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八四福晋 第一章八四福晋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昏昏! 睁开眼,青色的床帐,蓝色的流苏,空气中,光影黯淡,淡淡的药味儿,无一不诉说着无尽哀愁与隐隐的绝望! 八爷叹口气,绝望?或许,在自己临死之前,是有一些。但是,当灵魂在紫禁城上空飘荡百年,看到洋鬼子扛枪进京,到处战火弥漫,叶赫那拉氏仓皇出逃,就再也没有什么绝望了。眼睁睁看着小皇帝退位,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老四的子孙,也不是天命之人。跟兄弟们比,强不了多少。难过的是,从今以后,这里,更不会有自己的痕迹了。 没有了皇室精灵的束缚,八爷四处游走。看到老百姓高喊着万岁站了起来,挺直了摇杆做人,他恍然大悟,原来,一直以来,认为贱若泥土的庶民,也可以过的恣意潇洒。那么,自己这个辛者库所出的,自然也不必感到丝毫卑微了。好歹,自己母亲也算得上获罪贵族。即使获罪,也算当过贵族不是? 看着这片广袤的土地,一个个人,鲜活洒脱。八爷无聊起来,游走飘荡几百年,也没碰见过一个熟人。于是乎,放下心病,闲着没事,就到处找乐子。后来,看到那一个个小盒子里,居然上演着他们兄弟共争一女,看着历史上恭顺贤德的四嫂居然有事儿没事儿乱吃醋,八爷哈哈大笑,老四,你这是得罪谁了?不但编排你,连嫂子也不放过? 这么一笑,居然睡着了。醒来时,八爷眨眨眼,动动胳膊,想飞起来,到外头看看。哪知道,刚抬手,便觉久违的肌肉束缚。咦? 环佩轻响,门外一年轻妇人带着三个丫鬟掀帘子进来,对着自己瞧瞧,瞅见自己睁眼看她,急忙挤出几丝笑来,“福晋妹妹醒了?这两天可把我担心坏了。这下好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话间,来至床前,伸手摸摸自己额头。八爷只觉得,此女手心冰冷,毫无暖意。心底微微诧异,自己久做鬼混,早就无感觉,怎么会觉出冷热呢? 那妇人说了一会儿话,看听话的人爱理不理,心中着恼。脸上变带出几分,“福晋妹妹,大阿哥去了,我跟你一样伤心,恨不得一同去了。可是妹妹,你要想想,你还年轻,贝勒爷初一、十五又都陪着你。妹妹且放宽心,好好养着身子,孩子,总会再有的。你瞧我,弘昐之后,不就又添了弘时吗?” 八爷抬头,“弘时?” 那妇人一笑,“可不是,今天早上,贝勒爷还带着弘时进宫去呢,说是给万岁爷看看。这一会儿不见,我就怪想他呢!咯咯。好了,福晋妹妹好生休息,府里事务,有我呢。我平日里忙,有顾不上的地方,你就跟我房里菊花说。我的丫头,跟你的丫头,都是一样的。”说完,又叹口气,“可怜大阿哥,才八岁,就没了。”悲悲切切掉了两滴眼泪,又笑笑,“那我先回去了。贝勒爷回来,怕他找我。你且将养着,府里事,有我在,不用担心。”说完,叫来门口一个小丫鬟,“瑞珠啊,你是福晋从娘家带来的,如今福晋病了,就该好好伺候福晋。明白吗?” 瑞珠低头,不冷不热回话,“奴才知道。侧福晋对福晋的好,奴才都记着呢。” 这位侧福晋俏皮一笑,“记着就好,是个忠心的。”说完,扭过半个身子来,对着床上福身,转身领着两个丫鬟,扭着屁股走了。屋里头,仅剩下床上躺着琢磨事情的,以及地上站着,对着侧福晋背影吐唾沫的,“骚狐狸,骚个什么劲!早晚叫你断子绝孙,死后没人摔老盆视你如命最新章节!” “嗯吭!” 瑞珠小声骂完,猛然听到床上人出声,立马帕到床边,“主子,是不是又心疼了,我去请太医。”扭头便跑。 八爷哀叹一声,“回来。”四嫂怎么回事,留这么个傻丫头在身边伺候,怪不得,叫那李文烨的女儿掌了管家权。 瑞珠含泪回来,对着自家福晋委委屈屈叫一声,“福晋主子——陈嬷嬷被侧福晋赶回家,说她没伺候好您和大阿哥。您身边就剩瑞珠一个亲近的,您病了,瑞珠怕啊,您还是看看太医吧。吃几服药就好了。” 看着小丫头哭哭啼啼,想擦泪又碍着规矩不敢,八爷心软了。伸手招她到近前,“我的心不疼,就是有些头晕。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大阿哥他——可入土为安了?”弘晖死了?怪不得,四嫂会伤痛欲绝,叫李氏趁机把持家务。 瑞珠含泪点头,“是。贝勒爷都安排好了。” 八爷扶额叹息,“罢了。我也乏了,很多事,都得先想想。你且去侧福晋院子里,跟她说,我身子不好,这一个月,叫她好好管家,顺便把账目捋顺,库里东西都整好。一个月后,别忘了把账目、钥匙都送到正房里来我瞧。别的什么也别说。她要给你东西,你只管收着,她的东西,不就是贝勒爷的东西?贝勒爷的赏赐,不要白不要。去吧。” 瑞珠心觉奇怪,仔细琢磨琢磨,福晋说的,似乎在理,随即站起来,行个礼,出门到西小院去了。 八爷在外飘了几百年,乍然有了肉身,还是换了性别的,一时不适应,等瑞珠回来,拿着李氏送的镯子看上一眼,吩咐一句:“我再睡会儿,守在外头,别让那不长眼的再吵着我。”闭上眼,打个哈欠,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晚上,四四回府,先到正房看福晋。实心眼儿瑞珠记着八爷的话,拦在门口,死活不让四四叨扰自家主子休息。 四四隔着帘子往屋里瞅瞅,淡淡说了句:“好好照顾你们福晋。”转身便往书房去了。 八爷闭着眼在里间装睡,“哼,老四,你等着,爷要不把你后院搅个翻天,就枉费爷看了那么多年脑残宫斗剧!” 也不知睡了多久,第二天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了。瑞珠带着两个小丫鬟守在床前,看见自家主子睁开眼,急忙赶到跟前问候:“福晋,您醒了?” 八爷“呃”了一声,是啊,从今以后,自己不再是那个在朝堂上笼络群臣的八阿哥,而是八爷牌四福晋了,简称,八四福晋,得,日后,自称八姐算了。反正那些腐女们,早就将自己弄的男不男、女不女,重活一世,没什么好计较的啦。罢了罢了,飘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个人身,暂且将就将就。顺便把老四后宅搅浑。老天爷送自己到老四后院儿,不就是想看宅斗大戏吗?总不能——叫造物主白忙活。 最重要的是,做鬼的时候,习惯到处找乐子,这猛的平静下来,总觉得浑身不得劲。话说,一个后院女人,除了看其他女人斗来斗去,还有什么乐子可言?总不能上朝堂上,看御史们斗嘴吧?想到朝堂,就想起现在的四贝勒,后来的雍正帝。嘿嘿,您就等着后院起火吧! 叫你夺嫡,整日里饭都吃不好,衣都穿不上,看你还有什么心思夺嫡!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俺又手痒开新文了。 求包养 本文姊妹篇(新文日更): 本文姊妹篇(完结): 本文姊妹篇(完结): 本文姊妹篇(日更): ------------ 3挑唆奴才 第二章挑唆奴才 于是乎,接下来一个月,李氏忙着收拢人心,四四忙着办理政务,八爷则是窝在屋里,仔细回忆着康熙四十三年大事。奈何想了快一个月,居然只能记得模糊片段。出了门,也不过贝勒府一片四四方方的蓝天。 听府里人说,二阿哥弘昀会背唐诗了,老四听说了高兴,赏了一部新书。八爷暗自嗤笑,不过只活到四十九年的小娃娃,没兴趣。倒是今年春刚出生的弘时,唉,当年,也是自己误了他,有空,抱过来看看吧。若是能够,把弘时抱在自己身边养着,以自己忽悠人的本事,将来,说不定,这孩子还是对付李氏的一**宝。反正他也是个背叛亲爹的主,不管怎么说,背叛亲娘跟嫡母亲近,总比跟叔叔亲近与亲爹叫板,传出去好听吧? 望着隔壁高墙,八爷哀叹,“这时候的我啊,你可是看清楚了。老四就是个潜水的,千万别被他那幅纯臣模样给蒙骗住了啊!” 瑞珠带着一位老妇人进院门,老远看着自家福晋对着高墙摇头,老妇人心生不忍,走到跟前跪下,“主子,老奴回来了。” 八姐扭头,“陈嬷嬷?奶娘?” 陈嬷嬷低头,悄悄将泪咽回肚子,“是,正是老奴。主子,您派二愣去接老奴,老奴一听,就赶紧回来了。主子,这一个多月,您瘦了,脸色也黄了。” 八姐一听,顿觉尴尬,老太太,您总不能让我一个大老爷们成天见的擦脂抹粉吧?看看老太太确实伤心,明白她是真心疼四嫂,叹口气,亲手搀扶起陈嬷嬷,拍着她的手,“回来就好,你还住原来的屋子。弘晖那边屋子,还照原样,不必动。这两天我身子不好,等过两天,可就有咱们忙了。” 陈嬷嬷一听,就知道主子要发飙,急忙拉住八姐的手,“主子,不可呀,为□者,要宽和惠下,这样才是贤德主母,……” “奶娘――,您想哪儿去了?我是说,过两天,我开始管家,事情太多,就有咱们忙的了。因为我身边人少,这才接奶娘回来。难道说,我管家就不贤德了?还是堂堂一座贝勒府,主母好好的,要个侧室管家?传出去,给爷丢脸?这才是不贤德、不惠下呢!奶娘您说?” 陈嬷嬷听了,急忙笑了,“是,是奴才想左了。刚才看您眼神,还以为魔怔了。这会瞧瞧,分明还是我们的好福晋呢。” 八姐陪着笑笑,“奶娘先回屋歇着,晚上再来伺候我吃饭战神领主。” “唉!”陈嬷嬷低头告退。八姐瞅瞅瑞珠,果真,四嫂九岁成亲,年纪太小,不懂事没经验,不等自己班底建好,就被大五岁的李氏先来居上,把持住了四贝勒府不说,还把持住了老四上半辈子。唉,瞧瞧瞧瞧,也多亏四嫂能忍。这贴身丫鬟、经年老嬷,个个痴痴傻傻,要想凭这跟李氏斗,难呐! 瞧瞧四角天空,漫步走回正房,吩咐瑞珠:“去到九贝勒府、十贝勒府里下帖子,请九福晋、十福晋后个儿过来坐坐。就说,咱们这院子里石榴熟了。请她们过来尝尝。” 瑞珠点头应下,随即又问:“主子,要到八贝勒府里也下帖子吗?” 八姐脚下一顿,垂眸一笑,“不了,过两天――再请八福晋吧。” 第二天,四八福晋带着陈嬷嬷、瑞珠等人到花园里走走,顺便看看,哪里适合放桌椅,以便明日和妯娌们说话看景。 李氏接到下人禀报,只当是那拉氏心情不好,找两位福晋说说话。反正,那两位在家里的日子,都是不得男人宠爱的,日子过的还不如那拉氏舒心,三个失宠又无子的女人在一块儿,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她就不信,做弟媳妇的,还能拉着大伯子进嫂子屋?随她们去吧。 也难怪李氏张狂。别看那拉氏占着嫡室名分,先进门的,可是侧福晋李氏。等那拉氏进门,不过九岁女娃娃,家务还是李氏管。直到后来有了大阿哥,那拉氏才开始管家。遗憾的是,因为之前李氏积威甚重,那拉氏就算贤惠,也常常制肘于人。 至于老四第一个女人,通房丫头宋氏,为人木讷,不懂情调,根本就不能放在眼里。新进府的钮格格、耿格格,毛还没长开,一团孩子气。想要跟李氏争宠,至少再过个七八年。也就前年,四爷从南边带来的武氏,勉强够看。只可惜,出身太低,上不得台面。 “唉,这日子过的。菊花,你带着李嬷嬷到福晋房里去一趟,问问她,明天请两位福晋,可有什么要准备的。记住,多说好话,千万别得罪了嫡福晋。”说着,李氏笑吟吟地摸摸膝盖上缠花锦纹缎子,这个给弘时做个小棉袄,一定喜庆。 菊花急忙笑着答应,心中暗道:您得罪福晋的次数还少?嘴上只得说,“是了,奴才一定好好说。就说福晋您问,那边福晋有什么缺的,只管开口,奴才跟那边福晋身边人,是一样的,叫她千万别客气。” “嗯,”李氏满意了,“去吧。” 菊花笑着出来,叫来李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一同到正房里,照着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站在地上,等四福晋说话。 往常那拉氏能忍,都是淡淡说两句,就放她们回去。今日,碰上八姐,更是个能忍的主。听着小丫头伶牙俐齿,说什么缺什么不用客气,直接叫人到西边院子拿就行。两位阿哥年纪小,很是用不着那么许多。 八姐只当没听见,依旧靠在床前看书。一面看一面琢磨,老四家里藏书还真不少。怪不得,后来弘历要弄什么四库全书。敢情,要是不弄个全书,还真比不上他阿玛收藏。那凡事都要压老爹一头的弘历,还真是处处都要彰显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菊花等了半日,不见福晋搭理自己,大胆抬头,猛然看见陈嬷嬷冷着一张脸,瞪着自己,赶紧低下头来,悄悄瞥一眼李嬷嬷。李嬷嬷仗着是李氏奶娘,平日里主子们都给半分薄面,笑着又把菊花的话重复一遍。 瑞珠瞪李嬷嬷一眼,上前换茶,问:“主子,您看今天这茶沏的怎么样?” 四八福晋点头,“今日还好,昨天的太满了。需知,过满则溢。收了吧,倒白开水我喝。这茶的味道――怪怪的。”说着,抬头看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心里一惊,怕那拉氏再说出什么来,顾不得规矩,急忙上前赔笑,“福晋说哪里话,这茶是今年南边儿新送来的黑客。我们福晋都舍得喝,全送到您这儿来了呢。” “哦?你们福晋?”八姐笑的更甜了,摸着书页,看着李嬷嬷,等着她自圆其说。 李嬷嬷心知嘴漏说错了话,急忙跪下,“福晋饶命,奴才说错话了。奴才是说,侧福晋,侧福晋没舍得喝。” 八姐微微一笑,放下书来,款款站起,轻轻上前,当着菊花的面,亲手扶起李嬷嬷,柔声安抚:“罢了,谁还没个说错话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这府里老人儿了。今日之事,暂且记下,等日后,您若是不再犯错,我自然不会罚你。嬷嬷回去,也别跟你们侧福晋说了。免得她为了规矩,再责骂于你。”说着,叫来菊花,“扶嬷嬷回去吧。难为你们,大晚上跑来,瞧瞧,就算是秋天了,跑来跑去,也怪热的不是?” 菊花跟李嬷嬷狐疑,今天福晋是不是笑的多了?互相看一眼,再瞧福晋,早已经坐回去看书了。这俩人这才行礼告退。 瑞珠瞪着二人背影,直到二人出门,这才骂出声:“呸!什么玩意儿!” 八姐眼睛盯着书本,嘴上笑着埋怨:“这会子厉害起来了?刚才做什么去了?” “福晋!”瑞珠低头,捏着衣角,红着脸不敢回答。 陈嬷嬷看不下去,“福晋您别怪瑞珠,之前瑞珠有次说错了话,侧福晋当面没说什么,背地里,可是在贝勒爷跟前落了您好几次面子。瑞珠这也是怕您再受委屈,才忍了的。” “忍?忍也有个限度。看看如今咱们这个样子,也就是爷怕传出去宠妻灭妾的名声不好听,我还能住在正房。要是再忍下去,只怕,往后,咱们主仆,都该柴房蹲着去了。” 八姐一发怒,陈嬷嬷、瑞珠早就领着屋里的人跪下去。以前大阿哥在,还好些。如今,大阿哥没了,府里所有小主子,都是侧福晋所出。平日里,正房的人,谁没受过气。今日福晋这么一说,全都想起委屈来,个个红着眼,低头不敢说话。 八姐挨个扫一眼,摆摆手,“都起来吧。你们给我记住,别说大阿哥夭折,就是我一辈子不生不养,我也是御赐的嫡福晋。而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论起来,咱们府里下人,就是爷身边的,也不能随便给你们脸色瞧,更别提在我跟前张狂。今日李嬷嬷那事,我睁只眼闭只眼,是因为我贤德。但是,你们个个的任由个老婆子在主子跟前撒野,就是不忠,是无能。往后再遇上这种事,该动嘴就动嘴,该动手就动手,个顶个站着,还等着主子跟她斗嘴不成?” 众人听了,心中纳罕,福晋素来贤良淑德,因李氏先进门,又大福晋五岁,从小,见了李氏,都亲热地叫她侧福晋姐姐。怎么今天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转念一想,大概是大阿哥没了,福晋心中有气,脾气这才变的焦躁些。当即答应,“奴才们知道了。” 八姐点头,“知道就好。往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别等我发话,该怎么说,怎么做,你们自己掂量。记住,你们是嫡福晋身边伺候的人,凡事给我拿出正房里架势来。别叫那些猫儿啊狗儿的,一句话就给吓趴下。” 福晋说的好笑,这些人都赶紧跟着答应。八姐看着差不多了,吩咐一声:“瑞珠留下伺候,其他人都回去歇着吧。明天九福晋、十福晋过来,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伺候。” 陈嬷嬷领着众人答应,打帘子出去。瑞珠上来给八姐卸钗环。一面梳头,一面问:“主子,明天是不是要找侧福晋麻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八四福晋:我苦啊,摊上这么把烂牌 四福晋:我才苦呢,脸都没露就没我啥事儿了 四爷:我更苦,枕边人是谁都不知道 ------------ 4摸清敌情 第三章摸清敌情 八姐对着镜子,盯着瑞珠的手,一阵好笑,“傻瓜,就是想找她麻烦,也不能直白地说出来呀?你呀,瞧瞧人家菊花,多会说话。往后,多跟她学学。你们要是不长进,就算主子我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 不说八爷牌四福晋在屋里如何教导贴身丫头。西边院子里,李氏听李嬷嬷说完,微觉诧异,“怎么,福晋那么重规矩一个人,居然把轻轻松松就把你给放了?” 李嬷嬷也觉得今天脱身太容易,“奴才也觉得奇怪,今天福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往常她也柔和,可是,却没今天这么爱笑。福晋,您看,是不是――?” “不必,”李氏看一眼李嬷嬷,“你只管好生做你的事,其他的不用管。今天你确实说错话了。要知道,别说汉家,就是满洲,嫡庶也分的清,你看看那宫里头二爷,再看看其他爷,这会子还好些,小时候,真真是一个天上,一帮子地下。今天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给我添乱。你要是觉得年纪大了,把不住嘴,回家带孙子得了。别以为我离了你就不能活。” 李嬷嬷是李氏从娘家带来的,平日跟着李氏嚣张惯了,今日乍然得了没脸,既觉得委屈,又觉得羞臊得慌,急忙低头,说了一堆好话。 李氏见她明白,想想毕竟多年心腹,摆摆手,让她下去。留下菊花细问今日情形。 李嬷嬷出了房门,脸上一阵发烫,吹着冷风,顿觉轻松不少。立在门口,略停了停,就见四爷身边小太监小高子打着灯笼过来,身后四爷慢慢踱步。急忙拍拍脸,甩着帕子迎上去,大声请安,“贝勒爷吉祥!这天黑路滑,贝勒爷您慢点儿。” 她这么一喊,屋里头李氏自然听清,不再多话,收拾收拾发髻,扶着菊花出门迎候,“爷,您回来了?” 四四背着手,“嗯”一声,带着李氏进屋。菊花赶紧沏茶送进去。李氏看四爷面色还算不错,一把截下菊花手里茶盅,亲手奉上,笑语:“爷,您尝尝,这是今年南边儿新来的茶。听说,很是不错。我叫人给福晋送去一些,留下的,等您来了喝。” 四四听了,接过茶来品一口,“还行。”放下杯子,问:“我怎么听说,明天福晋要请九福晋、十福晋来坐坐?” 李氏“呀”一声,“真有这事?瞧瞧我,整日里忙着管家,福晋妹妹那边,都忘了细问了。不如,我这就去问问?” 四四摆手,“她想跟妯娌们见见就见见吧。只是,请了九福晋、十福晋,却没有请八福晋,怕老八家的说什么。你明日请安时候,提醒一声就行。” 李氏知道四爷脾气,不敢当面说出不想给那拉氏请安的话来。只得撒娇,“知道了,这么多年,我做事何时错过?就是福晋妹妹年轻,偶有纰漏,不也是我及时圆过去了。爷您就放心吧。” 四四听了点头,后宅之事,自然是女人管。他平日公务繁忙,没空管这些琐事。 李氏看四四丢开不提,心中有所计较,叫小丫鬟端水梳洗,亲手给四四宽衣解带,一面说今日弘时会坐了,弘昀多认了几个字,一面拉着四爷往床上走。俩人少年夫妻,彼此早就十分熟悉。四爷虽说忙了一天,有些累了,到底年轻气盛。见李氏十分盛情,不好下她面子,一面顺着李氏往床上走,一面琢磨,明天还是睡书房好了。 正在这时,外头李嬷嬷低声怒喝:“哪里来的野蹄子,深更半夜乱闯什么?” 紧接着就有一个小丫鬟不管不顾大喊:“侧福晋,奴才是宋格格房里兰儿,格格突然病了,肚子疼的直在床上打滚风流名将。院子里嬷嬷们都说,如今是您管着家,求您快去看看,给宋格格请个大夫来吧!” 菊花跟在李嬷嬷身后听了,皱皱眉头,只觉得兰儿这话里有刺,跟着低声劝着,和李嬷嬷一块儿往外推兰儿,“好了,这半夜的,上哪儿请大夫。去熬碗姜汤给宋格格喝。耽误格格病情,你担待的起吗?” 哪知,兰儿不敢抵抗,偏偏绕着院子转,死活不走了,一面跟李嬷嬷、菊花转圈圈,一面嚷嚷:“侧福晋,您行行好。如今是您管着家,要是往常,奴才就是打死,也不敢来打扰您和小主子们休息。您就看在宋格格这些年来,伺候爷的份上,叫人请个大夫吧?眼看我们格格疼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一番折腾,院子里早就闹成一团。内院中,男子不得入内。几个婆子、丫鬟,愣是拉不住一个兰儿。直闹得鸡飞狗跳,四四皱眉,坐起来,就要穿衣出去。 李氏恨得牙痒痒,有心骂宋氏几句,当着四四的面,不敢放肆,只得咬牙忍气。 哪知道,四四刚披上大褂,外头一个老妇人低声说了句:“深更半夜,这是做什么呢?”众人稍微安静一刻,老妇人压低嗓子,融融细语几句,兰儿便不再闹腾,对着李嬷嬷赔了不是。细碎脚步声越走越远,听得出,是兰儿跟着老妇人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四四也没了心情再继续刚才的事。隔着门叫来李嬷嬷,“刚才谁来了?” 李嬷嬷低头回话,“回爷的话,是福晋身边陈嬷嬷来了。说是福晋已经去宋格格院子里,并且派人去请大夫了。打扰了爷休息,奴才们该死。” 四四点头,回头看看李氏,“你歇着吧,我也去看看。” 等到了格格们住的西小院里,福晋已经离开。大夫还没到,宋格格的病,却是好多了,初秋日子,抱着汤婆子静静躺在床上歇着。兰儿听见贝勒爷来了,急忙打帘子请进来。宋氏听见人进来,赶紧坐起,嘴里说着:“不过是点儿小病,叫爷担心了。” 四四顺着床头凳子坐下,问:“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疼?” 宋格格低头,满脸通红,很是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就是――身上来了,这回也不知怎么了,疼的厉害。刚才那会儿,直在床上打滚。吓坏丫鬟,这才跑去叫人。好在,福晋来看过,帮我止了痛。这会儿好多了。打扰了爷休息,真是罪过。” 四四点头,“原来。那你好好歇着吧。”站起来,嘱咐兰儿一声,依旧带着小高子走了。 宋氏望着四四离开,听着院子里,武氏与两个小格格恭送着出门。直到院门关严,这才幽幽叹口气,伸手摸摸小腹。“吱――”,又开始疼了。 兰儿赶紧跑过来,握着宋格格的手,“格格,您再等等,大夫就来了。是陈嬷嬷亲自派人去请的。您再等等。” “陈嬷嬷?她回来了?” 兰儿点头,“嗯,昨天刚回来。福晋刚才说,您这是失血过多,痉挛了。一回两回不要紧,次数多了,怕是往后就再难怀上了。要不,趁着这回,请大夫好好看看?” “福晋说的?”宋氏往门外看看,想起刚才福晋带着人来,握着自己的手,好生安抚,再想想自从大阿哥之后,福晋也没再生过。她能对自己身体病痛如此清楚,只怕,福晋自己,也是如此吧?同病相怜,不由叹气,“真是难为她了。” 第二天一早,宋氏觉得身体好些了,穿上厚厚一层夹裤,带着兰儿到正房请安。进门行礼,就看见一领上好的白狐大氅,放在福晋右手边椅子上。暗暗琢磨,这可是要送人的? 四八福晋叫宋格格起来,笑着问:“昨夜可是吓坏我了抗日之铁血军魂全文阅读。今个儿怎么样?好些了吗?他们把方子递过来,我看了,里头还有丹参、生地,正好,我屋里好些呢,白放着发霉了。待会儿你拿回去,好好熬着。” 宋格格急忙摆手,“福晋的东西,奴才哪里敢要。福晋留着用吧。” 八姐拉过宋格格的手,“你怎么就不敢用了,我偏要你用。别人想用,还不配呢。”说着,指指座上白狐大氅,“我问过大夫,说你体寒,平日里,要多保暖。这个大氅,是我小时候,娘家阿玛猎的两只白狐皮做的。最是保暖,就是样式不怎么时兴了。你先拿回去穿着。等得了好的,再给你吧。” 宋格格哪里肯要,八姐一摆手,“给你的就拿着。算起来,咱们姐妹里头,你最早伺候爷,又最明白事理。我多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宋格格听了,福身谢了。八姐受她一礼,笑呵呵叫起,指指身边椅子,“坐吧。” 宋格格刚坐下,外头小丫鬟喊:“钮格格、耿格格来了,武格格来了。” 打起帘子,依次进来三名女子,排成一排,对着八姐行礼。宋氏资历比她们老,见她们进来,只是笑笑,并未起身相迎。 八姐笑着端着茶盅,打量三人一眼。论姿色,武氏最为出众,气质也属上乘。举手投足间,一股子的清丽脱俗。怪不得,生前老四护着,死后还能得个妃位诰封。只可惜,命中无子,福气太薄。至于未来的圣母皇太后钮钴禄氏、皇贵妃耿氏,如今年纪不过十三,黄毛丫头,想必老四也不会感兴趣。她们倒是可以先看着。 瞅着她们三个,八姐畅想一下,将来老四后院,你争我抢,鸡飞狗跳,不知老四脸上,可该是个什么颜色?呵呵,想想就好笑。 三位格格行了礼,谢了座,不敢坐全了,全都挨着椅子边,小心搭上半个屁股,一个个老老实实等着福晋训话。这几个人估摸着,前些日子,李侧福晋那边张狂的厉害,好容易今天福晋起身了,心里头,一定有火要发。可得老实着,别不长眼,成了出气筒。 倒是宋氏,看一眼福晋,望望福晋左手边椅子,空空的,心里叹气,这个李侧福晋,也太过分了。 八姐心知这几个“老实人”就等着看戏。也不开口,安静坐着喝茶,心中暗乐:别说爷瞧了那么多宫斗戏,就是当年自家院子里,福晋跟格格们那些明争暗斗,爷也曾经亲身参与,还跟爷耍心眼儿,小样儿。 过了半日,外头小丫鬟说,李侧福晋身边丫鬟荷花来了。八姐放下茶盅,点头,“什么事,叫她进来吧。” 荷花低眉顺眼进来,对着福晋磕头,嘴里说着,什么昨夜二阿哥受了惊吓,今天一早就发烧。侧福晋忙着照顾二阿哥,就不过来了。 “哦?弘昀病了?可怜见的,那么小的孩子。”八姐一面说,一面拿起帕子沾沾眼角,叫起荷花,“好孩子,你的话我听见了。回去告诉李氏姐姐,叫她好好照顾二阿哥。真是的,三阿哥、大格格还在那边院子里呢。这要是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 顿在这里,看荷花一眼,心中赞叹,这女子的容貌,丝毫不输武氏啊! 作者有话要说:清穿文一大特点:是个人都想爬俺家四大爷的床,无论男女、不分贵贱 八四福晋:呸,别把爷算进内 四大爷:就是,是俺想爬八八的床 呃,好吧,八八除外 这文我尽量日更,大家看着嫌不够,就先去看看俺滴老文。顺治那个其实写的很不错啦 ------------ 5借力打力 第四章借力打力 八姐心里感慨老四府上丫鬟长的好,嘴上依旧担忧,“如今府里,就大格格、二阿哥、三阿哥几个孩子,可是得小心。荷花,你先回去,就说我的话,叫李氏好生照顾二阿哥。大格格、三阿哥先送到正房来,等二阿哥病好了,再做安排。另外,到底二阿哥身体重要,家务事,李氏也用操心了。叫她把账本什么的,都还回来。一心照顾二阿哥,才是正理。你先回去叫李氏办吧。陈嬷嬷一会儿就把大格格、三阿哥住的屋子收拾好。我在这儿等着他们。上午,九福晋、十福晋都来了,别耽误太长时间。免得叫人笑话咱们府里的,不懂事。去吧。” 荷花一听,心里害怕,福晋您连个人都不派,就这么让我去说,侧福晋她能依才怪。到时候,你们主子打嘴仗,还不是连累我们这些跑腿传话的挨打? 陈嬷嬷站在福晋身后听着,心中解气,福晋这招好,既显得正室贤惠,又能打压下侧福晋气焰。还别说,一口一个李氏,就算当面这么叫,她也得生受着,既出了气,又不算失礼,听着真真是舒服。这么想着,急忙笑着出来答应:“福晋放心,奴才这就去收拾屋子,定叫两位小主子住着舒服。” 八姐微微一笑,“去吧。跟荷花一同出去,顺便叫她看看给两位小主子准备的东西,回去,好跟侧福晋说道。” 陈嬷嬷高高兴兴答应下来,带着小丫鬟,拽着荷花到厢房里说话。宋氏扭头看看福晋,张张嘴,最后还是笑笑,“福晋这里若是无事,我们先回去吧?” 八姐笑着点头,“你身子不舒服,回去歇着吧。钮格格、耿格格也回去吧。你们还小,女红上,要多下点儿功夫。今天是来不及了,等明天,我进宫去求德妃娘娘,请两个嬷嬷,专门教导你们。” 能请宫里嬷嬷教导,针线上不说,将来跟嬷嬷混熟了,也是一线人脉。钮格格、耿格格听了,急忙行礼谢福晋。二人一同扶着宋格格回去。 留下武格格站在地上,赔笑问福晋:“不知福晋留下妾身,有什么吩咐?” 八姐伸手握住武氏小手,“怪不得爷常去你那儿,瞧瞧,这冰雪聪明的,叫人想不喜欢都难。” 武氏低头淡笑:今日福晋发什么神经? 八姐看武氏脸皮薄,经不得逗弄,笑着松开手,“也没什么。今天不是请两位贝勒福晋嘛。你也听见了,李侧福晋忙,我就想着,咱们姐妹里头,就数你最世事明达、通透知礼。想让你跟着我,陪两位福晋说说话,你看,可好啊?” 武氏性子淡薄,平日里,装的跟个谪仙一般的人物魅影随形全文阅读。那些贵妇们小聚,她心里头并不想去。当然,以她的身份,也去不了。刚想推脱,就听福晋笑说:“你若不想,我也不勉强。可别到时候,又说我欺负你,回去哭鼻子啊!” 武氏一听,心知此事若再推脱,就闹僵了。急忙赔笑,“福晋说哪里话。刚才妾身在想,等会见两位福晋,穿什么衣服合适呢?” 八姐见她答应下来,笑着点头,“是啦,你先回去装扮装扮,一会儿,两位福晋可就来了。” 不一会儿,九福晋栋鄂氏、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便带着丫鬟们,在四贝勒府前下车。“四八”福晋亲自迎出来,接到小花园里,摆下西山来的大红枣、大鸭梨,自家园子里结的红石榴,备下果酒、点心,请二位弟妹品茶赏菊花。 武氏跟在一旁,小心奉承。因为是四贝勒爱妾,四福晋又很是抬举,九福晋、十福晋对武氏,面上还都算客气。 八姐见状松口气,多亏有武氏在一旁挡着。要不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一帮娘们儿们赏花,掉价不说,万一穿帮,可如何是好? 等到日近正午,吩咐武氏到厨房去看看饭菜如何。桌子上,只剩下妯娌三人,九福晋四下看看,见下人们站的远,便小声对八姐说:“四嫂真是贤惠,武氏那么个狐媚子,您都对她和气的很。” 十福晋听了,甚为赞同,“四嫂心真宽,收拾地屋里人也顺从。你看武格格对四嫂,恭敬地很。哪像我家那几个,见了我,浑身都不得劲。好似是我抢了她们男人似的!” 说到这里,九福晋心中更苦。十福晋再不得丈夫宠爱,老十至少会看在蒙古份上,给她几分薄面。哪像自己,唉! 八姐看这俩人掩不住的伤感,大概也能猜到二人心中所想。上辈子跟九弟、十弟喝酒闲暇之余,二人常常说什么自家福晋如何不称心意。以前还想着,是两个弟妹不贤善妒,如今看来,两个弟弟整日拈花惹草,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啊呸,怎么骂起自家弟弟来了? 八姐不禁懊恼,怎么成了四嫂,想法就开始朝四嫂看齐? 九福晋看四嫂皱眉,以为是自己说话不对,引起嫂嫂伤心事,急忙改口,“听说,嫂子家里新来一个厨子,做出的江南菜,特好吃。等会儿,我可要好好尝尝。” 十福晋瞅见九福晋眼色,急忙跟着凑趣,“可不是,四嫂,你可不能舍不得啊!” 八姐摆手,“这大好秋日,本就是叫你们来疏散疏散的。哪里会几个菜都舍不得?尽管吃,放开了吃。吃不完兜着走!” 不一会儿,武格格带着人,捧着食盒进花园,亲自洗手奉膳。菜上完了,正要敛衽告退,八姐笑着拦住,“你也忙了半日了,就坐在我对面,打横陪我们吧。” 武氏急忙推却,“奴才不敢,福晋面前,哪有妾身坐的地方?” 九福晋看一眼四福晋,皱皱眉没说话。八姐只当没看见,款款说来,“不是说有地方没地方,这是赏你做事用心。莫说是你,就是侧福晋身边的菊花、荷花,做的好了,在我跟前,也有面子。” 十福晋捏起帕子掩着嘴笑,四嫂没了儿子,说话也尖刻起来。武氏就是身份再低,总也算得上后院半个主子。拿一个侧室身边丫鬟跟她比,这是抬举她呢?还是糟蹋她呢? 武氏听了,心中气愤,脸上不敢带出来,只得告罪,半个胯挨着椅子,小心翼翼陪三位福晋吃饭。 吃过饭,两位福晋又说了会儿话,在花园里走走,略坐一坐,便一同告辞回去了。 武氏陪着八姐送二位福晋出门上车。扶着福晋回到正房,陪坐说话当读者穿成女配。看时候不早了,也想告辞回去。 八姐摸摸手腕上镯子,点头答应,“今日真是累着你了。回去歇着吧。宋格格那里,昨天太医来看过,留下个保养的方子。你去看看,若是有用,就跟宋格格一同养着。身子好了,也好为贝勒爷添枝散叶。我记着,你今年才二十岁吧?正是年轻的时候,可要趁着好时候,抓些紧呀。” 一席话,说的武格格既羞且痛,跟了四爷这些年,自己不是没想过早日生下子嗣,好在后院立足。可是,四爷对自己,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好容易留下一夜,往往是谈论诗词,听听曲子,便睡了。他不说干,难道,还让自己一个女子,没皮没脸地缠着跟他……吗? 八姐看武氏眼神闪烁,并不深究,吩咐一声:“翠环,打帘子,送武格格回去。顺便把今天早上整的药材取出一份,送到格格院子里去。” 门外小丫鬟翠环答应一声,挑起帘子,对着武氏福身。 陈嬷嬷从里间掀帘子出来,对着福晋耳朵小声问:“福晋,不过就是南边儿来的狐媚子,您对她这么好,不是抬举她了?” 八姐微微一笑,“奶娘以为,我不抬举,就没人抬举她了?” 陈嬷嬷奇怪,“这――?” “奶娘仔细想想吧。咱们院子里,汉女还要再有呢!”真是怪了,同一个娘出的,老十四屋里,几乎是清一色的满人。怎么老四院子里,生下孩子的,十个里头,得有八个是汉女所出?汉女就那么有味儿? 这边正想着,瑞珠挑帘子进来,对着八姐行礼,“主子,天都到这会儿了,西边还没把大格格、三阿哥送过来。要不要去催催?” “催催?”八姐笑了,“催了他们就能送来?” “这――那也不能任凭她们把福晋的话当耳边风啊?”瑞珠跺脚。 八姐拍拍衣服,随手拿起案边书翻看,慢慢说来,“你呀,跟着我,还没学会凡事稳着来。我问你,贝勒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这个点儿,应该快了。” “嗯,等他回来,我自去跟他说。” “可是,要是西边抢先去告状,那――” “那正好啊。倒是省了我不少口舌。” 陈嬷嬷看福晋气定神闲,心中纳罕,“福晋,西边说起话来,可是不饶人啊。” 八姐淡笑,“你们以为贝勒爷是个什么东西,还能叫个女人辖制住了?” “这――”陈嬷嬷与瑞珠互相看一眼,张口结舌。福晋这话叫人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贝勒爷他不是东西吧? 皇家剧院小剧场: 四大爷:荷花,爷是个什么东西? 荷花:回爷的话,福晋说您不是东西 李氏:啊呸,爷分明就是个东西 弘时:呜呜,赶紧跑,跑慢就就成夹心饼干了 四大爷+八四福晋:弘时,你阿玛他是不是个东西? 弘昀:弟弟啊,节哀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基友的文,大家有空捧场。话说,人家是看了我的文,才决定进**的,给个面子呗 ------------ 6隔世重逢 第五章隔世重逢 瑞珠、陈嬷嬷不由低头,站到墙角不再说话。自从没了大阿哥,福晋就这幅模样。面上看着和气的很,说出话来,尖酸刻薄,今天更是把贝勒爷都给编排上了。长此以往,这可如何是好? 八姐懒得管老嬷嬷、小丫鬟心里怎么想。悠闲自在靠在炕上,翻看着那拉氏屋里藏书。暗暗思量,这满屋的《女儿经》,看着都碍眼,过两日,趁个风黑月高夜,一把火烧了,免得留下来,祸害好好的女孩子们。 到了晚上,李氏还是没有把大格格、三阿哥送过来。别说两个孩子,就是账册、钥匙,也没个影儿。陈嬷嬷、瑞珠还想叫翠环去问问。八姐一摆手,“饿了,吃饭。” 也不问四贝勒回来没,自顾自叫人摆膳,好好的吃了一顿。说起来,还是人间饭食好啊。做鬼的那几百年,除了眼睛、耳朵能用,鼻子、嘴巴简直就是摆设。别说吃了,连个味儿都不能闻。 吃完饭,歪在炕上,捏着绣花针装相。耳朵支楞支楞,竖起来,听着院门口声音。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翠环就悄悄来报,“福晋,爷回来了,在门口叫菊花拦着,奴才离的远没听清。好像说什么二阿哥不好了什么的。这会子,大概已经到西边儿了。” 八姐点头,“难为你了。前头院子里,你不方便去。往后,常常叫你妈跟你弟弟二愣说就行。隔着二门,谁也不敢说你们姐弟胡来。” 翠环点头应下,站在门口候着。 瑞珠听说贝勒爷去了西边院子,本来还有些心慌,看到自家福晋拿着绣花针,别别扭扭的模样,暗暗一笑,顿觉好多了。跟陈嬷嬷立在两旁,小心侍奉抗日之铁血军魂。 不一会儿,院门开了,四爷带着小高子大步进来。到了门口,小高子留下守着。四爷独自一人进了正房。 八姐歪在炕上,瞧见帘子一掀,一个青头皮青年进来。隔着灯花眯着眼瞅瞅,顿时笑了。不怪后世那些腐女埋汰清朝发型。以前顶在自己头上不觉得,现在猛然一看,还真――不怎么好看。 她这一笑不打紧,四四原本准备问的话,这么一打断,反而不好说出口。站在炕前,看着那拉氏扶着瑞珠,款款起身,笑着问候:“四哥来了?吃饭了没啊?” 陈嬷嬷一听福晋这称呼,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姑奶奶哟,就算那拉家太太是老罕王裔孙,您跟四贝勒也算得上是远房表亲,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直呼皇子为哥哥呀!” 四四听那拉氏这么问,猛然想起小时候,这个远房表妹站在花丛里,对着自己咯咯笑的花枝乱颤。如今再看,表妹已经好久没笑地这么开怀了。随即笑着回答:“跟十三弟出去吃过了。你呢,吃了吗?” 八姐请四四坐下,亲自奉茶,笑着埋怨:“在外面吃好的,也不说带些回来。大格格、弘昀这个年纪,正是喜欢点心零食的时候呢。”说完,隔着炕桌,坐到四四对面。一面笑着打量,一面思量接下来该怎么挑拨是非。 四四听了,笑的好不自在,“孩子还小,过些日子,再带点心给他。再说,小孩子,不能惯坏了。” 八姐听了,嗔笑回答:“是你自己不上心吧。唉,这些日子我病着,精气神儿大不如前。好容易今天能起身了,就想跟妹妹们见见。结果,大家都来了,侧福晋还没到。后来听说,二阿哥病了。唉,这话怎么说,弘晖刚没,我也不敢去看,就怕――吓着孩子。四哥歇一会儿,等会到西边看看,顺便把我屋里药材带些过去。” 四四听福晋这么说,微微点头,“你身子也不好,药材留着自己用吧。弘昀只是有些不舒服,不用担心。” 八姐抚着胸口庆幸,连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四四灯下看福晋,只觉得好些日子怎么说话,福晋说起话来,笑容多了不少,想必,是从弘晖之事中过来了。想了想,柔声说:“既然你身体好了,家务就还是你费心吧。李氏那边,毕竟有三个孩子要忙,顾不过来。” 八姐听了,笑着点头,“按理,咱家里孩子都该跟我住着,由我亲自教养才是。不过既然四哥这么说了,就只有辛苦侧福晋了。还好,侧福晋虽是汉女,毕竟是她祖上,曾经在皇阿玛身边当过差,跟曹家关系又好,身份不算很低。皇阿玛那里,想必不会说什么。至于家务事,我身子也不好,若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只怕,也忙不过来。我是想着,宋格格、武格格资历都不算小,平日里,对四哥的事又肯尽心。您看,让她们俩平日里多帮衬帮衬,可好?” 这些小事,若是那拉氏不提,四四断然不会想起。听他这么说,随意摆手,“家中事情,你们女人安排就好,不用问我。” 八姐听了,脸色微微一沉,暗骂:你才是女人,你们全家都女人! 好在此人多做了几百年鬼,心理承受能力强,立马缓和下来,“四哥放心,两位妹妹都是稳重之人,有她们帮着,自是再好不过。” “夫妻”俩说了些话,四四惦记弘昀身体,还是起身,准备去西边院子。八姐领着人送出门外,殷勤嘱咐:“四哥若是有空,就去看看西小院儿吧。宋格格身体不好,不能伺候。武妹妹看着精神还不错。” 四四听言,微微诧异,略点点头,到李氏院子瞧过弘昀,就带着小高子到西小院,四位格格住的地方,听武氏弹琴去了。 临走前,特意嘱咐李氏,明日把钥匙、账本都送回正房。往后,一心照顾孩子们就好。 嫁给四四这么多年,李氏一直十分得宠绝顶唐门全文阅读。往常只要不是太过分,四四都会满足她的要求。只是今日,费了那么多心思,护住了孩子,却彻底失了管家权。心中不忿,一张俏脸立刻拉了下来。不小心没掩饰住,叫四四瞧见,心中厌烦。原本还想安慰她几句,话到嘴边,就剩下一句,“顾好你自己吧。”说完,佛袖而去。 李氏恨的牙痒痒,明知道肯定是那拉氏在贝勒爷跟前搬弄是非,没胆子冲正房发火。 正巧,荷花进来说,贝勒爷到武格格屋里去了。李氏冲着荷花大骂:“谁叫你打听了?啊?是不是瞧着爷不在我这儿,背着我想去勾搭爷了?也不看看你那狐媚样子,爷是什么样的人,能看上你?” 荷花气的直掉眼泪,低头站着,暗暗咬牙,不敢分辩。李氏还要再骂,李嬷嬷进来安抚,“哎呀我的姑奶奶,小主子们刚刚睡下,一会儿吵醒,又该闹了!” 李氏这才冲荷花喝斥:“杵着干什么,还不去伺候大格格!”荷花含泪出去,刚出屋子,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回到耳房,趴到床上,蒙着被子呜咽。 眼前没了出气筒,李氏只得忍气睡下。 翠环回来,对八姐细说西边院子动静。八姐笑着摆手,“这才多大点儿事,就乐成这样?得了,回去睡觉吧。瞧你那点儿出息!” 翠环咯咯笑着,跟瑞珠一同告退。陈嬷嬷上前,伺候八姐卸钗环,一面提醒,往后见了贝勒爷,可不能随口称“四哥”了,要给别人听到,会笑话的。 八姐捏着银钗冷笑,“叫他一声四哥,还是高抬他了呢!” 第二天李氏带着一肚子气,去给那拉氏请安。路上一问,贝勒爷果然歇在武氏房里。趁着请安时,当着福晋和几个格格的面,明讽暗刺,说的武格格脸上一阵红一阵绿。 宋格格性格老实,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钮格格、耿格格年纪小,别说不一定听的懂,就是听懂了,也不敢跟侧福晋叫板,只得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坐着,听侧福晋话里话外说的难听。 八姐看看李氏一人得意,暗暗扶额,老四后院这战斗力,跟皇阿玛后宫比起来,果然弱的很呐!就李氏这种人,目光短浅、尖酸刻薄,居然还能盛宠十年?可见,其他的,更加不怎么样了。怪不得,小年糕一进门,立刻一枝独秀艳压群芳。德妃啊德妃,你就没想着,给你家大儿子添点儿能看的人来? 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了主意,趁着侧福晋喝茶喘气之时,笑着叫来武格格,“说起来,自从你跟了爷,还没拜见过宫里德妃娘娘吧?明天我进宫,你跟我一同去。毕竟是爷屋里人,也该见见。”扭头冲宋格格笑笑,“你也许久没见德妃娘娘了吧?明日也去,上次见额娘,她还提起你来呢。” 宋格格急忙站起来,笑着应下。 武格格见福晋如此抬举自己,莞尔一笑,福身称谢。站起来时,捕捉痕迹地瞥一眼李氏,低头不再说话。李氏一不小心,一口茶噎在喉咙里,咳了半天。 八姐瞧在眼里,乐在心上。李氏啊,李氏,你可真厉害啊。武氏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都叫你给得罪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武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灭他满门 八八:这话我信 李氏:呜呜,弘时你死的好惨,我还以为是弘历害的你,哪知道竟然是武氏 宋氏:唉,你才知道?真是笨 钮钴禄氏+耿氏:这事儿他不赖我 ------------ 7两个额娘 第六章再见额娘 第二天,八姐果然带着宋氏、武氏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 宫中贵妃佟佳氏性子软弱,不管事儿,宫务全由四大妃操持。永和宫里,少不得人来人往,请示事情的,求东问西的。还有惠妃、宜妃打发人来商量事儿的。还有养在永和宫的几位小阿哥来请安的。事情繁杂,德妃顾不得跟儿媳妇多说,只是仔细看了武氏一眼,叮嘱几句,命她好生伺候四贝勒、四福晋,叫来宋氏嘱咐几句。分别赏二人几样首饰。答应过两天挑两个老实嬷嬷到四贝勒府教导格格们,就接着忙去了。 原来那拉氏看到婆婆忙,偶尔也在一旁帮忙,顺便学点儿管家本事。如今八姐来了,一个男人芯子,就算他以前帮着自己的八福晋管过家,对永和宫里这些事情,也没多少兴趣。坐着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没意思,跟德妃说一声,就带着宋氏、武氏到御花园里坐坐。 进了琼苑东门,顺着小路一直往前,看秋日古木之下,渐起阴凉,叫来武氏,“南边秋天,也是这样吗?” 武氏笑着回答:“南边还是不大一样。秋天来的比北京晚,落叶也有。只是,没这边这么爽利干脆。有时候,到了初冬,还有树叶挂在树枝上,不肯掉下来呢。” 宋氏听了,陪着聊天,“福晋,我听说,有的地方,湖泊多,到了秋冬季节,湖面上,一层水雾,暖暖的。划船去玩,都不觉得冷呢。” “哦?”八姐扭头看武氏,“是这样吗?” 武氏颔首,“确实如此。小时候,奴才也跟父亲去湖面上玩耍过。” 八姐“嗯”一声,“将来要是有机会,我也带着你们去南边儿看看。” 三人领着丫鬟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到了璃藻堂外头。八姐驻足堂前,抬头细看。记得这座建筑,到了乾隆时期,就专门用来贮藏四库全书了。如今,倒是有宫妃在里面抚琴消遣极品女仙全文阅读。 瑞珠从后面凑过来,小声说道:“福晋,前头那个宫女姑姑,像是良妃娘娘身边的。” “良妃?”八姐沉吟一声,转过身来就要走。身后一个女子出声叫住,“是四福晋吗?” 八姐听了,知道走脱不了,略一迟疑,随即做出一副笑脸,对着门内宫装女子深深施礼拜见,“见过额娘。额娘吉祥。” 良妃见四福晋如此恭敬,不知为何,心中高兴,鼻子却渐渐酸了。急忙出了璃藻堂,亲手扶起八姐,笑着说:“好孩子,小时候咱们也常见面的,怎么就这么多礼生疏了呢。” 当着众人的面,八姐不敢实话实说,只得笑笑,“应当的。额娘别怪我礼数不周就好。” 良妃淡笑,“怎么会呢?”挽着八姐回到璃藻堂,坐下说话,“可是来看你额娘,见过了吗?” “见了,额娘忙,我就偷懒,出来逛逛。” 良妃点头,低声说道:“是啊,四位大妃,总是忙的很。” 八姐瞧她双眸低垂,怕是又伤感起来,急忙挤出笑来,招来宋氏、武氏,“这是四贝勒屋里的,平日跟我可好了。额娘还没见过吧?” 宋氏、武氏听自家福晋如此说,急忙对着良妃行礼。良妃点头,叫她们起来,赞叹:“德妃娘娘好眼光,挑的人都这么水灵。” 武氏面色一红,低头不语。宋氏则是颔首,拉着武氏站在门口伺候。 八姐有心解释,说武氏是老四从南边儿带来的,不算父母赐下。转念一想,这么说了,反倒叫额娘与武氏难堪。想了想,笑着指指桌上古琴,“刚才可是额娘在抚琴?真好听。” 良妃点头,“好长时间没弹,手都生了。叫你笑话了。”说话间,瞥见武氏一双细手,小心问道:“武格格可也会抚琴?” 武氏见问,急忙回话:“回良妃娘娘,奴才略通一二,算不上会弹。” 良妃听了,莞尔笑答:“抚琴本在心境,指法略通,也就是了。”扭头跟八姐说话。时不时,还跟武氏、宋氏聊几句。不一会儿,武氏、宋氏就不再拘谨,款款应答。宋氏是内务府挑出来的宫人,对后宫诸位主子多少了解一些。武氏则暗暗称赞,怪不得,别人都说八爷性情温润如玉、待人诚恳。原来,是跟他的生母学的啊。 日近正午,良妃要留八姐吃饭。八姐想了想,还是婉言拒绝,说府里还有事,过两天进宫,再去咸福宫叨扰。 到底不是自己媳妇,良妃有心跟八姐多说些话,怕德妃知道不高兴,还是放她们回去。望着几个年轻人身影在花木中影影绰绰,渐渐走远,良妃幽幽叹息一声。贴身嬷嬷小声问:“主子既然喜欢四福晋,往后见面多说些话就是了。何必叹息呢?” 良妃苦笑摇头,“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叫人一看就喜欢。瞅着她似乎有些忧伤,我心里也怪难受的。” 贴身嬷嬷轻声劝慰:“主子怎么忘了,四贝勒府里,大阿哥刚去不到半年呐!”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唉,苦命的孩子。” 八姐坐在马车里,闭着眼休息。宋氏、武氏看福晋脸色不好,谁都不敢多说话。一路无言,回到府里。李氏正抱着弘时出来散步。大老远瞧见四福晋带着两个格格回府,故意掐弘时一下,等他哭出来,这才带着儿子,一路哄,一路迎着三人上前,对着福晋恭敬施礼,嘴上说着:“哎呀,福晋回来了。您瞧,刚才三阿哥还睡着呢,许是知道您回来了,呀呀叫着,就醒了呢!” 要在平时,八姐还有心逗逗李氏财色兼收。今天见了良妃,心里不高兴,恨不得钻到屋里,大哭一场。李氏这些小把戏,更是让人不耐。扶着武氏停下脚步,隔三步冲李氏怀里看一眼,弘时脸色红红的,脸颊还挂着泪珠,心中愈发愤懑,对着李氏冷冷告诫:“你自己争宠不要紧。没事别掐孩子玩儿。三阿哥你要不想养,府里头,有的是想养儿子的人。” 说完,深深看李氏一眼,扶着武氏绕过母子二人,就回正房去了。宋氏带着几个丫鬟,绕过李氏,紧紧跟上。瑞珠经过李氏身边时,冷笑着瞥她一眼。气的李氏直跺脚,偏偏没有一点法子。毕竟,那拉氏出身高贵,生母更是老祖宗努尔哈赤的嫡亲外曾孙女,就算她身边一个儿子也没有,也不是自己能取而代之的。无奈之下,只得抱着弘时,恨恨地回西边院子去。弘时窝在李氏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八叔,你在哪儿啊?侄儿怎么遇上这么个不着调的娘!呜呜!” 不说弘时如何哀怨:重生之后日子过的,简直还不如上辈子。八姐回到正房,挥手叫宋氏、武氏回去。对陈嬷嬷推说忙了半日,身子乏了,躺到床上装睡。 陈嬷嬷担心福晋身体,劝她起来吃饭再睡。八姐直摆手,“叫我睡会儿。醒了再吃。”陈嬷嬷无奈,只得放下帐子,带人出去。守在门口,免得打扰福晋休息。 听着屋里静悄悄的,八姐终于捂着被子哭出声来,“额娘——” 也不知哭了多长时候,只记得哭累了,闭上眼睛。等到醒时,太阳已经落山,剩下余晖,照在窗棂上。屋里空空的,只有一人,捧着书,坐在窗前默读。 八姐撑起身子,按按眼睛,一阵酸涩,对着那人轻轻叫:“四哥?” 四四扭头,看见福晋醒了,微微笑问:“起来了?饿吗?吃饭吧。” 八姐摇头,有气无力回答:“不想吃。” 四四听了,叹气,放下书,坐到床边,握住福晋的手,轻轻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在梦里哭了一声。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八姐抬头,看一眼四四,问:“无论我做什么梦,都能跟你说吗?” 四四诧异一怔,随即点头,“当然,只要你愿意。” 八姐低头,闭目细思一番,开口回答:“四哥,我不是做噩梦。我是在睡梦里,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你看咱们府二愣家里,只有一子一女,却个个活的健健康康。而咱们呢?宋妹妹生的长女没了,弘昐没了,弘晖也没了。就连弘昀,听侧福晋说,也是成日里,病病歪歪的,都不敢抱出来见人。四哥,虽然咱们府里人多,可是,算起来,孩子长大的几率,还不如八贝勒家。更不要说跟大哥家比。我自认自从来到你身边,没有一天,不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可是,那么多孩子,难道,都是身体不好?四哥,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如果——如果我一个人,能换几个孩子重生,我愿用我的生命,换他们健康。可是,可是——四哥,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说到最后,八姐貌似已经泣不成声。 想到早夭的儿女,四四跟着叹息。看到那拉氏哭的肝肠寸断,四四也陪着掉泪。伸胳膊将福晋揽到怀里,轻轻安抚:“别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们一起面对。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还会再有的。” 八姐一个哆嗦,老四,我的意思是叫你看着后院,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下手。顺便搅浑你家后院,在旁看乐子。你怎么就想着跟我生孩子了? 呃,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德妃:乖媳妇 良妃:好闺女 八四福晋:哎,俺滴娘喂 ------------ 8同床共枕 第七章同床共枕 这天夜里,四四歇在正房那些年混过的兄弟最新章节。临熄灯前,陈嬷嬷领着众丫鬟们悄声退下,临走,还不忘给福晋递眼色。 八姐瞧见,故意偏过头,只当没看见。四四冷眼瞧着,只当是福晋心情不好,并未计较。自己脱了大衣服,轻唤福晋一声,“时候不早了,睡吧。” 八姐这才低头,迅速解开扣子,脱了衣服,钻到被窝里,背对四四,闷头装睡。 四四见了,哭笑不得,脱了鞋,挨着八姐躺下,轻声说一句:“早点儿睡吧。往后时间还长,慢慢来吧。” 八姐后背僵硬,闷头“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微微鼾声传来,四四已经睡着了。 八姐轻轻翻身,侧对着四四半拉秃瓢子,低声喃喃:“四哥你好宽的心呐,嫡亲儿子死了,居然想都不想一回。怪不得,外人都说你心冷。要是我――唉!” 白天睡太多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本想到院子里走走,又怕惊动枕边人。八姐闭着眼,暗暗数着“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青蛙两张嘴,……”,心里琢磨,过两日,是不是请八福晋过来坐坐,毕竟,过两年,弘旺和大格格都该出世了。提前劝慰劝慰,也好叫她心中好受些。想起前世种种,苦笑一声,都做了几百年的鬼了,居然还是看不透。真是该打!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枕边人睁开眼睛,看着那拉氏恬淡的睡颜,轻轻抚着,嘴里低语,“你放心,晖儿的事,我不会轻易放过的。”躺在床上,看着蓝色的床帐,四四双拳紧握,“弘晖,我的晖儿!”两行泪,顺着脸庞,淌了下来,在昏暗的床帐中,亮晶晶的。 八姐一个翻身,搂住四四脖子,嘴里嘟囔:“四哥,坏蛋!” 四四一听,破涕为笑,轻轻搂住八姐,“你呀!” 等到身边人重新不动了,八姐才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上辈子没尝过死儿子的滋味儿,当时还真以为老四不是很在乎。现在看来,他心中痛楚,不比四嫂差多少啊! 也不知为何,接下来几个月,直到过年,四四再没主动到李氏屋里去。除了每天到正房陪八姐说话,就是偶尔到武氏、宋氏屋里坐坐。两个年纪小的格格,虽然姿色都算不错,但毕竟没长开。老四年近三十,瞧见她们,自然不愿意碰。唯一遗憾的是,对着自家远房表妹那拉氏,见面之前,总是想着,今天要努力一下,好早日再生个嫡子。见了面,说上话,不知怎么的,就下不去手了。一二来去,到正房就是吃饭、说话、睡觉觉,正经事儿从没干过。 李氏本来还撒娇,说什么大格格想阿玛了,三阿哥会坐了,变着法儿地想让贝勒爷到她屋里去。 可惜,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会争宠。 武氏、宋氏有正室福晋撑腰,不知怎么的,就拉拢上李氏丫鬟荷花,通风报信,每次李氏拉来贝勒爷,都有宋氏屋里兰儿,武氏屋里蕊儿,跑到西边院子外头,借机拦人。宋氏还倒罢了,武氏虽然性子淡薄,心机却不少,再加上四四跟她和得来。只要蕊儿出马,几乎没有不得手的。就是宋氏办不到,也有荷花背着李氏,对着四四抛媚眼儿。李氏知道了,又是一场气生。 一来二去,四四烦了。再也不去李氏院子。什么时候想儿女们了,就叫人抱到正房,跟那拉氏一同逗孩子玩儿。 见的次数多了,到了四十四年春天,八姐就琢磨出弘时这孩子不对劲,不像弘旺小时候纯粹。弘时也确定了嫡母究竟是何人。既然想明白了,弘时自然耍出小孩子脾气,趁四四也在,抱着八姐不撒手,立志要甩掉那个不靠谱的亲娘,跟着“八额娘”混。 八姐看着弘时章鱼一般,巴在自己怀里,任奶嬷嬷们怎么哄也不撒手,扶额连叹,看来上辈子弘时跟他亲爹翻脸,不完全是因自己挑唆,这娃骨子里,就有喜欢“继父母”的倾向啊世家庶女全文阅读! 四四看弘时小小年纪,就如此叛逆,先是不喜。只是孩子小,说他,他也听不懂,只得对着李氏发火:“你这是怎么教的孩子?” 李氏心中委屈,对着四四含泪哀怨,“我――” “侧福晋莫急,小孩子大都这样,喜欢谁了,自然愿意跟她在一块儿。爷,三阿哥喜欢福晋,那是好事啊。”武氏笑盈盈上前哄劝,说完,依旧守礼退回去。 八姐微微点头,怪不得这妹子人都死了,还叫老四感念追封为妃,待遇比生了两个女儿的宋氏还好。瞧瞧,多会说话,多守规矩,多知道进退呀。 四四听武氏说完,脸色好了不少。看一眼弘时,正扒着福晋衣服,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看那小模样,怯生生地,惹人怜爱。略微笑笑,对福晋说:“要不,就让弘时在你这儿多住两天?” 八姐顿时乐了,“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儿子不能住母亲身边的。弘晖屋子一直没动,每天都有人打扫。要是爷觉得合适,就让奶嬷嬷带着三阿哥住哪儿去?” 李氏听了,不顾贝勒爷在旁,急忙阻拦:“福晋,这怎么行呢?大阿哥的屋子,怎么能让三阿哥住?” 八姐奇了,“这有何不可?不都是爷的儿子吗?再说,大阿哥是体弱去世,又不是得了什么时疫。奶嬷嬷、丫鬟都是你亲自挑选的,还有什么不放心?” 李氏诺诺说不出来理由,脸色却越来越急。八姐看了,心中起疑,默不作声瞧了四四一眼。 四四摆手,“弘时毕竟还小,弘晖的屋子太大,他住着不合适。还是住在耳房里吧。好在,过两天,他抓完周,就还住到西院去。” 话音未落,弘时哇的一声哭出来,死死抓住八姐衣襟不肯撒手。“呜呜,不要回去跟额娘住,她整日里咒八叔早点儿死!不要跟她住!” 奈何一岁娃娃,还不会说话,哭了半天,除了八姐笑呵呵哄了几句,谁都没怎么在意。事情定下来,四四看着大格格背诗,外头来人,说十三爷来了。笑着摸摸大格格脑袋,嘱咐她:“有空跟你额娘好好学,她在诗词上,造诣不低呢。”说完,换了衣服,便去跟十三说话。 老四不在,几个通房格格顿时没了精神。李氏眼巴巴地看着儿子向别人,慑于福晋这小半年手段,不敢十分放肆。只好心里安慰:反正她也没孩子,将来这爵位,不还是我儿子的。养着就养着吧,我是上了玉牒的侧福晋,她还能抢了我儿子去不成? 这么想着,脸色便好多了。 八姐看李氏一眼,叫来翠环,“前两天九福晋送来的那个水笼烟纱稠,我瞧着做帐子不错。你去找找,送武格格屋里头。”转头朝着武氏笑,“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难得那颜色纯粹,配武妹妹性子人品,最好不过。你可别嫌东西不值钱。” 水笼烟纱稠,质地轻盈,透光透气,做帐子最好不过。武氏哪里会不愿意,急忙笑着谢了。八姐点头,对几个格格吩咐,“都回去吧。过两天换春装,都到宋格格屋里量衣服去。到时候宋妹妹安排吧。你做事我放心。” 宋氏笑着福身,“奴才知道了。到时候,奴才有什么不懂,再来向福晋请教。” 说完,四个格格行礼告退。李氏恋恋不舍地看弘时一眼,瞧见他似乎睡着了,这才拉着大格格回西边院子。 屋子安静下来,八姐捏捏弘时小手,想了想,一把拍上小家伙屁股,笑着教训:“往后不敢使性子了啊。再闹打你屁股!” 弘时睁开眼,咯咯欢笑起来武破九霄全文阅读。 过了弘时生日,宋格格安排着,给几位格格换了春装,阖府上下,也都换了轻便衣裳。因为弘时身边奶嬷嬷、丫鬟多,耳房住不下。八姐特意安排小丫鬟暂住弘晖屋子。结果第二天,就传出小丫鬟病了。翠环细心,亲自去看了,回来脸色就全白了。不等问,先跪下磕头,说那个小丫鬟的症状,跟去年大阿哥没之前一模一样。 八姐抱着弘时,冷笑一声,捏捏弘时小胳膊,“儿啊,这一回,知道你大哥怎么了吧?” 弘时小脸儿也不好看,抿抿嘴儿,攥着牛乳糕,一个劲儿往嘴里塞。 八姐怕他呛着,伸手夺过来,掰成小块儿喂他。一面吩咐翠环:“那个小丫鬟,搬到外头她娘家里住吧。请大夫来好好看看。药费从公中出。另外,再赏她三个月月钱。什么时候好了,禀明主子,配府里小厮,或是自行婚配,都可。至于她空下来的位子,三阿哥身边缺不得人,我亲自去挑个身体好的,也就是了。侧福晋挑的人,身子骨也太差了点儿。” 翠环听了,点头应下,出去安排。 陈嬷嬷凑上来,不住心惊,“主子,大阿哥他――?” 八姐冷笑,“你当贝勒爷是个什么东西,他就一点儿不知道吗?” 弘时撇嘴,要真不知道,我那不靠谱的娘,也不会容颜未老先失宠了。 当天晚上,四四回府,听八姐详细说明白,脸色霎时黑了。坐到炕上,沉默半日,才说:“我也怀疑。只是,一直没有证据。如今,咱们知道怎么回事,往后小心在意,也就是了。弘时――就别抱到西边院子里去了。你自小大度,这一回,委屈你了。” 八姐垂眸,大大方方反过来安慰老四,“弘时有我,你放心。李氏确实不宜现在动她。一来,咱们手头没有直接证据;二来,她娘家跟曹家走的近。如今,曹家圣眷正隆。着实不宜招惹。虽说他们是奴才,若抱成一团儿,咱们做主子的,也得投鼠忌器。三来,”说到这里,长叹口气,“她毕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传了出去,咱们府名声不好先不说,往后,三个孩子前途,不也毁了?你也不必夸我。以大局为重,我还是知道的。只是你――你也要多努力,早日让武格格她们生下孩子。只要别的格格有了孩子,李氏她就不敢再这么嚣张。哪像如今,就是做错了事罚她,我都得先掂量掂量。” 几句话,含着三分哀怨三分期盼三分宽慰,外加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灾乐祸。若是别人这么说,四四未必能听进去。只是这人是嫡妻,又是弘晖之母,听她说完,跟着点头,“你自然贤惠的。我知道。早些歇着吧,我去书房。” 八姐亲自送他出门,临走时不忘嘱咐多去西小院几位格格那里。四四直说公务繁忙,要去书房一趟。八姐笑笑,不再多说。 回到屋里,陈嬷嬷忍不住埋怨:“福晋,您怎么就让爷走了。这多好的日子啊。” 八姐笑着摇头,“好日子?一不初一二不十五,来做什么?” 没过一会儿,翠环过来小声说:“福晋,爷在书房坐了一会儿,到西小院去了。本来,是要到武格格房里听琴,哪知道武格格身子不舒服。转道去宋格格屋里了。” 八姐点头,“嗯,知道了。”叫来瑞珠,“明天别忘了去八贝勒府说一声,我请八弟妹一同到潭柘寺上香。” 多年不见八福晋,不知她过的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四四:福晋,来睡觉 八八:滚 八福晋:哼,敢爬别人的床,回家给老娘跪搓衣板 ------------ 9小妾有喜 第八章小妾有喜 第二天瑞珠派人到八贝勒府里去请八福晋,结果,八福晋传来话说,这两天不高兴,不想去。 八姐皱眉,料想不高兴,大概还是因为八贝勒一直没有子嗣,老爷子开始施压了。想了想,还是叫人送去几样滋补药材。八福晋那边立马就有了回礼,不过是几样钗环。 八姐随意看了两眼,叫瑞珠收起来。想起宋格格这大半年都喝药调理,武格格也忙着养好身体,好早日怀孕。又叫人请来大夫,给二人号脉。看看效果如何。 结果,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瑞珠一路笑着回来,进了屋,对着福晋行礼,“福晋,大夫说,宋格格有喜了。约莫快两个月了。” 陈嬷嬷脸色微微一沉,随即笑着恭喜,“福晋,这下好了。宋格格那边,您看,是不是再赏点儿什么?” 八姐点头,“那是自然。问问大夫,有什么要注意的。告诉厨房,挑两个手脚麻利、老实本分的厨娘,住到西小院里,每天就负责给宋格格做饭,其他的都不用管。吃的东西嘛,叫宋格格自己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要是嫌身边人不会伺候,请她娘家母亲过来暂住也可。我记得,她娘如今不在内务府当差是吧?另派两个家生婆子,日夜守门,以待不时之需。陈嬷嬷,你也多留意些。宋格格身子骨不是很好,接生婆也要早些上报内务府,好早日预备着。” 陈嬷嬷笑着应下,八姐想了想,又说:“你带几样药材,到西小院去,跟她们说,往后,咱们府里,不管哪个小主有了身孕,都比照宋格格这一胎待遇。”生吧,赶紧生吧,生完了好跟后来的弘历斗!嘿嘿! 由于嫡福晋看的严,武氏跟宋氏俩人关系又好,处处帮衬。宋氏这一胎,竟然保养的十分安稳。到了康熙四十五年春,三月初七,平安生下一个白胖白胖的女儿,为四贝勒第三女,府里人称二格格。虽然不是儿子,但小格格身体健康,长的胖乎乎的,见人就笑,看着就叫人喜欢。四四跟八姐都很高兴。 宋氏心知自己出身卑微,若是把二格格放在自己身边抚养,只怕会影响孩子将来前途。故而,不等贝勒爷、福晋发话,二格格刚出满月,就亲自抱着女儿,送到正房里去。 八姐上辈子子女少,见到二格格胖乎乎的,挥着小手打哈欠,一阵奶香,煞是好闻。又喜宋氏老实本分,懂得守分随时,立刻爽快答应下来。亲自安排二格格教养嬷嬷、贴身小丫鬟。平日里,就把二格格和弘时放在一处玩,顺便教教弘时,要懂得爱护妹妹。没事儿,就跟俩孩子培养感情。二格格不说了,弘时这娃就是个性子叛逆的,趁着这会儿好教,培养好感情,将来叛逆起来,也不至于冲自己发火。让那凛冽的炮火,都冲老四去吧! 不说八姐如何在后院混的风生水起,四四新得了女儿,心里也高兴。这日休沐,出门去逛琉璃厂,想给闺女淘点儿小玩意儿。碰见老八,愁眉苦脸,坐在酒楼喝酒。桌上一大堆酒瓶,大老远闻着,就是一股酒味儿。身后小太监小明子苦着脸,劝了半天,越劝反而越能喝。 四四看了叹气,带着小高子走过来,坐到一旁,“八弟,这是怎么了?没事一个人喝这么多酒?” 老八抬头,模模糊糊意识到是自家四哥来了,不管不顾,趴到桌子上,小声诉苦:“老爷子逼着我生儿子恶魔校草缠上我全文阅读。家里那位,又死拦着不让我碰别的女人。夹在中间,我难受。” 老八家里那些个事儿,隔着一堵墙,四四自然有所耳闻。哀叹一声,“弟妹也太厉害了。别说跟二嫂比,就是跟你四嫂,也是差的远呢!” 老八喝醉了,跟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哥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什么叫差的远?简直就是没法比。你瞧瞧,咱们兄弟,谁家屋里的跟她似的,母老虎!四哥啊,早知道,当初我就去求额娘,把那拉表妹许给我算了。要是那样,也不用天天回家哄老婆,在老爷子跟前,还不用受气。我们俩年纪还相当,肯定合得来,断不会叫四嫂跟着你,天天忍气受屈。唉,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打个酒嗝,趴到桌子上,不动弹了。 四四乍然一听这话,立马气乐了,感情,你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回头想想,那拉表妹跟着自己,真的受屈了?好像自己平日里,对她很尊重啊!低头还想细问,哪知老八早就趴到桌子上,呼呼睡着了。 四四无奈叹气,叫来小明子、小高子,结了账,背着老八回去。还没出酒楼,老九拽着老十,领着人赶着马车过来。一见面,大喊:“四哥,原来是你陪着八哥喝酒呢!八嫂也真是的,逼着我们俩来找人。也不想想,八哥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老十点头,“就是,这不还有四哥呢嘛!” 四四苦笑,“我也是半路遇上的。既然你们来了,就扶老八上车吧。” 兄弟几个一同送老八回去。见了面,八福晋先是冲着四贝勒狠狠瞪上一眼,接着对着两个弟弟笑颜如花:“九弟、十弟来了,多谢你们把贝勒爷送回来。屋里坐喝茶吧?” 老九、老十一听,心里琢磨,四哥啥时候得罪八嫂了?一同来的,这么下他面子。好在这俩人都不傻,赶紧摆手,说是还有事,跟着老四一同走了。 八福晋盯着老四背影,直到出门不见了,这才扭头看八八。本想发火,看他醉成一滩泥,纵然有气,也不是这时候出。领着人扶老八到床上躺下,换了衣服,漱了口,吩咐丫鬟灌姜汤。自己坐在一旁守着,暗暗嘀咕:“言情小说真不靠谱。都说八八对他老婆多么忠心,这才几年呀?通房都纳了三四个。多亏我早有准备,要不然,怕是弘旺他弟弟都生了!” 四四回到家里,越想越觉得老八夫妻俩不对劲。到正房找那拉氏,正好瞧见那拉氏抱着弘时,一笔一划教他描红。迈步进屋,笑说:“弘时才多大呀,怎么就开始描红了?” 八姐笑着放开弘时,任他满屋乱跑,对着四四回答:“哪儿是我要教啊。是他瞧着二阿哥写字,非要抢哥哥毛笔。好容易才哄回来,刚安静一会儿,您就来了。看看,一会儿功夫,又跑的浑身汗了。” 四四叫来奶嬷嬷抱走弘时,打发丫鬟婆子们下去,看那拉氏一眼,慢慢地说:“今天碰到八弟,他醉了,说后悔当初没请旨娶那拉表妹。”说完,眯着眼睛,盯着那拉氏仔细瞧。 八姐一怔,意识过来,老四口中的那拉表妹就是自己,登时噗嗤一声笑了。抽出帕子,捂着肚子说:“我说呢,怎么这两年,每回请八弟妹过府来坐坐,她都左推右推不肯来。感情,还有这事儿呢!这小两口,自己闹别扭,还非要扯上咱们。什么人呐,这是!” 胡说八道,就算那拉氏自小养在后廷,上辈子,爷也没见过她几面,更别说打她主意了。这都什么事儿啊,老四后院儿果然不愧被称为穿成筛子,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遇上。 那拉氏品行,四四自然清楚。如今这么一问,不过是心里不舒畅。听她这么一说,也跟着笑了,“你还不知道呢,刚才我送八弟回去,八弟妹见了我,狠狠瞪了一眼,连个招呼都不打。怪不得,老爷子逼着八弟生孩子风流邪君。这位八福晋,也太泼辣了,是该给点儿颜色看看了。” 八姐抿嘴不语。不对劲,土生土长的女子,就算再泼辣,当了皇家媳妇,也不敢面上跟人过不去。这个八福晋,不对劲。 四四瞧自家福晋只是好笑,想想确实多心了,有心道歉,抹不开面子,只好说:“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趁着夏天来了,城里闷热,你若是喜欢,咱们到园子里住几天?” “园子?好啊,弘时跟二格格是要跟着去的。四哥看,后院几位,都带谁去呢?” 四四低头笑笑,“她们留下看家吧。就咱们俩,跟几个孩子。你看呢?” 八姐听了,甚为体贴地说:“说的也是。大格格今年也十一岁了,再过几年,就该指婚了。趁着这时候,带她出去多逛逛。咱们园子周围,听说也有不少八旗世家建的园子。趁这机会,我带大格格四处走走,跟福晋、夫人们多见见。往后,大格格出嫁了,也好知道些人情往来。老憋在屋子里,出门人都不认识,算个什么事儿呢。” 大格格身边有个丫鬟叫荷花是吧?那小模样长的,一定合老四胃口。这回,可得把她带上。 这两年,八姐管人事、钱财,琐事都由宋氏、武氏操劳。实在不打紧的,扔给李氏叫她折腾。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在一旁抽手看乐子。 这不,正房刚传出要去园子里住几天,西边院子、西小院就开始闹腾。宋氏想着,不让自己去也好,留在府里,好好管家,抽空给二格格做几套小衣服,暗自藏些私房钱,将来好给闺女做嫁妆。武氏本来想去,身上有一个月没来了,怕是有喜,万一来回折腾不好。也就顺着宋氏的话说不去。钮格格、耿格格人小,说出话来没人理,心里想去,嘴上不敢说,只好殷勤到正房伺候,希图福晋看见喜欢,顺便带上自己。 至于李氏,老实了一年多,眼见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撺掇着大格格、弘昀找他们阿玛,非要跟着去园子。 四四皱眉:“你们嫡额娘没跟你们说吗?你们俩带着各自伺候的丫鬟、小厮一同去。大格格趁着出去,跟你嫡额娘四处逛逛,多见见命妇、小姐。往后,也好熟悉人情往来。” 俩孩子一听,自己有份,高兴答应告退。把李氏也要跟着去的话抛在一旁。 李氏听了,无可奈何,只得帮着孩子们收拾东西。 到了圆明园,八姐带着两个格格住到曲院风荷,弘时年纪小,跟着嫡母住。弘昀则带着书本,住到梧桐书院。 安置妥当,八姐找个由头,说大格格身边丫鬟年纪太大,跟大格格玩不到一块儿,专门挑了俩十来岁的小丫鬟,送到大格格身边。 大格格一看,来的小丫鬟跟自己差不多大,话都说一块儿,针线上相互讨教,玩起来也开心,高高兴兴听从嫡额娘安排,叫荷花跟着陈嬷嬷,到福晋身边伺候。 换回来荷花,八姐不急着叫她干活儿。有事没事,就让荷花独自一人去杏花春馆给老四送东西。 这天,吃了晚饭,瞅着一碗鹌鹑炖老鸭汤不错,叫来荷花,命她送到贝勒爷屋里。自己则坐在湖边乘凉,一面乘凉一面掰着指头算计,到底送几回东西,荷花才能得手? 皇家剧院小剧场: 八贝勒:四嫂,你真贤惠 四四+八福晋:滚 八四福晋:那是,论贤惠,太子妃也拍马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八贝勒对八四福晋那点儿小心思,纯属恶搞,表拍我,遁走 ------------ 10四四肉肉 第九章四四肉肉 弘时人小心大,在曲院风荷呆不住,趁着天没黑透,就跑到梧桐书院里,找弘昐玩。大格格跟着嬷嬷在屋里学绣花,二格格躺在摇篮里依依呀呀,踢着小脚,享受着湖边凉风。 没了后院几个女人演戏,只有孩子们在一旁逗趣,八姐颇觉无聊。拿把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一面扇,一面拍着二格格小肚子。拍了一会儿,二格格攥着小拳头打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 八姐更加无聊了,叫来奶嬷嬷,抱格格到屋里睡。自己则望着湖面上,那座小岛,琢磨着是不是就是日后的蓬莱仙境。唉,想当年,自家的园子,也是建的很不错的,算起来,丝毫不比如今的圆明园差。只是不知道,如今那个女人管着,弄的怎么样了。 要说起来,那个女人还真有些小聪明,居然连现在的八贝勒都对她言听计从。往常宫里聚宴,远远看着,言谈举止,还算合理。只不过,假的就是假的,就算太后与其他妃子、福晋们看不出来,也瞒不过自己眼睛。如今的八福晋,性情太过明朗。要知道,正史上,郭络罗氏毓秀,虽然刚强泼辣、处事利落,但眉宇中,多少还是带着一些无子无女的忧郁。没人之时,更是喜欢暗自垂泪。妯娌们见面,私下里,还会问一些求子秘方。哪像这女人,活的毫无压力,好像立志“丁克”一般。一看就知道不是本土生长的。哼! 难怪八姐不高兴,抢了他老婆身子,还处处辖制八贝勒,换了谁,谁也不高兴啊? 正想着,就听身后有人笑问:“发什么呆呢?” 八姐头也不回,对着前面湖面淡笑,“我在想,这个海子,该起个什么名字好?” 四四挨着福晋坐下,“这个我早就想好了,这片水,就叫福海。取福寿安康之意,你看呢?” 八姐笑笑,“四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扭头往后瞅瞅,只见荷花揪着衣角,满脸羞红,五步外站着,有心往这边瞅,又不敢动,低头站着,不住地扭衣服。好一幅羞涩模样。 八姐瞥一眼,嘴里骂句:“狐媚子!”真当老四是块肉了,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四四坐在一旁,瞅福晋一眼,叫小高子带着人下去。瑞珠见状,急忙拉着荷花退下。四处无人之时,四四才笑着说:“你还真是见不得后院安静啊。她们几个不在,就上赶着给我屋里塞人。这个荷花,是你授意的吧?” 八爷牌四福晋淡淡一笑,“这不是怕四哥闺房寂寞,做福晋的,理应为爷打理这些事情啊。” 四四听了,不怒不喜,转脸对着湖面,幽幽叹气,“二哥宫里,处处都是美人,男的女的,一个个往屋里送。二嫂嘴上不说,暗地里怕是早就咬碎牙和血吞。你倒好,比太子妃还贤惠。叫为夫我,呵呵。” 八姐学四爷,云淡风轻盯着水面,“男人不都如此吗?女人,从来都不会嫌多。上至老爷子,连辛者库出来的都肯不放过。下至众皇子,才不过十三四,屋里就添了两个暖床的。更别提,几乎没有一家嫡子是长子。也就出了老八一个奇葩,还被老爷子、媳妇双方夹击,跟个馅饼似的,扁扁的没一点儿脾气。准皇后什么样的家世?都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我一个贝勒福晋,不自己想通了,难不成,整日里,像九弟妹、十弟妹一般,苦哈哈过日子?” 四爷听了这番话,轻轻摇头,“准皇后这样的话,可是别再说了。现在大哥跟毓庆宫斗的厉害,以后你出门,可要小心,一不注意,可是要出事的战神领主全文阅读。” 八姐皱眉,“怎么?他们——”开始斗了? 四四摇头,“目前还好,只是,老爷子对毓庆宫,越来越不满。趁着这次救灾不力,打压下赫舍里家七八成势力。石家倒是老实,没怎么受牵连。只可惜,太子妃没有儿子,看样子,石家还没准备给他人做嫁衣。也不知道二哥怎么想的,就算不喜欢正妻,也不能不要嫡子呀!唉!” 八姐看他皱眉,“四哥——你希望毓庆宫……” 四四回头,看着福晋点头,“你是我的福晋,这样的事,自然要告诉你。嫡子承袭爵位,最是正统不过。我们还年轻,嫡子会有的。” 绕了一圈儿,还是绕到生孩子事情上来。八姐低头咬牙,爷爷的,还以为你要说夺嫡大志呢!也是,如今才四十五年,老四还是高粱杆太子党呢! 四四见福晋低头,似是害羞,轻轻笑了。之前见到福晋,潜意识里,总是下不去手。要不是今天荷花在汤里加了三只鹿鞭,还真想不出来,这样也行。罢了,反正是跟自家福晋,谁还能说些什么不成? 想到这里,药劲儿上来,伸出双臂,抱起福晋,就往屋里走。八姐吓了一跳,扒着老四胳膊,一个劲儿嚷:“放我下来,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 四四恍若未闻,径直走到屋里凉榻上,把福晋往榻上一抛,自家就去解衣服。夏天衣服,本来就少,三两下脱光了,瞅见自家福晋揪着领子,顺着榻沿儿就想往外溜,伸长手臂重新捞回来,推倒到在凉席上,伸嘴就要亲。 别看八爷牌四福晋上辈子做人的时候,女人不多,经验不充足。做了几百年鬼,没事儿寻乐子的时候,没少看现场直播,这回哪会不明白老四想干啥。使劲儿推拒,嘴里哄劝:“四哥,你找丫鬟去吧。荷花长的就不错,人也聪明。你要不喜欢荷花,我身边还有两个小丫鬟,是上次内务府送来的。你要喜欢,我做主给她们开脸,还不行吗?四哥——” 到了最后,就要大叫了。 四四对着福晋嘿嘿直笑,一面解扣子,一面无奈诱哄:“好妹妹,你再叫,是想把丫头们都招来,看咱们——吗?” 八姐打个冷颤,想一下一帮黄毛丫头站在榻前,流着鼻血,眼睛不错地盯着床上两只浪里白条,登时不敢再喊。四四趁机从上到下,把福晋扒个干净,紧紧压在身底下,仗着药力,又是亲又是揉。八姐推不开,又劝不走。夏天本来就热,身上压着个大暖炉,更加燥热难耐。 四四本来想着,跟福晋有一年没在一块儿了,这一回,要慢慢来,不能吓着好妹妹。哪知,不经意间抬头,瞅见福晋脸颊绯红,双目迷离,两只藕白藕白的胳膊,不住来回揉搓着推拒着。以为她已经动情,而自己早就涨的难受,管不得许多,硬邦邦戳着,一路往下,找着洞穴,就要顶入。 八姐又羞又臊,双手捂的了上头,顾不了下头,顾得了下头,捂不住上头。眼睁睁看着老四压着自己,就要成事,小腹一酸,顿觉一股热流,从身体里流了出来。 八爷牌四福晋自认不是输不起的人,既然屈居人下,不过就一会儿,只当被狗咬了。索性也不挣扎,伸展四肢,任他为所欲为。 闭着眼睛,咬着牙等了半天,不见动作。抬头一看,老四正跪在自己两腿之间,盯着底下苦笑。 八姐奇怪,“四哥?”该不会得了“马上疯”了吧? 四四回过神来,哀叹一声,捂着自己的鹌鹑坐到一旁,指指八爷牌四福晋大腿,“好妹妹,你就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八爷牌四福晋,即八姐半坐起来,往下一看,嗷的一声蹦起来,披上衣服,就奔向屏风后头蛊真人全文阅读。 老四坐在凉榻上缓神儿,暗自埋怨,大姨妈呀大姨妈,您老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来?要知道,爷还急着要嫡子呢! 也不怪八姐没在意。那拉氏的月事,本就来的不准,而且,这一年来,每次只有那么一点儿。一两天就过去了,从来没有什么不适。收拾好,从屏风后出来,八姐忍住笑,对四爷说:“你要是难受,就去找荷花吧。反正,我看她年纪也大了,你要不要她,就该出去配人了。” 四四叹口气,指指自己鹌鹑,“一而鼓再而竭,三而衰。爷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还得起早上朝呢。” 八姐经过刚才那一出,私下里,其实不愿意老四再去找别的女人。听他这么说,扭头窃笑一下,沉着脸,走到凉榻前躺下。一只手抓着扇子,给两人扇风。 四四刚才出了一身汗,乍然有风,很是舒服。因第二日要去上朝,此时困意上来,懒得再去沐浴,索性往福晋身边挪挪,借她手里凉风安睡。 八姐白他一眼,依旧不紧不慢地摇扇子。过了一会儿,四四闭着眼轻声问:“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八姐听了,伸手在腿上摸一把,“是啊。我也不知道,大概一直就这样吧。” 四四听了,想想之前那拉氏似乎也经常觉得手脚冰凉,点点头,安心睡觉。 半夜,从梦中醒来,隐隐约约,觉得枕边有人□。四四睁眼,推推福晋,“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八姐疼的都快哭出来了,刚才四四睡觉,不好打扰。听见他醒了,含泪回答:“四哥,疼!疼的很!” 四四听了,赶紧披衣下榻,来不及叫小丫鬟,亲自点灯,凑近了问:“哪里疼?我去叫人请太医。” 八姐一把拉住,别了,这么丢人的事儿,请了太医,还不把人笑死。嘴上说:“四哥,你去别处睡吧。我忍一会儿就好。别耽误你明早上朝。” 四四看福晋灯下脸色苍白,嘴里说出来,全是为自己着想。投桃报李,自然不能真的到别处睡。问明肚子不舒服,叫来瑞珠,“去给福晋端碗姜糖水来。再叫人去请太医。” 瑞珠犹豫一下,请示:“爷,咱们是在郊外,只怕请太医来不及,不如请附近大夫来看?” 四四摆手,“刘太医家就在圆明园西边,你去叫醒小高子,叫他去请。” 瑞珠听了,行礼退下。不一会儿,领着小丫鬟银钗,端来姜糖水,伺候福晋喝下。又装个汤婆子,叫福晋放在小腹上,小心暖着。 大夏天的,汤婆子又热乎乎的,刚拿到手里,就出了一身汗。瑞珠看了,小声劝着“主子,您忍忍吧。您月事一年没好好来过。乍然一来,肯定难受的很。热一点儿,总比疼要好受吧?” 八姐望着老四,一面哭一面暗骂:“老四你个天杀的,你干嘛不保护好弘晖?你要保护好弘晖,弘晖就不会死。弘晖不死,四嫂就不会没。四嫂不没,爷就不会来。爷不来,怎么还会受这份罪!呜呜,爷不想当人了,爷还想当鬼!” 他在这边抽抽搭搭疼的难受,四四看着也心疼。不管怎么说,都是垂髫之年就跟着自己的福晋。坐在一旁,拿本书看着,一面催丫鬟:“刘太医怎么还没来?” 皇家小剧场: 八八:荷花,快看,肉来了 荷花:福晋骗人,那是贝勒爷 八八:笨蛋,贝勒爷就是肉 ------------ 11通则不痛 第十章通则不痛 太医院里,刘志谦是个老古董。为人正直,遇事不知变通。因此,多被同僚排挤。做了二十多年太医,愣是没涨过工资升过职。家中清贫,住不起城里房子,只好在郊外租户农庄住着。半夜,小高子敲门,不管不顾,把老头子从院子里凉榻上拽起来,拉着就走。路上,才说是四贝勒园子里,福晋得了急病。 刘志谦眯瞪半天,“哦”了一声,就是圆明园呀。那可是个好园子,只可惜,这深更半夜的,没法仔细看。顺着曲径,不知走了多久,才算到了一所临湖水榭前头。小高子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就出来请进去。屋里四贝勒端坐,床帐低垂,帐内一人靠着床头卧着。丫鬟们都站在屏风后头候着。刘太医对着四贝勒见礼,顺着小高子指引,坐到窗前竹凳上,小心给四福晋把脉。 左右手都看过了,这才点头,细问丫鬟,四福晋平日作息、身体如何。瑞珠站在屏风后面,一五一十答了。刘太医这才起身,对着四贝勒拱手,“四爷不用担心。四福晋这是寒湿凝滞,以至经血不能下行。所谓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待臣开副方子,好好服药。平日里,多做些八段锦,活动活动,多则一年,少则六个月,自然就会恢复健康魅影随形全文阅读。之后,好好调养,再怀上孩子,却也不难。” “当真?”俩个主子一同问了出来。 八姐是想着,早点儿好了,早点儿别遭这罪。四四则是琢磨,怪不得福晋自从弘晖之后便再没怀孕,原来,是体质太弱。刘太医生性耿直,不会绕弯弯道,既然他说能治好,那么,定然是能治好的。 想到这里,四四笑了,“既然如此,就请刘先生开药吧。” 刘太医点头,对着四四告了座,仔细开出方子,交给小高子,叮嘱一番煎药事项。另外,又对四爷嘱咐:“福晋身子有些操劳过度。像是用心太重。日后,要放宽心才是。” 操劳过度,一个深宅女子,能有什么操劳的。饶是如此,四四还是点头,“太医说的是,福晋贤德,对爷衣食住行,都事必躬亲。往后,爷会叫她好好休息的。” 刘太医这才满意,留下话来所五日后再来看诊调方,背着药箱,小高子送着,慢吞吞走了。一路走,一路哈欠连天。 四四摆手,叫丫鬟下去抓药煎药,走到床前,挽起帐子,坐到福晋身边,笑着说:“你身子原来这么不好,怎么都不跟我说。或是直接请大夫来看也行啊。你看看,如今好了,且多吃几幅药,咱们就能有嫡子了。” 八姐抬头,看一眼四四,咬牙忍着恶心撒娇,“疼,睡不着。可是我困。” 四四一听,赶紧安抚,“没事儿,一会儿药来了,你先吃药。过一会儿再睡。我陪着你说说话,你就不觉得疼了。” 八姐可怜兮兮点头,转脸冷哼,爷受罪,你也别想安生,哼! 四爷对嫡子的渴盼,超越了八爷牌四福晋预期。接下来半年,直到春节,都留四福晋在圆明园,好好养身子。怕她一个人闷,留下弘时、二格格陪伴。又怕李氏通过几个孩子,偷偷下药,对四福晋不利,特意求了旨意把弘昀送到上书房,接大格格回家,让女儿独住一个院子,每天学习礼仪、女红。 李氏忙着每天接送儿子,顾不得琢磨福晋动向。巧的是,七月份,武氏诊出有孕,李氏忙着对付武氏,武氏跟宋氏忙着防备李氏。居然没人想到圆明园里福晋。 这么一来,八姐每天只能吃药、看孩子,顺便逛逛圆明园。日子安逸无聊,最大的乐趣,就是等着休沐之日,老四从四九城里骑马赶来看他,讲讲最近京城动向,等待这小十八病死,太子被废,看看老四这个高粱杆太子党,到时候,作何打算。 到了过年,八姐觉得,自己简直成了望夫石,每天板着指头数日子。日子过的,比后宫那些不得宠的小主们还要凄凉。 好容易刘太医发话,说四福晋体质已经大好,接下来用膳食,每天滋养就可,不用再服药了。四四大喜,赏刘太医银子,送他回去。回到曲院风荷,吩咐瑞珠、翠环,收拾东西,回府。 八八也很高兴,这半年,做四福晋,真是无聊透了。每天喝那些红花、知母、生地等女人常用药材,就想起后院那些人,宋氏当初也是常常喝药,也不知道,这半年,她把后院整的怎么样了。虽说那几个人手里都没有人事权,可是,趁着主母不在,拉拢拉拢心腹,是个人都会干。 回到府里,才知道想多了。因福晋不在,四四每天都歇在正院,院子里,除了原来洒扫的粗使丫头,就是贝勒爷身边的人。那几个就算想拉拢,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武氏这胎不稳,常常要请医问药。四四也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武氏嘘寒问暖,表现的颇为积极。李氏一看,哪里还顾得上正院,一门心思都放到眼下武氏肚子上了。 多亏宋氏手里还有几分管家权,为人又和善,武氏跟她联手,这才算勉强保住胎儿。今日腊月二十三小年,福晋回来,宋氏急忙搀扶武氏前去请安。 八姐坐在主位上,看着武氏行动有些不便,急忙笑着拦下二人福身行礼,对身后丫鬟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请武格格、宋格格坐回到晚清的特种狙击手最新章节。累到了小主子,看我怎么罚你们。”说着,自己先笑了。 两位格格落了座,陪福晋说话。不多时,钮钴禄氏、耿氏也带着小丫鬟过来。依旧赏了座,规规矩矩坐下,听候福晋问话。 八姐点头,四四管家,果然肃穆。正要问武格格这些日子有什么想吃的,要不要把她娘家母亲请来照顾两天,就听荷花门外笑着问:“侧福晋来了?” 紧接着李氏咯咯笑,“来了。哟,荷花,这到圆明园住了几个月,越发长的俊俏咯。” 翠环听见,领着小丫鬟出去打帘子,李氏这才带着菊花迈步进来,对着主位略微行个礼,嘴上说:“给福晋妹妹请安。妹妹,你去园子里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想求爷跟过去伺候妹妹,又怕家务没人管。好在呀,宋妹妹、武妹妹都能干,有她们帮衬着,这府里才算管的井井有条。” 八姐听了,淡淡一笑,指着左手边第一把椅子,淡淡吩咐,“李氏,你坐吧。” 李氏脸上笑容,吧嗒一声掉了下来,撇撇嘴,坐到椅子上,半天没说话。荷花送茶上来,李氏这才缓过气儿,笑着夸奖荷花,“哟,荷花自从跟了福晋妹妹,可真是愈发出色了。瞧瞧,别说武妹妹,就是我,都快给比下去了。” 荷花自跟了李氏,因容貌出色,被李氏忌惮,没少吃亏。今天见李氏存心挑拨,生怕福晋那里再起疑,到时候,一句话赶出府去,不知要卖到哪里。当即顾不得规矩,对着李氏回话:“侧福晋说笑了,伺候主子,是奴才的本分。是福晋慈爱,心疼我们这些奴才,奴才们才能一天比一天好。” 宋氏、武氏听了,扭头跟钮钴禄氏、耿氏说笑话。陈嬷嬷跟瑞珠则是感慨,自家福晋可是从来没主动拉拢过荷花,没想到,这人还挺识时务的嘛! 李氏听了,讪讪一笑,“那是,福晋仁慈,咱们府里,谁能比的上呢。就连大格格回来,也都说嫡额娘如何照顾体贴。福晋对孩子们这么好,我都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宋氏听了,直拿帕子擦鼻子,武氏可是受不了了,咯咯笑着跟李氏打嘴仗,“哟,侧福晋真是会说笑话。府里的孩子,哪个不是福晋的孩子。当娘的照顾儿女,那是天经地义。要感动也是我们这些奴才,犯得着您感动地痛哭流涕?还是说,您心里就认为,正室嫡妻不应该管侧室子?” “你――”李氏万万想不到,武氏平常只知诗词琴棋,有了孩子,竟然也开始世俗起来,登时就要恼羞成怒。 “好了,”八姐看戏看的差不多了,出声维持秩序,“李氏你也累了。弘时过两天要种痘,我把东边院子都收拾好了。到时候,你搬过去看着,仔细照顾些。”不等李氏答话,叫来陈嬷嬷,“去大格格、二阿哥那里说一声,中午过来吃饭。”笑着对武氏说,“你身怀有孕,不宜操劳。好在宋妹妹有经验,你们又在一个院里住着,有空常问问她。缺什么只管跟我说。” 武氏笑着答应下来。看看福晋有些乏了,便跟宋氏、钮钴禄氏、耿氏一同告辞。 临走时,八姐嘱咐宋氏,“二格格快长牙了,见着什么咬什么。你一会儿去看看,可别叫她把被子都给吃了。” 宋氏笑着答应下来,扶着武氏出门。钮钴禄氏、耿氏带着小丫鬟,打帘子跟着出去。 李氏看着四人和和气气,唯独自己处处被人排挤,身份只比嫡福晋低一点儿,之前也是管家侧福晋。哪知大阿哥死后,几乎没人将侧福晋放在眼里。如今,武氏更是仗着有了身孕,敢当众跟自己叫板,真是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这周主更顺治那篇,那个日更。八爷这个隔日更。谢谢支持,么么 ------------ 12离间母女 第十一章离间母女 八姐看一眼李氏,知道她心里不服。心中冷笑,不服又如何。你自诩出身书香世家、知府之女,其实,在旁人眼里,不过就是勾搭上了曹家,才选了这么个皇子侧福晋。用八旗贵族那些标准来看,连个包衣世家出身的都不如。回想自己,上辈子身上流着皇帝的血,正经皇子,都能因为一句“辛者库贱婢所出”,而被满朝耻笑。你这样的出身,还想更上一步? 说到底,李氏之所以能成为皇子侧福晋,不过就是当初老爷子想跟内大臣费扬古结亲,又怕四嫂年纪太小,委屈了自家儿子,这才选个身份不高、年纪相当,对嫡福晋没多少威胁,背后又有内务府曹家撑腰的李氏。一来安那拉家的心;二来好照顾儿子;三来,还能给曹家一些甜头儿。呵呵,老爷子,您可真会打算呐!老四,老爷子这样对你,你就知足吧! 可惜了,李氏有野心,却没生个好儿子呀! 替李氏,也替自己哀叹两声。人呐,就怕看不清。上辈子,自己看不清皇父心中所想,上赶着给他当棋子。这辈子,李氏看不清女人在男人心中地位,妄图用老四宠爱,巩固自身地位。殊不知,日后比你更得宠的年氏,最后不过一杯毒酒、一条白绫、一把匕首,来了个三选一。儿子不能指望老子获得帝位;同样,女人不能只靠男人获得诰封。由此可见,现代那些女性,吵着闹着要挣钱,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为了获得较高的经济地位,以便更有发言权。诚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老马先生这句话,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想了想,八姐扶着瑞珠站起来,“李氏,回去歇着吧。明天陪弘时种痘。”不管李氏心中如何想,甩着帕子进到里屋。躺在床上小憩,无意中埋怨,怎么当初做鬼的时候,就只顾着四处飘来飘去找乐子,居然没仔细看看《资本论》,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呀大艺术家! 想着想着,睡不着了,叫来瑞珠,“去,下我帖子,请九福晋二十六那天来府里赏冰雕。” 瑞珠答应下来,出去办事。不一会儿回来,凑到耳边说:“侧福晋到大格格院子里去了。” 八姐微微一笑,“知道了。”李氏,怪不得弘时死活不愿意跟着你。有你这种把孩子当枪使的娘,是个人都不会喜欢啊! 小年时候,皇帝封笔之前,朝堂上要紧的事,要赶紧请示定下。四四宫务忙,中午只有大格格、二阿哥过来,陪八姐吃饭。弘时重活一世,心性也向小孩子看齐,抱着二格格,非要自己用筷子。夹的衣襟上满是油。二格格才七个月大,还不会爬,嬷嬷们护着,还是跟着遭殃,一脸的油花,看小哥哥玩的高兴,也呀呀叫着伸手去抓。结果,恰好抓到一块东坡肉,软软的,弄了一袖子大油。也不嫌腻,还高高兴兴地举手,给别人炫耀。 弘昀见了,笑出声来。只有大格格看见,略微皱皱眉,依旧低头吃饭。八姐留意,大格格眼底有些血丝。暗暗叹息,也不知是李氏说了什么难听话,还是每天做活太累了,睡的晚。 一时饭毕,小丫鬟们伺候着漱了口,八姐叫奶嬷嬷带弘时、二格格下去歇着,叫来弘昀,柔声问些课业。弘昀一五一十答了,八姐听着高兴,摸摸弘昀小脑袋,叫翠环拿来一方端砚,送给弘昀,鼓励一番,放他回去,准备下午骑射课。 屋里就剩大格格,八姐叫瑞珠带人下去,轻轻握住大格格的手,小声问:“学规矩、学女红,一定很辛苦吧?” 大格格笑着回答,“还好,女儿不觉得很苦。” 八姐淡淡一笑,“不觉得苦,还悄悄哭鼻子?别躲了,我都瞧见了,看看,眼圈都红了。”说着,拿帕子轻轻给大格格擦眼圈。 这么一擦,大格格心里委屈上来,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嘴里抽抽搭搭,“嫡额娘,女儿没事。” 八姐笑着揽大格格在怀里,“还说没事,瞧瞧,这得受多少委屈,才能哭成这样。我知道你的脾气,向来刚强孝顺。不忍心叫我和你阿玛生气,什么事都自己忍着。可你也要记住,你是咱们府里大格格,除了我跟你阿玛,没人能给你气受。再有那些不长眼的下人,哪怕是你那些姨娘,若是到你跟前碎嘴,直接叫嬷嬷们打了出去。反了天了,不过是奴才,居然也干欺负主子!这也就是我吃斋念佛,想给儿孙们积些阴德,如若不然,叫来牙婆子,打发卖了,这还是好的。” 大格格听了,哭的更加厉害。八姐哄劝半天,送了两套头面,这才渐渐止住。看着过了午时,亲自送大格格回到院子里,里里外外,看看大格格屋里陈设,叫翠环从正院里,取来几幅画、两个钧瓷观音瓶,给大格格摆上,又送了一匹杭绸,安抚大格格,叫她好生休息。看她睡下了,这才带着翠环出门,回到正院。 冬季天冷,过了午时困头,换了衣服躺在炕上,反而睡不着了,叫翠环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说着说着,翠环看四下无人,小声问:“福晋,今天您对大格格――是不是?” “你是想问我,大格格她娘那个样子,我怎么还对她那么好?” 翠环缩了手,讪笑着不敢应答。八姐柔声笑着,“你是我贴身丫鬟,跟你说了,心里也好有谱。这府里小主子们,不管生母是谁,都得叫我一声额娘。但凡是有个心眼儿的,都不敢和着亲娘,跟我过不去。更何况,我手里,还握着大格格婚事。总不能,侧福晋越过嫡福晋,到宫里求主子们给格格指婚吧?这要传出去,还未过门,就先被婆家嫌弃了。” 翠环点头,“福晋说的是。可是,大格格毕竟是打从侧福晋肚子里出来的,她们母女,怎么说,也更亲呐。您这么一来,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裳了吗?” 八姐摇头,“要是宋氏或者武氏,我还担心她们母女关系太好,替别人养孩子黑客。可这李氏,你瞧瞧,但凡好东西,都先紧着弘昀。有了气,才冲大格格发。今天上午你没瞧见,从咱们这儿出去,就去了大格格院子里。指不定,说的多难听呢。就算她是生母,大格格生下来,就是奶嬷嬷带的,跟她不怎么亲近。教养嬷嬷嘴里说的,都是嫡庶分明的规矩。你以为,大格格心里,就没厌烦过这位庶出的母亲?以前还好,如今,二格格在我身边养着,面子上,大家都一样看待。实际上,处处都比她高一头。将来出嫁,指不定二格格分位更高些。大格格只要不傻,就知道得趁着这几年讨好我。怎么着,也得弄个位比嫡出的诰封。你说呢?” 翠环听了,茅塞顿开,“福晋说的是。奴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八姐笑了,“你呀,平日里就知道打听哪个屋里事儿,凡事,也要多动脑子。”打个哈欠,“怎么有些困了。你把帘子放下来,我好睡觉。” 翠环听了,赶紧拉上窗帘,小心关上阁门,拿出针线筐来,搬个马扎,坐到外头屋里,守着炕头绣花。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大格格带着贴身丫鬟红儿进来,瞅见屋里静悄悄的,翠环一人守在外头。小声问:“额娘不在?” 翠环抬头,见是大格格来了,急忙放下绣棚,跳起来,对着大格格行礼,“大格格好。福晋这两天累了,这会儿午睡还没醒呢。” 大格格听了,笑着点头,“既然如此,就麻烦翠环姐姐,等额娘醒了,把这方帕子给她看看。绣的不好,请额娘不要嫌弃。” 翠环笑着接过来,到手就是一番赞叹,“哎呀,真好看,瞧瞧,这蝴蝶,跟会飞似的。大格格真是生了一双巧手啊。” 大格格腼腆一笑,“翠环姐姐说笑了。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扰额娘休息了。” 翠环笑着送走大格格,回来屋里一看,福晋已经醒了,急忙递上去大格格帕子。 八姐看了一眼,随意放到床上,“好好收起来吧。等爷回来了,给爷看看。”未来的怀恪公主,还是挺懂得审时度势的嘛! 今年过年,四贝勒府里,所有人都正视这一事实。李侧福晋失宠了,彻底失宠了。当然,八八并未对她下狠手,毕竟,将来还要她去对付钮钴禄氏,以及那个今年还不到十岁的年氏小丫头。叫什么来着,年秋月是吧? 目前,还得留着李氏跟武氏打擂台。历史上,武氏无子,这一回,不知道是能生下来,成了四阿哥弘历,还是生不下来。老四对武氏的态度,值得推敲,不得不防啊!唉,看来,是时候再次祭出荷花这一法宝了。男人嘛,总看着那几盘菜,也是会腻的。 过了正月,四四趁着休沐,请来刘太医给福晋看诊。看完之后,让小高子带着刘太医到西小院儿,去给几位格格诊脉。尤其是武格格,要好好看看。 八姐笑着嘱咐,“太医可看看,是阿哥还是格格。” 刘太医笑着告退。过了半晌回来,皱着眉说,武格格身体太弱,怕是到时候,生产要危险一些。至于是男是女,刘太医则说,脉象太弱,看不清。四四听了,沉着脸送刘太医出去。八姐则是想起当年仁孝皇后难产。哀叹一声,武氏啊,爷还没出手,你自己就撑不下去了? 老四啊老四,你后院这些女人,也忒不经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小剧场: 八八:唉,没有对手的人生,空虚寂寞冷啊 四四:没福晋关怀的人生,冷寂寞空虚 弘时:没弘历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大格格:没这种傻娘的人生,该有多美妙? ------------ 13武氏难产 第十二章武氏难产 武氏体弱,恐怕将来会难产,一经刘太医嘴里说出来,不过半天,全贝勒府后院都知道了。 八姐捏着绣花针装相,瞧着陈嬷嬷、瑞珠、翠环直笑,“看见了吧?你们都是我贴身伺候的,平日里,咱们主仆千小心万在意,刘太医一句话,没过几个时辰,这府里就传遍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陈嬷嬷气的直抹泪,“福晋,都是奴才不好。奴才怎么就不知道,咱这屋里,居然还有吃里扒外的。” 瑞珠、翠环对视一眼,一齐跪下来请罪。 八姐冷笑,“跪下来有什么用。幸好这就是后院的事儿,要是再重要一些,传到外头,别说我,就是贝勒爷,也该到宗人府去喊冤了。还轮的着你们在这儿跪?” 瑞珠、翠环听了,心里直嘀咕。陈嬷嬷年纪大,晓得厉害,急忙磕头,嘴里保证,一定查出是怎么回事。 八姐白她一眼,“有你这会儿功夫,消息都传到圆明园了。”对着窗外叫一声,“红儿进来。” 门帘一挑,大格格身边小丫鬟红儿进来行礼,“福晋。” “嗯,说说吧。” “是。奴才今天跟绿儿陪着大格格去给侧福晋请安。听侧福晋身边菊花说,李嬷嬷老娘家有个侄子,是内务府曹家家生子。不知怎么的,托了关系,走了门路,到咱府里当差。他的媳妇王氏,就在咱府正院守门。大家都叫她王嬷嬷。今天,就是她男人接送的刘太医。”说完,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陈嬷嬷愣愣神儿,“是她?” 瑞珠、翠环互相看一眼,“曹家家生子,怎么到了咱们府里?” “还能干什么,烧冷灶呗。”上辈子,八贝勒府里也有这么一出。更何况,李氏娘家跟曹家关系好,通过内务府派一两个心腹来,有什么奇怪的。八姐摆摆手,“红儿回去吧。你跟绿儿好好照顾大格格。要是大格格有一点儿委屈了,打折你们的腿。去吧!” 红儿依言出去。八姐靠在炕上,想了想,“翠环,事情既然已经传出来了,你也别急着拦消息。顺其自然吧。瑞珠,把咱屋里好药材都往武格格屋里送。她想吃什么,就叫给她做什么。另外,宋格格那里,也不能缺了。耿格格、钮格格比照宋格格吧。” 二人答应退下涅槃煞仙全文阅读。陈嬷嬷担忧,“福晋,您贤惠知礼,当然是好。可是,这些日子,奴才看在眼里,贝勒爷对武格格——那真是没话说呀。” 八姐冷笑,“他有话没话,关咱们什么事?自然有人替咱们忙,你说呢,奶娘?” 陈嬷嬷听了,低头一笑,站在一旁,伺候福晋吃茶。 来年三月,武氏难产。 忙了大半天,稳婆进去出来好几趟,请太医进去号脉。出来就问,要大人还是要孩子。八姐坐在院子里,略微沉吟,叫来翠环,“贝勒爷在哪儿?” “今日休沐,在书房听信儿。” “去,请他过来。”若是别人,或许按照祖宗规矩定下就行。但是武氏,八八觉得,还是由老四自己决定吧。毕竟,无子无女,在死后还能获封妃位,这在雍正朝,是极为罕见的。武氏在老四心里的地位,绝不简单。 不一会儿,四四就带着小高子急匆匆赶来了。八姐皱着眉站起来,迎上两步,叫来太医,“爷您别急,听太医说吧。” 太医又把刚才的话问了一遍。稳婆则是早就做好准备,问一问,那是规矩,谁还不知道,皇家不把女人当人看呐。准备好剪刀吧! 四四望望武氏房中,再看一眼围上来的妻妾,叹一口气,问太医:“孩子生下来,保证能活吗?” 太医赶紧摇头,“格格体弱,怕是——不好。” “既然如此,还来问爷?”四四看一眼福晋,“你在这儿看着吧。武氏醒来,好好安抚。我还有事,先回书房了。”背着手就出了西小院院门。 稳婆张张嘴,“福晋,您看?” 八姐垂眸,“照爷说的话去做吧。” 老四说话虽然隐晦,稳婆还是听明白了。福福身,转回屋里。不一会儿,武氏喊声就弱了下去。 到了傍晚,八姐饿的潜心贴后背,可还是守在西小院,直到太医出来,说武格格病情稳住了,只是,往后怕是再也不能怀孕了。 八姐点头,“知道了,瑞珠,送太医出去。” 稳婆抱一个蓝色襁褓来,跪到地上,问小格格该怎么办。八姐叹气,摆摆手,“先装殓起来吧。送到佛堂里。” 稳婆答应一声,出门办事。八姐累了一天,耳边总算是清静下来,叫来宋氏,托她好好照顾武格格。带着瑞珠、翠环回去。 宋氏跟武氏本来关系就好,她生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当天就没了。见福晋嘱托,急忙应承下来。李氏见嫡福晋都走了,自己也犯不着在这儿寻晦气,带着菊花,甩着帕子回前头自己院子里。钮钴禄氏跟耿氏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夜里,四四回正房歇着。两个人躺在床上,谁都没心情说话。最后,八姐睡不着,黑暗中,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留武氏,说不定——” “刘太医是位大医,那天他已经诊出武氏怀的是女儿。只不过,不敢说而已。嫡子没了母亲,日子尚不好过。更何况,又是个庶女。” 八姐听罢,沉默半晌,又问:“当年佟额娘去后,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四四躲在被子里冷笑,“踩高捧低,不都向来如此吗?还好,都过来了。” 八姐见不惯四四这副模样,伸出手来,钻进四四被窝,顺着他光滑的脊背,来回抚摸,嘴里安慰,“四哥,你还有我至尊仙皇。我跟你一样,咱们是一样的。”说着,鼻子一酸,陪着四四哭了起来。 四四听见福晋哭,嗷呜一声,掀开被子,钻进福晋怀里,抱着福晋暗暗流泪,嘴里嘟囔:“等过了这阵子,我们就要个孩子。我一定好好保护他,好好保护……” 八姐脊背僵了僵,拍拍老四,老四哼哼两声,依旧钻在自己怀里不动弹。八姐仰头望天,无语凝噎:“老天爷呀,爷不想生孩子,更不想被压!” 武氏醒来之后,得知女儿还未出生,就在娘胎里断气了。狠狠哭了一场。宋氏陪着,掉了一场泪。八姐亲自来看,说起那拉氏儿子弘晖,也跟着哭。三个女人同病相怜,一个个哀叹日子不好过。 最后,还是宋氏先停下来,劝住了福晋,又劝住武氏,安抚武氏好好休养,毕竟,她还年轻,又得宠,往后,孩子还会再有的。 等武氏出了月子,八姐就请来九福晋,妯娌俩商量在城里开铺子,卖布匹。八姐循着记忆里,南边好产地,跟九福晋说了。武氏在一旁插话,说娘家爹就通这一行。九福晋一听高兴,“那感情好。自家亲戚,还怕坑了咱们不成?” 说的武氏脸色绯红,急忙站起来赔罪,“奴才出身卑微,不敢跟福晋们论亲戚。” 九福晋拿着帕子捂嘴笑,“得了,谁不知道你最得四哥宠爱。说不定啊,将来就跟我平起平坐了呢!” 武氏听言,急的面红耳赤,就要分辩。八姐摆手止住,“九福晋跟你闹着玩儿呢!别理她。”转过头来,对九福晋说,“这几年府里开销大,我的嫁妆都快花的差不多了。再不操心,就该喝西北风了。所以,叫你来问问,城里哪家铺面好,咱哪怕舍了本,也先见见世面,将来再赚钱呗。你要不会,就回去问你家那位。” 九福晋冷笑,“这话说的,我要是一点不通,早叫那一屋子美人儿挤兑柴房去了。放心吧,这两年,账本什么的,我可是看了不少。自从年前你跟我说,我就一直在踅摸。这会儿,就等派人去进货了。” 八姐点头,“那就好。我听你说的也在理。我这边你放心,武格格虽然年轻,管账那是好手,又有武知县在一旁帮衬着,咱们啊,不用急,慢慢来。指定能赚钱。”悲哀呀,爷自从进了老四后院,就整天跟一帮老娘们挣那点儿胭脂钱了。 武氏一听,福晋居然对自己委以重任,急忙站起来保证,说这就写信给娘家。八姐点头让她去了。九福晋看着武氏背影,连连感慨,“真是啊,这个女人,又聪明,又懂进退,我要是男人,我也舍不得。” 八姐端起茶盅喝一口,“怎么,老九又给你脸色看了?” 九福晋捏起桌上石榴,吧嗒吧嗒掰开,扔了一桌子,“嫂子啊,你说说,我哪点儿不好?我们家那位,怎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呢?” 八姐端着茶盅,琢磨一番,最后说:“你呀,太把他当人看了。听我的,回去以后,一心忙自己的事。没事了,去铺子里转转。有空了,到宫里给婆婆请安。让他一回到家,问起来,福晋去哪儿了?下人们回答,回九爷的话,福晋忙着呢,没空吃醋管您闲事儿。你试试,不出俩月,老九指定在府里堵着你,不信咱俩打赌?” 九福晋托着下巴迟疑,“这能行吗?” 八姐接着忽悠,“再差也不过现在嘛!” 不提老八如何算计九弟,毓庆宫里,太子笑着敲老四脑袋,“行啊你老四,孤昨天才知道,你府里格格难产,你居然要保大人。说说吧,什么样的天仙,迷的你连祖宗家法都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两个文我都弄糊涂了,差点儿就把人物性格搅浑咯,呵呵 通知:明天上午10点更,明天晚上不更了哈 ------------ 14流氓色胚 第十三章流氓色胚 四四站在太子跟前,立马红了脸,低头诺诺叫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听了,浑身打个冷颤,急忙跳起来,坐回太师椅上,连连摆手,“别别别,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别使小时候那撒娇手段。再说,孤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不吃你那套啦!” 四四看这招不成,只好正色回答:“其实,臣弟想的很简单。武氏是个汉女,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出身又不高,往后,不知还能不能养活。更何况,嫡子继承臣弟爵位,才是正统正道。家里福晋还年轻,嫡子还会再有。臣弟尝过幼年丧母的苦,何必让这孩子再跟她母亲受这遭罪呢!” 太子听了,冷笑一声,“是啊,没娘的孩子,总归是可怜的。难为你想那么多呀!”若是当时老爷子是这么想的,那是不是仁孝皇后——罢了罢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君臣兄弟俩别开这茬不提,太子说道:“热河行宫,五月就建好了。秋季,你定要随皇阿玛去,到时候,猎到什么好东西,别忘给孤带回来点儿。” 四四拱手,“若有好的,自然要回来献给太子哥哥。只怕,臣弟身手不如十三弟、十四弟他们,怕是要让太子哥哥失望了。” 太子嘿嘿笑了,“十三——倒也罢了。十四嘛?他眼里,就有他的好八哥,别说孤,就连你这个最亲的哥哥,也得靠边儿站呢!” 四四听了,淡淡一笑,“兄弟们多亲近,总归是好事,就是皇阿玛见了,也会十分高兴的。” 太子不轻不重“嗯”了一声,抓起桌上一本奏折,“行了,不说那些了。户部的折子孤看了,你做事,孤放心!” 四四出了毓庆宫,抬头望望天空,昏沉似有雨意。 康熙带着大臣、儿子们前往热河避暑山庄,秋狝期间,召见蒙古亲贵,拉拢拉拢关系,顺便,看看远嫁的姑奶奶们。与早些年不同的是,康熙这次出巡,并未将监国重任交于太子,而是命太子随驾。太子刚接到圣旨,很是高兴。回到毓庆宫坐了一会儿,叫来太子妃石氏收拾东西。 石氏出身世家,熟读史书,平日里谨言慎行,不敢妄议朝政。见太子这般高兴,先福身贺喜,心中略一琢磨,就猜出康熙□分用意来。默默叹息一声,小心嘱咐:“殿下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啊。” 太子谢了关心,嘱咐石氏好生照顾几个孩子。石氏笑着应了,“都是妾身份内之事,自当尽心。”顿了顿,还是说出来,“太子随皇上出巡,倒叫妾身想起一段史书来。” “哦?哪一段啊?” 石氏犹豫一番,笑着说:“历史上,有名的一位太子恶魔校草缠上我。” 太子点头,等她接着往下讲。哪知,石氏说到这里,顿了顿,笑着说:“太子爷此次随驾,恐怕要多添几件衣服,毕竟北地不如京城。妾身这就下去准备。”说完,福身行礼,出门而去。 太子摸着下巴,“咦?” 不一会儿,太子妃命人送来一套衣服,衣服下,压着一本书,小太监送到跟前,太子随意翻开,“《昭明文选》?”呵呵,还以为,她指的是卫太子刘据呢! 太子想了想,亲自找来一本唐诗三百首,翻了一遍,叫给小太监,“去,送到太子妃那里,叫她没事解闷儿。” 石氏于后院收到太子送来的唐诗,不敢怠慢,仔细一页一页翻开,最后,在李九龄一首《望思台》下,发现一点胭脂。随即笑了,低声骂句:“色胚!” 当夜,太子留宿太子妃宫殿,恩爱非常。 爷们儿们都去了热河,福晋们没了奉承担心之人,愈发显得无聊。唯独八福晋整天忙着园子,趁着八贝勒不在家,整日里抛头露面,带着工匠,几乎要把园子翻个底朝天。八姐看七月天热,本想带着几个孩子去圆明园避暑。结果,没一日,就被隔壁吵闹的不得安眠。大格格到园子里采花,险些叫几个迷路的工匠们瞅见。回来以后,扑到八姐怀里哭了半天。八姐无奈,只得带着孩子们回去。临走之时,留下小太监小马子,叫他打听隔壁园子动向。 过了几日,九福晋带着账本来访,说是铺子头一个月营生,赚了一些,照这样下去,明年这时候,就能回本儿了。 八姐听了高兴,叫来武氏,一起详谈。正说着,小马子弯着腰,在花厅外勾头。 九福晋眼尖,看见了一笑,没搭理他。八姐顺着九福晋眼光看了,笑着叫小马子进来,“什么事啊,九福晋又不是外人,说吧。” 小马子为难一刻,顿了顿,反正丢脸的也不是自家爷,说就说吧。“回福晋的话,奴才是打园子里来的。隔壁八爷家园子,这两天吵的厉害,奴才回来跟您说一声,怕是接下来几个月,都别想安生了。” 八姐看一眼九福晋,问:“这是为何?八弟妹家园子,不是早就建好了吗?九弟妹知道怎么回事吗?” 九福晋冷笑,“我哪儿知道啊,人家八嫂整日里忙着呢。请都不来,反而跟我们家西小院里几位姨太太打的火热。” 武氏听九福晋这么说,急忙站起来,走到八姐身后,老实呆着。 八姐笑着摆手,“你坐吧。九福晋性子直,不是说你。你要是这样,反而让她不好意思。” 九福晋听了,急忙叫来贴身丫鬟,命她拉武氏坐下,“来,你坐。我不是说你,要是心里去了,我就不高兴了。” 武氏这才小心挨着椅子边儿坐下,听小马子解释,“福晋您可是说对了。八福晋哪里是修葺园子,奴才小心看了,那可是推倒了重建呐!” “推倒重建?”九福晋捏着算盘,“四嫂,建个园子,得花不少钱吧?这八福晋,到底是从亲王府出来的,嫁妆不少啊!” 八姐心中不快,“那女人准备怎么重建?” 小马子摇头,“回福晋的话,奴才也不知道。这会儿那边园子尘土飞扬的,又有八福晋坐镇。奴才不好去问。” 武氏听了,看四福晋一只手紧握杯子,知道福晋不高兴了,对小马子使个眼色。小马子会意,小心退出来,站到门口伺候。 八姐喘了半天气,才算平静下来,恨恨想,敢动爷的园子,你等着游戏三国之英雄传说! 九福晋这一年来悄悄在外奔走,性子比之前泼辣果断许多,听小马子这么一说,登时笑了,拉着八姐胳膊,“好嫂子别理她。也就是个目光短浅的破落户。你不知道,当初八爷建园子的时候,费了多少心思,如今,趁着他不在,就随意动他的东西。这男人呐,后院怎么闹都行。可就别打他的脸,更不能动他们心爱的东西。您就等着吧,等他们回来,就有好戏看了。” 八姐淡淡一笑,“是吗?那还真是要看看了。”八贝勒,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果然,九月回銮。回来之后,八贝勒忙着政务,到了十一月份,天降瑞雪,这才想起来久不去园子。高高兴兴带上九贝勒、十贝勒到郊外赏雪观景,一进园子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什么园子,分明是哪个采石场、蒙古露天挖煤的地方。 老九、老十也跟着吓了一跳,看明白后,纷纷咋舌,“八哥,八嫂这是干什么呢?园子讲究的是情趣,不拘泥格式,瞧瞧这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大卖场里堆转头呢!这是怎么说?” 老十也跟着凑热闹,“就是。您看看,站在大门口,一眼望到后门门栓,中间夹着几块石头,一点意思都没有。八哥,这不是您八贤王风格呀!” 八贝勒咬了半天牙,“郭络罗氏!”最后,还是压下火来,“得了,既然来了,咱们也别扫兴回去。九弟,这里是赏不得雪了,咱们去你园子里吧。幸好,我马车上还有几坛好酒。咱们兄弟三个,好好喝上一杯。” 三位贝勒出园子乘车而去,圆明园里,八姐早就得了信。点点头,对着老四笑说:“真是难为八弟好脾气,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园子没了,居然还有心情喝酒?” 四四捧书,叫弘时在一旁,教他识字。听八姐这么说,头也不抬,“这两年,老爷子对二哥越来越不满,对大哥明里暗里争宠,也快看不下去了。老八为人温润,群臣敬重。老爷子自然多加倚重。这次秋狝,多次召见老八。荣宠非常,随行皇子中,连二哥都比不上。他心情好,不想因为一个傻女人,而扫了兄弟们的兴,多忍一会儿,也没什么。等到回府,什么话说不得?” 八姐摸摸怀里白狐手筒,“听着,四哥您对老八——挺熟悉的呀!”比爷都清楚。 四四淡淡一笑,“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要管那么多朝堂上的事。好好照顾孩子们,早日生个嫡子才是正经。” 八姐一撇嘴,悄悄埋怨,“种子不行还怪地不肥,哼!” 四四装作没听见,扭头看弘时捏着毛笔,在纸上瞎胡画。 八姐以为四四没在意,略微担忧一刻,便放下不提了。 哪知,当天晚上,四四就睡在曲院风荷。第二天一大早,四四神清气爽地回城办差,留下八姐一人,躺在被窝里,腰酸背疼腿抽筋。歇到中午,还是难受。只好叫来瑞珠小心揉着,一面揉,一面在心里狠狠骂:“臭流氓、大色狼!” 小马子从外头进来,站在帘子外回话:“回主子,奴才打听过了,八贝勒府里,昨天晚上安安静静的。不过,半夜时候,正院里传出女人哭喊声。听说,是八福晋身边一个丫鬟,因为给端茶八贝勒,不小心烫了八贝勒的手,给八福晋罚跪。大冬天的,居然冻死了。都说八贝勒府里主子慈悲,所以,这消息真假,奴才也不知道。还有一条,说是八贝勒昨天先是到正院去看福晋。后来半夜,又去了几位格格院子里。”说完,便退出去,到门口守着。 瑞珠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年头,不是什么人都能流氓您的,八姐姐! 好多八福晋,错误之处都改了,谢了哈 ------------ 15李卫娶妻 第十四章李卫娶妻 瑞珠一笑,手下就没个轻重。八姐腿上一疼,笑骂:“做什么呢?听个话也不安生!” 瑞珠低头回答:“福晋莫怪。奴才刚才听小马子说话,心里不信。所以才笑。” “哦,什么不信?” “福晋您想,咱们这样的府里,细作活丫鬟,不是从小就在府里长大,就是内务府教好了,送过来。哪里还会倒个茶都能烫到主子?奴才看啊,八成是小丫头跟八爷眉来眼去,叫八福晋撞上了。八福晋不想得罪八爷,更不想传出去善妒的名声,这才寻个由头,找那奴才的麻烦罢了。” 八姐想了想,“你说的倒也是。唉,可惜那个小丫鬟了。” 瑞珠笑着摇头,“福晋何必可惜她?是她自己不知自重。她也不想想,入了贝勒府,就是贝勒府的下人。将来终身,总归是有主子们发落。拔尖儿的给主子们收房,像奴才们这样拙嘴笨舌的,就配给府里管事儿的。跟在主子身边,到了外头一说,总有几分颜面,还怕嫁不出去不成?不思如何好好照顾主子,反倒没事儿就想如何攀上枝头,活该她挨罚。这也就是八福晋性子直、不知道遮掩。换个心狠点儿的,忍个一两日,过后寻个错,弄到牙婆手里卖到火坑里,都没人敢说什么。” 八姐听瑞珠这么说,思量几分,点点头,“说的也是。这个女人,还不算坏到骨子里。”顿了顿,捏下瑞珠脸颊,“说,什么叫像你这样笨的配给府里管事儿的?你是不是瞧上谁了?好啊,才多大点儿,就敢背着主子偷汉子了?” 瑞珠也不怕,笑嘻嘻地跪到地上,仰着脸告饶:“主子别生气,气坏了,贝勒爷要心疼了大艺术家全文阅读!” 八姐伸出巴掌,作势要打,嘴里笑骂:“还说嘴笨,都能说出个花儿来了。还不说实话,难道也想在雪地里跪一夜不成?” 瑞珠这才老实,“奴才的嘴,不也是福晋教的嘛!福晋向来疼奴才们,怎么舍得打呢?奴才一时嘴快,说出往日心里话。福晋都没有恼,可见,真是慈悲。福晋问我,我自然实话实说。奴才是想嫁人,可是,从来本本分分,就连二门,没有福晋发话,都是不敢出的。本来,奴才就是福晋的陪嫁丫鬟。可惜,又呆又笨,帮不了主子多少忙。奴才就想,要是嫁给府里管事儿的,将来,说不定,还能叫奴才家男人,多给福晋出力。奴才嫁人又不用出府,将来,还伺候福晋。奴才只知一心为福晋,还请福晋明鉴呀!” 八姐听完,点点头,这呆丫头,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老四肯定看不上这样的,就趁着主子高兴,求个恩典。想了想,点头应下,“我知道了。只是,府里事情,我不管外头。到底谁家有合适的,可是不清楚。翠环她娘不是外头当差吗,你要是有心,求了她问问,看上哪个没娶亲没定亲的,我与你做主也就是了。”嫁了也好,总比身边一个个的,瞅见老四跟瞅见块肉似的强。 瑞珠见福晋答应,就喜出望外,哪想到还有这般好处,犹豫一下,立马答应。过两天,到了腊月,趁着福晋娘家送来年货,福晋高兴,揪着衣角,支支吾吾说,二门上,有个小管事儿,是爷前两年去南边带来的。至今没娶。还说自己出身卑微,不敢求大管事。还请福晋成全,云云。 “李卫?”八姐仔细琢磨琢磨,随即笑了,这个瑞珠,还真是慧眼识珠啊。李卫是什么人,那可是雍正朝封疆大吏,皇帝宠臣呐!得了,既然她能瞧上李卫,也是他俩缘分。摆摆手,叫来陈嬷嬷,唤李卫问话。 李卫正蹲在门口跟小厮一面晒太阳,一面闲磕牙,见陈嬷嬷亲自来叫,赶紧拍拍衣服,老老实实站起来,跟着陈嬷嬷往正院走。 八姐隔着窗户问了几句,觉着李卫此人,虽然年轻,但贵在处事灵活,难得还有一颗赤子之心。看看瑞珠,脸蛋儿红红的,站在屏风前,不住眨眼睛,笑了笑,把瑞珠的事儿说了。问李卫怎么想。 李卫一听,还有这好事?娶了媳妇好过年,更何况,娶的又是福晋贴身丫鬟。哪有不同意的,当即对着窗户磕头,谢福晋恩典,抬头就问:“福晋,我那媳妇她会过日子不?要是没事儿就知道花钱逛街的破落户,我可不要啊!” 陈嬷嬷站在门口怒喝:“大胆李卫,什么我呀我的,要自称奴才。” 八姐一笑,“罢了,李卫是汉人,如今不过是在咱们府里当差,未入奴籍,没养成习惯,记不住,就算了。” 好人做到底,当即对李卫说明,“珠儿是跟了我快二十年的丫头了,虽说年纪大了点儿,心眼少了点儿,可是,跟你一样,有一颗赤子之心,对主子最是忠诚。至于过日子,日子是夫妻俩过的,光我的珠儿回过,可是不够呢!” 李卫嘿嘿一笑,“福晋说的是。媳妇娶来就是疼的。只要她愿意跟我好好过,我一定好好对她。” “嗯,那就好。你们二人成亲后,在府后头,给你们三间屋子,先过着。等将来,你发达了,再寻所大院子,接你媳妇一同孝顺父母。教养儿女。至于珠儿――跟我这么多年,我也没什么嫁妆送她。到你们自立门户那天,我做主,帮她脱了奴籍,也就是了。这会儿不给你,不是信不过你们。是怕你不学好,净跟那些不长进的学吃喝嫖赌,花光了钱,再拿着我珠儿的卖身契,卖老婆怎么办?”说完,抿着嘴笑笑。 这话一说,瑞珠急忙哭着跪下,“奴才不走,奴才一辈子伺候主子。奴才不走。” 李卫则是高兴坏了,“谢福晋。您就放心吧!”又是一个响头游戏三国之英雄传说全文阅读。 事情商量定了,八姐叫来陈嬷嬷,命她收拾一座屋子出来,给他二人当新房。因李卫无父无母,找了四爷,请他奶公、奶娘来做男方亲眷。瑞珠娘家全都在那拉家庄子上,也命陈嬷嬷亲自坐车知会了。 四四听说有热闹,调皮性子上来,亲自选了时辰,随便福晋折腾。八姐得了四哥默许,更是把瑞珠婚事当成大事来办。请了鼓乐,大红花轿,把瑞珠从正院抬出来,吹吹打打送到偏院去。 李卫有四四奶嬷嬷一家做亲戚,瑞珠娘家也来了人,热热闹闹,办了酒席。期间四四在书房闻到酒香,也带着小高子凑热闹,喝了两杯喜酒,亲自提笔,送二人一副对子。 众人看了,齐声叫好。李卫更是一叠声要赶紧挂起来。 四四摆摆手,“乐呵吧!”背着手,出了偏院,到正院去。进了屋,一阵暖意,翠环带着丫鬟们行礼,四四问:“你家福晋呢?在偏院也没见她。” 翠环急忙笑着回话,“福晋不喜热闹,花轿出了正院门儿,就在里间看书呢。” 四四点头,叫瑞珠端茶,亲手掀帘子入内,就见靠窗炕上,八姐曲膝而坐,一手托腮,一手拿书,正在一点一点打瞌睡呢! 四四笑着脱了帽子坐到炕上,果然,又软又暖和。伸手推推八姐,“醒醒。” 八姐睁眼,“四哥来了?”放下书,就要去倒茶。 四四摆手,“我已经吩咐翠环去了。今天你怎么不去?你是没见,可热闹了。” 八姐歪着头瞧四四,嘴里调侃,“都说四哥冷心冷性,却没想到,也是挺有情趣一人嘛!” 四四听了,笑着反过来调侃,“哪里比得上四嫂您,性情仁厚,敦和惠下呢?你可是不知道,这两天,下人们都说四福晋你的好话。就连皇阿玛都听说了,说你心善呢!” 八姐听了,迟疑着问:“皇阿玛?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老八家的因为一件小事罚奴才,结果,冻死了人。这事贵戚们都传遍了。皇阿玛前几天还生气呢。就连宫里惠妃、宜妃都挨了训,说她们不懂得宽厚待人。连个儿媳妇、侄女都没教好。正想找个好例子,你这一出,就送到他老人家跟前了,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八姐淡淡一笑,“我就是想借这个喜事,大家乐呵乐呵,没想那么多。这――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难道,当初老爷子选老四,除了弘历自卖自夸,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四嫂比郭络罗氏贤惠? 四四自然不明白八姐真实含义,笑着摇头,“怎么会有影响。我本来就是忠臣、纯臣,你有贤名,当然是好事。再说,我又不去争抢什么,就算有影响,又能怎么样呢?” 八姐听了,低头细语:“那就好,那就好。”装,还装,就不信你心里没想过当皇帝,骗谁呢! 正想着,耳边一阵痒,猛抬头,老四已经脱了鞋,爬上炕,凑过来囔囔:“我今日送了李卫一副对子,我念给你听。上联是:娶亲嫁人欢天喜地;下联是:生儿育女子孙绕膝。横批:白头偕老。” 八姐听了,往后退退,靠到墙上,“好,四哥的文采,自然是好的。”好个屁,俗!俗不可耐! 老四嘿嘿一笑,馋着脸凑过来,“好妹妹既然也觉得好,咱们就努力努力,生下一对‘好’出来,好不好?” 说着,伸手就去解八姐颈下扣子。 作者有话要说:好一个聪明的小丫鬟。看到瑞珠,我突然想起了秦可卿啊有木有? ------------ 16酒色迷人 第十五章酒色迷人 八姐吃了一惊,早有经验,知道强推不行,急忙柔柔地抓过老四大手,嘴里轻声劝:“四哥,你醉了。” 老四摇头,“谁说的,我才喝了两杯。”手上不停,依旧往八姐脖子里伸。八姐无奈,只好说:“外头还亮着呢,你想白日宣淫不成?” 四四嘿嘿一笑,“闺房之乐,哪个御史还管咱们小小贝勒府里正房动静?再说,白日宣淫,你当老爷子他自己没干过?就是折子放到他御案上,他都未必好意思管咱们!” 八姐略一迟疑,“老爷子――也干过?” “嗯,你以为,二哥那毛病,跟谁学的?” 八姐听了,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老四啊老四,这――老爷子,你个色胚! 这“夫妻”两人正在炕上干着,外头弘时奶声奶气地嚷嚷:“翠环姐姐,额娘在吗?” 翠环急急忙忙回答:“小主子,福晋有事正在外头忙着呢,奴才抱您去找福晋好不好?” 弘时站在帘子外头迟疑一下,“不――” 老四急出一身汗,儿啊,这时候你可别进来,要不阿玛非涨爆了不可! “我要奶嬷嬷抱我去找额娘!” 翠环捏把汗,连声说:“好好好,王嬷嬷,辛苦您了锻仙。” 等外头安静下来,八姐早就重新扣好扣子,滑下炕头,站在地上,瞅着老四咯咯笑。好儿子,弘时这个儿子,生来就是克老四的! 四四盯着八姐笑完,眯眯眼,蹦下炕,抱起福晋,就往床上扔。八姐跌倒在床,头晕目眩,刚想抬头,就觉老四死死压了上来。唉,那拉氏啊那拉氏,你年轻的时候,怎么就不学点儿武艺呢!瞧瞧现在,白白被人压,还使不出一点儿力气!谁说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你反抗一个我看看? 这么一折腾,到了晚上,俩人都饿了。八姐顾不得晚上少吃的习惯,瞪着老四,一连添了两碗米饭。到最后都吃撑了,这才放下筷子。 四四知道福晋自幼是看《女儿经》长大的,想必白天干这事儿,又叫丫鬟们都知道了,抹不开面子,也就随她去了。饭毕,还特意吩咐翠环,“给你们福晋炖一锅人参鸡汤,晚上要饿了,好垫点儿。” 八姐冷哼,扭头不搭理老四。 弘时迈着小短腿,拉着奶嬷嬷,奶嬷嬷抱着二格格,进来给贝勒爷、福晋请安。 二格格如今也会跑了,只是给奶嬷嬷养的性子有些懒。下了地,不过行个礼,就钻到福晋怀里不动弹。 八姐摸摸二格格脑门,问奶嬷嬷,“怎么有点儿烧?天冷,该多加几件衣服才是。” 奶嬷嬷笑着回话,“正是,今天侧福晋见了还说,二格格要是缺什么,尽管到西院取。大格格小时候的好多衣服,都没上身。白放着可惜了。奴才想着,二格格可能是吃多了积食,就说二格格还有衣服。晚上瞧着,倒比白天好多了。” 八姐看一眼,“还是不太好。也别大意,小孩子毕竟比不得大人。弘时种花,都忙了小半个月呢。”说着,叫来翠环,命她赶紧去请太医来。 等太医来看,说是二格格积食,饿两天就没事了。众人这才放心。安排弘时、二格格睡下。四四跟八姐回屋歇着。 看着八姐对着铜镜梳头,四四想了想,说:“我记得有种西洋水银镜,照出来人,明亮清晰,跟真的似的。回头,给你也买一幅来。” 八姐噗嗤笑了,真把爷当女人了?顿了顿,摇摇头,“还是算了。说起来,你是贝勒,俸禄不低,可是,也经不得一家老小这么花。刚才婆子、丫头们都在,我没好意思说。侧福晋什么意思?大格格小时候衣服,到现在还有好多没上身?奢华浪费也不是这么个理。这不是折了大格格的福气吗?” 四四听了,点头,“李氏是有些过分。当时府里就大格格一个闺女,难免多疼她一些。罢了,往后,你当家,多管管就是了。” 八姐笑笑,“孩子们自然要给最好的。我是想说,大格格穿不了的衣服,都给了二格格。咱们都知道是为了勤俭持家,那宋氏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呢?要是二格格是我亲生的,怎么着都行。可是,”顿一顿,“我就怕有人说闲话。叫你出去,脸上无光。” 四四一笑,“宋氏跟你好的,一个人似的。她会不知道?至于外头闲言碎语,我什么时候计较过这些?更何况,有老八家垫底,你怕什么?” “老八家的?她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前两天九弟妹来,没跟你说?” 八福晋摇头,捏捏手中梳子,“妯娌间闲聊罢了,不曾说什么。难道,老八家的,得罪九弟妹了?” “岂止是得罪呀!”说着,就把老八福晋过年送礼,送给老九长子生母的礼,单独列开,与送老九福晋的礼,一模一样,几乎并肩。其余生了孩子的侍妾,也一个没落特种兵皇后,驾到!最新章节。不单老九府里这样,老十府里,也是如此。把十福晋气的,当场没把东西扔出去。 八姐皱眉,“这么大的事儿,没听九弟妹说起呀!” 四四笑笑,“老八家的糊涂,十弟妹是蒙古来的,性子直,老九家的也能跟着糊涂不成?听说,九弟妹高高兴兴收下,按照礼物上签子,挨个叫来几个侍妾,一一分给她们。还说,八福晋单单给她们送,是看的起她们。叫她们也别忘了回礼。你想想,一个贝勒府的侍妾,就算再得宠,老九再有钱,到底家里还是嫡福晋在管。她们能有多少东西回礼?一个个苦巴巴地找上老九,要东西要金银。气的老九跑到老八府里,对着他那个表姐好一番埋怨。你看看,九弟妹这招就好,既落了好名声,又看了一场好戏。”说着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老八跟着抿嘴,心里琢磨,这个老八媳妇,真是傻了?你一个嫡福晋,跟小叔子家里几个侍妾眉来眼去,这不犯贱吗? 八姐带着几个孩子,跟四四安安生生过年。一边留意隔壁动静。 到了元宵节,小马子来报,说隔壁八福晋把两个侍妾撵到庄上了,说她们毛手毛脚,伺候的不干净。 八姐皱眉,问:“知道是哪两个侍妾吗?” 小马子想了想,“好像一个姓毛,一个姓张。” 八姐长吸一口气,“姓毛,姓张?”那不就是正史上,自己一双儿女的生母吗?眼看如今,张氏也到了该有孕的时候,毛氏也要渐渐得宠,于年中有孕。这时候赶走她们,这个八福晋,到底想要做什么! 站起来走走,摆摆手,“去吧,有什么事,再来报我。” 翠环见福晋不安,也带着小丫头们站到门外守着。八姐在屋里走了两圈,按按额头。这个八福晋,真是叫人想不明白。要说她是现代人,讲究人人平等,那么,怎么会连个丝毫不能碍着她的侍妾,都要赶的远远的?要说她善妒,呵呵,居然还知道给别家小妾送年礼。真是矛盾呐! 想来想去,想不通也懒得想了。唯一遗憾的是,他的旺儿,他的大格格,怕是不能来了。 晚上,四四回来,就见自家福晋恹恹地趴在床上,笑着走过去问:“想什么呢?” “想儿子!” 四四听了,脸上一怔,随即笑了,捏着八姐下巴调笑,“想儿子你还不争气点儿!” 八姐一把拍掉四四狼爪,“别闹,跟你说正事。听说,过了十五,老爷子就又要南巡了?” 四四点头。八姐想了想,“你要是去,带上李氏。到了南边,跟曹家也好多接触接触。” 四四听了冷笑,“多接触?接触多了,让老爷子忌讳?” 八姐听言,心中不快,“我这不也是为你好?你总得有自己的势力吧?” 四四听了,看八姐一眼,拍拍她手,“我知道,可是,这次皇阿玛让我和大哥一同监国。带太子与三哥去。” “啊?”监国重任?看来,老爷子已经开始找备胎了呀! 二人说些闲话,弘时带着妹妹来请安。大格格也拉着弘昀,带着绣品、字帖,到四四身边凑趣。 八姐看没自己什么事,微笑着坐到一旁,想着一双儿女,狠狠暗骂那个女人狠毒。想当初,八福晋就是再泼辣,也不敢拦着不让子嗣降生。那个女人――哼! 夜里,迷迷糊糊做梦时,就见两个胖娃娃,一男一女,手拉着手,咯咯笑着,朝自己走来九死成神最新章节。正当自己要伸出手,搂住二人时。抱到怀里,嗖的一声,就不见了。登时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长长喘气。难道,这就是旺儿和大格格? 儿啊,要怪,就怪阿玛吧。是阿玛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阿玛一定想办法,把你们的额娘找回来,让她们把你们生出来。 这么想着,心里有了主意,就渐渐安定下来。一夜好眠,第二天,叫来小马子,命他到城外八贝勒庄子上,去看看张氏、毛氏,如今怎么样了。 快到傍晚,小马子回来,说张氏、毛氏已经得了八福晋赏的银钱,跟着娘家人回去,毛氏已经另聘,今天正好坐上花轿嫁人了。张之碧也给自家苦命的女儿物色好了一户人家,今天下聘。 八姐一拳砸到桌上,“老八家的,你等着!” 康熙提溜着一大堆儿子南巡,留下老大、老四监国。临别前,太子笑着看看并排而站的老大、老四,伸手拍拍老四肩膀,“好弟弟,认真干。等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冲老大挤挤眼,一个字也没说。老大冷冷一笑,只顾跟老八交待路上小心。 百官看了,还以为太子与大千岁兄友弟恭,当着康熙的面,就称赞开了。 康熙脸上笑笑,心里则是冷意一片。 因为监国事务乃是两位皇子分管,老四不愿意当那出头的鸟,除了户部,凡事都跟直郡王商量。大多由直郡王决策。 如此一来,反而不如老爷子在京时,那般繁忙。没事的时候,也会跟八姐说说如今局势。 每次说到嫡子正统,八姐就暗暗发笑。好在九福晋常常过来,跟八姐说些铺子上生意,日子过的不是那么无聊。除了生意,八姐偶尔还“不经意间”,问起家事。 九福晋也不嫌丢脸,把跟老九屋里那些个美人斗法的事,挑好玩的说了。反正,九福晋不得宠,膝下无子,没什么好怕的。就是不小心着了道,死后也占着个正妻名分。圣祖亲自册封的皇子福晋,谁敢昧了不成? 八姐一听,赶紧摇头,“好弟妹,这么想可不行。你瞧瞧,八爷府里,一个孩子都没有,八福晋还到处宣扬自己多么贤惠,处处为男人前途着想。你替他养儿育女、伺候小老婆,难道,还得落个妒妇名声?听我的,你呀,这样这样这样……” 九福晋听完,皱皱眉,“嫂子,这能行吗?” 八姐摇着扇子淡笑,“不成也能出口气不是?” 九福晋捂着帕子噗嗤笑了,“嫂子宅心仁厚,要叫我,非挑些破落户送过去不成。像嫂子这样的人品,就该百子千孙,一生和乐才是。” 八姐听她又要调侃,急忙打住,“你呀,一会儿武氏就来了,还不赶紧整理好账本。明天,叫她也跟着你出去,见识见识。” 九福晋听了,心中诧异,“嫂子,你让一个府邸格格出去,就不怕别人说你家门不严?” 皇家剧院小剧场: 八八:四哥,你喝醉了 四四:谁说的,爷还能干 弘时:干你个头,放开我阿玛 八八:儿啊,你是我的亲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明天不更后天更 因为要更两个文,所以都是走榜单,这周到周四一万五,我应该能更快两万字,接下来几天一般隔日更,亲们 ------------ 17抛头露面 第十六章抛头露面 八姐抿嘴儿笑,“什么严不严的。当朝贝勒府邸,谁敢多嘴。再说,整天呆在后院,心思再灵秀,也给憋的死气沉沉。与其整日里眼里心里就一个男人,还不如让她出去见见世面,心思开阔了,自然就不会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九福晋见八姐如此大方,心里琢磨一番,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四嫂这是想让武氏多瞧瞧别人,省的见了四爷,就跟见块儿肉似的扑上去吧?嗯,还别说,既得了武氏忠心,又能兵不血刃免了一个敌人,还真是好法子! 九福晋正想着,武氏挑帘子进来,先给自家福晋见礼,再对着九福晋福身。 九福晋笑着一把捞起武氏,嘴里说着,“得了,我常来玩,哪里还有那么多礼数。嫂子,咱可说话了,明天我来接人,你可别说舍不得之类的话。” 武氏奇怪,“九福晋要接谁去?” 九福晋一笑,“接你呀,到我府上,跟我住去。”说着,呵呵笑了。 武氏更加不明白,八姐怕她脸皮儿薄,笑着释疑:“别听她瞎说。明天早点起,换上出门衣服,跟九福晋到铺子里看看。好歹咱们也是出了份子的,要是老呆在后头不出来,万一——九福晋把咱们的钱昧了,怎么办。记住,去的时候,可得多长两只眼。一文也不能叫她藏着。” 武氏听明白,有些犹豫,“奴才去?行么?” 八姐笑着拍拍她的手,“你只管去。有什么行不行的。同样是女人,老九家的大字不识几个,都能混的风生水起,更何况你这么个伶俐人儿呢?” 武氏得了自家福晋鼓励,又有九福晋在一旁撺掇,低着头应承下来。第二天,九福晋早早就坐车来接武氏,二人一同去城里几家铺子转了半天。末了,九福晋还特意带武氏到九贝勒府坐坐,顺便叫她见见九贝勒屋里美人。 武氏坐车回来,先去见福晋。 八姐穿着家常衣服,坐在炕上看着弘时描红,听见武氏回来了,笑着叫她进来。赏个马扎坐了,命小丫鬟牡丹端茶来。 武氏自然知道牡丹是福晋新提上来的贴身丫鬟,不敢托大,急忙欠身接了,抿了两口,笑着将铺子上的事一一回报。 八姐听了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伶俐的。往后,跟着九福晋,好好混吧。” 武氏听她说的好笑,陪着乐了。 八姐看她有些累了,又问两句,便让她回去好好歇着。武氏答应,站起来亲手给福晋送上一杯茶,这才敛衽退出去。到了门口,以手扶门,想了想,扭头说:“福晋,奴才今日到了九贝勒府,听他们府里的姨娘们说,九贝勒今天,到八贝勒府里送好东西去了。听话音,似乎这‘好东西’不一般。奴才怕人说笑,也没敢问。” 八姐点头,“知道了。别人府里的事儿,咱也管不着,你回去歇着吧。” 武氏答应一声,掀帘子出去了。 弘时从炕桌上抬起头,问:“额娘,九叔给八叔送什么东西,连武氏都好奇?” 八姐一巴掌拍弘时头上,“小孩子,懂个什么?还不好好练字去魅影随形!”盯着弘时苦哈哈练字,八姐心里琢磨,老九家的动作挺快的呀!只可惜,八贝勒不在京城,这群美人儿送过去,不给八福晋生吃了才怪! 生吃倒不至于,折磨折磨还有可能。更何况,这位八福晋无论在家里多么打压侍妾,缠着八贝勒不准他到偏房去。对外,总是表现地很友好。别的不说,单是对九贝勒、十贝勒府里姨娘们示好,就足以让八旗贵族们“赞扬”一番了。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八姐忙着自己手边的事,对八福晋,没多少心思管。哪知,第二天,小马子就传来消息,说八福晋笑着接管了所有九爷送来的美人儿,众人还以为她真贤惠,想要留着,给八爷开枝散叶。哪知,九爷前脚刚走,八福晋后脚就叫来百花楼老鸨,将那些美人儿一个不落地全卖了。 说到这儿,小马子哼哼两声,“八福晋可真是做的无本买卖。一共十二个娇滴滴的美娇娘,个个琴棋书画皆通。一转手,白得了两三万两银子。” 翠环、牡丹站在一旁听了,问:“九爷知道吗?是何反应?” 小马子听了,呵呵笑笑,“可是巧了。那百花楼,就是九爷开的。老鸨出了八贝勒府,就带着十二位小娘子去铺子里寻九爷。十二个女人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生生把九爷气了个倒栽葱。听说,叫轿子抬回府里头,九福晋带着侧福晋们好好伺候着呢。” 八姐点头,叫小马子接着留意。小马子拿了赏钱退下,八姐笑着敲敲桌面,“你们说,这事儿,要是老爷子知道了,心里该怎么想呢?” 翠环、牡丹低头,不敢回答。八姐也没再问,低头去绣手中鸳鸯。这幅绣,牡丹刚来福晋身边伺候,不熟悉。翠环可是清楚的很,自从大阿哥没那年,福晋就开始绣了。谁知道,绣了三四年还没绣好。翠环甚至想,这玩意儿,该不会就一直这么绣下去吧? 老爷子远在江南,还不忘京城事务。老大、老四每天都要送去折子汇报。本来老九是个不管正事的,这天也来到部里,说有折子要递给老爷子。 老大笑一下,叫来内侍,收了九贝勒折子,连同自己的,放在一起。老九刚出去,老四进来,问出了什么事,怎么老九来了? 老大笑笑,指着桌上折子,“这不,有折子要递过去呢。” 四四奇怪,“可别是什么求开铺子的折子。咱们千里奔骑送过去,倒累了皇阿玛多看。” 老大一想也是,随翻开来看。扫一眼,就合上递给老四,“不过是请安折子。送就送了。老九孝顺,也叫皇阿玛高兴高兴。” 四四听了,接过来一目十行看了,心里一笑,脸色不变,“大哥说的是。兄弟们请安,皇阿玛看了,定会高兴的。” 九爷这份请安折子,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到了康熙手中。当晚,康熙叫来老八,指着身边两个宫人,对老八挖心掏肺地说,“八儿啊,你也二十有六了。别说你的哥哥们,就是弟弟们,也都有后了。唯独你,膝下空空。也是朕疏忽了。若不是老九来信,偶尔提及,朕还真未能想起。好在你还年轻,多多努力,孩子总会有的。这两个都是乾清宫二等女官,你带回去,叫她们好好服侍你。等下次小选,朕再给你选几个好的。” 所谓父母赐不敢辞。就算八八再怎么惧内,这俩个乾清宫二等女官,也是得罪不起的。听了康熙的话,磕头谢恩,领着两个女孩出来。回到住处一问,这两个女孩儿,居然是内务府世家出身。一个姓王,一个姓魏。难得的是,魏氏的叔父,竟然是老爷子擒鳌拜时的御前侍卫魏东亭。 问了两句话,王氏都老老实实低头回答。魏氏则是笑着答了,时不时略抬下头,对着八爷瞟一眼,立马又低下头去。这一抬头低头,不胜风情。 八贝勒看了,笑着点头,问魏氏:“你叔叔可还好啊?有日子没见了当读者穿成女配最新章节。” 魏氏跟着笑,款款作答:“奴才叔父安好。谢八爷问候。”魏氏本就容姿秀丽,这么一笑,灯下更加晃眼。 八贝勒愈发满意,叫她到近前,捏着下巴,仔细看看,点点头,吩咐:“忙了一天,也累了。你先下去歇着。住处有小明子安排。王氏留下伺候吧。” 这么一出,王氏、魏氏都吃了一惊。原本,王氏以为今晚定是魏氏伺候,早就安心等着告退。哪知八爷点了自己,顿时紧张不已,赶紧磕头。 魏氏则是低头,红着眼圈,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夜里,老八干完,抚着王氏光洁的脊背,问:“知道爷为什么先让你伺候吗?” 王氏眼角泪痕未消,似羞似娇地摇头,“奴才不知。” 老八笑笑,“因为你懂得本分、知道进退。别跟魏氏比,你家父祖圣宠,比不得魏氏,别想着跟她争。回京以后,只管好好伺候福晋。爷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王氏听了,赶紧起身,跪在床上谢恩。王氏刚刚承欢,身上□,这么一动,锦被更是滑落一半。昏暗中,愈发显得洁白如玉、温润光泽。 八贝勒看了,禁不住点头,到底是老爷子,挑美人儿的眼光,忒毒了!当即笑着拉王氏到身下,又是一番折腾。 六月回京,别家府院,夫妻重逢,不是恩爱无边,也是相敬如宾。唯独八贝勒府里,鸡飞狗跳,好一场大戏,接连演了三天。 小马子搬个梯子,爬到墙边梧桐树下,借着树叶掩映,掩着嘴听戏。 那八福晋嗓门还真大,“你什么你,别以为你是皇子阿哥就了不起,大不了,我跟你和离,带着丫鬟们自己过。你以为,女人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做梦吧你。就兴你左拥右抱,这些年来,我处处为你前途着想,还白瞎了不成?” 八贝勒小声哄劝,一旁丫鬟婆子们也都围上来哄着。小马子撇撇嘴,这样的女人,忒不知进退。她以为安亲王府如今还有多少势力,不过就是跟佟佳氏姻亲,有什么好张扬的。还是自家福晋好。瞧那性子,多沉稳。 正想着,就听墙那边一阵痛呼,“福晋,你——怎么能推我!” 紧接着,就听另一个女人哭喊:“王姐姐,王姐姐你怎么了?天呐,血,爷,王姐姐流了好多血!” 小马子摸摸下巴,“这个八福晋,居然还敢动武!” 院墙那边,八福晋捏着帕子,不住后退,“怎么会,怎么可能,她姓王,不姓张,她姓王啊!” 八贝勒虽然是男子,但毕竟见识广,见到王氏□一滩血迹,这样情景,哪里还不明白。当下顾不得八福晋吵闹要和离,叫来小明子,“快,请太医。” 到了傍晚,八姐看着丫鬟们摆筷子,就听小马子低头进来,对着八姐耳朵说几句,立马退到一边。八姐听完,顿觉头晕目眩,“王氏小产了?天呐!旺儿,这个时候怀上,可不就是我的旺儿?”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皇家小剧场: 九福晋:为啥让武氏出门? 八姐:不出门,怎么勾搭西门庆? 九福晋:咕~~(╯﹏╰)b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到500偶就加更,现在383 ------------ 18八姐有喜 第十七章八姐有喜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屋里早就燃起蜡烛。影影绰绰,窗前一个人影,正在提笔练字。 似乎是听到床上响动,四四扭头,对着福晋笑了,“醒了?” 八姐心中不快,恨恨着埋怨:就知道你冷心冷性,人家都晕倒了,还这么高兴! 不在意福晋脸色,四四凑到跟前,拉着福晋的手,柔声问:“哪里不舒服没?太医还在厅里喝茶,请他过来给看看。想吃什么?陈嬷嬷到厨房去炖人参鸡汤,翠环说多吃莲菜对身体好,我已经叫人去圆明园福海边儿上挖莲藕去了。就是现在可能还没长好。先尝尝鲜吧。厨房还有上好的银耳、红枣,叫他们炖来给你尝尝?补血补气,最好不过。”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最后,四四捏捏福晋的手,微笑着说:“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往后,不比之前。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不要顾忌规矩。府里没有,只管跟我说。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你们娘俩,啊!” 四四殷勤嘱咐,八姐早就听傻了眼,刚醒来,正要哀恸弘旺没有保住,听四四这么一说,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一个激灵,双手紧紧攥住四四,“你是说——” 四四见福晋紧张成这样,更加高兴,“是啊,好妹妹,咱们又要有儿子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们娘俩的。放心!” 放心你奶奶个嘴儿!若不是素来沉稳,八姐怕是真要大叫出来。低头咬牙,压下心中火气,抬头看看四四,旋即低下头去,嘴里轻声说:“四哥,我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清淡的没。奴才们毛手毛脚的,弄来的东西,我不放心。” 四四听了,想起弘晖,心中酸涩,顾不得规矩,爽快应下,带着小高子去了厨房,亲自监督陈嬷嬷们熬汤炖粥。 不说四大爷进厨房,吓坏了厨娘,惹得一阵鸡飞狗跳,八姐躺回床上,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极品唐医全文阅读。 八贝勒府里,御赐侍妾被嫡福晋推倒在地,腹内胎儿流产,八贝勒纵然无辜,只怕,也难逃斥责。固然,此次可以给那个夺了八福晋身体的人一点儿教训,因为耗子而打坏玉瓶,实在得不偿失。八姐有心护着八贝勒府。然而,想想王氏怀孕时间,与弘旺出生日子十分契合,心里又想着,正是因为那个女人,旺儿才不能出世,恨不得圣旨下达,休了那个自以为是、狠毒善妒的女人。 哪知道,心里一急,晕了过去。等醒过来,就听说自己居然怀孕了!岂有此理! 八姐咬着被角,暗暗细思,康熙四十七年,老四府里没添孩子呀!只有八贝勒府里,添了一子一女。怎么这时候,四福晋居然会怀孕? 再次咬咬被角,四福晋怀孕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今,四福晋不是四嫂乌拉那拉氏,是自己呀自己! 呜呜,我不要给四哥生孩子! 八姐咬着被角,闷在被窝里泪流满面。门外牡丹声音清脆,打破室内宁静。“嬷嬷,我来端吧。” 陈嬷嬷笑着摇头,“你个小丫头,毛手毛脚的,还是我来。打帘子,快。这人参鸡汤,可是要趁热吃,才好呢!” 翠环也笑着陪陈嬷嬷进来,把鸡汤放桌上,陈嬷嬷亲自到屋里去请福晋。瞅见福晋蒙着被子,微微颤抖,似在哭泣,陈嬷嬷叹口气,揉揉眼睛,走到床边,轻轻抚着被子,小声劝道:“福晋别心酸了。这么多年,您总算又怀上了。该高兴才是。” 想了想,讲笑话似地说:“您不知道,刚才爷到厨房巡视,看着挺沉稳的。哪知道,打翻了两筐青菜。不用说,奴才知道,爷那是高兴呢!刚才十三爷来找爷,爷还是笑着出去的呢!呵呵。”看福晋依旧躲了被子里,陈嬷嬷笑笑,拍拍被卷,“福晋是被上次吓怕了?女人呐,总是要过这么一关的。别怕,算算日子,到明年正月,小阿哥就出生了。福晋有心思,还是多给小阿哥准备衣服吧,您看呢?” “明年正月?”八姐腾的一声坐起来,“太医说的?” “是啊。福晋,您呀,往后可得小心。这么大的事儿,要不是您突然晕倒,还真不知道呢。想想,老嬷嬷就后怕呀!” 八姐摆手,“我知道了,端鸡汤来我喝吧。”明年正月,那不正是弘旺出生的时候吗?催老嬷嬷端汤,八姐低头,摸摸肚子,“旺儿,是你吗?” 四福晋怀孕了。这个好消息传到紫禁城,康熙听了,也对着老四露出一个笑脸。 总管太监苏培盛悄悄松了口气。万岁爷总算肯笑了。 之前惠妃、宜妃、良妃一同来磕头请罪,说是郭络罗氏跟侍妾们玩笑的时候,不小心,王氏腹内胎儿流掉了。请求圣上责罚。 那时候,康熙坐在御座上,看一眼惠妃,知道作为养母,她最是不好深管。再看良妃,她素来小心翼翼,对着儿媳,未必敢拿出婆婆的款来。再看宜妃,又不是郭络罗氏亲姑妈,肯来求情,就算不错了。康熙冷哼一声,王氏小产,只怕,下头跪着的三个人,没一个不知道实情,没一个不埋怨八福晋的。能一同前来,只怕是老八那个耙耳朵在后头搞的鬼! 想到这里,康熙更加生气。堂堂皇子,被个女人辖制住了,二十六岁,膝下空空,好容易侍妾怀孕,给那妒妇弄没了,你居然也好意思替那妒妇遮掩!更何况,那个王氏,乃是御赐。真是朕的好儿子!哼! 康熙看下头三人跪着,扫了一眼,依旧批折子。等把折子批完了,才冷哼一声,“罢了,都回去吧。这件事,朕自会处置。” 良妃看一眼惠妃、宜妃,率先谢恩。好端端的孙子没了,她打心眼儿里厌恶郭络罗氏。能做到这一步,全都是看在儿子面上逍遥房东最新章节。既然皇上都发话了,自然是赶紧走的好。 惠妃、宜妃瞧人家正经婆婆都不说了,也是赶紧磕头告退。 等三位妃子出了乾清宫,康熙这才刷了一道圣旨,晋王氏为八贝勒侧福晋。圣旨还没发下去,老四求见,说了四福晋喜事。康熙老脸阴沉一天,听了这话,才笑出来。 “好。好啊。这么多年,你府里都没嫡妃消息。朕也替你着急。如今好了。去跟你额娘说一声,叫她也高兴高兴。另外,她毕竟是过来人了,有什么要注意的,也好指点指点。” 四四听了,领旨告退。走到门口,康熙叫住,“虽说四媳妇有身子了。你肩上毕竟还有户部的事。原定去江南查贪腐之事,也别耽搁了。” 四四答应下来,出乾清宫,到永和宫给德妃报喜。 德妃跟老四关系虽然比不上跟十四亲,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面上总是要过的去。他要添嫡子,也跟着高兴。赏了些东西,又说些注意的事,就放他出来了。 四四出了永和宫,到户部当值。查看一番江南弊案案卷,十三进来,先是一揖到底,“恭喜四哥,嫂子有喜,四哥家里,又要添丁进口啦!” 四四笑笑,伸手搀起十三,埋怨:“都多大的人了,还在这里油腔滑调的。你也别净说我。府里头,可该多努力,早日开枝散叶才是。” 十三一笑,“那是自然。四哥你就放心吧。弟弟我就是再糊涂不懂事,也不能闹的跟八哥府里似的。” “老八?他又怎么了?” 十三瞅瞅四周无人,凑过来小声说:“还能怎么样,嫡福晋推倒御赐侍妾,孩子掉了。皇阿玛生气,提了王氏做侧福晋。苏培盛亲自陪着礼部给事中去下的旨。听十四说,八哥家的那位,当场闹了起来,跑到宜妃娘娘的延禧宫,嚷嚷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说,这不是傻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四四听了,笑笑,“那不是纳兰先生的词吗?没想到,八福晋诗词上,造诣还颇深呢!”坐下来,递给十三一道章程,又问:“皇阿玛知道吗?难道,就任由她这样胡闹?” 十三摇头,“宜妃娘娘怎么会让这事宣扬出去?苏培盛回宫后,倒是实话实说。皇阿玛听了,又封了魏氏做侧福晋,哦,就是魏东亭他侄女。八嫂子这才消停了。” 四四淡笑,“这就是了。别人府里的事,看着就行了,别多说,也别做什么。安心管好自己手上的事,才是正经。” 十三点头,“四哥,弟弟是那种闲来碎嘴的人吗?”四四听了一笑,不置可否。 晚上,兄弟俩一同出了户部衙门,各自回府。正房外,见陈嬷嬷领着翠环、牡丹等人,站在走廊下守着,皱眉:“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陈嬷嬷见了贝勒爷回来了,急忙笑着行礼问安,嘴里道:“福晋在屋里绣花,嫌奴才们吵闹,这才叫奴才们在外头候着。” 四四点头,翠环打帘子,牡丹捧茶,伺候四四进屋。外间不见福晋,四四摆摆手,“外头候着吧。”拨开珠帘,进得里间,就见自家福晋捧着绣棚,对着窗户发呆,脸上还垂着泪。 四四大惊,急忙走过去,握着福晋的手,轻声问:“谁欺负你了?怎么好好的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小剧院: 八姐:我想要弘旺 四四:我想要弘历 弘昼:呜呜,我就是个捡来滴 ------------ 19八府宅斗 第十八章八府宅斗 八姐扭头看是四四,心中委屈更甚,眼泪愈发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四四无奈,只得柔声劝慰。耐心快尽之时,八姐才堪堪止住眼泪,嘟嘟囔囔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隔壁府里头,添了一个侧福晋,又一个侧福晋,本是好事,偏偏八弟妹拦着不让,说什么府里银钱不够养活这么多小妾。再想想咱府里,这么多人开销。往后,又要添丁进口,怕孩子生下来,饭也吃不好,衣也穿不暖,这才流泪。叫四哥你笑话了。” 四四闻言,大笑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府里的账目,你不是清楚吗?别的不说,单是铺子、庄子,就够养活十个、八个。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怕孩子多吗?” 八姐听了,淡淡一笑,回答:“若是儿子也倒好了,将来,娶了媳妇,聘礼还是拉到咱家,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女儿,不净赔钱倒贴嫁妆?四哥将来必然是要封王的,王爷府里的格格,嫁妆少了肯定叫人笑话。要是多了,咱哪里有钱娶媳妇?”说着,泪珠又要掉下来。 四四无奈,只得凑近了附耳说一通。八姐这才转啼为喜,“真的?”老四,没想到,你居然还真背着老爷子跟四嫂藏私房钱! 四四点头,“这下放心了吧?你就是生十个格格,咱府里也嫁的起!” 八姐笑着点头,“四哥素来疼女儿。断然不会叫孩子们吃亏的。”得想个法子,把老四私房钱弄过来才行。 “夫妻”俩又说一通话,陈嬷嬷挑帘子进来问晚饭放哪儿。四四想了想,“天热,放院子里,爷跟福晋一起吃吧。” 陈嬷嬷带着人下去摆膳,四四看看福晋腮边泪痕,想了想,“城里天热,对你身子不好。过两天休沐,我送你去圆明园住吧?那边景致也好,利于养胎。” 八姐低头琢磨,要是这胎真是旺儿,往后,少不得要多替他打算打算。四贝勒府里,上下都找遍了,不见一点儿老四私房,没准儿,还真藏在圆明园也说不定。这么一想,欣然答应。俩人在院子里梧桐树下吃罢饭,四四去西小院钮钴禄氏那里歇着。临走前,还不忘嘱咐福晋早些休息。 八姐笑着送走四四,回去以后,捏着扇子琢磨,钮钴禄氏——弘历他娘,什么时候,也开始承宠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跟我儿抢家产。 这么着想着,手里用劲,竹扇啪的一声折了。八姐大吃一惊,缓和心神,嘿嘿冷笑,什么时候,自己也跟个娘们儿一样,争宠争男人了?唉,现代那些女孩子们一心梦想穿越,可她们哪里知道,穿来了,面临的不仅仅是爱情、富贵,还有明里暗里的阴谋陷害,以及,不得不参与的斗争。别人不提,隔壁八贝勒府里,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吗? 八贝勒府正院,冷冷清清。冰冷的月光,穿过窗棂,映衬着景泰蓝花瓶愈发冷艳冰凉。 一个女人坐在床前,盯着窗外,昏暗中,只有呼吸声,一声慢似一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下去了,满室光线全无,只有香炉里残灰,依旧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门吱呀一声开了,小丫头香儿以手推门,探头进来。 床上女人咳嗽一声,香儿吓了一跳,迈一只脚进来,摸黑对着床上,囫囵行个礼,嘴里问:“福晋,您还没睡呢?” 八福晋苦笑,“一个个的,恨不得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我怎么能睡的着?” 香儿低头,暗想:这世道还不都是如此,偏偏你叫苦叫屈。惹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得安生。 月黑风高,八福晋自然不明白小丫头心中埋怨蛊真人。闭目细思一刻,问:“八爷呢?” 香儿回话:“听嬷嬷说,爷在书房歇着呢。刚才还问嬷嬷,福晋您吃饭了没。嬷嬷说吃了,爷这才歇下。” 八福晋眨眨眼,“他——没说别的?”死了儿子,又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就没一句埋怨的话来? 香儿暗暗撇嘴,八爷能说什么。别提您背后安亲王府,就是跟安亲王一家联姻的佟佳氏,他一个身后没有母家支持的皇子,也不好轻易得罪呀!你真以为,别人都跟您一样傻呀?心里这么想,口里仍旧恭敬,“奴才没听到别的。” 床上女人听了,居然感动落泪了。望着窗棂,嘴里喃喃,“胤禩,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为我守身,果然没让我失望。你放心,你不负我,我一定会帮你,得偿所愿!”收拾好心情,叫香儿到近前,沉声问:“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香儿想了想,“回主子,今天六月初七了。” “不是问你月份,我是问年份。” “哦,今年是康熙四十六年了。”福晋该不会气糊涂了吧? “康熙四十六年?那么,明年就该是四十七年了吧?” 香儿迷迷瞪瞪,“那是自然。”真糊涂了? 黑暗中,香儿只顾想心事,全然没有看到,床上女人望着窗棂,微微冷笑,嘴里嘀咕:“四十七年,呵呵,一废太子呢!” 要不怎么说,有些小说不能多读,有些电视不能多看。尤其是胸怀幻想的少女们。 就在八姐带着“小叛徒”弘时,提溜着二格格,挺着个大肚子,在圆明园里,四处寻宝,希图早日挖出四四私房之时,这位不知从何处穿来的八福晋,正在隔壁园子里,紧锣密鼓筹划大事。意图让太子一蹶不振,并趁机彻底打压下大千岁,踢老四出局,扶持八爷上位,一系列计划,想了又想,改了又改。直到飞雪迎春到,才敲定大致方针,着手执行细节。 香儿陪着自家福晋住在园子里,时不时帮着打听些八贝勒府里琐事。什么王侧福晋又怀孕了,没过没多时,又没保住。什么魏庶福晋也怀上了,还是没保住。什么这俩人面上看着好的跟个人似的,背地里谁也少不了给对方使绊子之类的,等等。 香儿一边说,一边幸灾乐祸。叫你们陷害我家福晋,哼哼,这回好了,窝里斗去吧! 八福晋对此,只是笑笑,暂且放在一边。园子快修好了。她还有大事要做。事成以后,跟那些女人的账,日后有的是时间算! 众所瞩目的康熙四十七年,终于在八福晋日盼夜盼中到来了。因为大雪,八姐不得不结束了圆明园搜私房钱的活动,满心失望,大着肚子,留在屋里好好呆着。 四四着李氏,带着宋氏、武氏、钮钴禄氏等人,在府里好好安排过年事项。自己则带着小高子,到圆明园看福晋。 本来还想着,快到日子了,就接福晋回去,好歹孩子生在贝勒府里最合适。哪知,腊月二十三,天就开始下雪。一直下到腊月三十。雪大路滑,四福晋身体沉重,只得留在圆明园,请太医守着。四四看望福晋,安抚一番,看看弘时与二格格,这才骑马冒雪回京,到紫禁城参加晚宴。 康熙这边带着儿子们吃饭。太后在慈宁宫里,领着妃子、孙媳们聊天。多日不见四福晋,太后问德妃,“老四家的,可是快到日子了?” 德妃出列回话,“回太后,太医说,大概就是这几天了。劳太后惦记。” 太后点头,“又要添重孙了,哀家也高兴呢战神领主全文阅读!” 太子妃带着弟媳妇们陪着说笑,不经意间,抚抚肚子,心中叹气。都说大嫂没福气,接连生了四个女儿。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在太子妃心里,只要能换来一个儿子,她宁愿接连生五个女儿!唉!可惜啊! 晚宴过后,太后留几位妃子说话,打发孙媳们趁早回去。康熙那边听说了,笑着对太子吩咐:“带你弟弟们都回去吧。明天一早,别忘了去给太后请安。” 太子躬身应下,带着众位弟弟告退。老大瞅太子一眼,微微一笑,特意出列,对着康熙行个礼,落后太子一步,出大殿扬长而去。 太子气的咬牙切齿,无奈康熙旨意中,只让他带弟弟下去,面对这个唯一的哥哥,当着老爹的面儿,太子只能冷笑连连。 四四跟在老三后面看了,心里叹息,长子不嫡,嫡子不长,果然易出祸端! 老三则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顺便琢磨琢磨,日后该如何行事。 太子回到毓庆宫,坐到大殿,顺手砸碎一套雨后清瓷。内侍们眼见太子抽出鞭子,对着殿内就要上演全武行,不敢耽搁,急忙撒腿往后跑,到后殿去请太子妃。 太子妃听言,紧紧叹口气,抿抿鬓角,带着人抬了一筐破瓷器,到大殿后,款款笑着,说请太子随意摔,随意砸。 太子听了,哈哈大笑,抓着瓷器就一通猛砸。出了一身汗,这才缓和下来,对着太子妃笑语:“还是你明白。” 太子妃笑着摇头,小心避开瓷片,上前替太子擦汗,嘴里轻声抚慰:“就算心里有事,也该悠着点儿。瞧瞧,这么冷的天,都热成什么样子了!” 太子冷笑,“只怕,有些人,巴不得孤大冬天热死呢!” 太子妃急了,“您这是什么话!大过年的,可不能再说了。”说着,依旧拿着帕子擦汗,举动温柔。 太子瞧一眼太子妃,微微叹息,“宁儿,跟着孤,叫你受苦了。” 太子妃抬头,对着太子一笑,“只要太子爷好好的,妾身就不苦。” 太子点头,张嘴刚要说什么,突觉腹内一阵绞痛,大叫一声,捧着肚子,蹲了下去。 太子妃吓了一跳,刚开始还以为太子不小心踩到瓷片上。赶紧蹲下来瞧时,才听太子忍痛断断续续说:“肚子——肚子痛!太——医!”说完,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太子妃惊慌之下,顾不得端庄仪态,对着殿外大喊:“来人呐,请太医,快请太医!” 大年初一,康熙于乾清宫得知,太子昨夜腹痛如绞,众太医束手无策。今日凌晨,太子方才缓过气来,依旧疼痛难忍,冷汗直流。然究竟是何病症,太医们也没能查清。只是推诿,说太子日后万不可再劳累。否则,病痛一旦复发,恐难治愈! 储君重病,整个四九城,都没能好好过上新年。 正月初三,八姐在圆明园中,听四四说起这事。眉头一皱,不对呀,康熙四十七年,老二啥时候得了这么重的病?说小十八病了还凑合。斜眼望望隔壁园子,难道,是她搞的鬼?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小剧场: 穿越八福晋:八八,俺这都是为了你 原装八爷:我不活了,你这是要逼死我 八姐+四四:果然妻贤夫祸少啊 ------------ 20储君薨逝 第十九章储君薨逝 在这个世界里,四四属于原装货,自然不知道康熙四十七年,意味着什么。坐在杏花春馆里,跟自家福晋说着京中情况,提起太子身体,不免大为担心,“今日早上我来时,路上见太子妃娘家哥哥石大人。听他口气,太子二哥状况,唉!” 四四叹了半天气,冷不丁见自家福晋瞅着自己直发愣,不由问:“福晋,怎么了?” 八姐皱眉,“四哥,太子他——若是——那个位子空了出来,你——” 四四听了一怔,急忙向外看看,只见窗外艳阳映照着白雪,麻雀的院子里叨食,除了门口站着福晋心腹,并无外人,这才放下心来,悄声埋怨:“往日说你稳重,怎么如今反而糊涂起来。这种事,是能随便说的吗?” 八姐不以为然,小声反驳,“那又如何?你看大哥,成日里想方设法跟太子分庭抗礼,想的不就是无嫡立长?若真嫡子不能即位,大家都是庶子,一个世祖爷,一个皇阿玛,谁比谁高一头不成?四哥,依我看,德妃与惠妃同为四大妃,你才干与大哥相比,各有所长。为何他能争得,你偏偏争不得?”就不信揪不出你狐狸尾巴。 四四听了,长叹口气,“太子尚在,不是时候。你我只管做富贵闲人就是。不必管那些是非。” 八姐低头冷笑,“知道了。”你就装吧。摸摸肚子,往下看看,都看不到脚了,看四四心中似有心事,故意说:“原来后院她们几个生孩子,我也见过。好像肚子没这么大呀!” 四四听了,心中微微一惊,随即笑着安抚,“各人有各人的体质。或许,是这孩子吃的胖呢?” 八姐低头淡笑,老四,你真以为爷傻呀?就现在坐着都站不起来,不是双胞胎就怪了!呵呵,这要是两个儿子,老爷子还会选你做下任皇帝吗? 想到这里,八姐心里又黯然了,若真如梦中所示,弘旺就在这俩孩子中,老四不做皇帝,那自家旺儿,不是也不能登上帝位了吗?儿子当不成皇帝,自己要是心里痒痒了,就是想垂帘听政,也得有人听呐? 不说八姐如何纠结异世武巅。毓庆宫大殿内,接连几天,除了太子呻吟,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太子妃带着几位太子侧福晋,日夜守在太子床前,寸步不离。弘皙也带着弟弟妹妹们,整日守在偏殿候着。到了正月初五,太子精神略好,吃了一碗粥。 康熙听说,坐辇来看。太子趁着腹中不太疼痛,命弘皙与太子妃搀扶着,下了床,迎康熙进殿。 纵然这些年对太子日益不满,到底是亲生亲养的儿子,乍然一看,不过几天光景,居然瘦了一圈,康熙心中,也是一阵酸涩。急忙叫弘皙,“快扶你阿玛到床上歇着。身体不好,就别行大礼了。” 太子挣扎着,还是对康熙磕了一个头,嘴里道:“儿子不孝,让皇父担心了。” 苏培盛带着人,搬一个绣墩放在床前,康熙坐下,太子这才扶着太子妃、弘皙,回到床上,半躺着。 康熙看看儿子,正值壮年,偏偏病来如山倒,说话行事,都不再是平日那副骄傲模样,多了几分柔弱温和,不由叹气,好语宽慰:“只管好好歇着。太医说了,你的病,多休养休养就好。” 太子有气无力笑笑,谢了恩,看看太子妃,吩咐:“你带着弘皙去泡壶茶来。记住,要雨前龙井,皇阿玛最爱喝的那种。” 太子妃眨眨眼,看看弘皙,福身告退。弘皙急忙行个礼,跟着出去。顺便带走殿内伺候的人。苏培盛看康熙神色,似乎也有话跟太子殿下说,急忙带着随行侍从,退到大殿外面守着。 太子靠在大迎枕上,看着康熙,慢慢说:“皇父,儿子的病,虽然不明白是什么病症。但儿子的身体,儿子还是知道的。儿子这一回,怕是好不了了。” 康熙听了,噎口气,嘴里宽慰,“你好好养着,会好的。” 太子含泪笑了,“皇父跟太医们打了一辈子交道,他们说话做事什么样子,您还看不出来吗?其实,死了也好。至少,儿子死后,还能按正正经经的储君之礼下葬。总好过被废,凄凉去世的下场。” 话音未落,康熙就怒了,“这叫什么话,也是身为储君该说的?” 太子勉强笑笑,“皇父您小时候并未做过储君,怎么知道储君该说什么话?” 康熙一顿,本想拂袖而去,看看儿子实在病的厉害,这才重新坐下,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太子喘了半天气,缓和过来,这才轻轻拉拉康熙袖子,嘴里喃喃:“阿玛,儿子错了。您别生气。” 康熙冷冷嗯了一声,太子这才接着说:“儿子知道,皇阿玛不易。儿子本该为您分担,只是——呵呵,”苦笑一声,“罢了,是儿子没福气。好在弟弟们都争气,儿子走后,他们定然会好好孝顺您。儿子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太子妃和弘皙。”说着,眼泪就顺着腮帮,淌了下来。 自从太子五岁以后,康熙就少见胤礽流泪。今日一看,果真委屈,犹豫一下,取出帕子,为他擦泪,口里埋怨:“说那些做什么。他们哪里能比的上你出身高贵。好好给朕养病,等好了,皇阿玛还等着你办差,为皇阿玛分忧呢!” 太子一面流泪一面笑,断断续续说道:“皇阿玛,阿玛,晚了,晚了,儿子、儿子已经撑不住了。就算不病死,早晚也要疯死。儿子死后,身后没什么挂念的。只求皇阿玛看在皇额娘份上,替儿子多多照顾太子妃和弘皙。儿子不敢奢求别的,只求给他们孤儿寡母一处院子,随便封个辅国公、镇国公什么的,有一份俸禄,饿不死,那就行了。” 康熙听了这话,彻底怒了,一把扔掉手里帕子,站起来,指着太子鼻子一通大骂视你如命最新章节。苏培盛领着人在外守着,听到里头声音,吓得脖子都缩到衣服里。 太子妃带着弘皙,托着茶盏,来到大殿外,听着里面康熙一声高比一声,弘皙皱眉,“额娘?” 太子妃叹气,停下脚步,“先等等吧,茶——太烫了。” 弘皙跟着低头,含泪答应,“是,额娘。”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骂累了,想起太子妃沏茶未归,冲着殿外喊:“儿媳妇,进来。” 太子妃这才带着弘皙,入内奉茶。太子躺在床上,看见他们母子相互搀扶着进得大殿,果然是母慈子孝,微微一笑,双眼一闭,脑袋就歪了下来。 太子妃一直留意康熙,等亲手奉上茶,这才小心看太子。这一看不要紧,手里托盘啪地掉了下去。弘皙在一旁堪堪扶住太子妃。当着康熙的面,太子妃不敢大哭,只得推弘皙一把,“快,快去扶你阿玛!” 康熙这才看到胤礽气若游丝,又惊又悔又怒又恨,顿觉浑身无力,跌坐回绣墩上,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胤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手中茶盏,也摔到地上,碎成两半,茶盅盖子咕噜噜滚了两圈,滚到太子妃脚下,撞上花盆底鞋,清脆一声响,这才停住。 太子妃贴身宫娥一看势头不对,急忙到偏殿叫来轮值太医。哪知还是晚了,太医还未进大殿门槛,就听到太子妃难以遏制抽泣起来。弘皙则是跪在床前,握着太子的手,哭喊着阿玛,一声比一声凄惨悲痛。 康熙坐在二人身后,闭上眼,伸手捂住胸口,两行热泪滚了下来。 储君薨,毓庆宫白布高悬。康熙下旨,比照明太子朱标葬礼,为皇太子胤礽治表。众皇子大过年的,齐齐挂上白布,穿上孝服,为太子服丧。举国悲痛,春联覆盖白纸。 圆明园里,八姐痛了一天,到了傍晚,拼命生下一男一女一对龙凤胎。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四四差人来报,太子薨了。 八姐抱着儿子撇嘴: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跟我儿子抢日子。得了,这下,好好的吉利事,也不敢高高兴兴说了。 太子去世,康熙一日之间老了十岁。辍朝三日,第四天大朝会,康熙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站着的十几个儿子,一个个正值壮年、精神奕奕。尤其是老大直郡王,没有太子在他跟前挡着,愈发神采飞扬。整个人都长高一寸似的。 再看老三,还是老样子,一副书生气,文质彬彬。老五、老七不说了,向来老实,老十二就是只狐狸。老九、老十两个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老十三、老十四年纪还小,本就是青春洋溢的年龄。再往下都是一团孩子气。唯独老四、老八,两个人一个个的低头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 康熙摇摇头,老四也真是运气不好。跟朕一样,死了嫡子。他向来跟老二感情好,这一回,一定很难过吧。至于老八,也是个孝顺的。只可惜,老八媳妇太气人。 正想着,礼部来报,说是太子丧礼已定,安葬在裕宪亲王福全陵墓东,蓟县黄花山上。 康熙听了,看着众位儿子,问:“你们的兄弟死了,朕也老了。没心思管他身后事,你们都说说,该把胤礽安葬到哪儿?” 皇家剧院小剧场: 康熙:呜呜,儿啊,朕的嫡子啊 赫舍里皇后:滚,猫哭耗子,一边儿去,儿啊走,跟娘过好日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 收藏到500加更,现在439 ------------ 21八姐生子 第二十章八姐生子 这话问的,太子是您儿子,您老还健在,您说安葬到哪儿就是哪儿,问我们做什么? 底下众皇子都老实起来。康熙先问老大。没了太子,老大浑身上下舒爽,毫毛孔里透着轻松,急忙笑着回答:“儿子以为,礼部提议十分妥当。” 康熙一个砚台扔下去,“你亲弟弟死了,你还有脸笑。滚到殿外,给朕跪着去。” 老大从军多年,身手敏捷,躲开砚台,就听康熙如此诛心之话,登时吓的跪到在地,“皇父何必如此伤心。太子去了,您还有儿子们呐。请皇父节哀!” 康熙不听,“滚出去!如此不友兄弟、不敬储君之人,朕怎么今日才看出来。滚!” 老大无奈,只得出去跪着。一面跪一面琢磨:爷今儿个,没说错什么呀。怎么老爷子这么生气?当真是年老糊涂了?嗯,八成! 再问老三,老三先是掉了一回书袋子,最后说这是大清入关以来第一位储君,应当慎重再议。 康熙知道他素来不关心这些,放过不提。 再问四爷。四四刚才就想过此事。见康熙问,只管出列跪在地上默默哭泣。康熙问他为何哭。四四回答:“想起昔日刚入上书房,太子哥哥教导读书写字,手把手握笔,一笔一划教导。如今再想重温,只能深夜梦中,看到皇父面容,与太子哥哥有五分相似,念起兄长,心中悲痛,故而痛哭不已。还请皇父恕罪,”云云。 一面哭一面说,感动的康熙也陪着落泪。摆手道:“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起来归列吧。” 众人一致鄙夷:“老四你真会躲猫猫。” 康熙再问底下众皇子。皇子们学乖了,都老老实实表示一番对太子兄弟友爱之情,实在是舍不得,云云。康熙心知其话三分真七分假,只不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好多说。只得摆手,叫礼部拿个章程送上来。 朝会散后,康熙依旧领着儿子们到毓庆宫去哭太子。一进宫门,就见宫内乱作一团。太医们跟着小太监进进出出。灵堂内,弘晋一人守着,太子其他儿女,一个不见。门口守门小太监早不见踪影。后殿吵吵闹闹,吵嚷声、惊叫声、哭泣声,乱作一团。 康熙勃然大怒,“弘晋,怎么回事?你弘皙哥哥呢?” 弘晋一见康熙来了,顾不得行礼,一头扑进康熙怀里,抱住康熙大腿哭诉:“皇爷爷,您快救救额娘,您快救救额娘。孙儿们已经没阿玛了,不能再没了额娘!” 康熙一怔,“太子妃?她怎么了?” 弘晋瞬间哭成一个泪人,“额娘自阿玛去后,茶饭不思,镇日守在灵前。不过三天,就已经目不能视。今天早上,起身为阿玛上香之时,一头栽倒,再也没有醒来。皇爷爷,您救救她,您救救额娘吧!” 康熙听完,颤巍巍扶起弘晋,“好孩子别哭,弘皙呢?他在哪儿?” 正说着,弘皙红着眼睛,扶着小太监从后院赶来,对着康熙磕头武幻轮回全文阅读。康熙一听,这孩子嗓子都哑了。顿时心疼万分,亲手扶起来,问:“你额娘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弘皙流泪说道:“太医说,额娘身体没事,不过是太过虚弱。怕就怕,额娘忧思过重,她——她太过思念阿玛,不想独活。”说着,弘皙、弘晋哥俩纷纷啜泣了起来。 康熙听了,陪着落泪。众皇子无不低头陪哭。就听康熙安慰,“好了,朕知道了。媳妇是个贤惠的。只是想歪了。纵然没了胤礽,不还有你们这几个孝顺孩子的吗?”说着,叫来李德全,“你到太子妃跟前说一声,叫她务必保重身体。她是毓庆宫众阿哥、格格之母。孩子们已经没爹了,不能再没娘。有什么难处,尽管派人跟朕说,跟皇太后说。不可憋在心里委屈了。胤礽去了,朕心中比她难受。她一向是个懂事孩子,别钻牛角尖。替胤礽好好照顾孩子们,抚养他们长大,成家立业,才是正经。万不可想不开。否则,惹皇太后伤心,朕也不依她。” 李德全一一记下,抽身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身后跟着太子妃身边嬷嬷。那嬷嬷磕头,流泪回答:“万岁爷在上。太子妃虚弱不能起身,叫奴才回万岁爷话。太子妃说:都是媳妇不好,叫皇父、皇太后操心了。等身子好了,去慈宁宫请安。往后一定好好照顾太子遗孤,鞠躬尽瘁。请皇父莫要再伤心,否则,太子于地下得知,愈发不能安眠了。” 康熙听完,两行泪滚了下来,摆手叫嬷嬷退下。扶着弘皙的手,一摸之下,大吃一惊,“儿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弘皙摇头不说。弘晋在旁哭道:“额娘不肯进食,大哥见了,也有三天未曾进食了。” 康熙叹气,“你们这些孩子,可是叫朕心疼死了。” 祖孙三人抱头痛哭。众阿哥接着陪哭。哭了一阵,还是老四起头劝住。康熙坐在灵前,拍着太子棺材,“儿啊,你安心去吧。朕会好好照顾媳妇、孙子的。你安心去吧!” 说的弘皙兄弟们愈发悲痛不已。 众皇子低头,看康熙哭完说完,这才依次上香哭灵。 一番轮流下来,早已日上正午。康熙心里难受,不肯用饭。众皇子无奈,只得陪着饿肚子。还是弘皙劝了两句。康熙流泪道:“你不吃,叫朕如何吃的下。” 弘皙亲自端碗,跪请康熙进食。康熙看着弘皙吃了两口,这才喝了碗粥。看看天色,叫弘皙好生照顾太子妃、众弟妹们,带着皇子们离开。 刚出毓庆宫门,远远看见皇太后身边小太监。康熙驻足,等他跑至近前,磕头回报:“皇太后请万岁爷到慈宁宫用膳。” 康熙点头,说马上就去。小太监领命,赶紧转身回话去了。康熙转身吩咐儿子们各自回去,众皇子领命告退。目送康熙龙辇走远,这才散开回去。 康熙来到慈宁宫,皇太后已经站在暖阁门外等着。 康熙急忙上前搀扶,嘴里说道:“儿子不孝,叫皇额娘担忧了。”又问太后可否用过午膳。 太后扶着康熙,母子俩在炕上坐下,慢慢说道:“我吃过了。听弘皙差人来报,说你不肯吃饭,这才派人叫你来。先等一会儿,小厨房正在做你最喜欢的小菜。炖了老鸭汤,多少喝点儿。别累坏了。” 康熙领命,不一会儿,宫人们端上饭菜。太后亲自监督,康熙吃了六分饱,便放下不肯再吃。 太后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只得摆手,叫宫人们撤下。母子俩对坐着说话。 太后本性木讷不善言辞,为了康熙着想,少不得搜肠刮肚劝慰。康熙知道嫡母一心为自己好,也陪着说些宽心话。 太后看康熙好些了,想了想,笑着说道:“本来有件喜事,要告诉你锻仙。也是不巧。我怕底下人不敢说,干脆,我说吧。” 康熙急忙赔笑,“额娘请讲,母子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呢?” 太后忖度一番,点头说道:“老四家的,给皇上添了一男一女一对龙凤胎。今天德妃来,悄悄告诉我的。” 末了,太后又说:“本来这么大的喜事,早就该告诉你。我瞧德妃那意思,是怕跟胤礽赶一块儿,你不高兴。可瞒着也不个事儿,干脆我说吧。若能因此,叫皇上心里好受些,我也就放心了。” 康熙赔笑,“添丁进口本就是好事。皇额娘,儿子也要恭喜皇额娘,又添重孙了。” 太后看康熙没生气,放心起来。劝康熙回去歇歇。康熙领命,躬身告退。出了慈宁门,对着侍卫吩咐:“把老四给朕弄来。” 四四正在户部衙门,跟十三对坐着吃饭,瞧见一对御前侍卫涌进来,吓了一跳。十三开口,“怎么回事儿?” 侍卫头领回话:“万岁爷有请四贝勒。” 四四、十三对视一眼,“出什么事了?” 不敢耽搁,四四拍拍衣服,跟着侍卫们进乾清宫。十三无召不敢擅入,转了半天,只得去找老八。虽然这两年四哥跟八哥没之前那么好了,但总归还有三分情面。有个商量,总比一个人抓瞎强。 再说四四进了乾清宫,跪在龙案前磕头。康熙头也不抬,闷声问道:“朕要恭喜你了,喜添龙凤胎啊。” 四四一听这话音儿,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哪个跟爷有仇的,把这事儿给报上去了?老爷子刚死了嫡子,我就嫡子嫡女一下子添了俩,这不让人心里难受吗?再有居心叵测的,说什么我家儿子、闺女克死太子,别说俩孩子,就是我——都前程堪忧啊! 心里想着,脸上立刻现出悲色,磕头说道:“皇阿玛不问,儿臣也不敢说。本来一下子添了嫡子嫡女是好事。谁知道,儿臣命里,跟嫡子缘分薄。那天太子哥哥薨,家里传来消息,问保大还是保小。儿子当时在毓庆宫,没能接到消息。直到第二天,才知道福晋为了孩子们,险些丧命。格格还好,生下来就会哭。阿哥可是救了三天,才勉强哼了一声。直到现在,福晋还在床上躺着不能起身。儿臣已经没了一位嫡子,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养活。每每想到这里,儿臣心中苦涩,便不能自已。愈发体会到皇父痛失爱子之心。所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如今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年幼时候,父母为了孩子们,操碎了心。孩儿真是不懂事。若能早日体会,也能早一天为皇父分忧。”说着说着,鼻涕眼泪一把,哭了起来。 一番情真意切表达,康熙也不能不动容。幽幽长叹,轻声埋怨道:“媳妇、孙子病了,你怎么不说一声,叫太医去看看。”说着,叫来李德全,传太医去四贝勒府看病。 四四急忙说道:“回皇父的话,如今大雪封城,福晋与小阿哥、小格格都住在圆明园里。儿子户部事忙,脱不开身。如皇父应允,还请太医们坐车,去圆明园一趟。恕孩儿不能陪同。” 康熙不高兴了,“媳妇、孙子都病了,又在城外。你不在身边,叫他们母子如何办?”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良妃:德妃姐姐,您怎么这时候把孙子孙女捅出来了? 德妃叹气:哎,早说晚说,不都得说? 十四:早说您不是故意叫老四往枪口上撞? 德妃:滚,我这不都是为了你? 好吧,作者邪恶了 ------------ 22弘旺来了 第二十一章弘旺来了 四四磕头,哽咽说道:“皇父不问,儿子也不敢说。如今皇父问了,儿子且说实话,请皇父勿怪。” 康熙不耐烦,“说。” 四四磕头道:“如今太子哥哥没了,兄弟多年,儿子理应在京守孝。更何况,儿子、儿子怕呀逍遥房东全文阅读。那日太子哥哥去世,儿子身为兄弟,见了之后,都心中悲痛、不能自已。儿子怕――回去之后见到嫡子,万一、万一回天无力。儿子身为皇子,天潢贵胄,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无能为力。皇阿玛,儿子已经没了一位嫡子了。儿子、儿子实在是怕呀!” 康熙听了,念及太子当着自己的面断气,那时情节,与老四如今何其相似,不由潸然泪下。放缓声音安慰道:“朕准你去。不管如何,都是你亲生儿子,理应见上一面。带着太医们出城去吧。安排好他们母子,再回来。” 四四流泪应下,又陪着康熙念叨几句太子,看康熙疲惫了,这才出了乾清宫大殿。刚出月华门,要往毓庆宫上香,就见老八带着老九、老十在东一街宫巷站着,一旁十三瞅见,高兴地说:“四哥,四哥出来了。” 老九、老十说道:“我就说嘛,四哥那么得太子心思,怎么会这时候罚他。咱们这些兄弟,可是白操心了。” 老八看他二人一眼,同十三一起上前问道:“四哥,没事吧?” 四四讲究装相装到底,见兄弟们问,背过身去,抹一把眼泪,哽咽不言。老八三个人更是奇怪:这是――挨批了? 还是十三聪明,联想这几日诸多事情,开口小声问:“四哥,是不是――小侄子、小侄女?” 老八三人奇怪了,“四嫂生了?” 十三点头,“龙凤胎。四嫂派人传话说,女儿先出,挺康健的。就是四阿哥――有些弱。” 老八三人听了,心中各有思量。就听四四说道:“八弟、九弟、十弟、十三弟,老你们费心了。我求了皇阿玛,带太医到城外园子去给孩子看病。怕是要晚一些才能回来给太子守灵。劳烦你们了。” 几个人急忙劝他,叫他莫要伤心,早去的好。四四叫小高子去请太医,亲自到毓庆宫哭一回,拉着弘皙的手,说了他小堂弟出生就病的事。说着说着,弘皙也陪着哭起来。劝他赶早出城,活人要紧。太子妃于内室听闻,也送了不少好药材,请四四给四福晋带去。 四四又趴到太子灵前,痛哭一回。众人皆劝,这才哽咽着出宫。 一路踏雪疾行。到圆明园外,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早有院中守门家人上前行礼,“贝勒爷回来了。” 四四下马问道:“谁家马车?” 家人回答:“八福晋来了。带着大夫来给小阿哥看病。” 四四当即虎了脸。那个疯女人,哼! 太医们紧随四四下了马车,一路上,雪花一面飘,路上则早就打扫干净。沿着小路走了不远,就进了一处小小院落。院内梧桐光秃秃的枝桠顶着雪,不时风吹来,落了众人脖颈。太医们感慨,果然是一处散心之地。 众人刚进院子,就有婆子出来,给四四请安,说八福晋带着儿科大夫来了,说是专治小儿惊风。现正在屋里看着呢。又说福晋不能起床,多亏了八福晋日日来陪伴。 正说着,就听里头一声婴儿啼哭。紧接着,大人惊呼声,喊热水、喊被子声,声声传来。四四吓了一大跳,赶紧问婆子:“这是宫里太医,能进去吗?” 婆子还没说话,就听里面八姐乳母陈嬷嬷露头,对着婆子大喊,“愣着干什么,快请进来。” 众太医们不敢耽搁,鱼贯而入。进去屋里,一阵暖气袭来。向西进了三层门帘,才是小阿哥治病之所。更加温暖宜人。 八福晋坐在一旁,身旁一个小丫鬟护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一脸黄黄的东西,手上也是黄黄的,正尴尬站着。陈嬷嬷领着几个年轻媳妇,正小心翼翼拿热水给小阿哥清洗财色兼收最新章节。 见四四带着太医们进来,陈嬷嬷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对着四四行礼,“贝勒爷,您可来了。”说着,一双老眼,便淌下泪来。 因怕不吉利,赶紧伸手抹去,看看四四身后太医,赶紧让开,请太医给小阿哥诊治。 三位儿科圣手一齐上前,轮番号脉诊治。看完一轮,四四开口问:“如何?” 太医们会诊一番,说道:“本来不过是新生儿体弱。小心照顾,等过几个月就好。怎么好像吃了什么东西似的?” 陈嬷嬷不等问,就回答:“小阿哥只吃了母乳。哦,对了,不知道大雪封城,奶水不够,还吃了点八福晋送来的牛奶。” 太医们一听,互相看一眼,点头,“那就是了。一定是牛乳不适合孩子喝。往后,还是喝母乳的好。” 四四一听,心中大慰,叫来陈嬷嬷,“赶紧叫奶娘过来,给小阿哥喂奶。” 陈嬷嬷一听,当面不好说明白,只得抱着小阿哥往里屋。四四请太医们到厢房喝茶暖和。回来看见八福晋还安安稳稳坐着,便问:“八弟妹怎么不随外命妇进宫,给太子哭灵?” 八福晋听了,微微一笑,反问:“四贝勒不也没去吗?” 四四懒得理她,叫来婆子送客,径自进了里屋,去看八姐。 八福晋无奈,带着大夫、丫鬟,跺脚跟着婆子出去。一路走一路埋怨:“怕你儿子饿死,特意来看他。不领情倒罢了,还怪我多事。” 那边八福晋出去,这边四四进里屋,瞧见八姐侧着身子,正扶着胸,亲自给儿子喂奶。白花花的,忒晃眼。 当着陈嬷嬷等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找个借口打发下人们出去,坐到床边凳子上,低头看儿子吭哧吭哧吃的急促,再看看床头胖乎乎、呼呼大睡的三格格,不由问:“每天都吃不饱吗?瞧儿子瘦的。” 八姐十分无奈,“这俩孩子生下来就是克我的。找了三四个奶娘,谁的奶都不肯喝一口。两个人抢我一个。偏又一个比一个能吃。吃的饱就怪了。” 四四看着儿子啃着他“娘”,一时半会儿怕是不松口。只得借机说明宫里情况。八姐听了点头:“你也小心。没了太子,往后不定怎么样呢。万事以自保为第一,再谋其他。”说完,顿一顿,迟疑问道,“往常听说,太子身体还是不错的。怎么说病就病,没几天就没了?” 四四见问,也是奇怪。只是这等话不能瞎说,只有说道,“近几年,太子哥哥脾气越发诡异。一会儿好一会坏的。皇阿玛对他诸多不满。但是,一直隐忍不发。没想到,太子反而先去了。皇阿玛的心,又痛又酸,只怕少不了对朝臣宫人发脾气。” 八姐点头,抱儿子换个姿势,劝:“你只管好好办差吧。这时候可不能往枪口上撞。”说完,幽幽叹气,“这俩孩子,生的太不是时候。老爷子没生气吧?” 四四摇头,“还好,听说儿子体弱,也就不气了。还特意叫我带太医来看看呢。” 说着,问:“八福晋又来作甚?” 八姐噗嗤笑了,“她能来做什么?把隔壁园子那个好好的曲径通幽处,改成了个戏园子。除了看戏顺便唱戏,还能做什么。你瞧着吧,太子一没,指不定她搞什么事儿呢。”又安抚道,“放心,有我在,想动咱家孩子,下辈子吧。” 四四一听,立刻明白,试探问:“她――又送牛奶,又请大夫的,就是眼馋咱家孩子?” 八姐点头,“可不是吗?谁叫咱家孩子生的日子――不对呢极品女仙!” 四四听了这话,联想今日种种,闭口不言。思量一阵,说给四阿哥起名叫弘旺,三格格起名叫弘春。 八姐听了,自觉十分满意。 看看外头天色渐暗,雪下的又紧了。四四站起来,嘱咐八姐好生照顾自己。说等太子出殡之后,就来看他们母子。 八姐笑着点头,“你只管去吧。不可在这时候,叫他们挑错儿。” 四四听完点头,凑过来小声说道:“多亏你传出话,说儿子体弱。要不然,今日还指不定怎么着呢。”说完,找小阿哥脑袋上摸一把,顺便摸摸小阿哥嘴里那“饭碗”,不等八姐发火,便收了手笑吟吟跳到三步开外。 八姐嗔怒,“滚!”你个色胚! 四四忍笑出去,刚出里屋,脸上便换成一阵凝重之色。进厢房对着三位太医拱手,问:“小阿哥可是要吃药?不行开副药方吧。” 三位太医便问:“之前可吃过?” 四四急忙叫来陈嬷嬷,陈嬷嬷牢记八姐教导,恭敬回答:“回爷的话。吃了。都是八福晋带来那位大夫给开的。”说着,取了方子给太医们看。 太医们瞧了,说方子并无不妥。只是阿哥实在太小,不宜用药。还是温养的好。 说的四四一阵担忧。当面嘱咐陈嬷嬷,“给四阿哥叫小名狗蛋儿。往后你们每日里喊一百遍,替他挡挡福。” 陈嬷嬷躬身应下。三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说什么好。 看时辰不早,四四不敢多留,叫来弘时、大格格、二格格,一一嘱咐一番,便带着太医们回城。 赶在宫门落锁前进了城,先去康熙那里报备。太医们说了小阿哥情况,说是双生子,孕期难免吃亏。又说孩子太小,往后再不可随意吃药,云云。请康熙不用担心,慢慢养着,小阿哥就会康健的。 康熙闻言叹气,“朕父子都是没多少嫡子缘的。老大如此,老二如此,老三家的也是病歪歪的。到了老四这里――唉!” 说的众人都低头不语。康熙默然半日,叫四四到毓庆宫给太子守灵。留下太医们,细问根由。 太医路上得了四四嘱咐,自然不敢说八福晋之事。不过推说孩子还小,慢慢养着就好。康熙知道问不出来,便摆手叫他们下去。 到了晚上,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听说老四家小阿哥体弱,连声念了几句佛。自我埋怨道:“哀家疏忽了。德妃忙着照顾十四阿哥屋里人,四福晋年轻,上头没个老人帮衬,理应哀家管。都是哀家疏忽了。” 康熙抬头看一眼嫡母,心中暗道:老太太什么时候,学会上眼药了? 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旺:四大爷是我阿玛,阿玛是我额娘 郭络罗氏:雍正,还我男人和儿子来! 八姐:一边儿去,穿越女跟我斗个什么劲,有本事,跟一夫多妻制斗去 八贝勒:呜呜,老婆没了,儿子也没了,就连我都跟四哥暖床去了,好可怜 良妃:呃,你们――谁才是我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到500加更 ------------ 23端慧太子 第二十二章端慧太子 不是皇太后故意给德妃上眼药,说她偏心。而是良妃今日来,还带着八福晋。八福晋故意提起,说四福晋一个人在城外园子里躺着,两个刚生下来的孩子可怜巴巴的吃不饱,每天都饿的哇哇的。可怜四嫂娘家母亲早逝,如今德妃忙着照顾十四阿哥家孩子,竟然顾不上四福晋,云云。良妃接连给八福晋使了几个眼色,都没能拦住她。 皇太后不爱管事儿,不代表老太太傻。宫里诸事,她老人家看的透着呢。听八福晋说到一半,就明白根由了。只不过皇子与公主不同,事关前朝,她不能多说。只得暗暗记下,转脸与良妃说些家常话。良妃虽说出身辛者库,毕竟也是正经蒙古女儿,林丹汗之后。能关照的地方,皇太后还是愿意多关照的。 当着后妃孙媳的面不能说,当着皇帝的面,该提的还是得提。总归要皇帝心里有个谱。 康熙也知道老太太不善言辞,更懒得关心朝政。听明白后,也不多问。只是心中有所思量。 康熙四十七年春,太子出殡,停灵京郊田村。康熙亲选黄花山之南安子岭前朱华山,建太子陵寝。亲为爱子上谥号端慧。太子妃自此称端慧太子妃。 皇太后疼爱孙媳妇,知道守寡不易,留她住到寿康宫,日日陪伴左右。太子年幼子女,随端慧太子妃居住。 至于弘皙、弘晋等成年皇孙,一时无了去处。 康熙仍旧与诸皇子商议。不出意外,老大说让几个孩子出宫开府。又被康熙甩了一脸墨汁,赶出去到外跪着。老三还是掉了一堆书袋子,说的玄乎其玄。老四接着哭,拉着老爹、兄弟们回忆一番太子殿下往日温馨过往。说了半天,没一个说了准话。 康熙冷哼,“还有什么好说的,叫他们兄弟依旧住在毓庆宫,为父守孝。三年后再说。” 此事就此暂定。四四回到府中,八姐正抱着两个孩子,带着弘时、大格格、二格格,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四四打发几个孩子下去,留两个小的抱在怀里,小声说道:“老爷子留弘皙兄弟住在毓庆宫了。” 八姐抬头,迟疑道:“老爷子――打算做什么?” 四四抱着弘旺,想了想,悄声说道:“无论如何,咱自己不能乱。如今局势,看着直郡王得势,实际上,老爷子心里正烦他呢。” 八姐听了冷笑,“老爷子当初提拔他起来,就是为了跟储君叫板。如今储君没了,老大自然也就无了用处。不烦才怪。” 四四看她一眼,问:“这是话也是你说的?” 八姐“啊”一声,心中暗叫不好,随即说道,“这怎么是我说的么。是前日八福晋来,当着九福晋、十福晋的面说的。我当时还吓了一跳,叫她小心祸从口出呢。”顿了顿看四四依旧面无表情,讪笑着开口,“那不是什么,在你跟前,心里不忌讳,一时没留意。贝勒爷放心,往后――再也不会了。” 四四听了,这才抿嘴儿笑了,宽慰道:“什么事跟我说没什么不好。我是怕你习惯起来,说漏了嘴。” 八姐急忙认真点头,“放心吧。我小心着呢。” “夫妻”俩又说了一番话,大格格带着乳母、丫鬟们进院子来,身后婆子抬着食盒。四四看了笑问:“大妞这是作甚?” 大格格笑答:“阿玛、额娘在这儿说话,女儿想着这两日学了几样菜式,做出来,趁着今日天气晴朗,索性在院子里吃,请阿玛、额娘尝尝特种兵皇后,驾到!。” 说着,招呼丫鬟擦桌子、摆碗筷。八姐一看笑了,“这荤素搭配的就是好。难为大格格了。”看看怀中小儿女,对着四四说道:“可惜孩子们小,不然,也能尝尝他们大姐姐的手艺。”说着,又拉大格格坐下,笑说,“你只管坐吧。忙了一天了,可是好好歇歇。”又叫厨房把今日份例减下去。又是叫翠环去请弘昀、弘时、二格格。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大格格看八姐忙,哪里肯坐,亲手扶了八姐坐下,“额娘只管坐。三弟弟、二妹妹那边,我刚才就叫人去说了。” 八姐又问弘昀。大格格皱眉,“我叫人去请,说又病了。” 八姐听了,不由担心,“可是请太医了?真是的,怎么不跟我说。”急忙忙站起来就要去西院。 四四抱着弘旺,叫她坐下。“李氏还会不管?你成天五个儿女照顾着,一个个都健健康康。她身边就一个,还忙不过来?”说着,笑着叫大格格,“坐下吧。来,跟阿玛说说,这菜都有名字吗?” 八姐听了,这才笑笑坐下。不忘嘱咐陈嬷嬷,“一会儿到厨房,吩咐这两日给二阿哥多做些好吃的。”陈嬷嬷应下出去。 一时弘时、二格格来了,依次见礼入座。就听大格格一一指着桌上菜肴,笑说:“不过是些家常菜。并未起什么好听名字。这是槐花蒸菜,这是榆钱蒸菜。还有干煸春笋、蒜薹炒肉丝、羊肉炖萝卜,凉调芹菜、凉调藕片儿,这是香椿炒鸡蛋。” 四四听了点头,说一声:“好。”又问,“可有汤?” 大格格点头,“有两个汤。一个是甜的,清汤元宵;一个是酸笋老鸭汤。还在灶上炖着,等会儿趁热端来。” 八姐一听,噗嗤笑了,拉拉大格格小辫子,对四四说道:“瞧瞧,四凉四热八道菜,都是贝勒爷爱吃的。咱家大格格,可真会过日子。将来谁做了咱家额驸啊,可是美的很呐!” 大格格顿时羞红了脸,“额娘又打趣我。阿玛――您管管呐!” 四四呵呵笑了,唤奶娘抱弘旺、弘春到一旁玩,带着八姐与弘时、大格格、二格格一同吃饭不提。 当天晚上,八姐带着大格格、弘时、二格格,捎上宋氏、武氏、钮钴禄氏、耿氏,一同到弘昀屋里看了。瞧这孩子不过是咳嗽两声,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当众嘱咐李氏:“二阿哥身子骨弱,你要多多小心。缺什么只管往正院去要。别碍着面子抹不开。” 自从弘旺出生,李氏便觉在这府里处处低人一头。宋氏管家,武氏帮着看铺子,钮钴禄氏出身没落贵族,日子都比他过的强。唯独一个耿氏不如她,偏偏人家自己觉得过的挺好。有心讽刺八姐几句,见屋里、院子里乌压压站着一大堆人,不敢拈酸吃醋,只得恭敬回话。 八姐看她今日乖巧,微笑着拍拍李氏胳膊,“放心吧。二阿哥不会有事的。”又嘱咐一番宋氏、武氏,“你们帮着管家。往后二阿哥、三阿哥也要多操心。四阿哥有的,二阿哥、三阿哥都要有。” 宋氏、武氏齐齐应下。八姐再看钮钴禄氏、耿氏,心里琢磨,这二位如今也长大了,出落的水灵灵的花骨朵儿似的。往后可得捂结实了。一不小心叫老四那个色胚瞅见,一时起了色心侍了寝,生下孩子来,弘昼倒也罢了,那个倒霉蛋弘历――还不跟我儿抢龙椅才怪! 转念一想,如今老四才是个贝勒,就是儿子想要跟人抢龙椅,也轮不到啊。不由暗笑自己心急。 安抚李氏一番,又嘱咐大格格、弘时各自照顾好身体。这才带着众人出了李氏院子。打发宋氏几个各自回去,带着二格格回来,听奶嬷嬷说,三格格、四阿哥都睡了。不放心,到屋里瞅了瞅,俩孩子确实安安生生睡着呢,这才叫奶嬷嬷带着二格格睡觉农家小媳妇。回身进了里屋。 抬眼看见四四,穿着家常衣服,腰带未系,光着脚正坐在炕上看书呢。 八姐笑着过去,坐在一旁,问:“可是有什么事?这会子还没睡?” 四四呵呵笑笑,“我心里不踏实。” 八姐默然,对着烛光看了半天,最后悄声问道:“洪武末年建文之事?” 四四听了,对着八姐一瞪眼,“这话不该你说。” 八姐不以为然,“八福晋早就嚷嚷遍了。我不过就跟你说说。别人想听还听不来呢。” 四四见她这么说,便不吭了。二人洗漱休息。躺下半天,四四终究悄声说了句:“如今局势,真不好说啊。”说着,伸出手来,在被窝里摸索一阵,摸到八姐的手,轻轻握住。 八姐点头,也不抽出手来,回答:“四哥可还记得唐秦王妃长孙氏?” 四四默然,迟疑问道:“你是说――?” 八姐笑答:“别的我做不到。学秦王妃长孙氏,做个好皇后,还是能的。就怕――四哥不肯给我机会。”别装了,嫡子一死,大家都是庶出,谁比谁高一头咋的?就不信你心里没惦记着那个位子。心中嗤笑,甩了四四的手,面朝外侧卧而眠。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迷迷糊糊觉得四四贴了上来,附在耳边,柔声说道:“过几天方便了。到宫里陪皇太后说说话。记住,少说、多看!”说完,也不管八姐听没听清,将人轻轻揽在怀里,温暖入梦。 没过几日,八姐便约九福晋、十福晋、十四福晋一同进宫,陪皇太后说话。 自从太子去后,太子妃寡居寿康宫后殿。平日里,除了教导子女,便是来皇太后跟前尽孝。太后慈悲,怜悯她寡妇失业的,又带着好几个孩子。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想着她。 这日南边儿进上几样鲜果。皇太后便叫来太子妃尝尝鲜,顺便给几个孙子、孙女们带回去些。正好三位皇子福晋来了。皇太后笑说:“你们鼻子倒灵,知道今日哀家这里有好吃的。” 八姐抿嘴笑着不说话,九福晋拉着太子妃打哈哈。唯独十福晋,算是太后娘家人,拉着太后的手不依,说也要带几个瓜果回去,藏起来自己吃。 说的众人都笑了。 一时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也来了。一帮子孙媳妇坐在慈宁宫里,陪着老太太说话。太后不大听得懂汉语,孙媳妇们便用满语、蒙语交流。一时间叽里呱啦,说的热闹。 九福晋趁着众人不备,拉拉八姐袖子,“真是奇了。平日里八福晋最爱没事儿到慈宁宫讨老太太欢心。怎么今日大家伙儿都来了。她反而没个踪影。” 八姐微微一笑,默默不语。那个西贝货,指不定在背后捣鼓什么呢! 皇家剧院小剧场: 乾隆:呜呜,皇玛法欺负人,跟我儿子抢墓地 永琏:呜呜,皇二祖父欺负人,跟我抢墓地 孝贤皇后:呜呜,仁孝皇后欺负人,你儿子跟我儿子抢墓地 康熙+仁孝皇后+太子:一边儿去,就抢了咋地,墓地也抢,谥号也抢了,咋地?告我们去呀 雍正:儿子孙子,省省吧。这一家咱得罪不起 ------------ 24菩萨保佑 第二十三章菩萨保佑 八姐看看左右,众位妯娌都来了,唯独不见大福晋。瞧瞧问九福晋。九福晋听了摇头,“身子不好,又病了。” 八姐闻言,忍不住唏嘘。大福晋连着五年生四个格格,可谓是劳苦过重。好容易得了个儿子,也是成天病歪歪的,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下头几个庶子一天一天大了,二房张氏也接连生下儿女。长女远嫁,日夜思念。身体不好,心里有事,操劳下来,不病才怪! 正想着,就听太后问:“老四家的,今日天气暖和,怎么不抱孩子来给哀家看看?” 八姐急忙起身,恭敬答话:“回皇祖母的话,孩儿本来是想带孩子们来的。因临来时候,外头起风,大夫嘱咐,不能吹风。故而没能抱来。大格格说要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们,也未能来。过两日天气热了,不怕风了。再带几个孩子,给皇祖母瞧瞧。” 太后点头,“那也使得。孩子身体要紧。”又问起名字了吗。 八姐低头想了想,回答:“三格格起了个小名,□儿。四阿哥暂叫弘旺,小名狗蛋。” 众人一听都乐了。太后也忍俊不禁,指着八姐对太子妃说道:“瞧瞧,这都什么爹娘啊。起了这么个名。” 太子妃倒是明白,笑说:“四弟妹这是疼爱小阿哥呢。民间不是说,起个贱名好养活吗?” 太后听了点头,“好像有这么一说。不过,好歹是皇孙,起名叫狗蛋儿,也忒――”说着自己先笑了,拉着八姐的手嘱咐,“好孩子,哀家知道你疼爱孩子。狗蛋狗蛋,起了就起了。等孩子长大,可不能再叫了。人要笑话的。” 八姐笑着应了,“那时候也是急了。想着只要能保孩子平安。别说叫他狗蛋。就是叫我狗蛋。我也认了。”说着,便红了眼眶。 说的太后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顿了顿,说道:“哀家给他起个小名,就叫――菩萨保。但愿将来,菩萨保佑他。你看可好?” 不怎么好!老太太您――借用谁的创意不好,偏偏山寨老四的。心里不乐意,嘴上只能欢天喜地谢恩。 太子妃看八姐为儿子又哭又笑的,心中叹息一回,面上少不得恭喜恭喜。 过一会儿老太太乏了,太子妃便带着众位弟妹们告退。有婆婆的去后宫给婆婆们请安,没婆婆的便到相□妃那里坐坐。八姐正要去看望德妃,就听太子妃说道:“四弟妹若是有空,就到我哪儿去坐坐。有几样针线,是给小侄子、小侄女做的。我不便出门,你顺便捎回去。” 八姐听了,赶紧笑着应了。扭头叫来十四福晋,恭送太子妃到寿康宫门外,说看望德妃回来之后,便来叨扰嫂子说话。看着太子妃扶着宫人们进去,这才挽着十四福晋一同去永和宫。 二人也不坐轿,带着人从御花园过,一步一步慢慢走着赏景极品唐医全文阅读。路上问些家务琐事。十四福晋年轻得宠,爱说爱笑。八姐也十分喜欢这样性子,因问她最近忙什么呢,有空也到嫂子家坐坐。说着叹息:“论起来众妯娌们,合该咱俩最亲。哪知道――说了你别恼――差了十来岁,我瞧着你,怎么都跟瞧闺女似的。往后啊,若是十四弟欺负你,你脸皮薄,不好来宫里跟额娘说,只管来贝勒府找我。我给你出气。” 说的十四福晋也笑了,挽着八姐的手撒娇:“四嫂这话说的,我可是记下了。往后,你若不给我出头,我可不依。” 八姐正色,“那是当然。可话又说回来了,你也不许欺负老十四。否则,我也不依呢。” 说完二人都笑了。不多时来到永和宫。德妃见二人联袂而来,莞尔道:“你们俩倒是亲。” 十四福晋上前扶住德妃,“额娘说的,我不跟四嫂亲,又能跟谁亲呢?” 德妃微微一笑,叫她二人坐了。问起府中事。十四福晋一一答了。八姐挑不要紧的说了几句。德妃借口宫务繁忙,便让她二人回去了。 出了宫,十四福晋去找十三福晋一同出宫。八姐想了想,从良妃宫门外过,没遇见良妃,也不好特意去找。只得绕路去寿康宫看太子妃。 太子妃正带着嫡出三格格做针线,见八姐来了,三格格急忙站起来,对八姐行礼。八姐急忙紧走几步,伸手挽住三格格的手,笑说:“咱们家三姑娘,果然越来越漂亮了。” 三格格害羞低头,“四婶过奖了。” 太子妃笑着请八姐坐。命嬷嬷取出几样针线,交给她,“这都是我闲来做的。以往事情多,没什么空。自从住到寿康宫,空闲多了。也就有心思做这些了。你别嫌弃才好。”说着打发宫人们到廊下站着,妯娌们好说话。三格格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端茶倒水。 八姐夸一通,道一声生受了。拿着几样针线说道:“这么好的针线都嫌弃。我可不就成了有眼无珠了吗?”顿了顿又问,“嫂子是只给了我,还是给了别人?” 太子妃一顿,“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以往你二哥在时,谁不稀罕我送的东西?有的专门上门来求。如今太子没了,我这边人也少了。也就是你――偶尔还愿意过来。我――我生怕,我生怕巴巴地送上去,别人就不稀罕了。也就四贝勒,从小跟太子兄弟好。我才敢送你。你若多想,咱妯娌也就白好一场了。”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三格格也陪着落泪不止。八姐急忙站起来,劝好了这个劝那个。好容易她母女都劝过来了,这才重新落座,慢慢说道:“这话不当我说。只是嫂子,您给我东西,也别忘了别的妯娌。前朝事咱不管,咱们本来就是管家事的。妯娌之间常来往,寻常百姓家――不也是应当的吗?别的不说,您看大嫂病了,使人去问问。纵然不如以前,赏赐些什么的。单您的一句话,不也是太子与直郡王兄弟情分吗?太子虽没了,弘皙他们兄弟,总还是要跟叔伯们来往。更何况,将来格格们出嫁,叔伯们不也是她们娘家靠山吗?” 太子妃听了,看看三格格点头,“你说的是。我只顾思念太子,恨不得一同去了。竟然忘了这些。怎么大嫂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八姐摇头,“我也是听九弟妹提了一回。自从家里有奶孩子,什么都顾不上了。” 太子妃听了,低头不语。 妯娌俩又说了一番话,八姐便说家中有孩子惦记,告辞出宫。 回到家里,刚换了衣服,坐下喝茶,就有小马子过来回话。说八福晋在家里,当着八贝勒的面,把王氏、魏氏一年多来使的阴损宅斗手段一一摆到台面上。请八贝勒定夺。 八姐正喝茶,一口喷了出来,翠环急忙领着丫鬟给福晋擦衣服。八姐摆手,叫她们不用急,问:“是当着八贝勒一个人的面儿,还是当着八贝勒府里人的面儿?” 小马子呵呵笑了,“福晋,若是关在屋里,当着八贝勒一个人的面,奴才就打听不着了左道旁门。自然是在院子里,光天化日的当着整个八贝勒府来着。” 八姐默念几句“白痴”,感慨一声“穿越电视剧害死人不偿命”,吩咐小马子接着去打听。小心别暴露了。 当天晚上,四四回来,脸色奇怪。“夫妻”二人吃完饭,抱上来一双小儿女一面逗弄,一面商量事情。四四看屋里无人,这才说道:“老八今日挨老爷子训了。” 八姐皱眉,“却是为何?” 四四冷笑,“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你说是为何?” 八姐沉默半日,终究还是骂了句:“混蛋!” 瞧四四看自己,急忙又说:“出嫁从夫、不嫉不妒。《女儿经》都叫她读狗肚子里去了。” 四四瞥她一眼,对着灯影,噗嗤笑了。八姐瞪他,“贝勒爷说我说的不对?” 四四摇头,“我可不敢。不过,前几日大格格来,你不在。她问我要《女儿经》、《女则》,我叫丫鬟们翻了半天,可是都没找到呢!” 八姐脸色一红,半晌无语。当初烧的时候只顾一时痛快,竟然忘了留两本给大格格了。看四四似笑非笑一张脸,对着灯光,愈发得意。冷哼一声,“找不找就找不着呗。过两日叫人去外头买两本就是。” 四四微微一笑,拉过八姐的手,“你若有经天纬地之才,尽管使出来。何苦在一方院子里憋着。《女儿经》读不读吧,有什么要紧的,爷又不是那迂腐之人。” 八姐嗖地抽出手来,斜睨着四四问道:“贝勒爷这话何意?” 四四爱笑不笑,“哦?那圆明园里梧桐书院挂着那幅九州方舆图,莫不是从天上刮下来的?” 八姐听了,这才低头埋怨,“人家、人家不是坐月子,憋的狠了,实在无聊么!” 四四看她这幅娇羞模样,愈发心痒难耐,馋着脸凑上来,“实在无聊,咱就再生几个。将来你好一道教导,也叫他们为国出力。”说着,就要吹灯。 八姐料想今日推脱不得,刚要半推半就、成就好事,就听怀里弘旺哇的一声闹起来,伸着胳膊哭个不停。弘旺一哭,三格格弘春也跟着哭起来。 四四、八姐面面相觑,只得叫来奶娘,抱走好好哄。孩子一哭,俩人也没心思做那事了。双双依偎着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说些闲话。 奶娘那边,弘旺哼哼唧唧嗯嗯不停,“死鬼,想欺负我阿玛,先过爷这关!” 皇家剧院小剧场: 四八正在亲热,弘旺上 弘旺:呀呀,四大爷你起开,竟敢欺负我阿玛 弘时:弟弟,给刀,阉了他丫的 八姐:呀呀,给爷滚,谁敢让爷一天不幸福,爷让他童年+青年+中年整个不幸福 四四:好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是个好老人儿 通知:明天入v,中午12点三更,敬请期待。 本文独载,谢绝转载,转载请删。 ------------ 25歪打正着 第二十四章歪打正着 四贝勒府波涛暗涌,隔壁八贝勒府可是惊涛骇浪抗日之铁血军魂。八贝勒进了正院,吩咐下人们远远退下,不叫不准进来。 香儿扶着八福晋坐着,还想留下,早被八贝勒一掌拍出去,呵斥她守在门外,老实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香儿无奈,只得赶众人出去,自己带着老实小丫鬟在院门外守着。不多时,听见里面砰砰乓乓的一阵吵闹。想要进去看,又怕违背主子命令。只得揪着一颗心候着。没过多时,里面吵闹声停下,就见八福晋捂着半边脸跑出来,拉着香儿叫套车。 香儿脚步不停跟在八福晋身后,喘着气问:“福晋,怎么了?这么晚了,咱去哪儿?” 八福晋顿住脚步,抬头望天,喃喃两句:“去哪儿?是啊,如今,咱还能去哪儿?” 顿了一顿,继续往外走,嘴里说道:“回安亲王府吧。” 八贝勒追出来,对着八福晋背影骂:“郭络罗氏,敢走就别回来。爷不缺你一个女人!” 八福晋背对他,疾步而去,理都不理。 八贝勒哼哼一声,扭头回屋自顾自睡觉去了。今日,着实气的不轻。 第二日,八福晋负气回娘家之事,就传了开来。八姐只当二人闹别扭,暗想以那位八福晋性子,指不定还会回来。哪知道,过了大半个月,八贝勒府传出媵妾有孕消息,八福晋都没赶回来瞧一眼。八姐这才当回事,使人打听,才知道八福晋放出话来:除非八贝勒答应她,只跟她一个人生孩子,否则,绝不回来。 啧啧,八姐一个劲儿感慨:爷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要挟老四。姑娘,您厉害!比得上独孤皇后了喂! 八贝勒这回也是气坏了,听闻这话,理都不理。安亲王府也知自己理亏,见了八贝勒,只有赔笑的份,哪里还敢埋怨。 倒是良妃于宫中得知,趁着八贝勒进宫请安时候,劝他:“夫妻没有隔夜仇,不管媳妇怎么不好,总归是你媳妇,御赐福晋。不给谁面子,也得给她外公面子。安亲王生前,素得先帝、皇上信任。不为别的,单为安亲王府一众亲戚,俱是世家豪门,也得罪她不得。” 八贝勒心中有气,嘴上不敢说。只有唯唯诺诺,请良妃放心。良妃心知这孩子心中有主意,劝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嘱咐他,多想想家和万事兴。暗示他,多想想失去妻家助力,没有母家帮衬,前途更是渺茫。 说的八贝勒心中愈发冰凉。劝良妃注意身体,说两句母子闲话,便告退出去。 临走时,良妃叫住他,“你大哥病了。有空,你去直郡王府看看。” 八贝勒皱眉,“怎么,不是大嫂病了?内眷有事,我去不合适么。” 良妃摇头,“夫妻俩都病了。唉,这两日,惠妃也忙的很呢!” 八贝勒听了,点头应下,说出宫就去看老大。出了良妃宫院,就有小太监来请,说康熙在乾清宫等着问话。 进了乾清宫,康熙正坐在暖阁里逗两个奶娃娃。一旁站着两个奶嬷嬷,几个慈宁宫宫女。四四坐在一旁,带笑看着。 八贝勒便知,这俩孩子正是老四家龙凤胎了。不知怎么的,就想上前抱一抱。弘旺刚会坐,瞧见他,也高兴地啊啊直叫,伸着胳膊乱舞。康熙哈哈大笑,“瞧,那是你们八叔。就在你们家隔壁住着呢。认识不?” 弘春吮手指,眨眨眼,依旧去看康熙,一面看一面流口水,伸手去拉康熙腰上荷包。弘旺则啊啊叫着,恨不得扑到八贝勒怀里。康熙、四四都笑了。 八贝勒一瞧这孩子,就想起自己那几个未出娘胎就掉了的子女绝顶唐门全文阅读。心中酸涩,不敢多看,急忙上前见礼。 康熙摆手叫老八起来,将沾满口水的荷包送给弘春,把俩孩子交给奶嬷嬷,命她们抱回慈宁宫,交给四福晋。顺便叫四四退下。 四四站起来躬身告退。看屋里无人,康熙指指四四刚才椅子,吩咐:“坐吧。咱们父子之间,私下里没那么多规矩。” 八贝勒这才躬身谢座,端正坐下,静待康熙吩咐。 康熙看他一眼,问道:“你媳妇还在她姥姥家住着呢?” 八贝勒点头,“都是儿子无能,没能教好媳妇。” 康熙皱眉,“郭络罗氏也太嚣张了。”顿一顿,劝八贝勒,“你呀,也不能打她呀?那一天,她来宜妃宫里,朕瞧见了,半张脸都肿了。你看朕后宫那么多妃子,皇后们不说了,就是答应,朕也没动过一个指头啊。” 八贝勒自知做过了,低头不敢说。康熙又劝半日,说:“过两日气消了。就接她回来。你不接,她怎么肯回呢?” 八贝勒沉默半日,终究跪了下来,含泪道:“儿臣让皇阿玛操心了。是儿臣的错。只是,只是这样的媳妇,不能给她做脸。她若回,便回。她不回,不能给她梯子下。否则,日后不知要做什么。” 康熙生气了,“这是什么话。她是你媳妇,你偶尔让着她,不正显得你大度?再说,眼看你就要当阿玛的人了,家里没个主事的,让王氏、魏氏管着,还――还不又闹事了?”提起那二人,康熙也来气。郭络罗氏厉害,那是厉害到明面儿上,好歹也算光明磊落。那两个包衣世家出的女子,一个个的就知道私下里使绊子。不积阴德的事儿,干的欢快。难怪老八家的看不过。比较起来,老八家的,还算是不错的。 八贝勒磕头回答:“郭络罗氏不曾动过阴私之念,这件事,确实是儿臣一时不查,冤枉了她。可是,可是儿臣、儿臣不能原谅她。” 康熙听了,不以为然道:“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跟朕说明白。她做什么了,叫你生这么大的气?” 八贝勒迟疑不敢言。康熙几次发怒,许诺不降罪于他,才算听他流泪回答:“那日儿臣打了她,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了?夫妻之间,气急了什么话都不稀罕,她说什么了?”康熙不解,老八素来温文尔雅,怎么对郭络罗氏,这么大的气性? 八贝勒磕头说道:“她说儿子出身卑贱。生母乃辛者库贱婢,上不得台面。”说完,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康熙听完,默然半晌。终究还是端起茶杯喝一口,放下茶杯,又端起来喝一口,重新放下。如此二三次,总算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低头看八贝勒依旧跪伏于地,幽幽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八贝勒长出一口气,起身告退。走到门边,重新回来,对着康熙磕头,“皇阿玛,儿臣恳请阿玛,方才的话,万不可叫额娘知晓。” 康熙看八贝勒一眼,点头应允:“放心,朕有分寸。” 等八贝勒躬身告退,屋内无人之时,康熙举起杯子,狠狠掷了出去。啪的一声,杯子摔的粉碎。外头值班太监三毛子进来,瞅瞅地上瓷片,什么都不敢说,小心翼翼带着人收拾干净,重新端上一杯温茶,带着人出去不提。 再说四四带着一双儿女,到慈宁宫接了八姐,一家四口回家。路上说起八贝勒家事,四四慨叹:“也就是八福晋不能生。若能生得一儿半女,也不至如此。” 八姐闻言,不置可否。 过了月余,宫中传来消息,说皇太后下懿旨,念在太宗女固伦温庄长公主抚蒙功高,特旨赦其夫阿布鼐后人罪籍,准入蒙古镶红旗主角你好最新章节。良妃以祖释罪,复姓布尔尼氏。 自此,八贝勒、良妃母子母以子贵、子以母贵,终于摆脱了包衣身份。宫内宫外,无不恭贺。 八姐闻之,默然良久。最终,幽幽叹一口气: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自家儿子自己欺负可以,别人欺负不行? 想通了这些,放下手中刀尺,抱着弘旺嘀咕:“歪打正着,这位八福晋,还是位福星呢!” 四四从户部回来,见八姐抱着孩子,坐在窗前看窗外石榴花,微微一笑,接了丫鬟手里的茶,亲自端过去,坐在一旁,搂了弘喜问:“想什么,这么出神?” 八姐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有些感慨。想当年,乌拉那拉氏入包衣旗,随先人南征北战多少年,方才以军功抬旗。饶是如此,宫里贵人还怕我身份不够,管起家来为难。咱们府里,侧福晋、庶福晋都挑着位低之家送来。哪知道,八福晋一句话,八贝勒、良妃这么容易就抬旗了。想一想,真是天意难测。” 四四听了,微微冷笑,抱着弘喜叹气,“咱只管做好咱的事就是了。何必管人家许多。” 八姐听言,一笑不提。 自此,八贝勒声望,日益高涨。相比之下,只知道埋头做事,遇事遇人都爱绷着一张脸的四贝勒,就低调的多。 八姐偶尔担忧,那个八贝勒年轻,不知枪打出头鸟之危机。眼看老大躲在直郡王府装病,老三忙着编纂《康熙词典》,老四装纯臣、装孤臣,老五、老七不管事。剩下一个八贝勒,风头过旺,谁知道会不会头一个挨枪子儿。想要开言提醒,再看看身边,弘旺捏着脚趾头,咦咦啊啊地往嘴里送。弘春嘻嘻哈哈在旁边拍手看着。八姐心中暗暗摇头,罢了,还是推弘旺上帝位,更适合如今情况。 叫奶嬷嬷看着两个孩子玩,出了里屋,到外间坐着,叫来小马子,问近日京中都有什么情况。 小马子想了想,说道:“回福晋话,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八爷到安亲王府,去请八福晋回家。给劈头盖脸打了一顿,赶出府门外。八福晋放出话来,说八爷不生完儿子,她就不回来。” 八姐噗嗤笑了,又问八贝勒如何回答。小马子挠挠头,“八贝勒笑呵呵走了。回到府里之后,交待下人们,往后再也不准提八福晋的事儿。宫里又赐下一位侧福晋,帮着八爷料理家务。姓赫舍里氏,是索额图刚出五服的侄孙女。过两天就进门儿呢。” “哦?”八姐吸一口气,敲敲桌子,“这样啊。”赫舍里氏不是什么有福的姓氏,仁孝皇后不说了,后世光绪皇帝的珍妃,便是典型。还不如赐给他个姓钮钴禄的呢。想起钮钴禄,便想起自家院子里那位。心中别扭一回,又问:“其他府里有动静吗?” 小马子想了想,迟疑着回答:“其他府里自是没有。就是――听说直郡王府里头,大爷跟大福晋常常一同练布库。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八姐迟疑了,“应该不是真的――吧?”伊尔根觉罗氏?借给她个胆儿,她也得有那身手啊? 皇家剧院小剧场: 大大:来,福晋,咱们两个练布库 大福晋:布库你个头,一鞭子劈 作者有话要说:说句实话,没了安亲王府,八福晋一个自幼丧父丧母的孤女,日子还不如林黛玉呢。要知道,她亲姥姥才是个侧福晋,她亲娘还没同母兄弟呢。也就是说,连个亲舅舅都没有 15分钟后,还有一更。30分钟后,还有一更,哇哇 ------------ 26采花补阳 第二十五章采花补阳 八姐有心打探大福晋练布库之事是真是假。还没顾得上,宫里就传出十三阿哥胤祥不知如何,得罪了皇帝,遭了狠狠一番斥责,剥了身上一切职务,叫他做个闲散阿哥,有事没事歇着吧。 八姐听闻此事,心中大惊。太子病死,荣封谥号,本来十三应该更得宠才是。怎么还是得了训斥?不由慨叹:历史的惯性,果然让人摸不准呐。 晚上四四回来,“夫妻”二人吃了饭,打发孩子下人们退下,在炕上对坐,说起此事。八姐问究竟是何原因,十三做事怎么这么不谨慎起来。四四冷笑,“哪里是什么不谨慎,分明是着了别人的道。” 八姐登时奇了,追问:“怎么会着了别人的道?着了谁的道?” 四四不答反问:“你这几日可见过八福晋?” 八姐想了想,摇头,“自从弘晖去后,就少见了。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瞧我不顺眼。”接着呵呵笑了,“或许是我弄错了吧。” 四四这才说道:“哪里是你弄错了。确实如此。今日我进宫,才知道有人上密折,别我告了下来。竟然说我结党营私,勾搭文武百官,想要位列储君。” 八姐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问:“谁干的?” 四四冷笑,“我哪里知道?举出的例子,倒是神乎其神的。皇阿玛召我问话。十三也跟着去了。甫一听闻,他就跳了起来。跟皇阿玛争辩。结果,倒是辩出结果,找出证据中错漏。我脱了罪,十□倒惹恼了皇阿玛。” 八姐见四四说着说着,哽咽起来,也跟着愤怒不已。哪个不长眼的,没看爷正忙着推老四上皇位吗?冷不丁把老十三搞下来,平白少了个左右手,难不成让爷掳袖子、亲自上阵? 慢慢坐下想了想,柔声劝道:“贝勒爷别急。这件事既然闹了出来,定然是有人想趁机浑水摸鱼。依我看,先叫老十三韬光养晦,未为不可。往后,您该做什么,就还做什么。十三弟妹那里,有我帮着呢。” 四四抬头看她一眼,总算松了口气,拉着八姐的手说道:“多亏有你。辛苦了。”顿了顿又嘱咐,“这事儿不是直郡王府捅出来的,就是八福晋闹的。呵呵,安亲王府,势力可真大呢!” 八姐想了想,问道:“也不一定,说不定,是――”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一下绝顶唐门最新章节。 四四听了,冷哼一声,埋怨:“勾心斗角比比皆是。就没一个干实事的。有那份心思,用到征缴税款上,充盈国库,不比兄弟阋墙来的好?” 八姐默然不语。心中不以为然:呸,谁不愿意做好事留好名啊?就你知道为国为民,别的都是蠹虫?大家都是庶子,谁不愿争一争?猪鼻子里插大葱,你装什么象。 过了一会儿,四四消了气,慢慢说道:“往后你要小心。没了十三弟帮衬,咱们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八姐点头,“放心吧。我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孝顺太后,照顾儿女,别的我能管什么。只是爷您出门,万事小心。公务重要,可也注意身体。” 四四点头应允。夫妻相拥而卧,一夜无话。 第二日,八姐开始小心查访。查的不是安亲王府,而是安亲王府各处亲戚。 也是天随人愿。自从小赫舍里氏进了八贝勒府,管家开始。安亲王府各家亲戚就开始跟八贝勒有了隔阂。没法子,谁叫安亲王家亲戚大多跟佟佳氏沾亲带故?赫舍里跟佟佳氏俩个家族,别看都是康熙岳家,这两家可是不和的很,有人命官司、不共戴天。你捅我一枪,我砍你一刀,再正常不过。 纵然现任安郡王玛尔浑听从八福晋劝说,暗中给四贝勒下绊子。做出什么举荐四四为太子之事。佟佳氏家族庞大、支系众多,人心不齐,并不是所有人都向着八贝勒。加上赫舍里家在中间搀和搀和,没过多久,真相就查到八姐手中。 八姐看完,记在心里,随手对着灯影烧了。八福晋做出这等事情不奇怪,怕就怕,当年八贝勒身上的事情,在老四身上重演。老四出事不要紧,怕就怕连累自家旺儿。 越想越担心。又不好直言问老四。如此过了年。等到弘旺、弘春生日,晚上四四歇在正房,八姐才趁机问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如今到处人心乱哄哄的。可要早日打定主意才是。” 四四抱八姐在怀里,慢慢说道:“我还记得,你说过想做秦王妃。你想做秦王妃,不就是想让我做秦王吗?” 八姐琢磨一番,暗暗笑了,趴在四四胸前,漫不经心画圈圈,柔声回答:“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接下来怎么做,总该有个章程。” 四四轻声叹气,“你呀,怎么就忘了,秦王有一大用兵之道,那就是后发制人?” 八姐听了,暗暗唾弃。老四,你个老狐狸。当初就是你让爷做出头鸟,你好渔翁得利的吧?什么人呐! 心中不忿,暗暗伸手,照老四腰上捏一把。 四四嫌痒,捉住八姐的手,将人压在身底,说道:“小妖精,看爷怎么罚你。” 八姐一面支应四四,一面借着昏暗的光线盯着帐子顶,暗暗骂道:“爷身上这个色胚是老四?哼,果然面上正经,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 日子过的飞快。弘春、弘旺都会说话、会跑了,四四都晋位雍亲王了,大福晋还是整日称病不来慈宁宫。八姐有心去探病,一直忙着跟九福晋做生意,竟然顾不上。又是一年秋高气爽之时,九福晋查出有孕,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一心保胎,铺子里的事全推给八姐。八姐无奈,只得拨给武氏一辆马车,叫她每日里出去查账,九爷府里、铺子里、四贝勒府里,每日三处跑。 忙是忙了,武氏有了事做,府里、铺子里,众管事的都尊敬着。再也不整日里悲春伤秋。身上没了那股子江南水墨画风韵,反倒多了几丝当家少奶奶魄力威严。四四见了,觉得当初那位姑娘已经不再如当初一般,对武氏的宠爱,便少了几分。武氏却浑然不觉,依旧忙的开心。八姐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中高兴主角你好。瞅着一天无事,带着翠环,到老九府里,去探望九福晋。 老九得知自己要有嫡子了,也高兴的很。连带每日跟老八、老十一同出去喝酒,都没了兴致。每天回家陪着九福晋。九福晋心中得意,拿出八姐教的魅惑男人的法子,好生笼络老九。 不巧八姐进来,正碰上他们二人凑到一处,嘀嘀咕咕、你侬我侬,只觉牙酸。也不说话,甩了帕子出门坐车回府。进了正院,就见宋氏带着钮钴禄氏、耿氏迎上来伺候。 八姐瞥一眼钮钴禄氏,笑问宋氏:“二格格这两日可好?前几日春儿病了,弘旺几个都挪了出来。过两日春儿好了,还叫他们挪进来。姊妹们一处长大,将来才能互相照顾。辛苦你了。” 宋氏急忙笑答:“为主子做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倒是主子,日日辛劳,奴才们才要道一声辛苦。” 八姐微微一笑,叫她坐了。再看钮钴禄氏、耿氏,如今都是十七八岁,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这二人承宠也有三四年了。算一算,运气若好,也就在这几月,便能先后怀上弘历、弘昼。垂眸琢磨一番,跟宋氏商讨一番家务,放她三人出去。 当天晚上,待四四回来,绕着圈儿地吹枕头风,问他是不是要下江南追讨国债。 四四听言,微微点头,“自然是要去的。不过这次去,是因为江南修浚河堤。眼看就要上冻,不能动工,时间紧迫,国库拨不出银子。这一回,难免要得罪那些人了。” 八姐听了,忙问何时动身。四四便说就在下个月。算算日子,没几天了。 八姐闻言笑了,趴在四四身上,柔若无骨般说道:“你说走就走,也不提起跟我说一声,人家~~人家会想你的嘛。”说着,一双小手,轻轻拉开四四腰带,一只手放在四四肚皮上暖着,一只手顺着肚皮往下,慢慢探了进去。 四四正值壮年,哪里经得住这般诱惑。更何况身上又是自己正经媳妇儿。早一个翻身,反压回去。嘴里笑骂:“小妖精,白天一股子端庄模样,一上了床,就变成千年狐狸。来,让爷用金枪降了你。”嘴上说着,手上不停,黑灯瞎火看不见,居然瞬间把八姐剥了个精光。 八姐嘴上哼哼啊啊,软着身子推拒。酥胸早就一挺,挨着四四胸膛磨磨蹭蹭。四四嘴里更是浪语不断。 八姐一面半推半就贴上来,一面伸胳膊抱住四四脖子,附在他耳边吹气:“四哥~~,再过几日你就要出远门。不知何时才能回家。接下来几天,你就、就住在我屋里,好么~~?”猫吃饱了,就不粘腥。谁的名言来着? 四四听了,搂着八姐浑身上下乱啃一气,嘴里道:“小妖精,跟谁学了这个调调。想恶心死爷?”到底拗不过男人血性,八姐几番诱惑之下,还是允了。 八姐得了准信儿,知道四四向来言出必行。如此一来,弘历就是想出生,也只能从自己肚子里出。顿时喜笑颜开,放四四进去。双腿夹住四四精瘦腰肢,一双手四下乱摸,嘴里叫道:“四哥~,你越来越瘦,真叫人心疼。要不,咱不做了。你歇歇,养养阳气?” 四四正在兴头上,哪能说不做就不做?登时气的笑出声了,嘴里骂道:“你懂什么,爷这叫采阴补阳。专采你这个千年狐狸。” 八姐夹着四四腰,使劲用力,嘴上不住哼哼,“四哥,四哥,我不行了。饶了我吧。明天、明天再做,成吗?”一会儿又说:“四哥,四哥,你用力,你用力。嗯!”心中则是冷哼:弘历啊弘历,为了你,爷连美色都舍出去了。你说说,爷容易吗爷?好好的圣祖八阿哥,居然叫你爹给采了。我呸!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二更;15分钟后还有一更 我会告诉你,为了写后半段,我一个人躲在黑屋屋里看了半天片片吗?打死都不能说 ------------ 27云歇雨住 第二十六章云歇雨住 一时云歇雨住,八姐累的瘫倒在床异界之技能召唤大师。还是四四起床收拾一番,方才重新上床,搂着八姐睡下。 八姐累极,偏生一时睡不着。伸出手指,在四四肚皮上画圈圈。四四笑着握了她的手,柔声问:“我怎么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八姐心中一惊,嘴上问道:“哦?那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呢?” 四四想了想,说道:“以前碰你一回。你总是不吭声,我说怎么样,你就怎么样。从来也不主动。近两年,你——怎么说呢,白天像个福晋,晚上——呵呵,真跟狐狸精似的。”说着,在八姐后背上摩挲两把。不住感慨,啧啧,那拉妹妹皮肤真滑,啧啧,再摸两把。反正是自家媳妇,不摸白不摸。 八姐给他摸的心痒,往四四怀里凑了凑,拿酥胸磨蹭他胳膊,嘴上说道:“那是。您没听民间有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说着假意哀叹,“我这还没到三十,就如狼似虎了?” 四四听了这俏皮话,噗嗤乐了。白天与一帮老油条周旋那股子疲惫,也随之远去。低下头来,亲八姐一口,捉了她的手放在身边,柔声说道:“不给了。想要明日再来。我累了。” 八姐点头,往四四怀里靠一靠,说道:“好。四哥做个好梦。”顿一顿,厚着脸皮、忍着恶心再加把火,“梦里也要想着我。” 四四听了,哈哈笑笑,搂着“媳妇”睡觉不提。 没过几日,四四果然奉命前往江南。八姐安心在家带着儿女们过日子。不巧弘昀病重过世,李氏哭倒几次,不能理事。八姐无奈,只得带着宋氏帮衬着,将弘昀暂且入殓。送信给四四,问他何时回家,看看这苦命的儿子。四四回信,嘱咐她好生照顾自己。又说弘昀之事,他心中早有预料。不想儿子这般短命。字里行间都是身心疲惫,却硬要坚持。 八姐看了,不由唏嘘。回信请他保重身体,说家中诸事有我。信刚发出,又派人叫信使回来,拆开加上一行,写几个人名。说他们都是正经做事之人,或许能有所帮助。 四四接了信,仔细看完,笑上一笑,对着烛光烧了。自此,愈发用心办差不提。 八姐收到四四回信,看明白暗示。心中这才放了心。安心抚养儿女,顺便留意京中各府动向。到了年底,正忙置办年货之时,突然精神不济,跌坐在椅子上。 瑞珠、翠环吓了一跳,赶紧请来陈嬷嬷,又派人去请太医。大格格领着弘时、二格格、弘春、弘旺一齐围着,生怕八姐有个闪失。 二格格、弘春还小,自然不懂生死为何物。大格格已经长大,弘时、弘旺又是重生过的,看着八姐脸色苍白、两眼怔忡,都吓的不行。大格格更是险些哭了出来。 不一会儿八姐回神,看几个孩子围着,顿时笑了,摸摸二格格脑袋,“好孩子,额娘没事。” 正说着,太医到了。大格格抱着二格格到屏风后回避。弘时站在一旁,弘旺、弘春由奶娘抱着,仔细看太医诊脉。 没过一会儿,太医看完双手,笑问陈嬷嬷:“敢问雍亲王福晋癸水几个月未来了?” 陈嬷嬷这才明白,一拍手,“我说呢。原来是有喜了。”当即代为回答,“两个月了。自从二阿哥去后,”说着抹抹眼泪,“我们福晋悲伤过度。就没来过了。起初还以为是伤心缘故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太医呵呵笑了,收了诊箱,交待下来,“福晋身体很好。只是不宜过度操劳。劳心劳力,是孕妇大忌,要多歇息歇息才好。” 陈嬷嬷就问可要开方子。 太医摆手笑了,“依下官看,是药三分毒。人参还有忌讳的时候,何况如今福晋有孕在身涅槃煞仙。能不吃,还是不吃的好。” 陈嬷嬷急忙应下,又问有什么注意事项。太医想了想,说道:“安心养胎,别的莫要多想。还有就是不能生气。吃饭要多注意温养。那就得了。” 陈嬷嬷听了,这才请太医出去,到账房取银子送走太医。 八姐坐在帘子后头,默念几句:“我居然这时候怀孕了?”是弘历?哼,那个混小子,最好别犯爷手上。 事到如今,用了个女儿身,老四是个靠不住的,所能依靠的,唯有儿女。八姐干脆破罐破摔,想着:弘历就弘历吧,至少这娃活的长,总比福宜哥儿几个强,生下来就夭折,不够晦气的。别的不多想,将来若是敢不孝顺爷,扔到福海里淹死。 难为八姐见惯了悲欢离合、世间百态,加上之前使足浑身解数勾搭老四,跟四四你侬我侬之时,料想过后果。 没过一会儿,陈嬷嬷捧着热粥回来,她就忍住心中不忿,想通起来。遵从太医嘱咐,每日里好吃好睡,写信给老四,叫他安心办差。过年诸事,家里就能给他安排好了。又隐晦提起怀孕有喜,说:别看现在你是亲王了,赚的银子多了。家里又要添丁,孩子们也要上学的上学,准备嫁妆的准备嫁妆。每年你那点俸禄——还不够孩子们“教育基金”的。你可管着你自己,别在外头再瞧上谁家千金。家里地方小,银钱少,可是再也养不起小妾了。 看的四四哭笑不得,随手对灯烧了了事。 这一年过年,八姐养胎不理事。还是由宋氏、武氏,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张罗。李氏因弘昀去世,一直称病不出门。钮钴禄氏、耿氏无宠无出,自然老老实实在后院,跟着宋氏、武氏忙碌。 八姐日子过的踏实。弘时、弘旺倒不忘得空过来,瞅着八姐肚子发呆。八姐看二人别扭,笑问:“怎么了?” 弘旺笑笑不说话,咬着手指装小孩儿。弘时则冷哼,“这孩子生出来,一定不能叫弘历。” 八姐张张嘴,呵呵笑一声。忍不住长叹,怎么忘了,他们兄弟关系,也不咋地呢! 弘时与弘历的爱恨情仇,自有他们兄弟自己折腾。儿孙自有儿孙福,八姐没空,也没心思管那么许多。过年时节孕吐,就已经够她受了。好在陈嬷嬷等人这几年越发得力,有她们照顾,还算安心。家务之上,宋氏年逾三十,无子无宠,有资历而无背景;武氏因为前两年生产坏了身子,无法再孕,索性一心跟着八姐发家致富。有她二人一内一外管着,八姐这个年,过的还算舒坦。唯独偶尔想起钮钴禄氏、耿氏,心中难免闷闷。总觉得那两位就跟暗藏着的钢针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伙着老四,扎自己一下。 好容易过了年,春天暖和了。四四回京一趟,没住两天,便又去江南。八姐扶着肚子送到门口,不放心嘱咐:“万事留心。在外吃喝都要在意。”又嘱咐李卫,“你跟瑞珠陪着爷一同去,吃饭穿衣都要注意。爷要好,你们也要好。” 李卫跟瑞珠急忙答应下来。 送他们一行出门,八姐又觉得无聊起来。 恰好九福晋也要养胎,索性二人常来常往。老九府里姬妾众多,九福晋看了也烦。便常坐车来看八姐。二人商量些生意诸事,说说隔壁八贝勒府里新添的庶出格格,再讲讲八福晋竟然自己回来,也不等人请。说着说着九福晋撇嘴,“什么呀,就会装相。还是不瞧着这两年八贝勒重新得了圣宠。那个女人,对外面府里小妾还礼尚往来,对自己府里的那些人,薄情着呢!” 八姐笑笑,知道这位八福晋虽然嘴上毒,到底还没狠到逼死人命,八贝勒府里日子——还算安然。 偶尔还会提起,太子妃常常记挂这几位妯娌,不时让太子家三格格出宫,到各家各户转转。尤其是大福晋,最喜欢三格格。只要三格格到直郡王府,大福晋眼里,把亲生的几位儿女都比了下去至尊仙皇全文阅读。 八姐心中奇怪,暗暗琢磨,默默道:“这可是奇了。” 九福晋自己剥着新摘的草莓吃,说道:“谁说不是呢。大爷跟太子爷当年你争我夺,闹得不可开交。谁知道,两家娘们儿倒是和气的很。听说大福晋怜惜太子妃寡妇失业的,常常叫三格格给太子妃带回去不少好东西。你说,这人跟人呐,还真是说不好。指不定谁跟谁就对上眼儿了呢。”说着,呵呵一笑,拉弘旺小辫子一把。逗的弘旺哇哇大叫,想要不高兴,又怕装小孩儿被识破,只有委委屈屈扑到八姐怀里撒娇。 八姐听了,愈发疑心,拍拍弘旺,叫他找弘时去玩。九福晋刚走,八姐就命人好生打探。 只不过,所谓大福晋跟直郡王练布库之事,不过是众人随口一说。等到有心人去查,传来的却是直郡王夫妻和睦、恩爱非常。直郡王府上,也整治地跟铁桶一般,进去容易出来难。 八姐不由十分扼腕。 当下时节,不比上辈子,处处变化多端,皇子们一个个一夜间老实起来。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安心养胎。听着宫里传来消息,说十八阿哥如何得宠,超过所有年长皇子。八姐冷哼一声:那是他年纪小,你等他长大了,露出夺嫡之心,你看老爷子还宠他不? 好在四大妃都不是吃素的。王氏、陈氏再得宠,也未能成功晋位宫位主。这不仅是康熙出于对朝政平衡的考量,也是扬满抑汉的结果。汉族官员,始终不能完全取得康熙的信任。 八姐分析时事,拿出来跟弘时、弘旺讲解,也不管他们听的懂听不懂,只是要求:“无论如何,都要小心在意。如今局面看似平稳,其实,是各处势力潜伏起来。你们瞧老爷子为何疼爱老十八?那不就是因为十八年幼,母家无势,让老爷子放心吗?若是其余年长皇子得了这般宠爱,早就出事了。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儿,谁也不能当出头鸟,知道不?” 俩孩子听的后背汗津津的,不住点头,表示明白。弘旺毕竟年幼,又是八姐“亲”生,不免娇惯些。最喜欢装小孩儿讨“八额娘”欢心。说完正事,拉着八姐袖子问:“额娘,阿玛什么时候回来?” 弘时听了抿嘴不乐。阿玛老是冷着脸,见了叫人害怕。还是八额娘看着随和。 八姐抿嘴看弘旺一眼,摇头说不知道。 弘旺咬咬指头,点点头便放在一边。八姐以为他跟弘春一样,不过是跟儿子名字重合,只当是小孩子想阿玛了,便没在意。 哪知,八月时节,生产临近。八姐正在产房内用力,冷不丁听外头声音,像是弘旺奶嬷嬷着急麻慌到门口叫陈嬷嬷。八姐竖耳细听,就听奶嬷嬷说道:“不好了,四阿哥不见了。听小丫鬟说,前几日四阿哥就吵吵着要去找阿玛、找阿玛。该不会真是去找阿玛了吧?” 八姐听了,一用力,孩子就挤了出来。顾不上别的,隔着窗户叫:“还愣着干什么,留下接生嬷嬷、陈嬷嬷,其余的,全给我出门去找四阿哥!” 弘旺啊,你阿玛在给你生弟弟,你还去哪儿找阿玛?我的傻儿子哟!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旺看看八贝勒,再看看八额娘,问:你们两个,哪个才是我的阿玛? 求新生儿姓名。选项: 一、弘历 二、弘昼 三、弘瞻 评论发够25个字才能送分亲们,多写多送。最好写上“送分”字样提醒偶 ------------ 28弘旺认父 第二十七章弘旺认父 雍亲王府上下顿时动了起来大艺术家全文阅读。 宋氏、武氏顾不得问福晋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儿,急急忙忙嘱咐陈嬷嬷,“您老人家只管带着接生嬷嬷照顾福晋,四阿哥我们去找。”拉着弘旺奶嬷嬷便问,今日四阿哥都去了什么地方,都谁跟着,什么时候不见的。赶紧召集人手,四处踅摸。 一时间到处都有人叫“四阿哥”、“狗蛋儿”,还有人到花园处找。翻开假山石瞅瞅,是不是四阿哥躲猫猫呢。武氏则是派人出门,到街上看看,还有主张去报案的,一时忙成一团。弘时、大格格、二格格都惊动了。大格格、弘时自是不必说,吩咐身边丫鬟、小厮赶紧出去。二格格年方五岁,也迈着小短腿,拉上奶嬷嬷,抱着弘春,跑到大格格院子里,一同坐着等。 李氏听见动静出去,一问才知道四阿哥弘旺不见了,登时吓了一跳,急慌慌叫人出去帮着找。带着贴身丫鬟菊花、荷花,到弘时院子里,瞅见弘时正忙着问话,撸着袖子想要出去找人,赶紧抹着泪花,几步上前,一把搂住,嘴里嚷嚷:“我的儿啊,已经没了你弟弟了,可不能再丢了你。你就好好的在府里。四阿哥不会有事的。” 弘时听她这腔调,心里别扭。当着众人,不好一把推开,只得任她搂住,对着小厮们骂:“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出去。找不到四阿哥,你们都别回来了。”说着拉开李氏,劝道:“额娘,我去正院看看。听说大额娘又添了个弟弟。额娘你身体不好,就先歇着吧。”说着,带着奶嬷嬷、丫鬟迈步走了。 李氏闷了半日,站在院子里喃喃:“怎么,她又添了个儿子?” 菊花、荷花上前劝道:“主子,咱回去吧。起风了。” 李氏侧目,看二人一眼,瞥见荷花,微微一怔。几年过去,荷花长的――越发娇艳动人了。今年二十岁,也是到了嫁人时候了。 心里有了主意,点点头,带着二人回去。 刚走到西院,听见前头喊一声:“王爷回来了。” 李氏闻言急忙止步,顿一顿,还是进屋,对镜理理妆容,换了件衣服,这才留菊花看门,带着荷花出去。 来到正院,就见四四站在院子正房门内,怀里抱着一个红色锦缎襁褓,皱眉问:“四阿哥不见了?” 宋氏、武氏对视一眼,都不敢回话。陈嬷嬷只得上前应下,“是,就在福晋生五阿哥的时候,奶嬷嬷来说不见的。奴才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四四低头看一眼怀里儿子,交给陈嬷嬷,“你进屋去,请福晋放心,就说爷亲自去找。”说着大步出去,一面找弘旺屋里大丫鬟问话,一面叫人去步兵统领衙门报案。弘旺还不到三岁,话还说不全,给街上那些地痞流氓弄走了,可就不得了了。 李氏站在门前,见四四出来,急忙行礼。说道:“大格格、弘时听说四阿哥不见了,都急着去找呢。可怜那俩孩子,自己还是孩子,都知道惦记弟弟了。”说着,拿帕子粘粘眼角。 四四瞧她这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道:爷当初――怎么就瞧上了这么个女人? 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摆手叫李氏回自己院子。李氏见多说无用,只得拉拉荷花,与她并排行礼,转身回去。 四四眯着眼看李氏离开,冷哼一声,叫来宋氏、武氏,吩咐:“该怎么找还怎么找。家里每个角落都翻翻。前门、后门、角门都给堵上,只许进不许出。” 宋氏、武氏急忙答应下来。又有大格格带着弘时、二格格、弘春来见阿玛。 四四一别数月,一见四人,来不及重叙父子之情,心中只顾得上着急战神领主。看大格格、弘时都是一副担心模样,看来不似作假,心中方定。扭头嘱咐大格格,“你是长姐,今年也有十六岁,算是成人了。好好照顾弟弟妹妹。莫要为父担心才是。” 大格格点头,“阿玛放心。”想了想,反过来劝四四,“阿玛放心,四弟不会有事的。” 四四点头,再看弘时,急的满头汗,便问:“你这是怎么了?” 弘时见问,急忙说道:“阿玛,隔壁八叔府上,您去问了吗?” 四四奇怪了,“你八叔?你是说――” 弘时急忙答:“孩儿本来想去八叔府上问问。可是没您的话,只许进不许出,这才跑回来问您。别管弟弟去了没。离这么近,就是请八叔帮忙找找也成。弟弟要紧啊。” 四大爷见他这么担心弘旺,一开始,见李氏引来的那股子闷气也逐渐消失。点头说道,“罢了,你跟你姐姐们在家等着,为父去看看。” 弘时急忙说:“阿玛我也去吧。我长大了,不能总让姐姐护着,该我护着额娘、姐姐们了。” 说的四四不由心安,点头,“罢了,你随我一同前去。” 大格格急忙让路,带着两个妹妹进屋去瞧新弟弟,顺便劝慰八姐,请她安心。说阿玛回来了,定然能把弘旺平安找来的。 八姐刚刚生产完,正是虚弱时候,听了这话,纵然心中着急,为了儿女们,也只得强自忍耐,等候消息。 这边四四带着弘时出了门,没走几步,就是八贝勒府。 原本,八贝勒府与四贝勒府规格相同。只因四贝勒去年晋位雍亲王,四贝勒府得以扩建,故而,比八贝勒府略微大些。基本格局还是相似。父子二人带着随从出了雍亲王府正门,到八贝勒府大门外,不过一箭之地。府门外车马不多,行人也不算多,有几个卖冰糖葫芦、雪梨汤的,站在街角哄孩子们买。四四看定,瞅瞅角门出站着几个人说话,懒得搭理,径直走到正门偏西侧站定。叫高无庸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一条缝,出来一个小厮,不过总角年纪。看看高无庸,不认识,再看雍亲王,面生。低头一瞅弘时,“哟,这不是隔壁雍亲王家三阿哥吗?奴才给您请安了。可有日子没见了您喂,您怎么来了?” 弘时皱眉,指指四四,“爷陪阿玛来找八叔,八叔在家吗?” 小厮听了这话,赶紧给四四请安,口称“雍亲王吉祥。”笑呵呵回答,“我们家爷在家。真是巧了。今日从天而降一个金童。我们家爷刚还说,这是得子喜兆呢。” 四四、弘时对视一眼,“金童?”弘时急忙问,“那孩子多大,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 小厮给问懵了,讪笑回答:“奴才一个看门儿,哪里知道。王爷、三阿哥您二位稍等,奴才这就给您通报。一会儿您见着我们家爷,一问便知。” 说着,转身进去,扑地关了门。四四站在门外,抬头看八贝勒府匾额,心中不知所想。 不一会儿,中门开了半扇,八贝勒从门里走出来,站在门槛前,对着四四拱手,“四哥,您从江南回来了?哟,这风尘仆仆的。快快快,进家门歇歇。” 随即伸手摸摸弘时脑袋,“弘时也来了。可有两年没见。又长高了。要不是跟你阿玛站一块儿,八叔都不认得你了。” 弘时见这个八叔还是原来那个八叔,心里略微有些怪异,暗道:家里那个八额娘――又该如何解释。 嘴上只得恭敬请安,问道:“八叔,我弟弟弘旺不见了黑客。我想请您帮忙找找。” 八贝勒一听,皱眉,“弘旺不见了?哟,什么时候的事?穿了什么衣服,戴的什么首饰,在哪儿不见的?赶紧上步军统领衙门报案去呀。” 四四摆手,随八贝勒进门,问道:“八弟呀,刚才听你家门上小厮说,你家从天而降一个金童,怕就是我家弘旺吧。领我去看看吧。” 八贝勒一听,噗嗤笑了,伸手请一下,对四四说道,“既然如此四哥您请。” 说着挽了弘时的手,一路往里走,一路说,“弘旺这两年我是没怎么见过。不过,这孩子应该不是。我说了四哥别生气,今日这孩子,确实不大像您家里人。”瞥眼瞧见老四好似不高兴,急忙笑说,“若是那就更好。四哥您也不用急了。” 说着,进了正院。 侧福晋赫舍里氏正抱着八贝勒家大格格,领着一帮侍妾们,围着屋里八仙桌凑趣。 八仙桌上,坐着一个小娃娃。约莫两三岁模样,头上戴着瓜皮小帽,帽顶坠着玛瑙,脖子上戴着项圈百岁锁,一身红色百福夹袄、夹裤,罩着掐金边儿老虎坎肩儿。小脸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那股子激灵。 走到门外,四四暂且站住,候着一帮侧福晋、侍妾们回避了,这才领着弘时,随八贝勒进屋。 八贝勒进来,对着桌上两个娃娃拍手,大格格急忙叫一声:“阿玛。” 另外一个娃娃就跟着叫,“阿玛、阿玛。” 四四登时瞪了眼。虽说一年多没怎么见,儿子就是儿子,怎么会认错。这娃娃眉毛眼睛都随那拉妹妹,不是自家弘旺又是何人?对着他沉脸就问:“叫谁阿玛呢?谁是你阿玛?” 大格格自生下来,八贝勒府就是唯我独尊,虽说庶出,从八爷到扫地丫鬟,哪个不把她当心肝宝贝。看四大爷黑了脸,浑然不怕,只当戏台上包公,以为问自己,赶紧指了指八贝勒,嘴里道:“我阿玛,我阿玛。”说着,伸着胳膊就要抱抱。 八贝勒呵呵笑了,走上前来,抱起大格格,问桌上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孩子就答:“旺旺。” 八贝勒扭头冲四四一笑,小声说:“我刚开始以为是他家养了条狗呢。”接着扭头又问,“你阿玛是谁呀,旺旺?” 弘旺迟疑一会儿,瞧弘时抿嘴低头笑,指指四四,犹豫半天,还是指向八贝勒。 八贝勒呵呵乐了,对着四四说道:“四哥,儿子可不能乱认。是要上玉牒的,认错了就是欺君之罪。” 四四冷着脸,瞪弘时一眼。弘时只好上前解围,问弘旺:“乖,告诉三哥,你额娘是谁呀?” 弘旺这回没怎么犹豫,伸手就指着八贝勒,嘴里还叫:“额娘额娘抱抱!” 这一回,轮到四爷开心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旺:阿玛 四爷:唉 八姐:唉 八贝勒:唉 弘旺:呜呜,三个阿玛,好为难哦 弘时:我呸,嫌多分我一个 ------------ 29弘旺爬墙 第二十八章弘旺爬墙 四大爷自八贝勒府接了弘旺出来,八贝勒抱着闺女送到门外。大格格挥手冲弘旺交待,一个劲儿嘱咐,“来我家,玩玩,吃吃。” 弘旺不忘嘱咐大格格,“去我家,我家有小弟弟。” 弘时低头抿嘴儿笑,这人,还真装小孩儿装上瘾了! 八贝勒一巴掌拍拍闺女,笑道:“就知道吃农家小媳妇。阖府好吃的,都进你一人嘴里了。” 四大爷也在旁边劝道:“八弟,孩子不能太娇惯了。” 八贝勒一听,心里不乐意了。依旧笑呵呵说道:“四哥家孩子多,自然不怕。我家可是就这么一位千金疙瘩,要不――我不疼她,去疼旺旺?” 弘旺站在四大爷腿边,闻听这话,急忙伸胳膊,冲八贝勒就喊:“抱抱抱抱。” 八贝勒还真伸胳膊去抱。 四大爷伸手拦下,对着弘旺教训,“抱什么抱。你还是两岁小孩儿吗?” 弘旺咬着指头装傻,“啊?哦,我今年三岁了呀。阿玛你不知道吗?” 说的八贝勒拉着四四笑了,大格格也跟着咯咯笑,“哎呀四哥,你们家旺旺――真是太好玩儿了。跟四哥你――简直反个个儿。” 四四忍不住低头笑笑,看弘旺确实人小腿短,只得伸胳膊抱起来,一手拉着弘时,跟八贝勒招呼一声,领着孩子们回家。 八贝勒望着四四抱着孩子走远,进雍亲王府门,抬头看看自己门上贝勒府匾额,幽幽出了口气。 大格格年幼,刚会说话不会跑,不明白自家阿玛为什么突然间,好像不高兴了,伸手搂着八贝勒脖子,叫声:“阿玛阿玛。” 八贝勒低头瞅瞅大格格,呵呵笑了,抱紧闺女,转身进门,“儿啊,你将来,是想当和硕格格呢,还是想当多罗格格呢?” 大格格哪知道二者分别,歪着脑袋想了想,“当阿玛!阿玛逆害!” 八贝勒一阵大笑,抱着闺女回去了。一路走一路幽叹:这要是儿子多好。是儿子,咱爷们儿起码还乐意上去争一争。眼看三十多岁的人了,只得这么一个闺女,纵然熬死了老爷子,坐上那个位子,没有儿子,不还是给他人做嫁衣吗?想到这里,心中愈发怅然:难道,这就是命? 再说四大爷,带着弘时、弘旺俩儿子回家,径直到正院给八姐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彼时八姐已经休息过来,听说弘旺安然无恙,急忙吩咐陈嬷嬷,抱弘旺进来。 陈嬷嬷笑着拦下,“福晋放心,奴才刚才瞅了。四阿哥好的很,依旧是白白胖胖水灵灵的。您刚生完孩子,屋里血气重,四阿哥又是男娃,还是别叫他进来了吧。” 八姐想了想,摆手,对外大声说道:“罢了,四爷回来,我也有了主心骨。只要孩子们好,就得了。” 帘子外头四四听见,想了想,站起来走到帘子前头对着里面说:“你放心,有我在呢。好好歇着,等洗三过了,我进去看你。” 弘旺也奶声奶气叫道:“阿玛阿玛。”惹来四四一阵劝导:“屋里不是你阿玛,是你额娘,我才是你阿玛。” 弘时知道他是故意的,低头抿嘴儿笑。倒是大格格,坐在八姐身边噗嗤笑了。 八姐抬头看大格格一眼,心中暗道:“这孩子――长大了。” 看时候不早,打发几个孩子下去歇着,四四、八姐隔着帘子说了会儿话,又叫来宋氏、武氏嘱咐一番。当晚,四四一人住在书房。八姐还说叫宋氏、武氏陪他,四四摆摆手,“连日舟车劳顿,爷累了。你好好休息就是。” 八姐抿嘴儿点头,嘱咐宋氏,把四爷屋子好好收拾收拾,去去潮气。 宋氏笑着答应下来。与武氏二人一同侍奉四爷出去风流名将。 宋氏年纪大了,八姐对她好,她也念着感恩报德。想着王爷头一天回来,若不去福晋房里,反而宠幸小妾。害怕倘若凑上去,福晋今日不说,后几天想起来了,也叫人忌讳。故而,先躲了出去。武氏经常在外管着铺子,见的人多了,心中也不再把四爷当成世界上唯一一个男人。再加上自己身体难以怀孕,上赶着讨人嫌那种事儿,也不爱做。到了晚上,四爷果然一人睡在书房旁小卧室里。 李氏得知消息,暗骂一声二人傻,梳妆打扮一番,叫荷花沐浴更衣,亲自给她化了浓淡适宜的妆容,带上两样可口小菜,主仆俩也不说找个丫鬟婆子打灯笼,摸黑就进了四四书房院子。 四大爷正熄了灯,躺在床上琢磨事情,听见外头守门小厮拦着人说话,像是李氏声音,想了想,披衣坐起,叫李氏进来。 李氏亲自端着蜡烛,婀娜多姿飘进来,身后带着娇艳年轻女子,手上拎着食盒。二人一齐站定,对着四四行礼问安。 四四便知,那个浑身香气的女孩儿,乃是李氏贴身丫鬟荷花了。瞧她外罩棉坎肩儿,里面穿的是低领薄纱,不由皱眉问李氏:“如今八月时节,你竟然不给屋里丫鬟穿夹袄吗?福晋往日,也是这么对你们的?” 李氏一怔,随即摆手,“不是的爷,妾身是想,爷数月在外,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特意带了荷花来,伺候爷的。”说着,推荷花一把,嘴里劝道:“还不赶紧给爷见礼。” 荷花得了主子允许,婷婷走来,对着四四侧身万福,露出一身玲珑,嘴里柔柔道:“主子――万福。” 李氏瞧她这股子媚样,低头抿嘴咬牙,心一横,扭头掂着脚尖儿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还未出院子,就见奶嬷嬷、丫鬟、婆子簇拥着一为小公子过来,迎面一看,不是弘旺,又是何人。急忙满脸堆笑,“哟,是四阿哥呀?您怎么这时候来了,这会子――爷都睡下了。” 说着,上前就去挽弘旺的手。弘旺笑呵呵扭着身子避开,咬着手指头问:“既然阿玛睡下了,姨娘您怎么不陪他呢?难道阿玛不想要你跟他睡吗?” 身旁奶嬷嬷、丫鬟婆子一个个低头忍笑。李氏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今日拍花儿的把眼前这小屁孩儿给拍了。当着众人面,不敢露出怒意,只得柔声笑道:“那四阿哥您去。天色晚了,我先走了。” 还未走两步,就听弘旺叫住,嘱咐身边一个婆子,“你打着灯笼送侧福晋一程。黑灯瞎火儿的,路上跌倒,就不好了。”又说,“回来时候别忘了叫三哥来,我们想听阿玛讲故事。” 婆子应下,提着灯笼走到李氏跟前,“侧福晋,您请吧。” 李氏咬牙笑笑,“那就多谢四阿哥了。” 弘旺站在身后,嘿嘿一笑,“不谢不谢,做晚辈应当的。” 看着李氏走远,弘旺这才恭恭敬敬走到窗户底下,看屋里灯光摇曳,不敢随意进去,只得耐心等待。不一会儿弘时来了,二人这才开口,“阿玛,您睡了吗?” 就听四大爷在屋里冷哼,“窗户底下站半天了,还问我睡没睡。赶紧爬进来。” 弘时捏着鼻子笑笑,推门抬腿进屋。弘旺则是趴到门槛上,肚皮挨着门槛,四肢架空,一个劲儿伸胳膊踢腿。四大爷披衣坐在太师椅上,看见弘时进来,弘旺还在门槛上磨蹭,不由又气又乐,问道:“磨蹭什么呢?” 弘旺奶声奶气回答:“阿玛,您让爬,正爬呢。”一面挥胳膊一面嘀咕:“怎么爬不进去呀?” 四四无奈笑了,招手叫弘时抱他进来。 兄弟二人进了屋子,瞅见屋里果然有位纱裙丽人,满面尴尬站在灯影下,缩着肩膀,似乎有些冷意抗日之铁血军魂全文阅读。 弘旺眨眨眼,不解摇头。弘时便问:“做什么呢你?阿玛在呢。” 弘时咬着指头闷声闷气道:“那不是大姐姐身边丫鬟吗?什么时候跑到书房当值来了?”顿了顿,又说,“可怜见的,书房哪有闺房好,瞧瞧,眼看秋天要来,连件夹袄都穿不上呢。”末了又小声嘀咕,“连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快露出来了。” 弘时看着弘旺,眼色都懒得使了。四大爷盯着四儿子,心里奇怪:“这孩子,当真只有三岁?” 扭头看荷花一眼,这幅模样,确实不适合叫儿子瞅见,摆手叫她退下。荷花委委屈屈,不敢违抗,拢着坎肩出门,回李氏院子。 四大爷看一眼弘时,再看一眼弘旺,问道:“你二人来作甚?”顿一顿又问,“弘旺,你今天是怎么到你八叔府里的,身边丫鬟就不知道?” 弘旺见问,咬着指头嘻嘻笑了,“我爬墙,爬墙过去的。墙上有藤,有树,我睡觉,奶娘睡觉,我醒了,奶娘还睡。我去爬墙。碰见大妹妹。” 四四总算听懂了,原来是爬墙过去,跟八贝勒府里大格格见面玩起来了。摆摆手说道:“怪不得你八叔府里说你从天而降呢。原来如此。”顿了顿嘱咐弘时,“你是长兄,日后小心些。府里东西都收拾干净。” 弘时拱手应了。四四又嘱咐弘旺,“那是八叔府邸,又不是别处。想去就去吧,带着嬷嬷们走正门。记住,可是不许再叫他额娘了。你没见他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头――指不定怎么想呢。” 说完,自己先想笑了。怕儿子们瞧出来,赶紧咳嗽一声。 好在弘时、弘旺知道分寸,一一底下头,佯装没看见。 看天色不早,弘旺毕竟年纪小,父子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连连捂着小嘴儿打哈欠。四大爷索性展开被子,叫他二人一左一右陪自己躺下。弘时还有些讪讪尴尬,四大爷瞪眼,“你小时候光着身子,我也不知道瞧多少回了。这会子扭扭捏捏做什么?赶紧脱了衣服睡觉。明日还要早起。” 弘时瞥一眼弘旺,见他早就自己解了扣子,光光的只剩一条肚兜,钻进被子呼呼大睡。只得脱了大衣裳,吹熄了灯,硬手硬脚挨着床沿儿躺下。 四四看一眼,随手揽他往里靠靠,把被子给他压好,自己这才安心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弘时哽咽说道:“阿玛,能在您身边――真好。” 四四闻言,半晌不语。弘时还以为他睡着了,心中一阵失落。 哪知隔了半天,迷迷糊糊中,才听见四大爷悠悠说道:“我小时候,也曾想着,哪一天,你们爷爷也能像今日我对你们这样――对我。”顿一顿,呵呵笑了。柔声劝道:“睡吧,明日要早起。” 弘时不吭,往四四肩膀处靠靠,安心睡下。弘旺睡相不好,没一会儿便滚来滚去,钻到四四咯吱窝里,呼呼吹气。也不知是睡梦中,还是怎么着,听他奶声奶气说道:“阿玛,长大了,保护你。” 四四噗嗤一声,险些没把口水喷出来。对着昏暗天光,捏一把弘旺小脸蛋儿,小声嘀咕一句:“傻孩子!” 弘时一面闭眼装睡,一面暗暗鄙夷:四大爷,您就自恋吧您呐!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四爷:弘时我儿,来阿玛抱 弘时:八阿玛救我,黑脸又来跟你抢儿子了 ------------ 30雍王嫁女 第二十九章雍王嫁女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醒来,四大爷要去宫中拜见康熙,汇报工作。不忍吵醒两个儿子,轻手轻脚起身,小心压压被子,叫他二人并头睡着,自己这才去穿衣服。 等门吱呀一声关上,弘时瞬间睁眼,对着床帐长出一口气。弘旺半睡半醒,忍不住嗤笑:“你没跟阿玛睡过吗?搞的浑身僵硬。” 弘时没说话。半晌才应了一句,“阿玛他——他,”说了半天,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自嘲一番,“其实是我错了吧?他本来对我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是我自己搞砸了。”想了想,伸手捏弘旺一把,“幸亏这辈子有你。重活一回不容易,你呀,就好好的吧。” 弘旺冷笑,“别的我不管,你阿玛要是敢对不起我阿玛,在外偷吃还要带回家,我第一个不答应。” 弘时撇嘴,“好似我阿玛不是你阿玛似的。” 二人打闹一番,就听奶嬷嬷在外问话:“三阿哥、四阿哥醒了吗?福晋请呢。” 二人急忙起身,叫奶嬷嬷进来换衣服,回到各自屋里洗漱一番,方才一同去八姐所居正房。 八姐瞧二人联袂进来,早就知道昨日二人去坏老四好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只得招手叫二人近前,“来,看看你们五弟弟。” 二人一拥而上,你捏鼻子我拉手,一番折腾之下,五阿哥总算不负众望,大哭起来。 陈嬷嬷上前拉开兄弟俩,笑着对八姐说道:“福晋您瞧,两位阿哥,疼五阿哥呢。” 八姐抿嘴儿笑了,摆手叫奶嬷嬷抱小儿子离开,问二人功课如何。弘时已经上学,还有功课。弘旺年方三岁,哪里有功课。一问便愣住了。还没答上来,就见八姐一把拉住,面朝下摁在床上,伸出巴掌拍屁股。一面拍一面埋怨:“长大了啊?有主意了是吧?找阿玛找阿玛,你阿玛就在府里,还找什么阿玛。” 嘴里说的厉害,手上却舍不得用力。没拍两巴掌,自己先红了眼圈。弘旺揉着小眼睛假哭,嘴里还劝,“额娘您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老人们说,月子里不能哭,不然就没奶了。” 说的八姐一阵气结,就是使劲眨眼,也哭不出来了。 不一会儿大格格带着二格格、三格格来了极品唐医。母子几人,这才安生说话。 好容易五阿哥过了满月,这天晚上,四四来看八姐,二人一同躺在床上。定下来给五阿哥起名弘昼。八姐问为何起这个名字,四四想了想,回答:“白天生的,就起这个合适。” 八姐听了一阵好笑,反问:“照你这么说,晚上生的,就叫弘晚了?” 四四陪着笑笑。定下五阿哥名字,聊起朝政。说起七月秋狝木兰,弘皙大放异彩,光芒遮住几位年长叔伯。八姐迟疑道:“这样啊?也是,弘皙好歹是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二十来年的孩子呢。” 顿了顿又说:“爷您别想太多了。老爷子心里——明白着呢。” 四四听感慨,“若是晖儿还在,今年也能陪着老爷子去木兰秋狝了。”说完,心中止不住伤感。虽有嫡子,毕竟弘旺太小,就是请封世子,怕也为时过早。唉! 八姐素来只见四四冷着脸喊打喊杀喊抄家,哪里瞧过他这般怂样,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赶紧拿话止住,问:“你这么一说提醒我了,眼看大格格过了年都十七岁了,额驸的事儿,你究竟怎么想的。还有,咱家虽然有三位格格,毕竟那俩年纪都小。好歹是爷最大的女儿,若是以多罗格格出嫁,怎么都觉得委屈她了。您想想法子,给弄个和硕格格诰封呗。” 四四听了这话,点头说道:“那拉家有个小伙子,名叫兴德,你还记得吗?” 八姐仔细想了想,摆手道:“父母去的早,兄长们也都去了。唯独几个侄儿侄媳妇,逢年过节我也请他们来府里坐坐。只不过,来的都是近支。你说的那个兴德,还真没印象。” 四四说道:“也是你娘家的,虽然家族不算繁盛,好在根正苗红。跟你刚出五服。咱家不指望闺女嫁多高门第,只求她平平安安就得了。不管怎么说,这是头一回嫁闺女,总归要她好才行。” 八姐听了,急忙笑道:“四哥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明天我就找来侄媳妇们打听打听,问问兴德家婆婆、妯娌可好相处。嫁妆我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再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的。家里事情交给我,剩下的,就靠你去找老爷子,要和硕格格诰封,叫她风光出嫁了。” 四四点头,“那是自然。这事还得爷出马。” 第二天,四四进宫去找康熙,八姐就带着大格格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恰巧太子妃带着太子家嫡出三格格也在。堂姐妹俩见面,分外亲热。太子妃看她小姐妹和的来,便叫三格格带着雍亲王家大妹妹到自己屋里玩。 三格格听了,高高兴兴挽着大妹妹的手,带着奶嬷嬷、宫女丫鬟们回到公主所。进了自己院子,摆出青花缠枝莲花茶具,跟大格格一面品茶,一面说些闲话。 一会果茶上来,三格格摆手,叫嬷嬷们都下去,好跟堂妹自自在在说话。 大格格看太子家三姐姐挺高兴的,不由笑着问道:“三姐姐可是有什么喜事?瞧着嘴都合不拢了。” 三格格抿嘴儿一笑,“咱们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刚才你没来时候,太后说了,皇爷爷怜惜我,不让我抚蒙了。你说,这可不是喜事?” 大格格一听,也为堂姐高兴。抚蒙格格日子过的多难,单看大伯父家几位堂姐就知道了。说着说着,大格格小声笑问:“三姐姐不用抚蒙,不知额驸挑的哪家?提前跟我说说,我也好恭喜恭喜。” 说的三格格红了脸,低头埋怨:“又胡说。咱们女孩子家,哪能打听这些。作死了你。” 大格格急忙求饶,说再也不敢了。二人笑闹一会儿,才听三格格羞涩说道:“额娘说,不指望我嫁多好的人家,只要家道殷实,额驸上进就成逍遥房东最新章节。听弘皙哥哥说,挑的是那拉家,跟四婶娘家,刚出五服的。” 大格格忙问:“叫什么?指不定是我哪位表哥呢。” 三格格甩帕子埋怨,“我哪里知道叫什么。咱们未出阁的姑娘,打听人家这些,岂不是鬼不成鬼,贼不成贼了。” 说的大格格讪讪笑了,“是了三姐姐,往后,我再也不乱说了。” 大格格尚且不知道,父母给她挑中的额驸,被康熙给抢了。不过说笑一会儿,依旧回慈宁宫陪太后说话。 太后见她小姐妹来了,忙止住话头儿,嘱咐八姐:“大格格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回去以后,好好教导,将来——不也是你们的福气?” 说的八姐一阵心寒,扭头看看大格格不知就里,也不敢当面告知,只得恭顺应下。看太后累了,这才扶着太子妃出来,在慈宁门外分手,带着大格格去看德妃。 德妃见了大孙女,多少也有些不舍,破天荒地赏赐了一对玉如意,还悄悄塞了不少银票。八姐看德妃如此行事,便知事情再无回旋余地,看看这几年辛辛苦苦,当亲生闺女一般教导的大格格,忍不住低头,心中暗骂:弘皙你个杀千刀的,你舍不得妹妹,难道爷就舍得闺女。爷就是把她嫁给不在旗的汉人,也不愿她远嫁阿坝垓!离的远不说,额驸家一点忙帮不上不说,最难受的是,心里憋屈的慌! 奈何此事康熙已经拍板,又是太后亲口告知,改无可改。只得忍气,跟德妃说一声,遵从德妃嘱咐,带着大格格到其他几位宫位主那里转转。佟贵妃素来是个不管事的,见了大格格,只是想着当年孝懿皇后与雍亲王母子之情,送了几样东西。惠妃、宜妃、荣妃那里,各有赏赐。 良妃宫里最后去。良妃自己也不知怎么的,看见八姐就喜欢。爱屋及乌,送完东西,还不忘交待大格格好多蒙古风土人情。大格格刚开始还高兴收下,到后来,愈发疑惑。等到听明白良妃话里意思,眼泪已经止不住在眼眶里晃荡。 八姐看了心疼,趁着无人之时,攥着大格格的手劝道:“好孩子,额娘知道你难受。不管什么事,咱回家再说,啊!” 大格格抬头看八姐一眼,含泪应允。心中悲苦,更觉无处诉说。 母女俩又回慈宁宫拜别太后,这才准备回家。出了神武门,四四已经站在马车外等候。见了大格格,硬是挤出几分笑来,说道:“恭喜妞妞,皇上已经下旨,册封你为和硕格格了。明日圣旨就下达。走,咱赶紧回去,挑两样好衣服,等着接旨。” 大格格低头不肯挪步。八姐看四处都是侍卫,一双双眼睛看着,只得亲手攥了大格格手腕,柔声劝道:“好孩子,回家再说。天塌了有你阿玛顶着。乖!” 大格格低头想了半天,这才点头,抬头看四大爷一眼,失魂落魄一般,随八姐上车。四四护送着母女俩马车出了神武门广场,这才跨马,紧跟马车左右回雍亲王府。 刚一上车,大格格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趴到八姐肩头,委屈叫道:“额娘——” 八姐陪着流泪,忍住心中酸涩不舍,搂着女儿劝道:“好孩子,回家再说,回家再说。你哭的我的心都碎了。”老爷子啊,您的心真是偏到没边儿了。嫡子嫡孙女舍不得送到蒙古受苦,就拿庶子庶孙女顶缸吗?阿坝垓那是个什么地方?送过去的公主格格,有几个活过三十岁的?老爷子啊,您的心——太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大格格:皇玛法欺负人,抢我额驸 弘历:姐姐,省省吧,连我儿子墓地都抢了,你那个额驸算什么 大格格:呃~~~ ------------ 31八姐训婿 第三十章八姐训婿 八姐与四爷带着女儿回到家中,进了正院,打发丫鬟仆从们下去,大格格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场边上帝全文阅读。八姐只得陪着落泪,嘴里柔声劝慰:“好孩子,别哭了。哭的我的心都碎了。” 四爷看这母女二人一眼,劝道:“也别难受了,听说,新姑爷人还不错。蒙古就蒙古吧。咱们家,多少姑奶奶都嫁过去了。” 大格格哽咽不住,不敢埋怨,只有不住流泪。 八姐叹口气,拍拍她后背,劝道:“别说咱家姑奶奶,就是咱家爷们儿,婚姻之事,有几个能自己做主的?合得来了,琴瑟和鸣,跟你大大爷、大大娘似的。合不来了,相敬如宾,跟你十叔、十婶似的。想开点儿吧,与其在这里哭,还不如想想,日后怎么抓住额驸的心,抢先生下儿子。听额娘的话,哪怕是和硕格格,没个儿子傍身,往后日子——也是苦的。”说着,想起正史上郭络罗氏下场,心中一片凄凉。 四爷看八姐一眼,默默不语。 大格格靠在八姐怀里哽咽说道:“女儿既然是皇家孙女,远嫁抚蒙,乃是圣命,女儿不敢推辞。只是,只是从今往后,远离父母,不能常常膝前尽孝。阿玛、额娘抚养女儿这么多年,女儿怕是今生,都不能为报了。” 说着说着,捂着帕子又哭起来。 四爷听了,劝道:“每年都有蒙古来京朝拜,你额驸来,你只管跟着过来就是。说什么能不能膝前尽孝,只要你过的好,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孝顺了。” “夫妻”二人好容易安抚住了大格格,就听西院里传来哭声,叫来翠环一问,原来,是李氏听说大格格要远嫁阿坝垓,心疼闺女,扯着嗓子大嚎呢。 四爷当即沉了脸。大格格也颇为不好意思,八姐淡然一笑,拍拍大格格后背,“你去看看。安抚安抚她。这么多年,她也不容易。” 大格格止住眼泪,起身行礼告退。 四爷望着她出门,幽幽叹气。八姐瞥他一眼,问道:“那个班第,是谁家儿子?” 四爷听了,慢慢说道:“阿坝垓郡王子。” 八姐又问:“将来要袭爵的?” 四爷摇头,“上有嫡长子兄长,不出意外,轮不到他。算起来,他十二岁之前,也在内廷抚育,熟知满汉文化。老爷子给咱挑的这个姑爷,算是不错了。” 八姐“吓”一声,嗤笑,“我还当是要袭爵呢。既然不能袭爵,又是在京城长大,就让他留京呗。咱家儿子还小,一个女婿半个儿的,往后有什么跑腿儿的事,也能帮着张罗张罗。” 四爷看她一眼,干笑道:“这节骨眼儿上——到时候再说吧。” 八姐听了,挤挤眼睛,忍不住又流泪,“我可怜的孩子!”四爷看了,只有沉默以对。 第二天吉时,册封雍亲王大格格为和硕格格圣旨下。四爷带着几个儿子,在中庭摆香案接旨。大格格于后院,随八姐同跪接旨。 三个月后,指婚阿坝垓郡王第三子博尔济吉特班第旨意下达。紧接着,就是阿坝垓郡王带着儿子上门见亲家,拜见未来岳父、岳母。 八姐不是正牌女眷,为大格格今后着想,也为日后弘旺助力着想,在后堂接见班第。准大格格坐在屏风之后,一同候着班第前来拜见岳母。 为女儿充场面,四爷请来十三,十三拉来十四,十四又顺手叫来十七,十八阿哥听说了,吵着闹着要来看侄女婿。康熙无奈,只得叫十六、十七带着十八出宫,一同凑热闹。加上弘时、弘旺,一家子兄弟子侄坐了半个前堂风流邪君。就等着给班第来个下马威,好叫他知道,大格格娘家有人儿。 十八阿哥还拉着十七袖子问:“十七哥,咱要不要拿棒子打俩下吓唬吓唬侄女婿。省得将来大侄女嫁过去,挨欺负。” 几个哥哥听了,不由噗嗤笑了。四爷想起之前一位公主曾死于蒙古额驸拳头之下,笑上一笑,不由平添几分愁绪。 阿坝垓郡王带着儿子一进门,就见坐着一帮子皇子、皇孙,身后还有八贝勒脚跟脚进来,拱手叫道:“亲家来了。哎呀四哥,不够意思啊,新姑爷来了,不叫我这个做叔叔的瞅瞅?” 四爷急忙挤出两分笑来,调侃:“那不是怕你忙着逗自家闺女,顾不上大侄女嘛。” 八贝勒摆手,“你要娶媳妇我就不来了。见女婿这种事,我可得先看看,观摩观摩,将来好给我们家大格格长眼么。” 说的众人都笑了。一时寒暄落座。阿坝垓郡王坐在客座之首,叫来班第,拜见岳父、叔叔、小舅子们。四爷、八贝勒还好,都点头致意。几个小阿哥觉得有趣,轮番上阵打量,问草原情况,问班第学识,十八阿哥还问:“你额娘给你屋里安排人了没?有几个通房啊?” 问的班第两耳通红,当着四爷与众人的面,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后,还是十三看不下去了,笑问四爷:“四哥,既然新姑爷来了,酒席还得一会儿,不如,让他先去拜见四嫂。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咱也让四嫂欢喜欢喜。” 四爷笑呵呵点头,叫来后院嬷嬷,命她们领班第到后堂,拜见福晋。 班第随嬷嬷出了正堂,过穿堂,进了一处四方院落,绕过一面山水影壁,迎面就是五间正房。两厢廊下,挂着翠鸟、画眉,鸣声悦耳。院中两树桃花,开的正艳。不敢多看,随嬷嬷来到正房门口,就听里面一个女子说话,“福晋说了,请新姑爷进来吧。” 紧接着,就有两个中年媳妇出门,打开帘子。班第看二人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金簪银镯,身后也跟着婆子嬷嬷伺候着,便知这二人定是岳父家姨娘侍妾。不敢多看,低头入内。迎面便是一位宫装妇人端坐榻上,手里端着茶杯,含笑看来。妇人两旁,一左一右端坐着两位宫装打扮媳妇,看样子,应该是前面哪位爷家福晋。三人身后摆着十八扇琉璃屏风。屏风后面,影影绰绰似有人影。珠环翠绕,应该是府内女眷,来瞧新女婿的。 班第不敢多看,急忙对着那位妇人行礼,口称:“班第给雍亲王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八姐放下茶杯,亲自站起来,搀扶班第。班第哪里敢让她亲手扶起,急忙恭敬站起来,听候八姐吩咐。 八姐这才点头,指指左手边椅子吩咐:“姑爷客气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子骨肉,还是跟大格格一样,叫额娘的好。” 说的班第红了脸,恭敬叫一声:“额娘。” 八姐笑呵呵应下,重新落座。班第这才敢往东边瞅瞅,见一溜四把椅子,便挑第二把坐了。 八姐再三叫他上座,始终不肯。八姐心中满意,“是个知礼的。”看他坐下,便指着身边两位说道:“这是你十三婶娘,这是你十四婶娘。” 班第急忙再次站起来行礼。 兆佳氏、完颜氏微笑还礼。 一时宋氏亲自端茶上来,武氏捧果子送上。八姐指着二人说道:“这是你宋姨娘,这是你武姨娘。平日里,最疼大格格了。往后你若欺负我们家姑娘,不用我跟你阿玛出面,她们两个就先不依了。” 班第一看,正是方才挑帘子那二位。想一想到底也算半个长辈,急忙站起来,等她二人放好茶果,这才重新落座恶魔校草缠上我最新章节。 宋氏、武氏暗暗点头,略一行礼,站到八姐身后站定。 看班第坐好,八姐抿嘴儿说道:“好孩子,听说,你是在内廷长大的。也曾在上书房读过书?” 班第恭敬回答。说是曾在上书房读过几年。八姐笑笑,又问:“看你这年龄,跟弘晋上学时候,应该差不多吧。” 班第想了想,恭敬说道:“小婿乃是皇家奴才,哪里能跟天潢贵胄相比。当年弘晋阿哥读书之时,小婿只坐在上书房后排。并无多少交往。” 八姐心中冷笑,果然是弘晋的同窗。只是不知道,自家大格格能不能将他拉过来,为己用了。顿了顿,瞥一眼屏风后面,笑问他平日里喜欢做什么,爱吃什么,还说一会儿叫厨房去给他做。 班第一一答了。就听八姐说道:“好孩子,你是圣祖爷亲挑的,额娘与你阿玛都十分放心。可是,毕竟是做父母的,姑娘嫁给了你,心里难免不舍。有几句话,额娘想嘱咐嘱咐。姑爷听了,可别烦我啰嗦。” 班第急忙站起来,拱手道:“额娘请讲,小婿洗耳恭听。” 八姐抿嘴儿一笑,伸手摆摆,“我儿快坐。坐着听就好,一家子骨肉,何必生分。” 班第只好重新坐下,就听未来岳母说道:“我们家大格格,比二格格大十来岁。从小就是被阖府教养长大。有些个小脾气,但性子纯善。若她偶尔使些小性子,也是她心里把你当自己人,好姑爷千万看在阿玛、额娘面上,让她一让。” 班第急忙应声,“夫妻间互相体谅,乃是应当的。” 八姐点头接着说:“我们大格格,喜欢读书女红,也喜欢给家人做饭。因为养在王府,不大会骑马射箭。这一点,还忘姑爷担待、担待。” 班第自幼养在内廷,康熙时期,满洲女儿多教养内室,骑马射箭哪里还算流行。急忙说道:“此乃女子本分,哪里需要什么担待。” 八姐笑笑,接着说:“大格格人好,模样好,脾气也不赖。只是,居家过日子,难免有个磕磕碰碰。俗话说的好,谁家舌头不磨牙。若是大格格哪里做的不够周全,姑爷可要跟我们说。额娘阿玛替你教训她。若是——若是你自己动手,伤了我们家大格格,不管谁有理,谁没理,打媳妇这种事,媳妇娘家可是不依的。”说完,八姐自己先鄙视自己一番。啊呸,瞧爷这丈母娘当的,还真上瘾了? 班第听了这话,就知是岳母给大格格撑腰了。急忙站起来说道:“娶妻自当爱护,哪有动辄打骂之理。还请岳母大人放心。” 八姐噗嗤笑了,叫班第坐下,对着宋氏、武氏调笑:“回去跟大格格说,额驸不敢打她。就说我说的,要是额驸欺负了她,只管叫她欺负回去。怕什么,咱娘家有人儿!” 说的宋氏、武氏都笑了。兆佳氏、完颜氏忍不住出言替班第打抱不平。听着她们说的有趣,班第也忍俊不禁。正在低头笑时,听见对面屏风后,轻轻脆声笑了。笑声很短,几乎是转瞬即逝。班第心中诧异:躲在屏风之后,莫非是——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八姐:大格格,拿着,这搓衣板,是咱家法。该用就用,记住,咱娘家有人儿 大格格:呃~~ 班底扭捏着后退:这婚——人家不结了么 大格格:来人呐,家法伺候! 明天可能不更。过了九点还不更的话,就等明天吧 ------------ 32福晋求亲 第三十一章福晋求妾 班第正在猜想,谁在屏风后面。听声音,应当是个年轻女孩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雍亲王府大格格。 须不知,外人皆说抚蒙格格日子不好过,哪知道娶格格的蒙古爷们儿,心里也憋屈着呢。谁不愿意讨个合心意的媳妇儿?谁不愿意跟心爱的女人多生几个儿女。那些个公主格格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模样,总觉得嫁到蒙古跟委屈了她们似的蛊真人。哪个爷们儿愿意成天上个床还看媳妇一脸幽怨?您不愿嫁,俺们还不愿娶呢。一来二去,抚蒙公主格格日子不好过,蒙古额驸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着。谁也不比谁舒坦。 班第自幼在京中长大,受儒家文化影响,打心底里,还是希望能娶个好妻子,好生下嫡子,不叫外人笑话的。 正琢磨大格格是个什么性子,能不能合得来,就听外头一阵大笑。紧接着,一众婆子、丫鬟簇拥着两位夫人进来。其中一位认得,乃是自家姑姑,敦郡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另外一位怀中抱着位小格格,笑呵呵对着八姐说道:“哟,四嫂,您这也太偏心了吧?女婿头天上门,就这么着敲打。当心把姑爷吓跑咯。” 八姐呵呵笑了,“少在那里说风凉话,等你家格格出嫁时候,我看你怎么对女婿呢。”又埋怨,“来晚了不说,还调侃我女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省个红包。班第我儿,赶紧上去,问她要见面礼。告诉你,她可有钱了,给少了咱可不依。 说的众人都笑了。敦郡王妃、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拉着班第说道:“这就是你九婶娘。” 班第便知此人乃是九贝勒之妻,急忙上前恭敬见礼。 九福晋笑呵呵受他一礼,兆佳氏、完颜氏起身见过两位嫂嫂。分别落座,拿着班第调侃。囧的班第面红耳赤,诺诺不感言。 还是十福晋看不下去了,笑着推班第一把,“去你前头跟你岳父们说话吧。” 班第这才松一口气,恭敬退出来。还是婆子们领着,带到前厅,酒席已开,见礼之后,坐下吃酒。 十八见班第回来,依旧不依不饶,非要问班第屋里有几个通房。十三看不过去了,拉着十八,叫他坐在自己与十四中间,才算帮着班第缓和一会儿。 前头吃酒,后堂也开始摆席。班第一走,九福晋就噗嗤笑了,冲着屏风后喊:“大侄女,出来吧。新姑爷走了,你害什么羞。” 喊了半天,不见动静。九福晋抱着小格格绕过去一看,只有两个丫鬟站在那里等着叫唤。瞧见九福晋进来,两人急忙福身说道:“九福晋,我们大格格刚才就走了。” 九福晋一甩帕子,“这就要吃饭了,走什么呢。” 回来跟八姐几人说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嬷嬷进来,对着八姐耳语一番。八姐放下筷子,笑呵呵点头,“好。叫她去吧。还是那句话,天塌了有四爷顶着。” 陈嬷嬷笑着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回了厨房,大格格已经换上丫鬟坎肩,见她进来,急忙问:“额娘怎么说?” 陈嬷嬷笑了,咳嗽一声清清嗓子,直着摇杆叫唤:“大妞啊,外头该上汤了。还不赶紧领着人把荷叶汤元宵端上去——” 大格格抿嘴一笑,脆声答应:“是啦,嬷嬷。” 一众丫鬟皆一样服色,一般打扮,一个个手里托着丹盘,盘里盛着一碗元宵,婷婷出了厨房,穿过穿廊,走进正堂。 四爷正跟亲家喝酒,迎面看见为首之人,暗暗埋怨一句:“胡闹。” 阿坝垓郡王没听清,问:“王爷您说什么?” 四爷急忙改口,“哦,本王说‘元宵’,元宵来了。郡王尝尝。” 说着,便叫丫鬟过来,给郡王呈上。 郡王见清汤之下,卧着六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闻着一股荷叶清香,登时笑了,夸赞:“王爷府里厨子好手艺。” 四爷抿嘴儿笑了黑客。就瞅见自家大格格一身丫鬟装束,正站在十三身边,一面放碗,一面偷眼打量班第。十八一看汤圆来了,急忙伸手去拿。抬头看见十三哥哥身边丫鬟,笑呵呵摇摇头,“这个人怎么那么像大侄女。” 十三岂会不知身边“丫鬟”是谁,急忙拿话遮掩过去。众兄弟们也赶紧拿话岔开。唯独班第,闻言一个激灵,趁着举杯之际,偷偷看了大格格好几眼。大格格见他看来,急忙拿托盘挡了脸,跟随一众丫鬟,款款移步离开。 班第看清大格格容貌,觉得不错,低头微微一笑。心中略略安定下来。 酒足饭饱,众人欢喜告辞。接下来就是各项婚礼准备事项。等到诸事已定,迎亲前一日,李氏来到大格格房中,拉着大格格的手一阵不舍:“儿啊,都是额娘连累了你。若你是嫡出,哪里会远嫁蒙古。都是额娘连累了你啊!” 大格格抽出手,淡淡一笑,“额娘这话怎么说。难不成,大大爷家四位远嫁蒙古的姐姐,都是庶出不成?” 说的李氏半晌无言。最后,还是塞给大格格一个布包,说道:“这是一万两银子。额娘知道,别的东西自有福晋准备,你拿着这些,有什么事,也好应应急。”说着,扭头拉过来荷花,说道,“要是万一——额驸不喜欢你,也别犯傻苦熬。扶咱们自己家人上去,多少总能帮衬帮衬。” 一看荷花,大格格心头火气。冷笑,“额娘且省省吧。荷花前几年跟了我,你还嫌她狐媚子。不知怎么的又要回去,现在怎么又说给我了?额娘,您真当蒙古人都傻吗?” 荷花低头不语,垂泪凝噎。大格格移开眼,看李氏一眼,放缓声音劝道:“我走后,额娘好生照顾自己吧。我一个女孩子,得不得父母青眼都要嫁人,横竖离开府里便不管了。您可别再犯糊涂,叫弘时也得了阿玛厌弃。到时候,您身边无儿无女的,晚景凄凉,可没人会好心疼你。” 李氏听了,叹口气,带着荷花离开。菊花在门口等着,看二人一起出来,心知侧福晋又做错了,只得低头,跟着李氏一同回去。 大格格望着李氏背影叹了半天气,低头看看手里布包,小心打开瞅瞅,压到箱底。 忙了小半年,总算于八月份,嫁了闺女。四爷、八姐俱松了口气。当夜四爷宿在八姐房内,二人虽然常常一同安睡,奈何忙的顾不上倒凤颠鸾。一时轻松下来,**,烧了半夜。 原本四爷与四福晋真身,都不是纵欲之人。奈何八姐害怕四爷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耽误了弘旺前程,得空就勾搭四爷。力求叫四爷这只猫吃饱了不偷腥。故而,每次跟四爷同床共枕,不折腾到四爷身心欢愉、精力尽释,绝不罢休。有时候一面干,还一面琢磨:嗨,当年郭络罗氏这个法子——真好! 半夜之后,二人方停歇下来。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后遗症忒大。八姐趴在枕头上,不能动弹。还是四爷亲自动手,擦干净了换了床单,过后搂着八姐,“夫妻”俩共枕,说些闲话,好入睡。 四爷说:“弘时这两日倒知道用功了。前几年老是贪玩。” 八姐笑了,“还不是看大格格出嫁了。我哄他说,过了年,他就要当小舅舅了。再不好好学,要叫外甥看不起的。” 四爷呵呵笑了。过一会儿,慢慢说道:“明年宫里,又要选秀了。” 八姐手上一颤,头往四爷肩胛窝里靠一靠,问道:“爷的意思我明白。爷您是亲王,咱们府里,只有一个侧福晋——忒不像话。过两日我进宫去看太后,会跟她老人家提的。” 四爷听了这话,伸手在八姐后背上摩挲安抚,柔声劝慰:“放心吧。这府里,你是永远的女主人,没有人——能越过你去。” 八姐闻言,趴在四爷怀里,柔声啜泣,叹道:“能得四哥这句话,就是您娶七八十来个,我也不说一个不字战神领主最新章节。”哼,想的美!年秋月要想进门,先过爷这关。 四爷不知八姐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推脱之词,只是男人动情之后,总会认为是自身魅力征服了女人。更何况怀里这位,是与他生死相系的女人,是他四个儿女之母。只当她说的都是实话。更何况,敬重贤妻,乃是君子所为。四爷自认,不是老九那种宠妾灭妻之人。当然了,跟老大那种眼里只有一个女人的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想起老大,四爷问道:“这几年,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大哥、大嫂的事来?” 八姐也正纳闷呢,“谁知道呢。这几年直郡王闷头办差,话也不多。我只听你说过,他转了性子,跟老爷子关系也算不错。大福晋那边——她常年养病,平日里,妯娌们都少见呢。” 四爷听了点头,又说:“老爷子发话了,给大哥、三哥晋位亲王,给弘皙封郡王。” 八姐一听,迟疑道:“封大哥、三哥为亲王,那是二人这几年办差办的好。怎么弘皙都没怎么出过京干过事,竟然年纪轻轻封了郡王。日后叔叔们见了他,可不要行礼了?” 四爷犹疑一刻,说道:“八弟也要晋位郡王了。底下几个出宫开府的,除了十三,都封了贝勒。” 八姐闻言,沉默半晌。最后,还是靠在四爷肩头,柔声说道:“没事儿,老爷子身体好着呢!” 四爷拉过来她的胳膊,搂在自己胸口,点头默默道:“我知道,我知道。” 果然,到年底,就传出给胤褆、胤祉晋位亲王旨意,胤禩晋位郡王,封号廉,弘皙直接封郡王,出宫建府,封号瑞。这个封号,让大家伙儿琢磨了整个新年。其他那些小阿哥出宫封贝勒,便不足为道了。 过了年开春,便是大选。因几位皇子晋位,几位皇子开府,多了不少侧福晋位子。康熙便跟太后商量,好好把关,给儿子们挑些好的,帮着嫡福晋管家。 太后想起几位媳妇所托,噗嗤一声笑了。 康熙赔笑问,“皇额娘笑什么?” 太后摆手,忍住笑答道:“哀家笑年大人家千金,真真是好福气。一家有女百家求呢!” 康熙奇怪了,“遐龄之女?”印象中,不过是个才女。康熙阅女无数,觉得此女除了能拼爹能拼哥之外,并无十分突出之处,更嫌她身子柔弱,怕是不能生养、福气不够。便奇怪问道,“不知哪几家求了?” 太后想了想,掰着指头数,“直亲王福晋求了,想给她家弘昱做媳妇,说是满军旗、汉军旗都不要紧,就是看上那孩子本分。老四家的也来求,说是府里孩子多了,她跟李氏两个忙不过来,想找个好姐妹,一同伺候老四。嘴上没说求谁,不过我听她那意思,还是汉军旗的好。汉军旗里出挑的,听德妃说,今年也就那个年氏了。” 康熙低头冷笑,心想:“老四家的能愿意让出挑的进府?没见这两年老四家只有她一个生孩子吗?更何况,有了出挑的,德妃还不先紧着老十四。等老十四不要了,也未必能轮到老四呢。” 略去八姐不放在心上,康熙皱眉笑笑,“如此一来,不是叔叔跟侄儿抢媳妇了吗?这事儿闹的。” 太后摆手,“还有呢。太子妃也瞧这孩子好,惴惴不安问我,能不能指给弘皙做侧福晋。我还没答应,哪知道,”说着捂嘴笑一声,拉着康熙当笑话讲,“哪知道老八家那个破落户也来求,说是看上年氏本分,想替胤禩娶回去,做侧福晋。哀家可没瞧出来,老八家的,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 康熙脸上赔笑,心里奇怪,“年秋月,是吗?——看来,还真有什么东西,朕忽略了呢?” ------------ 33康熙纳妾 第三十二章康熙纳妾 康熙陪着太后说些闲话,看太后累了,便亲自扶太后入内安歇。守在床边,看太后入眠。太后催促,这才带着人出了慈宁宫,回到乾清宫。躺在床上闭目琢磨半日,趁着午后天气好,摆手叫来三毛子,命他宣汉军旗秀女年氏、李氏、陈氏、汪氏、曹氏觐见。 不久五人来到门外,康熙换了常服,坐在炕上,一面翻看《明史》,一面低头吩咐,“叫进来吧。” 只听一阵环佩叮当,五人轻移莲步,入内并排站着,齐齐对上磕头,山呼万岁。果然是莺歌燕语,娇柔温顺。 康熙抬头,看五人一眼,先问曹氏:“家里可好?” 曹氏急忙恭敬回答:“回万岁爷的话,祖母身体康健,一如当年。父母也十分安好。只是大伯父,偶尔有些痰症,好在并不十分严重。多谢万岁爷挂心。奴才们感恩不尽。” 康熙点头,半日慨叹:“你祖父跟朕,也算是小时候一块儿长大了。没想到,他去的那么早。” 说的曹氏眼中含泪,只得请康熙保重身体。康熙摆手,劝慰道:“无妨。朕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还叫你个小孩子来安慰吗?” 叫曹氏退下,再看汪氏,还是一团孩子气,随口问了几句,知道她不过略通文墨,便摆手叫她下去。再看陈氏,海南簪缨世家出身,一身书香气。笑着点头,琢磨这个还是放回去,叫她自行婚配吧。如若不然,指给老三也是使得。 李氏祖上乃是辽东汉人,早年从龙入关,没多少大功绩,也没什么过错,一家子平平稳稳。康熙摆手,心中定下叫她回家自行婚配。最后才是年秋月。 康熙叫她上前,装作漫不经心打量一番,问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呐?” 年秋月回答:“回万岁爷话,有父母健在,两位兄长。” 康熙点头,随手翻开年氏籍档,顺口问她几个问题。哪知年氏俱能流利回答。康熙便拿着《明史》问道,“可读过?” 年秋月略略抬头,看清是什么书,低头回答:“回万岁爷的话,读过两遍。” 康熙皱眉,“一个女儿家家的,读那么多遍做什么?” 年秋月不急不缓回答:“回万岁爷话,纵览《明史》,一代并无女后预政,以臣凌君之事。臣女以为,可借以持家修身。故而,多读了一遍。” 康熙闻言,嗤笑一番。转而翻开明史,看了几页。 年秋月毕竟年轻,养在深闺,没见过大人威严。乍看康熙和颜悦色,还以为跟父亲一般。哪知刚说了几句话,他便换了脸皮。生怕是因为自己,给家族惹祸,顿时不安起来。 过了半炷香时候,才听康熙又问:“你说说,明成祖朱棣贵妃王氏,她有什么可取之处?” 年秋月闻言,心中松了口气视你如命。轻声回答:“回万岁爷话,王贵妃甚贤。敬重主母、爱护子女,虽为妾妃,却修身自省,有国母之德。其行其性,令人感佩。无怪乎自徐皇后之后,能晋位贵妃,博得众人尊敬,概因其德厚也。” 康熙闻言,想想赫舍里皇后去后,接下来两位皇后、两位贵妃素日言行举止,从鼻子里面喷口气:若是她们也能如同王贵妃敬重徐皇后一般真心敬重仁孝皇后,如王贵妃爱护朱棣太子一般爱护朕的太子,朕何尝不愿她们给朕再添几位嫡子呢?如果多几位嫡子,说不定,胤礽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想到贤妻爱子,幽幽叹了口气,“唉!” 年秋月心中琢磨:又说错话了?不会呀,当年读《明史》时候,也曾就这个王贵妃与父兄说过,他们都说,这样回答最合适。小心看看康熙模样,心中不免又惴惴不安起来。 康熙叹息完毕,看年秋月低头,亭亭玉立站着,两只手紧紧攥着,明明心里害怕,却还强自镇定,不由笑了。看来,自己把这小姑娘吓坏了。 康熙一笑,五个秀女都松了口气。年秋月只顾紧张应对,其余四人,则是各自嘀咕:万岁爷这是看重年姑娘,还是讨厌年姑娘呢? 康熙笑着点头,年秋月容貌清丽、性格外柔内刚,怪不得几个媳妇都相中了她。可惜啊,叔侄相争,毕竟乃是伦理大忌。 回过头来,仔细看看年氏家族成员,父亲乃是巡抚,长兄是工部侍郎,二哥是内阁学士,一家子簪缨士族。这样的女子,送到谁家,都是谁家莫大的助力! 想想太后说笑“一家有女百家求”,康熙又笑了,怪不得,连老八家的都亲自上阵抢人了。顿了顿,看底下女儿娇柔温婉,心中有了主意。叫年秋月再近前两步,柔声问道:“秋月啊,你可有表字?” 年秋月闻言,顿时愣住了。不敢抬头,只得低头慢慢回答:“回万岁爷,臣女——并无表字。” “嗯,”康熙捋须笑了,“既然如此,朕赐你一字:世兰。世乃世代簪缨之世,兰乃蕙质兰心之兰。你——意下如何啊?” 曹氏、汪氏、陈氏、李氏一个个低头屏气,万岁爷赐字?我的天,年姑娘这是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几个人心里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还是庆幸,一个个心中百味杂陈。唯独年秋月,站在康熙两步开外,犹如木鸡一般,愣了一刻。不等康熙耐心用尽,便磕头谢恩,语气依然温柔可人:“臣女——谢万岁爷赐字。” 康熙点头,摆摆手,“都回去吧。” 三毛子赶紧带着小太监近前,领着五位姑娘依次而出。康熙看着五人背影出门,取来朱笔,在遐龄之女年氏一栏上,画了一个圈。 再说五人出了乾清宫,三毛子瞧出来,这五人中怕是要出贵人,不敢怠慢,一直亲自送到储秀宫宫内,五人谢过,这才甩着佛尘回乾清宫复命。 康熙见他回来,笑问:“五位姑娘如何啊?” 三毛子笑答:“主子好眼力。几位姑娘俱对奴才十分的好。曹姑娘利落,汪姑娘爽快,陈姑娘温和,李姑娘可爱,年姑娘——”顿一顿,说了个字,“好!” “哦?就——一个‘好’字?” 三毛子急忙回答:“奴才也想不出来了。就是觉得几位姑娘都好。没词儿了,呵呵。” 康熙也不与他计较,摆手叫他到外站着。 不多时,储秀宫传来圣旨,曹氏指婚瑞郡王弘皙,为庶福晋;汪氏、李氏出宫自行聘嫁;陈氏也许自行聘嫁。 四个人各自有了去处,便收拾一番,一齐来跟年秋月告别异世武巅。问起年秋月可有旨意,年秋月摇头。几人免不了安慰一番。都说她自然前途不凡。 年秋月也知今日之事难料,只有耐心等待。 又过了约莫半个月,才有小太监领着年秋月,说留牌了,请姑娘出宫静候旨意。 紫禁城内眼线众多,年秋月也不敢问,只得恭敬出去。 回到家中一个月,听兄长们打听,各大王府都进了侧福晋、庶福晋,唯独没有自己,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 遐龄听女儿说,万岁爷赐字“世兰”,看一眼年希尧,再看一眼年羹尧,捏着胡须,幽幽叹了口气。 年大、年二兄弟俩俱猜到妹妹终身为何,心中说不出高兴还是难过,只有趁着公务之余,好好陪陪妹妹,哄她开心。 果然,诸王贝勒府迎进新人之后,年家迎来礼部官员,宣皇上口谕,封年氏为贵人,随万岁爷居住畅春园。前来抬年氏的轿子,高于贵人体制,比嫔位规格略次一等。 自此,年秋月成为康熙后宫大军一员。也是年氏有福,伴驾一年有余,始终盛宠不衰。第二年,便怀有身孕。康熙五十四年春,生下一女,为皇十六女,甚是康健可爱。因生在畅春园、长在畅春园,人称畅春园公主。 晚年得女,康熙大喜。 彼时恰逢年羹尧以才干升任四川巡抚,为官清毅,有政声。康熙出于平衡朝政,拉拢大臣目的,以及年秋月母女确实得他喜欢,晋年秋月为嫔,号敦。其隆宠之盛、晋位之快,令人惊叹之余,亦觉得十分恰当。 盖因康熙朝后妃升降,第一看家势,当年赫舍里氏出身稍逊于钮钴禄氏。因其祖父位高权重,为拉拢索尼,赫舍里氏胜出;第二看家世,两位钮钴禄氏、两位佟佳氏,进宫就是贵妃,皆因其家世高,与皇家有亲;第三看子嗣,四大妃皆因子嗣得晋妃位。良妃也因八阿哥胤禩,才能顺利晋位嫔、妃。其余的,才算康熙自己对妃子喜爱程度。 年秋月虽然祖上是汉人,在清朝政治地位不高。毕竟已经入了汉军镶黄旗。况且,其父兄都是封疆大吏,又给康熙这个没多少女儿的,生了个白胖公主。三条占了两条儿,再加上与她相近时期进宫的,没有一个能比她更得宠,家世更好。纵然王氏、陈氏都生了儿子,毕竟皇子关系前朝,康熙封妃之时,未免顾忌,要斟酌掂量一番。公主之母不同。多加宠爱,只能令年家同当年赫舍里氏、钮钴禄氏、佟佳氏一般向着皇帝。有了铁杆儿保皇党,康熙心里,更加放心。 更何况,年秋月对太后十分孝顺。因太后不说汉语,年秋月花了三个月,把蒙语学流利。让太后惊叹之余,对其愈发喜爱。至于当初——几位孙媳妇求娶年秋月,康熙横刀夺爱之事——老太太表示:抢人家媳妇这种事,哀家见的多了。这算什么,不还没过门呢?因此,即使有心人暗中诋毁,老太太亦浑不在意。依旧常常叫来年秋月陪着说话聊天。跟自己孙女一般疼着。 更难得,与后宫诸位关系,年秋月处理的十分和睦。对各位嫔妃前辈,尊重敬爱;对位低庶妃,从不摆架子;对太监宫女,宽大度厚,出手大方,从不打骂奴才。阖宫上下,竟然没人能挑出她一点儿错来。比之当年太子妃年轻时候,不相上下。这样的女子,若不晋位,康熙自己都觉得十分可惜。 得知年秋月生了畅春园公主,并晋位敦嫔,八姐儿大为扼腕:四哥呀,您家敦肃皇贵妃跟四姑娘,给老爷子抢了。您哭吧,呜呜。(噗嗤~~~) 八姐儿看着年秋月在宫中混的风生水起,惊讶之余,不过当笑话一场。相比八姐置身事外、云淡风轻,八福晋这位穿越人士,对老少配则十分厌恶,尤其是这种一方占决定性优势,有强娶之嫌的老少配。打心眼儿里觉得,是康熙抢了儿子媳妇。趁着四处无人,站在廉郡王府后院里,破口大骂:康熙,你个老色驴! ------------ 34议立太子 第三十三章议立太子 八福晋在院子里骂康熙好色,大福晋则在家中不满弘昱媳妇人选。 因为抢了年氏,康熙对大儿子嫡长子做出补偿。指婚镶黄旗马佳氏,祖上从龙入关,到这一辈儿还在袭将军爵,算得上清贵之家。算起来,除了娘家兄弟没出息人才,也算是高门高户了。 奈何大福晋不满意:什么清贵之家,孤要的是实权、实权!旗属怕什么?孤太子妃还是汉军旗呢。关键是实权、实权!哪怕是镶蓝旗西林觉罗氏鄂尔泰一族,也成啊! 直亲王胤褆挑帘子进门,就瞧着大福晋坐在窗前,对着窗花咬牙。摆手叫丫鬟们退下,笑呵呵上前,褪了靴子上炕,贴过去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兰儿?” 一听“兰儿”二字,大福晋一阵恶心,“少来。以后别叫这名字,没听说老爷子给年嫔赐字,名‘世兰’。你叫我兰儿,传出去,叫外人还以为我怎么巴结皇帝宠妃呢。” 胤褆听了,宠溺笑笑,这才改口,“福晋,谁惹你生气了?” 大福晋幽幽叹息一番,扭头对着直亲王说明白。末了叹气:“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老爷子的心——真是偏的没边儿了。弘皙一个庶福晋,都是三四品官员女儿,管着江南织造,家财万贯,嫁妆都能铺满一条街。我不是说弘皙不好。那也是个好孩子,可怜见的,没爹了,老爷子对他好——那是应该的。要是对他不好,别人不说,我这个——做大娘的都心疼呢。我是说,老爷子忒不把咱看在眼里了。咱家弘昱,正正经经嫡福晋,娘家一个能人都没,净吃祖宗老底。我叫人去打听,你猜怎么着,马佳氏家里头,连做饭——都是数着米粒下锅。那得多穷啊?往后嫁了咱家弘昱,后头还跟着一帮子穷亲戚?咱家才有多少俸禄,够养活他们?” 胤褆还当什么事,听她发完牢骚,呵呵笑笑,“老爷子如今比之前好多了。以前有太子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呢。马佳氏就马佳氏吧。总比娶个博尔济吉特氏,回个娘家都得走半年来的强。” 大福晋见他这么说,只得闭口。心里兀自闷闷不乐。以前老觉得老爷子对老大好。如今看来,老爷子对自己——忒好了。唉,当年怎么就老顾跟人家比,不低头看看自己呢?如今换了个女人身子,儿子变成侄子,侄子变成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叫人心里不知如何取舍。那个冤家还……,哼! 胤褆多年被康熙当枪使,早就习惯了。低头沉默一会儿,很快恢复过来,抬头笑呵呵,拉着大福晋下炕,“走了,不说那些烦心事。咱们练布库去。” 大福晋撅嘴甩开胤褆,坐在炕沿儿埋怨:“老爷子这么对你,你就不烦?居然还整天笑呵呵的。我不去,上回给你摔伤了,今天腰还青着呢。” 胤褆见问,微微笑笑,挨着大福晋坐下,笑说:“要不——我给你揉揉?” 大福晋甩脸子不理我的尤物老婆全文阅读。胤褆无奈,知道她想问明白,反问道:“烦又如何,不烦又如何?谁叫长子不嫡、嫡子不长。不说别的,你别看现在太子妃跟弘皙,好的跟亲生母子似的。若是太子妃给弘皙添个弟弟,怕是太子尚在,兄弟俩就能打起来……。得了,这种事啊,说多了就没意思了。好在咱家弘昱嫡子、长子全占了。往后,咱们只管埋头办差,给他攒家底儿就成。依我看,这阵子,老爷子八成是要挑储君了。可不能在这时候碍了他老人家的眼。” 说的大福晋默默无语。过一会儿,问道:“上回我去宫里,听太子妃跟太后报喜,说三格格生了个格格。满月时候,咱也去送礼吧。” 胤褆有可无不可,“这都是你们女眷的事儿,你看着办就成。”顿了顿又说,“老四家大格格添了个儿子,前天听老八家说的。阿坝垓传来喜讯,老四家的叫家里小厮,到圆明园放了几千响的炮仗呢。既然要给三格格送礼,也别落下老四家大格格。毕竟,大格格抚蒙,比三格格更不容易。” 大福晋听了,应声记下。琢磨一番,问:“怎么我听说,老四家的——又有了。她——有三十五了吧?” 胤褆想了想摇头,“没吧?老四今年才三十七,那拉妹妹比老四小五岁呢。” 大福晋一听,扭身不乐意了,“那拉妹妹、那拉妹妹,不就是在内廷养大,跟你青梅竹马吗?瞧你提起来,那股子亲热劲儿!” 说的胤褆哈哈笑了,搂大福晋在怀,呢喃道:“吃醋了?放心,往后我再也不提别的妹妹,我呀,只说我的伊尔根觉罗氏妹妹。可好?” 说的大福晋直犯恶心,想要推开,奈何没他力气大,只得沉着脸骂:“滚!” 胤褆哈哈大笑,附耳问道:“害羞了?要不,咱也生个?你也不大,还不到四十呢!” 说的大福晋险些没吐出来,一拳捶到胤褆胸前,娇嗔:“生生生,就知道生。儿子都要成亲了,给孙子生个小叔叔,你脸上可有光?叫你觉得你宝刀未老是不?” 说的胤褆哈哈大笑,“反正长夜漫漫,无事可干,不生娃,还做什么?” 大福晋拍着胸口喘气,“你就不能想法子,哄老爷子高兴?也不想想,你是长子,若是下头弟弟们得势了,能放过你?” 胤褆听了,满不在乎,“大家都是庶子,谁比谁高贵?得势就得势呗。太子一死,老爷子眼里,我就是个逼死太子的凶手。不去争还好。一旦去争,指定垒起高墙、圈禁全家。福晋啊,当年大正月,老爷子痛失太子,不问缘由,罚我在乾清宫廊下顶着风雪跪了三天三夜。回来以后险些没冻死、病死。半年后才好。累的你也病了,险些离我而去。福晋啊,好妹妹,这些,你难道都忘了?看看弘皙家庶福晋,再看看咱们家嫡长子嫡福晋?爱妻呀,老爷子的心偏到哪儿,你还没看透吗?” 大福晋坐在炕沿儿上,耐心听完,胸中一阵翻腾。按了几按没按住,一把推开胤褆,冲痰盂大吐起来。吐了半天,除了酸水儿,没吐出一点儿东西。 胤褆见状,站起来伸指头挠挠头皮,递给她一条毛巾,端清茶伺候她漱口,一面在旁嘀咕:“不会吧?” 外孙都有了,媳妇偏又怀上,四爷高兴之余,未免觉得尴尬。这日大朝会,到班房里等候。碰到胤褆,兄弟俩拱手见礼。一会儿廉郡王胤禩也来了,身旁跟着九贝勒、敦郡王。胤褆眼尖,瞧见老八,急忙招手叫他们过来。 几个人看看四爷,俱满脸堆笑过来,对着胤褆拱手:“大哥,”叫四爷一声“四哥”。胤禩眼尖,瞧见胤褆满脸堆笑,破天荒拉着四爷的手谈笑风生,浑身上下透着那股子亲热劲儿,心中大疑,嘴上不吭。老九爱说话,笑着问道:“大哥今日高兴的很武幻轮回最新章节。该不会有什么喜事?”瑞郡王弘皙闻言,也笑呵呵凑上来,跟叔伯们见礼。 胤褆见了弘皙,今日觉得十分入眼,竟然拉着太子家大侄子一同说话。 四爷正奇怪呢:今日大哥好生热情。就听胤褆说道:“那当然,哥哥跟老四一样,都是又要添嫡子的人了。” 一句话,说的四爷连连咳嗽两声。八爷忍下心中羡慕嫉妒恨,带着老九、老师贺喜。诚亲王胤祉也围上来贺喜。十四贝勒胤祯带着几位大臣进门,就听大哥家传来好消息,赶紧上前贺喜。弘皙陪着笑,心里一面感慨:多亏自己阿玛,到死都没给自己添个嫡出弟弟。如若不然,今日站在这里的,哪儿还能轮到自己? 老四扫一眼,一众有品爵能上朝的兄弟,大多恭喜老大,竟然没一个跟爷说一声。不觉平添了几分孤臣气息。 冻的附近几位朝臣直缩肩膀,念叨:“这天儿又冷了?” “是啊,三月桃花雪,又是倒春寒啊!” 一时静鞭响三声,群臣列队入殿朝拜。本无大事,大臣赵申乔疏言太子国本,应行册立。他这么一说,众皇子、众大臣一个个缩着脖子,低头不语。竖着耳朵只听康熙如何反应。 康熙听完赵申乔奏本,扫视一番群臣,沉默良久,才说了句:“建储大事,未可轻定。”想了想又说,“尔等可于皇子中自行举荐。若群臣保举,朕定无不应之理。” 说的一干大臣们私下里议论纷纷。皇子们一个个的低头,或兴奋,或无所谓,或忐忑,或装迷糊。 康熙扫视群臣一眼,愈发觉得这个龙椅高高在上,远离地气,无上孤独。 正默默感慨着,就见八贝勒胤禩越众而出,跪在殿中。 康熙皱眉,问:“胤禩,你有什么话说?” 就听胤禩朗声说道:“皇父明鉴。举荐太子之事,儿臣万不敢言。只是,儿臣身为皇子,亦在被举荐之列。儿臣自认有德有才,深得皇父、众臣工器重。因此,听皇父旨意,心中担忧,故而有事启奏,还请皇父恩准。” 康熙闻言,心中失望夹杂不忿,冷哼一声:“你且说说看。” 胤禩低头,慢慢回答:“皇父明鉴。儿臣虽有德有才,蒙皇父不弃,兄弟们看重,大臣们帮衬,得以领工部,有所政绩。奈何儿臣命中福气不大,如今年逾三十,膝下仅有一女。所谓子孙繁盛者,宗室才能繁盛;宗室繁盛者,国家方能安定。今日皇父召谕群臣,令推举皇子为储。儿臣冒死恳求,将儿臣剔除被推举之列。不为别的,只为储君不能无子。儿臣、儿臣恳请皇父体谅儿臣一片苦心。”说着说着,想起膝下凄凉,不由哽咽起来。 听他这般谦和退让,康熙心中不快,慢慢散去。幽幽叹气,“你所求,朕会考虑的。起来归列吧。” 胤禩磕头,“谢皇父。儿臣还有事要禀告天听。” 康熙点头,“说吧。” 胤禩悄悄抬头,看一眼胤褆,诚恳说道:“皇父明鉴。直亲王乃诸皇子中最长,人品贵重、志虑忠纯、有德有才、允武允文,且世子弘昱,乃是嫡出长子,聪慧好学、尊师敬长。儿臣恳请皇父,册立皇长子为储,以正国本。” 他这么一说,立刻就有大臣出来附议。没一会儿,哗啦啦、乌压压跪了半个大殿。 胤褆站在一旁,打眼一看,心里直发酸:老八啊老八,哥哥没得罪你吧?你就这么着给哥哥下套——啊?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表拍我,太子这回不是公主了 ------------ 35畅春园春 第三十四章畅春园春 对于一半朝臣当场举荐胤褆为储君一事,康熙并未当场表态,而是令臣工再议。回到乾清宫后殿,这位少年登基,斗鳌拜、斗吴三桂、斗索额图、斗明珠、斗太子,斗了大半辈子的皇帝,终于显出了一丝疲态。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一个个的——对朕屁股下的龙椅,都开始觊觎了。看看花白胡须、花白辫子,康熙从心底感到累了。甚至,难得有了一丝恐惧。失去权力的君主,被臣子架空的君主,那种滋味,他曾经尝过,然而,不想再尝了。 十八阿哥如常求见,康熙唤他进来,伸手摸摸他锃亮脑门儿,笑了,问:“新剃的头?” 十八阿哥点头笑答:“是啊,皇阿玛。”说着,转一圈,叫康熙看。 康熙眯着眼睛瞧了。看着眼前少年,恍然觉得,小儿子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看到他便咯咯笑着摇着胳膊要抱的奶孩子,而是逐渐开始长满羽毛,和他的哥哥们一样,将要飞走筑巢了。 想着想着,叫他坐下,问道:“你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就要出宫建府了。有什么想要的,跟皇阿玛说。” 十八想了想,笑呵呵说道:“儿子没什么想要的。皇阿玛素来疼爱孩儿,孩儿什么都不缺。” 康熙笑了,“纵然什么都不缺,也是朕一点心意,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圣堂全文阅读。” 十八想了想,笑问:“孩儿没别的。就是想问,如有可能,能不能把府邸建的离十六哥、十七哥近些。这样,有什么事,儿臣也好有人帮忙。不用进宫来麻烦皇阿玛了。” 康熙听了,眯着眼睛点头,“这个啊——朕知道了。有空你自己去问工部说一声,叫他们安排就是了。不是多难的事。” 十八阿哥听了,赶紧站起来谢恩。康熙摆手,看他一眼,“跪安吧,回去跟你额娘说说话。你就要出宫了。往后母子俩再见,可就不如现在这么容易了。” 十八阿哥听了,这才站起来,跟康熙说了几句话,慢慢退下。 三毛子进来,给康熙换茶。康熙颓然说道:“小鸟长大了,要离巢了。” 三毛子只当康熙感慨儿子长大,没怎么在意,笑着说道:“恭喜万岁爷,十八阿哥也要成人了。” 康熙看他一眼,笑道:“是啊。一个个的,都快跟朕一般高了。” 说的三毛子自觉失言,躬身倒茶,不敢吭声。 看着清澈的茶水倒进杯子,倒了一半,康熙摆手,“罢了,不用倒了。吩咐下去,起驾畅春园。” 三毛子听言,急忙躬身答应,出门安排仪仗銮驾。 康熙换了衣服,到慈宁宫对皇太后说一声,请她老人家一同去畅春园逛逛。 自顺治去后,太后素来“以子为纲”。康熙说去,赶紧叫宫女们收拾了,上了马车,与康熙一同出城。 远远望见畅春园大门,敦嫔年秋月已经抱着畅春园公主,领着宫女、太监们恭候多时了。侍卫们远远护卫,看见康熙、太后銮驾到了,齐声山呼。 迎进园内,众人奉皇太后到凝春堂落座安歇。太后见了小公主,十分喜爱。抱在怀里乐呵呵逗弄。小公主模样肖似年秋月,唇红齿白、头发黑亮,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好似会说话一般。 太后抱着不肯撒手,对年秋月说:“今晚小公主就放哀家身边,叫她跟哀家一同睡吧。” 女儿得了太后青眼,年秋月如何不喜。假意推脱道:“太后喜爱,是小公主的福气。嫔妾只怕,公主刚刚满月,正是闹人时候。累着太后,就是嫔妾的罪过了。” 太后笑着摇头,“哪里。你别看哀家没生过孩子,老五跟九公主,可都是哀家养大的。小公主放在哀家身边,保准比你养着还要白胖康健。” 康熙看太后着实喜爱小公主,便笑说:“既然如此,又要辛苦皇额娘为儿子带孩子了。” 太后听了这话,急忙摆手,乐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哀家虽然年纪大了,精神顾不上,帮着你们带个两三天,还是能够的。” 年秋月一听,女儿不过是跟太后几日,心中安定,陪笑谢恩。 太后见她知礼懂事,蒙语说的流利地道,心中对年秋月,愈发添了几分喜爱。 看着天色渐晚,太后对康熙说,“你先回去歇着吧。一路走来,也怪累的。”又嘱咐年秋月,“好好伺候皇上。” 年秋月起身领命。康熙又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这才带着年秋月回到平日所居之处蕊珠院。 身边没了依依呀呀女儿作伴,康熙顿感寂寞起来。坐在榻上,不由叹了口气。 年秋月换了衣服进来伺候,就听见康熙叹气,微笑着上前柔声问道:“万岁爷可是有什么吩咐,嫔妾这就叫人去办世家庶女全文阅读。” 康熙摆手,“这里你安排的很好,朕没什么要吩咐的。” 年秋月听了,恭敬点头,站在一旁,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康熙自己琢磨半天,抬头一看,她正心无旁骛等候召唤,心中难免慰藉,招手叫她坐到身边,轻声问:“站了半日,怎么不自己坐下。朕平日里对你们,好似不那么严厉吧?” 年秋月笑了,柔声回答:“万岁爷对别人嫔妾不知道。单说对嫔妾,温存体贴。嫔妾每日里想起来,都不知该如何感恩才是。” 康熙笑了,“那为何独自站在一旁?” 年秋月答道:“看万岁爷想事情,想必是国家大事,嫔妾不敢打扰。” 康熙听了,点头说道:“不仅是国事,还是家事,可不就是国家大事?” 想了想,又觉得跟一个妾妃说这些不合适,就此打住话头。 年秋月何等聪明,立刻就听明白此事关乎皇嗣储君,愈发不敢深问。伺候康熙宽衣,端上来雪梨雪蛤汤,几样小点心。伺候康熙吃了点儿,天色已经黑了。 康熙坐在灯下,看桌上垒着厚厚的几方书籍,随意抽出一本,原来是《元史》。康熙笑问:“你怎么也看这个?” 年秋月端来洗脚水,坐在小马扎上,给康熙脱了鞋袜,泡进温水里洗脚。抬头看一眼,笑说:“女子读书,哪里比得上男子。不过是随便翻翻看看,打发时间,等将来公主大了,好教她认字罢了。翻到哪本看哪本,只要是能看书,也不拘什么。” 康熙听了点头,“这话在理。”随手翻了两页,看到成吉思汗一位妃子传记,问道:“也遂妃也算是成吉思汗后宫幕僚了。你怎么看她?” 年秋月小心给康熙捏脚,低头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刚看到国母博尔帖,还没看成吉思汗妃子们呢。” “哦。”康熙随手翻了翻,看书页不像新的,微微一笑,问:“也遂劝成吉思汗,早日立储,好叫将士子民知道天崩之后,该是谁可依。世兰啊,你怎么看?” 年秋月手上微停,随即放下康熙一只脚,抱起另外一只放在膝上,接着捏。嘴里说道:“各个朝代,都有各个朝代规矩。汉朝也有妃子劝皇帝早立太子。宋朝等朝,亦不乏此类事情发生。臣妾以为,也遂妃此举,大概是因为她看到成吉思汗诸子各有千秋,对国家之后前途、一统担心。故而才出此言。那个时候正在打仗,打下来的土地,亦不算安定,自然有那个时候立储需要。嫔妾不是古人,不敢妄言。” 康熙听了,放下书,看年秋月一头乌发已然散开,钗环尽去,披在肩上,一低头,偶有一缕搭下来,扫在腿上,轻若鸿毛一般,飘散开来。脸上脂粉也尽皆洗去,灯光下,愈发衬得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双玉臂,一双红酥手,抱着龙足,轻轻揉捏。甚是舒服。 康熙慨然而笑,伸手捏起她下巴,轻轻抬起,叫她与自己对视。年秋月乍然害羞,急忙偏过头去,柔声娇嗔:“万岁爷~~~” 这一声,叫的真是柔若无骨。康熙呵呵笑了,松手叫她把两只脚擦干净。半穿鞋走到床边,坐下,嘱咐道:“水交给奴才们倒吧。你随朕到床上来说说话。” 年秋月低头忍住胸中翻腾,莞尔道:“嫔妾~~遵旨~~~” 轻移莲步走到床边,软着身子坐下。就有两名宫女进来,端走洗脚水,挪走烛台。仅剩一个,放在梳妆镜前。 屋里顿时昏暗起来年华未白诺未央。康熙伸开胳膊,年秋月会意,为他去了大衣服,身上仅着中衣。自己也解开扣子,半露胸前肚兜,扭捏着手脚,挨着康熙躺下。 康熙复又坐起来,伸手手来,解开年秋月上衣,借着昏暗灯光,呵呵笑了,“还是个孩子吗?绣上两只毛茸茸的小猫。” 年秋月给康熙摸的浑身发痒,轻笑着扭腰回避,嘴里柔声回答:“哪里,是小公主喜欢,爱亲着玩。” “哦?是吗?”说的康熙兴起,俯□来,轻轻亲了几口,抬头笑问:“是这样亲吗?” 也是年秋月体质与众不同。自从生过公主之后,一经男子挨身,便觉浑身筋骨酸麻,动弹不得。康熙又是个中老手,不过两个回合下来,便喘着气软绵绵败下阵来,如云朵般卧于康熙身下。 此时只顾得迎合康熙,以求内外欢愉,哪里还记得身上这位乃是花甲老人。心中纵然偶有不甘,想想自己,年纪轻轻就位居嫔位,比比那些在宫中苦熬,逝去青春年华的老答应、老贵人,不知要强上多少倍。慢慢的,体味出其中乐趣,也爱跟康熙做夫妻。 一面柔声娇喘,一面帮康熙褪下中衣,柔柔地说道:“不是的。万岁爷净拿嫔妾开玩笑。您——您轻点儿~~” 叫的康熙愈发喜爱。轻轻拉拉肚兜带子,半推至爱妃脖颈之处,露出如玉般酥胸一抹,埋头进去,一面舔,一面问:“可是如此?” 年秋月早就软成一团棉花,浑身上下无有一点力气。强自用力,往上贴了贴,柔声埋怨:“都成河了,您也不说去堵堵。” 说的康熙哈哈大笑,就势硬邦邦送了进去。果然滑腻温润,不像刚生过孩子的少妇,倒像初次承欢一般。康熙愈发喜爱,着意多加垂怜。 想宫中女人众多,各色各样,数不胜数。然而年轻一辈中,唯独这个年秋月,本人既有才有貌,家中又有保皇党。各样参照起来,比之四大妃,不遑多让。更为难的,此女性情温顺、见识宽广。上得厅堂,入得床帐。摸摸这手感,听听这嗓音,康熙便觉得,自己年轻了,又像青年时期,那般精力充沛、热血方刚起来。 待到年秋月终于求饶,康熙仍意犹未尽。年秋月伸手捂住,柔声劝道:“万岁爷,明日还有国务要操持,早些睡吧。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 康熙这才鸣金收兵。年秋月软着身子起身,给二人换了衣服,又打开柜子,换了新床单、新被子。好好收拾一番,这才躺回康熙身边。 昏暗中,就听康熙说道:“过两日朕回宫,你就随朕到皇宫去住。储秀宫尚且无主位,你带着小公主住进去。” 年秋月一听,急忙要起身谢恩。康熙笑呵呵一把拉回怀里,轻轻揉搓着说道:“傻子,哪有在床上磕头的。你若想磕,伴驾之时,使劲磕个够。” 年秋月抿嘴笑了,趴在康熙怀里点头,“嫔妾遵旨。谢主隆恩。” 康熙点头。一夜好睡。 第二天起来,年秋月伺候的,愈发仔细殷勤。热水、毛巾、洗脸、刮胡,样样亲手操持。力争让康熙看见自己的好。 康熙刚觉舒心一点儿,就听三毛子来报,说大臣们到畅春园见驾来了。 康熙脸色一沉,扔了手里毛巾,恨恨道:“这么想站队,朕就不信,不立太子,一个个的还能死谏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八福晋:康熙你个色驴! 众后妃+众皇子:骂的好! ------------ 36青苔暗生 第三十五章青苔暗生 年秋月闻言,心里顿时吓了一跳,领着宫女们齐齐跪下,口里喊:“万岁爷息怒。” 康熙冷哼一声,叫她起来,说道:“朕不是冲你发脾气。”说完,自己戴上朝珠,大步走了。 年秋月心中担忧,想要派人去前面看看。转念一想,如今皇上在园中,比不得园中无主时自在,只得忍下,命人小心收拾屋子。自己换了衣服,吃点儿东西,到凝春堂去陪太后说话。 中午康熙来看太后,看见年秋月带着小公主跟太后商量吃笋尖,冷哼一声没说话。年秋月瞧康熙心情不好,伺候的愈发小心。 太后瞧出来康熙心中有气,怕他冲人乱发,吓到小孙女。急忙打发年秋月下去,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康熙对嫡母素来恭顺,老太太问,便答:“说出来又叫太后操心。还是为立储一事。” 太后听了,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康熙。于朝政上,太后远不如布木布泰政治眼光独到。加上并非康熙生母,母子二人感情,在孝庄文皇后去后,才像母子。这么多年,太后早就习惯了少说少看,诸事不管。如今,康熙心烦,她心中难受,也出不了什么主意。只得安安静静听康熙诉说。 康熙自然知道嫡母没什么主意,但如今身边就这么一个长辈,不跟她说,又跟谁说?哪怕不是生母,这么多年,太后低调做人,他信的过。慢慢讲道:“今日朕召见群臣,有一半的人举荐老大做皇太子。还有一小半说,宜立皇长孙为皇太孙。”说完,幽幽长叹。 皇太后闻言,陪着默默叹口气,拍拍康熙的手,慢慢劝道:“皇上龙体康健,立储之事,关乎社稷,不急于一时,理应慎重。” 这句话说到康熙心里。经过太子一事,他对立储,当真是怕了。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皇额娘说的是,可惜,朕想要慎重,怕他们非要逼着朕说个明白话不可。朕就不明白了,非要告诉他们,谁是大清国下一任主人,好叫他们上赶着去讨好嗣君,或者拉立阵营,等着为家族、为自己博得更好的前程,才叫好吗?朕在位五十多年,当年跟俄罗斯、跟三藩打仗时,都没这么累过。” 太后看看他,劝道:“皇上若是累了,不妨歇歇。到园子里四处走走,看看山,看看水,看看花草鸟兽。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烦是没用的。倒不如散散心,顺便想想,接下来该如何。” 康熙点头,“也就只有在皇额娘面前,朕才能放松放松了。” 太后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多来。哀家这里也没别的,茶果还是管够的。” 说的母子二人都笑了。外头飘来一阵饭香,便有年秋月带着宫女们端饭菜进来,太后便问:“你在这儿伺候我们,小公主可怎么办呢?” 年秋月温婉笑道:“奶嬷嬷抱下去吃奶了。等一会儿就该睡觉了,到时嫔妾再去看看。” 太后点头,“好好照顾着,等睡醒了还抱来,叫哀家看看。” 年秋月急忙应下。一时康熙陪太后吃饭不提。 到午后康熙回年氏所居蕊珠院休息。睡醒过来,就瞧见小公主睁着眼睛,依依呀呀躺在摇篮里吃手雪洗天下全文阅读。顿时失笑,逗弄一番小女儿,看年秋月坐在床边绣墩上做针线,起身问道:“怎么不睡会儿?” 年秋月笑道:“怕小公主一会儿哭了,吵着皇上。又怕皇上有什么吩咐,来不及听见。只好带着小公主守着。” 说着,放下手中针线,端来温茶,给康熙漱口。 漱口之后,重新换上热茶奉上。 康熙喝口茶,低头看看小女儿,再看看年秋月安安静静坐在身边,心中叹一声。这般安静生活,怕是过不了几天了。 果然,第二日,就收到不少折子,请立储君。如今朝堂两方割据。一方是八爷党撺掇着大千岁党拥立直亲王胤褆,一方是太子党拥立瑞郡王弘皙。没过月余,吵的康熙不胜其烦。陪着太后,带上年秋月母女,坐车回到紫禁城。 这一个多月,八姐拉上弘时、弘旺,带上二格格、弘春,大着肚子,坐在圆明园里看热闹。看着看着,第二天小马子来报,说万岁爷带着太后、敦嫔、小公主回紫禁城了。 康熙奉太后回紫禁城不奇怪,奇怪的是,把年秋月也捎走。要知道,畅春园里可是住着陈贵人、张贵人、钮钴禄贵人、王贵人、刘贵人等一堆贵人,这几位贵人,哪个没给康熙生过闺女?还有安嫔、敬嫔、端嫔,这几位,哪个不是嫔位主? 偏偏就带了年秋月一个回宫。“呵呵,”八姐乐了,拉着弘旺嘀咕,“这个年氏,该不会还能再捞个皇贵妃吧?” 弘旺摇头,说不知道。弘时冷哼,“有些人,就是好命。” 八姐则是托着腮帮子想想,低头凑过去说道:“这话说对了,当今对妻妾,可是比他儿子孙子对妻妾好多了。你瞧后宫那么多女人,没有一个娘家被抄被流放被砍头的,没有一个降位的。啧啧,唉,要不怎么大家伙儿都说他人家‘仁’呢!” “母子”三个正说着,外头丫鬟来报,说八福晋来了。 八姐抬起头来,端坐好了,奇怪问道:“前几年请都不来,怎么今日反倒不请自来了?” 弘旺皱眉,“额娘,怕是来着不善呐。” 弘时掳袖子,“管她呢,我去赶走就得了。” 八姐啪地一声拍弘时胳膊下去,训导:“都叫你这般,人都得罪光了,自己也不落好。得了,不管如何,请进来一问就成了。” 丫鬟得命,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就见八福晋带着一个小丫鬟进来,看见八姐大腹便便,心中微妒,撑起两丝笑来,说道:“四嫂好,有日子没见了。昨安亲王府送来几样糕点。我尝着不错,给四嫂跟侄子们送来些。” 说着,小丫鬟近前,把手里食盒递过去。翠环急忙接了。八姐笑着站起来,请八福晋坐下,亲自倒茶,递过去。 八福晋接了,抿一口,抬头看看院子中花草树木,再看屋宇布局,赞道:“都说雍亲王乃是众皇子中,最有雅趣的一个。如今见了这碧梧书院,方才此言不虚。” 八姐抿嘴儿笑了,“廉郡王也不错嘛。您家的园子,盖的圣上都过问了呢。”好好的中国风,改成了菜市场,不过问才怪! 八福晋抿嘴,“是啊。”看看一左一右站在八姐身边的弘时、弘旺,念叨一声弘旺名字,笑道:“前几日我还说呢,将来有了儿子,就叫弘旺。哪知道,四嫂家孩子先起了这个名字。真是不巧。” 八姐喝茶不语。弘旺抬头看八福晋一眼,瞥一眼弘时。二人这才退下。 八福晋看奶嬷嬷们都跟着出去,对身后丫鬟说道:“香儿,你上回不是说,喜欢翠环姑娘刺绣吗?这不今日见面,还不拉翠环姑娘出去,好好讨教讨教涅槃煞仙。” 香儿一听,急忙上前问。翠环低头看看八姐,见八姐点头,这才挽着香儿的手出去。 等到院子里无人了,八姐笑着说道:“八弟妹,请喝茶。” 八福晋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八姐手中茶杯,压低声音问道:“别装了,你是谁?” 八姐奇怪了,甩掉手上水珠,拿凉水冲了冲,感觉不太烫了,这才反问:“八弟妹这话说的,你口口声声叫我四嫂,我是谁,你不知道?” 不等八福晋说话,反倒逼问,“我倒想问问你是谁?说话做事,根本不像郭络罗氏年轻时候温柔大方。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廉郡王府,给你闹的乱七八糟。赫舍里氏一个侧福晋管家,都比你好。年轻时候,咱们也算一同选秀过来的。好弟妹听我一声劝,别闹了。跟着八弟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强?整日里折腾来折腾去,有个什么意思。男人么,都是三妻四妾、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别的不说,你的外祖母——不也是侧福晋吗?我就更别说了,亲娘就是二房。老一辈儿都这么过来了,咱又何必标新立异,非要把男人,把自己弄的筋疲力尽呢?” 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封建典型,堪称旧社会妇女标兵。八福晋听了,哑口无言,半晌方说:“你胡说。宫里赐下来的侧福晋王氏,你不也没让她往雍亲王跟前靠?不然,如何解释你三十多了还怀孕,她还不到二十,进门两年都怀不上?” 八姐奇怪了,做出一副无辜神色,问道:“弟妹你进门都快二十年了,不也没怀上?怎么,自己生不出来,嫌别人生的多?要这么着,你可别来找我。出门左转,过两条街,到直亲王府上。大嫂可是比我大了快十岁了,人家不又怀上了?” 说的八福晋气哼哼跺脚,站起来要走。八姐便高声问:“弟妹这就走啊?” 哪知,八福晋不经劝,扭头又坐回去,按着桌子迫近了,沉声说道:“我劝八爷,改推举四爷为储君。并且,我保证,将来四爷上位,八爷、九爷会保弘旺为太子,直至他登基。” 八姐玩弄着帕子,只当没听见。 八福晋接着说:“我只有一个要求,等四爷上位后,保证八爷荣华富贵、平平安安。” 八姐抬头,瞥她一眼,冷笑,“八弟妹吃醋——吃糊涂了吧。我们家爷——病了,只顾礼佛,不管事啦。”说着,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 八福晋翻个白眼,“别跟我打哈哈。你仔细想想,如今不比当年。大爷党跟皇孙党对峙起来,可不是圈禁这简单。” 说完,站起来大步走了。真难为她,五寸高的花盆底,愣是走出了高台的风采。 八姐很想出声提醒一声。哪知才说了句“弟妹慢走”,八福晋便“哎呀”一声叫出来。紧接着“啪叽”、“噗通”,就听门外传来几个丫鬟惊呼:“不好了,快来人呐,八福晋滑倒了。” 八姐摇头苦笑,慢吞吞埋怨:“都说了——叫你慢走。” 过了一会儿,翠环带着几个小丫鬟进来,说八福晋不小心踩到青苔上,摔了一跤。已经抬轿子送回她家园子里了。 四爷捧着佛经,从书房踱步出来,奇怪问道:“自从你怀孕,我便叫人小心园里地面。到处都用黄土铺地了,这半个多月都没下雨,怎么会长青苔呢?” 八姐冷笑,伸手摸摸肚子:那谁知道。该不是老四你忒得女人喜欢,有人巴不得想做掉我,跟肚子里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作者吐血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活,嘤嘤 ------------ 37大哥“没”了 第三十六章大哥“没”了 想要查出青苔如何长出的,并不难,毕竟青苔本来就是在八姐睁只眼闭只眼下,才出现的。难在如何处置。 四大爷坐在窗前,放下手上纸张,对灯点燃,扔到痰盂里烧成灰。转身伸手,拉过八姐右手,对着灯影一阵细看。 八姐叫他摸的浑身不得劲,抽了手低头,“看什么呢?” 四爷手上一空,不由自主握了握,叹道:“我以为,我能护好你们母子。哪知道,还是给人暗算。若不是今日老八家的碰巧,还不知道——”说着,又是叹气。复问:“今日老八家的,那茶泼出来,没烫着你吧?” 八姐听了淡笑,“都过去半天了,就是烫着了,这会子再问,不也晚了?” 说完,双手护住肚子说道:“我也后怕呢。幸亏八弟妹来了。若是换我踩上去,旺儿、春儿——怕就没娘了。” 说着说着,左手一掐大腿,眼泪登时飙了出来。一面哭一面自责,“都是我不好。心中只有四哥,贪心觉得,四哥心里只能有我一个。难免做出霸占自己男人之事,这才犯了众怒。谁知道她们一个汉军旗,一个满军旗,净能合起来欺负我?多亏这孩子命大,如若不然,还没见阿玛,就先没了。都是我不好,谁叫我犯了嫉妒之心,一心只想四哥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我哪知道女人妒忌起来,竟然到了不管不顾地步。我以为我喜欢四哥,四哥也喜欢我,就没人能插足咱俩之间。哪里知道,还有这等阴私之事。我死不要紧,怕的是这孩子,连阿玛还没见呢。”说着说着,呜呜咽咽,哭的好不伤心。 四爷看了,也是心疼,伸手揽她入怀,柔声劝慰:“女人间争宠,乃是常见。后宫之中,专宠的,多了去了。当年荣妃,后来德妃,再到后来敏妃,哪个没有好几年风光?你是爷正经王妃,爷每日里宿在你房里,哪里就算你的错了。爷喜欢你,才愿意跟你在一起。你素来没有说过一句她们不好,从来没有拦着爷去小院,宋氏、武氏、耿氏都能敬爱于你。妯娌们谁不说你贤惠?怎么能说这就是你的错?是她们两个嫉妒,不该犯了糊涂。李氏也是,故意煽风点火,这回,爷饶不了她。” 八姐听了,急忙拽住四爷袖子,含泪劝道:“爷怎么处置那二人我不好多说。爷向来都是有分寸的,如今老爷子正对各家盯的紧。爷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得罪王氏、钮钴禄氏娘家人。只是,李氏毕竟是弘时与大格格生母。弘时尚且年幼,大格格又远嫁蒙古,刚给咱们生了小外孙。爷不管别的,也该替儿女们着想。李氏只可劝导,不可重罚。四哥且看在一双儿女份上,万万不要重罚李氏。”说着说着,又掐一把大腿,滚下两滴泪来。 四爷看她如此伤感,还为李氏求情,只好应了。使人回府传话,叫李氏抄写《金刚经》,抄一百遍,抄好了再绣一百遍。至于王侧福晋与钮钴禄氏,则是对外宣称二人病了,请来京中有名大夫,分别给二人开药方。叫二人搬到圆明园北远山村去远远地住。没事儿别出来,好好养病就是。 八姐迟疑,“不请太医?” 四爷笑着摇头,“她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太医来看。” 八姐低头笑笑,又问:“那——她们二人是个什么病来着?” 四爷想了想,说道:“崩漏!” 八姐扭头,啧啧称奇。老四啊老四,这种病你都想的出来,真是难为你了。开口想问到底是崩,还是漏?看看老四一张冷脸,还是顿住。低头摸肚子,心里琢磨:“儿啊,你说,爷好端端一个圣祖八阿哥,咋就那么心甘情愿给老四生娃了呢?想想都觉做梦一般绝顶唐门。” 这摸着,手上覆上一双大手,就见四爷凑到八姐肚子上柔声说道:“好孩子,阿玛会保护好你额娘的。” 八姐心里鄙夷,嘴上却哽咽叫道:“四哥——” 四大爷抬头,二人四目相对,一片温情无限。 就在此时,弘时、弘旺带着圆明园管家飞奔,身后奶嬷嬷追着喊:“三阿哥、四阿哥,慢点儿!” 二人哪里听得见,从大门口奔到碧梧书院,推开院门径直入内,到屋门前方才止步。 翠环在外间听见响动,出了门一看,三阿哥、四阿哥正一人抱着一扇门喘气儿呢。身后跟着一个总管,手里还拿着一张白色信封。 看见信封颜色,翠环心里咯噔一声,出门给两位阿哥行礼,问总管:“这是什么?” 总管脸色不大好看,对着翠环拱手,“姑娘且请爷出来一下。福晋身怀六甲,这种东西,还是不见的好。免得冲撞了。” 翠环听了,心里知道事大了,急忙抽身入内。不一会儿,四爷只身出来,站在廊下,看弘时、弘旺挨着站好,总管当即打千递上白信封来。 四爷脸色愈发阴沉,拿着信封问道:“哪家送来的?” 总管躬身回答:“直亲王园子里送来的。” 四爷幽叹一声,打开看了,原来是一张讣告。奇怪的是,用的居然是红纸做底。暗道一声,没了大人,弘昱一个孩子,果然还是撑不起场面。连丧事用白纸这规矩都忘了。再看一眼弘时、弘旺两个,悲声说道:“你们大大爷、直亲王——薨了。” 弘时、弘旺听了,俱陪着低头。弘时心里嘀咕:按理——那人比我死的都晚,怎么这回说死就死了?还没看他跟弘皙斗呢,可惜了。 正想着,就听弘旺吧嗒吧嗒落下泪来。弘时赶紧挤出眼泪,哽咽说道:“阿玛,这——大大爷身体,不是很好吗?” 四爷将讣告递过去,“自己看吧。”末了又说,“你二人收拾一番,回去换身素服。”又问总管,“直亲王停灵何处?” 总管回答,“听来报丧的人说,直亲王现在城外园子里。” 四爷听了点头,“也罢,既然不是城中,不必担心城门落锁。你们随我去给你们大大爷上柱香吧。弘昱一个少年孩子,总归不能处置周全。何况,你大大娘还怀着孩子。” 弘时、弘旺听了,急忙躬身应是。出门去换衣服。 四爷转身回屋,对八姐交待一番。八姐闻言大惊,“大哥——没了?”说着,忍不住落泪。怕四爷起疑,急忙说道,“可怜大嫂,还怀着孕呢。弘昱还不到二十岁。这——往后这一家子,可怎么过呀。” 四爷听了,跟着伤感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往前看了。好在大哥爵位还在,一家子起码还能安心。他们不比弘皙。没了大哥,弘昱身子骨弱,自然就没人忌讳他们。说不定,还能平安度日。” 八姐听了,点头道:“大嫂多病,弘昱年幼,我又出不得门。若是那边有什么事,王爷能帮的,就帮着些。不管怎么说,到底是亲生兄弟叔侄。”说着说着,淌下泪来。 四爷听了沉了脸安抚道:“女人家就是事多。爷还不省的这些?你只管好生养胎,别叫我担心。” 说着外头弘时、弘旺换好衣服来了。四爷怕他们素服冲撞了八姐肚里孩子,赶紧叫他们在门口站定。陈嬷嬷也取了四爷素服,站在门外候着主角你好全文阅读。 四爷本就穿了一身青色长袍,交待八姐一声,说晚上不一定回来。出门套上素服,带着两个儿子,领着一帮侍卫们出门,上马径直去了直亲王家园子。 几位王爷贝勒园子,大多围着畅春园而建,相隔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园门口。恰巧胤祉、胤祺、胤祐、胤禩、胤禟等人闻讯,各自带着儿子们赶来吊唁。唯独胤祥无爵位,平日里不上朝。郊外也无园子,今日住在城内,城门落锁,尚未接到消息,故而未来。 众兄弟见面,下马各自说一声,都道奇怪,“大哥身体向来好的很。怎么说没就没了?”老五胤祺、老七胤祐都是马上功夫好的,两人皆心善。早年跟胤褆一起打葛尔丹,常在一处。今日乍闻噩耗,都十分难过。 胤禩更是悲伤不能自已,嘴上不吭,心中一直在埋怨郭络罗氏: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叫什么推举大哥,推举大哥。瞧瞧,命中无时偏强求。如今,你可把大哥推死了。这下你可算满意了? 老九、老十也闷闷不乐。还是十二胤祹强打精神,劝诸位兄弟,“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怎么着,也得哭一场。再看看弘昱有什么要帮忙的。不管怎么说,那孩子毕竟年幼,乍然没了父亲,不知怎么惊慌难过呢。咱们做叔叔的,也多少帮帮忙。” 众兄弟听了,都说十二说的是。一个个肃穆脸色,带着儿子们入内。胤禩看弘昇、弘时、弘旺等侄子们,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紧跟在各自父亲身边,再看看自己身边,稀拉拉的空无一人,心中愈感凄凉。 众位皇子一齐来到园子外,里头早就得知消息。直亲王家总管迎了出来,对着众位王爷贝勒磕头,嘴里说着对不住,阿哥们都在灵前,不能前来。还请诸位爷海涵。 这个时候,谁还去计较规矩礼数。想着几个孩子突然间没了父亲,定然难受的很。胤祉最长,摆手叫管家起来,“爷们都不计较这些,带爷们去看看大哥吧。” 说着,取出帕子,抹抹眼泪。年长的兄弟里面,二哥说没就没了,如今大哥比二哥走的还突然。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想着想着,眼泪说什么也止不住了。 四爷在胤祉背后瞅见,伸手扶他一把。胤祉扭头,看四爷一眼,率先而行,带着兄弟们随直亲王府管家入内。十八阿哥胤祄跟在十七阿哥胤礼身后,小声问:“咱们急吼吼来了,皇阿玛那里知道吗?” 十七贝勒胤礼摇头,“我不知道。”顿了顿又说,“这么大的事,若是在畅春园早就知道了。这不是今天上午,皇阿玛陪着太后回宫了吗?” 十六阿哥胤禄过继给庄亲王为嗣,现为庄郡王。在前头听了,回头小声说道:“若不是明日休沐,咱们都在园子里,谁也不能来这么快。”大哥死的怎么这么是时候。 几个小兄弟小声说着,进了园子,迎面是一处小小三合院。黑门粉墙,门大开着,就听见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胤祉一听,急忙拿帕子捂了脸,扶着老四,兄弟们相互搀扶着进去。还有弘昇、弘时等人紧随各自阿玛进去。兄弟子侄人太多,前头都进去了,十六、十七、十八几个还在外头排队。听着听着,十八阿哥胤祄咂摸出不对味儿了,拉拉十六袖子,“十六哥,我怎么听着,弘昱净干嚎,没掉泪呀?” 十七阿哥胤礼皱眉,“胡说什么,弘昱比你还大两岁,他会那么没分寸?”你以为谁都跟咱家似的,父不父、子不子,没个亲情劲儿? 十六阿哥胤禄听了听,摇头道:“我琢磨着,是不大对。” 三人正嘀咕着,前头十四贝勒胤祯冲几人摆手。三人急忙跟上,挤进屋子里,仔细一看屋里情形,一时都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正在复活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满血。so,今天木有小剧场,嘤嘤 ------------ 38静园生丧 第三十七章静园生丧 几位年轻皇子进了堂屋停灵之处,就见年长哥哥们,一个个拉着各自儿子,围站着。屋子正中摆着一口白毛棺材,刚刚打好,还没涂漆。灵前摆着两根白蜡烛,一只燃着一只灭。桌上摆着满满一桌饭菜,热气腾腾,棺材上坐着一个人,一身亲王朝服,正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弘昱带着几个庶出弟弟,跪在灵前,一个个扯着嗓子干嚎:“哎呀——我的那个阿玛呀——哎呀——阿玛你死的好早啊——哎呀——阿玛你想吃啥我叫厨房去端呐——哎呀——阿玛你可多吃点儿吧,一会叔叔们来哭灵就不能吃了,可是要饿肚子了呀——哎呀——额娘你先回去吧——哎呀——我们几个哭就够了,可别累着您和小弟弟啦——哎呀——阿玛叔叔们都看你来了,你就别吃了——哎呀呀啊啊啊——” 庄郡王胤禄一看,果然是干哭不掉泪。难为屏风后头还有大嫂小声催促:“实在哭不出来,不会吐口唾沫抹脸上,一个个的忒实在了。” 说的弘昱掩面,弘曜低头,弘昉拉着弘晗一个劲儿咳嗽。棺材上,直亲王胤褆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招呼丫鬟:“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扶福晋回屋歇着。没见福晋都累着了吗?” 丫鬟们急忙告退,绕到屏风后头扶着大福晋回后堂。胤褆也不说吃供桌上酒菜了,丫鬟递来湿毛巾,擦了擦嘴,丢了毛巾,乐呵呵对众位兄弟们拱手,“哟,老三、老四、老五,你们带着弟弟们都来了?哎哟,十八也来了。不容易不容易。平日里咱们兄弟们少见,今天倒是齐了。”说着对弘昱吩咐,“你叔叔都来了,赶紧的,给端茶倒水摆椅子。” 弘昱急忙拉了几个弟弟起来,擦擦脸上“泪痕”,对胤祉等人拱手,便出去叫人来收拾灵堂。 胤祉抬头,看胤褆还在棺材上坐着乐呵呵看着众兄弟,不由觉得后脊梁发凉,拱手问道:“大哥,你——你没事啊?” 胤褆点头,“是啊,我好好的。你们不都看见了吗?” 四爷皱眉,“大哥既然无事,不如下来,咱们兄弟到花厅坐坐?”对着一口棺材,供桌上吃了一半的酒菜,纵然信佛,也没什么心思开口说话。 老五、老七也急忙说,换个地方说话好。 胤褆这才点头,撩袍子跳下棺材来。就见弘昱带着弟弟们进来,身后跟着管家、仆从,搬了二十来把椅子。说是椅子不够,又叫人去花厅搬了。请叔叔、堂兄弟们稍等。 胤祉笑道:“好孩子还得再忙你搬回花厅去。叔叔们陪你阿玛到花厅坐坐。” 弘昱只得带着人重新搬过去异界之技能召唤大师。 胤褆领着人跟在后面,打着灯笼,一路欣赏园中景色,一路拉着弟弟们叙旧。八爷胤禩便问:“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接到信,可是把我吓坏了。好端端的,怎么闹了这出?” 九爷胤禟也陪着担忧,“是啊大哥,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这不吓人吗?” 胤褆呵呵一笑,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前日相面,相面先生说,我这几日有血光之灾,最好冲一冲。这不,才办了这么个丧事。”说着说着,冲胤禟伸出手来。 胤禟看他一张大手摊开,略一迟疑,“大哥做什么?” 胤褆皱眉,“别打哈哈,哪有吊孝不给礼钱的。赶紧的,哥哥知道你兜里揣着银票呢。先说好,少了我可不要。” 胤禟嗤一声,不请不愿掏了两张出来,拍到胤褆手上。胤褆又朝胤禩伸手,胤禩无奈,取了一锭元宝奉上。接着就是老十、十二,十四以下年幼,就不去欺负小弟弟们了。扭头看看老五、老七,都是老实孩子,舍不得欺负。看看老三,算了,没空听他唱酸文。至于老四,还没问,就见弘旺从他身后钻出来,从荷包里摸了两个铜板,双手捧着送过来,嘴里说着:“大大爷您先收着。下回您再坐到棺材上吃东西,提起跟我说一声。我好给您定一桌醉仙楼的满汉全席。” “嗬,”胤褆乐了,对着四爷说道,“老四,你这儿子不赖呀。比你会来事儿。”掂量掂量手里两枚铜板,不够丢那人的。顺手还给弘旺,又取了方才胤禩给的元宝,塞到弘旺腰上荷包里,笑呵呵说道:“拿着吧,难为你来看大爷。” 弘旺扭头看四爷,四爷点头,弘旺这才收下,对着胤褆露出两颗虎牙,奶声奶气说道:“大大爷,您下次再办这样的事儿,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抱弟弟来看热闹。” 胤褆与众弟弟们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抱起弘旺,“成!下回告诉你一声。” 说话间,花厅到了。兄弟们落座。问胤褆相面办丧之事。 胤褆就说,“其实也没什么。最近老觉得睡不着,心里跟缺了什么似的。恰巧那日,街上来了个相面先生,叫张明德,在园子门外吆喝。我就叫人请来看了。掐指头摆铜板,算了半天,说是我最近有道坎。若是过去了,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平平安安,捞个个和硕亲王当当;若是过不去,指不定怎么样呢。我就问啦,可有什么破解法子没有。哪知道他支支吾吾,问我要了八百八十两银子。银子到手了,这才说,要办一次丧事,把煞气冲一冲就好了。你瞧,这不要人命吗?我府里上上下下都好好的,你们嫂子马上就要生了,这时候办什么丧事?煞气冲走了,可不引来一堆晦气?可道士说的话又不能全然不听。实在是没法子,这才弄了个生丧。本想叫你们知道知道,随便派个奴才来瞅瞅,凑个人气儿就成了。哪知道兄弟们都来了。真是难为兄弟们了,我这个大哥——没白当。兄弟们心里有我,咱们手足之情还在。哪怕是这见面的由头不好听,哥哥心里也高兴,高兴……”说着,解下腰上帕子,呜呜哭了起来。 胤祉陪着掉了两滴泪,从四爷往下,莫不陪着低头。这些年,兄弟情分着实淡了。就连太子去时,哭灵的也没几个真心。难为今日,除了内城十三没得到消息未到,其余的成年皇子,都来了。一时间,各个心中各种滋味儿,不一而足。 最后,还是十八阿哥胤祄劝道:“大哥既然无事,我们也放心了。眼看夜深了,大嫂又怀着小侄子,我们先回去,叫大哥、大嫂休息吧。只是大哥要好好保重。这等事,传出去,毕竟不好。” 众兄弟急忙站起,都说要回去。 胤褆也不拦着,叫来弘昱,“代为父送众位叔叔们走吧。为父刚蹲棺材上喝酒,不小心扭着腰了。”说着揉揉腰,叹道,“唉,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了。” 说的胤祉、四爷对看一眼,皆无语以对极品全能天师最新章节。 还是胤祄劝道:“大哥要小心。往后有什么事,不妨交给大侄子办吧。你看我都出来替皇阿玛办差了。弘昱比我还大几岁呢,又是您的长子,总不能老关在家里。还是出来走走,多学学经验好。” 胤褆听了,拉着胤禩感慨,“瞧瞧,咱们的小十八也长大了呢!” 胤禩听了笑了,回答:“咱们这些做哥哥的都快四五十岁了。弟弟们自然也长大了。” 说的几位年长兄弟连连感慨。 胤褆送到二门处,弘昱带着几个弟弟送叔叔们到园门外。胤祉带头,各自领着自家儿子,没儿子的带着弟弟,三三两两走了。十八临走时,还拉着弘昱的手,交待他要经常出来走走。如今大哥年纪大了,做儿子的要学着撑起门户。 十六胤禄、十七胤礼听了,一个个忍俊不禁。 一时众人都送走了,弘昱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弟弟们进了院子,到二门处,叫他们各自回去早些睡。自己领着小厮进二门,丫鬟、婆子接着,到后堂去见父母。 大福晋正捂着肚子,躺在炕上嚷嚷腿抽筋了。胤褆蹲在炕前,小心翼翼给她揉搓。弘昱进来,看二人这样,不好打扰,便带着丫鬟、婆子们靠门站着。 大福晋瞅他进来,一脚踹开胤褆,坐起来问:“怎么,你叔叔们都走了?” 弘昱笑答:“是。几个小叔叔还说,往后叫我跟他们一起办差呢。” 胤褆呵呵笑了,刚想说“你身子弱,过几年吧”,就听大福晋点头,“这倒提醒我了。你是到了该替父母分忧的年龄了。” 说着叹口气,道,“那个马佳氏也是没福,还没过门就没了。儿啊,你别急,我瞧上赫舍里氏一个姑娘,模样性子都好,家里父亲又是镶蓝旗汉军都统。已经叫人去说了。只要这家没问题,赶明我就去宫里求太后赐婚。你也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该出去办差就去。当年你阿玛,十六岁就领兵打葛尔丹呢。” 弘昱听了,躬身应是。 一家三口又说些话。大福晋劝胤褆,“时间还早,你带弘昱去书房,好好讲讲你当初办差的事。今日咱们兵行险招,明日指不定老爷子怎么发落你。你若不能出门,咱家有弘昱撑着,也就不怕了。” 说的胤褆点头,“往常我说叫他出去练练,你还说怕他身体不好。如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该叫他出去就出去。小鹰大了,迟早要学飞。”说着,站起来,嘱咐大福晋,“腿要疼了,就叫小丫鬟给你揉揉。一会儿我回来,再给你好好按按。” 大福晋点头,不耐烦催促:“这我还不知道?放心吧。” 看着胤褆父子俩出去,大福晋吩咐丫鬟:“都出去吧。我静一静。” 丫鬟们躬身退下,到外间候着招呼。 看里间无人,大福晋双手合十,默默念叨:“弘皙,阿玛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要走什么样的路,就看你自己了。” 念叨完了,低头摸摸肚子,圆圆的硬硬的,悠悠叹口气,嘴里骂一声:“保清你个冤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大福晋:嘤嘤,保清,你个冤家 大大:嗯嗯,我不是东西,小心,别抻着肚子 弘皙:嘤嘤,大爷,还我阿玛。我不要弟弟,我要阿玛 ------------ 39父子重逢 第三十八章父子重逢 四爷带着弘时、弘旺回到圆明园,叫俩孩子回去早些睡。打发小厮、奴仆们各自下去,回到碧梧书院里。站在门口脱了素服,教给丫鬟们收好,这才进屋。 帘子一挑,就见八姐扶着肚子站起来,急忙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还想着,你要守灵,怕夜里凉,叫人去给你送衣服呢。” 四爷摆摆手,走上前来,扶八姐坐下,吩咐丫鬟们到外头守着。对着灯影看一看,苦笑说道:“大哥这招——真是煞费苦心了。” 说着,把胤褆出生丧之事说明白了。 八姐听了,按着胸口想了半日,终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大哥,你可忒逗了。老四家小五都叫你给山寨了。 四爷看她转悲为喜,笑的欢快,不由陪着笑一声,摇头叹道:“也不知明日老爷子得知,该如何处置。” 八姐闻言,冷笑一声,“不外乎降爵、罚钱,总不能筑起高墙圈了他。” 四爷听闻,摇头道:“想当年,大哥何等意气风发,处处欲与二哥争高下。其夺嫡之心,众人皆知。只是不知为何,自从二哥去后,大哥就逐渐平和起来。这一回老八几个举荐他。他自己竟然推辞说能力不够。本来我还以为他是谦虚。从今日之事看来,他确实是生出退意了。” 此事八姐也不明白,“三十多年,不过就想争争那个位子。心思说变就变,别说你,我也想不通。大哥素来心性坚韧、百折不挠,怎么突然讲究起道家‘不争为争’了?”大嫂在这里,又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四爷听了她这句话,微微抬头,隔着烛光看她一眼,随即瞥开眼,嘱咐道:“别的先别管了。好好顾好咱们孩子,才是正理。” 八姐闻言点头。“夫妻”二人熄灯就寝,一夜无话。 第二日休沐,四爷依旧陪八姐住在圆明园里,看书写字,教导弘时、弘旺。弘时好动,这辈子又有“八额娘”撑腰,没过一会儿,就不耐烦起来。 弘旺倒是老实,上头有两位“阿玛”看着,动都不敢随意动,老老实实写字背书。四爷瞧了,心中大慰。总算有个儿子还能支事。 八姐看了反倒心疼起来,叫丫鬟们端糕点上来,叫二人停下,陪着四爷吃东西、喝茶。一面给二人讲些笑话。 说起有个八旗子弟,不事生产,整日靠着祖上荫庇,拿着朝廷铁杆庄稼过日子,还不知节省。常常到了月底,便没饭吃。这日实在饿的慌了,便到一家烧饼铺子逛逛。没钱买烧饼,又想吃,怎么办呢?便拿了一本书,放到人家烧饼铺子桌子上,装作苦读。 卖烧饼的见他是旗人,也不敢撵。只好由着他。不一会儿,有个小孩子坐在桌旁吃烧饼,落下一些碎屑、芝麻。那个八旗子弟,就趴到桌上,装作苦思冥想,舌头倒是一点儿一点儿,把桌上碎屑芝麻舔个干净。 说到这里,弘时哈哈笑起来,弘旺也摇头笑笑与美女蛇一起修行全文阅读。四爷皱眉,“你们别笑,八旗生计愈发难弄。你们额娘讲的这个,怕真有其事呢。” 八姐摆手,“还没说完呢。” 爷儿仨便让她接着说。 八姐就说,后来呀,桌上的都舔完了。那八旗子弟还饿。两只眼睛,四下搜寻。嗨,还真让他找着了——一粒芝麻。在哪儿呢? 八姐一拍桌子,就在桌缝里头,两块木板夹着呢。抠啊抠,抠不出来,又怕人笑话。八旗子弟就想啊想啊,趴在书上想啊想啊,突然,啪的一声一拍桌子,大呼:“想到了。”那芝麻顺势蹦了出来,进了八旗子弟嘴里。 听到这儿,弘时、弘旺都乐了。四爷则是皱眉,“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八旗入关,不过七十来年,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八姐笑笑,“当年元朝比此更甚。游牧民族想要统治农耕民族,要么给同化,要么回老家。端的要看咱们怎么办。说起来,八旗到底是咱们根本。纵然要治根,也得想个各方面都稳妥的法子。一着不慎,可就是动摇根基了。此事自有皇上,四爷用心办好手头差事,便是为皇上分忧了。” “四媳妇这话说的在理。” 一声传来,一家四口吃了一惊。四爷急忙扶着八姐站起来,带着弘时、弘旺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康熙带着胤礼、胤祄,领着一帮侍卫太监,大步进来。 四爷一家急忙磕头请安,康熙坐到方才四爷位子上,对几个人摆手,“都起来吧。”看看八姐肚子,放缓声音劝道:“四媳妇身子重,老四你扶她坐着,别累着了。” 四爷便去搀扶八姐,坐到一旁绣墩上。自己则带着儿子们站在康熙身旁,恭敬问道:“皇阿玛来,儿臣等有失远迎,还望皇阿玛赎罪。” 康熙摆手,“不知者无罪。”摆手叫弘旺近前,摸摸他脑门儿,笑道:“过年时候见你,还不过三尺来高,如今蹿了一头了。” 弘旺笑呵呵说道:“回皇爷爷话,孩儿吃的好,自然长的快。” 康熙扭头冲胤祄说道,“照他这么说,朕平日里都不给你吃,才叫你长的低了?” 胤祄呵呵笑了,“皇阿玛又拿儿臣开玩笑。儿臣虽然没有哥哥们长的高,也算不低了。” 胤礼也陪着笑笑。弘时缩到八姐身后,低头不语。 康熙瞥见,叫他近前,问道:“近日可读了什么书?” 弘时低头回答:“回皇爷爷话,孩儿在读《孝经》。” 四爷心中奇怪,弘时撒谎,居然嗝都不打。扭头看看八姐,见八姐低头不语,便不说话,听弘时回答。 康熙问:“都读出什么感想来了?” 弘时想了想,答道:“孩儿以为,孝道之事,首在于心,重在于行。” 康熙看四爷一眼,便问:“何谓‘首在于心,重在于行’?” 弘时低头慢慢回答:“回皇爷爷话,心中有孝心,方能尽孝。然而如只有孝心,而无所作为,便也算不上孝。故而,首先要知道孝顺,重要的是,还要做出来,比如端饭盛汤,给父母捶背,哪怕是给父母讲个笑话,让父母长辈们能够安心、开心,日子过的舒心。这才是孝。” 康熙听了点头,问弘旺:“旺儿听明白了吗?” 弘旺点头,“三哥说,要做出来,孩儿能听明白谋妃当道全文阅读。”说着,丫鬟端过来热茶,弘旺急忙抢了一杯呈上去,嘴里道:“请皇爷爷喝茶。”弘时见了弘旺眼色,急忙端茶,依次给四爷、八姐,十七叔叔、十八叔叔奉上。 康熙对着胤祄笑说:“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样激灵呢。” 胤祄挠头,“皇阿玛又拿我跟侄子们比。”胤礼笑说,“都是四哥四嫂会教孩子。” 说的康熙高兴起来,接过茶喝了一口,点头,“老四果然雅致。连你家茶水都品着绵润。” 四爷听了笑道:“儿臣哪里有这个闲心。都是家里几位格格做的。说起来,皇阿玛今日喝的茶水,还是大格格未出嫁时,收的梅花上雪水。总共就存了两罐子。平日里,孩儿只有想女儿了,才拿出来喝一口。”说着说着,兀自伤感一刻,随即赔笑,“不知皇阿玛来这儿,可有什么吩咐?” 康熙看他想念远嫁女儿,亦想起远嫁爱女荣宪公主,陪着伤感一回。听他问起来此缘故,放下茶盅冷哼一声,“朕哪里有什么吩咐,不过是听说大儿子要死了,过来看看,他什么时候断气儿。好叫礼部安排给他加官进爵,风光下葬。”说着说着,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来。 一番话说的刻薄无情,四爷、胤礼、胤祄顿时无话可答。弘时站在八姐身边,看八姐拳头紧攥,急忙伸手握住。八姐抬头,冲弘时一笑,依旧低下头去。 胤礼、胤祄陪着低头不语。弘旺瞅瞅众人,大着胆子近前,轻轻拉拉康熙衣摆,奶声奶气说道:“皇爷爷,我跟三哥在武陵源春读书,那里桃花虽然开过了,可是结了不少桃子,景色依旧清幽平和。还有几树梨花,开的正艳。孩儿们陪皇爷爷看看去吧?” 说着,冲两个小叔叔使眼色。胤礼二人一瞅,急忙撺掇,“是啊,皇阿玛。听说四哥家园子盖的好,我们还没仔细逛过呢。恰逢今日天色好,咱们既然来了,索性叨扰一回。到处逛逛。今日休沐,难得四哥闲着。不趁机烦烦他,他一忙起公务,又不知何时了。” 说的康熙兴起,站起来说道:“那好,就去逛逛。偷他浮生半日闲。” 说着,带着小儿子、大孙子们出去。八姐坐在绣墩上,看康熙背影,想想这么多年,还是头回见他。哪知他进门之后,一眼也未多瞧。漠视之情,比当年更甚。想着想着,忍不住掉下两滴泪来。 四爷本已出门,想起福晋在屋里,急忙抽身回来,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不巧看到她哭,急忙几步近前,握了手悄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坦?” 八姐赶紧抽手抹了眼泪,哽咽着回答:“哪里。就是多年没离皇阿玛这么近,没陪他说话。今日冷不防看到他老人家,便想起娘家阿玛来了。如今,皇阿玛虽然不常见,到底想要孝顺,进宫还能孝顺。可是娘家阿玛——子欲养而亲不待了。”说着说着,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看看四爷面露动容,八姐急忙抹了泪,劝道:“爷您赶紧过去吧。皇阿玛那里只有两个孩子陪着,不好。” 四爷听了,赶紧应一声,站起来嘱咐丫鬟们好生照顾福晋。扭身刚要出门,就见康熙一手拉着弘时,一手拉着弘旺,身后跟着胤礼、胤祄等,站在门口。看样子,有一会儿了。 四爷、八姐齐齐叫一声:“皇阿玛——”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对听墙角,这么在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旺:阿玛你哭什么阿玛? 八姐:呜呜,重活一世,见到亲爹,他居然看都不看我,呜呜 弘时:八额娘,难道您想跟年世兰抢男人 八福晋穿越女:就是,那个色猪,不看你倒好啦 ------------ 40母以女贵 第三十九章母以女贵 康熙答应一声,看看八姐站在四爷身后,低头垂泪,不由再次想起自家几位远嫁女儿:不知朕躬去后,她们日子该如何。感慨一声,问八姐:“身子可好。若是喜欢,一块出去走走。不是说,多散散步,对小皇孙好吗?” 八姐听了这话,抬头看四爷一眼。四爷便问:“想去就去逛逛。若是身子不舒服,半路停下来,皇阿玛也不会怪你的。” 八姐这才点头,“孩儿谨遵皇阿玛吩咐。”想了想,又说,“家里几位格格也有日子没见皇阿玛了。皇阿玛若喜欢,叫她们也出来,陪您逛逛?” 康熙点头,孙女们陪伴,自然没什么不好。 八姐闻言,急忙遣陈嬷嬷去唤二格格、三格格弘春。顺便叫上弘昼。 四爷这才想起来,还有弘昼那个四岁小屁孩呢。 不一会儿,二格格抱着弘昼,拉着三格格弘春,奶嬷嬷、丫鬟们簇拥着,一路赶来,陪康熙逛园子。 彼时康熙正坐在曲院风荷凉棚下,赏初夏新荷,瞅见二格格等人一个个脸颊流汗,知道是跑的急了,笑呵呵指指身边竹椅,“坐下歇歇吧,瞧这累的。” 说着叫奶嬷嬷抱弘昼上前,亲手搂了,放在膝上,笑着逗弄,“弘昼啊,朕是你皇爷爷,过年时候,你还给朕磕头呢。还记得朕吗?” 弘昼年幼,有些记不清,依依呀呀喷着鼻涕泡泡说了几句。康熙只顾往后躲鼻涕泡泡,没听懂。二格格带着弘春行了礼,坐到八姐身旁,听弘昼依依呀呀说了半天,康熙不懂,便站起来笑答:“皇爷爷,弘昼刚才是说,您的胡子比年前长长了。” 康熙奇怪了,“你能听懂?” 二格格笑说,“回皇爷爷话,这些日子,额娘身子不方便,大姐姐离的远,家里弟弟妹妹,孩儿能帮着照顾的,就帮着照顾。一来二去习惯了,五弟说的,孩儿能听懂。” 康熙闻言笑了,听着弘昼又说几句,问二格格:“他说什么?” 二格格笑答:“他问,什么时候吃饭,他饿了。” 众人看弘昼,果然,小家伙正捂着肚子,眼巴巴望着桌上糕点,一个劲儿嚷嚷:“饿饿,饿饿。” 看的众人哈哈笑了。康熙便把弘昼递给奶嬷嬷,叫她端一盘糕点,到一旁喂五阿哥。再看二格格,竟抽身出去了。 不知二格格何意,不好多问,便看弘春。这个孙女,模样肖似那拉氏年幼时候,安静而沉稳。话也不多,问一句答一句,本本分分。相较与二格格,更显得处事不惊。笑着叫她到近前,问:“朕宫里也有几个小公主,跟你大小差不多。跟朕回宫,陪小公主们玩,好不好呀?” 弘春见问,扭头看一眼四爷、八姐,反过来问康熙:“二姐姐也去吗?” 康熙笑了,问:“为什么要二姐姐也去呀?” 弘春想了想,说道:“大姐姐走后,额娘常常思念,多亏我跟二姐姐安慰,才算好些逍遥房东。孙女怕我跟二姐姐一同进宫,额娘想女儿了,身边没女儿想。可是,孙女自幼跟二姐姐在一起,又不想分开。今日皇爷爷问,孙女好为难。” 几句话说的可怜,胤祄便在一旁笑问:“春儿是不是想大姐姐了?” 弘春点头,“嗯,听阿玛、额娘说,我当姨姨了。可是,外甥都好几个月了,我还没见呢。我跟二姐姐给外甥做好了小衣服、荷包,寄过去蒙古,也不知道合适不。”说着,一双眼巴巴地望着康熙。 康熙见她这幅模样,再看四爷、八姐,也是一番思念之情,心中再一次想起荣宪公主。笑一笑,问四爷:“大格格额驸是班第是吧?” 四爷急忙站起来回话,“正是,阿坝垓郡王次子班第。” 康熙捋须点头,“次子——朕记得他是在内廷养育长大,可对?” 四爷急忙答是。康熙想了想,笑说:“朕说呢。前几日,理藩院上折子,说缺了一个主事。朕想了半天,总觉得有个人名,在喉咙里搁着,就是想不起来。原来是孙女婿班第。”说着,扭头交待胤礼,“回去以后,跟理藩院说一声,叫他们提班第到京,进理藩院供职。正好,你也跟侄女婿两个,好好把理藩院事儿给理一理。” 胤礼听了,急忙站起来拱手答应。 四爷、八姐便知,这是要把大女婿调来京城,大格格也能常伴膝下。心里高兴,急忙磕头谢恩。 康熙笑着止住,“四媳妇身子重,别那么多礼了。”扭头看弘春陪着八姐行礼,笑问:“你大姐姐就要回京了。有她照顾你阿玛、额娘,这一回,你该放心,随朕回宫去吧?” 弘春点头,“皇爷爷请稍等,孙女去请二姐姐。我们一同去陪小姑姑们,可好?” 说着,众人就闻见一阵香味儿,二格格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来了。手里托着食盒,近前打开,端出一桌子饭菜汤羹。众人便暂且顿住话题,看丫鬟们摆菜。 二格格帮着摆筷子,一面笑说:“皇爷爷不常来,孙女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口味。叫厨房挑清淡可口、养胃养心的做了几样,皇爷爷您尝尝。” 康熙往桌上一看,原来是桂圆二仁猪心、山楂蜜汁黄瓜、瓦罐牛肉、凉拌双耳、淮山烧鸡翅、蜜枣樱桃扒山药,另有山药红枣粥、山楂鹅肉汤,荤素搭配,浓淡适宜、五色五味齐全。看上一眼,便食欲大开。 胤礼看康熙有心尝上一尝,亲自洗了手,捧上筷子。胤祄也急忙洗手,盛了半碗鹅肉汤送上。 众人站着,康熙一人坐着,各样菜都尝上一口,再喝一口鹅肉汤,笑着点头,放下筷子,对四爷说道:“老四好福气,家里有这么几个贴心孩子。” 四爷不敢居功,“都是福晋教的好。既是儿子的福气,也是皇阿玛的福气。” 康熙便看四媳妇,想起她方才说,看见自己,便想起亲阿玛费扬古。不由也念叨起昔日那位战功显赫的领侍卫内大臣来。“媳妇啊,想当年,你阿玛也是一员悍将。深得朕之信任。朕还记得,那是你正值垂髫之年,才出嫁,你阿玛便去了。这么些年,没有阿玛关照,着实难为你了。” 说的八姐忍不住落泪。急忙低头回答:“媳妇不难为。四爷敬重,儿女们孝顺。大格格又要回京了,媳妇正是高兴的时候。只要皇阿玛、额娘们身体康健,儿女们健康平安,媳妇便高兴的很。哪有什么为难之处。” 康熙点头,“是个懂事儿的极品女仙。比老八家的强。”说着,叫众人坐下,指着桌上饭菜,“都尝尝,尝尝,孙女做的不错呢。” 说的二格格急忙答道:“皇爷爷,除了山楂蜜汁黄瓜、蜜枣樱桃扒山药,另有山药红枣粥,这几样是孙女做的以外,其他的,都是厨子们做的。孩儿不敢居功。” 康熙听了,举着筷子哈哈大笑,“老四,你家格格,可是跟你一样实诚呢。” 四爷急忙说过奖,不过爱说实话罢了。胤祄在旁低声笑笑,拉着胤礼嘀咕:“四哥说的都是实话,就怕实话没都说出来。” 胤礼笑着瞪他一眼,二人便只顾低头吃饭。竖着耳朵听老四一家如何应付老爷子。 康熙看看四爷、八姐,笑着摆手,“说假话可不就是欺君吗?”又问二格格,“今日做的饭好,皇爷爷高兴,你想要什么赏赐?” 二格格站起来,连声笑说不用,孝顺长辈,乃是应当的。 康熙摆手,“朕那么多孙女,除了弘春几个年幼的,也没见哪个亲手给朕做过饭。应当奖励。你且说说,想要什么?” 二格格回头看一眼八姐,低头不语。 这孩子没出满月,就养在八姐身边,从小就跟弘春一样看待,她心里想的什么,八姐怎么会不知道。扭头看四爷一眼,扶着肚子,款款站起来,攥了二格格的手,笑着说道:“皇阿玛,二格格脸皮薄儿,还请皇阿玛恕罪,让媳妇替她讨个恩典。”她一站起来,弘时、弘旺、弘春也跟着站起来。 康熙笑了,“你身子重,坐下说话吧。”吩咐二格格扶八姐坐下,弘时兄弟姊妹们这才陪着坐下。只有弘昼,窝在奶嬷嬷怀里,指着山楂、山药什么的,嚷嚷着吃吃。胤祄少不得逗他一逗,拿着勺子喂他。不小心,又给鼻涕泡喷了一脸。胤礼实在忍不住,起身趴到一旁,忍笑不提。 八姐无奈看着弘昼,苦笑一声,谢了恩,慢慢坐稳,笑说:“皇阿玛,二格格生母宋氏,贤淑端庄,素有德行,曾为雍亲王抚育两女,帮着媳妇打理王府内务,劳苦功高,二十年来,从无怨言。二格格能有今日温婉可人模样,不仅仅是媳妇功劳,还有宋氏言传身教之功。媳妇斗胆,问一声,可否给宋氏晋位。一来,以示嘉奖;二来,也为了二格格将来前程。” 说的二格格默默低头,弘春伸手,握住她另一只手,姐妹俩相视一笑,一齐睁大眼睛,安安静静看着康熙。 康熙看了,动容叹道:“难为你们母慈女孝、姐妹和睦。想必那个宋氏也是个贤惠温婉的,这样的女子,理应有所褒奖。老四,你怎么看?” 四爷想了想,宋氏算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女人。男人的第一次嘛,总是难忘的。既然福晋开口,又是为了二格格前程,自然满口答应,说一切全凭康熙做主。反正如今他位居亲王,可纳三位侧福晋,除却李氏、王氏,还有名额。宋氏娘家固然低了些,如今这敏感时候,娶个家势显赫的侧福晋,不是招人眼吗?宋氏就宋氏吧。没什么不好。 康熙看他没意见,便点头答应,嘱咐胤祄,“你回礼部之后,跟你三哥说一声,准备给二格格生母宋氏提为侧福晋。内务府那边是你十二哥管,别忘打声招呼。” 胤祄笑着答应,抹一把脸上鼻涕泡,借口说去洗脸。奶嬷嬷、丫鬟急忙上前引路。胤祄抱着弘昼,叔侄俩到后面水榭里玩。一面走,胤祄心里一面干笑:“这个四嫂,好生厉害呀!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十七:呜呜,十八弟弟没夭折,真好。什么事他都能插一脚 十八:呜呜,这几天爷戏份太多,有些不习惯了 ------------ 41一箭三雕 第四十章一箭三雕 “既在老爷子面前显摆贤惠大度,又省了家势显赫侧福晋进门。还博得二格格一片孝敬之心,啧啧,一箭三雕。没想到,四嫂平日里不吭不响的,居然这般厉害。了不起,了不起!” 胤祄笑笑,感慨一声,抱着弘昼,叔侄二人洗了脸,放了水,一同回到曲院风荷前。桌上菜肴,已经吃了一半。弘昼一个小娃娃,一坐下来,哪里还管什么皇帝、王爷、贝勒在前,扑到桌上,搂着好菜,就往嘴里送。 胤祄一不小心没抓住,弘昼就弄了一身菜汤。这孩子也不嫌油腻,举着手里菜,冲康熙显摆,“吃吃,好吃好吃。” 康熙看了,忍不住放下筷子大笑,揪着弘昼小手说道:“多亏你是你娘亲生,若不然,虐待孩子这罪名,你额娘怕是逃不掉咯。” 说的八姐低头赔笑。四爷也不好意思,“不知为什么,弘昼胃口好的很。几个大的小时候,从来就没这样过。” 康熙笑着点头,“胃口好是好事啊。他一个孩子,吃的多长的高。省得跟胤祄似的,明明跟胤礼差不多大,瞧瞧,二人差了都快有一头了。” 说的胤祄又一阵埋怨,“皇阿玛又嫌我低。分明是十七哥太高了么。” 四爷带着胤礼一同笑了。 二格格看桌上吃的差不多了,便吩咐奶嬷嬷抱弘昼下去换衣服,撤酒菜下去,端上来茶点。康熙喝了一杯漱口,看看天色,对四爷吩咐道:“今日怕是不能仔细逛逛你这园子了。改日,朕再来看看。”顿了顿,指着湖面上一对儿鸬鹚,说道:“把那东西逮两只,送到畅春园里。朕没事儿也看着玩,瞧见他们,便想起江南鱼米之乡,颇有意趣。” 四爷急忙答应下来。命人去捉。 康熙领着胤礼、胤祄回畅春园,嘱咐八姐,过两日送二格格、弘春到畅春园伴驾。一面叫李德全到皇宫送信,还叫年秋月带着小公主,奉太后来畅春园静养。 四爷、八姐带着儿女们送御驾回畅春园,远远望见旌旗不见了,众人这才舒了口气。弘昼最小,也偷偷拿手背擦擦脑门上一把汗。 唉,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一个小屁孩儿,都吓的不得了呢。 第二天上午,便有礼部官员到雍亲王府传旨,封格格宋氏为雍亲王侧福晋。 宋氏接了旨,喜不自胜,当着礼部官员的面,笑着哭了出来。 武氏也带着众人恭喜。李氏虽无宠爱,听说大格格要回来了,心里跟着高兴。面上也贺喜两句。唯独前年进府的王氏侧福晋,于圆明园北远山村听了这个喜讯,慢慢坐回椅子上,对钮钴禄氏摆摆手,“我知道了妹妹。咱们在这儿养病,也不能亲自贺喜。一人送一样针线,算是姐妹情分吧。” 钮钴禄氏前些日子受了蛊惑,弄了什么青苔,险些没害死自己。正在担惊受怕之时,听王氏这般吩咐,自然忙不迭答应。 过了月余,内务府送来宋氏朝服、朝冠。八姐做主,在雍亲王府摆酒设宴,请几位相熟妯娌亲戚来坐坐。连同宋氏娘家,也请来见见大艺术家全文阅读。诸人无不说八姐贤惠大方。 大格格随班第回京,少不得抱着儿子,来雍王府回娘家,顺道贺喜宋氏。九福晋带着小格格过来吃酒,笑问:“四嫂,你就那么大度。侧福晋可不比庶福晋,那可是要上玉牒的。” 八姐笑着给她夹块鱼肉,劝道:“横竖亲王可有三位侧福晋,老是空着一位,多不合适。与其等着宫里操心,不如咱多替爷们儿办了。更何况,宋妹妹也是个知礼的。不看别的,也得看看二格格。眼看都十来岁的孩子了,又日日跟在太后身边,代我跟四爷尽孝,常见公主王福晋,没个撑腰的,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宋妹妹有了身份,二格格将来出嫁到婆家,日子也好过些。” 说的众妯娌都道:“还是四嫂贤惠。我们比不上呢。” 唯独大福晋端着茶杯,对着八姐微微一笑。八姐去看之时,大福晋已经低头吃菜,谁也不理了。心有疑惑,当着众人的面,八姐也不好直接问。只有对众人笑笑,劝酒劝菜,静候时机,观察大福晋。 哪知这个大福晋话少,事也少。加之二人皆忙着安胎。自此之后,竟然没有机会再见。 这年年底,八姐于圆明园生下六阿哥。二格格、弘春在畅春园闻之,高高兴兴到太后那里报喜,并求太后,要回圆明园看望小弟弟。太后添了重孙也高兴,赏赐下来,命二格格、弘春捎上,派贴身太监、嬷嬷亲自护送,到圆明园去看望八姐母子。 这两姐妹前脚刚走,直亲王府就有喜讯送到,说大福晋生了位阿哥。 一下子添了两个重孙,太后更加高兴。比照八姐例子赏了。问可到皇帝那里报喜了? 底下人就有回禀,说先来太后这里,还未去万岁爷那边。太后便叫他赶紧去给康熙报喜。这半年多,康熙每每提到胤褆,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胤褆给他添了个嫡孙,父子二人关系,也该和缓和缓了。 果然知子莫若母。康熙刚赏赐了四爷,就听说胤褆也添了嫡子,现在母子平安。心里便觉得老大家的也是个有福的。想了想,比照四爷赏了胤褆。 直亲王府报喜的人领了赏赐,便要下去。康熙叫住他,翻开词典,仔细琢磨一番,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孩子朕给赐名,叫弘早。老四家的叫弘瞻。叫他不必来谢恩了。有那空,少给自己办场生丧,朕少气两场,便能多活两年。” 说的报喜小太监闻言,战战兢兢应下,捧着一堆赏赐磕头回去。 回园子里,跟胤褆一说,胤褆夫妻俩愣住了。接了皇帝赏赐,又赏了报喜小太监,命屋里丫鬟、婆子下去,二人抱着小儿子开始琢磨。“老爷子巴巴地给咱儿子赐名,还起的那么难听。怎么还特意告诉咱们,老四家儿子叫什么?” 大福晋自认,揣测圣意,她最不在行。猜了一会儿,困意上来,躺好说道:“管他什么意思呢。说不定是埋怨你生的早了,不该抢在太子前头。咱只管好好过咱的日子就是,管他老四家的叫什么。你不说了,从今往后,不争不抢。既然决定了,就别闹腾。” 胤褆叹气,“说的容易。咱不抢了,那么多跟着咱的官僚世家,他们能乐意?指不定背后又怎么出幺蛾子呢。” 大福晋冷笑,“太子险些叫你拉下马了。你还会在乎那些个?实在不行,推给老八他们。老八不要就给老三、老四,实在不行还有老十四。你若爱叫他们帮衬弘皙,我也没意见。” 胤褆想了想,“罢了,他们爱干嘛干嘛去吧。爷连生丧都办过了。还怕那些个?” 夫妻二人商量已定,大福晋便搂着儿子睡觉。迷迷糊糊刚要睡着之时,胤褆推她一把,大福晋眯着眼带着怒气问:“又怎么了?” 胤褆悄声问:“你说,老爷子给老四家老六起了这么个名字,是不是——对老四有意思?”不等大福晋回答,便自己摆手否定,“老四向来与世无争,最爱念佛,不会不会黑客最新章节。” 大福晋嗤笑一声,搂着儿子翻身睡了。老爷子的心思,谁能摸的准呢? 直亲王府一系,因胤褆一场生丧,得了康熙几番训斥,在胤褆第五子得了弘早之名时,彻底偃旗息鼓。弘皙承接太子势力,没了直亲王府压制,逐步走上朝堂,展现出年轻皇长孙魄力。 胤祉吸取两位哥哥教训,学老四缩头不出;老五、老七更是无心龙位;老八有心无力没儿子;老九、老十倒是乐意给弘皙添添堵。可惜,弘皙不比太子高傲,人前人后,九叔、十叔叫的亲热。弄的二人反倒觉得欺负没爹的孩子,胜之不武。如此二三回,便一心帮着胤禩找生儿子方子去了。十二是个老狐狸,论缩头功夫,比老三、老四有过之而无不及;剩下老十三,没有爵位,没有差事,平日里给康熙请安,父子俩常常无话可说。除了没事儿看看书,陪老四说说话,回家生孩子,无事可做。 再往下,几个小的羽翅未丰,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十四贝勒胤祯。趁虚入了康熙的眼,领正红旗事务,赴蒙古练兵。其圣宠之隆,令几位哥哥侧目,令弘皙隐隐担忧。 德妃闻之,喜在心头,心情好了,还特意腾出空来,给弘瞻做了件小衣服送到雍王府。 弘时看了,嗤笑一声:“当年大哥还是嫡长孙,都没见过那位一块布头。六弟还真是沾了十四叔的光呢。”看四爷面色不愉,弘旺急忙拉他一把。弘时这才闭口不言了。八姐知道了,冷笑一声,忙着为弘瞻喝奶,没顾上搭理。倒是良妃,不知哪日想起八姐,送了一包袱的小衣服过来。叫四爷一家子感慨不已。大福晋闻听此事,摆手笑笑,依旧抱着弘早,手把手教弘昱熟悉朝政事务。 这日,弘瞻周岁。八姐请了几家妯娌,并那拉家几个侄媳妇,给弘瞻办个简简单单的周岁宴。大格格携班第一同回娘家。二格格、弘春也带着礼物,从皇宫回来,看小弟弟。 正在热闹之时,就听前头一阵喧哗。不一会儿,便有丫鬟传话,说宫中来人,催王爷赶紧进宫了。 八姐奇怪,问九福晋:“可是有什么大事?” 九福晋摇头,“不曾听说啊。” 弘时、弘旺、弘昼从前头进来,对着八姐行礼。弘时解释道:“额娘莫惊。应该不是大事。”班第也在外传话,说请岳母勿惊,应当没什么大事。 八姐点头,叫他们兄弟郎舅依旧去吃饭。还没重新落座,就有各个王府来人,说自家爷给叫进宫里去了。 九福晋一看,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吃什么酒。跟八姐说一声,众妯娌、亲戚们都散了。 八姐不好拦着,只得命宋氏带人,送人出去。想起外孙年纪小,叫班第护送大格格母子回去。客人全送走了,抱着弘瞻,回里屋坐着,招手叫来弘时兄弟们问道:“这时候,会有什么事呢?” 弘时想了想,问弘旺:“是不是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了?” 弘旺琢磨一番点头,低头想了想,笑一声说道:“这一回,十四叔又该风光无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八姐:哼哼,别说年秋月没妹妹,就是有妹妹,她也进了不了我家当侧福晋 宋氏:就是,福晋放心,有奴才占着侧福晋位子,谁都不能跟您抢四爷 弘旺:阿玛,您越来越擅长宅斗了 弘时:苍天呐,大地呀,还我风流倜傥的八阿玛—— ------------ 42江南搂钱 第四十一章江南搂钱 母子几人还未说完,就听外头一阵脚步声,小丫鬟在外说:“大格格回来了。” 门帘挑开,就见大格格抱着儿子色布腾进来,二格格、弘春领着嬷嬷、丫鬟们跟着。八姐奇怪了,开口问道:“儿啊,怎么去而复返,不是跟你说了,家里不必担忧。没出什么事吧?” 大格格摇头,“额娘,我跟额驸走到半路,就有理藩院差人叫他议事去了。额驸怕我一个人回府,没个照应,这才送我回来。因为事情急,他才到门外就走了。连门都没进呢。” 八姐听了,这才点头,“姑爷做的对。你一个人在家,还带着个孩子,难免有什么地方忙不过来。回家就好,家里还有父母姊妹们照应。” 说着,叫来陈嬷嬷,赶紧把大格格以前住的屋子收拾出来。若是额驸今日来接,就叫她们母子回去。若是额驸忙,叫她们母子暂且住在娘家。 大格格听了,觉得嫡母对自己并无生疏之处,便带着儿子色布腾安心住下绝顶唐门。二格格瞧此间无事,想了想,禀明八姐,说今日来时,只对太后说当日便回。如今府里无事,她与弘春还是回宫孝顺太后的好。 八姐想了想,叫二人到近前,仔细嘱咐一番:“除太后那里每日晨昏定省,永和宫那里,也别忘了。毕竟是你们亲祖母,她身边又没有其他亲人晚辈。你们多去去,她心里也好高兴些。” 二格格抿嘴儿点头,弘春则是嗤笑一声。八姐瞪她,“笑什么?” 弘春急忙摆手,“额娘放心,人前我绝不乱笑。不过是在自己家里,随便了些。出了门,我可是一步都不敢走错的。” 八姐听了,苦笑一声,“好孩子,学着谨慎些没错。更何况,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呢。”交待二人几句,命弘时亲自送她们回宫。 大格格望着妹妹们走了,看屋里无外人,叹口气,说道:“额娘也太小心了。咱们心里把祖母当亲祖母;永和宫那边不过面上情分。别的不说,自从去年回京,我带着色布腾进宫去看她多少次。良妃娘娘见了,还喜欢的不得了,抱了半天舍不得我们走。偏她看了,不过不阴不阳说一句:没他十四姥爷小时候胖。瞧瞧,有她这么做长辈的吗?” 八姐叹气,安抚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谁没个偏心呢。做父母的能偏向一些,咱们做子女的,孝心不能偏。更何况,当年你阿玛生下来十天,就给抱走了。论情分,哪里比得上你十四叔,自幼在她身边长大?你只知道她对你们,不如对你十四叔家堂兄弟姊妹们上心。你可知道,你阿玛小时候不懂事,还当面骂过她,说她是包衣奴才呢。” 大格格一惊,“竟有此事?” 八姐抿嘴儿笑了,“这种事情——说出来真叫人难堪。当年佟贵妃,就是后来的孝懿皇后——你没见过——当年她膝下无子,求了你们皇爷爷,抚养你们阿玛。宫人们嘴碎,哄你阿玛说他是包衣所出,奴才生的,身份卑贱,就比你八叔好一点儿。加上其他几位出身高些的阿哥们怂恿,你阿玛心里就觉得,德妃乌雅氏是他身上的污点。七八岁的孩子,再懂事能懂多少?胡说两句,却不想就此,伤透了你亲祖母的心。” 大格格默然半晌,“怪不得。” 八姐接着说道:“那时候德妃刚没了六阿哥,又有圣宠,一心想领回你们阿玛。谁知道——谁知道佟贵妃那承乾宫里,居然还有人敢在你们阿玛跟前碎嘴呢?” 大格格没说话。孝懿皇后已逝,当年她如何处理此事,后人不便多嘴。有些事,经不得推敲,经不得细想。 八姐看大格格似有所悟,也不多说,拉着她问些家常话。得知班第洁身自爱,并未有三妻四妾、夹缠不清,八姐点头,“男人不能惯着。你是咱皇家郡主,该拿住威严来,就该吓他一吓。不过,也别吓坏了。要刚柔并济,懂么?” 说的大格格红了脸,“女儿省的。” 正说着,弘时带着弘旺、弘昼回来,说是送二格格、弘春到神武门,看着二人进去,这才回来。 八姐点头,叫他三人坐下,看一眼弘时,问:“你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吧?” 弘时急忙起身回话,“正是,孩儿今年十二岁了。” 八姐点头,“再过两三年,也能到战场杀敌了。” 弘时扭头看一眼弘旺,弘旺抿嘴儿不语。弘昼则是打个哈欠,说道:“额娘又操心了。天塌下来,有阿玛顶着。咱们只管吃喝玩乐就是。” 说的大格格噗嗤笑出来,色布腾小手刮脸,对弘昼奶声奶气说道:“羞羞,羞羞!” 弘瞻窝在八姐怀里,只顾睡觉。 八姐瞥弘昼一眼,摇摇头,对弘时嘱咐:“心里有底吧主角你好全文阅读。能不能去还不一定呢。如今——跟以前不同了。” 说的弘时、弘旺都紧张起来。局势大不一样,不知事态将如何发展,即便重生一回,手里也没多少胜算。 夜里,四爷回府。班第也跟着回来。 八姐看夜深了,留班第住到大格格房中,第二天再回去。迎着四爷回正房,换了衣服洗漱了,夫妻俩坐下喝水说话,舒缓舒缓。 就听四爷说:“我又要去南边儿了。” 八姐“嗯”一声,问:“是不是要打仗,国库没银子。去催帐?” 四爷点头,“可不是。这一回,老爷子是真急了。”说着,把今日金殿之上,老爷子对着户部尚书一阵痛批之事说了。末了心有余悸,“当场撤了满汉尚书,提了隆科多上来。还叫我到南边催银子。这一回,他也不管别的,竟然自己提出,叫十三弟跟我一同去。” 八姐皱眉,“那您是怎么说的?” 四爷冷笑,“他防备十三弟防的跟什么似的,我能怎么说?他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做个忠臣、孤臣就是。” 八姐抿嘴儿,“后来老爷子怎么说的?” 四爷道:“也不知谁多了句嘴,说京中也需皇子坐镇。老爷子顺坡下驴,留十三弟在京户部衙门,叫老八跟我一同去南边。”末了叹气,“老十三总归是能办差了。无论如何,都是好事一桩。” “哦?”八姐迟疑一刻,暗道:看样子,老爷子还没到真缺钱的份上,否则,就该撺掇着老四抄家了。想了想,说道:“开源节流、开源节流。若那些欠银子的官员,能有几样赚钱生意,这国债——怕也没那么难要。” 四爷点头,“可不是,若是开了海禁,国库至于干净成那样吗?” 八姐抿嘴儿,劝他莫急,急也无用。二人又说了一番话,四爷这才叹息道:“得了,听你的,尽量跟老八商量着来。我就不信,这差事若是办不好,他脸上也有什么光亮?” 八姐抿嘴儿笑了,心想:如今人家又没儿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办不好就办不好,人家还怕你不成? 想一想,觉得隔壁那位八爷或许不怕,自己可是担心老四失了圣心。老四坐不上龙椅,叫弘旺凭什么去争?罢了罢了,想法子,帮帮他吧。 没过几日,四爷连年都未过,十冬腊月与胤禩下江南要账。 八姐在后居中调停,极力促使二人手段互补,不求同心协力,但求别互相拖后腿。正在忙碌之时,小马子传来消息,说八福晋也跟着下江南了。八姐听了,大吃一惊:“她去做什么?还嫌倒忙帮的少了?” 急忙请来九福晋,叫她撺掇老九跟过去。这位八福晋性子太难捉摸,一言不合,她再一枪把老四给蹦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九福晋听了,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回府去找九爷商量。九爷顾不得其它,借口府里装病,秘密南下。 哪知道,这一回众人都算错了。八福晋此去,并非去破坏四八同气,而是带着各种所谓的“项目”,专找官商“投资”。胤禩居然也任由她抛头露面,搞那些什么茶山、丝厂,这还不够,她居然跑到福建,弄了什么远洋航运公司。 胤禩坐不住了,这不胡来么。 四爷冷眼看着,眼瞅着八福晋混的风生水起,不到一年,银子也弄回来一半多,心里反倒不气。拉住胤禩,劝道:“管她闹什么,只要装满国库,国家安定,那就成了六道仙尊。八弟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出个门都掷果盈车,把八福晋哄的成日里就怕你出门去勾三搭四。还怕她跟人跑了不成?” 几句调侃,说的胤禩红了脸,冷哼一声:“弟弟哪里能跟四哥比。四嫂贤良淑德,连门都不出。她郭络罗氏胡闹,丢人的又不是四哥。” 九爷今日倒是说了句实在话,“八哥,你就别不高兴了。八嫂虽然不能生,好歹她能赚钱呐。看看收回来的银子,再看看前景;你再看看,她说的这个什么‘国有银行’,多好的搂钱工具。八哥,咱呐,就信她一回。生孩子——她不行,别的大事——你看她啥时候没办好过?”说着,趁四爷不备,悄悄对着胤禩比了一个“二”字。 胤禩一看,登时吓出半脊梁冷汗。当年八福晋下毒暗害太子,其手段——现在想起来,都叫人浑身发寒——把那什么白粉掺到太子爱喝的牛奶、核桃露、杏仁儿露,乃至面粉里面,查也查不出来,试毒也试不出来。果然,没过多时,太子就不行了。据她说,那玩意儿叫三聚氰胺,无毒损肾。啧啧,胤禩自认,这几年生不出儿子,八成就跟八福晋那个什么“三聚氰胺”有莫大关联。 四爷懒得理他二人背地里来回比划,要过来八福晋起草的“国有银行企划”一案,仔细读一遍。读完之后,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直刷刷盯着胤禩。 胤禩摆摆手,“四哥,您——怎么了?” 四爷冷笑,“郭络罗氏这法子,若是施行起来,八弟啊,你可就功在千秋了。” 胤禩冷笑一声,“我只怕祸在当代!” 九爷不管那么多,拽过去卷成一卷,放在手里敲打,“管他如何,我只管赚钱。” 三人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邸报送来。三人各自拿了看。九爷高兴了,“哟,十四弟做了抚远大将军了。” 胤禩看了,也跟着高兴。四爷淡淡说道:“十四从小就喜欢跟大哥一样战场立功,如今,总算得偿所愿了。” 提起老大胤褆,胤禩叹道:“可惜,大哥正值壮年,怕是再也不能往军前效力了。” 正说着,外头八百里飞骑来报,“皇太后不豫,皇上有谕,请雍亲王、廉郡王、九贝勒速速回京。” 几个人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磕头,接了圣谕。当即九爷就问:“爷们出京前,去探望皇祖母,她老人家还挺硬朗,怎么病了?严重么?太医怎么说?” 四爷、胤禩看他一眼,知道因为老五缘故,老九跟皇太后素来亲近。他心里着急,越过两位哥哥问话,情有可原。四爷想了想,拉着胤禩跟着问:“是啊,皇祖母如何了?太医怎么说?可需要什么药材,要不要我们从江南带回去?” 传旨之人乃是内大臣隆科多亲选侍卫,见几位皇子问话,看看四爷、八爷,恭敬回答:“回爷们的话,奴才是在乾清宫当差,只奉命传旨,太后凤体如何,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来时,并未接到采购旨意。” 四爷点头,摆手请这侍卫下去暂且歇息。看屋里没有外人,这才叹息道:“八弟、九弟,手边就是有多大的事,也得暂且放下。收拾行李,明日启程。” 说着,自己先出门,到外头交代奴才们。胤禩、老九互相看一眼,不知京中太后如何,挂心不下,只得听老四吩咐,各自安排下去。第二日一早,三人便轻车简从,跨马北上。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一下:除第一、二章外,提到“八姐”,说的都是穿越那位八爷。其他的,如“八爷”、“八贝勒”,“廉郡(亲)王”、“胤禩”、“老八”等,说的都是原装那位。 对于老太后,偶觉得,她还是挺大智若愚的。唉,说不是有福还是怎么样,总之,比她姑姑命好一点点儿。 ------------ 43十年俸禄 第四十二章十年俸禄 四爷带着两个弟弟,一路飞奔赶回京城。 顾不得回府,径直到紫禁城递牌子求见。 康熙在慈宁宫伺候太后喝药,闻之三人回来,点头道:“叫他们直接进来拜见太后吧。” 小太监答应出去,不一会儿,三人依次跟在传话太监身后进来,一字排开,站在太后床前,磕头问安。太后喝了药,靠在床头看三人一眼,年老昏花,看不清楚,便拉着康熙的手问:“儿啊,可是老四、老八、老九回来了?” 康熙点头,恭敬说道:“是啊,皇额娘,几个孩子看您来了。” 太后点头,“哀家无事,难为他们,正是给你办差时候,整日里忙的什么似的。就别来回跑了。” 康熙笑道:“本来也有事叫他们回京。不算麻烦。” 太后这才安心。看四爷一眼,说道:“你媳妇是个好的,每隔几天就来看哀家。二格格、弘春也常常在哀家身边照顾,都是四孙媳教导的好。往后要好好对她。阖宫上下,没有不说她贤惠大方的。往后,要好好对她。” 四爷磕头应下。太后再看胤禩,劝道:“夫妻没有隔夜仇。郭络罗氏纵有千般不好,对你总归是一心一意。虽说是安亲王外孙女,毕竟父母都没了,没个正经娘家。遇到什么事,没人撑腰,性子自然倔了点儿。不是什么大毛病。汉人还说‘有所娶无所归’,往日那些小事,别太计较了。夫妻俩安安生生过日子,才是正经。” 胤禩磕头应下。太后看一眼老九,扭头劝康熙,“这孩子也是闲不住,比不得老五自幼在哀家身边长大,性子敦厚老实。哀家今日替他求情,就别计较他私自出京之事了。实在不行,你罚他俸禄。哀家年纪大了,可是不想看到孙子挨打。” 说的康熙哭笑不得,恭敬答应下来,转脸罚了老九十年俸禄场边上帝。 区区万把两银子,人家九爷还不放在眼里,嘻嘻哈哈磕头谢恩。扭头学着自家五哥,哄太后开心。太后瞅他跟老五颇似,心中更是喜爱。连带着赏了不少东西,说是怕他老子罚的狠了,家里没饭吃,饿着九孙子。 康熙瞪老九一眼,念在太后高兴,网开一面,没再罚。 兄弟三个又陪太后一会儿,说些闲话。太后几十年没管过大事,话也不多。难得今日精神好,听儿孙们说些京中百姓风俗,倒觉得有趣。撑着听了一会儿,看时间不短,这才觉得乏了。 康熙瞅见,急忙问道:“皇额娘可是要歇着了?” 太后眯着眼睛点头,“年纪大了,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了。想跟你们多说说话,也顾不上了。” 康熙急忙笑说,“儿子日日在您身边,什么想说不成。既然您累了,不如歇歇。儿子先带他们下去,过一会儿,等您醒了,儿子们再来看您?” 太后点头,扶着宫女的手躺下。康熙不敢即时离开,坐在一旁,看着太后睡下,这才站起来。叫上几个儿子一同出来,到乾清宫问话。 老四年纪最大,由他禀报此次江南之行。康熙得知税款居然缴了一大半,心里高兴。夸奖四爷、胤禩几句。嘱咐二人,暂且不要离京,就在户部当差。又说十三这两日办差还算差不多,叫他们两个有空,多指点指点弟弟。二人答应下来。 说完正事,少不得对着老九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他说都不说一声就私自出京,按律法,拉到菜市口都不可惜。若非太后求情,这次定不会轻饶。骂的高兴了,转脸问胤禩:“听说,你媳妇也跑了?” 这话问的,胤禩无语可答。顿一顿,才说:“郭络罗氏那里——儿臣已经通知过了。她正在回来路上。” 康熙冷哼一声,“一个女人,没事儿就知道到处乱跑,是个什么道理。这回债款——虽说她出力了,到底不守妇德。你回去看着办,能过就过。实在过不下去了,八旗里头,能做皇子福晋的——多的是。” 一句话说的兄弟三人齐齐噤声。老爷子这回怕是真动怒了,一个媳妇,说休就休。 四爷心中叹息:郭络罗氏投错胎,若是男子,岂无一展才华之地? 老九多少念在表亲份上,心里惋惜一回。 胤禩则是答无可答,唯有诺诺不语。郭络罗氏再不好,对他却是一心一意。况且她背后还有那么多势力纠葛。一旦休妻,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局面指不定多难控制呢。老爷子啊,你好狠的心! 康熙看看这个儿子,知道他也不容易,叹口气,摆手叫他三人下去。 三人齐齐躬身,退出大殿。直到出了乾清门,胤禩这才抹了抹额头上汗。 四爷看了,伸手拍拍他肩膀,无话安慰,只得摇头先走。老九倒是想的开,与胤禩并排出宫,一面走一面劝:“八哥你想开些。休妻这等事,不是闹着玩的。老爷子不看别的,也得看安亲王府面子不是。再说,不还有佟家给你撑腰吗?” 胤禩冷哼一声,看看四处无人,反问:“我连儿子都没,大婚以前,与佟贵妃姐妹,从无牵扯。你想一想,佟家怎么就想着给我撑腰了?再说,佟家分支众多,分头支持不同皇子。九弟啊,这里头道道,你可想过?” 老九嗤笑,“八哥真当我净顾赚钱,啥都不管?不就是他们跟赫舍里家有仇,死活不愿意看着太子一脉上位吗?别说太子、弘皙,就是老四,身后不也只有个隆科多,还摇摆不定、意意思思、墙头草似的。八哥,其实有时候想想,老爷子挺不容易的。他岳父、他舅舅、他小舅子,一个个的,都可着劲儿算计他。怪不得,佟贵妃在宫里,整日过的跟个冷菩萨似的,槁木死灰、毫无生趣极品全能天师全文阅读。有这样的娘家,她能有宠就怪了。” 胤禩颔首,“九弟你说的对。他们一个个的,都算计皇上,算计皇子。以前我有求于他们,还乐得跟他们虚与委蛇。如今——眼看我都四十的人了,膝下仅有一位格格。还跟他们折腾什么。没的叫他们当了枪使,坏了君臣父子情分。走吧,多给大格格攒两车嫁妆,才是正经。” 说的九爷动容,“八哥放心,大侄女将来出嫁,弟弟送两车嫁妆。” 兄弟俩说着走远,不远处,一个小太监从犄角旮旯里溜出来,跑到乾清宫,给康熙悄声说明。 康熙听了,半晌不语。吃了饭,敬事房呈上来绿头牌,佟贵妃赫然排在第一位。 康熙看了,手指在上面划过,还是翻了敦嫔年秋月牌子。 不多时,年秋月带着小公主一同前来伴驾。看康熙似乎闷闷不乐,年秋月不好多话,便坐在一旁,领着小公主玩耍。 隔了半日,才听康熙问道:“你哥哥如今何处?” 年秋月站起来,颔首笑答:“回万岁爷,嫔妾的大哥因病退居在家。二哥如今任四川总督。” “四川总督?”康熙点头,“离西藏不远吧?” 年秋月笑道,“西南边陲,自古关系朝廷安危。上次,额娘进宫来看嫔妾,还提起哥哥家书。说哥哥立志,保卫朝廷土地,一寸也不能叫逆贼们夺了去。事关朝政,嫔妾不懂。只为哥哥忠心为国,不住欣慰。” 康熙闻言笑了,“忠心为国?好,朕缺的,就是这样的忠臣。” 说着,抱过来小公主,父女俩一同玩耍。到了傍晚,康熙到慈宁宫探望太后,命年秋月带着小公主,自行回储秀宫。 太后身体不好,年秋月知道康熙没别的心思,恭恭敬敬应下,抱着小公主,送康熙到慈宁门外。 康熙下了御辇,看年秋月要走,想了想,伸手抱过小公主,说:“既然来了,就随朕一同进去吧。” 年秋月闻言,恭敬应下,跟着康熙身后,隔三步远,一同探望太后。 太后见小公主来了,十分喜爱。抱着小孙女不肯撒手。 小公主年纪虽小,却十分聪明,一句句说到太后心坎儿上。哄的太后高兴不已。一个劲儿说,要抱小公主一同睡。 康熙劝,说小公主年纪小,怕不能照顾太后周全。 太后摇头,“有宫女们呢,哀家不用她照顾。” 康熙不忍驳了嫡母兴致,又怕小女儿年纪小,妨碍太后休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年秋月在旁看了,款款笑道:“太后疼爱小公主,是小公主的福气。嫔妾斗胆,恳请太后容许嫔妾陪伴小公主。照顾孩子倒在其次,能趁机多多聆听太后教导,代圣上孝顺太后、伺候太后,则是嫔妾三生修来的福分了。” 太后最喜信佛之人,听她话里说的乖巧,又有佛偈,心里更是高兴。当即任性起来,非要留年秋月母女住在慈宁宫里。 康熙劝不过,只得顺从。嘱咐年秋月几声,看天色不早,太后几经催促,这才留她母女在太后身边,带着人回乾清宫。一连几日,年秋月留在太后身边,哄她老人家开心。每日里,太后的饭量,倒是长了少半碗。康熙得知高兴,赏赐年秋月母子不少好东西。满宫人又开始瞩目这对母女。 又过几日,太后身体略好大刁民全文阅读。年秋月才得以带着小公主回储秀宫。换了衣服,叫奶嬷嬷们抱小公主去玩,坐在窗前,总算能歇一歇。 太监来报,说和嫔来了。 年秋月皱眉,“和嫔?是佟贵妃宫里的和嫔瓜尔佳氏?”素无亲密关系,她来做什么? 小太监年纪小,却是宫中老人儿,见年秋月奇怪,便解释说:“回主子,和嫔娘娘正是皇十八女生母。可惜,十八公主福薄,生下来没满月,便——” 年秋月听了这话,立马明白,这位和嫔,八成是来看小公主的。想了想,点头道:“请她进来吧。”扭头嘱咐贴身宫女,“去看着小公主。” 不一会儿,和嫔扶着宫女进来,年秋月急忙迎出院子,对着和嫔口称“姐姐”,恭恭敬敬行礼问安。 和嫔看她礼数周全,不敢托大,几步上前,挽起年秋月,笑说:“早就该来了。偏我身子不好。前几日送来给小公主的衣服,试了吗?可还合身?” 年秋月心中明白,果然是来看孩子的。急忙笑说:“试了,有点儿大。妹妹想着,过两年才能穿。” 说着,让和嫔往屋里坐。 和嫔笑着与年秋月并肩而行,说道:“大了也就罢了,晚些日子再穿也使得。我就怕小,白做了。” 二人在屋里坐下,宫女们上茶果。和嫔喝了两口,两只眼睛便往里屋瞅。年秋月知道她想看孩子,便笑道:“前几日小公主在慈宁宫见了姐姐,回来就跟我说,那个漂亮姨姨如何好如何好。我当时不知道,还是小宫女说了,是姐姐您呢。今日恰好姐姐来了,就叫小公主出来,跟姐姐说说话。只盼姐姐不烦才是。” 和嫔听了,急忙笑说:“不烦不烦,小公主那么可爱,怎么会呢。” 说话间,小公主踢踢踏踏从里间跑了出来,奶嬷嬷在后头,撵都撵不上。小公主奔到年秋月身边,正要一头扑进去,仰头瞅见和嫔,顿了顿,嘻嘻哈哈跑过去,抱着和嫔膝盖,“姨姨姨姨”叫着,煞是欢快。 和嫔急忙抱进怀里,对年秋月笑说:“怪不得太后喜欢小公主。这孩子,就是可人疼。” 年秋月摆手,“皮着呢。活泼的孩子,也够吓人的了。” 和嫔抿嘴儿,“好妹妹,公主活泼些,有什么不好?” 年秋月赔笑,“姐姐说的是。” 和嫔抱着小公主玩了一会儿,看小公主困了,便叫来奶嬷嬷,抱小公主下去歇着。 宫女们又来换茶果。和嫔摆手,“不必了。本宫坐坐就走。”嘴上说走,身子依旧稳稳当当不动弹。 年秋月便知她有话说。摆手叫宫女们放下茶盅,站起来笑说:“听说御花园的花开了,姐姐可有兴趣看看?” 和嫔点头,“闲着也是无事。一起走走吧。” 年秋月嘱咐奶嬷嬷几句,带着宫人,陪和嫔出了储秀宫,进了御花园。到千秋亭外,二人与宫人已经拉开五六步远。就听和嫔轻声说道:“好妹妹,你可别犯傻呀!”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八福晋:康熙你个色驴! 众后妃+众皇子:骂的好! 我错了,发错章节了,这章补给大家,字数只多不少 ------------ 44秋月世兰 第四十三章秋月世兰 年秋月登时奇怪了,问道:“姐姐——” 和嫔无心跟她打马虎眼,柔声劝道:“好妹妹,姐姐我是过来人与美女蛇一起修行全文阅读。无子无女的,年纪也大了,没什么求的。说句实话,若不是为了小公主,你境遇如何,与我何干?不过是看在小公主与她十八姐姐有缘,看见她,我就想起自己的女儿。想当年,我初入宫,比你得宠。出身满军旗,比你高贵。十七岁,尚无子嗣,便晋封为嫔,一时间,风头之盛,无人能及。……现在想想,当日荣宠,便如过眼烟雨,做梦一般。” 话到此处,再无别的可说。年秋月随和嫔一同沉默,二人走了半个御花园,和嫔借口乏了,拍拍年秋月的手,带着宫人回去。年秋月目送她走远,站了半天,宫人催促,这才转身回去。 路上遇到几位老年妇人,十来个宫女太监簇拥着,见了她,一个个急忙行礼。年秋月颔首,“几位请起。” 仔细看看几位妇人,柔声笑道:“原来是郭络罗贵人、张贵人、那拉贵人。” 几位贵人年纪比康熙小不了多少,奈何位份低,身上无宠,见了年秋月,只有行礼的份儿。年秋月对几人颔首,问候几声,带着人走了。回到宫里,找来资深小太监,问刚才那三位贵人出身。 得知那三位皆为皇上生育过子女,尤其张贵人,还生了皇长女。算起来,张贵人伺候康熙,比其他后妃都要早。如今,头发花白,前两年才从常在晋为贵人。年秋月一颗心,渐渐凉透了。念叨两声和嫔谆谆嘱咐的话,对着烛光,默坐良久。 宫女们催促,熄灯休息。年秋月点头,起身嘱咐道:“过几日,外命妇来请安时,别忘了请我娘家母亲来一趟。”后宫之中,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和嫔说的对,不趁着圣宠在身、家中有势,多捞些资本。难道,要等着将来,如同张氏一般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里念叨着: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以势事人,势微而爱远。究竟如何,才能如长孙皇后、马皇后一般长久? 念起两位皇后,年秋月惊坐而起。扶着胸口深吸一口气,默念一声:“贤后?天呐!” 过几日十五,年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进宫来看女儿。得知女儿在慈宁宫侍奉太后,婆媳三人都觉脸上有光。年羹尧夫人乃是明珠之女,纳兰性德之妹。知道一时还不能见到小姑,便跟婆婆说一声,一同到惠妃宫里,来看堂姐。 惠妃见了小堂妹与亲家太太、嫂子,连声让座让茶。 婆媳三人不敢随意,恭恭敬敬坐了。惠妃带着堂妹说些闲话,提起年秋月,惠妃笑说:“那孩子不错。性子好,对人也好。阖宫上下,到现在,还没人能挑出她一点儿错呢。” 年老夫人急忙站起来,连声说娘娘过奖。说年秋月还年轻,往后若有疏忽,还需惠妃娘娘多多担待。 惠妃看一眼年二夫人,抿嘴儿笑了,“正是年轻才好呢。都跟本宫这样一脸皱纹,如何伺候皇上呢?” 说的年老夫人婆媳三人俱不知如何回话。年老夫人脸上笑着,心却凉了一半。 出了惠妃寝宫,就有储秀宫小太监来请。婆媳三人相互搀扶着,随小太监进了储秀宫,年秋月正坐在暖阁里等着她们。 三人进了屋,瞅见四处无外人,年老夫人一把拉了自家闺女的手,搂进怀里,无声流泪。年大夫人、年二夫人也陪着落泪。往常与姑奶奶见面,她都说在宫里过的好,每常皇上去畅春园,都带着她。只当是多么风光。如今听惠妃说,却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挑她的错。皇妃名头,说的好听,算起来,不过是以色事人。苦啊! 母亲抱着,年秋月饶是再坚强,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母女姑嫂哭了一阵,平静下来,互相擦了眼泪,坐下叙话谋妃当道。 话毕不多时,就有宫人来催。年老夫人不敢耽搁,拉着闺女的手,依依不舍出宫。年秋月本想一直送到御花园顺贞门处,年老夫人急忙拦住,劝她:“娘娘莫要如此。宫里规矩,娘娘要多听,少做。家里头,您就放心吧。” 年秋月这才留步,站在储秀宫门前,望着母亲嫂子一步步走远。 婆媳三人回到家中,立刻与老爷遐龄、年希尧商议。当天给年羹尧送信。 不久,年羹尧回信,只隐晦提了一件事:“佟佳氏一族乃是佟贵妃进宫之后,因政绩抬旗。与孝懿皇后——无关!” 一家人得了这话,愈发齐心。没过几日,年二夫人进宫,给年秋月送信,悄悄说了一句话:“您的侄女们,生下来就是准备给人当大太太的。” 年秋月听了这话,含泪点头,“嫂子放心,我绝不给家里丢脸。” 年二夫人说的正是年秋月本身写照。她刚出生时,家中尚无那么大的权势。父母一开始,只打算让她嫁到门当户对人家,做平头夫妻、当家太太。故而,从小学的就是如何做好正室。刚入宫那会儿,不敢有所动作。如今,家中权势渐起,正是借机往上走的时候,此时不作为,日后只后悔。年秋月有了家族支持,一时还不敢变太多。借口小公主怕冷,冬季第一场雪时,窝在储秀宫,休整几日。 三天后雪化天晴,开储秀宫门迈步出来之时,年秋月展现在阖宫之人面前的,便不再是仅仅以年轻貌美搏宠爱的妃子。 天降瑞雪,八姐怕冷,躲在屋里不出来。好容易这日天气好,带着大格格进宫来探望太后、德妃,顺道看看良妃、二格格、弘春。于太后宫中见到年秋月,看她端庄娴雅,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别说如今宫中五位妃子,就连佟贵妃在座,气场都压不住年秋月一人。暗暗咂舌,趁着到公主所探望二格格、弘春时,悄悄问了。弘春摇头,“我瞧着敦嫔娘娘——是比佟贵妃更那啥。” 二格格闻言笑了,补充说道:“佟佳氏不能再出皇后。年家——可不好说呢。” 八姐听了,抿嘴笑了。若真如二格格所说,这个年秋月年世兰——爬上了皇后宝座,老四啊老四,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啊? 想着想着笑了,嘱咐俩孩子,“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管其他如何,不过是你皇爷爷后宫之事。你们不许乱说乱问。” 二人急忙点头。 八姐这才放心。看此间无事,领着二人,叫人去慈宁宫正殿喊来大格格,叫她带着弘时、弘旺、弘昼、弘瞻,连同小外孙色布腾,一同去永和宫看望德妃。 这些日子传来捷报,说十四在外又打胜仗了。德妃高兴,见了老四家几个孩子,脸上都是笑容。拉着重外孙色布腾小手,问长问短。 不一会儿,十四福晋完颜氏也带着孩子们来了。德妃高兴,留两个儿媳妇,带着一帮子孙女孙子们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伺候完婆婆,八姐看时候不早,告别德妃、完颜氏,带着大格格等孩子们出去。先送二格格、弘春回公主所,这才带着大格格、弘时等人,出神武门回府。 算算日子,皇太后崩也就是这几天时候。八姐便叫大格格带着色布腾住在娘家,好随时教导她丧事礼仪。免得哪里不周到,得了康熙训斥。 哪知道,太子妃、年秋月轮流伺候太后。西南捷报频传,太后身体反而渐渐好起来了。随着西南战事进入胶着状态,慢慢的,老太太也能接见外命妇,嘱咐她们好生管家,叫前头丈夫一心打仗。 战事渐稳,太后身体好转,康熙高兴丑闻。趁机表彰几位得力大臣;并在后宫之中,进行封赏。为安抚、拉拢蒙古科尔沁,封秀女博尔济吉特氏为宣妃;为拉拢八旗贵族,晋和嫔为和妃;为几位成年儿子们着想,册封戴佳氏为成妃,封哈琉哈氏为定嫔,封庶妃王氏为密嫔,陈氏为勤嫔。 新年过后,因年羹尧战功卓著,以敦嫔年秋月侍奉太后有功为名,专门下一道圣旨,晋其为敦妃。册封礼于三月,与宣妃、成妃、和妃三人一同举行。 自此,康熙后宫妃位主,除却佟贵妃、四大妃之外,还有宣妃、良妃、成妃、和妃、敦妃五位。更别说那一位位嫔位、贵人、常在、答应,不计其数、数不胜数。其规模之盛,数清宫罕见。其数量之多,令诸王公大臣、皇子公主、诸藩国咂舌。有御史想起来,都觉得手下笔痒痒。想要参上一本,奈何康熙对后宫还算能做到雨露均分。御史想说他好色,一时之间,尚且无处下笔。 八姐得知年秋月晋位,想了一想,比照其他几位新晋妃位主,送去贺礼。敦妃年秋月那里自有回礼。 看着年秋月回礼丝毫不比送去的少,八姐发愁了。年羹尧日渐势大,他妹妹偏偏没嫁老四。老爷子摆明了想让年家中立,做铁杆保皇党。隆科多又跟个墙头草似的,摇摆不定。如今这时候,老四上辈子势力少了一大块儿。可该如何拉拢他二人呢? 愁了几日,看四爷又收拾行李,准备南下要账。八姐笑问:“听说,八福晋帮了不少忙?” 四爷见问,摇头说道:“这个时候,标新立异,未必是好事。” 八姐听了,便不说话了。第二天一早,八姐起身送四爷出门。到门口,四爷嘱咐弘时、弘旺、弘昼、弘瞻要乖乖听话,抱抱色布腾,跟妻儿话别。刚上车,就见一路烟尘,一骑飞马呼啸而至。来人乃是宫中二等侍卫,下马宣召。四爷一看,赶紧下车。 侍卫不说详情,只说青海有战报,万岁爷请雍亲王速速进宫。 四爷扭头对八姐点头,下车换马飞奔去了。马车只好先牵回府里。 八姐望着四爷远去,带着孩子们回府,想了半日,不知怎么回事。不敢轻易打探,免得老爷子知道了生气。只有静候消息。日上正午,宫里二格格、弘春偷偷遣人来报,说十四贝勒、抚远大将军胤祯与西藏叛军对阵之时,被大炮给炸飞了。如今生死未卜。 八姐吃了一惊,“大炮?” 还没细问,就有乾清宫证实:确有此事。 值此大事,四爷不好出京,只得留在户部衙门,帮着十三、隆科多尽力筹备军需。 八姐熟知德妃性子,担心她胡思乱想,带着大格格等去安抚几次,托宫中无子皇妃和妃等人帮着安抚德妃。又专门到十四贝勒府,安慰完颜氏几趟。交待二格格、弘春:永和宫务必小心看严了。弘春不善此道,二格格生母宋氏可是永和宫出来的。宋氏感恩八姐多年照顾提携,不用八姐交待,便帮着二格格悄悄安排下来。 留下的钉子,果然派上用场。没过几日,十四贝勒尸首找到,远征西北军奉康熙之命,收敛还京。德妃得知消息,不言不语、不哭不闹,默默在永和宫里,对着窗户坐了半晌。后来说了一句话,老嬷嬷悄悄告知小宫女,小宫女悄悄传到二格格耳朵里。二格格听了,转述给弘春,姐妹俩一同红了眼圈。 当晚,这句话便传到八姐耳中,气的她当场摔了一套钧瓷茶具。那句话是:为什么死的不是胤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面对康熙庞大后宫,弘时掰着指头算了算,对着弘旺叹气,“我突然觉得,咱们阿玛真是好人。” 弘旺冷笑,“那是。保护阿玛清白,不叫其他女人、男人染指,是做儿子的本分。” ------------ 45多事之秋 第四十四章多事之秋 四爷进屋,就见八姐满面怒容,碎瓷片、茶水泼的满地都是。叫来小丫鬟们打扫,拉着八姐到书房去坐。 书房清幽,看四处无人,四爷轻声问:“怎么了,你?” 八姐抬头,默然半晌,方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偏心的母亲,她是您亲娘吗?” 四爷听了,呵呵笑了,坐到一旁回答:“应该是吧。老爷子再糊涂,也不至于把皇子生母给弄错。” 八姐看他不甚在意,心里宽泛,慢慢有了笑容,“您倒想的开。” 四爷不置可否,“想不开又如何,想的开又如何?还不都是那样。她再恨我,到底还要顾念母子之情。话说回来,当年若不是她娘家在宫里的势力护着,我也不能平安长大。说起来,老爷子就是给她抬旗抬早了。如若不然,几个妹妹――都能成年。” 八姐点头,“外人都说包衣怎么怎么不好。殊不知,那些包衣世家出来的,反而最有福,最得主子们信任。”顿一顿,说道,“往后你要小心了。万一她钻到牛角尖里,最难受的,还是你。” 四爷冷笑,“六个孩子,如今就剩我一个了,她还不把我放在心上,好好护着,你真当她傻?几十年永和宫白住了?” 八姐闻言,无语以对。康熙四大妃历经多年磨练,随便拉出来一个,地位、威信、能力,都不是其他妃子能比的。 四爷见她犹有担忧,想了想笑说:“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往后,我出门小心就是。” 八姐瞪他一眼,“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肚子里这孩子。他阿玛就知道户部、银子,也不知道九个月后生下来,能不能抱他一回。” 这一回,轮到四爷摔茶杯,指着八姐肚子,满是不信,“你――你都三十七了吧?又、又怀上了?”忒能生了吧?荣妃、德妃十年生六个,好歹那时候年轻,那拉妹妹――这、这是厚积薄发呀! 八姐闻言,一张脸吧嗒一声拉下来,随即似笑非笑问道:“怎么,不想要,嫌养不起了?这好办,我这就找太医,开方子去。”站起来作势要出去,嘴里唠叨着:“我苦命的儿啊,你还没生出来,你阿妈就嫌弃你了。咱娘俩都不活了,一起去死。” 说的四爷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拉住,赔笑道:“这是作甚?谁说不要了。我这不高兴的,一时糊涂了么?”说了半天好话,又答应亲自给八姐画一幅十二月花卉图,八姐才算不吵闹着找太医开方子,母子俩一起死之类的话。 夫妻俩腻歪一会儿,想想如今正是国事、家事、战事忙乱之日,八姐有孕之事,暂且瞒住,对外只说旧疾复发,在家中静养。好在雍王府里宋氏、武氏忠于八姐,有她二人护着,里里外外周全妥帖。 宫里永和宫,闭门三日。不出四爷所料,悲痛过后,德妃表现出了康熙后宫四大妃应有的坚毅与刚强。四爷说的对,德妃虽然偏心,但还不糊涂。她十分清楚,如今就剩这一个孩子,唯有保全了他,才不至于走上皇长女之母张贵人年老失宠、无子无女的老路。心里纵然有再多不甘,再多无奈,再多恨意,没了十四,她也只能选择唯一的儿子那些年混过的兄弟。真难为她,心思转变如此迅速。后宫果然是熔炉啊熔炉! 八姐在孕吐中,听二格格、弘春来信,说祖母对她们关心非常。冷笑一声,叫她们平常看待即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宫中有人照应,不是坏事。 大格格得知八姐病了,赶来探望。听说是喜信,这才收了满面忧愁,高兴起来。母女俩说了一会儿话,大格格看八姐心情好,趁机说:过几日,额驸班第就要前往青海打仗了。神色中,满是不舍。 八姐听了,拍拍她的手,劝道:“好孩子,知足吧。抚蒙的公主格格们,多少都没能生下孩子;年纪轻轻就去了的,更不在少数。你如今有了色布腾,夫妻俩又恩恩爱爱的,男人要出去建功立业,你该高兴他肯上进才是。” 大格格听了嫡母安慰,这才点头,慢吞吞说道:“我没说不高兴。只是前几日,我觉得身上不好,叫来太医看看,说是――有喜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时候,班第能不能回来。” 她这么一说,八姐跟着不好意思起来。闺女都生第二个孩子了,做娘的还跟着凑热闹,还真是――蛮害臊的。 陈嬷嬷站在一旁,看八姐、大格格脸上都讪讪的,急忙跳出来,恭喜大格格一番,又恭喜八姐,说九个月后,可就是双喜临门啦。又问八姐,是不是等额驸出征之后,接大格格回娘家住。也好有个照应。 八姐听了这话,急忙应下。“那是应当的。色布腾也好跟几个舅舅一同上学。” 大格格听了,心中更是觉得娘家有人――真好。 正在其乐融融之时,弘时、弘旺进门,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八姐叫二人坐下,开口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弘时看弘旺一眼,弘旺低头回答:“太子二大爷家三格格――今天上午,没了。” 大格格一听,吓了一跳,“三姐姐她――怎么没的?” 弘时摇头答道:“上个月就传出来病了。因为太子妃忙着伺候太后,就只报到理郡王府。弘皙哥哥带人去看了,回来说是小病,不碍事。哪知道,今日竟然没了。” 八姐、大格格都感叹一回,想起三格格自幼孝顺和睦,又是太子唯一嫡出之女,宫中太子妃不知该如何伤心。 八姐就要出门去给太子妃道恼。弘时、弘旺看了,急忙拦住。大格格也跟着劝,说如今不比旁时,额娘务必多多小心自己才是。八姐掉了几滴泪,拉着大格格说道:“我怎么不知道。痛失孩子的事,最是难过。罢了罢了,你身上也不方便,就陪着我,别出门了。” 说着,叫弘时、弘旺给宫里二格格、弘春送信,叫她二人多多安抚太子妃。 二格格回信说,太子妃得知此事,哭了半夜,第二天起来,依旧去侍奉太后,一如往常。太后那边,众人都瞒着未说。 八姐这才放下心来。晚上四爷回来,说起太子家三格格去世,也是一阵唏嘘。八姐扶着弘瞻叹道:“那孩子,自幼便是按照公主一般教养。本以为,皇上垂怜,不叫她抚蒙,今生便无忧了。谁知道――唉!” 四爷点头,“今日弘皙进宫,对皇阿玛哭诉。后来,就有御史,请追封三格格为固伦公主。听说,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公主?”三格格封为固伦公主,弘皙离皇位还远吗?八姐念叨两声,“弘皙,是想试探老爷子?” 四爷摇头笑了,“拿亲妹妹做筏子,太子妃心里不定怎么难受呢。” 果然,第二日就传出消息,说太子妃到乾清宫求见。翁媳俩隔着屏风说了半天话雪洗天下。出来后,太子妃依旧到慈宁宫伺候太后。康熙那里,一如往常。 众人暂且松了口气,以为此事定会不了了之。哪知三格格七天忌日出殡,康熙特命大学士、礼部尚书前去传旨,追赠太子三格格固伦公主,封号怀宁,丧礼照旧,依旧葬于那拉家祖坟。额驸那拉兴德降等加恩,封为和硕额驸。一时间,三格格丧礼,风光无限。 太子妃得知,心中了无牵挂。第二天上午,在给太后侍奉汤药之时,头一歪,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彼时康熙正带着和妃来看太后。走到慈宁门外,就听里头低声叫喊。还以为太后出了什么事,急忙跑进来一看,太后怀抱着太子妃,一口一个“好孙媳”叫着,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太医、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一个个低声啜泣。太子妃歪在太后怀里,紧闭双目、面色从容。 和妃看了,赶到太后身边,一面安抚,一面招呼宫女们“请”太子妃到寿康宫后殿住处换衣服。 康熙摇头道:“罢了,请太子妃到毓庆宫,停灵毓庆宫正殿。” 和妃急忙应下。劝慰太后,好容易拉开,宫女们背太子妃出去,抬了软轿送至毓庆宫。那边还没安排好,太后便因亲眼看着贤孝的孙媳去世,悲痛过度,昏厥过去。宫中妃嫔得知,齐齐赶来侍奉。 班第出征,八姐叫弘时接大格格回娘家住。母女俩坐在花园里赏花,就听前头云板响了三声。 八姐一惊,扶着大格格站定。远远听见前头传话:“太子妃薨了。太子妃薨了。”紧接着,便有人哀呼:“皇太后崩了,皇太后崩了。……” 弘时、弘旺带着弘昼、弘瞻进来,对八姐说了丧信。八姐一时不能自已,痛哭失声,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事儿都赶一块儿了,都赶一块儿了。”大格格急忙领着弟弟们劝慰。还没劝几句,就见八姐摇摇晃晃,不省人事。 又是一番人仰马翻。请来太医看了半天,出来说,四福晋动了胎气,往后只能静养,不敢再哭了。 大格格听了,谢了太医,叫弘时送太医离开。拉着弘旺发愁,“如今这时候,哭灵守灵在所难免,额娘这个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弘旺看了,摇头叹道:“那也只能报病假上去。大姐姐干脆也一起报了。不管怎么说,肚子里孩子重要。” 大格格听了,无奈之中,只得应下。 一时弘时回来,姐弟三人商量定下,由弘旺执笔,写了请假条子,递到宫中,先交到四爷手中。 四爷瞧了,踟蹰半日,终究还是觉得活人比死人重要,硬着头皮,到康熙那里报备。 彼时佟贵妃正领着各宫嫔妃守灵。德妃在帘子内听了,知道媳妇、孙女不能来。怕康熙生气,帮着四爷说了几句。 康熙听了,问道:“四媳妇跟大格格――是不是有喜了?” 四爷听言,顿时匍匐于地,“儿臣惶恐!” 德妃也吓了一跳,跪在帘后,心中默念:莫非――天要绝我?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十四:呜呜,爷死的好早啊 十三:别嚎了,没看太子二哥,不去投胎,回来受苦?你还是老老实实投胎去吧 十四:哼,哼哼,你才去投胎,我死也不去。我就赖着你,怎么着了? ------------ 46父子再见 第四十五章父子再见 康熙看四爷一眼,慢慢说道:“添丁进口,乃是好事。你皇祖母听到了,也会高兴的。只是四媳妇毕竟年纪大了,大格格身子又弱。叫她们在家静养,每日里,遥上三炷香,便是孝心了。” 四爷听了这句话,如临大赦。德妃也扶着胸口,一颗心总算回到肚子里。 皇太后丧事,与太子妃一同进行。难为弘皙,带着弟弟们慈宁宫、毓庆宫来回奔波。不出七七四十九日,便脱了一层皮似的。 好容易熬到丧事结束,皇太后停灵京郊,太子妃与太子合葬。刚刚喘了一口气,康熙又病了。脚面浮肿,右手不能提笔写字。每日里改折子,只能用左手。 八姐知道老爷子这症状看着凶险,其实还能熬过去。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老四着急。于是,挺着肚子劝他务必忠心为上。哪知四爷听了,呵呵一笑,“福晋竟然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果真是贤妻,比老八家那个强多了。” 八姐忍不住啐一口,“少拿那个破落户跟我比。”说完心中生疑,问道:“老八家的那个,又惹什么祸了?” 四爷摇摇头,“这我哪儿知道。”顿了顿又说,“你说这老八家的到底怎么想的,正正经经的正室夫人她不去交好,偏偏跟一帮小妾们打的热乎。以前是跟老九家那些个小妾们,现在又看上了李四儿。那个李四儿是个什么东西,她——”说到这里,停住摆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你安心养胎就是。” 八姐听了,默念一句:“李四儿?”莫不是,那个“八福晋”想借机笼络九门提督隆科多吧?借口体乏,带着丫鬟回屋。前思后想一番,问道:“明日是不是太子妃百天祭日?” 翠环想了想,答道:“正是。不过,万岁爷尚在,礼部应该不会特意去祭奠太子妃吧。” 八姐微微一笑,“礼部不去,理郡王总该去吧。”只是,该找谁出面,把这事捅到弘皙耳朵里去呢? 话说,自从太子妃去世后,弘皙便觉少了一大助力。生怕老爷子也跟太子妃似的,眨眼间撒手人寰,撇下自己,无依无靠。每日里晨昏定省,一次不差,想着法子给康熙调理身体。 康熙知道弘皙心思,也不说破,每日里,待他如同待昔日太子一般。哄的弘皙心中慢慢安定,开始对西南战事发力。 西南有大炮、长枪,均是经过改进之后,连发枪弹,打的清军苦不堪言。弘皙向康熙推举戴梓等人,亮出太子当年出资研制的连发枪炮。演示一番之后,康熙心中大骇。 这个时候,八福晋居然跳出来,说这武器好,若能用于军中,定然旗开得胜。说着,取出一叠银票,拍到康熙跟前,说要资助军备。 康熙瞥一眼银票数额,心中更加骇然。不知这二人何时勾搭到一起来了。有心压制一番,奈何前方战事,连传不幸。为国家大计,康熙只有压住心中担忧,拿了八福晋银票,收了弘皙的军火研究班子,全力投入对藏战事我的尤物老婆最新章节。 对付弘皙,康熙再次启用当年对付太子老招,扒拉出来直亲王胤褆,命他带兵奔赴前线。 这一回,胤褆学聪明了。不敢一人邀功,免得功高震主。只推说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脑子也迟钝。恳请康熙,多派几个帮手。 康熙便派恒亲王胤祺、淳郡王胤祐同往。胤褆看看,觉得还不够,又说都是老一辈,没年轻一辈,怕老祖宗马上传统无人承继。康熙咬牙,训他一顿,又派出胤祹,领着一帮小皇子跟上,另外派了弘昱、太子家弘晋跟着,顺带老三家弘昇、老四家弘时也都跟着去镀镀金。 侄子们去就去吧,死了胤褆也不心疼。宝贝弘昱可是不能去,磕着伤着怎么办?回家跟大福晋商议一番,跑到乾清宫面君。直言说怕出去后粮草军需没人管,还是请老爷子安排弘昱留守京城,以备调停。 三番两次讨价还价气的康熙想吐血,大笔一挥准了。胤褆这才乐呵呵磕头谢恩退下。 康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慢慢明白:这孩子,怕是真被自己伤透心。拿皇位诱惑,他都懒得看一眼了。 胤褆对外表态,对皇位无意。康熙虽有失落,毕竟放心不少。在他看来,当年胤褆领着一帮弟弟们逼迫太子,内心全无君臣、兄弟情分,那样才叫人害怕。能够手足相残之人,未必不会父子相杀。如今这样好。左右还有二十来个儿子,除去年纪小不能理政的,从老三到十七,论品德、论才能哪个不能当皇帝?何必找个跟太子有仇,见了弘皙二人就恨不得当场撕破脸皮的呢? 康熙如是想着,便打发众人下去,扒拉扒拉能够当大任的皇子。从老三数到十七,算了算,出身才能最合适的,上位后最能平衡各方势力的,满打满算,只剩下那么三个。其中一个还是被自己埋没十来年,至今不过是个贝勒;另外一个虽然得宠,奈何生母乃是汉人,今年刚刚晋位宫位主,出身实在不够看。算一算,手头也就只剩那么一个。康熙捏捏手心,幽幽叹气:“往常只说儿子们多,哪知道,到关键时候,顶用的居然只剩他一个。”说着,幽幽叹气。 外头小太监进来通报,说理郡王弘皙请安来了。 康熙听了,叫他进来。收了无奈神色,乐呵呵望着弘皙进殿,笑说:“弘晋就要去战场了,你可是给他准备好了?” 弘皙听康熙问话,看康熙笑呵呵的不甚严肃,拱手回话:“回皇爷爷话,弘晋行李,自有姨娘准备。不必孙儿操心。不过,孙儿还是把昔日阿玛身边侍卫给他配上,路上好照看一二。” 康熙听了,点头不语。 祖孙俩又说几句话,弘皙看康熙乏了,便告辞出宫。回到府里,福晋来问,说明日就是太子妃百日祭日,问他何时出发前往太子陵。弘皙摆手,“一大早就去吧。去告诉弘晋一声,明日陪爷一同去。后头他就要出发了,总要到父母跟前说一声。” 福晋得知,答应下来,出门吩咐打理。弘晋接到哥嫂吩咐,第二日一早,弘晋便赶往理郡王府,与弘皙兄弟俩一同到太子陵祭拜。弘皙福晋则是领着兄弟媳妇们在家中祭拜。 路上,弘皙提起昨日康熙问话,说道:“阿玛身边侍卫,都是皇爷爷当年亲自选的。你这次一并带去。有什么事情,好歹身边也有自己人。” 弘晋点头多谢。兄弟俩并非同母,年少时也很少一起玩耍,并不熟悉。太子死后,手足之情才浓了些。一时间,二人都无话说。 好在太子陵就在眼前,二人在仪门前下马,徒步走上台阶。早有守陵侍从在仪门前候着,迎接二人一路到享殿,对着太子、太子妃画像烧纸进香。 弘皙领着弘晋磕了头,对父母神像絮叨絮叨,看看天色,吩咐道:“明日就要走了,你且回去,看看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到后头转转,看看陵园有什么要照应的武幻轮回全文阅读。” 弘晋答应,拱手告辞出门。 弘皙等他走到仪门外,带着人骑马走了。这才到偏殿坐下,招手叫来守陵官问道:“可是有人来过?” 守陵官乃是太子旧部,对弘皙自然实话实说:“回王爷的话,大福晋今日一大早差人来,给太子妃上香烧纸。” “大福晋?”弘皙奇怪了,“她来做什么?” 对此,守陵官也十分不解,“王爷,莫不是——直亲王想借机示好?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直亲王此去,军需供给,可是要依赖户部。户部尚书,不恰恰就是太子妃娘家兄弟吗?” 弘皙闻言冷笑,“人走茶凉,额娘没了,三妹妹没了,爷又不是他们亲外甥,他们能管?有那空跑这儿来给死人烧纸,还不如到掌部王爷那里上供。”说的守陵官也奇怪起来。 弘皙百思不得其解,看此间无事,交待守陵官静观其变。出门带着人到陵园内转一圈,看看一切安好,便折返回京。 刚下山,迎面路旁停着一辆清油马车。弘皙还当是哪家平民女眷出来,策马便要过去。哪知马车上跳下一位青年,站在路旁对着弘皙拱手,“堂兄,何必那般着急,暂且停下,说说话呗。” 弘皙一看,“弘昱?”看看四处不过几个侍卫,三三两两站在路旁林子外,料想弘昱柔弱,不至于闹出什么事端,便勒马下来,带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弘昱笑笑,指着马车,“弟弟看天色好,出来游春。巧了碰上堂兄,且上车喝杯茶再走不迟。” 弘皙点头,将马鞭交给侍从,随弘昱入内。一进马车,方知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马车也不可以貌相。外面看不过一辆清油马车,再寻常不过。进去看才知道,车壁上都用狐皮包裹,隔风保暖且高贵。车板上铺了一整块虎皮。车厢不大,后头挨着车壁,架着一个小书架,摆着几部书,并一只钧瓷花瓶,花瓶内,插着几支桃花。两旁车窗上纱帘,一面挂着小荷初露绣图,一面乃是玉蝶戏春兰。一面车厢里靠后,摆着一张黄花梨小桌,桌子四面各摆着一个貂皮小坐垫。一个中年妇人,怀抱一个幼儿,身后一角,坐着两个小丫鬟。不用说,便知是大福晋抱着小阿哥弘早,此刻正对着车门喝茶。桌上香茶一壶,玉瓷小杯三个。难为这么小的车里,居然还能在角落里腾出地方放炭炉。 弘皙心中暗道:怪不得大爷心里只有她一个女人,瞧这小小车厢,都摆的风趣优雅、高贵舒适。这等品味,除了四叔,也就只有阿玛才能与之相提并论。想起太子,弘皙心中慨然,弯腰立在车门口,竟然不想进来。 大福晋抬头看他一眼,笑道:“弘皙来了,坐吧,茶刚沏好。”说着,招呼弘昱也进来。 弘皙无奈,只得进来到大福晋左手坐了。看弘昱坐了右手,大福晋将弘早交给弘昱抱着,腾出手来,丫鬟伺候着用清水洗了,这才亲自给弘皙、弘昱倒茶。 弘皙不知他母子二人何意,只得谢了大福晋,端起杯子来,慢慢品。因为怕大福晋暗中下药,品了半日,弘昱喝了半盏,弘皙手中一盅茶未少半口。 大福晋在一旁看了,也不勉强,打发丫鬟们下车走走,抱过来弘早,在怀里轻轻拍着哄他睡觉,开门见山问:“弘皙,知道你阿玛是谁害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早:亲哥哥 弘昱+弘皙:唉 弘早:咦,额娘,弘皙怎么也是我大哥呀?我肿么有两个大哥? 太纸大福晋:呃,这个...... ------------ 47逼宫起事 第四十六章年纪大了 弘皙听了这话,眉头顿时皱起来,把茶杯往下一拍,怒道:“侄儿敬重您是年长长辈,故而应邀前来。却不知大娘竟然如此糊涂,当侄儿是三岁孩童,随意听信谗言吗?多谢大娘茶水款待,侄儿告辞了。”说着,撩袍就要下车。 弘昱笑呵呵伸手拦住,拉他坐下,柔声劝道:“堂兄何必生气,且听额娘说上一说。她若说错了,待会儿堂兄再气也不迟。” 弘皙冷笑一声,一条腿站起,一条腿曲坐,冷冷问道:“不知弘昱弟弟你有什么话说?” 大福晋也不生气,拍拍弘昱胳膊,伸手拉开小桌子侧面抽屉,慢慢问道:“你知道什么叫三聚氰胺吗?”说着,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弘皙。 弘皙没接,大福晋也不生气,径直放到桌子上。弘皙看一眼弘昱,弘昱笑呵呵逗弘早,只管摇头,趁大福晋没留意,凑过来小声劝道:“自从额娘生了弘早,就有些不大正常。太医们说,应该是产后疯。故而,她说的话,我们只当是老来得子高兴糊涂了。堂兄您且看在咱俩一个皇爷爷的份上,体谅体谅,陪着我额娘说说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跟她打别扭,更别往心里去。” 弘皙面上不吭,心里恨不得大骂弘昱祖宗十八代,“娘的,敢情爷来就是陪你逗疯子?”转念一想,他跟弘昱共用十七代祖宗,想想躺在太子陵中的爹娘,到底还是没能骂出口。 大福晋也不急,噙着笑意,看弘皙跟弘昱哥儿俩说完悄悄话,伸手抱过来弘早,一面哄,一面说:“早早,大哥哥忙,让大哥哥回家去吧?咱们跟弘昱哥哥玩,好不好啊?” 弘皙听了,真不想当这个“大哥哥”。不好冲大福晋明言,直直看弘昱一眼。弘昱无奈,只得背对着大福晋冲弘皙拱手。好在弘皙也知道不能跟妇孺一般见识,忍耐一番,对着大福晋拱手,告辞而去极品女仙。 弘昱顺手捞了桌上纸包,紧跟着下车,送弘皙下车上马,望着弘皙带人飞奔远去,回到马车上,对着大福晋拱手,“额娘,理郡王好像不高兴啊。” 大福晋拿着布老虎逗弘早,头也不抬说道:“他从小就这脾气,面上不说,心里其实早就记下了。你瞧着吧,明儿他就来了。” 弘昱听了,心中暗道:这话说的,好像他才是您儿子似的。心里泛酸,嘴上却恭敬回答:“那明日儿子就在家等着他?” 大福晋抬头,看着弘昱咯咯笑了,反问:“等着他?那不正好给他送过去当打手?” 弘昱糊涂了:您老儿到底是疼弘皙,还是烦弘皙呀?到底想让他干啥? 大福晋心里也别扭着呢。儿子变成侄子,侄子变成儿子,一个个的都是好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膝下添了弘早。事到如今,到底该帮哪一个?真真是难死人了。 痛苦抉择多日,大福晋还是难以确定。只是,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时局不待,只能出来试探试探。再不下手,只怕儿子、侄子最后都成了小弘历出气筒。 想到这里,大福晋心中疑惑了,抱着弘早,叫丫鬟们上车,带着弘昱等人回园子里去。路上慢慢问道:“我听说,你四叔家四阿哥,叫什么来着,挺聪明的一个孩子?” 弘昱想了想,笑道:“您是说弘旺吧,那孩子是挺聪明的。性子也好。只可惜,他比儿子小快二十岁,儿子离开上书房了,他还没能进去呢。故而,只有年节时候,才见见面,说说话。” 大福晋猛抬头,“你说,他叫什么?” 弘昱笑道:“弘旺啊,日王旺。那一年,四婶娘还带着他,到咱家来看四姐姐出嫁呢。额娘忘了吗?” “弘旺?”大福晋低头慢慢思量:老八家就一个女儿,老四家四阿哥改名叫弘旺,五阿哥叫什么来着?六阿哥叫弘瞻,跟弘早一同赐名,都是老爷子挑唆的。开口问弘昱,才知道老四家五阿哥叫弘昼。 “弘昼?老五?”大福晋确认一番,这个史上有名荒唐王爷,还算有印象。又问,“我恍惚记着,你有个堂弟叫弘历来着,谁家的我记不清了,你还记得吗?” 弘昱听了,仔细想想,呵呵笑了,“额娘记得的,是高斌家大姑娘红丽,高红丽吧?听您媳妇赫舍里氏说,他们家曾经是赫舍里家家奴。主子恩典,放出去做官,只是还认赫舍里家当主子。去年年底,高夫人带着她来,还给咱家送年礼呢。孩儿还记得,那孩子跟弘时大小差不多,别看是个女儿家,言谈举止,颇有英雄气象。许是名字谐音,那丫头又是当哥儿养大的,您就记成‘弘历’了?” “红丽?”大福晋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丫头。摆摆手放一边了。高斌又如何?没搭上小弘历那条贼船,左右不过是个包衣奴才罢了。他闺女再厉害,不还是给富察氏给熬死了?不足为虑,不足为虑。 给“弘历”、或者“红丽”一搅和,大福晋累了半天,总算是没精神了。把老四家子嗣异样也给忘到一边。抱着弘早,靠在弘昱肩头,柔声说道:“啥时候你爷爷不管了,一定给早早改个名字。真是好笑,明明是晚来得子,偏叫个弘早,还不如叫弘晚呢。” 弘昱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张口想说话,哪知大福晋已经靠在儿子肩头睡着了。温和笑笑,这些日子阿玛在外出征,赫舍里氏忙着养胎,家里大事小事只能靠额娘一人,光这还不算,还要想着法子搅浑水,以期保证朝政平衡,使得阿玛远征在外,不至于叔叔、哥哥们腾出手来借机对付直亲王府。里里外外,着实难为她了。 想着想着,轻声嘱咐丫鬟,找来披风,给大福晋披上。扶她靠在垫子上躺好,抱起弘早,坐在一边,哄他玩耍。 回到西山园子里,大福晋醒了财色兼收。揉揉太阳穴,心里念叨着好似忘了什么事。去问弘昱,弘昱想了想,怕她操劳过度,当真得了什么“产后疯”,便劝道:“额娘且歇着吧。堂兄来与不来,明日便知。”接着又说,弘皙走时,他悄悄把那什么“三聚氰胺”放他手心里了。既然他没推拒,明日定会来的。 大福晋想了想,摇头,“不是这事儿。跟老四家有关,到底是什么呢?” 弘昱笑笑劝她,“想不起来说明不是什么大事。额娘且歇歇再想吧。” 大福晋扶着弘昱下车,看丫鬟抱着弘早跟上,一面慢慢走着,一面摇头叹道:“真是年纪大了,脑子越来越不中用了。想当年,我上学时候,背文章、写策论,哪个师傅不说好的。” 弘昱笑着劝道,“额娘文采,连阿玛都比不上呢。自然是最好的。”一个大家闺秀,还写什么策论?姥爷当真糊涂了吧? 大福晋得了夸奖,得意起来,“那是,他小时候笨着呢,如何比得上我。” 弘昱也不打岔,急忙附和道:“是,额娘比阿玛聪明。” 大福晋听了,愈发得意起来。“母子”俩说说笑笑,奶嬷嬷抱着弘早,带着一帮丫鬟们簇拥着,进了屋子。 母子几个吃了饭,喝了茶,大福晋体乏,早早睡了。夜里做梦,梦到那个冤家带着一帮子侄,跨马迎战。烽火中,愈发显得刚毅英勇,运筹帷幄之中,樯橹灰飞烟灭。大福晋梦中撇嘴,酸酸念叨:“得瑟!” 又梦见八福晋郭络罗氏一手拿着银秤,一手握着手枪,对着自己森然一笑,喷出一口三路牛奶来。大福晋一惊,叉腰就要大骂。却见一个小丫头,挽着一条大辫子,红缎子袄,黄缎子裤,凉凉地站在一旁劝道:“二大爷别怕,那丫的得意不了几时了。” 果然,眨眼功夫,一阵风吹来,八福晋脚下不稳,跌落到一锅稀粥里。那锅实在是大,不一会儿,八福晋便不见踪影了。大福晋慢慢踱步过去一瞅,“嗬,谁家熬粥,居然拿糠麸?”接着又说,“唉,老百姓日子,果然不好过呀。” 那小丫头冷哼一声,“二大爷可真有善心。” 大福晋这才扭头看她,只觉面熟,却想不起来哪个弟弟家有这么一位格格。招手叫她近前,慈祥问道:“你是谁家孩子,我叫弘昱送你回去。” 那小丫头回答:“我是雍亲王家第四子――弘历。”说着叹道,“回不去了。” 一听“弘历”二字,大福晋登时笑了。伸手拉着小丫头辫子一抓,咬牙骂道:“怪不得,好小子,老天有眼,今日叫你落到孤手里,说吧,该把你怎么着,才能给弘皙报仇?” “红丽”疼的呀呀直叫,一双手背剪在身后,不断挣扎,奈何如今年幼,又托生成了个小丫头,挣扎不过。想要服软,奈何无论怎么求情,大福晋都不肯松手。看来真是气大了。无奈之下,只得说道:“侄儿就是将功补过,来给您报信。明日弘皙来,一定拦着他,别让他做傻事。逼宫之事,他可万万不能掺和。” “逼宫?”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太纸大福晋:唉,怎么年纪越大,记性越不好? 弘昱:许是想我阿玛了 弘皙:哼哼,分明是更年期来了 太纸:呜呜,太子妃,你死的好早啊!看看儿子们,一个个的都不怕我了 太子妃:呃,大嫂~~~ ------------ 48炸弹袭击 第四十七章炸弹袭击 大福晋奇怪了,“孤当年敢想不敢干的事儿,居然有人要做了?” “红丽”呀呀求饶,“二大爷,您老松手,侄儿详详细细跟您说。” 大福晋冷哼一声,放了“红丽”,问道:“说。” “红丽”得了自由,揉着胳膊,忍痛说道:“那女人真是厉害,说什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前几日,听说她还去赫舍里家撺掇了。叫他们扶持弘皙哥哥上位。您也知道,侄儿这辈子阿玛是高斌,他祖上是赫舍里家奴才。故而,知道一些。” “赫舍里家?”大福晋冷哼一声,“有本身的早叫老爷子撸个干净扔回家了,不过凑个热闹罢了。你倒说说,还有谁?” “红丽”点头,拍一声“二大爷明察秋毫”,又说了几个人,想了想,补充道:“除了和硕额驸舜安颜他们几个外,还有隆科多。” “隆科多?”大福晋不怒反笑,指着“红丽”鼻子嘲讽,“那不是你亲爹他‘亲’舅舅吗?怎么反倒跟老八家的鬼混到一块儿去了?” “红丽”听了,十分尴尬,低头不言。经不住大福晋再三追问,这才喃喃回答:“还不是李四儿那个贱人撺掇的。那女人见识短浅,给八婶娘几张银票迷了眼。竟然干起这等无本买卖起来。隆科多惯会宠她,她又上了八福晋的船,有了靠山,哄着隆科多把正室夫人都休了。那女人脑子一热,想弄个从龙之功,好做正经诰命夫人,做下错事,不足为奇。” 大福晋闻言,拍手称奇,连说几个好字,大笑道:“不愧是你亲爹他亲妗子,就是厉害。回头,孤给你亲爹托个梦,给那李四儿小贱人一个诰封。” “红丽”听了这话,扭扭捏捏谢了,抬头对着大福晋笑笑,说道:“二大爷看侄儿冒险来救弘皙哥哥,就别生侄儿的气了吧。侄儿如今托生一个包衣奴才,都是上辈子没好好孝顺长辈们,侄儿错了。二大爷别生气了。” 大福晋瞧这孩子委委屈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里恶气出了一半,抬起手来,“成,有空我托梦给你亲爹,叫他帮弘昼娶了你,还跟上辈子高氏那样,先做使女,后做侧福晋。等着吧,有你的好日子。” “红丽”听了,一百个不愿意。 大福晋瞧出她心思来,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想叫你亲爹给你抬旗?你真以为你就当年那位慧贤皇贵妃呢?也不看看,当年你爹那么宠武氏,连汉军旗都没给他抬,会抬你?” 说起来慧贤皇贵妃抬旗,“红丽”不好多说。总不能明讲,那其实就是为了震慑富察氏、压制那拉氏所为吧?低头想了想,弘昼就弘昼吧。左右高斌闺女都要嫁人。与其糊里糊涂叫人指了,在后院儿里苦苦熬着。不如趁机傍上弘昼这个风流王爷。大不了过门后不理他。反正他喜欢的也是吴扎库氏。相敬如宾,正好了。 想着,对着大福晋拱手作揖。 大福晋瞧“红丽”比自己过的还惨,心里平衡不少,乐呵呵笑两声,高高兴兴摆手,“起来吧。”手一抬,听的“砰”的一声,原来是碰到床上。睁眼一看,窗棂隐隐发白,残月尚在半空。原来是梦一场。 闭眼又睡一阵,天色大亮,丫鬟进来叫起床。大福晋这重新醒来。梳洗已毕,奶嬷嬷抱着弘早来请安。大福晋坐在炕上逗弄一番。弘昱带着媳妇赫舍里氏也来请安。 大福晋看赫舍里氏大腹便便,不好叫她站规矩,笑着问两句,便摆手叫她回去歇着。留弘昱、弘早一起吃饭涅槃煞仙。 趁屋里无外人,把昨夜梦境挑拣着说了。问弘昱:“你说,老八家的那位——真赶撺掇一帮人,逼老爷子吗?” 弘昱低头想了想,劝道:“无论如何,梦里东西不能全信,也不能全不信。额娘看看,一会儿理郡王不来便罢,若是来了,还要额娘想法子,探上一探。毕竟阿玛、叔叔们在外打仗,鞭长莫及。既然有人捎信儿,咱们家总要操心一二才是。” 大福晋听了点头,夸道:“弘昱长大了,有担当了。”顿一顿,叹道,“怕只怕弘皙不听劝。不管怎么说,他小时候,宫里都把他当皇子一般养着呢。大好形势就在眼前,不动心,怎么可能呢?” 弘昱听了,淡淡笑道:“多提提二叔吧。杀父之仇在前,他若还能相信八婶娘,……”呵呵笑两声,不说话了。 大福晋看弘昱一眼,心中暗骂:“这父子俩都不是省油灯。一个两个,都是给我们父子俩惹气的。” 正想着,管家来报,说理郡王府来人了。大福晋看一眼弘昱,问道:“谁来了?” 管家回话:“是李佳氏侧福晋,来探望福晋您来着。” “李佳氏?”弘皙他娘?大福晋点头不语,看一眼弘昱。弘昱得了暗示,开口问道:“理郡王没来?” 管家摇头,“不曾见到理郡王。” 大福晋摆手说道:“既然小弟妹来了,就请到偏院花厅坐着,我一会儿就去。” 管家应声告退。看他走远,大福晋抱着弘早叹一声,“若是太子妃尚在,哪里容她一个妾室出来耍威风。” 弘昱不知大福晋乃是怀念太子妃,只当她看不惯偏房得势,便笑着劝道:“额娘何必跟她计较,不看别的,也要看她是理郡王生母。即便她有什么不对,也是二叔喜欢,才叫她生的孩子。如今二叔、二婶都去了,您何必跟她一个未亡人念叨太多。” 说的大福晋耳根红了。拍一拍弘昱肩膀,抱着弘早,到花厅去见李佳氏。 说了不一会儿话,李佳氏便出来回府。当天晚上,理郡王府便传出太医,说李佳氏突然得了重病。理郡王弘皙带着福晋、侧福晋们日夜守在床头尽孝。大门紧闭,来客一概不见。 八福晋得知消息,打听明白李佳氏是去直亲王府,说是撞着了先太子之灵,回来后思念成疾。八福晋冷哼一声,“什么思念成疾,分明是心中有鬼!”略等几日,看弘皙那边一丝动静也无,宫中一切如常。不用猜也知道弘皙想坐山观虎斗、左手渔翁之利,冷笑一声,暗道:“姑奶奶看得起你,你倒给脸不要脸了。今日装傻,日后可别后悔。” 说着,叫来贴身丫鬟,悄声嘱咐:“你到隆科多大人府上去一趟。见着李四儿奶奶,就说我说的,一切照旧。八爷这边,有我呢。” 丫鬟哪里知道八福晋话语背后含意,只当是自家福晋又疯了。主子们的事,她一个小丫鬟不好多嘴,应声退下,叫小厮们套车,径自往隆科多府上传信。 李四儿接到信,知道八福晋主意。打发传信丫鬟回廉郡王府,等到隆科多回来,便绕着弯儿,把八福晋的话说了。 隆科多上了贼船,哪里就那么容易下来。再说,八福晋手里,握着他家命脉,与李四儿早年卖身契。于家于室,只能跟着她一同造反。叫李四儿先回房等着,自己回书房,翻开一本八卦看两眼,掏出几枚铜钱撒两把,幽幽叹道:“罢了,再辅佐一位君王,乃是命中注定,命中注定啊!” 这些日子,八福晋带着明里暗里一帮子人,忙的脚不沾地、热火朝天。偏偏八爷闲的发慌。带着老九、老十冷眼看着后院折腾,也不挑破。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日,乃是孝惠章皇后祭日雪洗天下最新章节。康熙前几日就下旨,要亲临孝东陵祭拜。一路上,有禁军守卫,礼部官员引导,众皇子除直亲王在外打仗未归,其余皆与王公大臣随行,平民百姓关门闭户,不准出门,免得冲撞。 御驾刚出正阳门,往西走了十来里路,远远看见有祭棚。礼部官员来禀,说是有人路祭孝惠章皇后。 康熙奇怪了,“何人?” 礼部也不清楚,冷不丁地出了摆了个路祭,事先也没报备,临时派人去问,才知道原来是宣妃娘家远房亲戚。当年曾受孝惠章皇后恩德,有心报恩。因是平民,不能随驾前往孝东陵,只得路边设祭棚,聊表寸心。说的康熙跟着唏嘘起来。叹一声:“难为他们还记得,叫老四过去,跟他们见礼吧。老十岳家是博尔济吉特氏,也跟着过去,说说话。” 礼部安排下去,御驾继续西行。远远望见享殿屋檐,康熙不由感慨:“想朕儿孙众多,濡慕于朕甚众。然疼爱朕之人,再也没有了。”想起来登基以来,历经艰难,太后无不在旁陪伴劝慰,潸然泪下。 看御驾停下,胤祉带着弟弟们上前,请康熙下车之时,只听轰的一声,整个御驾从底座裂开,碎成八瓣。热浪冲击众人站立不稳,纷纷四下倒散。更有人撞上御驾碎片,砸了个头破血流。五爷恒郡王马上出身,功夫好,一见事情不妙,急忙伸手拉起三爷诚亲王胤祉,二人躲过四散碎片,眼睁睁看着那块八宝琉璃蟠龙顶在空中炸开,风一吹,粉末散的四处都是。再看御驾,已然成了一堆火。 老五大惊失色,哭着就往御驾上扑,一面哭一面叫“皇阿玛”。他这么一叫,其他皇子也都明白过来。顾不得各自伤势,争抢着往里抢人。隆科多身为领侍卫内大臣,临危不乱,带着水龙队赶来,救火救人。御医们也及时赶到,拉开手上较重皇子,帮着包扎止血。 别人还倒罢了,十七贝勒、十八贝勒两个,四只手都要烧成烫猪蹄。五爷浑身是火,仍不顾生死,要往火堆里跳。老九实在看不下去,一掌劈晕了他。老八赶紧帮着扑灭他身上火,叫太医们抬下去救治。 正才此时,四爷骑马,带着人飞奔赶来。一看这架势,登时摔下马来,恨不得晕过去,扑上前大叫:“皇阿玛,皇阿玛在哪儿?皇阿玛怎么样了?” 老五已经半死不活,可不能叫老四再出事。胤祉终于发挥了哥哥劲头,领着十六上前,一把抱着,劝道:“老四,老四,别急。皇阿玛有真龙护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说着说着,自己先滴下泪来。胤祉这么一哭,众皇子众大臣心里也是一咯噔。如今储君空虚,皇帝若真驾鹤西去,局势只怕就难控了。 好在胤祉还记得此处人多眼杂,忍住泪水,拉着老四一看,登时大惊,喝问:“老四,怎么回事儿?你这一身孝服怎么弄成这模样?你——你也遇袭了?” 众人一看,可不是,老四一身孝服,原本完完整整的,一会儿不见,红的白的,就跟进了染料铺子一般。左一个窟窿右一个洞的,活似放灶膛里滚了一遭。老十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身孝服,早就破破烂烂,只是没那么多窟窿罢了。这是怎么了? 四爷见问,不好瞒着,只得含糊回答:“方才那祭棚,有颗炸弹。” “啊?”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红丽:呜呜,我不要嫁给弟弟,爹,俺滴亲爹,给俺抬旗呗 四四:好,认做我干闺女,封为公主,嫁到蒙古去 红丽:弘昼,俺爱你,俺非你不嫁,你可得非我不娶 弘昼喷奶泡泡:你是谁?俺不认识 ------------ 49刺杀皇帝 第四十八章刺杀皇帝 他这么一说,众人愈发惊恐。不到一刻时间,皇帝、亲王、郡王接连遇刺。更有这么多王公大臣在前,除了老大在外打仗,几乎所有康熙朝皇子都波及到了。这要是炸弹威力再大些——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 当即就有人闹哄哄的,吵闹着赶紧护送众位皇子回紫禁城。 一人带头,百人起哄。不到一刻,大臣们便围上来,也不说从火堆里捞康熙了,从胤祉为首,就拉着要他赶紧带着皇子们进紫禁城,美其名曰:“避一避。” 关键时刻,隆科多上阵,对着御驾灰烬看一眼,走到众位皇子跟前拱手,“如今路上不知还有什么危险,请容奴才先行回去探路。” 胤祉没说话,他跟隆科多不熟。四爷没吭声,这件事他不好出面。老五还在昏迷,老七、老九陪着。老八看隆科多一眼,也没说话。倒是老十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拍拍十二胳膊,“十二弟呀,你可知道,隆科多舅舅这次回去,会干些什么?” 胤裪不好说什么,只得低头。老十可没他那么能忍,笑呵呵自己答道:“封锁九门,放出皇帝遇刺消息,然后——挑选一个顺从他的皇子,扶上皇位。是不是?” 隆科多低头,淡淡说一声:“十爷您多虑了。奴才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断不敢做这等背主之事。” 老十浑然不怕,掳袖子指指外头围上来的步军统领衙门兵勇,凉凉问道:“不敢背主,这帮子人,难不成是来立柱子的?” 众人一看,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孝东陵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十三垂眸,悄声问四爷:“四哥,怎么回事?”您想闹玄武门事变呢? 四爷摇头,“自己小心,今日这事——玄着呢。” 十三听了,知道此事不是四爷首尾,心中不安起来。除了四哥,还有哪位皇子跟隆科多走的近呢? 就在此时,老十唰的一声,抽出身后侍卫贴身钢刀,趁人不备,明晃晃架到隆科多脖子上,笑道:“隆科多舅舅,事到如今,您也别藏着掖着了。说吧,您看上哪位皇子了。赶紧的,把他扶上龙位,我们这些个兄弟,也好赶紧上吊的上吊,投河的投河,喝毒药的喝毒药,好给新君让路。免得到时候耽误新君大事,舅舅啊,您说是吧?” 隆科多老老实实跪着,不发一言。老十深觉没意思,举刀就要往下砍。众人惊呼,只说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破空一声响,众人还未看清,钢刀便摔了下来,老十愣了一愣,看明白了,抱着右手大嚎:“哎呀,我的手,我的手,谁的娘的开枪,打穿了我的手?” 别说众王公大臣,便是隆科多也大惊,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厉害的狙击手?百步穿杨,不过如此吧? 众人还在小心查探,就听不知何处传来一女子声音:“隆科多,如今骑虎难下,此时不为,待到何时?” 别人不知道,隆科多却清楚,那暗处说话女子,便是李四儿。心中默念一句“糊涂娘们儿”,膝盖却早就软了下去,对着胤禩磕头,“廉郡王,众皇子中,您最贤,文武皆服。如今皇上已崩,膝下无嫡,国内无储,臣斗胆,请廉郡王主持大局、继承大统武破九霄全文阅读。” 胤禩闻言,冷哼一声,慢慢说道:“爷没空。” 漫说众皇子大臣,单是隆科多听了这话,都傻了眼。胤禩也不理他,越过隆科多,走到太医身边,看看五爷伤势,问了两句。知道没什么大碍,这才带着小九回来,对着胤祉、胤禛拱手,“三哥、四哥,这个奴才妄图犯上作乱,如今皇阿玛不能理事,大哥远在西藏,还请二位哥哥主事才好。”说完,站在一边,低头不说话了。 九爷跟着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十爷瞧出门道,按着手,到太医处医治。其余皇子,一个个的,按序站在胤祉身后。 自太子去后,胤祉还是头一回真切体会到了“长兄”这一词所带来的压力与寒意,一个处置不好,便是天翻地覆。悄悄打个哆嗦,对着四爷点头,“老四,你看——?” 四爷对着三爷颔首,“大哥远在战场,二哥已去。如今三哥居长,理应您先拿主意。” 隆科多愈发觉得浑身发冷。怎么会这样?八福晋,您怎么还不露面? 正想着,就听一声惊呼,紧接着,从享殿一角,挪过来一行人。为首者身着蒙古战袍,蒙着面纱,看身形,乃是一女子。后面跟着几名侍卫,押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如夫人,走到享殿台阶上站定。 当即就有九门提督府兵勇要上前拿下。哪知隆科多杀鸡似的大喊:“别动,那是夫人,那是四儿夫人。” 众人一听,恨不得捂着肚子吐出来。为首那女子对着隆科多冷笑一声,开口讲话。众人一听,不用问了,满语比太后说的还不流利,不是太后小妹妹、康熙嫔妃宣妃,又是何人。 十三悄声问道:“四哥,宣妃娘娘怎么来了?” 四爷趁人不备,小声回答:“刚才在祭棚处,就是她救的我们。” 不用问,定然是她发现此次有人假借蒙古人之名设置祭棚,才冒险出宫查探。真是难为她了,竟然抓到了李四儿。这下子,有了人质在手,看隆科多这么宝贝那女人,还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果然,就见隆科多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李四儿高喊:“你没事吧?宣妃娘娘没难为你吧?” 就听李四儿娇滴滴回答:“老爷我没事,没人难为我。老爷,您快点儿催八爷即位吧。我还等着回家奶孩子呢。” 她这么一说,隆科多无语了,就听宣妃冷笑一声,扭头对李四儿说了几句话。李四儿大概听明白了,对着八爷就骂:“你是糊涂蛋吧?八福晋为了你,费了多少事,眼看事情将成,你这么着就把她给卖了?”还要再说,宣妃一摆手,小宫女上前,拿帕子一堵嘴,拉着衣领,便带李四儿下去。宣妃看隆科多一眼,也不说救众位皇子大臣,转身离去。就见一行飞骑,激起一片扬尘,直奔京城方向。 隆科多自知此事不成,心中暗恼。有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宣妃? 众皇子大臣也是大惊,连连叹道:“到底是孝庄皇后娘家人,果然有老太后当年风姿啊。” 老九望着宣妃一行远去,扭头看看隆科多,笑了,“我说国舅爷,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是杀了我们哥儿几个灭口,还是赶紧的,带着人逃命?” 一句话提醒隆科多,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扭头带上心腹,便要跨马奔逃。哪知运气不好,还未出山门,大陆上,明晃晃的一顶大轿子,堵住去路。看那飞龙盘旋刺绣,莫不是御驾在此?再看轿子旁护卫的一众绿营侍卫,为首者,正是年妃之兄年希尧。 隆科多腿都软了,滚下马来,跪在五步开外,对着轿子直打哆嗦。身后一行亲信,也赶紧滚鞍下马,跟着跪下去那些年混过的兄弟最新章节。 康熙坐在轿子里叹气,对年希尧说道:“押下去吧。朕不想听他说话。” 年希尧拱手领旨,直起身来,一摆手,早有一帮兵勇上前,解枪解刀,拿了铁链,将一帮人五花大绑,押了下去。 这边处置完毕,那边胤祉带着众兄弟们、众大臣们连哭带喊跑来,一个个跪在轿子前面行礼。劫后余生,除老八、老九、老十外,一个个的惊魂未定。几个年幼皇子,更是恨不得扑到轿子里,跟康熙撒娇告状。 康熙隔着帘子看一眼,瞧胤禧几个着实害怕了,叫来李德全,说道:“几个年幼皇子随朕一同回宫。余下的,在此收拾步军统领衙门事务。随后进宫见朕。” 李德全传下旨意。康熙也累了,摆摆手,年希尧会意,叫侍卫们上前,抱起几位年幼阿哥,一同护驾回宫。 望着绿营走远,十八暗暗吐吐舌头,拉着十六胳膊问道:“皇阿玛什么时候这么倚重绿营了?” 十六没说话。倒是十七笑着小声答:“你怎么忘了。那个年希尧,就是敦妃年氏大哥,算起来,也是亲戚了。” 十八“哦”一声。皇阿玛素来任人唯亲。纵然这一回小舅子兼表弟造反了,他就再挑个大舅子出来撑场面。啧啧! 半路上,康熙歇过神来,问年希尧:“宣妃那边什么信儿了?” 年希尧低头回答:“臣不与宣妃娘娘联系。皇上要不问问李总管。” 康熙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小舅子,不是宣妃娘家人,而是敦妃娘家人。暗暗自嘲一声:“到底是老了,岁数一大,记性也不好咯。”扭头问李德全。李德全赶紧躬身回答:“回万岁爷话,宣妃娘娘到廉郡王府去找八福晋去了。” “八福晋?”康熙冷笑,“那个蠢女人。” 八福晋自己也觉得,自己够蠢的。一厢情愿、出钱出力,最后,落得被人堵在屋里,逼着要捆要绑,立马就要杀要刮的地步。 实在是不甘心,手里握着火枪,对着宣妃脚下开一炮,看宣妃忌惮,带着人停下,这才强压心中怒火道:“咱们各为其主,我不怪你。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泄的密?” 宣妃懒得跟她搅缠,冷冷说道:“到了刑部,你再慢慢问吧。” 八福晋冷哼,“您还是说了吧。不然,我可不知道这枪会不会走火儿。” 宣妃叹口气,慢慢回答:“你呀,连枕边人都识不清。还想当皇后?” “枕边人?”八福晋默念一句,流泪笑了。“果然是他。”慢慢说完,对着宣妃嫣然一笑,“你真以为我识不清吗?我只不过,是想最后一次确认罢了。我就要走了,最后劝你一句,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将手中火枪对着门框一指。宣妃急忙带着众人趴下。还没明白过来,就见子弹射入门框,门框裂开,吱吱几声,也不知怎么回事,浓烟便冒了出来。 等到宣妃带着人扑散浓烟,再去看时,屋里哪还有八福晋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隆科多:四儿 李四儿:老爷 众人:咦,干啥哩这是,啥时候了,还眉目传情?万岁爷,赶紧管管您小舅子 康熙:这人朕不认识 ------------ 50年妃晋位 第四十九章年妃晋位 紫禁城内,康熙得知消息,惊诧不已,“逃了?” 宣妃伏地而跪,惭愧说道:“臣妾失职,请皇上降罪。” 儿媳妇造反,跟小老婆有什么关系。康熙自认英明,连老八都不曾重罚,更不会拿嫡母小堂妹开刀。当即宽和说道:“也难为你了,自从太后去后,蒙古事务多是你帮着操劳至尊仙皇全文阅读。朕自有赏赐,且先回去静养吧。” 宣妃叩头拜谢,慢慢回答:“为主分忧,乃是臣妾本分。本不应要什么赏赐。若万岁爷当真要赏,臣妾恳请万岁爷,容臣妾回乡省亲。” “哦?”康熙想了想,宣妃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家格格。这几年蒙古那边动乱不断,自己年纪大了不好到处走动,若她能回娘家走走,跟蒙古多亲近亲近,也是好事。当即准奏,并命十爷敦郡王并王妃博尔济吉特氏随行护送。 宣妃领旨谢恩,出了乾清宫,便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老十接了圣旨,看隆科多爪牙大多处置完毕,京中暂且平安无事,也命王妃收拾一番,不等京中局势彻底安定,夫妻俩便护送着宣妃马车出了北京城。 路上,敦郡王妃博尔济吉特氏陪宣妃聊天,问起为何这时候出京。宣妃淡然一笑,“走了的好。若是不走,还不知道要牵扯进多少是非中呢。” 王妃听了,不好所说,只得陪着宣妃一路逍遥。论辈分,宣妃娘家辈分比康熙还大,论年纪,却是太后最小的堂妹。跟王妃差不了几岁,故而,一路上聊天,不算寂寞。可怜了十爷,一个人带着侍卫们上路,枯燥地很。成天等着京中消息,好解闷。哪知等了多少天,才从自家王妃那里听来几个段子。 宣妃自幼待年宫中,乃是孝惠章皇后抚养长大。受老太后影响,不大爱说汉语,满语也不多说。瞧着敦郡王妃手里几张大字,皱皱眉,问道:“这上头写的什么?” 敦郡王妃看一眼十爷,见十爷还在愣怔,知道他靠不住,只得叫侍卫、宫人们走远,小声给宣妃解释:“娘娘,这里头说的是‘千古一帝’几大最。” 宣妃皱眉,“‘千古一帝’?都有什么罪过?” 敦郡王妃知道她没听明白,便解释说:“不是罪过,是极端、极为的那个‘最’。” 宣妃明白了,“你说说,都有什么最?”“千古一帝”这一说法,乃是近几年那帮闲臣吃饱了没事儿干哄皇帝高兴的。皇上年纪大了,老人家爱听个好听的。太后堂姐在时,尚且凡事顺着皇上说。自己这个做妃子,又是可有可无不得宠的,这个更不用问。 敦郡王妃点头,慢慢说道:“这大字报,说的有十大‘最’。第一,即位时间最长。” 宣妃点头,“是。” 敦郡王妃接着说:“第二,最爱兴文字狱。” 宣妃点头,“汉人总是爱弄那些个湿呀干的,闲着没事找麻烦。该!还有?” “最保守。把顺治朝留下的西学人才杀了个一干二净。” 宣妃没说话,这事儿她出生以前就有了,她听都没听过。 “最专权。不容任何异议,轻则罢官,重则杀头流放。” 宣妃叹息,“朝政之事,不是咱们娘们儿该管的。” “最克妻。非但原配正室活不长,所立皇后,一个比一个在位短,就连得宠的贵妃,都活不长。” 宣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幸好自己不得宠。十爷听了这话,默默蹲到一旁去数蚂蚁。 敦郡王妃看十爷一眼,接着念道:“最闭关。东洋、西洋生意,都不让做。片板不得下海,饿死沿海渔民,难以数计。” 宣妃接着念佛。事关朝政,她又不是当年太皇太后,不敢多说。 就听敦郡王妃接着说:“最任人唯亲极品全能天师全文阅读。”说完,看宣妃一眼,宣妃没说话,敦郡王妃接着说,“最妇人之仁。”宣妃冷笑一声,“那是皇上仁慈。真是什么脏水都往上泼。” 敦郡王妃更没话说。接着念,“最好色。”念到这里,看一眼宣妃,如花似玉花骨朵一般还未绽放,正是青春年纪,就要每日里陪康熙守着青灯古佛。若康熙不好色,凭蒙古亲王格格这等家世,哪里有宣妃这些年苦熬? 公爹好色一事,敦郡王妃也不好多说。折了手中纸,便要对火烧掉。 宣妃摆手,亲自抢来看了。敦郡王妃没拦住,还是叫她抢到手里。宣妃仔细看时,才知道纸上面为汉字,下面则是满蒙双语对照。冷哼一声,找到“好色”一栏,慢慢看来。怪不得敦郡王妃不好往下读,单是这一项,就用小字密密麻麻写了十来行。除开宫中嫔位以上,有名分的主,其余的,皆用密密麻麻“某某氏”、“某某氏”标明。每个名字后面标注的年龄,从七十岁到十七岁,一一不等。宣妃目测数了数,大约有百余人,这里面还不包括生过孩子,或者位高有名分的。这还不算,宫中正经小老婆下面,还有康熙六下江南,暗地里宠幸过的江南名女名单。除姓氏以外,还详细标注有出身哪个楼、哪个院,哪个秦淮人家,哪个粉墙红巷。 也是宣妃性子随老太后,淡薄的很,居然耐着性子看完,嗤笑一声。接着往下看。再说,就是讲如今世界各国到了什么样的科技水平,大清朝又是面临什么样落后就要挨打局面。等等。 宣妃看不懂,却看明白了。这最后几行,说的就是康熙皇帝一把年纪,霸占着位子不肯放权,还把推崇西学的太子给逼死了。这一罪名之后,罗列着康熙逼死太子种种事件,不一而足。字里行间,无一不是说康熙为了制衡储君,最不讲究“计划生育”(这条绝对无中生有),给太子添了一大堆的倒霉弟弟,挑唆着众皇子朝太子头上扣屎盆子,逼得太子在沉默中灭亡。直言康熙最冷血,最无情,最不懂经营国家商业;年老糊涂、重农抑商,再不退位让贤,将会最昏庸,直逼当年唐明皇。 宣妃看完,随手扔火堆里,看着一张大纸烧成灰烬,小声问道:“打哪儿弄来的?” 敦郡王妃悄声回答:“还用弄?这玩意儿,咱们走这一路,街上都贴遍了。我听说,也就京中戒备森严,没贴上呢。通州那边,早就传开了。” 宣妃摇头叹息,嘱咐道:“咱们娘们儿家家的,不管外头的事。你只管看着听着就是,别多嘴。” 敦郡王妃不比宣妃小几岁,这点道道哪里不明白。知道宣妃是为自己好,急忙点头称是,“娘娘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宣妃点头,看着火苗,又问:“紫禁城里头——知道了吗?” 敦郡王妃迟疑一刻,回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儿,一字一句火辣辣地打在脸上,康熙他可能不知道吗?底下人虽然有心瞒着,奈何康熙掌权多年,这几日正是四下抓捕八福晋之时,加上又人刻意撺掇,果然不出几日,康熙案头就放上了活版印刷大字报。难为康熙为君多年,心性冷硬,看完之后,居然没吐血而亡,还有心叫来诚亲王胤祉,命他赶紧想折子,把这玩意儿给消灭了。 胤祉小心翼翼拿来瞅了瞅,脊梁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心中暗骂:“哪个倒霉孩子,把这玩意儿给老爷子捅上来了?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事,叫爷上哪儿去堵去?” 胤祉正在发愁,康熙可不管他为难,直接下了圣旨,叫他几日之内,把此事了结了。 胤祉万般无奈,磕头出了乾清宫。一路上琢磨,这事该如何是好。也是这两年运气好,正在发愁之时,前方传来捷报,说直亲王、年羹尧领西北大军大胜。不日凯旋。 说也奇怪,捷报到来之日,街面上大字报如北风扫落叶一般,一夜间消失殆尽。 胤祉心里高兴,再也不敢提大字报一事,抓紧时机撺掇文人墨客,歌功颂德,好叫老爷子高兴高兴异界之技能召唤大师全文阅读。 前方捷报频传,朝中人都捡着好听的说,直把康熙夸得比唐太宗还英明,比明成祖还英武。康熙自然高兴。然而,直亲王凯旋,威信大涨。他又不能不再次审慎起来。原本前方战事起,老大胤褆带走了皇子、皇孙无数。太后去世,才回来拜祭守灵。为何那场刺杀,唯独胤褆不在?为何他一回来,大字报便消失无踪? 这件事纵然与他无关——呵呵,说出来,康熙也得信呐? 再想想当年太子去后,胤褆没了储君弟弟压制,何等舒展。康熙念叨一声,把太子之死劝推到朕的身上,不是胤褆?总不能——是老八媳妇儿吧? 想想也是,这等小心眼儿贴大字报行径,胤褆未必想的出来。若是老八媳妇儿,好容易逃掉了,不说跑到天南海北躲着,这又是闹哪样?康熙糊涂了,一个妇道人家,她怎么就能煽动隆科多,搅动西山健锐营?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财力物力人力?难不成,她背后还有其他人?老八?不应该,老八媳妇儿闹事,就是老八出首;老九?郭络罗氏?会是吗? 康熙再次不安起来。儿子们长大了,他也老了。一辈子跟人斗,斗到最后,最大的敌人,却不知道是自己哪个儿子。这样的日子,康熙厌烦了。每次大朝会上,他能明显看出大臣们对他态度隐隐转变。康熙甚至觉得,他确实到了该退位,该荣养之时了。只是,在他退位之前,他还不想放权。皇帝,一旦失去权力,一旦不能制衡,将会面临什么后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月余,直亲王胤褆、抚远大将军年羹尧率部凯旋。康熙亲在乾清宫设宴,为两位功勋臣子接风。顺便,带着众臣子商议西藏事务。 当天,惠妃收到康熙重赏。到第二日,正在惠妃钟粹宫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恭贺之声喧哗热闹之时,大学士年羹尧、礼部尚书贝和诺捧圣旨前往储秀宫宣。宣旨天官规格之高,令人咂舌。 自这日起,康熙后宫中最年轻的妃位主年秋月,在拼哥中一举夺魁,接着康熙意图打击年长皇子母妃这一东风,侥幸而又无比顺利地晋位贵妃。后宫排序,仅在康熙表妹佟贵妃之下。位居惠妃、德妃等众老资格娘娘之上。三日后,隆科多惹恼康熙,康熙大笔一挥,晋位和妃瓜尔佳氏为贵妃,位列敦贵妃之后。两位得宠贵妃上位,彻底打破了自孝昭皇后去世以来,佟家女子引领后宫之首的局面。和妃资格在年秋月之上,排序却在其下,这一排序,愈发坚定了年秋月地位。 直亲王府得知这一消息,胤褆与大福晋一齐撇撇嘴,接着卿卿我我,互诉别情。倒是圆明园内,八姐听了消息,心情很是难以平静下来,默默良久,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哎呀,哎呀,四哥啊,你小老婆给老爷子抢了,还封做敦贵妃了。往后你见了她“老人家”,您也得行礼了哈!哎哟,您倒不常见她。德妃可是日日都得给她请安呐。嘎嘎! 弘时跟弘旺来请安,看八额娘似笑非笑,暗地里调侃四爷,这哥俩无语回避。到小书房内,弘时揽着弘旺脖子,悄声问道:“你说,年羹尧要是再立一回功,年妃位份,会不会还往上升?” 弘旺迟疑道:“不会吧。皇爷爷对后宫封妃,很吝啬吧?”再升可就是皇贵妃了。这才康熙朝,几乎是天方夜谭呐。 弘时也迟疑了,摸着下巴琢磨:“我怎么就觉得,这一回,老爷子要改变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德妃:给贵妃请安 世兰:免了,坐吧 德妃:谢贵妃姐姐 八姐:唉,可怜滴婆婆啊,哇哈哈 良妃:咦,这都啥媳妇呀,德妃姐姐,你好苦的命哟 ------------ 51夫妻探究 第五十章夫妻探究 弘昼躲在角落里,拉着弘瞻玩西洋积木。听见两个哥哥嘀嘀咕咕,也来凑热闹。一瞅见呐一身鼻涕,弘时懒得理他,绕身去逗弘瞻。弘旺学他“八额娘”当好人当惯了,乐呵呵抱起弘昼,一同凑过去。 就见弘瞻拿着个小破木头块,摇摇晃晃往一堆木头房子里塞。 弘时看了好笑,问:“你这忙什么呢?这破木头块儿,也能做积木?” 弘瞻还不到三周岁,话还说不全,见弘时问,只管拉住弘时的手,兄弟俩一同堆积木房子。弘昼也要凑热闹。弘旺便带他在弘瞻一旁,重新拿了一堆积木,兄弟四人一同玩耍主角你好。 四爷回府,经过外书房,听见里面笑语喧哗,略一皱眉,问管家:“谁在里头呢?” 管家笑答:“回爷的话,三阿哥、四阿哥带着五阿哥、六阿哥玩耍。说是要教两位小阿哥堆积木房子呢。” 四爷背着手,埋怨一句:“玩物丧志。”大步来到书房门外,听见里头兄弟玩的高兴,手伸到门框上,又顿住。扭身出去,一面往后堂走,一面交待:“等他们玩累了,叫弘时、弘旺到后堂来一趟。爷跟福晋有话嘱咐。” 管家答应一声,留在二门外候着。四爷带人进了后院正堂,见几个丫鬟站在门外,见他进门,急忙打开帘子,问候一声,说道:“福晋才去探望李侧福晋了。刚回来,这会子在东耳房换衣服呢。” 四爷答应一声,抬腿进去,到西明间坐下。就有嬷嬷端茶上来。心中有事,纵然是极品龙井也喝不下去。勉强灌了一口,摆手叫嬷嬷端下去,问道:“福晋呢?换个衣服,还得多长时候?” 嬷嬷笑着低头,还未说话,就听八姐在帘子外头笑答:“这不是听说爷回来了,想打扮的好看点儿,免得污了爷的眼么。” 说着,翠环打帘子,八姐挺着肚子,扶着小丫鬟进来,对着四爷稍稍一拜,嘴里道:“恭喜爷了,十三爷府里传来好消息,说他家又添了位嫡子阿哥。您又当大爷了。” 提起十三,四爷多少觉得当初他失宠,就是替自己背了黑锅。见八姐这么说,脸上便带了几丝笑意,连说几声好,不忘嘱咐洗三、满月时候,多多送礼,送厚礼。 八姐抿嘴笑了,暗道:你若是知道十三福晋究竟是何许人,八成就乐不出来了吧? 打发丫鬟、嬷嬷们出去,八姐扭腰坐到四爷身旁椅子上,说道:“这还用您吩咐,我早就交代下去了。”说完这事,微微皱眉,慢慢提醒,“李氏又病了。虽说她年纪还算轻,身体壮,没什么大碍。总这样三天两头病也不好。太医说的好,别看她这会子不显,架不住年轻时候生产频繁,落下病根儿。太医又说,她有心病。我便问她哪里不满意,她死活不肯说。我也不好深问,只得叫人去请大格格回来,但愿她能帮着宽慰宽慰。” 四爷听了,收了笑容冷哼一声,“什么心病?无病□罢了。年轻时候她就爱那一套。我本想着小媳妇家家的,偶尔来一回,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哪知道,都当姥姥的人了,还不知羞。你别理她,让她病着去。大格格回来,只管叫她跟你住。姑爷这些日子得了老爷子青眼,平日里公务忙。大格格一人在家也没个长辈帮衬,正好你们娘俩儿都有身子,一块儿还能互相照应。” 说的八姐不由摸摸肚子,暗暗红了耳根。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要生孩子,真是—— 好在这些年习惯了,况且有大福晋四十多岁还生了弘早,珠玉在前。略微不适一刻,便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二格格昨日叫人送来糕点,说是德妃娘娘亲自做的。她跟弘春舍不得吃,都叫人送咱府里了。我有身子不好多吃,分给西院几位。听她们说,味道挺不错的。点心的名字倒是吉祥,叫松子层层糕,又叫——步步糕。” 四爷听了,淡笑一声,“额娘素来喜欢弄这些小点心。以往十四在的时候,哪个月十四府里不得许多好吃的。”说着,问八姐十四家那几个孩子怎么样,可经常关照。 八姐点头应了,“这还用爷吩咐,我每隔几天,就叫人去往十四府里送东西。听说日子虽然不如十四在时,到底还算殷实。” 四爷点头,“应当的。”想一想,问道:“松子层层糕,可是额娘起的名字?” 八姐笑道:“自然是的。” 四爷抿嘴笑一声,“改天弄一份益母理中汤,给额娘送宫里去。” 八姐笑着应了六道仙尊最新章节。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凑过来悄声问道:“老爷子这回好大方,居然一下子封了两位贵妃。这可不合规矩呀。” 四爷听了淡笑,“贵妃位不够,就拿皇贵妃位补呗。” “皇贵妃?”八姐琢磨一番,“不会是年妃吧?” 四爷沉吟一声,小声说道:“应该不会。年贵妃毕竟资历浅,又是汉军旗,老爷子多少要顾忌些满军旗面子。隆科多刚闹出这等事来,又有和硕额驸舜安颜因替八福晋做事,革了额驸位。佟贵妃想要晋位,难上加难。和贵妃出身高,家里跟年妃娘家又有亲戚,听说和贵妃跟年贵妃关系一直很好。若是没猜错的话,老爷子是打着把她俩绑一块儿的主意,好叫和贵妃上位,借着年贵妃娘家人才,做个坚定保皇党。” 八姐一听乐了,摆手说道:“老爷子真是年纪大了。和贵妃就算了,三十多岁的人了。按老爷子后宫情况来看,过了二十五,几乎就没什么皇嗣可言。那个年贵妃可是年纪轻轻一朵花儿似的。他就不怕,扶植起了年家,将来年家有了皇子,又推着皇子跟他斗?” 四爷瞥八姐一眼,看她一脸认真,噗嗤笑了,伸手摸摸她肚子,柔声说道:“想让女人怀孕,男人决定不了;想让女人不怀孕,那还不容易?” 八姐闻言,惊叹一声,“年妃不过二十来岁,往后就要受活寡了?” 四爷不以为然,“老爷子后宫之中,有不守活寡的女人吗?” 八姐沉默半天,终于点头,“说的也是。”当年三位皇后都只能分得一滴滴雨露,其余的,更别说了。想一想,亲娘良妃还真是不容易,短短薄宠,居然能幸运生下儿子。唉! 想起良妃,八姐心中一阵感慨。那个穿越女闹出一大堆事儿来,自己跑个没影。落下一个烂摊子,叫隔壁府胤禩收拾。好容易得来的郡王衔也给降了。儿子受苦,良妃也跟着遭罪。宫门冷清,连宣妃宫院都比她热闹。真难为她,还有心抽空做了小孩子衣服,派人送来。想着想着,把这事儿跟四爷说了。四爷听了叹息,“当初皇阿玛若是能多给良妃一个孩子,也不至于——” 八姐低头冷笑,“就这一个,还是为了安抚蒙古动乱。说起来,老八能生出来,多亏蒙古跟咱不一条心。” 四爷听了,嘱咐八姐看在这些年情分上,日后多照顾些良妃,便不说话了。老爷子拿儿子当什么使,他自认比身边这人清楚。说出来自己心烦倒也罢了,净给她一个女人家家添烦,还是不说了。 二人沉默一刻,八姐重整心思,柔声问道:“如今后宫、前朝变动,咱们可该如何应对?” 四爷想了想,说道:“一如往常就是。咱们家本就是孤臣、直臣,没什么好拉拢的。你见了姐妹妯娌,只管跟往常一般。宫里不用担心,德妃额娘会帮衬的。” 八姐点头,又问:“过两日圆明园荷花要开了。我想接二格格、弘春回来,一同到园子里赏花。二格格也十二岁了,婆家、嫁妆什么的,也该好好用心了。虽说有宋氏操心,我这个做大额娘的,也不能一点儿不管。本来咱家姑娘就少。难为二格格,又那么孝顺。”说着说着,把二格格给弘昼、弘瞻做的小鞋子拿出来,向四爷炫耀炫耀。四爷少不得夸两句:“还不是你这个做额娘的教的好。” 八姐高兴了,“那是,要你你可教不出这么水灵灵秀的。” 四爷听了,自然点头称是。接两位格格回圆明园游玩之事,叫八姐看着办就好。只是别累着了。不管怎么说,还怀着孩子呢。 八姐见他又提起孩子,心里不由再次膈应起来。娇嗔两句“你烦不烦”,都当姥爷的人了,不知羞。 四爷乐得夫妻间小打小闹,直接噎一句:“你这个当姥姥的都不害臊,我这个当姥爷的怕什么羞与美女蛇一起修行。” 说的八姐恨不得一鞋底拍他脸上。老四你个色驴,哼! 不一会儿,弘时、弘旺携手来了。八姐收了娇嗔之色,端庄坐好。四爷也板着脸,训二人一顿,暗示康熙后宫可能要有所大变。叫他二人在上书房读书时候,多加小心。 弘时听了,满不在乎。上辈子见了年妃,不过唱个诺,还要讲究跟年轻庶母避嫌。这辈子更加少见,不用怕。 倒是弘旺想的多,迟疑一下,问道:“阿玛、额娘,当年孝懿皇后、佟贵妃封贵妃时,佟家还未抬旗,若非皇爷爷多加照顾母家,算起来,他们也不过是普通汉军旗人家。若说跟佟佳大妃有亲。八旗总共就那么大,掰指头算算,哪家不沾亲带故的?也是日后皇爷爷多加照顾,才从汉军旗抬出。说句实在话,再高贵的出事,没有皇宠,也就那样。再卑微的出事,有了皇宠,也能飞黄腾达。如今年贵妃娘家与佟家当年何其相似。更难得,年家兄弟有本事,听说贵妃几个侄子也都是难得才干青年。会不会,再出一个佟家?” 八姐看一眼四爷,四爷面色不显,心里也高兴弘旺善于思考。摆摆手说道:“这种事,乃是老爷子后院之事,咱们不便多说。不过,有和贵妃在身边顶着,应该不至于。” 弘旺听了这话,便不说了。 八姐看看儿子,慢慢笑了。说道:“你们俩明日进宫,接二格格、弘春来。直接到圆明园去,咱们赏荷花。” 二人答应出去。四爷哈哈笑了,拉着八姐说道:“难得啊难得,旺旺也知道三思多想了。” 八姐抿嘴,“那是,不看他是谁的儿。” 第二日,二格格、弘春出宫,弘时、弘旺带人护着,径直到圆明园,去见八姐。弘昼、弘瞻也一同去了。 八姐见了闺女,十分高兴,带着几个孩子在曲院风荷乘凉。北苑山村送来今年新下的西瓜。八姐叫人切了几块尝尝。正吃时候,就听二格格悄声说道:“额娘,女儿打听到,宫里要有一位皇贵妃了。”说着,把自己手头儿线索,一一对八姐分析明白。 八姐听完,吐出一颗西瓜子,心中暗暗感佩:老四啊老四,你这生的是二格格,还是粘杆处头领啊?老爷子那儿刚有一丁点儿动静,德妃几个还没明白过来,这位小格格,可就瞧出门道了? 没心思琢磨二格格“粘杆儿”潜质,招手叫来翠环,嘱咐一番。 二格格见八姐听进去自己的话,也就放了心。带着弘春,哄几个小弟弟玩耍。 当天晚上,四爷圆明园看八姐,看屋里没人,便悄声说道:“咱们猜对了。后宫是要晋一位皇贵妃了。” 说完,四爷、八姐齐齐奇怪了:这个时候,晋皇贵妃做什么呢?老爷子,究竟在打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二格格:三妹妹,你说谁会当皇贵妃? 弘春:呃,不知道啊,不过,应该不会是四大妃 二格格:为啥? 弘春:还用问吗?老爷子怕四大妃儿子借母亲势力,跟他顶呗 二格格:哦,原来皇贵妃是为了平衡咱爹跟咱大爷、叔叔们势力呀,我说呢 通知:往后更新不定,因为偶最近超级忙。隔一周来看看就行了。一个月四更也不稀罕。不过偶尽量有空就更。呜呜,讨厌老板,压榨劳动力,一点儿都不手软,嘤嘤 ------------ 52逛圆明园 第五十一章逛圆明园 外人对康熙近日举动猜测颇多,然而,少有猜中真相的。唯独年秋月,略微明白一些。趁着二嫂子叶赫那拉氏进宫来看望自己,悄悄避开宫女、太监们,把自己心中想法说了。 年二夫人也算出身世家,虽说大阿哥与太子争宠时候,站错了队,娘家败了。到底多少年经营下来,对朝中后宫局势有所了解。听自家姑奶奶这么一说,登时奇了,拉着年秋月手,柔声劝道:“小姑奶奶,您这是何苦。纵然往后您不宜有子,到底也是贵妃了。何必想着法子帮别人呢。要知道,和贵妃那边――也是贵妃呢。” 年秋月微微一笑,反手抓住二嫂的手,轻声说道:“二嫂,您可知道,为何惠妃娘娘多年不能晋位吗?” 年二夫人微微垂眸,惠妃也算是自家亲戚,多余的话不好多说,想了一想,只有问道:“以退为进?他山之石?” 年秋月微笑着点头,“正是。若和贵妃有孕,再生下儿子。皇上――八成不会再给她晋位了。凡事都要看两面,没有儿子不是什么好事,有了儿子――未必就是好事。当年钮钴禄贵妃那么得皇上喜欢,生下一子一女,不连个皇贵妃位都没捞着吗?而她的姐姐,同样家世,没有多少皇宠,居然登上后位。都说她越过皇贵妃位直接晋皇后,能在众多妃子中脱颖而出,托了家世的福。实际上,不过是当时局势使然,不得不立她为后罢了。要知道,当年孝懿皇后同样也是贵妇,比她可是得宠的多呢。” 年秋月说的轻巧,年二夫人心里明白。孝昭皇后当年能顺利击败孝懿皇后,登临后位。所凭借的,乃是局势助力,说白了,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如今看来,自家姑奶奶心里头,也存着这样的念头。也罢,如今高位无宠无子,她又年轻气盛,想着往上走,做嫂子的,又能说她什么不对呢? 告别年秋月,回到家中,到后堂见了公婆,把这话说了。遐龄闻言,摆手叫媳妇下去。老两口叫来年希尧、年羹尧兄弟,分说明白,问他二人什么想法。 做兄长的,眼睁睁看着自家妹妹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年轻守活寡,心里还能有多高兴?不过碍于“妹夫”位高权重,不敢抱怨罢了。 有句外国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如今换到秋月身上,就是不想当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年希尧身为长兄,自然愿意帮着妹妹。何况妹妹膝下无子,纵然争后位落败了,照康熙对待后宫嫔妃的性子,也不过就此冷落,没什么宠幸而已。那时境况与近来独守空房相比,实际上没多少差别。左右也是没皇子傍身,拼一拼倒还有个念头。 年希尧这么说,年羹尧也同意。说白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试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与其叫妹妹忍气吞声,倒不如挣一挣。就是落败了,看在畅春园公主面上,皇上也不至于把年家如何。没见隆科多都造反了,还在刑部大牢里好吃好喝,蹲的还是标准间儿吗? 说的遐龄夫妇俩笑起来。父子兄弟就此达成一致,一心一意帮着年秋月。第二天,年二夫人便回娘家,找祖父明珠说明情况。明珠在家里圈了多年,老狐狸早就圈成了个狐狸精。这些年看来,大阿哥直亲王是没戏了。手头没了能支持的皇子,正闲得发慌。哪知道亲家那边有个姑奶奶争气。想了想,笑呵呵嘱咐孙女,“回去吧。和贵妃身体好着呢。指不定,过两个月就有好消息了呢。”没皇子就没皇子吧,哪怕得了皇贵妃,日后新君上位,也得给几分薄面。 说的年二夫人不信。后宫之事,您一个老臣说了算? 明珠也不点破,摆手叫孙女出去。 年二夫人回到家中,见过婆婆,年老夫人听了,知道亲家公另有主意,只说叫她回去歇着风流邪君。 回到屋里,正在百般不解之时,就有年希尧夫人进来,对着她连说奇怪,“今日我去上香,怎么听说送子观音那儿有药膳方子,对女人怀孕可有用了。那老尼姑使劲往我手里塞。我说不要,家里有儿有女,她倒好,香火钱都不要,就往我手里塞。”说着,拿出一张红纸,放到桌上,说给弟妹讨个吉利吧。 年二夫人闻言一个激灵,抓住年大夫人手,急忙问:“嫂子,您跟谁一起去了?” 年大夫人怔一怔,说道:“还不是我娘家远房表姐。哦,你见过的,就是宫里头和贵妃她堂嫂。” “和贵妃堂嫂?”年二夫人听了这话,心中暗暗感佩祖父精明。按下此话不提,悄悄留心宫中动静。 要不怎么说年秋月运气好呢。八姐接二格格、弘春回圆明园赏桂花之时,二格格就捎出好消息:“额娘,和贵妃好像有喜了。” 八姐再次暗暗感慨一声:二格格不进粘杆处,真是亏了。一面着人打听。果然,三天后,德妃传出消息,和贵妃有孕三个月了。 八姐一时不能相信。康熙朝后妃,几乎没人能在三十岁之后生孩子。这个和贵妃,多年没动静,如今眼看要晋皇贵妃了,有了身孕。正是风口浪尖之时,日后境遇,真不知会如何。 康熙闻知喜讯之时,正命人起草晋皇贵妃旨意。愣了一愣,摆手说一句:“此事日后再议。”拟旨官恭敬告退,心里明白,这一回,和贵妃怕是升职不成咯。也是,无论为了后宫前朝平衡,还是为了保护她们母子,康熙都不会在这当口给和贵妃晋位。 明珠老而不死心,看第一步成了。接着撺掇那些不入流御史,请康熙立皇贵妃。又撺掇和硕额驸舜安颜,说什么佟贵妃如何出身高贵,如何入宫多年温慧贤淑,堪当副后之位。 康熙坐在龙椅上,看着外甥兼女婿说的唾沫飞溅,看在亲娘与死去的表妹老婆、薄命女儿面上,没当场发作。第二天,寻个由头,夺了舜安颜额驸爵位,叫他在家好好反省。 众人看了这份处置,便知佟贵妃终康熙一朝,也别想晋位了。三位贵妃中,和贵妃身怀有孕,康熙为了保护她们母子,并避免类似嫡子的皇子出生,绝对不会给她晋位。如今看来,也就只有年秋月还有资格。 年二夫人进宫去看她,问用不用家里帮忙。年秋月拿着剪子剪掉几根石榴树老枝,微微一笑,回答:“不争是为争。咱们且看局势如何。这些日子,只管一心为皇上办差就是。” 年二夫人听言,记在心里,回家后跟年老夫人说了。从今往后,年家行事,愈发只有一个康熙皇帝在心里。有了如此忠心的保皇党亲戚,康熙对年秋月所出的畅春园公主愈发喜爱。亲自拨了畅春园内兰藻斋给小公主日常起居。这份宠爱,直逼当年荣宪固伦公主。年秋月见自己虽无皇宠在身,然而女儿这里却是十分荣宠,心中安定,一心只管养育女儿,静待时机。 倒是德妃,看女婿舜安颜因为乱议后宫,得了这个下场,想起温宪和硕公主,心里难过。叫来四爷埋怨两句:“你妹夫年轻不懂事,你就不能劝着点儿?” 四爷低头不说话。德妃看他这个样子,心知这孩子自小跟自己不亲,说话不比对十四那般随意。只得叹气说道:“想我这辈子,生了你们六个,哪知道一个个都先我而去。如今,就剩咱娘俩儿相依为命。我年纪大了,不知何时就要入土。若是见了你妹妹,可叫我如何给她说,她的额驸给撸了。唉!” 四爷听她说话和缓下来,这才开口:“额娘,且放宽心吧。有儿子在,就有额娘一口吃的。” 这话说的,堂堂皇妃,就算没儿子,朝廷还能饿死她?德妃心中不乐,坐在炕上不吭了。 四爷也不想说话。眼看局势波谲云诡,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听老太太絮叨场边上帝全文阅读。心里明白她年老寂寞,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话。可惜,自己年幼之时,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她冷眼旁观;如今自己长大了,她再想寻当年母子情分,寻来寻去,也只剩下“尊重”二字了。 正在母子俩双双沉默之时,外头一声小太监唱诺:“十三福晋来了。” 说来也奇,自从十四去后,十三福晋没事儿就来永和宫坐坐。四爷问了八姐几次怎么回事。八姐只笑着说:“她跟德妃额娘有缘,这事谁能说的准。有她帮忙孝顺,咱们不也省点儿心吗?” 想起八姐劝慰,四爷心里也感激十三福晋。碍于大伯子小婶子要避嫌,不好打照面,便低头站在门口回避。十三福晋进来,先给德妃请安,看四爷抽身要走,急忙笑着说道:“多日不见四嫂,四哥回去捎个话,改日我去你们家园子里看她。” 四爷点头,“都是一家人,啥时候想去啥时候去。胤祥有空,也叫他去逛逛。”说完,对着德妃作揖,出门走了。 看他出去,十三福晋这才拉着德妃的手撒娇,“额娘,您若有空,也去看看呗。您不知道,四嫂家园子,修的可好了。” 德妃心中忍不住奇怪,这些日子,十三家的怎么在永和宫自来熟一般?一次比一次来的紧。脸上只得陪笑,“成,过两日天气好了,我请了旨意就过去。” 十三福晋听言,顿时拍手笑起来。娘俩儿正说笑话,就有小太监在外宣:“万岁爷驾临永和宫。”一时间,满宫上下接驾不迭。 康熙与德妃,也算多年夫妻,晚上不一个床睡,白天偶尔也来看看她。进了屋,见十三家的也在,便随口问了一句。十三福晋借机撺掇康熙也去圆明园逛逛,说那里菊花开了,桂花正香,秋高气爽,正是出去走走,修身养性时节。 康熙听言心动,想起来二格格、弘春从圆明园回来,送来桂花糕。香甜软糯,十分喜爱。近些日子跟一帮小兔崽子们斗心眼儿,着实累了。看儿媳妇一个劲儿劝,也想松散松散,便点头说道:“成啊,明日就去瞅瞅。德妃你也去。老四家园子,你还没逛过吧?一块儿去逛逛。其他人也一起去。逛完了咱们去畅春园住几日。” 果然,第二日,康熙就带着惠妃、宜妃、德妃、容妃几位老小老婆,十三夫妻俩护送着,十七、十八跟着,浩浩荡荡,从紫禁城往圆明园进发。 年秋月得知消息,招手叫来心腹太监,说道:“你出畅春园,到我娘家园子里,请年熙大公子出门一趟。” 年羹尧大儿子年熙,正是纳兰容若亲外孙。身子骨随他外祖父,常年离不了药。福祸相依,这孩子脑子也随他外祖父,聪慧异常。一家子捧在手心里,当宝贝似的。专门京郊外修了个园子,给这位病公子养身。这日天气好,正躺在在园子里晒太阳。听见二姑姑派小太监来传话,年熙微微一笑,扶着身边小厮站起来,摇摇晃晃说道:“走,陪爷逛逛圆明园去。” 果然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堂堂一位亲王园子,说“逛逛”,就“逛逛”?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康熙:啊,你是―― 年熙:皇上,我是容若―― 康熙:亲―― 年熙:的外孙子 康熙:亲外孙子? 八姐+四爷:哎哟,我苦命的额娘啊,怪道你们得不到皇阿玛真心,敢情是生错性别了哟 红丽:呜呜,朕想和爱卿 弘时:我吐~~~ ------------ 53故人之后 第五十二章故人之后 难怪病公子年熙志趣满满,只因他自认亲姥爷跟皇帝交情颇深。带着小厮坐车,出门望西,直奔圆明园大门。看门外侍卫队列,便知御驾已到。年熙也不谦虚,直命小厮到侧门出敲上一敲,不多时,就有雍亲王府侍卫出门问:“何人?” 那小厮不卑不亢递上拜帖,上写“康熙辛卯举人、已捐陕西监察副使年熙求见雍亲王。”侍卫接了拜帖,本想直接打发走了了事。转眼看见年熙站在马车之前,瞅着满幅御驾,眼中全无惧色。侍卫还当是这位公子身后多大势力。又算一算辛卯举人,看来这公子中举之时,不过十三、四岁年纪,可谓神童。自古有训:莫欺少年穷。何况当今尚在园中赏玩,若是传了出去,说自家王爷不近人情,怕就不好。心中想定,便对着年熙小厮拱手:“今日园中有贵客,怕是我家主子不得空闲。我这就入内禀报,若是不能即时接见,还请公子莫要着急才是。” 小厮自然笑着拱手道累,说几句“不妨事,我家公子不过是游玩游玩,不急不急。” 侍卫关门,抽身入内。沿着曲折小桥,过了河面,沿湖岸走了一刻,方见福海边上,凉亭前,一众人簇拥着,围在康熙身边,赏菊吟诗。侍卫不敢轻易打扰,只得在远处湖边柳树下悄然站定,等候主子瞅见询问。 弘时正因一个脚韵没压好,抓耳挠腮。冷不丁瞧见侧门侍卫站在柳树下张望。看看四爷,正陪着康熙说话,一时顾不上这边。伸手招那侍卫近前,问道:“你不好生守门,怎么来这儿了?” 侍卫这才把年熙拜访一事说了。恭敬递上拜帖。 弘时着小太监接过来,微微看一眼,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小神童年熙公子。平日来爷兄弟们正忙着进学。今日倒是凑巧,偶得空闲。罢了,你请他先到武陵春,我书房里坐着。等会儿我作完诗,就去会会神童公子。” 侍卫得了消息,躬身应下出去。 弘旺早写好了一首赏菊诗,仔细润色了,正想着呈上御览。不经意瞅见弘时跟侍卫说话,讲什么“神童”长短。瞅着康熙等人未曾留意这边,凑过来问:“谁家神童,弟弟也瞅瞅?” 弘时也不瞒他,凑过来附耳道:“还不是年羹尧家那个病公子,整日里啥也不干,成天作诗作画的。我听这阵仗,跟弘历那丫有八成相似。今日他递贴拜访,咱哥俩儿借机会会。若真是弘历那小子,嘿嘿……” 弘旺瞧他一脸酸,不由摸摸肚子,还好今日吃的不油腻,没能当下吐出来。咳嗽一声,压压胃气,呵呵笑道:“还是三哥您自己会吧。不是他倒也罢了,若真是他,弟弟我怕一不小心,拿了侍卫火枪走火崩了他。” 弘时闻言,正色道:“那可不行,杀人偿命。” 说的弘旺呵呵笑了,摆手自去递诗稿,请康熙品评。康熙接过来看了,顺手递给四爷,“弘旺作诗,倒是平和中蕴含波涛,难为他这么小,居然胸中有沟壑。” 四爷闻言,急忙接过来看了,斟酌着笑答:“都是师傅们教导用心。说起来,多亏皇阿玛给上书房挑的好师傅。弘旺刚启蒙时候,常常字都记不全。儿臣常常担忧,怕他学的慢,没想到,自从入了上书房,倒是通透不少。” 说的康熙高兴起来。接着,就有弘时、弘昼、弘瞻各自递上来诗画,请康熙御览。 康熙一一看了,弘时的虽不算十分好,到底比弘昼那一幅乱涂鸦强。至于弘瞻,纯属没事儿凑热闹。四爷陪着瞧了,看康熙高兴,难得没给几个儿子冷脸看。 不一会儿,又有二格格、弘春过来,送来惠妃、宜妃、荣妃等女眷赏菊诗作,德妃不擅作诗,描了一幅菊花绣样充数财色兼收。今日不过是出门散心,康熙便不理论。瞅见大格格、二格格、弘春作的诗,康熙夸赞道:“咱们家姑奶奶文才,倒是直逼咏絮啊。” 弘春淡笑不语。二格格难得低头不好意思起来,她自幼不善诗词,今日这首,还是八姐看她实在作不出了,悄悄给她捉刀才得。和着八姐诳皇帝,二格格多少还是不好意思。 这等小事,康熙自然不知。看看天空瓦蓝透亮,望望湖面波光粼粼,当即诗性大发。正想取笔吟书之时,远远望见湖边走过一人。虽为少年弱冠,然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行动在垂柳湖畔,犹如一缕秋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怡人风姿。 康熙停笔问道:“那是何人?” 四爷顺着康熙目光远望,不知根底,便看弘时、弘旺。弘旺乖乖站在一旁不吭。弘时无奈,硬着头皮近前,说了请年熙进园,以文会友之事。 康熙听见“年熙”二字,想了想,问道:“与年希尧、年羹尧可有亲?” 弘时想了想,说道:“这倒不太清楚,孙儿只看拜帖上有辛卯举人几个字,想着人家年纪轻轻,就考了举人,便想结识一番,好学些经世治学。并没问是那家出身。不过想那‘年’姓,也不常见。没准儿,还真是年贵妃娘家亲戚呢。” 四爷听他轻易说了后宫女眷,悄悄瞪他一眼。好在到底隔着辈分,康熙不甚在意,笑呵呵点头,“既然你想以文会友,不如叫他过来。朕也想看看,十三岁就考上举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童。想当年,纳兰容若十三、四岁之时,也不过如此呢。” 弘时原本担心年熙真是弘历,一旦面见康熙,少不得出什么幺蛾子闹腾。踟蹰着不敢应声。倒是弘旺悄声在旁提点:“去叫他来吧。我刚瞅了一眼,那走路姿势,丝毫没弘历当年王八之气。不妨事。” 弘时听了这话,心中暂宽。恭敬答应一声,带着御前侍卫,去唤年熙。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带着个风流弱冠少年公子,来到御前。 早在康熙要弘时宣年熙来时,二格格、弘春就回避了。二人领着宫女、嬷嬷,回到围屏之后,给惠妃、德妃几位老奶奶说了前头康熙带着儿孙们咏诗之事。听闻年熙也来了,惠妃微微一笑,默默不语。倒是荣妃,因儿子喜爱舞文弄墨,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位小神童略有耳闻,和蔼问道:“那个年小公子,可真如传闻中所说,十分聪慧?” 二格格笑而不答。倒是弘春年纪小,不用十分避嫌,开口答道:“回荣妃娘娘话,我等并未见到年公子。不过,听皇爷爷说,年公子乃是举人出身。小小年纪就考中举人,想必应当是聪明的吧。” 大格格扶着肚子在旁说道:“这事我倒听过。色布腾他阿玛前些日子负责与西藏来人交涉。礼部那边年希尧大人也出面了。听色布腾他阿玛说,年大人好多折子,都是他侄子年熙公子帮着起草润色的呢。可惜,年大公子身子随他外祖父纳兰容若先生,十分虚弱。故而,很少出门。” “哦!”众人听大格格说了这话,便知年熙正是年贵妃侄子,论起来,还是惠妃娘家亲戚,不好多说,一个个的只管赏菊看景。八姐坐在一旁,听大格格说完,对着她笑笑。大格格微微点头,母女俩坐在一起,只说些育儿经之类的。 过一会儿,二格格、弘春抽身到厨房去一趟。不一会折身回来,身后嬷嬷、太监抬着几个朱红食盒回来。几个摆到女眷这边,几个送到前头康熙等人处。康熙尝了,少不得赏赐二格格、弘春一番。惠妃等见了,自然随着康熙行事。不一会儿,二格格、弘春身后小丫鬟便抱了一堆好东西。 八姐看她们抱不动了,摆手吩咐:“先去把东西送回去,稍后再来伺候格格们。”丫鬟们闻言告退。不一会儿送完东西回来,怀里抱着一对土瓷大肚细口花瓶。大格格瞧见,笑着问:“叫你们送东西,怎么反而又拿了东西回来?” 二格格瞅了瞅,摇头道:“这东西不像园子里的,哪来的?” 丫鬟这次笑道:“奴婢们回来路上,碰见万岁爷带着年公子逛园子,年公子说,久闻圆明园好风光,今日有幸一见,十分喜爱强攻受契最新章节。打扰王爷,实在过意不去。这两个瓶子,就是年公子送的谢礼。王爷让我们抱回来,交给福晋放置。” 八姐仔细瞧了,心中暗暗点头:到底是年希尧侄子、纳兰容若外孙子,瞧这瓶子烧的,古朴而不拙,淡雅而不俗,配着湖边雪球似的白菊正好。想了想,叫瑞珠剪了菊花,凑成绣球似的两瓶,吩咐小太监,重新送过去,请康熙赏玩。 不一会儿,就有康熙派人传话,说这瓶子配花十分喜爱,先带回畅春园,给小公主玩玩。过两日再送来。 八姐闻言,看看德妃,笑道:“既然是给小妹妹玩,送她得了。左右都不是外人。” 德妃微微一笑,拉着八姐手说道:“难为你有心了。” 十三福晋在旁边看了,只觉得德妃一见“四嫂”,把自己全都给忘了。连带着十四福晋也没如今四嫂得德妃喜爱。想想当年十四尚在之时境况,真如翻了个个儿一般。不由慢慢叹息一回。 八姐眼尖瞧见,冲大格格使个眼色。大格格会意,扶着肚子,借口想请十三婶婶、十四婶婶帮着给选个花样,好将来给孩子做衣服,拉着二人走远。 八姐这才笑着对惠妃、德妃几位老额娘说道:“不知今日傍晚,可是要在园中用饭?” 宜妃咯咯笑着摆手,“我看不用。吃了一顿又一顿的,好道咱们多没成色似的,见了好吃的就走不动。”说的大家都笑了。 荣妃想了想,问道:“要不先准备着吧?万一前头赏景乏了,还能先垫吧垫吧。” 正说着,前头来人传话,说康熙带着年公子到诚亲王家园子里去了。如今天色已晚,就不请诸位娘娘们去逛。诸位娘娘可先行至畅春园候架。 惠妃带着众人站起来听了,笑着应下。八姐命人重新摆上茶果,吃了一会儿,惠妃带头,领着宜妃、德妃、荣妃等人走了。德妃脚步略缓,走在最后。趁人不备,往八姐手上轻轻拍一拍,这才带着人跟上去。 八姐低头看看手,微微一笑,扶着肚子,送几位老额娘去畅春园歇着。 四爷伴驾游园,至晚方回。“夫妻”二人累了一天,卧房见面,顾不上多少,各自梳洗了躺到床上缓口气。 隔了一会儿,歇过来了。八姐才听四爷慢悠悠说道:“老爷子把年熙带到畅春园住下了。” “啊?”八姐糊涂了,按道理,不应该挑个孙子带回去?带一个成年病公子回去,算个什么道理? 四爷也觉得奇怪呢,听见八姐吵吵脚抽筋,做起来给她揉着,一面说道:“自从二哥去后,老爷子这两年做事,越来越不按常理出牌了。” “夫妻”二人奇怪了:老爷子肚子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红丽:呜呜,我不要嫁给弟弟,爹,俺滴亲爹,给俺抬旗呗 四四:好,认做我干闺女,封为公主,嫁到蒙古去 红丽:弘昼,俺爱你,俺非你不嫁,你可得非我不娶 弘昼喷奶泡泡:你是谁?俺不认识 貌似最近**看多了?哦,好吧。最近很忙,抽空来更。大家偶尔来看看就行了 ------------ 54戏园讽君 第五十三章戏园讽君 其实,那“夫妻”二人还真是误会康熙了。 若说康熙对儿子、孙子们一个个提防的紧,对年熙这个弱冠少年,却没那么多顾忌。一来这孩子年幼体弱,二来他家没出皇子,于事无碍重生左唯。三则,看见年熙,便想起他姥爷纳兰容若。想当年,纳兰这么大时候,自己也是意气风发、血气青年一位。哪知道,纳兰这么早就去了。时隔多年,难得年熙与纳兰性情相似,看看他,好歹能追忆往昔。康熙毕竟老了,禁不住就要回忆过往峥嵘岁月。 年熙随住在畅春园里,得了康熙恩典,偶尔还能去拜见姑母年秋月,其余时候,为避免惹是生非,都窝到屋子里不出来。如此宅了几日,又病倒了。 年秋月知道大侄子素来体弱多病,又是康熙亲自带到园中,对他照顾,十分尽心。这日,畅春园公主嚷嚷着要去外头摘花,年秋月想着几日不曾见大侄子,便领着宫女、嬷嬷们,抱着小公主往年熙所住斋立馆四周。离馆老远,就听见幽幽笛声。年秋月叫嬷嬷们带着公主在一旁玩耍,站在花阴里听了一阵,默默感慨:年熙一个孩子,怎么笛音中一股子悲凉之气? 正想着,早有人通报年熙。病公子迎上来,举着扇子乐呵呵打恭:“给贵妃娘娘请安。” 年秋月点头,命他免礼。年熙直起身,又作揖道:“侄儿见过姑姑。” 年秋月淡笑,“骨肉至亲,不必多礼。”姑侄俩选一处有风有景地坐了,年秋月柔声问:“怎么小小年纪,笛音用的这么低?你这样年岁,正当意气风发才是。” 年熙低头苦笑,“成日里病恹恹的,哪里还有什么意气?太医都说不出我究竟得了个什么病,每日里用药诊治,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好在我下头还有几个庶出弟弟,父亲那边应该不会太难过。只是母亲只我一个儿子,我若去后,不知她晚年可该如何过。”说着,便低下头去。 年秋月沉默一刻,红了眼圈慢慢劝道:“有病就治病,体弱就调理。缺什么只管用就是。咱们家又不是吃不起好药的穷苦人家。你再这样自暴自弃,岂不更是不孝?” 年熙听了,不愿多讲,点头敷衍:“姑姑说的是。侄儿再也不会这么想了。” 说着,瞧见不远处小公主抓着蟹爪菊来回摇晃,看那架势,似乎要拔起来。嬷嬷们又哄又劝,小公主死活不依。 年熙扭头笑说:“小公主身体康健,姑姑后半生――总算有依靠了。” 年秋月望望小公主,微微一笑,轻飘飘的说道:“都是皇恩浩荡。” 年熙听了,默默叹了口气,转而问道:“过几日就是中秋,侄儿想回家去了。” 年秋月点头,“也好。回去好好休养。你虽然是有弟弟的,可他们哪里能跟你这个嫡长子比?只要你好好的,别说你母亲,就是你父亲,也是十分欣慰的。你呀,就是心思太重,面上看是位翩翩公子,心思比姑娘家还要细腻。凡事要宽心,想太多了,反倒于身体无益。” 年熙还未答话,就听康熙在身后竹丛中说道:“贵妃所言有理。” 姑侄俩吃了一惊,站起来看时,却见康熙从竹丛后走来,身后还跟着一队伺候的太监、宫女。姑侄二人急忙行礼,小公主也由嬷嬷抱着,过来问安。 康熙坐到方才年秋月软垫上,免了众人礼数,抱过来小公主在怀,笑问:“怎么,熙儿在朕这园子里住的不习惯?才几天就要回家了?” 年熙急忙弯腰请罪说道:“臣惶恐。只是中秋要到,想与父母团聚。” 康熙点头,“是该回去。过了节还回来,朕也想着几位皇孙也得拉到畅春园里,好好教导了。你回来正好跟他们作伴。”顿了顿,说道,“你姑姑说的是,你这孩子,心思太重,当年你姥爷都比不得你爱多想。回家团圆团圆,还来畅春园住着。有事儿没事儿跟朕几位皇孙说说话,年轻人么,总要多走动走动,才像个样子。你老闷在屋里,前几日还好好的,不是要闷坏了?” 年熙闻言,领命不提远来,是你。第二日,拜别年秋月回家。年希尧、年羹尧已经在书房等他。听他说明过了节还要到畅春园伴驾,并可能做皇孙伴读,年羹尧沉吟一会儿,皱眉问年希尧:“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熙儿都捐官了,怎么还能做皇孙伴读呢?” 年希尧想了想,问:“熙儿,皇上明说让你做伴读了?” 年熙摇头,“这倒不曾。可若是不做伴读,怎会留孩儿常跟皇孙们来往?” 年希尧兄弟俩听了这话,对视一眼,齐齐笑道:“不过是皇上体谅咱们家,想让你多见见人,开怀开怀罢了。皇子皇孙们都是豁达之人,你跟着也能开心些。” 年熙心里渐渐明白,点头道:“大爷、父亲放心,孩儿记下了。咱们家是皇上的奴才,只要是皇上喜欢的,咱们家自然要护着。” 年希尧点头,“是这么个理。” 年羹尧则是皱眉,“不知皇上最喜欢哪个皇孙?” 年希尧、年熙齐齐摇头,“除了理郡王,实在是不清楚。只是,理郡王早就过了进畅春园读书年纪了。” 爷儿几个商量一会儿,不得要领,只得静观其变、随机应变。年羹尧又关心几句年熙身体,便叫他回后堂拜见祖母、母亲。 两位夫人见年熙平安归来,更是高兴。拉着心肝宝贝叫着。年熙诉说一番思念之情,又说年秋月在畅春园内过的日子。年二夫人颔首不语,倒是年老夫人,拿着帕子擦擦眼角,念叨一句:“我可怜的儿,到了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左右少不得劝解一二。一家人团圆,等着过节。 到了中秋前日,畅春园来了几位太监。说是蒙皇上恩赐,请后宫妃位以上家眷明日入宫,与娘娘们一同听戏,共享天伦。每家准去四人。年家人自然千恩万谢磕头接旨。送走太监,年老夫人便与两个儿媳商量去看戏人选,老夫人与两个儿媳自然是要去的。另外一位,老夫人看看大儿媳身后大孙媳,再看看二儿媳身后娇滴滴站着的孙女。姑嫂二人,让谁去不让谁去,都不合适。最后老夫人拍板,派人请来年秋月的姐姐,早年出嫁的年大姑奶奶年春华。横竖是贵妃亲姐姐,她去比贵妃侄媳妇、侄女去,都合适,还没人挑理儿。 当即,就派人赶往大姑奶奶家送信儿。年春华与年秋月姐妹多年未见,在婆家得了这消息,还犹豫中秋不能在家侍奉公婆,怕长辈、女婿怪罪。哪知公婆二人一听是探望贵妃,便十分通情达理。命女婿趁着月色,亲自送回娘家。年春华这才安下心来,入内拜见母亲,是夜住在年老夫人院子里,单等第二日姐妹重逢。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年家上下就起床忙活。年老夫人与年大夫人、年二夫人连同年春华,皆按品大妆。稍微用些糕点,重新教导了随行丫鬟们,年希尧、年羹尧便入内,说时辰到了,请年老夫人与姑嫂三人出门上车。 年希尧、年羹尧亲自护送,到畅春园大门外,就有小太监上前打千儿。问明是年贵妃家眷,赶紧满脸堆笑请了下来,换轿子入内。走了不知有多远,才听见有宫女通报,说到了。轿子便稳稳当当停下了。 年老夫人赶紧扶着丫鬟出来,带着儿媳、闺女们进了一处院落。只见戏台上几个小旦正在依依呀呀唱着小戏,戏台底下,前排中间略靠右座上,正是自家娘娘。一旁三三两两坐着几位宫装丽人。 见四位诰命夫人进来,除却年秋月,其他几人皆起身相迎。年秋月微微一笑,摆手道:“是我娘家母亲与嫂嫂、姐姐们来了。妹妹们不必惊慌,还是坐下听戏好。” 年老夫人看众位主子们坐下,这才战战兢兢上前行礼。年秋月一把挽了她的手,拉在身旁坐下,又请两位嫂嫂并姐姐坐了,这才笑说:“我昨日还想,母亲跟嫂嫂们定是要来了。只是没想到,姐姐也来了。” 年春华欠身说道:“久不见娘娘,心里着实想念的紧红楼之绝黛风华。” 年秋月点头笑道:“日后若是有空,姐姐只管递牌子来见就是。咱们姐妹也好说说体己话。” 年春华急忙站起来应了。年秋月伸手拉她坐下,姐妹俩叙一番别情,陆陆续续就有不少嫔位主进院子来。院中人位份,以年秋月最高,故而,年老夫人坐着,还算安然。 又过一会儿,看着院中差不多坐满了,只有前排居中位子没人。年老夫人坐不住了,悄声问年秋月:“怎么不见几位妃位娘娘,还有另外两位贵妃?” 年秋月微微一笑,说道:“佟贵妃在紫禁城没来。和贵妃身子重,养胎呢。至于几位妃位主,另有一处陪着。今日这院子里,只有我与几位嫔位、贵人妹妹,母亲、嫂子只管好生看戏玩耍。” 年老夫人听了,便知那些受宠、有脸面的定然伴驾呢,自家女儿过的日子,定然百般不如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连带着好好的戏,也不爱看了。 年秋月可没那么想。论起来,她晋升太过迅速,正是要低调之时,康熙把她从风口浪尖拨出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此刻舒心还来不及,哪里会拈酸吃醋。 喜盈盈看着台上悲欢离合,时不时跟年春华说些话。不知不觉,午饭上来了。就在戏台前跟众人吃了饭,赏了戏子,叫她们歇歇再唱。一面吃,一面静心听前头隐隐约约传来锣鼓之声。也不知是谁编的词,陪着二胡、梆子,唱出来忒有意思: 一份家产几儿争,争啊争啊争啊争 老二气死老大懵,懵啊懵啊懵啊懵 老三、老五不管事,咿呀呀咿二呀 老六早死老七是省油灯 可惜老八没儿子呀,没儿子 老九、老十一个装精来一个装疯 就剩老四还能拿出手 就怕辜负手足情 哎呀,繁华过后烟花梦,梦啊梦啊梦啊梦 多劝世人多向善,生不带来死后空 与其三妻与四妾,咿呀咿二呀 不如一个菠萝一个坑, 一呀一个坑 年秋月听了好笑,一旁安嫔仗着年纪大,在年轻的贵妃面前偶尔倚老卖老笑道:“真是有趣儿。哪个人这般大胆,竟敢在园子里唱这样的事儿。” 年秋月微微一笑不语,倒是敬嫔笑说:“听着好像是民间富户家事。怪有意思的。”说着就问年老夫人民间争家产之事。 年老夫人不敢说实话,只得敷衍道:“那不过是戏文儿中说的,平常老百姓家里,能有四五个孩子养活就不错了。这还是儿女都算。哪里就能一生生十来个? 敬嫔、安嫔皆一笑不语。没过一会儿,这边戏也要开锣,却听前头一阵喧哗。年秋月奇怪,命人前去看看,别出了什么大事。哪知这边人还没过去,那边康熙近身太监早飞奔过来,磕头回话:“年贵主,万岁爷突然晕倒。佟贵妃、和贵妃皆不理事。几位妃位主子商量,请您去主事。” 年秋月一听,腾地站起来,扶着桌子问道:“你说什么,皇上突然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明天不更,后天应该更。多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绳命啊绳命,黑心老板 ------------ 55储君已定 第五十四章储君已定 来报信的是康熙身边总管太监三毛子得意弟子小乐子,此人聪明有心眼,遇事不慌张。见年秋月险些站立不稳,急忙劝道:“年贵主您别急,几位妃位主子以及请太医去了。只是如今园子里正宴请百官诰命,敢问如何处置才是。” 年秋月侧目看一眼身边诸位嫔、贵人们,再看年老夫人等娘家人神色担忧,心中反倒渐渐安定下来。想了一想,说道:“万岁爷身边都有谁伺候?” 小乐子回话:“惠妃、宜妃、德妃、容妃、良妃、宣妃并几位嫔位主、贵人小主们都在。另外还有直亲王、诚亲王、雍亲王、恒亲王等几位皇子王爷。百官中张廷玉等大人也在殿外候着。” 年秋月点头,吩咐道:“既然如此,请年老夫人等家眷先候着,妹妹们且安心坐一会儿。本宫前头看看。若到傍晚无其他旨意,就各自回去歇着吧。” 敬嫔、安嫔得了旨意,带着其他贵人们行礼应下晁氏水浒最新章节。年老夫人也领着儿媳、女儿答应下来。年秋月看此间无事,便招来小轿,带着小乐子等人,急忙忙往康熙住处春晖堂而去。 到了殿外,果然百官重臣皆三三两两守着,不敢离开。见贵妃轿子前来,皆回避开去,倒是年羹尧对着轿帘看一眼,跪在道旁请安。年秋月看外臣避开,也不好跟年羹尧说话,直接下轿子,扶着小乐子到殿门出通报。 如今园子里,年秋月位份最高,亲王见她都要行礼问安,也没什么人难为。不过一会儿,就有小太监奉了惠妃、德妃几位老妃子之命,来请年秋月入内。年秋月扶着小乐子疾步走进,刚绕过屏风,见几位太医贴着墙根站着。来不及问太医康熙情况如何,就见大福晋连同十三福晋迎面走来,八姐挺着肚子,丫鬟搀扶着,紧跟在大福晋身后,便知几位王爷也在。正琢磨是否回避,就听八姐说道:“贵妃娘娘可来了,万岁爷醒了,请您呢。” 年秋月这才点头,宫女打帘子,越过门槛进去。大福晋扭头看八姐、十三福晋一眼,看她二人皆老老实实站着,冷哼一声,不说话了。心中暗暗嘀咕:若是仁孝皇后在,哪里轮的着她一个小丫头上前显摆! 碧纱橱内,康熙已经清醒,捂着胸口哼哼啊啊,不住碎碎念叨。因众位皇妃在,直亲王胤褆、诚亲王胤祉、雍亲王四爷连同恒亲王等十几位大大小小的王爷、贝勒,连同弘皙等几位年长皇孙,早就躲到屏风后头避开。唯独二十四皇子实在太小,个子还没桌子高,不用避嫌,此刻扶着康熙的手,站在床头。惠妃领着其他妃子们让开一条路,等年秋月几步赶到床前,福身行礼。二十四皇子也赶紧行礼问安。年秋月领了康熙旨意站起来,略一扶二十四皇子,点点头,转而说道:“万岁爷,臣妾来了。您龙体可还好?” 康熙睁眼看她一眼,说道:“朕还好。今日之事,朝政由诚亲王、雍亲王二人共同治理。后宫之中,佟贵妃不管事,和贵妃身子重了,就由你领着嫔妃们管着吧。有什么事,你拿不定主意了,就跟和贵妃商量。” 年秋月心知自己能有今日殊荣,多亏了没儿子能拼哥,正是此刻康熙最需要的保皇党,也不含糊,正色颔首应下。等了一会儿,看康熙没再说话,便柔声问:“万岁爷好好休息,为免此处喧哗,扰了您休养,臣妾先带妹妹们各自回去。留下两位照顾万岁爷,过两个时辰,再派人来换班。后宫嫔位以上轮班伺候,您看可好?” 康熙听了点头,抬眼往后瞅了瞅,指着密嫔、勤嫔说道:“你们俩留下,其余人,都回去歇着吧。” 众妃嫔闻言,皆行礼应声。以年秋月为首,按列退出,位份低的回去歇着,位份高的,跟着年秋月安排园子中各家命妇回府,以及其他琐事。好在这时候各方都在观望,没有大举动,一切还算顺利。 密嫔、勤嫔看康熙还有话要对几位皇子说,便请了旨意,到外头给康熙熬药、熬粥。出门看大福晋、八姐、十三福晋都在,便劝道:“几位福晋先回去吧。万岁爷这边有我们呢。” 大福晋看一眼八姐,八姐自知此时不应出头,自然一切随“大嫂”行事。倒是十三福晋,出声问道:“万岁爷可用什么药,我去煎吧。两位姨娘歇着,一会儿得了,我送来,还要请二位姨娘端进去呢。” 大福晋瞥十三福晋一眼,暗道:这丫头倒是讨巧。八姐紧随大福晋行事,凡事不肯出挑。听见十三福晋自告奋勇,心中讪笑一番,脸上依旧是担忧神色。 密嫔、勤嫔都伺候康熙多年,身边各有皇子傍身,怎会不知在某些时候,皇子福晋几乎等同于皇子。当下不敢应承,只是说请十三福晋在这里候着,怕一会儿万岁爷有事传召。十三福晋这才点头,看二人携手到后面小厨房去了。 妯娌三人并排站着,静静听碧纱橱里融融细语。过一会儿,密嫔、勤嫔领着宫女端药、粥过来,恰好几位皇子打帘子出来。直亲王胤褆为首,哥儿几个按序出门。胤褆站在门口略顿一顿,看一眼大福晋,说道:“皇阿玛这里暂时无事。你留着也帮不上忙,先跟爷回府,给皇阿玛念经祈福才是正理诡域档案最新章节。” 大福晋听明白胤褆话里意思,颔首随他一同离开。八姐扭头看四爷跟着胤祉出来,便也随着回圆明园。十三福晋还想留下来一表孝心,十三伸手拉她走了。出了畅春园东门,上了车,看四下无外人了,十三福晋问:“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好?” 十三摇头不语,幽幽叹气。半晌才交待:“往后说话做事万万小心。听马奇、年希尧回报,应该是原八福晋郭络罗氏又不安生了。今日戏词,说的就是那些不好的话。直把老爷子暗讽地比商纣还好色残忍,几乎就要杀妻灭子了。待到马奇、年希尧带人去抓那些戏子,居然跑的一个不剩。老爷子一口气没憋住,晕了过去。刚才醒来,居然提也没提此事。八成,心里又想别的呢。” 十三福晋点头不语。 再说直亲王夫妻俩回家,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如今皇子中,数他最大,论军功,数他最多;都是庶出,谁也不比谁高贵。本以为这些年过去,老爷子对自己多少还能再看一眼。哪知道,瞥也不瞥自己一眼,直接将朝务交给老三、老四。嘴上不说,心里难得不平。大福晋知道他心里难受,本想出言讽刺一二,转念一想,他毕竟是孩儿他爹,夫妻二人荣辱与共。心中也跟着埋怨康熙偏心。越想越难过,竟然掉下泪来。回过头来,还得直亲王反过来安慰她。 至于四爷、八姐这对儿,一个比一个能忍的主。再加上八姐身怀六甲,大格格眼下就要生了,府里琐事繁多,不宜张扬。趁着如今局势未明,悄悄地下行事。 畅春园中,年秋月则拿出贵妃威仪,领着一帮子老少妃子,轮班伺候康熙。没过多久,宜妃先病倒了。接着便是荣妃、惠妃先后得病。只有德妃心中有念想,陪着年秋月管理琐事。和贵妃挺着大肚子,偶尔也来陪康熙说话。念在未出世的孩儿面上,康熙总算慢慢顺了心气,安心调养。 马奇、年希尧翻遍整个京城,再也没见那些个戏子。就连家眷也没能再见。只是那些个莲花落戏词儿,倒是成了京中娃娃们竞相传唱的童谣,民谚难止。康熙于病床上得知,又是一阵晕厥。 幽幽醒来之后,调养几日,总不见好。康熙明白自己八成大限已到,想想这十几个年长儿子,再看看还是儿童的几个儿子,幽幽叹息一番,传话出去,叫马奇、张廷玉等几位军机处大学士,与所有皇子来见。众人一看,心中猜测不成事关立储,不敢怠慢,一个个整肃衣冠,列队而入。 康熙前后看了看,颤着声问道:“老二不在了,弘皙顶着他阿玛呢。怎么不见他来?” 三毛子硬着头皮说道:“理郡王在门外侯着,无旨不敢擅入。可是要宣?” 康熙点头。就有小太监到殿外传话。不一会儿,弘皙大步进来,径直到康熙床前磕头。刚叫一声“皇爷爷”,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康熙也不多说,略抬抬手,叫他站起来,又看十三身后,不见十四,想想十四孩子还小,便不提十四一脉。咳嗽两声,喘口气,慢慢说道:“朕登基,将近六十年了。古往今来,也是难得。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算算日子,离大行之日,大概不远矣。” 他这么一说,众皇子并大臣皆诚惶诚恐跪下磕头,说什么皇上万岁。康熙冷笑一声,接着说道:“纵然朕能万岁,也没什么精力治理国家了。你们不是一直想问朕属意谁为储君吗?今日,朕就告诉你们。” 瞬间,屋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康熙四下看看,只有二十三皇子、二十四皇子年纪尚小,一派懵懂。其他人,一个比一个脑袋垂的低。康熙咳嗽一声,就着三毛子的手,喝一杯茶,慢慢说道:“就是咱们的四爷,雍亲王胤禛。”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德妃:哇哈哈,儿子当太子了,偶要当皇后啦 惠妃+宜妃+荣妃+良妃:哼,走着瞧 ------------ 56汉武再世 第五十五章汉武再世 历史证明,康熙朝储君位子,相当不好坐。 原本康熙执政多年,越到老年,越享受乾纲独断、高处不胜寒心境。冷不丁给形势逼的不得不立储,不愿挑得宗室大臣之心的皇子,便挑了个人缘儿最不好的冷面王。饶是如此,还是千提防、万小心,生怕四爷生出异心,来个玄武门兵变,学李世民逼老爹退位。 菊花正盛时节,定下储位。磨磨蹭蹭到明旨立储、祭天,已经是万物冬眠。不说底下诸位兄弟们卯足了劲儿,把四爷当第二个太子一般乱扯后腿,单单是头顶上皇帝,每天去病床前听训,老爷子那眼神儿,就叫人浑身汗毛眼儿都打颤。 也就是四爷能忍,打定主意装纯臣,装富贵闲人。康熙住在畅春园养病,他就领着八姐等人住在圆明园,就近侍奉,凡事顺着康熙意思办。老爷子说一,绝不说二。这才慢慢把康熙哄高兴了,言谈中,不是那么戒备。八姐也提前跟德妃通气,请她万事小心。眼看事将大成,可不能在最后关节上给人拉下马来青神传。 劝完德妃,八姐忍不住自己鄙夷自己一把:上辈子做梦都巴不得老四倒霉。怎么如今自己还上赶着帮着?伸手摸摸鼓一般大的肚子,不住叹气:爷都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老四。绝对不是为了老四! 到了冬月底,康熙带着妃子、年幼儿女们回紫禁城,四爷就老老实实听从礼部安排,带着妻儿们住进皇宫。康熙说太子东宫毓庆宫多年未住人,怕四爷一家住进去不舒服。四爷连个嗝儿都不打,主动奏表说,家里人口少,不用十分麻烦,还想住在原来少年时候住的南三所院子里。 康熙见四爷这么上道,心里虽有不忍,到底还是准了。毓庆宫毕竟是胤礽多年住所,冷不丁换了主子,一来怕爱子英灵不乐;二来,也怕死过人的屋子给老四一家住了晦气。如此一来,父慈子孝,皆大欢喜。倒是众位大臣、宗室,大为不解。兄弟们更是认为老四这个储君不得老爷子喜爱,定然做不长久。一个个伸直了脖子等着老四给撸下来的那天。一时间,朝里朝外,热闹非凡。就连德妃,也一日日心惊胆战,想想太子,若不是死的早,嫡子也得给废了。更何况老四连半个嫡子都不算。只有夹着尾巴,领着弘春、二格格两个孙女低调度日。堂堂四大妃之一,在外人面前,竟然连话都不敢多说。 倒是四爷,心境平和。扶着八姐进宫,请她住到南三所中间院子里,名中所,李氏、王氏与宋氏三位侧福晋分别住在左右院子,为东所、西所。其余格格分别安排到三位侧福晋院子里,四爷的书房等重要所在,只能暂且放在中所前院。弘时与弘旺、弘昼、弘瞻兄弟,也只得委委屈屈住在八姐所居后院厢房内。好在弘春与二格格早就入宫陪伴德妃,两人在公主所都有住处,不用跟八姐、宋氏挤在一处。若不然,四爷这一家子,连同伺候的宫女、太监、嬷嬷等人,还真住不下。 好容易过了腊八,眼看隆冬时节,家家户户准备过年,料想到来年开笔之时,都不会有什么大事。四爷也轻轻放松下精神,领着弘时、弘旺、弘昼,抱着弘瞻,到八姐屋子里说话。商量今年在宫中过年,都有什么规矩。 八姐算算,大格格刚生了小儿子,到正月初三恰好满月。到时候,自己腹内孩子也该出生了,正是过年热闹时候,事多人杂,便叫来陈嬷嬷,命她带人把各色应用之物提前预备下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来不及。 陈嬷嬷答应一声,带着瑞珠下去收拾,留下翠环,领着几个二等宫女站在一旁伺候。 四爷今日高兴,饭后喝了两杯小酒,跟八姐说起圆明园池中水都结冰了,园子里人问要不要凿冰取鱼。八姐笑道:“鱼倒不急着吃。倒是让人过些时候,凿些干净大冰块儿,放到地窖里,到夏天,咱们也好凉快凉快。” 四爷笑着应了。弘昼拍着手叫好,“做冰镇酸梅吃。要吃冰镇酸梅。” 他这么一嚷嚷,弘瞻自然也跟着闹要吃酸梅。四爷哈哈大笑,“成,等明年夏天,就给你们做冰镇酸梅。” 弘昼自然知道这是敷衍之词,耷拉着脑袋退到八姐身边。弘瞻年纪尚幼,哪里听得出来。坐在四爷怀里,拍着手连声说好。众人少不得一阵乐。 正在此时,外头弘时贴身小太监传话,说是年熙大公子来见三阿哥。 弘时点头问道:“可说了有什么事?” 小太监摇头说并未提起,不过年熙大公子身后小厮抱着茶具,想必是来邀三阿哥斗茶的。 弘时闻言笑了,扭头对四爷说道:“上回多亏阿玛教我,斗败了年熙。哪知道,他居然还就不甘心了。罢了,这回,就给他个台阶下吧。” 四爷笑着点头,对弘旺说道:“你也去瞅瞅。这些年斗茶的少了。临近年关,不拘着你们看书,暂且歇息半日,长长见识。” 弘旺听了,躬身称是。兄弟二人携手而出,八姐看他走远,扭头轻声问道:“年熙不是病了,出宫调养去了世家庶女最新章节。怎么才不过两日就好了?这大冷天儿的,叫人多送些炭火。免得再病,可就不好了。”说着,对四爷使个眼色。 四爷点头,出去安排人手。天近正午,年熙告辞而去。弘时、弘旺簇拥着四爷回来,爷儿仨进门,脸色都不好看。 八姐正与弘春、二格格说话,看神态,不好多问。便吩咐上饭。一家人围坐着安静吃完,撤下饭菜,弘春、二格格到永和宫去陪伴德妃。翠环领着宫女们送上茶来,各自出门在外守着。四爷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这才幽幽叹道:“又出事了。” 八姐捏着茶杯,不说话,只看弘时、弘旺。哥儿俩看看四下无外人,便小声说道:“朝中有人准备上折子,请立皇后。” 八姐眨眨眼,不信问道:“请什么?立皇后?”老爷子都六十多了,立后等于娶媳妇,老不害臊的,这是唱的哪一出? 弘时、弘旺点头,解释道:“年熙来时,那些人正在商议。此刻,折子应当已经进了乾清宫了。” 八姐点头,又问:“可是年家主持?” 弘时摇头,“不是。此事与年家无关。反倒是赫舍里家早年放出来的奴才,叫高斌,他家姑娘叫高红丽的,与年熙之妹是手帕交。年熙也是偶然听她状似随口说起,说是此事八成受明珠老大人暗示。年熙是明珠老大人重外孙,特意找人到姥姥家打听了,也没打听出来准信儿。这才来告诉咱们,好叫咱们心里有个准备。” 八姐听了,一时无语。赫舍里家、叶赫那拉家,连同年家,怕是都有推手参与其中。说是立皇后?立谁?德妃?这话要挑明了,不过是借机推到老四罢了。呵呵,老爷子不主动提立后,谁提谁倒霉。不仅提这事的人倒霉,老四这个新任储君更加倒霉。弄不好,就跟汉武帝他哥——栗太子一般下场了。只是,年熙巴巴地跑来告密,此举倒是惹人深思。 想了一想,扭头劝四爷:“这件事,爷您不宜多说。无论如何说,都是不合适的。” 四爷点头叹道:“爷岂不知?只是,这次可要如何拆招?” 八姐想了想,看看外头天色,起身道:“我先去永和宫给额娘请安吧。这事儿,咱们毕竟年轻,还是跟额娘通通气,免得有什么地方,咱们想不到。也好叫她提点提点。”德妃你可不能犯糊涂。 四爷点头,招呼弘时、弘旺,“外头天色不好,你们陪着过去。” 兄弟俩答应下来,护送八姐去永和宫。见了德妃,悄悄一说。德妃自己先吓一跳,低头沉默半晌,长出一口气,拉着八姐的手说道:“万岁爷选我儿为储,实在从来都没敢想过的事。如今我只知道伺候万岁爷,含饴弄孙,管好永和宫就是了。哪里还有精神,管别的呢?” 八姐看她明白过来,略微安心,感叹一句:到底是四大妃,政治觉悟就是不一般。反过来劝德妃一阵,说好日子在后头呢,请德妃一定要保重身体,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争取五世同堂。 德妃听了高兴,指着八姐肚子笑道:“成,我就等着这孩子给我添重孙孙呢!” 婆媳俩说笑一阵,八姐这才扶着弘时、弘旺告辞。德妃看她身子重,亲自送出殿外,望着他们母子三人远去,垂眸半日,站在廊下吹了一阵冷风。第二天一早,永和宫就传太医,说德妃感染风寒,卧床不起了。好在不严重,弘春、二格格两人便能照管,没两日便好。四爷、八姐这才安心。 康熙接了奏折,正是生闷气的时候,听说德妃病了,心中火气不知怎么的反而下去一些。后来德妃好了,康熙又气上了。原本就体亏,连着生了几日闷气,不觉又病了。接连几日,乾清宫传药问医不断。 四爷本欲亲自侍疾,奈何康熙见了他就咳嗽。不得已,只敢留在偏殿,随时等候召唤。朝内外见此,俱传言,说康熙克子,这位新储君八成也熬不到登基那会儿落魄嫡女升职记。一时间,各方又开始骚动起来。 德妃、八姐虽然心急,奈何后宫不得干政,婆媳俩只有每日里互相安慰,小心翼翼护着弘时、弘旺兄弟几个。 二格格手里暗藏四爷粘杆处部分势力,与宋氏母女二人小心翼翼看着宫内势力动态。这个时候,四爷嫡女弘春,出人意料地一反往日凡事不管姿态。冷眼旁观几日,冷笑一声,拍拍巴掌,带着人赶往乾清宫求见康熙。 康熙刚喝了药,正抱着年秋月所出小女儿逗弄,听小太监通报,说太子家三格格来了,不由奇怪:“弘春?”弘旺孪生妹妹?“她来作甚?” 小太监低头回话:“回万岁爷,三格格说,有大喜事恭喜万岁爷。” “喜事?”康熙扭头看一眼年秋月,“和贵妃生了?” 年秋月笑着摇头,“还早呢,太医说,和贵妃姐姐要等来年春天啦。”说着,抱起小公主,笑说,“许是别的事儿呢。姑娘家面皮儿薄,万岁爷不妨请三格格进来,一问便知。外头那么冷,咱家姑娘都是金枝玉叶的,可别冻着了。” 康熙这才点头,命传弘春。 弘春站在殿外,闻听传唤,急忙整肃衣冠,吩咐贴身宫女在外候着,只身入内。 进来一看,年秋月抱着小姑姑站在一旁,便先向康熙行礼,再向贵妃、小公主问安。 康熙看这个孙女,面容沉静,模样颇似老四年幼之时,神态则有三分老八当年影子。暗暗感慨一番流年如水,那俩小子如今一个比一个会装,见了就心烦,哪里还有小时候这般可爱模样?放柔声音问道:“春儿,求见皇爷爷,可有什么事?” 弘春扭头看一眼年秋月,笑道:“孩儿是为贺喜皇爷爷而来。” 年秋月一看,以为女孩儿家私事,便笑着告退,领着屋里伺候的宫女们出去,只留总管太监三毛子侍立一旁。 康熙也以为弘春是为私事而来,想着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脸皮居然这么厚,登时就不悦了,沉声问道:“朕何喜之有?” 弘春见惯了自家老爹黑脸,看穿了老娘皮笑肉不笑模样,直面康熙,也不害怕,大大方方正色说道:“孩儿恭喜皇爷爷,咱大清朝——要出汉武帝那般人物了。” 康熙闻言,只看弘春不语。 弘春微微迟疑,接着爽快说道:“孩儿观史书,说汉景帝时,先立刘荣为储。后有御史进言‘子以母贵母以子贵’,请立栗姬为后。后汉景帝废刘荣立刘彻,是为汉武帝。如今局势,与汉景帝之时,何其相似?故而,孩儿恭喜皇爷爷,咱大清朝——又要出位圣君了。” 康熙抬头,看着这位嫡出孙女。看了半天,见弘春目光清澈,神态安宁,自己先笑了,喃喃道:“老四有你这么个闺女,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春:有木有搞错?为毛我长的像爹?那还能看吗? 弘旺:像爹还不好?总比我长的像八阿玛强。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的八额娘跟八阿玛有一腿呢,有木有? 弘时:你们那算什么,我长的像八阿玛才叫坑爹!怪不得上辈子亲爹死活要把我过继,哼,李氏亲娘,你害的我好苦啊! 八姐+四爷:呃~~~ 通知:作者要出差,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估计快的话这周末更,慢的话遥遥无期,啊嘤~ ------------ 57中宫有主 第五十六章中宫有主 年秋月抱着小公主,在乾清宫后殿转了一圈儿,回转之时,就见弘春开门出来官说最新章节。年秋月笑着问:“三格格这是要回去?” 弘春抬头,微微屈膝行礼,“是,皇爷爷说想吃我做的杏仁酥。我这就回去做好,待会儿趁热送来。” 年秋月听了,笑着夸几声弘春孝顺,柔柔嘱咐几句,放她回去。果然,没过一会儿,弘春亲自捧着杏仁酥回来,送给康熙品尝。祖孙俩一起吃吃喝喝,十分亲热。 年秋月心中奇怪,康熙朝公主不多,饶是康熙如此能生,还是得从叔伯、兄弟们家里抢女儿用于抚蒙和亲。然而,在康熙眼里,女儿纵使十分稀少,也不如小子矜贵。更别说自直亲王往下,哪家都有那么三四个孙女,更加不值钱。好多一年到头都难得康熙正眼一看。像三格格这般,能贴身侍奉左右的,只有当年太子家三格格有过三四回。只是康熙不说,年秋月也不敢多问。依旧领着后宫嫔妃,轮班侍奉康熙。 如此安安静静过了几日,这天大朝会,康熙觉得身体好些了,便想起床见见大臣们。免得一个个长时间不见皇帝面,都跑到各个皇子跟前献殷勤,忘了谁才是他们正经主子。 皇帝病愈临朝,百官一个个喜气洋洋。别管心中如何想,面上做足了姿态。恭贺一番圣体安康,再说一番吉祥话,康熙满意了,刚想回去歇着,就有那不长眼的上前找事。翰林院检讨朱天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咋咋呼呼请求康熙立后。说中宫之位空虚已久,如今太子既立,理应填补中宫空缺,以免也好叫太子、宗室、百官,以及内外命妇们知道该以谁为尊。 尽管知道老四与德妃母子二人都是恬淡性子,绝不可能于此事上做手脚,康熙还是气地笑起来:老四、德妃不撺掇着人立后,那就是有人看老四母子俩不顺眼,想借着朕的手,再换一次太子?哼,指不定这事儿,老四娘俩儿未必没抱着冷眼旁观心思,想叫朕帮着你们打擂台?美的很! 扫一眼群臣文武,康熙按捺住胸中火气,问道:“爱卿所言甚是。中宫无主,致使先太子早逝,朕白发人送黑发人。至今想起爱子,仍不胜哀痛。如今胤禛已然继任太子,理应册立中宫,以正母慈子孝之风,为天下表率。那么,依爱卿只见,何时行册封礼合适?” 众人一听,哟呵,这是要立德妃为后了?四爷绷着脸站在龙椅旁不说话,底下众王爷、贝勒们险些炸开了锅。除了老十三,一个个背地里忍不住抱脚急。能不急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疼啊! 康熙冷冷一笑,看底下众人慢慢安静下来,这才悠悠然说道:“朕娶媳妇儿,也有两三遭了。除了仁孝皇后,其余的,皆是从贵妃位上晋封的。今日朕取个彩头,先晋德妃、惠妃、容妃、宜妃为贵妃,着礼部准备准备,年前挑个好日子,册后。” 说完,也不管底下人如何想,看一眼四爷,站起身来,不用人搀扶,稳稳当当走下龙椅,从侧门回乾清宫去了。 不说各方势力因为康熙一句话忙着调整策略,移动“工作重心”,单是礼部,为晋封贵妃,继而册封皇后礼仪,忙的不可开交。本来临近年关,各部都忙着结账算钱,又要赶在二十六日封笔之前办完。钦天监算来算去,终于挑了腊月二十五日,算是吉利日子。内务府也忙着赶制皇后、贵妃朝服、朝冠,皇后金册金印皇子们礼服、公主、王妃们首饰等等,等等一应物什。每日里养心殿那边造作坊灯火通明、彻夜不眠。噪音吵吵到长春宫和贵妃那里,常常睡不着。和贵妃无奈,只得奏明康熙,暂时搬到储秀宫,与年秋月母女挤着住。 宫里宫外命妇们,不管自家爷们儿是哪一党的,都想着法子往永和宫钻。人来人往,都是事端,稍不留意,轻易便能得罪人。德妃忙不过来,便叫上十三福晋来帮忙。十四福晋本来也想搭把手。德妃想着她没了男人,算是寡妇,怕粘了晦气,只叫她在一旁看着,不准动手。一来二去,十四福晋便躲在贝勒府不肯出门。倒是十三福晋百忙之中,派人送去年货,好叫她们孤儿寡母过年。 有十三福晋帮忙,德妃还觉不够重生美容师。看看八姐肚子,舍不得劳累未来皇后,只有狠狠心,叫来三格格、弘春帮着迎来送往。好在命妇们见了未来公主,只有谦让恭贺的,倒没怎么难为两个小姑娘。 有了这些人帮忙,德妃才算是松了口气。 四爷每日里去永和宫请安,母子二人也能坐下来,心平气和聊聊。唯独八姐,偶尔想起康熙要立后,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叫来弘旺商量,弘旺摇头说道:“额娘担心的事,孩儿也觉得有些奇怪。只是想不出哪里不对。不过,看样子皇爷爷对阿玛还是维护的。只要皇储位紧紧握在咱们手里,皇后位——未必就那么重要。咱们只管看着就是。皇爷爷心中所想,咱们猜来猜去,倒不如好生帮着阿玛坐稳太子交椅来的实在。” 八姐听他这么说,也就暂且安心养胎。想起大格格刚生了儿子,如今在宫里不比宫外,不能随意去探望。便命弘时、弘旺带着礼物先去看看,说好了等孩子满月时候,再去看她母子。 立后并晋位贵妃礼仪虽然繁琐,但国家有排山倒海之力,不出半个月,处置稳妥。腊月二十四日,内务府送到永和宫一套礼服。德妃年纪大了,眼睛有些昏花,看看是明黄色龙袍,料想错不了,便放下心来。交给身旁大宫女,命她好生收起来,待到第二日穿戴。 二格格在旁边看一眼,微微皱眉。当着德妃的面,不敢多说。等到弘春送荣宪公主回来,悄悄使个眼色,姐妹俩出门嘀咕一番。 弘春听完,迟疑道:“二姐姐,你是不是看错了。皇贵妃朝服、朝冠与皇后规制本就没差多少。不过就是珠子大小、数量略有不同。内务府是做什么的,怎么回弄错呢?” 二格格郑重摇头,“我年纪轻轻眼又不花不近视,怎么会看不明白。那朝服看着文采辉煌,其实,是旧的。我刚刚借着给奶奶端茶时候,特意凑近闻闻,上头一股压箱底的樟脑味儿,针脚也没新做的那般痕迹。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内务府新衣都是每年供上来的贡品,怎么可能是陈年旧货呢?” 弘春听了这话,抿嘴儿说道:“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咱们做不得主,且请示了额娘、阿玛再说。” 姐妹来商量着,弘春仍旧回去照顾德妃,二格格则到八姐院子里悄悄回禀此事。 八姐听了,略微思量一刻,悄声问道:“那套朝服领口,是不是用一颗碧玉珠子做的纽扣,那颗珠子雕成莲花形状?” 二格格管着部分粘杆处,跟着她们学了过目不忘本事,仔细回忆一番,点头说道:“正是,额娘如何得知?” 八姐摸着肚子冷笑,“那套朝服,确实是皇贵妃规制,而且,你看的没错,那是旧衣,当年孝懿皇后做皇贵妃时候,内务府特意为她做的。那颗纽扣,还是你阿玛亲手雕刻的呢。” 二格格闻言,想了想,挨着八姐站了一会儿,不忿道:“内务府那帮子忒不是东西。若是祖母好事将近,合该查明了,拉出去杖毙。叫他们欺君!” 八姐听了,冷笑一声,摸着二格格脖颈轻声说道:“内务府那帮老鼠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八成是狐假虎威呢。你且看吧,明日之事,定然大出咱们意料。” 二格格再问,八姐便摇头不说了,只叫她回去,好好伺候德妃。明日若有什么突发事件,以德妃身体为重。别的不用她和弘春管。 二格格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劝八姐好好保重身体,明日且勿劳累了。八姐噗嗤一笑:“我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那种场合,才不去凑热闹呢。有你十三婶婶招呼着,省我多少心呢。” 二格格陪着笑笑,亲手奉上一杯茶,这才抽身出去。回到永和宫,见了弘春,也只说无事,叫她一同照顾德妃为重。 当晚四爷回来,八姐挑主要的跟他说了。夫妻俩在床上,有什么不能讲的重生之王牌黑客全文阅读。依次分析了种种可能,四爷忍不住幽幽一叹,揽着八姐说道:“静观其变吧。实在不行——” 八姐点头,劝道:“实在不行——你就放心吧。兔子会跳墙。” 四爷点头,默默不语。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老爷子,您真吧儿子当面团儿,任您揉搓了不成? 夫妻俩静默一夜。第二日一早,红日高升、晴空万里。太和殿装饰一新,皇亲宗室、文武百官以四太子胤禛为首,由殿内列队,一直站到太和门外玉带桥上。见过立皇后的,没见过六七十岁的老皇帝娶正经媳妇儿的。一个个或羡慕、或尊崇、或咬牙切齿,勾着脖子等着。吉时已到,康熙升宝座,宫门次第宣召,传皇后銮驾。 不多时,由体仁阁大学士年羹尧、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马奇捧金册、金印,护送皇后銮驾,经右翼门徐徐而来。 大格格夫婿班第在殿门口瞅见,微微一愣,暗道:永和宫在东六宫,怎么銮驾不从左翼门出,反倒从右翼门出?转念一想,左翼门乃是原配皇后所走之路,继皇后自然要从西侧过,以示对元后敬重。便放下心来,站在队列中静候銮驾到来。 等到銮驾停在殿前,宫女搀扶着新皇后下轿,班第小心一瞥,心中大惊:这不是德妃乌雅氏,乌雅氏年过六旬,就算再擅长保养,也不能看着只有二十四五岁! 班第头猛的一懵,就见年羹尧、马奇护送着新皇后拾阶而上。大约是过于紧张,新皇后脚下略有不稳,年羹尧还大大方方伸手扶一把。马奇等老大人看了,也微笑着不说什么,好似年羹尧扶这位皇后,乃是再合适不过之事。等到皇后一行从眼前走过,班第低头念叨:年贵妃?新皇后? 班第还没明白过来,就有大学士张廷玉站在殿上,高声诵读册立皇后诏书。班第仔细听了,便知果真是册立遐龄之女年氏贵妃为中宫皇后。 有趣的是,立后诏书中,明确提到,晋太子胤禛之母德妃乌雅氏为皇贵妃,一应器具用度,与皇后同。康熙也够损,特意在诏书中惺惺作态,说什么乌雅氏侍奉朕躬四十余年,有停机之德,堪为国母。奈何大清朝自立国以来,便无一帝二后之礼,只有委屈太子生母屈居副后。愿乌雅氏能体谅朕躬,协助年皇后,共同管理后宫,令宫闱和睦,则是。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若不是昨日八姐与四爷分析之后,猜到这一可能,早有心理准备,怕是早就气跳起来。饶是如此,还是气的双拳紧握。老爷子啊老爷子,您不立德妃为后就算了。我们母子谁也不跟您较真儿。您何必再给儿子挑个小妈?瞧这年纪,比大格格还小几个月。往后到坤宁宫请安之时,您让儿子情何以堪啊?难道,您就那么放心不下儿子,放不下您的龙威吗? 八姐坐在南三所,一面听前头进展,一面摸着肚子奇怪:老爷子喂,那么多老妃子您不挑,怎么就单单挑了个年秋月?比您大孙女都小,您也好意思? 想想这位历史上的敦肃皇贵妃,八姐纳闷儿了,这你年秋月就那么好?父子两个都拿她当宝? 正想地好笑之时,二格格身边小太监急慌慌来报:“福晋,永和宫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德妃:呜呜,儿子,媳妇,我不活了,没脸见人了 四爷+八姐:呃 弘时小叛徒:奶奶,你尽管大胆地去死吧,等我爹登基,无论如何也得给你追尊皇后,将来牌位肯定排在年秋月前头 德妃:嗯?谁告诉你的? 弘时:呃,八阿玛呗 下次更新时间不一定,不过俺会尽量滴,一周来看一两次就行了,呵呵 ------------ 58玄武门变 五十七章玄武门变 八姐听了这话,心想:德妃终于忍受不了了。扶着肚子站起来,故作惊慌道:“永和宫?出了什么事,别慌,仔细说明白咯。” 小太监见八姐和颜悦色,这才小心抹抹头上汗,站起来回话:“今天早上,二格格、三格格一直陪着德主子等候轿子来着。等了半日,才等来了圣旨,说是册封德主子为皇贵妃。众人正在恭贺德主子之时,哪知道德主子高兴的狠了,一头栽下去。二格格急忙命奴才来告福晋一声。” 八姐点头,二格格做事谨慎,知道教底下人说德妃是高兴晕过去了医师。若是传出去“气晕过去”,老爷子得知,八成心里又该戒备了。来不及多想,急忙问道:“如今如何了,请太医了么?” 小太监回话:“回福晋,奴才来时,德主子还没醒。十三福晋正领着人掐人中、灌热水。三格格已经悄悄使人去请太医候着。三格格还问,趁着给德主子诊平安脉,福晋要不要请太医来一同瞧瞧。” 八姐听了这话,知道弘春不敢大张旗鼓传什么太医。八成是想借着自己即将分娩的消息,悄悄去给德妃诊治。免得叫人知道德妃给气病之事。随即点头,交待小太监赶紧回去,太医给德妃诊脉之后,便叫他来南三所一趟。小太监会意,躬身告退,回永和宫传话。 到了大殿外,看宫院里肃穆严整,不敢随意入内,只得站在门外,等候通报。不一会儿,二格格领着宫女出来,令小太监到殿角,问八姐可有什么吩咐。 小太监一一说了。二格格颔首,小声交待:“祖母已经醒了。她说是高兴的狠了,一时头晕。并不碍事。一会儿太医开好方子,你一同带着往南三所给福晋诊平安脉,与福晋方子一同抓去。省得叫永和宫里嬷嬷们再跑一趟。”顿了顿,又嘱咐,“抓药之后,再看看前头事情完了没?若是差不多,就说我跟三格格想去南三所给阿玛请安。” 小太监一一应下,看太医收拾药箱出来,遂领着往南三所去。路上见着人,就说德妃叫太医去给四福晋诊平安脉。太医也知今日立后,乃是国庆,不敢随意说话。进了南三所,看了看八姐脉象,说了些安心的话,随意嘱咐两句,开了个保养方子,便告退了。 八姐见里外安排妥当,这才松了口气,叫来小太监问明二格格、弘春要来,点头道:“一会儿叫她们来等着吧。四爷八成吃了午饭就回来了。” 小太监答应下去抓药。八姐坐在炕上,兀自想着心事。没过一会儿,弘昼领着弘瞻来了,见八姐沉思,不敢打扰,兄弟俩便爬到炕头,自己玩。八姐不经意看他二人玩的热闹,微微一笑,安安静静看着孩子们玩耍,没说话。 日过正午,二格格、弘春联袂而来。弘昼、弘瞻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八姐吩咐奶嬷嬷抱下去,只留两个女儿在身边,问她们今日永和宫实情。 二格格看一眼弘春,见她没说话的意思,这才嘟嘟嘴,埋怨道:“额娘,今日祖母――可是委屈大了。”说着,便将德妃忍气吞声接了晋皇贵妃圣旨,换好衣服,晕眩之后,还忍耐着嘱咐众人,教她们如何息事宁人。等到前头年皇后乘銮驾入主坤宁宫,德妃又领着东西六宫嫔妃,到坤宁宫行礼问安之事说了。末了叹气:“这都什么事儿。那个年――年忙的不能好好过了。” 八姐自然知道她心中不忿,二格格性子要强,原本就为庶出身份常常介怀。德妃为后,二格格觉得四爷就算嫡出,自己也有与荣焉。正是高兴时候,听了这话,不由失落。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心里有气,说出来总比憋着强。 淡淡笑着容她说完,这才伸手拍拍她后背,劝道:“心里有气跟额娘说,出去以后,可别乱讲,会给你祖母添麻烦的。你瞧,今日她老人家不也忍过来了?” 二格格听了,这才红着脸应下。八姐再看弘春,问:“你倒跟没事儿人似的。” 弘春淡淡一笑,“这种事,往大了说,是国家大事。往小了说,不过就是皇爷爷想要娶媳妇罢了。他喜欢谁就是谁。咱们做好咱们的就是。今日陪奶奶去拜见年娘娘,倒叫我想起一个人来。” 八姐看一眼二格格,笑问:“你妹妹就是没你乖巧。咱娘儿仨说话,还说一半留一半。” 二格格咯咯笑了,推弘春一把,叫她快说,想起谁来。 弘春微微一笑,“不过就是想起老罕王几位大妃罢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额娘娘家亲戚。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咱们入关这么多年了,规矩――早就变了御夫呈祥最新章节。” 弘春说完,便坐在八姐身边低头不吭了。八姐想了半天,才明白她说的是多尔衮生母乌拉那拉氏阿巴亥。她说入关这么多年了,应该指的就是“废除殉葬制度”。这么一想,心里先凉了半日,盯一眼弘春,嘀咕道:到底是老四的种,真够狠的!忖度一番,悄声问道:“你怎么会想起我娘家老姑奶奶?” 四福晋娘家老姑奶奶,自然暗指阿巴亥。弘春摇头说道:“我是瞧奶奶今日神情,猜到的。” 敢情,是今日德妃起了杀心? 八姐不好再想。琢磨琢磨往日德妃心理素质、行事手腕,实在猜不出她会用什么法子折腾年秋月。更何况,年秋月能在三位贵妃中脱颖而出,登临后位,除了娘家是保皇党,自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灯。她会眼睁睁看着德妃给暗害自己?只是不知,这二人斗法,会是个什么结果。 这么一想,八姐不急反笑,揉揉弘春脑袋,劝道:“你呀,才多大点儿,就知道操闲心。” 二格格这会儿也猜出来三分,陪着在一旁凑趣儿,“额娘,您别看三妹妹成日里不吭不哈的,她一说出口啊,那可就是金子似的贵重呢!” 母女三人正说笑着,就听外头小太监通报:“太子四爷回来了。” 不等二格格、弘春搀扶着八姐起身,帘子一挑,四爷大步进来。带过来一股寒风,吹的屋子里暖气猛的散开。八姐怀孕受不得凉,禁不住打个喷嚏。 四爷一看,止住脚步,转身到外间换下朝服,换了杏黄太子便服,又坐在熏笼上烤了一会儿,手脚都热了,这才进了里屋,夫妻父女四人互相见礼落座。八姐扶着肚子给他递杯茶,看他脸色如常,柔声劝道:“今日忙乱,也没顾上问您。一切可都顺当?” 四爷喝口热茶,烫烫心肺,放下杯子,微微一笑,回答:“还好。今日小戏听着不错。” 八姐迟疑一会儿,二格格便笑着在旁解释:“还是上回把皇爷爷气病那个戏班子,不知怎么的,又混进来了。” 八姐微微愣怔一会儿,暗暗佩服:“八福晋”威武! 弘春陪着四爷说会儿永和宫那边状况,四爷点头,嘱咐两个闺女:“你们且回永和宫照顾你们祖母。不能老让你们十三婶婶操劳。到傍晚,我再去看望额娘。” 二格格、弘春站起来应了,又说两句话,便领着各自的奶嬷嬷、宫女回永和宫。 看屋里没外人,八姐坐到四爷身边,贴近了问道:“老爷子这回忒不厚道。他怎么就瞧上年秋月呢?你也是男人,你瞧着,她真那么好?”小妾变后妈,老四,憋屈吧? 四爷瞥八姐一眼,奇怪问道:“我怎么瞧着,你挺高兴的?” 八姐撇嘴,扭身别扭道:“能不高兴吗?又多了一位婆婆――疼我。” 四爷听了,叹口气,搂着八姐肩膀,盯着她肚子轻声说道:“快了,你马上就不用向她行礼了。” 八姐心里咯噔一声,一把抓住四爷手,急忙低声劝道:“你可别――” 四爷伸手止住话,附耳说:“只管好好的,给朕再添个公主!” 八姐见他意已决,再劝无济于事。只得点头说道:“罢了,你自己小心。我――等着你回来。” 夫妻俩说完这些,只管跟没事儿人一样,聊聊家常,叫几个儿子来说说杂事。得知年熙又病了,四爷还喟叹一番,说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弱。嘱咐弘时别忘送些好药材去。 日色渐昏,外头下起小雪极品空间之毒医倾世。四爷看看珐琅西洋座钟,起身叫过来弘时、弘旺,“各自去换了衣服。跟我去给永和宫请安。” 兄弟俩答应一声,出去换了靴子,披大氅回来。四爷也换好衣服,父子三人也不乘轿子,直接走路去东六宫。只可怜了随行打伞的小太监,一个个耳朵冻的红通通的。 到了永和宫,二格格与弘春都在德妃炕边侍奉,十三福晋坐在一旁椅子上给德妃讲笑话。另外有几个年老贵人,与德妃一样,都是康熙早年宠妃。因膝下无子、娘家无势未能晋位,仗着年老有些体面,陪坐在一旁说笑。 众人见四爷父子几个进来,十三福晋先说一句“天色不早”,回避出宫不提。其余几位贵人因为年纪大了,都不用回避,一个个笑呵呵说些恭喜的话。 四爷乐呵呵应了,又问几位贵人身体。看她们一一答了,这才扭头吩咐弘时、弘旺:“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几位贵人奶奶要回去了吗?赶紧打伞护送着。” 弘时、弘旺赶紧应声,上前躬身请。几位老贵人便知四爷母子有体己话要说,一个个笑呵呵走了。 二格格、弘春也借口给德妃熬汤告退,顺便带走屋里宫女、太监。德妃看四下无人,看四爷一眼,就见四爷拉过德妃的手,写了几个字。 德妃低头愣怔半天,乍然抬头,对着四爷微微一笑,握拳道:“自从你生下来,我就没怎么管过你。只因初时我位份低,后来你又大了,不用我顾着。只是,你说这个――到底太麻烦。也罢,谁叫咱们血浓于水。当娘的,怎么能什么都不管?”顿了顿,柔声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元旦可是个好日子。你呀,回去跟你媳妇儿说,除夕夜要守岁,可别睡着了。” 四爷不解其意,想再问德妃,德妃推说累了,赶四爷出来,自顾自睡觉去了。四爷站在帘子外想了想,悄悄嘱咐二格格多长两个心眼儿,这才慢慢踱步回去。 回来跟八姐一说,八姐也觉奇怪,只是想着以德妃品性,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总不能害四爷。夫妻俩这才慢慢安下心来。 四爷自然小心布置,吸取当年太子二哥经验教训,八姐也帮着筹谋划策。弘时、弘旺都是鬼灵精,少不得暗中帮衬。这日除夕,天降瑞雪,正是家家户户吃饺子、放鞭炮之时。 四爷一早去乾清宫请安,回来后便闭门不出,看样子,是“准备”与八姐、儿女们共度佳节。 永和宫送来德妃亲手做的点心,四爷吃了两样,想起德妃嘱咐守岁,夜里别睡着的话。心下忐忑,吃了饺子,晚上当真守在书房。隐隐听着外头鞭炮阵阵,手心都是汗,想着是不是不再等德妃出手,自力更生更好。 正琢磨放烟火为号,前头突然一阵喧哗。紧接着乾清宫总管三毛子连滚带爬闯进来,对着四爷急慌慌叫道:“太子四爷,您赶紧去乾清宫看看吧。皇上他――您快去吧。” 四爷一时不知该不该做做样子,推脱一番。就听外头永和宫方向传来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大响。八姐贴身丫鬟悄悄进来,站在门口,趁背对三毛子时候,对着四爷打了几个手势。 四爷登时汗毛倒竖:果然,最毒妇人心!额娘啊,你这一手下去,还要不要老爷子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德妃:嗯哼,老娘不发威,真把我当贤德妃? 康熙:孩儿他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德妃: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弘春,去你额娘那儿借搓衣板儿来 后天如果没更的话,那就大后天,呵呵,或者大大后天,天气热了,还要出差,唉! ------------ 59乾清大战 第五十八章乾清大战 四爷还在犹疑,三毛子可是等不及了,几步上前悄声说道:“宜妃娘娘在乾清宫,那边已经命人去请八爷、九爷了。没请五爷。” 说完,低头等候四爷发话。四爷听了他这话,琢磨一下:没请五弟?看来,宜妃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只是,为何宜妃会在乾清宫?除夕之夜,不该是年皇后陪伴皇阿玛吗? 眯眼问道:“谁叫你来的?” 三毛子低头沉声回答:“奴才自己来的,皇上那边出事,自然要知会太子殿下。这是规矩。”说完,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四爷看了看他,想了想说道:“前头带路吧。”披了大氅,刚出门,就是一阵北风夹杂着雪花直往脖子里灌。四爷打个激灵,扭头吩咐下去,“若爷一时回不来,一切由福晋做主。” 却不想话音未落,就见八姐挺着肚子,围着斗篷,两旁宫女搀扶着,款款走出二门。四爷几步上前,轻声埋怨:“你眼看就这两天了,怎么这时候出来了。听话赶紧回去,待会儿老爷子哪儿,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 八姐微微一笑,抬手递给四爷一只手炉,小声道:“好好暖暖,你也有场硬仗要打。” 四爷接过来,还要劝她回去,八姐抿嘴笑答:“我做儿媳妇的,初一早上,自然得去婆婆那里磕头拜年,爷您拦着做什么?横竖储秀宫离这儿不远,我坐轿子,一会儿就到。说不定比您往乾清宫还先进去呢。” 四爷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要去储秀宫游说年秋月我的儿子是富三代最新章节。宫中多年无后,众人都忘了皇后之位,能有多大力量了。 抬头望天,黑咕隆咚雪花飘飞,一点儿天光也无。听听外头梆子,不过刚刚子时,皇城内外,鞭炮大放,到处都是祥和景象。本来不想八姐出门,念及年秋月身后年羹尧手中八万精兵,还是叹口气,伸手替八姐拢拢斗篷,柔声劝道:“你到底身子重了,先顾自己要紧。成与不成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抵不了多大用。” 八姐抿嘴应下,眨眨眼轻声笑道:“别小看妇道人家,等会儿你去乾清宫,□。”说完,不等四爷回话,扶着丫鬟,踩着满地雪花,稳稳走了。 四爷望着她出门上轿,摩挲一把怀中手炉,吩咐下去:“备轿,去乾清宫。” 等到四爷到乾清门外,十六带着十七、十八已经冒雪候着。四爷下了轿子,兄弟几个匆匆见礼,赶紧请侍卫通传。哪知今日太子头衔不好使,通传侍卫进去大半天,愣是没个回音。就连三毛子拿着乾清宫总管太监腰牌进去,都再没能出来。十八站在四爷身后躲着风雪,嘟嘟嘴小声埋怨:“四哥,刚才我们让人去通传,也是进去半天,只换了个脸生的过来把门,连个动静都没。” 四爷皱眉,扭头看十七。十七点头附和,“正是,我们来之前,还见八哥、九哥贴身太监在这儿守着,说是他们主子进去,叫他们在这儿等着。刚才一不留神,那几个怕冷,也不知叫他们溜到哪儿去了。” 倒是十六站在一旁,想要开口,顿了顿,抿抿嘴低头不语。 四爷想了想,劝几个弟弟:“没事儿,再等等吧。”又把怀里手炉递给十八,嘱咐道:“若是嫌冷,抱着暖暖,实在嫌冷,就蹦一蹦,活动活动。” 十八笑嘻嘻接过手炉,搂在怀里,拉着十六、十七一同取暖。四爷则是站在乾清门外,望着巍峨的宫殿,忖度如今形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上雪没到脚踝处,也不见殿内动静。倒是子时过去,放鞭炮的人少了,紫禁城内外,显得安静下来。摸摸手炉,不太热了,十八嘀咕一声,叫来贴身太监,嘱咐他再添几块炭来。小太监躬身答应,扭头刚要走,就见西一长街那边,拐过来旌旗阵阵,龙凤灯笼开道,后面紧跟着金顶东珠缀帘、彩凤围绕的一座大轿子。看那仪仗,不是皇后銮驾,又是何人? 小太监不敢造次,赶紧退到一旁躬身站好。銮驾慢慢走近,停在乾清门前。四爷垂眸,领着弟弟们一同上前见礼。正在此时,五爷、七爷、十二爷也来了。众亲王、贝勒对着銮驾行礼问安,倒也齐整。 年秋月坐在銮驾里,听外头皇子们尊称自己为“皇后娘娘”,淡淡点头。就有宫女大声说道:“免。” 八姐抚着肚子坐在年秋月身边,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娘娘,您是国母,前往乾清宫探望皇上乃是应当应分。臣妾先行回去吧?” 年秋月侧目看看她,点头,“你先等等,我下辇之后,叫他们用銮驾送你回去。免得出出进进的,着了风,对孩子也不好。” 八姐笑着谢恩。年秋月小声清清嗓子,这才轻移莲步,扶着宫女下辇。宫女掀开凤穿牡丹帘子,就有寒风凛冽,年秋月倒也不怕冷,稳稳下了銮驾,嘱咐人送八姐回去,扭头对四爷说:“你媳妇身子重,本宫便免了她今日列班朝贺新年,用銮驾送她回去了。等过几日生了小皇孙,抱着孩子来拜也不迟。” 四爷急忙代八姐谢恩。年秋月莞尔,“一家子骨肉,若说多谢,岂不生分了?” 四爷心想:咱俩算什么一家子骨肉?当着众人的面,嘴上只能诺诺,不看她是皇后,也得看她哥哥手握重兵,暂时得罪不得。更何况,今日这乾清宫内如何,还要看这位皇后能不能闯进去。 年秋月回头冲十八招招手,等十八赶到近前,拉着他的手说道:“冷了吧?走,跟皇额娘进去重生美容师。” 说着,挽着十八的手,领着四爷等皇子,也不说通报之类的话,移步就要往里走。守门侍卫一看,这怎么行。赶紧上前拦住。说要通报。 年秋月冷笑一声,身后就有储秀宫大宫女站出来呵斥:“大胆,尔等阻拦皇后、太子、亲王之驾。今日元旦,皇后率皇子恭贺新年,乃是皇家规矩。皇上早就下旨允了。尔等敢抗旨欺君不成?” 守门侍卫一听,得了,咱也别拦着了。没看乾清宫里头是宜妃娘娘管,这外头指不定谁派兵围着呢。想想宜妃真是糊涂。大年夜的,您老人家不呆在您的延禧宫里,没事儿来跟皇后争什么争,瞧瞧,如今正房大太太领着儿子们砸场子来了吧? 守门侍卫自然不知此时乾清宫内已经闹成一锅粥,还以为不过是寻常妻妾之争,意思意思拦两下,便放年秋月等人进去。十六跟着一路走,一路跟十二对视一眼:到底皇后威风好使,刚才哥儿几个吃了半夜西北风呢! 十二来的晚,宫门外见到十三领着重兵,满幅甲胄加身,还以为有多大事。不知四爷等人在乾清门外等候已久,便小声问道:“紫禁城四门只许进不许出,看着吓人,感情——是皇后跟皇阿玛闹别扭呢?大年夜也不说一起过?” 十七走在二人身边,闻言忍不住一笑。前头四爷咳嗽一声,几个人这才憋笑,正色上殿。 到了门口,少不得遇到阻拦。年秋月拿出皇后款来也不好使。宫中多年无后,乾清宫众人还把皇后当往年贵妃一般看待,自然不知康熙早年,仁孝皇后偶尔也能随意进出乾清宫。 年秋月不说话,身后大宫女伸手照守门小太监脸上呼一巴掌,不等小太监回神,左手巴掌又呼过来。打了十来下,小太监脸都肿了,大宫女这才停手,轻轻搓着手掌说道:“皇后奉圣旨,率太子与众亲王来给皇上拜年,开门。” 说完,居然真的捧出一卷明煌煌绸缎来。灯光晃眼,众人看不清到底是皇上圣旨,还是中宫笺表。只是四爷等人暂时把那当成圣旨来看。 小太监不敢怠慢,赶紧叫上同伴,一左一右开了乾清宫大门。随着大门吱呀呀开启,十八扶着年秋月,四爷随后,五爷、七爷、十二、十六、十七紧紧跟着,储秀宫宫女、太监帮着善后,一路急忙忙寻找,到处不见康熙踪影,就连宜妃等人,也没处寻。问宫女太监,一个个噤若寒蝉,只说不知。正在众人慌乱之时,还是十八耳朵尖,叫众人先别说话,听了几听,伸手开了炕道夹门,拽出一个人来。 众人一瞅,居然是三毛子。三毛子五花大绑,跌到地上,嘴里塞着一团明黄。十八不等宫女动手,亲自拽出那团明黄,抖开一看,赶紧捏了鼻子,顺手抛给十六。十六有心扔到一旁炭盆里,三毛子见了,顾不上喘气,直接叫道:“传位诏书,别扔。”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抓住,仔细瞅瞅,上头确实写的传位诏书。只因刚才塞三毛子嘴了,传位给哪位皇子那几个字粘了唾沫,模糊不清,还有好几个牙印儿,字给咬掉半块儿。也不知是三毛子故意咬烂的,还是怎么回事。好在诏书上并无玉玺加盖,就算传出去,也不顶用。更何况,谁会信一直臭袜子做的诏书,哪怕那是康熙皇帝穿过的袜子,还是臭不是? 十八还要抓着三毛子再问,年秋月急忙拦住,抢先问道:“皇上在何处?” 三毛子摇头,“主子娘娘,您快救皇上。宜妃娘娘他们正逼着皇上重新写了诏书,要废了四爷。” 这还得了?真是反了! 众人听了这话倒还罢了,反正不是自己闹出来的。唯独五爷,一个踉跄,险些没跌倒在地。四爷看他一眼,伸手扶一把,轻轻说道:“放心。” 五爷不好多话,只得拱拱手,站在一旁。正在众人心惊之时,从乾清宫后殿传来**声喊叫:“贱妇,放开皇阿玛。” 众人赶紧过去,绕过没多远,就见一处杂物间里,黑咕隆咚站着几个人,十七站在门口,步步往后退行脚商人的奇闻异录全文阅读。众人赶来,寻着蜡烛点上,举起灯笼,这才看清一个女人,宫女打扮,一只手拽着康熙胳膊,一只手拿着火枪,枪管直抵康熙太阳穴,步步逼近。宜妃、八爷、九爷三人站着后面,灯光昏暗,看不清三人什么表情。唯独康熙,见年秋月领着人进来,嗯嗯啊啊几声,不知说的什么。 年秋月仔细观看康熙情形,见他半站半跪,一身明黄色睡袍,早就给蹭上了满地炭灰,心里一咯噔,急忙叫道:“皇上,您怎么了?” 一旁拿枪那女人冷笑:“怎么了?马上风了呗。还亏你是他皇后,又不是没嫁过人,看不出来?” 年秋月这才留意这女子,看了两下,皱眉道:“你是——” 十八护着年秋月往前一看,惊叫:“八嫂,你还没死?” 四爷等人接着烛光一看,可不是,那宫女模样,正是原先八福晋郭络罗氏。郭络罗氏冷笑一声,回答:“没呢,我若死了,你亲爹可不是‘马上风,马上风,风风要命’了?要我说也是,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跟年轻人比。多亏是我来了,只落了个偏瘫,好好保养,还能再活个两三年。要不然,传了出去,康熙皇帝居然死在爱妃肚皮上,啧啧,这可就是大清国开国以来第一丑闻了。” 宜妃在后头听着这话说的不像,一张老脸火辣辣的,忍不住咳嗽一声。郭络罗氏听见,为了姑姑名声,这才收敛,冷喝道:“老八,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玉玺夺过来。” 八爷这才从后头走过来,灯光下,只瞧见他脸上红红紫紫一大片,不知是印泥,还是血渍。年秋月禁不住担心起来,问道:“皇上,您受伤了?” 康熙摇摇头,悄悄给年秋月使个眼色,动动右手,突然一头撞向郭络罗氏,趁郭络罗氏恍惚之际,右手一抬,一块硬物便朝四爷飞来。四爷急忙伸手接住,触手只觉一阵粘腻。来不及细看,揣进怀里,领着十七等人便冲上去夺爹。 哪里还用他们哥儿几个动手,只见年秋月手一抬,袖中玉镯便飞了出去,正好打在郭络罗氏手腕上。虽然年秋月娇弱,没什么力气,碍不着打的地方巧,正是关节麻骨处。只听嘡啷几声,火枪伴着玉镯,掉到地上。 郭络罗氏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从小听“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战争理念长大的。秉承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信念,一看四爷兄弟们拥上来,形势急转直下,照着康熙大脸踹一脚,留下大大脚印,骂声“狗皇帝”,弯腰钻地洞不见了。真难为她,中年妇女了,身手还这么敏捷。 她走了不可惜,可怜了留下的八爷、九爷几个。尤其宜妃,看见康熙趴在地上,年秋月领着众人围上来收拾,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想想夜晚时分还**帐暖,不过一刻,便天上人间。饶是她再要强,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年秋月冷眼看见,冷哼一声。扭头看五爷站在一旁,想要护着亲娘,又想护着弟弟,左右为难。年秋月冷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你娘到偏殿歇着?” 五爷听了,这才赶紧遵从嫡母的话,叫来几个小宫女,搀扶着宜妃下去。四爷在一旁冷眼看着,暗道:怪不得福晋主张去请年秋月,此女果然有大家之风!唉,可惜了,可惜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二格格:额娘,您跟皇后说什么了呀,她那么乖乖听你话? 八姐:还能说什么,男人都靠不住,还不如认了老四做儿子,当太后来的靠谱 弘旺+弘时:八阿玛说,男人都靠不住? 高红丽:就是,没一个靠的住,尤其是弘昼,到现在都不说娶我到他家作威作福,哼! ------------ 60元旦改元 第五十九章元旦改元 除夕之夜,元旦凌晨,整个紫禁城内,有人睡的昏天暗地,有人则过的如履薄冰。 等四爷带着十七,领着老七等人,把八爷、九爷绑起来带下去,乾清宫内恢复平和,太医们鱼贯而入,替康熙诊脉,年秋月下了为后以来第一道懿旨。明言宜贵妃行止不端、御前失仪,冲撞康熙,致使康熙旧疾复发,特命她禁足反省,罚一年俸银,以示惩戒,肃穆宫闱。待康熙醒来之后,再由圣裁。 这么一来,五爷在偏殿得知,心中反而安下心来。年秋月如此做法,证明康熙还能好起来。只要老爷子在,多求求情,额娘与九弟未必不能躲过杀身之祸。 转脸端了热茶来喂宜妃。顺便宽慰几句,宜妃呆愣半晌,五爷哄着喝了杯热茶,心口才算暖起来。隔了半日,看看五爷一直在身边伺候,不见小儿子,忍不住哭道:“那个贱蹄子破落户,我就说她命硬,生下来就克死了亲生父母,没长大就克死了亲姥爷,又是个没儿女福不能生养的。当初苦口婆心劝老八,叫他别娶别娶,哪怕娶个小门小户的,也强过娶来一个丧门星。哪知道,老八为了丈母娘家权势昏了头,还是娶了。如今倒好,好好的郡王爵位丢了,连带着咱们母子三人——眼看就要圈禁幽死了呀!” 说着说着,捶胸后悔、哀切不止。五爷急忙抓住她,看看四下无人,小声问道:“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皇阿玛身体已经好多了吗?” 宜妃见问,止住悲声,慢吞吞回答:“我哪知道,刚开始还恩恩爱爱,好好的。往年从未听过他有这么个毛病,怎么突然就——风了呢?” 五爷含含糊糊没听明白,想了想又问:“真的是马上——风了?” 宜妃红着脸不好作答,顿了顿说道:“我哪知道,这等事从来没见过的。那个丧门星破落户说是,我也不好说不是。你去问她。” 郭络罗氏早就钻地道不知跑何处去了。叫五爷问谁去?母子俩对坐一会儿,宜妃叹气问道:“若是你大哥肯出力,说不定,还能保住你弟弟。不管怎么说,他跟老八关系好。那人心眼儿实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八掉了脑袋。” 五爷叹气,宫内这般忙乱,都不见直亲王府里一个人影,八成是在宫门外给十三拦住了。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不由埋怨:“既然知道是要掉脑袋的事,您怎么还——” 宜妃闻言又哭了,“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等天杀之事。都是那个丧母星,逼着我瞒了消息、关了乾清宫,请来老八、老九,逼着你皇阿玛写传位诏书。一时情急,找不到明黄诏书,居然还拿臭袜子代替。我呸,亏她想的出来。” 五爷默然,顿一顿埋怨道:“她个妇道人家,胡来惯了。溜进乾清宫就是死罪一条,还想阴谋皇位。老八两口折腾也就算了,老九居然也看着她胡来?真不知道,那两口许了他什么好处?” 宜妃闭嘴不说话了。好处自然是有的,只是,有些不好开口。毕竟,以自己跟老八的关系,无论是母后皇太后,还是圣母皇太后,说出去,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真是糊涂了。怎么几个孩子一撺掇,就昏了头呢? 不说宜妃对着五爷暗自后悔,永和宫内,德妃听了底下人传话,暗暗心惊:这个郭络罗氏,真是丧门星!若不是她插手,凭昨日下的药,康熙早就魂归西天,太子即位,名正言顺三界之子最新章节。如今皇帝虽然不好,毕竟还活着。万一他醒来查明真相,可该如何是好? 正在着急之时,八姐挺着肚子,扶着宫女进来请安。德妃急忙站起来亲自扶她,埋怨:“大过年的,我们忙也就是了。你眼看就要生了,还到处乱走。仔细孩子。” 八姐笑着道谢,陪德妃坐到炕上,回答:“大年初一的,总要来额娘这边请个安才是。再说,孩子有亲祖母照看,我心里也有底。” 德妃闻言笑笑,叫人捧来一碗热羊奶,看着八姐喝下去,这才打发走众人,悄声问道:“往下该怎么办,老四有什么打算?” 八姐微微一笑,点头说道:“额娘不是已经交代他了吗?四爷做事,您还不放心?” 德妃听她这么说,心中更加没谱,“可是——”皇上他还活着。 八姐不以为意,“唐明皇从四川回来,就升了一级。听说,他老人家活到□十岁,可真是高寿呢。” 德妃皱眉,小声嘀咕,“太上皇?” 八姐不置可否,微笑着端坐一旁,抚着肚子暗暗吸气,心道:这孩子要是生在今天,倒是个喜日子。 德妃看她神色不对,急忙问道:“怎么了?是——要生了?” 八姐皱眉,颤声回答:“羊水怕是要破了。请额娘恕罪,容我回南三所。” 德妃一瞅,可不是,血水顺着裤子,眼看就要渗出来了。这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哪里还能容四媳妇安然回去。好在是自己亲孙子,顾不得晦气,急忙张声叫来宫人,吩咐他们烧热水,请太医、接生嬷嬷来。一面亲手搀扶八姐,送她到里屋床上躺下。安抚道:“外头就算天大的事,你也给我放下。生孩子可马虎不得。你瞧同样生儿子,宜妃的孩子能活下俩,她亲妹妹的怎么就夭折了。听我的,别乱动。我是孩子亲奶奶,还会害你们娘俩?” 八姐听她这么说,才算放心。又挂念前头事情。德妃便趁着她阵痛空当,抽身出来,叫贴身太监小心打听,看事情如何了。 也不怪八姐挂心,自古以来,皇位传承,就没几个顺当过的。尤其这次上头有老爷子看着,下头有兄弟们虎视眈眈。四爷迫不得已,把大女婿班第都搬出来,叫他带人,往理郡王弘皙府外守着,以防弘皙借着皇长孙名头闹事。至于直亲王胤褆那里,则是年羹尧带兵赶往九门提督府夺权时,顺便派兵围上。至于年羹尧为何不声不响从了四爷,用一句话说,便是年羹尧着了四爷小妾武氏的道,叫人家握了把柄在手里。归根结底,还是八姐有意放武氏出门做生意、管铺子,种下的姻缘。当然,这等**,不足为外人道也。看官们且容我稍后再叙。 所谓历史必然,就是年羹尧与四爷必定会因为一个女人有所联系。年秋月叫康熙抢进后宫,自然就要从四爷家里出来一位勾搭年羹尧。再加上高红丽那个不省心的四处捣乱,以武氏为契机,年羹尧自然而然就与四爷搭上了线。至于过后四爷会不会过河拆桥,一把烧了头顶翡翠绿毛巾,就不得而知了。 单说外城由年羹尧接管兵权,紫禁城由十三带兵把守,四爷已然骑虎难下,就算康熙今日不病,也由不得他赖在龙椅上不肯挪窝。只不过,四爷顾忌着名声,想要顺顺当当办成此事,还要再动动脑筋。 好在康熙叫他八儿媳欺负狠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四爷借机将八爷要谋朝篡位之消息散布出去,又说康熙气坏了,得了偏瘫,连话都说不全,字也写不好。 消息一出,满朝文武班房内震惊失色。马上就有鄂尔泰、张廷玉大呼:“如此关头,太子要冷静处置才是。”十七带着十八领头在一旁添油加醋,说什么皇阿玛被气的不轻,如今只有两根手指能动,怕是连人都认不全。说着说着,一旁十二爷喟叹:“八哥他——唉!” 有这几位皇子作证,谁敢不信? 接着,便有御史撺掇:“既然如此,值此元旦佳节,何不请太子擎起大鼎?也好安抚民心,令我等知晓日后该为何人之意而从之破晓斗尊全文阅读。” 说白了,就是:大清朝老当家的不能管事了,太子您该上位了。赶紧的,您上去了也好给我们发发福利涨涨工资! 这话若在平日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只是今日一早,众人进宫上朝,一路上看街道禁严,大过年的街面上不见一个百姓行走。紫禁城更是只许进不许出,一只苍蝇过了宫墙,都会给火枪枪子蹦了。 百官又不傻,哪里会不知道朝政出了大动荡。看近几个月,康熙越来越糊涂,孝惠章皇后孝期刚过半年,就立个二十来岁的小皇后。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多少埋怨皇帝年老不孝、好色昏庸。如今八爷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事端来,只有想方设法划清界限,哪里还有拥护贤王之心。再看直亲王、理郡王双双没来上朝,这二人身后势力,只能临时寻找靠山,以求太子四爷日后清算之时,能看在今日从龙拥君之举上,松松小手,放他们平安。 一时间,四爷倒是得了一个多数票! 三声鞭响,列队入朝。只见一身杏黄色龙袍站在龙椅前面,出示玉玺,沉声说起除夕之夜变故,讲起当时康熙面对郭络罗氏火枪,为大清万世计,冒死将玉玺抛到自己怀里。正是早些时候,在乾清宫后殿内,康熙扔过来的那个红红的、腻腻的东西。说到康熙身体状况,居然还掉下泪来。惹的百官无一不陪着哭上一阵。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能有一位糊涂到话都不能说的君主。只是,这话该由谁挑头,是个大问题。 四爷自然不能说。十三爷在外把守宫门,自然也不能说。鄂尔泰、张廷玉要保持中立,以便帮衬。几个兄弟中,能信的过的只剩下十七。 四爷悄悄冲他使个眼色,十七会意,刚迈脚准备出列,就听十八在身后大大咧咧说道:“四哥,您就别伤心了。如今是什么时候,咱大清国还要靠您撑着呢。皇阿玛身体不好,日后怕是要好好荣养天年了。您呐,就赶紧的,管起咱们这一大家子得了。皇帝不能理事,太子掌国,自古都是这么个道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说完,拉着十六、十七出列,对上磕头,高呼皇上万岁。 礼部侍郎高斌更是急忙忙跪下凑趣,高呼“此乃天意,请太子殿下切勿推辞!” 四爷站在台上,还要沉脸斥责,早就文武百官商量好了似的,齐齐跪下来,山呼万岁。 这还不算完,四爷连连推脱了三次,一面说不行,一面还怕底下人当他真不行。好容易百官没有当真,依旧扶他登上龙位。就有三毛子捧着明黄色龙袍、朝冠,说是乾清宫命送来的。 百官一听,乾清宫?这么说,老皇帝也同意了。好!他们爷俩儿不闹别扭,咱们往后日子,也就好过喽! 当即礼部请改元。四爷早有准备,装模作样与人商量一声,便定下年号:雍正。 命钦天监择吉时,率百官祭天。京城外的天坛来不及去了,在紫禁城内就地选了个好地方,正是往日四爷所居南三所东南角一处开阔地上,摆香案祭告天地祖宗。 忙过多时,才放百官回家歇着。四爷暗地里查了查宫里银库,知道前几天立后花了不少银子,如今正是没钱时候,索性借口康熙病了,要侍奉床前,暂且不办酒席。省了银子,又得了孝子名声。待到百官安安分分出宫,各回各家,四爷这才松了口气。唤来三毛子问道:“这龙袍、朝冠是太上皇让送来的?” 面对新君,三毛子哪敢撒谎,磕头在地,实话实说:“启禀皇上,太上皇尚未苏醒。龙袍、朝冠乃是皇——太上皇后命人整理送来。” “太上皇后?” ------------ 61两位太后 第六十章两位太后 德妃尚未得到正式尊封,自然轮不到“太上皇后”这么个称呼,四爷便知是指年秋月了。心道:年羹尧真是好命,有这么个聪明会来事的妹妹。开口想要到乾清宫去看康熙,就见永和宫小太监在外勾头,满脸喜色。 四爷招手命他进来。就听小太监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嫡妃娘娘给您添了位小公主!母子平安!现在永和宫德主子照顾着呢。德主子传话说,请皇上尽管放心。” 四爷一听高兴,今日事情顺利,又平平安安添了位千金,心里奇怪为何会生在永和宫,转念一想,大概是额娘她们婆媳商量的。总归不是什么大事,永和宫就永和宫吧,眼看就是皇后,哪个宫住不得?随即笑道:“好,你且回去,告诉你们德主子,朕看望过太上皇之后,就去拜见额娘。” 说着,身旁贴身太监小书子便拿了两个银锭子做赏钱。永和宫小太监得了银子心里那个高兴:四爷素来抠门小气,今日能得十两银子,可见着实撞了个好时候。怕四爷心疼反悔再要回去,急忙往怀里塞结实了,躬身告退,回永和宫给德妃、八姐报平安。 这边四爷收拾停当,坐辇前往乾清宫我和系统是好友全文阅读。到了宫门外,三毛子先行进去通报,不多时,就有康熙身边老嬷嬷出来迎接。四爷跟随着入内,殿内暖气盈人。康熙卧在里间炕上,一旁太医、宫女侍立伺候。康熙脚头,摆一扇屏风,屏风后影影绰绰坐着一人,不用问,便是年秋月,为避嫌坐于屏风之后。 四爷进来之时,康熙已然醒来。只是昨夜马上风发作之时,大概有脑溢血等并发症,又跟老八几个斗了那么长时候,耗尽精力,如今见四爷一身明黄进来,嘴张了几张,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倒是年秋月看见四爷对着康熙行礼,点头道:“皇上免礼。太医说了,太上皇身体要好好养着。皇上不用担心了。” 四爷耐着性子对着屏风应了一身,称呼年秋月为“太上皇后”,回答:“日后怕是要辛苦太上皇后,多多费心照顾皇阿玛。但凡有所需,还请直接跟那拉氏说。小妹妹那里有什么需要的,也请告诉哥嫂们。务必不要生分才是。” 年秋月虽然年轻,摆起嫡母架子来,堪当国母之职,莞尔回答:“一家子骨肉,毕竟血浓于水,自然不会生分。”顿了顿,握住康熙脚踝摩挲两下,问道:“万岁爷,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皇上的吗?” 康熙动动嘴唇,没吭声。年秋月会意,隔着屏风说道:“太上皇说,皇上忙了一天,定然累了。先回去见过你额娘,就早点儿歇着吧。” 四爷应下,转脸对康熙行个礼,躬身告退。出了乾清宫,雪已经停了,乌云散开,露出红日一轮,正往西山而下。下了乾清宫台阶,四爷扭头看看乾清宫宫门,依然如往日般巍峨庄严。微微一笑,朗声吩咐:“太上皇身体不宜挪动,暂且由太上皇后留在乾清宫照顾。即日起,朕搬入养心殿起居,留乾清宫给太上皇、太上皇后荣养。皇太后乌雅氏移居慈宁宫。”借此机会,定下年秋月为太上皇后,德妃乌雅氏为皇太后。四爷不喜欢这个小妈,故而,本朝皇帝两个妈,只有一位尊太后,入主慈宁宫。另外一位,始终称太上皇后,陪着康熙住,直到年家倒台。 宫人应下,便去收拾。孝惠章皇后刚去不久,慈宁宫常常有人照看打扫,收拾起来不费力。养心殿内原为内务府造作坊,收拾起来,颇费了些时候。幸好赶在晚间收拾完了。宫人到南三所禀告,说是皇上在永和宫陪德妃说话呢。便径直到永和宫去。 彼时,四爷带着二格格、弘春,德妃抱着四公主,祖孙三代笑呵呵说些闲话。过一会儿,看四公主哭了,便有奶娘抱下去喂奶。四爷见宫人来禀报,说慈宁宫、养心殿收拾齐整,请皇太后、皇上移驾。 德妃已经知道自己得了“唯一皇太后”这一尊称,并得以入主大清朝最尊贵女子住所。心中感慨万千,闻言不由环视永和宫内一周,搂着二格格、弘春叹道:“永和宫,我住了四十多年,你弟弟妹妹们,都是在这座宫殿里出生,冷不丁搬走,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四爷微笑不说话。倒是弘春劝道:“奶奶,永和宫虽好,毕竟慈宁宫才是太后正经住的地方。您住到慈宁宫里,我跟姐姐离您更近了。咱们祖孙说说话,不更便宜么。” 德妃听孙女这么说,颔首笑了,“好,那就听弘春的,今日你们姐妹也别回公主所了,都跟着奶奶住。” 二格格、弘春急忙答应下来,起身一左一右搀扶德妃。德妃又嘱咐八姐身边的人,好好照顾八姐母女。因八姐刚刚生产,不能挪动,便留在永和宫内坐月子。 四爷碍着忌讳,不好亲自探望,留下贴身随从两名照顾,领着两个女儿,护送德妃前往慈宁宫。看着德妃安置妥当了,这才回到养心殿安歇。 哪里睡的着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约莫到了将近子时,还是毫无困意。四爷起身,叫来守夜太监,问道:“十三爷呢?” 太监回话:“奴才听说,十三爷守了一天一夜宫门,如今正在宫门班房里候着。说是等过了三天,再回府。” 四爷想了想,起身披了大氅,叫上几名侍卫,一同到宫门班房探望十三爷辛亥军阀。路上不忘吩咐小太监:“到御膳房去,叫他们做好一个火锅,朕与你们十三爷热热的吃一顿。” 小太监闻言,踏着冰雪跑往御膳房吩咐。一路行来,只有巡逻侍卫不时经过,其余皆肃穆严整。不用说,十三这次费了大力气。 行了一刻,便到景阳门,十三正坐在宫门侧面班房里烤火。一面跟侍卫们低声说话。远远听见脚步声,侍卫开门一看,竟然是皇上四爷。不敢怠慢,急忙通报。十三急忙奔出迎上去,离大老远就跪下磕头,山呼万岁。白天四爷登基之时,他负责保卫工作,故而未能亲口祝贺。没想到四爷亲自来了,赶紧含着热泪叫一声:“皇上四哥——”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四爷看十三跪在冰雪里,赶紧搀他起来,摸摸他的手指冰凉,索性解□上大氅,给他披上。十三还要推拒,四爷沉脸说道:“怎么,四哥当了皇上,说话反倒不好使了?” 十三嘿嘿笑笑,不好意思道:“皇上素来简朴,一年也做不了几件新衣服。臣披上了,您披什么?” 四爷呵呵笑了,一拍十三脑袋,“想要朕东西直说,拐弯抹角!”挽着十三的手,往屋里走,一面说:“这是朕做亲王时候,你嫂子给朕做的。如今亲王规制朕穿不合适了,正好你穿。” 十三一听,哟呵,守了几天宫门,就得了个亲王爵位,真值了。急忙屁颠屁颠地打帘子让座,端茶倒水。四爷接过茶杯,闻上一闻,皱眉:“你就喝这个?” 十三呵呵陪坐一旁,笑道:“这两日忙,凑合凑合就得了。皇上四哥若是不习惯这味儿,臣叫人赶紧到南三所取来您最喜欢的茶叶?” 四爷摆手,“罢了,你喝得,朕就喝不得?兄弟是什么,可不就是同甘共苦吗?”说着,放在嘴边抿一口,咂摸咂摸味道还凑合,顺势喝了半碗。十三爷笑着在旁看,瞧他不喝了,就赶紧递上手帕。四爷笑着埋怨:“你歇会儿吧,朕还少了人伺候不成?”兄弟俩这次安安生生,烤着火盆说话。 不一会儿,就有养心殿小太监领着御膳房的人,抬着食盒进来。架好铜炉炭火锅,兑上羊肉汤,摆好一盘盘涮菜,小太监领着众人退下。侍卫们也各自守在门外。兄弟俩各自擦了手,起筷子吃饭。因只有弟兄二人,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面吃,一面商量日后朝政安排。说到八爷,四爷叹道:“那人若能好好干,也能混个贤王。只可惜,他屋里那个——忒是个丧门星!” 十三闻言叹气,“可不是,都说妻贤夫祸少,她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么处处没个谋略。除夕那事——真是闹的诡异。说跑就跑了。四哥,您说,她能跑哪儿去?留着她,只怕日后总是祸害。” 四爷冷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老八在,还怕她不回来?” 十三点头,“也倒是。” 他二人只当郭络罗氏跑到天边,却不知这位女子思维异于常人。非但没离开京城,就连紫禁城都没离开过。这一天一夜躲在暗处,眼看着八爷倒台、四爷继位,眼看康熙素来不可一世,如今叫儿子软禁在乾清宫内,跟年秋月二人相依为命。眼看着那位乌拉那拉氏生下四公主。听到孩子哭声,她似乎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帮助的男人,八成已经变成女人,跟他最恨的男人生孩儿去了。 为求证心中所想,郭络罗氏趁着夜色现身,来到八姐床前,趁守夜宫女不觉,溜上床来,双手攥住八姐脖子,等她觉得呼吸不畅惊醒,便附耳问道:“你是胤禩?” 八姐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苦笑摇头:“我是孩儿他娘。”不等郭络罗氏回话,反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闯入我的——月子房?” 郭络罗氏咬牙,“堂堂一个男人,给冤家对头生孩子,你居然心甘情愿?” 八姐默然:是啊,爷什么时候,这么心甘情愿受老四摆布了? ------------ 62借刀借刀 第六十一章借刀借刀 郭络罗氏见八姐沉默,忍不住埋怨:“想当初,我们多支持你,哪知道,你这么不争气。真是丢我们女——八爷党的脸!” 八姐扭头撇她一眼,冷笑道:“你倒没丢女人的脸,这也就是年秋月去了,若不然,你还成武则天了呢。” 郭络罗氏撇嘴,“那又怎么样,我还兵不血刃了呢。” 八姐听了,压住心中怒火冷嘲:“兵不血刃?你别想当然了。你以为,皇家不杀儿子,就不杀儿子的奴才?等着吧,过不了多久,菜市口就会血流成河。告诉你,想要一个人死,有的是法子。当初你用三聚氰胺暗害太子,难道就没人用瘦肉精去害胤禩?更何况,这辈子他明打明的谋逆。就是真下旨砍了他,谁也说不出个不来。” 郭络罗氏听了,咬牙冷笑:“他死了,你高兴?” 八姐反问:“又不是我害他死,我又没对不起他,有什么好愧疚的?” 郭络罗氏恨恨啐一口,刚要说话,听见外头宫女问话:“主子,可要喝点儿热水?” 说着,端着灯笼,掀开帘子,便要进来。八姐张嘴刚要拦着,就见郭络罗氏一猫腰,下了床钻炕洞走了。八姐迟疑一刻,两名宫女就进来伺候她喝点儿奶茶。 八姐喝了半碗,借着烛光靠在床头,问道:“宫里除了各宫烧炕烧炭,还有别的取暖法子?” 一个宫女原本在德妃身边伺候,对永和宫熟悉,见八姐问,忙笑着回话:“主子,东西六宫都有地下热道,接了御膳房烧锅炉里的热烟气来回转。有的还跟炕洞连着,偶尔还能透出点儿烟气。主子是不是觉得闻着不舒服,奴才这就开了风斗通通风。”说着,便去开了风斗。 八姐听了这话,明白那宫女所说的乃是类似于后世中暖气的东西,地下挖了地道,用热蒸汽取暖。只不过这热道乃是朱元璋孙子朱允炆发明,在南京皇宫时候,借用大火逃命重生之再觅良人。没想到,朱棣建北京皇宫,居然还受到了侄子启示。怪不得,刚刚郭络罗氏进来,没带一点儿寒气,原来是钻地道来的。 想了想摆手,叫宫女下去。想起牢里老八、老九,宫外两座府邸几百号人,心中愈发焦躁起来。一夜没好好睡。第二天,二格格、弘春来看八姐,见她眼圈黑黑的,都吓了一跳,赶紧请来太医把脉。 太医也知八姐乃是高龄产妇,如今这胎,能平安生产,多半是托了每日里来回走路锻炼的福。小心把完了脉,想了想,说是思虑过重,不用吃药,好好用写温养的食物便好。 八姐笑着点头,“我就说么,不过是近日老是呆在屋里,大冬天的烧着炭,有些干罢了。能有什么大事,丫头们非要请太医来。” 太医陪着笑笑,“主子身子很好。只是不能太过操劳了,事情再多,您正是坐月子时候,一不小心是要落下病根儿的。可不能大意。横竖就三十来天时间,忍一忍也就过了。好在如今是正月,比起六月里坐月子来,已经好多了。” 八姐笑着点头,“是啊,如今的日子,是好多了。” 打发走太医,二格格、弘春围过来,一同看四公主。弘春问:“额娘,给妹妹起个什么名字啊?” 八姐想了想,说道:“等你阿玛闲下来,就叫他随便起个好养活的吧。” 正说着,外头圣旨下达。正是尊封德妃乌雅氏为皇太后的旨意。至于太上皇后年氏,因康熙已经册封过了,故而,只是尊奉乌雅氏的诏书里一笔带过。八姐身子弱,四爷特旨,命她可便宜接旨。不必出门跪拜。 二格格、弘春代母接旨领命。德妃深知此时非常时期,上有年秋月压着,下有各位康熙皇子看着,收了诏书之后,特下懿旨,让八姐在永和宫安心坐月子,不必前来叩拜,摆出一副婆媳和睦的样子,给四爷撑腰。八姐乐得逍遥,叫来宋氏嘱咐一番。二格格、弘春帮衬着,四爷后宫嫔妃则以李氏侧福晋为首,领着二格格、弘春,前往慈宁宫朝贺。外命妇因大福晋托病不来,以三福晋董鄂氏为首,公主以荣宪公主为首朝贺。至于康熙原本嫔妃,要等四爷一个个定下太妃、太嫔位之后,换了朝服,才来拜见乌雅氏。 前朝则以四爷为首,诸王、贝勒、大臣随拜。新任皇子以弘时为首,依次为弘旺、弘昼、弘瞻。大格格正月初三才出满月,未能前来。四公主那个小奶娃更是老老实实陪八姐呆在永和宫内。 望着座下乌压压人群,乌雅氏内心几多澎湃。等四爷等人站起来,乌雅氏颔首道:“皇帝国务繁忙,赶紧回去吧。有孙女们陪本宫说说话就好。公主大臣命妇们也都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儿,难为你们站了半日。” 众人依命告退。四爷领着大臣们告退。弘旺则带着弟弟们一同去看望八姐。弘时本来也想去,绕过宫巷时候,叫小太监叫去李氏院子里说话,弘旺笑笑,也没等他。 到了永和宫,八姐不见弘时,微微一怔,埋怨弘旺:“怎么不等你三哥?” 弘旺微笑说道:“大过年的,也得让李侧福晋跟三哥团圆团圆么。” 八姐闻言不语。半晌方劝道:“如今朝政未稳,从老头子,到各家兄弟,都虎视眈眈,哪一方势力也不容小觑。你们小哥儿几个都给我老实点儿,别外头没安抚住呢,咱们自己先乱了。” 弘昼急忙领着弘瞻点头应是。弘旺则是坐到八姐身边,削苹果切块儿喂八姐尝尝,一面哄弟弟们吃。娘儿几个吃了半个苹果,弘旺才小声问:“八爷、九爷那里,皇阿玛打算如何处置?” 八姐一顿,摇头:“我哪儿知道?” 弘旺淡淡笑道:“年羹尧只怕巴不得他们多活几日。有他们活着,年家这个保皇党,便硬是要留下才能制衡吧?” 八姐瞥一眼弘旺,知道他上辈子对八贝勒府一帮人尚有旧情,叹一声这孩子跟自己一般心软纵宠——相门嫡女最新章节。只是心软的人大多没什么好命。想想府里众人,再看看自己一个女儿身,弘旺如今只是个孩子,哪里还有什么本事去保住他们。更何况,如今正是你死我活焦灼形势,保住了胤禩,那个郭络罗氏指不定又要异想天开了。 再三思量,还是狠不下心来放弃,只得点头应允,勉强答道:“年皇后是个聪明人,这事留她们想法子吧。我只管坐月子,你也只管好好读书。你才十二岁,正是读书明志的好时候。错过这黄金年龄,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弘旺出了这么个借刀保人计策,意图保八爷一命,看八姐明白答应了,心中也就放下来。拱手领命,便要带着弘昼、弘旺跪安。临出门时,八姐叫住他们兄弟,正色交代:“你们阿玛这些年兢兢业业,纯正敦厚,方得了今日福泽。你们往后更要留心,不可结党营私,不仅要会做儿子,更要会做臣子。明白吗?” 三人不管懂没懂,都答应说明白了。八姐这才叫他们出去。转身想派谁去年秋月那里忽悠,借年家的手,保住八爷、九爷。 好在这事儿不急。四爷刚刚登基,就是性子再急,也不至于大正月里就抄家杀人。给了众人缓缓机会。就是郭络罗氏,也好吃好喝,暖暖和和呆在地道里,等着过元宵后,再出来祸害人。 四爷登基第三天,大封群臣。十三不出意外地得了个和硕怡亲王,位列众臣之首。十七得了果郡王封号,十八则是混了个贝勒,四爷喜爱他元旦那日“仗义执言”,特别赐他一封号:敏。人称敏贝勒。贝勒有封号,也算是荣宠了。十八得意洋洋,仗着自己是四爷幼弟,四处显摆。四爷乐得摆出宠爱弟弟架子,由他到处晃荡。张廷玉、鄂尔泰等人各有晋封。 后宫之中,也由这日开始正式下旨册封。八姐拿了皇后金冠,理所应当。至于其他人,康熙所赐两位侧福晋李氏、王氏,分别得了齐妃、熹妃,宋氏以二格格生母赚了个懋妃封号。剩下的,便是钮钴禄氏、耿氏封贵人。礼部官员扒拉扒拉指头,想起还有一个武氏,便问四爷该如何安置。四爷置而不问,跟没听见似的,礼部也不敢多问。 封完了老婆,就是儿女们。弘时、弘旺、弘昼、弘瞻均为皇子,住北五所。大格格已经出嫁,封和硕端恪公主,大女婿班底为和硕额驸,视同贝勒;二格格也到了议亲年龄,赐号和硕端柔公主;至于三格格,十二岁不算小了,干脆一口气封了省事儿,赐号固伦元敏公主。元乃指她是元后所出,将来四公主封号自然也会用到“元”字,至于“敏”,取敏捷而通达事理之意,一来这孩子确实当得起,二来,也是为了纪念十三爷之母康熙追封敏妃。 八姐正在坐月子,没管那么多闲事。听礼部说,等三月份才行册后礼,淡淡一笑,问道:“那么这几日宫务,怕是要烦劳长辈们了。” 礼部官员站在帘子外头,低头不敢吭。太上皇赖在乾清宫不走,太上皇各位妃子们,除了太上皇后自四爷登基当日便搬到乾清宫陪伴太上皇,其余的,一个个赖着也不肯挪窝。 看来,只有请皇上赶紧封了太妃,给她们正了名分才好挪动。 正说着,懋妃宋氏来了。后妃二人说些闲话,便听宋氏问后宫几位到哪个宫里居住。 八姐冷笑,“前朝还乱七八糟,她们就撺掇着你来因这些小事麻烦皇上和我。可见,真没把国家大义放在心里心里。更是把你当成枪使。多亏我知道你的性子,若换了别人听了这话,可不就恼你,说你不懂地体谅皇上?” 宋氏赶紧站起来,笑着说道:“主子娘娘疼奴才。奴才方才敢说。若换了别人,奴才半句话也是不敢提的。再说了,后宫那么多太妃、太嫔,要想搬妥当,只怕非得太后出面才可呢。” 八姐低头笑了,“皇太后出面?”几位妃子几十年平起平坐,猛然见乌雅氏母以子贵,心里服气不服气,听不听乌雅氏那一套,还两说呢! ------------ 63弘时烦恼 八姐的担心,不是多余。 四爷登基第五日,新封端恪公主抱着刚出满月的小儿子,与额驸班弟进宫朝贺父母。班弟带着大儿子色布腾径直去见四爷,顺便汇报这几日盯着直亲王、理郡王府里情况。端恪公主则先到慈宁宫叩见太后。 进来之前慈宁宫内,乌雅氏正在生闷气。二妹妹端柔公主站在一旁柔声劝慰,三妹妹弘春则是命人端了温水,给乌雅氏擦脸。 祖孙三人见端恪公主进来,脸色才好了些。乌雅氏放下帕子,伸手抱过来小重外孙,笑呵呵看了,赏了东西,又问端恪公主可有什么缺的,一并赏赐了。说了一大会儿话,这才对端柔公主、弘春说道:“这边没事儿了,你们姐妹好久不见,一同去永和宫看望你们额娘去吧。中午时候,还来慈宁宫吃饭。咱们祖孙好好说说话。” 姐妹三人答应告退。出了慈宁宫,看外头太阳高照,大地回春,端恪公主便将小儿子交给奶嬷嬷抱着,先坐轿子在前面走,自己则带着妹妹端柔公主、弘春一同晒着太阳慢慢走。姐妹们聊起来这几日大事,端恪公主小心问道:“方才我进去的时候,祖母是不是哭了?好端端的,谁敢给她气受?”以前她做德妃的时候,也没见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委屈。 弘春不说话,二妹妹端柔公主冷嘲说道:“还不是密嫔、勤嫔几个,也不知道得了谁撺掇,非要说自己能晋太妃。也不看看,皇祖父后宫妃子多了去了。她们晋了太妃,其他原来的妃位主,岂不都要晋贵太妃了?还在祖母跟前碎嘴,活活把个慈宁宫当成原先永和宫了[海贼王]wanted。” 端恪公主微微一笑,“这种事,自有太上皇、太上皇后管着,祖母年纪大了,照顾皇阿玛还精神不济,好好享福就是,何必争那个短长。” 弘春慢慢开口说道:“咱大清国以孝治国,自从入关以来,哪位太后不是尊贵非常。偏偏到了她老人家这会儿,连好好荣养也不能。每日里,大清早还要到乾清宫去探望太上皇、太上皇后,心里不舒坦,借机出出火气,也是好的。” 这么一说,两位姐姐都不言语了。乌雅氏这个太后当的憋屈,谁叫“孝道”之前还有一个“妇道”?太上皇尚在,你一个母后皇太后想摆谱,也得看看局势答不答应。 慢慢说着,姐妹三人便来到了永和宫外。得知端恪公主要来,八姐早命小太监候在门外,见了三位公主,赶紧迎了进去。到内室见礼已毕,八姐抱过来小外孙瞧了,果然眉眼像班弟多些。乐呵呵逗弄一会儿,问端恪公主,“可起名字了?” 端恪公主笑说:“色布腾名字是他祖父给起的。这孩子,我跟班弟商量,想请皇阿玛给起个。好叫孩子粘粘皇家福气。” 八姐噗嗤一声笑了,“那是,你们皇阿玛可是今非昔比,随便起个名字,就够孩子们一辈子受用不尽的大富大贵了。” 端恪公主陪着笑笑。扭头看见奶嬷嬷抱着四公主进来,急忙站起来接过四公主,搂在怀里仔细打量。一面看一面说:“皇额娘,您看四妹妹,长的真像您呢。” 八姐笑笑,“是吗?我瞧着倒是像你们阿玛多些。” 二格格端柔公主抿嘴儿笑了,弘春则是噗嗤笑道:“那可不得了,女孩子长的像皇阿玛,将来怕是要多加几箱嫁妆了。” 端恪公主伸手拍她一巴掌,埋怨:“说什么呢,大姑娘家,也不害臊!” 娘儿几个正说笑着,就听外头小太监来报,说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来了。 八姐正在坐月子,几个年长皇子只站在帘子外请安。六阿哥弘瞻仗着年纪小,钻到屋子里,跟几位姐姐说话。 八姐瞥一眼外头,只听弘昼大大咧咧插科打诨,弘旺偶尔插两句嘴,弘时则是一言不发。心中暗暗留意。过一会儿,慈宁宫派人来请几位公主回去用膳。八姐想想,几位阿哥也不常去慈宁宫吃饭,便叫弘时、弘旺领着弟弟们护送姐妹们一同过去,好叫乌雅氏太后高兴高兴。 弘旺起身答应,叫来弘瞻,抱着跟在端恪公主等人身后出去,弘春经过弘时身边时,淡淡瞥他一眼,随即拉着弘昼跟上去。弘时落后一步,看兄弟姐妹们出了大殿,跟上几步,顿了顿,又折返回来,隔着帘子对着八姐叫一声:“皇额娘,” 八姐在内应声,叫道:“进来吧,跟我还客气。” 弘时闻言,挪步入内,看屋里只有翠环一人伺候,对着八姐拱拱手,领命坐在床头绣墩上。看一眼八姐,低头不语。 八姐抱着四公主,悠然笑道:“当了皇子,往后身份便不同了。切记要实实在在的,不可耍那些花胡哨。你皇阿玛最喜欢实在的人,以前你就因为跟老八学,结果画虎不成,反倒惹了你阿玛生气。往后,切记不可胡来了。” 弘时低头半日,终究还是问了句:“您就不怕――我跟弘旺抢――?” 八姐扭头,怔怔看他一眼,心道:儿啊,过犹不及。叫你实诚,可没叫你这么实诚。想完笑了,慢悠悠回答:“谁爱抢谁抢,谁抢着就是谁的。咱们满洲规矩,素来就是能者多劳,出身算个屁,汉军旗、包衣奴才生的,照样是主子,是皇帝。有那本事就抢呗。我是不管了。交给你们皇阿玛操心吧。”你以为弘旺缺心眼儿啊,当年弘历情商比你、比你爹高了不知多少,那等难伺候,弘旺照样安安生生活了大半辈子,最后还是重归宗室休妻也撩人。弘历都奈何不得的人,你也得有那本事抢的过他? 弘时闷头想了想一阵,最后还是问道:“那――八贝勒府、九贝勒府怎么办?眼看过了年,就该开审了。皇阿玛那边――怕是不会留情。” 八姐冷笑一声,“他留不留情有个屁用,你当他如今能乾纲独断?别看老爷子这会儿不能说话,朝里朝外,保皇党多着呢。和贵妃娘家,年秋月娘家,连同佟佳氏,加上暗地里老八、老九埋下来的势力,一个个跟地雷似的。老爷子不发话,他敢随便动?” 看弘时听进去了,八姐转而幽叹,“怕只怕,老爷子那边――动了杀心呐!” 弘时听了一惊,当即就要站起来。八姐笑着摆手,命他重新坐下,小声说道:“急什么。这事儿咱们不能插手,若不然,别说老爷子,你亲爹都不能饶过勾搭他儿子吃里扒外的。上辈子教训,还没吃够?” 弘时听了,便问:“虽说如此,这回事儿可是闹大了。无论如何,还是早日定下来,我心里才能安生。都说是皇阿玛心里担忧八爷党尚未全归顺,其实,我何尝不担忧牢里那二位呢。” 八姐想了想,点头:“难为你心里记挂着。只是,如今我一个妇人,能帮什么忙。就是太上皇后,也不过能帮着在老爷子面前说几句好话。我们这些深宫女人,谁能比得了郭络罗氏淌的开。” 说完,拉着弘时的手,轻轻拍几下。 弘时还不明白,就听八姐捂着嘴打个哈欠,翠环便出门叫来宫女铺床叠被,伺候八姐睡下。坐月子的人嘛,还不是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等出了月子,上头一个太上皇后,一个皇太后,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去请安。这等逍遥日子,现在不享受,怕是日后只能等着熬死那二位才能再有了。 想着想着,八姐冷笑一声:爷天潢贵胄,叫爷每天去给你俩屈膝,也不怕折了你们的寿! 弘时看八姐头一歪,靠在床里睡着了。不敢停留,对着翠环点下头,疾步离开,出了永和宫追赶兄弟姊妹们去了。 哪知刚出宫巷,就见弘旺抱着弘瞻,立在太阳地里跟弘昼说笑。二人大老远看见弘时带着小太监过来,急忙笑着说道:“三哥真是走的慢,弟弟们等了老半天了。” 弘时不好点破,只说:“丢了个荷包,在路上找了一会儿,叫你们好等。” 弘旺瞥一眼弘时腰上饰物,微笑不语。倒是弘昼急忙摆手,“既然找着了,那咱赶紧走吧。再不走,皇祖母那里的好菜都叫几个姐姐吃完了。” 弘时、弘旺都笑了,弘时接过弘瞻抱着,兄弟们一同往慈宁宫方向赶。路上弘旺趁人不备,小声说道:“昨日去给皇祖父请安,听说年熙公子又病了。年家人来宫里找太上皇后讨药呢。”说着叹气,“好好的一个人,成日里病了灾的,我瞧着,皇爷爷那模样,挺不落忍的呢。” 说完,看了弘时一眼,问道:“等过了元宵节,咱们就请了旨意,去年家看看,以前三哥跟年大公子,不是挺和的来吗?” 弘时听了,一个激灵,急忙摇头否认:“不过是点头之交,算不上和得来和不来。年熙性子和煦,对谁都那样。” 弘旺微微一笑,点头不语。 等兄弟们临近慈宁门了,弘时这才慢慢明白,八姐与弘旺语中所指。 当晚,齐妃李氏娘家人找到曹家送礼。第二天,年家就收到了曹家送来的上等药材。年秋月于宫中得知消息,幽幽叹气:“怪不得皇帝四爷举步维艰,太上皇啊,您老留下来的势力,不管哪位皇子登基,都是忌惮万分,难以安眠呐!” ------------ 64卧榻之侧 话说那日,带着弟弟们进了慈宁宫,陪这乌雅氏与几位公主吃了饭,看乌雅氏跟公主们谈论针黹,弘时对女红没话说,便借口回去看书,带着弟弟们回到阿哥所。兄弟们在巷子里分手,弘时刚进院门,便见齐妃李氏贴身大宫女站在门口张望,瞧见自己一行进来,急忙上前行礼,笑道:“三爷回来了,主子在屋里等您呢。” 弘时点头,径自进了正房,就见李氏笑盈盈地做在正当门,瞧弘时进来,急忙招手,“来,你尝尝,我亲手包的三鲜馅饺子,尝尝好吃不?” 弘时淡淡说道:“多谢额娘,儿子刚才在慈宁宫用过饭了。” 李氏收了手,讪讪笑道:“那成,叫丫头们给你先收起来。等晚上要是喜欢,尝尝鲜也好。” 顿了顿,看弘时说了几句请李氏娘家帮忙的话,李氏不问缘由,一口应了。以往劝弘时多跟李家来往,他跟没听见似的,如今好容易弘时松口,李氏自然巴不得赶紧给他办成了。也好叫他瞧瞧自己娘家人本事。 弘时看她这幅模样,对比八姐那边雍容气度,心底愈发添了几分不喜。只是李氏乃是生身母亲,不好多说,只得低头陪坐。过了一会儿,看弘时除了正事,便闷头无话,李氏也不好多坐,只得站起身说道:“你歇着吧,我回去了。给曹家送礼的事儿,我这就安排。有事就到南三所找我。等过了正月,我跟几位嫔妃,才往六宫搬呢。” 弘时嗯了一声,送李氏到门外。李氏摆手劝道:“回吧,外头挺冷的,回去歇着。”看弘时执意相送,这才勉强叫他陪着到了院门口,站定嘱咐:“有什么缺的,只管找我,有什么喜欢的人,也只管找我。我如今帮着主子娘娘管事,用度也多了,不像以前……”看弘时脸色转暗,这才闭嘴,小心陪笑,扶着大宫女走了。 弘时带着人站在门口,目送李氏走远,淡淡问院子里值守太监:“今日端恪公主与小阿哥来看望皇祖母,齐妃娘娘可有赏赐?” 值守小太监想了想,回道:“齐妃娘娘刚来,就有永和宫小太监来请,说是主子娘娘请齐妃娘娘到永和宫与端恪公主说说话。齐妃娘娘说外头天冷,不好打扰主子娘娘坐月子,等暖和了再去慈宁宫看望公主母子。顺便叫永和宫小太监捎了赏赐过去。至于赏赐是什么,因为是封起来的,奴才没敢多问。” 弘时冷哼一声,甩手进了屋子。小太监们不敢多话,陪着进屋,宫女端茶伺候,不敢言语。 当天下午,李氏到底还是去慈宁宫见了端恪公主母子。端恪公主小时候,李氏真心实意疼过几年,母女关系比跟弘时和气的多。母女俩见面,当着乌雅氏太后等人的面,只说些吉祥话。端恪公主不提今日上午李氏借口不肯去永和宫之事,李氏自然也不敢提。倒是端柔公主坐在一旁微讽几句。 端恪公主不好跟妹妹打嘴仗。弘春对后院姨娘们私底下那些龌龊心思懒得猜,只在旁陪着乌雅氏说话。端柔公主看无人附和,只得作罢。心中到底还是不忿,总觉得齐妃李氏一颗富贵心,仗着生了个儿子,便处处不把别的庶出皇女放在眼里,心里更加看她不上。 当日端恪公主回府。端柔公主与弘春各自散去。到了晚间,弘春正在屋里看书,宫女来报,说端柔公主来了。弘春闻言,急忙站起来迎上前,笑着挽了端柔公主的手,一面往屋里让,一面说道:“大晚上这么冷,二姐姐怎么来了?”一面吩咐宫女们取热茶,加炭火美人谋律。 端柔公主随弘春坐下,喝了茶,看四下无外人,幽幽叹气,说道:“我这一阵子管着粘杆处,越管越心惊。睡不着,便来你这儿坐坐。” 弘春但笑不语。粘杆处二姐姐管得,那是因为她心思缜密,再加上无同母兄弟,相对中立。皇阿玛放心。自己却是管不得,甚至问都不能问。只因自己还有弘旺、弘昼、弘昼三个亲兄弟。别说不能管,就是问也不能问。 端柔公主自然也知道弘春不便打听,只得挑拣着说道:“搜遍整个皇宫,都不见郭络罗氏踪影。眼看就过元宵了。她再不出来,皇阿玛就算想处置八叔、九叔,也得掂量着点儿。” 弘春抿嘴儿笑道:“这事儿皇阿玛其实不必担忧。毕竟上有太上皇。二姐姐也不必着急,横竖,那个郭络罗氏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八叔吃亏。肯定是要冒头儿的。只不过如今太上皇不发令,郭络罗氏八成是想观望观望吧。不管怎么说,昔日里,宜妃娘娘跟八叔,都是颇得太上皇喜爱之人。太上皇那里如何处置,咱们听着就是。” 端柔公主听了,皱眉不语。弘春便陪着吃点心,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外头更生响起,端柔公主奶嬷嬷带着宫女打着灯笼来寻,端柔公主这才走了。弘春送她们出门,微微叹口气,回屋洗漱歇息不提。 第二天,弘春去永和宫给八姐请安,说起此事。八姐嗤笑一声,“你二姐姐想的也太多了。她一个姑娘家,过两年就出门儿了。何苦掺和那些个麻烦事儿。别急,等过了元宵,这些事自然就水落石出了。急也无用。” 弘春奇怪,张口想问。八姐摆手,“你一个女孩子家,别想那么多。没事儿扑蝶绣花儿,好好过你女儿家悠闲日子。要知道,等过两年嫁了人,家里家外应酬奉承,纵然你是固伦公主,人人让着,家长里短的,也够你忙了。更何况,你还有三个亲兄弟。” 弘春听了,知道此事八姐早有安排,便不多话了。到元宵这日,弘春以固伦公主位,领小辈公主、格格到乾清宫,去给康熙请安。恰逢年秋月坐在一旁陪康熙说话,见她们姐妹进来,年秋月笑道:“姑娘们真是来的巧。你们皇爷爷能说话了。” 几位王府格格听了,都十分高兴。端恪公主、端柔公主也笑着恭喜。弘春为首,对上行礼,“恭喜皇爷爷。皇爷爷康复指日可待了。不知您想吃什么,孙女们这就给您做去,好好补补。” 康熙张张嘴,伸出手来,叫一声:“春儿――” 弘春急忙几步上前,握住康熙的手,说道:“孙女在,皇爷爷,您想要什么?” 康熙喘口气,慢慢说道:“叫你额娘。” 弘春听了,不好言语,抬头去看年秋月。年秋月赔笑解释:“万岁爷,弘春她额娘元旦生了位小公主,现在正坐月子呢,出不得门。” 康熙闻言点头,握握弘春的手,嘱咐:“请你阿玛。” 弘春急忙颔首,道:“遵旨。” 想一想,既然康熙亲口叫了自己,理应自己亲自去请。起身跟年秋月说一声,领着宫女、太监出门前往养心殿。 雍正刚下了诏书,说太上皇病着,元宵节宫里不摆宴,为太上皇祈福。就听见太监来报,说元敏固伦公主求见。 四爷摆手命弘春进来,听她说明情况,皱眉道:“你皇爷爷先要见你额娘,后要见朕?” 弘春点头,说道:“皇阿玛,既然要见我额娘,想必说的应该是后宫之事。莫不是皇爷爷嫔妃们安置?” 四爷不置可否,站起来说道:“去看看便知。” 父女二人赶往乾清宫一看,端恪公主已经奉康熙命,领着姐妹们往慈宁宫拜见乌雅氏去了兽夫联萌全文阅读。只有齐妃李氏领着熹妃王氏、懋妃宋氏,以及钮钴禄氏贵人、耿贵人在后殿拜见年秋月及诸位太妃。 四爷径自带着弘春去暖阁见康熙。二十一阿哥、二十二阿哥也在,见四爷来了,急忙上前行礼。四爷微微一笑,“自家兄弟,不必多礼了。”弘春忙着见过两位小叔叔,领他们到外头吃果子去。屋里就剩康熙、四爷父子二人。 就见四爷恭恭敬敬给康熙行过父子君臣礼仪,康熙摆手,指了指床头绣墩。四爷坐下,笑着说道:“听太医说,皇阿玛康复,指日可待。儿子十分高兴,不知皇阿玛想吃什么。儿子叫弘春姐妹去安排。” 康熙摆摆手,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来,攥着四爷的手,拉了几下,一时间情不能自已,落下泪来。 四爷一见大惊,赶忙挪了屁股,就势跪在床头,陪着落了几滴泪问道:“可是底下人伺候的不舒服,或是有什么不满意,惹您伤心生气了?您跟儿子说,儿子去办。” 康熙落了两滴泪,含含糊糊说道:“朕,二十四个儿子,如今,只你一个。后妃无数,如今,常见,只有年后。呜呜~~~~” 他这么说,四爷如何不明白。八成老爷子是想起今日元宵节,想跟妃子、儿子们团圆了。这有何难?急忙传旨,命宫外能走的王爷、贝勒进宫,陪太上皇过节。又派人到慈宁宫传话,请乌雅氏带着太上皇妃子们来陪太上皇说话。宫里的几位皇弟也一同到乾清宫来凑趣。 乌雅氏操持,请的自然都是年老妃子。至于年秋月,看诸位成年王爷、贝勒,为避嫌,领着年轻妃子、贵人们到乾清宫后殿说话。 一时间康熙所居暖阁热闹非凡,人多坐不下,连外殿也摆了桌椅。大过节的,也没人提那晦气事儿,就是老大,叫年羹尧关在府里软禁半个月,见了四爷,不过鼻子里哼一声,拱拱手算是行了君臣之礼。 老爷子睁眼看着,四爷不好发火,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看见大哥失礼。至于弘皙,顶了老二位子,摆出一副皇长孙谱来,叫三爷、五爷老哥儿几个看的十分无奈。好在弘皙小时候,四爷对他也算十分疼爱,如今看他依旧意气风华,内心欣慰,倒没怎么生气。 过一会儿,御膳房端来热气腾腾满汉全席。众皇子落座,陪着屏风后年老妃子们一同举杯,祝康熙早日康复。 康熙围着被子坐在床头,就着三毛子的手,喝了半杯热水,眨眨眼,呜呜垂泪。 众人一看急了,四爷领着十三爷围上去,乌雅氏扶着宫女,领着老妃子们出了屏风,站在一旁问道:“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 就听康熙模糊说道:“去年,老八、老九,给朕,敬酒。宜妃,给朕,做点心。今年,都没了。” 四爷抬头,看一眼乌雅氏。到底跟康熙夫妻多年,乌雅氏岂不知如何对付?眼都未眨,瞬间红了眼圈儿,陪着落泪说道:“万岁爷,您这么一说,臣妾心里更难受。您说,您素来对八爷、九爷,对宜妃姐姐那么好,她们怎么――怎么就能做出那等事来。太上皇后下懿旨时,臣妾还不信。却不想,居然是真的。大过年的他们居然糊涂了。万岁爷您别伤心,您瞧,孩子们都在呢。您这么一生气,孩子们乃至整个宗室都要难过了。万岁爷不看我们这些糟糠,也得看看孩子们,也得想想太上皇后啊!”想学刘备哭,把老八、老九、宜妃放出来给我儿子添堵,没门儿!真当老娘没读过书?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康熙听了乌雅氏的话,霎时哑然:没想到,当了太后,乌雅氏脾气见涨啊! 乌雅氏看噎的康熙说不出话,心里美的很:儿媳妇啊,你说的对,老爷们儿要糊涂了,咱们娘们儿就得给他提个醒!哼,有本事,你就去怪你那娇滴滴的太上皇后呗。反正你那宝贝宜妃不是老娘关起来滴!怪也怪不到老娘头上! ------------ 65抄家抄家 康熙哭了半日,叫乌雅氏拿出皇太后款儿来,一句一句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说着说着,乌雅氏就提起自己身后这些年老妃嫔,自康熙幼年起,就陪着康熙一同住在紫禁城内,相依相伴多年,如今太上皇躺在床上,她们恨不能以身相替。 说到年轻时那些美好岁月,乌雅氏身后那些位低老贵人就想起当年短暂的得宠时光,追忆往昔,百感交集。一个个忍不住落下泪来。就连定妃素来安静,也想起自生子以来,自己是如何忍受孤独寂寞,熬了几十年,方才熬到封妃。却已是人老珠黄,内心再无一丝波澜。看看如今乌雅氏母以子贵,位居太后之尊,却仍旧得时时小心、事事在意,如今看来,纵使搏得床上那位青眼又能如何?还不是粉骷髅一般,熬死宫中。再想想新君即位,日后太上皇嫔妃少不得迁居别院,少不了不如意事。与其跟着那位多情郎君受委屈,倒不如安安静静跟着儿子含饴弄孙。 定妃这么想着,别人却不如她豁达。单是宜妃妹妹郭络罗氏贵人,想着姐姐、外甥这回栽了大跟头,不知日后自己孤苦伶仃一个老贵人,可要如何过活。想着想着,便呜呜咽咽,陪着张贵人、安嫔、敬嫔等人哭了起来。张贵人倒还好,反正出身不算高。尤其是安嫔李氏、敬嫔王佳氏,当年是如何得宠,位在惠宜德荣之上,二人虽为汉人,却有满洲血统,哪知得宠不过三四年,正是青春年华之际,却如明日黄花一般,入了冷宫一般。就算汉女沈贵人,人家起码还是有还孩子的。咱们这些膝下无子无女,不得太上皇待见,跟新君亦无交情的,日后还不知如何呢。 想着想着,一个人哭,众人皆掩面而泣。把个好好的元宵宴,搅的悲悲戚戚。康熙素来多情,看媳妇小妾们哭了,也陪着哭了起来。 四爷看了,众多母妃哭泣,实在不成样子,冲十三使个眼色,一同上前劝解康熙与众母妃。 老五、老七、老十二等人也都上前劝解。几位年纪小的皇弟则是跟着哥哥们行事。 等到劝了众母妃们开怀,康熙早就累的不成样子,哪里还有心思命四爷将老八、老九、宜妃等人换出来世家庶女。纵然对自己除夕夜发病一事心有怀疑,总不能开口问乌雅氏:“是不是你伙同几位老贵人给朕的参汤里下的药?”纵然老四跟乌雅氏不亲,如今二人乃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小子不想法子遮掩过去才怪! 这么想着,康熙一摆手,歪歪身子,卧到床上,养精蓄锐,不再说话。 乌雅氏会意,对四爷、十三使个眼色。二人会意上前,给康熙掖被子,扶枕头。嘱咐一旁宫人几句,恭恭敬敬领着一帮亲王、贝勒、皇弟们告退。 乌雅氏也随后领着众位老妃子们走了。余下室内康熙贴身侍从,贴墙角站着,等着康熙召唤。 年秋月在后头跟和贵妃等人说话,听闻前头众人都散了,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都散了吧。” 佟贵妃、和贵妃为首,站起来对年秋月行礼告退。 年秋月看众人都走了,这才抱起畅春园公主,摩挲女儿头发一阵,幽幽叹气。顿了顿手,想了想,问贴身宫女:“永和宫四公主再有半个月就满月了吧?” 宫女道:“正是。” 年秋月颔首,站起身来,吩咐:“随我到前头伺候太上皇。” 宫人们躬身答应,摆起銮驾,护送年秋月往康熙所居碧纱橱而来。彼时康熙正迷糊了一觉,刚刚醒来,看见年秋月抱着畅春园公主进来,呵呵一笑,点头命年秋月免礼坐下。 年秋月将小公主放到康熙身边,这才谢座。看小公主陪着康熙咿咿呀呀说话,康熙面色渐渐好转,踟蹰一声,问道:“万岁爷,过两日,是否要移驾到畅春园去?” 康熙抬头看年秋月一眼,不置可否。叫来奶嬷嬷抱走小公主,室内仅留几个心腹,这才慢慢问道:“怎么想起往畅春园去了?” 年秋月抿嘴,慢慢说道:“春天来了,园子里景色怡人,利于万岁爷龙体康复。” 康熙点头,挤出三分笑来,喃喃道:“是啊,朕总不能老占着乾清宫,叫老四名不正言不顺地住在养心殿内。你是太上皇后,更不能住在坤宁宫里,让老四媳妇屈居偏殿。” 年秋月心里猜测,老皇帝是怕一旦离开乾清宫,再也回不来了。暗地里忍不住鄙夷:“都这光景了,还舍不得放权。难不成,真想看着好好一个朝廷,人人无心政务,只顾站队押宝?”脸上却挤出三分笑来,顺着康熙的话说道:“万岁爷会教孩子,皇上、王爷们都十分孝顺。您住在畅春园里,皇上就不说了,王爷们必定会到京郊赐园里陪住,时刻候着您召唤,好承欢膝下呢。” 康熙听她这么安慰,咧嘴一笑,“承太上皇后吉言,但愿他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父亲。” 末了,康熙说道:“叫他们收拾收拾去吧。前几年,畅春园总管都是国舅隆科多。这几年他犯事儿,朕懒得再挑人,都是副总管看着园子。既然这次要去常驻,就让年希尧当了这个总管吧。” 年秋月点头,又问皇太后乌雅氏等人可要随行。 康熙头一歪,躺回床上打哈欠,不做回答。年秋月不好擅自做主,只得暂时放下。 过了几日,四爷家四公主二十来天了,四爷迈步进了永和宫,来看八姐。 二人大半个月未见,上次分别,还是亲王、福晋,再见面,就是皇帝、皇后。八姐靠在床边,略一欠身,嘴里道:“臣妾不能起身,给皇上见礼了。还望吾皇莫怪。” 多年夫妻,哪里会计较她一个坐月子的失礼重生嫡女小妻。四爷挤出三分笑来,扶八姐隔壁一把,顺势坐到床边绣墩上,放柔了声音问道:“这两日可好?昨日二丫头、三丫头抱着四丫头给朕瞧了,长开了,白净不少。奶嬷嬷们照应的用心。你也辛苦了。” 八姐淡笑回答:“做父母的养育子女,不都是应该的吗?臣妾谈不上辛苦。” 听她这么说,四爷眉毛一皱,冷哼一声,坐在一旁,只顾生闷气。 八姐奇怪了,暗道:老四从小就脾气怪。当了皇帝,更加不好伺候了。想着,摆手叫屋里人都下去,慢慢问道:“怎么了,你?” 四爷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年希尧上折子,说太上皇要往畅春园去。园子里诸多事物都该重新摆设了。找户部要钱呢。”说着说着急了,骂道:“也不问问他那个好弟弟一年军费白得多少,户部哪里有什么银子供他重修园子。畅春园改修葺,那圆明园还是御园呢,顶着个亲王规格,就算好了?” 八姐看他说的恨恨,心里暗暗发笑,敢情,这是因为想修圆明园,怕没银子呢?琢磨一番,问道:“郭络罗氏不是有好多私产吗?那个妇人指不定当初怎么瞒天过海、私收贿赂,背后藏的东西,怕是金山银山都有了。您不妨叫人查查。若真有此事,理应充公才是。”怕四爷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她的东西,自然就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总不能叫她把婆家好东西,都搬到娘家去。” 四爷一听,这好啊!郭络罗氏经商不少年,伙同老八、老九,不知弄了多少好处。老爷子护着老八,总不能护着郭络罗氏。当即拍拍八姐的手,柔声说道:“你好生歇着,到二月二龙抬头,给四丫头办满月酒。朕有事要忙,先走了。” 八姐笑着点头,看着四爷临到门口了,猛然想起什么,出声叫住,问道:“皇上,二丫头眼看就要许人家了,总不能老是二丫头、二丫头叫着。别人叫端柔公主,咱们做父母的,总不能也叫端柔公主。您看,是不是给这孩子起个正经闺名。也好叫四丫头沾沾光,也得个名字。” 四爷顿足一想,说道:“元敏三公主叫弘春,端柔公主就叫弘月,四丫头叫弘晶得了。谁叫她出生时候,正是冰天雪地,水都冻成晶莹剔透的冰了呢。”说完,急急忙忙走了。留下八姐坐在床上,想着这几个名字,噗嗤一声笑了。生的时候水冻成晶莹的冰了,就叫弘晶。这跟弘昼生在白天就叫弘昼,当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再想想大哥家弘早,生在早上,就叫老爷子弄了个“早”。这两位皇帝,真不愧是父子。 想到弘早,不由得就想起大福晋。自从四爷当了皇帝,还从未见过那位呢,也不知那位成日里在琢磨什么。斟酌一番,叫来瑞珠,吩咐道:“抽空去直亲王府说一声,就说本宫想念大嫂了。请她哪日有空,来永和宫,我们妯娌说说话。” 瑞珠听了,躬身应下,出门找人传话。陈嬷嬷带着翠环进来,伺候八姐喝粥。八姐一看,撇嘴不愿意了。“每日里都是粥,连块咸菜都没。淡的嘴里一点儿味儿都没。” 陈嬷嬷笑着劝道:“横竖就这几日了,主子娘娘且忍耐忍耐,等出了正月,就好了。” 八姐无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纵然是皇帝还要顾忌,何况她手中无权的一个皇后。无奈接过来喝了半碗,放下来想了想,嘱咐道:“请元敏公主来。” 弘春来时,端柔二公主也一同到了。二人对着八姐屈膝行一礼,就听端柔公主说道:“皇额娘,宫外郭络罗氏老家给抄了。” 八姐一惊,慢慢抽手叹道:“到底是老四,抄家皇帝这名号不是百得的。这么快就叫他得手了。”转念问道,“谁带兵抄的?”八成就是老十三。 端柔公主抿嘴,满是不解,“居然是大大娘,直亲王大福晋带着直亲王府家丁,连同弘昱家嫂嫂,一帮娘子军打的头。听说,抓住了郭络罗氏。” 八姐闷闷不语:怪不得这长时候不听那位消息,原来如此! ------------ 66康熙吐血 第六十五章 说起来,这次大福晋心里憋着气呢。老爷子传位,纵然不传给老大,起码想想太子膝下还有弘皙。皇长孙又是在您老跟前长大,不比哪个皇孙都得您宠爱?储君薨,由长孙承继乾坤,那不是名正言顺吗?真不知怎么的,竟然瞅着老四顺眼了。结果,立老四做太子还没几日呢,就把那个年贵妃顶了上去。论年纪,她比您孙女还小呢,让她做正妻,您也好意思! 自从年秋月当了皇后,大福晋便称病不朝。一旦入宫,少不得得冲年秋月那个丫头片子行礼问安。憋屈! 到了除夕那日,大福晋正在家里生闷气,觉得老四抢了弘皙风头。连年夜饭都没好好吃。直亲王胤禔瞧叫福晋心情不好,连带着自己心情也不好起来。带着儿女们吃了饭,便将诸多事情交给弘昱跟弘昱媳妇,进屋陪大福晋散心。二人守岁无眠,对着灯光闲聊解闷。正说到如今年家与老四关系,猛地外头管家来报,说年羹尧大将军带兵把整个王府团团围住了。 胤禔一听,气笑起来,开口骂道:“年羹尧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堵了咱家门口。你,去问问他,是奉了谁的命,可有什么旨意?” 管家出去一会儿回来,道:“王爷,年羹尧说,不是来堵门的,就是带着小子们来给王爷拜年,等过了年,就回去了苗疆蛊事最新章节。并无旨意。” 听闻年羹尧不是奉圣命,大福晋冷笑,“怎么,他还想着在咱家过了元宵呢?” 正说着,弘昱夫妻俩过来,胤禔没说话,大福晋摆手,叫媳妇赫舍里氏坐在自己身边,弘昱坐到胤禔下首椅子上。赫舍里氏瞅瞅婆婆,慢慢说了年羹尧与四爷那些不太好说出的关系。一家四口商量一刻,弘昱问道:“看来,明天怕要变天了。” 赫舍里氏没说话。大福晋则嗤笑,“老爷子斗了一辈子,就怕丢了手里权利。没想到,临老临老,选了个最弱势的儿子,居然还是给请上了太上皇的位子。” 胤禔闻言冷笑,拍拍手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别忙了。好好在家歇着,等什么时候传唤,什么时候再去吧。” 弘昱、赫舍里氏听了,起身告辞,回自己屋里等候消息。 约莫到了早朝时刻,紫禁城方向远远传来钟鼓之声。大福晋正靠在胤禔肩膀上打盹儿,猛然间站起来,揉着眼睛问道:“没打仗,老四就上位了?” 直亲王大千岁还奇怪呢,“不应该呀,就算老四拿住了年羹尧兵权,九门提督可还是老爷子的人呢。领侍卫内大臣马齐可不是吃素的。” 二人心里奇怪,打发人出去瞧瞧。年羹尧围着直亲王府,也不说放人。消息倒还是在午后传了过来,说了老爷子给老八家郭络罗氏弄了个马上风,连同宜妃、老八、老九等人,一并给老四抓起来了。老爷子不能理事,小十八等人推举,老四再三退让,实在推辞不过,这才登了龙位。 一听是郭络罗氏稿的事,大福晋气不打一处来。过了两日,又听说郭络罗氏逃了,大福晋坐不住了。唤来儿媳赫舍里氏,暗中吩咐:“你啥也别做,想法子找到郭络罗氏。她窝里可藏着不少好东西,够咱一家子几年嚼用了。” 赫舍里氏登时皱眉,问道:“额娘,我上哪儿去找郭络罗氏老窝啊?再说,这外头还围着呢。您也真是的,也不害怕皇上四叔找咱家麻烦。都这时候了,竟然还跟郭络罗氏干上了。她如今都是过街老鼠了,您操她的心做什么。” 大福晋伸出食指,冲媳妇额头点一下,“呸,都怪我,宠坏你了。竟敢偷懒不去。告诉你吧,这事儿一点儿不难。当初那郭络罗氏害太子时候,就怕事情败露,留了不少窝在外头。我都暗中查出来好几处了,你只管试着去找。也别急,这事儿须得过了元宵节,那郭络罗氏露头了才成呢。” 赫舍里氏笑着应下,告退出去安排人手。 大福晋耐着性子,等到元宵节这日,年羹尧撤掉围府兵丁,直亲王得了自由,进宫去恭贺老爷子、老四,顺便一起吃顿饭。回到家中,提及今日老爷子闹出那场事儿,大福晋捏捏眉头,“瞧这样子,老爷子八成是想护着老八了?” 直亲王冷笑,“若是平时,单看老八犯下那些个事儿,够圈他两圈儿了。哪知道,老爷子偏偏就瞧上他,看他在朝中人缘儿好,想着拿他护着自个儿呢。” 大福晋闻言笑了,推直亲王一把,“哟,我闻着,怎么这么酸呐?” 直亲王讪笑,“这不是没吃着葡萄吗?” 大福晋笑着摇头,“你就死了那条心吧。纵然老爷子把皇位传给老八,也不会传给你。你想想,当初太子刚没,老爷子什么都不做,怎么专挑你开刀?还不是因为提拔你起来,跟太子对抗。太子没了,你自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至于老八——鬼知道佟佳氏跟他算是哪门子亲戚。老爷子素来任人唯亲,最爱护着姥姥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直亲王摆摆手,“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挑老四星际生产标兵最新章节。要知道,论哪头,老四都占不上呢。” “富贵闲人,老爷子放心呗!”大福晋说完,拿帕子捂着嘴笑了,“想想老四,小时候最是喜怒不定,没想到,长大了越发笨,学的连笑都不会,居然背地里安排那么多人手。一旦时机成熟,说赶老爷子下台就赶老爷子下台,连手都不软一软的。咱们兄弟里头啊,最不好相处的就是他了。难怪老爷子挑中他,不怕他伙同兄弟们造反。放心呐!” 直亲王点头同意,“是啊,可惜老八,空得八面玲珑本事,在朝里朝外左右逢源,到头来,还不是遭了忌惮!媳妇丢了不说,这下子,连命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呢。” 夫妻俩说些闲话,窝在府里等了几日,媳妇赫舍里氏来报,说有郭络罗氏活动痕迹了。大福晋一拍桌子,朗声吩咐:“召集咱家丫鬟、婆子、小厮们,拿好了擀面杖、洗衣棒槌,看准了,堵上后门、窗户,给我抓!” 赫舍里氏娘家乃是兵部出身,虽然自己不习武,也不算娇弱,得了大福晋吩咐,当即挽了袖子出去叫人。是夜,直亲王、弘昱爷儿俩家中坐镇,由大福晋带着几个儿媳妇,连同出阁回娘家暂住的三格格、四格格,领着一帮丫鬟、嬷嬷、小厮们,出其不意,从被窝里将郭络罗氏逮了出来。趁着天色昏暗,大福晋偷偷告诉赫舍里氏妯娌、三格格、四格格姐妹,“叫你们的人到处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拿回去。多拿多得,小心点儿,别叫人瞅见了。” 等到四爷得知消息,派人来查,郭络罗氏多年积攒的财物,已经给一帮妇人们拿的拿、抢的抢、藏的藏,弄走了四五成了。 和硕额驸班弟站在门外,眼瞅着大福晋领着一帮媳妇、闺女,挺着一个大肚子,拢着两只肥肥的袖子,在他眼前上了轿子,一颤一颤颠颠地走了。班弟心知大福晋衣服底下并非赘肉,而是郭络罗氏住处“赃物”,碍于辈分、男女授受不亲,却不敢上前查看。无奈之下,只得叫人悄悄跟着,领着郭络罗氏一帮人,回紫禁城复命。 见了四爷,陈明实情,支支吾吾说了大福晋私藏“赃物”一事,又陈明当时情况,实在不宜当众彻查,更何况,还有郭络罗氏时不时闹着要逃。 四爷听完,面上不显,心里嘀咕:“大嫂这手闹的!朕一个老爷们儿,还真不好上前去说。唉,得了,妇人的事儿,还是由皇后出面吧。” 打发走班弟,坐辇来到永和宫,对八姐说明白事情缘由,八姐忍不住笑了,“大嫂?哎哟,她——她什么时候也掉钱眼儿里了?”这回可好,进了那位腰包,想再要出来,可就难咯! 四爷跟着叹气,“一帮子兄弟,就是给朕添堵的。连嫂子也不省心。皇后啊,事关外命妇,其中还有几位姑奶奶,朕不便跟她们打擂台,就看你的了。” 八姐笑笑说道:“皇上别急,臣妾还在坐月子呢。这事儿先让端恪公主姐妹几个查着。过几日臣妾能见人了,定当小心办理。” 看四爷答应,八姐斟酌着问了一句:“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郭络罗氏?” 四爷冷哼一声,“朕怎么能管的了她?刚进宫,乾清宫就来人,把她要走了。人家出身高贵,乃是老安亲王外孙。朕可没那本事管她一个庶民。” 八姐抿嘴不语:乾清宫?老爷子啊,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二人沉默一刻,四爷站起来说道:“你先歇着吧,朕回去批折子。” 八姐点头,柔声安抚:“你也别想太多了。国家为重,那些琐事,或者不重要的,就由他们去吧。国家是您的,只有您一心为国,我们这些人,才能安心做事啊。” 几句话说的四爷笑了,点头刚要说几句,就听外头一阵吵嚷,康熙贴身太监飞奔到窗前叫道:“万岁爷,您赶紧去乾清宫看看吧,郭络罗氏把太上皇气吐血了。” ------------ 67血溅乾清 第六十六章血溅乾清宫 四爷闻言,大吃一惊。早知道郭络罗氏是个人才,却没想到居然有这般本事,手脚都捆着,还能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气坏老爷子。八姐则是沉吟道:“老爷子身子骨不是越来越好了?怎么会给一个妇人说的生气?这个郭络罗氏——究竟说了些什么?” 问那报信太监,太监浑身颤抖,不敢发一言,问的急了,支支吾吾说皇太后已经带着众位娘娘们过去了,太上皇后与良妃娘娘原本就在乾清宫内。听闻乌雅氏太后在,四爷与八姐这才放下心来。四爷无奈,只得嘱咐八姐好生休养,自己带着人急匆匆赶往乾清宫。 一路疾行,龙辇刚进乾清门,扶着小太监的手下轿,就听见乾清宫大殿外,一个妇人,五花大绑、披头散发匍匐于地,嘴里大骂:“万恶的封建主义,吃人的社会,早晚有一天,这个紫禁城会改换主人,天下百姓皆能由大清门入,看看这吃人的地方,看看这表面金碧辉煌,背地里龌龊的地方!早晚有一天,天下都是老百姓的。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皇帝,你的子孙就能永远当皇帝,富贵而恣势弄权,乃自取灭亡!万里河山是老百姓的,不是你们老爱家的。早晚有一天,你们再也不能逼着儿子纳妾,娶小老婆是犯法,犯了重婚罪,监狱里呆着去吧!……” 这伏地妇人正是郭络罗氏,瞧见四爷来了,嘴里顿一顿,骂的更狠:“你们一家子都是冷心冷肺,心里眼里都没个亲情。杀完儿子杀孙子,杀完小老婆杀大老婆!皇后一个个殉葬的殉葬,逼死的逼死!下了地狱你们也是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的!死后也落不了好名声,遗臭万年!” 四爷淡淡开口问:“你们就由地她在殿前大骂?辱没圣躬?” 一旁侍卫听见,浑身冒冷汗,不敢辩解,说太上皇临昏迷前还嚷嚷:“叫她骂,朕就要听听,她能骂出什么花儿来特工重生在校园。”赶紧上前,取出帕子堵了嘴。郭络罗氏还算老实,含了帕子也不挣扎。大概也是骂累了,安安静静趴在地上,只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四爷进了大殿。 大殿内,年秋月得了消息,为避嫌领着一帮年轻妾妃坐在屏风后面。乌雅氏领着一帮老嫔妃、贵人们守在康熙床前。良妃跪在地上,默默流泪。一帮太医们正在会诊,几位小皇弟站在一旁,惴惴不安看着。碧纱橱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幸得燃香遮掩,不是十分难闻。 众人见四爷来了,位卑的都齐齐起身见礼。四爷先对着康熙床行礼,又问乌雅氏万安,跟众位母妃打招呼。乌雅氏唤四爷坐下,愁眉说道:“皇上,太上皇给郭络罗氏气成这样,您要为太上皇出气呀。” 四爷点头应一声,问道:“此事事关妇人,又是前皇子福晋,太上皇昏迷之前可有什么旨意?如若没有,不知太后有什么处置章程?” 乌雅氏看一眼良妃,冷哼一声,回答:“太上皇昏迷之前,只有太上皇后与良妃在。” 良妃只顾流泪而不答,年秋月坐在屏风后,缓缓说道:“此事太上皇并无旨意下达。太后按律法处置即可。或者先关押起来,问问太医,太上皇何时醒来,到时再问太上皇的意思。” 乌雅氏没说话,四爷点头道:“太上皇后说的说,太上皇龙体为重。” 说着,传召太医。太医们商议一刻,只说康熙怒火攻心,导致气血上涌。从今往后,不可再操心劳碌,静养为佳。否则,可能有损寿元。 说的众人一齐变了脸色。乌雅氏捂着胸口跌坐椅子上,对着床头叫一句:“万岁爷——”两行泪便滚了下来。 其余嫔妃各自陪着乌雅氏哭泣,一个个哀叹自己命苦。唯独屏风后面安安静静,年秋月严命年轻嫔妃:“你们都年轻,心里再难受也给我憋着。外头有皇上、阿哥们在呢。”过了一会儿,才听年秋月含悲劝道:“太后莫要担心,太医说了,太上皇宜静养。既然如此,等到了二月,春暖花开时,太后随本宫一同带着嫔妃、贵人们,侍奉太上皇到畅春园休养,好好伺候便是。如今太上皇昏迷,姐妹们全都仰仗你我,太后万万要打起精神才是。” 定妃、成妃也都劝乌雅氏,荣妃也陪在一旁小心劝慰。一帮人说了半日,外头小太监端了药碗进来。四爷问道:“可是太上皇喝的药?” 小太监躬身应是。四爷站起身,亲自捧了药,请乌雅氏、定妃扶着康熙,自己先舀一勺子尝尝,放在舌尖上咂摸两口,“嗯,够苦!”乌雅氏见了,想要开口阻止,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看着四爷尝了药,舀起一勺,吹了吹,这才给康熙灌下去。一勺一勺慢慢滴,好容易灌了大半碗,喂的康熙直想吐,险些没清醒过来。这才收了药碗、勺子,交给小太监收下去。 成妃在一旁劝乌雅氏:“姐姐,您看皇上如此孝顺,太上皇定然会没事的。您就放心吧。” 乌雅氏嘴里沉吟道:“是啊,但愿太上皇早日醒来,咱们姐妹母子,也就有了依靠了。”放什么心,老不死的,还想捞老八、宜妃出来,这不折腾我儿子吗? 眼看碧纱橱内温暖和睦,良妃跪在地上,正斟酌着如何给老八求情。就听外头一阵大乱,侍卫吆喝声,小太监惊呼声,正要命人去看,瞬间安静下来。 四爷扭头吩咐三毛子,“去看看怎么回事,别惊扰了太后、母妃们。” 三毛子赶紧出门,转身间回来,对着四爷躬身,说道:“没什么大事,直亲王、大福晋来了。现在正在外头跟郭络罗氏吵架呢。” 四爷一听,不过是妇人吵闹,放下心来绝世盗妃。想起大福晋私自吞了不少郭络罗氏赃款,看康熙还没清醒迹象,有心出门见见,对乌雅氏说:“额娘且稍坐,儿子到外头看看大哥、大嫂。” 乌雅氏点头,“忙去吧。这儿有我呢。你大哥若是有空,就请他们去看看你们惠母妃。那边也病着呢。” 四爷点头应下,带着人出了门,刚踏出大殿正门,便吓了一跳。那个郭络罗氏竟然挣脱绳索,手里攥着一把钢刀,正与大福晋对峙。大福晋不甘示弱,手中一把鞭子,五六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舞的虎虎生风,威势不减当年太子二哥。妇人出头,把个直亲王晾在一边。偏偏人家自觉理所当然,领着一帮侍卫们团团站着,给大福晋打气加油,以助威势。看的四爷眼角直跳,暗道:惠母妃真会教孩子,大哥、老八一个个的,都是怕老婆的德性! 四爷刚要说话,就听大福晋察觉,冲这边摆手,嘴里道:“四弟你别急,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我自己解决。” 郭络罗氏抬手背,抹了嘴角血迹,冷哼一声:“您来解决,就是给我灌毒药?我可不记得我得罪过您。” 大福晋冷笑:“杀了当朝太子,逼死太子妃,难道不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吗?”顿了顿,对身后直亲王说道,“你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这事儿我管定了。” 四爷眯眼瞟直亲王一眼,心中冷笑:大哥什么时候跟二哥关系那么好了?大嫂这睁着眼说瞎话呢吧?都是一家兄弟,谁不知道谁,遮掩给谁看呢? 郭络罗氏迟疑一刻,慢慢开口:“怪不得——你多了弘早!原来——哼,皇上还没说杀我,你就受不了了,这里头的弯弯绕,当别人看不出来呢!”话未说完,冲地上吐一口红水,笑道,“您可别忘了,我可是从小吃三聚氰胺,嗑瘦肉精,喝苏丹红长大的。每日里呼吸的空气都有着二氧化硫,这区区砒霜,还毒不死我。”说完,接着吐了两口唾沫,落到地上,便是无色透明的唾沫,与正常人无异了。 大福晋扭头看一眼直亲王,直亲王也是摇头,吩咐侍卫们照顾好大福晋,向台阶下走两步,对着四爷拱手,问道:“皇上,此人怕是擅长妖术巫蛊。还请皇上早做决断。” 这话一出,众人皆大惊。巫蛊之祸,灭门之罪也不为过。四爷沉吟不语,就觉身后良妃奔出,扶着门框叫道:“皇上,郭络罗氏自从进了咱皇家的门,就不孝顺公婆。太上皇看在她外祖父老安亲王的份上,多次饶恕。她还是不知悔改,竟然暗地里给胤禩、胤禟下蛊,迷惑二人心智,如同木偶一般由他拿捏。此事太上皇早已知晓,才特意提郭络罗氏来见。本想让她解蛊,哪知反倒被她气晕过去。皇上,您可要为太上皇做主,为大清朝——除掉这一隐患呐!” 郭络罗氏听良妃说完,踉跄两步,苍白了脸问道:“额娘,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了你们母子,我费尽心血,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良妃瑟缩躲在门后,只顾哭泣:“皇上小心,离这个狠毒的妇人远点儿,千万别着了她的道啊!” 四爷不语,一抬手,一队侍卫由直亲王、大福晋身后穿出,一人一把手枪,枪口直指郭络罗氏。郭络罗氏一看,苦笑:“皇上四爷,您这是把我存的手枪都收进自己腰包了?” 为首侍卫正是和硕额驸班第,只听他喝道:“私藏枪械,本该没收。造反谋逆败露,你还有何话说?” 郭络罗氏抬头,凄然一笑,“丈夫不忠,公婆不慈,君主不明,我——无话可说。”紧接着,对天大吼,“早晚有一天,我们老百姓一定会喊着万岁站起来,再也不跪任何人!我愿用鲜血——见证!” 话音落时,便是“砰”的一声,班第怔然抹抹脸,一脸鲜血。再看前方,郭络罗氏已经撞柱身亡,地上红红白白一片,灿若烟霞。 众人沉默良久,大福晋慨然叹道:“这是何苦?” ------------ 68亲如父女 第六十七章亲如父女 郭络罗氏之死,带给四爷的绝不仅仅是震怒,更多的还是无奈与憋屈。那妇人刚断气,尸体还没抬出去,殿内就传出来康熙清醒消息。众人涌进大殿,四爷领着直亲王胤褆与大福晋入内,就见康熙睁着眼看着众人。别人倒还罢了,大福晋瞧老爷子这幅狼狈模样,首先就受不了,一把推开四爷、胤褆兄弟俩,扑到康熙床前哭诉:“皇阿玛,您可醒来了皇阿玛,吓坏儿臣了。” 康熙瞧眼前大儿媳妇流泪,人老多情,大媳妇十五岁嫁进来,比公主们孝顺他的时间还长。瞧一眼他身后直亲王胤褆想要上前,却踟蹰犹疑不敢,微微叹气,跟着伸手,拍拍大媳妇胳膊,点头慢慢说道:“难为你们了,快起来吧,地上凉,别跪着冻坏了。” 大福晋这才擦了眼泪,收了悲切之声,扶着床沿站起来,退到直亲王身边站定。康熙这才瞧见四爷站在一旁,满是担忧。康熙心中宽慰,问道:“你媳妇怎么还没来?你国事忙,叫她来伺候就成了。” 四爷不好说话,乌雅氏只得上前笑说:“万岁爷,弘晶过几日出了满月,皇后就能来床前尽孝了。” 康熙这才想起,四媳妇以三十八岁高龄,又添了位公主。添丁进口总是好事,挤出三分笑来,对四爷嘱咐:“满月酒正好是二月初一,是个好日子,别忘了好好办办。” 四爷拱手应下,说道:“弘晶能得皇阿玛如此关怀,定然会健健康康。过几日天气好了,就抱过来给皇阿玛看看。” 乌雅氏急忙凑趣说道:“可不是,万岁爷,弘晶这孩子长的跟皇上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呢邪天战尊!” 大福晋悄悄瞥四爷一眼,扭头对直亲王耳语:“姑娘家家的,长的跟她爹一个模样,将来还能嫁出去吗?” 直亲王看众人不备,小声回答:“皇帝女儿不愁嫁,怕啥?” 大福晋干笑一声,立在一旁冷眼旁观。 四爷陪着乌雅氏跟康熙说了一会儿闲话,就有小宫女送来药碗。四爷还要尝药喂药,康熙摆手道:“药补不如食补,请年娘娘给朕熬粥来吧。” 四爷只得放下药碗。屏风后答应一声,环佩叮当之后,便是一片安静。 乌雅氏坐在床沿,握住康熙的手,慢慢安抚。康熙也似累了,闭目假寐。四爷不好当即就走,只得恭恭敬敬站在床前。过了一会儿,大福晋只觉脚底酸软,想要提前出去。就见康熙慢慢睁开眼,问道:“郭络罗氏刚才给朕托梦了。”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信佛。一听鬼怪之事,不由来了精神,良妃更是躲在门边,低头竖耳倾听。大福晋大胆上前问道:“不知是什么梦境,皇阿玛可要请萨满来瞧瞧?” 康熙摇头,慢慢说道:“朕乃真龙天子,还怕她一个妇人不成?”顿了顿,看一眼大媳妇,慈爱说道,“跟胤褆回府歇着去吧。你也是当祖母的人了,还整日里舞枪弄棒的,亏得胤褆一向惯着你,惠妃又是个慈爱婆婆。换个人家,早就挨身上打了。” 大福晋撇撇嘴,埋怨道:“他不也成日里练武么。”康熙脸色一沉,“亲王跟王妃,能同日而语吗?出去,看完惠妃就回府,往后老实点儿,堂堂一个亲王嫡妃,居然带着格格们抓犯人。九门提督都是吃干饭的吗?” 大福晋挨了训斥,低头委屈半日,终究老老实实应下来。康熙这才缓和颜色,劝道:“回去吧,胤褆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在宫外好好过日子。朕年纪大了,管不了几年了。” 直亲王上前劝慰:“皇阿玛宝刀未老,不过是偶有小恙,孩儿还等着您康复,指点孩儿布库呢。” 康熙呵呵笑了,伸手指着大福晋说道:“你们练吧,朕怕是只能动动嘴皮子喽。” 说得乌雅氏等太后、太妃们都笑了。直亲王这才带着大福晋恭恭敬敬告退离开。 乌雅氏还要再坐一会儿,康熙借口有国事要与四爷商议,请她与众位太妃们各自回宫歇着。室内就剩下四爷与康熙,就听康熙问道:“郭络罗氏身后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四爷思量一番,慢慢答道:“郭络罗氏虽已被休,但毕竟是和硕额驸之女。念在她父为国殉职,她亦伏法,儿臣想,还是给她几分体面,安生下葬吧。” 康熙点头,“也罢,就请萨满做一场法事,安抚安老亲王亡灵。免得那孩子冥顽不灵,三天两头领着老安亲王来给朕托梦。” 四爷轻声应下,心里却愈发不信。过了一会儿,就听康熙吩咐:“既然查明,乃是郭络罗氏搞的巫蛊之祸,老八、老九连同宜妃等人都是冤枉的,咱们也不能冤枉了无辜之人,今日就放他们出来吧。过几日,正好一起陪朕去吃弘晶丫头的满月酒。” 四爷抿嘴,恭敬说道:“儿臣——遵旨。” 爷俩儿又说了一堆话,眼看康熙精神不济,年秋月带着宫女捧着粥锅进来,四爷便告退回养心殿。坐在殿内沉默半日,命人请来张廷玉,吩咐他传旨,放老八、老九等人出来。不一会儿,就听说老八、老九联袂到乾清宫谢恩。宜妃也得以伴驾侍奉。年秋月则是率先带着人,提前到畅春园去安排。 如此一来,倒成了太上皇后给太上皇宠妃挪窝了。 四爷冷哼一声,换了衣服,坐辇到永和宫去看八姐帝君。 八姐正抱着弘晶逗弄,端柔公主与弘春站在一旁凑趣。众人见四爷来,除八姐外,全都跪地请安。 四爷嗯一声,径自坐到床边,看一眼八姐怀里弘晶,哼哼着说道:“今日大福晋说,四丫头长的像朕,怕是将来不好嫁。” 八姐略一迟疑,随即笑道:“像您那是福气。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才二十多天,又不是二十多岁,您这会儿就开始急了?” 说着,朝端柔公主瞥一眼,笑说:“二丫头听了,该埋怨你偏心了。” 端柔公主腾的红了脸,扭着身子娇嗔:“皇额娘,怎么又说道我身上了。”也不行礼,轻轻跺下脚,抽身出去了。 弘春抿嘴笑笑,对父母行礼告退,出去追端柔公主。顺便带走屋里伺候的人。四爷看四处无人,这才闷闷说道:“郭络罗氏死了。” 八姐一怔,拍拍弘晶襁褓,低头问道:“这么快?怎么死的?” 四爷叹气,“不想她却是个烈女。良妃说她行巫蛊之事,迷惑了老八、老九心智,郭络罗氏不服,撞柱以证清白。” 八姐摇头,“良母妃真是糊涂了。当别人都傻?这种罪名她也敢安上去。史上搞巫蛊之罪的,哪一个最后不是身败名裂?卫子夫借用巫蛊夺了陈阿娇后位,最后同样因巫蛊罪名自缢而亡。她真是糊涂了。” 顿了顿,又奇怪道:“良母妃乃是蒙古人,自幼入宫,未曾正经上过学,从未学过汉人那些弯弯道道。她怎么知道用巫蛊罪名?” 四爷冷哼,“她不知道,别人不知道?这宫里头,自幼熟读汉语典籍的,岂止一人?知道这么说能救老八、老九的,还用咱们猜吗?” 八姐闭口不语,良妃素来谨慎,敢轻易说出口,背后定然有靠山。至于是谁,还真是不用费心去猜。 夫妻二人谁都没说话。老八、老九出来,事态将如何发展,着实未知。四爷想着怎么叫这二人老实点儿,八姐则是担忧,怕二人重蹈当年除名宗室的旧辙。更怕良妃一时糊涂,上了某个人的贼船。只是如今她是皇后,身家性命、富贵荣辱全都系在老四一人身上,救老八等人,便是与老四作对。老四过的不好,她与弘旺几个别想有好日子过。思前想后,愁绪团团,无以解脱。 四爷看八姐愁容渐起,以为她是替自己为难,心中宽慰,轻轻抚上八姐眉头,揉了两把,笑道:“我还没难受,你就先为难的不行了。等出了月子,后宫之中,还要你多多周旋呢。顶着这么一副脸皮出去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如何欺负你了呢。” 八姐陪着笑笑,“是啦,有您在,天上下冰雹我也不怕。” 四爷呵呵笑了,“这春天还没来呢,哪里就下冰雹了?真是异想天开。”二人说笑一会儿,外头宫女进来,说大福晋在门外求见。 八姐沉吟一声,“她怎么来了?” 四爷冷哼,埋怨:“你可是不知道,如今大福晋在太上皇面前,孝顺的跟亲闺女似的。” 八姐抬眉,笑道:“是吗?这可是好事。既然她那么孝顺,为何不把修葺畅春园一事交给她——们夫妻?” 四爷转眼明白八姐话中意思,接着说道:“甚好甚好,那么修葺所用资费,就从查获郭络罗氏赃款里拨吧。之前,班第就说了,有相当一部分赃款,暂时寄存在直亲王府呢。”叫你抢先藏郭络罗氏银子,哼,藏了多少,给朕吐出来多少。 永和宫门口,大福晋摸摸胳膊,抬头望天,“不是吧,倒春寒来了?瞧这样子,怕是要变天呐?” ------------ 69妯娌见面 第六十八章妯娌见面 大福晋抱着胳膊抬头望天,心里还琢磨老四这个媳妇真是磨叽,再不来人请她,扭头就走。正想着呢,瞧见老四带着人出来,见面笑上一笑,说道:“大嫂来了?皇后前两天还念叨着妯娌们什么时候聚聚呢。里面坐吧。”又问,“大哥可是先回去了?” 大福晋瞧见老四比方才乾清宫时候和气不少,到底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遂乐呵呵笑道:“没跟皇上说呢,他哪里敢回去?带着二十一、二十四他们玩布库呢。” 四爷微笑道:“大哥倒是好身手,可惜了,朕在武艺上始终不如大哥。想想众兄弟们,武艺上能跟大哥一较高下的,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二哥了。”想起太子,四爷鼻子一酸,怕在大嫂面前失态,急忙抽身道:“大嫂且屋里坐,朕去看望太上皇。” 大福晋点头,望着四爷走远,叹气道:“难为你还记着二哥。”顿了一顿,等到屋里出来小太监催了,这才跟随入内。 妯娌姊妹俩一见面,互相之间反倒不知说什么好。算起来,自从弘晖死后,八姐占了那拉氏的身,总共就没见过大福晋几回。都是在年节宴席上,中间隔着三福晋,旁边偶尔还有八福晋郭络罗氏插科打诨。二人眼神都瞅着八福晋了,居然连句话都没怎么说过。今日屋里并无外人,大福晋这才好好打量这位“皇后娘娘”。看起来她年纪不过三十余岁,头上挽着淡青色帕子,遮住一头乌发,一身淡紫旗袍松松的套在身上,怀里拥着一个明黄色襁褓,似笑非笑,双目有神英雄无敌之真相开启。不施粉黛,不饰金玉,倒比寻常坐月子的产妇更多了几分整洁、清爽,气度从容。 八姐也打量着这位大福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完,心里撇嘴:这才几年呀,就发福了,瞧那西瓜肚。啧啧! 那是,人家天天跟着直亲王那个粗人,后院就她一个当家的,但凡是个女的,都给撵到犄角旮旯里头,没什么竞争对手,于姿容上,自然而然就懈怠了。怎么比得上四爷有情调。没事儿养只小狗,有空画画美人儿。专拿后院女人做模特。那么会过日子的男人,能不好生保养,免得叫旁人钻了空子。 心里这么想,脸上立时带出笑来,乐呵呵说:“大嫂了,都是自家妯娌,不必行礼了,坐吧。” 本是句客套话,试想,哪个诰命见了皇后敢真不行礼,哪知大福晋偏偏心眼“实在”,腰弯到一半,听八姐说一句“不必行礼”,还真就直直坐下,笑道:“谢娘娘。” 八姐暗赞一声:好个没脸没皮!当下也不想说话,低头逗弄小女儿。 大福晋在旁不咸不淡夸了几句:“弘晶真是可爱。瞧这小脸儿长的,跟她阿玛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八姐笑吟吟抬头,问道:“哦?大嫂见过皇上小时候。” 大福晋甩着帕子打哈哈,“见过,怎么没见过。小时候跟着额娘,给原先佟贵妃请安时候,见过好几回呢。” “原先佟贵妃?”八姐默然叹息,孝懿皇后之所以在后世中声望超过了孝昭皇后,靠的还是老四这个寄养的娃。若是原先太子登基,以他二人之间那淡薄的“母子”情分,哪里有她一个继后风光的份儿。 大福晋听清楚八姐喃喃之语,心知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问道:“刚才臣妾来时,路上碰到端柔公主。算起来,公主今年有十三岁了吧。就是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个福分了。” 八姐微微一笑,答道:“是啊,二丫头虽然不是我亲生,我跟皇上都把她当嫡出一般疼爱呢。等过了孝惠章皇后国丧,也该办她的事了。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可惜我身处后宫,轻易不见八旗少年,也不知谁家有好的。大嫂常在外走动,可有合适人家?不妨跟我说说,日后若果真成就二丫头美满姻缘,也是善行一件。” 大福晋呵呵笑笑,“成,有合适的一定跟娘娘说。”反正我们家闺女都嫁出去了,不用跟你争。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聊来聊去,不过就是家长里短,没什么意思。又因未曾挑明相认,不能轻易聊起朝政。言语中多加谨慎,大福晋难免有些不舒服。说了几句,站起来说道:“叨扰娘娘大半天,臣妾先回去了。等过几日四公主满月酒时,再来给娘娘请安。” 八姐笑道:“大嫂有事且忙。我这几日不能出门,就不送了。” 大福晋笑着摆手,连说不敢。抽身出门,迎面碰见怡亲王福晋领着丫鬟们大摇大摆过来。二人打个照面,春风和煦般互相见了礼,大福晋笑问:“弟妹啊,可是去瞧皇后娘娘?” 十三福晋笑答:“正是呢。刚从皇太后那边回来,她老人家说想念小孙女想念的紧,偏偏四公主年纪小,天气又冷,不能忘外抱。这不,叫我来看看四公主,顺便看看皇后。” 大福晋乐了,径直走过去,嘴里道:“去吧去吧,过一会儿四公主就睡了呢。” 十三福晋侧身让她过去,对着大福晋背影冷笑,“看你回去后,还笑不笑的出来。” 永和宫内得了消息,八姐命人出来迎迎十三福晋。不管妯娌关系如何,老十三可是颇得圣宠,对这位“怡亲王福晋”,自己总要做做样子才成。 不一会儿十三福晋进来,行礼之后,凑过来抱着四公主乐了一会儿,瞅着四公主饿了,交给奶娘下去喂奶,坐到八姐床边说道:“郭络罗氏已经下葬了恋战星梦。是八贝勒亲自安排的。场面还算哀荣。” “哀荣――?”八姐冷笑,“人都死了,还讲究什么哀荣?郭络罗氏是个糊涂人。何苦来哉。” 十三福晋讪笑,“她就喜欢飞蛾扑火,能怪得了谁。” 八姐摆手,避而不谈,问道:“你们家几位格格有日子没见了,过几日天气好,带进宫里,叫皇太后看看,也叫端柔公主她们姊妹在一起说说话。她们小姑娘不比咱们妯娌,往后几十年能常常见的。等过两年孝惠章皇后孝期一过,孩子们出嫁了,再想亲热,也难见一回了。” 十三福晋点头,“可不是,一眨眼,孩子们都长这么大了。” 八姐抿嘴笑道:“是啊,格格们不说,弘时也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咱们也老了,等娶了媳妇,家里头的琐事,我就不管了,交给媳妇,学太上皇后,只等着含饴弄孙就得了。” 十三福晋眨眨眼,想开口问,又不能直接说:“四哥也要学太上皇?” 话到嘴边,心知不妥,急忙改口道:“瞧您说的。您正是风姿卓越的好时候。就是娶了媳妇,不过是十几岁的丫头片子,还得好好教导一番,才能独当一面呢。” 八姐微微一笑,暗暗掰着指头算一算,弘旺到什么时候才能娶媳妇,什么时候赶老四下台,比较合适。早了不行,老四还硬朗着,其他兄弟们也都卯着劲儿等着给皇帝下绊子。那等麻烦事,还是让老四去坐恶人吧。晚了也不行,晚了弘时那边容易出变故,总不能让弘时因为夺嫡,再给出继喽。不管怎么说,他还叫自己一声“额娘”,叫弘旺一声“弟弟”。兄弟相残,有自己跟老四这一辈子人干,也就够了。 十三福晋可不知八姐心里这等想法。顿了顿,看她脸色依旧和气温婉,便忖度着说:“主子娘娘,听说,太上皇要建畅春园,事儿已经交给直亲王府了。” 八姐抿嘴,淡淡答道:“有这事儿啊?那不稀罕,皇上常说,直亲王夫妇孝顺,这事儿交给他们,皇上放心,我也放心呢。” 十三福晋心里琢磨:这不是想找那俩人弄钱了么。这几日十三哪次回家不是发愁国库里没钱。真是怪了,老爷子这辈子励精图治,怎么到了到了,连家底都没存下多少。多亏有郭络罗氏搂钱,如若不然,看老四从哪儿伺候老爷子! 当然,这事儿不用十三福晋发愁。略想了想,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拍拍衣袖,告别八姐,依旧去慈宁宫陪乌雅氏太后说话。看天色不早,出了宫回府,顺道拐弯儿,去十四贝勒府邸瞧瞧孤儿寡母,送些东西,好叫他们母子日子不难过。 十三福晋因为怡亲王得圣心,日子过的滋润。大福晋可没那么得四爷欢心的丈夫。夫妻二人出了宫,一同进了书房,俱是一张黑脸。 弘昱正在院子里抱着弟弟弘早玩耍,瞧见父母高高兴兴出去,生着气回来,吓了一跳,还以为郭络罗氏又跑了。急忙叫弘早回院子里找大嫂赫舍里氏玩耍,自己一人进了书房。拜见父母已毕,小心询问起来,这才知道,四叔那边扣了个大帽子,叫自家阿玛出钱,修葺畅春园呢。 弘昱忍不住笑出来,“四叔也太小气了吧。御园岂是能由亲王出钱的?” 大福晋靠在太师椅上,大正月的拿折扇扑扑扇着,恨恨道:“自然不是咱们出钱。是用前儿郭络罗氏那边搜刮来的。真是的,刚攥手里,还没捂热呢。” 弘昱抿嘴儿,低头想了半天问道:“那――弘皙呢?皇爷爷素来那般疼他,皇爷爷修养之处修葺,就没他理郡王府什么事儿吗?” “弘皙?”大福晋抬眼,“你怎么会想起他来?” ------------ 70火器营造 第六十九章火器营造 当着亲娘的面,弘昱自然没什么隐瞒的,大福晋问,便一五一十说道:“按理来说,我们这一辈里,我跟他算是比较亲近的叔伯兄弟了。哪知道自从二叔去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昨日弘昇找我,说是想几个叔伯兄弟一起聚聚,就连弘时、弘旺都出宫来了,我们等了半日,也不见弘皙。我悄悄打听了,原来,他背着人私自造火器呢。” 大福晋闻言惊坐而起,“什么?” 弘昱抿嘴,“孩儿知道这事一旦露出来,必定是血雨腥风,故而当时什么都没说,就连阿玛那里,都瞒着,生怕出一点儿纰漏,害了弘皙。可是,若由着他这么下去,日后必定乃是一大隐患。额娘,二叔、二婶去的早,皇爷爷又病着。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弘皙犯事。到时候——”他得势了,咱们要倒霉;他不得势,咱们怕是也脱不了干系。 大福晋自然明白弘昱话中意思,坐稳了点点头,扶额道:“让我想想,这件事暂时先别跟你阿玛说,外头千万要瞒下才好。” 弘昱躬身拱手道:“孩儿知道。”看大福晋沉思想事,弘昱不敢打扰,躬身告退,留大福晋独自琢磨。 也不知大福晋琢磨出了好主意。第二天,就带着儿媳妇赫舍里氏到郊外静安寺上香。静安寺乃是乃是皇家寺院,寺院内停放着仁孝皇后梓宫。自从太子薨后,一直都由弘皙仔细照应。大福晋婆媳俩这么一去,弘皙自然知晓。当日,便有弘皙生母李佳氏赶往静安寺,明面上给婆婆上香,暗地里,却是悄悄打听打听。 大福晋乃是正房嫡妻,李佳氏在她眼里,除了是弘皙的娘以外,不过就是个偏房,没什么大不了的。弘皙不来,有些话也不能跟李佳氏说。便脱口头疼,叫儿媳赫舍里氏打发。 李佳氏迷迷糊糊听赫舍里氏含含糊糊说了一通,自己十分不解。不好直问,只得告辞,回理郡王府,跟弘皙说明。 弘皙心中迟疑,问明白李佳氏离开不久,大福晋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静安寺回京。低头想了想,叫人备车,换了百姓衣服,悄悄离京,到静安寺探看究竟。 到了寺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也没见什么异常之处。弘皙心里奇怪,又叫人仔细查看一番,还是没什么不同。琢磨着大福晋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故意消遣来着,就听见外头府里小厮骑马报信:“主子,宫里来人,传皇上口谕,命您明日进宫呢。” 弘皙一咯噔,招手叫来小厮问:“谁来传的话,有没有说什么?” 小厮躬身说道:“回主子的话,是个养心殿小太监,只喝了半杯茶,并未说什么重生左唯全文阅读。传过来的话是:皇上多日不曾与大侄子叙话,心中想念,请您明日得空去一趟,叔侄俩好亲近亲近。” 弘皙闻言笑了,当年阿玛与四叔关系好,如今人走茶凉,没想到四叔还愿意给这个脸面。可惜了,若是阿玛瞧见,也不知该如何想呢。 回到府里,面见李佳氏。瞧四下无人,李佳氏拉过弘皙,悄声说道:“那位大福晋,我瞧着,越来越熟悉了呢?” 弘皙微笑不语。大福晋对他关心,确实过了头了。第二日一大早,不用大朝会,弘皙收拾利落,换上崭新朝服,进宫面圣。彼时四爷正与鄂尔泰说话,听说弘皙来了,笑呵呵道:“这孩子,说了让他得空过来,这天还没亮呢,准是又没吃早饭。”摆手叫弘皙进来,君臣叔侄俩见礼已毕,四爷问:“可是饿着肚子来的?” 弘皙急忙腼腆笑道:“早上来的时候,喝了一碗粥,别的倒是没吃什么。还请皇上四叔可怜可怜侄儿,赏侄儿一口饭吃。” 四爷闻言,对着鄂尔泰哈哈大笑,“朕说什么来着?没吃饭呢。” 鄂尔泰赔笑,“主子心疼侄儿,着实令臣感慨万千。回去后就叫侄儿们过府吃东西。不吃撑了不准回去。” 四爷听了,笑的更是高兴。指着弘皙道:“你别找朕要饭吃。朕平日里吃饭,还是找你婶娘呢。正好这会子朕忙,你先去永和宫吃饭。吃完了给朕带些点心过来。朕也饿了。”弘皙刚要答应,四爷又说,“别忘了多带些,叫鄂尔泰也尝尝。” 鄂尔泰跟四爷算是老伙计了,听了这话,忙不迭满脸堆满笑来,跪地谢恩。口里道:“主子娘娘的手艺,家中夫人曾有幸品尝过。回府后,跟臣念叨了好几天。可惜,拙荆手拙,到底还是没能偷师成功。如今,臣托主子的福了。” 四爷哈哈大笑,“今天怕也托不成朕的福,皇后正在坐月子,她那边做饭,都是几个丫头捣鼓呢。” 弘皙在旁笑道:“皇上四叔谦虚了,谁不知道,几位妹妹深得婶娘真传。啧啧,侄儿都忍不住流口水呢。这就告退,去大吃海喝了。” 君臣叔侄哈哈笑笑,弘皙到底没敢抽身就走,陪着四爷又说几句吉祥话,这才告退。到了永和宫里,果然八姐正在月子里,不便见成年男子,端柔公主与元敏公主亲自迎接弘皙进去,到窗户外头跟八姐作个揖,随后跟着端柔公主到偏殿领饭。 进来殿内,一股春意。这个偏殿窗户上装的都是西洋花枝玻璃,亮堂堂的,里面陈设也是欧洲风味桌椅,长桌上铺着镂空桌布,摆着高脚银烛台,高脚杯旁,乃是冰镇红酒,唯独宫女们依次端上来的餐具,乃是官窑瓷器。弘皙瞥一眼桌上,笑着对端柔公主拱手:“二妹妹真是高看我了,这么多东西,都赶上满汉全席了,我哪里吃的下呀!” 端柔公主笑道:“吃不了收拾了,回家再吃。再说,不过就是些牛奶面包牛排火鸡之类的,能值多少?牛排还是十分熟的,断然不叫您吃不下。” 顿了顿,端柔公主笑道:“二哥哥您还是赶紧入席吧,要知道,今日这么一桌,可是弘昱哥哥前几日嚷嚷了好几遍,我才学会的。若不然,您今天来了呀,也就只有烧饼夹豆腐,就着豆腐脑、胡辣汤了。” 弘皙心里念叨:“我倒宁愿喝胡辣汤。”眨眨眼问道:“怎么,这是弘昱要吃的?他吃什么东西,怎么跑宫里来了?” 端柔公主笑道:“大福晋不让他在家里吃半生不熟的,只好跑宫里来求皇额娘通融呗。” 说完,一甩帕子,“二哥哥先吃着,我去瞧瞧四妹妹。等会儿送来点心,请二哥哥捎到前头给皇阿玛尝尝剑刹。” 笑着送端柔公主出去,弘皙坐到偌大一个长桌前,看着满桌食物,颇有些食不知味。莫名其妙一桩事,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大福晋究竟在其中想表达什么意思,四婶娘又想暗示什么?究竟他们想要自己怎么做呢? 正捏着刀叉划拉牛排,猛然听见砰的一声,一旁伺候的小太监赶紧笑呵呵上前告罪,出了门去看,回来躬身答道:“郡王爷莫担忧,刚才那是五阿哥、六阿哥在外头放炮仗玩儿呢,说是等四公主满月时候做烟花瞧。元敏公主已经照顾二位爷去了。郡王爷您只管吃着喝着。炮仗不过是小火器,不用烦心。” 弘皙瞥这个小太监一眼,低头切牛排,一语未发。 八姐坐在屋里,听端柔公主说,弘皙吃了一半,放下刀叉便走了。火鸡一刀未动,端柔公主叫小太监包好,要送到理郡王府,弘皙都婉拒了。只是带着点心,到养心殿去见四爷。 八姐微微一笑,瞥一眼端柔公主,说:“这几日,你皇阿玛见了鄂尔泰家二公子,很是赞赏呢。” 端柔公主脸色微红,低头玩弄手帕,不敢答言。 八姐微微一笑,拉过来端柔公主,叫她坐到床边,摩挲着这孩子脖颈,柔柔说道:“前几日土谢图汗部亲王来了,还带来他们家的小世子。” 端柔公主猛然浑身一僵,就听八姐轻笑道:“可惜了,那位世子比你小一岁,女儿家么,还是找个大点儿的女婿好,懂得疼人。”顿一顿,幽幽说道,“再说,咱家不还有弘春了么。” 端柔公主低着头,眼泪直在眼里打转儿。良久,方才趴到八姐膝盖上,哽咽道:“额娘……” 八姐轻笑,拍拍端柔公主胳膊,柔声道:“好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着吧。” 端柔公主走后不久,四爷便回永和宫吃饭。饭毕,夫妻二人说闲话,说起将端柔公主许配鄂尔泰次子鄂实。八姐点头,“合该如此。宋氏这些年,忠心耿耿跟着皇上,端柔公主是她的心尖子,性子又娇柔,不比弘春,从小叫我摔打惯了。宁肯让弘春抚蒙,也不能让二丫头去。若不然,可真是心疼坏宋氏了。” 四爷点头,握住八姐的手,叹气:“可怜弘春了,就是。” 八姐笑道:“咱家教出的姑奶奶是什么本事,您还不知道吗?您呐,还是先可怜可怜喀尔喀博尔济吉特氏多尔济塞布腾那位小世子吧!” 说的四爷跟着笑了,顿一顿,奇怪道:“今日弘皙见朕,提起原先太子二哥手底下火器研造处。并说那研造处至今没有经费,问朕是砍了还是收拢起来,归入工部。那帮子人自从太子二哥去后,便久无动静,怎么弘皙偏偏这时候提起了?” 八姐摆手笑答:“你们爷们儿那些事儿,我哪儿知道。指不定,是那帮子人没钱了,想找您当冤大头呢。” 四爷微微一笑,“火器这东西,可是个好物件儿啊!弘皙他——总算跟朕一条心一回。” 八姐听言,微笑问道:“怎么,皇上是打算养着那帮子人,叫人给讹一番了?国家正是缺钱时候,万岁爷,咱那圆明园——还盖不?”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四爷:呜呜,皇后,没钱了,支援点儿 八姐:滚粗,敢打我私房钱主意,去死 四爷:你不给钱朕就不给弘春嫁妆 八姐叉腰:我怕你呀,按顺序,那本来就是年秋月她闺女,你不给,俺们娘俩找太上皇两口子要去 ------------ 71对钱养老 第七十章对钱养老 四爷听八姐说到这事,不由皱眉,说道:“这件事还真是奇了。今天弘皙刚走,大哥就来,说是给老爷子修园子的事儿,他一人忙不过来,想找朕要一两个年轻人。朕想着弘时、弘旺正好年纪大了,该去历练历练。哪知道,大哥居然点名十八弟跟弘皙,说是这二人得老爷子喜欢,万一出点儿纰漏,有他二人出面,准错不了。” 八姐噗嗤笑了,点头道:“大哥这么着,可是打错了主意。这二人得宠是得宠,可惜,谁手里都没多少钱。十八自是不用说了,刚分府没几天,弘皙手里纵算有太子留的家底,奈何人家太子儿子、闺女连带福晋、侧福晋什么的一大堆,你分一点儿我分一点儿就分完了。分家那时候,太子妃还在,自然容不得弘皙私吞。如此看来,大哥想要这二人替他出钱,怕是白忙一场。” 四爷点头笑笑,说:“怕就怕,他们一家,本来就打着不花钱的主意呢。” “不花钱?”八姐要咬舌尖,想了想,问道:“难道,他们是想――哄着老爷子出钱?”白日做梦,别看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皇帝,富有四海,可他老人家还真没什么私房钱。所有的私房钱都在内务府呢,可惜,人家内务府先是给太子办差,如今又名正言顺落入四爷口袋。指望四爷这位抠门儿给老爷子出钱修园子,还不如二十几个兄弟兑钱来的爽快。 想想二十多个兄弟,齐聚一堂,只为了给老爷子兑钱修园子,不知御史们知道了,该如何说。 八姐抿嘴只管自己乐。四爷则点头道:“嗯,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八姐只当他自嘲,并未放在心上。 过了两三天,就是四公主满月酒重生之遍地黄金全文阅读。因为四公主乃是四爷登基之日出生,大家伙儿都说这孩子挑着日子给皇上贺喜。加上之前因为康熙、郭络罗氏等人,闹的皇城乌烟瘴气,四爷乐得借此机会,好好办办喜事,冲冲晦气。故而,四公主满月喜宴,比皇子规格不遑多让。非但京中皇兄、皇弟们都来了,连远嫁在外的荣宪公主也赶来,借着探望康熙名头,给四爷贺喜。顺便看看能不能帮着丈夫、儿子,在四爷面前捞个好处。横竖三爷是指望不上了。四爷跟公主们自幼不在一处教养,除了亲妹妹在登基后追封了一位固伦公主,其余的一直没到上好好联络联络。得知荣宪公主归宁,想想日后自家闺女少不得要有几个远嫁蒙古的,想着有荣宪公主帮衬,少叫闺女们受些委屈。便亲自为荣宪公主挑了慈宁花园一处房舍,请她在宫中居住,好常伴太后、太妃。 荣宪公主投桃报李,有空了就带着弘春与几位宗室格格,讲蒙古民风,好叫她们做好心理准备。到了满月这日,跟是送了一套金锁金镯子给四公主,以表做姑姑的疼爱之心。 对这位抚蒙公主,八姐心有怜悯,当着公主的面,亲手给四公主戴上,并托荣宪公主抱着四公主出门,见王公大臣、内外命妇。这么一来,算是给足了荣宪公主面子,昭示众人,荣宪公主不仅是康熙朝诸公主之首,亦是新君十分尊敬的长姐。 荣宪公主心里高兴,酒席间,又听额附乌尔衮传话,四爷已经将女儿指给豪格后人显亲王衍璜。虽然不是什么得宠的人家,好在清贵,只要闺女本分,便不能受委屈。心里也就放下心来。一心帮衬着八姐,招呼内外命妇。 酒过三巡,有小太监来请荣宪公主,说是皇上说,请诸位兄弟姐妹们喝茶听戏。都是自家姊妹,荣宪公主已经年过半百,不必顾忌男女回避,笑呵呵送四公主回屋,交给奶嬷嬷好生照看,跟着小太监出了永和宫,到养心殿后殿。一进门,就见十八贝勒领着几个弟弟,笑着迎了出来。年轻兄弟们簇拥着荣宪公主,到四爷跟前见礼。四爷起身,亲自扶公主坐到一旁,笑道:“咱们姊妹里头,姐姐算是最大的了。您见着弟弟,还这么多礼,倒叫弟弟心里酸的很。遥想当年姐姐出嫁时,弟弟还没桌子高,如今,弟弟的外孙都要比桌子高了。” 荣宪公主微笑,欠身答道:“臣谢皇上。当年出嫁,满头青丝,如今回家,已经华发暗生。好在儿女们都安定下来,臣可算不用再替这帮小兔崽子们操心了。” 怡亲王十三爷站在一旁笑道:“瞧姐姐说的,叫我们这些儿女成群,没一个成亲的人,眼睁睁看着别人抱孙子、外孙子干瞪眼的,岂不羡慕死了。” 十八贝勒可不含糊,众人都是抿嘴笑,唯独他一挺腰站出来,叫道:“十三哥,你说那话真不嫌腰疼。您都儿女成群了,我们这些小的还没个子儿呢。显摆啥呀显摆。” 这话一说,众人都笑了。四爷呵呵道:“既然如此,等过了孝惠章皇后孝期,朕就做主,给你娶个贤惠的弟妹,叫你好好生一堆儿女。这总算满意了吧?” 十八贝勒倒不害羞,长揖到底,乐哈哈谢恩,“得了,皇上四哥,弟弟可就等着了。不贤惠的,我可不要啊!” 众人又笑起来。四爷看气氛活跃了,便冲果郡王十七使个眼色,十七会意,拉过来十八,站到正中,对着四爷等兄弟姐妹们一拱手,正色道:“皇上,哥哥姐姐们,弟弟们,我有话说。” 荣宪公主一听,便觉耳朵一支楞,心想:老十七这回想出什么得罪人的主意呢?按理,这事儿不该老十三出马吗? 八姐抱着四公主,一样一样看命妇们送来的贺礼。端柔公主领着宫女们挑帘子进来,笑着弯腰说道:“皇额娘,您是没看见,养心殿后殿暖阁里头,都快打起来了。” 八姐挑眉,笑道:“哦?怎么回事?” 端柔公主笑着说道:“还不是因为十七叔说,如今国库紧张,皇爷爷的畅春园没钱修葺。要兄弟姐妹们凑份子对银子。十八叔叔不乐意,挑着头儿跟十七叔干上了。叔叔伯伯姑姑们拉架的拉架,哄人的哄人。我刚才去给大姑姑送点心,瞧见里头,可是热闹极了风流名将全文阅读。寻常百姓家,兄弟们闹别扭也不过如此呢。” 八姐听了,抿嘴儿一笑,“傻孩子,他们能打起来才是亲呢。若是没了兄弟情分,只怕连看都不爱看对方一眼。这样的兄弟情,算是最难得了。试想,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打过骂过,还能心无芥蒂地亲热相处的人呢?也就只有兄弟,才能做到吧。” 端柔公主点头,“可是呢。怪不得,我瞧着皇阿玛嘴上说二人胡闹,面上乐呵着呢,敢情,皇阿玛也知道两位小叔叔打不起来呢。” “打是亲,随他们打去。”八姐瞧端柔公主难得开怀,乐得随她去了。 果然,到晚上,四爷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抱着四公主一阵猛啃,嘴里叫道:“哎呦朕的小闺女,你可是朕的小福星。自打你来,朕可是做什么都一顺百顺呢。” 八姐听了,反倒奇怪了,瞧四公主险些给酒气熏坏,赶紧吩咐奶嬷嬷抱出去,顺手给四爷端来一杯浓茶,笑着端坐一旁,问道:“您还真找兄弟们对银子,给老爷子修园子去了?” 四爷哈哈大笑,拊掌道:“除了老十三、老十七真没钱,其他二十来位,都乖乖掏了。就是二十二弟,也从荷包里掏出来一把金瓜子儿呢。” 八姐捂着肚子忍笑,“您呐,仔细兄弟们埋怨您扒皮!” 四爷笑着摆手,“随他们埋怨,大不了,朕给他们一人批一块儿地,围着畅春园建园子。也叫他们陪老爷子乐呵乐呵。” 八姐但笑不语:老四啊老四,这才什么年头,你就想着卖地赚钱了?二人正说着,外头小太监通报:“元敏公主来了。” 四爷、八姐连忙说请。不一会儿,就见弘春一阵风似的飞进来,对着四爷、八姐稳稳行个礼,笑着说道:“皇阿玛、皇额娘,你们猜,女儿刚才看到什么了?” 八姐捂着帕子笑道:“你能看见什么,该不是你十七叔跟十八叔又打架了吧?” 弘春摆手,“才不是呢。两位叔叔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就算打架,也不过是闹着玩。又什么好絮叨的。我呀,是瞧见三哥――”还没说完,噗嗤一声乐了。 四爷听到弘春提起弘时,笑道:“他不是跟弘旺在外头陪着几位叔伯兄弟吗?怎么,闹别扭,不肯见人了?” 弘春呵呵摆手,“哪儿能呢。三哥啊,他跟一个假小子打起来了,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打不过一个小姑娘。还叫人摔的嘴啃泥。您可是没瞧见,那场面,有多可乐。可惜,弘旺不让我到处说。我这才来找皇阿玛、皇额娘说的。” 四爷听的一头雾水,“假小子,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是个小太监?” 八姐摇头,“刚才不是说是个姑娘吗?怎么回事,宫里什么时候有女扮男装了?可是你荣宪姑姑家的那位表姐?” 弘春摇头,“不是,我一直跟表姐在一块儿呢。那一位我问了,三哥跟弘旺都哄着我,不肯告诉我。不过,我问弘昼了,说是高斌家姑娘。来给妹妹做满月酒,误打误撞碰到三哥,没想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四爷听了冷哼一声,“什么家教。”扭头叮嘱八姐,“等来年选秀,可是不能叫她出头。” 八姐颔首称是。心里则是嘀咕:弘时、弘旺联手蒙弘春,弘昼又特意告诉弘春,好借她的口知会我跟老四,看来,这位高姑娘不简单呐。 等四爷说完话走了,八姐叫来弘春问道:“那位高姑娘,你可知叫什么名字?” 弘春想了想,说道:“好像模模糊糊听人喊了两声,叫什么‘红丽’来着。” ------------ 72弘时选妾 第七十一章弘时选妾 八姐仔细问了弘春,才知道原来这位高红丽并非“弘历”,乃是一位娇滴滴,惹急了会揪着弘昼耳朵哭哭啼啼的傲气姑娘。然而心里再次奇怪起来。按理,高斌的三个女儿中,个个嫁的都不错。但其中命最好也是最苦的,就是这位大姑娘。当初进了弘历后院儿,千金小姐做使女,弘历为给自己身上拉砝码,在各方势力权衡之下,提了她做侧福晋。紧接着登基后又给她抬旗。可惜,年纪不过三十五,便香消玉殒,连个儿子都没留下。名声更是因为谥号与皇后相近而受损。若说她待遇多好,弘历有多么喜欢她,呵呵,要知道,弘历亲自晋封的皇贵妃都有六位。这位无子慧贤皇贵妃与其说是得了弘历欢心,不如说是托了家势显赫之福吧。 想到这里,八姐冷笑一声:那些名门贵女嘴里说着多么看不起包衣奴才,实际上,心里有多酸,还是自己知道。堂堂世家千金,娘家败落,混的还比不上包衣奴才家姑娘,那嘴里能不酸吗?以出身论贵贱,自古以来,剥下那身皮来,都是赤条条一般嘴脸!没见嘉庆皇帝生母是什么出身?到后来,谁敢说出身卑贱,就注定不能登上高位?瞧瞧人家孝仪纯皇后,那才叫励志呢! 伸手摸摸鼻子,八姐冷笑一声:爷可不能跟人家比,人家是包衣,是主子心腹。咱算什么?辛者库,奴才的奴才罢了。 想起辛者库,便想起良妃,八姐压下心中不甘,顿一顿,问道:“这几日,可曾听说良妃境况?” 弘春想了想,说道:“自从太上皇后去了畅春园,宜妃住在乾清宫帮着侍奉皇爷爷,就没怎么见过她了。听说一直呆在储秀宫大佛堂里念经祈福,祈祷皇爷爷早日康复。” 八姐沉默一刻,又问:“你八叔、九叔呢?他们忙什么呢?” 弘春笑笑,“能忙什么呢?除了这次妹妹满月酒两人露了个头,其他时候,都是在家里养病,说是给郭络罗氏祸害的没精神光灵行传最新章节。偶尔倒是跟良妃、宜妃两位奶奶说说话,只是良妃在佛堂里不肯见人,故而,八叔也很少进宫来了。” 八姐叹气,“都是你皇阿玛的兄弟,你若有机会,也劝劝你皇阿玛,这天底下,老百姓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呢,可别为了一时出气,叫外人看了笑话。须知道,家和万事兴。” 弘春点头应了,沉默一会儿,问道:“额娘,今天女儿见到淑惠公主的儿媳,土谢图汗王妃了。” 八姐抬头看她一眼,笑了,“她跟你说什么了?你们还聊的来吗?” 弘春低头笑笑,“当时荣宪姑姑在一旁,女儿没说几句话。不过,那位王妃倒是爽快大方,初见面,就送了女儿一套金首饰。”说着,叫人捧进来一个描金缠枝花卉檀香盒子,打开来。八姐歪头一看,果然金光璀璨,八宝玲珑。 八姐点头,叫宫女们带了盒子退下,笑着劝慰弘春:“你若想长久呆在京城,额娘也舍不得你呢,自然会为你考虑的。须知道,蒙古人留在京中为官的,多了去了。瞧瞧你大姐,如今不也长住京城吗?”当年土谢图汗家的媳妇――和惠公主不就留京了?端的看老四对公主疼不疼。以如今情形来看,老四这几个闺女里头,最和他心意的,就是弘春了。又是正正经经的固伦公主,怎么舍得放她到风沙之地受委屈。 弘春听了这话,脸上先羞红了。低头半晌,笑着说道:“多谢额娘。” 八姐摇头,“骨肉至亲,谢什么。再说,我不过是开个空头飞票。真正能做主的,不还得你皇阿玛?” 弘春得了暗示,点头笑笑,陪着八姐说了一会儿话,抽身往养心殿,到四爷跟前讨喜去了。 八姐望着她带着宫女稳稳离开,心里琢磨:二丫头定下来了,弘春也知道为自己日后打算了,弘时比弘春还大,福晋人选也该早日相看了。至于弘旺,八姐抿嘴,这孩子早就说,要挑个八旗平民家姑娘。八姐虽然能猜出来几分意思,到底还是舍不得委屈儿子。索性,叫给老四、弘旺他们磨合去吧。还有那个高红丽,还有良妃…… 一桩桩算下来,刚出月子,可就一大把一大把的事儿等着了。 八姐最善思量,只可惜,刚出月子的人,怎么能多操那么多心。果然,没等康熙得了儿子们对银子修葺好畅春园,八姐就病倒了。满宫上下得知,均吓了一跳。皇太后乌雅氏亲自到永和宫探望,看宫里只有端柔公主与弘春姐妹两个,别说四爷,就连齐妃等人都不在。 正要发火,冷不丁瞅见懋妃宋氏亲手端着药碗进来,这才消了半肚子气,冷哼一声:“我说呢,你们主子病了,妃子贵人好几个,还不至于连个出气的都没有。” 宋氏无端得了责骂,不敢分辨,急忙端着托盘跪下请罪。 端柔公主心中不忍,但这是她自己亲娘,为避嫌也不好上前劝,只有站在一旁暗暗着急。弘春看了,笑着上前搀扶乌雅氏,说道:“皇祖母您担心额娘,也别委屈了母妃么。您可不知道,多亏了母妃,里里外外安排停当。如若不然,我跟二姐姐还手足无措的只知道哭呢。” 乌雅氏见弘春出面,就知道懋妃做足了本分,冷哼一声,叫她起来,说道:“都是我的媳妇,我怎么会不心疼。只是,也该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伺候主子才是。二丫头得了我喜欢,我自然要高看你一眼,可也别因此忘了本分。你们年轻,没见过当年仁孝皇后在时候。别说我们这些个奴才,就连后来的孝懿皇后见了她老人家,还毕恭毕敬,自称奴婢呢。” 这年代久远的事儿,谁能知道?弘春心里明白乌雅氏不喜孝懿皇后抢了自家儿子,却也不能明说,只是哼哼哈哈混过去。乌雅氏在妃位上呆了几十年,哪里不知道做妃子不容易。看宋氏老实,便点头说道:“还不赶紧进去喂你们主子吃药。” 宋氏这才诚惶诚恐躬身入内奉药小因缘。乌雅氏随后进来,八姐见了,刚想起身,就叫乌雅氏按住肩膀,柔声劝道:“好媳妇快躺下,你刚出月子,身子还没恢复,可是不能再劳累了。听额娘的话,乖乖把药吃了,过几日就好了。额娘还等着你去慈宁宫跟前伺候呢。” 眼瞅着八姐红了眼圈儿,连称不孝,乌雅氏抹抹眼眶,叹道:“四丫头满月酒那天我瞧着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八姐抿嘴,“是媳妇不好,多吃了几块炖鹌鹑。往后,可是不能贪吃了。” 乌雅氏听了,笑着说:“你呀,都快四十的人了,还这么馋嘴。得了,好好歇着,等过些日子病好了,额娘亲自做给你吃。”说完,嘱咐端柔公主与弘春一番,又敲打宋氏几句,叫八姐不必多操心,说是宫里全指望她主事呢。可不能病坏了。 八姐笑着应承下来。弘春、端柔公主一左一右扶乌雅氏出去,八姐这才拉了宋氏的手,柔声说道:“好妹妹,让你受委屈了。” 宋氏淡笑说道:“主子娘娘对奴才们好,奴才们怎么会不知道。皇太后只是心疼主子娘娘,再加上这几日心情不好。奴才们能让皇太后高兴些,是奴才们的福气呢。” 八姐笑笑,问道:“皇太后心情不好?可知道是为什么?”自从年秋月搬到畅春园,皇宫里女人中乌雅氏最大,几乎与康熙平级。康熙整日卧床不起,谁敢给她气受? 宋氏斟酌一会儿,说道:“听说,是太上皇不知受了谁撺掇,想让皇太后跟着一同去畅春园。皇太后舍不得儿子孙子们,想一同住到圆明园。这两日,正因为这事儿烦呢。” 八姐抿嘴,“太上皇既然喜欢,皇太后怕也拗不过他。只是,以往太上皇在畅春园住的时候,皇太后除了年轻时候陪着,有几十年没怎么陪了,就是去,也是几位妃子一同过去,住几日就回。怎么这回非要她过去呢?” 宋氏低头不语。这种事情,她猜不明白。就算猜明白了,也不好轻易说出来。有些话皇后能说,妃子却不能吐露半个字。更何况,皇后一向礼遇自己,更是为了端柔公主,把亲生女儿留给蒙古土谢图汗部做媳妇。这份情谊,宋氏乐意忠心中宫。 好在八姐并非一定要宋氏回答,扭头看看她,笑道:“忙了半天了,你先回去歇歇,睡了午觉再来陪我说话。我这些日子不能理事,宫里的事,都靠你操劳,也够累的。” 宋氏微微一笑,屈膝说道:“为主子娘娘做事,乃是奴才们的本分,没什么累的。再说,凡事有齐妃、熹妃管着,我也没怎么忙。” 熹妃指的是康熙亲赐给四爷的侧福晋王氏,娘家有人做到山海关总督、吏部侍郎,算得上汉军旗里出身高贵的。至于齐妃,就是弘时他娘。听宋氏委婉提起这二人揽权,八姐淡笑道:“知道了,那也辛苦你了。且回去歇着吧。歇好来陪我说话。” 宋氏笑着躬身告退。端柔公主与弘春回来,在门口遇见宋氏,三人说了几句话,端柔公主送宋氏回宫,弘春带着人进来,看八姐翻看话本,笑吟吟坐到一旁,说道:“皇额娘,您猜,刚才我跟姐姐在慈宁宫,碰见什么好戏了?” 八姐想了想,猜道:“莫不是你皇祖母发脾气了?说吧,这回是冲谁?” 弘春笑道:“哪能呢?皇祖母脾气可好了,今天呀,是那位高斌夫人,来慈宁宫拜见皇祖母。带着她家三位姑娘。正好齐妃娘娘也在,不知怎么的,夸了那位大姑娘高红丽几句,皇祖母居然做主,叫那高红丽做了三哥侧福晋了。说是等跟皇阿玛说过之后,就正式下旨呢。您说,要是三哥知道堂堂皇子侧福晋,居然是那位,心里头该是啥滋味儿啊?” 八姐心里琢磨一刻,淡笑道:“你呀,又调皮了。” “高红丽?看来,得抽空见见这孩子了。” ------------ 73计出后宫 第七十二章计出后宫 晚上四爷回来,看见八姐气色好多了,三位公主一个在怀里,两个在床上,母子四人围坐着说话,屋里其乐融融。四爷呵呵笑了,调侃道:“哟,瞧这架势,是没朕坐的地儿了?” 弘春急忙让出一个蒲团,自己坐到八姐身后给她捏肩。八姐则是笑道:“那是,我们娘儿几个说话,您来凑什么热闹。有那功夫,赶紧叫来几个小子,叫他们给您背书去吧。” 四爷呵呵笑着坐下,端柔公主在一旁插嘴,“皇额娘,您还提背书呢。上回弘昼有一句话没背下来,皇阿玛罚他三天没出上书房,吃饭睡觉都在书房过了。从那儿往后啊,弘昼一听见‘皇上驾到’,都吓的腿软。您还撺掇着背书背书的,小心弘昼一听‘皇后驾到’,也给吓的腿软。” 八姐抿嘴,“那能怪我呀,他们爷们儿见个面非跟朝对似的,我有什么法子。” 四爷哈哈笑了,拍拍端柔公主的头,说道:“这孩子,知道你心疼弟弟,大不了,往后朕见了弘昼,夸他几句。那孩子也是,见了朕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哪里有天家嫡子一点威仪。” 八姐冷了脸,说道:“那是,敢情弘昼不是我生的,自然没有天家嫡子威仪。” 端柔公主跟弘春听了,只道八姐说气话,咯咯笑了起来。四爷不好恼,只得赔笑,“皇后说的是,往后一定好好教导这孩子。” 八姐这才露出笑模样。端柔公主、弘春陪着说些话,等到四公主睡着,也陪着一同告退休息。 四下无人,四爷这才探身拉了八姐的手,柔声问道:“怎么刚出月子就病了,这个时候病,最容易落下病根了警官叔叔太凶猛最新章节。那帮奴才也是,你病了,也不跟朕提。若不是弘旺跟弘昼今日说漏了嘴,朕还不知道呢。” 八姐笑笑,“不怨奴才们伺候不精细。是我身子骨弱,事情一股脑都涌上来了。我哪儿知道,才几个月没理事,后宫就这么多麻烦。心里一急,就上火了,不是什么大毛病,您就别担心了。” 四爷冷笑,“你只管好好歇着。左右还有太上皇后、皇太后,后宫事情再多,总不能把皇后累死了。” 八姐迟疑一刻,问道:“皇上,可是谁惹您生气了,还是――谁说什么了?” 四爷顿了顿,这才说道:“今天皇太后找朕,说给弘时相中了一个媳妇。是河道总督高斌家大姑娘。想让她做侧福晋。” 八姐不语,当初李氏不也是包衣家出身,你不照样要了。怎么如今皇太后刚说一句,你就不乐意了。 就听四爷接着说:“朕的儿媳妇,只有朕与皇后做主,朕还没说,她就先跟高夫人提了,当朕无权,连儿子都管不了吗?” 听了这话,八姐算是明白了。敢情,老四不是生气乌雅氏,而是因为前朝受到掣肘,心里不痛快呢。 想了想,劝道:“这事儿也怪我。我若是不病,还能理事,皇太后也不会这么操心。您别着急,几日皇太后看上了,想必,那位高姑娘定有过人之处,改日我宣她进宫来,瞧瞧便知。唉,说到底,都是我身体不好,刚定下来二丫头的事,正想跟您商量,给弘时挑几个好的。哪知道,一病就不起了。也不知道,那位高姑娘是个什么样子,怎么皇太后一见,就瞧上了呢?听说当时齐妃也在,不知道齐妃是个什么意思?该不会,有些不够满意吧?” 四爷冷哼一声,“她有什么不满意的,有空到皇太后跟前讨嫌,都没空来伺候你,眼里没有主子的东西,活该!” 八姐摇头,“瞧您说的,她毕竟是弘时跟大公主的额娘,您这么说,可是要她们姐弟俩无地自容了。” 四爷叹气,拍拍八姐的手,柔声说道:“也就是你,心里只知道为别人着想。” 八姐莞尔,“我哪里是为别人着想,我是为您着想。家和万事兴,孩子们好了,咱们做父母的才能安心不是?您安心了,我也省点儿心,免得每回见您,都给您那冷面吓的一哆嗦。” 说的四爷忍不住笑了,攥住八姐的手调侃,“你会怕我?咱们多年夫妻,谁不知道谁呀!” 八姐笑着瞥四爷一眼。顿一顿,正色问道:“皇太后该不是因为我病了,没人帮衬,受了哪位母妃的气。心里不舒坦,正好碰见齐妃,八成齐妃说话不对路,故意拿高姑娘气齐妃的吧?要知道,齐妃当年与高姑娘出身相似呢。” 四爷冷哼一声,“出身算个屁!” 八姐一时无语,低头想了半日,这红着眼睛抬头,小声说了句:“自幼长在内廷,难为您不下看我们家也曾经是包衣。” 四爷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儿,愈发柔声劝道:“你别想太多了。你是朕的原配皇后,是六宫之主,谁敢给你气受?只是,后宫之中,一个个总是没事儿找事儿,你也该想想法子了。朕一天到晚处理家事,哪里还有时间管朝政呢?再这么下去,国家都会给拖垮的。” 八姐点头,“我知道。太上皇想要到畅春园,不若请各位太妃、太嫔、太贵人们都跟着去吧。再拨年希尧为畅春园总管,另外,咱们这边,端柔公主与弘春轮流在跟前伺候。除此之外,我还有个人选,可在皇太后跟前,帮我照顾,以免有什么不周到之处,委屈了皇太后。” “哦?”四爷问道,“是谁?” 八姐抿嘴儿,“自然是您家全能王子的王妃――十三福晋盗尸王妃。” 四爷皱眉,“朕还以为你指的是荣宪公主呢。” 八姐摇头,“大姐姐虽好,毕竟不是太后亲生,请她照顾,多有不便,再说,夹在太上皇跟皇太后之间,不是让大姐姐难做人吗?十三弟妹跟十四弟妹交好,敏母妃又早早去了。儿媳妇平日里不见公爹,只会陪着太后,由她侍奉太后最为合适不过。其实,若不是十四弟妹家中事多,请她一同去畅春园陪着,也是极为合适的。”十三福晋在家闷头躲了多日,也该出面出出力了。老太后那么疼你,你不出面,谁出面呢? 四爷听她这么说,知道女人的事,还是用女人的法子好,当即点头,“成,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这么着吧。” 八姐笑笑,又问:“十三弟妹都出面了,是不是把老八也拉出来遛遛?”以他的性子,老憋在家里,迟早憋出病来,上辈子怎么死的,还不是心先死后身死。还是出来散散心的好,无论如何,那人与自己的交情,可是谁都比不上的,自己不照顾他,谁照顾?再说了,他死了,良妃怎么办?出来跟着老爷子,老爷子再不顾父子情面,对老八,心里总还是有些许愧疚的。 “老八?他不是在家守着郭络罗氏牌位哀思的吗?没事儿叫他出来,给老爷子添堵?”四爷一听不高兴了。 就听八姐缓缓解释:“您呐,刚还说了政事都忙不过来呢,有兄弟们帮您分担不好吗?就连老爷子都常说,八贝勒文采斐然,不在三哥之下。您不如给他个编修的活儿,叫他每日里陪着老爷子下棋喝茶,修身养性。这样一来,老爷子有人陪了,外头也说您疼爱兄弟了,他二人互相牵绊着,哪里还有空操其它的心。再说,那不还有太后看着的么。加上端柔、弘春成日里在太上皇跟前讨喜,太上皇怎么会由着老八胡来。那边安生了,您不就能一心扑到政事上,大展拳脚了吗?” 四爷迟疑:“能行吗?老八可不是轻易死心的人呢。” 八姐嗤笑:“他连儿子都没,就一个大姑娘,就算争来了什么,将来还不是给姑娘做嫁妆?有些东西能做,有把椅子,可是不能陪嫁呢。” 说的四爷笑了,点头道:“如此也罢。既然如此,改日你把他家大姑娘接到宫里来,当公主一般抚养。也是朕的恩典。不过,老九可是不能轻易放进畅春园里了。得,朕想个好地方,叫他忙不过来就成。” 八姐胳膊一凉,问道:“您打算送老九去哪儿呀?”难道,还是西宁? 四爷摇头,“先想想吧,西宁那边去督军也成。年羹尧那厮,可未必能让人放心呢。” 八姐想了想,小心问道:“怎么,他还惦记着武氏呢?” 四爷脸色一暗,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背着手,抽身走了。留八姐一人担忧,千万别是西宁,九弟,你要挺住啊! 过了几日,八姐身子好了,想起弘时侧福晋事,宣召高斌夫人。高夫人得了宫里消息,自然按品大妆,依旧带着三个花枝招展的女儿进宫。八姐则是一面等候他们进宫,一面琢磨:能不能利用高斌,护一护九弟呢? 还没想到计策,就听外头小太监通报:“主子娘娘,三阿哥来了。” “三阿哥?”八姐淡笑,“弘时来了?叫他呆会儿再来,本宫一会儿要见外命妇,不方便呢。” 小太监传话不久,就见弘时冷着脸闯进来,乍一看,少年模样,倒与四爷有三分相似。八姐忍笑问道:“什么事这么急?连等一等都不愿意了?” 弘时支吾半天,方才说道:“那个高红丽――您看着办。”说完,扭头走了。留八姐一人托着腮帮子暗暗奇怪,“这到底是想娶呢,还是不想娶呢?” ------------ 74拜见婆婆 第七十三章拜见婆婆 不等八姐想明白,就有小太监通传:“高夫人与三位姑娘来了。” 八姐点头,身旁大宫女宝珠应声说道:“传。” 不一会儿,便打门口进来四位女子。为首居中的那位三四十岁左右,一身簇新的诰命朝服,身后跟着三位姑娘,一个个正是花样年华。左边那位居长,模样更是周正,应该就是高红丽。认真看去,隐隐还有一股子年轻女子少有的威仪。这股气势,即使是在荣宪公主身上,也是这几年晋了固伦公主,备受康熙宠爱,才慢慢显露出来的。更别提年轻的公主一辈儿。纵然是有什么气势,见了帝后,也显不出来。难得这位高姑娘,见了皇后居然毫不示弱。 八姐想罢微笑,对着高夫人说道:“夫人请起吧。有日子没见,气色可是越来越好了。” 高夫人急忙逢迎道:“托主子娘娘的福,奴才们日子的过顺当,心情好,气色自然就好了。倒是听说主子娘娘病了两日,奴才担心的不得了。又怕主子娘娘忙,不敢轻易打扰。今日得见,主子娘娘身子康健,奴才们心里也跟着高兴呢。” 八姐抿嘴儿笑说:“劳你记挂了。”指指身边椅子,请高夫人坐下。又看三位姑娘,点头道:“夫人会教孩子,姑娘们一个个的都十分聪慧守礼。”说完,也叫三人坐了。当即就有个小太监搬出来三个绣墩,依次摆在高夫人身后。 高红丽领着两位妹妹谢座,依次坐到高夫人下首。八姐端起茶杯喝茶,不开口。高夫人也不好贸然开口,一时间,殿内十分安静,只听见八姐端茶杯、放茶杯的声音。 过了大概一刻钟,八姐一盏茶才算喝完,笑吟吟开口问道:“不知几位姑娘平日里做什么消遣呢?” 高三姑娘瞧见皇后看她,急忙站起来小心回答:“回主子娘娘的话,奴才跟着奶娘学绣花,跟姐姐们学女儿经穿越之我是库洛洛最新章节。” 八姐点头,又问二姑娘。二姑娘年纪稍大,十二三岁的人了,说话也懂事,站起来不紧不慢答道:“奴才除了学习绣花,偶尔还跟母亲学管家。” “哦!”八姐点头,三姑娘是庶出,顶上又有两位嫡出姐姐,相互比较下,高夫人不肯早早教她管家不奇怪。再看高红丽,就见高红丽不卑不亢站起来回答:“回主子娘娘,奴才每日里在书房帮父亲整理公文。” 她这一开口,八姐还未表态,高夫人先吓了一跳。手心先捏把汗:傻闺女喂,当着未来婆婆的面,说你学习政务,这不是纯属找抽吗?哪位婆婆喜欢儿媳妇懂这些外事?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呐! 高夫人见八姐迟迟不语,担心红丽说话惹着皇后,急忙站起来,就想请罪。哪知八姐依旧笑道:“是吗?真是难得,你父亲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帮手,一定轻松不少吧?” 红丽点头,“主子娘娘过奖了。为国尽忠、为父尽孝,忠孝两全,乃是奴才的福分。” 八姐笑笑没说话,高夫人看这阵势,也不敢站着,领着三个姑娘恭恭敬敬站着,等候八姐指示。 八姐心里还在奇怪呢,高家虽说是包衣,然而官禄亨通,多少八旗没落子弟见了高家人,还都上赶着巴结呢。高红丽养在这样家庭里,居然没学会当着皇后的面小心在意,大胆说出了帮着高斌处理政务。皇家怎么会喜欢一个关心政治的媳妇,就是装也得装个贤良淑德的样子。高红丽反其道而行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想嫁给皇子,一步登天吗? 联想方才弘时那些话,八姐不由重新审视高红丽:这孩子,莫不也是旧人? 还没想透,就有小太监进来通报:“回主子娘娘,齐妃娘娘回宫来给您请安了。” “齐妃?”八姐噙笑,“请她进来吧。” 摆手请高夫人母女四个,“坐吧,不是外人。” 高夫人哪里敢坐,来的这位可是自家闺女正经婆婆。不赶紧伺候好了,将来指不定怎么给闺女小鞋儿穿呢。 没过多时,齐妃便领着宫女们进来,给八姐请安后,高夫人带着女儿们上前见礼。齐妃就势坐在一旁,看看高夫人母女,淡笑道:“夫人多礼了,快快请起吧。” 高夫人小心翼翼站起来,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不敢多言。齐妃也不乐得充大,扭头笑着对八姐说道:“臣妾刚从畅春园探望皇太后回来,皇太后说,她身子很好,请主子娘娘不必担忧。” 八姐点头,“辛苦妹妹了。”自从给弘时说了侧福晋,齐妃跟乌雅氏倒是走的近了。看来,十三福晋还是不够能干,居然叫人抢了她在乌雅氏跟前的地位。改日,要多多指点指点才是。 齐妃笑着点头,“臣妾身为诸妃里年长的,主子娘娘不便理事,自然是臣妾的职责,谈不上辛苦。倒是主子娘娘,要好好保养身体才是。” 八姐跟着点头,捂着帕子说道:“是啊,最近确实体弱了些。若无妹妹帮衬打理宫务,懋妃、熹妃两个还指不定多忙呢。” 齐妃笑笑,心说:你抬出来宋氏、王氏我也不怕,她们再有面子,再有家势,手里再握着宫权,没生儿子也白搭。只要看住了你,就不愁帮不上弘时。想到弘时,齐妃扭头去看高红丽,心中很是不满。弘时嫡福晋还没定,先定了个包衣出身的奴才。就算她娘家有人,哪里有娶个正正经经满八旗贵女来的势大? 齐妃李氏是个糊涂人曼婚全文阅读。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臣妾看皇太后之前,还去探望了太上皇后。可巧太上皇后亲戚家叶赫那拉、佟佳氏好几位姑娘在呢。一个个的可温柔贤惠了。太上皇后说,哪天有空,叫臣妾带来,给主子娘娘看看,好教导教导,也叫她们跟着您多学学。” 八姐点头,“既然是亲戚家的孩子,常来常往,自然是应该的。听说赫舍里家也有几个不错的。郭布罗家有位姑娘跟端柔公主大小差不多。有时间,叫来陪我说说话。几位公主跟同龄孩子多见见,瞧瞧人家教养,免得眼高手低、坐定观天,出去了叫人笑话。”年秋月也参与其中了吗? 齐妃微微一笑应下。高夫人在旁答言:“皇家公主的教养自然是极好的,主子娘娘过谦了。” “主子娘娘担忧不无道理。公主们是朝廷的脸面,尤其是将来要远嫁抚蒙的公主,更是应该多加教导,以期日后能襄理蒙务。如果都是闲来在家扑蝶绣花,未免有些耽误。说是坐井观天有些过了,怕是没能有前朝几位公主气魄,就是抚蒙,也未必能起到震慑作用。为子女计,则为之计深远,主子娘娘深谋远虑,实在是慈母典范。” 高红丽冷不丁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八姐看看齐妃,看齐妃跟吃了一大块红薯噎住了似的,心中好笑,脸色依旧温和,对着高夫人笑道:“令千金真乃女中豪杰也。” 高夫人分不清这话是赞还是贬,只得讪笑着应下,“主子娘娘夸她,实在是当不起。都是奴才自幼把她当的小子养,结果成了这个德性。回去奴才就把她圈屋里,好好学管家,再也不能跟她爹学写章程什么的了。” 八姐笑笑不语,扭头看一眼齐妃,端起茶来只顾自己喝。齐妃给这一眼气的不轻,本来想说两句,转念一想,高红丽越蹦跶的厉害,皇帝皇后越不喜欢她。反正指婚旨意还没下来,凭高红丽这本事,捅到皇帝那儿,没准儿就换人了呢。想到这里,责备就变成了:“夫人不必担忧,这样的姑娘挺好。咱们八旗姑娘,可不就得爽利点儿吗?会管事儿了,家里就安稳。家里安稳了,男人在外扑腾,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呢。” 齐妃这么一说,高夫人更不知该如何说好了。她家原先也不是八旗,不过是后来从汉人入了包衣旗。家里教姑娘,从来都是按照汉家女子讲究贞静淑德,哪知道平日里红丽看着乖巧,今天来了这么一出。当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今日过后,别说跟皇帝做亲家,就是普通八旗如今,红丽怕也没机会嫁过去了。 八姐看一眼高红丽,笑一笑,不说话。身后大宫女宝珠瞧见,笑吟吟说道:“主子娘娘赐饭,请高夫人与高姑娘们到偏殿去吧。” 高夫人闻言急忙站起来谢恩。诚惶诚恐带着闺女们走了。齐妃看左右没什么事儿,也带着人走了。八姐望着她走远,嗤笑一声,问道:“三阿哥呢?” 宝珠上前回答:“三阿哥在养心殿里,跟四阿哥一同听皇上训话呢。” 话音未落,就听外头通报:“万岁爷驾到。” 八姐款款站起身来,扶着宝珠站在门前等候。哪知等了一刻,才见四爷带着几位阿哥进来。八姐抬头望望前院,抿嘴笑道:“臣妾这院子是不是太大了?” 四爷笑了,率先进屋,落座说道:“刚在偏殿前头碰见高大姑娘。那孩子跟朕说了几句话。” “哦?”八姐瞥一眼弘时,笑着端上茶来,坐到四爷身边问道:“那孩子品性当真是少见。不知她说了什么话?” 四爷想了想,说道:“她说——黄河河道该修了。” 八姐抿嘴儿,“红丽她——当真这么说?”扭头去看弘时、弘旺,看他兄弟二人点头,八姐心中豁然明了:果然是“红丽”,出手不凡!这一番豪赌,果然入了四爷的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了 ------------ 75儿女婚事 第七十四章儿女婚事 当着弘时、弘旺的面,四爷并未多说,只是当天晚上,跟八姐提起高红丽,问:“这么个胸中有沟壑的姑娘,给弘时做侧福晋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八姐沉吟一刻,说道:“万岁爷若是觉得委屈了她,日后多给些赏赐,内外众人知道您欣赏这个媳妇,她的日子自然也就好过了。有了皇上给的体面,不比做小户人家正经奶奶好?若是高红丽娘家人肯上进,过两年抬出包衣旗,高家姑娘跟着水涨船高,出身自然也就跟着高了。臣妾只怕到时候弘时的嫡福晋娘家反倒不如高家显赫,弘时夹在中间,难做人呢。” 这个四爷倒是没想过,听八姐这么一说,迟疑一刻,顿了顿,说道:“这事儿先这么着吧,弘时还小,指婚的旨意先不发。等到孝惠章皇后孝期过了,选秀时候有了合适的嫡福晋人选,再提这事。” 八姐点头应允。顿了顿,笑着说道:“长一辈儿的人还你闹我斗的不休,一眨眼,孩子们都要成亲生子了。想一想,真跟走马灯似的,几十年时间,说过就过了。” 四爷苦笑着说:“若是人心也能过去就好了。老八跟着老爷子住在畅春园里,算是知道陪着良妃安生了。那个老九还跟着老十蹦跶呢。好在大哥两口子没闹出来什么,弘皙也知道跟朕亲近。若不然,还真是麻烦呢。” 八姐笑笑,小心问道:“前几日,太上皇还没搬到畅春园的时候,您说要送九贝勒去外地,不知——可决定去哪儿了?” 四爷冷哼一声,“去哪儿?塞上江南,河套种地去。叫他成日里四处蹦跶。” “河套平原?”八姐点头,“皇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九贝勒惹您生这么大气,还是舍不得兄弟情分枪魔霸世。这事叫外人知道,定然会说皇上仁慈。” 四爷叹气,“朕不求外人说什么,只希望他们别闹了,叫朕安心,好好的管管政务。人家高红丽一个小丫头都知道河道该疏浚了,偏偏咱们家一个个老爷们儿就知道窝里斗。” 九爷安定下来,八姐放宽了心,也有心情给四爷出主意,想一想试探问道:“不知皇上可将这些难处跟太上皇讲了吗?太上皇怎么说?” “太上皇?”四爷默然,“要跟他说吗?” 八姐轻轻握住四爷的手,“弘时、弘旺兄弟有什么不解的地方,不是问老师就是问阿玛。咱们也有阿玛,为什么不能说呢?更何况,太上皇为君多年,论治理朝政,没人比他更熟。有这么一位参谋在您身后,若是不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上天对您的眷顾吗?皇上,翻翻史书,能有太上皇帮衬的君王,不多啊。皇上,这不仅是大清朝的福气,更是您的福气呢。想一想,有什么比父慈子孝,更能彰显咱大清朝以孝治国的宗旨理念呢?” 四爷听她这么说,心中受用,嘴上却不肯松动,“太上皇身子虚,朕贸然拿着朝务打扰,会不会——不好?” 八姐想了想,点头:“皇上顾虑的是。不若,明日臣妾与皇上一同前往畅春园请安,看看太上皇身体如何。说起来,自从太上皇、皇太后搬到畅春园去,臣妾就病了,还没怎么问候过呢。正好,这次也跟皇太后说说弘时媳妇的事。有长辈们帮忙看着,咱们心里也有谱。” 四爷闻言笑了,“皇太后瞧上的人,还能错了吗?”就是将来弘时家里闹什么矛盾,那也是皇太后挑人没挑好,跟父母亲没关系。 四爷把责任都往乌雅氏皇太后身上推,八姐也不多说。伺候四爷换了衣服,抽身出去看看四公主弘晶,顺便嘱咐大宫女把明日探望太上皇、太上皇后以及太后、太妃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想起良妃怕冷,特意叮嘱多给良妃加一件毛坎肩。不需多华丽,暖和就行。 宝珠答应下去准备,八姐则是站在永和宫院子里,抬头望天。二月中旬的月色,冷冽而沉静,微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暖意。静静昭示着春天快来了。自从重生到那拉氏身上,已有十几个年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就借着那拉氏的身子,入主中宫。冷笑一声,皇后身子皇弟心,若是老四知道,心中该做何感想? “在想什么呢?”冷不丁四爷在身后问道。八姐还没扭头,就觉得后背一热,伸手拢了拢四爷送来的披风,柔声笑道:“我在想,二丫头、弘春都选了婆家,弘晶将来会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去呢?” 四爷呵呵笑了,站在八姐身边,一同仰望天空月色,慢慢说道:“你前几天还说我急,如今你反倒比我还急。弘晶才四十多天大,就急着找婆家了?” 八姐抿嘴呵呵笑了,慢慢说道:“咱家孩子本来就早么。当年我才九岁,不就进了你院门儿了?我还听老八媳妇偷偷跟我开玩笑,说我出生那年,老爷子恰巧在内廷看见我,对我点点头。老安亲王就问,‘万岁爷是看上这个女娃,想让她做媳妇了?’老爷子呵呵笑笑不答。敢情,那时候,老爷子就给您定下嫡福晋了呢。” 四爷呵呵笑了,“小时候什么也不用想,过的无忧无虑。哪知道,咱们自己的孩子,才四十多天,她娘就想着让她早日出门,省得在家浪费嚼用了呢。” 八姐又气又乐,轻轻了四爷一把,嗔怪:“又胡说。您再说,往后姑娘们的事我不管了,您呐,就把她们一个个养到二三十再嫁吧。” 四爷闷声笑了,看着八姐头也不回进了屋,也跟着进去。从登基到今日,不过四十多天时间,过的漫长如同四十多年。事情多如牛毛,用民间话说,按下葫芦浮起瓢。好在皇后出了月子,往后家事不用自己多操心。但愿能肃清朝纲,好好一展宏图吧。 四爷有了八姐帮衬,日子果然比之前好多了。为了能就近照顾康熙,四爷带着八姐领着一帮孩子们搬到圆明园居住求魔。每日里到畅春园去给康熙、太后请安。对康熙采用怀柔政策,请老爷子帮着出主意。其实就是告诉老爷子,您老再跟儿子掣肘,黄泛区老百姓不是淹死就是饿死,长江下游老百姓指不定连种水稻的水都没了。康熙纵然对当日自己发病一事心有疑虑,但都叫八姐拐着思路,归罪到一个老贵人身上。为百姓计,康熙便放下心来,嘱咐保皇党,一心为公,莫再找事。至于八爷,本来就没儿子,心劲儿不足,再加上大格格弘曙由八姐亲自出面接进宫,当成皇帝养女一般照顾。就这么一个闺女,纵然为了弘曙未来,八爷也得小心忍着,每日里只知道陪康熙说话,到良妃跟前尽孝。老九到河套做了个小地主,每次来信都说河套平原如何风光,八爷将信转呈康熙,康熙放下心来。四爷暗暗得知,心里也安定下来。带着怡亲王等人一心搞改革,抓生产。 河道总督高斌也是个有才干之人,加上高红丽暗中协助,到了雍正元年十月,大半年过去,黄河、淮河河道,重新修整,京杭大运河依照往年挖掘疏通,长江那边因为今年发了一个月大雨,河道重新疏浚,故而省了不少银子。 既能办好差,又能省银子,高斌一下子得了四爷喜爱,刚从江河处回京,就蒙召见。四爷为了显摆如今父子相得、兄弟和睦,特意带着高斌去见康熙,给太上皇汇报今年治理河道工作。康熙听了也高兴,对着高斌点点头,“不错,好好干,河道关系民生大计,万万不可松懈。” 高斌诚惶诚恐磕头应下。一旁八爷问道:“高大人家里,可是有个侄儿叫高晋的?” 高斌不知其意,只得如实回答:“正是,乃是臣兄凉州总兵述明之子。” 康熙、四爷一同看一眼八贝勒,奇怪他为何问此话。八贝勒只当没看见,接着问:“高晋是康熙几年出生的?” 高斌仔细想了想,说道:“回万岁爷,从子乃康熙四十六年生,今年十二岁了。” 大秋天的,八贝勒摇着纸扇,悠悠说道:“好,比我家大格格刚好大一岁。刚好!” 高斌听的后背上直冒凉气,心想这话啥意思?好在八贝勒没再说话,康熙问起河道细节,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等到康熙乏了,打发四爷跟高斌出来,君臣一行走在回圆明园的路上,四爷问道:“你侄子高晋人品相貌才能如何?” 高斌暗道:怎么又来了?嘴上只能恭敬回答:“回主子话,奴才侄儿年纪虽小,却十分懂得孝顺。读书也肯用功,性子虽然有几分跳脱,但跟同龄人比起来,还算稳重。”万岁爷喂,您饶了奴才吧,高晋那孩子才刚刚十二呀! 四爷倒是笑笑没说话,走走停停,慢慢说道:“大清朝律法,考中科举便可抬旗。叫高晋努力吧。”老八呀,你想留闺女在京城,怎么着也得挑个八旗人家。高斌家就是再显赫,如今还是包衣,你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 高斌顾不上琢磨四爷话里意思,只得诚惶诚恐应下。好容易伺候四爷回到圆明园勤政殿,高斌贴身衣服早就被薄汗湿透。四爷走到勤政殿外,回头看一眼高斌,笑着说道:“累了一天了,还没回家吧?这会儿没事儿,赶紧回去歇着。明日早朝后,跟朕再说说明年河务。” 高斌赶紧谢恩,送四爷进殿。等到没声音了,这才慢慢站起来,小心翼翼往大宫门走。出了宫门,见管家领着自家马车远远候着,几步走过去上了车,抹一把额头的汗,长出一口气。冲这车外急忙说道:“先不回家,去大老爷府上。” 管家答应了,刚驾车要走,高斌又拦住,说道:“还是先回府吧。回去后叫大姑娘到爷书房来。” 高红丽正在后院,摇着扇子看小丫鬟绣花,琢磨待会儿好充数,说是自己绣的,免得高夫人再责骂。听到前头小厮传话,“老爷回府,请大姑娘。” 高红丽奇怪了,“爹爹刚回来就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 76红丽劝父 第七十五章红丽劝父 话说四爷回到勤政殿批了会儿折子,就坐辇到碧梧书院去吃饭。 院子里,八姐开了小厨房窗户,隔着窗棂瞧见四爷来了,放下手里锅铲,甩了甩手上水珠,出门来见四爷。四爷笑着说道:“皇后免礼吧,今日怎么有兴致自己动手了?” 八姐笑道:“哪儿呀,是弘曙弄了一大堆肉啦菜的,说是要自己做。结果做到一半儿,抱着弘晶跟二丫头跑没影了,弘春留在畅春园伺候皇太后,没空回来。丫鬟们看是大格格留下来的东西,都不敢接手,我怕浪费,只好亲自做了。好在,东西都新鲜,不过就是几个菜,倒也不难。”抿抿耳边头发,八姐暗自鄙夷:这就给老四当厨娘了?嘴上却说:“皇上且到屋里坐着,一会儿就好。” 正说着,众人闻到一股淡淡的糊味儿,八姐顾不上跟四爷告罪,赶紧回到屋里,搅拌几下,好在没糊锅。四爷瞧着好玩,不说进屋歇着,隔着窗棂,跟八姐说起今日老八那三句话。 八姐手上不停,接连炒了两个菜,问道:“这么说,老八想给弘曙找个京城人家了?” 四爷冷笑,“就算京城人家也不能见个人就问人家家里有没有跟弘曙年纪相仿的子弟呀?从上个月开始,到现在,这是第五回了。老爷子看不过都说了他两句。” 八姐抿嘴儿一笑,沉声说道:“太医院上回的折子您看了没?“ 四爷摇头,“什么事?” 八姐烧上水,叫小宫女小火熬汤,擦了手出来,小声说道:“太医院说,八爷身子骨——越来越弱了坐享俊男之坊全文阅读。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又是娇养长大的姑娘,想提前放下这份心事,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怎么说,就算挑了个包衣旗中上进的,总比远嫁大漠的好呢?您当谁都跟咱家弘春似的,从小摔打惯的浑不怕?” 四爷听了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叹道:“小时候,朕与八弟也算是同命相连了。没想到,如今——唉!” 八姐莞尔,“您又操心了,八爷身子骨虽说不如之前,好好养着,也能慢慢调理好。只是弘曙的事儿,咱们确实得给办好了。别的不说,单说这孩子,就讨人喜欢呢。难得她跟兄弟姐妹们都和的来,她日后过的顺心,也是咱们功德一件。” 四爷冷哼一声,“高斌倒是捡了个大便宜,亲闺女当了皇子侧福晋,亲侄子又娶了位公主。” “公主?”八姐略有迟疑,“您这是要按和硕公主的名分嫁弘曙?” 四爷点头,“能不吗?朕的养女,总比老八亲闺女有面子吧?省得到时候高晋当了老八女婿,翁婿俩又给朕弄什么幺蛾子。” 八姐哭笑不得,“成,您这么说,咱就这么办。横竖不急,这不孝惠章皇后孝期还有一年的么。” “急也没用,端柔公主还没出嫁,弘春还没定下来,老八就想越过朕先家闺女,门儿都没有。” 四爷说完,又不高兴了。老八虽然大事上不着麻烦,这大半年来,小事上少不了折腾折腾。跟他计较,显得皇帝没度量,不跟他计较,心里实在是憋屈的慌。想起来就不高兴。 难得看见四爷吃瘪,八姐抿嘴儿偷乐,小厨房里宫女叫道:“主子娘娘,粥熬好了。” 八姐应一声,请四爷先进屋,抽身进了小厨房,吩咐宫女们端菜盛粥。弘时、弘旺领着几个弟弟在上书房吃饭,弘春姐妹们到畅春园陪太后,只有奶嬷嬷抱着弘晶回来。四爷、八姐对坐着吃饭,弘晶坐在奶嬷嬷怀里,眼睁睁看着八姐跟四爷吃的香甜,嘴里咿咿呀呀叫着,挥舞着小胳膊吸引注意。 四爷瞅着小闺女眼睛一眨不眨的,顿时笑了,夹了一筷子茄子,举着冲弘晶逗:“四丫头,来,尝尝,好吃不?” 弘晶不明所以,扭着身子伸手就抢。抓在手里一握,一股汁水儿流了下来。也不嫌腻,依旧啊啊叫着往嘴里塞。看的四爷、八姐直乐。 奶嬷嬷倒是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哄弘晶:“公主,小主子,奴才给您端茄子泥来好不好?这个有点儿油,咱等下再吃。” 还不到一岁的小娃娃,哪里管这么多。自顾自吃,奶嬷嬷不敢硬要,只得抱着弘晶着急。最后还是八姐看不下去了,用一块绿豆糕换下来茄子,由着弘晶抱着软软的糕点磨牙。四爷在一旁感慨:“当年弘春小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转眼间,就该许人家了。” 八姐淡笑,半垂眼眸说道:“是啊,您还是年轻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臣妾都成半老徐娘了。等下次选秀,宫里头该进几位妹妹了吧。” 四爷咂舌,“你们女人怎么都这样,说着说着就提这事儿。” 八姐笑了,“哦?我当只有我大胆,仗着原配冒犯一回。更何况,此事乃是我职责之内,算不上逾矩。怎么,还有哪位妹妹敢这么放肆?” 四爷笑着摆手,“哪里,是昨日去看太后,齐妃在一旁撺掇了两句。朕当时没理她。国事还忙不过来,哪里有空逛后宫?再说,朕素日里清心寡欲的,弄那么多妃子雨露不均,闹出争风吃醋的不够麻烦的。圆明园不比畅春园,地方小,养不起那么多人。好在太后一心琢磨弘时侧福晋的事,没怎么上心。”太后是什么人,怎么会给齐妃当枪使。 八姐噗嗤一声笑了,论女色,老四确实比上梁康熙跟下梁弘历强不少重生之岁月是把杀猪刀全文阅读。心里默默念了一句:齐妃?呵呵,留给红丽治你吧。 说起高红丽,这会儿可没帝后这般好心情。高斌回来,命她到书房见面,仔细说完今日面圣一事,问起红丽意见。红丽抿嘴儿问道:“爹爹,堂弟才十二岁,虽说天资聪颖,可从来没见过八贝勒,怎么就提起比八贝勒家大格格大一岁的话来?更何况,那位格格如今养在皇后身边,是皇帝养女,不出意外,将来就是和硕公主。尚主?咱们这样的人家,底子毕竟还是薄了些啊。” 高斌何尝不知,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帝八爷兄弟斗法,好巧不巧高晋入了八爷的眼,红丽入了太后的眼,虽说旨意没发到底心里想想膈应人。高晋还倒罢了,年纪不算大,婚姻之事,还能再等。红丽可怎么办?眼看就要熬成大姑娘了,再叫太后、皇上这么吊着,可就成老姑娘,皇家不要,再想嫁人,哪里容易? 想着想着,便觉心里堵的慌。红丽这孩子,跟她兄弟姐妹们不同,自幼聪明懂事,孝顺和气。不到五岁,便能帮着夫人处理家务。不到十岁,便能帮着自己誊写折子,偶尔还能出出主意。阖府上下,老幼主仆,哪个不说这孩子聪明能干,哪个不夸她待人和善?本以为凭着自己官职,将来给女儿挑户好人家嫁了,高高兴兴做诰命夫人。日后翁婿相互扶持,富贵平安。哪知道,硬生生碰上皇帝家内讧,眼看就要耽误孩子青春,怎能不叫人忧愁? 红丽看高斌叹气,低头想一想,走到跟前扶着高斌膝盖蹲下去,柔声劝道:“爹爹莫急,此事还未定论。或许尚有转机。” 高斌摇头,“纵然有转机,哪户人家又愿意要皇家暗中定下,后来又不要的媳妇?儿啊,都是为父害了你。咱们若不在包衣,在八旗,哪怕仅仅是汉人,也不至于这么委屈你。好孩子,你要想开些。多多想开些。” 红丽低头冷笑一声,劝慰道:“爹爹不必如此,此事尚有转机。爹爹只管好生办差,其他事情,咱们静待其变就是。” 高斌不解,“儿啊,莫不是——你有什么法子?” 红丽摇头:“孩儿久居深闺,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看如今局势,定会有变。孩儿只望爹爹记下,当今皇上,一忌贪,二忌党。爹爹只需一心办差,做个清流砥柱,便可。太上皇尚在,万岁爷能用的人不多。然而,这大好河山终究还是今上做主。好好跟着今上,爹爹做出了政绩,哪怕女儿是进宫为奴为婢,日子也会比那些祖上显赫、现已没落的八旗贵女强呢。主子们是什么心思,包衣奴才是自己人,比正经八旗出来的贵女,更能放心。” 高斌听了这番话,顿时明白不少,笑呵呵拉红丽站起来,仔细看看自家闺女端庄秀丽模样,不由叹道:“好孩子,若是出身再高些,何愁不能做人家正经福晋,平头夫妻呢!” 红丽对此倒不是很在乎,柔声劝道:“爹爹莫愁,只要旨意还没下,咱们就不用担忧。说不定,哪日三阿哥还真不喜欢我了,拦着不让我进宫,也说不定呢。” 高斌虎了脸嗔怪:“又胡说。为父只求菩萨保佑三阿哥,知礼上进,将来,我儿也跟着沾光,弄套凤冠霞帔穿穿。” 红丽微笑,“丈夫都是靠不住的。孩儿若是想着靠他,倒不如佛前三炷香,祈祷父亲与兄弟们办好差事,早日升官。孩儿也好跟着父母亲享福。裙带关系向来就是不牢靠的,这句话,爹爹不是早就教过我们。怎么您自己反倒忘了?” 高斌觍颜,“为父何时说过?” 红丽抿嘴微笑不语,斜着眼睛看高斌。最后高斌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摆手道:“得得,我说不过你,回绣房歇着吧。” 红丽微微屈膝行礼告退,走到书房门口,听见外头小厮传话,“老爷,大老爷府里晋少爷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位年轻公子,听说,是宫里来的贵人。微服拜访来着。” “宫里来的贵人?”红丽手扶门框,扭头看看高斌,“该不会是弘时那厮来了?” ------------ 77玫瑰花香 第七十六章玫瑰花香 高斌一听小厮回禀,站起来整整衣冠,就要出门迎接。红丽一把拦住,说道:“爹爹,且问问清楚,晋兄弟是偷偷说那二位是宫里贵人呢,还是当着那二位的面。” 小厮在门外听见大姑娘问,急忙回答:“回老爷,是悄悄说的,背着那二位。” 红丽点头,劝高斌:“既然如此,爹爹何不留在书房等候他们到来。若是贸然出去,外人看来,侄儿来看叔叔,还叫叔叔亲自迎接,岂不是叫人看了生疑吗?” 高斌想了想,点头道:“我儿说的有理,就这么办吧。”吩咐小厮出去,请晋少爷来书房。随后笑着嘱咐红丽,“我儿回去吧,一会儿贵客就来了,你在这儿不合适。” 红丽摇头一笑,拉着高斌袖子撒娇,“爹爹,就让孩儿留下吧,孩儿保证,在书房里不出声。” 高斌虎着脸瞪着红丽不出声。红丽可不怕他,瞧他不说话,急忙提了裙摆,搬把椅子跑到屏风后安静坐着。一面坐不忘一面嘱咐窗外丫鬟:“你们赶紧回绣房去吧,路上小心,别叫人看见。” 丫鬟们答应一声,从角门回后院。前头就有高晋恭恭敬敬领着两位锦衣华服的少年,从月门处进来,到书房帘子外头,小厮打开缎子棉门帘,请高晋进去重生网球巨星全文阅读。 高晋退后一步,让开身子请两位少年进去。为首一位说道:“高兄请,稍后还望给我兄弟引荐引荐则个。” 高晋嘴上笑着答应,心里则是嘀咕:“皇子们都是吃干饭长大的吗?一代不如一代。” 进了书房,瞧见高斌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摇头晃脑看的高兴。高晋走上前拱手行礼。高斌抬头,笑道:“是晋儿来了,听小厮说,还带了两位客人,请进来吧。” 高晋急忙转身,请二位少年进来。高斌抬眼仔细看去,为首一位年纪略长,气质儒雅,后面那位则活泼许多,蹦蹦跳跳跟在后面进了门。二人进门略为拱拱手,年幼的那位就大呼小叫:“呀,高晋兄弟,你二叔家的画真好看,到底是书香世家。我阿玛也很喜欢画,等哪天你有空,给我画一幅,我也好送给阿玛做生日礼物。” 高晋顺着他目光往墙上看,原来是一幅春兰竹笋图。当即笑笑,开口道:“您说那幅啊,那个我可画不出来。是我姐――” 高斌咳嗽一声,高晋急忙改口,“是我家人画的。等改日我问清楚,请位名画家,比着这幅给您画一个,可好?” 少年刚要说好,年长那位开口:“五弟,又没大没小了。到人家家里做客,还不知道老实点儿,回家就跟阿玛说。” 少年抿抿嘴,委屈道:“三哥,我再也不敢了。” 高斌这才知道,眼前这二位,年长这位是三阿哥弘时,另外一位就是五阿哥弘昼。外面传言,弘时虽为齐妃所出,但自幼长在皇后身边,跟皇后所出几位阿哥关系很好,比康熙太上皇那帮儿子们兄友弟恭多了。 高斌呵呵笑笑,连道:“无妨,无妨。”就是两位皇子把他书房搬空了,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高晋这才上前介绍:“叔父,这二位是侄儿在学宫遇到的两位觉罗家少爷,这一位是三少爷,这一位是五少爷。” 弘时领着弘昼冲高斌笑笑,高斌想要站起来,想起红丽嘱咐,又沉稳坐下,笑道:“二位公子请坐。晋儿不比我家那两个逆子,从小有个玩伴儿。他家就他一个孩子,难得遇到叔伯兄弟之外的伙伴,常来常往,也好互相进益。”说着,叫小厮上茶。 弘时笑着接过茶来道了谢,说道:“高大人家的茶就是不同,还没送来,就带着一股子玫瑰花的香气了。”说着,垂眸吹茶。 弘昼则是奇怪问道:“三哥,怎么会有玫瑰花的香气,这不是龙井茉莉吗?” 弘时不说话,高斌则是后背暗流汗,红丽今日佩戴的香囊,可不就是装的干玫瑰花吗?刚才她赶丫鬟走,自己还暗暗夸赞这孩子心细,留下丫鬟怕会惹人怀疑。这倒好,一个香囊,就把人给卖了。 刚想说两句圆圆场子,就听高晋笑道:“三公子好强的嗅觉,二叔这屋子里平日里爱摆个花草。您刚才闻到的,是窗外那盆月季花吧?月季与玫瑰同种,花香相似,也不足为奇。” 红丽躲在屏风后面暗暗点头:怪不得八叔瞧上高晋,这孩子确实聪明善辩。想了想,悄悄起身,推开窗户,给窗外小厮使个眼色。小厮会意,赶紧抽身出去,不一会儿,从暖房里抱出一小盆月季花,花团锦簇开的正茂盛,悄悄放到窗下。 虽说弘时没说当场看花,一会儿走时候没找着,那可不就让高晋犯了欺君之罪么。细节决定成败,这一点上,红丽比弘时做的要细致。果然,弘时、弘昼以高晋小伙伴们身份,在高斌书房坐了两盏茶功夫,就借口天色渐晚,担心家中祖母挂念为名,告辞离开。 出门时,弘时故意驻足到窗台下,去瞅瞅有没有月季花。看见那盆娇艳盛开的月季,弘时还不忘酸酸地对高斌说道:“到底是高大人府上,深秋十月,居然也有鲜花,真是难得末世随身小空间全文阅读。” 弘昼在后面跟着起哄,“就是三哥,咱们家都没有呢。” 高斌吓的腿软,急忙笑道:“这花是在暖房里养着,今日开了花才搬出来。多亏月季花期长,才能开。若换了桃花了什么的,怕就开不成了。若是三公子喜欢,带回家赏玩就是。本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不过是开的时候巧了,算不得什么珍贵。” 弘时摸着下巴迟疑,“这――不好吧?毕竟是府上的东西。”谁知道是不是红丽喜爱的,若是不小心惹了那个小心眼儿,没准儿啥时候叫她给报复回来,可就得不偿失了。当然,爷才不怕她报复,小丫头片子,除了做饭带孩子,能有什么本事。 高斌不好说话,高晋在旁笑说:“三哥,这东西在别处或许还稀罕。在我二叔家,花房里十来盆呢,还真不是什么稀罕物。家母前些日子跟着学了养花,如今我家还有两盆,三哥若是嫌这个开的不好,不如去我家看看。那两盆是芍药,倒比月季难得。” 弘昼一听,当即张罗着要去看看。弘时一把拉住,“来时候不是说了一会儿就回吗?你这么咋咋呼呼的,听说好的就要去看。仔细一会儿回去晚了,阿玛罚你背书。” 背书乃是弘昼软肋,一提就软了。弘时这才高兴,笑呵呵摇着扇子对高晋说道:“这多不好,贵府才总共有两盆呢。几日高大人说了这月季不值钱,不如就卖给在下吧。”说着,从袖子里取了一块银子,双手递了过去。 高斌摆手,急忙说不要。十月份开的月季,说是不值钱,须知费了多少工夫,一小块银子就想买,还不如白送呢。不愧是皇上四爷的儿子,老子儿子都这般小气。 弘时可不管高斌心中如何想,银子一甩,扔到窗台上,冲门外随身小太监喊道:“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爷抱花去。” 小太监乃是小厮打扮,听了这话,急忙脆生生应下,赶到跟前,弯腰抱起月季花。 高斌看高晋一眼,笑呵呵说道:“晋儿送两位公子出门吧,路上小心些。老夫就不送了。” 高晋闻言,赶紧殷勤请弘时、弘昼到自家坐坐。一行人客客气气出了高斌书房院子,渐渐听不到声音了,红丽才从屏风后出来,屈膝对高斌行礼,撇嘴道:“那就是三阿哥?一点儿皇子风度都没。哼!” 高斌看女儿不满,冷哼一声斥责道:“人家没皇子风度,你就有大家风范了?”看红丽委委屈屈低头含泪不语,高斌心中火气腾的一声没了。到底是聪明伶俐、孝顺能干、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亲闺女,哪里是说呵斥就呵斥的。红丽一低头,高斌就心软,放缓了声音劝道:“我知道,那是你替爹娘在皇后生日时候预备的,今日给三阿哥弄走了,你不高兴。皇后生日不是明年初夏吗?到时候什么花没有,你呀,先宽宽心。你是父母亲嫡长女,要学会大方处事,给弟妹们做表率才好。” 红丽抿嘴应下,“是,孩儿知道了。孩儿不是为那盆花不高兴,就是觉得三阿哥这人――不是良配!”说着说着,眼里就簌簌落了下来。 今日弘时行事,确实不如风评那般好。高斌心知女儿心气高,见了这位传说中的三阿哥,难免跟自家往日相熟的几位相比较,心中不满,在所难免。只是,以自家闺女出身,能嫁给皇子已经是祖上荫庇,哪里还容得自家挑三拣四。刚要开口安慰,就听红丽说道:“既然非嫁给皇子不可,咱们何不安心做个富贵闲人。同样都是皇子,为何父亲不想想那位五阿哥。孩儿瞧着,他是位有福之人。一生平安顺遂,孩儿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心过日子,免得日后一步踏错,毁了自己一辈子不说,还连累了娘家。爹爹,趁如今圣旨未下,您说,咱能想个法子吗?” 高斌沉默半晌,红丽说的对,如今储君未明,若是将红丽嫁给弘时,日后再闹出一位“三贤王”来,怕高家就跟如今八贝勒那几位岳家一般了…… 只是,能有什么法子呢? ------------ 78兄妹斗气 第七十七章兄妹斗气 高红丽忽悠着高斌琢磨如何退了三阿哥弘时,傍大款般傍上小弘昼那个时候,弘时与弘昼则是婉拒了高晋邀请,坐车出城,往圆明园赶。 马车上,弘时坐在左边,弘昼坐在右边,中间搁着一盆月季花,层层叠叠开的茂盛,花香馥郁。深秋马车为了保暖,挂了两层帘子,车窗也是厚实的布料糊上,花香透不出去,便在车厢里缭绕。 花香太浓,用帕子捂着鼻子都挡不住。弘昼打个喷嚏,从腰间荷包里取出鼻咽喉闻闻,收了瓶子问道:“三哥,早就跟您说了,高斌家就是书香世家出身,他家大姑娘一定是位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您就按皇阿玛的安排,娶了得了。反正不过是个侧福晋,好了给几分面子,不好了扔到后院不理,也就是了。” 弘时瞪他一眼,“你说的轻巧,若是后来她爹升了官,得了皇阿玛宠爱,我还冷着他闺女,他能乐意。再说,高红丽又不是独生女,她家里头,亲兄弟堂兄弟一大帮呢。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高家这两辈人才辈出。” 弘昼呵呵笑笑,背过身看外头街景。弘时也不理他,坐在车内,靠着车厢假寐。不多时,马车来到圆明园外,进了小宫门,路过曲院风荷时候,遇到齐妃带着宫女们出来散步六道焚天。弘时、弘昼下车行礼,齐妃点头笑笑,看见弘时车上月季花,笑着问道:“这个月份,能看见盛开的月季真是难得。前几日我还想着,叫丫头们去瞅瞅,有没有好的花,放在屋里熏一熏,添几分生气呢。” 弘时没理她话茬儿,硬邦邦说道:“额娘说的是,如今的菊花开的正好,放在屋里,更显额娘品性高洁。” 齐妃咽一口气,心中明白这月季花定然到不了自己手里,念在唯一儿子,不与弘时计较。心里越发佩服皇太后乌雅氏。想前几年十四贝勒去后,乌雅氏与仅剩的儿子相处,想必比如今自己与弘时相处差不多少。唉,生恩不及养恩大,孝懿皇后早几十年去了还是如此,当今皇后还好端端活着,自己是弘时眼里,八成还不如懋妃宋氏亲近吧? 想到这里,齐妃琢磨是不是跟乌雅氏学习,温柔笼络弘时。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亲儿子,血脉相连。有太后例子在跟前,皇后膝下有三位皇子,就算处事再公正,也定然不会一心对弘时。能在后宫帮衬他的,只有自己。弘时就是为了日后前途,也会跟自己一条心。 弘时看齐妃低头不语,知道自己说话难听,可是,谁让当初乌雅氏提出指婚红丽时,她不当场阻止呢?纵然知道不该迁怒于她,心里还是不高兴。更何况,以前二哥活着的时候,她眼里就没自己。二哥死了,才知道自己是她生的。更当年太后一个德性,何苦来! 弘昼虽然看着呆傻,不过是为了自保有意装相。瓤子里头聪明着呢。瞧见这母子见面三分气,急忙乐呵呵上前打圆场,拉着弘时袖子说道:“三哥,弟弟好饿。咱赶紧回去吃东西吧。别叫咱俩不在,弘瞻那小子把好吃的都吃完了,也不说给咱俩留。” 弘时笑笑,对齐妃点头,“孩儿告退。额娘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拉着弘昼,叫小太监抬着花盆,一路往武陵春去了。 经过曲院风荷前,一行人过桥时,远远看见八贝勒独生女儿弘曙迤逦而来。身后跟着十来个丫鬟、嬷嬷。弘曙养在八姐名下,算起来是弘时、弘昼干姐妹。姊妹们见面,弘曙乐呵呵行个礼,问道:“三哥、五弟,吃饭了吗?” 弘时微微一笑,说道:“没呢,方才在高晋家中,只顾跟他谈论诗文,竟然忘了吃东西。这不,看时候不短,赶紧回来。不知厨房可有什么好吃的。” 弘曙听弘时提起高晋,耳朵尖儿一红,柔声说道:“三哥、五弟若是饿了,我这儿还有几块糕点。先垫吧垫吧。等一会儿,我到皇额娘院子里,借小厨房用用,给你们做好吃的。” 弘时点头,“有劳妹妹了。正好,我跟五弟也要去皇额娘那里送花。”姊妹三人商量好,带着月季花领着丫鬟随从们,径直进了碧梧书院。 天气正好,八姐坐在院子里,正抱着弘晶教她说话,看见弘时一行过来,笑着说:“你们姊妹倒是商量好了来。别不是有什么事吧?” 弘曙耳朵又一红,笑呵呵行礼说道:“带来几样糕点,想借皇额娘小厨房一用。” 八姐笑着点头,“咱娘俩还客气什么,只管去用。” 弘晶笑着领着丫鬟进了一旁小厨房,八姐瞥一眼弘时、弘昼,笑着说道:“听说你们哥儿俩出去拜访了?都去了谁家啊?” 弘时笑笑,看着小厨房窗户说道:“也没去谁家,就是看到高晋,随便坐了坐。” 八姐听见厨房短暂安静下来,抿嘴儿笑了,“是吗?到高晋家里,还是去他叔叔家里呀?” 弘时没说话。弘昼在后面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接着,叫人把月季花抱进来,笑着说:“皇额娘您瞧,十月份还开的月季花,虽说不十分稀罕,却是不常见呢。三哥特意从高大人手里买来送给皇额娘的。” 八姐笑着看看,这株月季开的不错,粉色花朵错落有致地排列在花枝上,看枝叶墨绿润泽,想必养花人一定下了不少功夫史前文明之灵绝天下。点点头说道:“不错,若是肥料上的足,温度调的好,说不定,还能开到过年呢。” 弘昼嘻嘻哈哈在旁说道:“若是让高斌家那花匠来养,说不定一年到头都是花呢。” 八姐噗嗤笑了,“开那么长时间做什么?繁花似锦,总有一日要败的。倒是顺其自然方为养生之道。这也跟吃东西一样,萝卜下来了就吃萝卜,白菜下来了就吃白菜。冬天吃西瓜,不冻坏你才怪。那哪儿是吃西瓜,分明是吃药。是药三分毒!” 这么一说,弘昼吓了一跳,昨日他还偷偷跑出去叫人弄了块哈密瓜尝尝。也不知道深秋吃哈密瓜算不算吃药。抬头瞧瞧八姐似笑非笑看着弘时,才知道原来这话不是冲自己说的。急忙一吐舌头,站在一旁不吭声了。 弘时沉默一刻,慢慢说道:“这花好像是高大姑娘养的。” “红丽?”八姐“哦”一声,“难怪,她自小就喜欢与众不同。她既然喜欢养花,就让她养着吧。” 弘时咽口气,不满说道:“一个大家小姐,不知道绣花扑蝶,整日里捣鼓那些歪门邪道,还敢直面君上,说什么河道、税收。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做咱们家媳妇?” 八姐笑笑,叫来奶嬷嬷抱弘晶下去,重新坐下,倒下三杯茶,命弘时、弘昼坐下来,慢慢说道:“所以,你皇祖母才叫她做了个侧福晋。入关后,咱家侧福晋是妾,算不得正经媳妇。” 弘时默然半晌,看看四处无人,撩袍子跪下来,抱着八姐的腿撒娇:“皇额娘,您就帮帮儿子,退了那个高红丽吧。儿子真不想见她。趾高气扬跟只孔雀似的,还喜爱奢华,儿子只是个皇子,养不起那样的女人啊。” 八姐张张嘴,看一眼弘昼,暗暗问道:“你教你三哥撒娇招数?” 弘昼急忙摆手,“我才没有呢,这么没水平的招数,我三岁以后就不用了。” 弘时看八姐不理自己,急忙吐了唾沫抹在脸上,难为他也不嫌脏,哭哭啼啼说道:“额娘您想想,儿子喜欢的是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媳妇,那样的女子,怎么能震慑地了红丽。若是叫红丽学着当年高贵妃对付孝贤皇后的手段,那儿子岂不是连安静后院儿都没有了吗?额娘啊,儿子虽说不是您亲生的,到底是您的亲儿子,您就这么狠心,舍得儿子入火坑吗?您忘了当年咱爷儿俩是如何相依为命的吗?您忘了您忘了吗?” 八姐抬起手帕,按按眼角,陪着弘时装哭,“儿啊,娘怎么会忘呢?想起那时,娘就跟你一般百感交集,恨不得你就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的呀!”最好能再塞回齐妃肚子里回炉重造。 弘时呜呜啊啊哭个不住,弘曙带着宫女们出来,一看弘时这个样子,手里盘子险些丢了下来。张张嘴小声问弘昼:“怎么了三哥这是?” 弘昼呵呵笑笑,不知说什么好。弘时抬头,十分悲痛说道:“今日见到高晋,观他面相,将来定然是个能臣贪臣,哥哥对此十分感慨。自古能臣多薄命,但愿高晋能抗地住金钱诱惑,做个清如水明如镜的清官,哪怕是日后家里钱少,养不起七八十房小老婆,想必大夫人还是不会饿着的。” 一句话说的,弘曙恨不得把手里一盘菜扣弘时脸上。这位八贝勒家的大格格虽然不是嫡出,但贵在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自幼是被府里大小福晋捧在手心里养大的。脾气看着和气,性格却是外柔内刚。听弘时睁眼说瞎话绕着弯儿埋汰自己,哪里气的过。哼一声走过来,放下盘子,说道:“哥哥说的是。高红丽的堂弟,跟姐姐定然是一个性情。”说完,对着八姐屈膝行礼,说是要去畅春园给康熙请安,抽身走了。 一路走,一路琢磨:三哥不喜欢高红丽,就拿我开涮。别以为我就是那软柿子任由你捏。等着瞧吧,不把高红丽送你床上,我就不是八贝勒家大格格! ------------ 79红丽他爷 第七十八章红丽他爷 弘曙悻悻着走了,弘时摸把脸站起来,对着八姐笑笑。八姐抿嘴笑了,从袖子里取了干净帕子递给他,劝道:“傻孩子,你不看别人,单看我就知道了。年轻时候,我是那宅的住的人吗?哪知道夫为妻纲,说在这小院子里呆着,还真就得在这小院子里呆着。没个人领着,出了门都不认路。难道是我不够要强?不过是形势比人强罢了。别想太多,等高红丽过了门,你只管拿出夫君的款来对她。她就是再厉害,还能拿捏住你不成?须知道,她的前程,都在你身上呢。以往就不说了,你呀,如今多好的机会,怎么才输了一回,就不敢再战呢?难道,你不想看红丽大着肚子给生儿育女,不想看她乖乖地给你端洗脚水?想一想,我都觉得解气呢!” 弘时撇嘴,心里暗道:说的好听,怎么没见您给我阿玛端洗脚水? 正想着,外头小太监通报:“万岁爷驾到!” 母子等人急忙起身相迎,就见四爷哼哼着走进来,一屁股坐到桌子上,举起茶壶,就着壶嘴儿咕咚咕咚一阵猛灌。其豪迈姿态,一时间惊住了。还是八姐经历的风波多,微微一顿,即刻恢复原本温文尔雅,笑着坐到一旁,替四爷倒茶送水,看他喝了大半壶,气顺了,这才柔声问道:“究竟遇到什么事,万岁爷急的连口水都来不及喝?”顿了顿,又补充道,“该不是弘昼又惹了什么祸事,叫万岁爷生气了吧?”说着,冲弘昼一瞪眼,骂道:“兔崽子,还不赶紧跪下,给你皇阿玛认错去。” 弘昼冤枉,哼哼唧唧跪到四爷脚边,就要掉泪。还是四爷刀子嘴豆腐心,嘴上埋怨:“一帮崽子都不让朕省心。”顺手还是捞起弘昼,让他站到一旁,扫一眼院子里人,问道:“怎么不见弘旺?” 八姐想一想,笑着说道:“早上来请安时候还见他了呢。听他说师傅们布置了一篇策论,这会子估计正忙的焦头烂额呢!”说着,就叫小太监去弘时住处传唤。 四爷望着小太监走远,冷哼一声,“那帮老学究,就知道拿那死东西教咱家孩子。能安邦还是能治国,不会灵活运用,终究只是废纸一堆。” 说到治国,八姐纵然有一肚子主意,当着四爷的面,都不敢随意提起。只好陪着笑笑,柔声劝道:“圣人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我却不知道鲲鹏金身。只是皇上,您忙了一天了,回来就歇歇。让孩子们陪您说说话。安享天伦之乐才是。国家大事,一天少说也有几十件,若都拿到咱们后院儿来说,还不如跟大臣们多商量商量。再说,事情就算再棘手,我们要么是妇人,要么是孩子,说出来与其大家伙儿都烦恼,还不如暂且放下心来,养养精神,等见了大臣们,也好有精力处置国事呀。” 毕竟是原配夫妻,四爷还是愿意给八姐几分薄面,当即苦笑道:“朕不过是发几句牢骚,你就护着孩子们了。瞧瞧,他们一个个的,都该娶媳妇了。弘时连侧福晋都有了。就不能帮着朕处理一下政务?再说,朕这么大年纪时候,已经开始跟着皇阿玛学习政务了。” 八姐微微一笑,逢迎道:“皇上聪明早慧,当年就连太上皇都常常暗暗夸赞呢。只是,孩子们毕竟还小,就算要参与军政国事,总要等他们成亲了,算是大人了才好吧。” 四爷点头,“也罢,你说的也对。那就让他们先旁听旁听,不用说出自己见解。打明天起,弘时、弘旺吃了午饭,就到御书房去站半天听政。”莫了说道,“老八、老九身后那帮子人,也该消停消停,看看新一代皇子的威仪了。” 八姐默默听了,看着弘时略微激动,躬身应下。心中微微叹气。虽然老四吸取了上辈子兄弟相残的教训,到底还未能确定由谁继承他的皇位。如此一来,弘时与弘旺之间的争斗,就在所难免。即使有自己与老四看着,闹不出天来,也不会跟之前那样兄友弟恭了。天家无情,果然是个人都逃不过。 弘昼站在一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于哥哥们能够参与政事,全然没放在心上。看四爷累了,便对弘时使个眼色,二人一同出去。走到门口,碰见弘旺接到听政消息,前来领旨。弘昼笑一笑,让弘旺进去。顺便小声嘱咐:“今天天热,小心。” 弘旺点头,恭恭敬敬入内。弘时瞥一眼弘昼,依旧是那般没心没肺模样,心中叹气,不知是高兴还是替弘昼难过。二人顺着小路行进,到假山处,迎面走来两个小太监。二人一见弘时,立刻笑弯了眉眼,对着弘时、弘昼行礼道:“三阿哥吉祥,五阿哥吉祥。三阿哥,太上皇有请。” 弘时笑着应下,问道:“方才我们兄弟出来时候,皇额娘说要请弘曙妹妹回去吃饭。不知二位谙达可见弘曙格格了?” 两个小太监笑着回话:“回三阿哥的话,廉亲王家大格格刚去太上皇后那里了。奴才们在路上瞧见,还给格格请了安呢。” 弘时心里奇怪,“不是应该去太上皇那里找八叔吗?怎么会到年秋月那里?太上皇冷不丁见我,又有什么事呢?” 不敢多做停留,对着两个小太监拱手,“二位谙达可否先容我换身衣服。去见皇爷爷,总要恭敬才好。” 那二人自然依从。弘时与弘昼一同回到武陵源,弘昼自去回屋歇息,弘时换了衣服,梳洗一番,这才随两个小太监乘车前往畅春园。一路上数不尽景致绝妙,却无心赏玩。好容易到了畅春园,随小太监入内,面见太上皇。瞧见一旁坐着年秋月,年秋月身边跟着弘曙,一个劲儿冲他笑。弘时心里就一咯噔,小心翼翼请了安,谢了座。陪着康熙说了几句车轱辘话,就听康熙问道:“听你祖母说,给你挑了个侧福晋,是高斌那小子的闺女?” 弘时躬身说道:“回皇祖父,祖母是提过一回说高姑娘不错。只是因为孝惠章皇后孝期未过,故而没有定下来。” 康熙脸色一沉,年秋月垂眸无话,孝惠章皇后刚入葬没几个月,年秋月就晋位皇后,当时没人说道,现在听弘时这么一说,二人心里到底还是虚了起来。倒是弘曙有眼色,端茶给康熙奉上,给康熙个台阶:“皇爷爷,这茶点还是高红丽姑娘那日送给皇后娘娘的呢。今日孙女借花献佛,讨您的好了。” 康熙得了台阶,呵呵笑着应了,捏起一块绿豆酥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是个巧手的。” 弘曙笑着告退。康熙知道弘时说话难听,与其哄着,倒不如直接下旨唐醉。当即举着手里糕点道:“你也瞧见了,高家姑娘还是不错的。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你年岁也不算小了,屋里该添人了。哪日挑个好时辰,接了回你屋吧。” 弘时一愣,连忙说道:“皇爷爷,这时候办亲事,是不是――晚些日子?” 康熙淡笑,“什么亲事?嫡福晋还没进门,就纳侧福晋,总归说不过去。当年你娘也是等你皇额娘过了门之后,才开了脸。这会子,就先把高家姑娘抬进来,什么时候你有了嫡福晋,再给她名分吧。你也大了,高姑娘做事稳妥,有她帮着你操持后院,你也省些心。” 哥哥们亲事,弘曙不好插嘴。不过,能把高红丽弄进来给弘时添堵,她就很满意了,至于名分什么的,哪里放在心上。殊不知,高红丽是高晋他亲堂姐。高红丽身份不高,日后弘曙当真嫁给高晋,也要被人下看。弘曙年幼,还没想明白这点。年秋月倒是感觉到了,微微侧目,看一眼弘曙,再看一眼弘昼,心中叹气:这俩孩子…… 弘时看康熙说的都是命令,毫无回转余地,想一想,高红丽做了侍女,总比抬进来就是侧福晋强。也就无可奈何答应了。这边谢了恩,看康熙累了,变告辞回去。康熙依旧叫来时那两个小太监送他回去。弘时推却不过,只得谢了恩。带着两个小太监出门,走到路上刚要上轿子,就见迎面和贵妃抱着二十五阿哥下轿子来了。 和贵妃夏天时候给康熙添了位小阿哥,乃是康熙最幼子。生的白嫩可爱,深得宫中各位主子喜爱。寻常有空,和贵妃就带着孩子来康熙跟前凑趣。今日一看,弘时居然也在。笑着行礼问讯一番,和贵妃笑说:“听说三阿哥有好事近了?恭喜恭喜。” 弘时淡笑行礼:“不过是个丫头,您过奖了。” 和贵妃抱着小皇弟莞尔,“三阿哥可别小看丫头。自古以来,能做大事的人,可不都论出身呢。高家姑娘小时候我见过,行事做派隐隐有大家气象。三阿哥耐心教导些日子,将来未必不是您家福晋臂膀。再说,包衣里头家世显赫胜过正经八旗的,比之没落世家贵女,不知要得力多少。你还年轻,过些日子,就能体会出包衣的好处来了。”说完,笑呵呵抱着小皇弟走了。 弘时恭送和贵妃进了康熙居所,心中略加迟疑,转身上了轿子,一路颠颠走来,越来越觉得不是滋味儿。回到屋里,李氏送来的两位使女迎上来,换衣服递毛巾,殷勤伺候。弘时不耐烦,推开二人,坐到椅子上,问道:“那个和贵妃娘家――都有什么人?” 两个使女互相看一眼,踟蹰不语。弘时发狠:“爷是你们主子,主子问话,支支吾吾不肯明说,你们是不想伺候,回齐妃娘娘那里过你们大小姐日子呢?” 齐妃送二人来,本就是好生伺候弘时。若是弘时当着遣送二人回去,以齐妃性子,指不定怎么处置二人呢。这二人一听吓了一跳,急忙跪下求饶。弘时冷哼一声不说话。长脸那个宫女性子温顺,立马说道:“主子问话,奴才哪有不回的道理。只是和贵妃乃是上三旗大家女,我们只是下五旗包衣。哪里能知道清楚。只知道太后给主子定下的侧福晋好像跟和贵妃父亲第三房姨娘的舅舅的大表哥有亲戚。到底是什么亲戚奴才就不清楚了。只是听有一次高家姑娘叫和贵妃表姑奶奶。竟不知道是从哪一门算起来的表姑奶奶。” 另一个丫鬟也跟着点头。弘时眯眯眼,怪不得和贵妃见面就给红丽说好话,敢情――哼哼,说起来,和贵妃生了儿子,后宫中出身高贵。却输给了生了闺女的年秋月,心里未尝没有不忿。想借机说两句,过两句嘴瘾,怕也有吧? 想着自己先笑了。和贵妃言语中虽有给红丽拉皮条嫌疑,其实也说到了点儿上。把红丽弄进来,有事儿没事儿丢给她一堆后院乌糟事儿,叫她去琢磨。啧啧,想来,多少也能解气吧?最好将来娶位八婶娘那样的嫡福晋,压死高红丽,叫她一辈子憋屈在后院儿,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 弘时摸摸下巴上胡茬,暗暗笑了:红丽啊红丽,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想着想着,交待两位使女,“过几日,高红丽就要来了。你们姐妹――好好处着。可千万别――欺负了她!” ------------ 80红丽进园 第七十九章红丽进园 康熙办事,只要上心,下面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给太上皇搭把手的。更何况,高红丽会做人,会来事儿,跟宫里众多主子关心都好,大家都喜欢她,也乐意让她进来伺候。没出几日,一顶小轿,出了高斌家大门,走了半个北京城,出了城门,从北宫门进圆明园,径直抬到了弘时住处。高红丽心中纵有千般委屈,奈何皇权至上,不能反抗,只有哭哭啼啼、百般难为,哄得高斌夫妻送了不少嫁妆,许了不少好处,又有家中兄弟、堂兄弟在旁拍胸脯保证,日后一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出息,给姐妹争光。这次红着眼睛上轿。一放下轿帘子,外面高夫人哭泣还没止住,高红丽一张俏脸就吧嗒一声掉了下来。心里暗暗琢磨:前几日和贵妃送来消息,说是八爷府大格格撺掇太上皇催自己早日进圆明园服侍弘时,好好的侧福晋给弄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地步。红丽冷哼一声,果然,两辈子八爷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红丽哼哼唧唧、牢牢骚骚进了圆明园侧门北宫门。按照规矩,先去拜见八姐。八姐有心不见,想想人家毕竟是弘时内定的侧福晋。忍着恶心,还是叫进来瞧了两眼。点头笑道:“是个齐整的。日后好好伺候三爷。”送了两样东西,不等红丽站起来,摆手道,“我这儿没什么嘱咐的。你且去见齐妃吧。日后好好孝敬她。回到屋里,跟你的姐妹们好好相处。都是伺候的主子的,要和睦亲近才是。”说完,便扭头抱着弘晶说话,全当红丽不存在。 红丽上辈子在那拉氏皇后面前何时受过这等薄待,心里越发委屈。低头含羞谢了赏赐,扶着膝盖起来,随宫女到齐妃住处见礼三国好孩子全文阅读。 齐妃本以为红丽会风风光光以皇子侧福晋身份嫁进皇家,至少也会有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哪知道康熙一句话,红丽就成了弘时身边大宫女一名。饶是如此,齐妃也不敢随意冲红丽发脾气。如今形势,李家无人得圣宠,相反,高斌家却有不少能干子弟。这个红丽,纵然出身不高,也得给三分薄面。低头抿口茶,笑着站起身来,亲自挽起红丽的手,拉她一同坐到炕上,柔声说道:“好孩子,今日委屈你了。等三爷大婚之后,为娘做主,给你要个名分。” 红丽低头淡笑,“奴才只知伺候主子,不求名分。” 齐妃叹气,拍拍红丽的手,“难为你这么知礼。只是,以你的才貌、家势,侧福晋之位,不是应当的吗?更何况,这还是皇太后当日亲自许下的。好孩子,你且忍这两年委屈。日后若能生下皇孙,皇上、皇后和我,定然不会委屈你的。” 红丽低头,似乎是羞红了脸。齐妃也不臊她,笑呵呵拉了红丽的手,送上一对冰种玉镯。红丽心中暗叹:可真舍得下本儿!嘴里退却:“这等好东西,奴才怎么当的起?”一双手却攥着镯子,舍不得松开。 齐妃见她喜欢,放下心来。媳妇家里有人,纵然只是个妾,也不能薄看了。当即笑着说道:“哪着吧,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还是我当年给轿子抬进皇宫前,我祖母叫我到后堂,瞒着大娘、婶娘们瞧瞧塞给我的呢!那时候,我跟你一般大。没想到,一眨眼功夫,弘时都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说完,感慨一声。 红丽不由陪着叹道:“娘娘还是那般美貌,但愿奴才也能跟娘娘一样,有这么大的福气。” 齐妃琢磨一下点头,“事在人为,只要你跟弘时努力,定然不会比我如今差的。” 红丽娇羞低头,不再言语。心说:李氏啊李氏,你还真存着叫弘时夺皇位的心思呢?也不瞅瞅,那家伙――能行吗? 敷衍完齐妃,红丽随着小宫女到弘时院子里去。齐妃送到门槛处,小声交待:“三爷性子不好,你多劝劝他。有空就叫他多参悟些世俗经济。多跟你兄弟们交往交往。年轻人们,在一起总聊的来。” 红丽躬身点头,也不多话。出了齐妃院子,忍不住冷哼一声。圆明园景致依旧是那么安宁大气,过了湖边小路没多远,迎面就是杨观堂。小宫女笑着对高红丽说:“三爷前几日搬到此处读书。今日就送姑娘到这儿了。”正说着,屋里走出两位妙龄女子,花枝招展、粉面含春,正是弘时两位贴身宫女,官居二等。小宫女见了,急忙躬身道:“春兰姐姐,夏荷姐姐,高姑娘来了,齐妃娘娘命我送她过来。敢问三爷可在?” 春兰抿嘴笑着应了。夏荷说道:“三爷整日忙着去上书房读书,常常不到晚上就见不着呢。既然高妹妹来了,就随我姐妹进来,我们也好教导妹妹你如何服侍主子。” 小宫女听了,正高兴事办完了,当即就想抽身离开,回齐妃那里复命。哪知红丽冷哼一声,挎着个小包袱,越过春兰、夏荷,主子一般施施然进了杨观堂。小宫女讪笑一声,不好当即就走。春兰、夏荷则是立刻拉下了脸。怪不得昨日三爷说要好好“招呼招呼”这位高姑娘。哼,一看就是小户人家出来,没规矩的。 二人气势汹汹跟进了屋里,瞧见高红丽正高高坐在主位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夏荷性子急,嗤笑一声骂道:“高姑娘到底是大家出身,走几步路便累了。可惜,这里是爷的地方。” 春兰在一旁抿嘴,不时小声劝两句:“咱别吵架,都是伺候爷的,别吵架。” 春兰越是劝,夏荷越来劲。小宫女不敢进来,躲在门口往里瞅。弘时出去,带走随身小太监,其余的不过是洒扫尘除粗使奴才,没那资格进屋,只有老老实实呆在外头,竖着耳朵听,打量这位未来的侧福晋是个什么性子。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候,等到夏荷骂累了,想要喝口水润润喉咙,就听上头高红丽慢慢悠悠说道:“自己到墙角罚跪,两个时辰后起来求魔。” 夏荷只当自己没听清,张张嘴,紧接着怒斥:“什么?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罚我。我可是三爷身边儿的老人儿。” 高红丽把弄手腕上玉镯,淡淡说了句:“身为爷身边老人儿,堂堂二等宫女,竟然不知宫规吗?高红丽,礼部侍郎高斌女,太上皇钦点一等宫女,主持三阿哥弘时屋内事务。何为尊卑上下,当初你进宫时,教导你的嬷嬷没告诉你?现在开始,四个时辰。爷来了,我跟他说。” 夏荷不服,伸着脖子要讲理。春兰在一旁拉着她,劝她消消气,一切等弘时来了再说。高红丽瞥都没瞥春兰一眼,说道:“刘氏,收拾你的包袱,打今个起,住到外头厢房里,管院子里浇花去吧。” 春兰姓刘,屋里只有三人,说的自然是她了。高红丽一句话,就把春兰从二等宫女撸到三等,春兰心中大怪,听了这话,拉夏荷的手不由松了。夏荷张牙舞爪叫道:“凭什么?” 高红丽冷哼一声,一字一句说道:“凭什么?就凭我是太上皇钦点的。”夏荷咬着嘴唇,还是不服。高红丽叹口气,慢慢站起来,走近几步,劝道:“傻孩子,你给人做了枪使,我替你罚了她,你还不乐意?瞧着你挺伶俐的,怎么不长脑子。你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知道坐山观虎斗?今日若是你我吵打起来,爷回来了,问明情况,最后,显脸落好的,会是谁呢?傻孩子,往后说话做事多个心眼儿,并不是所有人,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一样。那些口口声声劝你我别吵架的人,之前是怎么在你跟前挑唆的?你就真忘了吗?我好歹还有太上皇护着,你呢?渐渐得了三爷厌弃,你还剩什么?” 春兰红了脸,柔柔说道:“高姑娘,你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高红丽没搭理她,看向夏荷,“你说?” 夏荷低头不语,高红丽也不急,就那么站在一旁,把玩手上镯子。过了一会儿,夏荷像是想通了,乖乖给高红丽行个礼,跑到墙根儿上,手举戒尺,老老实实跪了下去。红丽唤进来一个小丫鬟,在旁边点上一炷香。嘱咐两句,问清楚自己住哪儿,便命小丫鬟带路。经过春兰身边时,顿都未顿。春兰抿嘴,扭身对着夏荷诉苦:“你说,她怎么能那么说我呢?我向来不会跟人拌嘴,这也成了我的错了?” 夏荷看她一眼,嗤笑一声,继续老老实实跪着。高红丽出身再不高,来的再晚。人家说的话没错。怪不得,昨夜三爷叫了春兰去暖床,而自己模样、身段儿处处高春兰一筹,却始终未得三爷青眼。原来,不是自己不好,而是有人使坏! 春兰见高红丽几句话就忽悠走了夏荷,一时间没了办法。只得先熬着,看弘时何时回来,好告告小状。毕竟,一个一等宫女想动二等宫女,可不是像高红丽那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说就完了。唉,没了夏荷这个棒槌,想要告状就得自己上,真是有损在三爷面前端庄和气形象啊! 好在今日四爷还记得儿子娶小老婆,没什么大事就叫弘时先回来。一进门,就见春兰躲在桂树后面摸眼泪儿。弘时奇怪,走过去叫一声,“兰儿?” 春兰扭头,急忙擦了泪,挤出几分笑来,福身行礼道:“爷,您回来了?想吃什么,奴才去准备。” 弘时奇怪了,“你眼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 春兰急忙摆手,“哪里哪里,有爷护着,谁敢欺负我。再说,我成日里就在屋里院子里走走,外人寻常不见,又怎么会被外人欺负。” 弘时听了这话,暗暗咂舌:这么说,是给内人欺负了?女人呐,真麻烦! 刚想问详细,就听噗嗤一声,红丽穿着湖绿旗袍,如水波一般飘飘飘到走廊上,身后跟着两个小宫女,皆恭恭敬敬,以红丽马首是瞻。 弘时登时怒了:好了,到了爷的地盘上,还敢摆谱? ------------ 81红丽宅斗 第八十章红丽宅斗 弘时瞪着红丽要发怒,红丽则是一摸脸,登时变了脸皮。刚才还说高贵雍容姿态,啥时间变成了雨打梨花。哭就哭吧,还不出声,眼泪就那么一滴、两滴往地上掉,滴答滴答打在地上,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不由心生怜惜。 弘时眼睁睁看着一院子丫鬟、太监开始同情高红丽,唯独自己揽着春兰,十分不屑。这就好比来了个新欢,而自己则伙同旧爱欺负人家,心里一阵恼火:呸,红丽,这可是你自找的! 整个院子弘时最大,仗着身份与性别,不怕红丽翻出天来。登时决定忍无可忍,绝不再忍。一把推开春兰,几步跑到红丽跟前,伸出巴掌就要往红丽身上招呼。红丽也不躲闪,就那么睁大眼睛瞅着。 弘时一愣,心道:这家伙何时这般不识时务了?要按他早年脾气,不应该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若按他晚年脾气,还不早就勃然大怒了吗?今日这般柔弱中暗藏倔强,这是给谁看呢? 没等弘时想明白,那位看戏的就上门来了。 “哎呀呀,这是做什么?”弘昼带着三两个小太监,摇头晃脑进了院门,看到弘时举着胳膊要打人,登时大惊小怪起来。仔细一瞅,挨打的还是个女人,更加奇怪了。“三哥,您今天没喝酒啊?怎么开始打女人了?啧啧,还是位娇滴滴的大姑娘三国好孩子。三哥,往日您脾气不是挺好?今日这是怎么了呀?” 弘时气的真想一脚踹弟弟出门。瞧这兴奋架势,巴不得当哥哥的当场来个全武行,叫他好好学学怎么打“女人”吗? 红丽不见弘昼还好,一见弘昼,登时满腹委屈。若是当场爹爹听了自己的话,想法子送自己到弘昼身边。以弘昼的性子,纵然不娇惯着屋里人,也会好生安排后院。看上辈子和亲王府里其乐融融便知道,弘昼管家有一套。哪知道最终还是弘时这个冤家。别说日后他会不会跟四爷闹翻,就是眼下,这个火爆脾气也不好伺候。 越想越委屈,红丽摸摸手腕,思忖反正自己是个女的,也不怕人家笑话。有优势不占白不占。当即一掐胳膊,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下来。越发映衬的肤色如桃花,夭夭灼灼,那一身绿色旗袍,更显得身材修长,亭亭玉立。 纵然知道此人是个男人芯子,弘时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去打一个女人,更何况,她爹还是高斌,刚得了上头看重,升了侍郎,两位小舅子也都知道上进。往后,说不定还得借她娘家势力。冷哼一声,留下句:“晚上到书房来找爷。”抽身拉着弘昼出去了。弘昼一路走,一路往回扭头,嘴里嚷嚷着:“哟,那该不是高姑娘吧?三哥你厉害,刚进门就动上手了。” 弘时不理弘昼,只顾拉着兄弟走了。红丽倒是站在廊下,咬着嘴唇闷声不响。“晚上去找你?我呸!” 弘时拉着弘昼在圆明园里转了转,也不敢到处走。这个时辰,四爷看折子看累了也爱四处散散步。有时候弘春更喜欢带着宫外的格格、姑娘小姐妹们出来摘花、扑蝶,经营经营手帕势力。都是大姑娘家的,怕不小心遇到不好。不过就在附近转了转,弘昼想起还有课业要做,先行回去。弘时没地方去,找到小弟弘瞻那里,陪着弘瞻玩了会儿棋,顺便蹭了一顿饭。把个抠门儿小弘瞻心疼的眼气巴巴的。直到弘时许他改天来自己院子里吃回来,这才放手。 弘时这才脱身。回到自己院子里,已经是掌灯十分。依旧是春兰带着人迎出来,弘时看看左右,问道:“夏荷呢?” 春兰抿嘴儿,小声说道:“白天跪了两个时辰,腿软,我看不过,就让她先回去歇着了。到底是多年姐妹,我不帮衬,谁帮衬?” 弘时瞥春兰一眼,笑道:“爷屋里这么多人,就你知情识趣儿。”说着,趁着灯光昏暗,四处都是自己人,照着春兰腰里摩挲两把。 春兰笑着低头,随后一摆手,几个丫鬟便留了饭菜下去。春兰轻轻推开弘时的手,扶他坐到餐桌前,问:“爷,忙了一天,奴才伺候您吃点儿东西吧?” 弘时点点头,就着春兰的手喝汤吃菜。食不言寝不语,过了半个时辰,弘时终于吃完了。松散松散筋骨,换了宽松衣服,春兰领着两个小丫鬟来送洗澡水。弘时止住,问道:“那个高红丽呢?不是说让她晚上去书房找爷吗?” 春兰手头儿一顿,低头慢慢说道:“这个――奴才也不知道。高姑娘是一等宫女,她的事,奴才也不好过问。” 弘时忍不住又瞥春兰一眼,灯光下,美人确实娇羞不胜。只可惜,你没事儿老给高红丽下绊子作甚?别人不知道,爷还不知道那家伙。最会笼络人心。她一个初来乍到的,至于跟你们过不去吗?再说,以你们这点儿手段,就是想跟她斗上一斗。人家都未必搭理! 正说着,夏荷带着人进来,隔开三步外,对着弘时屈膝行礼,“爷,高姑娘在书房外面候着。” 弘时点头,站起来捏一把春兰的手,交待:“先回去歇着吧,一会儿爷去你屋里。” 春兰笑着应了,低头从夏荷身边走过。夏荷也是个厉害人,伸脚绊了她一下。夏荷好容易站稳,扭头想瞪夏荷,却瞧见弘时正坐在灯影里,似笑不笑地看着。一时不敢撒泼,只得露出一副委屈隐忍模样,带着两个小丫鬟收拾了饭菜,躬身告退求魔全文阅读。 弘时这才收了笑意,正色问道:“今日一整天,高红丽都做什么了?” 夏荷认认真真回答:“高姑娘没做别的,就在屋里绣花,顺便隔着窗户跟院子里的丫鬟、太监们说说话。另外,每个人都得了高姑娘送的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过很贴心实用。”说着,把自己手里的荷包递给弘时看了。 弘时接过来,仔细翻看,除了有一锭银子,不过就是装香粉、胭脂的小盒子,还有小镜子、小梳子、小篦子等轻巧精美的物件儿。看过递给夏荷,嘱咐:“日后若是高红丽跟你交好,就顺着她。她也是个聪明人,跟着她得的赏赐,不必交给爷,算是爷赏你的吧。” 夏荷一听,急忙跪了下来,颤抖着嘴唇说道:“奴才是爷的人,爷不要赶奴才走。若是奴才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还请爷教训。” 弘时呵呵笑了,摆手说道:“你也别怕,爷叫你跟着高红丽,不是白跟的。好好跟她学学,过两年,她若有福气做了侧福晋,你的位份,也该往上提提了。只是,这两年要辛苦你,做个宫女了。” 夏荷脸色一红,低头笑着说道:“奴才不辛苦,为爷做事,是奴才的福分。” 弘时点头,心中暗道:果然还是这样实心眼儿的办事放心呐。像春兰那样心里有九窍的,还是留着暖床吧。 想完站起来,带着夏荷出了门,走到书房外。门外翠竹下,高红丽一人站着,正仰头看天上月色。听闻身后脚步声,扭头一看弘时一行来了,急忙轻轻屈膝福身,说道:“主子安好,奴才奉命来了。” 弘时“嗯”一声,留下夏荷守在门外,径自入了书房。红丽站着外面低头略一思忖,也跟了进来。一进房内,当门瞅见一副秋瓜百合图。图正中,红彤彤的一枚印章。仔细一看,原来是弘时的号章。忍不住撇嘴鄙夷:什么审美观,好好一副画,就给一块章给毁了。 弘时自然瞧出红丽对画的看法。没办法,当年兄弟二人你争我夺,几乎处处比拼。除了皇位,就比谁搜集的画作最多。证明的标志变是在上头盖上自己的章。 谁知道高红丽当了女人,竟然对搜集名画不感兴趣了,早知如此,就不花大力气弄了这幅秋瓜图来气她了。弘时摸摸胳膊,心疼一下买画的银子,琢磨着该办个什么差事,好把银子捞回来。想了半日,见高红丽稳稳当当站在灯下,一派悠闲。弘时不由气了,冷笑问道:“说吧。” 高红丽低头,轻声问:“说什么?” “哟?说什么?”弘时翘起腿来,放到桌上,脖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力求舒服一些,笑呵呵说道:“如今的形势啊。往后咱哥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有什么想法没?” 高红丽嗤笑一声,扭腰坐到一旁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瞥弘时一眼,“什么想法,我连如今局势是什么都不清楚呢。” 弘时抿嘴,慢慢说道:“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还算了解你。至少在我成就大业之前,你不会害我。得了,那我就告诉你。你往后的婆婆,是我之前的干爹。你的小叔子――叫弘旺。” 红丽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脸色未变,就说道:“这么说,你打算跟他们斗一斗了?”末了有问:“有把握?” 弘时微微一笑,把玩手中玉簪,说道:“本来只有一成,可现在你来了,就变成六成了。到底你有成功经验,比我强!” 这话说的,红丽反倒不好开口了。今天她见了八姐,自认那位尊贵雍容的女子,跟前世的皇额娘十分相似。然而心境却平和许多。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这辈子四爷收心,生了几位嫡子,皇后心里没什么大事儿压着。如今想来,确实有所不同。只是,若那人真是八叔,怎么会心甘情愿给四爷生孩子呢? ------------ 82又来一个 第八十一章又来一个 弘时看她对着灯芯儿琢磨,也不着急,只是在一旁慢慢把玩手中簪子。过了一会儿,红丽想好了,抬起头来,弘时才住手,斜着眼瞅她。 红丽嘲笑道:“你也别这个模样,如今我的前程还都靠着你呢,纵然我有什么坏心思,也得等没人对你有威胁的时候再说。” 弘时嗤笑一声,感慨:“真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红丽不理他这话茬儿,斟酌着说道:“其实,即使你是庶出,对上弘旺,也未必没有胜算。毕竟,如今你是皇子中年龄最长的。更何况,弘旺跟四爷关系——总有皇后在中间夹着。想来不会全无芥蒂。咱们只需适当时候做忠臣贤臣就可。对大臣,则要捕捉痕迹地拉拢。不是说让你许他们什么好处。而是要向他们展示你的气度与涵养。只要他们认为你比弘旺好相处即可。大臣们么,总是希望上位者好糊弄。如此他们才好过日子。都跟四爷这般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几年还好,若是几十年下来,还不把他们给吓死。” 弘时听完,仔细琢磨一番,噗嗤笑了,指着红丽说道:“原先谁觉得你好相处的,都是瞎子。高斌一家给你杀的杀、斩的斩,最后险些断了根。就连和珅都给逼死,你好相处?那些人全都瞎了眼。” 高红丽不急不怒,慢慢说道:“高斌一家贪污受贿,理应处置。总不能因为高佳氏,就饶了他们。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为富察氏暗中保下富察家,算是维护妻族。护着高家,岂不给自己添了个好色名声。至于和珅——唉,终究是太能干了。” 弘时冷笑一声,“那是,你儿子无能,不能驾驭亲妹妹家翁,就只有拿自家亲戚开刀。唉,只可惜,可怜了十五公主哦!” 红丽跟着叹气,劝道:“福兮祸兮,皆不可捉摸仙洛谁家全文阅读。你也好自为之吧。好在四爷刚即位,储君一事不急。你要好好表现,不可过于显摆,亦不可碌碌无为。如何把握度,就看自己捉摸了。” 说完,站起来推门走了。那行动,干脆利落,全然没有一丝为人使女的恭谨小心。弘时气的在后大骂:“爷让你走了你就走?连个礼就不知道行?你白活这么多年了?赶明儿就罚你烧火去。” 红丽只当没听见,该往哪儿走还往哪儿走。倒是身后两个小丫鬟吓的浑身一哆嗦,暗道:高姑娘真厉害,第一天进门就敢给爷甩脸子。再一想弘时大骂,说要罚红丽去烧火,小丫鬟也跟着害怕,赶紧凑过去小声劝:“高姑娘,您给爷陪个不是吧。总不能真叫您去烧火。我们做粗使活儿惯了,可您是大家出身,哪里吃的了这个苦啊?” 高红丽头也不回,依旧漫步轻进,嘴上漫不经心回道:“急什么?过一会子就好了。” 两个小丫鬟看看劝也无用,只得随高红丽回屋歇着。 弘时在后头叫了半天,没见回应,气的抓起茶杯就要砸。临到松手时又拿过来看看,“嗯,难得的汝窑杯子,为她一个丫头片子啐了太划不来。”如此一耽误,心里的气倒是少了不少。想想八姐这些年在四爷跟前做低伏小,比之如今高红丽,弘时难得高兴起来。得,四“丫头”,咱哥俩走着! 过了几个月,寒冬稍暖之时,就是新年。因还在孝惠章皇后孝期,故而新年并未大办,不过是接康熙回宫,一家子父子兄弟叔侄乐呵乐呵。八姐也陪着太上皇后年秋月、皇太后乌雅氏,以及太妃们说话。有地位的诰命夫人们,得了太上皇后、皇太后懿旨,均按品大妆,带着家中媳妇、女儿来后宫朝拜。不求别的,能叫宫里贵人看上眼,来年大选指户好人家,也是自家孩子的福分。 红丽深得齐妃喜爱,陪着站在齐妃身后,听齐妃偶尔说起底下诰命夫人与闺女们,心里也在琢磨。按年纪,马奇家侄女富察氏,怕是做不成弘时的福晋了。说起来她也不合适。性子固然贤德聪慧,奈何身子太弱,上辈子连生两位嫡子,都是到了三岁还不能下地走路,叫人怜惜也罢,可怜也罢,最后只剩下担忧。太医后来还说富察氏太能操心了,以至于孕期影响胎儿,才导致孩子多病。若是想给弘时挑个得力的福晋,还是捡家世清贵、性子豁达的好。反正有自己在,弘时嫡福晋不用操什么心,只管好好生几个儿子,给弘时加砝码就成。至于日后——呵呵,包衣奴才家出来的不能当元后,继后还不成吗? 前几日红丽小心翼翼把这话挑挑拣拣说了,听的齐妃眉开眼笑。一个劲儿说红丽是个好孩子,知道一心为三爷着想。少不得赏了不少好东西,今日特意带了红丽来,存心让她帮着参谋参谋,看哪家姑娘好,提起有个章程。 高红丽跟齐妃“婆媳”两个嘀嘀咕咕,上头坐着的乌雅氏也拉着八姐说道:“这两年弘旺眼瞅着也张开了,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弘时的嫡福晋也该定下了。二丫头的事儿有了谱,三丫头也该定了。待会儿你仔细看看,哪家好了,咱们先记下来,将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八姐随即笑道:“还是皇太后疼孙子孙女们,媳妇都不如呢。这两日看的人多了,总觉得这个好,那个也不错的,瞧的眼花缭乱的。不知道皇太后心里可有合适的?” 乌雅氏点头想了想,“哀家也是眼花缭乱的,不如咱们先慢慢看着。等皇上来了,再问问他的意见吧。” 八姐笑着点头应下。一旁年秋月冷眼瞧着二人说话,心道:乌雅氏果然是个聪明的,孙子的妾室她能说话,嫡妻就不敢多说。怕只怕,也存着讨好皇帝的心思。也是,能从宫女爬到这一步,有几个是善茬呢? 捏捏袖子里指头,年秋月暗暗琢磨:年家姑娘断不能送到宫里惹人眼疼。只是后宫小辈里没有一个自家人也说不过去。不知道亲戚里头,有没有合适的了。 正琢磨着,前头一位蒙古族诰命领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进来磕头田园闺事全文阅读。乌雅氏仔细瞅瞅,笑着问身旁宣太妃博尔济吉特氏,“妹妹前几年去过蒙古,可见过这个女孩子?” 宣太妃仔细看了看,笑着答道:“回太后的话,说来也巧,底下那位海夫人乃是臣妾娘家亲戚,算起来,还叫我一声表姑呢。海夫人早年嫁到了京城弘吉拉氏。女婿名叫叫弘安,祖上是蒙古人,后来因军功,太祖给抬到满洲正黄旗。那个女孩子就是他们的长女,小名儿好像叫做惠儿来着。” 乌雅氏点头,“原来是军功世家,怪不得呢。” 八姐听乌雅氏这么说,也留了心思,仔细看那女孩子,眉眼居然与乌雅氏有两分相似,心中便迟疑了:该不会,也是乌雅氏娘家亲戚吧?这个可要小心留意些。 忙了一天,晚上回到永和宫,刚坐下,就听前头通传:“皇上驾到!” 八姐急忙带着人去迎接。夫妻俩进了屋,看看对方都是一身朝服,相互嘲笑一声,各自换了宽松衣服回来,坐在炕上,屏退众人,慢慢说些闲话,疏散疏散。提起今日在朝堂上见到的几位青年才俊,四爷不由感慨:“若不是非要有位公主嫁到蒙古,朕还真舍不得那几个孩子,个个都不错,做咱家女婿该多好。” 八姐抿嘴儿笑了,“您也别心疼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咱家不还有弘晶吗?过几年弘晶长大了,您再仔细挑挑,不就成了。” 四爷想想弘晶连话还说不全,顿时闷声无语,慨然说道:“罢了,反正咱兄弟家闺女多,大不了,把老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家几个闺女弄回来。加上老八家的弘曙,足够了。” 八姐听的瞠目结舌,顿了顿才慢慢说道:“我爷,别家也就算了。十八连个嫡福晋都没呢,您让他从哪儿给您弄个侄女儿做公主呀!” 四爷听了,沉默半晌,说道:“既然如此,就把马奇家闺女指给十八,叫他早点儿生个闺女,给咱送回来。” 再早也得等到孝惠章皇后孝期过了。不过,提前指婚倒还是行。如此一来,马奇家算是显赫无双,接连出了两位皇弟妃。十六与十八反而成了连襟儿。 正月里,红丽听弘时提起此事,心里再次琢磨:是不是把傅恒他姐弄进弘时屋里。毕竟,马奇家如今风头更盛了。只是,四爷那里——究竟是个什么主意呢? 四爷正发愁呢。两个儿子都好,原本四爷属意富察氏做儿媳妇。按年龄跟弘旺正好同岁。只是最近弘时做事也很靠谱,若是给弘旺选了富察氏,那么弘时这边就不能太过委屈。纵然有心挑嫡子继位,对其他孩子也不能打压太厉害了。当年康熙就是因为太过偏心,才导致日后悲剧。左思右想,手头没有合适三儿媳人选。来到永和宫,跟八姐商量。八姐一听四爷给弘旺选的正是历史上孝贤皇后富察氏,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儿。富察氏做皇后合格,但就是心思太重,太喜欢操心。结果,把儿子们都操进去了,自己还青春早逝。不过,选了她也不错,至少是一大助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便放此事在一边,陪着四爷琢磨起弘时嫡福晋人选。为表重视,还特意叫宫女抱了一堆三品以上官员家贵女画像,与四爷一同翻开。 四爷翻着翻着,指着一幅画像问道:“弘惠?怎么能起这个名字,就不知道避开皇子名讳吗?” 八姐仔细一瞅,笑了,“主子爷,人家姓弘吉拉氏,汉姓为弘。名字叫惠。说起来,这孩子祖上是军功抬旗,十年前她祖父做的是辽东布政使。现在她阿玛是邯郸知县,家里算得上文武并重呢。” 四爷听了这话,点头说道:“改天叫进宫来看看。若是合适,先留意着吧。”顿了顿,又说道,“朕怎么瞧着,这孩子好像一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红丽:你是谁? 弘惠:你猜? ------------ 83后宫干政 第八十二章后宫干政 八姐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笑道:“今天我见她,远远看了两眼,瞧着像宣母妃。后来听说她们是亲戚,这也难怪了。” 四爷摆手,“不,不像宣母妃。倒是――”四爷再盯着八姐看两眼,点头,“倒是像你年轻时模样,依稀还记得,你这般大的时候,嘴角就常常这么弯着。”说着说着,想起少年时光,自己先笑了。 瞧四爷笑眯眯的模样,哪里还有冷面王架势,八姐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扶着四爷肩膀叹道:“小姑娘笑起来谁不一样好看?难为您还记着。罢了,若是您觉得这孩子好,改日叫她进来好好看看。就是不知道齐妃那里是什么意思,毕竟跟弘旺不同,就算选个不合适的,也没人说什么。若是弘时媳妇选不好,怕只怕齐妃那里就先难过起来了。”说着,八姐叹气,“要不怎么说,嫡母难当呢。” 四爷自认会处理后宅关系。家中妻贤妾美,八姐贤惠宽厚,不是一日两日。李氏纵然有些小女子行径,在八姐面前还不够看。也不担忧。瞧八姐对二公主疼爱,比之对弘春都要娇惯些。因此满不在意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了,李氏就是个爱搅和事儿的。好在弘时懂事果蔬青恋。凡事你只管做,别理她那么许多。实在不喜了,叫她多抄几部佛经收收心,也就是了。” 八姐笑着点头应下。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睡下。第二日便是元旦。不仅是万家团聚日子,也是四公主弘晶生日。小丫头一大早就醒了,奶嬷嬷穿好衣服抱过来,一路依依呀呀叫着,到八姐屋里,四爷与八姐刚刚梳洗已毕,对坐着捧着热粥说话,桌上大盘子里,正是热腾腾的饺子。见到小闺女过来,八姐急忙放下碗,接过弘晶,笑问:“饿了吧?喝粥吗?” 弘晶刚满一岁,话都说不全,两只眼睛往桌上瞄瞄,急忙伸手说道:“气油油,气油油。” 四爷不解,奶嬷嬷笑着解释:“四公主说,要吃肉肉。” 四爷忍不住笑了,接过弘晶抱在怀里,拿手指戳戳她小脸蛋儿,说道:“才多大,就要吃肉肉了?瞧你馋的,多亏是生在皇家,想吃什么吃什么。若是百姓家里,一年吃不上两回肉的,看你怎么办。” 说着,当真亲自夹起一个饺子,吹了吹,送到弘晶手里,让她捏着玩,只不许吃进嘴里。 弘晶哪里听他的,一辈子也就只有幼儿时这两年可以肆无忌惮藐视皇权,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抓起饺子就往嘴里塞,管你是皇帝还是帝皇。 四爷抓了几下抓出来,弘晶瞧见到嘴的肉没了,眨眨眼,盯着四爷看两眼,哇的一声哭了,伸胳膊屈腿儿就要找四爷要,看四爷铁了心不给,居然还捏着小手去抓四爷胡子。四爷哭笑不得,连忙往后靠,生怕龙须被闺女给拽走了。对着个小奶娃,劝也不知道如何劝,哄也不知道该如何哄。还是八姐有法子,冲奶嬷嬷使个眼色,奶嬷嬷便赶紧上前抱着弘晶,连哄带颠,弄了出去。 四爷扶额,摸摸下巴,“总算走了。” 八姐一旁笑说:“要不怎么说,儿女都是债呢。从生下来,就不给咱们安生。”说完,噗嗤笑了,“就这还不知道这丫头一会儿抓周时候要闹什么笑话呢。” 果然,四爷到前朝接受百官朝贺之后,到后宫来看闺女抓周,就看见弘晶坐在一大堆宝贝上头,这个拉拉,那个拽拽,挑挑拣拣大半天,最后挑出来个绣花枕头。若在平时挑个绣花枕头就罢了,关键是昨日四爷还想着给闺女挑女婿。这么一联想,难得心里嘀咕起来。 好在大好日子,众人乐得讨喜。啧啧半日,“公主果然天资聪敏,将来女工不同凡响啊。” 八姐抿嘴儿一笑,叫来弘春,请众位公主、王福晋到偏殿喝茶,稍后一块儿去给太上皇后、太后请安。一起吃顿饭。 这边奶嬷嬷便抱了弘晶下去,好换了衣服,一会儿到太后跟前讨喜。四爷坐下,问道:“那绣花枕头不错,谁给准备的?” 八姐抿嘴一笑,“这么多东西,我哪儿记得清呢。是谁如何,不是谁又如何?您呐,还想着赏他不成?” 四爷冷哼一声,叹道:“咱们做父母的,又是中年得的子女,眼看就要到而立之年,还能护孩子几日?更何况,闺女总归是要嫁出去的。将来若是挑了个好的,一辈子荣华富贵。若是挑了个不懂事的,怕就跟前朝建宁公主一般凄凉后半生了。” 说起那位嫁到吴三桂家的公主,八姐也跟着叹息:“大好的日子,您怎么就想到这些了。咱家姑娘性子坚韧,更何况,弘晶又是嫡出,哪有将她嫁到汉家的道理。再说,儿女自有儿女福。咱们只管好好养大他们就是了。往后的日子,还要他们自己过,那才好呢。” 四爷看八姐一眼,摆手屏退众人,小声说道:“女孩儿倒也罢了,这几个儿子,可叫朕如何处置呢?” 八姐皱眉,“爷若是说政事,那可就不是我能帮忙的了。” 四爷摇头,说道:“按理,嫡子位份,是高于庶出子的无限之倾世妖孽。今日在朝堂上,朕看着儿子们跪拜,弘时在前,就想起了当年太子哥哥再世时,都是太子在前。今日略有感慨罢了。” 八姐沉默片刻,还是笑着宽慰道:“皇上想多了。什么庶出嫡出的,在我眼里,都是我的儿。朝堂上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家和万事兴。说句不该说的话,皇上要以史为鉴,莫让这一辈孩子再走上一辈的老路才是。” 四爷点头,“皇后说的是,朕要想个法子,如何才能叫他们安心才成。” 八姐心中冷笑,能有什么法子,不过就是张廷玉后来给你出的什么秘密建储的法子,还因为事先没商量好,说漏了好几次嘴。如今老爷子还活着,看你怎么跟他说去。 夫妻俩又沉默一会儿,就有小太监催着去给康熙、太后请安。要说康熙命没乾隆好,想当年,乾隆当太上皇,哪一年元旦不是坐在太和殿正中,一旁新皇帝陪着接受百官朝贺。生生把新皇帝嘉庆压的毫无存在感,整个一个退而不休,大事还是他做主,没嘉庆啥事儿。康熙倒好,一年两头病,最怕天冷。前几日刚下了场瑞雪,陪着宜妃看了雪花,就躺着不会动了。正好给了四爷大过年立威的机会。康熙这么给面子,四爷自然也乐得表现孝心。这边领着亲王皇子皇孙们鱼贯而入,进了康熙所居皇极殿,那边八姐就去了宁寿宫,纵然慈宁宫乌雅氏年纪大,年秋月到底是正经皇后升上来的,资历比乌雅氏高一头,先去看她,才能再去看乌雅氏。 好在年秋月年轻,膝下只有一个公主,自然不会在这些事上让乌雅氏很没面子,不过笑着见了后妃公主王福晋们一遍,便请众位命妇到慈宁宫去看皇太后。 乌雅氏早就等了半日了,一面等心理一面自叹命苦。别家太后哪个不是后宫第一人,就算顺治朝两宫太后,也是一同受命妇朝拜。到了自己好了,非得分出个先后来,这不摆明了给自己这个老婆子没脸么。 八姐带着人进来,一看就知道乌雅氏心里憋着气呢。连忙给二公主、弘春使个眼色,叫她二人一左一右坐到老太太身边,好哄老人家开心。都说人老糊涂,大过年的,可别闹出个什么不高兴来。 好容易哄了老太太开心,一帮人这才敢说笑起来。八姐抽了个空走了回神,心中暗暗琢磨:给老四当媳妇儿这活儿果然不是人干的。每日里掂量来掂量去,净琢磨后宅隐私了。瞧爷如今行事,走一步退三步,还真就成了深宅妇人了。得了,改天叫弘旺过来,指点指点他政事要紧。咱面上显得再从容,到底也是天家子孙,总不能到屁股底下的龙椅不去抢着坐,反倒便宜了弘时那个白眼儿狼。没见连着几日,那个高红丽都去齐妃那里,爷这里来都不来吗? 八姐想明白这事,第二天遇到弘旺来请安,便暗示起来。哪知道弘旺摇头,说道:“额娘,这件事先不急,我怎么听说,高红丽开始跟三哥商量出外办差的事了?” 八姐摇头,“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是你三哥出去,还是高红丽也跟着去?” 弘旺说道:“三哥出去倒不稀奇,毕竟他也这么大了,只是高红丽好像还给他找了几个帮手。” 八姐听了问道:“可是高家的人?” “儿子正是因为这事儿才奇怪呢,不是高家的人,是陈家。” “陈家?”八姐点点头,“不愧是红丽,陈家虽然不算显赫,到底名声在外,经营南边儿这么多年,高红丽这是上心了,想学我呢!” 弘旺张张嘴没说话:学您?当皇后?不是吧?她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不应该啊!啧啧,果然是当过皇帝、太上皇的人,心理素质非凡呐!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红丽:哼哼,论经验,谁能跟我比? 弘时:那是,爷家有贤妻 ------------ 84郎舅兄弟 第八十三章郎舅兄弟 八姐微微一笑,眯着眼瞅着手上指甲说道:“那谁知道呢?反正以高红丽如今情况,就算是改朝换代,也轮不到她来当皇帝。按她的性子,扶持自家男人登上龙椅,未必不可能。”顿了顿,看一眼弘旺,慢慢琢磨:“如今这么看来,老三后院有高红丽出谋划策,你后院的人也不能太次了。虽说咱们看来,红丽就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有福之人。可他毕竟上位多年,有些心性,非比常人。寻常家女子,莫不是读女儿经长大的,纵然有大心胸,在朝政之上,也不见得能帮多少忙。富察氏那里又有红丽游说,咱家就是娶过来,只怕对你也不是好事。更何况,在我看来,那个富察氏――还是送到弘时院子里,叫她跟红丽窝里斗吧。我突然很想看看,到底是东风压了西风,还是西风压了东风呢?” 弘旺皱眉,“您的意思是说,那位富察氏并不如外头传言那般贤惠?” 八姐冷笑,“她能得了个贤名,九成九是给逼的。不过是为了成全丈夫名声罢了元娘最新章节。换个人做弘历原配,除非熬死弘历,不然,还是会得这个名声。” 弘旺冷笑一声,琢磨一番马齐侄女性子,点头道:“我听说那孩子性子刚毅的很,心眼儿也不少。也罢,就让红丽看看,她曾经认为美丽端庄贤惠的女人,到底有多‘好’。” 八姐抿嘴儿笑了,半晌方说:“坐到那个位子上,哪一步不是战战兢兢。也就是皇帝得给皇后面子,若换了汉朝那时候,说废后就废后,富察氏指不定早就给高氏逼到绝地了。得了,咱没事儿管人家后院儿里的那些弯弯道道做什么。以我看,如今你们兄弟关注的重点倒是有些偏颇。玩朝政固然需要多些心眼儿,但朝政毕竟关乎社稷,纵然争斗再厉害,也不能把国计民生给算计进去。四爷之所以能在众兄弟中脱颖而出,不止靠了‘富贵闲人’四个字,更让老爷子欣赏的,还是他‘忠于社稷’、一心为民。这一点,你也要记住。争斗只能占你三成精力,剩下的心思,好好放到如何治理国家上来。你要记住,治大国如烹小鲜,然最能考验一个人厨艺的,往往就是那些‘小鲜’。” 弘旺听了,躬身行礼称是。母子俩又说了一番话,弘旺告退。八姐叹口气,倚到身后椅子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石榴花出神。 四爷看了番折子,有些累了,便坐辇到永和宫来吃饭,顺便找八姐说说话,聊聊天。原配夫妻吃饭,并无外人在场,四爷便忘了“食不言”的规矩,随口跟八姐提起这两日杂事。“马齐那个侄女我倒是见了,跟弘旺大小差不多,有他们家家风。我瞧着很不错,哪日你也见见,差不多就定下来。” 八姐微微一笑,“那日太上皇后与皇太后花朝节召见三品以上官员家眷,我已经见了。果然如皇上所说,是个好孩子。别说我,就是齐妃、懋妃她们,都满嘴夸呢。” 四爷闻言笑了,“懋妃又没有儿子,那么高兴做什么。” 八姐淡笑,“看皇上说的,好歹懋妃也是长辈,将来养老之事,还不落在几位阿哥身上?不管哪个阿哥娶了位贤孝的媳妇,我跟懋妃几个姐妹,都是高兴的。” 四爷微微一笑,点头道:“也罢,知道你们姐妹关系好。朕还得靠边儿站呢。” 八姐笑了,“多大年纪,老夫老妻的了,您还这么爱逗趣儿!” 二人说笑一会儿,八姐正色问道:“弘旺的事,我自然听您的。只是弘时媳妇,我倒想说说。听齐妃妹妹往日里言语,意思定然是想要个好的。更何况,高红丽又进了弘时院子。说是包衣奴才,高家毕竟有当朝大员,若弘时嫡福晋家里太薄弱了,怕是不能平服底下妾室。传出去侧福晋管家,到底对孩子们名声不利。您看呢?” 四爷闻言,收了脸色喜色,沉声说道:“那也得看弘时那个年纪有没有合适的才成。缘分这东西,得看天意。” 八姐笑道:“您不就是天,还看什么天意呢。净会唬我们。” 说着二人都笑了。八姐趁着四爷高兴,忍不住劝道:“弘时那孩子性子刚强,往年又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在我眼里,看他总与弘旺、弘昼一般。更何况,他是长兄。大媳妇人选,总不能太差了。将来也好领着弟媳妇们做事。您就费心,给挑个好的么。儿子媳妇过的好了,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心里也踏实不是?” 四爷听她说的诚恳,点头道:“难为皇后如此贤惠。这事朕会仔细看的。”说罢,低头吃饭不提。 八姐见四爷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 又过几日,听见前朝说要对青海用兵,一时户部、兵部、吏部忙乱起来。 底下兵马准备妥当,粮草已经先行安排,对于挂帅人选,四爷为难起来。原本是有岳钟琪、年羹尧几个大将可用,然而有人告岳钟琪贪污受贿,年羹尧纵然跟了自己,毕竟还有年秋月那位太上皇后坐镇,其忠心有待考量。更何况,想起年羹尧曾当街调戏过武氏,致使武氏回到王府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求一纸休书,搬出王府,好常伴青灯古佛星空第一纨绔最新章节。这年头寺院那是个什么地方?尼姑思凡、和尚怀春多的是。偏偏年羹尧还对武氏念念不忘。一想起来,四爷便觉头顶上帽子绿油油的。 如此犹豫一番,最终还是定了大女婿博尔济吉特班弟领队,四爷亲自送到德胜门,望着将士们浩浩荡荡出城,奔赴前线。 然而班弟到底年轻,不过半年,就被青海那帮粗人打的落花流水,苦哈哈地带人回到京城。来到安定门外,班弟握握手里钢刀,心里嘀咕:“大公主啊,快来救命啊。若是你来晚一步,我就只能自刎在皇宫门前,以平息皇上老丈人满腔怒火了。” 心里念叨完,这才故意扭歪了盔甲,灰溜溜带着亲兵进城,留下其余士兵城外待命。 到了紫禁城西华门外,班弟老老实实跪下,等候里头召见。败兵之将,谈何颜面。以蒙古人“打的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族规,他这回回来也不算十分丢人。更何况,他还顺手牵了不少矿藏回来呢。就是不知道老丈人这回是打算怎么想的了。 正耷拉着脑袋琢磨悄悄派去请大公主的人回了没,就听门口一声恭敬行礼:“给三阿哥请安!三阿哥要出门?” 班弟一听,得了,小舅子来了。小心抬眼看了看,就见弘时带笑走来,凑近了蹲到一旁小声问道:“姐夫,这回――回来的够快的呀!” 班弟无语,冲弘时眨眨眼,小声说道:“三阿哥,不知大公主近来身体可好?一别一年,不知她母子几个怎么样了。若是――日后还望三阿哥多看顾她们母子才是。臣在此多谢了。” 弘时噗嗤一声笑了,摇头站起来,拍拍班弟肩膀,领着人径自走了。班弟无奈,只得依旧老老实实跪着,等候四爷召见。 弘时走了不远,身后跟班里头,一个面皮白嫩的小太监凑上来,悄声说道:“这可是拉拢班弟的好机会,呆会儿找到几位皇叔,小心说话。请他们多求求情,班弟欠了这个人情,郎舅们日后想再亲近,就容易多了。” 不消说,这个小太监,便是红丽男扮女装而成。 弘时头也不回,一展扇子,啪的一声打到红丽帽子上,冷哼一声:“这爷会不知道?瞎白活什么呢小丽子。还不跟上,待会儿替爷给几位叔叔们挑东西去。” 红丽咬牙嗯了一声,低头跟着。因高斌祖上是汉人,故而家中女子都缠脚。红丽虽长大懂事后就主动破除这一陋俗,然而早年小脚受了伤,走路还是不能快。走了不远,弘时就瞧出来了。故意大步往前走,累的红丽只得亦步亦趋,一面走一面埋怨:“天杀的,早晚叫你尝尝裹小脚的滋味儿!” 二人走了不远,便是关帝庙后街。前头有一家卖人参的药铺,早就打好招呼,今日来取百年人参。红丽进去取东西,弘时站在门外,朝对面街漫不经心看一眼。登时奇怪起来。 红丽领着侍卫抱着礼盒出来,就见弘时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面一顶绣花小轿。轿子旁边,还站着一个总角丫鬟,一个老妈子。不用说,定然是哪户人家的小姐出门逛街来了。 看看弘时那股子痴样,红丽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伸手啪的拍在弘时后背上,阴阳怪气说道:“爷,您瞅上哪位了?要不要抢了回去?” 弘时顾不上生气,摆手急忙说道:“别捣乱,你瞧,那位小姐行动举止,像谁?” 红丽闻言,收了满腔酸气,仔细瞅瞅,可惜,轿帘子飘飘,只模模糊糊看了个侧面。心里琢磨:“这轮廓,好像那位弘吉拉氏惠儿呢!” 那位姑娘正是弘惠。这会子,她也正坐在轿子里奇怪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今天木有小剧场 ------------ 85富察姑娘 第八十四章富察姑娘 弘惠今日来外逛街,路上遇到富察家姑娘。本来心里思忖,自家爹爹官位低,比不得人家富贵,有心离的远远的。哪知富察姑娘特意命丫鬟来招呼,不好驳了人家面子,只有命轿夫停轿子,准备下轿。幸好满族姑娘祖风豪爽,不甚忌讳出门。否则,满街人来人往,叫外人瞧见,可是要多说闲话了。 随富察家丫鬟进了茶楼,到楼上雅间,富察姑娘已经等候一会儿了。富察家姑娘名唤玉雅,看到弘惠进来,忙笑呵呵站起来迎面笑道:“刚从楼上看到妹妹家轿子,想着就是妹妹出来逛逛。自从去年在皇太后跟前见过妹妹,我便觉相见恨晚。平日里琐事繁多,没想到今日竟然街上遇到。若是妹妹不嫌弃,咱们一起喝杯茶可好?” 弘惠自然不无不可。自家虽然祖上抬旗,毕竟家底单薄,不如富察氏满门簪缨。不说巴结玉雅,起码不能得罪。因此急忙满脸堆笑,柔声说道:“富察姐姐相请,怎敢不从。况且,我也正想跟姐姐请教请教刺绣女红。还望姐姐莫要嫌弃才是。” 富察玉雅急忙拉弘惠坐下,亲手倒茶送上,说道:“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互相讨教才是。我们家就我一个女孩儿,能有个一番儿大的姐妹说说话,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听说,妹妹的针黹可是连宫里的皇后娘娘都夸呢!” 弘惠听了,心中忍不住发虚:以那位的绣花水平,是位姑娘的针黹,在她眼里,都是好的。 嘴上只有谦虚谨慎,“姐姐说笑了。娘娘不过是瞧着实在是找不着地方夸我了,娘娘宽厚,照顾我面子罢了。值不得说笑。” 玉雅淡淡一笑,拉着弘惠继续聊天。 弘时坐在对面店里,听着底下人回报,嘴里奇怪道:“弘吉拉氏家底可是不如富察氏丰厚铁血霸神。怎么富察家姑娘这么热情。” 红丽抿嘴笑笑,说道:“出身算个屁!” 弘时一怔,随即拍腿拍腿大笑。笑到眼泪都掉下来了,这才捂着肚子说道:“我说呢,历史上纯宗皇帝怎么挑了那么个出身的皇子继承皇位呢,原来是因为在他自己眼里,出身从来就不是问题呀!怪不得怪不得,难为我还一直因为自己生母是汉人,至今不得释怀。原来,竟是我想偏了。” 红丽看他一眼,站在一旁咬咬牙,催促:“爷再坐下去,几位叔爷倒没什么,怕大姑爷要等急了。” 弘时这才想起来大姐夫还在西华门外跪着。拍拍手站起来,嘴里笑道:“说的是说的是,正事要紧,正事要紧。”说完,出门领着人晃晃悠悠,奔几位皇叔家府邸去了。无论如何,班第也是姐姐亲老公,为了几个外甥,也不能叫一刀咔嚓了。 弘时忙了半个下午,到傍晚方回。院子里几个大宫女迎出来,端茶倒水献殷勤。春兰依旧是往日贤惠温柔模样,倒是夏荷,看高红丽跟着进来,悄悄退后一步,小声说道:“方才齐妃娘娘院子里一个小太监过来一趟,看三爷不在,就走了。也没说什么。” 高红丽点头,冲弘时使个眼色。夏荷会意,看弘时歇息一会儿,有了精神,慢慢上前回禀。弘时略一皱眉,问道:“可是额娘叫我去了?” 夏荷摇头,“这倒不曾听说。” 弘时想了想,如今天色将晚,自己一个成年皇子进后宫也不合适,便点头道:“也罢,明日一早再去看看。若有什么事,先与我说说便是。” 这晚,弘时不顾春兰小意殷勤,依旧歇在红丽屋里,算起来,这已经是接连半个月“宠幸”高姑娘了。春兰心中暗自思忖一番,低头一笑,自己回屋睡觉。 再说弘时与红丽二人,一个睡床,一个睡塌。趁着夜深人静,商量起来。弘时说:“皇阿玛见了班第,大发雷霆。撸了班第爵位,叫他回府思过。如今皇爷爷那边倒是看了一场热闹。” 红丽点头,“说的也是,今天你在屋里跟十七叔说话,我在外头闲逛,就模糊听见好像说什么太上皇如何如何。就连直亲王府里,跟理郡王府里,都有动静了呢。” 弘时噗嗤笑了,“人家若真想做些什么,能叫你听见了?” 红丽对着帐子顶撇嘴,“怎么不能?你真以为包衣不怎么样?告诉你,拿出我们高家身份来,走到大街上,那些根正苗红的正经旗人,还得管我叫姑奶奶,上赶着巴结呢!” 弘时半日无语。红丽见他不吭,翻个身准备睡觉,黑暗中,听到弘时幽幽说道:“上辈子,我被软禁之时,有个小太监占了我的饭,每日里便送些残羹冷炙与我度日。野史传闻,常说我是自尽而死。其实――不过是饿的缘故。” 红丽睁眼,瞪着黑黝黝的帐子,半日才说:“该死的奴才!” 弘时呵呵笑道:“你说的对,出身算个屁!手中权势才是王道!” 红丽嗤笑一声,“权势?你还是赶紧想想,如何弄个好嫡福晋才是吧。眼看孝惠章皇后孝期就过了,不出意外,给你挑的那位就是原先的董鄂氏。一个独生女儿,老爹还没几年活头儿了。往后岳家一点儿助力也没。瞧你怎么跟人争?” 弘时跟着嗤笑,“你懂什么?我额娘又不傻?董鄂氏娘家连她算在内,只有一家三口。好好的儿子,挑这么个媳妇,她能不管才怪!” 红丽冷哼,“上辈子也没见她管过。” 弘时冷笑,“那个时候不正是九龙夺嫡,四爷为了向老爷子表明他无心权势权势,特意挑了这么个亲家?如若不然,别说齐妃,就是阿玛他老人家,也看不上董鄂氏那个独生女儿无限之高端玩家全文阅读。” 红丽嗤笑一声,“你又知道?那我问你,上辈子五福晋吴扎库氏又是什么出身?史书里,可是连那位娘家都懒得记上一句话呢。” 说起那位无公害路人甲一般的弘昼福晋,弘时也沉默了。虽说这辈子跟四爷父子关系还算和睦,但自己总不是嫡出。加上弘旺那只小狐狸滑不溜秋的,想要压倒嫡子上位,怕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弘时问红丽:“你有什么法子?” 红丽微微一笑,“如今太上皇尚在,咱们管那么许多作什么。只要你记住,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好了,我未必好。你不好,我指定倒霉就是。别老疑神疑鬼觉得我们家不会帮你,那就成了。” 弘时默默无语。心中则暗自得意:做男人――挺好! 第二天二人一早醒来,弘时到前头四爷跟前站岗,顺便学习政务。红丽则去齐妃那里,挨班去给几位后宫大佬行礼问安。见到八姐,就听八姐说:“李妹妹今日若是无事,就坐在这儿陪我见几位命妇吧。弘时年纪也不小了,该相看就当相看了。” 齐妃听了,自然欣然领命。带着红丽坐到一旁,笑呵呵与懋妃宋氏一起,跟八姐唠嗑。 不多时,就来了几位三品诰命,身边各自带了一两个适龄姑娘。明年春便是大选,能找个机会带自家女儿、侄女儿来进宫,叫贵人们瞧瞧,若是能入了贵人的眼,那可就省姑娘她爹奋斗十年了。 来的人不是外人,一个是高红丽她婶娘,带着高红丽两个妹妹。一家是弘吉拉氏弘安家夫人,身后跟着弘惠。另外一位,则是马奇夫人,身后跟着侄女富察玉雅,正是史上有名的孝贤皇后,和另外一个族侄女。那一位红丽恰巧也认识,便是上辈子永璜生母哲悯皇贵妃富察氏。 八姐坐在上头,微笑着看三位诰命夫人带着姑娘们行礼,点头说道:“几位夫人请起吧。姑娘们也请起吧,今日不过是唠唠家常,无需多礼,都坐吧。” 一时宫人摆好椅子,高夫人、弘吉剌夫人坐在右手,马奇夫人坐在左手。都随着八姐笑而笑,一心讨好八姐,室内其乐融融。 齐妃留心观看。马奇夫人身后两位姑娘,容貌都不错。其中一位略显小家子气。另外一位倒是隐隐露出雍容之态。齐妃悄悄瞥一眼八姐,看她也对着富察玉雅露出满意神态,心里先掂量掂量。琢磨若是抢先定下玉雅,八姐那里会有什么反应。 齐妃那边眼神,八姐不用看就知道什么意思。没心思搭理齐妃,转而又去看高红丽两个妹妹。记得那两位嫁的也不错。替高家争取了不小的亲家助力。只可惜,史上慧贤皇贵妃没生孩子,若不然,乾隆身后皇位归谁,还真不好说呢!说起来也奇怪,高贵妃当初那么得宠,怎么就一儿半女也无?要知道,孝贤皇后去后,不甚得宠的继皇后,三十多岁,高龄产妇了,还生了两儿一女呢。再想想,孝贤皇后在时,同样晋升迅速的魏氏、叶赫那拉氏,也没生。倒是孝贤皇后死了,一个个的开始生儿子了。那位富察玉雅活着的时候,满妃生了儿子的,不是早早就死了,就是藏入冷宫,如哲悯皇贵妃、瑜妃。啧啧,看来,这位富察氏玉雅――果真不是什么省油灯啊! 想到这里,八姐扭头,扫了高红丽一眼,心里琢磨:若是把那位富察玉雅塞到红丽地盘上,不知二人会如何相处呢? 红丽看八姐看来,不敢与之对视,急忙低头,装出十二分谦恭。八姐也不挑破,一笑而过。再看弘惠,心里琢磨:这孩子气质、神态,越来越像四嫂了。 弘惠依旧老老实实低头不语。齐妃身后红丽倒是松了口气,悄悄去看富察玉雅,心里头琢磨:该想个什么法子,把富察家姑娘弄过来。不需要出身太好的,只要跟富察家粘上边儿,将来能借富察家人脉就行。那位富察玉雅――唉,说起来,当初到底是自己先对不起她呀! ------------ 86叔侄相认 第八十五章叔侄相认 红丽心里嘀咕半日,却看那位富察玉雅眼神一直不看自己。心里默然,也是,上辈子玉雅跟高氏关系就有些不好说。高氏死后,玉雅很是高兴一阵子。这辈子,怕是她再也不用受高家姑娘的气了。 正想着,就听八姐说道:“前几日皇太后提起来,说有日子没见富察夫人了。趁着今日天气好,夫人不若带着姑娘们去皇太后那里坐坐。陪老人家说说话,都是高兴的。” 马奇夫人自然恭敬站起来应下。高夫人跟着站起来,说道:“奴才也一同去拜见皇太后吧。” 八姐点头,“如此甚好。夫人但去无妨,只是高大姑娘成日里在宫中,少见几位姐妹。若是夫人觉得方便,请高大姑娘带几位妹妹到园子里逛逛,姐妹们说些话也好。” 高夫人一听,急忙笑着应了。那边高红丽则越过齐妃出来谢恩。 八姐笑笑摆手。弘安夫人也跟着站起来,说要一同去看皇太后。八姐允了。齐妃看这阵势,笑着站起来说道:“臣妾恰好要去探望太后,领着夫人们去畅春园,倒也便宜。” 八姐笑笑,“你倒是想的周全。” 因此,齐妃为首,身后跟着三位夫人,两位富察姑娘,依次出门。高红丽则带着两个妹妹出去逛圆明园。弘惠走在最后,到门槛外,看母亲等人出去,以手扶门,趁人不备,慢慢退回来。待到回到方才跟八姐说话的地方,见宫人们已经收拾了茶盅下去。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宫女在一旁捧着丹盘,盘里一个杯子,站在窗前。八姐则是站在一盆兰花前,手中拿着花剪,仔细修剪枯枝。八姐听见身后响动,扭头一看,笑了。 弘惠耳根一热,急忙弯腰行礼:“给您请安了。” 八姐点头,摆手命宫人下去。屋里就剩下二人。八姐先捡个舒服的地方坐了,靠在椅背上,笑吟吟看着弘惠。 弘惠看四下无人,这才直起腰来,走到八姐身边,往旁边一蹲,张嘴叫一声:“八叔――”还没再开口,两滴泪便滚了下来。 听弘惠叫一声,八姐顿时满怀感慨,伸手拉起弘惠,扶她在身边绣墩上坐下,拉着手说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弘惠撇嘴,“我来的时候,碰上额娘天下王者。她说,我投胎的人家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是诚实肯干殷实门户。从小也是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的。比起八叔来,好太多了。” 八姐闻言,收了手笑笑,叹道:“你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般。说话老戳人肺管子。” 弘惠擦了泪淡笑,“是您疼我,我才敢胡闹。不过八叔,我阿玛那个人性子不好伺候,您当真是委屈了。” 八姐抿嘴笑笑,“我还不知道他性子!你来时候居然见你额娘了?真是什么事儿都遇上了。你额娘怎么说?” 弘惠摇头,“额娘没说什么。就是提了,若是我有什么事,见不着阿玛,只管来找您。说您从小就疼我,定然舍不得我受委屈。只是以前我现在的父亲官职低,我娇养在家,寻常受不得委屈,也没机会来看八叔。如今看八叔神态如常,身体康健,我也就放心了。” 八姐点头,“我还好。没想到,你居然也来了。等会儿弘旺来了,你们姊妹好好见见,说说话。弘时那孩子也来了,你也见见。” 说起弘旺,弘惠没什么印象。上辈子倒是见过,当日自己离魂之时,弘时还是几个月大的婴儿。想到这里,笑道:“不知两个弟弟如今长成什么模样了?听弘时娶了红丽,这可真是一桩奇缘了。” 八姐笑笑,“可不是。红丽那孩子,虽说喜爱奢华了些,人缘儿还不错。把个齐妃哄的服服帖帖的。这不,齐妃顺着她的意思,跟富察家搭线儿呢!也不知道瞧上富察家哪个了,想着给弘时娶来做福晋呢。” 弘惠低头想了想,问道:“难道不是瞧上了富察玉雅?那位姑娘,我冷眼瞧着,挺会来事儿的。跟京城里众多人家姑娘都和的来。算得上交游广阔了。” 八姐笑笑,“她们倒是想,可惜,富察玉雅早就叫你阿玛内定给弘旺了。” 弘惠想了想,点头:“是啦,阿玛跟皇爷爷确实都想立嫡。只是可惜红丽那孩子,我瞧她一双眼睛老是滴溜溜老想事儿。若她不知轻重胡闹起来,可也是麻烦。再说,玉雅毕竟跟他曾有一段。暗地里挑拨生事,也够咱们心烦了。” 八姐微微一笑,“你真当那个富察玉雅是善茬儿?有她在,根本就没满洲姑娘们活路。真贤惠还是假贤惠,谁能说的准呢!我倒是想瞧瞧,高红丽碰上富察玉雅,到底哪个更胜一筹呢?” 弘惠抿嘴,嘟囔:“八叔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八姐呵呵笑了,揉揉弘惠头发,笑问:“这话怎么说?” 弘惠慢慢说道:“富察玉雅家里虽说不是显赫无比,到底比别的适龄秀女强些。若她嫁给弘旺,日后也是一大助力。同样,若是给了弘时,那不是让齐妃有的得瑟的资本?庶子压过嫡子,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 八姐摇手,“如今形势不同了。娶个家势显赫的嫡福晋,未必就是什么好事。你比比你二伯母跟你额娘娘家,就知道了。” 弘惠低头想了一会儿,问道:“您的意思是――让红丽跟弘时忙着窝里斗?” 八姐想了想,说道:“说句实在话,大家族里出来的姑娘,不是不好,主要就是心眼儿太多。娶个儿媳妇多个帮手不假,但若是每日里跟儿媳妇说个话都要想多少,恨不得一句话想上一天。你八叔我成日里跟你爹弯弯绕还不够,好容易有了媳妇歇歇,还跟她一个小姑娘算计来算计去的。烦也不烦?既然齐妃喜欢,就送她好了。我倒要看看,上头太上皇、皇上盯着,弘时、红丽这对冤家,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弘惠低头想了半天,还是忍着没问:八叔你其实就是想让红丽跟富察玉雅宅斗是吧? 正想着,外头小太监唱名:“万岁爷驾到纲吉的愿望!最新章节!” 弘惠急忙站起来,八姐则笑着说道:“若是没别的事,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弘惠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打小见到他老人家就害怕呢!可是比不得您对弘旺那般慈爱。那一位――就是严父。” 八姐笑笑,老四家孩子都怕老四。即使弘惠也不例外。到底是自己年轻时候真心疼过的子侄,想到这里,略略点头,说道:“我让瑞珠送你到畅春园皇太后那里。你也见见她老人家。” 弘惠笑着应一声,由屏风后绕后门出去。四爷带着弘时、弘旺兄弟进门时,便只看见一色衣角。结发夫妻说话比别个随意,笑着调侃:“皇后可是藏什么人,不许朕见?” 八姐笑笑,行了礼又免了弘时、弘旺等人礼数,陪四爷坐下,笑道:“瞧您说的。那是几户八旗家闺女,到底没出阁。我怕人家女孩子面皮儿薄,不好见弘时兄弟。这才叫她们到皇太后那里坐坐。” 四爷听她这么说,知道八成是给弘时、弘旺挑媳妇,笑呵呵看两个儿子一眼,便不再提了。 八姐看左右无事,忖度一番,慢慢说道:“昨日大丫头来了。看身体还不错,就是眼圈儿红红的。我问她,她却不肯说。想必是因为额驸的事,心里难过。因为关系政务,我也不好深劝。今日齐妃来时,也没跟我提。只是看着眉目间有些担忧。到底是一家子骨肉,我多嘴说一句:额驸没办好差,是他还年轻,需要多加历练。皇上不看别的,看在闺女跟外孙子的份上,日后若有机会,能叫班第将功赎罪的,还请莫要委屈了孩子才是。” 不提打败仗还好,提起来打败仗,四爷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了指弘时、弘旺,说道:“你叫他们说,都说没有老丈人杀女婿,若不是朕亲女婿,他还能好好闭门思过?” 八姐闻言,扭头去看弘时、弘旺。弘时低头不敢说话,弘旺扭头看看,笑着劝道:“皇阿玛消消气,班第没经验,青海那边匪首狡猾,一时吃了亏,也是有的。等咱们这边摸出来那边路数,有了应对之策,也就好了。” 四爷冷哼一声,八姐琢磨出来味儿了。敢情是有人借由此事,在朝堂上向四爷发难了。也难为他,没在朝堂上当场砍了几个人。唉,这就是老四不会做人了。若是爷,哪里会有这么些不和谐的声音。 想着想着,八姐自己先笑了。轻声劝四爷道:“您呐,也别因为这事发愁。兄弟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孩子们学习也用功。有什么事,您想好了,交给他们去办就是了。偌大一个国家,那能事必躬亲?我虽不读书,也知垂拱而治的道理。倒是您,胸怀天下,竟然一时给气成这样。说句不该说的话,看着可有些不如往日雍容大气呢。”本来就是个小心眼儿。 四爷冷哼,“还不是那些糊涂东西逼的。多大年纪,不知回家养老,还在朝堂上指手画脚。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弘时、弘旺对视一眼,心里琢磨:这就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太上皇瞎掺和了吧? 八姐闻言笑笑不语。倒是屏风后头,弘惠捂着帕子笑了出来。真是的,阿玛活到快五十岁,说还是这么“畅所欲言”。 正笑着,就听前头四爷冷喝:“什么人在后面笑呢,出来!” 弘惠后背一阵发凉,得了,给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惠:八叔,侄儿好想你啊!给侄儿许个好婆家吧 八姐:放心,等我安排了弘历,就轮到你了 红丽:我呸,都让我给老三暖床了,还说安排。难不成还要我给富察玉雅暖床去? ------------ 87隔世重逢 第八十六章隔世重逢 八姐听屏风后响动,再看四爷年近半百,依旧耳聪目明,知道哄瞒不得,只有笑着叫一声:“是惠儿吗?快别害羞,出来吧。” 弘惠在屏风后听到八姐叫唤,心中暂且安定,敛衣裙低头迈步出来,挪到八姐座前,飘飘下拜,嘴里高呼:“弘吉剌惠儿参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千岁,千千岁!给三阿哥请安,给四阿哥请安!” 一圈请安下来,弘时、弘旺俱面带笑意。弘旺还罢了,没怎么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哥哥”。弘时可不同,上辈子最常听那拉氏念叨的,就是弘晖如何如何。这辈子再看,不过是个稳重平和,带着些脂粉气的小姑娘,再对比一下红丽在后院中使的那些笼络人的手段,心里不由感慨:“若真如八叔所言,把弘惠弄回家当三福晋,还不知道红丽怎么折腾这位呢。要知道,上辈子弘晖活着的时候,八叔还没孩子,跟阿玛关系又好,一向可是很疼这个子侄的。这辈子弘惠又这么与世无争。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是要心疼死他老人家了。” 弘旺扭头看弘时一眼,再看看弘惠一身宫装打扮,想到人家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忍着笑意,说道:“皇额娘这里既然有客,我与三哥先行告退了无限之高端玩家。” 八姐笑道:“哪里是什么客人,这是我娘家远房侄女。你忘了,那拉家二婶娘勃尔赤金氏就是弘吉剌家的外甥女。”说着,探腰扶起弘惠,叫她站在自己身后。 八姐这么一说,四爷想起来了,“弘吉拉氏?算起来,也是元朝时仅次于成吉思汗家的部落。出了好几位贤后呢。” 弘吉剌部即成吉思汗年代国母娘家,历代与元朝皇家通婚。这个尊贵的后族,终元朝百年,显赫无比,为朝廷所倚重。只是明朝之后,逐渐远离中原。没想到,还能见到弘吉剌家的姑娘。四爷开口问道:“你父亲是何人?” 弘惠低头,笑着回答:“臣女父亲是通州县令弘安。臣女祖父乃是前任直隶总督弘宁。” 弘惠这么一说,四爷想起来了。弘安弘宁爷俩都是老实人。直隶总督显有平安做到任期的,弘宁偏偏安安生生、踏踏实实做了两任。后来死到任上,留下遗孀与一子一女,女儿嫁到钮钴禄家,女婿如今在外任州官。弘宁夫人也是位难得的贤人,丈夫去后,抚养长大子女,家中替亡兄抚养长大了一个侄子,给侄儿娶了媳妇成了家,如今正在西山健锐营当差,年纪刚过二十,出事勤勉。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纪。算起来,这家人看着不算显赫,都是踏实肯干的。就连弘安,都跟他爹一般实在。偶尔看到通州折子,写的简洁明了,比那些个歌功颂德、通篇废话的强多了。 这么想着,对弘惠就有了几分笑意,“你阿玛近来办差不错。过几日就是县令进京述职的日子,等他忙完了公差,你们也好叙叙天伦。” 弘惠笑了,说道:“多谢万岁。阿玛常说,为国为民,乃是本分。” 四爷听了笑笑,看一眼弘惠,再看一眼弘时,点点头,对弘惠说道:“跟你额娘去畅春园看望太后去吧。” 弘惠躬身称是,慢慢退后,等出了屋子,扭头一溜烟儿跑了。身后宫女抿嘴儿笑道:“这位姑娘,好生活泼。” 说完笑笑,紧跟上去,护送弘惠出去坐轿子,往畅春园去拜见太后。 看着弘惠走了,八姐便安排四爷跟弘时、弘旺吃饭。一时饭毕,弘时、弘旺告退,四爷便跟八姐商量,“弘吉拉氏看着是个不错的。家里头人也踏实肯干,是户叫人安心的亲家。皇后你看呢?” 八姐心知四爷想叫弘惠做三儿媳,总督的孙女做皇子妃,虽然不算显赫,到底还是不错。比当年弘昼福晋吴扎库氏娘家强多了。更何况,老四心里一直想叫嫡子继位,为了弘旺,也不能给弘时挑个太过出挑的媳妇。弘惠这孩子面相宽厚实在,老四就喜欢这样看着笨笨的,实际上大智若愚的。这个长嫂,她也当得。只是,委屈了这孩子。碰上红丽那个不省心的,不知要多麻烦呢。 想到这里,八姐委婉劝道:“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跟她聊起来,也是个性格平和的。前几日那拉家二婶娘来,还提起这孩子,说是家里边儿就她一个女儿,想给她求个恩典,叫放出去自主婚配呢。我没敢立马答应。今日皇上来,就跟您提一提。您若是觉得这孩子不错,我就驳了他们家请求。” 四爷闻言笑了,“弘安可真够老实的。当年他三个亲姐妹堂姐妹,全都求着免选。到底下这一辈儿,还是免选。怎么,跟咱们家做亲家,就这么不情愿?” 八姐笑着说道:“万岁您说的是,他们家人都是老实人。估计是想着毕竟抬旗没几代人,家底薄,怕孩子见识少,不能妥帖伺候主子吧。” 四爷听着笑了,“他们家底薄?元朝历代皇帝尊重的部落,出来的人,会怕这个?明哲保身,未免太过了。” 八姐笑笑,“瞧您说的。您既然喜欢这个儿媳,就留了牌子又如何。到时候叫钦天监测测八字,若是个旺夫的,自然是好的。有这么个懂事的媳妇,我也高兴呢。”顿了顿,又低声说,“老太后孝期过了,您总是想着儿女们婚事铁血霸神全文阅读。依我看,后宫姐妹也不算多。不如趁这回大选,挑几个容貌好、性子好的,充入后宫。您平日里,也好多几个人照顾。免得我们这些老人年纪大了,一时有什么不周之处。” 四爷扭头,斜眼瞥一瞥八姐,幽幽问道:“吃醋了?”看八姐张口无言,故意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朕素来清心寡欲,尤其是这几年――也没怎么招惹小姑娘啊,皇后娘娘怎么就酸不溜丢这么说呢?” 八姐无奈,瞪四爷一眼,抽身站起,也不说话,自己挑帘子进里屋,睡午觉去了。留四爷一个人呵呵笑笑,宽泛宽泛,换了衣服,出门坐辇,依旧回养心殿批折子、见大臣。 又过几日,大选开始。“政审”过后,弘惠住进储秀宫。八姐偶尔招她来永和宫说说话。弘惠性子肖像那拉氏本尊,平和敦厚,比不得红丽那丫头满肚子心眼儿。跟她说话,八姐也难得轻松。只是碍于众多人眼线,不好跟她过于亲近。饶是如此,弘惠也惹了不少人眼红。甚至有些富贵人家姑娘,还有意无意试探试探。弘惠虽然不怕那些歪门邪道,却也不胜其烦。在八姐跟前嘟囔几回,八姐闻言笑着摸摸她头,说道:“学着点儿吧,你家里人口少,事情少,将来嫁了人,哪里还能如此轻快。趁这会儿我盯着,没人敢欺负你,多学学。等将来,你若不在宫里,我想疼你,怕也鞭长莫及了。”说完,往窗外瞥一眼,低头对着弘惠笑笑。 弘惠不解,扭头看见窗外花枝微动,伸手帕到外头放了一下,垂着一动不动。笑着收了帕子,凑过来拉着八姐袖子埋怨:“真是烦人,一点儿风都没有呢。” 无风自动,八姐身边居然有这等事,这一回,故意放出话来,不知道等谁上钩呢!弘惠低头笑笑,看的八姐失笑不已。拉到怀里揉搓一阵,嘴里道:“还跟小时候似的调皮,小心把那偷花的小老鼠给吓跑咯,就不好玩了。” 弘惠咯咯笑笑,伸出四根手指头,回答:“不就是这个么,我才不怕呢。” 八姐苦笑一声,“你可别小看那人。她娘家可比你娘家会折腾,这会子,正跟你的好闺蜜富察玉雅家里套近乎呢。” 弘惠收了笑容,正色道:“八叔,我不喜欢富察玉雅。她是不错,典型的读女儿经长大的。可惜,心眼儿太多,装端庄装贤惠,不过是对着不相干的人罢了。若是一旦有人威胁到了她,只怕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她的手段使出来,那人到死怕还要感激呢。这样的人,我不过是不得罪。至于好闺蜜什么的,可是算不上。” 八姐笑笑,“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那样的孩子我见多了,不得罪是最好的。若是能为我所用,不是更好么?” 弘惠点头,“八叔说的是。看来我还是年轻,经历的少。往后我会小心的。能和睦相处就和睦相处。若是不能,咱也不能怕她。” 八姐点头笑了,“不错,这才是咱们家的孩子。” 然而,这叔侄两个,还是低估了高家人折腾能力。 没过几日,富察玉雅便笑着留高红丽到自己住的屋里吃茶了。外头高红丽弟弟高晋也带着富察家十公子傅恒那个小萝卜头,京城四处晃荡,买好吃的好玩的,教他习武练字了。就连弘时到皇太后那里请安,就接二连三碰见富察玉雅堂姐。 林林总总小手段发个不停。八姐听了,拉着弘惠不住感慨:“高红丽这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弘惠低头撇嘴,“非但是富察家那里,就连我也接二连三撞见弘旺。听说那个吴扎库氏,好几次也撞见了弘旺。有一回还是多亏弘昼解围,才叫弘旺全身而退呢。高红丽真是好手段,连齐妃都撺掇上了,天天没事儿就找富察玉雅堂姐妹俩说话呢。” 八姐冷笑一声,“自己找死,非往枪口上撞,有什么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自行脑补弘时后院乱炖...... ------------ 88引狼入室 第八十七章引狼入室 自古以来,皇帝跟储君之间,都是一本说不清的烂帐。 当皇位家族受到来自外部威胁时,帝储关系那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条心,劲儿往一处使。譬如朱元璋跟他大儿子,彼时国家尚未平定,朱元璋打江山时,处处为儿子将来着想,力求为他铲除继位路上荆棘。当外部安定,帝储关系便开始出现矛盾,直至不可调和。典型的便是康熙跟他家太子。八姐看多了,自然明白上辈子弘历之所以得了四爷全力护航,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前头几位叔伯让四爷对兄弟夺储屡屡心惊,后头弘时闹腾,彻底坚定了四爷一心为储君着想。更何况,自从十三、那拉氏去世,四爷身体便每况愈下。比不得康熙临时不肯放权,四爷早就为身后事做好打算。弘历作为实际上的长子,唯一一位满妃所出皇子,只要不是脑子糊涂闹出“何不食肉糜”那样的丑事,继位便顺理成章。 只是这辈子境况大不相同。其一弘时出身不如弘旺。其二,四爷受到最大的压力不是兄弟,而是亲爹。老皇帝与新皇帝关系勉强维持表面平静,新皇帝对册立储君的心态自然会矛盾。一方面希望有太子帮着分忧,一方面怕立了太子有样学样,也来个逼宫即位。这辈子四爷早几年登基,身子骨也比之前好多了。光嫡子就有三个,弘时占了个长子名分,又能如何?论满汉规矩,都不占优势。如此一来,四爷秘密建储,势在必行。以此来保证权力集中在皇帝一人之手。皇子们如今要做的是低调,如同后世中咸丰皇帝早年,娶媳妇家世不如弟弟,做学问不如弟弟,办差不如弟弟,就连身高都不如弟弟。亲娘寿命也不如弟弟。最后呢,登基的还是咸丰小子。 想到这里,八姐掰着指头算一算,弘旺这两年表现还算差强人意。只要小心熬过这几年,老四年纪大了,有些事水到渠成便是。无需强求,免得惹了老四眼,反倒不美。只不过,齐妃与高红丽在后宫卯足了劲儿步步紧逼,真是烦人! 八姐心中烦闷,顺手扯下窗前一朵牡丹,插到瓶中,叫宫女捧来净水,灌了八分满,随手放在窗台上天下王者最新章节。大宫女瑞珠进来,笑说:“主子,三公主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弘春在门外笑说:“皇额娘好兴致,满院子种满了花。还未进门,就满是香味儿,沁人心脾呢!” 八姐笑着叫她进来,母女俩坐到窗前说话。八姐说:“我那有那个闲心,是你弘惠姐姐孝敬的。还有两盆西府海棠,你若喜欢,搬一盆回去吧。另外一盆,留给你二姐姐。姑娘家家的,种些花啦草啦,对身体也好。” 弘春捂着帕子咯咯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话说回来,近些日子我忙着帮二姐姐准备嫁妆,没怎么留意。怎么多了个弘惠姐姐?好巧不巧,居然成了皇额娘的小棉袄,比我们这些亲女儿还亲。我倒要看看,是谁家姑娘,这么投您的缘儿。” 八姐闻言笑了,慢慢说道:“岂止是我,就是你们皇阿玛都喜欢这孩子呢。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见见也无妨,往后姑嫂也好相与。” 听见姑嫂二字,弘春收了满脸笑,正色问道:“皇额娘,真定了她?” 八姐摇头,“是这么说的,反正弘时、弘旺、弘昼年岁都差不多,哪个都行。” 弘春笑着摆手,“弘昼就算来吧。那天他特意跑到我跟前,说喜欢那个什么吴扎库氏。求了我跟您说情呢。看那架势,若我不答应,就要抢了吴扎库氏私奔呢。” 八姐跟着笑笑,“那如何能不答应?咱皇家还丢不起那人。再说,吴扎库氏也是个好孩子,娶就娶呗。这事我跟你们阿玛说就是。你回去告诉弘昼,叫他小心些,做娘的总会照顾他。安心等着便好,若是闹出事来,我可就不管了。” 弘春笑着说道:“他那个泼皮,就会门墩虎。您别理他,他能私奔才怪了!”母女俩笑一会儿,弘春又问起弘惠,“该不是要许给三哥吧?” 八姐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皇阿玛正命钦天监算着呢。” “钦天监?”弘春想了想,冷笑说道,“可是别算了,钦天监那位,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呢。” “好处?”八姐问道,“谁送的?” 弘春摆摆手,冷笑:“您还猜不出来谁吗?” 八姐顿了顿,想起高红丽。心中一阵恼怒,转念一想,罢了,反正本来就准备把富察玉雅扔进去跟高红丽斗的,既然她们出手,自己稳坐鱼台即可。何苦跟个小辈儿计较,平白低了身份。 还没等八姐心里安静下来,四爷就气冲冲赶来了。一见八姐领着弘春等人行礼问安,袖子一拂,冷哼一声,径自进了里屋。八姐奇怪,冲弘春使个眼色,母女俩留宫人在外守着,进屋去看四爷。弘春亲自捧了茶来,给四爷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等四爷喝了茶,面色稍晴,这才笑问:“皇阿玛,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说着就去掳袖子,嘴里嚷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惹我的阿玛,看姑奶奶带着丫鬟们揍扁了他。” 四爷拿黄瓷杯子往桌上一拍,面上不由带着三分笑意骂道:“胡闹,好歹是元公主,竟然这般没规矩。真跟那高红丽学会了不成?” 弘春听了,急忙收了双手,笑呵呵放在身前,赔笑说道:“阿玛高兴就好。女儿不过是看阿玛疼我,随意说说而已。您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额娘又该心疼了。” 八姐在弘春身后一拍弘春肩膀,嗔怪道:“这孩子,说话没轻没重的。” 弘春嘻嘻笑着退下,留八姐跟四爷说话。看屋里无外人,四爷这才慢慢说道:“钦天监消息报上来了。” 八姐点头,“嗯,是个什么说法?” 四爷脸色又是一暗,说道:“什么说法?那帮牛鼻子,都没什么好说的纲吉的愿望!。说是弘时跟弘惠命冲,弘时克弘惠。那个富察玉雅克弘旺。弘时跟富察玉雅的命格倒是相合。” 八姐迟疑一下,小心问道:“这样啊?”说完叹口气,喃喃,“那就没法子了。咱们做父母的,总要孩子平平安安为第一。其他的,没缘分就没缘分吧。” 四爷冷哼一声,说道:“朕自幼信佛,这么多年,少杀生多造福,不知积了多少阴德。难道,连个儿子媳妇都护佑不住吗?朕就不信了,有朕在,哪个敢动朕的嫡子?” 八姐抿嘴,低头不语。半晌才抬头,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呢喃着叫一声:“皇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四爷见结发妻如此模样,不由动容,挪挪屁股,上前宽慰道:“皇后莫要多想。那富察家不过就是中等人家。别的也有不少好姑娘。咱们再寻就是。要朕说,富察玉雅固然不错,处处讨人喜欢。到底太精明了。但凡是人,总要有些错处。左右逢源、挑不出一点儿错处,这等媳妇太过圆滑,跟在身边不够操心的。还是弘昼眼光好,挑那个吴扎库氏就会过日子。你别着急,有朕在,定然给弘旺挑个好媳妇。” 八姐收了眼泪笑笑,“臣妾自然相信皇上。其实,在臣妾看来,家世什么的倒在其次,关键是性子好,心眼儿实在就成。” 四爷笑了,“皇后说的好,好一个心眼儿实在。旺儿这孩子滑不溜秋的,是得弄个实在性子的配一配。” 八姐点头,“知子莫若父,有您替他把关,我心里踏实。” 二人又说些闲话。外头弘春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宫女,手里捧着丹盘,上托糕点、茶水等物。四爷发了一通脾气,这才觉得饿了。对着弘春笑道:“不愧是朕的元敏公主,知道朕饿了。那句话怎么说,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一点儿不错呢!” 弘春咯咯笑了,说道:“皇阿玛过奖了。女儿粗手笨脚的,哪里能做出这么好的吃食。这呀,都是刚才三哥屋里高姑娘送来的。皇阿玛尝尝,听说,连齐妃娘娘吃了,都说好呢。” 不提齐妃倒罢,一提齐妃,四爷便想起那个“弘时跟富察玉雅般配”这类话来。冷哼一声,站起来走了。 弘春不解,扭头看八姐,八姐笑笑,说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等着吧!” 没过几个月,孝惠章皇后孝期满半年后,四爷命人下旨,给弘时与富察玉雅赐婚。好容易拉拢到了富察家,红丽松了口气,抽空打听弘旺那边情况如何。得到消息便是:“万岁爷觉得四阿哥还小,只先送去一个侍妾。” 侍妾什么的,也不能大意。高红丽便打听是谁家姑娘。说来也巧,那个侍妾也是富察家姑娘,不是外人,正是永璜生母富察氏。 高红丽咂摸咂摸嘴,幽幽叹口气,“这是要分化富察家吗?” 此时此刻,弘惠则是坐在八姐身边,笑吟吟问道:“富察玉雅找人打听好几回,问高红丽是什么人了。我呀,特意添油加醋大夸一阵。还暗示她说,三阿哥屋里有人有喜了。这才急着成亲呢。” 八姐噗嗤一声笑了。伸出指头点点弘惠脑门,“你这孩子,又调皮了。” 弘惠抿嘴笑笑,低头说道:“史书传闻,说乾隆高贵妃早年与哲悯皇贵妃一同有孕。结果同期只生下了永璜。那时候,不正是富察玉雅当家么?”红丽啊红丽,你费尽心思娶福富察玉雅进门,就当真不怕引狼入室吗?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历史上高贵妃,我最感兴趣的其实是她被封为皇贵妃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跟永璜他娘一同得了这么个封号。其实,乾隆并不是那么喜欢她吧?要不然,这么打脸的事,怎么说干就干呢?还是在人临死的时候 ------------ 89嫡庶之争 第八十八章嫡庶之争 历史上的富察皇后,的确有引以为傲贤惠的资本。其中之一就是死的是时候。能死在更年期前,早年积累下来的好印象还没打破。其二是俩儿子死的早。若其中一个嫡子茁壮成长,活到乾隆五六十岁时候――你试试,没出第二位“理亲王”就稀罕了。 正因为种种原因,高红丽对这辈子的富察玉雅十分尊敬。富察玉雅因着高红丽是弘时身边红人儿,也给她几分面子。你来我往,在外人看来,渐渐成了贤妻美妾一双。弘时出门,少不得收到一番恭喜,恭贺他得享齐人之福。说的弘时苦笑连连:这一对妻妾――唉! 原本按照四爷的意思,到明年再给弘时办喜事。康熙那边也同意了。哪知道,春兰这丫头命好,一日齐妃来看弘时,春兰竟然当着齐妃的面吐了起来。齐妃恼怒,春兰这才磕头说道:“主子饶命。奴才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浑身乏力,闻不得荤腥,早上起来还想吐。身上也有两个月未来。怕是病了。望主子恕罪。奴才一会儿就去看大夫。” 齐妃原本十分生气,这会子听她这么一说,反倒不急了。按理来说,春兰这孩子也算过了明路,自己给弘时指的屋里人。虽然屋里还没有嫡福晋,到底已经指了婚。当年四爷不就是因为宋氏有孕,方才提前完婚,娶了那拉氏么?如今弘时年岁也到了,早些日子成婚,也好早些日子名正言顺当爹。若春兰能一举得男,给弘时添了砝码。若是不能,早日娶媳妇进屋,早日安心。富察玉雅素有贤名,想必不会如何。 想到这里,齐妃也不惦记着埋怨春兰不小心了,略微放缓了神色,叫她起来,不咸不淡嘱咐几句,说日后嫡福晋进了门,要如何尊敬。看春兰诚惶诚恐答应,齐妃便起身前往四爷所居涵古茹今。到门口也不让通报,就站在树荫下等着。等到四爷闲下来,齐妃这才进去,带着几分忐忑,斟酌词句把弘时年纪大了,想早些抱孙子的话说了,之后便低头不语。 弘时屋里的事,四爷不算门清,多少也知道其中最争气的高红丽罪渊之王。看齐妃欲言又止,以为是高红丽那里缘故。念在高斌还算忠心能干,点头道:“这件事朕知道了,朕会跟太上皇、皇太后说的。你只管回去,帮着皇后准备吧。朕会知会皇后的。” 齐妃一听,知道事成了,欣然领命。出了四爷住处,便朝八姐所居杏花春馆而来。见了八姐也不多说,只是捡着好听话说了几句,便告退了。搅和的八姐十分奇怪。到晚上听四爷说完,八姐这才明白,齐妃这是怕夜长梦多呢! 高红丽得了消息,则是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脸上一直淡淡的。直到后来弘时实在受不了这丫头神神叨叨,举手发誓说打死都不碰富察玉雅,红丽这才高兴起来。然而这话居然不知怎么就传到齐妃耳朵里,心里对高红丽就添了三分不喜。 幸而喜事近前,三月筹备之后,趁着春兰肚子还不大显,抬富察玉雅进了紫禁城。富察家虽然高兴,心里到底还存着半分不满。原本人家是冲着皇后嫡子去的,结果弄了个庶出长子也就罢了,急慌慌娶过去,还是为了替一个婢女遮掩丑事。说起来,真是让人慎得慌! 富察玉雅素来会做人,临出阁时,拉着母亲的手说道:“额娘放心,女儿是读女儿经长大的,这次出嫁,定然相夫教子,不敢忘却半分。” 这番话经由喜嬷嬷的嘴,传入八姐耳朵里,八姐但笑不语,冷眼瞧着,就等高红丽跟富察玉雅掐架。到了齐妃耳朵里,齐妃对富察玉雅便更加满意了。新婚第二日,便送了富察玉雅一副冰种玉镯子。 富察玉雅嘴上笑着,回头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八姐还好,见了她也不摆谱,说些闲话就叫她回去。齐妃却是话里话外暗示富察玉雅,日后富察家就指靠三阿哥了。叫富察玉雅早日生下嫡子,将来舅甥也好延续富贵。 富察玉雅扶着丫鬟慢慢往会走。心里冷笑:外甥?只怕,是把个婢女的儿子当外甥吧? 富察玉雅自认不是容不得人,但是也绝不允许别人骑到自己脖子上。面上笑着答应,心里头早就想法子使绊子。这个孩子不能动,毕竟那是弘时第一个孩子,也是四爷第一个孙子。几辈儿人都盯着呢。再说,春兰位份太低,日后这孩子自然还归自己抚养,若是养的好了,日后也是亲生儿子的臂膀。若是女儿,那就再好不过。至于孩儿他亲娘,哼哼! 也是春兰倒霉,高红丽对她在弘时婚前怀孕,也有微词。但对这个孩子,高红丽却跟富察玉雅一般动了心思。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弘时前日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不碰富察玉雅,第二天早上,就从富察玉雅屋里出来。两人人前人后好的蜜里调油似的。红丽心中十分清楚,论心性坚定,弘时定然不如自己。富察玉雅稍微用些力,弘时定然就唯嫡福晋之命是从。玉雅过的好自然是红丽所希望的。但前提是弘时得一碗水端平,否则,东风压了西风,可叫她们这些做侍妾的如何自处?别人倒还罢了,自己肯定是受不了在外做低伏小,回到屋里还要看人眼色行事。看上辈子高贵妃聪慧娴雅,最后还是给富察玉雅给熬死,最后哀荣,晋封皇贵妃,还有一个富察家出来的哲妃跟着抢风头就知道了。 富察玉雅的手段,红丽上辈子从来都十分欣赏。正因为欣赏,这辈子才更加留意。对付一个撒泼的女人容易,对付一个丝毫叫人挑不出错的女人可就难了。更何况,如今自己什么都比不得富察玉雅。想要日后有个靠山并藉此更进一步,抢来弘时的儿子,尤其是长子,至关重要。 至于富察玉雅,高红丽叹口气,若她如上辈子一般贤惠,自然得享嫡福晋尊荣。 想到这里,红丽微微一笑,站起来叫来两个小丫鬟,吩咐一声:“到三爷那边说一声,我有事求见。” 一个小丫鬟听了,点头称是,先行到弘时书房通报。剩下一个则上前,给红丽梳妆。 不多时,方才那个丫鬟回来,说三爷正在正房跟嫡福晋说话,请高姑娘稍后到书房外等他。红丽点头,问道:“福晋可说了什么?” 丫鬟低头称是,慢慢说道:“福晋什么也没说,就是一直看着我笑来着仙玉尘缘。” 红丽闻言,跟着一笑,伸手拍拍这丫鬟,带着身后丫鬟理理衣袖,出门往弘时书房去了。 到了弘时书房,人还没来,红丽便站在门外等着,顺便笑吟吟跟守门太监说说话。弘时进门,就瞧见书房外头值守太监高高兴兴跟红丽说话。心中冷笑,率先进了书房。红丽跟进去,叫其他人出去,拉拉袖子随意坐了,对着弘时笑道:“恭喜三阿哥,春兰都要显怀了。您就要做阿玛了。” 弘时微微一笑,漫不经心敷衍道:“你们女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对别人的孩子这么有兴趣。” 红丽一怔,立马笑了,翘着二郎腿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孩子么,总归是女人最大的靠山。要知道,男人靠的住,猪都会上树。” 弘时闻言,不由称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红丽,呵呵笑了,点头说道:“这话说的不错。怪道当年高贵妃、贤皇后一个个早早就没了呢,原来是男人靠不住。” 红丽什么心性,哪里会怕他明讽暗刺。懒得同他计较,开门见山问道:“春兰这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要了。你想法子吧。日后,春兰那里,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你很不必怜香惜玉,心疼你那第一个女人。” 弘时咂嘴,“咱俩是什么关系,说这么酸溜溜的,可就没意思了啊!” 红丽撇嘴,说道:“这孩子不适合交到富察氏手里。否则,非养成第二个永璜不可。到底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想吧。” 说完,拍拍袖子,摇摇摆摆出了书房,往自己屋里去了。 弘时望着红丽出去,嘴里念叨一句:“永璜?呵呵,总比我结局强吧。” 当天晚上,弘时到正房跟富察玉雅吃饭。饭后说起春兰身孕,玉雅说道:“这毕竟是爷第一个孩子,我已经吩咐下去,每五天请一次太医。丫鬟那边也已经指了两个稳妥的过去帮衬。产婆、奶嬷嬷都提前预备着了。到来年,定然让爷抱上个胖儿子。” 弘时微微一笑,接着叹气,“可惜,春兰位份太低。将来这孩子出身也受委屈。我倒是想把那孩子交给福晋你来抚养。只是今日高姑娘说,日后福晋是要抚养嫡子嫡女的,放到你身边反倒是抬举了春兰母子。这么一来,我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富察玉雅一听这话,心里先把高红丽从头到尾骂了一遍,转脸笑着说道:“高姑娘有心了。只是在妾身看来,不管嫡庶,爷的儿女,就是我的儿女,我自然会视若己出。再说,将来嫡子嫡女也有个伴儿。爷您不必担忧。咱们好好教,孩子们定能和睦相处、兄友弟恭的。” 弘时笑着点头,“也是。罢了,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交给谁养吧。过了年,红丽的位份也该提提了。侧福晋也能抚养孩子。到时候,看福晋忙不忙。若是如红丽所说太忙了,到时候交给她也是可以的。” 富察玉雅笑着点头,“爷说的是。” 弘时看话说完,起身便走。富察玉雅笑呵呵送走弘时,转脸啐了一口,低声恨道:“高红丽!你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红丽:给皇后请安! 富察玉雅:高贵妃免礼! 红丽:皇后,我怀孕了! 富察玉雅:不可能,我早就给你下绝子汤了 红丽:你―― ------------ 90高侧福晋 第八十九章高侧福晋 日子就在八姐冷眼旁观中过去了。随着春兰肚子渐渐大起来,高红丽与富察玉雅争夺愈发激烈。富察玉雅还好,占着嫡福晋名头,加上自己每月都跟弘时同房。心里多少还念着将来自己生一个,好做傍身。高红丽则不同,她只能抢别人的儿子。而弘时的长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富察玉雅将来生了孩子――高红丽叹气:富察氏是个没福的。与其生下来夭折徒增伤心,倒不如不生。免得一家子难过。 高红丽想是这么想,可是如何做到让富察玉雅不怀孕,却是需要费一番心思。平心而论,红丽不希望伤害富察玉雅身体。那什么下药、送汤之类的,太过阴损,有伤子孙后代。看看上辈子高贵妃、孝贤皇后,都没能留下个儿子成年就知道了。不能用药,就只能在弘时身上打主意。 多亏是高红丽脸皮厚,接连五个月,竟然领着弘时一帮妾室,算好了日子,笼络着弘时,只逢富察玉雅小日子来时才去正房。弘时乐地有个富察玉雅跟高红丽斗气。睁只眼闭只眼帮衬红丽。把个富察玉雅气的发狠,不动声色处置了几个通房丫头。这才好些。然而,春兰肚子还不足月,高红丽娘家爹就立了大功,把个黄河河道休整的结结实实回来。雍正一高兴,便提了高斌的官位,放到福建做了总督。总督之女,自然也水涨船高,正式成了弘时的侧福晋。算是帮着乌雅氏皇太后兑现了当日的懿旨。 一道圣旨下来,几家欢乐几家愁。高家牟足了劲儿帮衬弘时。富察家则是面上高兴,暗地里替玉雅难过。 高红丽接了圣旨回到屋里,换好衣服去给富察玉雅磕头。富察玉雅端坐着,对着底下跪着的人笑一笑,站起来亲手搀扶起高红丽,柔声说道:“妹妹多礼了。我早就说过,妹妹是个有福之人。往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一同尽心尽力服侍三爷了。” 高红丽陪着笑笑,低眉顺眼说道:“奴才能有今日,都是托了福晋的福。日后只有尽心尽力伺候爷和福晋的。” 富察玉雅淡淡一笑,轻轻一拍红丽的手,不置可否。 等这二人你我往来一番,弘时也从四爷那里回来了。添了位侧福晋好比大户人家娶二房,日后是能跟着上族谱的。四爷得空,便叫他过来嘱咐一番。出了门,外面朝臣见了自然少不得恭贺一声。弘时面上笑着,心里却不知如何凄苦:那个高红丽,没做侧福晋时便握住了爷后院半壁江山。如今她做了侧福晋,还不整日里跟富察玉雅死磕呀! 唉,都说贤妻美妾齐人之福不爱我就滚。可惜,女人要是闹起来,咱爷们儿连饭都吃不安生。就怕哪个疏忽,把下了红花之类的药不小心添爷碗里。女人多了,日子也苦啊! 路上遇到弘昼,兴高采烈地说,四爷、八姐同意他娶吴扎库氏了。颠颠跑到内务府,亲自催着准备娶五福晋。弘时慨叹,“五弟呀,弘旺还没娶四福晋,你就急着娶五福晋了。就不怕别人笑话?” 弘昼哈哈大笑,摇头晃脑道:“三哥,怕笑话的那是伪君子。弟弟我可是实在人,想媳妇就想媳妇,早起娶了媳妇,弟弟好出宫开府,关起门来斗蛐蛐、听曲儿唱戏。管他别人说什么,自己快活就得了。”说完,装模作样摇着扇子走了。一面走,一面不忘问贴身太监:“呆会儿你可别忘了提醒内务府那帮老头子,给五福晋的聘礼一定要认真细致。东西按照皇子规格,少点儿不打紧,要结实耐用,还得撑得起门面的。” 小太监赶紧颠颠着应了,奉承道:“爷您就放心吧。保管妥妥的。” 望着他主仆一行快步走远,弘时暗暗叹气,背着手慢吞吞回到家里。一进后院,就听见大房、二房在暗打机锋。丫鬟老远通报,富察玉雅、高红丽听见响动,出来一看,弘时神色淡淡的,对着二人略略点头,说道:“往后你们两个好好的。我也就没别的求的了。”说完,背着手自己走了。 高红丽、富察玉雅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不等二人想明白,就有一个婆子飞跑进来,嘴里连声叫着“福晋”。富察玉雅屋里大丫鬟翠云出了廊下呵斥:“哪里来的?有没有规矩?” 婆子看清富察玉雅、高红丽分左右站在门口,赶紧敛衽说道:“奴才该死。福晋恕罪。” 富察玉雅点头,幽幽问道:“你不是春兰屋里预备下来的接生嬷嬷吗?慌里慌张跑来,什么事?” 那婆子说道:“回福晋的话,春兰姑娘她――难产了。因是大事,奴才不敢耽搁,这才跑来问,要大人还是要孩子。冲撞福晋、侧福晋,还请主子恕罪。” 富察玉雅一听,果然是大事。不着痕迹瞥一眼高红丽,看她脸上露出担忧神情,心中冷笑一声,脸上立刻泛出白色,急忙问道:“现在如何?可知会三爷了?” 那婆子赶紧摇头,“奴才来的急,又怕春兰姑娘那边没人,故而,只有奴才一个抽身出来。” 富察玉雅急忙扶着丫鬟的手,一面急急往偏院儿走,一面忙不迭嘱咐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找个人告诉三爷,请他速速来偏院一趟。再去请太医,请最好的太医过来。你们几个别闲着,跟我去春兰姑娘那儿守着。” 这么一通话出来,呼啦啦一大群人忙乱起来。这个说要去找弘时,那个说要去找太医。还有忙着给富察玉雅换衣服鞋子,说什么淡色衣服进产房不吉利。闹了半天,连个院门都未曾出去。 高红丽叹气,当年哲悯皇贵妃生永璜的时候,富察氏莫不也是如此?以往听人背地里说孝贤皇后的坏话,自己还不信,接二连三处置了几个人,流言方才平息。博得富察氏连番自责。自己越发敬重富察氏,连带对富察家多有礼遇。如今看来,事实远远比流言更加晦暗不明啊。 高红丽低头自嘲一笑,抬头便换了忧色,扶着丫鬟说道:“走,陪着福晋去。”紧跟着富察玉雅,走向春兰所居院子。 春兰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能不能活,就看今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高红丽:呸,孩子是我的,休想跟我抢 富察玉雅:稀罕!谁不会生啊! 高红丽:呃..... ------------ 91红丽小产 第九十章红丽小产 富察玉雅跟高红丽斗法,双方都在算计春兰以及肚子里的孩子。然而,都是一样的人,都有脑子,春兰能从齐妃李氏身边端茶倒水的丫头,升到弘时通房,从十岁熬到年纪二十,这十来年也不是吃白饭长大的。 果然,今天一早,外头传来高红丽晋位皇子侧福晋,春兰便知往后日子难熬了。听说侧福晋到皇后那里接旨回来,便有几个弘时通房丫头相约,一同去给高侧福晋磕头。春兰笑着应下,借口身子重走的慢,哄几个通房先走。自己徐徐跟上。哪知,还未出门,脚下就受了个绊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绣鞋,生生跑到春兰脚下,横在裙子底下。多亏小心,才能瞧见。春兰心中大惊,防了汤汤水水,没想到竟然生生下了这么个留不下证据的。幸好多年劳作,身子好,扶着肚子艰难避开。嘴上却故作凄然叫一声“哎哟,我的孩子!”,捂着肚子缓缓趴下,胳膊撑着地,不住喊疼。顺便还照着那绣花鞋的脚狠狠一踩,约莫着肯定留了印子,这才松了脚,一心护着孩子。 那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那接生嬷嬷马上就嚷嚷着让所有人搀扶着春兰往屋里抬。一面抬一面嚷嚷:“都让开,都让开,姑娘要生了。赶紧的,去准备热水。你们都在这儿等着,姑娘这是早产,弄的不好咱们可担不起关系。我这就去正院请示福晋。”说完,一溜烟儿走了。 剩下一帮子丫鬟、婆子无奈,只得抬着春兰进了屋,准备生产用具。也不知哪个手贱的,还特意取来催产药给春兰硬灌下。春兰毕竟是孕妇,比不得一帮青年仆妇。不知什么东西,咬着牙不肯喝。抱着肚子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还是给灌进了几口。不想这药什么霸道,不过一刻,□就开始淌水了。 春兰只得狠心,反正已经九个月了,离瓜熟蒂落不远,既然要生,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生。好在这一胎养的好,理应不会太难。春兰抬头,看看旁边一个嬷嬷。别人都不知道,那位正是自己的亲姑姑花嬷嬷。花嬷嬷看侄女眼神,点点头。春兰这才放心,按照之前姑姑交待用力。 再说富察玉雅带着高红丽,已经一帮子丫鬟、婆子,一同拥到春兰所居偏院,一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人仰马翻一般乱腾。富察玉雅皱眉,几步进了院子,停在春兰屋前,问道:“春兰姑娘可好?” 轻柔柔一句话,屋里瞬时安静一下,紧接着就有婆子出来回话:“回福晋,春兰姑娘怕是要早产了。太医说的正日子还有半个月。现在羊水已经破了,宫缩也开始了。只是奴才们摸了摸,怕是胎位有些不正。因又是头胎,奴才们怕有些难了。” 富察玉雅脸色一暗,点头道:“去吧,好好办差。等小阿哥平安诞生,三爷跟我自有重赏。” 婆子应诺。富察玉雅扭头问高红丽:“妹妹,你有什么话要交待?” 红丽微微低头,轻声说:“姐姐说的极是,我没什么要说的。” 富察玉雅点头,打发婆子下去。当即就有人搬了椅子,请富察玉雅坐在院子里。热茶也端了上来。富察玉雅瞥一眼端茶的小丫鬟,看着眼生,开口说道:“撤下去吧,我不渴。” 高红丽看着众人簇拥着富察玉雅安坐,偌大一个院子,竟然没自己坐的地方,心中一讪,伸手拦住端茶丫鬟,说道:“福晋不渴,可否赏妹妹一盏茶喝?说起来,听见春兰在屋里受苦,妹妹心中也惴惴不安。怕等过些日子,妹妹也要跟春兰一样――呢!” 说完,还装模作样摸摸胸口,作势要呕,却也呕不出的样子。稍微一下,立刻恢复往日高贵模样。那个端着茶盅的丫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满脸通红弯腰站在富察玉雅跟高红丽之间,左右不知如何。 到底还是富察玉雅,出身名门,品格高雅。懒得跟红丽计较,冲丫鬟摆摆手,“请侧福晋喝茶。” 高红丽笑笑,自顾自端起茶来,掀起茶杯盖撇了撇,抱着歉意对富察玉雅说:“最近身子不舒坦,总是经不起渴,经不起饿末世星辰。姐姐恕罪。” 富察玉雅笑的牙酸,回道:“妹妹身子既然不舒坦,该吃该喝,别勉强自己。咱们姐妹,何必说那些外道话。” 高红丽乐呵呵应了,茶杯端到嘴边,一口灌了半杯子。而后轻轻放到托盘里,对着小丫鬟笑道:“赶紧下去吧。一会儿比不定事情多了,个个都不得空闲呢。” 小丫鬟满腹奇怪告退。没过一会儿,就听春兰压抑的叫声传出来。弘时得了信儿,带着人进门,一听这声,一双腿先顿住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站着,进也不想进,退有不好退。正在愣神儿功夫,忽听高红丽一声惊呼:“天呐,我的肚子!” 紧接着,就有小丫鬟大叫:“侧福晋,侧福晋,您怎么了?” “啊!血,都是血,好多的血!” 还有老婆子在旁边压阵,“都别慌,快,请太医,扶侧福晋赶紧回院子里去。” 弘时吓了一跳,打眼去瞧,只见高红丽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双柳眉皱在一处。嘴里不自主地呻吟着,一帮人半搀扶半抬着,往隔壁院子里去。 再看红丽身后,一步一滴血,一步一滴血。富察玉雅也是脸色苍白,扶着丫鬟紧跟几步,看见弘时在门口站着,慌慌张张行礼,顾不得说春兰生孩子的话,只叫了声:“三爷,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弘时点头,对富察玉雅吩咐道:“辛苦福晋了。齐妃额娘那里爷已经派人去了。她老人家说一会儿就来。你只管好好看着春兰这里就好。等会儿额娘来了,别叫她老人家着急上火。” 富察玉雅点头,迟疑一下,问道:“可是高妹妹她?” 高红丽能有什么事?弘时暗中撇嘴,当着众人的面却不好说,只有道:“福晋不必担忧。她好歹也是个侧福晋,自然能管好自己的院子的。” 富察玉雅担心的自然不是这些。而是高红丽肚子里突然留出来的鲜血。怎么看,怎么没那么简单。 果然,一会儿工夫,齐妃刚进春兰的门,高红丽院子里就有人来报,说太医让去取补血安神的药。几个太医来一本正经来劝慰齐妃,说侧福晋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 一个“孩子”,把齐妃惊吓了半日。春兰母子还在那里躺着挣命,高红丽那边就掉了一个尚未成型的“胎儿”,一时间,一丝喜悦也不剩了,坐回院中椅子上,低头想了想,说道:“高侧福晋那里,尔等好好照看。春兰姑娘这边,也要好好看着。本宫要她们母子平安。” 顿了顿,齐妃看一眼富察玉雅,慢慢说道:“按理说,这孩子生下来,理应抱到嫡母身边,由你亲自抚养。只是,你也看见了,刚才高侧福晋那个样子。孩子生下来,先让她养几个月,散散她院子里的气儿。再送你身边吧。” 弘时坐在一旁,瞥见齐妃双手搅在一起,心中跟着酸涩一回,默默无语,算是赞同齐妃的话。富察玉雅也是无话。春兰早产兼难产的事出来,她就担了照管不力的责任。高红丽好好的,一盏茶功夫,就小产了。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小产,关键是,高红丽什么时候怀孕她都不知道。这几件事说起来,婆婆跟三爷对她心中有气,在所难免。如今之计,只有稳稳当当做事,日后再图其他。至于孩子,富察玉雅捕捉痕迹摸摸小腹,只要有三爷的宠爱,何愁生不下嫡子? 哪知天不遂愿。春兰挣扎了大半天,总算平安生产。然而,只生下了个小格格。这消息一出,别说春兰失望,就是齐妃、弘时难免不乐。高红丽那里更是不高兴,折腾了半日,爷腿上糊了半天的羊血,怎么,就弄了个丫头片子?是能争权啊?还是能夺位啊? 富察玉雅则是高兴了凤勾情:特工世子妃最新章节。看齐妃、弘时皆意兴阑珊,她不好表现太过。笑着恭贺二人几句,赏了下人,亲自进产房探望了春兰一番。临走时,抱走小格格,亲自送到高红丽屋子里。 送孩子的时候,富察玉雅还说了几句贴心话。什么妹妹你好生将养,日后定然能跟春兰一样,为爷生儿育女的。 说着硬生生把小格格塞到高红丽怀里。气的高红丽牙根儿发痒。冷笑着回了句:“福晋福泽绵长,我们也是托了福晋的福。”说着,嘤嘤哭了两声,叹道,“可怜我没儿女福,嫁给爷这些日子,好容易怀孕了,却连孩子来了都不知道,就又丢了。呜呜――” 悲悲切切哭的富察玉雅心烦,淡淡笑笑,安慰几句,起身出门。到了外头,问可有人去太后、皇后那里报喜。 小太监回答:“齐妃娘娘说累了,爷扶娘娘回宫。倒是不曾听说有人去报喜。富察玉雅点点头,这样的事,自然少不得她这个皇子嫡福晋出面了。 派去报喜的人刚到四爷所居养心殿外,就见懋妃宋氏轿子停在外头。因得的是位格格,不如阿哥金贵,报喜小太监不敢擅入,只得请守门太监通报,小心站在一旁等候。过了一会儿,四爷宣召。报喜小太监进来,磕头贺喜,说三阿哥添了一位小格格。 四爷点头,命人送赏赐到弘时院子。留报喜小太监,看宋氏一眼,问道:“朕听说,今日高侧福晋谢恩回去的时候还好好,怎么还没过半个时辰,就小产了?” 报喜小太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皇上喂,您当老公公的,也好意思管儿媳妇小产的事儿?嘴里只能回答:“回万岁爷的话,奴才乃是外院当值,并不知道内院的事。此次报喜,乃是奉了三福晋之命。福晋并没说侧福晋小产之事。” 四爷冷笑一声,对着宋氏说道:“这还没分家呢,在朕跟皇后眼皮子底下,就闹的桩桩件件。若是分了家,岂不是连天都给掀了?” 宋氏叹气,说道:“皇上,三爷夫妻年纪青,没经验也说不定。” 四爷冷哼一声,摆手叫报喜小太监到太上皇、皇太后、皇后那里去贺喜。回头摇头,说道:“当年皇后嫁给朕,年纪也轻。后院中孩子夭折的也有。却一个个都是足月出生,平安落地。从没有小产、早产一说。皇后贤德,后院方能安宁。今日若不是朕散步到你宫里,路上听老嬷嬷们说闲话。朕还不知道,朕到底给弘时挑了个什么儿媳。”说完,深深叹了口气,喃喃道:“多亏没把富察玉雅给弘旺。” 宋氏陪着叹气,“皇上,孩子们还年轻,臣妾帮着主子娘娘好好教导就是。皇上不必自责。” 四爷默然不语。顿了顿,看天色不早,劝宋氏,“你手里也有宫务,先回去忙吧。这件事,回头叫皇带着你们处置。至于弘时那边,朕另有安排。” 宋氏告退,出了门就往八姐住处永和宫去。八姐听了,叹道:“这些孩子们呐,叫我说什么好。”高红丽小产?呵呵,这一回大侄子你可弄巧成拙了吧? 八姐这边慢腾腾查弘时院子里那两桩事。查来查去,不过就是二人不小心喝了催产药所致。八姐叫来齐妃,缓缓说了。齐妃又气又愧,回去叫来富察玉雅,疾言厉色批了一通。富察玉雅委屈十分,不敢申辩,只有咬着牙受了。 这还不算。过了二十来天,小格格满月当日,弘时一家接到圣旨,命他出宫建府。 朝臣传言:三爷失势了。一时间,站队的又开始老实起来。八姐得知微微一笑,叫来弘旺、弘昼,赶二人说道:“你们两个,也该出宫建府,见识见识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木有小剧场,大家自行脑补富察玉雅跟高红丽背后动的手脚 向农民致敬!话说,农活忒累了有木有?在家干农活收秋的人举个手 ------------ 92流言蜚语 第九十一章流言蜚语 皇子接连出宫建府,绝非平民百姓分家单过那么简单。其中折射出来的信号,足够朝臣贵戚苦心琢磨到深夜无眠。故而,如何说服四爷同意,颇费了八姐一番苦心。 在四爷看来,储君能立嫡子,自然还是嫡子的好。更何况,他膝下皇后所出有四子,除去弘晖早年夭折,如今弘旺、弘昼俱长成翩翩少年;弘瞻性子也憨实敦厚,有仁者风范。有这么三个候选人在,庶子弘时虽然居长,毕竟才能不算十分突出,加上他后院起火,不过生个孙女,便显现出来对后院女人掌控能力不足。三个女人便拿捏不住,日后后宫三千,可如何处置?因此,给弘时分家,叫他出去单过,四爷并没有犹豫太久。 只是八姐提出叫弘旺、弘昼分家,四爷心生怪异,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八姐笑说:“出去也好,孩子们都给咱们做父母的娇惯坏了。五谷不分的,将来娶了媳妇儿叫人笑话。还是提前先扔出去,锻炼锻炼。省的自己屋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院子的事还不会管,将来怎么给您办差,为您分忧呢?” 四爷皱眉,摆手让侍从们退下,直面八姐说道:“皇后啊,你我结发夫妻,少年结缡。几个孩子都是你我骨血,有什么话不妨对朕明言。” 八姐闻言,淡笑,“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您。罢了,那我就直说了。这件事,我思量很久了。与其说是为了锻炼孩子们,不如说,是想帮帮您。虽说女子不得干政,可我毕竟是皇后。皇后皇后,皇帝之后,不站在您身后为您着想,又哪里配这个名头?如今满朝文武,刚刚从太上皇、先太子与众位王爷站队中明白过来,好容易您手头有了可用之人。正是励精图治、大展宏图的时候,转脸一看,弘时兄弟们也长大了。若不提起应对、未雨绸缪,过不了几年,朝臣们将再次上演当年各拥皇子之事。皇上,我是孩子们的母亲,做母亲的,有谁希望看到儿子们之间互相争斗?做妻子的,又有谁希望看到你们父子之间有那么大的嫌隙?退一步讲,孩子们出去见见世面也好暴力丹师。常年住在皇宫里,一颗心、两只眼只盯着着方寸之地,只知道眼前那丁点儿的好东西,哪里知道海阔天空?我不求别的,只求他们兄弟平平安安、和和睦睦,你们父慈子孝,一家子和和气气的,那就得了。” 四爷听八姐慢慢说完,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你心里这么想着朕了。罢了,弘时刚出宫,两个小的也不必着急,等嫁了二丫头再安排吧。正好,你也多看看。弘昼一门心思的认定了吴扎库氏,既然是个老实姑娘,那就她吧。至于弘旺,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弘时的福晋朕没安排好,怕是惹了孩子们怨言。弘旺这个,就跟弘昼一样,让他自己挑吧。” 八姐迟疑,“弘昼胡闹惯了,咱们随着就随着吧。弘旺的福晋也让他自己挑,日后太上皇那边知道了,会不会?” 四爷冷哼一声,“会什么?做长辈的,不求儿孙后院安慰,就知道往里头塞人。也不看看,塞的都是什么。那个高红丽,还当朕真不知道,她那天肚子疼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八姐无语。半晌说道:“齐妃那天来,跟我解释了。说太医误诊,高红丽那日正好月事该来,不小心喝了催产汤。偏偏汤里有活血的药物,她年轻不明白,以为是小产了,吓的太医没诊断清楚,这才搞的乌龙。好在没出大事,您就看在富察家、高斌他们忠心办差的份上,别跟几个小辈儿们计较了。” 不提弘时岳家还好,一提四爷就肚疼。好好的亲家,怎么教的女儿一个个傻了吧唧的? 八姐看话说完了,也不好多留。劝了四爷几句,暗地里幸灾乐祸一番,借口给二公主操持婚事,出了门,回到永和宫,派人请来二公主之母懋妃宋氏,一同商量二公主出嫁之事。因为二公主嫁的是满人,婆家就在京城。懋妃不必担忧自己闺女远嫁,满心高兴。一听八姐提起嫁妆之事,不管多少,懋妃都感恩戴德谢了。闹的八姐反倒不好意思,从自己私房里又匀出两箱来给二公主添上。 宋氏更是高兴,谢了又谢。所谓投桃报李,自家闺女安定下来了,便有心问问弘旺的事。 八姐闻言,放下嫁妆单子叹道:“我也愁呢。娶个大家闺女吧。你瞧弘时的两位福晋,哪个不是大家闺秀?结果呢?如今面上和气,背地里闹的都不好看。可要是娶个小户人家的,又怕没见过世面,见个人都缩手缩脚的。唉!” 宋氏不好多话,只是问:“姐姐,皇上那边什么意思呢?” 八姐摇头,“这会子,皇上提起来儿媳妇就生气呢。因为之前挑媳妇挑花了眼,如今,他都懒怠管呢。” 宋氏只好陪着叹气,劝慰:“四阿哥是个好孩子,又有福气。定然能娶个好福晋的。” 恰逢三公主弘春来请安,怕八姐跟宋氏讨论二公主出嫁之事,没敢轻易进门。站在门外听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是为弘旺担心,禁不住咯咯笑道:“皇额娘,懋母妃,你们呐,这回可是操心操多了呢。” 八姐、宋氏一齐扭头,看清楚是弘春,八姐嗔怪:“好好的,躲在门口偷听大人说话,你也是个公主呢,不怕有人看见了笑话。” 弘春迈步进来,笑嘻嘻道:“笑话?谁敢?”说着,捧起茶壶来,给八姐、宋氏续茶。 宋氏自忖眼前这位是固伦公主,位比亲王,后宫中最尊贵的一位,见她亲自端茶,急忙带笑接了,谢了两句。放下茶杯,小心问道:“三公主刚才说,皇后娘娘跟我操心操多了。可是有什么缘故?” 弘春笑着点头,挨着八姐在褥子上坐下,说道:“自然是有缘故的。还亏皇额娘隔三差五地叫人家姑娘来说话解闷,怎么就没瞧出来,老四那一双眼睛,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要我说,什么也不做,再等两日,那个求娶媳妇的老四就来了。皇额娘,懋母妃,可不是操心操多了?” 弘春说“隔三差五请人来说话”,八姐掰着指头算了算,也就剩下吴扎库氏财色诱人全文阅读。还有一个,便是弘吉剌惠儿。吴扎库氏跟弘昼已经订婚,自然不算。至于弘惠?八姐迟疑了,那孩子什么时候跟弘旺对上眼儿了?若弘春说的是真的,可该成全他二人,还是避免他们兄弟跟弘时、红丽似的,互相折腾? 八姐心中纳罕,面上却不显。笑着点一点弘春额头,埋怨道:“你呀,不说回屋绣花,净在那儿胡说八道。弘旺什么时候看上哪家姑娘了,我怎么不知道?再说,婚姻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就由着他了。有一个弘昼特立独行还不够?” 弘春嘻嘻笑着,也不反驳,只知道冲着八姐眨眼。宋氏在一旁看了好笑,因二公主嫁妆还要一一安排,便起身告辞,留弘春一个人陪着八姐说话。 看宋氏走了,八姐这才正色问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这种话都胡说起来。若是叫有心人听到,岂不横生事端?” 弘春敛了笑意,郑重答道:“怕只怕,这事入了我的耳,便是有心人有意为之了。” 八姐闻言,心下一惊,随即沉声问道:“你是说,有人故意散布流言,说弘旺看上哪家姑娘了?” 弘春摇头,“若是弘旺看上也倒罢了。外头传的可是您看上了那个儿媳。富察氏家世如今还不算十分显赫,没有乾隆朝那般第一世家威风。可跟弘吉拉氏一比,到底强了不少。因此我才着急。皇额娘,您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您也属意三哥为储吗?” 八姐扭头笑了,一捏弘春的手,说道:“又胡说了。前朝之事,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娘俩儿评论?更何况,无论他们兄弟谁上去,我都是他们的皇额娘,而你――都是他们的姐妹。你呀,好端端的公主,不做公主该做的事,跟着一帮目光短浅的朝臣折腾什么。记住,不管储君是谁,咱们要忠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的皇阿玛。” 弘春听了这话,点头应下,赔笑:“是女儿糊涂了。其实,现在想想,娶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也不错。至少心里头没那么多弯弯绕。往后姑嫂相处也便宜。您可不知道,跟三嫂、小三嫂两个说起话来,可是辛苦死我了。每一句话都得前后琢磨,生怕她们话里藏着什么,没听懂闹了笑话。” 八姐笑笑,替弘春抿抿耳旁碎发,说道:“闹了笑话倒没什么。怕只怕误了大事。” 弘春听了,低头想了想,宽慰:“额娘放心,外头的流言有我呢。” 八姐笑着摇头,“你呀,只管回去绣花扑蝶。流言什么的,等我问了弘惠跟弘旺的意思,再做决定。” 当天下午,弘惠奉命来永和宫见八姐。听八姐开门见山这么一说,登时愣了,随即苦笑道:“还以为侄儿有了八叔,就能避免选秀什么的。如今看来,侄儿跟高红丽,都是一样的命啊!” 八姐看她难受,心里也不舒服。毕竟当年也曾视若己出,哪里就舍得她跟红丽一般憋屈在后院儿受气。当即拍手劝道:“好孩子,只要你不愿意,自然有别的法子。” 正说着,外头小太监通报:“万岁爷驾到!四阿哥驾到!” 八姐跟弘惠大眼瞪小眼,“怎么他们爷儿俩这时候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惠:旺旺 弘旺:惠惠 八姐:唉,这俩人,难不成同是天涯沦落人? 高红丽:呜呜,大哥,别跟弘旺对眼儿了,咱哥俩儿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弘时高高举起鞭子:丽丽――? ------------ 93弘旺婚事 第九十二章弘旺婚事 四爷跟弘旺突然来到,八姐与弘惠都觉奇怪,顾不得忖度来意,急忙领着宫人到门外迎接。 四爷脚下生风,带着弘旺一行进来。见八姐屈膝行礼,笑道:“今日事少,带弘旺来看看你。” 八姐挤出三分笑来,顺着四爷的手自行站好,引四爷入座,亲手奉茶,看四爷接了,这才坐到一旁,笑说:“瞧您今日气色好,莫不是有什么好事?我先在这儿恭喜您了。” 四爷笑着摆手,“也不是什么大好事,不过是老八。这么多年,难得当了回贴心弟弟。自己请旨,说要编纂雍正词典。朕觉得这是利国利民,尤其利于孩童启蒙的好事,就允了。你回头见了老八家的,别忘了给她们几个好脸色。到底是一家人,你们妯娌间多亲近亲近,也显得咱天家情分。” 八姐心里冷嘲,嘴上却笑着答应,“您说的是。我记下了。” 四爷点头,扭头看见八姐身后站着一位年少姑娘,瞧衣服不像是宫女,模样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还是八姐在旁看到,这才乐呵呵说道:“皇上,这丫头是我娘家远房亲戚,弘吉拉氏。” “弘吉拉氏?”四爷想了想,对着弘惠笑笑,“朕想起来了,你阿玛前几天刚升了河南知府。那地方可是朝廷的大粮仓啊。回去后跟你阿玛说,叫他好好领着制下百姓种地。朕瞧着,他虽然是满蒙人,种地上头,把式还算不错的。” 弘惠笑着应下,对四爷说道:“满人也好,汉人也罢,只要忠心为国,便是万岁爷的好臣子。” 四爷点头,深深看弘惠一眼,扭头对八姐说道:“你要没什么事,就叫人送弘吉剌丫头回去不当配角。朕有大事跟你商量。” 八姐点头,叫来几个婆子送弘惠出宫回家。四爷望着弘惠出门走远,这才问八姐:“这孩子品性如何?” 八姐想了想,认真说道:“性子倒跟弘春有些相像,是个抓大放小的。行事大方,肚子里也没那么多弯弯绕。就是偶尔有些跳脱,外人面前还好,跟她熟了啊,偶尔闹个小别扭,使点儿小性什么的。总的说来,这丫头倒可人疼。” 四爷点头,扭头问弘旺:“你看呢?” 弘旺抬头,带着几分羞涩,小心说道:“皇阿玛,男女授受不亲,弘吉剌姑娘毕竟是参选秀女,孩儿只是进来时候瞧见个人影。没敢多看。” 四爷听了,呵呵笑了,埋怨一句:“这一点儿,你可就不如弘昼爽快了。”说着摆手叫弘旺下去,正色对八姐说道:“这次外头的流言,朕知道了。今天就是带着弘旺来跟惠儿见见面。 八姐皱眉,自己认错,“都怪我,做事不谨慎,只说是娘家远房亲戚,叫来说说话,没想到就给您添这么多麻烦。往后行动之处,可要小心了。免得咱们走一步,就要给人说三天。” 四爷冷哼,“一国之母,见什么人也要给人说闲话。那朕推行政令,岂不是要让世人论道几百年了?你喜欢谁,只管见就是。别说弘惠是你娘家远房亲戚,就算无亲无故、平民百姓一个,咱们夫妻喜欢她,她也能富贵一生。” 八姐迟疑,“万岁爷您是说――” 四爷叹气,说道:“原本我想给弘旺娶个家世高贵的媳妇。可如今有弘时后院例子在前,家世显赫的,未必就能做个好媳妇。尤其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回想明史,终明朝几百年,从未有女子干政之事。其中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明朝后妃都是小家出身,从小就没那么多城府。心眼儿少,性子纯孝,品性厚道,这样的媳妇,就算娘家不够尊贵,又有什么关系。算起来,能叫儿子得一贤内助,后院安定,没有后顾之忧。岂不比得了岳家助力还要划算?外戚始终都是双刃剑。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四爷所言,八姐不置可否。弘惠家里,并不如人所说那般没有一点助力。只不过,人家活的比较低调而已。要知道,元朝百年,弘吉拉氏家族出了十数个后妃,始终显赫尊荣。论起来家族做外戚的心得经验,史上几乎无能出其右者。就算是清朝博尔济吉特氏,不也只是清初昙花一现。清末叶赫那拉氏,不过是苟延残喘。那些个说弘吉拉氏不够高贵的人,大概忘了,人家做外戚的时候,自家祖宗还在山沟沟里跟野猪抢食呢。 想到这里,八姐对四爷钦点弘惠做儿媳妇,也没那么反对了。若弘惠能帮衬弘旺,他们兄弟俩齐心协力,对上弘时与红丽,倒也有趣。只是,不知道他们俩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若是都没那个意思,日后还是一对怨偶。而且弘惠吃的亏还多些,弘旺日后肯定是要有子嗣的。总不能学红丽,抱人家的孩子,自己养吧?想到这里,八姐又是一叹气。弘惠家早年抬旗进了满旗,根基虽然薄弱,总归比吴扎库氏强。若真想让她不受委屈,做个嫡福晋,也不是不能。加上老四如今不计较媳妇家势,恰逢好时候。关键还是两个孩子的心思呐。 四爷见八姐叹气,忙问道:“你怎么叹气了?可是有什么觉得不好的?” 八姐急忙缓和神色,含笑说道:“那倒不是。听皇上提起弘时,想起他院子里那几口人,多了几分感慨罢了。” 四爷听了,陪着叹口气,说道:“弘时也是性子绵软,就那几个女人都搞不定。” 八姐说了句公道话:“您呐,弘时哪里是性子绵软,那也是孝顺呢。富察氏是您给指的嫡福晋,高红丽又是太后亲自给定的侧福晋,大孙女她娘是齐妃送过去的。有道是父母赐不敢辞。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长辈们一心为他好的份上,弘时也要给几个媳妇面子。说起来,也是咱们没交代清楚百姓事帝王情。等下次他来请安,我会好好教他的。” 四爷冷哼一声,“话是这么说,一个男人,要是后院儿都管不了,能成什么大事?咱们天家,不是富察家和高家的战场。女人之间,吃个小醋,吵个小架那是情趣。若是像她们这样,还不如趁早到外头自己单过的好。” 八姐闻言,默然半晌,心里想了半天,才慢慢说道:“您呐,只知道说女人误事,却忘了,若是当初只给弘时指一个女人,又怎么会闹出这场丑剧?您瞧弘昼家的,不就安安生生吗?” 说完,看四爷脸色不大好,八姐笑道:“您呐,我才说了一句,就不高兴了。再难听那也是实话。忠言逆耳,要我说,最谙此道的,还是万岁爷您。别的不说,看看咱们家妻妾和睦,就知道了。我说呀,您也别成日里教孩子们治国之策,若有空闲,教教孩子们如何管家才是。” 四爷听了,脸色这才由阴转晴。对着八姐看了一阵,呵呵笑了,轻轻说道:“你呀,朕自年青时候就不爱女色。皇家众兄弟叔伯中,朕可谓是最清心寡欲的一个。你们自然也跟着争斗少了。但若真是妻妾亲若姐妹,你也不必往朕脸上贴金。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这些日子,齐妃后头打那些小主意,你也没闲着,身为皇后嫡母,冷眼旁观,就等弘时一家子闹笑话呢!还当瞒过了朕?” 四爷这么一说,八姐反倒不好来口。讪讪笑笑,说道:“其实,我就是瞧不惯齐妃仗着自己娶了媳妇,在我跟前得瑟。到底人家是正经婆婆,我若越过齐妃去管教,怕有人说闲话。更何况,我可没冷眼旁观,春兰屋里的药,我都叫人暗中看着呢。若不是我,您能平安得了那么个白胖大孙女儿?您呐,可是冤枉死我了。” 四爷听着也笑了,埋怨两声:“你呀,一张嘴还是那么不饶人。朕若想怪你,又岂会这么跟你说?得了,这几日好好准备二丫头婚事。等这事了了,咱们好好给弘旺、弘昼办婚事。” 八姐急忙追问:“俩孩子大婚之后,就叫他们出宫建府去吧。” 四爷闻言,跟着笑了,反问:“你怎么就那么巴着他们赶紧分出去单过呢?偎着咱们不好吗?” 八姐抿嘴儿,“您说的轻巧。须知天底下最难搞的关系不是翁婿,而是婆媳。单瞧每日里富察氏、高红丽跟齐妃婆媳三人暗地里斗法我都觉得累了。那还有什么心思一下子跟两个媳妇玩心眼儿?赶紧送出宫去,随他们小一辈儿过日子。爱怎么过怎么过。咱养活孩子都忙了半辈子了,如今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咱还不好好歇歇么?” 四爷听了,念叨一声:“婆媳是天敌!”呵呵笑着摆摆手,丢下句:“朕去给太上皇请安。”迈步出门,施施然走了。 八姐目送四爷走远,过了一会儿,四爷贴身太监来传话,说请皇后娘娘有空去皇太后那里坐坐,婆媳好相亲相亲。 八姐笑着应了。等传话太监走了,八姐才琢磨出“婆媳相亲”什么意思。登时暗地里啐了一口,骂道:“下辈子你做女人,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伺候婆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乌雅氏太后:儿媳妇,倒茶 八姐:是 乌雅氏太后:儿媳妇,端水 八姐:是 乌雅氏太后:儿媳妇,盛饭 八姐:是 乌雅氏太后:儿媳妇,铺床 八姐:是 弘惠+红丽:呜呜,当人家儿媳妇真难啊,不要嫁人了 ------------ 94康熙病重 第九十三章康熙病重 当晚,八姐靠在迎枕上迷糊了一小觉。昏昏沉沉中,做了一个梦,梦里,八姐还是原来那位温润如玉的八爷,而四爷,则变成了素有“母老虎“之称的八福晋。八姐叉腰而笑,娶了一个又一个偏房,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每天还把四爷赶到良妃那里给良妃端茶倒水立规矩。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跑到后院,看四爷那张委屈至极,偏偏又不敢发作的脸。看着看着,八姐哈哈大笑起来。 耳旁就听孩子们咯咯笑着叫,“额娘,额娘”。八姐乐了,弯腰对孩子们说:“乖,别叫我额娘,那位四八福晋,才是你们的额娘呢!” 正乐着,就见一个孩子伸手推自己。八姐梦醒,睁眼一看,正是弘春来了,身后站着二公主,姐妹俩看八姐醒来,登时都松了一口气。弘春笑道:“额娘您醒了?刚才您做梦了?不知道是什么好事,孩儿听着,您都笑了出来呢。”岂止是笑出来,简直是笑的疯狂,险些叫人误以为魔怔了呢。 八姐瞟弘春一眼,慢条斯理坐起来,笑着对二公主说:“二丫头来了?跟你妹妹坐吧。” 这时候,奶嬷嬷抱着四公主弘晶进来,给八姐请了安,立在一旁。八姐笑笑,“今天你们姐妹来的倒是齐整。等你们大姐来了,那可就全了。” 正说着,外头小太监通报,说大公主来了。 弘春说一句:“说曹操,曹操到。”跟二公主一同站起来迎接。等姐妹四个围着八姐团团坐,八姐左右看看,笑了,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的这么齐整?大丫头也来了,天色晚了,再不回去,你家额驸该来找了。”说完,八姐捂着嘴笑了。 大公主抿嘴,嗔怪:“皇额娘就会打趣我们。今天我就是不走了,非要叨扰皇额娘不可。” 说的几个人都笑了。就连弘晶,因为年纪小没怎么听懂,见额娘跟姐姐们都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母女几个笑了一阵,弘春看看二公主,二公主点头,正色问八姐:“皇额娘,我们今天来,是有事要求您帮忙。” 八姐笑答:“咱们娘几个,说什么求不求的。什么事只管说来,额娘给你们做主庶妹当宠。实在不行不还有你们皇阿玛的么。” 小姐妹几个都咯咯笑了。二公主抿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几个不过是收了弘昼弟弟的礼,帮个小忙罢了。” “哦?”八姐闻言笑了。弘昼送礼?那个小财迷,可不容易哦。 二公主点头,说道:“弘昼说,这几日天气晴朗,不冷不热。内务府给他挑了一处院子做宅邸,带花园的。花园里有几丛菊花开了,藤黄藤黄的,怪好看的。想请皇额娘带着我们姐妹几个,顺便叫上几个相熟的闺蜜,一同去赏菊。” 弘春听了,也跟着抿嘴儿笑。大公主是出嫁女,很多事未出嫁的姑娘不好说,就由她来说。对着八姐笑笑,“弘昼弟弟的心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是看见二妹妹嫁妆,自己也想着早日成亲,好娶媳妇儿吧。” 二公主一扭腰,哼一声:“大姐姐就会说笑。” 八姐伸手揽过来二公主,笑道:“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过几日就是做新娘的是人了,往后到了婆家,一举一动都要小心在意。虽说咱天家公主不用在婆婆跟前立规矩。到底不如在娘家时候松散。罢了,既然弘昼有这好意,咱们也不能让他心意白费了。得了,这就去逛逛。左右弘昼不还没搬过去的不是吗?只当咱们先给他瞧瞧院子了。到时候,你们也跟着瞧瞧,缺什么了的,该布置什么的,都给他提提。” 几个孩子应下来。母女们吃了饭,几位公主便一同离开了。 四爷命人传话,说今晚独自歇在养心殿,不回来了。八姐点头,嘱咐传话人夜里好生伺候着,便换了衣服,叫人熄了灯,躺在床上琢磨这次赏花,带哪家姑娘过去。 弘惠是要带的。到时候好问问她对跟弘旺联姻之事的意思。吴扎库氏也要带,毕竟日后她是弘昼府里的女主人。至于其他人家,八姐想了想,还是叫上富察家一个没出嫁的姑娘,还有高红丽一个妹妹。虽然弘时院子里闹的沸沸扬扬,好歹那两户人家目前还算忠心。亲近了他们家其他姑娘,省的他们生了异心。 不想此事倒不曾成行。原来这两日秋高气爽,康熙高兴,带着原先那帮老臣接连赏了两日菊花。哪知道在院子里设宴吃了风。到底年过古稀,身子不济。扛了两日,终究还是病倒了。 年秋月领着一众太妃们轮班伺候。乌雅氏太后也跟着在旁小心照顾。四爷领着兄弟们每日里看顾请安。八姐做人儿媳妇的,虽然不用每天床前尽孝,也不好出宫游玩。到弘昼府里赏菊一事,便搁置下来。 过了月余,眼看康熙的病好好停停。四爷想着二公主年纪不小,不好耽误。索性嫁妆早已准备停当,便趁着康熙精神好时,小心跟他说了。 康熙听他夫妻说的实在,想起二公主婚事早在年初就定下日子。自然不愿意耽误孙女婚期,便点头说道:“虽然朕身体好好坏坏,却也不是不能喝那么一杯喜酒。钦天监算好了什么日子,就什么日子吧。到时候,找太上皇后跟皇太后帮忙,朕也跟着出份嫁妆。不管怎么说,都是老四登基后第一位公主出嫁,自然要郑重些。” 看康熙如此通情达理,四爷、八姐都跟着谢恩。二人回去以后,便着手二公主出嫁礼仪。国家有排山倒海之力,按照好日子送二公主出嫁。康熙还饶有兴致地看二公主过来磕头跪别。 哪知过了几日,二公主刚全了回门礼,当天晚上,康熙就病重了。反反复复昏迷,高烧时升时降。 四爷不敢懈怠,领着众亲王兄弟日夜守候。到底兄弟们年纪也大了,没过几日,诚亲王就病了。再过几日,老大直亲王也跟着倒下了。接着就是四爷自己,成日里觉得四下无力。奈何正是太上皇病重之时,眼看着几个弟弟正值壮年,四爷病了也不敢声张。以尽孝为名,在康熙床边搭了个软榻,每天没人之时,爷儿俩便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榻上,互相养病。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重生当时已惘然最新章节。每日里瞧着四儿子带病还要批折子、见大臣,忙的不可开交。回想自己多年皇帝生涯,一样是殚精竭虑,一样是为了家国天下,想想自己,再看看儿子,康熙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儿。 于是,偶尔神智清明时候,康熙便拉着四爷传授为君之道。断断续续说一些,跟着感慨一下自己那一去不复返的峥嵘岁月。 四爷越听越心惊。原来老爷子平日里没干别的,就琢磨着怎么整人、用人了。果然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想着想着,四爷便想起自己每日里净折腾什么改革,到头来累死累活没个好名声。敢情,是会做事不会做人。没人家老爷子会拉拢人心。 渐渐的,四爷不由开始反省自己登基后的不足。偶尔,康熙还关心一下小辈儿们。尤其是提起弘皙几个,每每泪流。惹的四爷不好陪哭,又不好不陪着。无奈之下,还是八姐出主意,每天叫弘时领着弟弟们来探望康熙。这几个孙子好好堵住四爷的眼,省得没事想起弘皙来,再叫弘皙不自量力闹出什么来。 又过几天,康熙精神头稍好,叫过来四爷,问道:“这几日你可见四媳妇了?” 四爷便知康熙问的是八姐,点头回答:“弘旺他娘这几日每天早上都来请安。今日您正在休息,儿子叫她们在外头磕了头走了。” 康熙点头,“等你有空了,叫来弘旺他娘,跟她说,几个孙子孙女的婚事也该操持了。朕身子骨越来越差,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眼看着孩子们都大了,将来要守国丧,再等三年,就晚了。” 康熙这话说的真切,四爷不由落泪,劝道:“皇父身体一向康健。如今不过是偶感风寒,过几日定会好的。到时候,您还要喝孙媳妇敬的茶呢。” 康熙释然笑道:“那是自然。朕自然要在走之前,看看你给未来明君,挑了个什么样的皇后。” 康熙这么一说,四爷反倒不好多说了。低头喃喃道:“储君一事,儿子尚未定下来。” 康熙闭目沉思一刻,睁眼说道:“无论是谁,往后都要小心。不可再让孩子们走你二哥的路子了。” 四爷点头。刚想说话,就见康熙摆手,嘱咐道:“回去跟四媳妇好好商量商量。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有咱们天家做亲家,那就是一等一的靠山。关键是媳妇本人人品德行。宁愿找个本分实在的小家碧玉,也别找八面玲珑的大家闺秀。须知,不是所有的大家女子,都跟仁孝皇后一般良善能干。” 说完,康熙闭上眼睛,不再言语。四爷坐在床边,等了一会儿,看康熙似乎睡着了,不敢惊动。小心翼翼替康熙拉拉被子,慢慢退到门外。宫女立刻打开帘子,四爷掂着脚尖出来,这才小声叮嘱:“好好伺候太上皇。” 看宫女们答应下来,四爷这才换衣服出门,找八姐商议给弘旺、弘昼、三公主弘春办婚事。 弘昼、弘春婚事都好说,亲家早就定好了。叫过来一商量,催着内务府、礼部、工部加班加点干就成了。 倒是弘旺福晋人选,叫二人又是商议。商量了又商量,八姐还是狠狠心,定下了弘惠。反正弘惠早晚得嫁人,与其嫁到别的人家在婆婆面前立规矩,倒不如嫁给弘旺,好歹还有自己护着。 好在四爷对弘惠倒没什么不满。这孩子见过几回,每回都是个稳重性子。正如康熙所言,不必娶个大户人家的娇贵女儿,像弘惠这样会持家的,就成了。至于弘旺跟弘惠两个当事人愿意不愿意,四爷表示:你爹婚姻都不能自主,你们两个小娃还想自由恋爱了不成?哼! 因为太上皇病重,皇家适龄未婚青年集体进入结婚倒计时。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集体婚礼orz ------------ 94太上皇病 第九十四章太上皇病 不提各家王府争抢着好日子办婚礼,单说紫禁城内,腊月初六,四公主弘春出嫁。腊月十八,便是弘旺大婚。过几天,腊月二十八,就该弘昼就该娶媳妇儿了。 弘惠一夜未眠,坐在轿子里迷迷糊糊,抱着花瓶、苹果直打瞌睡。颠着颠着,轿子停了,弘惠正等着喜嬷嬷来搀扶自己,猛地听“砰”的一声,一支箭摇摇摆摆射了进来。弘惠打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正要开口询问,就听喜嬷嬷在外轮番说着吉祥话儿。弘惠按捺住性子,听着外头说新娘下轿,喜嬷嬷挑开帘子,递过来两只胖乎乎、十分富态的手,弘惠这才抖擞精神,腾出一只手来,搭在喜嬷嬷胳膊上。 外头弘旺面上精神,脑子里则是打了半天哈欠。没法子,多少皇亲国戚为了赶在康熙病危之前成亲,扎堆儿办喜事。内务府里里外外忙了个底朝天。就算弘旺身为皇子,也不得空闲,偶有时间,便要去看婚事准备如何。免得有什么疏漏,叫人看了笑话。 昨夜更是一夜未眠。若不是天家规矩,弘旺倒愿意拜了天地直接洞房,啥也不干,直接倒头就睡。 好容易给四爷、八姐磕了头,拜见了康熙、太上皇后、皇太后,弘旺带着弘惠回到住处,已经是掌灯时分。两个人个个饥肠辘辘,折腾一整日,几乎滴水未进。看看宫女、嬷嬷们伺候着换了大红描龙绣凤家常衣服,一个个说了一番恭喜的话退出去。弘旺脊背一软,靠在炕上就不想动了。 弘惠也好不到哪儿去。刚卸下一头珠翠,如今扭扭脖子都是酸疼酸疼的。忍耐着不敢随意叫丫鬟来给自己揉揉,独自坐在椅子上歇了半日,这才有力气抬起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许是渴的厉害,居然一口喝完了。便又倒了一杯,喝了半盏,剩下半盏放在手边晾着。 弘旺瞧见了,挣扎着坐直了,吩咐弘惠:“福晋啊,给爷也倒一杯来。不要烫的,不要凉的,温温的刚好。” 弘惠闻言,伸手想去拿茶壶,手指碰到茶壶了,想起今日轿子里平白受那一箭,又缩回胳膊来,扭头笑对弘旺道:“姑爷,给姑奶奶倒杯茶来。要不热不凉,温温的刚刚好。”说完,双手扶膝坐着,带笑看着弘旺。 弘旺闻言乐了,嘿嘿笑两声,小声说道:“怎么?刚进门,被窝还没到上暖热,就想支使起爷来了?” 弘惠笑着瞥他一眼,悠悠然说道:“我可不敢。哪里是什么支使,不过是使唤罢了。愣着做什么,赶紧的,给我倒茶来。” 弘惠这么说着,弘旺更乐了,多亏这是知根知底,彼此心里没什么隔阂。若换那种盲婚哑嫁的,新婚之夜碰到这样的事,还不当场打起来。动动胳膊,又酸又麻。着实不想动弹。好在年轻人,歇一会儿便能恢复过来。弘旺坐着笑了一会儿,扶着炕站起来,走到弘惠身边,端茶壶照着弘惠杯子里倒了杯水。一面倒还一面不忘笑着说:“福晋今日辛苦,来来来,为夫给你端茶倒水。往后咱家后院儿,可就请福晋多多费心了。你也知道,我这么个大老爷们儿,女人家家的什么事儿,我也不懂是哈。” 弘惠刚还笑着,听弘旺说完,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放下茶杯,自己进了里间,踢掉鞋子,倒头睡了。一面走一面骂:“你丫才是女人家家!” 弘旺“嗛”一声,端过来水杯,自己一口喝完,踢啦着鞋子,蹭到里间,坐到床边,一推弘惠:“往里挪挪,那么大一张床,你一个人就想占五尺啊。” 弘惠“嗯哼”一声,浑身散了架似的不想动。好容易睁开眼,往里挪了挪,顺手扔过来一条被子。弘旺这才褪了鞋子,上床躺平,抓过来被子胡乱往身上一盖。不一会儿,两人便都睡熟了过去。 这一天当真是累坏了。二人一夜无梦酣眠。第二天,宫女、嬷嬷们前来叫门,二人方才苏醒。赶紧收拾收拾,把床弄乱,免不得再使些小伎俩,这才叫宫女们进来。 二人奶娘也一起跟进来,一进门,先对二人福身恭喜。说了一堆吉祥话,弘旺的奶娘便笑着对弘旺说:“主子娘娘吩咐,看四爷、四福晋若是起了,就叫一起到永和宫,待会儿一同去给皇太后请安呢。” 弘旺跟弘惠笑着应了。梳洗已毕,吃了点儿点心垫肚子,二人便趁着天色未曾大亮,带着奶娘、宫人,打着灯笼赶往永和宫。 进了宫门,只有八姐带着两个小丫鬟站在院子里看枝头喜鹊。二人带着人进来行礼问安。八姐扭头,笑道:“猜你们就该来了,特地在院子里迎迎。” 说着,上前挽了弘惠的手,带二人进了后殿暖阁。弘惠连说不敢,几番推脱,八姐依然笑着揽着,一同进屋。娘俩好的跟亲生似的,倒把弘旺撇到身后。弘旺瞥一眼四下侍从,摸摸鼻子,抬腿跟了上去。 冬日清晨,外面冷冽。进了屋子,倒是温暖的很。八姐坐下,看一眼弘旺、弘惠外头还穿着大氅,笑道:“不急,你们先把外头大衣服脱了,咱们说会儿话。你们皇祖母昨夜伺候太上皇,这会儿指不定刚歇下。去早了反倒打扰了。” 二人依言脱了大衣服,一左一右坐到八姐身边。宫女们上了茶点退下。八姐喝了两口,又问弘惠:“早上没怎么吃饭吧?叫人去给你端碗粥来。” 弘惠笑着摆手,“我吃了点儿东西了,不太饿。皇额娘不用忙了。” 八姐笑道:“大冬天的,哪能不吃早膳。等着,一会儿咱们娘仨一起吃。”弘旺在一旁笑道:“敢情您还记得儿子就在旁边呐?儿子还以为,您有了媳妇,就忘了儿子了呢!” 说的众人一番大笑。八姐呵呵拍他一巴掌,叮嘱:“往后你们俩好好过日子。但凡叫我听见谁欺负谁了,一人打你们八十大板。”众人又笑起来。 不一会儿热粥、小菜端上来,八姐领着弘旺、弘惠用罢,撤下去碗碟。打发屋里伺候的人到外头站着,八姐这才小声说道:“今天一大早,太上皇那边传来消息,说太上皇已经神志不清,说话都听不清了。” 说着,八姐慨叹一句:“你们皇阿玛昨天一夜都守着,到了凌晨,才回来睡了一会儿。刚刚又去上朝了。他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再这么熬下去……,唉!” 弘惠作为新媳妇,不好多说,只得在旁劝了两句。倒是弘旺,陪着八姐说了几句。八姐只说担心康熙跟四爷身体,别的一概不提。 接连几日,弘惠忙着在皇宫各个宫院拜山头,康熙的病情却稳定下来。然而,情形更加不容乐观。众人私底下商量,康熙已经油尽灯枯,大概就是这几日光景了。 消息传出去,各方都在做打算。就连弘昼的婚事,也悄悄地停了下来。 年秋月看康熙身体确实无奈,除了命太医们精心治疗,别无他法。只有整日里带着后宫嫔妃诵经念佛,祈祷康熙多活几日,好多看顾她们这些后妃一时。 至于皇太后乌雅氏,则是每日里奔波在乾清宫与慈宁宫之间,没过几日,也累病了。如此一来,八姐带着公主、儿媳们守在慈宁宫伺候乌雅氏,四爷领着儿子、弟弟们在乾清宫照顾康熙。每日里忙个不停。别说弘旺跟弘惠新婚夫妻鲜有照面,就连八姐跟四爷,也有半个月不曾说上一句话了。 倒是弘旺因为常常跟着四爷伺候康熙,父子俩交流比前几年多了。而弘惠,则面临着婆婆摆出来的一道难题。 八姐坐在佛堂里,一面念着清心经,一面敲木鱼。旁边弘惠坐立不安,看着一炷香即将燃尽,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八叔,您——您这辈子跟皇阿玛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怎么还要跟他斗啊?” 八姐头也不回,冷笑:“好?让你给弘旺压,压完给他生孩儿,你跟弘旺的感情也能这么好。” 弘惠默然,半晌方说:“那——您就不怕我跟他说?” 八姐扭头笑了,慢悠悠说道:“儿媳妇啊,你要是想跟你八婶娘学,一辈子因为男人的事憋屈。现在就可以去养心殿找你皇阿玛告密了。” 弘惠迟疑,低头不答。八姐叹气,软语劝道:“你呀,知道你们爷俩儿感情好,我也没让你做什么。不就是给他下点儿巴豆,让他虚弱虚弱么。再说了,此事若是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不成,咱们娘几个一块儿遭罪。还有我陪着你呢!” 弘惠低头问道:“您果然还是忘不了上辈子遭的那些罪吗?” 八姐扭头,去看菩萨。佛祖庄严,金光在昏黄的光下,依旧那么熠熠生辉。 良久,八姐才回答:“惠儿你错了。如果可能,我不希望还记住上辈子的事。我宁愿我就是乌拉那拉氏,平平安安地跟着四哥过完这一辈子。看着他把国家建设的清明富强。可是,谁叫我偏偏记得呢?有太上皇在,我能暗中保住八贝勒府。等过些年月,太上皇没了,我一个人,能有多大力量,护住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么做,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法子。” 弘惠陪着叹息,劝道:“那——您是准备学武则天,逼宫摄政了?” ------------ 95康熙驾崩 第九十五章康熙驾崩 八姐淡淡看了弘惠一眼,扭头望着佛像幽幽说道:“我累了。这么多年,我是看开了。老四没有十三,能过的很好。可是,我若没了老四这个对头,那么,人生还有什么追求。我之所以决定动手,不过是觉得,身为皇帝,权利不能太大了。任何权利,一旦失去制约,必将滥用。太上皇这个位置——不能或缺。” 弘惠张口结舌半日,这才支吾问道:“您是想——让皇阿玛做太上皇?” 八姐不置可否,反而说道:“我不逼你,只是希望你想一想孝敬宪皇后。想想自从你去之后,她一个人过的那许多年日子。你慢慢想,想好之后,再来找我。” 弘惠点头,站起来躬身行礼,慢慢退出去。退到门口,这才转身,抬脚迈出门槛,出了门穿过院子,到了门口上了轿子。等轿子走出老远,一阵清风吹来,弘惠这才觉得如同刚从水捞出来一半,浑身里衣汗湿透了。 等到轿子进了阿哥所,宫女们上前打开帘子,搀扶弘惠出来,弘惠才安定心神,端着一副高贵祥和的模样走回屋子里,一面走,一面笑问:“四爷可回来了?” 门帘一挑,弘旺自屋里出来,笑对说道:“刚回来,衣服还没换呢,听见福晋来了,就赶紧出来迎接了。” 弘惠笑着说声不敢当,伸手做个请,弘旺谦逊,与弘惠并肩入内。宫女们伺候着二人换了衣服,捧了茶,打发众人下去,弘惠这才收了脸上笑意,冷声说道:“你跟谁学的这幅做派,这么着对我,不怕传了出去,叫人说我拿大,欺负你堂堂皇子吗?” 弘旺笑语:“皇额娘都不计较了,你还争经什么?再说,我自幼养在王府,当日里阿玛怎么对额娘,看的一清二楚。耳濡目染之下,还用学吗?” 弘惠撇嘴,当年八叔对八婶,确实跟如今弘旺差不多。只不过,弘旺如今只是面上差不多罢了。正想时,就听弘旺说道:“纵然只是面上罢了,总比当年四大娘过的日子强啊。福晋,您就满意了吧。” 弘惠看弘旺一眼,低头喝杯茶,说道:“皇额娘今日——叫我去念佛了。” 弘旺笑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福晋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咱们夫妻俩,总要荣辱与共的。” 弘惠沉默半晌,说道:“罢了,额娘当年的日子,我不想过。若是可能,哪怕日后青灯古佛,也比那般强颜欢笑好上太多。” 弘旺瞧她一眼,沉默良久。看手边茶凉了,方才不怎么有诚意地安抚道:“想开些吧。当年我亲娘那日子,比你娘亲差了不知多少。虽说生了我,可说到头不过是替别人生的。平日里行为稍有张狂,便是一通训教。如此日子,倒不如一个人,过的清净自在。” 弘惠扭头看他一眼,冷笑:“那倒是。别看你府里就你一个男孩儿,日子怕也少不了担忧。若是八婶一旦有孕,给你添个弟弟。那你的地位,便骤然下降了。得了,不说这些废话了。我在这儿也不方便出去,你什么时候有空,找两粒巴豆来。” 弘旺听了这话,便知弘惠同意了。正色点头,说道:“这你放心,交给我就是。左右不急,皇爷爷那里——怕是要等几日。咱们方可成事呢。” 弘惠忍不住嘲讽两句:“等过几日没了太上皇,又推了一位太上皇上去,你们爷俩儿,可真是让国不可一日无太上皇啊。” 弘旺大有遇到知音之感,只管真诚点头,说道:“那可不?有了太上皇的怀抱,当皇帝的才是块宝么。” 弘惠忍了忍,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手捂着帕子,一手指着弘旺,笑道:“得了吧。你放心,别的不说,对八叔他们,皇阿玛就算当了太上皇,也不会轻易动手。只要他们安分些,就成了。” 弘旺呵呵笑笑,回答:“我自然是放心的。可惜,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皇额娘不放心,我有什么法子?” 弘惠不说话了。任谁被那样对待之后,能心中毫无怨恨,给人家生了孩子,还愿意一心在人家背后默默无闻地支持,做个贤内助,弘惠都觉得那人绝对不是人,是佛祖,是圣母,是白莲花。八叔能熬到现在才决定动手,其中隐忍心酸,绝非常人能体会。或许,只有真正的乌拉那拉氏,才有可能体味一二吧。 弘旺与弘惠在这一事上达成一致,管关起门来,二人少不了你讽刺我一句你爹怎么怎么样,我说你一句你阿玛如何如何。出了门,则是夫妻和睦、举案齐眉,称得上新一辈夫妻中的典范。饶是康熙重病,得知孙子、孙媳关系好,也能宽慰一二。愿意无他,如今弘旺是四爷膝下实际上的嫡长子,弘旺家和万事兴,娶了个贤德的媳妇,朝廷也能沾光。 这日,天气晴朗,四爷来乾清宫探望康熙,看到康熙精神尚可,心中高兴,便坐在一旁,与康熙说些闲话,讲讲如今朝政。 对四爷明里暗里那些创举,康熙不置可否。说到底,大清朝是自己的,但也是爱新觉罗家的,若是能在老四手里发扬光大,康熙自觉,死后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过了一会儿,康熙看看外头阳光灿烂,便对四爷说道:“扶朕去外头坐坐。终日在屋里,没病也要憋出病了。” 四爷得令,赶紧张罗底下人搬龙椅,摆靠枕。不多时,摆放停当,康熙左手扶着四爷,右手扶着大太监三毛子。三毛子也老了,伺候康熙有三十多年,眼看着头发将要白完,康熙舍不得他出宫后孤独过日子,便留在身边,平日里端茶倒水做些轻活儿,没外人之时,便留在身边说说话。三毛子熟知康熙习惯,伺候起来,倒也不是太难。 等康熙蹒跚着坐好,抬眼皮看看三毛子,点头说道:“到院子门口守着,朕与皇上好好说说话。” 三毛子答应一声,弓着腰离开,顺手带走了院子里众人。出了院门,大开着两扇大门,三毛子带着众人守在外面伺候。过了不少时候,听见里面叫唤,三毛子这才重新带着人进去。就见康熙依旧坐在椅子上,满脸祥和晒着太阳。四爷则跪在一旁。看众人来,四爷急忙小声说道:“去传午膳,太上皇想吃冬笋炖老鸭。” 康熙也跟着点头,慢悠悠说道:“跟他们说,炖的烂一点儿。朕岁数大了,牙口不好,喜爱软烂的吃食。” 这一顿,康熙一反素日简朴常态,一口气点了三十多道菜,敞开肚子大吃一顿。吃不完的,则是分别送给众位皇子、皇女们,从老大直亲王胤禔,到老二十四,从最大的三公主,到底下最小的九公主,每个都能尝那么两口。几位公主都是各自一道菜,儿子太多分不均,康熙则命好几个人一道菜。老大跟理郡王府分,老四跟老五、老七分,不一而足。至于四爷,本以为自己是皇帝,怎么着也能独霸一盘。哪知道康熙一挥手,“皇上吃剩了,就给老八分点儿吧。想当年,你们兄弟还小的时候,就数你俩最好了。至于老十三吃剩的,就给十四他几个孩子吧。” 这么着说完,不用四爷带着兄弟侄子们谢恩,康熙就摸着肚子,扶着三毛子晃晃悠悠回里屋去了。 四爷心里再嘀咕,也不至于眼皮子浅到跟老八争一盘菜,答应下来,随意挑了一筷子,便让人送到八爷府上。老八见了宫里来的钦差,做出一副诚惶诚恐模样,谢了恩,开了食盒一看,眼泪就落了下来。抓起筷子,就着凉菜一面吃,一面哭:“多想皇阿玛,多谢皇上四哥!”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这位爷家里日子不好过,多少年没吃肉了呢。 就在众皇子皇女们接到宫里赐食,商量着一起去谢恩的时候,宫里传出云板,紧接着哭声震天:“太上皇驾崩了——” 是日傍晚,康熙病逝于紫禁城乾清宫。 皇帝他爹没了,举国哀痛。四爷哭了一天,到了半夜,依旧守在灵柩旁,不肯离开。众大臣劝了又劝,始终不能劝动半分。就连直亲王仗着自己是大哥,要四弟回去歇歇,都给驳了回来。 此时八姐不宜出面,倒是太上皇后年秋月与皇太后乌雅氏一同命人传话,要四爷去休息休息。年秋月说话不过是面上情,青年丧父,正是悲痛之时,哪有什么心思管别人死活。至于乌雅氏,则完完全全为了儿子。如今膝下只有这一个孩子了,若是四爷再有什么好歹,乌雅氏晚年便没什么奔头了。 长辈们说完了,弘时以哥哥身份,也带着弟弟妹妹们来劝。四爷抬头,望望几个孩子们,点头说道:“都回去吧,朕略坐坐,再陪陪太上皇。” 众人看劝不过,不敢擅自回去,只有陪着四爷守灵。期间,四爷粒米未进,只喝了一杯水。哪知到了三更时分,便坐不住了。 ------------ 96几粒巴豆 第九十六章几粒巴豆 也是四爷倒霉,康熙赐吃的东西里头偏生有一样是火腿扣芦荟。四爷不喜肉,便挑了两块芦荟来尝。芦荟本就有泻下之功用,再加上弘惠暗中在茶水里放了巴豆,两种食物加在一起,纵然量少,架不住四爷一天吃喝几口水。没有五谷杂粮暖腹,便是大罗神仙,也经不住这么腹水下行。天晚一冷,四爷便接连泻了几次。到第二天凌晨,便两股战战,双目通红,精神萎靡,不能理事了。 皇帝不能理事,这个时候,偏偏不能让王爷们代理。别无他因,只为康熙年间夺嫡烽烟犹在眼前,如今几个年轻的兄弟同样虎视眈眈,一刻也不得叫人清闲。眼下太上皇刚崩,便有王爷出面总理全局,不是叫满朝文武以为皇帝无能,要改换兄弟主事吗? 四爷精神萎靡,却不糊涂,命人叫来几个儿子,眯着眼睛仔细看看,一指弘旺,吩咐道:“为父不能起身,外面的事,你带着兄弟们办吧。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来问朕。记住,你是嫡皇子,纵使那些王爷们按辈分是你叔伯,在大事跟前,也该拿出你当代皇子的气度来。” 他这么说完,弘旺迟疑一刻,推辞道:“皇阿玛,儿臣虽为嫡出,但前头尚有兄长,如此大事,由儿子领头,似乎不妥。还请皇阿玛三思。” 四爷看弘时一眼,闭目说道:“去吧,照朕吩咐的,要兄弟和睦。拿出你嫡皇子的气度来。” 弘旺听他这么说,不敢就此应了,接连退让几次,说的四爷急了,发狠:“朕的儿子,遇事怎么能这么怂?出去办事去。灵堂无主,你是等着让举国上下看笑话吗?” 弘旺这才诺诺应下,带着几个兄弟们告退,出门换好素服,直奔康熙停灵之处。 等兄弟几个走了,屏风后转出一袭素衣。八姐端着一碗热汤,上前柔声劝道:“皇上,喝点东西吧。您不吃不喝两天,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皇上不为别的,念在老太后如今正是悲痛之时,也该多吃些才是。” 说起太后,四爷便想起老爷子后宫里还有一个老娘,一个小娘,如今康熙去了,按照祖宗规矩,这两位都算得上是正经太后。想起来,又是一阵心烦。乌雅氏伺候着就伺候着吧,这个年秋月可要如何供着,才能最合适? 八姐自然也想过此事,一面拿着勺子喂四爷吃饭,一面小心翼翼说道:“年太后因为太上皇驾崩,一直十分悲痛。太医们传话来说,年太后这回病的不轻。今天一早我带着妃子们去看她,她还躺在病榻上说,等病好了,就到畅春园去,给太上皇抄经礼佛呢。” 四爷听了,问道:“既然是后宫之事,自然由你处理便可。太后那里如何了?” 八姐见问,叹口气说道:“太后那里――我看着还好。只是今日命太医问诊,也有些虚。到底太后跟了太上皇这么多年,感情非比寻常。一时心情悲痛,难以承受。好在还有咱们这些晚辈要她老人家照看。过些日子,天暖和了,她老人家身体好些,我就想着护送她到畅春园休养。两宫太后也好作伴。免得咱们这些做小辈儿的有什么地方疏忽,一时不查,慢待了两宫太后。”几句话,带着浓浓孝顺,轻轻松松便把两位婆婆远远打发了。 四爷点头,“合该如此。”老太太没事儿就知道碍手碍脚,趁着有休养之名,赶紧打发了。尤其是年秋月,年轻貌美、寡妇失业的,虽说无人敢觊觎美色,到底后宫还有几个年轻男子,万一传出去什么不好的,皇家脸面无光。还是跟老太后住在一起,落的名声好听。 说完了话,四爷一碗热汤也喝完了。有了些许力气,便撑着跟八姐说话:“咱们年纪也大了,有些事,琐事太多,忙不过来,就叫几个媳妇来帮忙。尤其是四媳妇,跟蒙古有亲戚,抬旗年数也不算少,跟八旗命妇也说得上话。叫她在你身边帮衬,也跟着学学。” 八姐搁下碗来,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想了想,点头说道:“皇上说的是。还有三媳妇,出身大家,有她出面帮衬,我肩上能少不少事来。” 四爷听了冷笑,“不是说三媳妇有了身孕?这个时候,就不必多叫她出门了。仔细身子要紧。” 八姐“嗯”了一声,又说请了几个弟妹帮衬,四爷答应了,只说十三福晋兆佳氏办事利落。八姐应下,看四爷精神愈发不济,不好多话,安静坐在一旁,低头不语。倒是四爷闭眼休息一刻,睁眼看八姐还坐在身边,便劝她:“朕这里没什么事,你还是回去歇歇吧。早晚哭灵,来回奔波,也够累人的。” 八姐抬头看一眼四爷眼下青黑,慢慢点头,说道:“那好,我先回去。过一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给四爷掖掖被角,看四爷重新闭眼,这才抽身出去。到外面,坐上轿子,一面走,一面下懿旨:“告诉十三福晋,请她多忙些。叫四福晋这几日五更来见我。三福晋身子重,好好休息要紧。高红丽若是没事,想来就来吧。五福晋是新媳妇,多跟着她四嫂行事。”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永和宫也到了。 八姐扶着宫女的手下了轿子,抬头看见永和宫三个字,蓝底金字牌匾,在冬日暖阳下熠熠发光。一旁满文,同样镀金,显得明亮大气。想前几年四爷刚登基时,曾有人提议自己搬到到坤宁宫。可惜那时候刚生了四公主弘晶,不宜挪动。之后不久,一年十二个月,有十来个月都是住在圆明园,挪宫之事,也便不了了之。现在想想,怕是自己这位皇后,一日坤宁宫不住,便要搬进慈宁宫了。 刚想着日后搬进了慈宁宫,俯瞰众后妃,八姐后背一寒,不知为何,想起今日见到四爷,那两眼下的乌青。正要迈步进宫院,脚下就是一顿。为君者不易,怪不得康熙爷跟乌雅氏都活了六十多岁,偏偏老四那个天杀的五十九便死了。没日没夜地忙活,不早死才怪! 八姐一面腹诽这位史上罕见过劳死的皇帝,一面心神不宁地进了宫院。到了晚间哭灵时候,八姐换了一身素服,带着弟妹、儿媳妇们到乾清宫正殿,去给康熙哭灵。敢进大门,就听见一阵悲痛之声。八姐皱眉,身后弘惠上前搀扶,小声说道:“是直亲王福晋。早早就来了。说是要给太上皇守灵。” 八姐冷哼一声没说话。这个大嫂,真是岁数大,活糊涂了。什么守灵不守灵的,如今承嗣者是老四一家,你一个外边守着的儿媳妇,纵然是大嫂,也该靠后站。赶在皇后跟前率先哭灵,给谁难堪呢? 就是显孝顺,也没这么做的。 按捺住性子,八姐扶着弘惠跟弘昼福晋进了门。如今弘时媳妇富察氏在养胎,高红丽有心顶替,上前给康熙尽孝,奈何八旗入关已久,如今侧福晋着实跟妾差不多,没什么面子。只得靠边站。至于弘昼福晋吴扎库氏,因为年纪小,又得弘昼嘱咐,万事只以嫂子们为马首是瞻。因此,此刻能在八姐身边显眼的,长一辈是十三福晋兆佳氏,小一辈媳妇,便是弘惠。 弘惠听见里头大大娘哭的天崩地裂,心中也是不舒服。怎么着八叔如今才是皇玛法儿媳妇里面第一位,哪个不长眼的凑上去显摆?等会儿叫你好看。想着想着,就觉八姐的手指从袖子里伸出来,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弘惠打一个激灵,就听八姐说道:“没事儿别掺和长一辈儿的事儿。你只管做好这个四嫂就成。”说完,拉着弘惠妯娌,一面往台阶上上,一面哭了出来,“皇阿玛――,我滴那个皇阿玛,啊啊啊――” 八姐一哭,兆佳氏领着底下命妇也跟着哭了出来。康熙朝众公主紧跟其后,领着雍正的亲生的四位公主,连带八爷家被雍正抢走,封了公主的大格格,带着其余宗室格格们,一个个抽出帕子,呜呜咽咽,悲痛不已。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年秋月之女畅春园公主,以及雍正的四公主弘晶。可怜两个小豆丁,不过垂髫之年,懵懂年纪,寒冬腊月的,也要跟着大人受这份罪。 大福晋正在殿内,对着康熙灵柩兀自伤心,听到外头哭声震天,一面落泪,一面退到一旁。八姐进来,偷偷瞥一眼。看见大福晋正躬身跪在角落里,一身麻衣哭成了泪人,身后跟着直亲王府的众位格格、少福晋,心念一动,也不多言,领着众人依次跪在灵柩旁、白帷后,各自找到自己蒲团,跪好了便接着哭了起来。 太上皇丧事,自然比照国君礼制。四爷为彰显仁孝,更是大肆铺张。好容易过了七七,康熙灵柩运到城郊,准备与仁孝皇后一同入葬。丧事暂告一段落。四爷刚撑着病体,坐辇回宫。还未松口气,就听见畅春园急报:“皇太后病了。” 四爷无奈,只得带着八姐、皇子们到畅春园探望。到跟前一看,果然,乌雅氏已经是油尽灯枯时候,看见四爷来了,一把攥住四爷的手,只顾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乌雅氏如今只剩这么一个儿子,皇帝都爱好名声,纵然四爷再尊贵,也得侍疾在旁。偏偏在政事上,四爷最爱事必躬亲,舍不得让人分担。加上之前被弘惠偷偷下了泻药,下走了几分元气,身子还没休息过来。如此几日,劳累不堪。好在乌雅氏病重,熬了没几日,便撒手人寰。噩耗传到圆明园勤政殿,别人倒还罢了,四爷则是头一懵,晕了过去。众大臣不敢怠慢,十三爷更是连声喊太医,自己则顾不得君臣礼仪,挽着袖子上前,就去掐四爷人中。那力度,跟当年十三爷徒手打熊瞎子似的。八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偷直乐。 ------------ 97雍正退位 第九十七章雍正退位 皇太后崩,又是一场举国治丧。这一回,四爷没能硬撑下来,而是一病不起,严重时候,连看折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雪上加霜的是,十三爷没过几日也犯了腿疾。强撑着坐在坐辇上来回奔波。可惜这回病的厉害,没过几日,便忍受不住,卧床不起。 四爷无奈,只得叫来几个儿子,逐一分派事务,免得叫其他兄弟们抢了先,学了老祖宗规矩,搞个兄终弟及,那就麻烦了。 弘时回到府里,富察氏在屋里养胎,不常出来。如今高红丽暂管内宅事务。听见弘时回来,急忙带着人来见。弘时一见红丽,也不说话,只是摇头。红丽奇怪了,低头想了想,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变故?” 弘时摇头,慢慢说了句:“时也,命也。天灾人祸,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高红丽总算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了。低头想了想,问道:“怎么回事?难道,皇阿玛不是病了?” 弘时冷笑,“病了?他老人家最近身体是累了。却也不至于这么差。得了,我也不说了。你好好准备准备,又是国丧。看上头意思,到时候皇太后灵柩是要跟太上皇一同入葬。少不得命妇们忙碌。富察氏顾不上,府里也就你还能主事了。”说完,弘时自顾自换了衣服,躺床上歇着去了。 高红丽问不出所以然来,自己回到自己院子里,处理完府里琐事,看天色不早,也早早歇下。只是到了半夜还未入睡。看看外面天色,似乎月亮升起。如今正是月底,月亮升的晚,到了凌晨,还有一弯淡淡地挂在天边。红丽披衣坐起,摸摸底下火炕,温温的还残留着热气。心里叹道:“不知哪个烧炕的丫头,又偷懒睡觉去了。” 想着想着,无心睡眠,干脆穿了厚衣服,推门出来。门响动惊醒守夜丫鬟,急忙点了灯笼出来寻,问道:“主子,如今还没出寒九天,这么冷,天还没亮,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高红丽笑道:“瞧把你们吓的。我就是因为皇太后去了,心里难受,睡不着出来走走。你们若是不放心,便陪我在院子里转转吧。” 丫鬟答应下来,就要跟出来。高红丽摆手,“傻丫头,赶紧回去添件衣裳,也不怕等会儿冻着了。” 两个丫鬟急忙转身,穿了棉袄出来,陪着高红丽在廊下慢慢走着。高红丽一面走,一面琢磨:如今宫中,莫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还没等她想明白,就听门外有人叫门。一个丫鬟快步走到门边,就听守门嬷嬷问道:“谁呀?” 那人一开口,红丽就听出来,原来是弘时身边小太监,来问高侧福晋睡了没。说若是还没歇下,三爷有事请她过去商量。 高红丽冷笑,对小丫鬟说道:“家规说,妇人夜半不可出二门。我在这里备好热茶,恭候三爷。” 丫鬟传了话过去,就听小太监应声,踢踏着脚走了。 高红丽抬头看一眼乌兰乌兰的天,转身带着丫鬟们回到屋里。没一会儿,院门大开,弘时带着小太监进来。到了屋里,丫鬟们伺候着去了大氅,弘时刚坐下,高红丽的热茶就烹好了。弘时端起来喝一口,打发众人下去,手指扣着火炉边儿说道:“后宫不太平,怕是当年皇爷爷被逼当太上皇的事,要重演了。” 高红丽低头看炉膛中火,没说话。弘时抿抿嘴,问道:“话说,当年你怎么想着当太上皇?你就算不退位,也没人敢逼着你退吧?” 高红丽听了这话,才算开了口:“你真当我给权势迷了眼,不知道国家为重。那时候,一个八十岁的老皇帝,身体再好,随时也能咽气。更何况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藏危机。若不趁早定下嗣皇帝,万一我一蹬腿儿没了,身后事办好办不好险不说,撇下偌大一个国家,一朝皇帝一朝臣。不止说臣子要变,皇帝面对老臣,就不棘手?若老臣不服发难,让继任的新手怎么办?” 弘时呵呵笑了,“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还真知道为社稷着想。哄谁呢?都退位了还把持朝政,说什么办小事有小十五,大事还是你来办。你也好意思!” 说的红丽脸上一阵青白。憋气憋了半日,忍不住讽刺:“你也别说我。有本事,推了太上皇上位,你自己去跟十五学啊!没本事,就别在我跟前得瑟。”说完,摔了火钳,自己挑帘子,到里屋睡去了。 弘时摸摸下巴,冷哼:“宫里那两位正斗法呢,我去凑什么热闹。” 弘时说的是实话,如今八姐正坐在四爷床前,柔柔地看着他,嘴里说着担心的话,“皇上可要早日好起来。大清国将来如何走,还要靠您指引呢!平日不觉得,这两日您病了,整个后宫都觉得天要塌了。您一定要好起来才是。” 说着说着,眼泪就滴了下来。 四爷给她哭的难受,开口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朕的身体,朕心里清楚。现下,还没有到那地步。纵然真到那一步,朕也提早做了防范。你只管好好的,就成了。” 八姐伸手抹了把泪,点头说道:“皇上放心,无论如何,我都紧随皇上左右。几个孩子都长大了。就连弘晶,有兄嫂们照顾,我也不担心。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我也跟着去了。反正撇下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这么一说,四爷反倒怒了。“这叫什么话,你是皇后,将来就是朕去了,哪个敢慢待于你?再说,朕不过是进来父母皆崩,伤心过度。这才有些不好。过些日子,自然痊愈。可不许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了。” 八姐含泪点头,跟四爷又说些互相宽慰的话。看四爷精神不济,这才扶他睡下,踮着脚尖出门去了。 接连几日,四爷皆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军机大臣们联袂来见,也是如此。等过了乌雅氏太后丧期,四爷身体愈发虚弱无力,精神也时常恍惚,有时候正与大臣们商议政事,都能睡着了。如此一来,不说众人如何担忧,单是四爷自己,也不免害怕起来。 四爷趁无人之时,逼问太医。太医院院正支吾半天,这才说道:“万岁爷劳累过度,日后万万不可再过操劳,只能静养。否则,纵是华佗再世,也是无法。”说完,一个劲儿地诚惶诚恐。 四爷琢磨半日,幽幽叹了口气,摆手道:“退下吧。” 看太医躬身出门,四爷对着窗外仔细看了半日,终究还是吩咐道:“宣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来。另外,把鄂尔泰、张廷玉、马奇几个给朕叫过来。怡亲王几位爷,都一起请了吧。” 大太监来福听了,知道四爷有大事要说,不敢耽搁,急忙出门,叫来几个平日里有脸面的太监分别去传旨。 几位皇子本就在宫里请安,听闻召唤,急忙换了衣服过来。鄂尔泰几个军机大臣离的也不算远,此时急忙赶来。允禄几人来的还算快,唯独怡亲王十三爷,因为腿脚不便,四爷特旨许他坐辇来朝,反倒是最后一个来。 八姐坐在永和宫内,一针一针绣荷包。弘惠陪着坐在身边,一双手握在一起,弘春则是里里外外忙着,一会儿送来茶点,一会儿又来换熏香。没事儿就琢磨给永和宫的窗纱换换。春天来了,弄些个翠绿色的,既不会坏了守孝规矩,又显得院子里春意盎然。宫女们想要接替,弘春笑着摆手:“做公主的,给皇后宫里干点儿活就不得了?那寻常百姓家姑奶奶回娘家,还洗衣做饭呢。” 弘惠笑笑,说道:“能得固伦公主亲自摆设,皇后娘娘怕是天底下独一份儿了。” 八姐听见这姑嫂两个互相调侃,抬头看看窗外,问道:“皇上那里可吃午饭了?” 门外当即走进来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躬身说道:“回主子娘娘,万岁爷那边今日传话,说要等一会儿才吃。这会子,满屋子的王大臣,还有几位皇子,正商量大事呢。” 八姐眯眯眼,“王大臣们商议政事就算了。三阿哥、四阿哥开始听政,旁听也罢了。五阿哥、六阿哥怎么也在旁边了?” 小太监摇头,“回主子娘娘的话,奴才并不清楚。不过,奴才之前送御膳过去的时候,路上碰见太医院院正,还有几位常去养心殿的太医大人们。” 八姐跟弘惠对视一眼,不无担忧道:“莫非皇上的病,又有了反复不成?唉,可真让人担忧啊。” 弘惠听了牙酸,暗道:若不是您,皇阿玛能成日里有气无力?脸上却不得不陪着做出一副忧心模样:“是啊,也不知道太医院什么时候能拿出好的法子。” 对亲娘跟嫂子暗地里摆置亲爹那些勾当,弘春不是十分清楚,但也并非什么都看不出来。想想当年自家皇阿玛是怎么将皇爷爷顶上太上皇之位的,弘春心里便有了谱。按理,亲爹当皇帝,她就是尊贵的皇女,怎么也比兄弟当皇帝更好些。只是,如今她一个出嫁了的闺女,管不着娘家的事,更何况,亲娘当了皇太后,对自己只有好处。想一想,万一夜长梦多,其他妃子生的兄弟当了皇帝,那时候自己这个异母公主,哪里有皇帝同母姊妹日子过的舒畅。更何况,弘春怎么瞧着,都觉亲娘对亲爹手段,有些撒气嫌疑。父母之间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弘春管不着,也不乐意管。只要别闹大了收不了场,自己还是公主,那就得了。 站在窗外廊下,想着想着,弘春自己笑了。放下剪刀,拿起窗纱比了比,点头道:“这个颜色还不错。” 话音未落,就见永和宫管事太监飞奔来,进了殿内,对八姐磕头:“主子娘娘,万岁爷下诏退位了。” 八姐腾的站起来,又嗷的一声坐下去。弘春、弘惠急忙凑过去看。原来,是绣花针扎着指头了。 ------------ 98两地相思 第九十八章两地相思 好在宫里娘娘们用的绣花针大多比不上农妇们纳鞋底用的大针,不过微微刺破了层皮,没怎么流血。弘春拿了条干净帕子微微暗了一会儿,便跟没事儿似的。弘惠看看,亲自端来一杯茶,递到八姐手里,带着几分担忧说道:“皇额娘小心,这针虽小,却也利的很。” 八姐经此一事,也冷静下来,点头嘱咐媳妇、闺女坐下,抬头问报信小太监:“这话怎么说?太上皇刚去。国家正是需要万岁爷打起精神的时候,怎么就传出这样的事来?” 小太监低头不语。这种问话,别指望他能回答出来。别说不知道原因,就算知道,也绝不能说出来。至于弘惠跟弘春,则是暗暗嘀咕:您老人家一手策划出来的,居然还嫌皇阿玛退的慢!这多亏是退了,若是没退,指不定您想什么法子折磨呢。像之前一拉拉个四五天,那还是好的啦!若是皇阿玛不按这位皇后娘娘定下的话本走,说不定,皇后娘娘一高兴,直接给人弄个偏瘫、半身不遂之类的,直挺挺躺倒在龙床上,眼睁睁看着新君即位,没半分打岔能力呢! 弘惠、弘春在旁胡思乱想,八姐则是半怀失落。这就退了?没半分犹豫?那个工作狂老四,居然丝毫不留恋那把椅子。须知道,之前一直有太上皇在上压着,做事不能大展拳脚。好容易舒坦了,怎么就退了?他这么一退不要紧,少了个皇帝斗法,日后自己的人生,岂不是少了不少乐趣? 若是四爷听到八姐如此心声,说不定会咆哮一句:逼朕退位,又嫌朕退位晚,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朕真的做不到啊!啊!啊!啊! 当然,此时四爷是听不到这些话的。之前众人眼中,一直兢兢业业、事必躬亲的劳模皇帝,此刻再也没了往日积极工作的力量,说完退位,并将皇位传于皇四子弘旺之后,好像被抽干了力气,冲十三爷摆手道:“带着他们下去吧。往后,你们尽心辅佐弘旺,就与素来辅佐朕一样。旺儿还小,年轻人做事难免冲动,但本性、才干还是不错的。你们这些老臣要好生尽力。莫让朕失望。” 众王公大臣莫不诺诺应是。唯独弘旺再三推辞,说自己年轻,皇父正值壮年,哪里就有退位一说。再三恳请四爷留在一线岗位。 奈何四爷心意已决,纵然不绝,连着拉了几天肚子,也撑不住了。颓然摆手,说道:“都去吧。让朕安静一会儿。” 众人无奈,只得一一退去。最小的皇子弘瞻也懵懵懂懂跟着兄长们离开,四爷看着昔日的婴儿,如今一个个长大,心中欣慰与失落并存。自己一天天老去,孩子们却一天天大了起来。想当年,皇父对二哥,是不是也是如此感怀? 这边众臣出了养心门,十三爷以总理王大臣领着众人问弘旺:“不知四爷可有什么指示?” 弘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敢受十三爷礼,急忙微微侧身,拱手还礼道:“十三叔,侄儿不敢当。此事既然是皇父严旨,弘旺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皇父托十三叔教导弘旺。还请十三叔请示皇父,才好再说。” 十三爷点头,与弘旺谦虚几句,这才领着众大臣回去商议四爷退位,弘旺登基事宜。国家要换领导人了,怎么着也得郑重一些,顺便还要为四爷退位想个好理由。怎么着都要退居二线了,当然要给天下一个好的落幕才是。否则,叫老百姓误以为这一位太上皇跟之前那位康熙爷一样,是被儿子赶着下野的,多不好看! 可惜,十三爷只顾盯着弘旺,却忘了弘旺他娘。那位素来温柔亲和的皇后娘娘,如今正挽着袖子,领着闺女、媳妇,准备粉刷后宫,给儿子弄个焕然一新、集工作、生活、休闲多种功用为一体的紫禁城呢! 四爷独自一个人,一直躺到晚上,才迎来了本该早早到来的人。因为康熙与乌雅氏守孝,八姐一身半新不旧的素衣,一根银簪,挽着乌黑的头发,脸上未施粉,一双眼睛躲在灯影下,看不清楚。就那么安安静静站在龙床前。 四爷睡了半下午,这会儿精神正好,看见八姐来了,依旧十分敬重,笑着拍拍身边褥子,说道:“皇后来了,坐吧。” 不知为何,八姐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酸楚,急忙深吸一口气,带起三分笑意,轻轻坐到四爷床边,顺手压压四爷被子,柔声问道:“身子还好吗?” 四爷含笑点头。夫妻俩顿时沉默起来。隔了半天,才听四爷说道:“朕将皇位传给弘旺了。” 八姐“哦”了一声,顿了顿,带着三分犹豫,说道:“万岁爷,弘旺他——年纪还小啊。” 四爷“哦”一声,跟着说道:“不用担心,还有朕呢。” 八姐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四爷也不说话了。俩人就这么你对着我,我对着你呆坐半天,直到宫女端着药壶、药碗进来,禀报说四爷该喝药了,八姐这才回神,尴尬说道:“瞧我,怎么连这都忘了。” 四爷淡笑:“无妨。你整日忙着操心孩子们的事,一时顾及不到,也是有的。” 八姐亲自动手,帮着四爷喝了药,又陪着四爷说了会儿话,眼看四爷精神不济,这才服侍他睡下,自己带着宫女们回宫。回到永和宫后殿,打发众人退下,坐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看满屋珍玩异宝,高床软枕,却只觉一颗心飘飘荡荡,失落到没个归处。两辈子渴求将老四拉下马,如今眼看就差临门一脚,怎么偏偏就没了出腿的力气呢? 此刻四爷也躺在屋里,揉着肚子暗搓搓琢磨:哪个黑心肝的东西,竟然又给朕下了芦荟干。想要拉死朕吗? 隔着半个紫禁城,帝后二人久久未能入睡。四爷熬到月上屋檐,听着外头西洋钟滴答声,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守夜太监在门帘外头答话:“回万岁爷,三更了。” 四爷叹气,老爱操心这毛病,病了还没改过来。真是的,往后还是学康熙爷做太上皇时候,小事都交给弘旺去处置,等到大事再由自己决断。否则,再这么下去,少不得再给累的半死。 这对老夫妻一个个独自思量。北五所里,弘旺跟弘惠这对小“夫妻”则是凑在一起嘀咕。相比弘惠,弘旺接触四爷最多,如此惊天密谋进行的如此顺利,弘旺简直难以置信。上辈子养成谨小慎微的毛病,至今仍然存在。隔着炕桌,敲着桌面,琢磨:“你说,四老爷不会早就看穿咱们小伎俩,将计就计,等着请君入瓮了吧?要知道,当初他也是这么着算计老太爷的。” 弘惠撇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原来郭威是怎么夺了姓李的天下,赵匡胤不照样依葫芦画瓢,夺了郭家跟柴家的天下?法子不一定老,管用就好。这么多人给你垫背,你怕个什么!” 弘旺呵呵笑了,对着弘惠调侃:“那是,有福晋与爷生死与共,爷怕个球!” 二人正说着,外头突然喧哗起来。紧接着,听见有门栓哐嘡声、铜锁咔哒声。弘惠看一眼弘旺,弘旺会意,冲窗下喊一声:“什么事?这么晚了,怎么叫起门来了。” 窗外一个小太监急忙应声答道:“四爷,奴才是永和宫小桂子。四爷快去瞧瞧吧,主子娘娘不好了。” 弘旺、弘惠闻言,俱是一惊,八姐不好了? ------------ 99东窗事发 第九十九章 东窗事发 八姐哪里是不好了,分明是太不好了。 跪在养心殿内殿,膝盖下是四爷最心爱的狐皮垫子,暖暖的,软软的,比永和宫里的靠枕舒服多了。然而,再好的狐皮也抵不过那是个垫子的事实,更何况,还是四爷赏下,专门让“皇后”跪的垫子。饶是下头垫的再厚,跪的时间长了,难免两腿发麻。八姐摇晃几下,抬头看看龙床上那个人,哼唧一声。果不其然,龙床上躺着的那人抬头看了八姐一眼,登时满脸心疼,张口叫道:“你们都是傻子吗?来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再给你们主子娘娘腿下加个垫着。” 一旁低头装屏风的宫女太监们听了,忙不迭又取了一个厚羊毛垫子,内装厚厚丝绵,小心翼翼给八姐送来。八姐瞪一眼为首太监,那小太监登时苦了脸,哀告着说:“主子娘娘,您还是听万岁爷的话吧。这春寒料峭的,万一跪的时间长了,冻着了可怎么办?您就当是心疼奴才们,把这个垫子给垫上吧。” 八姐有苦难言,垫什么垫?再垫下去,膝盖高、脚下低,活生生一个老虎凳子,想动私刑,折磨死爷们儿? 八姐在底下暗暗叫苦不迭,龙床上四爷则是八风不动。笑话,任谁接连拉了好几天,也没力气动弹。 外头西洋钟滴滴答答响着,八姐满腹后悔、委屈。千不该万不该,在老四还能动弹的时候,半夜跑来看他。瞧瞧,给他瞅出端倪了吧?没关心成人,反倒叫恶整一番。如今老四既然生了疑心,少不得要彻查一番。到时候,爷儿几个功败垂成。以老四的脾气,八成又是高墙圈禁,不到死出不来。 八姐越想越憋屈。以前看史书的时候,知道不少兄弟跟哥哥争皇位最后败死的故事,可是皇后领着儿子跟皇帝争皇位,却有不少成功典故。奈何自己在这两样争夺上,都没什么经验。上辈子死了倒也罢了,如今若是死了,说不得四爷怎么安排嫡皇后后事呢?是明诏天下,说皇后谋反,还是暗搓搓埋了,然后起个隐晦的谥号,让群臣百姓玩什么你猜你猜猜猜猜呢? 再想想弘旺、弘惠,八姐心中更加无奈。好孩子,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事实上,四爷却不如八姐想的那般生气。为什么呢?作为一个靠着阴谋诡计,算计兄弟跟侄子,靠着乌雅氏太后与康熙的某位姨太太一同使绊子,才得以从众弟兄中脱颖而出,当了皇帝的人,在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与老婆如出一辙复制当年种种,心中除了气恼之外,竟然还多了几分欣慰。以往只觉得弘旺滑不溜秋的,如今看来,还是个能干大事,有君主风范的。至于这位素来仁厚柔顺的皇后,倒也有了几分当年孝庄老太后的架势。 如此一来,日后纵然自己去了,也不用担心她们母子不能照顾自己,而被老一辈叔伯们欺负了。 难道说,工作狂皇帝跟普通皇帝的不同之处,在于方方面面,连谋逆之事,也可从另一方面来解释吗? 二人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各有心思。忽听一声通报,原来是弘旺与弘惠半夜到永和宫寻不见人,听闻子时三刻,皇后起身到养心殿去探望皇帝。二人俱吃了一惊,心知八成东窗事发。为今之计,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在永和宫等着受死,不如前往养心殿请罪。说不定,四爷心一软,还能叫爷们儿几个圈在一个院子里,没事儿说说话、聊聊天,总强过憋死的强。 到底是谨小慎微过了一辈子,弘旺此刻心思,一经说出口,就叫弘惠笑弯了腰。伸手拍拍弘旺胳膊,凑近了小声说道:“放心吧。今日你比不得当年弘时勾搭外人,母子合伙算计当爹的,比叔侄合伙算计当爹的,要强上一百倍。听我的,到时候你只需如此如此一番,定可扭转乾坤。到时候,别忘了谢我就是。” 弘旺听完,思量一刻,脸上便带了三分笑意,说道:“我为王,你便是嫡妃,我为君,你便是元后,整个天下有你与我共享,要什么没有,我还能怎么谢你?” 弘惠听了撇嘴,暗道这个弘旺果然滑不溜秋,好处都叫他得了,偏偏一点血都不肯出。 想想后半辈子想要见人不用磕头,还得靠着弘旺往上爬,不得已,弘惠冷哼一声,一甩帕子,率先出了门,步行往养心殿而去。弘旺在后面看一会儿,无奈带着人跟上。一面走还一面琢磨,这个弘惠是怎么练的,五寸高的花盆底鞋,竟然走的稳稳当当,一点儿都不摇晃。 一面小步跟在后面跑,弘旺还在心里做了个计划,若是今日能全身而退,日后定然下令,叫家里所有女人不得穿三寸以上花盆底鞋。哎哟,站着比男人高,跑起来比男人快,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身后众人亦步亦趋跟着,一面走,一面琢磨:该不是万岁爷真不行了吧,瞧瞧,半夜三更的,一个个都往养心殿跑。唯独最开始去弘旺院子里报信的那个小太监,随着大溜跑了一阵,也不知是体力不支还是如何,没过一会儿,就落在后面。拐了个弯,便再也不见了。 八贝勒府内,九爷急的团团转。一面转圈儿,一面问:“八哥,你说,老四上当没?这事儿就算成了,咱也未必能落着好处,要知道,老四可不止一个儿子。” 八爷闭目冷哼一声,“儿子是不少,可是,抛去皇后生的,可不就剩一个弘时了吗?” 九爷听了这话,登时明了,“哦?八哥,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跟弘时搭上线儿的?” 八爷摸着鼻烟壶兀自享受,等九爷再问一遍,才说道:“你呀,若是有空,少招惹些野花,多跟家里福晋、侧福晋说说话,也能知道不少人脉。”看九爷脸上不信,八爷笑着解惑,“夫妻一体,你当女人无用,却不知道,有时候,有些话,男人不方便开口,靠屋里人来回传话,却是最稳当不过的。”说完叹气,“唉,以前郭络罗氏在的时候,我也不懂这些。后来,还是弘时屋里人作为,提醒了我呀!” 九爷在一旁想了想,“弘时屋里人?”能够随意串门的,除了三福晋富察氏,只怕就剩那个高斌的女儿,侧福晋高红丽了吧? 九爷自小看不起女人,全天下的女人,除了他奶奶跟他娘,全都给他看成了玩物。不是老爹的玩物,便是叔伯兄弟们,或者是自己的玩物。福晋、侧福晋还好,兼任管家之责。至于那些花街柳巷的,净不过就是乐呵乐呵罢了。 哪知道素来看不起的女人,如今成了造反抄家、升官发财不可多得的人才,想了半日,虽然想明白了,到底不能全然接受。只得微微一笑,说道:“八哥说的我知道,只是女人再能干,也不过是烧火做饭奶孩子的。正事,还得咱爷们儿出马。八哥,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八爷嗤笑一声,“怎么办?如今这时辰,你能进的了紫禁城?等吧,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咱们就等着,瞧咱们素来仁厚贤淑的皇后娘娘是个什么下场,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出拳了。” 九爷听了,便陪坐在一旁等。期间继任八福晋带着侧福晋、格格们来过几次,换了茶点、膳食,二人随意吃些饱肚,还坐下来等消息。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总共才得了一个小消息。还是从高红丽那边传来的。 八爷打发人下去,对着窗户看了半天,终究还是一句苦笑,“九弟啊,刚才你还说看不起女人,瞧瞧,咱们哥俩儿都叫一个丫头片子给耍了呢!” 九爷更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老四怎么可能放了弘旺,还亲自定下弘旺登基日子?他糊涂了?还有,老四媳妇竟然丁点儿事没有?老四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胸怀了?该不是我耳朵聋了,听糊涂了吧?” 八爷颓然叹道:“你没听那传话的人说吗?弘时得封亲王,高红丽弄了个亲王侧福晋,俸禄比照亲王妃略低半等。若不是这丫头两面三刀,那拉氏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全身而退。看来,咱哥俩儿还是小瞧了这位四嫂。不简单呐,竟然能打老四手底下捡回一条命!老四也是,素来清心寡欲的,怎么碰到原配,竟然就怜香惜玉起来?” 这话若是传到八姐耳朵里,势必会得八姐一阵咆哮:你们眼瘸了耳朵瞎了?哪只眼看到老四怜香惜玉了?爷们儿都快给老四折磨死了。再不来救,明年今日,就是爷们儿的祭日了! ------------ 100弘旺生子 第一百章弘旺生子 此次皇后深夜探望皇帝,反倒被皇帝罚跪事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结束。次日辰时,四爷正式下诏,册封皇四子弘旺为太子,四福晋弘吉拉氏为太子妃,并定于来年元旦,皇太子登基。其余几个皇子,比弘旺大的弘时晋了宁亲王,比弘旺小的几个,分别封了郡王、贝勒。个个等着跟弘旺一齐升职涨工资,算得上皆大欢喜。 由此,四爷自己封了自己一个太上皇,开始手把手教弘旺处理政务。而弘惠也跟着八姐,学习处理后宫事务。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四爷以龙体虚弱为由,留皇后住在养心殿后殿,日夜看顾。至于宫务,也搬到养心殿后殿处理。琐事有懋妃、齐妃、熹妃管着,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都交给几个媳妇、闺女去做。在别人看来,无疑皇帝对皇后的无限荣宠,别看老夫老妻了,一日也舍不得离开。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明白,皇后这是被软禁了。弘旺但凡有丁点儿不臣之心,他老子娘就得乖乖给老爹出气。 造反谋逆被发现,还能落得这等结果,算得上不错的了。弘旺只有捏着鼻子认了。无论如何,白天还有弘惠、弘春跟弘晶姊妹们在旁帮衬,四爷就算再狠,也不至于当着孩子们的面给八姐难堪。 难堪倒算不上,不过就是支使八姐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拖地抹桌而已。在四爷看来,做媳妇的,打扫男人屋子那是天经地义。年轻时候那拉氏又不是没干过。那时候四贝勒府里里外外都是那拉氏一个人操劳,不也没出什么岔子?如今不过是小小一间内室,她就忙不过来了?再说,说破了天儿,就是端茶倒水些许轻活计,有什么辛苦的。瞧瞧四媳妇弘惠,每日里紫禁城前后奔波,那才叫难为。皇后多年媳妇熬成婆,出入有人伺候,给朕洗洗衣服、做做饭就能累倒了?呵,又没人给她下巴豆!蒙谁呢! 于是乎,随着四爷身子渐渐恢复,八姐手里的活儿越来越多了。甚至临近年关,四爷心血来潮,拿了八姐眉笔,在绣花布上描了几个小马甲样子,随后扔到八姐怀里,大爷般吩咐:“媳妇儿啊,反正咱有儿媳妇帮衬,你也不用处理宫务,给朕的旺财、来福做几个小马甲穿吧。布料什么的,一会儿让内务府给送过来。” 八姐握着绣花花錋,恨不得一把摔四爷脸上。做什么做,做你姥姥的脚! 四爷捏着紫砂壶,慢悠悠说道:“唉,算算日子,今天离弘旺登基还不到半个月啦!” 八姐捏紧绣花针,爷忍! 又过一会儿,有宫外宁亲王府小太监来报喜,说弘时嫡福晋生了一位格格。 四爷眯眯眼,点头道:“好,赏!”打发小太监下去,扭头问八姐,“朕恍惚记得,弘时第一个孩子也是个闺女?交给高侧福晋养了?” 八姐冷笑点头,“可不是吗?亲娘刚生下来,孩子就没了。当时富察氏正忙着,只好交给侧福晋养着。现在都会跑了。” 四爷点头,“好歹是朕的大孙女,下一辈儿第一个孩子,怎么着也不能太随意了。不然,下头该有人数咱们做长辈儿的,不知道心疼晚辈儿了。” 嘀咕完,对外吆喝一声,大太监有福进来,躬身侯旨。就听四爷吩咐道:“那啥,朕与皇后最小的公主也快十岁了,搬去了公主所,不跟我们住。太子年轻,还没孩子。朕与皇后觉得膝下没个孙子、孙女承欢,甚是空虚寂寞冷。传旨,叫宁亲王弘时即日送大格格进宫,陪伴祖父母安享晚年。告诉他,什么都不用带,宫里头,皇后亲手给大孙女做了一大堆新衣服,穿到出阁也穿不完呢。” 有福听了,急忙应声告退,出去传旨。不说弘时接到旨意心中作何想法,单是八姐听完,火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四你什么意思,叫爷给你小狗做完马甲,还要给你孙女做衣服?还穿到出阁都穿不完?你疯了还是傻了?那丫头今年才会跑,一年十套,里里外外加起来,十几年的衣服,你想做死我啊? 四爷可不管八姐内心郁卒,笑呵呵拉着八姐的手说道:“等过几个月,老三家二格格离开爹娘了,就把那丫头也接来。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正好,咱们也有些事做。” 那可不是,皇帝动动嘴,皇后跑断腿。八姐冷笑,说道:“万岁爷说的极是。”极是个屁,有本事你拿着剪刀、针线给你孙女做去! 四爷最爱看八姐有气不得发,越看越高兴,觉得自己平白无故拉了几天,总算是报了一半仇了。想了想,这点儿事大约还难不住她,琢磨一会儿,坏着良心又说:“皇后啊,有些话,我这个做公爹的,也不好直面问儿媳妇。你趁着哪日方便,问问弘惠,这成亲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肚子还是没动静?就算她年纪小,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生。朕记得,之前乌雅氏太后可是给指了几个十八的屋里人过去,怎么,也没动静吗?” 八姐听了这话,一肚子火气也不那么炙热了。想想弘旺年年纪不算小了,弘昼媳妇眼看都要生了,偏偏弘旺屋里一点儿动静都没。看弘旺与弘惠平日里说话情形,想要嫡孙、嫡孙女怕是难办。如今只有等弘旺登基之后,挑几个家世不错,人品不错的八旗闺女送过来,算做是宫位主,看能不能给弘旺生孩子了。至于弘惠那边,八姐琢磨,有自己护着,弘旺看在兄弟情分上,必然不会不敬弘惠。纵然无子,弘惠后半生荣华富贵也少不了。大清朝没皇子的皇后多了去了,可是没听说哪一个因为这个被废的。 想到这里,八姐挤出几分笑意答话:“成啊,改天我问问四媳妇。实在不行,等忙过这阵子,再看看还有哪家闺女合适。” 四爷盯着八姐看了几眼,冷飕飕笑道:“在朕看,庶长子生就生吧。嫡子嫡女,能生还是要生的。你也不能太惯着俩孩子了。尤其是四媳妇,看她那日是怎么跟弘旺说话的。夫为妻纲,瞧她那势头,都快压过弘旺了,就算你跟当年仁孝皇后加到一起,也不如她一个丫头片子嚣张。刚进门的媳妇不管不成。否则,日后若是后宫真出了个武则天,连累咱俩的名声,都不好意思进地底下去见列祖列宗!” 指桑骂槐说了半天,四爷高兴了。翻个身睡大觉去。留下八姐一个,捏着绣花针叹了半天气。难道,弘惠后半生,当真要走自己的老路吗? 八姐在这边瞎操心。弘惠那边却不以为然。上辈子没经历过这么许多故事,这辈子虽然被当做女孩儿养大,奈何弘吉拉氏家里嫁女儿,素来讲究门当户对。自家出来的姑奶奶甚至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准姑爷纳妾。当然,几辈子姑爷都是五品以下官员,还有几个白丁,俸禄养活一家人过殷实生活倒是有余,想要再娶姨太太怕就难了。要知道,养姨太太也是要花钱的呀!再加上弘吉拉氏姑奶奶外柔内刚,性情刚毅。想要从她们手底下讨到好,没那么容易。一来二去,弘吉拉氏家出来的闺女,几乎从来没学过替丈夫管理妾室的规矩。嫁给弘旺这大半年,一桩事连着一桩,弘惠也就疏忽了。直至今日,听身边嬷嬷暗示:小四爷后院那几位,也是时候拎出来遛遛,看情形给个名分了。无论如何,将来弘旺即位,纵然不封妃嫔,给藩邸旧人一个贵人名号,也算主子您仁厚。若是那实在不上进,不知进退的,封个常在、答应,都使得。 弘惠想了想,这事还是八叔有经验。便点头说见过皇后再来处置。不一会儿,弘旺回来吃饭。弘惠饭桌上问起此事,弘旺直接摆手:“你问皇额娘就是。这些事,爷不管。”说完,还颇有深意地看弘惠两眼。看的弘惠心里直发毛。 吃完饭,伺候弘旺到军机处上班,弘惠换了身衣服,去看八姐。婆媳、叔侄二人相处时,弘惠提起此事,直言问道:“那些女人我想先封贵人,等他们有了孩子之后,生了阿哥就封妃,生了公主就封嫔。若是将来哪位皇子得了天大缘法,他的生母就晋位贵妃。您看这样合适吗?” 八姐愣怔怔看了弘惠几眼,心里暗暗琢磨:“这个弘惠,还真大方,跟当年的四嫂一样宽厚呢!” 顿了顿,斟酌着问道:“好孩子,没亲生儿女的嫔妃日子不好过。你就没想过,自己生个吗?” ------------ 101皇后赖账 第一百零一章皇后赖账 雍正九年元旦,在四爷与八姐一明一暗共同策划下,皇四子弘旺登基即位,改年号隆平。同日四爷晋升为太上皇,皇后兼皇四子生母那拉氏尊封皇太后。依据往年太上皇规矩,四爷“名正言顺”地入住乾清宫,留下养心殿给新皇帝窝着。好在四爷怕热,没过几天,便从慈宁宫划拉出来八姐,夫妻俩带着懋妃等太妃们,到圆明园休养。留下偌大一座紫禁城给弘旺折腾。 三日后,按照祖宗规矩,册封原皇四子福晋弘吉拉氏为皇后。因如今还在康熙孝期,定于来年三月再行册封礼。只是坤宁宫早就打扫干净,张灯结彩。这座自从孝昭仁皇后去世后,就一直无主的宫殿,终于就要迎来新的主人。 只是,弘惠在受了皇后册封诏书之后,却死活不肯搬入坤宁宫。拿着八姐当年也不曾住到坤宁宫,而是住在永和宫一事推脱。谦虚着继续住在阿哥所,一直不肯挪地方。 礼部那边跟着来回信,说几回不和规矩,纵然皇后谦恭不肯搬入坤宁宫,至少一要住到六宫之中,老住在阿哥所是个什么法子?要知道,五爷和郡王如今王府没盖好,也带着王妃在阿哥所暂住呢。刚开始弘旺事情忙,听弘惠说的一条一款头头是道,也没心思搭理,便随她去了。等过了几个月,春日晴朗,经四爷无意中问起,如今后宫可还安宁。弘旺这才想起,新皇后还在阿哥所赖着没搬呢。这才有空叫人请来弘惠,问她中意哪座宫院,好命人收拾好了给她住。 彼时弘惠刚接见了娘家妈跟嫂子。婆媳二人坐了不到半日,别的不说,只一个劲儿担忧女儿嫁人几年,不生不养,眼看来年就有新人进宫,怕自家姑奶奶日后落下个无子无女无宠在身的下场。劝弘惠别太刚硬,笼络住了皇帝的心,才是正道。说的弘惠哭笑不得,只得劝慰二人,纵然自己一生无出,有祖宗家法护着,只要自己谨言慎行,定然能平安终老。请父母兄嫂放心。 听她这么说,老夫人只得含泪劝慰,“好孩子,你自己有分寸就好。”嫂子则是红了眼,劝道:“好娘娘您可别这么说,如今娘娘还年轻,身边没个孩子,您不觉什么。等过些年,别人院子里都是热热闹闹的,您这边清净。逢年过节,看似大大小小都来给您拜年。真到有事儿的时候,心里想着您的,还是自家骨肉。娘娘,您不为别的,也要为自己多想想。女人没有孩子,跟后半辈子没过又有什么两样呢?” 弘惠刚要说话安慰嫂子,就见娘家妈冲嫂子瞪一眼,“娘娘还年轻,你瞎说什么!” 嫂子便把头一缩,不再多言了。弘惠笑道:“额娘您也太小心了。这院子里都是咱自己身边的人,有什么怕的。嫂子不也是为我着想吗?提到这件事,我也想劝劝额娘。哥哥膝下虽然没有儿子,可到底嫂子也生了好几个女儿。儿女都是福,日后,定然还会有嫡孙的。您呐,就别听外头那些人胡说,要张罗着给大哥纳妾娶小。若是将来嫡子不长、长子不嫡,岂不叫人笑话?再说,咱家素来就有不纳妾的祖训。您老人家总不能当了皇后她娘,就给忘了吧?” 这些话,别人说怕是老太太要急,偏偏自家闺女说,老太太能听进去。随即呵呵笑道:“胡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是有几家人,看着咱们家成了正经皇亲,想要巴结巴结罢了。我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再说,儿孙多了是福,媳妇多了,怕就多了不少烦心事儿呢!” 弘惠看着嫂子笑笑,不再答言。等送走娘家人,弘旺就来了,进门叫了茶,擦了手坐下,问:“今日承恩公夫人来,没什么事儿吧?” 弘惠摇头,“倒没什么事儿,就是我大嫂近日有些不自在。” 弘旺便说:“可是有些不舒服。你不妨叫太医去看看。娘家嫂子,也是你难得说上话的人。” 弘惠低头冷笑,说道:“她那是心病。成亲十来年,只生了三个闺女。原本我家有不纳妾的规矩,只要她调养好了,接着再生就是。可惜,不知道哪家眼皮子浅的,看上我大哥国舅身份了,上赶着把家里的黄花大闺女往我哥屋里送。男人呐,平日里说的挺好,哄着原配跟他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好容易快发达了,见着稍微有些平头正脸的,就走不动道儿了。你说,我嫂子能高兴吗?” 弘旺咂摸着茶水,呵呵笑了,放下茶杯,说道:“我怎么觉得,今日皇后娘娘屋里的茶,有些发酸呐?” 弘惠低头冷笑,“要是皇上您觉得酸,就到别的贵人那里喝去。我倒是忘了,之前您屋里的三个大丫鬟,都封有位份呢。” 弘旺接着点头,“是啊是啊,不仅茶酸,连着这屋里的气儿也开始酸了。得了,皇后啊,着屋子怕是住的久了,该重新拾掇拾掇了。干脆,你也别到处挑宫院了,养心殿后殿不有几间屋子,自从皇额娘陪着皇阿玛搬到圆明园,一直空着吗?你呀,今天收拾收拾,搬那儿去得了。” 住在弘旺眼皮子底下,弘惠自然不乐意。连声推脱说不合适。弘旺摆手,“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之前皇额娘不就在那儿住了将近一年吗?既然有例可循,皇后你依例办理就是。再说,有你在旁照顾朕衣食起居,朕办起国事来,也能多些精力。” 弘惠心里冷哼一声:什么有例可循。分明是当初我爹为了软禁你爹,做出那一番假模假样的“夫妻情深、相濡以沫”。如今倒好,你倒知道给你爹报仇了? 跟弘旺住在一起,弘惠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奈何形势逼人,不由得她任性。如今可不是当初有八姐在宫里罩着她的时候,更不是一个皇子福晋,稍微做些出格的事,也没人注意的时候。天底下的人都睁着眼睛看呢。纵然心里再不愿意,也得老老实实收拾东西,跟着弘旺去养心殿。 到了养心殿,看看后殿果然如同弘旺所说,一直空着。桌上、炕上虽然常有擦拭,一尘不染,只是屋里格局、布置与年前四爷、八姐住的时候一般无二。 弘惠看了看,扭头瞅见弘旺正站在门口,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来水壶,给门口大缸里的石榴花浇水,便笑着凑过去问:“皇上今日倒不忙,还有这心情。” 弘旺浇好了水,放下水壶,笑着直起腰,拍拍手说道:“朕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往后家事有皇后操劳,朕忙起国事来,自然也可心无旁骛。” 弘惠笑笑,摆手让屋里屋外伺候的人退了出去。脸上终于挂上阴霾。 弘旺心里一咯噔,转身就想溜,哪知弘惠手更快,往前一伸,掐着脖子就把弘旺拎进屋里,噗通一声推倒在床上,随即狠狠坐到弘旺腰上,死死拧住弘旺耳朵,低声骂道:“死小狗,你到底想要怎样?” 弘旺不察之间吃了这么大的亏,脾气也上来了,哪里肯跟弘惠好好说话,腰上一使力,转瞬间弘惠便仰面躺在炕上。要命的是,两条腿正巧压在炕沿儿上,一时间用不上力,上不去下不来。肚子上还压着弘旺,惊觉之后,顿绝尴尬极了,脸上飞红一片,嘴上仍然不肯吃亏,低声骂道:“死小狗,你给我起来。压死我,你就又该守国丧,三年不得纳二房啦!” 弘旺听她这么说话,方才积起来的一肚子气反倒没那么多了。再低头看看弘惠,一身皇后常服,都给弄皱,头上的绢花也掉了几个,松松一个窝髻歪在脑后。幸亏弘惠不爱化浓妆,否则,照这样往床上滚一滚,倒成了花花的一张脸,不知该怎么见人了。 想到这里,弘旺噗嗤一声笑了。照着弘惠脸上抹一把,嘻嘻哈哈蹦下炕来,背着手施施然开门,望养心殿正殿而去。唔,他是个勤政的好皇帝,可不能跟皇后大白天的就在炕上滚来滚去。 于是乎,军机处王大臣发现,今日新皇帝处理公务的效率,特别高! 好容易挨到晚上,弘旺心情颇佳地翻完了所有今日必须处理的折子,命贴身太监送来早就熏香的衣服,高高兴兴换上,又特意梳了梳头发,洗洗脸,弄的油头粉面的,对着西洋买的玻璃镜一照,得了,帅呆了酷毙了。纸扇一打开,叫到:“来呀,摆架后殿。” 一行人簇拥着呼啦啦,都陪着皇帝去睡皇后。啊呸,是陪着皇帝去到皇后屋里睡。 后殿灯火不多,门口点着两盏灯笼,屋里依稀站着几个宫女。听见通报声,屋里人全都跑出来磕头请安。弘旺点头道:“都起来吧,皇后呢?可是先睡了?” 地上几个宫女太监迟疑一番,互相使个眼色,便有一人支支吾吾道:“回万岁爷话,主子娘娘今日出宫,到圆明园陪伴皇太后去了。” 圆明园碧梧书院内,八姐扶着额头苦劝:“我说惠儿,你倒是赶紧回宫吧。眼看咱都分家了,你们小两口不好好过日子,还跑我这儿混吃混喝不给钱咋滴?” ------------ 102想要皇孙 第一百零二章想要皇孙 弘惠自然不会由着八姐说项,低头故作娇羞一笑,说道:“皇额娘,媳妇想您了,特意来陪陪您,难道您还要赶媳妇走吗?” 八姐干笑:“你呀,也就仗着我疼你吧。也不出门问问,哪家媳妇闲着没事爱往婆婆屋里坐的?不是我说你,夫妻相处,那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管多大的事,只要互相之间能体谅体谅,说清楚说明白了,自然也就没事了。想当初,康熙爷他老人家年轻时候,身边多少女人?仁孝皇后未必没跟他闹过。最后呢?还不是听从孝庄太后的劝解,以柔克刚,这才博得了康熙爷一生荣宠。你呀,如今你要对付的女人,没一个能成气候的。竟然还不知足,也不看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竟然耍起性子来了。小心我一生气,叫人把你抬回宫里,任由你们夫妻俩折腾,我是不管了。” 弘惠撇嘴,“就知道我不是您亲生的,怎么都比不过那人。得了,您不愿意收留我,我还不爱讨您嫌呢。您歇着,我这就走。”说完,甩着帕子,领着宫女们出去了。 八姐连叫几声,看弘惠头也不回,又气又笑,轻声骂道:“死丫头,不是你啦还!” 一旁碧荷过来赔笑说道:“太后息怒,奴才瞧着,皇后娘娘这是不好意思呢。” 八姐笑道:“你当我看不出来?不过是不想逼她。好在如今尚在国孝,孩子们爱闹别扭,也不怕有别的人在旁碎嘴。怕就怕过了今年冬,来年宫里进了新人,惠儿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都是从年轻媳妇儿过来的,我岂不知道,女人身边没有孩子,是个什么样的苦法儿?” 碧荷哪里知道八姐是见到弘惠,顺带想起了弘惠上辈子的亲娘那拉氏,还以为眼前这位太后是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往事了呢。急忙笑着劝慰:“太后主子,皇后还年轻着呢。您又这么疼她,过几天她自己想开了,便好了。说不定,等明年,您就能抱上胖孙孙了呢。” 八姐心中干笑:就弘惠跟弘旺如今闹别扭的情形来看?别说明年,就是后年,也说不好呢。 八姐正在这里发愁,弘惠顶着个闺女壳子长这么大,怎么一点身为女人的自觉都没有?想当年,自己不过半路截了四嫂的糊,没过几日,便把老四给迷的三五六道,接连生了好几个孩子。比起自己半路出家,按理弘惠修养更高,心理准备更足,反倒扭扭捏捏,不肯与弘旺成就好事。照她如今闹别扭的性子来看,不知何时,才能抱上嫡孙呢? 罢了!八姐悠悠叹气:“实在不行,到来年皇上挑秀女的时候,找几个老实本分的选进来。”实在不行,别的女人生了皇子,交给弘惠抚养就是。大清朝那么多皇后,有几个人的儿子当了皇帝?妃子生的怎么了?反正咱家祖宗规矩,从来就不看嫡庶来着。 一旁碧荷听了,略点点头,说道:“若是皇后娘娘知道您的良苦用心,也定会感激的。” 八姐扶额,“我倒不求她感激。只要自己想明白,别成日里闹别扭就成了。” 正说着,四爷坐在椅子上,四个小太监晃晃悠悠抬了进来。等椅子坐地,八姐呵呵笑两声迎上去,领着宫女、太监们搀扶四爷下来,到炕上坐好,问道:“万岁爷去外头看景致,可还尽兴?” 四爷活动活动腿,觉得坐久了有些酸麻,扶着小太监站起来,围着炕沿儿挪两步,重新坐下,斜八姐一眼,说道:“还成吧。看今日天气不错,到武陵源画了一幅桃花春图。让他们拿下去裱了。等过几日送过来,你挂上好欣赏欣赏。你别不好意思,朕知道你那一手画不能拿出来见人,没事儿,朕书画双绝,随便挑几幅,便够你撑门面了。改日皇后、公主、福晋们来看你,也叫他们看看,瞻仰瞻仰。” 八姐哼哼笑两声,亲手捧上茶盅,看四爷稳稳当当接过,这才坐到一旁,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学诗画做什么?有那空闲,不如领着媳妇、闺女们绣绣花呢。” 四爷冷笑,低头喝茶。众人则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恭候叫唤。自从太上皇搬到圆明园,老两口每次见面都要互相“恭维”一阵。幸好二人都是“闹着玩儿”,轻易不动气。否则,整个圆明园怕是要鸡飞狗跳。维修费用翻番了。 四爷好容易滋滋润润喝完了茶,看八姐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块绣布一针一针扎,咳嗽一声,问道:“来时候,朕碰见老四媳妇了。怎么天都快黑了,还往畅春园那儿去了?太皇太后这时候找她,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太皇太后年秋月?四爷不提,八姐都快忘了这位康熙朝的年轻小寡妇了。当即撇撇嘴,说道:“太皇太后找皇后能有什么事儿?没听说啊。八成是皇后孝顺,顺路到畅春园请安吧?” 四爷摇头,“那也应当上午去。大下午的请什么安?”顿了顿,问道,“该不是小两口吵架了,老四媳妇不肯回宫,才去的畅春园吧?” 八姐抿嘴儿不说话。外头懋太妃求见,在门口听见四爷问话,呵呵笑了,往八姐身边一站,笑着回答:“万岁爷这回猜的可真准。刚才臣妾到外头看花,碰见皇后,不经意问了几句。这才知道,皇后今天晚上,就打算住在畅春园,不回去了呢。” 四爷听了,瞥八姐一眼,说道:“你也该管管。前几年刚进门朕瞧着还挺懂事的。怎么咱们一搬到园子里来,就不着调起来。这两年事儿多顾不上。等来年,朕还想抱孙子呢。老四媳妇若还是这样,叫朕如何放心把偌大一个紫禁城交给他两口子。” 提到紫禁城,懋太妃也不敢轻易说笑了。忙低头一旁乖乖站着。八姐轻笑道:“万岁爷过虑了。既然家事已经交给他们小两口管,咱们夫妻就好好享享清福。儿孙自有儿孙福,等过几年,孙子自然就能蹦蹦跳跳地叫您‘皇爷爷’了。” 四爷笑笑不搭腔,扭头喊来大太监来福,吩咐道:“你趁天还没黑,到宫里说一声,就说朕的话,皇上这些日子处理国事辛苦,叫他明日来园子里住上些日子。这样,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朕也能指点指点。” 来福领命,称诺出去。 懋太妃瞧着屋里四爷、八姐皆沉默不语,这情景,好似年轻时候二人闹出不和时候,心里不由打了个突,暗道:该不会是说错什么话了?想想,有觉不能啊。就算说错了话,自己跟着四爷夫妻这么多年,平日里都有几分薄面,不应该随意就生自己的气才是。只是不知道这二人到底为何不高兴。 想了想,懋太妃又琢磨:管他呢,反正我不比齐太妃。我闺女出嫁了,又没有儿子,他二人爱吵吵爱骂骂,跟我又没关系。就算四爷一时气恼要费太后,难不成还能轮到我吗?一旁歇着瞧热闹得了。 这么想着,懋太妃反倒不急了。安安生生站在一旁,直到八姐不小心瞅见,给她一个座儿。这才坐下。 没一会儿,有几位太妃、太嫔来八姐宫里说话,四爷看女人多了嫌烦,摆摆手,自己去内室写大字,只顺手带走小女儿弘晶,父女俩说些闲话。 不一会儿来福从宫里赶回来复命。四爷听他详细说了宫里听到的“闲话”,捏着胡子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第二天,弘旺一大早就领着众王公大臣,赶赴西郊圆明园。一来为散心,二来也是探望探望四爷、八姐。除了朝臣,还有几位出嫁的公主。大公主如今儿女双全,且都到了上学年龄,便一个人坐车。二公主、三公主弘春却都是抱着孩子,一路上孩子叫声,三三两两,给车驾出行,平添了几分生趣。 到了圆明园,弘旺带着王公大臣去拜见四爷,公主们直接去探望八姐与诸位太妃们。进了门,只见皇后弘惠早就陪坐在八姐身侧,姐妹几个俱是有些奇怪。往日只听得传闻,说皇上跟皇后关系好,至今宫里不过几个常在、答应。哪知道原来这二人也有步调不一致的时候。再想想弘旺也有二十来岁,至今膝下无出。几位公主心里便嘀咕起来。 弘惠昨日住在畅春园。如今畅春园是年秋月一个人说了算。平日无事,除了教养畅春园公主,便是看书解闷。猛然有人愿意跟自己说话,年秋月十分高兴。拉着皇后一直说到晚上,从当闺女时候的趣事,说到如今畅春园公主偶尔闹的小性子,还意犹未尽。 好在年秋月当过皇后,知道皇后平日里事情繁忙,不忘嘱咐弘惠好好照顾身体。弘惠这才得以解脱,到偏殿去休息。 第二天,便听说太上皇传皇上来圆明园暂住。心知今日不能再躲,只得告别年秋月,领着人去圆明园。年秋月不知弘惠抵触弘旺,只当她新媳妇抹不开脸,笑着说道:“皇后有空再来,我一个老婆子闲着无事,琢磨出几样好点心。到时候,你给皇上捎回去些,也叫他尝尝鲜。” 弘惠笑着点头,应了一声,抽身便往圆明园去。到了园子里,见了八姐,召见了几位公主、王福晋,一起说了些话。吃了午膳,到了傍晚,四爷回来。弘旺那边便有大太监来说,园子里有太上皇、皇太后与诸位太妃,怕帝后留在这里打扰众位长辈们休息,请求带着皇后住到长春园。四爷自然准了。倒是八姐,偏过头来,似笑不笑地对着弘惠点了下头。 弘惠顿觉背后的汗毛霎时立了起来。 ------------ 第103章 两辈夫妻 第一百零三章两辈夫妻 话说弘旺带着弘惠拜别四爷、八姐,一行人迤逦来到长春园。帝后到来,自然有长春园总管支应一应事物。往日在宫中,弘惠总领六宫,虽说弘旺年轻,女人不多,到底琐事杂事不少,成日里不得空闲。倒是这昨日住在畅春园,今日来到长春园,处处有别人打理,省了弘惠不少精神。吃了晚饭,又撑着陪弘旺四处转转,回来坐下,倒没有平常那般辛苦。 扭头看见弘旺也跟了进来,弘惠笑道:“你陪着太上皇忙了一天,不说去歇歇,怎么来这里?找我可是有事?” 弘旺闻言笑了,撩袍坐到弘惠身边,稍稍凑近了说道:“我看你今日不算太累,正好我也太累了,一时睡不着,便过来说说话,也算舒缓舒缓。” 弘惠笑笑,想起这两日在八姐那里,总是听到催着生孩儿的话,便没了说话兴致风流医圣。低头看着炕桌上金边福字盖碗不说话。 弘旺看她低头不语,不知怎么的,自己也张不开嘴似的。琢磨半日,方才笑着说道:“你今天看着不算太累。” 弘惠听了,笑着说道:“皇上瞧出来了?是不太累。往日忙了一天,每到这时候,我坐那儿都不能动。除了喘气,一点儿劲儿都没有。这两天不用操心,着实好了不少。” 弘旺听她这么说,跟着上了心,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若是,就宣太医来看看。一时小病疏忽了,怕落下病根。你可别看你现在年轻,稍不注意,到年纪大了,就难受了。”说着,就叫人去找太医过来。 弘惠急忙笑着拦住,“皇上多虑了。别说我没事,就是有些不舒服什么的,也不用这么忙。明日再宣太医来也不迟。再说,咱们刚在长春园住下,还没陪着太上皇、皇太后说半天话,便请太医什么的,岂不是叫人知道了笑话。我的身体我知道,怕是这些日子琐事太多,操心多了的缘故。皇上担心我,等过了年大选,挑几个得力的秀女,封为宫妃,帮着我处理宫务。有了得力帮手,我自然也就没那么累了。” 弘旺听了,看着弘惠笑笑,没答话。 弘惠自己反倒有些脸红,陪着笑笑,说道:“论理,这事儿就该我管。您如今也有二十来岁了,总是膝下空虚,怎么能行?不说太上皇、皇太后,就是我,每每想起,也觉得着急的很。我身体太弱,怕是没这个福。皇上是真命天子,有祖宗庇佑,定然能选出合适的妃子,生下皇子皇女。只是皇上您自己也要上点儿心,若是瞧见谁家的闺女好了,自己不好直面说,跟皇太后说,或是跟我说,无论如何,我们娘俩,也要尽力周全。不为别的,单为皇上解忧。” 弘旺听完,笑两声,摆手叫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转过来问弘惠:“你是嫡出长子,就算日后你亲娘再添弟弟妹妹,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多个弟弟妹妹而已。你可想过,对庶出长子来说,一旦多了个嫡出弟弟,将是什么样灾难?” 弘惠抿嘴不说话。半晌才喃喃说道:“我只是担心,做皇帝的,身后总要有个防备才行。万一你出了什么事,难道我跟太后就要两眼一抹黑?太后还有地下几位儿子,我呢?哪怕是庶出子,好歹也得叫我一声皇额娘?若是……想想崇祯皇帝的皇嫂懿安皇后。” 弘旺气的笑了,“你就不能想点儿好事?成日里还不够忙,天天巴着我早死?” 弘惠讪笑,“那倒没有。不是有备无患么。再说,你只顾担忧庶长子地位不稳,却不知身为皇后,后宫常年无出,我的地位就不堪忧吗?咱们大清朝,又不是没有过废后?” 弘旺抬头看看弘惠,看了半天,瞧弘惠一只手搭在炕桌上,素净的手背上,不涂丹寇,不戴指环,如玉一般放在黄花梨木桌面上,愈发衬得手如红酥。忍了半日,终究还是伸手拍拍弘惠的手,哄劝道:“你莫多想,当年那位八福晋确实是自己有问题,生不出来孩子。你身体自幼就结实,你们家姑娘又都是能生养的。你我成亲日子虽然不短,但逢了好几次国丧,暂时不要孩子,也是为了表明孝心。旁人哪里还会多说什么。只是,你也别太操劳了。有些事,虽说是皇后份内事,大多还是能交给别人干的。你一个人两只手,哪里能忙的过来?例行问问,揽个总就是了。” 弘惠苦笑:“生下来就是喜欢事必躬亲的性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总是想着,既然我来做这事了,就一定要做好,不能让人笑话。” 弘旺闻言失笑,“你呀,跟太上皇还真像。” 弘惠听了,扭头斜看弘旺一眼,调侃:“我瞧着你跟皇太后也蛮一样的么。” 小两口在长春园慢慢培养感情,圆明园里,四爷一面跟八姐说话,一面隐隐担忧。八姐看不下去,出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儿子孝顺,媳妇恭谨,我也不会再闹什么造反什么的。反正天下都是我男人跟我儿子的,造反有什么意思?倒是您,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弘旺走了,反倒愁眉苦脸起来?莫不是哪家爱卿得罪了您?跟我说说道果。弘旺爱面子,爱名声,轻易不肯发怒。咱叫弘昼跟弘瞻挤兑他去。” 四爷瞧八姐一眼,哼哼道:“朕就那么怂?叫个大臣给欺负了?” 八姐奇怪了,问:“那您这是怎么了?没一点儿高兴样子?我琢磨着,也没什么地方让人愁的呀。” 四爷看八姐一眼,叹气:“咱们多年夫妻,谁不知道谁?还跟朕打马虎眼,朕来问你,皇后怎么回事?怎么成亲这么多日子,还没动静。朕可听说,弘旺平日里都是自己睡,偶尔到皇后那里歇一夜,不过就是歇一夜。按理不应该啊,弘旺他――可正年轻呢。” 说的八姐耳根一红,啐一口,说道:“您说什么呢?哪有做公爹的议论儿媳妇屋里事儿?多亏屋里就咱俩,若是叫别人听见了,不定怎么编排咱家呢!还嫌闲话少?” 四爷呵呵笑两声,辩解道:“媳妇也是咱们的儿,说两句又怎么了。那些没事说闲话的,八成是自己心里不干净。无须理会。倒是你上点儿心,依朕看,那俩孩子可是有些不太对劲。按理说,哪个年轻媳妇不想早点儿要孩子的。偏偏皇后见了弘旺,能躲就躲。当朕看不出来,她这是故意避着呢。” 八姐看四爷一眼,苦笑:“您也瞧出来了。我瞧着也是,皇后那里怕是对弘旺有些避着。过两天我宣承恩公夫人来问问,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四爷点头,“也好,你出面问问清楚。省的咱误会了媳妇。虽说是咱媳妇,咱们说两句也没什么。可到底是一国之母。人前人后,总该给些体面。否则,往后底下的人,又该拿皇后不当回事了。” 八姐闻言掩嘴笑了。四爷问:“你笑什么?朕担心的不对?” 八姐摇头,说道:“皇上担忧的正是。我笑的是,您疼皇后,跟疼公主似的。别说弘旺,就是咱家弘春、弘晶,都要往后站呢。” 四爷听了,略一愣神,半晌方才说了句:“朕也不知怎么了。自打看见皇后那丫头,总觉得这孩子熟悉的很。说句不合适的话,看着她行动做派,就跟看见晖儿小时候一般。” 八姐看着四爷默然不语。四爷叹口气,“唉,大概是人老多情吧。每每想起晖儿,朕就想着,若是晖儿还活着,朕一定会把皇位传给嫡长子。也免得弘旺那个滑不溜秋的,整日里跟朕玩心眼儿。” 八姐听了这话,更加不知说什么好了。到底是亲爹跟后爹不同,瞧瞧这话说的,好似我们家弘旺多对不起你似的。有心讽刺两句,转念想起他到底是弘惠“亲爹”,心中火气又压了下去。耐着性子劝道:“您呐,就别想以前那些事了。别说是您,就是我,也觉得皇后跟弘晖小时候有些神似。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让咱们娶了这么个儿媳妇。”说完,又笑了,“我就想啊,若是将来皇后生了皇子,是不是更像弘晖呢?” 四爷听了这话,愈发兴致高涨起来,一叠声催八姐赶紧去请弘惠娘家人来说话,好打探打探弘惠。八姐笑道:“您呐,就是再急,也得等天亮了,大宫门开了才成。这深更半夜的,不怕吓着亲家。再说,生孙子这等事,再快再快,也得十个月。何必非要一天给办好呢?” 四爷这才缓和笑叹:“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孩子气了。想当年,朕年轻的时候,二十多个兄弟,有谁性子比朕沉稳。如今老了老了,倒是跟个孩子似的了。”说我自嘲一番,自顾自进里屋睡了。 八姐望着四爷渐渐消瘦的背影,背着灯影,幽幽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四爷:孙子哟,你什么时候让爷爷抱抱哦? 八姐:胡叫啥胡叫,爷孙子,啥时候管你叫爷爷?你那是姥爷,姥爷懂不? ------------ 第104章 岳母驾到 第一百零四章岳母驾到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两辈子的对手就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衰老,由正值壮年的皇帝,变成了退居二线的太上皇,八姐心中,亦有颇多感慨。对着灯光伸出手来,看着原本红润的双手,隐隐地也开始有了皱纹,八姐只得叹息一回,岁月无情。 好在四爷、八姐都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不过一会儿,都放开怀,依旧是威严清肃的帝王,与雍容华贵的皇太后。 第二天,八姐果然宣了弘惠之母――承恩公弘吉拉氏夫人到圆明园叙话。懿旨上传的是叙话,弘吉拉夫人可不敢真的就当成串门子。按品大妆一番,带着儿媳妇早早赶到小宫门前,递了牌子等候召唤。八姐早就命令,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笑着迎出来,恭请婆媳二人进去。 见了八姐,婆媳二人大礼参拜。八姐笑着请二人起来,看她们落座说道:“平日里总想着请夫人来说说话天帝后羿传最新章节。却每每到跟前又记不得。难得今天天气好,咱们话话家常,打发打发时光。” 弘吉拉氏夫人急忙欠身说道:“奴才也常想着给太后请安,又怕打扰太后您静养。” 八姐笑道:“不打扰,若夫人就空,就来陪我说说话。皇后跟公主们虽然孝顺,到底年轻,比不得咱们老婆子一起聊天自在。” 弘吉拉氏夫人急忙笑着应承,夸了几句八姐身边几位公主。八姐笑着摆手,“她们几个就那样吧。不过看她们姑嫂和睦,倒省了我不少心。到底还是夫人会教孩子,把皇后教养的十分懂事。太上皇跟本宫都十分喜爱呢。” 弘吉拉氏夫人听了,愈发诚惶诚恐起来。别看老太太这辈子就生了一个闺女,到底家里也有侄女。每每妯娌们在一起说起出家女儿在婆家日子,难免想到弘惠。侄女们还好,不管男女,总算都生了。可弘惠成亲有些日子,竟然毫无动静。若是嫁给普通人家,做丈母娘的还能给女婿说道一二。奈何皇家水深,一个不小心,便是一头栽进去。反倒害了自家孩子。想到这里,弘吉拉氏夫人暗暗揣摩:“该不是因为弘惠一直没孩子,太后跟太上皇不高兴了吧?”转念想想却又觉得不至于,大清朝开国这么些年,没孩子的皇后没一把手也有三四个了。皇位传承从来没有按照嫡庶分过。如今倒关心起嫡出庶出来了,不是改弦更张,不在乎祖宗规矩了?再一想倒也未必,不管怎么说,如今汉化深了,没看当今天子就是嫡出?虽说不是嫡长子,那不是前头大阿哥幼年就没了吗? 揣着担忧,陪着八姐说了两盏茶的话,也没听出来八姐任何不高兴的意思。越是如此,弘吉拉氏夫人心中愈发不安。好容易听八姐说一声:“好了,夫人也有日子没见到皇后了。若是有空,待会儿就到长春园去瞧瞧,你们母女姑嫂唠唠家常。皇后每日管理宫务挺辛苦的。这两天住在园子里,事情不多,陪着她好生疏散疏散也好。” 弘吉拉氏夫人不敢登时就走,急忙说道:“奴才谢太后娘娘体谅。都说太后疼爱小辈儿,果然不差。别说皇后,就连奴才也只有感恩戴德的。” 八姐笑道:“夫人不必多礼,按民间的说法,咱们也是亲家婆了。有空只管过来,咱好说说话。” 弘吉拉氏夫人又陪着坐了一会儿,看八姐确实真心实意叫她们去看弘惠,这才带着儿媳妇告退,出了门,跟着领路小太监到长春园去看弘惠。弘惠那里,却是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娘家母亲跟嫂子要来了。思量今日无什么大事,便命人在门口迎着,自己带着宫人坐在花间,摆上茶点,静等弘吉拉氏夫人跟娘家嫂子。 婆媳俩心里有事,来的便快。见了弘惠,正要大礼参拜,早有小太监上前搀扶。弘惠笑着站起来,亲自扶弘吉拉氏夫人坐下,虚应一下嫂子。少夫人哪里敢先坐,推辞半日,还是弘惠坐稳了,少夫人才挨着弘吉拉氏夫人坐了。 因是自家姑娘,婆媳俩比方才舒展不少。说了几句客套话,老夫人抬头,仔细端详了弘惠几眼,含着几分宽慰道:“主子娘娘面色一直都很好。叫人看了,心里都高兴呢。” 弘惠微笑,“母亲放宽心。我很好。”又问了几句娘家父亲弘海跟几个兄弟。得知都十分踏实,愈发放心起来,反过来劝弘吉拉氏夫人:“老百姓都说,皇亲国戚如何如何好,上街都能横着走。却不知做了皇家亲戚,却有诸多事情。端正己身,不为歪风邪气所动,便是紧要的。母亲且看先头乌雅氏,再看如今那拉氏。看看别人,想想自己,便知道咱们家,其实也算不上多么尊贵了。凡事心里先念两句国家为重,便走不了弯路。我这个出嫁的姑娘,也能跟着舒心宽怀。” 说的这婆媳俩连连点头称是。弘惠笑道:“不过是母女姑嫂见面,搞地那么严肃,有什么意思。母亲、嫂子且尝尝,这是我叫丫头们做的糕点,甜而不腻,味道挺不错的。母亲嫂子若是喜欢,等回去了,捎几斤尝尝。” 弘吉拉氏夫人与少夫人只有连番感谢的,哪里还有什么空去问弘惠近日房内生活是否和谐。 好容易挨到了弘惠说的口渴,端起茶盅去喝水,老夫人开口问了句:“娘娘,您这些日子――” 话刚出口,就听外头传唱:“万岁爷驾到黑暗武侠登陆器最新章节!” 虽说四爷也尊称万岁爷,只是这时候来长春园皇后驻跸之处的万岁爷,只能是当今天子。弘吉拉氏老夫人哪里还敢多言,急忙领着儿媳妇站起,一旁恭敬跪下。 弘惠放下茶盅,含笑款款站起。只见弘旺带着人大步过来,夫妻二人见面,寒暄一番,弘旺带着弘惠坐下,对着老夫人笑道:“朕竟未看到岳母在此,快快请起。”一面连声叫贴身大太监搬个绣墩来。 弘吉拉氏老夫人连称不敢。候着绣墩搬来了,再三推辞,才敢落座。 弘旺再看丈母娘身后,一个中年妇人,五品诰命打扮,便知乃是舅哥家屋里人,缓缓笑道:“说出来老百姓都不信。寻常人家,哪有做妹丈的不认识嫂子。朕只顾跟岳母说话,倒叫嫂子一旁站着,是朕的不是了。” 少夫人哪里敢让天子赔不是,急忙诚惶诚恐道:“万岁爷说的,奴才不敢当。能当面瞻仰圣颜,乃是奴才的福分。” 弘旺呵呵笑笑,请少夫人坐下,便拉着弘惠与弘吉拉氏夫人攀谈起来。因是第一次直面圣颜,弘吉拉氏夫人不清楚弘旺本性,只当这位原本就脾气好爱笑、好说话,少不得心里掂量掂量,琢磨琢磨弘旺今日来闲聊,究竟有什么事。 弘旺深得八姐真传,熟知人心,哪里会叫丈母娘看清心中所想。亲热聊了半日,到中午又热情留饭。吃完饭送婆媳二人出门,弘吉拉氏夫人依旧一头雾水,对自家女儿处境更加不明白起来。 回到家里,弘惠生父弘海问起进圆明园之事,老夫人一五一十说了。末了不无担忧道:“老爷,您说,咱们娘娘到底是得宠还是得罪了谁?今日我瞧着太后跟皇上说话,好似咱家娘娘有些不让他们如意之处呢?” 弘海想了想,说道:“咱们家姑娘自幼长在你我身边,她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不说人缘多好,起码也不至于糊涂到让婆婆跟男人厌烦吧。是不是――她跟皇上年轻,闹别扭了?” 弘吉拉氏夫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我冷眼瞧着,咱家姑娘跟皇上,还真是各说各话,谁也不怎么搭理谁呢。”明白过来,愈发担忧,“这可如何是好,咱家娘娘嫁的人那非比寻常。若真闹了别扭,咱们就算想劝,怕也劝不出口啊。” 老两口商量半日,到底是无可奈何。还是弘海肚量大,说道:“你也别多想了,太后跟皇上既然肯叫你进宫陪娘娘说话,这就说明咱家娘娘还没把人得罪狠。说不定,真就跟老百姓家小两口闹别扭似的,过两天就好了呢!” 弘吉拉氏夫人虽然不信,却无他法,只有自己安慰自己,盼着每月初一、十五,好进宫去看望弘惠,瞅什么时候合适,劝她一劝。 这边老两口睡不安稳,长春园则是一番波涛暗涌。帝后二人贴身宫女、太监左右排成两排,挨着窗户弯腰站着。竖着耳朵听屋里召唤。只听屋里滴答滴答一声声西洋钟,安静的很。却不知弘惠与弘旺正你瞪我,我笑你,一个有气不知何处发,一个直管摆出一幅笑面虎样子,凭你如何,反正我是占了便宜。 终于宫人们忍受不住,悄悄推举一人,到圆明园去找太后。八姐闻言愣了,奇怪道:“皇后跟皇上吵架了?不让皇上到她屋里?可知为何?” 底下报信宫女支吾半天,才说了句:“今天下午,皇上将奴才等全部赶出屋外,跟主子娘娘――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八姐瞠目结舌半日,终于忍不住抚掌大笑,暗道:“睡的好,睡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木有小剧场 网购买东西,物流好慢,讨厌 ------------ 第105章 回到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回到过去 有关皇帝到皇后住处百日宣淫之事,就在皇太后抚掌大笑之后,不了了之。而当事人弘旺,则继续享受太上皇与皇太后特批的休假,推了一半差事给四爷,接连几天,每天一过正午,便窝在长春园里休养。至于弘惠到底是何感受,唉,八姐再亲媳妇,到底儿子才是没隔肚皮的。四爷那边就是再疼她,终究鞭长莫及。于是乎,弘惠的意见,不在人家考虑范围之内。 三个月后,朝内坊间,终于传出了皇后有喜的好消息。这个时候,八姐终于想起来弘惠也算是自己疼爱的孩子,特传懿旨,说什么为社稷祈福,不忍叫那么多女孩子年纪轻轻就离开父母,不能在家中尽孝,致使长辈们不能尽享天伦。故而今年只选秀,皇帝后宫不封妃。至于亲王、郡王以及贝勒等王公府里,该娶福晋的就娶福晋,想娶二房小老婆的,等皇后生了再说。 太后懿旨一经传出,别人暂且不提,单是弘惠娘家一家,便喜出望外。弘吉拉氏夫人更是再家供了个送子观音,每天早晚三炷香供奉,巴巴指望着闺女一举得男,身后有靠。 都是做父母的心,四爷、八姐那边更是期盼弘惠头胎生个阿哥。哪知天不遂愿,九个月后,弘惠顺产,生下一个七斤六两重的大胖闺女。 众人皆失望非常。弘吉拉氏夫人趁着大公主满月时进宫探望,话里话外都是让弘惠好生休养,等着几个月后,再生努力生个儿子,好堵住众人的嘴。 弘惠头一歪,说道:“母亲怎么这么说?生不生儿子,关键要看皇上行不行。只要他能干,别说一个儿子,就是五六个,我也是生的出的。” 话一说出来,吓了弘吉拉氏夫人一跳,若不是顾忌君臣尊卑有别,早就一巴掌捂住弘惠的嘴。听听这叫什么话,你肚皮不争气,倒埋怨起男人来了? 正要软语劝慰一番,哪知门外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就有宫人唱道:“太后娘娘驾到!” 弘吉拉氏夫人惊得背后汗都出来了,一面磕头行礼,一面忍不住替闺女担忧。这话都叫婆婆听见了,可不是等着日后穿小鞋吗?要知道,越深的门户,婆媳之间想要互相给对方找不自在,越是容易。 还没等弘吉拉氏夫人想到弥补的措辞,就见八姐笑吟吟坐到弘惠床边,一面握着大公主的小手,一面笑道:“好媳妇,辛苦你了。公主、阿哥做奶奶的都喜欢。你若想要,等身子养好了,再生就是。不用很急,弘旺他自己不能干,没一举得男,回头我就催他好好锻炼身体,争取下一个叫你满意。” “咦?”弘吉拉氏夫人在一旁愣住了,怎么回事?太后的脑袋叫驴给踢了?没等想明白,就听八姐又说:“生孩子这事儿,媳妇你也不用急。你跟弘旺还年轻,想当年,我有弘晶的时候,都快四十了。你还有二十来年呢。我也不多求,生四五就好。孙女也罢,孙子也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等孩子们长大了,你要忙不过来,我帮你带着谋定民国全文阅读。”温言软语说了一大堆,叫里外的亲戚命妇们听的一清二楚,没过两天,四九城内传遍了太后如何疼爱皇后,即使生了位公主,也有婆婆亲自撑腰。 一时间,八姐慈爱之名,传遍各个准备嫁闺女的人家。别的不说,单是如此为儿媳妇着想,这个婆婆便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别看弘旺跟弘昼都娶了老婆,那不还有弘瞻贝勒的吗?人家也是实打实太后亲生儿子。将来若是能嫁到这位府里,保不齐也跟皇后、和郡王妃一般待遇。不说皇后,没见和郡王府里里外外只有郡王妃吴扎库氏一个女人? 这一回可是苦了弘瞻,不过十几岁的青少年,每日里出门,总是“不经意”间偶遇八旗老爷,话里话外邀请到家坐坐。几次三番下来,弘瞻奇怪了。趁请安时问八姐,八姐思量思量,抚摸着弘瞻的脖颈笑道:“没想到,一眨眼我小儿也长这么大了。” 等到大公主出了满月,四爷抱过来瞅瞅,乐了。对着弘旺夫妻来说了句:“这闺女,长的像朕小时候,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 一句话,便将大公主养在圆明园里。继年秋月幼女畅春园公主之后,皇家又多了位圆明园公主。这两位公主与后来的长春园公主、颐和园公主姑侄四人并称四园公主。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弘惠,孩子刚出满月就被抱到四爷、八姐身边抚养,一时间平添几分失落。弘旺趁虚而入,带着弘惠回宫,二人一同住到养心殿后殿起居。弘惠拗不过皇权威严,只得屈从。接连生下二公主、三公主,与大公主一起凑成了三朵金花,填满了四园公主空缺。而弘旺则一改祖上男人好色毛病,只守着弘惠一人过日子。哪怕弘惠五年连生三位公主也不改初衷。 对此,八姐毫无不满,时不时还帮着敲打敲打那些存心想往后宫送女人的命妇大臣。甚至放出话来:“老婆子我就认准皇后一个媳妇。别人若想来我们家伺候人,老婆子自然是高兴的。” 外人不难理解:这位太后本就是嫡福晋出身,看不上庶妃,不乐意别人给自己添堵也可以理解。更何况,皇后只是暂时只生女儿,又不是不会生。再等两年又能如何。没见先头孝庄文皇后生了三个闺女才得了世祖爷?如今直亲王福晋连生四个格格才有了阿哥?得,人家做婆婆、做丈夫的都不嫌弃,咱着急什么。反正皇上春秋正盛,等吧。 别人乐意等,可有人不乐意等。四爷趁着三个孙女到外面玩耍的时候,悄悄催促八姐:“你也说说弘旺,不敢嫡出、庶出,先生个皇子出来。宫里头也好有个防备。” 八姐听完,沉默半日,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扇花窗,对着满湖月色说道:“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想对你下药,推弘旺上位吗?” 四爷听了,沉思一刻,问道:“你不说,朕也不问。只是朕希望不是因为你恨朕。” 八姐转脸看四爷一眼,说道:“恨。我怎么能不恨。我自九岁嫁你,任劳任怨为你支撑着后方,从未有一丝怨言。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还不到十五岁,便接连添了三四个孩子,逼得我不得不幼龄产子,伤了根本。以至于多年无再出。你可知道,弘晖去时,我都恨不得跟着死了算了。没了儿子,空守着一个不知道要跟多少女人分的男人,还有什么意思!”说着,一滴泪便从腮边滚落下来。 四爷伸手想要替她擦去,手伸到一半,八姐偏过头来避开,冷笑着说:“好在上天待我不薄,总算让我绝处逢生,有了几个孩子。可你呢?依旧不知何时会来。我本想着,有孩子们陪我,也就罢了。起码不至后生凄凉,到死都没个哭灵的。哪知道,你竟然为了稳固你的皇位,把主意打到我的孩子身上。若不是他们兄弟感情好,懂得谦让,就凭你那番制衡手段,可不是要我的孩子们自相残杀,兄弟断义?四哥,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与叔伯兄弟们争斗,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们斗个你死我活。够了,一辈儿人斗,那些血的教训,足够了。不仅我的孩子不能窝里斗,我的孙子也不能。我不能为弘旺的子嗣留下异母隐患。弘旺的孩子,只能是皇后亲生的。” 四爷默默等八姐说完,慨然长叹:“多年夫妻,朕几乎日日与你相处,竟然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天价契约,总裁的欢情女人。朕本来担心弘旺没有皇子,会成为大臣们攻讦之处,朝堂上为难。你的担忧,又何尝不是朕的担忧。你的子孙,身上也流着朕的血脉,朕又何尝愿意看他们互相争斗,搅的家里朝内乌烟瘴气。罢了,既然你这么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朕同意就是。皇后虽然没生儿子,到底不是不会生。朕身子骨还成,等等吧。等到孙子出世,朕再走。”说完,转身推门走了。 八姐望着四爷日渐消瘦的背影,良久无语。 第二天白天,趁着四爷到前头见大臣,八姐悄悄唤来太医院院正,密密询问四爷身体状况。太医院院正语焉不详,却仍给八姐透了个信儿。四爷身子虽然硬朗,近几年却是因为操劳过度,留下了病根,能撑过六十五岁,就算不错了。 八姐早知道四爷身体不好,听了这话,不算吃惊,却难免难过。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生活在一起,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这个人还跟自己相杀相爱了两辈子。临老多情,回忆起年轻时候,他对自己温情种种,心中再有怨恨,也淡到不能捉摸了。 八姐无力摆手,吩咐太医们:“都退下吧。这些话,别让皇上跟皇后知道。” 等太医们躬身告退,八姐枯坐屋里半天,还是起身,到小厨房亲生炖了一锅老鸭汤,端到前头送给四爷暖胃。 四爷不知就里,闻了闻不像下了药的,便邀十三爷同吃。二人直喝的一滴不剩。第二天,送来的汤就多了两碗。十三爷还笑说:“臣弟是托了皇上四哥的福了。” 四爷哈哈大笑,“你嫂子是个好嫂子。朕若有关照不到的,回府叫你媳妇多帮衬帮衬才是。” 十三爷笑着应承下来。往后再来,果然八姐每日按点儿送饭,俨然与当初四爷刚登基时一般。众人连同弘旺、弘惠在内,都以为四爷、八姐往年恩恩怨怨终于揭过了。唯独八姐心里清楚,每天做饭送饭的时候,其实是心里最矛盾的时候。 又过两年,弘旺的嫡长子终于在举国期盼中哇哇到来。 八姐捏着满手汗看着四爷给大孙子起名字,摆满月酒,一直到抓周。四爷身体虽然一日不如一日,仍然看着大孙子长到两岁,看着二孙子出世。 这孩子满月时候,八姐坐在一旁,看着四爷满脸慈爱,抱着二孙子,一手拿大孙子的布老虎逗孩子玩。八姐心中满是感慨:“罢了,老四,罢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吧。好歹,如今大哥、“大嫂”,老九、老十,连同十三,“十三弟妹”都过的很好,咱们就这样吧。若有一日还能回去,爷再跟你算总账。 正想着,恍然觉得眼前一炫,听得耳旁弘惠惊呼,浑身一沉,便没了知觉。 等到再睁开眼时,便见一张粉脸哭的泪痕阑干。乍见他醒来,急忙惊喜道:“你可醒了。我去叫太医。”一叠声唤人。听那声音,不是八福晋郭络罗氏又是何人。 紧接着从外头进来一个锦衣少年,对着郭络罗氏问道:“额娘,阿玛醒了?” 八姐牌八爷勉强支起身子,叫道:“弘旺,过来。告诉阿玛,你几岁了?” 弘旺看一眼郭络罗氏,抿嘴说道:“阿玛,儿子今年十二了。” “十二?”八爷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也好,也好。总算这个时候,老四还没登基。哼,老四,爷回来了。你等着!” 同一时间,雍亲王府里,四爷一脸阴晴不定。一张纸都快被毛笔给划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八爷:奶奶的,竟然回来了 四爷:奶奶的,居然回来了? ------------ 第106章 [番外 ]四八重逢 第一百零六章 [番外]四八重逢 弘旺十二岁,正是康熙五十九年。年老的帝王一辈子与天斗、与地斗,与鳌拜斗,与三藩斗,与蒙古斗,与儿子斗,其乐无穷。现在却害怕起来。 每天躲在畅春园里,身边没有嫔妃伺候,只有跟随他多年的几个老宫人,才能让康熙放下戒心。对此,四爷与八姐牌八爷都十分清楚。这一年,八爷与康熙父子关系有所缓和,俸禄恢复正常。而雍亲王四爷则继续深得圣心,低调依然地办理着差事。二人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关门谢客之举。除了朝政见面互相点头瞟两眼,几乎是谁也不搭理谁。四爷府门外门口罗雀,八贝勒府前更是秋风扫落叶,一干二净,连个喧哗的人也不见踪影。 就在二人以为掌握了事态发展路线,准备各自伸展神通之时,一则讣告由十三阿哥府里发出,直飞畅春园。彼时康熙正在清溪书屋召见张廷玉、马奇,底下人不敢直面奏闻,直到掌灯时分,两位大人走了,才战战兢兢将讣告送往康熙跟前。年老的皇帝看着这张白纸沉默良久,最后终于说了句话:“知道了。” 宫人们气都不敢喘,躬身退下。只留康熙一人端坐炕上,看着炕桌上奏折,直到深夜。 第二天,众皇子们得知噩耗,想起十三阿哥素日为人,都忍不住滴下两滴泪来。 四爷更是悲痛欲绝,其形状比之当年没了弘晖更甚。哪知更为举国悲悯的事当晚又发生了。咸安宫那位二爷于黄昏咽了气。这一回,消息传到畅春园,康熙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二天,勉强撑着身体,要去咸安宫看儿子最后一眼。众人劝阻不过,搀扶着他到了咸安宫大殿停灵处。康熙到时,二十几个儿子,除了太小不会走路的,以及圈禁起来的,都来了个齐整误入官场。以三爷为首,依次站在殿前。康熙看了看,冷哼一声:“早年朕与仁孝皇后膝下,不过保清、保成二人。朕与他们兄弟,父子三人相依为命,共同经历了三藩动乱。怎么,如今保成没了,老大还活着?” 话一出口,顿时叫二十来个儿子个个低头,气都不敢出。康熙推开搀扶宫人,哼哼着迈步进殿。到了门槛处,还没抬脚,就听身后咚地一声,紧接着十六爷在后低声惊呼:“十四哥,十四哥你怎么了十四哥?” 康熙皱眉扭头张口刚要怒骂,只见十六、十七蹲在地上,十四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已然倒地闭目,了无知觉。八爷领着九爷、十爷正赶过去照看,唯独四爷拉着三爷上前搀扶康熙。 康熙看这情形,想起小儿子素来的好来,颤巍巍走过去。众皇子让开,就见十四靠这十七膝盖半躺在地上,面色铁青,嘴唇发白。竟然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外边人不敢怠慢,早就飞奔着请太医去了。 康熙只觉头发稍懵地一声全竖起来,还没开口,就闻外头飞马来报,说已革直郡王突染重病,自觉不好,成不了多长时候了。泣血恳求能临死前来皇二子灵前祭拜,以全兄弟之情。 三爷跟十四、老大都不算熟,此刻还有心情在康熙身后掰着指头算:几个年长兄弟,死的死、病的病,被厌弃的被厌弃,如今看来,有希望登大宝的,怕是只有―― 想完,悄悄冲四爷那里瞄上一眼。一看不打紧,瞅见四爷一双眼睛,正瞥过八爷后背。那小眼神儿,暗含数不清的情绪。三爷忍不住偷偷打个激灵,感慨:到底是老四,隐忍功夫叫兄弟们都瞧不明白了。话说,你没事儿不知关心老十四,总是瞧老八干啥?难道你们还没闹翻?也是,有老爷子盯着,就算早就闹翻,也得装出一幅兄友弟恭的样子来。 四爷哪有空管三爷心中做何感想。看着眼前人与事,除了感叹一句:“老天爷你个叉叉”以外,别无他法。昨日回正院,看到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问她:“没了弘晖,你恨我吗?” 乌拉那拉氏自有嫁入皇家,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做人。就算是对着丈夫,也不忘温婉回答:“失去弘晖,我心痛难忍。可再难过,也得想想身边的人。爷的痛,不比我少。更何况,咱们还有弘时,还有弘历跟弘昼。爷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看到他们,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什么恨不恨的,爷这么问,岂不是辜负了咱们垂髫之年夫妻之情。” 多么标准的封建妇女答案。听在四爷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闭目咬牙,“不是她,那会是谁呢?弘旺的‘母亲’,究竟是谁?”越想越不敢往下想。初春时节,半夜深更,居然吓出一身冷汗。怕异状惊扰了嫡福晋,悄悄起身来至外屋。叫起值夜丫鬟,吩咐拿来纸笔,强压自己凝神作画。生怕泄露心思,半个字都不敢多写。 正忙着,听到门外三声云板响,惊闻前太子二哥竟然去了。四爷把持不住,当场跌倒在地。今日醒来,方知物是人非,处处违和。得知康熙要看二儿子的消息,赶到殿前,再见那人,竟然不知是恨、是厌、是喜、是气? 细想想,罢了,火烧眉毛顾眼前。在老爷子面前,还是保住纯臣形象的好。不料十四竟然晕倒灵前。四爷一面搀扶康熙,一面担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三弟,你在何处啊十三弟。没有你,哥哥当真办不到啊十三弟?” 正当四爷心里狂吼:“十三弟,你快回来,哥哥我一人承受不来”之时,耳边传来八爷轻声叫唤:“四哥,你快来,十四弟叫你呢。” 四爷转脸去看康熙,康熙哪里顾得上多说,急忙吩咐:“老四,你快去。看看十四怎么了?” 四爷应一声,将康熙托付给三爷,挤进兄弟们中间,凑到十四跟前,问道:“十四弟?十四弟,你怎么了十四弟?” 十四双眼迷蒙,模模糊糊听见是四爷声音,浑身使不上力,只余得一只手挣扎着伸出来,捏住四爷手腕,念叨两句:“完颜氏――十三……”便又昏迷过去奸雄的妻奴之路全文阅读。 四爷正要开口叫他,就有小太监领着太医飞奔而来。四爷只得给太医让地方,将十四抬到偏殿诊治。八爷领着九爷、十爷陪着走了几步,听见身后康熙唤道:“老八你们且随朕到你们二哥灵前上香,十四交给十六、十七看护即可。” 十六、十七听了康熙吩咐,急忙拱手应一声,紧随太医护着十四就走。留下八姐牌八爷带领着兄弟们,跟在五爷、七爷身后,跟随康熙进了大殿。临到门口,康熙扭头,看四爷脸上尽是悲戚、担忧神色,叹口气,说道:“一会儿老四不用在此守灵,代朕好好看看十四吧。莫叫你额娘担心。” 四爷还要推辞,康熙一摆手,抬脚进了正殿。咸安宫虽然禁闭多时,到底住的是康熙爱子,里面摆设装饰并不十分落魄。配着白布、挽联,勉强还能撑起皇家前太子的体面。 废太子长子弘皙领着弟弟们哭着给康熙磕头,灵后乃是弘皙之母李氏侧福晋带着众位侧福晋、格格们悲泣之声。一见弘皙,便如同见了太子当年,康熙两只老眼立马就淌下泪来。 弘皙人精一般,怎么瞧不出来如今正是带着弟弟、妹妹们博取皇爷爷怜悯之时,当即也顾不得脸面,率先匍匐于地,哽咽道:“罪儿臣子弘皙,带着弟弟、妹妹们,给皇爷爷磕头了。皇爷爷,您――”说到这里,愈发显得喉咙沙哑,凝噎无语。身后几个兄弟们得了暗示,也都陪着哭,以助弘皙之悲势。 人老多情,更何况几天之内,连丧二子,连病两子!见几个孙子着实伤痛,再看看自太子圈禁之后,便没见过面的几个小孙子,康熙愈发怜惜。伸手抱起最小的一个,顾不得体弱,对着弘皙说道:“皇爷爷来看你们来了,都起来吧。带皇爷爷去看看你们阿玛。” 弘皙不敢这就起来,跪行至康熙跟前,抱着康熙的脚说道:“皇爷爷,阿玛临终有言,说自己这么多年形容消瘦,与往年英气风发大有不同。不愿见人,故而,特意留下年轻时画像,说若是有亲人来,就叫见见画像。皇爷爷,孙儿不知皇爷爷会来。若是皇爷爷不想只看画像,就请让孙儿陪您。阿玛刚刚入殓,棺盖尚未合上。或许,阿玛别人不想见,皇爷爷来了,他就舍不得不见了呢。” 康熙含泪道:“你阿玛的话,你们听不明白,朕如何听不明白。他是心里难受,憋屈!当了这么多年太子,如今就这么去了,以他高傲的性子,怎么会愿意见人!罢了,既然他叫看画像,就把画像拿来,朕带回去。也算是一直陪着朕的保成了。” 康熙这么一说,弘皙兄弟们感想暂且不论,身后一帮儿子们心里可就琢磨开了。四爷、八爷“见识”比别人多,想的也多,此刻倒不觉什么。倒是其他几位爷,深怕康熙为了以往那些父子情面,就此恢复了太子一家地位。没听老爷子一口一个“太子”叫么! 等到康熙终于哀痛完毕,扶着宫人们回乾清宫休息。几位皇子却不得清闲,依旧要留在咸安宫里,奉康熙命,帮着几个侄子料理太子后事。按康熙意思,以亲王葬礼略高一等。 三爷就拉着礼部琢磨起来:比亲王略高一等?难道,还按太子葬仪? 礼部心知不可,却不敢名言。倒是八爷出来解围,说道:“既然咱们拿不定主意,为何不到偏殿,跟四哥、五哥等兄弟们共同商议商议。” 三爷觉得有理,看弘皙几人需要灵前守着,不便离开,便亲自去说一声,请来几位兄弟,一同到偏殿。一来看看十四情况如何,二来好跟四爷讨个主意。虽说四爷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但这几年老爷子最喜欢逛圆明园,最喜欢跟四爷说话,众人却是看在眼里。凡事有四爷出头,别人少挨骂。 一行人进了偏殿,为首三爷等人吃了一惊,只见四爷坐在床头,十四正靠在四爷怀里,吧嗒吧嗒掉眼泪呢! 八爷心里一酸,冷笑着躲在五爷身后。倒是十六爷看见众人来了,急忙摆手,“嘘”了一声。三爷拉过来十六爷,悄声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 ------------ 第107章 番外 谁先去死 第一百零七章 【番外】谁先去死 最终,关于太子葬仪规格,还是没商量成。十四爷不知怎么的,自打睁眼见到四爷就拉着不肯松手。到天黑时候,硬是以身体不适为由,拽着四爷回了十四贝勒府。其他人也只好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趁着宫门没关,各回各家。瞧老爷子今日情形,怕是想要风光大葬太子。家中女眷也少不了出门应承。还是早些告知,好提前准备。 倒是八爷,因为担心十四,又觉今日情形与往日大步相同,叫九爷、十爷先回府,自己则跟到十四贝勒府,与四爷一同送十四爷回去。 进了府门,就见二门外十四福晋完颜氏带着众人迎了上来。脸色略显苍白,一身素净衣服,头上也没见多少金簪、金钏。这年头,满族男女大妨比入关前紧了,但兄弟媳妇见大伯子却不是一点儿都不行。完颜氏赶到四爷等人跟前,顿一顿,叫一声:“四哥,如今外头可好?” 四爷眯眯眼,回答:“十四弟没什么大事,太医说了,主要是之前太过忙碌。多休息休息就好了。兄弟媳妇不要太过担心。” 完颜氏欲言又止,只得低头说道:“我知道了。四哥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八爷站着一旁听他俩说话,心里越发觉得怪异起来。想起十四昏倒之时攥着老四的手说的那几句话,再回想如今老四与完颜氏说话情形,心中似有所悟。刚想开口,就听十四虚弱说道:“福晋,你先搀扶爷进去。叫孩子们跟他四大爷、八大爷说说话。” 完颜氏还想再说,十四早就伸胳膊架到完颜氏肩膀上。完颜氏只得叫来粗实婆子,跟自己一同扶十四进正院。一面走一面回头向四爷致歉:“四哥、八哥对不住,您二位先到正厅坐着,叫几个孩子陪着喝茶。我一会儿——一会儿再叫人去送点心。” 四爷点头说道:“好,你忙着吧。有空再——有空再到府里,跟你嫂子说话。” 眼看着完颜氏扶着十四进去。八爷呵呵笑了,“这个十四,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媳妇。瞧瞧,整个身子都快压到完颜氏身上了。” 四爷侧目瞥了八爷一眼,转身,背着手到前厅去了。十四府里几位年长阿哥急忙前头引路。八爷呵呵冷笑几声,跟着过去了人渣最新章节。 完颜氏果然治家有方。几个人刚到厅里,就有管家领着丫鬟前来奉茶。四爷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头稍稍舒展开来。八爷冷眼瞧见,跟着端茶喝了一口,转脸笑问几个小阿哥:“你们阿玛以前最喜欢绿茶,怎么突然改喝普洱了?” 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几岁,大人爱喝什么茶,哪里还会跟他们报备?因此都答不知。八爷看四爷脸色又黑起来,心中登时舒坦了,转脸去问管家。 管家躬身答道:“回八爷的话,这个奴才也不清楚。府里因为福晋跟小主子们,各人口味不同。或许是丫头们拿了别的主子常喝的茶也未必。八爷若是不喜欢这云南普洱,奴才再叫人来换龙井或是毛尖儿?” 八爷摆手笑道:“爷自幼什么茶没喝过?十四弟家里正是忙的时候,做哥哥的怎么还能挑三拣四?普洱就普洱吧。你倒是问问四爷,他老人家平常在府里,可是只喝龙井的。” 管家又去问四爷。 四爷淡然答道:“无妨,喝喝也可。” 八爷嗤笑道:“那是,跟四爷亲的弟弟吩咐泡的茶,自然是好喝的。” 四爷看八爷一眼,转脸对几个侄子说道:“虽然最近咱家事多,但你们也不要耽误了功课。都回去温书吧。若有什么不会的,你们阿玛身体虚,趁着我跟你们八大爷在,就来问我们。” 几个孩子听了,不好反驳,便恭敬行礼,依次告退。此时,屋里就剩几个丫鬟,管家瞧着二位爷怕是有话要说,便使个眼色,带着几个丫鬟告退。自己留在门口,竖着耳朵等候召唤。 四爷、八爷心中明白十四府里的人不可能留下干净屋子叫他二人说透亮话,即使屋里没人,依旧打哈哈。四爷先说:“十四身体不好,有茶喝就行了,你做哥哥的,还挑三拣四。” 八爷听了牙酸,呵呵笑着应道:“那是,你又不觉得难喝。” 四爷再说:“十三的事,我还没分出头绪来了。太子那边,你多费费心。大哥那里,若是有机会,也多关照关照。不管怎么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们,就剩咱们几个了。” 八爷听了咬牙笑道:“四哥照顾十四、十三两个容易。我有什么能耐,去费心太子跟大哥?再说,就是我愿意管,老爷子怕还不放心呢。” 四爷不说话,深深看八爷一眼。拍拍袖子,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这府里忙的跟什么似的。咱们也别添乱了,看看若是无事,早些回去。也好叫十四他们安心静养。” 八爷跟着站起来,点头道:“是该回去了。弘旺今日功课,我还没查验呢。” 说完,对着四爷抬手道:“四哥您先请。” 四爷冷哼,背着手走了。八爷跟在后面出门,依然笑呵呵的。恭恭敬敬送走两位爷,十四贝勒府管家摸摸鼻子,暗道:“哪里来的一股辣椒味儿,还和着山西陈醋?” 管家回头,转脸瞧见二门外赶来了福晋完颜氏,急忙低头行礼打恭。完颜氏点头,问道:“两位哥哥可是走了?” 管家应道:“回福晋的话,两位爷刚刚离开。四爷问为什么咱府里茶叶换了,往常咱贝勒爷不喝这茶。奴才说府里各位主子口味不一样,或许是丫鬟不知道,拿错了。八爷就说四爷最爱喝龙井。” 完颜氏闻言苦笑:“哪里是四爷爱喝,因为十三爷爱喝。这么多年,十三爷没有差事,没什么银钱。四爷便想法子搜集了龙井,悄悄送到十三爷府上。因此才有了四爷爱喝龙井一说。” 管家听了感慨:“四爷对十三爷真是没的说后武侠时代。” 完颜氏无语,站着二门外望了望大门,吩咐管家:“太医请来后,直接叫到正房来。还有,传我的话,侧福晋几个若是无事,就呆在自己院子里给十四爷诵经念佛,祷告十四爷早日康复。没事儿就别出来了。忙帮不上多少,怕十四爷见了她们,反倒添乱。” 管家听了,不敢反驳,答应一声,躬身告退,到几位侧福晋屋里传话。几位侧福晋敢怒不敢言,只得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念佛,祷告完颜氏早点儿…… 完颜氏可不怕她们暗中诅咒,打发完了碍眼的人,一甩帕子进了正房。十四刚刚醒来,隔着窗户听见完颜氏吩咐管家的话,正摩挲着扳指。瞧见完颜氏进来,跐溜一声从窗台上滑下来,平躺到炕上,笑道:“福晋到底是看女儿经长大的,怎么今日一点儿贤良淑德的脸面都不顾了。就是再不喜欢那几个女人,您说一声,爷一句话便打发了,何苦让您唱黑脸。” 完颜氏“切”一声,摆手叫丫鬟婆子们出去,一扭腰,大马金刀坐到十四对面,冷哼一声:“你什么玩意儿,当我不知道?废话少说,如今到底想怎么着吧?” 十四还没答话,就听外头管家隔着门帘汇报:“主子爷,福晋,雍亲王府里送来几盒东西,说是几斤龙井。算不上顶好的,叫主子们喝别的喝腻了,换换口味。” 十四嗤笑一声,隔着窗户回答:“既然送来了就收着。这么多年,四哥难得想起爷来,总不能好心当成驴肝肺。” 管家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说:“八贝勒府里送来几斤毛尖儿,说不是顶好的东西,叫主子们喝烦了换换口味。” 得了,这回说的话都差不多。完颜氏摆手,“收了,八爷送来东西,该收就收,费什么话。” 管家麻溜下去了。隔了一会儿,拿了两张帖子进来,一张是四福晋请完颜氏过府说话,一张是八福晋请完颜氏过去说话。十四爷抢过来帖子,笑着说道:“难得难得,福晋你跟嫂子们人缘儿这么好了。也罢,等我病好了。福晋你抽空就去吧。怎么说也在家里憋了十来年了,难得应酬,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完颜氏瞥十四一眼,拿起两张帖子,对管家说道:“你回去对两家送帖的人说,原帖送回。说我明日无事,若是两位嫂嫂有空,不妨带着家眷来府里吃饭。正好,十四爷是个憋不住的人。若是两位哥哥难得空闲,也请来跟十四爷说说话。好叫十四爷好的快些。” 到了晚间,吃饭之前,就有雍亲王府、八贝勒府来回话,说是自家福晋收到消息,多谢十四福晋惦记着。只是明天有些赶。今日宫里传话,说万岁爷命四爷、八爷到大爷府里去探病。 十四跟完颜氏听了,俱十分意外。早上时候老爷子还巴不得老大跟着老二一块儿去了,怎么老大一病,反倒关心起来。还叫两个儿子去探望。完颜氏低头想了想,吩咐门外:“知道了,告诉传话的人,就说改日也罢。只是请两位嫂嫂若有空别忘了来,咱们妯娌好说说话。” 外头应一声,脚步声渐渐小了。完颜氏扭头看十四,小声问道:“依你瞧,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十四优哉游哉笑了,“我管他卖什么药。只要别再把我给卖了,我就谢天谢地。说起来,虽然猜不透老爷子,但这对老四跟八哥来说,却未必不是握手言和的好机会。要知道,他二人不管谁先死,另一位,都有可能得到一个‘贤内助’呢!” 完颜氏听了,摇头道:“我看未必,咱们这也是巧了。要知道,大哥那里,大嫂可是身体康健着呢!” 彼时,四爷、八爷得了圣命,坐马车来到原先的直郡王府外。二人先后下车,举目扫看,原本威严大气的府邸,已然露出了斑驳的外墙。大门垒上砖头瓦块,两位爷只得等候拆了墙,从侧门进入。一进院子,只觉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今天木有小剧场 ------------ 第108章 番外 四姐登场 第一百零八章四姐登场 几个少年人站着墙里打量来人。为首一个认出四爷、八爷,急忙带着身后人磕头,嘴里叫道:“给四叔、八叔请安!”几个少年身后,跟着两个管家模样的人,也跟着磕头行礼。 多年不见,老大家的儿子都已经长大了。最大的弘昱因身体原因,已经卧床不起。底下几个小的,四爷、八爷却也忍不住来。只得答应着问道:“你们阿玛呢?” 兄弟几人急忙回答:“阿玛方才知道两位叔叔要来,挣扎着要起身。额娘担心他,硬是按在床上。这会儿刚喝了药,在屋里等候二位叔叔呢。” 四爷、八爷听了,点点头,命几个侄子前头带路。路过前院,八爷忍不住问道:“前些年我来时,记得这里还有几间书房。怎么现在都成了平地了?” 几个少年没说话,倒是管家回答:“大爷说,整日里闲着没事儿干,不如腾开地方练练箭。两位爷看到的平地,就是大爷的练武场。” 四爷、八爷听了,互相对看一眼,俱唏嘘不已。走了不多时,过了垂花门,便是正院。几个少年站在门外,恭请四爷、八爷进去。二人不明所以,跨步进院,迎面飞来一只花盆底鞋。八爷躲闪不及,险些砸到头。四爷皱眉,拉八爷一把。还未开口骂,就听窗户里一个女子嚷嚷道:“还叫不叫人活了?一天到晚闷在笼子里头,想把人憋死还是怎么着!外头的都是死人呐!” 四爷、八爷听了这话,再低头看看门槛上那只半新不旧花盆底鞋,扭头问管家:“里头谁呢?” 管家有苦难言,还能是谁,大爷府里继福晋呗。也不知怎么的,这两天成日里跟大爷吵闹打骂。偏偏大爷还不还手。真是奇了怪了。 正想着,继福晋张佳氏一只脚高、一只脚低,左边扶着丫鬟,右边带着二房,从正房门里出来。头上两个双挽髻,一边带着花,一边秃着,跨在门槛上闲磕牙,“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四爷跟八爷。怎么,来瞧我家大爷凉透了没?可真不好意思,我家大爷身体好着呢,二位还是过个十年八年再来吧。” 说完,转身就想走。刚转了个身,扭头瞥一眼八爷,噗嗤一声笑了。捂着帕子说道:“我怎么就忘了。有些个人,怕是或不了十年八年了哟!”愤愤不平似的,扭腰进了里屋。 四爷、八爷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说。倒是几个侄子见怪不怪,跟上来请两位叔叔到屋里去看大爷。 二人按下心中疑惑,进了屋,瞧见老大正靠在炕上,府里十格格在一旁喂水。见两位叔叔来了,十格格急忙跳下炕,近前行礼。两个做叔叔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侄女,少不了宽慰一番。十格格躬身行礼,抹着眼泪告退。四爷、八爷方能来看老大。乍一看,老大气色确实不好。脸上蜡黄蜡黄的,原本红润的脸颊都干瘪起来。 八爷跟老大关系好,急忙上前一把手攥住,念一声:“大哥――”便不知说什么好了。 倒是四爷款步上前,拱拱手,说:“大哥,多年不见,弟弟有礼了。” 老大点头,“你们两个来看我,可是奉圣命?” 见二人点头,老大苦笑一声,“老人家可曾同意我前往咸安宫吊唁?” 四爷迟疑一下,摇头说道:“大哥,二哥灵柩――已经奉圣命迁往郑家庄了绝世婚宠最新章节。” “郑家庄?”老大想了想,点头说道:“是了,你们二哥年轻时候,曾随老爷子到郑家庄附近游玩。看中了那块地方,戏言说将来想在那里建个园子。如今,老爷子也算是替他完成心愿了。” 后头帘子动了一下,老大斜眼瞅了瞅,只当没看见。四爷自然视而不见。倒是八爷笑笑,说道:“听说大哥原来也想在郑家庄附近建园子,就是为了大嫂身体。只是如今大嫂去了,小大嫂身子康健,却也不用跑那么远疗养。” 老大瞪八爷一眼,冷笑说道:“那是,你嫂子不能跟我比,比郭络罗氏表妹是强了不少。” 八爷想起自家后院那位,登时捏着鼻子无话了。 四爷听他二人说的熟稔,心里闷气,略坐坐,便要走。八爷只得随他一起回畅春园复命。 二人见了康熙,不敢瞒着,只把老大情况实在说了一遍。康熙无话,摆手叫人下去。兄弟二人出了大宫门,迎面一阵北风。吹的树叶瑟瑟发抖。 八爷穿的少,打了个激灵,四爷便在旁边嫌弃道:“多大的人了,天冷也不知道加衣服。” 八爷冷哼,念道:“家有悍妇,怎么能跟四爷比?您家可是不少温柔体贴的等着您呢。” 四爷面色愈发黑了起来。八爷带笑坐进轿子走了。四爷立在当地想了想,坐轿子回了圆明园。 乌拉那拉氏带着人迎着进了屋,年氏亲自捧茶。四爷伸手要接,手指碰到茶盅,又抽回来,对着年氏说道:“有些烫,你先放着吧。” 年氏应声,放心茶盅,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伺候。四爷看年氏一眼,跟乌拉那拉氏商量,“往后怕是越来越忙了。年氏身子不好,往后你多辛苦些。家她多静养静养吧。” 乌拉那拉氏略一迟疑,随即问道:“爷说的是。只是这些日子确实事多,我怕一个人忙不过来。既然爷这么说,往后多让年妹妹歇歇吧。” 四爷点头,“你是嫡福晋,自然你由你安排。李氏那里也不用很忙。她能顾住自己就不错了。瞧她把弘时教成什么样了!” 乌拉那拉氏不说话了。弘时出生之时,正是弘晖去世那年。提起弘时,乌拉那拉氏总觉得心里难受。四爷自然也知道,加上那时候李氏正是得宠,故而并未让那拉氏抚养弘时。没想到,交给李氏抚养,反倒养出一个白眼狼。念及此,缓和颜色对乌拉那拉氏说道:“虽然事情多,但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体。若是累了,交给丫鬟、婆子们干都可。弘历、弘昼的教养你一向尽心。我自然是放心的。” 乌拉那拉氏笑着谦虚:“应该的。就怕一点儿没照顾到,叫孩子们走了弯路。到那时节,可要后悔死我了。” 四爷笑笑。扭头吩咐年氏:“没事儿回去歇着吧。你身体一直不好,有精神照顾照顾孩子。生一个死一个,不仅你难受,我跟福晋更是悲伤。” 年氏闻言,生生气出两行泪来。不敢争辩,轻轻福身告退。出了门,捂着嘴直奔侧院。 乌拉那拉氏看着年氏走远,不免担忧,“她哥哥好歹手握重兵,您这么不给她面子,岂不是叫亲戚不满么。” 四爷冷语说道:“什么亲戚?乌拉那拉氏才是咱府里亲戚,其他的算什么东西。早知道,生一个死一个,还不如不生。平添晦气。” 乌拉那拉氏见四爷生气,也不敢多说医师全文阅读。只得重新换了热茶,劝四爷润润喉咙。 四爷接过茶来,顺着胳膊打量乌拉那拉氏。那拉氏给他看的心里发毛,问道:“爷,您怎么了?” 四爷端着茶杯,沉思不语。乌拉那拉氏怕他想大事,便抽手静坐一旁。今日四爷居然对年氏不假辞色,委实出乎意料。虽然年氏行事素来恭谨,但看到丈夫的小老婆吃瘪,对大老婆来说,终究是乐事一场。因此,便低头坐在一旁,暗暗高兴。自出嫁以来,便少有乐事。今日也算难得了。 过了一会儿,听见四爷问道:“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乌拉那拉氏听了,急忙抬头说道:“爷不用担心,我身体虽然偶有小病,但此时正是当紧时候,我一定撑起府里上下,不让爷有后顾之忧。” 四爷听了,心里竟然升起几分失望,暗搓搓想:若是你身体不太好,说不定,也能跟完颜氏,或者大嫂那样,变个“样子”。有了那等贤内助,日后不仅少了不少阻力,回家还能有个人商量。 当天夜里,四爷独自一人睡了书房,临睡以前,还到乌拉那拉氏院子里,跟媳妇说说话。看乌拉那拉氏精神不济,这才劝她早些休息,不要太过操劳。 乌拉那拉氏笑着应下,送四爷进了书房,又命人熬了宵夜送过去,这才回去休息。 四爷立在窗前,看着乌拉那拉氏背影离开。心中又一次升起下午喝茶时的想法。 一夜浅眠。等到窗棂亮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四爷听得耳旁有丫鬟叫:“福晋,福晋,醒来了。” 四爷皱眉,乌拉那拉氏一向理家甚严,怎么今天反倒放任丫鬟进了书房。书房乃是重地,随意出入可还了得! 刚要开口驳斥,猛然觉得身边有个人。四爷勃然大怒,惊坐而起,就要训斥。那人竟然也坐了起来,二人四目相对,四爷一张口居然说不出话来。就听那人优哉游哉说道:“福晋,怎么到这时候了,还不叫我?若是迟到,又要挨老四那个黑脸的批了。” 不愧是四爷,反应迅速,垂眸道:“往常在别处睡,你睡到日上三竿,今日反倒埋怨起我来了。爱起不起,反正丫鬟们都在外头,等着伺候你呢。” 八爷笑呵呵凑到跟前,身上捏住四爷脸蛋儿,啧啧一声:“玉瑶妹妹这是吃醋了?你呀,真是没事儿吃什么醋!自从弘旺出生,我哪里去过别处睡。不就是前两日看书晚了,怕打扰你休息,到书房歇着了么。若你不喜欢,我往后只跟你睡,还不成吗?” 说着,搂过来四爷就要亲热。四爷心里恼了,一把推开八爷,骂道:“谁要跟你睡!” 话音刚落,就听八爷“咦”了一声。四爷暗道不好,怕是老八这只狐狸起了疑心了。刚要开言补救,就听外头三声云板响。二人不敢怠慢,急忙披衣起身,紧接着,外头就有人传话:“回爷,回福晋,雍亲王府传来讣告,四爷昨日突然没了。” 八爷扭头看着四爷,四爷抿嘴儿,二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最终,还是四爷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到畅春园陪老爷子去。往后日子还长,有什么事说不完。” 八爷听了这话,嘿嘿笑了,“是啊,往后日子还长。” 老四喂,这一回落到爷的后院,您就等着吧喂!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弘旺+弘晖+弘昼+弘历:谁是爹?谁是娘?四四可还是那个四四,八八还是那个八八?哦噢哦噢,月亮他还是那个月亮,娘啊,你可还是那个娘? ------------ 109 【番外】四姐皇后 第一百零九章 【番外】四姐皇后 这边厢四姐与八爷斗法,隔壁雍亲王府里,可就是哭声震天了。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坐在四爷书房正位上,顾不得哭,一面流泪,一面嘱咐管家到畅春园与皇城内各府报讯。一面还要顾及府里妇孺老幼。生怕一个不小心,弘历、弘昼兄弟几个再出点儿什么事,到那时,男人死了,儿子再指靠不上,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至于年氏,带着几位五子的侍妾,哭的着实伤心。尤其是宋氏,自小跟在四爷身边,就指望四爷过活。如今噩耗乍传,只觉生无可恋,恨不得跟着一起去了。剩下钮钴禄氏、耿氏是有儿子的人,多少还有些念想,哭归哭,一颗心还是放在儿子身上,替乌拉那拉氏分了不少优。至于李氏,面上悲切,心里则忍不住多了几分雀跃。如今四爷去了,留下雍亲王的爵位,老四、老五尚且年幼,生母位份不高,还不是留给长子弘时。如此一想,转眼看看呆坐其上的乌拉那拉氏,抿嘴儿上前,搀扶着胳膊说道:“姐姐,爷去的突然,如今府里后院有您管事。可前头没个爷们儿总归不好看。您看,就让弘时带着四阿哥、五阿哥先支应着,如何?” 乌拉那拉氏抬头,看李氏一眼,张张嘴,再次悲切起来,哭道:“爷啊,您怎么就去了。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往后的日子,可如何过啊!” 她这么一哭,年氏、宋氏等人也跟着哭起来。李氏得了个没脸,陪着哼哼两声,坐在一旁生气。正当几个女人哭成一团之时,外头管家来通传:“隔壁府八爷、八福晋来了。” 乌拉那拉氏一听,也顾不上哭了。叫进来弘时、弘历与弘昼,说道:“去到前边陪着你们八叔。”又叫来贴身丫鬟,说道:“快去请八福晋到我屋里坐。难为他们,这么早的赶来。” 八爷下了马车,自然有弘时兄弟几个迎着,到圆明园前头大屋子里说话,等着四爷换好衣服,好收殓了运回雍亲王府。至于四姐,则是坐车径直到了乌拉那拉氏屋里。二人见面,少不得哭上一场。四姐心里难过,也只得忍耐下来,劝着乌拉那拉氏好生打算将来的事。 不多时,康熙在畅春园闻得噩耗,惊的生生跌碎了一只茶盏。老大重病在床,老二、老四、老十三相继暴毙,多年看重的皇子,一个个壮年而亡,不由得康熙心惊。命信任臣子隆科多、张廷玉前往圆明园吊唁,一边就传了钦天监的人来。 这么一算不打紧,钦天监监正恨不得立刻晕过去了,好逃过叫康熙灭口的风险。康熙看他呆若木鸡,拨开他自己去看。这么多年,康熙多少也学了些算卦皮毛。看了两眼,心里一思量,浑身冷汗便冒了出来。原来,这卦象上显示的乃是:父子相争。看卦象,康熙便知因自己福泽深厚,压制着儿子们不能长久富贵。命硬的活到成年,命软的早年夭折。想想二十来个没养成的孩子,再想想冷不丁就疯了的太子,突然就去了的老四、老十三,康熙扭头瞥一眼钦天监监正。那监正吓的一哆嗦,腿一软,便跪了下来。康熙幽幽说道:“回钦天监好好呆着。朕不久就要再次宣你。” 钦天监监正犹如给下了定期死刑一般,浑浑噩噩飘了出去。 康熙一人坐在殿内,不知思量什么。 日沉西山之时,康熙唤来大太监三毛子,问道:“八爷在何处?” 三毛子想了想,回道:“主子,奴才上午去雍亲王府传您旨意的时候,瞧见八爷正领着雍亲王府几位阿哥迎客哭灵呢。后院,八福晋也陪着四福晋,给她帮衬。” “八福晋?” 康熙琢磨一刻,点头:“去,传朕旨意,叫老八两口子来见朕。” 八爷与四姐忙了一天,刚回府里,想要歇会儿,就见康熙跟前大太监三毛子打着灯笼来传。二人不敢怠慢,一面请三毛子前厅喝茶,一面赶紧换了朝服,吩咐备车见架。不一会儿,二人坐到马车,往城外畅春园辚辚而行。八爷摸摸肚子,一天没怎么吃饭,饿了。正摸着,就听耳朵旁嘎吱嘎吱嚼东西声音。伸鼻子一闻,感情,这位四八福晋一个人正抱着一大盒子萨其马吃的欢呢! 八爷探手抓来一个,一面吃一面问:“你什么时候在车里放的这东西?想的还真周到。” 四姐自幼就不是那小气人,一两块点心,不至于给不起。闻言说道:“以前忙的时候,总顾不上吃饭。便叫人在马车里常备点心,免得饿坏了肚子。” 八爷听了,赞道:“怪不得,每每见驾,就数你站的最能撑时候。” 说话间,到了畅春园大宫门外。八爷往袖子里摸摸,来时匆忙,竟然忘了备帕子擦嘴。扭头看四姐手里一条葱绿色帕子,顾不得四姐刚刚用过,伸手拽过来,照嘴上胡拉两把,又顺手塞到四姐手里,这才咳嗽一声,下了车。 四姐看看手里脏帕子,嫌弃一番,趁八爷下车之际,塞到车里,扶着丫鬟的手跟着下了车。不一会儿,便有小太监来接应三毛子,领着八爷、四姐二人进了园子里。 康熙坐在清溪书屋里,等候二人。四姐本想趁机到宜妃处转转,好打探打探消息。哪知道三毛子进去,出来就传八爷、八福晋一同觐见。四姐无奈,跟着八爷进了书屋。三毛子领着人在外守着。到了半夜,八爷、四姐二人方才出来。至于爷仨到底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七天后,雍亲王出殡。当天,已故良妃卫氏追封贵妃。第二日,康熙便颁下诏书,宣布册封八贝勒胤禩为皇太子,胤禩嫡福晋郭络罗氏为皇太子妃。还没等朝堂喧哗起来,康熙再次颁布大诏,宣布退位,传位皇太子。 就此,一个乱七八糟的棋盘,摆在了八爷与四姐的面前。二人面上带笑,顺着康熙的意思搬进紫禁城。背地里,二人躲在坤宁宫里,咬牙一同骂康熙。如今这局面,帝后二人稍微行差踏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以往头顶上没有太上皇,还能放手一搏。如今呢,老爷子就在畅春园凉凉地看着,啥都不能干。八爷、四姐对视一番,同时长叹口气:“这都什么事儿!” 然而,日子该过还得过。不得不说,比起正史上乌拉那拉氏皇后,四姐这位皇后的日子,还是蛮好过的。没别的原因,八爷后院的人太少了。一个王氏,一个张氏。另外还有弘旺跟大格格俩孩子。别的就剩些年老的婆子,要不就是毛还没长开的半大丫头。除了发发月钱,琢磨琢磨康熙后宫几十号老太妃太嫔们,四姐还真就没什么事儿。相比之下,八爷每天在朝堂上跟人斗心眼儿,整日累的半死,则要辛苦多了。 好容易过了两三年,朝堂整治的差不多了。康熙老爷子又出来蹦跶了。直接挑着御史找事儿,说什么宫里没有皇太子,国祚不稳。八爷点头,只说有道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众臣急忙跪下,问“圣上为何哭泣?” 八爷从荷包里摸出帕子,一面抹泪儿,一面说道:“爱卿们提起太子,朕就想起当年的太子哥哥。想来,如今太子哥哥已经去了快三周年了。逝者已去,朕除了好好待侄子们,别无他法。可朕还有个大哥,多少年了,都没见面。如今就请众爱卿随朕一同前往畅春园,向太上皇求情,放大哥出来。虎毒不食子,太上皇一定会看在爱卿们的份上答应的。” 大臣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今皇上没登基的时候,跟大爷关系就好。如今想帮帮大哥,也是人之常情。他们哪里知道,八爷心里的小算盘呢! 于是乎,八爷领着大臣们,顶着大太阳,在畅春园前头跪了一天。最后,不管康熙松不松口,都不要紧。那挑头的御史依旧给晒中暑,昏了过去。 熬了几日,八爷才算带着放大爷自由的圣旨回来。这边大臣们,一个个跟晒干的萝卜条儿似的,顾不上说一句闲话了。 等八爷亲自跑过去开了原直郡王府的门回来,四姐已经等在乾清宫内,身边守着俩太医,弘旺跟大格格站在一旁,脸上都不太自然。八爷奇怪了,这两天没听说谁不舒服啊。屏退众人,开言问道:“王太医、葛太医,你们怎么在这儿?” 两位太医急忙磕头,一面磕头一面恭喜:“回皇上,主子娘娘有喜了。” “啊?”八爷扭头去看四姐,只见四姐面色如常,一双手却端不起一个茶杯,还是大格格看不下去,亲自捧了茶喂,这才喝了半盏。八爷哑然而笑,心中感慨:“老四啊老四,你也有今天!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