。 御花园的荷花都盛开了,远远望去粉红一片,映着碧绿的荷叶,美得就像一幅画。 御池边上的八角凉亭中,玉儿坐在白玉雕成的石椅上,看着端坐在岸边的小人儿,嘴角的笑怎么也落不下去。 “天气太热了,快来来皇祖母这里,你苏麻嬷嬷给你做了最爱的冰镇樱桃酪,你要吃一些么?。”玉儿对着岸边的小人儿说道。 小人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鱼竿,转过身来,正是三阿哥玄烨。 玄烨看了看摆在凉亭桌上的莹白色瓷碗,想着樱桃酪甜美的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吐沫,随即又逼着自己扭开头,说道:“皇祖母,玄烨答应要帮你吊几条金鱼的,放在皇祖母房中,替玄烨陪着您。” 听了这奶声奶气的话,玉儿笑的更开怀了:“玄烨真好,不过皇祖母现在不想要鱼,皇祖母就想要抱抱咱们玄烨。” 玄烨笑嘻嘻的丢开鱼竿,跑带玉儿身边,仰着小脸说道:“皇祖母,玄烨已经长大了,皇祖母抱玄烨的话会累的,等玄烨再大一些就可以保护皇祖母了。” 玉儿拧了一把玄烨的小鼻子,开心道:“好好好,皇祖母等玄烨长大保护呢!现在,先把这樱桃酪喝了,解解暑气。” “孙儿谢皇祖母,谢过苏麻嬷嬷。”玄烨一本正经的道谢,又把玉儿和苏麻拉姑逗得开怀大笑。 见玄烨一边吃一边抓了抓脖子,苏麻喇姑问道:“可是刚才在河边被虫咬了?” 玄烨点点头:“可能是吧,有一点儿痒,不过玄烨不怕虫子,玄烨是男子汉!” 苏麻喇姑不由得失笑,拿出怀里的薄荷膏走上前去,一边小心的拉开玄烨的领子,一边说道:“三阿哥真棒,不过嬷嬷还是要看看,你这样抓万一把皮肤抓破了就不好了。嬷嬷这里带着薄荷膏,若真是被虫咬了,擦上去一会儿就好了。” 玄烨乖乖的吃着樱桃酪,任由苏麻喇姑解开领子。 看清了玄烨的脖子,苏麻喇姑原本笑着的脸一瞬间变了颜色,怔在原地,玄烨忙着吃樱桃酪,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可是玉儿却看出了苏麻喇姑的不对劲,笑对玄烨说道:“好孩子,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不能因为玩耍漏了功课,吃完这碗樱桃酪就让小平子送你回去吧,不然下次哀家可不带你出来玩儿了。” 玄烨乖巧的点点头:“皇祖母放心,孙儿知道的,那孙儿就先回去了。” “乖,去吧。” 直到玄烨离开,苏麻喇姑的脸色还是异常难看,玉儿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麻喇姑红着眼眶,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玉儿听到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半晌才稳住心神,沉吟了一会,说道:“去钟粹宫。” 熙雯自入夏以来胃口一天不如一天,虽然妙婵天天变着法儿的弄许多新鲜菜品来给熙雯吃,但是熙雯的食欲依然不好。 前几日去看过了玄烨,见他的寝衣有些起毛边了,这日处理完了宫中中馈之事,闲散下来,就想着替玄烨重新缝制一件,可是才缝了两针,不知怎么的就扎到了手,血珠顿时冒了出来,沾到了刚弄了一半的衣服,眼见是要不成了。 熙雯心里一慌,也没了兴致,索性把衣服放到一边,不再理会了。 “太后驾到!” 听得通传,熙雯心里疑惑,这不前不后的太后怎么会亲自到自己这钟粹宫? 还不等自己迎出去,玉儿已经带着苏麻喇姑进了内殿。 熙雯忙跪下请安:“臣妾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玉儿脸色不太好,随意挥了挥手让熙雯平身,看熙雯满脸疑惑的样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问道:“贵妃这几日可曾去看过玄烨?” “回太后的话,这几日皇后身子不太爽利,臣妾帮衬着皇后处理宫中琐事,还不得功夫去看望三阿哥,不过前几日臣妾倒是带着妙婵倒去了一趟阿哥所,见到三阿哥的时候他正在学习功课,臣妾怕打扰他学习,所以只说了一小会儿话就回来了。是三阿哥出什么事儿了么?”熙雯试探的问道。 玉儿紧紧皱着眉头,问道:“那你可曾发现什么不妥?” 熙雯想了想,回道:“并未有什么不妥,只是三阿哥和臣妾撒了一下娇,说觉得头昏沉沉的没有力气,晚上睡觉也觉得身上痒痒的不舒服。臣妾摸了他的额头并无发烧,只是脸色有些潮红,怕三阿哥是因为练布库练的有些勤了,身体受不住,所以臣妾只是叮嘱了,让他这几日暂时不要再去练武场了,下了课就好好休息。” 玉儿叹了口气,看着熙雯说道:“贵妃,哀家现在同你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别太难过了。” 看着玉儿的脸色,再听到玉儿的话,熙雯心里更是觉得忐忑:“太后请说。” “哀家觉得,玄烨可能是起痘了。” 话音刚落,熙雯就忍不住晃了晃身子,苏麻喇姑及时上前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失了仪态。 玉儿心里也不好受,说道:“希望是哀家错了,你是玄烨的生母,所以哀家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和你说一下,在没有确诊之前,你就不要去阿哥所了,以免传染,哀家已经派了太医去阿哥所,替玄烨诊脉,若是玄烨真是出痘了,那你就得有个心理准备了。” 熙雯急忙哭着说道:“臣妾恳求太后让我去阿哥所照顾三阿哥吧,臣妾求太后了!” “贵妃,痘症的严重性和传染性想必你也是知道的,哀家不可能让你去的。”虽说不忍,可是玉儿还是冷了声音说道:“好在阿哥所里的阿哥和公主都是分开教养的,其他的阿哥和公主哀家已经让人伺候着泡了艾草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暂时送回到他们的生母身边了,至于三阿哥和平日里伺候他的宫人太监乳母们全都不准出入阿哥所,直到确诊为止!” 玉儿看了一眼已经泣不成声的熙雯,缓缓说道:“贵妃,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现在皇后还在病中,这后?宫的秩序和人心还要靠你维系,你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 熙雯只觉得心头被人狠狠的剜了一刀,勉强才能发出声音:“是,臣妾谨遵懿旨。” 玉儿不愿再看到熙雯伤心的样子,抬脚向外走去,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自己也该尽快回慈宁宫等待太医的消息。 “太后!” 身后的熙雯大叫一声,玉儿闻声止住了步子,等着熙雯接下来的话。 “臣妾恳求太后,一定要救救三阿哥!臣妾求太后了!” 玉儿头也不回,说道:“不必求哀家,玄烨也是哀家的亲孙子,但此时哀家也无能为力,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说罢,快步的走了出去。只留熙雯一人趴在地上哀声痛苦。 ------------ 第八十六回多情总被无情恼 玉儿回到慈宁宫不久,章院首身边的医童就赶到了。 见到来的人不是章群,玉儿的心一下子就跌倒了谷底,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医童匆匆进殿,跪伏在地,说道:“奴才乃太医院院首章群的随身医童,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玉儿没有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犹自威严的坐在殿上。 “谢太后!”医童站起身来,恭敬的回话:“回禀太后,当时师傅接到您的口信就带着奴才去了阿哥所,只是师傅没有带奴才一起进殿,只让奴才远远的守在殿外,后来师傅隔着殿门告诉了奴才四个字‘确是出痘’!” 这四个字一出,玉儿虽早有准备,可还是觉得额上的青筋止不住的跳动了起来。 “章群可还说了什么?” “回太后的话,师傅说他还替三阿哥身边的奶娘太监们都把了脉,已有三人确诊和三阿哥一样,其余五人还有待观察,师傅都已经将他们隔离开了。并且让奴才告知太后,阿哥所怕是得暂时封宫了,期间禁止一切人出入。不仅如此,还得拿艾草熏点宫中各处,奴才这里还有个药方,不管宫里的主子还是奴才们都必须一日三次一碗不落的喝,这对防治病情有很大的帮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一旁的宫女。 “知道了,哀家会吩咐下去”玉儿想了想,问道:“你师父可说他有几成把握?” 医童摇摇头:“师傅没有说,只说他会使用毕生所学,竭尽全力救治三阿哥,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需要,他会写在纸上从角门递出,由奴才进行传话。” 玉儿点点头,说道:“好的,哀家明白了,你退下吧。” “嗻,奴才告退。”医童躬身退下。 苏麻喇姑忍不住上前说道:“太后,如今三阿哥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奴婢想去阿哥所照顾三阿哥。” 玉儿蹙眉,打断苏麻喇姑:“不行!哀家绝不同意!你并没有出过痘,要是进了阿哥所,只怕再出来就难了!” 苏麻喇姑还待再说什么,却听得冬雨在殿外禀告:“启禀太后,皇贵妃求见!” 玉儿和苏麻喇姑对视一眼,都不明白此时皇贵妃来慈宁宫所为何事? “请皇贵妃进来。” 听到玉儿发话,冬雨才开了殿门,请了宛如进殿。 宛如进殿后朝玉儿一拜,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臣妾恳请太后准许,入阿哥所照顾三阿哥。” 玉儿皱起眉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臣妾知道,三阿哥可能得了痘症,贵妃姐姐现在已是六神无主,臣妾失去过孩子,臣妾知道这种痛苦,所以恳请太后恩准,让臣妾去阿哥所照顾三阿哥。” 玉儿说道:“刚才已有太医来回话,三阿哥确是痘症无疑了。哀家已经命人将阿哥所封宫了,任何人不得进出,没有例外。痘症传染性极强,哀家不能让整个后?宫都担此风险。” 宛如又是一拜:“回禀太后,臣妾小时候出过痘症,所以不会再被传染,臣妾也有经验,可以更好的协助太医。三阿哥毕竟还小,只有太医在那儿肯定照顾不过来,臣妾不会拿后?宫众人的性命冒险,恳请太后恩准!” 这下轮到玉儿震惊了:“你说你小时候得过痘症?” “是的,臣妾不敢欺瞒太后。”宛如正色道:“起先臣妾也是如三阿哥一般只是觉得身上如小虫叮咬一般有些酥痒,之后就开始低热,身上也出现少许红点,奇痒难忍,过不了多久就会高烧不退,孩子本就比成年人脆弱,高烧不退的危险太后是知道的,所以其实只要控制住了发烧,就还有救。臣妾当年发病正值冬日,是额娘不顾自己的身子,将冰雪揣在衣服中,又将臣妾抱在怀里,这样有了额娘的体温,不至于让臣妾冻伤,又比只用帕子敷额头更能降温。” 玉儿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轻声说道:“你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额娘。” 宛如没有听清,问道:“太后说什么?” 玉儿摇摇头:“虽说已经得过痘症的人不会再被传染,可是现在阿哥所里也还有其他人相继感染了,他们可都是成年人,又是经常干活的,身子骨可要比你好多了,连他们都感染了,你也是有可能会被传染的。” “那是因为他们之前并无得过痘症,这痘症只要得过一次,日后就不会再被传染,臣妾不会有事的,求太后恩准!” “朕不许!” 福临在养心殿批着折子就接到了三阿哥染上痘症的消息,正准备宣太医来详细询问,又接到消息称皇贵妃去了慈宁宫。想起宛如以前和自己提过小时候得痘症的事情,福临大概能猜到她去慈宁宫做什么,急忙丢开众人赶到了慈宁宫,还好不算晚,皇额娘还没有同意。 福临几步跨上前去,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宛如,大声说道:“朕不准,朕不许你去!” 宛如反握住福临的 ------------ 第八十七回大结局 傍晚时分,玄烨才终于退了烧,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宛如和章群这才松了一口气。 章群看宛如脸色不好,便劝说道:“娘娘先去休息一下吧,臣在这里看着,定不会让三阿哥有事的。” 宛如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三阿哥就有劳章太医了,我去休息一下,顺便看看那几个发病的乳娘和太监烧退了没?” “臣先行替那些宫人谢娘娘大恩大德!”章群深深的跪拜下去,宛如急忙将他扶起,说道:“章太医万万不可多礼,食君俸禄,又享了常人不能享到的福,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章群感激的点点头,说道:“等三阿哥再好一些,臣就去替那两个只是感了伤寒的宫人再切一下脉,如若确认不是痘症,臣会安排那两人先离开,以免传染更多人。” 宛如认同道:“章太医说的有理,那这里就有劳章太医了,我先去看看那些宫人。” “娘娘慢走。” 半个月后。 消息传到慈宁宫的时候,玉儿才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了。 苏麻喇姑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说道:“太后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太医都说了,三阿哥的烧已经退了,等身上的痘都消退下去,就是大好了。” “是是是,大好了!天佑我大清!”玉儿喜极而泣,念了两声佛号,然后问道:“宛如那丫头呢?” 苏麻喇姑说道:“皇贵妃娘娘也无事,只是这半个月来操劳过度,有些憔悴,不过有章太医在,想来不会有事的,太后娘娘不必担心。” 玉儿点点头,然后对苏麻喇姑吩咐道:“你去承乾宫走一趟,告诉承乾宫的丫头们,让他们做好准备,过不了几日他们的主子就能回来了,务必收拾好宫殿,伺候好。” 苏麻喇姑笑着应道:“嗻,奴婢一会儿就去!” 虽然事情凶险万分,可是好歹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