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势在必得。 阳春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兰府后院的桃树正开的不亦乐乎。 在不远处可以看见一名女子正在观望着这一株株的桃树,她伸出手摘了一朵桃花凑在鼻下闻了闻,那神情那动作就仿佛一双纤纤弱手化作轻风抚醒沉睡的天地般,只是下一秒她便停下动作,紧挨着桃树坐了下来。单手揣进荷包里好像在搜索着什么一样,不一会儿她便扬起了垂下的脑袋,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团红色的物体,它皱巴巴的平躺在她的手心里,看上去平淡无奇,可是在她的眼里它却是如此的珍贵,仿佛随手一碰就会幻化成烟。 “小姐,小心……”不知道何时她的身边多了一个莫约十来岁的女子,这女子颇为清秀,看似天真烂漫,却在不经意之间透着淡淡的哀愁在其中。 “嗯……”她看了看那名女子,然后把花揣进荷包里叹了一口,这才站起了起来。 “小姐,兰老爷说今儿个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来咱们兰府,所以请小姐务必献舞。”那名女子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对她说道,俨然一副丫鬟等待主子发话的乖巧模样。 “莞儿,兰老爷可有说是何许人也?”她定睛看了看这个被她称作莞儿的女子。 “没有。”莞儿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我知道了,莞儿你下去吧,我还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垂下眼,吸了一口气说道。 “是,小姐,那奴婢告退了。”莞儿应了一声便匆忙的离开了后院。 而她则是重新坐回了桃树下,一只手放在荷包里不肯抽出来。她闭上眼,樱唇微扬,神色有些逾越的把玩着手里先前摘下的桃花,可没过一会儿她就把手里的桃花丢弃在了一旁,重新把荷包里的那朵红色物体拿了出来,她笑,那容貌倾城绝代,竟连桃树上的花朵都开始为她那一笑花枝乱颤。 “何不就定下桃花劫献给即将到来的爷呢?”她一个轻笑从眉宇间溢出,于是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哼着小调逾越的朝西湘皖走去。 她明白,这是她从这西湘皖出去的唯一机会,一旦错失便永远不得踏出这里半步,也就意味着剩下的余生将会在这里终老。她不愿意,亦不会这样轻易地毁掉自己的半生,因为她曾发誓,只要有人愿意带她离开西湘皖,哪怕是她的仇人,她也会至死相随,而如今便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她自然是乐意的。 西湘皖属于兰府最偏僻的一个别院,而她,那个刚才被莞儿称作小姐的女子便是这座西湘皖的主人――兰兮堇,兰府大老爷兰憬熙的小女儿。 虽说兰兮堇是兰憬熙的小女儿,可她的长相却不似她的爹娘,也不似任何一个姐姐。她的美不能用简单的词语来形容,她的一颦一笑就像是一种与生俱来可以挥洒的资本一样,所到之处都会因为她而黯然失色。 ------------ 阴谋。 兰老爷更是因为得了如此一个美丽的女儿而欢喜不已,哪怕她任性的摔碎了他珍藏已久的古董他也只是轻声笑笑,从来都不曾对她有过一句责罚,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也是因为这样她的三个姐姐们对她并不是特别关心和照顾,总觉得是因为她的出现爹才会对她们如此的冷淡,所以她们总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她,就怕她是一个随时会吃人的妖魔一般。 也因为兰老爷对兰兮堇特别疼爱有加,所以每每修了新的府邸,兰老爷总是把她捧在怀里轻声询问,“堇儿,你喜欢吗?喜欢爹就送给你。” 年幼的兰兮堇每每听见这样的话总是轻轻地一笑,说:“喜欢。” 于是兰老爷毫不犹豫的把这座府邸送给了年仅七岁的小女儿兰兮堇,也正是因为这样比她稍大的几位姐姐们都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在暗地里恨得牙痒痒。 一日,兰老爷新纳了一个妾室,那是个美艳如花的尤物。她总是花枝招展的坐在暖暖的阳光下,闭着眼看兰兮堇,然后当兰兮堇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总是闷闷的一哼,然后再也不正眼看她。 七岁的兰兮堇走进兰老爷的书房,娇嗲的说道:“爹,我不喜欢她。”兰老爷听罢只是一笑置之。 第二天,兰老爷发现爱妾死在鸳鸯榻上。他暴跳如雷,于是把女儿和妻妾以及所有的奴才们都叫到了大厅内。 “谁干的?”只是一句话,那声音藏着万般的怒意,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有些惧怕。 呆在大厅内的诸多人纷纷开始相互对望,一个眼神一个猜测此刻都显得僵硬无比。偌大的一堆人群站在大厅内开始不断的躁动,每个人的眼珠子里都充满了恐惧,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站出来说是自己做的。 兰老爷眼睛眯了眯,右手重重的朝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下去,他怒视着大厅内所有的人,眉头皱的比褶皱更深。 兰兮堇站在人群的最前段不以为然的看着自己的爹,她深知爹一定会把这个人给揪出来,并且严加责罚,于是她开始露着玩味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爹。而她却没注意到此刻的兰老爷对这一切她所不应该表现出来的神情尽收眼底。 “堇妹妹,你就承认了吧。”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小声地传了过来。 “姐姐,你让我承认什么?”她朝身后看了看,二姐正低着头小声的说着。 “承认这个事情是你做的呀。”二姐挑了挑眉,又把声音压了压。 “可是这本就不是我做的,干嘛让我承认呢?”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二姐,心想,这岂不是给自己白白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么? “我的好妹妹啊,你也知道爹素来疼你,若是别人承认定要受到责罚,甚至……甚至有可能被爹责罚致死……”说着说着二姐叹了一口气。 “这……这也是他咎由自取。”她嘟嘟嘴慢吞吞的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个生命啊……再说了爹疼你疼的要紧,你承认了也不会怎样嘛,假若……假若你承认了……咱姐妹以后都不会再避着你,而且会待你如自己亲生妹妹般,哦,不,是比亲妹妹更亲。”大姐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 “姐姐……你们……你们真的不会再避着我么?”兰兮堇回头看了看三位姐姐,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的说道。因为她知道姐姐们以前总是很避讳自己,若自己只是承认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可以换来姐姐们对自己的关心,何乐而不为呢? “嗯。”三个人异口同声的允诺。 兰兮堇看了看她们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爹,她想若是承认的话爹应该也不会责罚自己的吧,毕竟平日里爹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她说过,于是她鼓足了勇气迈出脚步,淡淡地说:“我干的。” 兰老爷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眼睛瞪得光芒四射,便是朝中一品大员,也要在这等目光下低头。 但是年仅七岁的她没有,她挺长颈子,用一双乌黑的眼睛与之对视。 然后兰老爷低下了头,遣散了大厅内所有的人,也包括兰兮堇,只是再后来兰老爷把她安置在了别院,也就是现在的西湘皖,这一住便是五年之久,而这期间兰老爷从未踏进这里一步,她的姐姐们亦是如此。 ------------ 献舞。 呆在房内的兰兮堇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嘴角一点点向上扬,微笑在她的脸上春风似的荡开,以一朵芙蓉绽放的姿态,徐徐展开。 “小姐,您真美,圜江城里就属您最美了。”莞儿站在她的身后不由得赞叹道。 “胡说。”兰兮堇蔽了一眼莞儿,但是内心早已开始翻滚不已。 “小姐,是时候出去了。”莞儿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轻轻地说了一句,见小姐起身她便搀扶着她朝屋外走了出去。 兰府后花园中心有一个八角亭,到达那座八角亭必须经过一条长长的石子路,而石子路的两侧全是湖水,死寂一般的湖水。 “兰兮堇给兰老爷请安。”她走到他的面前,并没有喊爹,只是轻声的唤了一声兰老爷。她的余光偷偷的瞄向了坐在一旁的男子,他额上绑了一条长长的雪白的轻纱,但是依旧可以辨别的出他是个眉目清秀,骨肉清薄的男子,尤其是那一身白衣,风起,便吹得像一场梦境。 “堇儿,这位爷是……”兰老爷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见他手一挥,他便再也没有出声。 “请!”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兰兮堇开始起舞。于是她点了点头,行了一个礼便从八角亭内走了下去,站在了那一条长长的石子路上。 她望了望天,湛蓝无比。闭眼,风里夹杂着丝丝的桃花香味,双手一挥,水袖一摆,两侧的湖面渐渐的开始有了丝丝的涟漪,舞到尽兴时她不由得唱上了两句,桃花的香味夹杂着她软绵如丝的细语,幽香醉人。 她就像站在风中的桃花仙受到诅咒一般,看着自己的心脏被粉碎成一朵朵的桃花,铺满一地。然后,忽然的霜降。花儿汩汩地谢去,发出连绵不绝的轻响,响声震动着无人的午夜星辰,在她体内一次又一次引发狂荡的风暴。 最后她收起水袖,满池的湖水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她坐在石子路上,忽的泪流满面,久久不肯起身,就好像要等到东方泛白一般。 之后随着一个轻缓的鼓掌声,她这才徐徐的站了起来,全场所有的人方才缓过神,原来这一舞已经结束。 “姑娘,这舞可是桃花劫?”男子隔着雪白的轻纱眯着眼问道。 “正是。”她说完勾起那一抹足以倾倒众生的笑意。 她看见他眼里的欢喜,她看见他恍惚的失神于她如此醉心的笑容,于是她收起笑容,又行了一个礼,便退出了后花园。 她知道,这一舞必定会让她走出这装载了五年的禁闭之地――西湘皖。 没过几日兰老爷便叫人去西湘皖请兰兮堇,来报的奴才只说:“兰老爷请少小姐下午去偏厅一聚。” “小姐,太好了,您终于可以……”说着说着莞儿竟开始掉下眼泪来。 “傻丫头,哭什么?这里清静的很,若是出去了,难保会比这里过的清闲。”她伸出手擦了擦莞儿眼角的泪水。她知道这丫头不过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罢了,他被爹关在西湘皖的这五年里,虽然曾经过的那般痛不欲生,但是最终她用这五年时间渗透了自己曾经幼稚的思想,她已然学会什么是接受,什么是不卑不亢,只是那种想要出去的念头,在听见献舞之时便开始不断的滋长着,要说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明了,只是下意识的告诉她,要出去。 “清静才怪呢……小姐每日都郁郁寡欢的样子,我看着就心疼,若不是……若不是阮少爷时常看看您,给您带点新鲜玩意儿来,怕是早把小姐给闷坏了……”莞儿吸吸鼻子,对她那样平淡的说出清静二字感到十分的不满。 ------------ 落水。(1) 听见莞儿说起阮少爷她没来由的心里动容了,那个身为将军之子阮冥烈,在她被关进西湘皖之后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对她份外关心,从来不会因为爹是否宠溺她而疏远她。反而是那日答应了会对她好的姐姐们,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西湘皖半步,哪怕托人捎个口信问声可好也没有,想想她真觉得自己那是天真到愚蠢。更可笑的是,素来宠爱自己的爹居然没有调查便认定了这件事是她干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在心里不再喊他爹,而是兰老爷。而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五年时光里,竟是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在爱护疼惜着她,想来她心里便开始发寒。 “对了,莞儿,最近烈他……”她回过神,脑海里像是闪过了什么似的,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回小姐,阮少爷随部队出征去了,听说因为上次攻打赤城,没花上一炷香的时间便轻松拿下,所以王就特别派阮少爷跟部队再次出征去了。”说道这里莞儿有些骄傲起来。 “怕是去了有好几个月了吧。”她小声在嘀咕着却依旧没有逃过莞儿的耳朵。 “快了,听说过几天就会回来了。”说完莞儿看了看她,此刻她闭上了眼,嘴角则是眷恋的朝上扬起弧度。她想,此刻小姐的脑海里定是出现了阮少爷的模样,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他白衣胜雪,风华绝伦,平日里总是温文儒雅,笑里总是藏着几分宠溺的看着她。 “走吧,兰老爷还等着我们去偏厅呢!”说罢她起身朝屋外走了出去,莞儿则是紧紧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来到偏厅的时候兰老爷并不在,只是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和一盏孔明灯。 纸上清晰的写着:往后你可以自由出入西湘皖,不必再受任何的约束,桌子上的孔明灯是给阮少爷准备的,我想你会需要的。 看罢,她把纸收好,命莞儿取了火点燃了孔明灯,然后把未灭掉的火源从莞儿手里拿了过来,她把之前那张写满字的纸放在了火源的上方,瞬间,火苗直窜,最后那段纸化作尘烟消散在了偏厅。 “莞儿,你先下去休息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去湖畔放这盏孔明灯。”说罢她挥了挥手,莞儿看见小姐的手势很机灵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拿着孔明灯,独自一人朝兰府不远的一处湖畔走去。 三月末,空气里依旧散发着丝丝的寒意,而湖面也被微微的凉风吹得甚欢。她拎着孔明灯走在石子路上,脚底总能传来些许的冰凉,但这样的冰凉却不刺骨。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的路,因为接近湖畔,石子路上难免会长出一些绿色的苔藓,假若一个不小心便会重重的摔下去。 此刻的天色已经开始逐渐变晚,风吹着湖水,一股股冷凉的寒意渐渐的逼近她,不由得让她抱起了自己的身子。一阵风,发丝飘扬,恰巧遮住了她的双眼,脚下踩了个空,身子和灯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路都不会走的女子。”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如此轻蔑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怜悯却反而带着满满的嘲讽。 “是。”她站起身子,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便再没理会那个声音的主人,此刻她只想去湖畔,放行手里的这盏孔明灯而已。 走到临近湖畔的地方,她轻轻地把孔明灯放在水里,湖畔里的水缓缓的流动着,她的心里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烈。”嘴角扯了扯却凝不出一抹笑意来,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何,只感觉有些晦气在靠近自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你爱的男子。”不是问句,不是嘲讽,只是这样一个肯定而又气势澎湃的句子。 她回过头看了看那个说话的男子,他长身玉立,气宇轩昂,剑眉入鬓,只是那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让人惶恐又有些硬生生的怕。 ------------ 落水。(2) “真是个美人儿。”他伸手撩起她的脸颊,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请、请放手。”她试图挣脱他手的捆绑,却越发现这只是徒劳。 啪―― 她伸出右手甩手挥了过去,连想都没有想后果就这么做了。 “好一个烈性质的女子。”男子说完就把她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从她的身后用双手环住了她。 “我最喜欢的就是刁蛮的女子,有味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污辱了一般,于是抓住他的右手狠狠的咬了下去。他吃疼的小声哼了一下,便退后了几步。也就是这个时候,湖畔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还不给我滚。” “王,您没事吧,属下来迟,让您受惊了。” 一秒、两秒、三秒……她分明感觉到周遭的空气因为这个被称作王的男子的皱眉而逐渐的凝固。 “大惊小怪。”说完他右手一甩,转身欲离去,走到转角处他忽然的停了下来,“把她带上,但是要小心照顾。” 赶来的大臣们一愣,然后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便再也没有人敢去议论什么。 她站在原地,看见不远处兰老爷的身影,他只是连连的摇头,然后转身就走,背影是如此的孤单和落寞,不由的让她看着竟有些心痛起来,一时间整个人就这样陷了进去,对周遭的事物都开始有些模糊了,直到她被刚才那些大臣们使劲的一抓,吃疼的回过神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前来带她走的便是刚才大声呵斥她的男子,他看起来有些略微的发福,但狰狞的表情却难以掩饰他的不满和急躁。 “去你应该去的地方。”他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笑了笑,那笑容在她眼里显得极其的刺眼。 “我该去的地方?”她摸了摸脑袋叹了口气,最后放声大笑起来。 “笑什么,王让你去,你就必须去。”男子有些气恼的看着她,但是因为之前王吩咐过,所以他特别压低了声音说道。 “若是不呢?”我牵起嘴角,妖媚的朝他一笑,顷刻间,抓住她的男子居然恍惚的失手放开了她的衣袖,整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不动,可是没过一秒,他又恢复了之前的气势凌人。 “只有死。”他恶狠狠地说道 “那就带着我的尸体去吧。” 说完她一个转身朝湖畔飞奔,就好像那盏孔明灯在不远处朝她招手一般。 噗通―― 水花开始飞溅,她沉在水中,意识开始模糊不堪。 她想,假若可以这样一去不返该有多好,我既不用背负这样莫须有的罪,也不会再被爹讨厌,只是终会负了对烈的那些誓言。 …… “你终于醒了。”她隐约听见有些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不似烈的文雅,也不似那个在湖畔遇见的人那般冷漠和蔑视。 “我……”依旧是沉沉的疼,脑子里好像灌满了钳一般,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才发现,此刻温柔的握着她的右手,低低在她耳边细语竟然正是昨天冷漠的那个男子,那个被众星捧月,那个高高在上的王。 她看着他愣了一秒,然后连忙起身。当她用手支起身子的那一刻,他却忽然把她拥在怀里,他说,“别动,让我就这么抱着你,堇儿,六年了,我足足等了六年了,这六年的日日月月我终于盼到了,堇儿,别再离开我,好么?”听着他的话她忽然有些恍然起来,六年……这竟是在等我?是不是只是我和那个人唤一样的名,亦颇为相似才会如此? 正当她陷入沉思的时候,他一把推开了她,说了一句“休息吧”便转身离开。 依然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冷漠的表情,话语里还是那样不带任何感情。她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低下头,竟不知为何掉下一滴眼泪。 许久之后,她才回过神来,伸出右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意识仍旧有些模糊。放下手,她开始环顾起四周来,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兰府,周围是三面白色的布,很容易可以辨认的出这是一个简易搭建的帐篷,而自己正身处这样一个帐篷内。想着想着她竟有些困乏起来,于是她索性准备躺下继续休息。右手在拖动被褥的时候一不小心触碰到一个软绵的东西,那种质地感觉像是丝绸,却比丝绸更来的软绵、清薄。于是她把触及到的物品拿到自己眼前,定睛一看,她却恍然了。 “这不是那日在兰府里那个爷的面纱么?”一句话吐出,竟让自己万分的意外。难道这个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王就是那日的爷?是一道圣旨就可以让烈去杀敌的王?是一句话就可以让千军万马毁于一旦的王?一连串的疑问使得她本就不太清晰的思维更加混乱起来。 蓦然,她脑海里划过了那日兰老爷欲说起他来历时的画面,他单手一挥,兰老爷便一声不吭。 果然,也只有王才能使兰老爷如此望而生畏吧。想到这里她忽然没来由的笑了笑,然后合上眼又继续睡了起来。 ------------ 遇刺。(1) 自那一次落水被王救起后,她便跟在了王的身边,王只说要带她进宫,至于为什么王没有说,她也没有问,她知道在帝王的身边永远都是伴君如伴虎,何况是他这样一个气宇轩昂又阴晴不定的王呢。 一路上,王总是把她拉进自己暖色的骄子里,而后面跟着本就属于她的青色骄子一直空着。 “你叫什么?”王问。 “小女子姓兰,唤兮堇。”她起身半跪在他的面前回答道。 “起来,坐着说吧,以后不用在我面前行礼。”王见她半跪的姿势竟有些皱眉起来。 “是。”她应了一声,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懂吗?”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眼直直的瞄着她,眼里竟是充满了柔情。 “懂。”听到她的回答,他勾起笑,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她想,定是这几日沿途劳累,而且平日休息的时候他都在看一些折子,基本上毫无空闲的时间,就连闭上眼睛眯一会儿也是甚少。她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疼起来,就连她跟阮冥烈在一起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看着王她忽然的感觉到了,并且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她坐在骄子里,看了看四周,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的从骄子侧面的小窗照了进来,于是她顺手把小窗上边的帘子给扯了下来,她不想让正午的阳光刺伤他。只是当她关上小窗的瞬间她瞧见了几个黑乎乎的身影,她摇摇头,眨了眨眼睛,再一看,竹林里早已没有之前见到的几个黑影。她轻轻的笑了笑,心想也许只是自己多心吧。 没过多久,骄子外忽然变得吵闹起来,隐约可以感觉到有几堆人马在一起撕打的痕迹,骄子也开始东倒西歪。于是她开来骄帘询问外面抬骄子的奴才,却发现此刻抬着骄子的不是之前的那四个人,取而代之的是四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啊―― 她有些惧怕的惊叫出声,竹林里的鸟儿因为这一声尖叫而四处逃窜。 “吵死了!”四个黑衣人齐刷刷的停下脚步,其中一个举起右手重重地给了她一记手刀,“啪”她应声倒入骄子内,黑衣人见她倒地便把骄帘合上继续抬着骄子朝前赶。 此刻的王已经彻底的清醒,他蔽了一眼她,然后用手把她扶了起来,把她搁置在靠骄子的一个角落里,看着她的模样王心里顿时升腾起一丝丝的怒火来。 在安顿好她之后,他移步到骄帘前,撩起骄帘的一角,蔽见了前面的两人,当他正欲抽出腰间佩戴的一把软剑时,却发现前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逼近,于是他又把放在腰间的右手缩了回去,坐到了她的身边,用一只右手搂着她。 没过多久骄子便停止了移动,骄子外面响起了一片打斗的声音。 “撤。”其中一个黑衣人见大事不妙就下令其余的三人一同撤离。 “休想逃走。”前来护驾的一个将士忽然大声呵斥着。 “且慢,穷寇莫追,小心有诈。”不远处一个身着银白色盔甲的男子镇静的说道。 “是,阮将军。”将士见阮将军发令制止便安安静静的退到了后方,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阮将军侧身下马,缓步走到骄子的跟前,身上的盔甲发出了孔武有力的声响。他单膝跪地,双手置于两侧,低下头说道:“恕臣救驾来迟。”见阮将军这般举止,身后的一群将士也跟着跪了下来。 骄帘迟迟没有拉开,而跪在骄子外面的一群人也没有起来。 嘶―― 骄帘被一只有力的手缓缓拉开,一个奴才飞也似的奔到了骄子的跟前,奴才趴下身子,等待主子踩着自己的身子下骄。 王起先是看了看竹林的人,又回头看了看骄子里面的女子,眉间的愁思仍旧没有减退半点。暮地,他转身朝骄内走去。阮将军见状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不一会儿,王便抱着一个女子踩着那个奴才的背脊下了骄。 “军中可有大夫?”王大声的询问着,眼神里充满了焦急,但是又不断的掩饰着。 “有,有,奴才就是。”一个身材矮小,看起来很憨厚的中年男子迅速的跑到了王的面前。 “还不快滚过来看看这位姑娘。”他怒气冲冲的一声大吼,那名大夫蹑手蹑脚的靠近了王,一只手伸过去给这位姑娘把起脉来。 ------------ 遇刺。(2) 大夫伸手给她把脉,这一边把脉,大夫的脸色从之前的惶恐变的缓和了一些,但仍旧有些疑虑挂在面颊。 “狗奴才,若是治不好她,满门抄斩。”一句话刚说完那奴才就吓得浑身开始哆嗦。 他连忙跪了下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依照……依照奴才所诊……姑娘只是染了风寒……脖……脖子处有些皮肉之伤……并……并无大碍……” 听到并无大碍之时王这才舒缓了一下皱起的眉头,这才放心的挥手让那大夫离开。 大夫见状连忙扯起衣摆就告退下去了,此时的阮将军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名女子,他到是好奇,王怀里抱着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可以惹得王这般疼惜。 可他这一看才恍然发现,王手里抱着的正是兰兮堇! “堇儿……”阮将军不自觉的吐出了这句话,王听见阮将军的叫唤,刚刚舒缓的眉头此刻变得更加深邃。 “阮将军认识?”王并不看他,只是轻声的问了问。 “是。”阮将军机械性的答了一声,他此刻哪里还装的下别人,满脑子都是她――兰兮堇。 “过来,带她去好好休息会儿。”王定睛看了一眼阮将军。 “是。”阮将军回答道。 在接过兰兮堇的瞬间,他疼惜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厮杀时候的气焰,取而代之的那温暖和祥和的面容,而这一切都被王尽收眼底。 堇儿,堇儿,堇儿,堇儿,堇儿…… 隐约中她听见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很用力的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待她透着一条细缝看见那个人影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唤她的那个人正是阮冥烈,那个对她百般温柔的男子――阮冥烈。 “堇儿,你终于醒了……可把我急坏了……。”阮冥烈一边看着她一边对着她忧心忡忡的说道。 “烈……我……好痛……我这是……”她抽动着自己的右手,想要挪动一下,可是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斜着眼睛瞄了一眼烈。此刻的烈看起来已经憔悴了许多,那种印在脸颊的疼痛让人没来由的心痛起来。 “别说话,好好休息,别说话……”阮冥烈不断的在她耳边重复着这两句话,眼神里充满了自责。 “烈……我记得昨天……昨天我好像看见了几个黑衣人,然后我惊叫一声就倒地不起,后来……后来是……”她在脑海里不停地搜索着当日的情景,却发现没有丝毫的收获。 “堇儿,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虽然大夫说你没有大碍,但是你若再这么不醒,我真……”阮冥烈眼里充满了愧疚,于是她强行的挪动了自己的右手,握住他温热的掌心。 “烈,不要再自责了,你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王……王怎么样了……”尽管阮冥烈此刻是如此的在乎她关心她,可是这一刻她的心里只有王,就像阮冥烈对她的关心一般,她的心里时刻惦记的都是王,他怎么样,他会不会有事。 在她的心里有一种被套牢的印记,那便是那日他坐在骄子内亲口对她说的,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这一句话她此刻才懂得其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她想,也许这就是她倾其一生都要去奉献的男人吧。 而此刻阮冥烈的心里则是如刀割,他不忍心看见她如此,但是更不愿在此刻听见她唤的竟然是王的名字,这让他的心犹如万箭穿心一般,剧痛无比。 “王……王他很好,堇儿,你好好休息……”阮冥烈皱了皱眉,却依旧对我软语温存。 “那些黑衣人……他们……”她突然想到那日前来刺杀的四名黑衣人,他们个个蒙面,而且凶神恶煞的。 “你昏迷的这几日王只叫我负责照顾你,对于那些黑衣人,王只说他会去查清楚。”阮冥烈一一回答着她内心的不解。 “嗯……这就好……”解开疑惑她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烈……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就像是此刻突然的恍然大悟一般,抓住他的衣角连声问道。 “我?呵呵,担心你所以就追来看看咯。”阮冥烈苦笑了一下,此刻脑海里回荡起王昨日说的一句话来,“既然你认识她,那么关于她的一切你必定比朕熟知,所以这几日你可是要好好照顾她,若是有什么差池,朕定不会轻饶了你。” “烈……”她轻轻的唤了一声,打断了他的回想。 “我的傻丫头,好好休息吧……”阮冥烈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说着。 ------------ 拷问。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帐篷外一个充满怒火的声音大声的叱喝着,不由得使她从梦境里惊醒。 “我呸!若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我们兄弟四个才不会去做这等事。”此刻跪在王面前的四个男子已经面目全非,双手都被夹的肿的老高。 “这么说,你们是冲着她来的?”王忽然戏谑的看了他们四个一眼。 “哼!”其中一个黑衣人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横了一眼王。 “狗东西,你活腻了不成!”站在王身旁的一个将士,用手狠狠的甩了那黑衣人一巴掌。 “哈哈哈哈……天下必定亡已,天下必定亡已……”被甩了一巴掌的黑衣人忽然大笑的说着。 “该死,我让你再笑……”那名将士正准备反手在给他一巴掌,却发现他嘴角忽然的渗出一丝血迹,于是他把他的头扬了起来。 “死……死了?!”他惊讶的看着那个黑衣人,又侧过脸看向了王。 “哼,早知会如此了,真是红颜祸水啊……”第二个黑衣人说完就咬舌自尽。 “拿抹布堵上他的嘴。”王静静的说着,浑身散发出一团团冷冽的青光。 刚从帐篷里出来的阮冥烈闻声就把剩下的两个黑衣人的嘴巴给堵了起来,之后朝王行了个礼便站在了王的身后。 “啊……兴……天……亡…天……下……”两个黑衣人因为被堵上了嘴巴,所以喊叫声也变得含糊不清。 “斩了。”王不耐烦的看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他们此刻正张着嘴支支吾吾的叫喊着。 “可是还没有……”阮冥烈有些不解,不是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么? “这不过是些小喽啰,也罢,也罢,斩了。”语毕,阮冥烈回头命身旁的一个将士举刀去斩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殊不知在那将士下刀的同时兰兮堇正好站在了不远处。 啊—— 一声尖叫伴随着那两名黑衣人的血猛地迸出,她吓的双腿一软,硬生生的坐在了地上。 “该死。”王低声咒骂了一句,匆忙的跑到了她的身边。 “堇儿,别怕,别怕。”王抱着浑身发抖的兰兮堇,言语里尽是担忧。“走,我们回去,我们回去。”说着王便抱起兰兮堇朝帐篷内走去。 “呜呜……”她靠着王厚实的胸膛低声的哽咽着,可没过两秒,她又笑了起来,就这样反反复复,状若疯癫。而此刻的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抱紧了她,他希望这样可以驱逐她所见到的一幕又一幕。 莫约过了十来天,兰兮堇和王便抵达了京城。骄子稳稳当当停在了皇宫的大门前,守门的门卫看见骄子一个个双膝跪地,把头埋的老低。 王先从骄子走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扶着一身疲态的兰兮堇下骄,跟在身后的大臣和将军都看在眼里,各自心里都开始打着如意算盘,日后要怎样取得这位新宠娘娘的欢心,好让她在王面前美言几句。 ------------ 分别。 王一只手搂着兰兮堇,脸颊微扬的看着天空,不惊笑了起来。 “都退下吧,一路上辛苦各位了。”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是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屏着呼吸看着王,深怕错漏一个字。 “这是微臣的本分。”在王落下最后一个“了”字的音符时,那些跟随在王身后的大臣便齐刷刷的说道。 王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挥手示意他们统统退下。大臣们在看见王的手势纷纷弓着身子靠退,唯独阮冥烈还是一脸不放心的看着王身边的兰兮堇。此时的王忽然松开了抱着兰兮堇的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阮冥烈。 “阮将军。”王大步走到阮冥烈的跟前轻声的叫唤着。 “微臣在。”阮冥烈虽回答着,但是目光仍旧锁在兰兮堇的身上,而她此刻正背对着他们,浑然不知有人正用着如此深邃的眼神看着自己。 “堇儿,她……”王幽幽地开口,只是意味深长的那她这个字拖的特别浓烈。不出他所料,阮冥烈听见她的名字皱了皱眉头,把眼神移至了王的身上,两个男人就这样对视着,最后阮冥烈微微的垂下眼帘。 “她以后就住在宫里了,我很感谢那五年里你对她的关心,只是……现在由我来照顾她。”说道这里王顿了顿,又接着说了起来,“朕不想用身份去压迫你,毕竟你是深得朕喜爱的将军之一,所以朕作为一个男人,用一个男人的语气跟你说,这辈子,除非你的权利大过朕,否则别再去纠缠朕的堇儿。” 听罢,阮冥烈错愕的看着王。他眼里翻滚着的是怒火和恨意,可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他只能隐忍着,可是下一秒他黝黑的眸子变得锐利起来。他笑着说:“王,我会记得您今天说的话,也容我最后再跟堇儿说几句话。”说完他抬起微垂的眼睑,直视着王。 王并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反而有些许的愁云掠过了他的脸颊。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天空。 阮冥烈看着王,他知道王这是在默许自己最后的请求,于是他大步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忽然觉得她的身子是如此的单薄,仿佛一碰就会化为乌有。 “烈……”兰兮堇有些错愕的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给你。”他伸手递给她一枚龙形白玉,随即脸上便充斥着笑。她失神的看着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在西湘皖的情景。一抹钩月在天边悬挂,窗前树荫婆娑,夜半冷凉的空气弥漫,而他的笑犹如晨曦,暖如温玉。可是当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这枚龙形白玉的时候,她终于回过神来,这竟然是一枚满是残缺与寂寞的白玉! 她不解!为何他要送自己这样的白玉! 她将目光重新投到他的身上,而他此刻正背对着她,大步离开。 “烈……”这个字压抑在心里久久没有叫出口。她看见他垂着头从王的身边走过,王露着胜利的笑意满足的呼出了一口气。 ------------ 凤宁宫。 “走吧。”王走到她的身边轻言细语的说着。兰兮堇看了看王又看了看远去的阮冥烈,她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妥协的跟着王走进了皇宫内。 皇宫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每一块砖都镶嵌着不同纹路的图案,特别是眼前的这座凤宁宫,门前两个硕大圆形柱子上的雕刻图案栩栩如生,仿佛一眨眼那只龙型的图案就会跳到她的面前。她有些惊讶于这样金碧辉煌的建筑,一时间有些哑然。 “喜欢么?”王站在她身边,依旧用着那种平静如水的声线说着。 “喜……”才刚刚说出喜字她就立刻打住了,她看了看王又低下了脑袋。她想,喜欢又如何,曾经他也是问自己是否喜欢,却不了被关入那无人之地――西湘皖。 “进去瞧瞧。”又是这样命令的语气,他仿佛天生就比别人高人一等一般。 “嗯……” 兰兮堇一步一步的走进这间奢华的凤宁宫,当手触碰到宽大的房门的时候,那些许冰凉凉的触感便瞬间传至全身。用力推开门,印入眼帘的不是那些如何豪华气派的房屋,也不是那些让人如痴如醉的雕刻装饰,而是眼前出现的这个人――莞儿! “小姐!”莞儿一看见兰兮堇就大声的叫了起来,“自从小姐被带走之后,我就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我……”莞儿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别哭,莞儿……”兰兮堇一边说一边帮莞儿擦着眼泪,脸上的笑意从未间断过,“对了,莞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命人把她带来的。”此时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听着他的话她和莞儿齐刷刷的回头看向了他。 “你……”兰兮堇此刻不知道为何喉咙有些哽咽,她想说些什么却张开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小姐,这位爷可好了,不仅把莞儿带来这里,还特别吩咐我要好生照顾你呢!”莞儿一边说一边看着兰兮堇,她分明不知道这位爷的来历才会说的如此轻松。 “以后这凤宁宫就是你们歇息的地方,若是觉得闷了,就去后花园走走。”王说完便转身朝门外走去,刚迈出凤宁宫的门槛不久,凤宁宫就又迎来了许多的丫鬟和奴才,他们纷纷朝兰兮堇请安。 在忙活了好一阵子之后凤宁宫这才安静下来,由于连日赶路忽然安静下来之后就觉得异常的疲惫,于是兰兮堇命莞儿自行下去歇息,自己则是朝房内走去。 刚踏进房内她就发现房间内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是又不知道是怎样的熟悉法,于是她开始在房内慢慢的走动着。 “这不是我七岁时候住的地方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惊讶于这凤宁宫内卧房的环境,竟然和自己七岁时候所住的屋子一模一样!这一刻她不自觉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像烟花一样笑在空冷的夜幕,而己却是那个将烟花丢弃的人!可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却不辞辛苦的把我最美的记忆重新拾起! 忽然间她有些感激起他,眼里藏着的泪被他的感动给轻易敲碎。 ------------ 回忆。 很早兰兮堇就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她总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这里所有的一切,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自己最开心最快乐的那几年。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从不远处传来。兰兮堇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前,开门,莞儿正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 “莞儿,你去准备些糕点。”兰兮堇看了看天然后又瞄了瞄莞儿。 “是,小姐。”莞儿听罢便转身朝膳房走了过去。 用完善兰兮堇拿了一个凳子放在了后院里,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幽幽的看着天空。接近正午的阳光显得格外的闷热,刺得她眼睛有些吃疼的眯了起来,脑海里忽然划过了一个年幼的记忆,迎着照射过来强烈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她举起一只手去遮挡光线,只是那些光线好像有一种不能言说的魔力一般,撕扯着把她脑海深处的记忆一个一个的翻出来。 听爹爹说小时候因为我样貌生的美,所以每次总会招来别人的妒忌,就连同龄大小的孩子都会经常欺负我。那个时候我只是笑笑,并不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我和爹爹在集市上走着,半路走过来一个年长的婆婆,她见我冲她笑的甜便伸手碰了我眉心一下,她说:“天下兴亡皆因你倾城一笑。” 当时的我并不懂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爹爹听了之后颇为反感,他甚至身边的护卫把婆婆往别处拉,我有些不解的看着爹爹,但是依旧没有说什么,因为爹爹的表情阴霾可怖。 没过多久爹爹就宣布要迎娶新的妾侍,本以为会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却当她进门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她妖娆至极,是我最厌恶的一种,我讨厌她,所以我对爹爹说,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之后会遭致被禁闭五年之久。 而这整整的五年却是阮冥烈对自己照顾有佳,他偶尔会过来帮我做做事情,会跟我说很多很多的话,那个时候我记得我是不爱说话的,只是对他点头,偶尔说一声“是”或者“阮少爷”。直到有一天烈对我说,以后别叫我阮少爷,叫我烈就可以了。我看看他,心里有丝丝的温暖,于是默默的点点头。 我知道这样的恩宠是上天对我最后残存的眷恋,我会一直对这份眷恋心存感激,并且一直铭记。 “想什么这样入迷。”不知道什么时候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兰兮堇闻声回头一看只见王站在她身后只语不笑。 “只是一些幼年的事情。”兰兮堇起身准备给王行礼,却发现他已经把手伸到了她的面前,他顺手一拉,她便倒入他的怀里。 “堇儿,让你受苦了。”王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着,这一刻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怎样,她发现王的身子在瑟瑟的抖,于是她伸手环住了王。 “你不该这样忽然出现,让我猝不及防又欣喜若狂。”一句突如其来的话,王说完便转身离开,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间有些无法思考起来。 ------------ 弑父杀兄。(1) 在宫里的日子呆久了兰兮堇这才发现,原来王的王位是弑父杀兄得来的。而且王的性格阴晴不定则正是因为此事。听到这样的传闻兰兮堇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亦不会真的去在意,即便是如此那又如何,有哪朝的王不是踩在别人的身上走到如今的地步。 只是此刻她对王的种种不解和关心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她开始变得有些郁郁寡欢起来,可是她也知道王在她进宫前便早已有了王后。她想那个自己只见过一面,笑若春风,声若丝桃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一国之母吧。而自己不过是在闲暇时只能远观的物而已,也许这一生她都只能这样若即若离的伴着王吧。 想着想着她有些无奈起来,于是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把桌子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些花种随手洒进了院子的土壤里,并小心翼翼的给它们浇水,然后便坐在那里看着它们,一坐便是一整夜。 “小姐,该休息了。”前来伺候的丫鬟莞儿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着。 “莞儿,如果你累了你先去睡吧。”她看了看莞儿,然后又全神贯注的看着这朵即将长出苗的花朵。 “莞儿不累,莞儿要陪小姐一同看着这朵花。”莞儿说完从房内拿出一条毛毯,她轻轻的搭在了兰兮堇的肩上,并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小姐,夜里凉,小心风寒。” “莞儿,你知道这是什么花么?”看着这朵花她忽然想念起王来,想念他看着自己眼里那一团团的火,想念他那反复无常的性格,却也害怕一些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事情会突袭而来。 “恕莞儿无知……”莞儿摇摇头,有些心生愧疚的埋下了脑袋。 “曼殊沙华……”说完兰兮堇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这便是那个小姐平日里常提及的花朵吗?”看着莞儿那天真的表情兰兮堇默默的点了点头,以前在西湘皖的时候她常常提及这种花,只是因为碍于不能出去也就无法拿花朵给莞儿看。而现在的这些花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冒了出来,她索性也就种上一点给莞儿看。 “花叶不相见,生生相错。”说完兰兮堇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因为这花的花语也因为一些事。 “这花真能唤起死者生前的回忆吗?”平常兰兮堇就是这样告知莞儿的,她想也许是见自己叹气,莞儿才会这样对我念及吧。 “既然已经忘却轮回到下一世,还要那些前世那些记忆做什么!”就像那日离开时的表情,虽然温和如玉但是那背影却决然无比。她想着想着手指下意识的摸了摸揣在荷包里的龙形白玉,也许有些事情天生就已经注定好了吧。 “记得前世的爱人,来生好再相聚。”莞儿有些委屈的回应着兰兮堇,她则是被莞儿的这句话弄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闭上了眼睛,莞儿也很识趣的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 圣旨。 此后莫约两个月时间王都没有去凤宁宫就寝,一直都在大殿和书房内探讨亲征的事宜,而谁也不清楚王为什么要这么快就定下这次亲征。不久后王命阮冥烈为大将军,负责指挥全军的布阵和迎击,并率领十万大军亲征,讨伐临兮等三大叛乱国,立誓在两月之内攻破临兮等三大叛乱国。 临行前,王特意召见太监总管魏公公,并交给他一则圣旨,命他次日颁发圣旨。 次日。魏公公领着圣旨直奔凤宁宫,一路上围观议论的妃嫔都在心里猜测这圣旨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内容。直到魏公公一脚踏入凤宁宫大门时,凤宁宫上上下下顿时慌乱做一团,倒是兰兮堇镇定自若。 魏公公向兰兮堇问过安之后便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兰氏之女兰兮堇才貌双全,德行倍佳,和睦六宫,深的上殿喜爱特此封为堇美人,封号颜,赐称颜妃,仍居于凤宁宫,待王亲征凯旋之日正式册封,此外,在正式册封之前可免去向王后请安等宫规,并赐予绸缎千批,金雕玉凤镯一对,吉祥如意锁一枚……以表圣恩,钦此。” 语毕,兰兮堇领旨谢恩。只是她不懂为何在亲征前王特意拟写好圣旨并交与魏公公,亲征不应该是很慎重的举措吗?怎么会还有时间去拟写册封的圣旨呢?难道只是因为他的一时兴起?想来想去她也没弄明白,便只好作罢。魏公公也是在这个时候先行离去,凤宁宫因为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而彻底的轰动起来。 约过了一个时辰,本来稍作安宁的凤宁宫又开始热闹起来,后宫内的妃嫔们纷纷朝凤宁宫涌入。她们个个都谄媚的带着贺礼踏入凤宁宫的大门,有的妃嫔送的竟和王相差无几,兰兮堇在见过之后就让菀儿一并收入库房。本以为可以稍作休息,可又有一批妃嫔们到来,菀儿收礼都开始忙的不亦乐乎,而平日里最冷清的凤宁宫也开始沸腾起来。也是这个时候魏公公又再次过来,这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群宫女奴才,说是王吩咐的,让颜妃娘娘挑选。 听到魏公公的话兰兮堇身旁的妃子们都开始咬牙,可是脸上还是挂着微笑,嘴里还不忘加上一句:“颜妃,你真是好福气呢!” 兰兮堇看着厅中的数人只轻微的打量了一番,便笑道:“现在我凤宁宫人手已经够了,菀儿也照顾的特别周到,若是没有其他的事,就暂且不用调动其它的宫女奴才了。”魏公公听毕,便遣散了厅内的宫女奴才,躬身退到了凤宁宫外。可没过多久凤宁宫又迎来了一阵慌乱。 兰兮堇,颜妃娘娘,晕倒了! 兰兮堇这一倒吓坏了从小伺候她的菀儿,她匆忙的跑去叫了御医。前来探望送礼的妃嫔们则是全部离开了凤宁宫,就好像是要避讳什么似得。 待御医检查完毕见他们都面带喜色,整个凤宁宫才缓过气。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有喜了!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而且胎儿很健康!”御医笑眯眯的说道。 一听到这句话,先乐起来的不是兰兮堇,而是菀儿,她乐得跟一个孩子一样满屋子跑。口里还不断的念叨着:“娘娘有喜了,是龙种!龙种!” 御医在交代完平日里要注意的事宜之后就离开了。约过了一个时辰,王后派人到了凤宁宫,说是恭贺颜妃娘娘有喜,并邀颜妃去坤宁宫一聚。 这消息一出,想必后宫内所有的妃嫔都知道了凤宁宫的喜事。无奈的兰兮堇只好苦笑,她本不想如此招摇,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了。 ------------ 赴宴。 “时辰差不多了吧?”兰兮堇坐在铜镜前正在梳妆打扮。 “差不多了。”菀儿回答道,可没过多久菀儿又狐疑的跑到她身边说了起来,“小姐,你说王后娘娘找见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一派胡言!”她狠狠的说完,便不再看菀儿。 “对不起,小姐,莞儿不会说话……”莞儿说着说着抿抿嘴,开始有泪在眼眶打转。 “莞儿,这深宫是是非之地,你要切记小心说话。还有以后你别再叫我小姐了,要改口,万一被王后娘娘听见了会责罚你没大没小的,这里不比兰府,知道吗?”虽然她平日里不常与后宫的妃嫔们打交道,可是多少也懂得一点宫中的规矩,这后宫就属王后权利最大,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引来灾难。 “是……菀儿紧遵主子教诲……”莞儿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 “好了,随我去给王后娘娘请安吧。”说完她便牵起莞儿的手朝坤宁宫走去。 “颜妃,你怎么没多穿点,看你身子薄弱的,本宫刚刚才命小李子去背你来的,怕是走岔了吧,来来来,快坐下。”她很奇怪平常坤宁宫一向人都很多,为何她此刻前来却没有一个人传报一下。 “王后娘娘贵为国母,自是应当让臣妾来请安的,哪里敢劳烦王后娘娘如此上心呢!再说了入宫这么久,臣妾还要给娘娘赔不是才对!”她抿抿嘴坐到了王后的身边,王后牵着她的手细心的看着她。 “真是个标志的人儿,最近要注意身体,这可是龙种呢。”王后边说边摸着她的肚子,掌心的温度瞬间传到她的体内。 “来来来,本宫特地给颜妃准备了一桌宴席,是要好好招待你的,身子要好好补补了,你看你这么瘦弱。”王后说完便招呼宫女为颜妃一盘一盘的端菜,每一盘都是上等的菜肴,每一盘都系着关切。这一刻她终于懂得为何王会娶这样一个女人作为自己的妻子,也是唯一的一个真心爱戴的妻子。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忽然的掉落下来,王说的没错,自己就是一个爱哭的女子,她开始心声嫉妒却不得不爱戴这位王后起来。 “妹妹这是怎么了?菜不合胃口吗?”王后放下筷子,看着她,满眼的疼惜。 “王后娘娘,臣妾只是太感动了,所以……”握着王后的手,她的心里开始疼痛起来。 我的王,我亲爱的王,我此刻该如何是好呢? “颜妃,别哭,怀孩子的时候要心情好孩子才活的好呢,来,喝点羹,这是本宫叫御厨特地给你准备的。”接过王后手里的羹她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王,我的王,你快些回来,好吗?我想让你第一个看见我们的孩子。王。 回到凤宁宫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兰兮堇和王后聊了许多关于孩子的话题,并一再吩咐她要小心照顾自己的身子。这使得她在回凤宁宫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宁,莞儿也跟在身后没有出声,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 病危。 一踏入凤宁宫的院内兰兮堇就让莞儿下去休息了,自己则是想着关于王后的一切。当朝王后是前朝王凤启天纳的妃子之一,苏氏苏豫合,入宫不到三日就封为贵妃,不久之后因为德行倍佳很快坐上了王后的位置,执掌后宫五年之久。 在舜治五年七月,当朝王凤裔皇兵变,取得政权,改国号为明皇年,当时的凤裔皇年仅九岁,整个凤亦国皆为他的领土,到如今明皇流年九月,当朝王掌权的六年间她依旧稳坐王后之位,想必一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才会深的两代君王的如此眷顾吧。想着想着她觉得有些累了,便走到屋内拉下青色的帘就寝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兰兮堇就见到莞儿已经站在房门前准备好一切,待梳洗完毕莞儿才告知她,她的三位姐姐们早就在大厅内候着了,于是她赶紧小跑去了大厅,急的身后的莞儿大叫:“娘娘!慢点!慢点!当心自己的身子!” “哎哟!我的好妹妹,别急,别急,慢点!当心摔着了!”说话的正是大姐兰陵萱,她一边讲话另一只手就嗖的一下搀扶住了兰兮堇。 “姐姐们今天造访不知道有何事?”她边说边吩咐身旁名叫从安的宫女伺候着。“还不赶紧给姐姐们上茶和糕点,愣在那儿干什么?”听见主子的吩咐,宫女奴才们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纷纷回答道:“是,娘娘!” “堇妹妹,别动怒,小心胎儿……”二姐兰芷莲两眼闪着金光说道。 “姐姐们的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昨天的事,今天就知道了?”兰兮堇斜着一只眼看向二姐兰芷莲。 “妹妹可别这么说,我们可不都是关心你么!”此时插嘴的正是三姐兰晓锶。 “是啊,是啊,这不,我们还特地给妹妹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梅花糕呢,来来,还是热的,我给你取出来趁热吃吧!”大姐兰陵萱说着就从篮子里开始取梅花糕来。 “大姐,我才吃过,现在没胃口吃。”兰兮堇叹了口气说道。心想准没好事,这又造访又送糕点的,肯定是有所图了,于是她便主动的询问:“姐姐,兰老爷现在可好?府上没出什么乱子吧?” 听她这么一说,她那三位姐姐就开始摇起头,“不瞒妹妹你说,自从你走了之后,爹爹他就一病不起,用尽了所有的好药材都没有用,大夫说是心病,需要心药医……”说道这里大姐兰陵萱眼眶都开始充斥着泪水,她忽然的跪在了兰兮堇的面前说道:“妹妹,我知道以前姐姐对不起你,可是现在我们真的不忍心看见爹就这样离开我们,大夫说了,心病需要心药医,虽然爹没有开口说明,但是我们都知道他是想你了,所以还请妹妹回去探望一下爹……” “可是……”兰兮堇本想拒绝,又不忍看见年迈的兰老爷久病无医,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爹爹!“我会想办法去出宫的,但是还需要花上一点时间……所以……所以请姐姐们好生照顾兰……爹吧!”想了想她还是叫出了爹这个字。 “那太好了!妹妹,我们三个做姐姐的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说到这里大姐兰陵萱已经泪流满面。 “姐姐们不用这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她一边说一边递纸给大姐兰陵萱。 “那……那姐姐们就先不打扰妹妹休息了,我们这就回去转告这个好消息给爹,他老人家一定会很开心的……”说道这里三位姐姐都开始欣慰的笑了出来,可是眼里还是含着泪。 “姐姐们就先回去吧,若有什么事情我会书信通知姐姐们的,我若是能出宫定会先捎信给爹爹,让他老人家安心的。” 说罢,兰兮堇派人送三位姐姐离开了凤宁宫,走的时候命莞儿从库房取出了一些首饰交给了三位姐姐。 在打理完一切之后兰兮堇又开始犯愁。 “娘娘真的要出宫吗?”莞儿在一旁问道。 “嗯,可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毕竟我才刚入宫不久,想要名正言顺的出宫是不可以的,更何况我还身怀龙种!”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 “娘娘别急,我看王后娘娘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之人,你看上次她还特地给你准备了宴席。照我说应该会让娘娘你出宫探望兰老爷的。”莞儿安抚道。 “但愿吧!”兰兮堇长叹一口气。 ------------ 暗室禁闭。(1) 次日。 兰兮堇很早便赶往坤宁宫,却正巧赶上王后去静修院吃斋念佛的日子,而这时间一般要有七天左右,昨天才是第一天,最起码还要等五天才可以见到王后。无奈之下她只好先行回到凤宁宫,等到王后回宫再作打算。可谁知三日后收到了家信,说是爹爹病危,最多撑不过一天,希望她可以快些赶回去看爹最后一眼。这消息一出急的兰兮堇在房间内直跺脚,莞儿见状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抚她。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娘娘,您别急,身子要紧,小心动了胎气!” “可是……”兰兮堇无奈的坐在了床边,用手摸着肚子,可是心里却掩不住的焦急,“不行,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府上一趟,万一爹爹有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娘娘,万一被发现您私自出宫可是要杖责五十大板的!” “可是他是我爹!虽然他把我关过禁闭,但是毕竟血浓于水!我一定要去探望爹的,再说了王后娘娘后天才从静修院回来,我只要明天夜里早点赶回来就可以相安无事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万一……” “没有万一,我只能赌一赌了,莞儿,你记住,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那……那好吧!” “嗯,莞儿你留在这里,我这就准备些东西离宫探望爹去。” “娘娘,当心。” “嗯。” 说完,兰兮堇便带了一个包袱朝宫门赶了过去,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什么官宦和妃嫔,她很轻巧的就走到了宫门,只是她很诧异,为何这么偌大的宫门没有一个将士把守呢?想来想去最后她还是决定先离开再说,爹的病情怕是等不得了,于是她推开大门朝自家宅子赶去。可刚推开大门却遇见了正从静修院归来的王后以及其他的妃嫔们,她吓得整个人呆掉了,抽搐的站在宫门前,一步也不动。 “颜妃这是要去哪里?”开口的正是王后。 “回王后娘娘的话,臣妾是想回府上一趟。”兰兮堇低下头,神色慌乱。 “哦?本宫怎么不知?”不知道为何在她听来,王后的这句话带着浓重的鄙夷,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臣妾本来想先请示王后娘娘的,可是不巧的是王后娘娘您正好去了静修院。”兰兮堇一急便顾不上许多,张嘴就答道。 “那就是未经允许私自出宫了!”王后微怒。 “可是家父病危,臣妾本也知道这样做不可,但是臣妾一心只是想要回府尽一些孝道而已。”兰兮堇一抬头已经对上了王后那双尖锐的双眼。 “狡辩!昨日本宫才见令尊在静修院为颜妃祈福,何来病危之说?!而且你居然是明知故犯!这后宫的规矩难道你都不要遵守了吗?!” 顿时,宫门前一道闪电划过,开始下起了小雨。 “可是姐姐们明明来信告诉臣妾家父病危的!臣妾并没有撒谎!” “家信?!” “是,家信,正放在臣妾的床头,王后娘娘可以亲自去看看。” ------------ 暗室禁闭。(2) “哼!若是有假本宫定不轻饶你,别以为你有身孕就可以放肆到任意妄为!” 王后微微皱眉,带领着身旁的妃嫔们赶去了凤宁宫。等到一脚踏进凤宁宫的时候莞儿就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她本想跑到主子身边询问究竟是何事的时候不料被一个侍从拿下,死死的铐压在了一旁。 “禀王后娘娘,奴才没有在颜妃娘娘的床头发现任何信函。”前来禀报的是王后身边的亲信小李子。 “颜妃,你要如何向本宫解释?” 兰兮堇自是知道其中肯定有诈,可是当场被王后抓了个正着,便使得她百口莫辩了,只好站在一旁不吭声。 “哼!真是好放肆,王才离开半月有余,颜妃居然做出如此举动,真有伤王室颜面。若不是本宫念及颜妃你怀有身孕,特地到静修院去祈福求签,赶着回来亲手交给你,怕是在宫内已经找不到你人了吧,那到时可真不知道颜妃你会做出更加伤风败俗之事了!!私自出宫本就是后宫禁止之事,而且你明知故犯,你可知错!!”王后大怒,手掌大力的拍向桌面,“来人,把颜妃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莫怪本宫无情,本宫只是尽本分教导好后宫的妃嫔们,以至于不酿成大祸!” “臣妾知错,自知应当受罚。”兰兮堇站在原地不再挣扎,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的五十大板。 “啊――王后娘娘开恩,颜妃娘娘怀有身孕,无法承受杖责五十大板的重罚,还请王后娘娘高抬贵手……若是要责罚,请让莞儿替娘娘承受吧!”不知何时莞儿已经挣脱了牵制,跪倒在了王后的面前,死命的拽着她的衣角,哭喊道。 “放肆!一个小小宫女,岂敢如此!来人啊……”话到一半却被兰兮堇打破。 “王后娘娘,是臣妾管教无方,请王后娘娘息怒,请惩罚臣妾就好,莞儿也只是因为臣妾才会冒犯您的!还请王后娘娘开恩!” “哼!既然你们俩个如此齐心,那本宫就成全你们,来人啊,一起拖到凤宁宫院内,各杖责五十大板!” 语毕,兰兮堇把长发拨到身前,走到院内跪下,抬起头来,看着王后的眼神里只剩下冰冷。她一把扯开自己腰上丝质的缎带,外衣随之滑落,背部光裸玉洁,只有及胸的长裙落地。 拿着藤杖的侍从走到兰兮堇的身后,一直不敢下手,那背部白皙而细腻,完美得叫人不忍心破坏。 “愣着干吗?快点执行!”王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凤宁宫。 侍从仍然是颤抖着手,但是不敢违抗王后命令,只好带着狠心的力道,挥舞起了藤条。 一下,两下,三下…… 抽打到背脊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院内,同时也在白嫩的皮肤上烙下红色而残酷的痕迹。而此时天空的雨水开始滂沱起来,就好像是上天在哭泣一样。 兰兮堇闭着眼,淡淡的皱着眉,从头到尾一声呻吟都未曾发出。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娘娘!!!” 一声惊呼,鸟兽骤然四窜。 兰兮堇当场晕倒!双手一直护着自己的肚子!!手持藤条的侍从顿时呆立在原地。 ------------ 暗室禁闭。(3) “奴婢请王后娘娘手下留情,看在孩子的份上别再打了……要打就让奴婢全部承受吧!”莞儿护主心切,赶紧爬到了兰兮堇的身边,用身子护住了主子,深怕再有板子打下来。 “王后娘娘,您不是常说要以德服人,蛮力和责罚是无法使人信服的吗?何况颜妃娘娘已有身孕,就……就请看在颜妃娘娘怀有龙种的份上,还请王后娘娘高抬贵手。”说话的正是德妃,后宫除去王后便是她最得王的宠幸,地位在后宫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沉默。安静的可以听见雨滴敲打地面的声音。 “既然德妃开口,那本宫暂且饶过颜妃的皮肉之苦,关其禁闭以示惩戒。并且任何人不得探视,谁再求情杖责一百!”语毕,王后闭上了双目,呼出一口气。身边的太监小李子伸出一只手放在了王后的面前以便王后稳妥的站着,随之一句“摆驾”便离开了凤宁宫,兰兮堇则是被关入了后宫的一间暗室,并命人看守,没有王后的特准腰牌谁都不准靠近,违令者轻则杖责一百,重则处死。 待兰兮堇醒来已经是隔天了,她浑身酸痛使不上力气,被雨水淋湿的衣服也在此刻干透了,她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暗室是一间地下的石室,大理石的质地,阴冷而黑暗,只有上方的墙壁有一个长方形的气窗透气,丝丝缕缕的阳光也随之洒下,里面的布置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还有墙角的一张小床,床上是简单的被褥,此后再无任何的家具。 “嘶――”身后传来了一丝丝的疼痛感觉,于是她走到了墙角的一张小床前,脱下身上穿的衣物,背部因为藤条抽打的关系已经面目全非,脱下的衣服已是血红,冷汗随着发梢滴落,满心的期许开始逐渐的瓦解。 兰兮堇躺在床上已是疲惫不堪,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总算保住了,娘对不起你,还没出生就让你受苦了!” 守门的侍从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丢下一件衣服便退了出去,把石门关上,顿时暗室变成了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兰兮堇把衣服从地上捡了起来,缓慢的穿上身。 没过多久暗室外就传来了动静不小的声响。 “求求你让我见见颜妃娘娘吧。” “不是我不让你见,只是……唉……” “我真的很担心娘娘的安危,更何况她现在身怀有孕……” “可是我没有办法违抗王后娘娘的命令啊……” “娘娘有孕,现在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了……我怕孩子会……” “这样吧,我给你把食物拿进去,但是你不可以向任何人提及!” “好的,好的!真的谢谢你,谢谢你!” 不一会儿暗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侍从拿着一盒食物放在了门口,什么都没有说就又走了出去。兰兮堇想也没有想便在暗室里大声的叫道:“莞儿,自己好生照顾自己,别为我担心!”暗室里的兰兮堇能听见石门外莞儿的呜咽声,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是暖的,嘴角也勾起了微笑。 暗室里分不清楚白天和黑夜,只有黑笼罩着这里,她躺在床上,已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只知道暗室再次被打开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 暗室禁闭。(4) 那天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从暗室外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灯笼,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女和一名大夫,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只灯笼,她们纷纷站在暗室的各个角落里,瞬间使得暗室变得通透起来。兰兮堇站起身子,分明看见那名女子的腰间挂着一枚王后特准的腰牌,此时的她心一冷,凉了半截。 两名女子站在狭小的暗室内就这么僵持着,带着面纱的女子手一挥,宫女和大夫就齐刷刷的放下灯笼走了出去,很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就是结局。”说话的是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因为逆着光的缘故,兰兮堇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和轮廓。 “结局?若是放我出去用不着如此大的阵势吧?”兰兮堇有些嘲讽的说道。 “这是给你的,喝了吧!”女子放下碗,侧过身子不看兰兮堇。 “这是什么?”兰兮堇皱着眉看着这碗浑浊的液体在碗内晃动着。 “堕胎药。”女子平静的说。 兰兮堇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等了这么多天竟然等到了一碗堕胎药! “为什么?“兰兮堇不甘的抓住挡在她们面前的栏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名女子。 “你不能拥有这个孩子,准确的说是你不配拥有!”女子冰冷的话语响彻整个暗室,过了两秒女子见她没有开口说话,方才机械性的又说了起来,“在王后娘娘没有怀上龙种之前,后宫内的妃嫔都不可以先怀孕,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最后都被王后娘娘给压制了下来,所以你不用感到悲伤或者愤恨,因为你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亦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兰兮堇的心彻底的凉透了,“这是王后娘娘一手布下的局,呵!先引我出宫,然后借用此事想要打掉我的孩子,只可惜我的孩子命不该绝,并没有流产,所以就把我关进了这个暗室,然后用这样的方式来铲除我的孩子!呵!王后娘娘为了我的孩子可真是机关算尽!” “明白就好,无需废话。”女子依旧冷漠的令人心寒,“你若不喝,我会叫人进来把这碗药灌进你的嘴巴里,或者你希望我慢慢的折磨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选一样吧!” “好,我喝,这场戏我也会陪你们演完,也不会在王的面前提及半点,因为我并不希望王眼里的一国之母会是一个扼杀他亲骨肉的刽子手!”说完兰兮堇拿起地上的碗,腥味飘来,她看见碗里褐色的液体倒影着自己的模样,突然间思绪万千,“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 “那些怀有孩子的妃嫔最后都怎么了?” “多数因为受不了失去孩子这个打击,所以疯了,有少数存活下来,但是都被送入了冷宫,不过就是个行尸走肉罢了。” “王没有过问?就这么让她们呆在冷宫?” “后宫佳丽万千,而且后宫的所有事宜一直都是王后娘娘在管,王从来都不会插手。” 听罢,兰兮堇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讽刺的很。她没有犹豫,端起药碗,凑到唇边一饮而尽,然后她把药碗整个翻了个面,表示里面再无任何残留的药,最后松手,碗落,碎成了一片一片,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 “转告王后娘娘,我会活的很好。”那名女子看了一眼兰兮堇便走出了暗室,很快几名宫女和一名大夫走了进来,感情是处理善后的。 没过多久药力开始发作,兰兮堇整个身子开始瑟瑟的发抖,腹部开始一阵阵的疼痛。因为脚抽筋的关系她整个人倾倒了下去,全身开始痉挛,一波又一波。最后她吃力的用手撑起身子,却发现下身已经满是血迹,她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那干涩的嘴唇苍白的全无血色。 “对……对不起……娘对不起你,孩子……娘对不起你。”兰兮堇蜷缩着身子满脸泪水,全身都在抖。她觉得自己身体里那小小的生命正在逐渐的消失,就如同那碗里的药,一滴也不剩下。 最后她绝望的闭上了眼,大夫和宫女这才开始整理现场,把血迹和药碗一并从暗室清除,就好像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 ------------ 避邪。 很早兰兮堇就醒了,一缕光线照射进来,使得她多日不曾见光的身子稍微有了一点暖意。大夫和宫女把兰兮堇给抬了出去,正巧遇见赶来的莞儿。 “娘娘……你……” “咳咳!!”站在一旁的小李子咳嗽了两声,打断莞儿的话,他站在一旁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王后娘娘念颜妃娘娘初犯,提早放颜妃娘娘出来,望颜妃娘娘知错,不再犯。” “是,臣妾一定会牢记。”兰兮堇缓慢的说道。 小李子见兰兮堇回答后便离开了这个晦气的地方。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莞儿心急的问道。 “没怎么,只是染了一些风寒,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兰兮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慢。 “真的么?”莞儿边问边从宫女手中接过兰兮堇的身子,她忽然发现自己主子的身子竟没有一丝温度!! “嗯。”兰兮堇再也没有力气多说什么,眼睛都开始合拢。 …… 这一觉兰兮堇睡的真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而颜妃在暗室摔倒不慎流产的消息弥漫了整个后宫,当莞儿听见的时候整个人心都碎了,更别提是兰兮堇了。 莞儿担心自己主子因为流产而伤神便去膳房做了补品,端来的递给她的时候却被她拒绝了。 “娘娘,多少吃一点吧。” “先搁在那里吧。” “可是娘娘!!” 见她没出声莞儿只好把午膳给撤了,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她躺回了床上,继续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来,身体的痛楚缓和不少,可是下腹仍然暗暗的疼,使得她行动都有些吃力。 闲来无事,她一个人走到了凤宁宫的后院中,望着院中一池清水突然的愣住了,“有少数存活下来,但是都被送入了冷宫,不过就是个行尸走肉罢了。” 这句话莫名的闪现在了她的脑海,她微微皱眉,有些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若是王后娘娘再处心积虑对付自己一次,那自己还会不会像如今这样幸运吗?这深宫再怎么大,在怎么逃,不过都是她眼皮底下。往后怕是要步步为营了才能保存自己的命吧。想到这里她突然发现自己入宫已有大半年的光景,王也快凯旋了,那册封仪式呢?又该如何是好?王后娘娘会让自己活到那个时候吗?想着想着她都觉得后怕了。 三日后。后花园发现了一具侍女的实体,手边拽着一个面纱,面部被严重的烧焦,样子极其恐怖,听说舌头是被人硬生生的给割下来了。 五日后。宫女住的地方发生了传染疾病,过去治病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跟着染上了这种怪病。 后宫不断的出现这样奇奇怪怪的死亡事件,使得兰兮堇更加的担忧起来。也是在这个时候王后娘娘站了出来,她说后宫晦气太重,要找法师做法避邪。 请来的法师做完法说要讲死去的这些宫女和一个大夫一同火葬,并将骨灰投入废弃的井中,最后将井用泥土封死,并在上面撒上花种去超度亡灵,这样才可以驱散后宫长期笼罩的邪气。 王后听了便按照法师说的话火葬了那些宫女和大夫,命人撒了一些花种在井里,并告诫后宫妃嫔不得张扬,以免邪气泄漏。因此近一个月内后宫的妃嫔们都开始吃斋避邪,谁都不敢多话生事,就连同那暗室禁闭之事也一同隐去了。 ------------ 使节造访。 十日后。王亲征的大军凯旋,俘虏了临兮等三大叛乱国的君主,并将其活活的悬吊在城门示威,一直到三日后全部死亡才将他们的尸体放了下来,丢到了后山喂飞禽走兽去了。 五日后。盘龙国使节江子墨求见,说是盘龙国的太子向贵国公主提亲,并附上邻邦友好盟书,时限十年。王大喜,在城内大赦宴席三日。 可是这盘龙国使节一来便急的上朝的大臣们坐立不安,大臣们心里都很清楚王这七年间没有任何子嗣,哪里来的公主可言,一时之间大臣们都害怕王随意挑选自己府上的千金作为顶替。 七日后。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几名大臣俯身恭候,王坐在高处皱着眉,翻看着手里一份文案。 “荒谬!昨日还好好的,如今个个都是抱病在床!”蓦然,王大声的呵斥起来。 “王息怒!!是臣等办事不力!”在场的几名大臣个个弓着身子把头埋的老低。 沉默了半晌,王这才幽幽的开口道:“朕能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但是朕膝下全无子嗣何来联姻之说?朕深知你们爱女心切,都不忍心把自己的女儿远嫁到盘龙国,但是现在使节已到有数日,怕是不能再拖了。”王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说道。 “王不必焦虑,臣等一定尽力为王挑选一个合适的千金小姐与盘龙国的太子联姻的。” “等等等,此刻如何能等?已经七日有余,朕不想逼迫你们,但是今天一定要定夺出人选来!” 沉默。依旧是沉默。大殿之内没有一个大臣开口说话,亦没有一个人说出“遵旨”。 “既然不知道要选谁家的千金小姐,不如让我去吧。”不知道何时大殿外传来了这样一句话。 “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此刻的大臣们齐刷刷的朝大殿外吼去。 “且慢。”王不知为什么没有动怒,反而是等着这个女子慢慢的走到大殿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殿内的每一个人都屏着呼吸,等待这个女子的出现。女子一步一步的朝大殿迈进,站在靠出口处的大臣们可以清晰的看见这名女子,她紫沙披肩,长发飘然垂落于肩,笑若春风,简直一个绝代美人! “请王成全。”女子低着头半跪于大殿内。 “抬起你的头。”王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 “是。”女子缓慢的抬起头,动作是如此勾人,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王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兰兮堇! “荒唐!堂堂朕的颜妃岂能去联姻!!”王勃然大怒。 殿内的大臣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高呼着“王息怒”。 “颜妃?在没有册封之前何来颜妃之说?”兰兮堇自知现在的自己是没有办法和王后抗衡的,只有暂且逃离这里保住自己的命,这样才是上策。 “就算没有册封仪式,你依旧是朕的颜妃。”王屏着怒意皱眉说道。 “我记得王以前说过,凡事要讲原则,既然是没有册封那么就不算是颜妃,只是一个宫内微不足道的奴婢罢了。”兰兮堇说道这里抬起眼和王对视,那种气魄毫不逊色于在场的任何一位官高权重的大臣。 “与其让大臣们的千金去顶替公主之位,不如让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奴婢顶替,一来可以保住我国的声誉,二来也不必大臣们提心吊胆,毕竟那是他们的生养的女儿。”兰兮堇说的慢条斯理,听的在场的大臣心惊肉跳的。 “区区一个盘龙国,朕可以不费摧毁之力就将其收服,只是你――兰兮堇!不能与盘龙国太子联姻!”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大臣们统统愣住了,原来这个绝代美人就是兰兮堇,颜妃! “盘龙国虽小,但地势险要,若是要强攻怕是损兵折将,王一向爱惜人才,爱惜生命,我想王定不会在刚结束亲征后又要开战吧。”她每字每句都逼的王眉头更深。 王,哑然。 “何况我已经见过盘龙国的使节,也定了婚事。” 大臣们一听,眼睛都开始放光,齐刷刷的说道:“肯请王成全。” 王掩着怒意,脸色发白,却不得不以默认的方式表态,此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后宫内又开始热议颜妃起来,一时之间兰兮堇和凤宁宫这三个字分别成了烫手的字眼。消息传到王后那里时,她只是皱了皱眉,什么也没有说。 ------------ 颜妃和亲。 这次联姻盘龙国特别的满意,使节江子墨嘴巴都笑弯成了月亮。 临走前夕王特意去了一趟凤宁宫,但是兰兮堇却拒绝他进来,这可能是第一个又或者是最后一个女子敢如此对一代君王了吧。 兰兮堇坐在屋内,她把金色的凤冠放在桌上,一点一点的欣赏。大红色的嫁衣在她看来如同血迹一般,虽然她的样子平静的很,但是心里却如同这嫁衣的色泽,一直都在滴血。 “若你不想,朕可以挑选更好的人选。”门外的王忽然说道。 “更好?有什么结局会比我去更好?”兰兮堇苦笑。 “……”王哑然。 “我知道王对我好,对我百般疼爱,把我从西湘皖这个囚禁了我五年的地方带了出来,也是我该为王出一份力的时候了。”兰兮堇说的冠冕堂皇。 “朕觉得你有心事。”半晌,王突然的开口道。 “你看这金色的凤冠,你看这嫁衣上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九天,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兰兮堇不知为何忽然感叹道,或许是因为王的心思缜密,只是几句话就已经察觉到她的心思,所以她才会说出如此的话。 “明天就是我远嫁盘龙国的日子,我希望王能在我走的时候对我微笑,这就够了。”说出最后的请求,她已经无憾了,只要他的一笑即使她在遥远的盘龙国她也能活的很好,也算是对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弥补吧。 次日。 兰兮堇穿着红色的嫁衣,喜娘把她背上了骄子,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王也特准从小伺候她的莞儿见主子最后一面。 “娘娘……不……小姐……”话还没有出口莞儿就开始呜呜的哭。 “别哭,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知道吗?” “小姐,你带上我吧,我要照顾小姐一生一世。” “傻丫头,是我对不起你,从小你就陪我关在西湘皖,没过上好日子,进了宫还跟着我被打,我连一户好人家都没给你找,惭愧的是我……” “小姐对我最好了,莞儿……莞儿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小姐……” “莞儿,你记得我以前住在西湘皖的时候说的话吗?” “记得,都记得!” “我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莞儿的笑……” “小姐,我不哭了,不哭了……” “这才乖,最后……最后再给我笑一个吧……” “嗯。” 说罢,莞儿扬起脑袋,傻傻的笑了笑。其实莞儿一直都没说,她也是最喜欢小姐的笑容了,这世界上没有比小姐更加美丽的姑娘了。 “时辰到――” 站在大殿外报时的侍从适时的提醒到。 兰兮堇放下骄帘,纵然有再多的不舍得分离,她还是安静的不再看向外面。 王站在远处,不吭声,只是默默的祝福着,一路平安,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此时队伍开始沸腾起来,笙歌不断,歌舞共起。骄子被稳稳的抬了起来,骄子红色的水纱,随着骄子慢慢晃动着,上面金色丝线绣着的龙凤呈祥艳丽的刺眼。而她的内心却与之相反,再也温热不起来了。 ------------ 千手毒医陌上谦(1) 盘龙国比兰兮堇想象中的还要远,虽然一路上江子墨都对她照顾有佳,但是对于一个流产不久又连夜赶路的她来说着实吃不消,几天下来她已经浑身虚脱,身体也染上了些许风寒,这使得江子墨无奈的停了下来,在不远处的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兰兮堇走到客房里平躺在了床上,现在只要稍微动一下她都会觉得十分难受,更何况是继续赶路了。 “盘龙国……”她在脑海里勾勒着盘龙国所有的一切,也许重新开始会是最好的结局吧,没过一会儿睡意就袭来了,她不知不觉中闭上了双眼,梦里有孩子亲切的叫着娘,有王,有他温暖的笑。 轰―― 一阵巨响打断了她美好的梦境,她起身有些不耐烦的走到了房门前,推开门,却见到很血腥的一面。 江子墨横躺在了她房门的正前方,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狰狞无比,可是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伤痕,感觉是死于毒杀。在看看旁边,陪同她前来的队伍已经四处逃窜,客栈的老板和伙计也找不着踪影了,很显然这间偌大的客栈已经只有她一个人,然后剩下的就是造成这件事情的元凶们。 “姓陌的,你赶快把凤凰朝阳图拿来,不然的话……哼,我们一起上,即使你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人吧!”讲话的是一个个子不高身材魁梧的大汉,他的名字叫做李三。 “我没有什么凤凰朝阳图。”说话的是陌上谦,一个看起来很书生气质的男子,他手持一把折扇,样貌并不是很出众,身材也不高大,反而是相较于其他人略微显矮小。 “少装蒜,现在江湖上到处都在流传着凤凰朝阳图在你手上,你还是乖乖的给我交出来吧!”说话的依旧是那李三。 “我师傅都说了没有了,你们嚷嚷什么?亏你们这么多人中还有人受过我师傅的恩惠,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一群家伙!”开口的是一个莫约十来岁的孩子莲一,身材干瘪,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 “臭小鬼,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哼,恩惠?本大爷没有受过你师傅恩惠,算是毫无瓜葛了吧,姓陌的,你最好坦白一点,直接给我们凤凰朝阳图算了!”李三又开始不耐烦的嚷嚷起来,简直一个老粗的形象。 莲一一听到那李三说话的口气,顿时皱起眉,手腕向外一抖,一股粉红色的雾气直逼李三而去。 陌上谦脸色一变,拎起莲一的衣领就将她提到身后,正好躲过了李三迎面打来的一掌。莲一那点浅显的下毒把戏又怎能伤到这些江湖好手。粉红色的毒雾还未近李三的身就让他用掌风逼开了。 “对小孩子有必要下这么重的手?”陌上谦左手指甲不经意地轻轻在李三掌缘上一弹,动作轻柔但迅捷,能看清他出手的没有几个人。 李三却仿佛被火烫到了似的急忙缩回手向后跃出一丈开外道:“是这个小丫头几次三番对我无礼,我怎能忍下这口气……”话说到一半,胸口猛烈起伏,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滩暗红色的鲜血。心中一急道:“你……你下了毒……”顿时只觉头脑中一阵昏沉,竟然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陌上谦面不改色道:“我是下了毒,还有哪位不服的尽可以上来试试。” ------------ 千手毒医陌上谦(2) 与李三一起来的那伙家伙看见陌上谦就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李三,李三就倒地吐血,一时之间开始吞起口水来。虽然他们都知道陌上谦就是千手毒医,但是没有人真正看过他施毒,况且李三的功夫他们也是知道的,虽然他性子比较冲动,但是武功还算厉害,可是陌上谦不过一弹指间就将他毒倒了,毒药如此霸道,下毒手法如影如魅,换做是自己也未必能躲过,这使得他们全部当场呆立住了。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声说道:“陌公子,在下名叫秦洛晨,虽然在下没有受过公子的恩惠但是公子的大名早有耳闻,更何况这里来的不过都是些受过公子救治的人,如果公子说凤凰朝阳图不在你这里,我绝对相信公子您的为人。”说完秦洛晨给陌上谦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对身后的这群人说道:“不知道各位是否和我一样相信陌公子?” 前来追要凤凰朝阳图的一群人纷纷点头,他们心里都明白蛮干是不行的,冲撞了陌上谦怕是会和李三一样了吧。 “很抱歉,陌公子,在下轻信人言,无礼打扰了公子清静,任凭公子处置。”秦洛晨抱拳说道。 陌上谦挥了挥手,一脸的兴味索然。 大部分人见陌上谦没有追究之意,便纷纷跟在秦洛晨的身后离开了客栈,有几个余下的毛头小子还赖在客栈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他带走吧。”说完陌上谦用手指了指那个躺在地上的李三,几个毛头小子顿时慌作一团,开始搬动李三。 陌上谦走了过去,在他身上搁下了一个淡蓝色的瓶子道:“这是解药。” 毛头小子们顿时觉悟,纷纷感谢陌上谦,并拖着李三就往外跑。原本挤满人的客栈顿时清静如初。而站在一旁看完这整场经过的兰兮堇在这个时候晕倒在了房门前,身体重重的倒在了江子墨的尸体上。 …… “你总算是醒了,还好是我看见你了,不然我就叫掌柜的把你当尸体扔出去呢!”讲话的是莲一,她撅着嘴模样怪可爱的。 “谢……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兰兮堇朝陌上谦行了个礼。 “姑娘,若是不想要孩子,不必喝这么烈的药,很伤身子的。”陌上谦冷冷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兰兮堇没有说话,只是愣在床上。 “呀!你可真漂亮啊,眼睛真大,哇,你手上的这枚镯子真漂亮。”莲一看见兰兮堇手上带的金雕玉凤镯呆了眼。 “给你。”兰兮堇取下手上的镯子递给了莲一,“当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莲一接过镯子满屋子的跑,她把镯子放在光线下瞧了瞧,居然可以穿透光,多美的镯子啊。 “莲一,把镯子还给这位姑娘。”陌上谦轻声的叫着莲一,可是拿到镯子的莲一怎么可能轻易的把它再还给兰兮堇。 “不要,不要,师傅啊,人家都说了是感谢救命之恩了,咱们……咱们就收下这镯子吧!”莲一把镯子揣在怀里死命不肯松手,然后对着陌上谦嘿嘿的笑。 “多谢陌公子救命之恩,这个镯子就送给莲一丫头吧。”兰兮堇轻轻的一笑,样子动人不已。 “我不是丫头了,我已经十岁了!”莲一嘟起嘴说道。 “莲一!”陌上谦稍稍露出严厉的表情说道。 “是,师傅。”一脸无奈的莲一只好拿着镯子走出了房间内,此时的房间就剩下兰兮堇和陌上谦两个人。 ------------ 千手毒医陌上谦(3) “姑娘不是平常人家的吧?”陌上谦一语道破。 “嗯。”兰兮堇心里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万一让人发现了自己的来历会不会招人厌恶? “那为什么会一个人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呢?”陌上谦追问道。 “因为……”兰兮堇犹豫了一下决定随口编造一个谎话,“本来我是一家大户人家的千金,并且有一个我很爱的相公,孩子刚刚满了两个月的时候,爹突然染上了风寒,后来因为大夫误诊病情恶化,爹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一恶化才导致他老人家……”说道这里兰兮堇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未见到阳光就在暗室死去的孩子,眼泪就流了下来。 “爹和相公都在的时候,江家的公子不敢明着来骚扰我,就趁着我爹过世了,把我相公折磨死了,因为他家有钱有势所以官府也没有追究,本以为这样就过去了,可谁知道他派人过来把我打晕了,灌下了堕胎药,然后强行娶回了家,我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凌辱……所以……所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听完,陌上谦叹了一口气。 “那你以后……”陌上谦同情的看着兰兮堇。 “我也不知道,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我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说着说着兰兮堇的眼泪又奔涌而出,就像一个喷水池一样。 “姐姐跟着我们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莲一又闯了进来,笑眯眯的喊着兰兮堇姐姐。 “莲一,不得无礼!”陌上谦呵斥。 “我……我真的可以跟着你们吗?”兰兮堇有些迟疑的询问着。 “当然啦,师傅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傅了,我小时候就是师傅捡回来了,不然我就是个流浪的小乞丐了呢!”莲一摆弄着手里的金雕玉凤镯,得意的说道。 “莲一!”陌上谦再次呵斥住莲一。 “是,师傅,我出去就是了嘛。”莲一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来说,“姐姐,你要跟我一起哦!” “姑娘,你若是不嫌弃可以跟着我们一起,不过我们住在山里,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出山的,所以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没等陌上谦说完兰兮堇就点了点头,她说:“我现在无依无靠,公子能收留我我一定会好好的服侍您的。” “用不着服侍不服侍的,以后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听到这句话,兰兮堇莫名的心里暖暖的。 过了没多久陌上谦就又让她躺下休息,说现在她身子很虚需要多休息,休息好了之后再随他赶路回去。 第二天兰兮堇很早就起来了,她收拾好房间内的物品,走到了客栈的大厅内就看见陌上谦和莲一。 “姐姐,姐姐,你真的跟我们一起走啊?”莲一的两个眼珠子都在放光。 “嗯。”兰兮堇答道。 “太好了,以后就可以在闲暇的时候找姐姐聊天了。姐姐,我跟你说,师傅可是一个大闷棍,在山里的时候我没事只能跟小花小草讲话,可闷死我了,还好姐姐你跟我们回去了!”莲一越讲越兴奋,拉着兰兮堇就往前走,一点儿都不顾身后还有自己的师傅陌上谦。 “师傅!我和姐姐先回去了,你慢慢在后面走吧!”说完莲一就拉着兰兮堇直奔自己的住处,把身后的师傅陌上谦丢的老远。 ------------ 莲一之死。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间已经来年三月了,微风吹过的时候空气里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春意。 莲一坐在窗前喃喃的背诵着一本医书,晦涩难懂的字句让她常常停顿下来。已经坐了整整一个时辰了,可是面前的医书才翻过一页。她越来越感觉焦躁,将医书掀得哗哗作响。 不远处的兰兮堇正在帮陌上谦熬制新的毒药,之前莲一还吵着说不要背诵医书,要和姐姐一起去配制毒药,可是最后都被陌上谦给拒绝了,理由就是莲一太过粗心。无奈之下她只好抱着医书在窗前坐了一个小时之久还没有看到第二页。 住在山上的这半年时间里,兰兮堇懂得了不少医学方面的知识,她不仅学会了如何分辨各种药材的模样,药性,更重要的是她学会了如何用毒和解毒。就毒学方面她是净得陌上谦的真传,虽然还不至于出神入化,但是已经是一个用毒的高手了,就连陌上谦都说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这话让莲一听见的时候还气的三天没和她讲话。 “师傅啊,这些医书我都会背了,可不可以不看了啊?”莲一在一旁叫苦道。 陌上谦站在离莲一不远的地方,正在慢条斯理的碾磨着药材,空气里都飘散着草药苦涩的清香。而对于莲一刚才那一声叫唤,他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她也只好无奈的低下头又看起自己的医书起来。 “莲一――”站在不远处的兰兮堇叫唤着,莲一闻声连忙小跑到她的跟前,乖巧的看着她。 “喏,这个给你。”兰兮堇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糖葫芦递给莲一。 “哼,还是姐姐好,师傅就知道让我看医书!”莲一接过糖葫芦就塞到了嘴里,乐呵呵的吃了起来。 陌上谦站在原地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继续碾磨手里的药材。 “啊――” 一声惊叫划过这个安宁的山丘,直逼兰兮堇和陌上谦的耳朵里。 陌上谦和兰兮堇闻声赶往事发地,却发现莲一已经躺在地上,手里还捏着糖葫芦。 陌上谦见状迅速将兰兮堇推至一旁,刚从腰间拿出一把折扇,迎面而来的竟是一柄长剑,直刺向他的身体。兰兮堇朝那长剑看去却已经不见人影,只看到一抹黑影闪动的极快。 陌上谦一提气,然后一拧身,脚下再一用力,身子已经窜到了那黑影旁。可几乎是同时,那柄长剑直刺向陌上谦的头顶。陌上谦只好把身子向下压,一侧身,避过了头上的一剑。他顺势起身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了仙女散花和仙女。 仙女散花是一种暗器,仙女是一个妖治的女子。 仙女的仙女散花,已经绝迹十年有余,十年前没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陌上谦自知不妙,就连当初名震一时的无极道人也没有躲过,就算是如今怕是能躲过的也不超过两个人吧,但绝对不会是他陌上谦。 陌上谦正欲收起折扇,仙女却用长剑阻止,因为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只要陌上谦收起折扇的时候就是用毒之。陌上谦因为仙女的一击倒在了地上,迎面而来的是仙女散花,他定睛一看,没有闪躲,反而是将折扇一合一展,此时折扇泛着白色的光,像极了江湖上流传的楼兰飞风。 此招一出,仙女退避不及,迎面受下了这一招,嘴角吐出一抹暗红色的血,她自知这次她又失败了,怕是又要等上七年之久了。 “七年未见,陌上谦你楼兰飞风却一点也没钝,反而到是越来越有毙命的架势。”仙女含血说道。 “莲一她?”陌上谦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武器而是躺在地上的莲一。 “刚才见有人想要硬闯,她就自己上前阻拦,不料遇害。”仙女冷冷的答道。 陌上谦不语,只是走近莲一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又瞧了瞧伤口,一刀毙命,又快又准又狠。 “你为什么不救她?就这么放任她被人杀掉?”兰兮堇在一旁愤怒的说道。 “哼,我仙女从不救人,只会杀人!”仙女不屑的看了一眼兰兮堇,若不是陌上谦在一旁她定会去杀了这个无礼的小丫头。 “仙女巫婆,神仙难活。她没有杀莲一就已经是开恩了。”陌上谦在一旁解释道。 “哈哈……不愧是千手毒医陌上谦……不过我七年之后还会再来向你挑战的!”说罢仙女整个人就瞬间消失在了山谷。 此时的兰兮堇跑到了莲一的身边,眼泪就掉了下来,身子也不住的颤抖,她在一旁哭喊着:“莲一!!” “葬了吧。”陌上谦冷冷的说道,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或许该来的总会到来吧,当初和仙女定下的七年之约的比武已经如约而至,怕是十年之约也近了吧。 ------------ 十年之约。(1)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陌上谦在一旁自顾自的调配着新的毒药,此毒药中者全身筋脉皆断,四肢瘫痪,且天下无药可医。陌上谦从不轻易配制这样无药可解的毒药,因为太过危险,尽管他自己是百毒不侵,但是这一次怕是为了什么而破了自己的原则吧。 “师傅,你往这里面加这个么多的天麻散干什么啊?”兰兮堇凑过来有些不解。 “当然是害人。”陌上谦回答的轻巧。 “这可不像师傅的作风。”兰兮堇越来越不解,为何师傅说要害人,他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除了半年前那场七年之约外。 陌上谦将天麻散碾碎道:“这毒配好之后要用水煮,然后滤渣,再晒成粉末,煮的时间越长毒性就越弱,自然要多方一些。” “哦。”兰兮堇有些明白了,“师傅这是要对付谁呢?” “你不必知道。”陌上谦难得认真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着她道:“还有半月,医理、治病、制毒、解读你已经全部学会了,我想我这个做师傅的再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不过我想还是教会你一些可以防身的轻功比较好,这样就算遇难也可以逃脱。” “有师傅在还需要轻功做什么,再说了我只对制毒有兴趣,什么轻功啊,内功啊,我一概都不喜欢呢!”兰兮堇被陌上谦的话弄的越来越迷糊,可陌上谦却没有再说话,她也只好离开,不再打扰他配制毒药。 这半年时间里兰兮堇没事的时候就在莲一的坟前陪她说话,因为莲一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小姑娘,只可惜才十一岁就死于非命。而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陌上谦却没有让兰兮堇再出谷,闷得她在山谷看了不少医书和制毒的书籍,有几次兰兮堇亲自试毒的时候都差点毙命,幸亏陌上谦救治的及时,这才没有丧命,倒是体内的毒素越变越多,抗毒性也越来越好。 不过最近几日师傅陌上谦行事颇为反常,这让兰兮堇感到少许的不安。自从半年前仙女的出现,莲一的死亡,师傅就开始不断的配制新的毒药,而且大多数毒性都很恐怖,等到他空闲的时候他就会教兰兮堇一些轻功和简单的内功,那时候他说是为了保命而教她,可是兰兮堇却偏偏毒药配制的很好,轻功和内功一直没有长进。无奈之下兰兮堇只好每天都跑来这里和莲一聊天。 这天陌上谦一大早就叫兰兮堇起来,指着一个收拾好的包袱命她出谷。 “为什么?”兰兮堇不愿此时就离开,她深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若是现在离开怕是会再也见不到师傅了。 “该学的你都学会了,剩下的就是要你自己去磨练了,难不成你要呆在山谷一辈子?” “我不走,我知道有事情要发生了,就像上次仙女来的时候一样,你是怕我受到牵连才让我走的,师傅我不怕的!” “不走想和莲一一样?” “……” “我将一生所学传授给你,并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我不走!!” “那只好由我这个做师傅的亲自送你出谷了。” 语毕,陌上谦在兰兮堇的身后使出了一记手刀,兰兮堇倒入陌上谦的怀中,呈昏迷状态。 ------------ 十年之约。(2) “出来吧。”陌上谦把兰兮堇放在一旁的树下这才幽幽的开口。 “挺在乎那个小姑娘的呢!”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挑,剑眉星目的男子,他往陌上谦的身边一站,竟然足足高出了他大半个头! “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岂能同我这般无所谓?”陌上谦苦笑。 “怕是你早已忘记自己是女儿身了吧。” “被逼无奈之举。” “我如约而至可不是前来同你闲聊的。” “陈墨,请。” 说罢,陌上谦抽出楼兰飞风。 那是一把一尺一寸长,宽合三分,展一尺五分的折扇。据说是以楼兰古国特产的一种野兽皮为面,以西域一种名为烈火鸟的怪兽背脊为架,由西域技工名师制作。曾有人说此折扇可比泰州衣服店老板娘的玉女蚕吐出的世界最细之丝,也有人说可比刀王上官秦俞收藏的那把世界上最薄的蝉翼刀。总之这把折扇是江湖上堪称一绝的神兵利器。 “不用毒?这可有愧于你千手毒医的名号了。”陈墨狂笑到,他一扬眉又说:“荷音,十年了,你可有想过我?” “若是为了十年之约而来,暂且可以不必废话。”陌上谦把手中的楼兰飞风一合一展,露出了白色的光。 “荷音!你为了躲我隐居十年有余,如今一见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这里没有荷音,只有陌上谦,还有我并没有躲你,却也不想见你。” 陈墨神色异样的一笑:“如若我输了便不再纠缠你,可你输了,那就要随我走了,你可有胜算?” 陌上谦摇摇头说:“若是我输了便自刎以偿当日之誓言。” “宁死也不随我走?”陈墨顿时黑下一张脸。 陌上谦站在他面前,点了点头。 “那我得不到的人,别人也别想得到!!”陈墨一声高呼,惊醒了树边的兰兮堇,她看见此人正步步逼近陌上谦,招招都透着杀气,竟连掌风都可以使她透不过气。 面对如此毒辣的招式,纵然陌上谦拥有楼兰飞风也无用,毕竟他擅长的是毒,楼兰飞风是用来对付一些小角色的,像陈墨这样的狠角色自然是不敌。于是他从袖口拿出一瓶毒药,涂抹在指尖,弹出。陈墨早有防备,轻巧的躲过。 “荷音,你还是随了我吧!”陈墨低吼道。 “不!!”陌上谦答。 “那就别怪我无情!!” 说罢陈墨一掌劈出,陌上谦正中这一掌,瞬间口吐鲜血,陈墨见状又想补上一掌却听见兰兮堇大叫“小心”。 两人齐刷刷的回头,只见一群江湖混混用箭射来,两人齐心避过这一劫,可不知从何地冒出一只箭头,直冲陌上谦的头部而去,陌上谦头一偏,脸颊被划破,但是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反而是一张人皮剥落。 陌上谦居然用了易容术!而且一年之久兰兮堇都没有发现,她的师傅竟然是一个女子! “哈哈,千手毒医陌上谦竟然是一个女子!难怪大名鼎鼎的玉面罗刹陈墨会为了你立下十年之约了!哈哈……”说话的人是秦洛晨。 “敢伤我的人?一群不知死活的乌合之众!”陈墨见陌上谦被当中羞辱一时气结。 “哼!我看陈墨你就别凑合了,她都不要你了,十年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秦洛晨用激将法大肆的说道。 ------------ 十年之约。(3) 陈墨一听大怒,上前就是一掌,秦洛晨也不是小角色,飞快的就化解开。此时兰兮堇跑到了陌上谦的身边,给他服下了灵芝甘露,暂且缓解了伤势。 “陌……哦,不,荷音,你还是赶快交出凤凰朝阳图吧,我等可免你不死!!”一群乌合之众朝陌上谦和兰兮堇走来。 兰兮堇挡在了陌上谦的身前,手持毒器,可是前来的人数众多,她即便是冷静的对付了身前的人,却应付不来身后的那群,毕竟她是一个还未入江湖的新手,即使懂得所有的医理和毒性也无用。而此时的陈墨则是因为受到了秦洛晨的牵制而无法抽身。 “师傅!!”兰兮堇一声惊叫,沉默赶忙回过头,却种了秦洛晨的一掌。 此时的陌上谦也因为那群乌合之众而吐血,陈墨更加的心慌起来,一分神就被秦洛晨又偷袭了一掌。 陌上谦蔽见陈墨被击中,心一横,从袖子里抽出之前调配好的毒药筋脉尽断散,手一挥就毒杀了面前的数十人,陈墨也在瞬间使出了寒破掌秒杀了秦洛晨。 可此时的陌上谦已经气绝身亡,倒在地上,就算兰兮堇医术净得真传也是回天乏术。 陈墨赶到的时候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陌上谦,眼泪便流了出来,他伤心欲绝的大喊道:“荷音!!” 他浑身颤抖,一会儿狂笑,一会儿呆立,真个个人都疯癫至极,最后他捡起身旁掉落的刀,自刎。 “不!!”兰兮堇在一旁惊叫,冲了过去为他治疗,却被他阻止了。 “别救我了,我心意已决,小姑娘把我和荷音葬在一起,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语毕,陈墨断气身亡。 “好……我一定会做到的……”兰兮堇哭喊着应着他。 此后兰兮堇在莲一的墓边另外树了新的墓碑,上面刻着荷音和陈墨之墓。临走的时候兰兮堇收拾了一下屋子,并把需要的医书和药一并收入包袱内,却不经意在包袱内发现了一封信函。 “徒弟,我自知时日无多,约好的七年之约如期而至,十年之约怕是躲不过了,我并不想让你受到任何的牵连,江湖上日益流传着凤凰朝阳图在我手中,但是我自知这是陈墨为了找出我而编造的谎言,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凤凰朝阳图呢!这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并非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但是我也不想追根问底,毕竟人都会有不想提及的事情,就如同我一般,其实我真名叫做荷音,是一个女子,深得未央宫宫主的喜爱,从小就擅长用毒,只是后来为了和陈墨在一起我背叛了未央宫,宫主因为我而死去,所以我才和陈墨立下了十年之约,隐去了姓名,当上了千手毒医陌上谦。当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也只能教会你一些基本的功夫得意保全自身,我想以后的路还需要你自己去走了,我这个做师傅的不能陪你了,望一路顺风,凡事要记得多用心,不要轻信人言。” 看到这里兰兮堇已经泣不成声,她取走了旁边悬挂着的画像,那是陌上谦,不,是荷音生前的画像。然后她点燃了火把,烧毁了这个山谷最寂静的一座小屋。 荷音,陈墨,这个山谷留给你们,同时也要感谢你们教会我许多。 ------------ 浮生客栈。 明皇八年,凤亦国派使节造访盘龙国,不料和亲公主并没有抵达盘龙国,王大怒,盘龙国君主极力讨好凤亦国王凤裔皇,并以十年友好盟国为由希望阻止这场浩劫。 明皇八年末,凤亦国王忍无可忍,挥兵攻打盘龙国,半年后盘龙国君王弃城,莫约半个月后盘龙国亡国。 明皇九年中,王到坤宁宫就寝,王后梦中呓语惹怒王,并在此时不慎暴露事隔两年多的暗室禁闭之事,王勃然大怒,一度要废后,却被众臣们以凤亦国不可一日不可无后为由阻拦,王这才没有废后,但是怒火难平,将王后打入冷宫。朝中大臣几度相要挟,王才意识到王后的势力已经权倾朝纲了,于是王下诏天下,若有人能寻得当年颜妃兰兮堇,哪怕天下拱手相让都可以,若是没有寻得颜妃兰兮堇,则王后永远不能走出冷宫半步。此令一出,天下人皆叹,好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 此时明皇九年末,江湖上流传着一个名曰红袖的代号,没有人知道此人真实的姓名,也没有人知道此人是男是女,更没有人知道此人拥有何种权利,可以使犯了重案的囚徒在这个名为红袖居的地方不敢越雷池半步,而这个号称红袖的人也是因为喜好红色而得名红袖。 红袖居是楼兰古国偏远的一个小山村,乍听之下,许多人以为这是一间客栈或者是妓院,可是去过红袖居的人都说那里很奇怪,更有人道:“若是红袖想让你活下来,那你甚至一辈子都别想死掉。”也许这就是红袖名震江湖的原因吧。 楼兰古国临近大漠,若是想去那里必须要有银翼的护送。银翼是大漠上护送的一个特殊的组织,曾有人擅闯过大漠,但都无一生还,到是由银翼护送的这些人都活着回来了,所以银翼在大漠可谓是颇有名气。 若是想找银翼,只需要在浮生客栈留下自己的名号,并在当晚通过考核,方可获得银翼的护送。但是每月只有一次机会,并且浮生客栈每月也只开门一次,最后获得护送资格的往往只有一人。每次考核的方式与内容都不一样,这使得前来找银翼护送的人都无从准备,只能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前来,而此时正是考核之日。 浮生客栈此时还未开门,按照规矩浮生客栈开门的时间段为晚上,而且前来的人必须都是身着黑衣,早晨天刚亮便得出客栈,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方可留下,若是有人不走,老板娘则会将此人丢出去,往后再也无法进入浮生客栈半步。 “唉,我只不过想去见见红袖,居然还要这般麻烦。”一个身材娇小,面带怒意的人唠叨道。 “小姐,哦不,少爷,您别急,再过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咱们就可以进去了。”旁边的人回应道。 “死丫头,别说漏嘴了,小心暴露我们的身份,若是被爹知道我们偷偷出来见红袖,那我们就完蛋了!”那人嘟嘟嘴说道。 “是,少爷。”身旁的人听见无奈的低下了头。 说话的这两位是刀王上官秦俞的女儿上官紫妍和贴身丫鬟冬儿。很早的时候上官紫妍便听说江湖上有一个人称红袖的人,没有人知道此人的性别,而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一探红袖是男是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浮生客栈的门前。 上官紫妍探着脑袋向里面看去,却发现里面竟然是漆黑一片。再过一会儿浮生客栈就要开门了,她拉着冬儿往前靠,她要想尽一切办法进去,而且还要想办法得到银翼的护送,这样她才可以去见红袖。于是她在心里开始盘算起要如何才能获得今晚唯一的资格。 咚咚咚―― 整点报时,这意味着浮生客栈即将马上开门。上官紫妍拉着冬儿就朝里冲去,就像一个勤劳的啄木鸟一样,只不过她啄的是人群罢了。不一会儿她和冬儿就顺利的挤了进去,此时浮生客栈的大门已经严严实实的关上了。上官紫妍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总算进来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栈,进来的除去自己和冬儿还有八个人,分别是三女五男。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本客栈的规矩了吧,到场的各位先自报姓名吧。”说话的这位女子是浮生客栈的老板娘――冷凌风,人如其名冷若冰霜,声若风丝,样貌也堪称是绝代风华。 “厄,我先吧。我是泰州人士,姓厉,单名一个风字。”说完其余的人也纷纷开始介绍起自己的姓名和家事背景,到最后众人的眼光皆看向了上官紫妍和冬儿。 “我叫段紫妍,身边的这位是我弟弟段冬临。”上官紫妍胡乱的编造了自己和冬儿的姓名,不过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其中一个名叫严涛的男子说道:“你们爹怕是盼女儿盼多了吧,起个名字都这么的女气,哈哈!” 上官紫妍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就差大声的丢出一句:“我就是女儿身,怎么了?” “够了,都安静,若是还想继续获得考核的机会就给我安静些。”发话的是冷凌风。 顿时,浮生客栈安静了下来,冷凌风把十个人分成了两组。上官紫妍,冬儿,严涛,段青,古月为一组,厉风,常德,慧静,智空和尚,道情真人为一组。 “各位请按分组站在一起,并就坐于此,考核马上开始。”冷凌风说罢便朝浮生客栈二楼走去,谁也不知道接下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 比试。(1)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浮生客栈二楼就有了动静,冷凌风从上方走了下来,她说:“第一关――品。” 啪啪―― 冷凌风双手一拍,便见几名小二端上来几种古怪的菜式,只见她又一挥手客栈内便没了光亮,一片漆黑。能略微感觉到的是从上方走下来一个人,听脚步好似女子。正当所有人关注此人的时候,客栈内亮起了唯一的一道光线,光线直逼站在楼梯上的女子。 她一袭轻纱,香肩半露,可这并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最让人浮想联翩的是此女子的胸,她的轻纱若隐若现,就仿佛是酥胸半露一般,诱惑至极。 此时的智空和尚和道清真人都看的直咽口水,在心里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上官紫妍和冬儿却是没有半点反映,此女子还没有自己的娘亲美丽,就算脱光了她们两个也不稀罕。到是身旁的段青和另一组的常德口水都快掉下来了,那色眯眯的模样差点让上官紫妍想冲上去给他们一耳光。 女子慢慢的走到了他们面前,挨个挨个的往他们嘴里塞吃的。 半晌。冷凌风才命人将客栈内的灯光全部打开,她分别问了上官紫妍,冬儿,严涛,厉风,慧静,智空和尚和道情真人关于这道菜的食材是什么,唯独没有询问段青和常德,急的他们俩一同问道:“怎么不问我们?” “呵呵。”先听见的并不是解释,而是笑声,冷凌风一眯眼走到他们身边道:“你们已经出局了,请出。” “为什么?”两人齐刷刷的问道,就好像是事先彩排过一样。 “好色。”上官紫妍轻声道。 只见冷凌风满意得一笑,两个人顿时醒悟,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浮生客栈。 “方才智空和尚和道情真人皆答错了这道菜式选用的食材,所以也出局了。”冷凌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们俩也都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剩下的六个人冷凌风说不用再分组,继续进行第二轮考核。 上官紫妍拉着冬儿,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还好我们不是男人,嘿嘿。” “小姐,您刚才是怎么知道的?老爷可是从来都不让您吃这些东西的。”冬儿不解,刚才小姐怎么会知道这道菜的食材,要是换做其它的小姐一定知道,因为刚才拿出来的可是下人吃的东西。 “我说冬儿啊,你忘记了吗?我小时候最喜欢跟你抢吃的了,有一次抢了你的午饭你都哭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记住我那天吃的东西的,你忘记你小姐我可是有凡是尝过吃过都可以不忘的本事了吗?”上官紫妍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原来如此啊。”冬儿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嘘,马上第二关了,冬儿我们要小心。”上官紫妍说道。 “嗯。”冬儿答。 “第二关――赏。”冷凌风笑的意味深长,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担忧起来。 从浮生客栈的二楼走下来六名女子,他们手里各持一把大刀,每把刀都有着各自的模样。 看见六名女子分别站在了他们六位的身边,冷凌风这才缓缓的说道:“请鉴赏身边的武器。” 上官紫妍一看,大喜。刀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更何况自己的爹是名震江湖的刀王上官秦俞呢!这自然是难不倒上官紫妍了。可是这一关难倒了她身边的冬儿,她虽然是从小在上官家长大,可她只是伺候小姐的下人,纵使见过许许多多的刀,却不见得叫的上名字。同样也有三位在一旁犯难,古月和慧静是女子,自然是对刀不太了解,急的她们两个眉头紧锁,另外一个则是厉风,此人是经商的,对买卖生意在行,而对这刀他是一窍不通。就这样冬儿,古月,慧静,与厉风自动放弃了此关,剩下的便只有上官紫妍和严涛。 “两位可知道此刀的名号?”冷凌风微笑道。 “当然。”两个人齐刷刷的答道。 “我说段紫妍,你也知道?别待会说错了让众人笑掉大牙了!”严涛有些讥讽的说道。 “哼,怕错的人是你吧!”上官紫妍不甘示弱的说道。 ------------ 比试。(2) 严涛一笑,开始解说身边的这把刀来,“此刀为雁翎刀,壮如燕子翅膀的蛋面刀,造形优美,但打击刀较弱,多为女性使用,最大的好处在于刀身较灵活。” 说完严涛看向了上官紫妍,上官紫妍轻笑道:“我身旁的这把刀名为鸣鸿刀,该刀长为三尺,在制作时由于高温未散,还是流质的铸造原料自发流向炉底,冷却后自成刀形,但是此刀太强,足以反噬持刀者。” 语毕,整个浮生客栈陷入安静中,冷凌风在过了三秒之后方才笑道:“两位均进入下一关,请这四位出客栈。” “等等,我能和我弟弟说上两句再让他走么?”上官紫妍不放心冬儿,开口问道。冷凌风没有阻拦,上官紫妍这才走到了冬儿身边。 “冬儿,你出客栈之后就直接回府,别在这里逗留了,路上当心,知道么?” “小姐,我想等您。” “别傻了,我这是要去见红袖,银翼只护送一个人,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可是……” “没有可是,你还当我是你小姐么?” “是,小姐。” 冬儿只想多陪一下小姐,却不料被小姐赶了出来,委屈的她只好走出了浮生客栈的大门。 此时的浮生客栈只剩下严涛和上官紫妍,这最后一关上官紫妍最怕的就是比武,她深知严涛是江湖中人,因为方才他说出雁翎刀的来历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第三关――武。”冷凌风依旧笑的极美,同样极冷。 上官紫妍一听心都凉了一截,凭她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赢过严涛?她在心里暗愁,可嘴里还在安慰自己说:“天无绝人之路,天无绝人之路。” 严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上官紫妍的身边,他说:“你就等着求饶吧。” 上官紫妍横了一眼严涛道:“休想!” “两位请上台。”冷凌风不知何时弄出来了一个擂台,看的他们两个都傻了眼。他们暗自在心里念叨着,这浮生客栈可真是机关重重啊。 上官紫妍和严涛走上了擂台,相互做了一个承让的手势便开始比武。 先出招的自然是严涛,他赤掌空拳,用掌风先压制住了上官紫妍,可上官紫妍什么都不会,逃的技术是一流的,她左躲右闪,硬是没让严涛挨到自己半寸,这急的严涛放弃了用掌风对付上官紫妍的想法,转而用起了拳头。 严涛“呼”的一声,拳头仿佛猛虎咆哮的声响,笔直的朝上官紫妍而去,而这明明是拳头却发出了犹如刀锋呼啸的声音,吓得上官紫妍闪躲不及之时不堪侧面手臂擦伤,疼的她“嘶”的喊了出来。 “哼,快些认输吧!这样就可以少受一些我烈火拳的灼烧了!”严涛得意的说道。 上官紫妍趁严涛不注意,一个侧身靠近了他,想用借力打力的方法把他弄倒,却不料他反映如此之快,反手就抓住了上官紫妍。不经意之间严涛碰到了上官紫妍的胸膛,竟然是软软的!?难道她是…… 正当严涛想的入神的时候,上官紫妍一用力严涛整个身子就摔倒在了擂台下方。 “你是个女……” “喂,你输了,可别想找借口哦!” 上官紫妍飞奔到严涛的身边,赶紧封住了他的嘴巴,并小声道:“不准你再说下去,不然我就让我爹刀王上官秦俞发出江湖追杀令,到时候你想逃都怕是没有九条命可以去送死吧!” 严涛听了咽了咽口水,难怪之前她可以把刀说的头头是道,原来是刀王上官秦俞的女儿,这使得他不敢再吭声。此时的上官紫妍贼咪咪的笑了笑,她才不会傻到将自己偷跑出来的事情告诉爹呢! “这一关,段紫妍胜。”冷凌风凑到上官紫妍的耳边说:“上面右转第二间房间是你的,明早银翼就会来找你了。” “严涛,这边请。”另外一名女子带着严涛离开了浮生客栈。 至此浮生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上官紫妍则是高兴的跑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 绿毛怪。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只见车夫用力的甩着马鞭。 这偌大的大漠里,一辆马车五匹健马在大漠上驰骋很是惹人注目。车夫坐在马车前方,挥舞着马鞭,只见那匹通体乌黑的马在最前端扬起马蹄便开始狂奔。 此时正值午时,大漠黄沙在烈日的映照下滚烫异常。马车内上官紫妍正睡的流口水,感情是把这马车当成了软玉温香的房子了。 “嗖――” 一支箭朝领头的黑马射来,马夫长鞭一挥挡下了这一箭。可没过一秒又有一支箭射来,这只箭正映着烈日的强光飞驰而来,像一条泛着磷光的银龙,直射向马夫的咽喉。马夫欲挥鞭阻挡,却已太迟,一支长箭早已贯喉而入,马夫中箭栽倒,惊醒了马车内的上官紫妍。 上官紫妍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身处马车中,于是打开马车的帘子,却发现马夫已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相貌丑陋,眼睛泛着绿光的怪人。 “绿毛怪,你胆子可真不小,竟敢劫我银翼护送的人!”声音由远及近,正好降落于马车的顶端。 “银翼,你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开,这马车里可是刀王上官秦俞的女儿上官紫妍!抓到的话是可以换赏钱的。”绿毛怪哼哼唧唧的挥着马鞭朝前疾驰。 “只要是浮生客栈选的那就是我银翼要护送的人!”说罢,银翼飞身而下,夺过绿毛怪手中的马绳将马车停下,把绿毛怪从马车上给拽了下来。 绿毛怪气急,“哐当”一声,一道紫电出鞘,剑光带着凛冽的呼啸声朝银翼的脖子划了过去。 银翼笑道:“绿毛怪,你何时使上短剑了?不是一直都善用红枫吗?”随着银翼的呵斥声,一圈雾蒙蒙的白光突然从他身侧的剑鞘内发了出来,仿佛一个光圈一样,轻松地弹开了绿毛怪的短剑。“嗤嗤”声响,绿毛怪的短剑化为粉屑纷纷落地。 绿毛怪见状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仿佛一只怪鹰一样悬浮在离地三丈许的地方,右拳一振,空气中“噼里啪啦”雷霆声顿时大作,一股白色劲拳汹涌而去,在银翼三尺许的地方汇成了一团,轰然劈下。 银翼脸色一变,忙用剑气护住自己的周身,又顺势一剑挥了出去,只听见“嗤啦啦”的一声,绿毛怪的劲拳被划开。银翼又将长剑举起,朝绿毛怪挥了过去,刀锋呼啸的声音夹杂着大漠的黄沙作响。 绿毛怪在空中一个转身,敏捷的避开了这一剑。他一声急骤的提气声响,将红枫置于手中,在空中布成了一张大网,并高呼着:“枫舞天下!” 顿时漫天飞散下了一片片的红枫,围住了银翼。 “嗖”的一声只见红枫全朝银翼而去,一片锋利无比的红色枫叶狠狠地滑过银翼的腰侧,带起了一丝血迹。 “该死!”银翼低声咒骂,眼看越来越多的红枫朝自己袭来,他强行提了一口灼热的真气,在这大漠之上硬生生的使出了一招青电狂腾。“嗤啦啦”一声巨响,一道青晃晃的剑气破沙而起,迸射出几十道拳头粗,五六丈长的剑气,把那红枫围成的网挡在了一丈开外,其中一道剑气腾身飞掠起十几丈高,随后一个急转身疾冲而下,直击绿毛怪。 啪―― 绿毛怪倒地不起,银翼看了一眼,绿毛怪已死,怕是问不出所以然了,于是他摸了摸腰身的伤口,坐上了马车前端,一甩马鞭,五匹马飞奔起来,从这头疾驰而去。 ------------ 大漠劫车。(1) “呜,真痛。”上官紫妍摸着脑袋从马车中爬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拉开马车的帘子,一拳打了过去,不料对方的反映比她还快,稳稳的接住了这一掌。 “哎哟,疼啊!”上官紫妍叫着,发现前方赶车的并不是那个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她警觉的看了此人一眼道:“你是谁?” “银翼。”他回答道。 “哦,等等,我怎么知道你就是真的银翼呢?”上官紫妍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此人的长相颇有男人味,一身银色的装束感觉气度不凡。 “小姑娘,你的戒心真重。”银翼笑道,抽出一个腰牌给她看了看,又补充道:“不过这是对的。” 上官紫妍见这个腰牌面熟,可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小姑娘,给你一点提示,冷凌风。”银翼收回腰牌道。 “啊!对了,我就说这个腰牌眼熟嘛,难怪了,是冷凌风的。等等,谁是小姑娘了,要叫我公子或者少爷!!”上官紫妍一时才记起这腰牌,它确实是属于冷凌风的,看来他真的是银翼,不过也不能因为他是银翼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嘛。 “小姑娘,你把这个黏好再说吧!”银翼把挂在上官紫妍脸上的胡子给撕下来,递给了她。 上官紫妍一看,傻了眼,连忙装镇定的说:“哼,我才不要你管呢!还有,我不叫小姑娘,我叫上官紫妍!” 银翼笑了笑,继续赶路,可是上官紫妍在一旁不停的叫唤着,问东问西的让银翼半刻都没有休息,这和他以前护送的人都不一样。 快傍晚的时候银翼把马车停在了大漠的一个角,走进了马车。 “咦,你怎么身上红红的?受伤了?”上官紫妍忙跑过去瞧了瞧。 银翼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马车里,上官紫妍见状把自己的袖子撕破,给银翼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还不错嘛,会包扎。” “哼!别小瞧我了,我可是刀王上官秦俞的女儿,包扎算什么?小事一桩!” “是,是,是。” “对了,我很好奇银翼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组织呢!” “银翼不是组织。” “那是?” “银翼是我,我是银翼,懂了吗?” “哦。” 上官紫妍似懂非懂的摸了摸脑袋,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抓着银翼不放手。 “你知道红袖是男人还是女人吗?” “很重要?” “对啊,我此次就是为了红袖而来的呢!” “小姑娘,你的好奇心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哼,我才不是小姑娘呢,我叫上官紫妍!!你记住了!” “呵呵,是,上官紫妍。” “嘿嘿,我说银……” “有人,嘘!” 上官紫妍机灵的闭上了嘴,跟在了银翼的一旁,这大漠可真是凶险,傍晚还需要这么的警觉才可以。 过了没多久,银翼才恢复了平静,他对上官紫妍说:“快休息,明天天未亮就得赶路了。” 上官紫妍“哦”了一声便不再出声,乖乖的睡了,有银翼在她还需要怕什么呢? ------------ 大漠劫车。(2) 第二天,天未亮的时候上官紫妍就听见马车外有动静,睁开眼的时候已不见银翼,她整了整衣服走出了马车,看见银翼正在摆弄一些枯树枝,上官紫妍有些开始不解。 “我说你弄这些干什么呢?”上官紫妍凑到银翼身边问道。 “以防万一嘛。”银翼回答的很干脆。 “枯树枝?以防万一?还做的跟个人形似的,难道你指望它能给你挡剑啊?”上官紫妍被他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不定可以呢!”银翼忽然笑道。 听罢,上官紫妍顿时呆掉了,这个银翼做事可真够奇怪的,天没亮就开始摆动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呢,于是她转身准备朝马车走去,再睡一觉也许是明智的选择。 “小姑娘,把这个穿上。”银翼忽然把上官紫妍叫住,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来。 “都说了我不叫小姑娘了,我有名字的。”上官紫妍接过银翼递过来的衣服,然后打开一看,“不是吧,这个衣服真恶心,比那绿毛毛的怪物还恶心,我不穿。” “那我就把你丢在这里!”银翼一边说一边干着手里的活。 “穿就穿,真是凶巴巴的。”上官紫妍冷哼了一声就开始穿衣服。 “真难看,丑死了,哼!”明明已经穿上衣服,可是上官紫妍的嘴巴就是不肯绕过银翼,一直在一旁念叨着。 “会赶马车?”银翼劈头就问道。 “厄,会是会,不过……”上官紫妍有些迷糊,这是要干吗啊? “好,那你赶马车,我进去睡一会儿,记住要使劲赶,这马自己认得路,你只管使鞭子就是了。”说完银翼就朝马车里走去,气的上官紫妍嘴巴嘟的老高,可是又没办法,为了见红袖她只好挥起鞭子就开始赶路。 这马果然是通灵性的,还真不要人指挥,自个儿跑了起来,舒服的上官紫妍只管挥鞭子。可没过多久,忽然从暗处飞来一枚暗器,虽然没有击中任何人,但是已经让领头的那匹黑马惊马而去,其余的四匹马勒缰急停,上官紫妍惊呼:“是谁!” 迎面而来的是一只庞大的队伍,领头的面颊上画了一圈红色的颜料,跟在他身边的脸上皆是如此。 突然,又有一个地方飞来一枚暗器,上官紫妍飞身一躲,没有被伤着,还好她从小就特别善于躲避,轻功也算是一流的。 “我说大漠五怪,我和你们可是进水不犯河水的,为何忽然出手伤我的车夫呢?”银翼悠哉的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上官紫妍在一旁使劲的推了推银翼,他分明是在说谎,马车里根本就没有人,而她也不是什么车夫!可是此时的银翼出手极快,点了她的哑穴。 大漠五怪的领头人指了指马车说:“为了她。” 银翼一惊:“你知道车里的是谁?” “刀王上官秦俞的女儿上官紫妍,需要我说的更仔细点么?江湖上已经发出了通牒令,只要能抓到上官紫妍,就可以领取大笔赏钱,而我们不过是为钱而来,银翼,你就少掺和了。”领头的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只可惜我并不想让我的名誉就此扫地。”银翼并不惊慌,反而是说的轻巧。 此时的上官紫妍看了他一眼,他身上明明有伤,为何还能如此的从容自如?难道这就是江湖中人应该有的面目? “那也只有各取所需,胜者为王了,不过,银翼,你就一个人,怕是护送不了这个短命的小姑娘吧!”领头的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几个人都开始行动了。 大漠五怪合击! 大漠五怪从来都是喜欢合击,而且他们之间的配合相当的默契,威力不可小觑。 ------------ 大漠劫车。(3) 银翼看着五个凶猛如同怪兽的人朝自己冲来,顿时眉头一皱,拨开自己的长袍,露出身边已经藏好的长剑,出鞘,杀气顿时弥漫开来。 大漠五怪其中的两个感觉到杀气有些迟钝的愣了一下,不料被银翼看见,一刀剑气划过,大漠五怪其中的一个应声倒地。可是另外的四个在瞬间包围了上来,把银翼逼得无路可逃了。 “哼,银翼,你这是找死!”大漠五怪其中的一个呵斥道。 可是就在他讲话的瞬间,银翼忽然停止了一切动作,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突然的仰天大笑了一阵,然后用手指了指马车。 “你们带她走吧。”银翼突然丢下手里的长剑,走到了马车的旁边,把马夫一拉说:“不过他要跟我走,这孩子年轻时就哑了,我得去找红袖给他治治。” 大漠五怪顿时有些费解,银翼从来都不会这么做的,轻易的不去保护浮生客栈选出来的人,但是一想到有这么好的便宜可以捡,大漠五怪嘴角往上一扬。 “哼,早点束手就擒不是很好!”大漠五怪嚣张的看着银翼,从外面瞟了一眼车里,一个身材标志的女子模样的人坐在里面,于是领头的那个笑的越发得意起来,跨上了马车,拉起马绳就消失在了银翼的面前。 此时的银翼走到上官紫妍的身边,替她解开了穴道。 “呜呜,憋死我了。好你个银翼,使诈的功夫真是一流,难怪在车里放上了一个稻草做的假人偶,还给它穿上了女子的衣服!“上官紫妍努力的呼吸着周围的氧气,就好像刚才不是点的哑穴,而是闭气穴。 “我说银翼,你怎么不事先给我把话说清楚呢?”上官紫妍拉住朝前不停赶路的银翼,又问:“为什么抓住我还有赏钱?难道都不怕我爹了?” “闭上嘴,快点赶路,等下他们发现里面没有你,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多话可以说出来。”银翼埋着头朝前走着,有些略微的发怒,可能是因为身上的伤没有好彻底的关系,他连走路都有些东倒西歪起来。 “是,我走就是了。”上官紫妍一边说一边故意把脚步放慢,心想:“该死的银翼你干什么就不告诉我呢,哼,我就慢给你看,反正你有义务护送我,我怕什么呢!” “前面,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牌子?”银翼故作神秘的说道。 “是啊。”上官紫妍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里就是红袖居。”银翼一句话,吸引了上官紫妍所有的注意力,她朝那个牌子看了过去。 “真的?”上官紫妍似乎隐约看见上面有个“红”字,便开始朝那里飞奔,速度要比银翼快上几倍。 此时的大漠五怪觉得有些纳闷,为何这上官紫妍在马车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于是停下了马车,拉开么车的门帘,一个稻草人穿着女人的衣服坐在里面,斜躺靠在软椅上。 “妈的,不是上官紫妍,我们上当了!”一声嚎叫响彻大漠空旷的上空。 “调头!追!”领头的一声领下,所有的人全部朝银翼前进的方向急驰而去,可是刚看见他们的身影,却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了红袖居,那个有着红袖的地方,于是大漠五怪顿时定在了原地,动也不动。 “该死,居然去了红袖居。”领头的怒火已经烧到了眉毛。 “那我们还……”跟班的在身后小声的询问着。 “还个屁,红袖那人毒辣的很,还是别惹的好。”领头一声怒吼,吓得身后的跟班直往后退。 说完大漠五怪只好调头回了自己的老窝,可是心里的那一肚子闷火怎么也发不出来,只好对着这片大漠狂叫一声! ------------ 红袖。 “这里真的是红袖居吗?”上官紫妍感觉这里有些奇怪,虽然牌子上挂着硕大的三个字“红袖居”但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出来,这里摆明了就是一个很安静的小镇嘛。 “千真万确。”说完银翼就准备转身朝大漠的方向走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就不必再跟着这个小姑娘耗时间了。 “等等,你不是要找红袖吗?急着走干吗呢?你身上还有伤,万一给那几个丑八怪发现了,小命都会丢了的。”上官紫妍一把拉住银翼,一点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都没有。 “谁这么大清早就在这里嚷嚷呢?”说话的是一个面目有些凶恶的怪人,这一路上上官紫妍什么见的都不多,这怪人却是一个接一个,而且都怪的很有章法。 “小兄弟,你知道红袖在哪里吗?我朋友受伤了,我想……”上官紫妍的话没说完,只见那个怪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你说小兄弟?”那怪人口气霎时变得凶狠起来,银翼无奈的走到了上官紫妍的跟前,示意她不要在吭声。 “毒娘子,我这朋友江湖经验不多,多有冒犯请不要见怪。” “哼,原来是银翼啊,那我就不跟这小毛孩一般见识了。”毒娘子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红袖在哪里呢!”上官紫妍扯着嗓子叫喊到。 “咳咳。”银翼一声咳嗽就瘫倒在地上。 “银翼!呜呜……你别死啊……”上官紫妍一边喊着一边掉下眼泪来。 “你再这么摇下去我……咳咳……真的要死了……”银翼被上官紫妍弄的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起来。 “呜呜……呜呜……”上官紫妍停下手里摇晃银翼的动作,但是依旧没有停止哭腔。 “一大清早的就在这里嚷嚷,真是扰人清梦。”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上官紫妍一眼看过去,那个声源的主人穿着一袭红衣,脸上带着一个面具,有些女子的妖娆却又透着男子的豪爽,让人分清楚到底是男是女。 此人走近银翼,然后身手摸了摸他的脉搏道:“中毒。” “呵,还是红袖的医术最高明!”银翼虚脱着说出了这句话,然后便昏迷不醒,一旁的上官紫妍看的傻了眼。 这个带着面具,一袭红衣辨别不出男女的家伙就是红袖?! 惊讶之余上官紫妍还是决定跟着红袖的身后来到了她的住处,刚刚进去的时候她就发现这里飘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屋子的周围并没有许多华丽的摆饰,到是特别的空旷,感觉并不像人住的地方。 “紫妍,把对面台子上的蓝色药瓶帮我拿过来。”红袖开口道,然后上官紫妍就乖乖的跑了过去,取了药瓶递给红袖道:“你怎么知道我叫紫妍的?” “浮生客栈选出的人我可能不知道么?”红袖一边说一边给银翼诊断着,上官紫妍就看见红袖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然后给他扎了几针,服下了蓝色瓶子里的药丸就没有再管他。 “他……会死吗?”上官紫妍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红袖只救人不杀人,除非……”红袖意味深长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上官紫妍。 “除非什么?”上官紫妍的表情瞬间呆住了,虽然她看不见红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红袖那种霸气的存在。 “除非我一心不想让他活下去!”红袖说的很平静,转而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银翼。 没过多久红袖就从屋子里面走了出去,上官紫妍看着红袖消失在屋子里忽然有些心悸起来,这个和她想象中的红袖区别太大了!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上官紫妍听见了银翼喃喃呓语道:“红袖……别……” 上官紫妍一听,跑到银翼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说:“别怕,别怕,我在,我在……” 听到她的话银翼忽然的安静下来,没过多久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上官紫妍也趴在银翼趴在银翼的身边睡了过去。 ------------ 秘密。(1) 银翼的病在两日之内就已经痊愈了,上官紫妍在红袖居也住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依旧没有弄清楚红袖的真实身份,这使得她不自觉的开始恐慌起来,更让她琢磨不透的是这里居住的人都是一些重刑犯,就她第一天见到的毒娘子就是曾经人见人怕的杀人狂魔,还有一些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也都居住在这里,所以她每多呆一天都觉得危险一点,可是银翼总是在她身边说没关系,因为这里有红袖在。 闲来无事的时候上官紫妍就喜欢躲在红袖住的地方看满屋子的医书,看着看着总能发现点什么,但是让她说她肯定说不出来。红袖每次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都只是指着书里的某处点了点,然后她就恍然大悟,好像瞬间明白了这本书的真谛一样,这不由的让她觉得红袖像一个人,虽然她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她能凭直觉肯定红袖跟这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此人正是江湖上盛名已久却离奇失踪的千手毒医陌上谦。 不过上官紫妍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到底这个红袖和陌上谦有什么关系,所以她准备一直呆到自己知道为止。 “小姑娘,这个给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银翼递给了上官紫妍一个糖葫芦。 “咦,你出大漠了吗?哪里来的糖葫芦啊?”上官紫妍眼睛贼亮的看着他道。 “这个啊,是红袖给我的,反正我也不吃这些东西,就拿来给你了。”上官紫妍似乎已经习惯了他叫自己小姑娘,于是什么也没有说拿起糖葫芦就开始吃了起来。 “银翼,我去找红袖去。”说完上官紫妍就冲进了屋子里面,这个时间红袖肯定在里面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刚一进门上官紫妍就发现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只是那一堆破瓶子放在那里动也不动。忽然她一时兴起跑到罐子跟前瞄了起来。 “哇,这里连鹤顶红都有,说不定还有更吓人的毒药呢!”一边说上官紫妍都浑身打了个颤抖。 她从房间的左侧开始摸着瓶瓶罐罐,顺着一次都是一些江湖上骇人听闻的毒药,然后才是一些补药,唯独没有发现的就是解药,这让她觉得十分奇怪,万一自己不小心碰到洒出来的药中毒了怎么办呢?难不成把整瓶喝下去以毒攻毒?这想法一下子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上官紫妍不停的在房间内研究者红袖的那些瓶瓶罐罐,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个触感温润的东西。她把身子靠近一看,这面墙壁为何会是温润的呢?又不是人的掌心,还有温度,这引起了她很大的好奇心,于是她决定再凑近一点儿去瞧一瞧究竟,或许能知道红袖的真实身份呢。 伴随着好奇心的趋势上官紫妍开始研究这面墙壁起来,乍看之下这确实是一面普通的墙壁,但是用手摸的时候会感觉有一丝的不一样,凑近看感觉墙壁的上面贴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薄膜在上面。 上官紫妍轻轻一笑,把伸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下巴处,托腮说道:“这不就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弄的嘛,要拆开真是太简单了!” 说完上官紫妍就开始拆起那个墙壁来,其实说拆不如说是用拨的好,因为墙壁的表面上粘着一层纸,这种纸的质地和墙面是一模一样的,唯一不同的就是摸起来感觉温润一点,类似人的掌心。小时候上官紫妍很喜欢用这样的纸去藏一些东西,比如说她喜欢的字画,还有一些从外面买回来但是爹又不喜欢的东西。也因为习武的人体内真气会在身体内散开,往往摸这样的墙壁不会有任何感觉,到是像她这样不懂武功,只是略微会一点轻功的人一摸就能感觉出来,这也难怪红袖把这个东西藏在这里了,毕竟红袖居这地方住的可都是些武功高强的人。 嘶―― 上官紫妍顺利的把墙上的这面纸给揭开了,一张人物的画像露了出来。画上的人手持一把折扇,样貌不是特别的出众,看不出身高,但是能看出来一点就是画上的人是个女人,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但是那神态温柔可人,眉目间还留着淡淡的哀愁在其中。 “这不会是红袖吧?”上官紫妍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 “不是我。”这声音一出,吓得上官紫妍一下子一抖,从墙上揭下来的那张纸也掉在了地上。 上官紫妍一回头就看见红袖站在她的身后,一袭红衣更加惹人注意。 “啊,我,我,我不是故意要……”上官紫妍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仍旧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是我师傅,这一生唯一的师傅。”说话的是红袖,而上官紫妍很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被她狠狠的骂一顿,反而她开始回忆起当年的一些事情来。 “那一年我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是师傅和莲一把我带回了家,然后教会我医术和一身的本领,但是仅仅只有一年的时间,师傅……”说道这里红袖有些伤感起来,语气仿佛有些哽咽。 “师傅没有逃脱宿命的纠缠,和一个自己相爱的人撕打起来,最后他们都死在了那个地方,而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起初我曾经想过要去死,但是师傅曾经说过‘我将一生所学传授给你,并不是让你去送死的’。每次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傅,于是活了下来。”此时的红袖在上官紫妍的眼里看起来是如此的沧桑。 ------------ 秘密。(2) “那个时候时逢乱世,正是凤亦国攻打盘龙国的时候,老百姓每天都过的极其痛苦,而江湖上层出不穷的险恶小人也是堆积如山,所以我开始带上面具,一袭红衣,我只是想让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得到一些收敛,哪里晓得会有如今的红袖居,说来是有点荒诞了。” 听完,上官紫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红袖居然有这样的遭遇。 “对了,你的师傅是千手毒医陌上谦吗?”上官紫妍问道。 “嗯,你很聪明。”红袖一抬眼轻笑道。 “那她已经……”此时的上官紫妍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也许现在的她才是最幸福的吧。”红袖深吸一口气。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呢?我把你的秘密都翻出来了,你应该骂我才是。”上官紫妍又开始不解。 “呵呵。”红袖一笑,然后走进上官紫妍道:“你是个从医的好材料。” “……”上官紫妍不解。 “我在这张纸上面涂了筋脉尽断散,凡是中此毒者都会全身筋脉皆断,四肢瘫痪,且天下无药可医。但是你却没有任何事,所以我说你是从医的好材料。”红袖淡淡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期许。 “也许……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因为身体很弱,爹不允许我习武,而且他说女儿家耍刀弄枪的太不好了,就算我是刀王的女儿也不可以,所以小时候爹就只教我一些轻功,说是遇到危难的时候至少可以逃的快。后来我得了一种怪病,有个人拿了一瓶药送给我爹,那人只是说‘千种臆想无奈尽,手到擒来却惘然,毒心未了千愁世,医行天下只求缘。’爹一听就说我有救了,于是就给我服下了瓶子里的药,从那以后我就好了,也没有再生病过,说也奇怪,那人是给我吃的什么呢?”上官紫妍说的自己都开始迷糊起来。 “呵呵,是上好的天山莲,可以治愈百病,而且是每五百年才产一颗,并且可以使人身体自带毒素从而百毒不侵。”红袖在一旁忽然笑着解释道。 “啊!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你又没看过那颗药。”上官紫妍似乎忘记了红袖本身就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 “呵呵,你把那句话首字连起来吧。”红袖忽然大笑起来,给人一种多年之后终于释怀的表情。 上官紫妍在脑子里边想那个句子边念到:“千……手……毒……医……”说完后愣了两秒终于醒悟道:“是你师傅千手毒医陌上谦!!” “正是。师傅一生乐善好施,只要有人生病,不管多贵重的药她都会赠予别人。”红袖坦然的说道。 “天山莲……天啊,我竟然用了这么名贵的药……”上官紫妍觉得不可思议。 “一切都是天意啊!”红袖一声长叹。 “如果是天意的话,那……那我做你徒弟如何?”上官紫妍略带迟疑的问道。 “好!”红袖满口答应。 ------------ 离开。 上官紫妍拜红袖为师没几日就忽然收到飞鸽传书,书信上写着望女早归,并且还附言说凡事小心,莫在红袖居给人添乱。 上官紫妍一看完信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并且开始小声的嘀咕着:“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红袖居呢?啊,对了,冬儿!肯定是她说的!” “也不一定,你忘记当初你爹说你有救了么?肯定是她已经拆测出送药的人是谁了,而我师傅生平只有两个徒弟,我是其中之一,而这江湖上流传的红袖则是一个可以治愈百病的人,你爹是老江湖,自然可以猜到我是谁了!”红袖站在一旁解释道。 上官紫妍回头一看,脑子忽然轰的一声炸开了!此时的红袖没有戴面具! 此时的红袖样子真的美极了,樱桃小口,细腰杨柳。明眸皓齿,光艳照人,纤纤十指似栽葱,曲曲双眉如抹黛,绿鬓红妆,娇姿艳质,简直是一个绝代美人! “看够了吗?”红袖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的细腻,就好像用手抚摸着软柔的丝绸一般! “师傅,你……”上官紫妍惊呆了,而且是被眼前的红袖师傅惊呆了! “呵,很久没穿过自己的衣裳了,有些不习惯呢。”红袖一边说一边理顺自己乌黑的头发。 “师傅……我……”上官紫妍欲言又止。 “紫妍,以后别在别人面前提及我是红袖,知道么?”红袖一改往日的态度说道。 “那别人问我我要怎么回答呢?”上官紫妍又开始犯愁。 “兰兮堇!”红袖答道,那表情似乎很惬意,又很享受。 嗡―― 又是一阵闷响。 兰兮堇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的耳熟呢?上官紫妍边在心里想着,然后努力的回想着为何让她如此熟悉来! “颜妃!你是颜妃!”上官紫妍一下子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呵呵,你知道?”红袖没有盛怒,也没有很吃惊,只是淡然的问道。 “怎么会不知道?师傅,你知道么,凤亦国的王已经下诏谁能寻的颜妃天下就归谁!”上官紫妍忽然提起精神来,神采奕奕的说着。 “当真?”红袖有些起疑。 “当真,而且连王后都被打入冷宫了,这可是全凤亦国人都知道的事情呢。”上官紫妍越说越起劲,又滔滔不绝的解释了很多事情给红袖听。 “看来我隐居太久,对有些事已经不清楚了呢。”此时的红袖感叹道,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遇见王的那一刻,内心开始波动不已。 “不过师傅,你穿成这样是要干吗呢?”上官紫妍又开始不解起来。 “离开红袖居。”红袖的回忆被上官紫妍打断,又定睛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上官紫妍,然后答道。 “为什么这么突然呢?”上官紫妍惊讶的很。 “你离开上官府已经很久了,怕是娘会想你吧,我这做师傅的总不能把你长期留在这红袖居吧。”红袖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而自己也是离开凤亦国多年,自己的爹不知道现在可好。 “也对……”上官紫妍赞同到,但是转而又发现一个问题,于是道:“那这里的人怎么办?他们可都是因为师傅在才留在这里如此安分的。” “不用担心这些,紫妍,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安分的呆在这里吗?”红袖很自信的回答道。 “为什么?”上官紫妍问。 “这些人从来都不会仍人摆布,但是我给了他们一个希望,我答应他们每隔七年他们就可以来暗杀我一次,如果成功了,那么他们就自由了,如果不成功就必须在这个红袖居老死。而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喜欢刺激的人,我只是抓住了他们的弱点。”此时的红袖开始给自己易容,也许是因为那个诏书,或者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易容,不然会有更多的浩劫伴随着她一生一世。 “师傅,是不是因为你了断了他们的后路,所以他们往往就会做出破釜沉舟的挣扎,但是你却给了他们一点希望,不管这个希望多么渺茫,甚至是幻想,他们都会去试一下?但是这个赌注是以生命作为代价的,我说的对么?”上官紫妍看着红袖一边易容一边在脑海里分析道。 “聪明。”很快红袖就易容好,并站到了上官紫妍的身边。 “师傅,可是每隔七年你不就会受到一次威胁吗?”站在一旁的上官紫妍有些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此时的红袖,她的面部已经完全的改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了。 “人生总不能如愿呢!”说完红袖吐出一口气,就好像是如释重负一样。 上官紫妍沉默。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像师傅这样的人才可能做得到,若是换了自己,怕是已经死在了乱刀之下了吧。 “好了,紫妍,我们走吧。” “是,师傅。” 说罢她们就从红袖居走了出去,踏上大漠的黄沙,赶往凤亦国,而此时的大漠正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是看着猎物般的表情。 ------------ 圜江遇刺。(1) 踏上凤亦国的国土的时候,已是明皇十年一月,时隔多年再回到凤亦国,兰兮堇真有些转瞬即逝的触感。 这天圜江城很是喧闹,上官紫妍吵着要先逛一遍圜江城,可她那呱噪的性格实在让兰兮堇有些皱眉,于是她自个儿跑到别处闲逛去了,并于兰兮堇约好两个时辰之后在护城河见。 沿着护城河一路欣赏着两边宏伟的建筑,街道背面多是官宦家庭的府宅,每一户的占地巨大,院内更应该是有山有水,偶尔能闻见无意探出墙外的花香。 街道尽头,便是丞相府,丞相府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府门口的两蹲大石狮正威严的张大了嘴巴,骄傲的扫视着眼前的路口,门上两只巨大的灯笼,好似刚挂了上去,鲜红欲滴。 这丞相府让兰兮堇有一丝触景生情,曾经兰府也是如此,算得上圜江城有名的名门望族了。于是兰兮堇加快步伐赶往了兰府,此时的兰府大门紧掩,但却依旧气派不凡,偶尔有人穿着华丽的衣衫,步履挺拔的走进去。这不由的让她想到了许久未见的阮冥烈。 吱呀―― 大门这词被人完全的打开了,从兰府内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她被几名丫鬟搀扶着,感觉年迈已高不能自己,没过多久三个如花的女子也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三名男子,应该是她们的夫君吧。 此时老人看向了兰兮堇,他眼神一惊随即平和下来,兰兮堇一低头,便准备走。谁知其中一个女子开口道:“哪儿来的野丫头,居然敢盯着咱们兰府看,准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说话的正是兰陵萱,兰兮堇没理会便埋头就走,心想:大姐这么多年还是如此,不过也好,刁蛮不易被人欺。 兰兮堇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的老人道:“陵萱,不许无礼,这姑娘是……”话未说完却已断,兰兮堇轻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兰老爷一眼便知她是谁,不愧是养她十几年的亲爹。 当兰兮堇走到街道尽头转角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她看着满圜江城朴实的面孔会心一笑,却在不经意之间看见几个体形高大,且头发被高高束起,眼睛深邃的男子。兰兮堇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人应该是大漠之人,照理说是不会出现在凤亦国的。 兰兮堇摇了摇头,又看向了那个地方,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或许是她长居红袖居,与大漠亲近的关系,所以看眼花了也说不定,于是她朝前继续走,离汇合的时间还有很久,先逛逛再说吧。 可没过一会儿,兰兮堇看见了几个大漠的壮汉,这使得她纳闷起来。从她离开凤亦国开始,凤亦国便不与异族交好,难道仅仅四年的时间凤亦国就开始与外族互通有无?这改变未免太快了点吧。 下意识的兰兮堇开始跟着那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好奇心驱使她想弄清楚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 圜江遇刺。(2) 紧紧跟着那几个男子的身后,保持大概十个人左右的距离,连连穿了几条街道,最后到了一个深巷子里。兰兮堇感觉那几个人有所觉察,便如常人一般继续朝前走,看看天也快到了与上官紫妍汇合的时间了,于是朝着目的地走去,只是步伐稍慢了一点。 身后的那几名男子见兰兮堇走远才小声议论开来。 “她跟踪我们?” “看似不像。” “可已经几条街了。” “不管是与否还是小心点吧。” “也对,万事小心为上策不然我们的计划……” “嘘,小心点!” “哦,好的,还是小心为上策!” 兰兮堇虽已走远却只字未漏的全听进了心里,果然是有企图的,兰兮堇冷哼一声,朝护城河走去。 刚到护城河的时候兰兮堇便见上官紫妍站在街对面,正欲走过去,却不料街道忽然之间变得喧闹起来,不似之前纯粹的吵闹,仿佛带一点严肃。兰兮堇和上官紫妍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只见道路上的行人忽然向两边退开,甚至退到了墙边,兰兮堇不解,便朝身边的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道路暂时要被封了,你看,那边来了很多侍卫,站在道路两旁。听说是王的亲娘,也就是当今的太后要从这条街路过,去太庙祈福。”那人回答。 “太后?何时回来了?”兰兮堇不解,太后不是一直都在莜筱园养病吗?何时回来了? “明皇九年十月就回来了,因为凤亦国的王把王后打入冷宫,更下诏谁找到当初颜妃便把江山拱手相让,太后听闻,急了,便匆匆的赶回来了。”那人解释道,并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兰兮堇,一幅你连这么轰动的事情都不知道的表情。 “那太后这次去太庙干什么?”兰兮堇又问。 “不清楚,帝王的事与我们百姓无关,小姑娘你不知道也许是福气呢!”那人看了一眼兰兮堇便不在说话,兰兮堇也没有再多问。 没多久,整条街就安静下来,由南向北,街道两旁的百姓渐渐跪拜在地,就好似汹涌的潮水,一波接一波。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不远处皇家队伍正浩浩荡荡朝前迈进。兰兮堇眼角余光一闪,蔽见几个壮汉,当她再次寻找的时候,却不见这几个人,心里惊叹,大事不妙。 突然,人群里猛地冲出去一个人,直奔道路中央冲去,跌跌撞撞的,甚至连侍卫们都愣住了,一时没了反应。直到此人笔直的冲到了皇家队伍的最前头,才被皇家御林军猛地拦住,他们一用力,此人便倒在了地上,而兰兮堇也看清楚了此人的容貌。 此人约二十岁出头,一副标准的妇人模样,眉目清晰,却有些过于锐利。 “太后,请为民妇做主啊,请为民妇做主啊……”这位妇人已然全然不顾生命危险跪倒在了皇家队伍的正前方,阻断了正在前进的队伍。 “哪里来的疯妇,还不快拿下。”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划过安静的圜江城,兰兮堇望去,是魏公公。 “遵命。” 几个侍卫走向了妇人,把她双手一架,就准备朝外拖,哪知妇人反映如此之快,顺势夺过其中一个侍卫的佩剑,一剑封喉,那侍卫当场毙命,旁边的另一位侍卫见状准备抽剑,却未快过这妇人,也倒在了地上。 “护驾,快护驾。”魏公公见势头不对忙喊出声。 ------------ 圜江遇刺。(3) 只听见那妇人冷哼一声道:“够太后纳命来!” 人群开始躁动不安,纷纷四窜,也是此刻从四面八方冲出数十人,均朝皇家队伍冲去,个个都带着杀招,招招都想取太后的性命。 王太后身边虽有将士,但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谁也没有料到,虽侥幸击毙了几人,但皇家护卫队已经损失惨重。 嗖―― 最后一个刺客,飞身而跃,直逼太后的近身,魏公公吓得直接昏倒,太后一声惊呼,只见四周皇家护卫队所有的人倒吸一口气,而被缉拿的刺客都开始冷笑,并齐声喊道:“杀狗太后,以示天下。” 嘶―― 一枚银针直贯刺客咽喉,刺客侧身倒下,剑锋直插太后的衣摆。 全场顿时舒出一口气,接着开始寻找使用银针救驾有功的人。那些被捕的刺客见状全部咬舌自尽。而注意到这场惊心动魄的一针穿喉招数的只有上官紫妍,上官紫妍快步走到兰兮堇身边说道:“快走。” 刚迈出第一步,酒杯一个身穿铠甲的男子挡住,兰兮堇一抬眼便见此人的相貌,多年未见,他依旧如初。 “姑娘护驾有功,何须急着走?”说话的正是那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将军。 “将军或许看错了,并非民女所为。”兰兮堇回答道。 “我从不会认错,定是你。”说罢,他拉着兰兮堇走到了太后跟前屈膝道:“臣,阮冥烈护驾来迟,惊扰太后凤体,罪该万死。”兰兮堇和跟在身后的上官紫妍见状均跪了下来。 “阮将军起身,哀家已无大碍,不过她是?”太后被阮冥烈身边的姑娘所吸引,虽然她没有惊人的外表,也没有多么勾人的神魄,便问道。 “回太后,是这姑娘在关键之际救驾有功。”阮冥烈说完看向兰兮堇。 “哦?姑娘,让哀家看看你的脸。”太后命令道。 “是。”兰兮堇抬起头,看向太后,她很庆幸出了红袖居的时候她有先易容。 “姑娘你叫什么?”太后问道。 “回太后,民女上官堇。”兰兮堇明知欺骗太后是欺君之罪,但是现在却是不得不为之。 “传哀家懿旨,明日午时,阮将军带上上官姑娘进殿封赏。”太后大声的宣布。 “谢太后。”兰兮堇无奈的回答道,抗旨她当然不会,但是这懿旨却是太突然。 “摆架!”魏公公适时的醒来,然后说道。 只见皇家队伍返回,不再去太庙祈福。兰兮堇拉着上官走远,却不料身后的阮冥烈走上前拦住了兰兮堇和上官紫妍的去路。 “请恕我直言,姑娘你可是刀王上官秦俞府上的?”阮冥烈下马,走到她们两的跟前问道。 “是呢!我是上官紫妍,她是我干姐姐上官堇。”上官紫妍挽着兰兮堇笑眯眯的回答道。 “那好,明日午时,我会去府上接上官姑娘。”阮冥烈说完便跨上马朝皇城而去,兰兮堇看着他远离竟有一丝失神。 “师傅,抱歉,我刚才……” “没事,只怕你爹不愿收我做干女儿。” “我爹最疼我了,回去肯定同意,何况我把你是谁一说,我爹自然更会同意了。” “别,紫妍,别说。” “那?” “只说你见我可怜便收留我。” “那好。” 说罢,上官紫妍和兰兮堇便朝上官府走去。 ------------ 上官府。 抵达上官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上官紫妍带着兰兮堇走进上官府的时候,她发现这里颇有祥和的气氛,开门的女子见小姐回家便急急忙忙的赶到府内通传去了。上官秦俞从屋内赶了出来,一脸怒意的走到了上官紫妍的跟前。 “回来了?”上官秦俞看了一眼兰兮堇面色瞬间有所缓和,这才问道。 “嗯,爹,那个……我有事和你说。”上官紫妍搀着上官秦俞讨好的说。 “先进屋,来来,妍儿,把客人先带进屋去,别傻站着。”上官秦俞摆出一副主人威严的模样说道。 “是,爹。” 说罢上官紫妍走到了兰兮堇的身边,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还好有师傅在,爹好面子才没看见我就骂我,要是师傅不在啊,我就完蛋了,非给爹骂的惨兮兮的。” “妍儿,站在那儿干什么呢?还不快些进来?我已经命冬儿去请你娘了,你这些天不在可把你娘想死了,待会你娘肯定要拉着你问长问短了。”上官秦俞站在屋内的大厅里一边吩咐丫鬟去沏茶一边说道。 “爹,娘……娘没生气吧?”上官紫妍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还知道怕惹你娘生气?”上官秦俞脸上那稍微缓和的面容又浮上了一丝丝怒意。 “爹!!”上官紫妍这一声叫唤使得上官秦俞的心完全酥软了下去,不忍心再责怪她。 “好了。妍儿,这位朋友是?”上官秦俞摸着下巴问道,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她是我……是我认的干姐姐。从小无依无靠,连名字都不知,爹,我赶回的路上好心带她回来的呢!”说完上官紫妍又凑到上官秦俞身边,黏人的跟个孩子一样,“对了,爹,我给干姐姐取了一个名字叫上官堇,不错吧。” 上官秦俞看着自己的女儿笑了笑,他走到兰兮堇身边先小声的说了一句:“路上辛苦你了。”然后才大声的站在兰兮堇的身边面如善佛笑言:“堇儿,既然是妍儿认的干姐姐,那么也就是我上官紫妍的干女儿了。” 兰兮堇不语,但她很清楚,刚才那一句“路上辛苦你了”意味着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认她做干女儿不过是为了还当年她师傅千手毒医陌上谦救他女儿一命的人情罢了,想到这里她开始觉得什么叫老江湖,而自己却还是经验尚浅。 “哎呀,妍儿,我的女儿回来了?”闻声望去,一位面带喜色,发带白丝的妇人急冲冲的赶来。 “娘,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上官紫妍走到妇人面前,一头扑倒在她的怀里。 “妍儿,爹没责怪你吧?”妇人搂着上官紫妍轻声问道。 “没。”上官紫妍娇滴滴的回答道。 听到这些话上官秦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对母女每次都是这样,而他虽习以为常却总感无奈。 “咦,这位姑娘是?”妇人走到了兰兮堇的跟前,仔细的看了看她,然后问道。 “她是爹收的干女儿,名叫上官堇,娘。”上官紫妍赶紧凑到妇人的身边急忙的说道。 “这样啊,真好,我最喜欢女儿了,堇儿,堇儿,真好。”妇人说着走到兰兮堇身边握着她的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补偿道:“你看我老糊涂的,干女儿都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呢,堇儿,老妇名为朱紫云,是上官秦俞的原配夫人,你叫我云娘就好了。” “是,云娘。”兰兮堇回答道。 “真乖,真乖。”朱紫云喜色更胜,又道:“还没吃吧。冬儿去准备准备,马上给小姐和干女儿准备个洗尘宴。” “是,夫人。”冬儿回答后便去准备洗尘宴。 没过一会儿大厅内就准备好了一桌子菜饭,朱紫云和上官秦俞热情的招呼自己刚认识的干女儿用膳,表情都那么的和蔼可亲。在听说兰兮堇救了太后之后,他俩更是对干女儿称赞有加,惹得上官紫妍都有些吃醋。可兰兮堇的心里却并不是如此,她有些担心明日进殿之事,担心明日会见到王,那个她念了四年却不能相见的男子。亦怕他如上官秦俞一般认出自己,那么江山会如何?王后又会如何? ------------ 赐名钩弋。(1) 隔天午时,阮冥烈如期而至,上官秦俞,朱紫云以及上官紫妍送她们到门前,并叮嘱她万事小心。临走前兰兮堇看了一眼上官紫妍,又看了一眼上官府,这才坐上骄子赶往了皇宫内。 兰兮堇进皇宫的时候本以为会去大殿之上,哪知阮冥烈带她来到了御花园,她没有问阮冥烈为什么,只是跟在他身后走着。 兰兮堇看见御花园的中心湖,一群衣着艳丽的舞姬正立在船头,动作优雅的旋转着轻盈的身姿,伴着清扬的古筝,她们时而低身,时而高跃,淡色的轻纱随风在空气中飘荡,手中的花瓣更似无意间缓缓洒落,飘落在湖面上,犹如湖中嬉戏的落水仙子。 正当兰兮堇看的入神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传阮冥烈,阮将军。” 是魏公公,那么王也会在吧?想着想着兰兮堇便走到了离太后只隔三人的地方,定睛一看并无王,这才放下心来,曲膝跪下道:“民女上官堇叩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笑迎:“请起,赐座。” 魏公公朝旁边的宫女使了一个眼色,那宫女便取了一个凳子放于兰兮堇的面前,可她却没有坐。 “为何不坐?”太后微微皱眉。 “民女不敢。”兰兮堇谦卑的站在一旁回答道。 “有何不敢?哈哈……你是哀家的救民恩人,哀家理应好好赏赐你,岂有不敢之说,坐吧。”太后忽然笑的很欢心,听的身旁的魏公公都露出了笑意。 “那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兰兮堇应声坐到了凳子上。 “告诉哀家你想要什么?”太后开始询问兰兮堇。 “民女别无他求。”兰兮堇回答,在她心里能伴君,看见他就是她一生所求。 “哈哈……”一声响亮的声音回响在御花园,兰兮堇余光瞟向声源处,是王。 “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兰兮堇跪拜在地上说道。 “平身。”王说道,然后又道:“好一句别无他求。” 王说完就朝太后身边走了过去轻声道:“儿臣见过母后。”那表情是兰兮堇没有看过的温和。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发话,之后王就转悠到了兰兮堇的身边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惹得兰兮堇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你就是昨日救驾之人?”王略带戏谑的眼神让兰兮堇有一丝丝的心痛。 “民女正是。”兰兮堇回答道。 “呵,凡是人都有所求,朕就不相信你真的别无他求!”王的声音凌驾于所有事物之上,兰兮堇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 “回王,民女曾经有,但是现在已无,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兰兮堇如实的回答,除了这她还有一个愿望便是可以多呆在他身边一会儿。 “曾经?说给朕听听。”又是这样命令的句子。 “是。曾经民女为儿奔波,却无望救活我儿,而夫君也随之过世,所以对钱财也看的特别的淡薄,至此再也别无他求。”兰兮堇解释道。 “何不再嫁?”王眼睛一眯,笑言。 “民女心意已决,并不准备再嫁。”兰兮堇赶紧回答道,深怕王再出什么更加怪异的招数。 “如果朕赐婚呢?”王一语说的兰兮堇心都凉了,便不再吭声只是埋下了头。 ------------ 赐名钩弋。(2) 沉默良久,兰兮堇才抬起头,又对上了那深邃的眼眸,他的双眼还是如海一般,于是她又迫于他的眼神而埋下了头,自叹无奈。 “皇儿,别再戏弄人家了。”太后的声音忽然响起,深怕惹得自己的恩人再忆及伤心事。 “母后,儿臣知道了。”王回答道,便不再多言。 “若是真要赏赐,那么请赏赐民女为太后献舞的机会。”兰兮堇见太后开口便说道。 “献舞?姑娘会跳舞?”太后一惊,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竟善舞。 “回太后,民女略懂一二。”兰兮堇答道。 “既然她不求财,也不求姻缘,何不收做……”没等王说完,太后便拍了拍他的收,示意他停下,兰兮堇不解,自己只是想伴君左右难道也不可以吗?还是说有其他的事情即将发生了呢? “传哀家懿旨:民女上官堇深的哀家欢心,并且救驾有功,特封为舞姬,赐号钩弋,赏碧玉涟漪和特免腰牌。” 听完太后的话兰兮堇有些愣住了,舞姬?钩弋?这意味着什么?而将来会不会因此而又惹来什么祸端呢? “还不快谢恩。”魏公公提示道。 “谢……谢太后赏赐。”兰兮堇俯身回答。 没过一会儿宫女就拿来了碧玉涟漪,那是一个翠玉的链子,绑于脚踝,是舞姬的象征,更是那种御赐舞姬的象征。 “钩弋,往后只要拿着哀家手里的腰牌便可以直接进宫,没事的时候来陪哀家闲聊,现在天气正冷不必钩弋献舞,等到春天哀家自然会命钩弋主动献舞。”太后把手里的腰牌递给了兰兮堇。 兰兮堇走到太后的身边,接过腰牌道:“是,民……钩弋知道。” “呵呵。”此声音来自王,他忽然站起身,大悦的说道:“儿臣恭祝母后得一舞姬,儿臣还有奏折未处理,先行告退。” 说完王朝兰兮堇身边走去,并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小声说道:“莫要耍小动作,不然朕定不轻饶。” 兰兮堇没有惊住,亦没有慌乱,只是站在原地笑。果然他还是一如当初,从不轻信他人,而且从来都是如此霸气和果断。 “若白。”太后发话,只见一名男子走上前,他一袭白衣,斯文的很。但是很快太后就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往后你与钩弋要好生相处,钩弋,若白是宫里最好的乐师。” “是。”若白和兰兮堇齐声回答道。 “钩弋可想一睹若白的艺伎?”太后问道。 “回太后,刚才经过的时候已经听过了,甚是不错。”兰兮堇答。 “呵呵,那就好,你们两可别让哀家失望哦。”太后又是一阵笑意掠过御花园,这让兰兮堇更加的忧虑,未来究竟会如何现在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了。 在掉头要走的时候,她看见若白走向了一民女子,她身穿浅白色舞衣,玲珑的体态,虽然是一月但是长期在寒风中舞蹈因此没有见她发抖,可若白还是脱下了外套套在了她的身上。 若白,那女子,怕是一对鸳鸯吧,只可惜身在宫中无可奈何。兰兮堇一笑,便走出了御花园,离开了皇宫。 ------------ 请求。(1) 回到上官府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兰兮堇回来的时候上官秦俞和朱紫云都不在,府上只有一些丫鬟和奴才。 “小姐,夫人吩咐过请您这边用膳。”丫鬟冬儿走到兰兮堇的身边说道。 “我吃过了,麻烦你把这些收拾好拿下去吧。”兰兮堇看了一眼饭菜,云娘真是一个细心的妇人。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完冬儿就准备开始收拾东西。 兰兮堇看了她一眼准备走,但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折了回来:“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叫我堇儿就可以了。” “可是……”冬儿皱眉,在上官府除了小姐上官紫妍以外她是第二个这么对她说话的人。 “没可是,我不习惯别人叫我小姐,就叫我堇儿吧,若是不嫌弃喊我堇姐姐也可以,云娘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这么叫的。”兰兮堇说的很平淡,脸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这样的话在下人听来依旧很窝心。 “是,堇姐姐。”冬儿笑盈盈的回答道,然后又继续收拾着桌上的饭菜。 在吩咐完一切之后,兰兮堇就朝自己的房间内走去,哪知道一推开门就看见上官紫妍正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于是她走到床榻边拿了一个被单给上官紫妍盖上了,可是也就是这样小小的动静吵醒了上官紫妍。 “咦,师傅你回来啦。”上官紫妍一起身,刚盖上去的被单就掉了下来。 “嗯,不是和你说了嘛别在这里叫我师傅。”兰兮堇一边说一边捡起地上的被单,抖了抖就丢到了床榻上。 “我知道嘛,但是今天爹娘都不在所以我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叫你啊。”上官紫妍今天特别的兴奋,至少在兰兮堇看来是这样的。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兰兮堇问道。 “还不是为了等师傅你回来嘛!”上官紫妍讨好的说道。 “这么乖?”兰兮堇笑言。 “那当然!” 上官紫妍看兰兮堇一幅很高兴的样子便凑到了她身边,询问起关于皇宫的事情。比如说皇宫里有我们上官府几个气派等等诸多这样无趣的问题,问的兰兮堇都开始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答什么。 “师傅,你怎么就不选点别的赏赐啊,舞姬有什么好的?而且赐号钩弋感觉怪怪的,有点不详的感觉。”上官紫妍表情认真的看向了兰兮堇。 “这话怎么说?”兰兮堇不解,赐号乃太后所赠,怎会不详? “你看嘛,这钩乃右勾,而这弋则是有两种读法,虽然太后赐给你的读音为“意”的谐音,但是实则不然,你看弋还有一个读音近似于“割”,一个勾的一半,一个割字谐音,不祥嘛。”上官紫妍一边解释一边在纸上分解这这两个字。 “呵呵,一个名字不会有这么多含义的。”兰兮堇一惊,果真如此,但是一个赐号真的能代表不详吗? “才不是呢,皇族的人最喜欢研究字了,不然哪有那么多字老百姓不可以取呢?”上官紫妍说的头头是道。 “也对。”兰兮堇忽然觉得她的话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但是又不确定这真如她所言是不详的凶兆。 “师傅,不过这碧玉涟漪真好看,而且通透的很可以穿透阳光,一看就是上等货,我想啊,也只有皇家才能送出这么好看的链子了。”上官紫妍撇下手里的笔和纸忽然拿起兰兮堇的碧玉涟漪看了起来。 ------------ 请求。(2) “只可惜这个是太后所赐不能送给紫妍你了。”兰兮堇并不稀罕这样的饰物,对她来说曾经的金雕玉凤镯更胜这碧玉涟漪。 “我才不要呢,等我做了妃子,我想多少有多少!”上官紫妍一幅幻想的模样,让兰兮堇一下子慌了神,于是她急忙的问道:“紫妍想入宫?” “嗯。”上官紫妍满口回答。 “为什么?”兰兮堇的脸色开始变得极其难看,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强烈的预感要跳出来一样。 “我想成为第二个师傅啊!嘿嘿,当今的帝王都可以为了师傅而不要江山,若是我进宫遇见一个像王一样的男子,我这辈子都算没白活了。”上官紫妍刚把这段话说完脸就红通通的,感觉就像是恋爱中的女子。 “紫妍,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兰兮堇赶忙问道,她不能让上官紫妍陷入凶险的后宫之中。 “师傅!!”上官紫妍的小脸一下子更红了,她害羞的低下了头说:“师傅,你还记得那天拦住我们的那位将军吗?” “记得,阮冥烈,阮将军。”兰兮堇怎么会不记得,他曾是自己最亲的人! “师傅……就是他……”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兰兮堇并未听漏一个字。 “不行。”兰兮堇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上官紫妍的娇羞给兰兮堇的无情给彻底的打破。 “因为她是臣,而非君,你进宫是要侍奉君王的,不可能嫁给一个将军。”进宫谈何容易,就算能进宫,那是非之地她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进去还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所以兰兮堇绝对不会让上官紫妍进宫! “可是只有进宫我才可以看见他,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上官紫妍委屈的眼泪都在眼眶打转,“师傅,我只是想看着他,看着他我就满足了。” 嗡―― 看着他就满足了?这句话为何听起来这样的耳熟?呵!想来她也是如此吧,为了能看着王,她宁可易容面圣,被他怀疑,但是这样她就足够了。而此刻的上官紫妍也是如此,这叫她如何是好?! “师傅,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是我想求你,求你一次,就一次!”说着上官紫妍跪在了兰兮堇的面前,她先是给兰兮堇磕了一个响头,然后才说道:“我知道我很任性,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但是这一次我不是一时兴起,十几年的时间里我看谁都不会有看到他那样心动的感觉,所以师傅我求你让我进宫,你是太后的恩人,只要师傅一句话一定可以让我进宫的,师傅,我只求能看见他就好了。” 这些话曾经是兰兮堇心里的肺腑之言,但是她没有上官紫妍的勇敢,敢于面对自己的情感,也没有她这样的无谓。因为她面对的是一国君王,曾经因为有人想要劫走她,他以叛乱为借口灭了临兮三大国,其后因为盘龙国隐藏真相,惨遭灭国之痛,若是此刻她现身将会引起多少纷争?就算不引起纷争那王的江山何在?想来真是讽刺啊,而如今上官紫妍的要求并不过分,她可以做到,只是进宫,既是一步险棋也是一个无止境的寂寞的深渊。 “师傅!!”上官紫妍再次给兰兮堇磕头,她的额头前已经隐隐约约露出红色。 “嗯……”兰兮堇说不出好,因为她知道进宫一点都不好! “嗯代表答应咯?师傅,你不可以反悔哦!”上官紫妍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扑到了兰兮堇的怀里不停的叫着师傅师傅。 ------------ 喜鹊吉兆。(1) 第二天一大早兰兮堇就穿戴好出了门,走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里留了一张纸条给上官紫妍,纸条上写:等我回来。 清晨就匆匆忙忙的赶往了皇城,因为有特免腰牌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人阻拦她,也是因为这样她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喜鹊吉兆,王后回宫。 喜鹊?现在还是一月怎会有喜鹊?想来也是后宫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吧,兰兮堇想着想着便摇了摇头。 走到太后的金瑶殿的时候兰兮堇忽然发现殿中多了一人,那人面色微黄,但是气势和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贵气,兰兮堇没有过多的直视那个人,只是径直走到了太后的跟前,跪下,然后道:“钩弋见过太后。” “是钩弋啊,来,坐到哀家身边来。”太后面带喜色的说道。 “是。”兰兮堇答过之后便乖巧的坐到了太后的身边。 “今天真是个好兆头,不仅王后不必再呆在那个鸟无人烟的地方,而且钩弋你也进宫来了。”太后避讳的没有说出冷宫,而是用了一个鸟无人烟代替。 “王后?”兰兮堇小声的重复着。 “钩弋,你看那边,正是当今王后。”太后说完用手指了指那位面色微黄的妇人,兰兮堇定睛一看,果真是王后!刚才她怎会没有看出来呢? “钩弋见过王后。” “无需多礼,听闻钩弋救了太后,本宫还要多感谢钩弋你呢。”王后谦卑的说道。 “这是钩弋应该做的。”兰兮堇有些避讳的不去看王后的眼睛。 “钩弋是不舒服吗?”王后的那双眼睛依然那样敏锐,就如同正在盯着猎物的豹眼。 “回王后,只是身体有一点抱恙,并无大碍。”兰兮堇只得看着自己的手背回答道。 “既然身体抱恙就应该回去多休息。”太后不知道何时插上了一句。 “钩弋本想回去,但是听闻‘喜鹊吉兆,王后回宫。’便向来恭祝王后,并献舞以表祝贺。” “呵呵,既然钩弋这么有心那本宫就不推辞了。”王后轻扯嘴角说道。 “传若白。”魏公公的声音及时的响起。 若白抱着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舞姬,看样子是在门口候了很久。兰兮堇赶忙从太后身边起身走到了若白跟前,她对若白说了几句,只见若白微微一笑便俯身坐下开始弹奏,曲子是《满江红》。 正当兰兮堇准备起舞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看似宁静的金瑶殿。 “王驾到――” 瞬时,所有人等立即跪拜在道路两旁,随即王后也起身。只见王穿着红色龙袍,快步的朝前走着,他的长袍在走过之时不经意的划过了兰兮堇的额顶,没过一会儿便走到了太后的身边。 “儿臣见过母后。” “臣妾给王请安。” 太后没有发话反倒是王后先说出口,此时的王微微皱眉,并没有理会王后,只是坐在了太后的身边说:“母后这么有兴致在这欣赏舞姿?” “皇儿,来的正是时候,钩弋还没开始,不如一道欣赏?”太后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说道。 “既然母后开口了,那儿臣岂敢不从?”说完王看向了若白,问道:“何曲?” “满江红。”若白答道,并不多言。 “满江红,呵呵……后天就是太后的五十岁寿辰,这一曲何不留用,改在太后寿辰时献上?朕……朕现在想听――桃花劫。” “还是皇儿细心,那么就改做桃花劫吧。”太后既然此言一出必定会让台下的舞姬和乐师言出必行了。 听到这里兰兮堇手轻轻的抖了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她把手伸进了自己侧面腰带,摸了摸那个龙形白玉。 凉!是彻骨的凉意啊! ------------ 喜鹊吉兆。(2) “怕只怕钩弋不会呢,那可就扫了朕的兴致了。”王像是看见了兰兮堇腰带里的东西一样,勾起眼角笑的意味深长。 兰兮堇没有回话,只是对身后的若白说了一句:“奏桃花劫。”之后兰兮堇便开始起舞。 虽然上次经过御花园面见太后的时候有听过若白的演奏,但是现在近距离的感受到的却是非凡的冲击力。 他的琴声时而演绎的如同密密麻麻的垂击声,时而悠扬如同天籁的唱响,引人心乱。琴声里偶尔会觉得夹杂这幽雅的萧声,这让兰兮堇着实佩服起若白来,他不愧为凤亦国第一乐师。 而她自己则是用轻纱做衬,虽已易容但是那一双会水灵灵的眼睛却难以遮挡住光芒,她如一种蛊毒一样勾引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魂。 当所有的人看的尽兴的时候,兰兮堇轻启朱唇,开始吟唱道: 上官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只是未遇意中人。 若能伴君长相守,定能一笑倾人城。 六宫粉黛无颜色,还需佳人点其灯。 ……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哈哈哈哈……好一句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于一身。”一曲完毕,金瑶殿内王忽然大笑起来,最先打破了一舞之后的沉默。 “皇儿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太后问道。 “母后,儿臣确实想起什么了,若不是钩弋提点朕怕是早忘记了。”王的话和太后如出一辙,不愧是母子。 “哦?照这么说是钩弋的功了?”太后故意提及钩弋,并让王继续说下去。 “呵呵。”王又笑了笑,然后拍着母后的手说:“母后后天五十大寿的时候儿臣想纳妃,好早点让母后抱得皇孙。” “哈哈……原来如此,准!”太后因为王的话而大喜,如今太后五十在即,心下最想要的就是早日报上皇孙,只可惜王后虽贵为两朝国母,但是看如今这状况王怕是不会再宠幸她了。 “不过,这也要感谢钩弋,若不是她唱的那一句‘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朕怕是想不起来了。” “那定要赏赐!” “钩弋不求赏赐。” “不求?”王又露出了那种戏谑的表情看向了兰兮堇。 “是钩弋不求,但……” “但?”王故意重重的重复着这句话。 “但钩弋希望能为王举荐一名女子。” “哦?说给真听听。” “刀王上官秦俞的掌上明珠――上官紫妍。” “哈哈……朕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上官紫妍!”王大笑道,然后吐出一口气说:“就她,朕明天会让魏公公拿圣旨去一趟上官府。” “谢王,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走出金瑶殿的时候,王,太后,王后还在里面谈论着关于后天五十大寿的细节,只命魏公公送兰兮堇出宫。 快到城门的时候兰兮堇停住了脚步,朝魏公公一笑道:“敢问魏公公可知喜鹊吉兆之事?” 魏公公一听愣住了,他没想到一个舞姬竟然对后宫之事感兴趣。 “奴才也只是听闻,未能见得,不过有几个宫女和太监确实看见过。”魏公公回答道。 “王后真好命,喜鹊乃夏季繁衍的鸟类,这还是一月便群聚此地,真是大吉呀。”兰兮堇故意谄媚的说着。 “唉,谁知道呢,也许准是谁故意捉的几只,想让王后走出冷……”宫字还没有说出口魏公公就马上闭紧了嘴巴,忙改口道:“你瞧我这个做奴才的,胡言乱语,还望钩弋别往心里去。” “哪里的话,魏公公算的上王的亲信了,我岂敢往心里去呢。”兰兮堇把亲信两字说的很重,就是想让魏公公知道刚才讲出的话是多么的危险。 “钩弋所言甚是。”没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兰兮堇与魏公公告别之后便离开了皇城,朝上官府赶去。 ------------ 妍贵人。 次日清晨上官府的门口就挤满了人,王果然言出必行,不愧为九五之尊。 魏公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了上官府门口,他带着身后的侍卫走了进去。上官府见是魏公公便急忙走到跟前行礼,谁知魏公公拿出一道金光闪耀的圣旨,上官府所有的人都傻了,唯独笑的最开心的就属上官紫妍。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圜江城名女上官紫妍,天性贤德,体貌绝佳,封为妍贵人,并赐玉如意一个,即日起,进宫面圣。” 顿时上官府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上官紫妍,众人皆诧异,为何圣旨来的如此突然?王见过上官紫妍?难道一眼便相中?还是? “还不领旨谢恩?”魏公公冷冷的一哼。 上官紫妍连忙起身走到魏公公的身前接过圣旨:“谢主隆恩。” “好了,好了,快去打扮一下跟我进宫。”魏公公指着上官紫妍说道。 只见上官紫妍咻地一下跑了进去,魏公公这才又开口道:“钩弋,你也跟着妍贵人进宫,以后就长居宫中与妍贵人为伴。” “是。”兰兮堇回答道。 不一会儿上官紫妍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走了出来,她特意让冬儿为她盘了她最拿手的日月逐星发,乌黑蓬松的长发,由银色的点点细花点缀,不由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脸上更是扑上层层香粉。而一身淡蓝白相间长裙,刻意露出点点香肩,衬托出她所有的优点。 朱紫云见状忽然泪流满面道:“孩子啊,娘这一生今天见你是最漂亮的。” “娘,女儿不能再时刻陪在你身边了,是女儿不孝。”上官紫妍看见自己的娘哭了,便也跟着开始眼眶红红的。 “傻孩子,你进宫是福气,几生修来的。”朱紫云越说越激动。 “好了,别误了时辰,让孩子上路吧。”此时发话的是上官秦俞,他虽然是背对着她们,但是可以看出他这个做父亲的定是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离开自己。 “爹……”上官紫妍叫唤了一声,便跪在地上说:“女儿从小淘气,总是给爹捣乱,还时常偷跑出去,从来都不顾自己身子总不好,让爹您操心,可爹您从来没有真正对女儿发过火,女儿这一走却是不能再时常回来探望爹孝敬爹了,请受女儿一拜。” 此时的上官秦俞仍旧没有回头,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一个做父亲的小声的抽泣声:“去吧。” “爹,娘,保重。”说完上官紫妍便跟着魏公公走出了上官府的大门,兰兮堇也在这个时候跟着走了出去,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兰兮堇回头看着朱紫云道:“云娘,我一定会时常去看妹妹的,不会让她受欺负的。” “孩子,自己小心为妙,记得善有善报,别跟着咱们家妍儿瞎淘气……”朱紫云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兰兮堇的脸颊,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夜之间痛失两个最亲的人一样。 “嗯,云娘,上官老爷多保重。” ------------ 龙形白玉。(1) 抵达皇宫之后上官紫妍并没有过多的欣喜,因为这一路上她没有看见阮冥烈,所以心里一直都有些余悸。 兰兮堇这是一路跟随没有过多的说些什么,她很清楚上官紫妍现在的心情,但是魏公公和一行人都在,若是过多的言语怕是会找来祸端。 魏公公带着上官紫妍和兰兮堇走到一座名叫景阳楼宅子面前停了下来,转身对她们说道:“往后妍贵人和钩弋便住在这里,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奴才。”说完魏公公转身就准备离开,但是刚走出一步之远的距离就停了下来,他回头说道:“妍贵人从今天起便不得私自出这景阳楼,明日申时会有喜娘过来接娘娘的。至于钩弋,王交代过今儿个午时一到就请您去一趟大殿之内,王想亲自验收太后五十大寿上的《满江红》。” “有劳公公提点。”兰兮堇欠身做了一个回答。 “那奴才告退了。”说完魏公公便离开了景阳楼。 上官紫妍牵着兰兮堇的手走进了景阳楼,里面的摆设很华丽,但是却不能使上官紫妍动心。 “好了,紫妍,你今天就乖乖呆在这里,知道吗?”兰兮堇在一旁吩咐道。 “知道了,师傅。”上官紫妍显然对这陌生的环境有所顾忌,只是蹑手蹑脚的坐在了床榻边。 “紫妍,还是改口吧,往后师傅二字别再提了,在宫里叫我钩弋便可。”兰兮堇再次强调着,然后又接着说:“紫妍,你现在贵为妍贵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懂吗?还有……”兰兮堇不知道当不当说,话到嘴边就硬生生的止住了。 “钩弋,你说。”上官紫妍拽着自己的衣角小声的说道。 “还有千万不要动真心,当初我错就错在动了真情,记住,这皇宫内院,你可以魅惑这深宫,可以计谋算尽天下,唯独不可以用真心。”兰兮堇说罢觉得有些欠妥又补充道:“我指的是对君王,当然除了阮冥烈。” “嗯,谢谢钩弋教诲,我定当铭记于心。”上官紫妍回答道,但是心里却有些失落,这比起以往在上官府感觉和兰兮堇生疏了许多。 兰兮堇听罢这才微微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天色,已经接近午时,应该去大殿了,于是和上官紫妍草草的道别之后便一个人去了大殿。在离开景阳楼的时候兰兮堇看见许多宫女和奴才都纷纷朝景阳楼赶去,怕是王后特意吩咐的吧,这后宫又回到了她的手掌心了。 踏进大殿的时候兰兮堇没有看见任何人,她便站在了大殿的门口没有进去。 “门口的风景可好?”是王的声音。 “钩弋见过王。”兰兮堇一个欠身给王做了一个福。 可王一走到兰兮堇的面前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神凶狠的看着她,这让兰兮堇又惊又喜,可是她现在并不能多说些什么,恐其王看出破绽。 “四年了,你可让朕等了一个六年又再等四年?”王的话语锐利无比,就好像针尖一样使劲刺着兰兮堇。 ------------ 龙形白玉。(2) “钩弋不懂王在说什么。”兰兮堇别开眼睛不看王。 “不懂?哈哈……好一个钩弋。”王先是大笑,然后才皱着眉看向了兰兮堇道:“不,应该叫你兰兮堇才对。”兰兮堇稍稍的镇住,她已经易容了,应该没有露出破绽,为何会如此? “钩弋不懂王的意思,还请王明示。”兰兮堇必须忍着内心的翻滚的思绪,然后站在原地静静的问道。 “不懂?”王又笑出了声,松开了抓住兰兮堇的手,倒退了几部,转身又看向了她。兰兮堇紧跟其后走进了大殿之内,恐其有什么不妥。 “那么这个是什么?”王伸出右手,把手掌打开向上,居然是龙形白玉! “难道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王此话一出兰兮堇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腰身侧面,空了!什么时候没有了?! “别找了,是朕方才从你身上拿过来的。”王高举龙形白玉,一幅要毁掉这枚白玉的架势。 “不!”兰兮堇心下一急脱口便说出了这句话,完全没有顾虑到后果,因为这是阮冥烈送给她唯一可以牵挂和纪念的东西了。 “担心了?”王戏谑的说道,这是兰兮堇最厌恶的表情了,“这龙形白玉世上仅只有这一枚,且为我们凤亦国建国时候的战利品,因为阮冥烈有功而赏赐给他,怎会这么巧落于你手中?”王字字紧逼,使得兰兮堇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 “这是我从小便带着的白玉,应该和王所提及的龙形白玉不一样。”兰兮堇故作镇定的说道。 “你撒谎!你分明就是兰……” 兰字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外通传的太监一声高呼:“王后娘娘驾到――” 听到这句话王收起了手里的龙形白玉,然后重整了下衣衫,表情的变幻快的惊人。 “臣妾给王请安。”王后今天的装扮颇为艳丽,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免礼。”王机械性的回答道。 “钩弋见过王后。”兰兮堇也在此时给王后请安。 “钩弋也在?”王后有些诧异,这大殿之内居然还有一名舞姬,按常理来说就连后宫妃嫔都是很少可以进来的,更何况一个舞姬,除非是王的意思。 “方才刚研究完《满江红》的舞曲,钩弋的舞姿霎是动人,不愧是母后钦点的舞姬。”王的话一语道破王后的疑虑。 “既然连王都这么说,那明日臣妾定要好生欣赏了。”王后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她看了一眼兰兮堇又收回了目光。 “承蒙王错爱,钩弋只是略懂一二,称不上精湛。”兰兮堇在一旁谦卑的说道。 “呵呵,怕是钩弋太过谦虚了吧。”王后这话的意思让兰兮堇听了感觉十分别扭。 “王后此次前来可有要事?”王连忙在此时打破了这局面,朝王后问起。 “臣妾是想来与您商量一下有关太后明晚寿宴之事。”王后不再理会身边的舞姬,而是转而看向王。可话说道这里,王后又看了一眼兰兮堇,王也注意到,便挥手遣兰兮堇离去了。 ------------ 太后五十岁寿宴(1) 转眼间一日便过,今天乃是太后五十岁诞辰。太后要在金瑶殿宴请整个后宫各主,并且迎娶景阳楼之主上官紫妍。 天渐渐黑了下来,宴会即将开始,上官紫妍的心也越来越紧张,她害怕待会在王的面前失礼。 “钩弋,待会……”上官紫妍不时的用手抓着自己的手背。 “别怕,有喜娘在,她会帮你挡住一切难题的。”兰兮堇在一旁安慰道。 “可是这是王,一国之君,我怕……”尽管兰兮堇在一旁不断的安慰着上官紫妍,但是她依旧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她是一个没有经过这么大场面的小姑娘。 “没事,一国之君也是男人。”兰兮堇在一旁给上官紫妍带上了喜帕。 “那……那好吧……”带上喜帕的上官紫妍此刻看起来真的很美,但是没过两秒她就又把喜帕给掀了起来,一脸焦急的神情。 申时的时候喜娘敲开了景阳楼的大门,她满脸皱纹的样子看上去是个颇有经验的喜娘,于是兰兮堇赶紧给上官紫妍盖上了盖头,把她的手交给了喜娘。 景阳楼的宫女们一起簇拥着妍贵人朝太后的金瑶殿出发。一路上,上官紫妍虽盖着喜帕,并且被喜娘背着,但是仍旧可以透过喜帕看见许多的贵人和太妃,她们都算是长辈,但是与才进宫的上官紫妍并不熟悉。 那些妃嫔们看见喜娘背着上官紫妍都在身后议论着,看这姑娘会不会得到王的宠幸。而此时的兰兮堇则是在上官紫妍的身旁吩咐道别太在意了,然后便匆匆离开,去准备太后寿宴上的《满江红》。 行至金瑶殿,这里早已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热闹非凡,喜娘刚想寻个地方歇息歇息,突然一道响亮的通报传来,立即打破了这喧闹的夜空。 “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祝太后千岁荣福永享,寿与天齐,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太后坐定,下面立即爆发出一致的贺寿语,王随意向左右摆摆手,示意所有人等立即平身。看的出,今天的太后极其高兴,连说话的语音中都不禁透露出笑意:“都是自家人,不必再拘谨了,都随意坐吧,哀家也想趁今天,省了那些规矩。” 在座的所有人均笑盈盈的看向太后,大赞太后仁慈,这不由的使得太后更加喜悦。 而一直站在一旁的喜娘却皱起了眉头,她站在金瑶殿的大殿门前弓着背背着上官紫妍,没敢踏进去一步,按照规矩没有王的批准喜娘是不允许进来的,而这期间喜娘必须一直背着她,并且不让她的脚挨着地。 “难得哀家能在寿辰的时候看着皇儿大婚,快,快传喜娘进殿。”太后拉着王的手,一脸笑意的说道。 “传喜娘!”通传的太监很适时的通报道。 只见喜娘背着穿着大红色嫁衣的上官紫妍走进大殿内,喜娘将上官紫妍放了下来,然后躬身站在了她的身旁。 上官紫妍因为被喜帕盖住了脑袋所以看不见有人走了过来,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是王,而并非阮冥烈。 “妍贵人。”正当上官紫妍想的出神的时候,喜娘及时的在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上官紫妍低头一看,是一杯酒。 “记得只需饮一半,可千万别喝光了。”看样子喜娘刚才背着她已经很累了,一下子把剩余的事情全部吩咐了一边,并且再三的叮嘱。 上官紫妍微微一笑,将酒凑到唇边,轻轻啜了口。 好辣!是白酒,火辣辣的感觉沿着食管滑入腹中,像团烈火般燃烧起来。又因为想要快点完成这场喜宴所以一直没吃,胃里空荡荡的,正饿得慌,这酒一下肚,顿时烧得她浑然忘了饥寒。 喜娘飞快地将上官紫妍手中的半杯酒夺走,然后又塞给她另一杯酒,她垂睑一看,清晃晃的半杯酒摆在那里。 ------------ 太后五十岁寿宴(2) 还好不是一杯,可为什么在宫里要施行这么麻烦的规矩呢?上官紫妍在心里暗想道。 上官紫妍将这半杯酒一口饮尽,她的脸烧了起来,身上也开始些燥热起来,她身子一颤,倏地仰起头来,只可惜喜帕遮面,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有一个人在朗诵着一份祝词。 恍惚间有一双大手把上官紫妍紧紧的抱住了,她透过喜帕可以辨认出此人应该是王。此时的喜娘从一边又递过来了一杯酒,她一看,天啊,又是白酒! 上官紫妍微微颤颤的接过酒杯,只听见王在他耳边轻轻说上了一句:“别喝进去,易醉。” 喝过第三杯酒之后算是礼成,这时喜娘还有一群宫女各捧了一堆花瓣、红枣、栗子、花生等走了过来,她们边撒边说:“一撒荣华并富贵,二撒金玉满池塘,三撒三元开泰早,四撒龙凤配成祥,五撒五子登朝堂,六撒同春长,七撒夫妻同携志,八撒八马转回乡,九撒九九多长寿,十撒十金大吉祥!” 撒完了之后喜娘走了过来,她把上官紫妍和王的衣袍各执起一角,缠绕在一起打了个结,并道:“永结同心!” 哗啦!满屋子的主仆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齐声高呼:“恭祝王和妍贵人永结同心!” 王一高兴便说道:“看赏!” “谢王,谢妍贵人。” 接下来因为还有太后的寿辰所以喜娘就把上官紫妍给带回了寝宫,说是要等到太后寿宴完之后才能洞房,并且在此期间上官紫妍不得掀起喜帕。 在看见妍贵人走了进去之后太后这才缓缓的说道:“王后,你贵为王身边的正室,快坐到哀家身边来。” “是,太后。” 王后满脸微笑着走上红毯,向大殿正中央走去。正在大殿门口兰兮堇一不小心就瞧见了王眼中不屑的表情。 “王后……今天看起来有所不同?”太后满意的看着王后今日的装扮。 王后点点头,轻答:“特意的,母后。” “哈哈哈哈……好好,今个哀家高兴,快坐下,陪哀家喝一杯。”太后拉着王后的手,将她安置在王右侧的位置,不难看出她的心思,然而,她的一举一动只能换来王更大的反感。 兰兮堇看到这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开始不安。只见王在太后的跟前说了一句什么,太后大喜,招来了身边的魏公公,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魏公公顿时像领悟到了什么一样,面带喜色的直起了身子。 他走到大殿的前端大声的宣:“请钩弋,若白进殿。” 钩弋走在前面,若白走在后面,先是行了一个简单的礼之后才开始起舞。 若白的琴声依旧那么动听,他甚至可以把琴声幻化成箫声,就好似幽静的竹林里传来的箫声。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伴随着箫声从天而降,身影飞舞,若天仙般轻盈,看似像在半空盘旋了一圈之后才落于金瑶殿的中中央,此人正是兰兮堇。 她长长的白色衣袖宛若两条白带,就那么轻盈的一挥,白带飞舞收回,向着她收拢,然后她又把白带向上一抛,身体便与白带纠缠起来,宛如飞蛾做茧般,却并不自缚,瞬间,她又一个跨步飞跃而起,又如嫦娥奔月奔腾起来,舞态灵动,让人如临仙境。 “好,真是绝美!”这一声音来自王,他大声而有力度的话语让在场的每一位妃嫔都听的清清楚楚。 “确实美哉,人生若能看得这样的舞姿已无悔,只可惜……”太后的声音也在王之后随即响起,不过太后的声音多了一份愁绪。 “母后别叹气。”王在身边安抚道,本以为这后话会就这么隐下去,谁知王后开了口。 “母后的意思是?”王后的眼里藏着得意和期待。 ------------ 太后五十岁寿宴(3) “可惜已是……”没等太后把话说完,王咻地站了起来,他说:“只可惜这么好的舞姿往后只能给朕一个人看了,因为母后昨日就已经和儿臣定下来,将其许配给儿臣,做侧妃。”王说完看向了太后,只见太后微微皱眉,但是又碍于这场面只好点了点头。 “既然母后已经答应了,那么儿臣也只好从命了。”王说到此时王后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但是随即又变得笑盈盈的,而她身边的太后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不愧是姜还是老的辣。 “传朕口谕:念上官府养女上官堇舞姿动人,深的朕的赏识,现在册封为钩弋夫人,赐号堇美人,以后居于福栾殿!” 此话一出王后的脸色忽然像五线谱一样变幻的异常快,台下的妃嫔们也开始小声议论着。后宫之内除了四年前出了一个美人之后王就再也没有封给任何一个妃子美人的称号,而再次封号美人却与四年前如出一辙,同为堇美人! 后宫佳丽万千,每一个都是绝色,可这钩弋夫人相貌平平,站在后宫妃嫔里面可谓是被艳丽所埋没。难道说王真的是因为她的舞姿动人才这么封赏的吗?这让所有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还不快谢恩。”魏公公连忙走到兰兮堇的身边,然后狂使眼色。 “我不同意。”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竟然说出不同意这三个字。 “你想抗旨?”魏公公听闻她的话脸色顿时便的极其难看。 兰兮堇没说话,反而是跪在了地上。太后依旧和颜悦色没有发怒,王后则是很满意的露出了丁点儿的笑意,而王却看不出一丝的表情来。 “既然钩弋不从,那朕只好下第二道圣旨了。”说完王自信的把双手环抱于胸前,“民女上官堇以下犯上,抗旨不尊,若再一意孤行,恣意妄为,养父上官府一家实有教导不严之过,全部恩赐自尽。” 这话一出,又是全场的肃静,太后五十大寿居然赐死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刀王府上的所有人,那么也包括刚刚封为贵人的妍贵人?唉,这真是人间悲剧啊!台下的妃嫔又都开始叹气。 兰兮堇脸色微微有些变,全部恩赐自尽?这就是帝王的手段?呵呵,多么霸道又是多么的残忍啊! 兰兮堇最后闭眼,等到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做了一个福的手势,然后大声的道:“谢主隆恩!” 听见这么一句话,王才大笑开来,全场的气氛也在瞬间缓和了很多,只有王后的脸上愁云密布,但是等到王转身走向太后的时候,她的脸上又充满了笑意。 很快兰兮堇被刚才伺候上官紫妍的喜娘给拉了过去,然后告诉她了一些基本的礼仪,并带她去了福栾殿,在抵达福栾殿之后喜娘给了一本春宫图她,并叫她看熟里面的内容,晚上好伺候王。 等到喜娘离开的时候,兰兮堇把春宫图仍在了一边,她早在嫁入帝王的时候就看过这春宫图了,此时她担心的不是自己,不是未来,而是正在景阳楼的上官紫妍。 对于她来说未来再怎么艰难,比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来说要容易,而她上官紫妍不一样,她虽然嘴皮子很厉害,行事也特别的冲动,但是有时候其实是很胆小的,而对于像她这样未经世事的姑娘来说,却是难为她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走到了窗前,把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腰的侧身。 “呵呵……”一个惨笑溢出,龙形白玉早在她不经意之间丢失在王那里,这样粗心的举动怕是只有遇见他才会做的出来吧。 而此时的金瑶殿正歌舞升平,虽然有过刚才的那一场无心之举,但是碍于太后的寿宴便不了了之了,所有的妃嫔们很快都沉浸在了这样祥和的气氛里,唯独有一个人的心思不在其中,此人的脸上虽没有表露出太多,但是单看她用力咬着嘴唇的模样就不难断定,她心里所想定不是什么好事。 ------------ 摆架景阳楼。 待到金瑶殿安静之时已是戌时,兰兮堇从窗前走回了床榻边,侍女很乖巧的把帘子掀了起来让她好走进去。 “奴婢望雪,是王后派来伺候娘娘您的,若有什么吩咐可以随时唤奴婢。” 兰兮堇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望雪便退出了房内,在福栾殿外候着了。 “居然又重新做了王的妃子。”兰兮堇小声的说道,心里的想法这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了,她只希望王去的会是景阳楼,而非她这福栾殿。 “王驾到――” 正当兰兮堇胡思乱想中,突然一道洪亮却尖刺的声音至门外响起,兰兮堇不禁颤动了一下,忙从龙凤床上弹起,双腿跪拜在地上,随即,福栾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但行至这房内的时候却只有王一个人,他一双大红色的长靴,走至兰兮堇的面前,停下。 “从来朕都没有要求过你行宫中的规矩。” “您是一国之君,钩弋岂敢不行君臣之礼。” 王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兰兮堇,然后移步到了窗前。 王握着兰兮堇的手道:“关于四年前的事,朕很抱歉。”王很愧疚,关于四年前的事,可这也并不是他所愿意的。 “臣妾不明白王话里的意思。”兰兮堇矢口否认。 “这么久了,你也让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苦和等待了,难道还不能原谅朕吗?”王看向兰兮堇,眼神里流露的是哀求,这与兰兮堇认识知晓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王截然不同,但是她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 “臣妾名为上官堇,乃赐号钩弋,并不是王口中的兰兮堇。”兰兮堇仍旧镇定自若的说着。 “要如何你才肯原谅朕?”这话一出兰兮堇的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的意味。 “任何要求?”兰兮堇反问道。 “是。”王答。 “那么把王后的位置让给我也可以?”兰兮堇的一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插入了王的心脏,因为她知道他做不到。 “朕让你做贵妃好不好,在后宫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有些皱眉。 “不是说了任何要求吗?”兰兮堇眉眼一扬道。 “钩弋!!”王有些发火的大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兰兮堇没有怕,没有退缩,反而是笑了,一句封后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如今有太后在,王后又重新回到了后宫,想要废后立她不是一句话便可以做到的,这道理她是明白的,可是她要的就是这,而非任何其它。 “朕可以赏赐你任何绫罗绸缎,封你为贵妃,但是除了王后。”王再次放下了他的骄傲道。 “钩弋谢过王,但钩弋只想为后。”兰兮堇说的决绝。 王听罢立即起身,袖子一摆,就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然后是门外公公的一句通传:“摆架景阳楼。” 兰兮堇在床榻边,笑了笑,眼角却滑过一丝泪。 景阳楼。楼内。 上官紫妍端坐在房内,因为刚看完春宫图的关系脸色正绯红,站在一旁的宫女在听见“王驾到”的时候很自觉的退了出去,上官紫妍见王到了景阳楼不觉有一丝无奈,但仍旧起身行了一个礼,王没有注意她只是吩咐门口的侍卫宫女还有奴才都退下, 王走到床边道:“更衣。” 上官紫妍一听,脸就红了,刚才看的春宫图画面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于是她开始解自己的衣襟,动作缓慢的把衣物褪去了。 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官紫妍,蓦地一把抓住她的衣裳丢到了床脚,犹如一头猛兽般扑上去,恨恨地将她推到。 “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 ------------ 太后的如意算盘(1) 隔天早晨兰兮堇很早便打扮好,走出福栾殿的时候她才觉得有一丝寒意了,身边的宫女望雪见状忙走了进去取了一件白色逑衣给她披上。 兰兮堇本想去景阳楼,但想到昨日王摆架去了那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正是此时太后派宫女如意过来,叫她去金瑶殿叙叙家常,兰兮堇一听满口答应,连忙让如意先回金銮殿回禀太后去了。 临近金瑶殿,就立刻能感觉到一波暖气渐渐袭来,兰兮堇听身边的宫女望雪说,太后喜欢在整个宫里放上暖炉,这样不至于寒冷。 一走进金瑶殿的大殿内,就对上了一双笑眸,是太后。太后身边坐着王后和一名妃子以及一名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年老的男子。 殿内,笑声四起,看的出大家相谈甚欢。 “臣妾拜见母后,王后。” “是钩弋来了,快,过来坐,今儿个只是叙家常,就不要那些礼节了,显得生疏。”今天的太后,一袭淡紫色的棉裙,裙领处裹上一层薄薄的白色毛皮,越发显得高贵异常。 “见过姐姐。” 兰兮堇一愣,这是方才的那个妃子,可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和莞儿颇为相似,可她是如何升为妃子的?兰兮堇想不通。 “快见过苏丞相。”正当兰兮堇想的入神时,太后拉着她的手介绍道。 原来这名年老男子竟是当今权倾天下的苏丞相,虽已老,却不见老态,一双眼睛正炯炯的盯着兰兮堇,花白的长发被仔细的梳在脑后。 兰兮堇弯了弯腰,称呼道:“见过丞相。” “好好,钩弋夫人果然端庄贤淑。”苏丞相突然若有所思的开口道,转而又看向了太后道:“若是苏艳然也能和钩弋夫人站在一起那就更是喜上眉梢了。” 太后一听,没有多说话,只是微笑着。而当兰兮堇看向王后的时候,只发现她脸上喜悦未增,突填了一丝无奈的表情。 嗡―― 苏丞相?不就是那个苏仲才吗?王后本名苏豫合,这分明就是一家的,而此时把莞儿叫上来,难道是借此向我示威?兰兮堇心里一惊,感觉有些不妙。 也是这个时候上官紫妍来到了金瑶殿,“臣妾见过太后,王后,钩弋夫人……”她看向莞儿和苏丞相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妍贵人,这是莞才人和苏丞相。”王后插话解了这僵局。 “见过莞姐姐和苏丞相。”上官紫妍忙补上问候。 “妹妹无须多礼。”莞才人应道,到是一旁的苏丞相没有开口。 “呵呵,今儿个话家常,全都把这些礼节给省去了,也不讨论后宫和朝政,咱们只聊家常,来,妍贵人,来哀家身边坐。” 此话一出苏丞相的脸瞬间一惊,然后又恢复了平静。王后则是连忙起身让出了位置,一旁的兰兮堇准备起身却被王后拦住,并让她坐着不动,上官紫妍见状便什么也没说坐在了太后的身边。而这一聊便到了巳时,太后在众人散去之时唯独留下了兰兮堇单独说话,她这才明白太后此次安排叙家常的用心。 “王后乃苏丞相的侄女,并且苏丞相屡次立功,在朝中更是有众多苏氏官员……”话说道这里太后眼里充满了担忧。 “如今苏丞相想引进自己的孙女苏艳然进宫为妃,钩弋你是聪明的姑娘,应该懂哀家的意思。”太后又道。 “钩弋愚钝,请母后明示。” “哀家看得出皇儿很喜欢你,所以想请你为哀家诞下王孙,昨日皇儿定是去了福栾殿吧,看你早晨一脸疲乏的模样。” “没,王去了景阳楼,钩弋只是待寝了一夜。” 太后镇住,顿时心凉了一截,可这并没有打消她的念头,又道:“钩弋,记住哀家的话,切记别让哀家失望。” “是,母后。” 说罢,兰兮堇离开了金瑶殿,在回福栾殿的时候她才把这头绪理清了。 太后怕是怕王后联合苏丞相让他的孙女当妃子诞下王孙,从而废除自己的儿子,并达到真正掌权,很显然如今的苏丞相已经开始不满自己的权位了,而王后在此时利用喜鹊吉兆走出冷宫怕是苏丞相暗中协助吧。至于太后选自己作为人选则是因为自己朝中无人,一来好操控,二来日后富贵了,少了外戚的隐患。同时,太后不选上官紫妍是因为她不想让皇家与江湖有任何的牵扯而已。这如意算盘打的真是不错呢,兰兮堇心里想道,只可惜她并不乐意被人操控,绝不! 行至福栾殿的时候她看见一名妃子正在门外,是在她进宫前不久册封的一名妃子,听说在册封之前她只是一名宫女。 ------------ 太后的如意算盘(2) “珠敏见过姐姐。”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响起,兰兮堇不用看就知道是站在她宫门口的那个妃子,原来叫珠敏啊。 “呵呵,妹妹无须多礼。”客套,奉承!这就是兰兮堇心里所想的,按进宫先后应是叫妹妹才是。 “听闻姐姐被太后留住了?”珠敏眼珠子直转悠,好像在预谋什么一样。 “嗯。”兰兮堇不以为然,难道被太后叫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么?可笑至极! “呵呵,姐姐,你真好福气,先是被王挑选为美人,这后宫可没有人能享有这称号呢,又被太后喜爱,珠敏真羡慕姐姐呢。”珠敏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叫的极其亲热,没等兰兮堇开口她又道:“不过姐姐的出生可比妹妹我强多了,妹妹不过是个小宫女,唉……” “妹妹无需感到难过,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兰兮堇安抚道。 “呵呵,姐姐所言甚是,哎呀,你看我顾着自己讲话,一直叫钩弋夫人姐姐,你不会介意的吧?”珠敏一边说一边靠近兰兮堇,顺势挽起了她的手,而此时的兰兮堇则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言,她都自己叫了,难道还要我说不好吗?兰兮堇心里笑道。 “今后,珠敏就要跟姐姐一起照顾王了,还请姐姐多多照顾些呢。” 这话一听,兰兮堇更加觉得可笑,这是向自己炫耀来了吗?或许她就是凭着这样的本事勾引到了王,才能册封为妃,和以前的主子平起平坐吧,不过怕是她以前的主子现在或许也不好受吧,看着自己宫里的宫女和自己竟然一样为妃了。 不过她兰兮堇并不想得罪谁,因为还有一个人需要她去保护,于是她命望雪进屋沏茶,自己则是牵着珠敏的手走到了福栾殿内。 “妹妹,喝茶。”兰兮堇笑言。 “姐姐可真是贤淑知礼,难怪深得太后和王的赏识,只可惜啊,莞才人可不是这样,难怪会让王讨厌了。”珠敏眉眼一勾,笑的很是得意。 “莞才人?”兰兮堇有些微微的惊住,这珠敏是以前伺候莞儿的? “姐姐你不知道吗?莞才人在四年前就被册封了,不过王后来都没有去过她的寝宫呢,倒是我很有幸封妃了。”珠敏越说越有劲,感觉和以前的上官紫妍那聒噪的性格有的一比。 “是你以前的主子?”兰兮堇试探的说了一句。 “是……不过……唉……姐姐你就别提了,你真的有所不知,四年前自从颜妃和亲之后,王有一日大醉之后去了凤宁宫,误把莞才人当作是颜妃,所以……唉……后来是册封了,不过王怕是不想触景生情就没在去凤宁宫,现在也就只有莞才人独守那里了。”说道这里珠敏顿了顿,又接着说了起来:“我看莞才人本以为可以受到独宠呢,这如意算盘可真错了。” “妹妹言甚了,毕竟莞才人以前也是妹妹的主子。”兰兮堇一语点破,珠敏这才没有继续讲下去,而是喝了一口茶。倒是兰兮堇心里有了些底,这珠敏尚未富贵,就说是非,怕是不能惹得帝王宠爱了。 ------------ 湖中女尸。 午膳过后兰兮堇没有急着去景阳楼找上官紫妍,而是在这福栾殿内四处走动,熟悉一下这里。 没走多久,她就看见福栾殿后面别有洞天。 一池清澈的湖水,静的如同一面镜子,缓缓的走进,俯瞰天空的倒影,竟然能如此清晰,这不由的让她为之驻足。 湖水的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她走进一看,竟然是一件衣服,而且看上去很眼熟,就好像自己曾经穿过的一样,本想伸手捡起来看看,却不料听见公公的通传声。 “王后驾到――” 兰兮堇转过头,欠身给王后请安,等到抬起头的时候在王后身边她还发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之前来过福栾殿的珠敏,敏才人。 “钩弋夫人,可真有兴致,在这里赏湖水呢?” “钩弋也只是刚发现,不如……” “啊――”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见王后惊呼一声,兰兮堇回头一看,湖面上不知何时飘来了一具尸体,湖水也在此时变得污浊不堪。 “来,来人,先把尸体打捞上来。”王后命令道。 在打捞上来之后,众人才发现这具女尸竟然是莞才人!方才还在讨论的莞才人,现在竟然死在了福栾殿!这感觉十分蹊跷!正当她想的入神的时候,又一道旨意袭来,给了她当头一棒! “抓住钩弋夫人!” “王后娘娘,这是为何?” “尸体在你宫里发现,钩弋,难道你不配合本宫查明真相?” “钩弋定当全力配合,但是为何要把臣妾抓住,而且是用押的?” “人在你福栾殿死的,怕是你的嫌疑最大!” 兰兮堇哑然,这确实是事实,但是她并不承认这女尸与自己有关,断然拒绝单独陪同王后查明真相,于是只得跟着王后去了金瑶殿,一同面见太后,查明真相。 金瑶殿。大殿之内。 “这女尸可是在你福栾殿内发现的?”太后在殿内幽幽的开口道。 “是。”兰兮堇答道。 “发现女尸的时候可有别人在场?”太后进一步追问。 “有,还有王后娘娘和敏才人。”兰兮堇着实回答。 “那之前呢?”太后又问。 “用过午膳之后我一个人在福栾殿走动。”兰兮堇感觉这一步一步的盘问对自己有些不利起来。 “可有宫女或奴才跟着?”太后接着往下询问着。 “因为是在福栾殿内,所以没有其他宫女或奴才跟随。”兰兮堇越答越觉得事情不对盘。 “哦?”太后的这一声半信半疑。 “呜呜……姐姐,你怎么忍心下手杀莞才人呢?”说话的正是珠敏,她一脸哭腔。 “我没有。”兰兮堇一皱眉,看向了珠敏。 “姐姐,你就认了吧,这……这也好给死去的莞才人一个……一个交代啊……”珠敏越说越伤心,感情是使上了看家本领。 “我说没有就没有,何来认罪!”兰兮堇没有慌张,只是平静的说着,肯定是有人陷害自己,这是她的第一反映。 “大胆,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王后看着她的表情竟然有些微怒起来。 全场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兰兮堇没有反驳,因为她想使自己镇定一点,这样才可以是自己脱离被奸人陷害的困境。 “不是她干的。”此时说话的正是上官紫妍,她从殿外慢慢的走了进来。 “真是大胆,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余地?”王后又皱了皱眉头看向上官紫妍,一幅她要坏了好事的表情。 “哀家还未发话,你们岂敢个个都擅自妄下定论?”太后在此时发话,镇住了王后,当然也包括兰兮堇和上官紫妍。 “妍贵人,来坐到哀家身边。”太后笑着拉过上官紫妍的手,然后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任谁都没办法看清这太后的心思到底是如何。 ------------ 初露锋芒。(1) “母后,刚才臣妾去看过莞才人的尸体,感觉有蹊跷。”上官紫妍在太后耳边小声的说着,但是音量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哦?真有此事?”太后笑眯眯的说着,只见上官紫妍点头,并附言:“何不请人把尸体抬上来,钩弋夫人若是一看,定能为自己洗脱罪名,从而查出真相的。” “呵呵,好,准。”太后一声令下,只见侍卫们把尸体给抬了上来。 “钩弋,你可要仔细的看清这尸体的蹊跷。”太后坐着,伸手抚摸了一下上官紫妍的手背,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是,太后。”兰兮堇答道,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这次的变故,因为在宫内还没有人足够了解她,上官紫妍虽相伴多时,但是却也不是最为了解她的,若是说起来,这莞才人才是,不过现在她已死,怕是再无任何人能看透她了吧。 兰兮堇走到莞才人的尸体旁边,仔细查看了一下尸体,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之前在福栾殿的时候因为王后的关系,她不能近距离的查看尸体,所以没能发现,不过这会儿到是让她彻底看清楚了这事件的来龙去脉。 不过是一个劣质的毒杀,而且手法并不高明,却见毒辣! 兰兮堇一笑,然后站起身子对太后说道:“回禀太后,钩弋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但说无妨。”太后一语,但见宫内一人的脸色微变,而兰兮堇却是笑若桃花。 “太后可知道黑寡妇?”兰兮堇一语惊人。 “大胆,居然在太后面前提及寡妇二字!”王后大怒。 “王后娘娘请息怒,钩弋并无心,只是黑寡妇是一种毒,并且是一种很绝的毒。”兰兮堇先是安抚好王后,这才转而看向了太后,太后没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聆听。 “寡妇其实说白了就是红背蜘蛛,属于毒蜘蛛里毒性最强也最厉害的一种。”说着兰兮堇走到了莞才人的尸体旁,指了指尸体上的伤口又道:“这些小伤口不难看出是被蜘蛛所伤,臣妾曾经在外漂泊的时候也曾被蜘蛛咬伤过,当时兴得他人相助才得救,所以对着伤口定是过目不忘,若是太后需要核实,可以请御医前来查看这是不是蜘蛛所伤。” “传御医。” 没过一会儿御医就到了大殿内,御医一看那伤口,连医药箱都没有打开便开口道:“启禀太后,这确实是蜘蛛所伤。” “呜呜……钩弋夫人……你……就算是蜘蛛咬伤的……这和黑寡妇有什么关系?”珠敏开始在一旁微颤起来,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心心虚。 “启禀太后,钩弋需要一个证人,能否请太后通传一下。” “准。” “我想要见莞才人身边的贴身宫女碧雨。” “传宫女碧雨进殿。” 没过一会儿碧雨就走到了大殿之内,一看到主子的尸体她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身子也开始颤颤巍巍的,眼泪更是决堤了一般,她“哇”的一声就开始哭诉:“主子,您不能丢下碧雨啊……” ------------ 初露锋芒。(2) “碧雨,来,先别哭。”说着兰兮堇扶起了碧雨,并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道:“我正在查莞才人的死因,碧雨待会儿我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可行?” “嗯……”碧雨回答道,但是声音仍旧夹杂着哭腔。 “我想问一下,你家主子这些天可有发热发痛的症状?”兰兮堇轻轻的问道。 “有,这几天主子总觉得全身疼痛,奴婢还特地请了御医前去诊断的。”碧雨一边哭一边说,也许是她想到了主子生前所以又开始猛掉眼泪起来,而此时的兰兮堇则是看向了御医。 “回钩弋夫人,奴才确实给莞才人诊断过。”御医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兰兮堇一笑,又问:“莞才人可有大量失汗,肌肉无力,恶心,呕吐,耳鸣,心跳加速或不规则跳动等症状?” 碧雨没有回答只是不住的哭泣,倒是御医应道:“奴才在给莞才人诊断的时候,莞才人确实有说过这些症状,但是奴才没能力查处这到底是为何。” “呵呵。”兰兮堇忽然笑了起来,惹得在场的人都开始跟着疑惑,就连一直哭泣的碧雨都含着泪看向了她。 “钩……弋……夫人,你笑什么?”开口的是珠敏,她的表情甚是怪异。 “这些都是中了黑寡妇的后遗症,并且在得不到及时处理的情况下会导致死亡!”兰兮堇解释道,随后又补充:“御医没有诊断出来是因为这种毒只有在江湖上才有,并且世上只有两只黑寡妇,一只在大漠,另外一只就在我们凤亦国内,不过钩弋并不知道为何这黑寡妇会出现在后宫妃嫔的寝宫内。” “肯定是有人买通太监或者出宫的宫女托人带这黑寡妇进宫了。”说这话的是上官紫妍,她乖巧的模样惹得太后赏识,又因为这一语让太后看见了她的机智。 “传哀家懿旨:三日之内命拆办出宫的负责人查出是谁把黑寡妇带进宫的。”太后一幅终于清闲下来的表情。 “为……为什么要查……万一是钩弋夫人带进来的呢?”珠敏开始口无遮拦的说着,感情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荒唐,珠敏,你贵为才人岂能口无遮拦!”太后有些微怒,又继续道:“这几日钩弋夫人都在哀家这里,岂能出宫?” 珠敏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小声的抽泣,一幅含冤的样子。 也就是这时拆办出宫的负责人很及时的赶来了大殿之内,他手持一本折子,然后半跪于殿内道:“臣,韩非叩见太后,王后,妍贵人,钩弋夫人,敏才人。” “无须多礼,这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太后挥了挥手,示意不必这样繁琐。 “回禀太后,近日出宫的只有两人,一位是敏才人,另一位就是……”韩非吞了吞口水,没敢往下说。 “但说无妨。”太后忽然变得很严肃起来,恐其牵扯出什么重要的人物。 “是莞才人。”韩非回答道。 “你……你胡说……肯定……肯定还有其他的人!”珠敏一下子仿佛得了失心疯一样,癫狂起来。 “拿下敏才人!”太后一只手拍向凳子,露出了大怒的表情。 “啊……太后……不……不是臣妾啊……”珠敏此时更是疯癫至极。 “还敢狡辩?”太后又一掌拍向了凳子,惹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微微一颤。 “哈哈……真的……真的不是啊……”珠敏一时笑一时颤抖,感觉就像是疯了一样,只见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物,然后怪异的一笑,便开口说了起来,样子就好像是在扮演两个不同的人物一样。 “主子,是奴婢啊,是奴婢珠敏啊,你手上的链子可真漂亮……能否给奴婢看看?” “拿去。” “啊――主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没有接住这链子,奴婢罪该万死……” “无碍,下去吧。” “哼,什么假好心啊,还下去吧,迟早有一天我会和你平起平坐,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珠敏的这一段对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原委,她只是为了报仇,这可怕的嫉妒心可真是恐怖啊,还把自己弄的疯疯癫癫,人不似人的境地。 “传哀家懿旨:从现在起削去她敏才人的封号,关入冷宫,直至老死!” “遵旨。” “钩弋啊,本宫也是才知道这事是她做的,呵呵……你莫怪罪本宫就好。”王后在此时走进了兰兮堇的身边。 “王后娘娘无需自责。”兰兮堇笑言,然后转而走向太后身边,说:“这还要感谢妍贵人及时出现,钩弋才得以脱险。” “呵呵……好了好了……时辰已经晚了,都回去休息吧,莫再客套了。”太后用手轻轻揉捏了一下太阳穴,一幅如释重负的模样。 “母后是否感觉有些疲乏无力?”兰兮堇看见太后揉捏太阳穴便问道。 “正是。”太后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 “可以让御医开一点凝神的药。”兰兮堇又道。 “哦?钩弋懂医理?”太后一听,笑意顿时弥漫开来。 “略知一二。”兰兮堇笑答。 “所有人都下去吧,钩弋,你留下来,给哀家推拿按摩一下。”太后拉着兰兮堇的手说道。 “是。” 语毕,所有的人都走出的金瑶殿,只留下兰兮堇和太后,而这莞才人的死却在兰兮堇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她的直觉告诉他,其实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 怀有帝裔。(1) 敏才人疯掉的事情闹得后宫沸沸扬扬的,不时有人到福栾殿问事情是怎样发生的,这弄的兰兮堇几乎当晚做了一晚上关于河中有女尸的梦,脑海里面总是充斥着那飘在湖面上血红的女尸的模样。 五更天的时候兰兮堇这才恍惚地睡着,睡不多时就又醒了。身子上没有气力,整日里慵慵懒懒的卧在椅上不想动弹。 “夫人。”望雪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盒子,“德妃娘娘送来了一个枕头。” “她有说什么吗?”兰兮堇柔柔太阳穴,感觉有些头晕。 “她说,近几日都未曾见到夫人,并听闻夫人身体不适,便送来这个特制的枕头给娘娘,说是可以祛除头疼更有助于安眠。”望雪放下盒子,搬个椅子坐在兰兮堇身后,伸手帮兰兮堇揉着头。 “有代我谢谢德妃?”兰兮堇闭上眼,安静的享受着望雪的按摩。 不知道何时景阳楼的一个宫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说是妍贵人有喜了,怀了帝裔。 兰兮堇一听脸上仿佛有些犯愁,她本是只想看见阮冥烈,却偏偏在入宫之后甚少遇见他,而好巧不巧王宠幸过她一次之后便怀上帝裔,上天真是爱捉弄人。 景阳楼。 “钩弋夫人驾到――”通传的公公的声音还是如此的响亮。 “钩弋……”上官紫妍准备起身却被兰兮堇拦住了。 “别,别动,就躺着说话吧。” “呵呵,谢谢姐姐来探望我。” “哪儿的话,应该的,别这么生疏了。” “嗯。” “呵,这些都是妃嫔送的?” “是啊,来了好多人。” 话刚说道这里,上官紫妍的贴身宫女美夕走了进来,她端了一杯茶,显然是听见了刚才她们的对话。 “娘娘,这是花茶,有安胎的功效,您喝点。”美夕边说边将茶放在上官紫妍手边的矮几上,然后道:“奴婢已经为您宣了御医。” “不舒服?”兰兮堇赶紧伸出手想看看上官紫妍的情况,却恐其美夕注意到,所以抖了抖手又缩了回去。 “不呢,是美夕这丫头非要让御医隔几个时辰就跑来一次,说是怀第一胎要注意。”说着上官紫妍笑了笑。 不多辰时,御医就到了。 御医给上官紫妍请过脉,道:“娘娘且放宽心,胎儿健康,待老臣再给娘娘开些安胎药,那就万无一失了。” “有劳御医了。” 御医写好了药方,递给美夕去抓药,临走的时候兰兮堇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药方便让美夕走出了景阳楼。而兰兮堇则是走回了上官紫妍的身边,目送走了御医,便和她有说有笑起来。 这几日,妍贵人怀孕的事情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王一连几日没有召幸任何嫔妃,只是守着上官紫妍,以示对她的优待。但是怀孕的女人自然没有办法伺候王,这后宫之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雨露均沾。 这日,王传召兰兮堇侍寝。按照管理应该是让兰兮堇在福栾殿早早的待寝才是,但是没一会儿魏公公就到了福栾殿,“娘娘,王特意安顿奴才说,要让您前往风华殿赐浴。” 兰兮堇一听便挥手让魏公公离去了,心想这该来的还是来了,既然逃不过那么就面对吧。 风华殿浴池水是专门从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一池子泉水竟是活水,腾腾的水汽萦绕在水面上,宛若仙境。真不愧是王御用的浴池,该是费了不少人力呢。 ------------ 怀有帝裔。(2) 宫女帮兰兮堇褪下亵衣便退了出去,兰兮堇这才慢慢探入水中,随后,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周身有温润的泉水缓缓的流动,那股子暖意渐渐渗入骨髓。兰兮堇舒服地闭上眼睛,沉浸在了这曼妙的舒服当中。 王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兰兮堇的身后,氤氲的水汽下兰兮堇羊脂似的肌肤隐隐泛着光华,陶醉着的脸蛋挂着几滴水珠,朱红的唇挂抹淡然慵懒的微笑,仿若落入凡间的九天玄女。 正当王准备脱去外袍的时候,魏公公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他说:“妍……妍贵人……摔倒了……” 王一听赶紧又穿好了衣服,走出了风华殿,连多看兰兮堇一眼都没有。泡在浴池里的兰兮堇更是像整个人恍惚了一般,脑子里满是那天去探望上官紫妍的时候她说的那句话:“王说,我的肚子是尖的,必然生个皇子。呵呵,姐姐你说是吧?” 兰兮堇猛然从水里走了出来,穿好衣裳走了出去。很快她便赶往了景阳楼。 在抵达景阳楼的时候兰溪见看见上官紫妍正躺在王的怀里,便没有进去,而是一个人走回了福栾殿,这感觉有点失落,但是同时又有点欣慰。 到了福栾殿之后兰兮堇便躺在了床上,今晚怕是王不会来了,不过这样也好。 第二天早晨,兰兮堇命望雪把昨日德妃送来的枕头拿去给了上官紫妍,说这对她会比较有效,望雪按照主子的话做了,拿着枕头走到了景阳楼。 “娘娘,福栾殿的宫女望雪求见。”美夕在一旁说道。 “传。” 很快望雪就拿着一个装有枕头的盒子走了进来,“奴婢参见娘娘。” “无需多礼。”上官紫妍笑了笑然后又问:“是姐姐让你来的吧?” “嗯,我家主子让奴婢把这个枕头转交给娘娘您。” “呵呵,有劳了。” “哪儿的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姐姐最近身体可好?听说总是头疼,是不是染了风寒?这天气怪冷的。” “回娘娘,我家主子这几日身体好多了。” “呵呵,那就好。” 说完上官紫妍拿出盒子里的枕头看了看,抱在怀里闻了闻,心突突然跳的奇快,就像端着一只兔子,她用手轻轻覆上心口,好像这样能缓解心跳剧烈的速度。 “美夕,把昨天王赏赐的镯子拿来。” “是。” 听到自己主子的话美夕这就跑去取了昨日王特地送来的镯子,是一对微紫色的镯子,煞是好看。 “喏,把这个给姐姐,说是我一点儿心意。” “厄……”望雪呆住了,不知道应不应当拿,只得看着这镯子发呆。 “不碍事的,我和姐姐进宫前就是姐妹,难道你还怕我害你家主子不成?” “不,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说完望雪就接住了递来的镯子,连忙说不,深怕这个被帝王宠着的贵人发脾气,一下子迁怒到自己身上。 “呵呵,那快些回去把这交给姐姐吧。” “是。” ------------ 意外小产。(1) 时间过的异常的快,转眼就就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风风雨雨,到是颇为宁静,感觉有点宁静过头,似乎是暴风雨前一样。 这日御医和往常一样去了景阳楼给上官紫妍检查腹中胎儿,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说:“娘娘放心,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 可是没过几天,景阳楼就迎来了巨变,上官紫妍,妍贵人,小产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惊讶是免不了的,但是这妍贵人入宫不久,既没有树敌太多,也没有惹到什么妃嫔,陷害应该是不可能的,除非是谁处心积虑或者是看她不顺眼。 兰兮堇一身素净来到了景阳楼,这时候,景阳楼全是人,王也在。此时的他面色阴郁,德妃也是满脸阴霾,太后和王后的表情就不用多说了,自然是拉下了一张脸,而其他众嫔妃悲戚的面色之下也难掩幸灾乐祸的神气。 一群御医正在忙碌的给妍贵人检查原因,可是没过多久就看见那群御医跪拜在王的面前。 “回王,母体虚弱,娘娘胎像一直不稳,臣等无能。”说完,史御医站了出来率先说道,其余的御医像是演习了一样一起给王磕了个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仔细查证?”太后幽幽的开口,显然有些不满。 “回太后,老臣前些日子给妍贵人检查身体的时候都好好的,可是今日……”史御医回答道。 “岂有这样的事情?好端端的怎么如此?”太后的话语里尽是责备。 “唉,怎么好好的就小产了呢?”德妃幽幽叹口气,又拿手绢擦擦眼角,“前些天还看妍贵人在晒太阳呢,不是身体一直都很好的吗?” 王听罢没有理会德妃,而是对史御医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若如德妃娘娘所言,那么就是因为娘娘受到了外部刺激导致小产,而且……”史御医有些犹豫,“而且,这刺激该是长期存在,导致娘娘积虚。” 王的脸色顿时拉了老长:“一群庸医!去给朕把原因找出来!” “是,臣等这就去。” 就在御医检查妍贵人病情的时候太后走到了她的身边,格外关切的说:“妍儿,别怕,母后在,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站在一旁的兰兮堇本想靠近看看上官紫妍却见她的脸色苍白,唇齿之间无力而虚脱,样子让人心疼的很,而太后又在她身边,那模样与其说是关心妍贵人,倒不如说是关心她肚子里的帝裔吧。 “若是按照刚才德妃所言,怕是有人处心积虑这么对付上官紫妍了。”兰兮堇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王在不经意之间扫到了上官紫妍枕着的枕头上,正巧这个时候对上了兰兮堇的眸子。 “王,那枕头是德妃送给臣妾的,我见有安神的作用便转赠给了妹妹。”兰兮堇连忙答道。 “当初是臣妾送给钩弋的,那会儿钩弋不能安睡,臣妾便和宫女们一起做了这个枕头送了过去,里面只是放了一些甘草和薰衣草罢了,若是王不信,还可以问史御医。” ------------ 意外小产。(2) 史御医见状连忙点头,并附言:“当初确实是臣陪同娘娘和宫女们一起做的,因为娘娘不懂得医理,怕做的枕头不能使钩弋夫人安眠,所以这才叫上了微臣。” 王眉头紧缩,忽然道:“史御医,你再仔细瞧瞧。” “是。”说着史御医就把枕头放在鼻下闻了闻。 “是否如德妃所言?”王问道。 听到这句话史御医忽然身子抖了抖,史御医唯唯诺诺地说:“这倒没错,只是,”他犹豫片刻,看到王寒意森森眼神后,又战战兢兢地接道:“只是娘娘少说了一样。” “少说了什么?”王的声音里面没有一丝感情。 “是……是鄂轼。” 众人听到史御医的回答,不禁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兰兮堇更是呆在当下,这鄂轼可是一种毒,对胎儿是绝对只有坏处的,当初自己接过枕头的时候为何没有多检查一下就送了出去呢?想到这里兰兮堇更是觉得自己粗心大意了。 “打开来看看。”此时说话的是太后,她那一脸的怒意尽显无遗。 “是。”史御医这就动手开始拆枕头起来,不一会儿他就愕然的发现里面有几块鄂轼,于是整个人的身子都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真的是这样?”王有些不相信的又问了问史御医,只见史御医从枕头里抽出了几块鄂轼。 德妃见状赶紧跪了下来说:“王,臣妾做好枕头之后就送去给了钩弋夫人,臣妾真的不知道鄂轼一事,请王明察。” “那你的意思就是钩弋做了的?”王反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偏袒。 “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真的没有放鄂轼在里面,做好了枕头之后,臣妾就和史御医一起出来了,怎么可能会留有鄂轼再放进去呢?”德妃浑身颤抖的说道。 “哦?钩弋夫人?你又作何解释?”王说完看向了钩弋,也是在此时太后忽然恶狠狠地发话了:“钩弋,你莫狡辩!” “回王和太后,臣妾并没有放鄂轼。”兰兮堇答道。 “荒谬,个个都说没有,难道这鄂轼自己长了腿飞进了妍贵人的枕头里?”太后的怒火在听到那句小产的时候就开始酝酿,而此时听见兰兮堇说没有放鄂轼更是怒火中烧。 太后说的这句话音量足够响彻整个景阳楼,也就是这个时候,史御医插嘴道:“微臣和德妃娘娘做枕头的时候确实没有放鄂轼,怕就怕……” “混账!”王大怒。 此时的上官紫妍微微挣开了眼睛,王赶紧走到了她的身边,抱着她宠溺的看着她。只见上官紫妍突然大声哭起来:“我这般信任你,却不曾想你如此害我!亏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亲姐姐看待,为何……为何你要这般对我!” 王赶忙安抚着上官紫妍,但是仍旧没有说出要如何处置兰兮堇,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会是兰兮堇做的,他宁可相信是德妃做的! 上官紫妍一把抓住王的胳膊道:“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为王没有出世的皇子主持公道啊!” 王深感无奈,只好又问了问史御医:“这鄂轼这能让人小产?” ------------ 意外小产。(3) “回王,甘草和薰衣草等配置在一起确实有安眠的作用,并且将这鄂轼参杂在一起是不易被闻出来的,而这鄂轼并不能一下子导致胎儿小产,而是要经过日积月累,这样自然就会产生影响,从而小产。” 王闭上了眼睛,一幅他不愿意相信的模样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臣妾确实没有放鄂轼,再者若是臣妾放了鄂轼可以矢口否认这是臣妾送给妍贵人的,又何须自讨苦吃呢,还望王明鉴。”兰兮堇说的慢条斯理。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这是为了给你现在做掩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妃嫔们都开始插嘴道,一幅想要落井下石的模样。 “照你这么说,也不排除有人陷害我咯?”兰兮堇忽然笑言。 “大胆钩弋,在众人面前你居然敢如此嚣张跋扈,还有把哀家放在眼里?”说话的是太后,她从上官紫妍的身边站了起来,走到兰兮堇的面前说道。 “臣妾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如实说罢了。”兰兮堇回答的仍旧轻巧。 啪―― 迎面而来的就是太后的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要让你记住,在哀家面前不得放肆!” 听见这句话上官紫妍越发激动起来:“难道钩弋说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会害死自己的孩子,王的皇儿吗?” 嗡―― 兰兮堇万万没有想到,上官紫妍会这么说,之前以为是她痛失孩子口无遮拦,可是现在分明是在针对自己!而且还是矛头直指自己! 同时王也看向了兰兮堇,他的脑海里想的不是现在的妍贵人,更不是她肚子里刚刚小产的孩子,而是许久之前她对他说的那句她要做王后,还有她对他的不原谅。 “难道这一切都源于王后逼她喝了那碗堕胎药?所以她要如此憎恨其余的妃子怀上朕的骨肉?这是……报复?”王的心里真的是特别的不是滋味,他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道:“想不到你这样狠这样绝!来人,把钩弋夫人下下去,日后再审。” 兰兮堇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在寒冷的冬里面有人提一桶冰水当头浇了下来,那寒意浸透到了骨子里。于是她笔直的跪了下来道:“王既然不信臣妾,那臣妾便不奢求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臣妾只求王能选出一个有能者好好的审理这次的事情,也好还臣妾一个清白。” 王顿时愣住,她深知兰兮堇的那一身傲骨,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倒下来过,尤其是初遇时候她宁可去死都不愿从他的那份心,他就明白她定是一个值得去爱的女子,但是为何如今她又放下了这一身的傲骨,选择跪下,难道是为了她?妍贵人?王不解。 然而此时的兰兮堇就好像顿时对王死了心一样,只成为一潭死水,不再流动。 侍卫们走到她的跟前准备押走她,却见她的孤高和冷傲;“我有手有腿不需要你们押送!” 说完她就准备随着侍卫们走出景阳楼,可是好巧不巧太后忽然雷霆大怒道:“好你个钩弋,竟敢如此放肆!给哀家把她压入水牢之中!” 兰兮堇一愣站在原地,没有转身,没有回头,只是笑了笑,冷冷的,万念俱灰般。 ------------ 结局。 明皇三十七年,凤亦国已然是一个泱泱大国,没有任何人胆敢再侵犯,而在凤裔皇的治理下,凤亦国已经达到了此刻的最鼎盛十七。 昭合殿,大殿之内。 “父王,您怎么老是看着这尊石像啊?”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孩走了进来。 “妍儿,你看这尊石像美吗?”凤裔皇站在昭合殿内笑着问道。 “妍儿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父王怎么还是喜欢问呢?” “那到底是美不美呢?” “美!极美!” “呵呵,这是你堇额娘。” “妍儿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父王,您每次给儿臣说故事都只说一半!” “妍儿乖,别着急,父王现在就说给你听,好吗?” “嗯,父王,上次你说的故事是不是已经快结尾了?” “当然。”凤裔皇回答道,于是开始了沉长的叙述。 明皇十二年,九月二十八日,正当喜庆气氛蔓延的时候,兰兮堇被瑞永所控制,开始刺杀凤裔皇,正当佩剑千钧一发将要刺进凤裔皇的胸口的时候,兰兮堇本能的控制住了身体内的控蛊,最后在挣扎和痛苦之间她选择了自杀,而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便是:我能给你的也许只有这天下了。 此后凤裔皇一蹶不振,邻国曾经骚扰凤亦国,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怨声四起。在一天夜里,凤裔皇梦见了兰兮堇,她说:若是百姓受苦她会一辈子恨他。而自那一夜梦中惊醒之后,凤裔皇就经常反思,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托梦,于是他开始自理国家。 不久之后,战乱平息了,而他也开始了扩展自己凤亦国版图的雄伟野心。等到自己年迈的某一天,当他在忽然走到禁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他沿着一个小小的光亮走进了一间屋子,屋子的周围洒满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黑点,当时的他没有注意,只是走了进去,知道很多年后他才晓得那其实是一种蛊,而自己却万幸的没有被蛊毒所害。 在屋子里他清楚的看见了一个被冰封了多年,却依旧容颜未改的女子,于是他找到擅长蛊毒的人,替他化解了这中蛊毒,而那个女子也从此获救,只是她忘记了从前的某些记忆,性格开始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天真。 在很久之后,他找出了她的画像,然后命人休了一座石像,而他也就经常看着这个石像,一呆就是一老天。 “完了?” “完了。” “父王,你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听,我去找魏公公玩去了。” “嗯。” 看着这个女孩慢慢的走远,凤裔皇微微的一笑,脸上出现了一条条清晰的皱纹。 堇儿,若是你知道她便是当初的紫妍,你也会欣慰的吧,因为是你把她留给了我,把她作为我们的孩子留给了我,她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们的凤紫妍。 ------------ 真相。(1) ------------ 真相。(2) ------------ 真相。(3) “哈哈……好你个史御医……哈哈……曾经的那些你都不记得了?哈哈……”德妃一边说一边大笑,没过一会儿她就冲到了史御医的面前,开始撕扯着史御医的衣角,却没有看见他丝毫的怜悯与悔过,反而是他厌恶的眼神,挥手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彻彻底底打醒了德妃,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她冲向身边的侍卫,抽出一把长剑,刷的一下砍了过去。史御医一愣,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是德妃却没有停下来,又举起了手... ------------ 软禁。 ------------ 摄魂之术。 ------------ 昭合殿的长谈。 昭合殿属于王的寝宫,一般很少人能进入,但瑞王爷不是第一次,因为王曾说:“若群臣都和瑞王爷一般敢言敢做、忠心不二,那才是朕的福,万民之福啊!” 到达昭合殿的时候,王已经在殿内等候多时。 “臣,瑞永叩见王。” “免礼,朕叫你前来是有事相托。” “臣一定尽全力。” “别再居于礼数了,算起来朕还要喊瑞王一声皇叔呢。” “臣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