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楔子 穆雪国十年。 雪,纷扬而至。十里银装,素裹。 穆雪国的皇帝忽然穆城驾崩,举国上下,白绫交错而织,一片哀鸿。京城内,百姓、官员忙碌着为皇帝举办葬礼。 京城郊外,缥缈峰。 一名身着云锦钿花袄,手持银剑的女子呆立于悬崖边。青丝挽成的百合云鬓在寒风中凌乱的飞舞着。她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目光或是悲伤,或是绝望。无可知晓,唯一知道的就是,在此时,她极需要安静,哪怕是一丝风,一朵雪花也好,都不要去惊扰她。 “你真的不决定跟我回去吗?”隐约传来男子稳重深沉的话语。 女子这才抬起头望他,目光在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忽然变得深邃。 “你,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对么?原来你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女子恨恨的冲他嚷道,这一刻,她恨不得敛起剑一刀了结了他。 “嘶”一声长鸣,银剑离鞘而出。女子握上银剑,如蝶一般的向男子飞来。男子眼见形势不妙,顺势一躲,便轻松地躲开了女子的袭击。 “若烟,别闹了,你不是我的对手的。”话音刚落,男子已然已经扣上了女子持剑的纤手,动作之快,如同鬼魅。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我杀不了你,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名唤若烟的女子极力挣脱着被男子扣上的手。 “同归于尽,你真的这么恨我?若烟,我的心,你知道的,它从来都是为你停留,一直都没变过。”男子认真的望着眼前的女子。 “哼,是么?”女子仰天长叹,一声惨笑,“可怜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就……” “若烟,不要这个样子,跟我回去好吗?”男子试探的问道。 “哈哈……回去,回哪去?京城?我杀了他们好的皇帝,京城的百姓怎么会放过我?穆天光,若你真的爱我,便随我一道归隐山林,做个神仙眷侣,从此不再过问红尘之事,可好?”女子理了理额头上凌乱的发丝,嘴角噙起一抹红若罂粟般的微笑。 “对不起,若烟,我办不到。”穆天光埋下头沉思了一番,重重的摇了摇头。 “也是,如今皇上已不在,穆雪国动乱,你又岂会舍这大好的盛世江山而去,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若烟挣开穆天光的手,无情的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穆天光,你可知道,凡是背叛了我的人都要死。”突然,趁其不备,若烟反手一挥,银剑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穆天光的脖颈间。银剑,寒光,残雪交错,任人看了都觉得心慌。 “是么?若烟,你果真这么无情要杀了我,我可是你今生最爱的男人,你当真要杀了我?”穆天光挑衅的看了女子一言,长叹了一口气。 “也罢,如此,你便了结了我吧。”穆天光闭上眼睛,看不到他脸上任何表情。 “好。”若烟得意大的大笑。 素手微微移动,银剑划过男子的脖颈,有殷红浓稠带着腥味的汁液溢出,顺着银剑,缓缓倾落而下。穆天光,你去死吧。是你负我在前,别怪我心狠。 “哐当。”若烟手中的银剑应声而落。“穆天光,你走吧,以后别再让我见到你。” 她终是下不了手。女子一旦陷入了爱情漩涡中,就很难再自拔。 “你呢?不陪我回去吗?”穆天光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不慌不忙的走上前,问她。 “不,我此生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同你回去,继续被你利用。”女坚定而果断的声音空谷传响。 “若你要走,我亦不挽留,下一世你不要改名字,让我找到你好吗?这一世,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下一世我再来好好的爱你。”穆天光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一袭月白色棉衫在微风中摇摆。 “不,我只爱你这一生,没有来世。”话落,若烟盈走至悬崖边,然后毫无顾忌的纵身跃了下去。 “若烟。”再落下悬崖的那一刻,她终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带着沙哑与不舍,声嘶力竭。 深不见底的悬崖半空,一件云锦钿花袄的若烟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迅速坠落。 “不,烟儿……”穆天光身后,穆凌亦刚风尘仆仆的赶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刻,他不禁失声大叫起来。 “是你,是你逼死了她,穆天光,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他急忙走至穆天光身旁,一只手狠狠地抓起了穆天光的衣襟,他怒瞪着穆天光,心中燃起熊熊烈火。 穆天光,总有一天,我会为烟儿报仇的。穆凌亦合眸,一滴泪从他眼中倾落而出。 …… ------------ 云破月来花弄影(1) 穆雪国,十三年,春。 京城,红颜楼。 丝丝竹管声传来,如花美眷醉卧在男子的怀中,男子笑,是微微庸眷的美意。 暖风徐徐拂人面,一切尽在暖风中显得越发风靡。 “呦,小妞模样不错,今晚本大爷就选你了。”一名身材臃肿长像的丑陋的男子一把抓过迎门敦坐,款款弹唱的红衣女子,得意的坏笑道。 “陆大爷,您弄疼奴家了,奴家还小,您可别欺负奴家哦。”红衣梅儿风情一笑,那一笑极其妩媚,更是笑到男子心里去了。 “好,好,小丫头,大爷我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欺负你呢?”语罢,男子顺势将梅而拦入怀中,在她胸前狠狠的捏了一把。 “你……”虽出身青楼,但有以前有楼主护着,梅儿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间,她有些受不了。 “嘿嘿,走吧,可别让本大爷等急了。”陆莲横抱起梅儿径直向厢房内走去。 “不要,不要,你放开我。”一想到自己的初夜要给这样一个满是汗腥味,长像丑陋,举止粗鄙的男人,梅儿就觉得恶心。她极力挣脱陆莲的怀抱,谁知,她越是挣扎,陆莲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了。 毕竟,越是反抗的猎物,男人越是想要征服。无奈,梅儿心自一狠,扶在男子肩上,狠命的咬了下去。 “贱人,你敢咬我。”陆莲心中蓦地生起一股怒火,他一下子将梅儿摔在地上,双手揉搓着被咬之处,缓解疼痛。 “啊……”梅儿尖叫一声,便落在了地上。“啪,啪。”还未等梅儿从地上站起来,陆莲便挥手给了她两记耳光。 “贱人,也不看看你的身份,你莲大爷你也敢咬。”说着,陆莲又扯上梅儿的青丝,撕打起她。 可怜的梅儿只得含泪,默默的忍受着。以前都是楼主帮忙解围,如今,楼主不在,怕是没有人再帮她了。 “住手,红颜楼的姑娘你也敢打。”正在梅儿绝望之时,一名身着梨花雪色镶有金色丝边的烟罗长裙,绝世女子盈步走来。 “楼主!”梅儿摔着手中的香帕,擦试着眼角的泪滴,惊叫起来。 “你就是顾云影,红颜楼楼主。”男子了停下来,诧异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想不到这红尘乱世间,竟会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 仅片刻,他便收起眼中所有的诧异,径直的向云影走去。 “你们怎么做生意的?不是青楼吗?她为什么不能陪客。”陆莲指着梅儿,问道。 云影瞥了一眼满是伤痕的梅儿,迎上前,缓缓的将她扶起,并为她查看伤势。 “还好,只是皮外伤,回去擦点药酒就没事了。”云影整理着梅儿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伏在她耳畔呢喃了几句,梅儿脸色登时大变。 “楼主,你难道要……”还未等梅儿说完,云影便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只管回去就是了。” ------------ 云破月来花弄影(2) “好。”梅儿感激的望了她一眼,刚要离去,却被陆莲拦截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连选个姑娘你也要管不成。” “放了她,今晚,我陪你如何?”话落,云影便朝陆莲抛了个媚眼。“此话当真?”陆莲乐了,有如此佳人陪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夜,无星无月,风凉如水。 今晚的天空是透彻的黑,万里苍穹竟找不到一颗亮星点缀。 花字第一号厢房内,陆莲躺在床榻上,隔着薄纱偷窥里边正在沐浴的美人儿。 “陆爷,让您久等了。”许久,云影沐浴完后,只裹了一条白色浴毯从浴盆中悠悠而出。 裸露在外面的蜜色肌肤,细看处,宛如无瑕的美玉。隔着轻薄的毯子,隐约可看到她妙曼的身形。 陆莲更是看的心醉,恨不得立刻拦了佳人共度春宵。 “今晚,你可是我的喽。”陆莲迫不及待的大步流星走上上前,将云影抱起。 “急什么,等下。”彼时,云影纤手一挥,案台上的两只雕花龙凤红烛似是被施了法似的一时间,同时熄灭。 霎时,厢房内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云影借机从陆莲怀中一跃而下。 然,厢房内一片静寂,无人回应。 许久,“哐,铛。”四周传来“嘶,嘶……”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尖锐,愈来愈进,他听得一阵心寒。隐约,陆莲感到不安。 “陆莲,你看不到我了吧,哈哈,即便你武功再高,在这样的黑暗中,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云影狂妄的笑声忽然响起。 “顾云影,你搞什么鬼?”陆莲忿忿的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云影不紧不慢的说道。 …… 不知何时,一轮下弦月升起,将厢房内的一檐一角都映的明明白白。 清夜如银,月色出尘。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正逐渐弥漫开来。 “啊,鬼啊……”房内,传来男子声嘶力截的惨叫。 银剑,血光,月色交织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惨像。 少顷,只听屋内传出细细碎碎的桌椅碰撞声,暗影浮动,印在朱红色雕着百合和蝶的木门,凌乱交错着,一波一动,如同黑夜中的鬼魅,再也看不到室内乱成何等模样。 漫漫长夜,鸳鸯易眠,人难眠。 翌日,陆莲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云影的房中。他全身是血,被抬出来之后,人们才发现他的一半边脸已经面目全非。 顾云影也因此入狱。 当梅儿在次走入花字第一号房间时,已是云影入狱的第二天。 刚刚踏进房中,一股淡淡,熟悉的怪异桃花清香便扑鼻而来。 对,就是这个味道。梅儿心中暗自惊喜,她抬起头,东瞧瞧,西望望,空洞目光在触及到房梁上的那一刻变的奕奕生光。 ------------ 云破月来花弄影(3) 室内的房梁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巧赫色锦盒孤伶伶的独立一方。 梅儿一个凌空跃起,信手擒起锦盒后,又轻盈的落于地面,完全不似昨日那般柔弱的摸样。 她定了定心神,走至穿沿,打开木窗,瞥一眼四下无人,便匆匆的关了窗子。 打开锦盒来看,里面是一本小小的类似于帐薄的册子,梅儿粗粗的一页页翻阅来看,直到页面上出现“陆莲”这个名字时,她才停止了翻动。 陆莲,京城最大的兵器煅造商家…… 他的名字已被划去,只余下边缘的一行小篆体字:计划成功。汝速离去。看到此处,梅儿也不再往下看,直接收悉好册子、锦盒,盈步走到至有文房四宝的案台边,铺了宣纸,提笔在上面写道: 陆莲已亡,城中再无大碍。梅儿卷好宣纸,唤来一了只白色信鸽…… 待一切打点好后,梅儿亲自到富甲钱庄取了数百万两的银票,便径直向衙门走了去。 衙门堂内。 “大人,门外有一名女子求见。”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半跪在地上,向大堂之上正襟危坐四十有余的薛林吩咐道。 “女子?不见。”这会儿,薛林正在为陆莲的案子发愁。 京城最大的兵器制造商家突然暴死,一时间,就连陆家手下收购的最忠实的店铺,如今也脱离了陆家,似是早有预谋般的入坠到了同一家商户去了。 这,着实让人怀疑是一起蓄意已久的杀人案了。 “大人,民女有一桩生意要和您谈。”一女子如泉泠般清亮的声音突然传入薛林耳际,他一抬眸,看到一袭红衣,红绫抹胸的梅儿半跪在堂下,登时眼前一亮。 “你有什么要和我谈的?”薛林故作镇静的问。 梅儿不语,只是从怀中取出一踏银票,在薛林面前晃了晃,他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柔和了下来,“姑娘还是内堂请吧,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谈生意。” 梅儿沉默着点头应了下来。 …… 隔天,顾云影便被释放了出来,衙门内声称真凶以捉拿归案,云影是被冤枉的。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梅儿拿钱贿珞了管府。毕竟,到哪里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云影姐姐,你作事一项都那么狠!一定要至人于死地呢!”这已经是云影出狱的第三天,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至身于空况的楼中,梅儿和云影谈笑了起来。 “少主那边怎么样了。”云影也不回答梅儿,只是淡然一笑。 “少主已经收购了陆家所有店铺了。”梅儿得意的说道。 “下一个目标,你可知道是谁?”云影扶了扶云鬓上的珠钗问道。 “可是,是穆王穆天光。”梅儿试探的问。 “正是。”音落,云影如画的眉宇间扬起一丝愁意,“梅儿,你对穆天光可了解?” ------------ 云破月来花弄影(4) “穆天光,传说此人奸诈狡猾,是个厉害的对手,云影护法应要小心才是。”不紧不慢,一声稳重的男声响起,云影、梅儿回头凝望,正好迎上慕容清那一汪深不可测的琥珀色眼眸。 慕容清斜站在楼阁的一角,一身女装,腰若纤柳扶苏,云鬓微挽,耳著珠饰,长发飘逸。虽面罩一层薄纱,然,笼在薄纱中的而精致面庞还隐约可见,生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最惹眼的还是那双秋水伊人般的双眸中一圈圈的波动,如同一滩温泉,在周围缓缓的流动,使人感觉一阵温暖,只觉心间一阵暗涌重重波动,跟随着他一眨一眨的双眼,一起波动,摄人魂魄。 云影不禁看得失神了起来,慕容清的美色,让同是女子的她也不禁感叹起来。真是个绝世的大美人,不过,这,可还是我们的少主吗? “属下参见少主。”定了定心神,云影、梅儿起身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哎呦,都起来吧。”慕容清柔情的说道,“云影护法,这次你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喔,如今,陆家的数百家店铺皆以归入红颜楼门下,现在万事俱备,也只欠穆天光那颗棋子了吧。”在说到穆天光时,慕容清的目光忽然就变得深邃起来,仿佛在沉思什么。 “云影,这次的任务,穆天光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呢,你要小心才是。”慕容清朝云影抛了一记媚眼。 “少主放心,云影定会竭尽所能,制服这颗棋子。”云影微微福了福身子,拉了梅儿轻轻的退到了一边。 好一会,慕容清突然啐了一口,大声的说道:“这女子可真难扮演,这次要不是因为任务需要,需由我亲自出马,还至于这么卑微委屈自己吗?” 云影和梅儿相对一笑,齐声戏谑的说道:“少主的这个样子,定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想必不少男子皆拜倒在少主的石榴裙下吧?” “怎么,连你们也想取笑起我来了。”慕容清故作生气的怒道:“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要你们好看。” “呀,真是的,不就是扮演了几天女子,怎么改不过来了。”慕容清自嘲的问道。 “少主喜欢当女子呢。”云影呐呐的说道。 “好了,正事要紧,别打趣我了。”慕容清厉声一变,云影、梅儿的皆淡定了下来。 “由你出马,我自是放心。”慕容清诡异的一笑,“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放心的单只是派你一个人去完成此项艰巨的任务么?”他的笑容中,隐约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哀伤。 “少主不说,我就不问,等时机到了,少主自然会说的……”云影仔细的想了想,还想说什么,却止住了未说完的话。 “好,好。”慕容清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不愧是我红颜楼的一号护法。事成之后,你的身世之谜,我自然会告诉你,到时候的一切你自然会明了。”话落,慕容清已经走到了阁外,他轻功了得,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出去的。 云影点了点头,目送着慕容清渐渐消失的身影,很长、很长的叹了一口气。 ------------ 云破月来花弄影(5) 京城,穆王府。 大厅内,金箔漆装饰的雕花龙凤柱,四角是翡翠的琉璃灯盏,明珠做灯芯,明媚的阳光透过嵌着金花的窗框,柔和的洒进来,散落了一地。 也更有如花美貌的舞姬们,迎着悠扬的乐曲丝竹之声,翩然起舞。轻纱烟罗长裙裾微微摆动,和着清风,上下翻飞,舞动成一只只振翅欲飞的彩蝶。一切,尽在祥和之中,透露出一派奢靡的气息。 彼时,一袭黑衣的萧千飞轻然走至厅内。 穆天光瞥过一身黑衣长衫的萧千飞,忽然,扬起素净的玉手,轻拍了几下,支开了身边舞姬、下人们,端坐于正厅的一角,悠然的品起一盏茶,微微的啜饮几口,望着眼前的萧千飞,不慌不忙的问道:“你说那个陆莲的死果真那么离奇不成?” “是的,王爷。据薛林汇报来说,陆莲死的时候,全身上下全都是血,而且,他的周围还布满了桃花,更奇怪的是,桃花瓣上沾湿的血珠竟然都变成了黑色的。”一旁,萧千飞正恭恭敬敬的说道。 “黑色,桃花?”难道是……穆天光有些惊异。 “是的,王爷,属下怀疑这正是苗疆的一种蛊术。”一脸恐慌的萧千飞,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苗疆?难到这京城里真的会有苗疆的人出没?”穆天光隐隐不安起来:那么,那苗疆之人究竟为何要杀死陆莲呢?其目的何在? “王爷,陆莲是死在红颜楼中的。”萧千飞微低下头,似在巡视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陆莲的死可能和红颜楼有关?”穆天光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 “他的死,不只是和红颜楼有关,而且还和红颜楼的一名女子脱不了关系。”萧千飞若有所思的说道。 “什么?莫非,但只是红颜楼区区一名小小女子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不成?”穆天光恍然冷笑道:“陆莲好歹也是见过世面,有些拳脚功夫的奸诈商人,能杀得了他的怕不只是普通女子所为吧?” “不错,王爷,这女子正是红颜楼的楼主,顾云影。”顾云影,到底是何等奇女子?萧千飞说着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亦然迷茫。 “红颜楼的楼主我是没和她打过什么交道,不过,倒是听她们少主提起过这个顾云影。看来,此女子非同一般。”这陆莲一死,他手下的百余家商业,竟然在旦夕之间全部归入到红颜楼的门下,看来,想必此事是事先谋划好了的吧?穆天光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萧千飞,那红颜楼楼主顾云影,你可曾认识?”穆天光如花的眉宇轻轻上扬,似笑非笑的问道。 “回王爷,江湖上传言,红颜楼楼主行踪隐秘,神出鬼没。所以,一般人是很难见到此人的,属下也不曾和她有过什么交情。”王爷到底有何打算?望着穆天光一脸飘忽不定的神情,不禁迷茫起来。 “呵,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奇女子?呵,有意思。”穆天光忽然一转身,如梦般呓语道:“萧千飞,你去好好准备一下,明日我要出府,到红颜楼走一趟,看这楼主到底有何本事。” “是王爷,那属下告退。”萧千飞应着,委身略行了一礼,退去。 偌大的厅内,只剩下穆天光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呆望着前方,目光深邃而忧伤,似乎想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往事不堪回首。他在心里,默默的念道。 ------------ 云破月来花弄影(6) 晨,月华渐收,天欲晓,房檐镂空隔断上的彩绘浮雕,却似镀了一层蜜蜡一般,掩不尽,初晨的丝丝墨墨的寒意。 红颜楼,内阁。 琅琊玉,十三弦。身着青色君子兰甸花百褶裙的云影倚琴而坐,纤长的玉手轻抚琴弦,霎时,绵长的琴声悠悠荡漾开来,声声催心。音律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清澈,明快,却,隐约的流动出一种莫名的伤感。 “啪,啪。”是这细碎的掌声断了云影的琴兴。 她停下抚琴,透过内阁前,一袭淡紫色的纱帘,回眸凝望,只见,一名白色长衫的男子,正立于纱帘外,似是打量着纱帘中的人儿。 挑开纱帘,云影碎步走了出来。 细看来人,那男子也不过弱冠左右的年纪,着一身月白色嵌着金边的长衫,器宇轩昂,卓尔不凡的样子。一双眉宇如春日下的一潭温泉,在云影的身边缓缓荡漾开来,使她感觉到一阵温暖。 蓦地,云影的心,忽然就乱了起来: 奇怪,这人怎么看上去如此面上,竟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整理好微微凌乱的心情,云影左思右想,怎么看,眼前的男子都像是个有来头的人。 稳下心神,她打量着眼前的人,眼角的余光,忽然停留在那人腰间佩戴的一块翡翠美玉上,细细巡视,那块通体碧绿的美玉上,隐隐约约的刻着一个‘穆’字。 他……猛然惊醒,云影小步走至那男子面前,委身略行了一礼,淡淡的道:“小女,红颜楼楼主顾云影,见过穆王爷。”言语间,并无半分的慌张,俨然是一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的样子。 反倒是穆天光,看着眼前的云影,忽然就变得惊慌起来。 她,和她怎么会如此的相像? 仅片刻,穆天光便也收起眼中所有的诧异,径直的走上前,扶起云影,柔声的说道:“不必多礼。” 一时间,云影受宠若惊,慌了神,想不到,这穆王爷竟会如此的温和,完全无半分的严厉,高傲,不可一世。她的脑海中突地就浮现出两个词语:‘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陷入沉思中的云影起身,几步欲出,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往前一倾,径直的向地面躺去。 见况,穆天光赶忙稳步上千扶她。 不偏不倚,云影刚好跌入了穆天光的怀中。 躺在他怀中的那一刻,云影将他眼中几乎所有的忧伤一览而尽。出身于贵族的王孙公子,不该是玩世不恭,纨绔子弟么?可,为何,他的眼中却有些淡淡的忧伤? 莫不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创伤,才改变了他的性情? 云影的心中,忽然就生气一股酸涩,冷冷清清,丝丝缕缕一直侵入到心头。她的目光,也随着神情,一点点的化为缕缕忧郁。 “若烟,是你,可是你?”那样忧郁的目光,不只是她才有的吗?难道,是她,真的是她? 穆天光,亦是惊,亦是喜,试探的问她。 “王爷,小女名为顾云影。不叫什么若烟,王爷莫不是认错人了?”云影淡淡的回应着他。 “天下间,果真有如此相像的人?呵,有趣,顾云影,你说你长得像谁不好,可为何却偏偏像她!”不知为何,穆天光的心中,竟生气一丝憎恶。 是的,他是有些失望的。 ------------ 云破月来花弄影(7) “王爷,这话您可就说的不对了,这人的长相,又不能自己选择,况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相似之人亦然。”若烟,听起来像是个女子的名,想不到,这穆王爷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呵!云影收敛起刚才一脸的忧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笑意。 “好个能言善辩的女子!”穆天光的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之意。顾云影,能说会道,看来那个慕容清果真没有看错人。 “王爷,过奖,过奖。”云影故作谦虚道:“王爷这次来,想必不只是来着红颜楼寻欢作乐,怕是另有所图吧?”她到底是心直口快的爽朗大方的聪明女子,开门见山。一言正中。 “不错,本王爷确实是因为一件事而来的。”穆天光话锋一转,厉声道:“顾云影,那陆莲,可真是你杀的?” “呦,王爷可真会说笑,云影不过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能杀得了那大名鼎鼎的陆爷呢!”云影柔声细语道,故作出一副柔弱的样子。 “顾云影,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穆天光拉过云影,一把将她拦在怀中,附在她耳畔,戏谑的呢喃道。 “是么?”云影也不气,也不恼,只抬手抚了抚云鬓上的青丝,安逸的躺在他怀中。 “你可是从苗疆来的?”穆天光质疑道。 “苗疆,王爷,云影可不曾去过那种诡异的地方呢。”云影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嘀咕道: 这穆天光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呵,最进慕容清在和我谈一桩生意,你可知道?”穆天光一把丢开了她,冷冷的问道。 什么,少主和穆王爷何时有过交情了?难道,一直以来,红颜楼背后的靠山,除了少主外,还有个穆王爷不成?云影茫然。 望着一脸迷茫的顾云影,穆天光的转身,背对着她,“本来,我是没有兴趣和他做这一桩生意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话语如同深坠冰窖,让人不禁寒意连连。 他猛然一转身,大步流星上前,双手紧紧的揽过云影纤弱扶柳的腰,他深情的望着她,眼中,不见了昔日的冷淡,全然是一副深情,好似眼前的人不只是一个女子,而是他的整个世界。 “我问你,你当真不是云若烟么?”许久,他终于开了口,语气或是无奈,或是悲伤,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话语间,流淌出一种别样的情愫,一缕一缕,结成了点点的希望。 “穆王爷,我不叫什么云若烟,我叫顾云影。”云影有些不耐烦了,她有些懊恼的嘟起小嘴。 她的丹唇红似樱桃,不点而朱,如同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般绚丽,诱惑着人心。 他看着她,不禁着了魔似的,他将他抱得更紧,扬起冰凉的唇瓣,径直的向着她朱丹薄唇,轻轻的吻了下去。 即便是一朵,带着毒液的罂粟花,他也认了,此刻,他宁愿为之沉沦。他吻得那么深情,如同在品尝一杯美酒,韵味无穷。 “唔……”云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止,惊吓住了。一时间,她竟然忘拉了推开他,,只是生涩的回应着他。 ------------ 云破月来花弄影(8) “看来,你的吻技还生疏的很呢,小丫头。”不知过了多久,穆天光终于放开了云影。 一时间,她终是回过了神来,望着她的剪水双瞳中,涌出一丝怒火:“穆天光,我不管你是王爷好,红颜楼幕后的指挥者也罢,总之,敢这样欺负我顾云影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喔,是吗?好,那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要怎么不放过本王。”穆天光挑起眉宇,挑衅的回看着她,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并且会为之后悔的。”一向从未受过委屈,素来温和淡雅的云影,此刻却因穆天光方才轻薄的举动,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看着他,就连心中也生气了一股熊熊的火焰,此时,若这边把火焰可以喷薄而出,那么她一定要用这把烈火,将眼前的这个男人烧成一堆炭灰不可。 “既然云影楼主对本王这么有兴趣的话,那本王也只有舍命陪女子,好好地陪这顾大美人玩一把了。对了,本王向来不喜进这烟花之地的,顾美人要不随本王一起回府,来日方长,一来二去的,美人也有机会报复不是?”穆天光用纤长的素指,抬起她尖尖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如同在欣赏一件完美的玉瓷器: “啧啧,有这样的佳人,朝夕陪伴,就是死也无憾了。”他的话语温和,听不出任何感情,像是戏谑,但,却没有一般纨绔子弟的不可一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穆天光,你……”顾云影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窗外,飘起了细雨,细密绵长,如一帘见不散的愁丝。 “无边丝雨细如愁……”穆天光念起了这首诗,双眸紧闭,似陷入了一幕过往悲伤的梦魇中。在他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或是悲伤也好,或是惋惜也罢,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就连一丝清风,一丝细雨也好,都不要去惊动他。他此时,也是急需要安静的。 一旁,本是被怒火蔓延覆盖的云影,彼时,也好似被这一场细微的雨,淋灭了火焰。 她看着双眸轻合的穆天光,身子一软,顿时,嚣张的气焰便以烟消云散: 为何,他总是这般多愁善感,他本不该是冷酷高傲子弟么?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莫大痛苦,才使他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样的男子,可谓是拥有尘世间一切惆怅了吧? 斯时,云影的心间忽然就纠结的疼了起来。一股如泉泠般冰冷的暗涌在心中流淌,清清凉凉,酸酸涩涩。 呵,也是这样的男子,总是令人平白的生出些许的心疼。 她在心中,不禁暗自嘲笑自己。明明是反感他的,却不知为何,自己却同情起他来了。难道,他和尘世间其他的男子果真不一样么? 她定了定神,舍不得去惊扰他,只在一旁悄悄地看着他,他精致绝美的轮廓,如孩童般细腻白皙的脸庞,说不出的清雅,如此的熟悉,仿佛穿越了千年,凝结出的亘古不变的形状,如同前世今生早已相识的过往人儿。 她想,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也该是有这么以为清雅男子吧。他们或是前世的恋人,或是今生早已注定的知己。 ------------ 云破月来花弄影(9) 窗外雨,越下越大。 点点滴滴,沉水涟漪。 “顾云影,遇上了我,算你倒霉。”许久,穆天光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不冷不热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穆天光,这句话,你是说反了吧?”穆天光,怎会这般变幻无常?云影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他。 “你知道么?看见了你,我便总会想起她来。”一字一句,他说的那样深情,语速不紧不慢,是有儒雅而有修养的男子呵…… “她?是云若烟么?”云影清浅一笑:“很好奇你和她之间的事情呢,等到有空,编成故事讲给我听吧。”她碎步走至朱红色雕花圆木桌前,沏了一杯茶,啜饮了几口,望着窗外那一帘不散的雨,有些失神。 “你确定,你和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穆天光看着一脸淡然的云影,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云影淡然的回答。 他本以为,她们如此相似,或许是亲人,又或许是姐妹……若果真如此,那么他找到她还有一线生机吧? 但,云影的回答,还是让他彻底的失望了。 纵使是从万丈的悬崖边跃下,他依然不相信,云若烟,那个会让他快乐,让他开心,让他懂得生命真正意义的女子,就这样的香消玉殒了。她那一颦一笑,彷如昨天的回忆,历历在目,是那般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上,是那般不可磨灭。 原来,这世上,果真有这般刻骨铭心的爱情。 是的,他是爱她的。只怕,她再也听不到了吧? 若烟,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纵使是富可敌国,拥有半壁江山,又如何?繁华如梦,一梦成空,到最后徒留的不过只是些怅惘。 本以为,他是可以忘记她的。 但,他终究逝失败了。 他败给了自己。 她窈窕的身影,如花的容颜,甚至是一颦眉,一回眸,甚是那般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中,如同鬼魅一般,夜夜入梦,如影随行。往事,如同在昨天发生的一般,还那么清晰地在眼前映现。 在梦中,他们曾是那般逍遥快乐,佳人才子,天作之合,幸福如同意坛蜜糖,缓缓的流动开来,一直甜到心里。 只是醒来,才觉一切都只是妄想。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现实太过残酷,总是被以为是梦,一旦梦醒,留下着的,该是些什么呢?自责,后悔,一切的一切,总已成为过眼云烟,纵使你后悔,幡然悔悟,也是无济于事。 于世人,他是名声显赫的王爷,几乎坐拥半壁江山,富可敌国。 可,于他,只有自己明白,他赢得了天下人的赞誉,却输掉了自己一生的爱。 一世荣华,却是寂寞如歌。 “若烟……”穆天光凝视着云影,几乎失了神。在别人面前,他或许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在云影面前,他真的已经不能再埋藏自己的感情了。只因,她和她太过相似,以至于让他误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每望云影一眼,便会突然地忆起若烟。 曾经那么的美好过往,原来,只是为了让他日后回忆起来更伤。 “啧啧,真是个痴情的种子呢,再次告诉王爷,小女名叫顾云影,可不是什么云若烟呢。好了,时辰不早了,云影还有任务,先退去了,王爷请自便吧。”话落,云影已经走到了楼外。 “等等,你……”穆天光走上前,想去拉她,竟不料,只从她手中扯下一方梨白色百合帕。他看着她,上了一辆好豪华的马车,便扬长而去了。 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他心中微微一颤,竟有种郁郁不得志的愤恨。 直到雨一滴接着一滴打湿穆天光的衣角时,他才猛然惊觉,原来,自己竟是站在雨中。 垂下头,他打量着手中的一方梨白百合帕,只见上面绣着一行清秀的黑色小篆体字: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 蓦地,后面还坠着两个字: 云影。 想起她一脸淡然的神情,他的心又是一阵作痛。 呵!原来,她真的不是若烟。 …… ------------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1) 晨,雨过天晴。 雨后的残红,也在昨日的冲刷下,更添几分严艳丽。万物油然换新,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清新味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红颜楼内,传来女子娇柔的弹唱之声,和着丝丝主管之声,更添几分清幽。 这日,一大早,慕容清就兴冲冲的走进了红颜楼内,此时,他已不似前几日那般身着女装了,而是换上了一身男装,一派玉树临风的样子。发丝自身后,温柔飘逸。 “少主,您今日一大早就亲自来红颜楼,所为何事?”云影好奇的走了过来,疑惑的问道。她是好久都没见过慕容清这般高兴了。 “穆天光之所以同意接下我们红颜楼的这一桩生意,也是的的功劳吧?”走至楼阁内,慕容清倚着一把红木椅子,坐了下来,直直的凝视着云影,眼中的神情飘忽不定。 “少主?这,怎回是我的功劳呢。”云影歪起头,好奇的回望着他。 “也罢,废话我也不多说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慕容清遣散了四下的歌姬舞女们,故意压低声音,说道:“红颜楼与穆王府的这桩生意,事关重大,所以一定要办好。” “少主,您有话,不妨直说。”云影到底是心直口快的爽朗女子,怎经得这般拐弯抹角。 “好,既然如此,那我有话直言便是。”慕容清温和的语气忽然变得眼里了下来:“顾云影,你可知道,穆天光为何会同意这桩生意,因为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条件就是,要你嫁给他。”察觉到云影的莱塞起了微微的变化,慕容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你是性情刚烈的女子,凡是不喜欢收到人家强迫,但,眼下,这桩生意,也只有靠你了。” “听少主这么说,是答应他的条件了?”云影冷笑一声,问道。 “不错。”慕容清果断的回答。 “云影,事成之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对了,你不是也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你不是对那个云若烟很好奇么?想不想知道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慕容清得意的说着,声音好似来自天界深处的一泓泉泠,充满了无限的诱惑。 “少主,你在威胁我么?”云影扶了扶额头上的发丝,亮湾如画黛眉扬起一丝清冷的高傲,那样子,几乎是不可一世般的孤傲。 “不,我没有威胁你……” 阁外,有淡淡的桃花香味弥漫,浅浅一嗅,满阁皆是恬淡的芬芳。 慕容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瞥了一眼窗外的桃花,嘴角轻轻上扬,绽出一丝诡异的浅笑。 “你知道,梅儿最近是怎么了么?还有兰儿,竹儿,菊儿,她们究竟去哪里了?为何梅兰竹菊四君子,会会突然失踪吗?”慕容清不怀好意的冷笑道。 什么?梅儿,兰儿她们失踪了?梅儿前几天不是还在红颜楼中么?为何,她会突然失踪,而且,我竟然连一点也不知道? 隐约,云影感到一丝不安。 “少主,我答应你就是,你,千万别伤及无辜。”眼下也只有先稳住少主了。云影无奈的回答。 ------------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2) 繁华如梦。 红颜楼,依旧歌舞升平。 已是辰时,慕容清虽已离了去,但云影的心中还是有些许的不安。 她垂着头沉默着坐在楼阁内,不知在想些什么。纵使丝竹乱耳,她竟也听不到半点,万籁俱静,她的世界,似乎成了一片死寂的海洋,不经一点波浪。 “云影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是这一阵清脆的声音,断了云影的思路。 她总算是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四下回望间,竟然看到了红衣盛装的梅儿站在她旁边,微笑的看着自己。 “没,没什么,梅儿,你,你没事吧?”云影勉强的微微一笑,极力掩盖自己的刚才的失意。 ““我何事之有呢?云影姐,昨日与穆王爷那惊鸿一见,甚是有趣,硬是把王爷的魂都勾了去……”话语凝咽,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梅儿赶快用手捂上了自己的逐唇。 梅儿不提还好,这一说,云影顿时就想起了昨日被穆天光轻薄的事,一时,眸晕怒火,她恨恨的瞪着梅儿,历声呵责道:“梅儿,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注意你的身份。” “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梅儿的语气忽然就软了下来,带着些许的哭腔,听得云影一阵心烦。 “好了,好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样子,倒像是我欺负你了。 阁外,一株桃花树后,一抹蓝色的身影隐约晃动着,影影绰绰,细细碎碎,明灭可见。 哼,我说呢?原来是早有准备呀。对于这梅儿突然的出现,云影的心中大概也有了底。 “梅儿,你这次来,也不全是为了说风凉话的吧?”云影没有看这阁外那抹近似于蓝烟般飘渺的蓝色身影,不由得眉心一拧。 “嗯。”梅儿点了头,扬起蜜色的纤手,有节奏的轻拍了几下。 “小姐,让您久等了。”身着蓝色纱衣的兰儿,双手捧着凤冠霞衣,盈盈走进阁内,定眼环顾了四周,她乖巧的栖息在云影的身边,举起手中的凤冠霞衣,微声说道:“小姐,这是少主为您准备的,明日辰时,自会有人接您去穆王府。” “明日,这么快?”云影起身,扯起明红色霞衣,足尖轻点几步,扬手一挥,纤弱的身子旋转一圈,红色广袖流仙霞衣上下翻飞,舞成翩然欲飞的红色蝴蝶,待到云影定身停下后,那红色霞衣不偏不倚,刚好的披在云影的身上。 “呵,正好合身,这礼物我也收下了,待我谢过少主。”云影又扬手接过兰儿手中的凤冠,仔细的掂量了起来。 “嗯,兰儿这就回去,小姐,日后您要是在穆王府住的不习惯,这红颜楼,随时欢迎您回来的……”话落,兰儿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泪来。 是了,她实在是舍不得,毕竟她们也朝夕相处了三年,虽是地位悬殊,但,这三年以来,云影从未把她当做下人来看,待她始终,亲如姐妹。 “小姐,到了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兰儿忽然扯过云影的手,轻轻的摇晃了几下,趁着梅儿不备,将一张纸条,塞进了云影手中。 “兰儿,放心吧,我会好好地,不用担心了。”云影顺势接过纸条,将纸团藏于衣袖内,拂过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似是在安慰她。 “兰儿,放心吧,少主说过了,我可以当云影姐的陪嫁丫鬟呢,以后,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她的。”梅儿也走上前来,安慰道。 “但愿人长久。”兰儿没有理会梅儿,冷不丁,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但愿人长久?云影心中,亦是一阵惊慌。 兰儿,似乎话中有话。 可,她究竟是何意呢? …… ------------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3) 铜镜前,散发,梳妆。 玉梳从青丝上划过。 “梅儿,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舍得么?”云影倚坐在铜镜前,从镜中凝望着为她梳妆的梅儿,有些不甘的问道。 梅儿默不作声,只是信手擒一支琉璃嵌花朱钗,将垂在云影身后的三千青丝挽成一髻百合云鬓。 “哎呀,小姐,您真是美呢。”说着,梅儿将放置在铜镜前的一顶凤冠,戴在云影的头上,只顾一个劲的夸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云影刚才正在和她说话。 “嘶。”一声响动,吓的梅儿两腿一软,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梅儿,你是怎么了?”云影赶忙起身扶她,刚触及梅儿的手腕,只觉得自己的手背突然出来一阵疼痛。 她赶忙松了手,低头巡视,只见,自己光洁的左手背已不知被何物划开了一道口子,暗红色浓稠的汁液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惊得她登时就变了脸色。 “云影姐,怎么了。”一旁,刚刚从地上起身的梅儿,不由得问道。 “没事,不用担心,梅儿,你出去看看穆王府的人来了没有,我可要好好收拾一番了。”云影轻盈的转过身去,将左手藏于衣袖间。 “是。”梅儿诺诺连声,匆匆的退到了阁外。 云影只开了梅儿,从霞衣裙裾上扯下了一段红布条,包扎了伤口,幸而伤口不大,血很快就被止住了。她这才舒了心。 难道,梅儿刚才要加害于我,是有人暗中帮助了我?云影心中忽然就犯起了嘀咕: 不可能啊,我和梅儿亲如姐妹。她怎么可能加害于我呢? 末了,云影垂下双眸,四处打量,忽见放置铜镜,暗褐色渲染的案台下,一枚小小的银针,静静地躺在地上。 云影轻轻的弯下腰,拾起了那枚银针,小心的捧在手中,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如同牛毛纤细的针尖,有殷红的浓稠液体。 美眸流转,云影忽然向铜镜中望去,只见,屋檐梁柱上,一抹天青色绸缎,飘忽,似是在随风晃动。 “梁上的君子,你现在还不下来,难不成是想在上面过夜么?”云影羞嗤一笑,讥讽道。 “还是被你发现了。”话音刚落,一身天青色长衫慕容清瞬间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少主,您有什么事,大可以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进来,何必要躲在梁上呢。”慕容清,不会连你也耍我吧。 “若不是我躲在房梁之上,怎能帮你找出红颜楼的奸细呢。”慕容清大步上前,一把揽上云影的腰,调笑道:“那穆天光可真有眼光,把我们这红颜楼拥最漂亮的女人讨去了,这么美的美人呐,我现在可都有点后悔了。” 慕容清抬起云影尖细的下巴,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今日的云影,红妆淡抹,打扮的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莲之花,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一番。 “少主,纵使舍不得,过了近日,云影也是他人之妻了,请自重吧。”云影从慕容清怀中,一翻而下。 “这么快就入戏了?顾云影我警告你,你这次去,可不单只是为了当王妃,别忘了,你还有任务,任务,明白么?”慕容清琥珀色的眸子中,透露出一束可怕的怒火。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该知道做什么。”云影挥挥衣袖,径直的走出了阁内,在她回眸的那一瞬间,还不忘转身,嬉笑着回了他一句:“慕容清,不管如何,从今天开始,我便是穆王妃了,从此你我二人,地位悬殊喽……” 这是云影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慕容清心中,不禁微微一颤。顾云影,早晚有一天,你会重新乖乖的回到我的身边。 ------------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4) 明珠做廊灯,金箔漆装饰的雕花龙凤大柱,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楼榭歌台,小桥流水,一一呈现。 穆王府中,一片喜庆。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云影还是第一次岛这如此豪华的府宅中。 转眼又是夜。 云影不禁感叹:时光流逝飞快。 穆王阁内,两盏红烛暗自垂泪,一圈圈,荡漾起瑰丽的涟漪,云影透过红色鸳鸯喜帕,环顾四周,只觉似镀了金般的香台上,两盏烛火飘忽不定,恍恍惚惚,仿若一片华丽的梦境。 如斯般朦胧,仿若雾中看花,云中一世界。 彼时,府外一片喧哗之声,穆天光迟迟尚未归来。 今日的宾客,也该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的吧? 想着想着,云影不禁揭下了喜帕,无聊的在阁内踱来踱去。 也真是难为她了,本是活泼豪爽的女子,怎经得起这般约束? 一轮上弦月升起,清冷的光辉直射进阁内,将原本寂寥的穆王阁映衬的更添几分落寞。 临近窗沿前,一股淡淡的墨香忽然扑鼻而来,清雅而不浓烈。这是……云影不禁好奇的四处环顾。 窗沿边,壁画墙上,一红衣女子手持这一把剑,站在雪地中,与身旁的梅花相映成趣。尽管天寒地冻,但女子依旧不畏惧风寒,云锦长锻翩翩然,似在舞剑,如星辰般的眸子中,飘忽起一丝清冷的高傲,如花的容颜,硬是将身边迎雪绽放的红梅生生的比了下去。 这,莫不就是云若烟吧? 云影仔细的打量着她,心下暗自一惊:这女子,果真与自己有着惊人的相似。 “让你久等了,我的王妃。”穆天光闯进阁内,见到云影正立于窗沿便欣赏一幅壁画,不禁微微一怔。 “穆天光,她可是……”云影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是本王今生最爱的女子,云若烟。”穆天光打断了她的话,望向壁画的眼神,变得温柔缱绻起来。 那样的温柔,他也只愿留给她吧?云影心想。 “穆天光,你娶我,也无非就是因为我和她相似罢了。”隐隐,云影忽然感觉到左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 她抬起左手,惊觉,自己的左手背的伤口处,竟然变成了紫色。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是:那银针?梅儿? “你怎么了?”察觉到云影脸上异常的神情,穆天光连忙扶过她,好奇的问。 “不用你管。”云影毫不领情的推开他,将左手藏于红霞衣中。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怎能不管呢。”穆天光粗鲁扯过她的一双红袖,一手嵌着她的双手,一手扳过她的脸,冷笑道:“我的王妃,过了今夜,你就是本王的女人了,本王怎么能不管你的。” “穆天光,你给我放手。”云影的脸上顿时传来一阵火热。 “我若不放呢?”穆天光饶有兴趣的调戏着她。 “你会后悔的。”云影一字一顿的说道。 “后悔,哈,本王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穆天光粗鲁的吻着她艳若桃李般的脸庞。 “你,穆天光,你敢这样对我。”云影大声的嚷道。 “这样你就受不了了,信不信,接下来,本王会更过分的。”说着,穆天光便要去扯下她身上的红霞衣。 反手一转,云影想要逃脱,却发觉,他将自己捏的更紧了。 她不由得心下一慌,两道黛眉,不由得往上一拧。 ------------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5) “穆天光,放手。”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掌越来越疼痛,云影不禁惊呼了起来。 “急什么,等下你就舒服了。”穆天光一脸淡然的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云影来的异常变化。 “穆天光,我求你,放开我,好么?”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低声下气的去恳求一个人,骄傲如她,这已经是她最低限度的请求。 “你怎么了?”许是察觉到了云影的异常,穆天光紧张的问道。 云影沉默不语,仅片刻,她像虚脱了似的,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 穆天光横抱着云影,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 斯时,穆天光才察觉到手掌间一阵湿润的感觉。 他不禁低下头巡视。 艳红色如花多一般的血,流淌在指尖,微凉,那丝丝墨墨的寒意,竟然一直冷到了心里。 难道,他受伤了?穆天光诧异。 “呕……”云影忽然扶床坐起,吐出一口鲜红色液体,如同春日的泼墨残红一般,沾湿了地面。 殷红血,点点成滴,沾湿衣衫。 看的穆天光一阵心惊。 他再也按耐不住,连忙在她的身上寻找伤口,却在她的左手红衣袖中,发现了血迹。他连忙握抬起她的左手,仔细的打量着,却突然看到: 一道紫色的伤口,如同一条虫子一般,匍匐在她的左侧手背上,愤恨的撕咬着她的左手背,一口一口,是那般的毫不留情,疼的她不禁紧咬起了牙齿。 “你中了蛇蛊?”穆天光望着地上那滩殷红中,竟有虫蚁游动,不由得捏上了一把冷汗。 蛇蛊?云影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子明显的怔了一下。 银针,是那银针? 难道是梅儿?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判断。梅儿和她情同姐妹。她又有何理由去害自己呢? 痛,痛。手背上顿时又传来了隐隐的痛,另云影无法忍受,她痛的在床上打滚。 “该死,慕容清,她要是敢出差错,本王要你好看。”穆天光不知所措的看着云影,狠狠地说了一句。 随即,穆天光从衣袖中,取出一支翠绿色的小竹萧,放在唇边,随意的吹了几下。 小竹萧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煞是动听,音调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清澈如同来自竹林深处的一弯清泠一般,叮咚作响,如同洗涤了尘世间所有的污垢,清明欢快,让人流连忘返。 是这明澈的箫声,打破了也得沉寂。 惊起了,阁外,树枝上,沉睡的鸟儿,它们似是要防御着什么,扑打着翅膀,只呼喇一声,没入了夜色中。 箫声清浅的响了几声,便已停了下来。 夜,重新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吱吱”是这两声怪异的鸟鸣,打破了夜的萧瑟静寂。 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近似于乌鸦,全身通黑的鸟,它们扑扇着翅膀,飞入阁内,如同受了谁的指示一般,径直的向躺在床上,毫无气力的云影袭去。 “不,不要,该死的乌鸦。”云影仅凭着最后的一丝气力,驱赶着身旁的两只黑色鸟儿。 ------------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6) “不要驱赶它们,它们可是你们苗疆的圣物,风隼。”穆天光解释道。 风隼?云影又是一怔,以前只听有人提起过,可从来没见过,竟不想,今日一见,竟是这般其貌不扬类似于乌鸦的鸟类。 对了?苗疆的人尚且都未见过真风隼,那么,穆天光又是从哪里叫来的它们? 正在云影迷茫之际,两只风隼已相继飞至云影的身边,它们伸着纤长喙,约好了似的,径直的往云影左手背的紫色伤口去啄去。 云影没有再驱赶它们,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些鸟儿,一时间,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两只风隼终于停了下来,拍拍翅膀,不约而同的离去。 云影左手背上,原本那道紫色的伤口,也已经消失不见。疼痛的感觉亦已烟消云散。 “穆天光,你是怎么叫来它们的。”云影抚摸着伤口,好奇的问道。 “我用这个叫来它们的。”穆天光将手中的一只小竹箫,递给云影,悠悠的答道。 “隼箫?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云影接过隼箫,上下打量,发现它竟然也只是一只小木竹箫而已,不由得起了疑惑:“咦,原来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竹箫呀。” “这可不是普通的竹箫,这是你们苗疆特有的箬竹经过独特的加工制成的竹箫,用它吹出来的曲子,如同泉泠一般清澈,很是动听。”穆天光望着云影手中的竹箫,浅浅的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苗疆人啊?”云影侧起脑袋,从床上一跃而下。 “这个是秘密,反正已经是我的王妃了,以后呀,来日方长,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穆天光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 “唉,无聊……”说着,云影就王雕着百合和蝶的朱红色木门前走去。 “我的王妃,你这是要上哪去呢?”就在云影即将推开房门出去的那一瞬间,穆天光轻身一闪,一把将云影牢牢地擒在怀中。动作之快,如同鬼魅一般,惊得云影不禁愣了好半天。 “你难道是鬼么?”云影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会武功的人,又不只你一个,为何这么说?再者,这么晚了,你是要上哪去?”穆天光挑衅的看着他,一副欠扁的样子坏笑道。 “闷在屋子里久了,我出去透透气。”说着,云影就往外边蹭了蹭,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这么晚了,不休息,一个人瞎转悠什么,你若是真想转悠,明日,待为夫找几个丫鬟陪你逛悠就是,穆王府这么大,有的是好玩的地方,来日方长,又岂在乎这一时半刻的。”云影越是挣扎,穆天光反而越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直到云影停止挣扎。 穆天光一下子将她横抱起,再次,向着床榻走去。 “穆天光,你这是要做什么?”云影扯过他胸前的衣衫,有些愤怒的问道。 “时辰不早了,为夫困了,我的王妃,我们是不是要安歇了?”穆天光的一双手,不规矩的在云影的身上游离开来。 ------------ 洞房花烛明,燕余双舞轻(7) “你困了,自己不会先休息啊,我还要出去……”云影的话还未曾说完,就被穆天光略带惩罚的一吻堵住了口。 “洞房花烛之夜,王妃岂能让本王独守空房呢?”穆天光将云影轻放置在床上,温柔的在她的耳畔呢喃。 末了,穆天光不知从何处擒来两枚石子,分别向着案台上,两盏晃动的烛火,掷去。 “嗖,嗖。”随着两声响动,案台上的烛火,瞬间就熄灭了。 穆王阁内,一片漆黑。 唯有星星点点的月华,如烟雾一般,笼着窗沿。 她望向窗沿外,却猛然的发现,不远处,竟有一袭暗影在晃动。 那究竟是何人?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穆天光出去看看。 可,等她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的向窗外寻去时。 那道暗影却已不知所踪。 难道,果真是我看花了眼不成? 云影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对,在这样的深夜,难免会看错。 穆天光的一双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逐渐游离开来。 “穆天光,放开我。云影不禁惊呼起来。 “今晚你是我的。”穆天光的语气带着些许的霸道,他双手拽过云影的红色霞衣,缓缓的往下扯去。 也罢,也罢。云影阴沉着脸,低下头,也学着穆天光的样子,为他退去红色的衣衫。 片刻间。 两件明红色的喜服,缓缓滑落。 穆天光微微一怔,眼中泛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我不相信,你会愿意。” “不愿意又能怎样,你不还是会不放过我的,不是么?”云影扬手摸索着床沿边的薄丝纱帘。 “好,我就喜欢这种爽快直接的女子。”穆天光用冰凉的薄唇,亲吻着她的脸庞:“顾云影,有生之年,你可千万不要背叛我,否则……”末了,他亦沉默了,没有在往后面说下去。 云影合了双眸,静静地应和着他的爱抚。 鸳鸯帐,徐徐落下。 此夜,本该是不眠之夜吧? 云影暗暗的想。 穆王阁外,慕容清正用闪着冰光一样双眸,恨恨地望着阁内鸳鸯帐内的一双人儿。 他面如死灰,目光如炬。 在月光的映衬下,原本就白皙精致的脸庞,在此刻竟变得如同鬼脸一般惨白,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从阁内传出一阵阵女子的喘息之声,便随着男子的喘息之声,在这静谧的夜中,显得尤为刺耳。 穆天光,总有一天,我要你在我面前不敢再这么神气。 会有那么一天,我所失去的,全部都会回来。 想起穆天光在他面前,那不可一世的高傲的样子,慕容清十指紧紧地嵌入了手掌之中。 指伤,血淌。 殷红四溢,红色的汁液,一滴接着一滴在指尖缓缓滑落,和着幽幽的银白色月光,如同地狱之中,带着痴呆和怨恨的血泪。 他已经不能再否认了,他到底还是对顾云影动了情。 原以为,这份感情,会永远的埋藏在心中,他极力的用淡定来掩盖内心的风起云涌。 直到今日,殊不知从云影穿着火红的嫁妆,乘着一辆马车扬长而去时,他才猛然发觉,自己原来竟是那般的在意,他嫉妒,他愤恨,却无济于事。 …… 洞房花烛夜,阁中人儿双双醉。 阁外人儿单相思,起徘徊。 ------------ 只自无言对暮春 初晨。天欲晓。 穆天光醒来之时,身旁,已不见了云影的身影。 末了,他起身。 着衣。 突然,似是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他急忙扯过朱红色床榻上的鸳鸯合欢如意被,顺势掀起。 床榻上,梨白色喜单上,依旧是一片洁白。 那一片洁白,如同春日中的一方雪,闪着明净的白光,皎然出尘,硬是将这一床火红的喜气,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没有了火红的喜庆,热闹,唯有清冷的寒光折射,刺得穆天光几乎不敢睁开眼睛。 该死的贱人,竟不是完璧之身。 穆天光握起拳头,走出阁内,脚步显得有些飘忽。 他一直走,始终都没有停息,漫无目的的环游着,如同飘荡的一只孤魂野鬼,毫无方向的漂泊。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花园中。 出入院中,她忽然听见了一阵如同泉泠般的嬉笑之声。 云影着一身绯红色烫花金彩群,在一株桃花树下,翩然起舞。 “真像一幅水墨画呢。”云影突然止住了舞姿,纤手翘起,捏成娇娇兰花指,指着前方远处的楼阁,不知在对何人诉说。 穆天光顺着云影手指的方向看去。 晨间,雾气依然浓重。 寒雾一一渲染开来,将近处的楼阁,一一淡描,朦胧了实现,雾中听鸟鸣,晃似云中一世界。 连空气中都洋溢着微微湿润的味道。 穆天光本是喜景之人,但,却在此时,对眼前的景物突然生出了一种厌恶之感。那种厌恶,仿佛与生俱来,浓重如同夜色,融化不开。 “让你来办任务,你倒好,喜欢上了这里。”慕容清不知何时,愀然出现。 慕容清怎么也在这王府之中,这顾云影一大早,不好好休息,难不成是跑来这里和他约会了不成? 不对,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穆天光悄悄地隐藏在附近的一株柳树后面。 他要探探情况。 “呵,这里的风景本来就挺美的,我说你,也不要整天阴沉着一张脸了,生活要有情趣才好。”云影打趣的说道:“可怜的慕容少主,年纪轻轻的,就对世界绝望了。” “好了,闲话不多聊,这个给你,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你用这个对付穆天光,保证他活不过三日,到时候,我们便可功成名就了,你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慕容清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子,小心的递到云影的手中。 “这是什么?”云影接过青瓷瓶子,正要打开,却被慕容清一下子拦截了下来。 “先不要打开,这里边装的可是金蚕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切记不要打开。”慕容清话落,顾云影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下来。 金蚕蛊,这? 穆天光他待我也不薄,昨晚,要不是他,我恐怕早已驾鹤西去了。 一时间,云影心软了下来。 “怎么,你犹豫了,顾云影,你是来当奸细的,可别假戏真做,对那小子动了真情了。”慕容清没好气的说道。 “放心,我自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时辰不早了,我若再不回去,只怕穆天光醒来见不到我,就要怀疑了。对了,你也回去吧,可别到时候,被王府的人看到,就不好交代了。”云影转过身去,不让慕容清看到自己脸上那抹担忧的神色。 “告辞。”慕容清一个箭步,凌空一跃,转身就飞上了楼檐的一角。 云影也微微的舒了一口气。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硬是被隐在柳树后的穆天光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 只自无言对暮春(2) “一大早的,爱妃不好好休息,上哪去了?”云影刚走进穆王阁内的时候,耳畔的忽然传来穆天光的话语,他的语气虽是略带着质疑,但,竟有种难以言喻的阴阳怪气的问道。 一时间,云影摸不着头脑。 难道,被他发现了? 不可能啊,我才刚刚出去,怎么会?云影心有不甘,她不相信穆天光会是那般精明小心的人,她想他对他,应该还不至于防备吧。 淡定,云影极力却服自己镇静下来。 “王爷,臣妾只是一大早醒来,觉得呆在屋子里闷了,只是到花园里走了走,这不,怕王爷担心,臣妾便匆忙的赶回来了。”云影尽量压制住心中的那份不安,和颜悦色的回应着他。 “哼,顾云影,我警告你,在我穆王府,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穆天光有些失望了。 他昨夜,为了救她,竟不惜动用了苗疆最厉害风隼,难道,她竟然连一点感动之意也没有吗? 难道,这红颜楼的云字第一号杀手,果真如此冷困无情么?他本以为,她会不愿意杀他,而说出实情的。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不是么?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一夜的恩情,怎抵得过使命呢?他不禁暗自嘲笑自己。 也罢,也罢,你既无心我便休。 穆天光突然恨恨的向她走来,一下子吻上她的朱唇,带着惩罚,吻得是那般神情,那般狂热,恨不得将她生生吞进口中。 云影想要逃离,竟不聊,被他吻得更紧了,他的吻如此的浓重,压的她几乎要窒息。 待到穆天光终于停下了动作,离开时,她忽然觉得朱唇上隐隐传了一阵痛意。 她伸出圆润的舌尖,轻轻的舔着朱唇上的疼痛指出。 啊……血。 感觉到一阵带着腥味的液体随着舌尖进入口中之时,她才茫然,原来,他不是吻了她,而是咬了她。 “穆天光,你……”云影舔了舔朱唇,扬起素白的手,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 “告诉你,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你就是连这穆王阁也不能踏出一步。”穆天光紧紧地捏着她一双骨骼分明的素手。 云影吃痛的看着他,不服的顶了他一句话:“穆天光,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若是我要出去,只怕是你这穆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能懒得着我。” “是么?”穆天光正要离去时,竟不料云影又这样顶了她一句话,不禁有些愤怒。 “那就看看是你们这红颜楼的人厉害,还是,穆王府中的人厉害。”穆天光轻蔑的冷冷一笑。 “咦,这是何物?”穆天光一瞥眼,刚好看到云影一双水袖间,竟然藏着一个青瓷小瓶子,故作一惊。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青瓷瓶子是做什么用的了。 “啊……什么瓶子,哪里有瓶子?”云影尽量用淡定的话语,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拿来吧。”穆天光反手一扣,正好从云影的衣袖间取出青瓷瓶子。 “这是什么?说!”穆天光原本柔和的声音,顿时就变得僵冷了下来。 ------------ 只自无言对暮春(3) “穆天光,你还给我。”云影不满的大叫道。 “你想要么?急什么,等我打开看看就还给你,如何?”穆天光说着,就作势要拧开瓶颈。 “不可以,穆天光,不可以打开它。”见到穆天光要打开瓶子,云影赶忙上前,要抢走瓶子。 “急什么,看一下又不会死人,难不成是心虚了?”穆天光转过身去,背对着云影,不让她有机会拿走青瓷瓶。 “穆天光,随你怎么说都好,总之,这瓶子,你是万不能打开的。”云影转了一圈,重新站在他的面前。 云影知道,这青瓷瓶中装的乃是金蚕蛊,是至阴之物,此物极其危险,倘若不幸被此物所伤人,没有一个可以活得过三天。 穆天光不再理会她,自顾自的拧起了青瓷瓶。 “不要啊……”眼见穆天光就要打开了青瓷瓶,云影连忙扬起手,顺势一夺。 “啪。”穆天光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止,不禁微微一怔,手下一滑,青瓷的瓶子坠地。 应声而碎。 未几,从青瓷片中,爬出一只全身成金色的蚕。 它缓缓的向前蠕动着,左顾右盼,似在搜寻着什么。 “金蚕蛊。”穆天光故作吃惊。 “是,的确的金蚕蛊。”云影不可否认。 “你藏着这东西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暗杀本王不成?”穆天光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的味道。 “我……”云影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她沉默了,似是在轻轻的点头。 其实,穆天光的话只是猜测的语气,并没有肯定。即使是到了最后的关头,即便他已经知道了真相,但,他还是想给她一个机会。 此刻,哪怕她只是编造一个谎言也好,只要她否认,他便会相信她。 只是,她却没有,她这一沉默,似乎是默认了,将他心中,原本的,最后一丝希望之火,也生生的浇灭了。 可,云影,她又何尝不想找一个借口推脱。 但,此刻的她,宁愿默认,也不想骗他。 她承认,自己对穆天光还是有那么一丝好感的,否则,昨天晚上,她也不可能乖乖躺在他的身边的。 “怎么,默认了?”穆天光愤恨的看着她:“你初入王府,我待你也不薄,为何,你竟要迫害本王?”他轻轻的合了双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云影,你别以为你长得像若烟,本王就会怜惜你!”穆天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暗褐色眸子中,已不见了昔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比冰更冷的目光,那目光,是世上任何一位杀手都锻造不出的目光,那般锋利,那般绝情。 不知为何,一向从未惧怕过任何事物的云影,在迎上他的那一双眸子的时候,心中竟会有惶惶的不安。 “穆天光,我想休息了。”此时,云影只想支开他,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 是的,她是有些怕了。 那样的目光,那是昔日的那个痴情人儿应有的目光呢? “贱人,你猜本王今天一大早,看到什么了?”云影不提还好,这一提,让穆天光心中的怒火,顿时又高了几丈,他走上前,一只手擒住云影的玉颈,恨不得要掐死她。 ------------ 只自无言对暮春(4) “王爷,您看到了什么?”直到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云影还是嬉笑着,无所事事的样子。 “你,贱人……”穆天光扬手一挥,愤怒的给了云影一记耳光。 五个暗红色的手指印,深深地烙印在云影如花娇颜上。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反而是默默的承受着,他给的欺侮。 “那梨白色喜帕上,什么都没有。”穆天光越说越气愤,他粗鲁的将云影一下子摔到了地上,指着他,骂道:“贱人,果然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什么都没有?云影也是微微起了诧异。 她还是处子之身啊,怎么可能会没有落红呢?这,这真是一言难尽。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呢?”云影几乎不敢相信。 “你还敢狡辩。”穆天光将云影从地上揪起,将她伶至床榻前,他扯开绣着鸳鸯的合欢如意被,指着那光洁如雪的白色喜帕,说道。 这? 证据确凿? 任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此刻,云影欲哭无泪。 “贱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瞥见云影那一脸无辜的样子,穆天光突然就反感了起来: 该死的女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敢装无辜。 穆天光越想越生气,他扯过云影,又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穆天光,你打够了没有,我告诉你,我顾云影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我问心无愧。”好你个穆天光,你敢得寸进尺,不反抗并不代表我屈服,我原以为,这样可以博得你的同情,但不想,你竟然敢得寸进尺。一向从未受过如此委屈的云影,终于也忍无可忍了。 “问心无愧,哼,那你那青瓷瓶中的金蚕蛊该作何解释?”穆天光冷眼扫过那地面上蠕动着的金蚕蛊。 “不管怎么样,我都问心无愧。”云影一点也没有羞愧的样子,回瞪了他一眼。 “好你个问心无愧,就算喜帕那件事本王不计较,但,你意图不轨,想谋本王,这件事情,难道你不该还本王一个公道吗?”穆天光不慌不忙的从怀中取出了那支箬竹做成的小竹箫。 见到穆天光这一举动,云影有些诧异,他不明白穆天光究竟要做什么。 “你想怎么样?”云影双手一摊,重新盖上了鸳鸯合欢如意被,仿佛要掩盖掉她的罪名一般。 “本王要你死,你敢吗?”穆天光试探的问她。 原本做杀手这一行的,早已经将生死只知道了度外,做杀手的,岂会在乎自己的生死? “有什么不敢的,我就是宁愿死,也不愿在这受你的折磨。”云影云淡风轻的回答。 “你不是问心无愧吗?你不是要暗杀本王吗?哼,贱女人……”穆天光啐了一口,拾起小竹箫挑起地上的金蚕蛊,冲她说道:“你不是不怕死么?那么你把这金蚕蛊吐下去,如何?” 没有犹豫,云影直接用手拿过金蚕蛊,生生的吞了进去。 “你……”穆天光也震惊了,他本来是想吓唬她的,可,竟不想,她竟然是这般不畏惧生死呵。 骄傲如她,就是甘愿一死了之,也不愿在这受他的折磨。 这也许就是命吧?穆天光,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劫,也许是我前生欠了你什么,才让我今世来还你的吧? 罢了,一切皆成了过眼云烟,不管如何,前世今生,即便你是今生第一个令我欢喜的男子,但,到此为止吧,今生就算我们的夙缘已尽,来世你别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了,好么? 云影微微合上双眸,她真的好累呵,她真的好想解脱了。 ------------ 只自无言对暮春(5) “你……”穆天光被云影这一举止,吓得惊呆了。 这气节不正是和若烟很相似么? 一样的心高,一样的气傲,近乎于不可一世。 呵,这样高傲的女子,想必他也曾知晓的吧?眼前的这个女子,不正是和当年的云若烟一样么?正因为他亦是这般高傲的男子,双方都是那般的高傲,谁都不肯向谁低头,竟落得个人去楼空的结局。 “你,你怎么真的吃了下去?”穆天光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原本以来,他以为若烟死了,自己的新旧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的女动摇了。一直以来,他始终都把女子当成一件衣服,随着季节的变更而替换。 曾经以为,他的心海也只愿为若烟一人而荡漾,除此一人之外,即便是任何女子再向他的心海间投去再大的石块,也只是起一丝波纹之后,就以恢复了平静。殊不知,直到遇上云影,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错了。 她与若烟竟是那般的相似。 不只是长相,就连气节,性格也几乎是一样的。 有时候,他会觉得,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也许是上天对他的眷顾,怕他孤寂,便又派了这样一个凤冠华绝的女子来弥补他心中的那份遗憾。 他不得不承认,在遇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不禁为她动容了。 但,如今,他再次用他那种高傲,害了眼前的女子呵…… 那金蚕蛊,是世间最至阴之物,普通人被它咬上一口,尚且会致命,况且,是生吞了它。 “你……没事吧?”穆天光不知道该怎么去慰问她,一时间,竟支支吾吾了起来。 “哼,没事,王爷,您倒是吞一条金蚕蛊试试看。”云影感觉到身体一阵寒冷,不禁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 “很冷么?”穆天光关切的问。 “穆天光,你可以走了吧?”云影丝毫不去理会他。 “走,这是我穆王阁,你要本王去哪里?”穆天光反问他:“怎么了,你很冷么?”看到她全身都在抽动,穆天光缓缓的向他靠近,想要去抱她。 “你走,你走,走的越远越好,走啊……我不要看到你,不要看到你。”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周围越加冰冷,云影不禁蜷缩在一角,发疯了似的狠狠地叫道。此刻,她就是宁愿自己冷死,也不要穆天光任何色施舍。 “好你个顾云影,敬酒不吃吃罚酒。”穆天光已经忍到了极限。 “来人……”穆天光忽然向阁外叫道。 “王爷,叫属下来,所为何事?”萧千飞缓缓从阁外走进。 “既然你喜欢呆在这里,那你就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穆天光忽然转身,向着面前的萧千飞交代道:“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王妃踏出这穆王阁内一步。”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是有修养的男子呵。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人拒绝的霸气。 “是,王爷。”萧千飞望向一旁的云影,朝她投递了一个,近乎于同情,可怜的眼光。 “我倒要看看这贱人能撑到什么时候。”丢下这句话,穆天光毫不留情闲着阁外走去。 在他踏出阁外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了云影一眼。 …… ------------ 剑冢,别有洞天 仅片刻,穆王阁内,正剩下云影一人。 确定萧千飞和穆天光都离去了之后,云影才一摇一晃的从一角悠悠的走了起来。 她本是想要到床上去歇息一下的,竟不料,刚起身,就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她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几步欲出,摇摇欲晃,几乎要摔倒,吓的她不禁连忙扶住了身旁的朱红色案台。 好冷啊…… 云影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可求有个人来帮助她,给予她,哪怕只是一盏如同烛火般渺小的火光,也足让她温暖一会儿了。 然,这只是虚妄。 这时候了,谁会来帮助她呢? 一阵清风徐来,透过窗沿,吹进阁内。 云影不禁微微打了个寒噤。 越来越冷了,难道是蛊毒已经侵入了身体? 她连忙张开了口。 转瞬之间,那金蚕如同受了谁的只是一般,缓缓的蠕动着,悠悠的从她口中爬出。 云影赶快从怀中掏出一方金色的手帕,将金蚕蛊好好地包裹了起来。 在收起了金蚕蛊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如同在一个偌大的冰窟中,四面是一望无际的冰山,没有了一丝火光,半缕人烟。 如同生活在一个无人的孤岛,她是真的好害怕。 身体依旧在微微的打着寒噤。 呵,我还是在那么不小心,被这该死的玩意伤到了。 彼时,她真的有些绝望了。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地涣散开来,她也毫无畏惧。 这一局,终究是自己赌输了。 天命如此,也罢。 她倚着案台轻轻的靠在了一边。 越来越冷,外面明明是阳春三月,惠风和畅,气候宜人的时节,却在她看来是一片死寂沉沉,萧瑟寂寥的寒冬。 麻木,无知。 原来死也并不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呵! 也许,轻轻的一闭双眼,这一切都会过去了吧?并不会很痛苦的。 她紧紧拥着案台,坐在地面上,双手不停的摩擦着,希望在临死前,可以得到一丝的温暖也好。 隐约,她感觉到案台在明显的晃动。,摇摇摆摆,如同悬在半空中,动荡的秋千。 呵,是我产生的错觉吧?明明是倚地而置的案台,怎么可能像秋千一般晃动呢?临死前,是必要产生很多错觉吧?云影静静地想。 她轻轻的合上了双眸,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朦胧之中,她感觉到自己跌入了一个很深很深。深不见底的地方。也许,人似的时候,都会跌进一个很深深深的万丈深渊之中吧?这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了吧? 呵呵,马上就可以离开那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真好。在那里,再也不会有什么红颜楼,苗疆人,穆王府了,她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行事了,再也不用听任何人的使唤了。 那里的一切应该该是人人平等的吧? 恍惚中,云影感觉到周围一阵温暖,似跌入了谁的怀中抱之中,那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感觉像是穆天光的怀抱,但,又好像不是。 这,是梦吗? 仅仅只是一场梦么?为什么,梦里的感觉会是这么的清晰? ------------ 剑冢,别有洞天(二) “云儿,云儿。”恍恍惚惚间,云影听到了男子沉稳温柔的呼唤。 云儿?谁会这么温柔的称呼她呢?是穆天光么?不,他怎么会这般的温柔?他对她不早已恨之入骨了么?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陪在她的身边呢? “云儿,你怎么这么冷?”一双略嫌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拥她入怀,急切的呼唤着她。 “金蚕……”云影几乎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才支支吾吾的吐出这两个字来。 “金蚕?难道是金蚕蛊?云儿,你中了金蚕蛊了,是么?依旧是温柔的话语,如同三月春风,轻轻地徐来,让她周围感到一阵温暖,舒适。 迷迷糊糊中,云影靠在男子的怀中,沉沉的点点了。 “别怕,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的。”男子如梦般呓语。 男子将云影轻轻的搁置在床榻上。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云影忽然就觉得全身得到了放松,痛苦减轻了许多,就连寒冷也稍稍得以缓解。 男子又扯过云锦蚕丝被,仔细的为云影盖上,生怕她又着凉了。 “云儿,你现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取一样东西,等下就来。”男子撇下这句话,刚要离去,却忽然惊觉手背上一紧,似是有人扶上了他的手背,他好奇的回头,只见云影的一双纤细如玉的大手,正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掌,她越抓越紧,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握上她冰凉的手掌,那一刻,丝丝的微凉,竟沁入到了他的心头。 那种感觉,那般的奇异,那样的冰冷,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不要走,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云影翻了翻身,侧身一趟,将他的手枕在字的的头颅下。 这个时候,好不容易有个人陪在她身边,她不想在让他离去,哪怕她曾经再怎么坚强,但,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啊,女人的心,总归是脆弱的,即便是外柔内刚的女子,隐忍一旦到了极致,便也是需要人慰问的。 哪个女子不希望在脆弱无助的时候,有一个男子陪在自己的身旁,驱寒问暖,细心的照料着。 天下家,那个女子不希望有一个真正疼她,爱她的男子陪在自己的身边呢? 什么红颜楼,什么穆王府,权利,势力……她真的是什么都不需要了,浮华一梦,到最后,梦行云散之时,也终成空了,有什么可眷恋的? 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啊,她也仅仅只是想要普通的幸福而已,可,这一切,为什么就这么渺茫? “云儿,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我,上天好不容易才将你放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男子轻言慰问道,仿佛在哄逗一个孩童一般。 尽管此刻,再怎么舍不得,云影还是放开了他的手。 “快去快回好吗?等你回来之后,可不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呢……”云影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还是没有死的,而现在在她身边,还是有那么一个疼她的男子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救自己? 她真的好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究竟在何处。 天青色渲染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微微的颤动着,她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两只眸子如同缝在了一起一般,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是始终睁不开眼睛。 也许,她是真的困了,要好好休息了吧? ------------ 剑冢,别有洞天(三) “云儿,来吃药了,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出去。”云影感觉到自己沉沉的睡了一觉,朦胧中,有人将她扶起,是刚才救她的那个男子么? 温润带着苦涩的浓稠汁液,顺着青瓷勺子缓缓的滑向唇间,云影微微抿了一下朱唇,呵,好苦。 “云儿,乖乖吃药,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男子温柔的话语,飘荡在云影的耳畔,如春日的一缕阳光,融化了云影心中原本冷若冰霜的的温度,深深地沁入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忽然就被感动了。 红颜楼中的人,苗疆的人,几乎都是没有一丝感情的冷血人物,从来度没有人对她这般好过。 浅浅的抿了几勺浓稠的汁液,她顿时就感觉到一股暖意在身边渐渐地荡漾开了,真的,没有刚才那么冷了,这种感觉,就如同浸泡在温泉中一般的暖和,舒适。 她使劲的睁开了眼睛。 果真是一男子,他一手端着青瓷玩,一只手擒着勺子喂云影吃药,他望她的眼神竟是那般的温柔缱绻,如同当日,穆天光望着壁画上女子的眼神一般,让她不禁一怔。 “云儿,怎么样,好点了么?”间她悠悠转醒,男子面露喜色,轻声的慰问道。 “好多了,谢谢。”或许是为了不让男子再担心,云影从男子的手中端过青瓷碗,啜饮了几口,竟也不嫌此药甘苦,她只是轻轻的舔了舔朱唇,便又将青瓷碗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一股淡淡的清芳幽幽扑鼻而来,一直沁入到心中,味道虽甘苦,却也带着一丝的甜味。 “这是,西域红花?”云影诧异的问道:“这西域的红花这么难找,公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公子?”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原本沉溺着温柔的眸子,也闪出飘忽不定的色彩,空洞成了一片:“云儿,何时对我这般生疏了?你仔细看看我,真的不认识我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云影这才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眼前的男子,月白色的长衫,头戴一顶紫色玉金冠,如泼墨般的头发,潇洒的垂直在身后,温柔飘逸,俊美的细腻的脸。 云影忽然心下暗自一惊。 这个人怎么好像很久就认识了一般,这么熟悉,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咦,不对,这个人,怎么会和穆天光有几分相似呢? 他是穆天光的什么人?哥哥?弟弟?还是派来监视我的侍卫? “是穆天光派你来的么?”云影将手中的青瓷玩,挥手一扔,那青瓷碗登时就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回去告诉他,我不要他假惺惺,不是想让我死吗?犯不着他来救我。”她越说越生气,双手锤着被褥,恨不得一下子从床上跃下来。 “云儿,云儿,你别误会,我和穆天光,一点关系都没有。”男子抓过云影的手,阻止她这疯狂的动作,替她扯了扯云锦蚕丝被,示意她躺下。 听男子这么一说,云影也不再反抗,只是乖乖的躺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她好奇的问。 “云儿,这里就是皇家暗室,剑冢。”男子一字一顿的回答。 ------------ 剑冢,别有洞天(四) “皇家暗室,剑冢?”云影扪心自问:“我怎么回到这里来?” “云儿,难道你忘记了么?穆王阁中的暗道,就是通往这里来的。”男子揉了揉云影的发丝,亲昵的问道。 “云儿,公子为何会这样叫我呢?”彼时,云影才察觉到男子异常的举止,不禁犯起了疑惑: 才刚认识,为什么就对她这般的好?莫不是将她错认作别的认了吧? “公子,你所叫的云儿可是云若烟?”云影试探的问道,眼下,就凭借着前几次,穆天光将她错认成云若烟的情况看,她也只能随口问问了。 “那,这么说来,你果真不是若烟了?”男子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她。 “我叫顾云影,并不叫什么云若烟,不过也正好,我的名字中也有个云字,你要是喜欢叫我云儿,也是可以的。”云影忽然话锋一转:“你呢?你叫什么?” “穆凌亦。”他不冷不热的吐出这三个字。 “穆凌亦?不对啊,难道穆王府的人都姓穆了不成?穆天光这么霸道,连下人的姓氏也要一律更改了不成?”话落,云影就看到穆凌亦的脸瞬间是僵硬了下来,她又恼又悔,瞥过来脸去,不敢再去看他。 “我说了,这里不是什么穆王府,这里是剑冢。”他的语气有些僵硬,不知为何,当穆凌亦听到穆天光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竟然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们是有过节么? 云影的脸上呈现出一丝浅淡的歉疚:“对不起,我忘记了……” 还未说完,她便赶忙止住的话语,将脸埋于三千青丝间。其实,他是想问他们是不是曾经有过过节的,可,真到开了口,她才觉得哪里不妥,赶忙止住了话语。 “也罢,也罢,你不是她,自然不会明白我们曾经有过过节。”云影没有追问什么,反倒是穆凌亦承认了他们之间以前有过过节。 “对了,你和那穆天光是什么关系?”斯时,穆凌亦换了语气问她。 “我,我是穆王妃。”云影低头说道。 “呵,穆王妃,那我问你,你真的喜欢穆天光么?”穆凌亦认真的问她。 “啊,什么?喜欢?不,不喜欢。”云影晃晃他的素手,如同一个孩子般,对他撒娇道:“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嫁给他是有目的的,对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么?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云影再也安静不下来了,她径直的跳下来了床,穿好绣花鞋子,大步流星,作势要走的样子,恨不得自己一下子离开这里。 “呵,真是个有趣的丫头。”一旁,穆凌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 “啊……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剑?”难道是……云影打量着这间似近乎于山洞的卧室,抬眸,只见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剑,心下一惊。 “剑冢,剑冢,顾名思义就是剑的坟墓了,当然埋藏了好多剑。”穆凌亦走到一旁,随便的从墙上取下一把银剑。 轻手一弹。 “铮。”银剑应声出鞘。 “这里的剑,不只是多,每把都是绝世好剑呢。”穆凌亦说着,就挥舞起了手中的银剑。 银箭四射寒光。 刀光剑影,看的人心慌。 ------------ 剑冢,别有洞天(五) “我不知道什么剑冢,我只知道穆天光有一处暗室,专门藏制兵器,可是这里么?”云影环顾了四周,轻轻的走至一处墙边,亦随手取了下来一把银剑,握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她抽出银剑,凌空跃起,一袭绯红色烫花金彩群,上下翻飞,迎合着寒剑一起飞舞,在幽暗的剑冢中,划落成了一道道闪光蝴蝶。 足尖轻盈的落地,她猛然一磕,双脚一蹬,她忽然就觉得刚才踩得地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不只是地面那么简单,末了,再次凌空跃起,落地之时,她敛了剑,仔细打量的看着地面,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咦,不对。 这地面下分明就是空的。 难道,这剑冢之内,依然别有洞天。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呢,好吧,我再给你看一处地方,小心了……”穆凌亦握起手中的银剑,在地面上画起了一个怪异的圈。 穆凌亦这是在做什么? 糟糕,猛然惊醒,云影才觉形势不妙,就在她正要离去之时,地面去裂了开来。 来不急了。 由此, 云影便再次跌入了另一个暗道之中。 暗道之中,一片漆黑,竟是伸手不见五指。 人间地狱。 这是云影跌入暗道之后,第一个感觉。 “搞什么啊,穆凌亦,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啊,真是有病,难道你们穆王府的人,都喜欢捉弄别人……”云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只手堵上了朱唇。 究竟是谁? 穆凌亦么? 不,他明明在上面,那么下面的,究竟是谁呢? 隐约,云影感到了一丝危险地气息,正在她身边缓缓的浮动。 “吵什么,我可不像穆天光那么冷酷,其实,他根本就是一个懦夫,永远让人瞧不起的疯子。”穆凌亦的话语适时响起,这让云影心中多少安稳了一些。 穆凌亦缓缓的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穆凌亦,你是怎么下来的,你不是刚才还在上面么?”云影问道。 没有人回答。 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云影憋了一肚子气,正要发作,眨眼间,只见周身忽然明亮了起来。 “这,这么大……”云影环顾了四周,不禁赞叹道。 好歹,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在红颜楼中,这种暗道多得是,她平时,时常在暗道中走动,调查情况,这道也罢了,并没有什么惊奇的。 但,眼前,这偌大且富丽堂皇的暗室,云影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里的确富贵,不过,你带我来到这里,也并非只是想让我看看这里的繁华吧?”云影眼珠一转,她想也想到了穆凌亦带他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让她来看这些东西的。 “嘶。”穆凌亦冷笑着,左手轻轻的轻便一磕,随着一声响,输出暗道中竟涌出了大量的兵器,铠甲,战衣来。 “这……”云影打量过兵器,又回头望了望穆凌亦,诡异一笑道:“穆凌亦,难不成,野心不小,你想造反么?竟然私藏着这么多的兵器?” ------------ 剑冢,别有洞天(六) “江湖上的红颜楼,想必你也听说过吧?”穆凌亦轻舒了一口气,问她。 “我当然听说过了。”云影回答着,心中却不禁是暗自一阵好笑,想来穆凌亦现在还不知道她与红颜楼的关系吧?不知道当他得知自己就是江湖上声鸣鹊起的红颜楼楼主顾云影后,会是什么样的反映呢? 云影挽了挽衣袖,将手放至于身后,忽然感觉到似有什么东西滑落了下来,她刚要回头寻视,竟不料,被穆凌亦一个箭步,抢在了前边。 他似乎很紧张的样子,在她即将弯下腰的那一刻,抢先赶在了她的前边。他蹲下身去,似乎从地面上捡起了什么东西,便迅速的起了身。 “咦?你拾的是什么东西?”她好奇的迎上他,问道。 他也不答,只是扬唇,冷冷一笑。 这一笑,反而让云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正在她迷茫之际,一旁的穆凌亦却突然又发话了:“近些日子以来,红颜楼竟大量收购兵器,四处召兵买马,且媚上欺下,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其野心勃勃呢。” 穆天光将方才为了躲开云影视线而背在身后的一只右手,重新移回到身前。 “红颜楼主,你们少主对此事不管不问,把什么事情都推到你头上来,那你总该要给朝廷一个交代吧?”此刻,穆天光伸来的左手上,正擒这一块梨金色的帕子,朝她挥了一挥。 “你明明知道我是红颜楼的楼主,还要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云影上前一把夺过金色帕子,因为,她知道那里边装的不是别,而是金蚕蛊。 “小心,别被里边的金蚕蛊伤到了。”穆凌亦浅嗅了一下,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里边装的是金蚕蛊?”云影说完又悔了,他脸西域红花都有,能解金蚕蛊之毒,自然是明了金蚕的属性的。 想必,方才从衣袖中落下的便是这东西了吧。 想是方才他捡起这金色的帕子时,感觉到只有金蚕蛊才有的冰一般的温度,他才便发觉了这里边的东西吧? “对了,这东西,该怎么处理?”云影连忙换了话题,问他。 “将这东西放入呈有金银珠宝之类的锦盒内,找个清静罕无人烟的地方,放置在那里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即便金蚕蛊还活着,但至少不至于再出来伤人了。”穆天光又重新拿过云影手中的金色帕子,“这东西,你还是留在我这里吧,我会帮你处理掉的。” “如此,多谢了。”不对?皇家?暗室?剑冢?朝廷?云影忽然想起了他刚才说的话,不禁迷茫起来了。 他知道的这么多,定然不会是普通人那么简单了。 “你到底什么人?”她尽量用冷淡的语气,质问着他。 “穆雪国的未亡人。”他平静的回答。 “你难道是朝廷的人?”这里的兵器盔甲,数目如此繁多,这里的繁华,就是连红颜楼也不及一半,他给自己看了这么多的东西,难道是想给红颜楼一个下马威不成。 红颜楼,不管它如何动荡,阴暗,那毕竟是她从小到大都居住的地方,它就像是一个避风的港湾。 如果,此时红颜楼若与朝廷真的动起手来,未必会是赢家。 但,红颜楼一旦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红颜楼没了,那,哪里还会是她的家呢? 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梅兰竹菊”四姐妹,以及,那个她一直敬重,唯命是从的少主,慕容清…… 她越想觉得自己越舍不得。 ------------ 剑冢,别有洞天(七) 既然,他敢告诉她,那就意味着,朝廷是早有准备的。 穆凌亦是朝廷之人,看他那一副斯文大度的样子,一看就是以后成大事者。 此人不除,势必会后患无穷。明明是刚才救过自己命的恩人,在此刻,却变成了敌人。 云影的脑海中,忽然浮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穆雪国的未亡之人是吧,我要你死。 “亦。”云影纤手提起裙摆,妖娆的走向穆凌亦。 “怎么?”穆凌亦被她这异常的举止弄得迷茫了起来。 “呼。”云影走到他的身边,张开艳若桃李般的朱唇,在他的脖颈间,轻吹了一口气。 她毕竟是女子,体香幽兰。 她这一吹,穆凌亦登时脸红了起来。 “亦,你看你都脸红了。”云影戏谑的笑了笑,一只手扶上他的肩膀。 “你……”穆天光亦是有些失控,他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唔……”正在他万般无奈之时,云影竟然轻轻的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薄唇。 一时震惊,他完全愣在那里。 她怎么会突然问他。 穆天光诧异,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她樱桃小唇贴上他薄薄的嘴唇的那一刻,一股清冷的感觉,丝丝蔓延开来,一直沁入他的心头。 一种异样的感觉迅速涌上了心间。 暗涌浮动。 绵绵软软。 她红若樱桃般小巧的朱唇,竟是那般的柔软,吻的他几乎都不想放开。 他受不了了。 穆凌亦狠狠地吻着她,紧紧地抱紧他,恨不得将她生生柔到自己的血骨中去。 此刻,就算他知晓这只是一个陷阱,他也心甘情愿的往里边钻去。 他承认,她的美艳,她的妖娆,她的诱惑,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的。 她真美,美的出尘脱俗,美的无与伦比。 云影一时被他疯狂的吻,吓到了。 这次,换做了他主动的吻着她。 云影被他吻的几乎要窒息,她想推开他,却不料,她稍微一动,他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她再次抬了抬被他拥在怀中身子,他手上的力气又是一紧,吓得她不敢在挣扎了。 穆天光灼灼的吻,渐渐地蔓延开来,他吻过她的面颊,吻过她的玉颈,他双手甚至扯上了她裹身的绯红衣衫,试图却揭开她的衣带,他想要的更多。 这,这怎么可以。 云影用尽全身的气力,慌忙的推了他一把。 “对,对不起,我忘情了。”穆凌亦似是有所察觉,终于停下了这一系列疯狂的动作,放开了她。 忘情了?难道就因为我和云若烟长得很相像,你就很喜欢我吗? “一,二,三。”云影有节奏的数着数,当她数到三时,忽然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倒。” 随着那一声“倒”字的迸出,穆凌亦双脚一软,他觉得全身都没了气力,他扶着身旁的,用石头雕砌成的床榻,缓缓的坐了下来。 “天下哪有白吃豆腐的事情呢?”云影使劲的将他往床榻上一推,抱起床边的一只绣花枕,狠狠地向他的脸上盖去。 闷死他,闷死他。 ------------ 虐爱:惨绝人寰 云影的心中也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 穆凌亦,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也别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刚开始,穆凌亦还在做无用的症状,可,不一会,他似是顺从了,知道一切都是无谓,便也安静了下来。 “王妃的兴致真好,本王刚好路过,怕是刚好搅合了两位的好事了吧?”穆天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忽然在云影的耳边响起。 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爷,您怎么来了。”云影看到一脸冷淡的穆天光,不觉手下一松。 彼时,穆凌亦忽然感觉到有了一些气力,他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推开了枕头。 “怎么,莫不是本王打搅了王妃的好事,这会,王妃又突然抱怨起本网来了?”穆天光恶狠狠的等了她一眼。 只这一眼,让云影忽然感觉到一阵寒冷。 她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穆天光,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要不然,他怎么会用这样的冷眼来打量着她。 她忽然两脚一软,顿时就倒在了床上。 “你没事吧?”穆凌亦上前稳稳地扶住她。 “咦,你不恨我了?我刚才还那样对你,你……”云影疑惑的问道。 不可能啊,她那样对他,他不怪自己,反而还关心自己;难不成,她真的喜欢我到了什么都依着我的境界了? “云儿,我怎么会怪你呢?”穆凌亦挑衅的看了穆天光一眼,将她拥入怀中,揉着她身上的发丝,笑道。 “呵,你这人倒也真好。”云影也回应的笑了笑。 “贱人,当着本王的面,你也敢胡来。”这次,穆天光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眼中萌生出了怒火,狠狠地怒瞪着她。 如果说目光可以杀死人的话,那么此刻,穆天光的目光无疑就是一把隐藏的剑,杀人于无形。 “穆天光,你放肆。”穆凌亦放开了云影,径直的床榻上站了起来。 穆天光撇了穆凌亦一眼,忽然就收敛了话语。 他沉默着,向云影走来。 “我的王妃,本王来接你回穆王府了。”他邪魅的一笑,牵着云影细腻的手,作势要离去的样子道:“你玩也玩够了,也该陪本王回去了吧?” 什么?回去? 回去再被这个冷酷无情的嗜血王爷折磨,哦,不,打死也不干。 云影正要拒绝,不了,穆天光却突然俯下身,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了一句话:“红颜楼的那笔生意,你是想不想做成呢?” 生意,呵,对呀,她不是为了那一笔生意,才嫁给了他么? 若是现在,不顺从他的意思,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那么,她的身世,她身上的一系列谜团,慕容清还会告诉她么? 不,绝对不可以。 穆天光,也许你根本就是我顾云影命中注定的冤家吧。 云影横眼斜视了身前的穆凌亦一眼。 也对,她若此时不跟穆天光回去,依穆天光的性格来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穆凌亦是什么身份?目前来看,他的身份还是个未解之谜,就算是自己和穆凌亦私逃了出去,穆天光呢,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定然会捉他们回来的。 ------------ 虐爱:惨绝人寰(二) 那,到时候,他们二人,起步真正成了死路一条了? 躲得过初一,纵使躲不过十五的,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王爷,妾身这就跟您回去。”云影附和道,他扶上了穆天光的手背,静静地向着前方走去。 “云儿,你真的要回去么?你不是不喜欢他的么?为什么……”穆凌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因为,我是高高在上的穆王妃,儿你,配不起我。”云影故作骄傲的说道。 “云儿,会有那么一天,我会以同样的身份,面对你。”穆凌亦认真的说道。 云影转过身,不敢再去面对他。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忽然似是瞥到了穆凌亦腰间的那一抹明黄色的腰带。 这,如今在这穆雪国中,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系着一袭明黄色腰带的人,想必也只有一个了吧?难道他就是当今的皇上? 待云影瞬间转醒,再一次回眸,准备去看穆凌亦的时候,穆天光的手臂却突然架在了云影的肩上。 “王妃,走吧,怎么了,恋恋不舍了?”穆天光用恶毒的目光瞥了一眼,她丰满上挺的胸部,诡异的一笑。 云影被他的手臂压的虽然很是不舒服,但她亦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的跟着穆天光,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剑冢。 穆凌亦真的是皇上么? 堂可,如果真的是堂的一国之主,放着如此舒适的金玉楼阁不住,偏偏到这不见天日的剑冢里,做些什么呢? 出于好奇,云影还是想要转过头去看他。 忽然,她觉的肩上一紧,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钳住了一般。 “贱人,回去再好好收拾你。”穆天光恼火的看着她。 穆天光,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 一时赌气,云影鼓足了内气,狠狠地推开了他。 “云儿,相信我,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云影再次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也望着她,眼眸中洋溢着款款的神情,他认真的倾诉着话语,像是对着流星,许下郑重的承诺。 她,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吧?难道就只是因为她与云若烟长得很相似么? 哦,不他和穆天光有过过节,再加上他已经知道了我是穆王妃的身份,现在,穆天光突然出现了,他这么说,一定是想让穆凌亦难堪吧? 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云影连忙否认掉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殊不知,穆凌亦对她,到底还是对了真情。 就在刚才她踮起脚尖,轻轻的亲吻穆凌亦的那一刻,他便早已喜欢上了她。 她如同蝶翼一般轻盈的亲吻,如同出日中一场蒙蒙的细雨,让人感到,一阵的清新,温柔。 从穆凌亦甘愿为她沉沦的那一刻开始,他便知道,她是他今生注定的劫,他是逃不掉了。 情不知从何起,一往而深。 此刻,他的心情,想必也只能用这十个字来概括了吧。 很多年以后,云影忽然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都会惭愧的责怪着自己,她的吻,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让一个男子,甘愿为他,付出如此的代价。也许,这一切,便该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穆凌亦,或许,我们的相遇,便是上天早已注定的安排,命中注定的劫难,无法更改,我们曾经的过往,是缠绕在枝叶上,浓重,永远也散不尽得雾霭。 很多年以后,云影倚在一株桃花树下,这样的感叹。 …… ------------ 虐爱:惨绝人寰(三) “贱人,才离开了几天,你就想红杏出墙?怎么了,这么耐不住寂寞?”穆天光奋力一甩,直接将云影撂在了床上。 “穆天光,你别忘了,我是因为一桩生意才嫁给你的,按理说,我们之间根本就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就算我红杏出墙,与你何干?”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虐待,一时间,一团怒火,从云影心间,由然而起。 “出去了几天,还学会了顶嘴?告诉你,不要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三天在哪剑冢里,与穆凌亦说过的每一句话,本王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你以为,你真的是无意中进入剑冢的?哼,若是没有本王,你怎么会轻易地到那里去?啧啧,穆凌亦到底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居然把你错认成若烟,还把西域少有的红花,都拿来救了你。不过,可惜没了西域红花,他自己也活不了了。” “什么?他为什么活不了?”这个消息,如同晴空霹雳,震得云影一阵惊慌。 “贱人,你很担心他?”穆天光一下子坐到了床榻的边沿,粗鲁的伶起她胸前的衣襟,“才出去了三天,就耐不住寂寞了?竟然敢在外面勾引其他男人既然如此,那就……” 三天,我记得明明只是出去了一天而已,难道,我在剑冢里昏迷了两天,直到今天才清醒的? “穆天光,你要做什么?”感觉到穆天光一双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身上游动,她急急的往旁边轻轻一躲。 “怎么躲开了,你不是很寂寞吗?干吗要躲开?”穆天光看到一旁,抽身躲开的云影,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贱人,你还敢跑。”穆天光一下子将她拽进了怀中。 “穆天光,你,你想干嘛?”云影不安的问道。 “你不是很寂寞吗?那就让本王好好疼你吧。”话落,穆天光顺势云影身上的一袭绯红色轻衣,狠狠地扯了下来,撂在了一边。 蓦地,她春光外泄。 雪色肌肤的胸膛毫无征兆的裸露在了外面,妙曼的身形,丰满起伏的山峦,更是让穆天光看的一阵心醉。 “不,我不要……”只见云影使劲全身力气,狠狠地推开了穆天光,擒起绯红色的轻衣,翻身一跃,如同挥舞着一把剑,径直的向穆天光甩去。 片刻,那袭绯红色的轻衣,如同一条绳子一般,将穆天光的手,老老实实的困了起来。 “穆天光,这是你自找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云影满意的点了头,从屏风上取下一袭淡紫色广袖流仙烟罗群,紧紧地裹在了身上。 “顾云影,休走。”穆天光尽在咫尺的话语,突然传入了云影的耳际,她不禁吓的微微一怔。 她迷茫的回头,却惊恐的发现,穆天光手上缠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尽数被扯碎,零落了一地。 云影惊慌了起来。 这,这下该怎么办?穆天光将云影紧紧地扣在了怀中。 “你以为,只有你会武功吗?”穆天光狠狠的捏着她尖尖的下巴。 “王爷,您弄疼妾身了。”情急之下,云影只得用了缓兵之计,眼下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喔,是么?弄疼爱妃了?”穆天光故作心疼的打量了她一番,“贱人,不要以为你有几分姿色,本王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那王爷究竟想怎么处置妾身呢?”云影故作娇羞的问道。 “你说呢?”穆天光将她身上的紫色广袖流仙烟罗裙,轻轻的扯去,他将她横抱起,走至床榻,他看着她光洁裸露的肌肤,眼中已然勾起了浓浓的情欲之火。 ------------ 虐爱:惨绝人寰(四) 不好。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云影极力反抗者。 “怎么,你敢反抗。”察觉到她似乎有挣逃的迹象,穆天光双手一紧,将她懒得更紧了。 “穆天光,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云影不满的怒瞪着他。 “想跑么,为什么不要?”穆天光打趣的问道。 “会,会,很痛啊……”一想起,他们洞房花烛夜的一晚,云影就是一阵心惊。 那晚夜深,极静。 穆天光凶狠的像一头豹子,奋力的撕咬着她。 本以为,他会很快的睡着。 却不料,他的情欲之火,竟是如此的猛烈,一直折腾到了半夜,他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征兆。 依旧奋力的挺进。 她几乎注定要在痛苦与折磨中,失眠了一个晚上。 为什么,他会这么粗鲁? 他不该是痴情,温柔的翩翩公子么? 她记得她们初见时的情景,记得他望见她时,那失魂落魄的眼光,他记得他的儒雅,记得他的温柔,只是,怎么也记不得,他竟然如此的粗暴。 越来越难受了,她纵欲受不了了。 她开始挣扎,想要逃出他的魔掌。 竟不料,他反手一挥,给了她以及耳光。 见她还未安静,他竟然狠狠的咬了她洁白的胸膛。 云影就在这样一个备受痛苦的夜中,几乎失眠了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世界,他才伏在她的身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终于解放了,云影逃命似的,匆匆穿好衣服,逃出了他的魔掌。 再也不要回去了。 这是她逃离穆王阁的第一个想法。 她是在受不了,他那样的折磨。 他将自己当成了什么?仅仅只是一个玩玩偶么? 堂堂的红颜楼主,竟然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么? 若不是慕容清即使阻拦,想必她早已逃离了此地吧? 云影抖了抖身子,胸口处忽然传来一阵阵的隐痛。 猛然抬头,云影才发现,竟然是穆天光正在撕咬着她的胸膛。 越来越狠,越来越狠,她也越来越感觉的到疼了。 穆天光恨恨的咬着她洁白如玉的胸膛,猛烈地撕咬间,她觉得胸口上一阵绞疼,便没了知觉。 “好甜呐。”穆天光终于停了下来,他甜甜薄唇上的液体,邪魅的笑道。 “好,好甜?”云影低头巡视,只见,一道暗红色的伤疤,深深地烙在她光洁的胸前,有暗红色浓稠的汁液,正从里边一点一滴的淌出,如同一朵朵带着痴怨的血花瓣,妖娆的盛开在她的胸前。 “穆天光,你竟然敢咬我?”来不及多想,云影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贱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连本王也敢打,我看你是活腻了。”穆天光愤怒的一下子将她重新撂置在了床上,他净白素净的手,狠狠的掐着她胸前的柔软,越掐越紧,仿佛要捏死她一般。 ------------ 虐爱:惨绝人寰(五) “好疼啊,穆天光,穆天光,穆天光你给我放手。”云影伸过双手,想要扶开她,不料,他竟然一下子凶狠的爬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双手紧紧的压在身下,使她的双手,动弹不得。 她又试图,抬起双脚,想要逃走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 女人,永远只是个泄欲的工具么? 云影不禁感叹自己的悲哀。 她开始安静了下来,她不敢再挣扎了。 穆天光毫不客气的剥完了她的衣物。 她的身体完全的裸在了外边。 意乱,情迷。 穆天光渐渐地侵入了她的体内。 她再一次,被他无情的霸占了。 难道,这就是她的命运么?以前高高在上的红颜楼楼主,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甘愿为她的美色所沉沦,可,她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是那般的清冷孤傲呵,但,为何到了现在,她竟然成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被人霸占了不说,那人竟然还要打她。 这个男人,果然不懂得怜香惜玉,不懂得对待女人,要温柔的么?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他到底有没有仔细的打量过她?自己好歹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为何,就得不到他半点的怜惜呢? 感觉到越来越难受了,一种难言的痛苦,正缓缓的窜进她的身躯,疼的她苦不堪言。 她试图挣扎了几下,恳请他温柔一点。 但,效果适得其反。 她越是挣扎,穆天光就越是使劲,让她不敢再动弹了。 她是女人啊,她也会疼的。 在这样的时刻,她也只能屈服了。 穆天光,你竟然敢这样对我,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后悔的。 云影心中,暗自说道。穆天光一直不停的挺进,越来越用力,云影也感到越来越疼了。 她疼的无言,只有默默忍受着,他给予的痛。 直到天微亮的时候,穆天光才停止了颠簸,伏在她身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云影一夜无眠。 见到穆天光已沉沉的睡了过去,云影这才急忙起身,在整理了凌乱不堪的亵衣,忽然惊觉胸口前一阵疼痛,她垂下帘,四处搜寻,只见,光洁如玉的皮肤,双峰秀乳前,一抹殷红,如花般在胸前熠熠绽放。 一行几颗牙印,在伤口处,若隐若现。他竟然敢咬我。云影狠狠的咬着嘴,一言不发,胸口处的痛意,逐渐的弥漫开来,越来越疼,疼的她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本不懂半点的怜香惜玉,他根本就是个嗜血的狂魔。她终是咬了咬牙,伶了一方帕子轻轻的拭去胸口上的血迹。 披上衣衫,踢上云锦布鞋,匆匆忙忙的向门外走去。此刻在,这里似乎成了一个人间炼狱,她再也不愿意在这待下去了。 “王妃,你去哪里。”就在云影推开门之际,忽然听到了身后,穆天光带着讥讽的话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不出任何的情感,似一潭不起波澜的平湖。 她一时愣在了原地,竟忘记了离开。 直到下意识的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此刻的穆天光,一身白衣,正立于她的身边,他沉默的望着她,一言不发,眼神是一望无际的空洞,夹杂着些许隐忍的哀伤,是那般的深邃,数不尽,亦望不穿。 发觉为时已晚,云影又是懊恼,又是气愤。 末了,她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看着他,“穆天光,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休息一会儿?” “你要去哪里?”闻言,穆天光只是瞪了她一眼,冷冷的问道。 “这屋里太闷了,我想出去透透气。”说罢,云影转身就要走。 在她转身之际,忽然觉得手腕上一重,竟是穆天光按上了她光洁如玉的手腕,她蹭了一蹭,却发现,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了。 ------------ 虐爱:惨绝人寰(六) “王妃,这么快就受不了本王乐,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怎么和本王共度一生呢?” “共度一生?”云影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身子明显的怔了一下。 这样如同魔兽般的嗜血人物,难道自己真的要跟他共度一生么? 正在云影沉思之际,穆天光伸出左手,似变戏法一般,从指间变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径直的往云影的口中塞去。 “穆天光,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发觉不对,云影终于忍受不了,她大声的质问道。 “这可是好东西呢。”说罢,穆天光一把将她狠狠的拽进怀中,他的一双手,在她胸口前,不安分的游离了开来。 云影轻轻一蹭,不料,穆天光竟然狠狠的在她胸前捏了一把。 他正好捏到云影胸前,昨日被他咬伤的地方,云影喊着疼,低吟了一声。 “怎么,这样你就疼了么?那接下来,你还不是要死了?”穆天光将她横抱起,“王妃,本王还没有好好宠你呢,怎么就要离开本王了呢?”他抱着她,径直的向着床榻走去。 云影感觉不妙,她在他怀里狠命的挣扎,企图从他的怀中挣脱,想起他昨晚的疯狂举止,云影心里就是一阵惧怕。 “不要企图做无谓的挣扎了。刚才给你吃的迷魂药,那里边混合了本王的血,所以,你也只有迎合本王了,否则,你会很痛苦。”穆天光将她重重的摔到床榻上,伸出双手,就要解开她的衣带,将她的长裙,迅速的扯了下去。 “王爷,臣妾受不了,就让臣妾休息一下吧?”体内传来一阵巨热,此刻,她体内的欲火高涨,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那一刻,她还是的仅仅裹着身上仅剩的亵衣,苦苦的哀求道。 “好戏还没开始,怎么就可以停止呢?我的王妃,你不是寂寞难耐么?来,本王好好地疼你。”他无情的将她最后的亵衣生生的剥夺了下来。 冷酷王妃弑王爷 此刻,云影光洁如玉的皮肤,生生的裸露在了外面,她依旧挣扎着,企图博得他的一点怜惜。 他不该是重情重义的男子么?他不是在遇到她的第一天,眼中就布满了无尽的忧伤么?那样的多愁善感,那样重情重义温柔儒雅的男子,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呢? “贱人,又在想那穆凌亦了?”发觉云影的失神,穆天光在朝着她胸前的哪一出瘀伤,狠狠的捏了下去。 云影顿时全身狠狠的颤抖了起来,她疼的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她难道只是一件衣裳么?至于让他这般的作践?她一向是高高在上的鸿红颜楼主啊,如今,竟也沦落到这般狼狈的田地。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哀求道:“穆天光,你要杀了我都可以,只是,求你别这么对我行么?” 穆天光厌恶似的推开她的素手,他静静的打量了面前,赤裸着身体的云影。 她面色如同薄纸一般苍白,怕是刚才的疼痛才使她变成了这幅摸样,不见了往昔的红润,如桃般的面色,三千青丝,凌乱的散在丰满的胸前。 ------------ 暗夜弑杀 即便是憔悴如此,她依旧那么美,美的妖娆倾城,她的诱惑,竟是让任何一个男人都抗拒不了。 穆天光忽然就觉得的下肢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 下一刻,他迅速的退下自己身上的长衫,如同一只狼一般,狠狠的向她扑了过去。 看着眼前满眼欲火的穆天光,云影一阵心慌。 粉色的芙蓉帐,缓缓落下。 帐内,传来女子诺诺的低吟声。 “啊”忽然,云影惨叫了一声,“穆天光,你不是人,你根本就是个畜生。”她愤恨的骂道。 “贱人,你敢骂本王。”穆天光在她洁白的胸膛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云影惨叫了一声,企图挣扎,哪知,穆天光奋力的将她压在身下,肆虐的欺辱。 云影痛得直掉眼泪。 “穆天光,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云影失声的叫吼了起来。 “怎么,受不了?好戏才敢刚开始呢。”穆天光霸道的欺上她如同樱桃般的薄唇。 他的舌头,如同诱惑一般,奋力的向她的舌头舔去,一点一点,似乎要将她一点点的舔去。 他的舌尖充满了诱惑,吸引着她尖尖的舌尖,与之共舞。 “真甜呢。”末了,穆天光放开她,轻轻的舔舐这嘴边的一抹殷红,满足的笑道,他的笑容,充满了猥琐,如同在品尝着一杯极品的佳酿,意蕴悠长。 感觉到唇边传来微微的痛意,云影下意识的舔了舔朱唇。 一股腥甜的液体,缓缓的流入口中。 竟然是血。 “你,你敢咬我。”云影扬手一挥,向着他白皙的脸庞,狠狠的打了过去。 “贱人,你敢咬我。”穆天光亦然愤怒,他压在身下云影的身子,压的更重了,他双手按住她的两只手臂,奋力的向她体内挺进。 一点一点的伸进。 “这是你自找的。”看到云影一脸痛苦的表情,穆天光却得冷意的笑了起来。 “啊……”穆天光如同疯了一般,一直侵到她体内,云影又一次尖叫了起来。 “你叫吧,你越是叫的厉害,本王可就是越来劲呢。”穆天光冷冷的说道:“顾云影,你记住了,你只是一个玩偶而已。” 话落,穆天光竟然放开了云影的两只手臂。 体内是一阵撕裂的疼痛,如同要将她生生的撕开。 “穆天光,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禽兽……”云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穆天光反手的甩了一记耳光。 五道殷红的指印,深深地烙印在云影精致的面孔上,一道一道,揭示了穆天光对他粗鲁的证据。它如同一把带着独怨的利剑,射穿了云影脆弱的心脏。 心碎,无声。此刻,云影终于相信了,他根本就只是一个嗜血的君王,他对女人的,会有的,不会是真情。什么温柔儒雅,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如,那全是他装出来的,他只知道肆意的寻欢,哪知道女人的痛苦? 云影对他仅有的一点点的情感,也终于烟消云散。现在,她心中有的,也只是恨意。 对他的恨意。 如同海一般深的恨意,风吹不散。 穆天光,我才不会再这般委屈自己了,这天下间,只有我不想杀的人,没有我杀不了的人。穆天光,你给我走着瞧。 ------------ 暗夜弑杀(二) 那药物终是发挥了它全部的药力,此刻的云影,体内突然窜出一股熊熊的欲火,她一时闷热,焦躁难耐。 “怎么了,药起效了?你现在是不是很热呢?”穆天光冷眼嗤笑道。 穆天光再一次轻轻的吻上她的朱唇,“看来,那药是起了药效了。”穆天光用冰凉了十指,抬起她尖尖的下巴。 云影下意识的抬起纤手,挪开他的食指,降头放置在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她看到穆天光眼中升起的那一丝欲火,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穆天光,你,你离我远一点。”云影晃了晃身子,试图挣扎逃开。 穆天光,你别过来,你这可恶的禽兽。云影在心里大声的念道。 “远一点?那,今晚你怎么活呢?别忘了,那粒药丸,混合了本王的血,今晚,你除了乖乖从了本王以外,别无他选。”穆天光将左手缓缓的探入云影的亵衣内,轻抚着她胸前的柔软。 云影不禁低吟了几声。 穆天光爱抚着她身前细嫩的肌肤,轻吻上她薄薄的朱唇,依旧是一点一点的侵入云影的体内。 云影安静了下来。 “怎么,还想要么?”见势,穆天光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缓缓的移出了云影的体内,得意的笑道,那笑间,分明有一丝的猥琐。 她无力的垂下了眼帘,如同虚脱了一般,沉默不语,只是用了一记深深的吻,回应了他。 她这吻,吻的如此轻柔,绵长。让穆天光差点就陪她一起沦陷了。 “还以为你是何等刚烈的女子呢,原来,不过也就这点本事。”穆天光尽量克制住自己心间的那丝欲望,推开了她,“你刚才不是说不要么,怎么了?” 他将云影狠狠的纳入坏内,仔细的打量着她精致,略带苍白的脸,“贱人就是贱人。” 末了,他起身抱起云影,将她狠狠的摔在了床下。 下肢传来阵阵隐痛,云影无力的扶着床沿边,缓缓的站了起来,从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了,她只是仰天一笑,一脸的淡然,“穆天光,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虽是怒吼的语气,言语间,却是淡然,极其的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就是死了,我不需要你这种人来救。”云影将床榻上,绣着鸳鸯的七彩如意合欢被的被面,狠狠了扯了下来,紧紧地披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你想死?”穆天光抬起右手,紧紧地扣在云影的玉颈上,仿佛要勒死她一般。 贱人,你很想死么?那本王就成全你。 穆天光挑衅的望着她,她精致的面容,呈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的心忽然紧紧一揪,“难道你真的这么想死?”这样的美人,死了不是太可惜了么? “死了才好。穆天光,你动手吧。”云影绝望的闭上眼睛。 此刻,仿佛有一丝绝望的魂魄,缓缓的附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你真的不怕死?”穆天光将云影按在床榻的一角,恨恨的问道。 云影仿佛如同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只要在被轻轻的一掐,便会凋零。她本就是那么的柔弱,如花一般妖娆,却也脆弱。 “不怕。”冷冷的,她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那你去死吧。”穆天光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掐死她。 穆天光狠狠的掐着她的玉颈,越来越用力。 仅片刻,云影已经快要喘不过起来了。她不言不语,也不挣扎,只是静静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慕容清,你这叫什么生意,明明就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云影咬了咬牙,心中责怪着慕容清。 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地涣散了开来,云影深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想不到堂堂的名动天下的红颜楼楼主,竟会这样死去。 原来,死不是痛苦的,而是麻木无知的。 猛然间,云影如同被施了咒语一般,忽然睁开眼睛。 不,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她还没有活够,还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她连幸福都未曾得到过,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没有遇到过,怎么能就此离去。 不,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要屈服在一个男人的手下,凭什么?即便他是王爷又如何?男人一旦和女人上了床,都是贱人,一样的贱,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要死在一个贱男手上? 太不值得了。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轰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名动京城,凤冠华绝的红颜楼楼主,怎能这样死在一个男子手上?凭什么她要死?要死,也是他该死才对。 云影心一狠,使劲最后一丝气力,挥了挥裹身的被单。 惊觉,被单中有一把匕首,缓缓的滑落到了手中。还好,平日有准备,她感到了一丝安稳。 来不及多想,她拿上匕首,恨恨的向着穆天光的右手臂刺去。 哼,穆天光,你无情,别怪我无意了。 一阵刺痛,穆天光松开了手,他下意识的用左手捂上自己的右手臂,只觉指尖一阵清凉流动,他移开了手,只见臂间一片殷红: 血,汩汩淌出。 “贱人,你竟敢行本王?”穆天光怒瞪着,如同一只发怒的豹子,“贱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爷本来不就打算杀了我么?”云影轻咳了几声,问道:“不知道王爷接下来要怎样惩罚我呢?” 穆天光从云影裹在身上的被单上扯下一缕布条,三两下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 “王爷,你想要我的命说一句便好,用不着你亲自动手,我就是自杀,也不愿似在一个贱男的手上。” 云影抄起匕首,向着自己的胸前就要刺去,“穆天光,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住手。”就在云影将要用匕首插进自己胸膛的那一刻,他忽然喝止住了她。 “你现在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本王会让你死的,还会让你临死前生不如死。”穆天光心一横,一把将她横抱起,重重的摔在床榻上。 ------------ 西域红蛊:空灵之音 “穆天光。你要做什么?”云影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个男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你说呢?”穆天光轻轻的舔着云影薄薄的朱唇,仿佛在品尝一道美味的佳肴。 她刚才明明是想要行刺他的,为何,他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呢? 她刚要推开他,不料,药效依旧在,下肢传来一股暗涌,不容的她拒绝他。她只得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任由他在她的身上放肆。 “唔……”穆天光再一次沉入了她的体内,她不由得微微低吟了几声。 好疼。下意识的,她感觉到了疼痛。 “穆天光,你……”又是一阵痛意,她微微的挣扎了几下,便无力的停止了。 “没用的,这药,混合了本王的血液,所以,你也只有乖乖的听从本王了。”穆天光恨恨的向她的体内挺进,她的身体,仿佛为她量身订造一般舒适,不得不说,和她交欢,他每次都会无比的满足。 “真的没用么?”感觉到痛意的加深,云影试探的问道。 “你以为呢?顾云影,不管你是谁,你都逃不出本王的手心。”穆天光在云影的耳畔呵气如兰,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蛊惑。 那暖暖的气流在云影的耳畔缓缓的荡漾开来,渐渐的深入云影的耳边,麻酥酥的,如同一泓温泉,将她滋润在其中,无比的舒适,她的脸颊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红晕。 “啊……”刚刚感到了一点舒服,下肢内就又传来了痛意。 穆天光,你真的是禽兽吗?你要死了么?云影咬了咬牙,愤怒的瞪着他。 时光的流逝,如同沙漏,一点一滴的逝去。 彼时,已是深夜。 春寒料峭,空气中弥漫着微微寒冷的味道。 鸳鸯瓦冷,霜华重。 室内,一对朱红色长烛,散发出微弱的亮光。一阵风起,将烛火吹散的摇摇晃晃,飘飘忽忽,如同一场梦魇般遥远。 云影望着案台上的烛火,心又是一阵寒冷。 烛火的光亮,又怎么能温暖的了我此刻的心? 穆天光发觉云影望着烛火发呆,先是微微的一怔,他安静的望着她,只见,她如同秋水般的眸子中,透出一丝哀伤,她失神的样子,像极了若烟。 在不知怎么的,穆天光的心中,亦是微微的一疼。 是他太还念若烟了么?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想:他的心,是万不会为云影这个蠢女人而疼的。 “想不到,王妃也这么伤春悲秋?怎么本王就没有发现过呢?”不待云影开口,他将她压在身下更紧了,他贴着她的胸口问道:“告诉你,别以为你这样子像若烟,本王就会怜惜你。” “穆天光,你……”云影一时情急,竟然扯去了他右手臂上刚才被包扎的伤口。 瞬间,血汩汩流动,暗红色浓稠的汁液,一点一滴的流了下来,溅落在了床榻上,染红了被褥。 那一团殷红,在烛光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诡异。 “你,你没事吧?”云影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声音顿时温柔了下来。她扶上他的右手臂,关切的问道。 “还不快帮我把伤口巴扎起来?”出乎意料,穆天光并没有怪罪她,反倒是温和了不少,“想不到,你也会关心我?”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云影听的不禁一阵脸红。 时间仿佛定格,画面停止不前。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暧昧起来。 两两相对,他们四目相望,无言。 过了许久,穆天光动一动身子,轻轻的从她的体内移出。 “云儿,帮我包扎伤口。”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切的唤她的名字。 一时间,她似乎被他这一温柔的举止,吓的说不出话来,她的内心,亦是一阵欣喜难言:穆天光,想不到,你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若我是云若烟,你是不是可以天天都对我这么温柔了? 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云影不禁微微一怔,她慌忙的点头,乖巧的说道:“好。” “光这么包扎可不行,应该先止血,要不然,就算包扎了,血也会流出来的。”云影扯下了一缕床单,正要包扎,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喝止道。 “止血,这么晚了,你上哪找草药给本王止血?”穆天光挑起剑眉,问她。 什么草药止血呢?什么草药止血呢?云影在心里盘问自己。 “云儿,侧松柏的叶子可以止血。”隐约,传来一男子沉重的声音,云影回头,惊觉,那声音竟不是穆天光的,仿佛从天际传来的一般,如此的遥远,空灵飘渺。 “穆天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云影轻轻摇起穆天光的右臂,诧异的问道。 云影的玉指触及到穆天光的伤口处,他不禁轻轻的沉吟了一声。 “啊?弄疼你了?对不起。”不知怎么的,云影突然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穆天光倒不介意她弄疼了自己,反而是好奇的问她。 “没,没什么。”察觉到穆天光眼里有异样的不悦,云影连忙止住了话语。 侧柏叶子可以止血么? 对了,蓦地,她猛然想起初进王府的那晚,路经花园的时候,那两旁栽着的,不正是侧松柏么? “穆天光。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止血的草药来。”云影随手抄起了一件衣裳,迅速的披在身上,开了阁门,就往外走去。 阁内,只剩下呆坐在一旁的穆天光,怔怔的发呆。 她今天,怎么有些不正常。御花园离穆王阁,并不算太远。 云影出了穆王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行百步,左转,便来到了御花园。 夜色正浓,一弯下弦月,洒下清冷的寒光,映射着花园中各种各样的花儿。 云影沿着弯弯曲曲,用大理石子铺成的小路走,两旁松软的泥土间,栽着一排排青翠的侧松柏。 她走在一颗侧松柏前,轻轻的蹲下,和着皎洁的月华,缓缓的折下一枝侧松柏的枝叶。 ------------ 西域红蛊:空灵之音(二) 云影手持着一枝侧松柏,摇摇晃晃的向着穆王阁轻盈走去。 “云儿,你怎么那么急着回去呢?你不怕穆天光再那样对你么?你看,你胸前还有伤呢。”隐隐约约,又传来一男子浅吟的话语。 那声音,仿若来自天堂的钟声一般,深邃而遥远,若离若即,如同一首曲子一般,格外的悦耳,熟悉。清婉动听,当真是一种魅惑人心弦的声音。云影听着这声音,似乎着了迷。 她环视过四周,企图寻找声音的主人。 夜,死一般沉寂。 周围,是黑压压的一片,哪里会有半个人的影子呢? 真的,没有人么? “云儿,云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这声音,怎么又传来了。 “你是谁,你在哪里?”云影不安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的声音会这么熟悉,这么熟悉?” 她想,这便是如同跨越了千年,千年前,她自己最深爱的男子也本该是这样清婉温柔的声音吧? 那声音,似乎被黑夜掩埋了一般,不再响起。 蓦地,云影心烦意乱。 “不要,你不要离开。”听不到那丝声音,云影忽然慌乱了起来,如同寻找了前世的恋人,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才找到,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珍惜,还未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便已经不在。 徒留下落寞的伤感。 一声长笛声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是这长笛声,将云影从思绪总拉了回来。 怎么会听到这么清晰的长笛声呢?究竟是何人在吹笛?如此熟悉的曲子,可,到底是什么曲子呢?她到现在还没有想起来。只隐约记得,在她的记忆深处,有这么一样的曲子,如同一滩清流,缓缓的冲击着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猛然间流向深处。惊起一圈圈涟漪。 不似平静,隐约还间杂着一丝不安的气氛。 她心有余悸。 继续静默了许久。 “王妃,若是再不回去,只怕那穆王爷又要起疑心了。”一女子幽幽的声音,突然传来,顺着夜风,轻轻的飘入云影的耳畔。 云影猛然惊醒,慌忙道:“是,是啊,我马上就回去。” 云影抬起细长的玉手,和着月色,轻轻的折下了一枝侧松柏。 悠悠起身了,蹲在地上的时间长了,双腿竟然都麻了起来。她轻轻的捶了几下双腿,轻轻的跳跃了几下。 一转身,向着穆王阁走去。 “咦,对了。”刚才是何人在唤我?想起刚才一女子的声音,云影的心中,又是一阵好奇。她转了头,再次巡视四周,依旧是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今天晚上,真的好奇怪。 末了,她也不再多想。 转回了头,伸出左手。抚了抚额前被夜风吹乱的发丝,盈步向着穆王阁缓缓的走去。 夜雾渐浓。 云影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浓雾的最深处。 望着眼前离去的人的身影,御花园的一方石柱后面,一名身着火红如同嫁衣一般的女子,不由的嘴角轻轻上扬,绽出一朵恍若罂粟般的微笑。 幽幽散发出浅浅的毒味。 顾云影,你做王妃的日子也不会很长了。红衣女子在心中默默的说道。 穆王阁内。 烛火散发出微弱的亮光。随着夜风轻轻的摇曳,衬托的原本豪华的穆王阁,更加的华美;恍恍惚惚,烛火飘忽不定,恍若一片华美的梦境。 云影推了推穆王阁的阁门。 咦?这门,怎么锁上了? 穆天光,你休息了么?云影不禁起了疑惑。 “咚,咚。”云影试探着,轻轻的扣了几下门。 过了许久,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躁动。 “穆天光,穆天光,你没事吧?”此刻云影坐立不安,徘徊在门外,来来回回,她担心穆天光又在玩什么花样,该不会又是变着法的整她吧? 清冷,夜未央。 云影在门外站久了,突然觉得有些冷了。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她鼓足内力,将气力运在左手掌上,一掌拍在阁门上,穆王阁的门,被她这一掌,打开。 雕花木门如同被风吹开了一般轻轻的向两边开启,丝毫没有一丝半缕的毁坏。 云影露出了一次得意的浅笑。 她轻轻的走进阁内,自身后带上了阁门。 阁内,红色的帘帐缓缓下垂,遮住了床榻。 穆天光当真的休息了。 她将手中的一枝侧松柏,缓缓的放在案台上。 步履轻盈的向着帘帐缓缓走去。 云影悄悄的掀开帘帐。 床榻上,竟是熟睡着的穆天光与梅儿紧紧相拥在一起。 云影不禁诧异。此刻,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好想狠狠的给梅儿一巴掌。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许是撩开了帘帐,一缕清冷的风透过窗沿,吹醒了榻上的人。梅儿悠悠转醒之际,望见身旁的云影,示意的笑道。 云影木讷。 半响,她方才点了头,道:“梅儿,你真的是变了不少。” “咦,王妃可别这么说。如此的长夜,你怎能忍心让王爷一个人怎么过呢?还好,有我在。”梅儿娇嗔道。 “她既然来了,你也可以走了吧?”穆天光终是醒了过来。 “王爷。”梅儿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穆天光的怀中,“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 “滚。”穆天光我望了一眼云影,突然怒喝道。 梅儿的身子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片刻,似乎是察觉到了穆天光眼中那丝愤怒的目光,梅儿慌忙起身,从床榻前的屏风上取下衣物,慌忙的向阁外走去。 “王妃,你可要好好伺候王爷。”临走时,梅儿还不忘回头得意的瞥了云影一眼。 “云儿,云儿,你怎可如此懦弱。她只是个丫鬟而已,怎么有资格吩咐你呢?”那个声音,是那个来自天际的声音。云影的心不禁又是一颤。 对,我怎么可以这么懦弱。 “云儿,打她。”那个声音带着一丝蛊惑。 “啪。”云影果真给了梅儿一记耳光:“梅儿,你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丫鬟而已,下人就是下人,永远都不可能骑到主人的头上去。” “你……”梅儿捂上脸,气氛的看着她。 “这只是开始,本王妃念你是初犯,暂且饶你一次,如有下次,决不轻饶。”冷冷的,云影转过身去背对着梅儿。 ------------ 回忆:若烟 “还不快滚。”穆天光冷眼瞥过梅儿,喝道。 梅儿不再多言,只往前走了几步,推开穆王阁的门,红色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云影不再多言,只是转身,拿了案台上放着的一枝侧松柏,鼓足内力,将其揉碎。 “你受伤了,这侧松柏是很好的止血药。”云影倚在床榻边,将穆天光右手臂上缠着的丝带,一点点的解下来。 “疼么?”或许是怕他疼了,她将揉碎的侧松柏的叶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敷在伤口上,又扯了一条绷带,小心的为他包扎上。 “云儿,你刚才打梅儿是在吃醋么?”穆天光望着面前的云影,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 “王爷,我教训梅儿,只是因为她不懂的规矩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云影云淡风轻的回答道。 “是么?你知道的,若是不是因为我,她也不敢如此嚣张。”穆天光伸出左手,抬起云影的尖尖的下巴。 “王爷犯错,妾身自是没有资格教训王爷;主子犯错,当下人的也有责任,我没资格教训王爷,便也只好教训下人,让其明白,什么才叫规矩。”云影毫无畏惧的迎上穆天光那一双琥珀色深邃的眸子。 许是穆天光眼中有一丝冰一样的光,刺痛了云影的双眸,她的眼睛,轻轻的合上,片刻后又睁开,她环顾过四周,东张西望,始终不敢再迎上穆天光的那双眸子。 “为什么不敢看我?”穆天光挑起她的下巴,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用你的心回答我。”他强迫她去看自己的眼睛:“问问你的心,回答我,云儿,你喜欢我么?”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王爷你自己还不知道么?”穆天光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我对他,也算是有些许的情吧?云影想。 “人和人的感觉是差不了多少的;你喜欢我,我便喜欢你;你若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去喜欢你呢?”云影补充的说道。 “不早了,歇息吧。”穆天光不再多说什么,他只是一挥手,抛出了几枚如同绣花针一般大小的暗器,打灭了烛台上的烛火。 这人,怎么睡觉的时候也带了这么多的暗器? 看来此人的防备真的不小。 云影的心中不禁又是一惊: 若是他的防备真的这么高,那,少主,我们的计划不就真的很难实现么?那么,少主,你要我嫁过来,岂不也是害惨我了。 “王妃,睡吧。”不经意间,穆天光的手已经游离到了云影如拂柳般纤细的腰间,他轻轻的扯下她的衣带,将她小心翼翼的纳入怀中。 窗外,一阵清风袭来,撩起云影额前的发丝。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台,斑斑驳驳的洒在云影的雪白的亵衣上,她伸出玉指,一一点过衣襟上的点点月光,清浅一笑。 穆天光不禁一愣。 在他的记忆中,若烟与他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她也是和云影一般,接着窗外的月色,她调皮的抚摸着洒落在自己身上的点点月光。 “烟儿,你怎么这么喜欢月光呢?”那时的穆天光,温柔的将她纳入怀中,亲昵的问她。 “因为世间太过浮华,娘亲曾经说过,只有月的光华,才会这般出尘,可以洗尽尘世见一切的浮尘。”若烟小鸟依人般的乖乖躺在他的怀中:“天光,若有一天,我被这乱世红尘所吞没了,请你记得用月光,替我洗尽这世上一切的浮尘好么?”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奈。 他也听得一阵心寒。 他心疼,不由自主的将她拥紧:“只要有我在,也会有你在的一天,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一切的俗物伤害你。” “天光,你会一辈子都对我这么好么?”她的语气那么无力,让他的心不由得又是一紧。 “会,当然会。”他曾在她耳边笃定的回答。 …… 回忆终究只是过去了,再美,终是伤。 “云儿,你很喜欢月光么?”穆天光这样问她。 “是呀,月光可以洗尽人世间的一切浮华……”云影调皮的望着自己身上的点点月光,回答道。 “若烟,若烟。”穆天光望着她,谁了神一般的惊叫起来:“你不是顾云影,你是云若烟,对不对?” 穆天光越说越激动,他双手环上云影的双肩,狠狠的摇晃着她。 “穆天光,你疯了么?我不是云若烟,不是。”云影娇小的身子。被穆天光摇晃的头晕目眩,她想推开他,竟不想,被他这么使劲的摇晃久了,她刚一推他,竟发现自己站不稳,颤颤巍巍,差点跌倒在地上。 幸好是穆天光及时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穆天光关心的问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知道么,你刚才的样子和她,真的好相像。” “所以,你以为,我是她,对么?”云影疑惑的问道:“云若烟,到底该是一个怎样传奇的女子呢?她,死了么?” “嗯。”穆天光点了头,他心疼的合上双眸:“是我害死了她。” “既然你那么爱她,又如何舍得害死她。”云影忽然清冷一笑,她叹道:“世上的男子,原来都是这么贱,在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直到有一天,有些东西不在了,才追悔莫及。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 穆天光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娘亲说过,世上男子皆薄情,天光,你对我,会不会也是薄情薄幸?”那一日,天朗气清,天光和若烟外出郊游去,他们本来兴致很好,但,在不知怎么的,若烟突然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不会的,烟儿,我对你,绝对不会是薄情的。”天光将她纳入亲切的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有些东西不在了,才追悔莫及。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隐约,若烟在天光的耳畔轻声呢喃道。 “天光,箬有一天,你真的不爱我了,请你也不要离开好么,即便是你三妻四妾也好,即便是这曾经的承诺是假的;都请你不要离开好么,即使是骗我的,也不要告诉我。”若烟无力的回答。 他将头轻轻的埋在她三千青丝中,嗅着她淡淡的发香,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烟儿,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永远也不会有的。 …… 有些东西不在了,才追悔莫及。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烟儿和云儿,不同的女人,却说出了同样一句话。穆天光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安: 她们真的是好相像。 ------------ 故人来袭 “穆天光,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说过了,我不叫云若烟,我叫顾云影。”借着朦胧月色,云影瞥到穆天光眼中有款款深情流动。 呵,那样的神情呵。 可惜,不是给她的,而是全部都给予了一个叫云若烟的传奇女子了。 那样似水柔情的眼光,那样的似海深情,竟没有一分半点是属于自己的。 “真的,真的不是么?”他再一次这样问她。 他的目光或是悲伤,或是带着半丝的希望,那样的目光,深深刺痛了云影的心。 穆天光,若你待我有若烟一般的好,我也就知足了。 “云若烟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知道么?死的人怎么还会复活?穆天光,你别太天真了,既要记住,她已经死了。”云影的话如同离弦的剑一般,狠狠的刺在穆天光的胸口,疼的他死去活来。 “若烟,若烟。”穆天光又这样唤她了。 “说了多少次了,我叫顾云影,不叫什么柳若烟。”云影对着穆天光大吼起来。 “本王有叫你吗?”穆天光咬了咬薄薄微凉的罪臣,露出一丝讥讽的笑,他道:“顾云影,你这个自恋的女人!” 自恋的女人?云影微微一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来反驳他了。 穆天光望着云影在月光下清亮的眸子,忽然就吻上了她。 云影被这一举动惊吓住了。 蓦地,她推开穆天光。 “穆天光我告诉你,别把我当成玩具!否则,要你好看。”她望着他,眼中浮出敌意。 “没有人敢对本王这样说话,信不信本王立刻休了你?”穆天光一把扯过她的衣襟,将她按在墙角。 “穆天光,你想怎么样?”此刻,云影很想给他一巴掌。 “云儿,我问你,你对我,可当真是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么?”穆天光松开了她,人怎的问。 “你以为呢,就凭你那样的虐待我,你认为我可能喜欢你么?”云影坚定的回答,穆天光,这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你无情,我便是无义。 “也罢,也罢。”穆天光摇了摇头:“休息去吧。” 话落,他将她横抱起,走向床榻。 红色的帘帐缓缓的散落开来。 一轮明月,映着穆王阁内,撑起一片旖旎的光景。 鸳鸯瓦冷霜华重。 一夜漫长。 晨,明媚的阳光轻轻的洒进穆王阁内。 云影醒来的时候,身边,已不见了穆天光的身影。 “王妃,你醒了,我为帮你梳洗。”云影身边,一名不过二八芳华,一袭青衣丫鬟装束的年轻女子,望见悠悠转醒的云影,低下头轻柔的说道。 云影点了头,刚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发现这个丫鬟的声音,怎么如此的熟悉? 疑惑间,云影忘了望眼前的女子,忽然一阵欣喜。 “抬起头,让我看看。”她的话中,分明有着些许戏谑的味道。 “是。”那青衣女子,连忙抬起头来。 迎上她目光的那一刻,云影看到,那丫鬟的眼中,分明暗藏着一丝隐忍的欣喜。她的目光,清澈明净,好似天上最澄澈的一弯明月,不掺任何的杂念。 正如她所说的,出尘的月光,是世间最纯澈的东西。 “竹儿,是你?”云影惊喜的问。 “是,小姐,是我,我回来了。”竹儿这次终于没能忍住眼中的暗涌,一时间,竟然激动的留下了泪来。 “委屈你了,在苗疆的两年,还好么?”云影抚摸着竹儿的脸,心疼的说:“两年不见,你又清瘦了不少。”话落,她伸出衣袖,为她擦起泪来。 “竹儿很好,一只都很好,只是很惦记小姐。”竹儿委屈的说:“我还以为,两年不见,小姐都认不出我来了。” “怎么会呢?”云影起身,坐在铜镜前,“你好久都没为我梳过妆了吧?” 竹儿会意,急忙走来,拿了铜镜前案台上的玉梳,静静的为云影梳起头来。 “小姐,王爷待你好么?”竹儿望见铜镜中,闷闷不乐的云影,问道。 “好,很,很好。”云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禁一阵苦涩,她暗自嘲笑自己: 能说不好么?就算是不好,说出来,还不是无济于事,只会给更多不相干的人徒增麻烦罢了。 而那些不相干的人呢?她们除了只能提自己伤心难过以外,还能怎么样呢? 与其让别人看笑话,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看。 “嗯,那就好。”竹儿清浅一笑。 “王爷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云影问道。 “王爷今天一大早就去红颜楼了。”竹儿如实的回答。 “咦?红颜楼?”穆天光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了吧?为什么一大早就要去红颜楼?隐约,云影的心中感到一丝不安。 “王爷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醒我?”云影的话中带着一丝感叹,也带着些许的责备。穆天光,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小姐,这是王爷吩咐的,不让任何人打扰王妃的。”竹儿有些委屈,她自言自语的呢喃道:“王爷对小姐真的是很好呢,早上醒来的时候,王爷怕小姐着凉,还亲自为小姐盖好被子,关好了门窗。” 顿了顿,梅儿又说道:“王爷还说王妃昨晚很累了,都没有休息好,让谁都不要打扰,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守了王妃好一会才离开了。” “你看,小姐,王爷很细心呢,竹儿都有点羡。” 彼时,云影正端起一杯香茗,啜饮了几口,听到竹儿说这话的时候,差点被呛到,但见云影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吐出。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竹儿忙取来手帕,一边为云影擦拭着唇角,一边用手轻抚着云影的胸口,“小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死不了。”云影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了: 竹儿,你知道么? 穆天光,他做的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竹儿,你到底还是太天真了,不懂的,这人的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对了,小姐,少主也来了,他要见你……”竹儿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 慕容清?他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何事? ------------ 王爷要休妃 夜,寂静,微凉。 云影着一身桃色甸花衣裙,缓缓的行走在长廊内。依水而筑的长廊,曲曲折折。 夜风,送来阵阵花香,混合着淡淡的清水的味道,云影停在一方明珠做廊灯的亭台下,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似的。 “轰。”一阵巨响,暗夜的空中,突然升起一朵暗红色的巨大花朵,如同来自地狱妖艳的彼岸花一般,妖娆的在空中绽放,巨大的暗红色火焰,似是映红了穆王府的整个上空,仿佛要将这如此豪华的宫殿,完完全全的吞进巨大的红色火焰中。 那红色的焰火,好似来自天际的天火一般,愤怒的要将整个穆王府烧之一炬。 望见那火红的焰火,云影心中不由的“咯噔”了一下。 这,不是红颜楼的“红焰令”么? 想起今天上午竹儿说的一番话时,云影才恍然大悟: 难道是慕容清,少主?他来找我了么? 可是为什么要放“红焰令”呢?这不正是告诉了穆天光,有红颜楼的人在此出没么?少主什么时候办事这么粗心大意过了? “云儿,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听闻呼唤,云影回头,刚好看到迎面走来的慕容清,一阵惊下之下,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慕容清及时赶来,稳稳的扶住了她,她顿时脚一软,恰好跌入了慕容清的怀中。 “云儿,你怎么了,走路也走不稳,怎么,有心事么?”慕容清轻轻的抱住她,他拂过她垂在身后的三千青丝,关心的问。 “没事,只是少主,你怎么用了“红焰令”了呢?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吧?”云影不可思议的问道。 “什么?那“红焰令”,不是你燃放的么?”慕容清亦是一阵惊呼。 两两两相望之下,竟是无语。 “原来,不是你。”她道。 “原来,不是你。”他也道。 两个人,异口同声。 那么,会是谁呢? 不远处,传来一阵躁动,云影望了望远处:“少主,你赶快走吧。今日,不是谈正事的时候,改日再说吧。” 慕容清点了头,他说:“好。” 原来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究竟是谁要治他们于水火中呢? 是竹儿么? 不对,不可能是她,她看起来不像是会使用心机的人;是梅儿么?也不对,她也不会这么残忍,至少,她们都不会背叛少主的吧? 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王爷,你看到了吧?王妃竟然和慕容清半夜私会。”不远处的一处阁台上,一袭红衣如火的女子,望着眼前一袭紫衣的穆天光,说道。 “你不也是红颜楼的人么?为什么帮我?”穆天光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有些诧异。 红衣女子啐了一口:“那慕容清,根本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待,从来都是想养一只宠物一样,喜欢的时候,哄两下,不喜欢的时候,干脆就一脚踢开。” 红衣女子忽然话锋一转,她借着风势,将纤细的身子靠在紫衣男子的怀中:“还是王爷你好呢,懂得怜香惜玉。” 穆天光嘴角隐隐的抽动了几下。 随即,他的双手紧紧的抱着眼前的女子:“说的也是,他怎么会有本王好呢,还是本王懂得怜香惜玉,那贱人,竟然不知道好歹,本王本来打算对她好,竟不想,她是个荡妇,既然如此,她又怎值得本王如此付出呢?” 若烟,她到底不是你呵! 夜半私会。她顾云影分明就是一个荡妇。 她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 紫衣男子轻合了双眸。狠狠的吻过眼前的红衣女子。 会是谁燃放的“红焰令”呢? 这个问题云影走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 “王妃,你回来了?”直到身后,竹儿忽然拍了她一下,她方才回过神来。 “啊,哦,哦。是啊,我回来了。”云影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已经走到了穆王阁了。 “回来就好,刚才王爷一直在找你呢,现在回来了就好,王妃赶快进去吧,王爷在里面等着呢。” “嗯。”云影点点头,一转身,走进了穆王阁内。 “王,王爷。”刚走进穆王阁,云影就看到了正襟危坐在案台一旁的穆天光,正用冰一样的目光打量着她的时候,云影的忽然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冷了起来。 “王爷怎么还不休息?”她极力用最平淡的话语,来掩饰自己的惧怕。 那样的眼光,仿如杀手的目光,但是看几眼,就足可以将一个人置于死地。 “王妃这么晚才回来,去哪里了?”穆天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质问道。 云影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是那般深不可测。 该怎么说呢? 今晚的“火焰令”想必穆天光也得知了一点风声了吧? 想到这里,云影只好如实回答:“红颜楼里出了点事,少主有急事找我,所以才会用“火焰令”。” “真的只是这样么?”穆天光挑起剑眉问她。 “是,王爷,的确是这样的。”云影唯唯诺诺,恭敬的说道。 穆天光忽然将云影一把拉入怀中,他狠狠的吻过她的双唇:“说,慕容清有没有像我这样对你?” “没,没有。”感觉到双唇一阵隐痛。 有一阵血腥的液体流入口中。 原来竟是血。 穆天光将她的嘴唇都咬破了。 “真的没有?”穆天光再次问她。 “是,没有。”她和慕容清之间,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云影果断的回答了他。 “好。”你个贱人: 你终究还是不老实。 “顾云影,你以为你做的什么事,都可以瞒的过我么?我穆王府可不是任由你胡闹的地方,从今天开始,你将不再是这穆王阁的女主人。我看你这王妃也是当腻了,也该是换个认得时候了。” “顾云影,从明天开始,你就住在倚月阁好了。”穆天光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月华透过窗他,轻轻的洒在他的发髻上,隐约,透露出一丝清冷的光辉。 “穆天光,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影诧异的问他。 “本王爷要休妃。”冷冷的,穆天光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 “若烟”归来 翌日,竹儿收拾了东西,扶上云影,一起来到了御花园后的一座别院。院门的牌匾上,想是多年的灰尘覆盖在了上面,只依稀可以辨别的出是“倚月阁”三个字。 就是这里了。云影在心里暗自说道。 初入庭院,便有烟尘四起,满院萧疏,就连阁楼上的雕花木门也被风雨侵蚀似一块朽木。 满院一派寥落的光景,竹儿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叹了一口气,“小姐,王爷真的打算让你住在这种地方么?” “还好,这种地方,很清静呢,岂不正好适合我?”云影勉强的微微一笑,心中竟平生出一种惆怅来。她吹了吹身前一块石凳上的灰尘,轻轻的坐了下来。 “小姐,你平时不是很喜欢热闹的么,当年,在红颜楼……”竹儿的话还未曾说完,便止住了,她瞥了一眼坐在石凳上的云影,“小姐,这么脏的地方,你怎么就坐了下来呢?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干净了么?” “这地方,反正等下打扫的时候,衣服也迟早要脏的。”云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小姐,你变了,竹儿发现小姐自从进了王府以后,变了许多。”竹儿耸了耸肩,扶了扶身上背着的包袱,说道。 “早点收拾一下吧,要不然今晚我们可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呢。”云影很快的转移了话题。人,总是会改变的,不是么? “喔,好。”竹儿也不再多问什么了,她只是捡来一些枯草,将包袱放在枯草上面,便开始收拾别院了。 …… 转眼间,已过了几个时辰了。 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晖,缓缓的洒在倚月阁的雕花门上,给原本清冷的倚月阁蒙上了一层金色薄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小姐,小姐,这个地方虽然简陋,但是也很清静了,被我们这样一下子打扫干净了,倒是也可以住人呢。”竹儿满意的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别院,欣慰的冲云影说道。 “是呀,竹儿,辛苦了。”彼时的云影望了望眼前如洗的楼阁,亦是浅浅一笑。 “小姐,你的衣服上好脏喔。”竹儿戏谑的说道:“还有脸上,小姐,你真像是一只猫呢。” “你才是猫呢,你才是猫。”云影轻轻的锤了竹儿几下,“打扫好了,就去梳洗一下吧?” “云儿,你看你的样子,真的像一只可爱的花猫呢。”那个男子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来了。 云影急的环顾了四周,她甚至是连每一个角落都仔细的看过了,可,却是连半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奇怪,为什么那个声音一直跟着我?好像离我很近,好像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一样。 可,为什么,我却总是早不到他,为什么? “你,你是谁呢?”云影试探的问。 “云儿,忙了这么久了,去休息一下吧。穆天光竟然敢这样对你,我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不会的,云儿,你相不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要他死无全尸呢。”这话语,虽是温柔的语气,但也带着一丝仇恨。 云影的心中不禁微微一颤:“穆天光,死?为什么,你也想要他死?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么?”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了?”竹儿担心的问道。 “云儿,你先去睡觉吧,记得明天要穿一身白衣,知道么?白衣……”声音逐渐消失,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听不到了。 白衣,白衣,那个人为什么要我穿白衣呢? 这是为什么? 这里面,会有什么阴谋呢? “小姐?”竹儿推了推云影,担心的问。 “喔,我没事。”云影说道。 “那小姐为什么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了呢?”竹儿依旧不依不饶的问她。 “可能是太累了吧,休息一下,明天再说吧。”云影丢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阁楼内。 “小姐,小姐太奇怪了。”身后,传来竹儿意味深长的叹息。 夕阳收敛起了最后一丝余晖。 天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 素色的帘帐缓缓降下。 云影躺在床上,透过窗台望着天际刚刚升起的一轮明月,脑海中一直回忆着那个奇怪的声音。 会是谁呢? 身边的竹儿已经酣然入梦,唯有云影依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的心情,或是沉闷,或是惆怅,或是担惊受怕,无从猜测。 一夜漫长。 直至将近黎明的时候,云影才昏昏沉沉的合上了眼睛,静静的睡了过去。 “小姐,小姐,不早了哈。”一大早,竹儿就挑开云影身上的被子,调皮的挑逗着她。 “是么,不早了?我才睡了一会而已。”云影被竹儿这一逗,完全没有了睡意。 “竹儿,去帮我取衣服来。”云影吩咐道。 “云儿,要白色的衣服。你今天要穿一袭白衣。” 还是那个声音。 “竹儿,去取一件白色的衣服来。”云影说道。 “喔。”竹儿应道。 …… “小姐,你穿白色的衣衫真的很漂亮呢。”竹儿望着眼前一袭白色衣衫的云影,悠悠的笑道。 “小姐,我来给您梳妆。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看到端坐在铜镜前的云影,竹儿急忙取了发钗、玉梳,走至云影的身边。 “云儿,今天我来教你梳妆。” 怎么又是这个身影呢? “竹儿,今天我想自己梳妆,你先去忙吧。”云影从竹儿手中难过玉梳、发钗,说道。 竹儿点了头,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 云影从楼阁中走出的时候,竹儿不禁下了一大跳。 这,可还是昔日那个妖娆的红颜楼楼主么? 今日的云影,一袭素衣,三千青丝微微弯起的百合云鬓,斜插着一只朱钗,细长的如云耳饰穿过发丝。随风浮动,皎然出尘,似一朵不然世俗的梨花,来自天界的梨花仙子。 连刚从倚月阁门口经过的一群丫鬟们都吓了一跳。 她们望见云影,先是集体一愣,借着便大呼小叫的向着穆王阁的方向跑了去。 “王爷,王爷,若烟,若烟姑娘的鬼魂回来了……”众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 倾城王妃被下堂 穆王阁内。 “你们说什么?”一袭紫衣绣着金边长袍的穆天光听闻众人的惊呼,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他深邃的眸子中透出复杂的情感。 “回王爷,奴婢刚才看到若烟姑娘回来了。”说话的女子,身着一件浅蓝色的衣裳,她说话的时候,一双眸子如清水般潋滟波动,缥缈空灵。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杏儿。 “杏儿,我问你,若烟在哪里?”穆天光急切的问道,他摇晃着杏儿娇小的身躯,彷如要将她生生的撕裂开来。 “王爷,您别激动,您弄疼人家了。”杏儿立刻换上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 “杏儿,本王问你,若烟在哪里?”穆天光松开了搭在杏儿肩上的两只手,严厉的问道。 “回王爷,若烟姑娘在倚月阁里。”杏儿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穆天光神情的变化。 此刻,穆天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堪了,如同经历了地狱的万千磨难,好不容易才修成正果,可,还未来得及飞升入天界,便惊觉,这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他终是失望的垂下了头去。 “杏儿,你一定是看错了,你看见的,可是顾云影那贱人?”穆天光不知怎么的,说道“贱人”这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忽然就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现在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王爷,杏儿没有看错,若烟姑娘穿了一件雪白色的衣裙,画着梅花妆,就连云髻挽的也和往常一个样子。” “是么?”穆天光没有再听杏儿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大步流星的向着倚月阁冲去。 烟儿,是你么? 烟儿,是你么? 穆天光在心中急切的呼唤着。 烟儿,你等我,等我。 穆天光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 他初入倚月阁。 她着一袭白衣,倚在一株树下,她抬起头,眸间晕起一团云影,望着天际的白云,忽而清浅一笑。 她有着暗雅如兰的忧伤。 他也放慢了脚步,生怕惊扰到他。 可,她终是发觉了身后有人来,她回头,对上他眸子的那一刻,她的两双眸子,清泠好似皎洁的月光,轻轻的漫过他的身边。 如梦似幻。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如果这只是场梦不醒,难道一切美丽都是水中的倒影? 如果这只是场梦的话,他宁可永远都不要醒来。 “穆天光,怎么会是你?”是云影这一席话,打破了他的梦。 因为,她不是若烟,就算穿了和若烟一样的衣服,即使画了和若烟一样的梅花妆,梳了和若烟一样的云髻,有着和她一样暗雅如兰的忧伤,但,她终究都不是她。 因为若烟,从来不会直呼他的名字。 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会很温柔的唤一句:“天光。” 梦醒了。 他的心再一次由天界跌到了地狱里去。 “若烟,是你吗?”穆天光这样问他。这一次他不是质问她,而是温柔的问她。 即便是梦破灭了。但,他仍旧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 云影很想说自己不是若烟,但,她正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受控制了。 “对,我就是若烟。”不知怎么了,她忽然就自己说了这样一句话来。 “若烟。”穆天光紧紧的抱住她。 这一次,他不想再放开她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云影诧异的呢喃道。 “云儿,我要他为你沉沦,为你生,为你死。”云影听得出,是那个一直伴随着她,每日每夜的那个男子的声音。 “不要,我不要……”云影不禁失声尖叫起来。 “云儿,我不想让你再受苦了。”那个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的事,不要你管,如果你觉得我可怜,就带我走,离开。”云影坚定的说道。 “离开?” “对,离开。”云影冲那个声音肯定的回答;你应该真正的帮我才对。 “好,云儿,我尊重你的意见。这是你自己说不要的……”男子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穆天光,你知道么?我不是云若烟,我是顾云影。”云影推开了眼前的穆天光,讥讽的一笑。 “你,不是?”穆天光吃了一惊。 “你看我这个样子,会像是若烟么?”云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的挑衅,“云若烟死了就是死了,你还妄想她回来,你别做梦了。” “我明白了。”穆天光静静的合上眼眸。 许久,他猛然的睁开了眼睛。 “啪。”他给了云影一记耳光。 “贱人,别以为你打扮成云烟,本王就会怜惜。”穆天光的声音,竟有些颤抖;那一掌,好似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心,有些许的疼意。 “穆天光,请你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云影捂上了自己的脸庞,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么逆来顺手,她也反手给了穆天光一记耳光。 天光微微一愣。 云影轻轻一笑。 “贱人,你……”穆天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王爷,哇哦,我怎么了?你是不是喜欢我了?”云影一步一步的朝着穆天光逼近,“你爱上我了么?就因为我像她,你逃不掉她,也逃不掉我了吧?” 穆天光往后退了几步。 云影又想着他走进了几步。 这一次,不是她害怕他,而恰恰是相反,他,一个嗜血的君王,竟然会突然怕一个女子。 “王爷……”云影唤他,言语间,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没有的也只是一往如常的冷淡。 “贱人,你不配做喔这穆王府的王妃。”天光终于开口了。 他不知怎么了,竟然咕哝了半天,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王爷不是要休了我么?”云影挑起眉宇,“我早就不想在这王府呆下去了。” “顾云影,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这一辈子,都逃不掉我了。”穆天光愤怒的吼道。 “我过几天会取梅儿过门,她才是我这穆王府的正妃,而你,不过是一个侧妃而已。”穆天光丢下这句话,忽然竟像逃命似的冲出了倚月阁。 穆天光,好戏才刚刚开始,你等着吧。 我绝对不会再让你那么欺凌我了。 ------------ 红颜伤之毒(1) “想不到,堂堂的穆王府的王爷,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女子,吓成这副样子。”刚出了倚月阁的大门,穆天光便被这样一句带着几分讥讽依偎的话语惊住,他不禁回头凝望。 音的主人,正着一身明艳的红色云锦罗衫裙,倚在一株柳树下,得意的望着他,红若罂粟的朱唇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略带讥讽的微笑。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梅儿。 “你,竟敢这样子跟本王说话。”穆天光本来心情就不好,他刚被顾云影吓出了倚月阁,心中怒火正盛,恰好梅儿在这时又说起了风凉话,一时间,穆天光再也难自控,一掌将梅儿的玉颈狠狠的钳住,鼓足内力,他恨不得掐死她。 “王,王爷放手,我有办法对付她。”看到穆天光这个样子,梅儿着实吓了一跳,她的声音顿时轻柔了下来。 “你有办法对付她?”穆天光的语气虽然温和了下来,但,他依旧没有移开手臂,反而加重了力道:“说,什么办法?“ “王爷,您可以让她说不出话来。”梅儿眼中,流动出一种深深的恨意。 “我不明白,你明明是红颜楼的人,为何要这般帮我?”穆天光终于松开了手,他望向她,诧异的问道。 “王爷,您知道么?慕容清他根本不把我们当成人看待,留在他身边,还不如留在王爷您的身边好。”梅儿终于松了口气。 “说,你有什么办法对付他?”穆天光并不理会他方才说的话,继续问道。 “王爷,您看。”梅儿不慌不忙的从衣襟中取出一枚红色的药丸,冲着穆天光,笑的花枝乱颤。 “这是什么?”穆天光问道、 “王爷,这里边是一种毒药……”梅儿故意凝噎了话语。 毒药? 她这是要杀云影么? 穆天光的心微微一颤。 他虽然不喜欢她,但,也不想让她去死。 穆天光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云影不再了,他又会做出什么暴躁的举动来。 回想起以前,他感觉到,他是过于迁就她了。 比如说,他第一次霸占她的时候,竟发现她不是处子之身,倘若是别的女子,他便早亲手送她们上黄泉路了吧? 再比如说,他来到剑冢的时候,看到云影竟然和穆凌亦亲密的抱在一起,换成是别的女子,他早就冲过,一掌了解了她们吧? 再比如说,她和慕容清那样亲密的接触,若是其他女子,早被他千刀万剐了吧? 可,为何,他没有下手?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太像若烟了。 除了若烟,她是第一个可以让他那么为之动容的女子了。 “王爷,怎么舍不得了?”梅儿从穆天光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隐忍的不舍。 “王爷放心,这红颜伤,不会要了她的命的,最多,也只是让她哑而已。”梅儿将手中红色的药丸轻轻的放在穆天光的手中。 “让她哑?”穆天光不确定的问。 “对,让她哑。”梅儿肯定的说道。 ------------ 红颜伤之毒(2) “王爷,别担心,这里还有一枚解药,若是王爷什么时候后悔了,还可以用这解药救她。“仅片刻,梅儿变戏法似的,又从袖间取出一粒白色的丹药。 “若是她敢有事,我就让你为她陪葬。”穆天光接过红、白两色药丸,冷冷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见梅儿诺诺的点了头,穆天光轻摔了几下衣袖,扬长而去。 倚月阁内。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竹儿望见又原路折回的穆天光,慌忙的向云影跑去,边跑,还边惊叫着。 “竹儿,何事大惊小怪?”云影调皮的冲她一笑:“你说谁不好了,你才不好了。本小姐可是好的很呢。” 云影刚刚才摆脱了穆天光那个大魔头,此刻,她心情正舒畅。她想,她或许以后就再也不用忍受那个嗜血暴君了。她不用再忍气吞声了。 终于,她也可以自由了。 “小姐,小姐,王爷,王爷他又回来了。”竹儿气喘吁吁的说道。 “什么,他怎么就又回来了?”云影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恩,回来了。”竹儿肯定的说道。 “好了,竹儿,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你先下去吧。”穆天光刚一到倚月阁,就遣走了身边的丫鬟。 “是,王爷。”竹儿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无奈,王命难为,她只好还是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穆天光,你来找我何事?”云影目送着竹儿离去色背影,心间忽然生出一阵疑惑来。 “王妃,本王想你了,来看看你;王妃难道就这么不欢迎么?”穆天光挑起云影尖尖的下巴,像在玩弄着一件精致的玩物。 “王爷,真的只是这样么?”云影用不可一世的眼神望着她。 那种眼神,和若烟的是如此相似呵,以至于让穆天光的心一阵刺痛。 他轻轻的捧起她洁白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红若樱桃般的朱唇。 温柔、如同蝶翼轻盈般轻柔。 “穆天光,你少来这一套。”云影蹭开她,转过身去,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说道:“我不过只是侧王妃,王爷何须如此挂念。过几日,王爷不是要取正王妃了么?王爷应该去陪陪她才对。” “王妃这是在跟本王吃醋么?”穆天光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问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是云若烟,不用你把我当成她一样去怜惜。”云影白了他一眼。 “若烟。”穆天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忽然就又疼了。 “顾云影,我告诉你,你少在本王的面前提起若烟,你不配,你不配提她,你不配。”穆天光的脸色瞬间就又黯淡了下来。 “是么我不配。若烟,若烟,我偏偏就是要提起。”云影不满的反抗。 “顾云影,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穆天光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若烟。”云影毫不退缩。 “贱人,这是你逼我的。”穆天光取出一枚红色的药丸,他撬开云影的樱唇,将那枚红色药丸缓缓的放了进去。 他朝着云影的背上,轻轻的拍了一掌,云影瞬间就把那颗药丸咽了下去。 ------------ 生死攸关(1) 他给自己吃了什么东西?隐约,云影感觉到一丝不安。她抬起眼眸,惊恐的望着穆天光,一双深邃潋滟的眸子中隐约透出一丝杀意。 穆天光,若你敢害我,我就让你跟我一丝陪葬。 云影左手轻轻的自然垂下,右手半握拳,轻轻的运气。 惊觉云影的气色不对,穆天光匆匆的瞥了一眼面前的云影,顿时,他忽然就下意识的向后面退了几步。 因为,他看到云影右手臂上的脉搏在轻轻的跳动。他知,她是在运气。 他也学着云影的样子,将右手半握起来,暗自运气。 红颜楼的人,到底是厉害的主。若是她敢一掌拍过来,那么我这一掌,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穆天光静静的闭上眼睛,他天青色的睫毛微微下垂,如同蝶翼一般,煞是好看。他仔细倾听着耳畔的声响,对身边的情况,早已了如指掌。 静默。 耳畔只有风吹落叶的声响。 他在等待,等待着下一秒,云影对着他一掌拍来时,他便也会毫不留情的一掌下去,击中她的要害。 如果她福大命大,或许还支持的住;也许,她红颜薄命,就这么一掌便香消玉殒了。如果她没死,固然是好,可,若是她死了,该如何? 正在穆天光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听到身旁重重的一阵落地的声响,好像是什么人跌倒在了地上。 他诧异的睁开眼睛。 眼前倒在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影。 此刻的云影躺在地上,一双深褐色的眸子呆呆的望着天空,眼神或是悲伤,或是绝望,她的目光深处,有一种比暗色眸子更为浓深的色彩,让人看了不知所措,说不出是什么。 “你怎么了?”穆天光疑惑着走到她的身旁,云淡风轻的话语中露出一丝隐忍的不安于焦急:她又在玩什么花样? “好冷,好冷。”云影脱口而出的竟是这四个字。 话音刚落,变更有浓浓的寒意袭来,蔓延直云影身体的各个部位。 越来越冷。 那冷竟然直窜到她的心间。是嗜心般的寒。 如同无数带着寒冰的虫子,它们窜入到云影的心间,狠狠的撕咬着她的心脏,还将自己体内的所有寒气一时间都散发到云影的心脏中,那种不言而喻的痛,那种不可思议的冷,一时间全都涌上她的心间。 她躺在地上,,三千青丝黑压压一片被她自身后压在地上,白色的衣衫凌乱不堪的铺设。她的朱唇变得干裂,毫无血色,如同一朵失去了灌溉即将枯萎的花朵; 见到穆天光缓缓的向她靠近,她惊恐的身子微微一颤一颤,她想躲开他,却发现自己竟然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怎么了?”看到她的脸色瞬间转为苍白,穆天光轻轻的蹲在她的身边,伸出一只右手,指尖拂过她的额头,冰凉如玉的温度瞬间就顺着他的指尖缓缓蔓延开来。 如痛指尖周围缠绕了一层厚厚的寒气。 好冷。 这是他的第一个感觉。 ------------ 生死攸关(2) “你,怎么样了?”迟疑了片刻,穆天光慌忙上前将她一把横抱起,他轻轻的将她紧紧拥入怀内,感受着她的身体如同冰一样的寒冷,他的心忽然就乱了起来。 为她而乱。凌乱不堪。 “好……好冷。”云影静静的躺在穆天光的怀中,她用颤抖的声音质问道:“穆天光,你到底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穆天光望了云影一眼。 她如玉的脸庞顿时煞白一片。 如同一张惨白的白纸,毫无血色,可怖的下人。那样的惨白,就是那天上的流云或是冬季的白雪相比,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穆天光,我……快要死了吗?”云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的涣散开来,她轻轻的瞌上眼。 这一刻,时间静止。 万籁俱静。 四周是大片大片的寒雾渐渐的弥漫缠绕在自己的身边,狠狠的侵蚀着她的身子,着寒冷如冰的世界,似要将她柔软的身子冻成冰块。 然后,被一阵剧烈寒风,劈开。 四分五裂。 “不会的,本王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本王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穆天光抱起云影,一转身,飞快的向着穆王阁走去。 “云儿,我们去穆王阁。”穆天光将云影抱得更紧。他在她耳畔柔声的说道,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不,穆王阁早就不是我呆的地方了,我要回倚月阁去。”云影此刻恨不得从他怀中一跃而下,逃离他的怀抱,然后安安静静的夺金倚月阁中,继续过她还没有开始多久的安静的生活。 她刚刚才脱离了他的魔掌,她真的不想再回到他的身边去了。 她不需要住什么豪华的宫殿,她也不需要什么矢志不渝的爱情,她此刻,只是想要安静、平淡的生活。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幸福,那么此刻,她追求的也只有平静了。 “云儿,听话,那倚月阁潮湿阴冷,真的不适合你养病,你看你现在这么冷,还是会穆王阁好好休养吧。”她的挣扎换来的竟是穆天光出奇般的温柔劝慰。 云影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却一下子倒在了穆天光的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累。 她也真的想好好休息了。 穆天光,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 答案无从知晓。 “云儿,云儿,你怎么了?别怕,别怕,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远远的。又是一阵男子空灵飘渺色声音,那声音放入来自天际,那么遥远,亦如同来自地狱的召唤,那么残忍,仿如要将她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是来自地狱阴司的召唤么? 她想,应该是吧。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寿命,也许已经真的不长了。 穆天光,折磨我至此,你也该开心了吧? 穆王阁内。 太医们身着整齐的官服,真气的跪了一地。 “王爷,王妃的病情着实严重,请恕臣等无能,无力回天。”众太医们纷纷跪在地上,异口同声的向着站在床榻前,一言不发,一袭紫衣锦袍的穆天光说道。 “连个病都治不好,留你们何用?”穆天光斜视着跪在地上的那些大臣,神色中有暗涌流动。或是痛苦,或是无奈。 “王爷饶命。”穆天光一言既出,太医们纷纷吓得煞白了脸,一时间,穆王阁内寂静下来,众位太医齐声的望着穆天光,求饶道。 “王妃若是敢有半点差错,本王要你们全部都去陪葬。”冷冷的,穆天光丢下这一句话,转身出了穆王阁。 梅儿那贱人,给我的究竟是什么药物。 为何?为何会把云儿还害这个样子? 云儿? 他何时换上了这样亲切的称呼了? 他自己心里亦是一惊。 ------------ 不速之客——皇上 “王爷何事生这么大的气?”彼时,梅儿正一袭盛装,端坐在御花园中,悠闲的赏着花儿,猛然抬头,迎上一双充满质疑怨恨的眸子,那来人,竟是穆天光。 梅儿不禁吓的连退了几步,一时有些心慌。 顷刻间,她还是换上了一副嫣然笑语的摸样,柔声的问道。 “贱人,你说你给我的那粒红色药丸究竟是什么药物?”穆天光毫不避讳,直接道明了他的来意。 “王爷,那是让王妃变成哑巴的药物。”梅儿还没有说两句,直接就换上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摸样:“是不是王妃出事了,王爷饶命啊,真的不管我的事。” “放心,云儿若是有事的话,你们相干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你们全都要去给她陪葬。”穆天光的语气如此的坚决。 “王爷,难道是王妃对这种药物不适应?”梅儿疑惑的望着她,楚楚可怜的说道:“王爷不是还有一粒白色的药物吗,王爷怎么不给王妃吃呢?” “你以为你给的药物,本王还敢用吗?”穆天光反驳的她哑口无言。 “王爷,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了,那粒白色的药丸,真的是解药。”梅儿转了转眼睛,她不明白普通的红色药丸给云影吃下去之后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难道是有人做了手脚? 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王爷,那红色药物可使经了别人之手?”梅儿似乎想到那粒不对,紧张的问答。 “丛你交给本王的那一刻起,本王就一直戴在身边,没有任何外人接手。怎么,你怀疑什么?你发现了什么?”穆天光看出了梅儿的脸色不对,他迫切的问道。 如果能找出幕后真正的指使者,不管那个人是谁,他一定会让那个人碎尸万段。 “这就奇怪了。”梅儿实在的想不出什么可疑的人来了。 她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趁着这个时候要置云影与死地?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呢? “算了,我看问你也是白问。”一想到云影的病情正在恶化加重,冰随时有可能死去的危险,穆天光便在没了心情继续在这陪她磨叽下去了。 他挥一挥衣袖,转身,扬长离去。 “云儿若是敢有事,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这是穆天光走之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梅儿吓得不禁手心捏上了一把冷汗。 顾云影,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让你死的。 至少现在不会。 穆王阁内。 穆天光愤怒的如同一只发了疯的豹子一般冲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们怒口道:“你们说什么。王妃她没救了?” “王爷,请恕罪。”太医们异口同声,甚是无奈的回答。 “都给我滚,滚。要你们何用,连本王的王妃都治不好,本王要你们何用,何用?”穆天光一声令下,太医们便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本王要你们滚出去,滚出去,听不懂人话吗?滚。”穆天光再次声明道。 “是。”太医们又重新跪了下来,然后抱着自己的头,在地板上移动,纷纷向着外边滚去。 穆天光望着床榻上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的云影,心中不禁犯起了一丝的心疼。 此刻,他不得不如承认,他对她,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云儿,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蓦地,穆天光从怀中取出了那一枚白色的药丸。 这个真能吃么?他犹豫了一下,生怕这次再给云影吃下去会出什么差错。 事已至此,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他将白色药丸轻轻的含在口中,向着云影的朱唇一点一点的靠了过去。 他柔软的唇瓣撬开她冰冷的朱唇,轻轻的将白色的药丸倾吐进去。 云儿,你不会有事的。 片刻,云影睁开了眼睛,她望了望一脸欣喜的穆天光,扶着床榻,一口猩红从她的口中喷薄而出。 殷红液,点点滴滴,沾湿裙裾。 看的穆天光又是一阵心惊。 末了,云影重新磕上了眼,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太医,太医。”穆天光从穆王阁飞奔而出。 …… “王妃的病情,恐怕已经恶化,我们真的是束手无策。”正在众位太医为治不好王妃的病情而商讨之时。 忽然,一男子,一袭白衣袂袂,从穆王阁越穿而进。 竟是穆凌亦。 “皇上。”一时间,太医们一阵惊呼。 “告诉穆天光,就说太医们有办法治好云儿,但是,让他三天走不能再近这穆王阁。”穆凌亦几乎无心理会太医,而是望着床榻上昏迷的女子,眼中泛起数不尽的心疼。 “是,皇上。”太医们面面相觑,相互退了下去。 “还有,别告诉他朕也在这里,而今的穆王阁,只有亦公子,没有皇上。”穆凌亦谈谈的吩咐道。 “是。”太医们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整个穆雪国,若是论起医术来,只怕没人能比得过当今的皇帝了。 ------------ 料理后事 “云儿,对不起。”穆凌亦扶上云影如冰的脸颊,内疚的说道。 “我不知道在剑冢中给你下的西域红蛊,竟然会祸害你至此。”穆凌亦扣上右手食指,轻轻的放在云影的脉搏上。 “不好。那西域红蛊本来就是至阴之毒,而今穆天光给你吃的,亦是这世间至寒之毒红白二色寒冰丸,这一阴两寒之毒在你体内相互碰撞,只怕是凶多吉少。”穆凌亦的手心不知不觉渗出汗来。 他碰到的奇毒怪病真的太多了,但,从来没有一种病能让他这般紊乱,竟不由得捏上了一把冷汗。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穆天光,你这个该死的小人。 云儿在你身边,你竟不知好好珍惜,用这种下三滥的毒药去害她。若不是朕最近公务繁忙,你以为云儿还会在这里被你欺负么? 若是云儿敢有事,朕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不,纵使是碎尸万段,也难消除我心头之恨。 “好冷。”朦胧中,云影感觉到自己身处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四周空无人烟,她不由得惊叫起来。 穆凌亦望着她不语,他只是默默的望着她,然后握起她冰冷的手,小心的放在手中呵护着,一言不发。 或许是害怕吵到了她的休息。 末了。云影再次睡了过去。 与其说是再次睡了过去,倒不如说是再次昏迷了过去。她的手,无力的从他的手中滑落。在她的手离开他手心的那一刻,穆凌亦的心间忽然涌起了一丝痛意。 失而不能言语的痛意。 那种感觉,就如同当年若烟离开他时,给予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此刻的云影,他亦是不想失去。 云儿,等你好了,朕一定带你离开,朕要给予你一切的荣华富贵,朕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云儿,你要支持住,支持住。 穆凌亦几乎寻遍了太医们带来的所有药材,翻遍了所有的医术,都找不到任何一味可以治疗云影病情的药物。 该死。 穆凌亦的心一下子从天堂跌入了深谷。 云儿,你要我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穆……皇兄,怎么是你。”此刻,穆天光恰好赶来了,他望着坐在云影床榻前的穆凌亦,诧异的问道。 其实,他早该想到了。 若不是有外人在,怎么会不允许他进来穆王阁呢。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进来了。他看到了,看打了预料中的结果,不是么? “你还敢问我。”穆凌亦一把揪起穆天光,作势要打。 “你真的这么恨我么?”穆天光问道。 “你说呢?从若烟,到云儿,你到底好好珍惜过哪一个?你这个嗜血的混王,根本就不配当王爷,若不是我念在当初你我手足情深的份上,朕早就下旨砍了你了。”穆凌亦恨不得一掌下去了解了他。 “你有办法救她的,不是么?你不是神医么?”穆天光坚定的回答:“若是你能治好她,我随你处置。” “没用了,晚了,晚了你知道么?”穆凌亦静静的合上眼眸。 许久,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你为她,料理后事吧?” 这是穆凌亦说的最后一句话。 轻声轻言,却成了最伤他的一句话。 不可能,云儿,云儿不会死的。 穆天光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中,有什么东西碎了,四分五裂。 疼痛至极。 ------------ 一线生机 “滚。朕让你滚。”穆凌亦坐在床榻边,望着身边的穆天光,忽然怒喝道。 “我想,在看看她。”穆天光柔声的说道:“至少再让我看看那她最后一眼,也好。” “她不想见你,生前不想见你,死后更不会想见到你。滚。”穆凌亦语罢,起身奋力的将身边的穆天光狠狠的往外推去。 他一把扯上穆天光的衣襟,将他推出门外。 “啪”穆凌亦重重的锁上了穆王阁的雕花木门。 “咚咚……”门外传来穆天光紧促的敲门声,一声一声,如此的急促而富有节奏,穆天光的心跟着这敲门的声音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跳动起来。 他更加心烦意乱。 “滚。”冷冷的传来穆凌亦这样一句话:“你要不不想她彻底死掉的话,你就进来。若你还对她存有一线生机的话,你请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 穆天光停止了敲门。 他不言不语,只是透过雕花木门,望着倚在阁内的穆凌亦的影子,静静的出神。云儿,云儿她真的还有救么? 察觉到穆王阁中一丝不安的躁动,穆天光移动步子,转身离去了。 他知道穆凌亦知道自己还没走,于是在里面不安的走动起来。穆凌亦要他离开才肯救治云影吧? 他走了。 离开了。他不想耽误了穆凌亦救治云影的时辰,她本来就危在旦夕,若是在错过了救治的最好时期,那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他为她而离去。 一阵寒风掠过,撩起了他身上的紫袍衣衫侵入他的胸间,带来些许的丝丝墨墨的寒意。穆天光不觉一阵发抖。 现已经到了暮秋时节。 已是深夜。 一道闪电划过半空。瞬间,玄风,雷电,乌云交织在一起,连绵翻腾,汇成如同一弯咆哮这的怒海。 倾盆大雨,如同帷幕般落下。 好大的雨。 穆天光心想着,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御花园中。 累了吧。 他倚着飞檐雕花雨亭前的一块石凳缓缓的坐了下来。 任由雨水一点一滴的打落在他的身上,他默默的望着亭子,静观不言。身边,原本是一小片灿烂的金黄色的菊花团,如今在这如同泼墨般黑暗的雨夜中,似乎也是去了光彩,漆黑连成一片。 大雨已经冲去了那一团团菊花的花瓣,它们无情的被风雨摧残着,在风中摇曳,摇摇欲坠。 这些菊花,不是若烟最喜欢的菊花么? 穆王府本来是没有菊花的,这些菊花,正是若烟三年前栽下的。 如今,他在看到这些菊花,就如同看到了若烟一般。自从若烟走后,这些菊花就再无人照料了。穆天光向来是不喜欢菊花的,他只是吩咐下人好好照料若烟这些菊花。 他只是吩咐,却从来不来看它们,任由它们盛开在这里,即便开得再好,花香如海,他也从来都不会来看。 可,如今,他再次看到这些菊花的时候,竟然会是这般的想念。 无意中,他发现了菊花团中有一缕纯白色的衣料,好似云影身上穿过的那种百合褶裙的布料。 难道,云儿,她来过么? 她也喜欢这些菊花么? 云儿,你还好么?为何,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心痛?那一刻,穆天光两双清亮的眸子中,有晚点碎花,如同浮光掠影一般,迅速的滑落。 雨水,泪水,交织在一起。分不清那是雨水,那些是泪水了。不过,这样也好,正因为有雨水的衬托,别人就不会看到他的悲伤了。 穆天光再也顾不上多想,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穿的一件紫色外袍,轻轻的为身前的那一团菊花披上。 如今,他不得不能在拒绝这菊花了,因为,它都与他深爱的两个女子有关。 云儿,只要你还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放弃。 云儿,你不能死,因为,我要你活着。 ------------ 我带你离开 “竹儿,你确定苗疆的招魂大法可以救活她么?”穆王阁内,穆凌亦遣人唤来了竹儿,他知道竹儿好歹也是在苗疆呆过几年,有些见识的丫头,便叫了她来共同商量救治云影的办法。 “是,皇上。但,这个招魂大法,需要您来试一试。”竹儿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了皇帝,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有丝毫的畏惧。 “何以见得?”穆凌亦问道。 “因为,西域红蛊,空灵之音就是皇上您给小姐下的,她这会,只认识您的声音了。”竹儿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原来,你早知道?”穆凌亦望向竹儿,眼光中露出一丝赞许。 “皇上,请您赶快施救小姐吧。时辰不多了。这个法子,还不一定能成功。倘若小姐醒了,她便是活了,倘若不醒……”一旁,竹儿止住的话。 倘若不醒,那么便是真的去了。 她不必在多言,他也知道。 穆凌亦微微点了头: 即便是还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云儿,你可以醒来了,这里没有你不想见到的人。你要醒来,你一定要醒来。”穆凌亦坐在床榻上,紧紧的握着云影的手,他在急切的唤着她。 这……是哪里。 云影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走在一条又窄又黑的小路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那条路上如此的漫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那条路上,如此的潮湿阴冷,没有白天,没有阳光,甚至是没有一颗星星,只有一望无际的黑。 “云儿……” 谁,谁再唤她?这个男子的声音怎么会那么熟悉?对了,是那个一直陪伴着他的声音,那个带着魅力。蛊惑着她的心智的声音。 “云儿,别怕,回来吧,回来。” 那个声音在呼唤她。 “可是,我回不去了,这里的路好黑,我该怎么回去?”云影似有似无的声音,不知道来人听到了没有。 “不用怕,回来,沿着去时的路一直回来。一直走。”依旧是男子温和的话语,如同一滩清浅温暖的水拂过面颊。 末了。云影轻轻的点头。 她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的往前走去。 一步一步,慢慢的移动着步子。 我能走出去的,我一定可以走出去的,这个地方这么黑,又好冷。 “云儿,等你回来,我就带你离开好么?我带你离开。从此,不会再让你受这么多的苦了。” “真的么?你会带我离开。你会带我离开么?”云影在梦中问道。 “是,我会带你离开。我带你离开。” 如此笃定的声音,如同秋夜空中,忽然绽开的一朵烟花,璀璨夺目,金光乍现,理光异彩。瞬间温暖了云影的心。 “云儿,我等你,等你醒来。”那个声音,一旁呼唤道。 我想。你一定是上天派下来保护我的男子,一定是。 你一定穿着一羽白衣,会安静的看着我,你的微笑如同三月春风,温暖和煦。你一定是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男子。 云影在心中,勾画出声音的主人的摸样。 这样的男子,该长什么样子呢? “怎么会是他?”云影从梦中惊醒,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小姐,你醒了,醒了就好了,没事了。太好了。对了,你想说什么?”一旁,竹儿见到清醒的云影,心中一阵欢喜。 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穆天光。云影回想着自己刚才梦中的那一幕,那个温柔如水的男子,怎么会是穆天光? “竹儿,王爷呢?”不知怎么了,云影忽然讲这句话脱口问出。 她好奇的望了望身边的穆凌亦,只是冲他,清欠一笑。 带我离开,会是谁带我离开呢?云影陷入了沉思: 是眼前这个穆凌亦么?可是,怎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