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跟自家男主打个照面 宣子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被仇家追杀,父母为了保护他而死,在他以为自己也要死于敌人掌下的时候,又被人所救。那个人将他带到了一个叫无上宗的道修门派,他先是在外门刻苦修炼,得掌门青眼,收入内门,那个把他捡回来的人成了他的师叔。后来,他发现他的师叔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利用这份情愫,掌握了师叔,毁了师叔,最后也毁了无上宗。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开头,如果把这个故事的主角换成苦逼师叔的话,那就是时下**最流行的修真文开头。 事实上,目前占据了宣子方身体的灵魂,就写过这样的修真文。 他甚至还知道宣子方不知道的后续,比方说后来苦逼师叔重生了,把宣子方这个渣攻虐了千八百遍,身败名裂,死不瞑目,然后在打怪升级闯副本的途中桃花朵朵开,挑了一个人品最好的小攻结成道侣,完美结局。 作为本文作者,宣子方在清醒以后问清了身边小童年号以后,当然很快就清楚如今的剧情进行到什么地步。 师叔苏纪将他捡回来的第三年,本文主角重生后第一年。 宣子方此时还在无上宗的外门,再过一个月就是宗派大比,表现优异的弟子有机会拜入内门,离长生大道更近一步。 宣子方平静地想着,平静地从床上坐起,深吸一口气。 这时小童敲了敲房门,在屋外道:“师兄,苏师叔来看你了!” 宣子方平静的心终于起了波澜。 而且是很大的波澜重生之官场鬼才全文阅读。 他有些颤抖地穿好了衣服,对着铜镜用那张冰冷坚毅的渣攻脸做了无数个表情,直到做出令自己满意的印象中的小攻会露出的表情后,才匆忙收好铜镜,内心无比凄苦道:尼玛穿谁身上都可以就是不想穿到这个必死无疑的渣攻身上啊!而且哥是个受!妥妥儿的受! 没有什么比在一个受的面前装攻更苦逼的事情了,尤其是宣子方即将面对一个历经重生带着满腔恨意来算计他的受。 他是作者,无论是宣子方还是苏纪都是他笔下的人物,知子莫若父,他这个亲爹当然足够了解主角身上的金手指,要捏死他简直是手到擒来。 醒来以后的宣子方想了无数个保命的方案,首先自然是不能对苏纪表露任何的情意,最好和他划清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其次一个月后的宗派大比坚决不参加,参加了也要放水,此后立志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就好。反正无上宗也不差这一口饭,饿不死自己的。 只是如果没能进入内门的话,无上宗就不会给宣子方这么好的待遇了,他当年是在被追杀的途中被苏纪捡回来的,他来自多年前惨遭灭门的松华派,算是松华派最后幸存的人。即使松华派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天下第一道宗无上宗还是对他照顾有加。身在外门,也能享受少爷级别的伺候。 大概正是因为原来的宣子方从小到大都被人好好保护着,后来才长成这渣攻的个性|吧? “唉……”苦逼的作者顶着宣子方的皮,压下心里的万般苦涩,拉开了门。“小师叔好。” 苏纪是无上宗几百年来难得的不世之才,单系火灵根,灵根充沛天赋极佳,是无上宗掌教青崖真人的亲传弟子,深受掌教宠爱,日后最有可能接下青崖真人的衣钵。 主角受基本上都是清俊美艳风华绝代的,苏纪也不例外。 眸若点漆,唇如花瓣,肤色如雪,身材匀停。 而且修真文的主角受通常还有冷漠寡言面瘫的臭毛病,他们只会对两种人露出如春风般和煦温柔的笑容。一者是正牌攻,一者是仇恨拉得极稳,无时不刻不被主角惦记着如何算计的炮灰攻。 很不幸,宣子方如今就是那个炮灰攻。 更不幸的是,苏纪对他笑了,还笑得很好看。 “子方,听闻你前日已到了炼气五层,才十四岁就到炼气五层,就算是放眼天元大陆也是少见的,你日后定要更加努力修炼,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苏纪温柔地笑着,说宣子方才十四岁前不可限量的他,现在也不过二十四,却已是筑基前期的等级,苏纪才是天才啊。“再有一个月就是宗派大比,届时你只要好好表现发挥,你资质上佳,进入内门并不困难。” “是,多谢师叔训诫。”宣子方内心默默流泪。 他一个木土双灵根和火系单灵根在修炼时间上对比就注定了要加倍,谁不知道单灵根才是最容易修炼的啊!尼玛主角你太能装了,不,是你太谦虚了,当着资质不如你的人也夸得出“资质上佳”这四个字? 苏纪,能隐忍,心性好,具备了许多主角受的优良品质。 虽然宣子方和苏纪的一番交谈令宣子方格外的别扭,但他相信苏纪也是同样。本以为宣子方会像前世那般死缠烂打甜言蜜语,可数日不见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脸上神情倒还像宣子方,这就让苏纪很困扰了。他才经历重生,心中的恨还十分浓厚,走在路上无数次思考该如何面对宣子方的柔情攻势,真正来到外门宣子方的小屋,却看到了一个对他平淡得如一般人的宣子方,中规中矩,眼中清澈,没有算计。 苏纪到底是自家的娃,作者亲爹是很乐意站在他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的血脉录。宣子方默默地打量着苏纪此时的表情,眼里有一丝惊讶,一丝疑惑,一丝憎恨,一丝叹息……人却还是仙风道骨隽秀风流的气质,可见他已将自己掩藏得很好了。 若是没被穿前的宣子方,那是肯定看不出此中端倪的。 宣子方不敢说自己能把苏纪的性子摸透十分,但八|九分总是有的。 苏纪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小人,在他眼中,十几岁的宣子方还是个善良的娃,他就算是恨,也不能把这时的宣子方当做将来会害他的宣子方。很严肃地说,这不是白莲花,这是三观良好的人该有的态度。他可以讨厌宣子方,但不能对一个什么错都没犯的人进行报复,至少也要等宣子方变坏了再说。 换了一个芯子的宣子方当然不想体验主角的雷霆手段,主角有主角光环,炮灰攻自然是倒霉如影随形。 泥煤啊!穿成攻一攻二攻三我都愿意,就是不想穿成这个倒霉娃啊! 宣子方心中咆哮,脸上却一副对师叔毕恭毕敬的表情:“多谢师叔,与师叔一番对谈,让子方如醍醐灌顶,着实获益良多。子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再闭关几天,体悟师叔所说之道……” 苏纪欣慰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既然如此,你便去闭关吧,我也有事情要忙。” 宣子方躬身行礼:“师叔慢走。” 等到苏纪离开,宣子方这才重重地吐了口气,这还是他家的主角受,要是遇上了正牌攻,对方二话不说宰了自己都有可能。宣子方平静心中的波澜,正要回屋,看到服侍自己的小童还呆呆地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苏纪离开的方向,不由一掌拍在小童的后脑:“发什么呆呢!” 小童回过神,咂巴了下嘴,讷讷不敢言。 宣子方暗叹一声,苏纪如此秀色可餐风华绝代,连个还没到发育期的小盆友都能看呆了,小说里的宣子方却对人家各种看不上眼。不管苏纪为他牺牲多少,他除了利用之外不会在他身上多有留恋,是不是因为这点,让宣子方死得太惨,怨气太大,他这个作者亲爹才会穿到宣子方的身上? 早知道就别把宣子方死的场面描写得那么血腥了……作者亲爹自我反省中。 宣子方扶着门框胡思乱想,耳边又传来了苏纪的声音:“对了子方,刚才我忘了告诉你,你之前不是想去修真之人交换丹药法宝的藻市看看么,正好五日后我有时间,可以陪你去。况且,你才刚到炼气五层,根基还不稳固,现在不宜闭关再冲炼气六层,应该多点打坐运气,让灵气在经脉中运行更加流畅。” 宣子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但他身经百战练就出内心波涛翻涌外在面不改色的本事,眼下只是转过身,恭敬道:“多谢师叔。”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说“多谢师叔”四个字了,实在是,面对苏纪,宣子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按着以前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来肯定不行,宣子方得开辟一个新模式。新模式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目前还是别对苏纪表现得太亲热就够了,最好能让苏纪觉得重生以后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宣子方被蝴蝶了。是蝴蝶,不是夺舍,所以宣子方还得学着本尊的一些动作和表情习惯,不教苏纪起疑。 真他妈累…… 好不容易哄走了苏纪,答应他五日后去藻市,宣子方进门前还特地再回头看苏纪有没有折回来,确认苏纪真的回到内门的赤霄峰了,他才放心踏入了自己的屋子,关紧房门,又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别太认真,这就是个鸭梨大的产物,尼玛不想去答辩啊啊啊啊啊啊啊!!! ------------ 3一朵白莲花 作为道修第一门派,无上宗选址自然是在钟灵毓秀之地。 当今凡间天下,四国并诸小国,互不侵犯,盛世和平,国泰民安。天元大陆以地域而分的四个大国:西兰、东扬、南周、北戎,而无上宗正好在东扬南部,也沾了一点南周的边。无上宗方圆千里,灵气充沛,终年烟霞缭绕,被东扬、南周两国奉为国教。 凡人皆奉修士为仙者,修士不受岁月拘束,追求长生,能为强大,在凡人心里早被神化。 无上宗山岳绵延,不论世事如何变迁,仍屹立至今。无上宗五峰并立,赤霄、靛羽、墨檀、白啼、碧韶。每峰一位长老为峰主,主峰赤霄则是历代掌门居住之处,内门弟子均在峰上,外门弟子则在山下,须通过每五年一次的考校才能成为内门弟子,收入五峰。 现任的无上宗掌门青崖真人,年纪五百七十二,为天元大陆屈指可数的元婴修士。放眼大陆,也不过两三名元婴修士,而青崖真人无论修为、人望俱是排在第一位,地位无可撼动。 况且,以元婴期近千岁寿元来算,青崖真人还很年轻。 青崖真人已经有近百年没有收过徒弟了,唯二十年前在凡间游历时带回的幼童。这名幼童天赋极佳,为火系单灵根,先天灵力充沛,聪慧过人,甚得青崖真人喜爱。此子也不负众望,年仅弱冠便晋阶筑基,打破了天元大陆最年轻筑基修士的记录。 此子正是苏纪。 若非苏纪看错了人,一身根基也不会因宣子方而受损,重生之前为了给宣子方疗伤耗费太多灵力,导致丹境不稳,连金丹都无法结成,令他天才之名逐渐蒙尘,甚至到后来还背上了欺师灭祖的罪名…… 宣子方边走边理清剧情思路,太过久远的细节其实他也不大记得了,但重要的事情他可不会忘,比如说后山的结界受损问题。 作为一个走着最寻常路线的渣攻,被穿前的宣子方肯定是对无上宗有异心的。小小年纪心眼就颇多,受了别人的误导,以为无上宗与害死他的父母有关联,进入无上宗后便一心一意要破坏无上宗的内部和平,瓦解这个天下第一道修宗门。令无上宗踏上灭亡的第一步,从最基本的护山结界开始。 被穿以后的宣子方图的只是保命,而非颠覆,如今宣子方的皮囊里可是装着这部的作者,对后续剧情了如指掌,明白这结界上的小破坏会给无上宗带来怎样的麻烦。所以他也不得不亲自去跑一趟,替本尊处理这个尾巴,趁没人发现的时候赶紧把阵法还原。 可是…… 宣子方仰头,头顶是一片湛蓝天空,白云朵朵;面前是一派绿意盎然,山脉延绵起伏,五峰高耸入云,望不见峰顶,周围诸峰环绕簇拥,连绵的山脉好似望不到尽头主角你好最新章节。 后山……后山只是个概括说法,实际上后山的范围包括了五峰和周围小峰以外的所有山体,无上宗占地方圆千里,那么方圆千里的山林就全是后山。 我了个去! 宣子方想吐血,捂脸无声啜泣。 宣子方记得结界是一回事,能找到结界又是另一回事了。没有人规定作者必须了解自己笔下的人物跑到什么地方去破坏结界,凭借依稀的印象,估计当时文里也只有寥寥几句的诸如“宣子方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跑后山破坏了结界”这样的描写。就算是宣子方本尊,也不可能记得自己一两年前是在哪里做的手脚吧?这结界上的瑕疵肯定不大,否则不可能这么久都没人发现,而且肯定也不好找,那会儿的宣子方才炼气二三层,对结界的影响力必然很小。 他能不能在五天后赶回来,履行和苏师叔的约定,很是个问题。 “咦,师兄?”甜甜软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怎么了?” 宣子方回头,喊住他的是一名白衣的少年。 少年容貌玉雪清秀,身上带着干净出尘的气质,笑起来有种圣洁明丽之感,尤其是用还在发育中的低沉带沙的声线软软说着话的时候,就像一只小爪子在心头挠啊挠。 修真文里的渣攻身边,百分之九十九会有一朵如盛开的白莲花般的小三,外表纯洁,内心险恶。男人嘛,谁都喜欢小鸟依人温柔解意的伴侣,像喻初尘这样的,连衣裳都是白色,如雪如玉,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今天这都是什么日子新欢旧爱全来报到了…… 宣子方黑着脸,僵硬地点点头:“喻师弟,这么早,出来练功吗?” 喻初尘浅浅笑道:“哪里早了,都日上三竿了,师兄才起床吗?”说着亲昵地走到宣子方身边,比宣子方矮了半个头的他微微扬起脖子,细腻光滑的脖颈线条十分诱人。可惜,宣子方像是没有注意到这点,依然只是点点头。 “昨晚练功练得太晚,今日起得晚了些。”宣子方随便捏了个借口。 “哦……”喻初尘明眸笑得弯弯,拉着宣子方的手道:“师兄你到后山来干嘛?” 宣子方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扯谎:“采药。” 喻初尘笑得更甜了:“刚好,我也是!肖师伯让我去后山采些多罗草和醉里红回来,咱们可以结伴同行。” 问题是哥一点都不想跟你同行!哥还有很重要的任务! 宣子方面有难色道:“这……不太好吧?肖师伯虽说是让你采药,却更重培养你独立办事的能力,如果事事都靠师兄的话,肖师伯会对你失望的。”宣子方继续忽悠着喻初尘。 “啊,原来是这样吗……”喻初尘可爱的小脸皱在了一起,没精打采地背起背篓,一步三回头,最后身影没入了后山终年不散的雾霭中。 宣子方觉得额头湿湿的,抬手一抹,全是汗。 叹了口气,宣子方盘膝坐下,放空大脑,运气周身灵气。 丹田内的灵气缓缓调出,在身体四肢百骸的经脉丝丝流淌,灵台清明,身体逐渐与周遭山林间的一应灵气融合为一体。宣子方便在这种环境下,细心感受熟悉的灵气,当初宣子方在后山结界上做的小瑕疵理上应会有自己的气息,只要用心寻找,理论上是能找到的花药满田最新章节。 是的,理论上。 后山这么大,凭宣子方一介区区炼气五层的小修士,不可能打坐一次就能把所有的灵气感受完,这种大海捞针的方法很有可能会演变为走几步就打坐一次,运气好的话两三次搞定,运气不好的话跟苦行僧的三跪九叩有一拼,真是无比的苦逼。如果这副蠢样被别的什么人看到,那就成了傻逼…… 宣子方心思微动,神识忽有感应。 他快速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左右看了眼,朝着那熟悉的灵气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面上不掩欣喜。 “不是吧,这么好运……”宣子方踏入古木葱茏的树林,他的脚步很轻,鞋子踩在积年堆积着落叶的地面,落叶能没了他的脚踝,可见这里平日很少人会来。 越走到深处,光线越暗,而那股熟悉的灵力也愈加清晰起来。 终于,绕过一棵老树,宣子方到了灵力所在。 然后,脸又黑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宣子方的语气说不上好,他对白莲花一向没什么好感,即使对方也是自己笔下的人物,但就是不喜欢才会安排成炮灰的嘛,这怪不得宣子方。 坐在老树下的喻初尘小脸煞白,眉头微蹙,一副疼痛不堪泫然欲泣的模样,声音里还带着哭音:“师、师兄……我刚才路过此处,不小心崴了脚……”说着,红艳的小嘴扁了扁,可怜巴巴地看着宣子方。 “嗯,那你好好休息,脚崴了揉一揉就没事了。”宣子方道。 “师兄……”喻初尘娇嗔而又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宣子方扶额,忽然灵机一动,扶着脑袋将身体一歪也靠坐在树干边:“我头晕。” 喻初尘:“……” 宣子方故作头晕状道:“喻师弟,你莫不是学了化身之术,师兄我怎么看到了两个你……” 喻初尘嘴角抽了抽,却仍微笑着将手探了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宣子方避开喻初尘的手,痛苦道:“别过来……师兄怕把病气过给你……”随即往树的另一边爬去。 喻初尘:“……” 喻初尘脸上梨花带雨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他悻悻地收回了手,揉了揉自己的脚踝,休息许久,脚踝处其实也不怎么疼了,他试着手扶树干站了起来。刚站起,就见宣子方绕了回来,见他站起来以后有些不满道:“不是崴了脚吗,坐下好好休息!”不由分说地把喻初尘按了回去。 宣子方绕到树的背后以外发现了那个结界上的瑕疵,心中狂喜,只试了一次就找到目标真是太不容易了!但是转念又想到有喻初尘这么个电灯泡在,他不方便施法,得想个法子不让喻初尘发现才行。 宣子方安抚道:“师弟,你且打坐调息,脚上的伤也能好些,这么急着活动腿脚,对伤势恢复会有影响的。可惜我身上没带什么消肿化瘀的药,回头我让我那小童给你捎过去。” 喻初尘嘴角又抽了抽,才一眨眼功夫,这人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 哟哦哦哦哦~~答完辩了加更庆祝!!! ps:修了一下bug~ ------------ 4藻市 宣子方见喻初尘真如自己所言,盘膝而坐,双眸微阖,似乎不再受外界影响,专心打坐起来,这才轻手轻脚地绕回老树背后,端详起那道山体结界上微不可察的瑕疵。 彼时的宣子方才不过刚入炼气之门,以他的修为,要想在结界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十分的不容易,更何况,这个瑕疵还要能够支撑到宣子方背后的魔修宗门趁势袭击。宣子方也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教他如何破坏,如何不被发现,如何选地……天时地利人和,才让宣子方有了机会。 宣子方站在熟悉的灵力波动前,无上宗的结界遍布山脉,无形无色,只能凭心感受。 他微微闭上双眼,神识逐渐感受,确定了自己曾经留下的气息。随即回忆当日他破坏结界时的方法,那时对方教他几句口诀,给了他一道低阶符篆,凭借这两样物事,宣子方得破结界。而有其法就必有其破,追本溯源,低阶符篆只是增强灵力的一道普通符篆,重要的还是那几句帮助自身灵力打入结界的口诀。 既然要恢复结界,那就反其道而行,把自己的灵力再尽数抽回来。 打定主意,宣子方也缓缓坐下,有本尊修真时的记忆,和宣子方的感受消化能力,要应付这点小术法并不困难,区别只是灵魂不同,身体熟稔了,灵魂还比较生涩而已。 吐息,凝气,手指拈一道莲花印,指尖凝聚灵力,勾动结界上的同源灵力,互相牵引,最终一点点被自己吸纳回来。 引完灵力,宣子方另一手轻轻挥动,化纳一股天地灵气,补上了后山结界的裂缝。 做完这些,宣子方并不着急睁开眼查看,就算他睁开眼,也看不到结界,只能以身感受。他轻叹一声,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做得小心稳健,竟觉得身体有一丝疲惫痞仙。 看来是他还确实不太习惯修士的身份,他的兴趣爱好从来就不是潜入敌对门派伺机复仇当一个反骨仔,或者对好得天怒人怨的伴侣始乱终弃,他的兴趣爱好是把这些东西加入自己的臆想写成小说,古代人惯用语则是话本,能够拨动一个写手心绪的就只有点击量、书评、收益、盗文猖獗程度。其余的,宣子方并不关心。 从这个方面看,宣子方在修道一途,也算得上是心性坚韧了。 且不说穿越一遭有没有机会重操旧业,单就眼下严峻的形势而言,就足够让宣子方烦恼的了。 又是一声叹息。 而宣子方在自怨自艾的时候,树的背后,潜心打坐的喻初尘,双目仍然闭着,但嘴边却出现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好在宣子方接受能力很强,忧伤那么一会儿也就过去了,他收拾收拾心情,回头去看喻初尘。刚好在宣子方回到喻初尘身边时,对方也睁开了眼,双眼透着朦胧的湿意:“师兄?” 这一声师兄,还带着慵懒妩媚之感,让宣子方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压下头皮发麻的感觉,宣子方点点头道:“看来你的伤也好多了,来,师兄扶你回去。” 喻初尘甜甜笑了下,颊边一抹羞红,握住了宣子方的手:“我就知道,师兄对我最好了。” 宣子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酸倒了,忙打起精神,尴尬地笑了笑:“肖师伯对你也不差,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期望很高,如果通过宗门大比,他说不定会点名将你收为他的亲传弟子。” 在无上宗的外门,每月逢初一十五便有负责外门事物的长老授课,外门弟子并无师父,统一将这名长老称为“师伯”。如今外门最高的负责人就是这个叫周显的金丹修士,其人亦是仙风道骨,于炼丹一途甚是热衷,对喻初尘这乖巧听话的弟子青眼有加,更是带在身边指导。 喻初尘对宣子方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地对宣子方道:“师兄去哪里,初尘便去哪里,若是师兄被赤霄峰收了,那我也要跟去赤霄峰!” “呵呵……”那也要你有那个能力才行,不过很可惜,我连大比都不打算通过,宣子方默默想道。 喻初尘不知道宣子方会有这番心理活动,更是有些期待道:“以师兄的资质,哪怕是进入赤霄峰也不稀奇,成为掌教座下弟子,日后定有一番作为……”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宣子方扶额。 喻初尘言笑晏晏,更是得寸进尺地挽住了宣子方的胳膊,脚踝上的扭伤好了,他见宣子方吊儿郎当的也没有正经事要做,又拉着宣子方陪他去采药,早把宣子方先前所说的培养独立能力之类的话当做了耳边风,任宣子方再怎么拒绝,都像个牛皮糖似的往宣子方身上粘,甩都甩不掉。 五日后,身心俱疲的宣子方迈着沉重不堪的步伐踏上回到他那处小院子的路,喻初尘还在他旁边喋喋不休,引他说话。可惜宣子方本尊的性子就有些冷,如今的宣子方更不想和喻初尘多说,看起来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但喻初尘似乎并不介意,他说他的,手却还牵得稳稳的。“师兄……”喻初尘说到正兴奋的时候,忽然见宣子方停了下来。 他循着宣子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人身穿青色道袍,负手站在院中,徐徐微风吹动袍角,而他身材颀长,如挺拔的松,容貌冷峻绝艳。 宣子方的视线正好和苏纪撞在一起,捕捉到苏纪将厌恶和憎恨压下的那一瞬。 而后,苏纪回头,微笑着朝二人点了点头,对宣子方道:“我还以为你尚在闭关,没想到是……”眸光在喻初尘身上停留片刻,落在两人相执的手上,略带讽刺道:“看来子方与这位喻师侄关系不错啊。” 可不是,关系要是不好的话能偷偷背着苏纪和喻初尘勾勾搭搭,最后还合伙谋害了苏纪么?……宣子方想起刚才苏纪眼中闪过的恨意,更觉得头疼了,连忙对身边的喻初尘道:“喻师弟,我也帮你采完药草了,你快回去和肖师伯复命吧北冥神剑全文阅读!” 喻初尘半点眼色都没有,微微扁起小嘴道:“师兄,你要赶我走吗……” 真是一点场合都不分,好听点形容是单纯,难听点形容就是呆蠢。 苏纪眉头轻蹙,压下一丝厌恶,对喻初尘道:“喻师侄,我与你宣师兄约定今日要去山下藻市,若再寒暄,恐耽误了时间。” 喻初尘看向宣子方:“藻市?师兄可以带上我去吗?” “不可以。”宣子方斩钉截铁道。 开什么玩笑!一个苏纪就让人头大了,再来一个喻初尘,他别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喻初尘小脸皱起,却还是背着药篓离开了。 苏纪淡淡道:“子方,你若没什么事要交代小童的,那便随我下山吧。”他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若非之前答应了宣子方,苏纪也不会想与宣子方同行,毕竟那人曾将自己伤害至深,甚至因此心魔不散,扰他修行。苏纪简单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身量虽然还没完全抽高,却已有了后来毓秀飘逸又道貌岸然的影子,一双凤眼撩人心神,也难怪当时的自己与喻初尘会倾心与他。 不过苏纪回想起重生前的一幕幕,对宣子方的情绪就更加复杂了。一来道法自然,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就要舍去这份恨的执念,苏纪十分清楚,所以才没有在重生之后就立刻杀了修为尚不足的宣子方,并还和宣子方有交道。二来面对仇人,犹能不动声色,也算是磨砺了心性。 宣子方挠挠头,把小童叫过来,叮嘱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反正不外乎是看好家,记得每日打扫之类的。吩咐完,宣子方看了眼苏纪。 苏纪微点了点头,召出飞剑,两人一同站在变宽阔了的剑刃之上,宣子方回头看了眼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无上宗,云气飘渺之间,飞剑已出了无上宗的地界,往东扬境内而去。 藻市,音同“早市”,却是在晚上才有的。凡修真者云集之地,都设有交换法宝灵物的交换市集,无上宗虽说是天下第一道修门派,门派里资源无数,但在藻市,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或是散修炼出的特制丹药,或是高阶修士在斗法中身殒遗留下来的法器,总之来一趟,不会白来。藻者,华美也。不管是什么地方的藻市,规模或大或小,人却不会少。 二人飞行数个时辰,到了蒻州,天色还早,先寻一间客栈住下。 这次出门,有苏纪做主,可以在蒻州多留些时日。说起来,宣子方本尊会想来藻市,也是为了能在宗门大比之前找一件趁手的法宝,内门当中自有不少好的法宝,可宣子方不过是个外门弟子,就算苏纪深得掌教疼爱,也不可能为他乱了规矩,擅自将师尊青崖真人赐下的法宝给宣子方用。 入夜后,二人来到藻市,整个小镇都是集市,热闹却又透着一种怪异之感。 藻市中只有店铺门前挂着一盏照明的灯笼,席地摆摊的修士们有的根本不点任何照明之物,街道上昏暗无比,只有个别摊上的法宝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不过修真之人五感皆比凡人要清晰许多,即使在黑暗中,只要将一层灵力覆于双目之上,也能和白天一样看得清楚,对修士而言,有没有光都差不多。 苏纪来过此地,凭着记忆将宣子方带入一间店铺。 作者有话要说: 咳,继续修错别字~ ------------ 5你的命是我的 “老板,这幅画怎么卖?” 宣子方一听苏纪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还是来了…… 苏纪在筑基前期打下了不错的基础,如今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晋阶筑基中期,若非这一年间苏纪心态还在调整,他早就该到筑基中期了。而耽误了苏纪晋阶的罪魁祸首,可以说是宣子方,但若让如今的宣子方来解释的话,这就是剧情需要。 小说中的情节果然还是发生了。 苏纪会因一张画而有所领悟,接下来他很快就会回到客栈,打坐入定,再度睁开眼后,他便会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了。这个情节能为后面出场的正牌攻埋下伏笔,因为这幅画,就是出自那位攻君的手笔,试想一下,因为对一幅画的感悟而晋阶,这是怎样的一种缘分,会造成怎样的因果?苏纪不知,可宣子方却是知道的。 老板的台词也和小说原文的差不多:“这画不卖,如果道友喜欢的话,拿去便是。”在藻市经营店铺的人,自然也是修士,这间店铺的老板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年纪看上去四十上下,但修真之人不能以外表来猜测年纪,随着修为的增加,面容会更加趋于精致完美。店铺老板笑笑道:“说来也是缘分,卖这幅画给我的人,当时为了买一件法宝,还差一枚下品灵石,他随手作了这张画,问我能不能用来抵消。本来嘛,我已不打算收他那块下品灵石了,可那位道友坚决不肯占我这个便宜,我也就收下了这幅画,以待送给有缘人……” 苏纪的目光落在墙角不起眼的那幅画上,画上山水走笔灵动不羁,大气磅礴,云雾仿佛是活的一般,山水中轻烟缭绕,意境悠远。确实是一副好画,且画上还带着作画之人赋予的灵气,那道灵气虽然微薄,却也是纯粹得毫无杂质的灵气,令人一望更生心旷神怡之感,仿佛置身在这幽深山水中,心中烦闷酸涩之情全都可以抛开。 这画不是什么法宝,所以长年摆在店铺的墙角也卖不出去,老板是慷慨之人,而且讲究缘分,既然苏纪喜欢,那就是有缘人,送了还能结一份善缘,何乐不为? 苏纪点头谢过老板,在老板包装这幅画的时候微敛双目,仿佛还在想着那幅画,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宣子方在一旁不说话,他百无聊赖地看着架子上的那些法宝,其中也有小说里的宣子方最后会挑到的那柄青锋剑,但宣子方一则不想通过大比,对法宝的需求也并不迫切,二则这柄剑的造型他不太喜欢,所以目光掠过青锋剑,又看向了别的法宝。 “如何,若有刚兴趣的法宝,可以用来试试手。”苏纪突然出声道。 “这……暂时还没什么想要的痞仙全文阅读。”宣子方回道。 “不急,你可以慢慢看。”苏纪淡淡道。 宣子方忙装出一副认真考虑的模样,那头店铺老板已经把画包好了,递给苏纪,就见苏纪低头抚摸着那幅画,爱不释手。 “师叔,不如我们先回客栈吧,明天还可以再来看。”宣子方建议道。 苏纪想了想,也点点头,他自然是很想回客栈打坐,将那顿悟的感受细细品味一番,说不定还能对丹境有所助益。“这次出来时间也充裕,既然今日没有收获,那就明天再来吧。”苏纪道。 苏纪索性在店中又买了些培元丹和聚灵丹,以防不时之需,老板的态度更亲和了。宣子方才不信那老板要是看到他们最后只拿着一幅白送画离开脸色依然这么好。 二人回到客栈,苏纪丢下一句“我要休息,别来打扰”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了。 店小二苦着脸敲开宣子方的房门,说隔壁那间客房的客人没有回应,他本来是上来送热水的,生怕里头之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测,见宣子方和苏纪是一块的,想问问宣子方的意见。宣子方和店小二解释他们都是修士,平时打坐修行会在房中设下结界,外人无法干扰,让他放宽心,店小二这才将信将疑地离开。 蒻州的修士虽然多,但平凡人大多数不太了解修真者的习惯,苏纪挑的客栈又是凡人所开,会遇到这种问题也算正常。 宣子方看了眼隔壁紧闭的房门,知道苏纪现在大概是入定了。 入定之后,人不会被外界所侵扰,这种状况,最有可能晋阶。 既然苏纪用不上那些热水,那自己就帮他用了好了。 奔波一日,再加上宣子方从后山回来就立刻随苏纪到蒻州来,身上已有好几天没仔细清洗过了,即使有清净咒,也比不上泡在水中的感受。宣子方让店小二把热水搬进屋,脱下衣服,散开头发,整个人泡在水中,享受地叹了声,慢慢闭上双眸。 水汽蒸腾氤氲,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放松下来,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昏昏欲睡之时,窗边微响,像是被风吹动,声音轻微,而宣子方立刻警惕地睁开了眼。 “宣少爷还真是惬意,双亲惨死之痛,因无上宗对你的礼遇而淡忘了吗?”话音刚落,一名全身黑色的男子出现在宣子方面前,那人的肤色异常的白,透着阵阵死气,面容大半遮挡在黑色的兜帽之下,只露出一个光滑的下巴,和一双毫无血色的唇。 房中的温热水汽顿时转冷,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感。 那人只是随意一站,就能把房内的气息变得如此阴邪,而他虽然全身包裹得几乎看不见多少皮肤,他的修为确实摆在那里的——金丹初期。 放眼整个大陆,金丹修士都是不可多得的,眼前这名魔修,显然是才结金丹,对自身修为的显露还不能很好控制住。修士若是修为高深,可以压低自身灵力的灵压,不易被其他的修士发现,但这名金丹修士的气息大老远地就能感应到了,而他的移动速度也很快,在宣子方发现他的气息后不久就到了这间客栈。 但宣子方也没有慌乱,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又如何,还不都是他笔下的角色? 宣子方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赤着身体跨出木桶,取来屏风上的衣服,大大方方地当着对方的面穿上了衣服。 宣子方边穿衣服边问:“你是何人?” 那人冷冷道:“这你不必管。” 宣子方笑了笑:“那么,我要做什么,你也不用管北冥神剑。” 那人冷白的手伸向宣子方,电光火石之间掐住了宣子方的脖颈,略长的指甲掐入宣子方淡粉色的皮肤中,宣子方只觉一股冷然杀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就算动作慢一点,我也不会亲自过来。需知老祖派出我来,已是对你存了疑心,对你的表现极其不满。” 宣子方微微惊讶,看来他修复无上宗后山结界之事已经被对方知道了,但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就知情,消息传递得实在太快,除非…… 除非无上宗还有对方的卧底。 宣子方脑中浮现出几张面孔,心头的疑惑暂时压下,他平静地对那名修士道:“我又不是七杀门的人,你们老祖对我怀疑还是信任和我有什么关系,莫说我现在是无上宗的弟子,就算是曾经,那也应该算入我父母所在的松华派,与七杀门毫无瓜葛。” “很好……”那人冷笑了下,骤然收紧五指,迫得宣子方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对老祖不敬,已是大罪,更何况背叛。别以为你身上有老祖想要的线索就得意忘形了,我大可以侵入你的识海,攫取你的记忆,之所以没有那么做,都是因为我太慈悲了……” 那人抬高手臂,宣子方双腿渐渐离开了地面,他不得不扶着那人的手腕,仰着脖颈,却越来越难以呼吸,意识也有些模糊不清。 宣子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但凭借依稀的理智和力气,他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刘岷。” 七杀门,魔修,金丹修士……这些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小说中藏身暗处为了瓦解无上宗而出了不少力的那个角色,七杀门的长老刘岷。 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修复了一个结界,就引出了这个本该在剧情进行到中后部分才会出来的人物,看来这蝴蝶的翅膀扇的力度有点大。 宣子方面色由通红转而冷白,眼神浑浊,秀气的脸庞五官皱在一起,显然是痛苦不堪,但这也更能引起他人的施虐心,刘岷阴测测地笑了下:“没想到,你竟然还猜到了我的名字,怎么,想要求饶吗?”说着竟然松开了手,真的给了宣子方喘气的机会。 宣子方跌坐在地上,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湿嗒嗒地披着,湿透了身上的衣物,薄薄一层近乎透明的布料贴着少年的皮肤。衣料下,少年的身体结实而纤细,腰肢盈盈一握,白皙的脖子上还印着清晰的五指痕,且如今就伏在自己脚边,看上去无比脆弱……刘岷的眸色微微黯了下。 宣子方粗喘几口气,抬头对刘岷道:“很可惜,就算你看了我的记忆,也无法找到你想要的线索。” 刘岷皱了皱眉,冷笑道:“别想跟我玩什么花样。” 宣子方却摇了摇头,忽然,指缝中多了一张符篆,他飞快地将那张符篆往上一抛,登时空中一汪热水朝刘岷兜头浇下——正是店小二为苏纪烧的那桶水,之前被宣子方收入了符篆中,如今再召出来,水还是热水,而且是刚烧好的。 刘岷被烫得哇哇叫,宣子方趁势往房门跑去。 然而一桶水又如何能拦住一名金丹修士,刘岷又不是站着不动,他很快避开了水,朝宣子方抓了过去…… 一道白芒闪过,夹带摧枯拉朽之势,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刘岷的右胸,刘岷愕然间,但见一名青衣道者站在门边,手执一柄通体雪白的剑,剑的一端握在那人手上,另一端却刺穿了刘岷。苏纪冷艳精致的脸在刘岷错愕之时神色微动,他淡淡道:“宣子方的性命只有我能取,就不劳道友费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阿宣你好意思让主角受救你吗? ------------ 6双修吧 苏纪虽刺中了刘岷,但金丹期和筑基期修为上是质的差别,以苏纪筑基期的能为,偷袭一击能中,就已经是不简单了。 刘岷嘴角流下一丝血,那抹红色在他白得不像话的脸上显得格外鲜明,他伸出舌头,舔去了唇边的血液,同时也祭出了自己的法宝――一面鼓,他一手拖着鼓,另一手在鼓面上轻轻一拍,灵力灌入鼓中,激荡气劲横扫,将苏纪的剑震开的刹那,也重伤了苏纪! 刘岷的目标本在宣子方,但看到苏纪的时候,眼中又多了些不明的神色。宣子方只略看了一眼,知道那大概是主角光环作祟,心里也不由感激这种设定,他趁着这个空隙,召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宝,拉过苏纪就登上了那只纸鹤。纸鹤清吟一声,掠过刘岷的头顶,蹿出了窗户,彻底消失在刘岷的视线里。 逃出客栈的两人皆是一身狼狈,苏纪受了那鼓音的攻击,连站都站不稳,身上经脉大半受挫,丹田都受了不小的伤,整个人摇摇欲坠,要不是宣子方扶着他,他都能倒下了重生之超级智能电脑全文阅读。 苏纪对宣子方可没什么旧情复燃藕断丝连的情绪,他只是如他对刘岷所说的那样,是想亲手解决了宣子方。不仅是宣子方,还有他背后,曾经将无上宗千万年基业毁于一旦的罪魁祸首,而今,他觉得自己受的伤,也不算亏了。“原来……在你背后是七杀门……”苏纪讽刺地笑了笑:“上辈子我连你和七杀门有这层关系都不知,还以为你只是对掌教之位有所觊觎,看来还是我太天真了……以你孤高的个性,竟能瞒过我的眼,要不是听到你和刘岷的争执,我还没发现原来你也和我一样,重活了一世……” 宣子方讪讪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苏纪脸色苍白,眼神却很凌厉:“我认识了你几百年,还想骗过我?” “我的情况和你不一样,其实我是……”宣子方想解释,但他想了想,如果直接跟苏纪说其实我是你爹的话,苏纪八成会把这当成笑话。 苏纪又是嘲讽地笑了下,缓缓闭上眼。“重活一世,你若是还如当初那般执迷不悟,我会任由刘岷杀了你,可你若是没变,刘岷与你也不可能有争执,所以救了你,我也不知到底是好还是坏……”苏纪呼吸渐重,虽然没有外伤,但内伤更不好受,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让好不容易筑基成功的修为废掉。 宣子方盯着苏纪,半晌后惊讶道:“你在客栈闭关时没有晋阶?!” “晋阶哪有这么容易……”苏纪苦笑道:“更何况旁边又那么吵,我如何能安得下心?” 宣子方瞪大了眼,这可和他之前写的剧情不一样了啊…… 原本应该是苏纪晋阶成功,打开房门看到宣子方为他护法,心中感动,对宣子方更加疼爱,爱意深种……现在因为作者亲爹这只蝴蝶,剧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后续到底会怎么发展,连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宣子方无奈叹息,驱动纸鹤在一处灵气较为充沛的山林停下,他找了个洞穴,把受伤昏迷的苏纪拖了进去。 这种灵山可以以灵气遮掩他们身上的灵压,即使是金丹修士也难以发现,最适合跑不远的他们了。 “有传讯符吗,给无上宗传信,让人来接我们。”宣子方问苏纪。 苏纪摇摇头,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宣子方道:“我这伤势……你要如何解释?” “解释什么?” “为何我会被七杀门的长老所伤?”苏纪嘴边淡淡嘲讽的笑意,即使他虚弱得很,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对宣子方的讽刺。 宣子方却并不在乎这些:“这样不正好吗,你给青崖真人提了个醒,以后防患于未然,无上宗也不会倒了。” 苏纪嘴唇微微蠕动,却没有将传讯符给他。 “啧,真固执。”不愧是他家主角,说一不二敢作敢当,性子够烈。宣子方叹息道:“可你的伤不能再拖了,眼下我灵力不足,无法将你送回无上宗。而在藻市,也难以买到疗伤的灵丹妙药,你伤得这么重,一般的药难以痊愈,光靠聚灵丹和培元丹无异于扯淡。除非……” 宣子方眼珠子转了转,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苏纪皱了皱眉:“除非什么?” “除非双修。” “果然,在你眼里,我就只有一副还算不错的躯体可用……”苏纪又露出了那种讽刺的表情,眼底一抹悲伤夺舍女配要崛起全文阅读。 看到宣子方和喻初尘并肩而行的时候,苏纪便知道,从前的宣子方对他是利用多于爱意,顶多对他这副皮囊还有几分喜欢,也不过是对美色的欣赏之情罢了。宣子方看上去一表人才,想要什么样的人要不到?若他是宣子方,他也会选择温柔甜美的喻初尘,而不是他苏纪。 苏纪的心情全写在脸上,宣子方看了一阵黑线:“我是真想救你,不是为了占你便宜!” 可不管他说什么,苏纪都只当他是在自欺欺人。 “麻蛋!你是受,劳资也是受,为了你劳资都豁出去了,你还想怎么样!”宣子方炸毛了,他索性朝苏纪扑了过去,笨手笨脚地解开了苏纪的腰带,扯开苏纪外袍,然后是中衣、亵衣。苏纪脸上的神色痛苦不堪,双唇微颤,眼睛紧闭,眼角带了些湿湿的痕迹。 “不……”在宣子方的手触到苏纪的胸前,苏纪忽然挣扎了起来,内伤还在折磨疼痛,苏纪却有种宁死不从的感觉。 “信不信哥把你手脚都绑起来,强|暴你啊?”宣子方恶狠狠地威胁道。 苏纪挣扎得更厉害了。 “算了,免得你心理负担太大,我还是把你绑起来好了……” 最后宣子方实在无法,只能用苏纪的腰带缠住了苏纪的双腕,又将他脱下的外袍往苏纪脑袋上一罩,挡住了对方的视线。强|暴又咋了,为艺术献身啊!俗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也好在宣子方身上带着一本当做话本来看的双修功法,不经历一番,写出来的东西也不够真实嘛。刚好有了苏纪这么个借口,宣子方也就顺其自然,既能救人,又能搞实验…… “……先以手托,观其形状色泽。撸其柱身,反复搓其筋,拇指捻其……头,力不宜大,以头泣液湿润……为佳。”宣子方对照着功法上的字句,把玩着手中的滚烫物事,然后一条条地按照上面所说的步骤,充分挑逗苏纪的同时扩张自己的小菊花,等到时机成熟后,慢慢将手中之物纳入体内。 双修也分多种,一般人说的双修是指双方都有获益的交|媾,若只有一方获益,那就被称作采补。双修可让两人都分得精元所化的灵气,两人均分,而采补则不仅一人能得两人的份,甚至还有可能将别人身上的气息化为自己所用,魔修的采补之法多属这类。 宣子方用的功法当然不是这种阴邪之物,但此时确实是采补法更胜于双修。 他骑在苏纪身上,感受着体内之物慢慢变大的同时,也运起口诀,将自己的身体暂时作为炉鼎,把苏纪洒在他体内的一腔精华都返还给苏纪自身。 忙完这些,宣子方全身是汗,累得够呛。 他并不急着起身,而是先内视一会儿,发现丹田除了少了点灵力以外并没有什么损失,松了口气。 然后才从苏纪身上下来,穿好裤子,替苏纪也穿上裤子,最后扯下了罩在苏纪头上的外袍。 苏纪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看来挺有效的,精神多了啊。”宣子方满意地点点头。 “你……”苏纪的声音分外沙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宣子方微微皱着眉,然后有些不耐烦地嚷嚷:“没事儿,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你做过攻的。保命要紧嘛,伤好了以后你就当啥事没发生过不就行了吗,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好累,8点半才吃晚饭,好苦逼……qaq ------------ 7回无上宗 天元大陆除了有人族以外,还有妖族、魔族,以及上界的神族。神族一般居于上界,没有什么重大之事不会下来影响人族的生活,而人族修行到了返无境界时,也可飞升上界,与神族生活在一起。 人族的修真阶段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炼虚,返无。其实这修的就是个化体的过程,宣子方觉得用怀孕作为比喻最适合不过了。 首先要在身体里蓄养灵气,把身体打造成能够怀孕的体质,然后体内产出胚胎,也就是金丹,像个受精卵。受精卵在身体里慢慢发育,育化成元婴,也就是胚胎。元婴与炼虚之间其实还有两个阶段:出神和化体。出神就是指灵魂出窍,以灵体的形态仍能行动;化体则是肚子里的那个元婴成长为人体,能从己身分离出去,化体的过程就像是生孩子的过程。然后才是炼虚,化体可有神识,受主魂控制。而后返无,不管是化体还是本身,都和本尊没什么不同,是以有既是无,无也是有,虚实相生,回归混沌。 虚中生实,实而化虚,虽然看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原点,但经历了这个过程,再回到虚无状态,就是大道圆满了。 就如同出世入世都是修行,来过这一遭才会有所收获,提高境界。双修也是同样。 宣子方突然觉得自己也挺有当神棍的潜质。 但是他的道理虽好,苏纪这人却软硬不吃,愣是在那日两人双修后就没搭理过宣子方,令宣子方无比郁闷。说起来,吃亏的好像是他吧,可怎么他做的尽是安慰人的工作? 特别是宣子方几次偷偷摸摸地出了林子到藻市上帮苏纪买些疗伤的药回来,明明踏进山洞的那一瞬宣子方能看到苏纪眼中担心的神色,可在看到宣子方后,苏纪的脸上又恢复了冷冷冰冰的表情,让宣子方想吐血。 “你有话就直说吧,不要在那里傲娇了……”宣子方忍无可忍,终于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苏纪扭过头,连看都不看宣子方。 ……这人真是!! “等等,你不会是因为不知道傲娇是什么意思才不理我的吧?”宣子方幡然醒悟。 苏纪依然对他不理不睬,只是嘴角似乎抽搐了下。 于是宣子方也不再用热脸贴苏纪的冷屁股了,反正苏纪的伤养了大半个月也快好了。也就是苏纪不肯配合宣子方多双修几次,要是双修个三五天,根本不用花钱买药,以此地充沛的灵气,配合略带采补性质的功法,苏纪的伤能好得更快。 要离开这灵山,还是苏纪自己提出来的,这人什么都不关心,倒是挺关心宗门大比之事。 “宗门大比都是筑基以下的弟子才能参与的,主要是考校外门弟子,选拔优秀的苗子进内门,你着急什么?”宣子方莫名其妙。苏纪早就筑基了,而且也早就是内门弟子了,更甚者,他还是掌教青崖真人的亲传弟子,年纪不大,可无上宗的后辈弟子们全得叫他一声师叔异界强兵。“如果你是替我着想的话,还是不必了,我对进入内门没什么兴趣……” 苏纪冷冷回道:“我回去,只因我亦是仲裁之一,与你无关。” 好吧,就当哥是自作多情了。 宣子方在心里默默吐槽,对于两人莫名其妙的冷战后苏纪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还是有点小失望的,他以为至少能听到一句谢谢,不过他也知道苏纪不是那种虚伪奉承的人,他习惯以行动说谢。 但貌似也没有看到什么行动啊…… 算了……跟苏纪计较这么多干嘛,好歹是自家的主角受,他有那个傲娇的资本,头顶一个硕大无比的主角光环就能倾轧一切了,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不也是自己赋予他的?想到这,宣子方释然了,他对自己找到的解释很满意,也就不再去计较。 宣子方召出他的纸鹤,骑在上面,把手伸向了苏纪道:“上来吧,回无上宗。” 苏纪瞥了他一眼,运气于足,轻轻地飘落在纸鹤背上,对宣子方伸出的友好之手仿佛没看到似的。 宣子方忍了,念着口诀,纸鹤飞向了蒻州上空。 两人回到无上宗,这大半个月的外出,于修真者而言不过是眨眼即过的时间,无上宗还是仙云飘渺钟灵毓秀之地,无上宗的弟子们也各个专注修行,对于外出的这两人,也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和苏纪相熟的内门弟子还以为苏纪不过是关门睡了几天。 会关注他们归期的,就只有宣子方那个院子里的小童和总是缠着宣子方的喻初尘。再有就是负责举办宗门大比的那几名长老和内门弟子,尤其是分派到苏纪手下的两名弟子,宗门大比迫在眉睫了,却到处找不到苏师叔的人,把他们急坏了,差点要去赤霄峰穷极殿找掌教了…… 而宣子方那头,喻初尘赖在宣子方的房里,缠着他说说这些日子以来在藻市发生过的有趣之事。 宣子方烦不胜烦,喻初尘实在太粘人了,印象中喻初尘应当是乖巧懂分寸的一个孩子,怎么现在变本加厉了?这样下去的话,可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小三啊,首先温柔解意这点他就做不到。其次,宣子方怀疑喻初尘是不是最近吃了什么增高药,怎么好像个头拔高了一些…… “师兄,你就告诉我嘛!”喻初尘撅起嘴,目光极尽流露着娇嗔之意。 宣子方浑身抖了抖:“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逛了下藻市,买了点灵药,全吃进肚子里了。”逛藻市不假,吃灵药也是真,只是逛藻市买来的东西全落进了苏纪手里,灵药也被苏纪啃了个一干二净,宣子方还记得他们这趟出门是为了买个趁手的法宝的,结果法宝一事就成了泡影。 “唉……”宣子方叹了口气,对喻初尘抱歉道:“我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不能说的……难道你想看着师兄我灰飞烟灭不成?” 喻初尘睁大了眼睛,却是好奇道:“这么说真的发生了什么吗?” “我去,你要是不知道的话之前就不要这么笃定好不好,容易让人会错意啊!”宣子方抹了把汗,什么都不愿多说,哄了喻初尘两句就赶对方走了。 “那师兄,大比上见了……”喻初尘离开小院前冲宣子方挥了挥手。 “大比那天我决定睡个懒觉,起床后赶得上就围观两场斗法而已……”宣子方的声音极小,走出小院的喻初尘是听不到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许吐槽!上班回来晚还要同时更新两三篇文的渣作者桑不起……qaq ------------ 8躲不开的挑战 无上宗占地极辽阔,平素各自修行,或出任务,地广人稀总显得太过清冷。幸而有五年一次的宗门大比,竞技之余还能混个脸熟,以前外门弟子见到内门弟子都称师兄师姐,但经过宗门大比之后,起码还能叫得出别人姓什么。 大比之日,白啼峰上立七座擂台,供弟子斗法之用,擂台之外还有观众席,不管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可以入席观看,筑基以上的弟子也能来观摩。除了席座外,还有类似医疗站的地方,搭一个草棚,备了疗伤所用的丹药,以防擂台上哪位弟子出手没个轻重,出了人命。 大比的准备仔细周到,正是出自心思玲珑的苏纪手笔。 宣子方当真如他自己所说,在宗门大比之日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阳光晒得他屁股发热了才缓缓爬起来。侍候他的小童一脸怨色地站在他床边,嘴里嘟囔:“我听别人说,早上的斗法也很精彩,有个外门弟子把赤霄峰的一位师兄给干掉了!师兄却睡到了午时之后……”小童委屈地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宣子方,委屈道:“真想去看一看啊……” “急什么,现在就过去了。”宣子方不以为然道:“无上宗有那么多筑基以下的弟子,这擂台没个几天都不会结束,过了初赛还有复赛和决赛呢,包准后面的场次更精彩。” “师兄……我没听懂,初赛复赛决赛是啥?”小童皱眉问道。 “意会吧!”宣子方懒得和他解释,接过一件灰色道袍穿在身上,简单用一根簪子挽住自己的头发,吃了点稀粥,气定神闲地出门了。 小童紧跟着他的脚步,有心催促,却因法力和身份都不如宣子方,不敢造次,只能暗自腹诽,又一面露出焦急之色。 宣子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大发善心,抛出袖中纸鹤,轻轻落于地上,那纸鹤便逐渐变大。宣子方对小童道:“坐上去吧,从这儿到白啼峰也要一段时间,走过去太慢了。” 小童感激地看着宣子方,道:“也不知道喻师兄比得怎么样了……” 宣子方淡淡道:“他要入内门不过信手拈来。” “师兄对喻师兄好像特别有信心?”小童抬头,刚好对上宣子方深深的一眼,不由紧张了起来。这小童本不是个话多之人,也很懂得分寸,只是突然间他伺候的宣师兄变得比以前好说话了,这才问的东西多了些,一时想到自己可能逾矩了,更加慌张了起来。“师兄,我不是,不是那个……” “我不是对他有信心,是他本身实力如此。”宣子方却回答了小童的问题。 “真看不出来,喻师兄……”小童歪着脑袋想词儿,想说喻师兄水灵灵的,挺娇弱的,看不出来有多厉害。擂台斗法不比其他,除了修为以外,还需身手反应和对法术的熟练,以喻初尘平时那副温软羞涩的模样,小童真无法想象他在擂台上叱咤风云的场面。 “我也看不出来。”宣子方忽然道。 小童以为宣子方和自己想得一样,用力地点点头,却没看到宣子方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嘲讽。 纸鹤飞翔于流云之中,翅膀拨开云雾,眼前一片宽阔之地,不似高峰,倒像是梯田。白啼峰上的半山腰横出一块开阔的平坦之地,即使再加十七八座擂台也完全放得下。 此处便是宗门大比的入场点,在宣子方踏上白啼峰的时候便有一名内门弟子迎了上来。宣子方恭敬地叫了声师兄,对方神色平淡,手捧一本册子,公事公办地问道:“你是哪座峰上的弟子?” “回师兄,我是外门弟子,宣子方。” 那名内门弟子抬头看了宣子方一眼,道:“大比第一日并无安排,自由擂台,斗法前需跟仲裁报上姓名,不限法宝与修术,但在无上宗,魔修手段是不能用的逼良为夫。另外,擂台不限场次,只要胜了三场便能进入下一轮,听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就进去吧。”那名弟子摆了摆手,去招呼下一个人了。 宣子方和小童走进去,擂台周围虽不至于人山人海,但每个擂台周围都围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不少筑基以上的内门弟子,以及各峰长老,看热闹的也好,来助威的也好,观望未来弟子资质的也罢,看在两人眼里都是稀奇,这些仙风道骨的修真之人也和普通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这本就是宣子方塑造的世界,他喜欢这种气氛,每个人都有平凡的一面,而不是如仙如神般不食人间烟火。 有人性,才是为人。 宣子方目光虽看在擂台上,心思却飘远,因而没有听到身边小童的话,直到小童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师兄,喻师兄在那边!” “哪边?”宣子方顺着小童所指,刚好看到远处一座擂台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白衣飘飘,冰肌玉骨,清秀含媚的脸上虽有疲态,却也不掩喜色。显然,喻初尘胜了一场,看样子还不是第一场,他要进入下一轮显然已是毫无悬念了。 喻初尘一抬眼就看到了宣子方,对他展露甜甜一笑,梨涡浅浅,甜美动人,引来围观无数男弟子的羡慕嫉妒恨。在天元大陆上,男子相恋并不是什么可耻之事,男子之间结为道侣者还是多数,女修心性不如男子坚定,在修真路上鲜少能走得远的,再者合籍双修不限性别。所以见到如水般温柔可人的小师弟,各位师兄纵然还没有露出如狼似虎的神情,却也暗生呵护珍惜之意,只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白衣少年眼里并没有他们。 人总是喜欢刻意忽略一些东西,比如喻初尘这般佳人,在擂台上霸气侧漏暴力非常一事,在喻初尘款款走下台后就自动被抛在了脑后。众人妒恨的目光随喻初尘挪到了宣子方身上,又是目光一震。 喻师弟身边那位师弟,也是眉清目秀的美人一个。 只不过,宣子方看上去不若喻初尘温柔可人…… 喻初尘对于众人灼灼的视线只当做没有看到,目光盈着笑意朝宣子方走了过去,对他道:“师兄来得可真晚,我三场都比完了,你才过来。” “来得不晚,刚好看到了师弟大展神威的一手绝技。”宣子方淡淡笑道。 骗人!宣师兄明明就没有看到!他在发呆!……小童忿忿地想道,无奈他敢怒不敢言。 喻初尘道:“师兄呢,看这场上,可有想与之比试之人?或是我……也可以的。”喻初尘的想法不知为什么也变得有些猥琐了,是想故意给他放水吗,宣子方满头黑线,他是需要别人放水才能进入内门的废柴吗? “不必了……我,我再看看,看看。”宣子方暗暗抹了把冷汗。 “我陪你看。”喻初尘压根就没有要回后山的意思。 ……问题是哥不想要你陪着啊。 宣子方无奈,只好带着两个跟屁虫到处转,擂台斗法本该是精彩绝伦的,但因为身边缀着喻初尘,令宣子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看着台上精彩纷呈五颜六色的斗法,宣子方双目发直,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看什么。 喻初尘似觉察出宣子方的心不在焉,不由问道:“师兄怎么了?” “苏纪没来?”宣子方脱口道。 喻初尘愣愣地看向了宣子方。 宣子方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笑:“……听说今年大比是由苏师叔负责的异界强兵最新章节。” “宣少爷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少年郎,没了靠山就不敢来比试了么!哈哈哈,我现在就要挑战你,宣子方宣师弟!!”台上突然传来一道洪亮嗓音,宣子方和喻初尘错愕地抬起头,而围观众人则齐齐朝他们看了过来,擂台上站着一名红袍软甲的青年,五官棱角分明,眼中更是带着傲人之色,恨不得抬着下巴看人。 喻初尘脸色微白,在宣子方耳边小声道:“……是赤霄峰的曹鹏曹师兄。” 曹鹏年纪比苏纪还大,也比苏纪入门早。可苏纪一入门就得了掌教师祖的青睐,收为亲传弟子,与各峰主人平辈,生生比曹鹏地位高出一大截,见了苏纪,曹鹏也得叫一声苏师叔,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奈何曹鹏入门快满百年,还无法突破筑基,闭关几次仍徘徊在炼气九层不上不下。 他可是赤霄峰的弟子!掌教所在的那一峰有哪个人像他这般不争气?再加上长年来对苏纪的嫉恨,更是对苏纪所在乎的一切事物都看不上眼,对于苏纪处处照顾的宣子方,那是和讨厌苏纪一样讨厌,只可惜以前他在赤霄峰闭关时日居多,没有机会,现在可是宗门大比,只要一方说出挑战,另一方是没有拒绝的权力的。 就算擂台点到即止,但比试中,不小心失了手也是常有的事,曹鹏看向宣子方的眼神里,充满了危险。 宣子方笑了笑道:“我才炼气五层,你好意思?” “怎么,宣师弟不敢与我比试?”曹鹏挑衅。 “我无意与师兄比试。”宣子方道。 “呵呵,原来苏师叔关照的人,竟是如此胆小,我听说连掌教师祖都对师弟抱以极大厚望,真没想到,师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曹鹏话音落,围观的弟子们都毫不掩饰对宣子方的鄙视。 宣子方摇摇头,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只是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好笑,原本剧情里曹鹏对苏纪和青崖真人心有怨气,是魔修拉拢的最佳选择,在宣子方倾覆无上宗时,曹鹏也出了不少力,只没想到,蝴蝶翅膀一扇,曹鹏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世界,真是瞬息万变啊。 宣子方感慨着,人群中缓缓让开一条道,一袭青色道袍,身姿如松柏颀长,俊美冷艳气质绝尘的青年缓步走来,淡淡地看了眼擂台上的曹鹏,转头对宣子方道:“子方不愿与曹师侄比试,乃是因为他的法宝日前在斗法中有所损坏,如今我已让人修复了,这便还给子方,可放心与曹师侄一战。” 苏纪将一柄三尺长的折扇递给了宣子方。 宣子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苏纪,内心再也淡定不下来了,差点就要当着众人叫出声来了:这可是苏纪自己炼出来的法宝,是他最后保命时才会用到的神器!甚至在小说里,重生以后的苏纪就是用这柄看似平凡的折扇反败为胜杀了宣子方的!尼玛让哥拿着捅死自己的凶器,感觉还真有点微妙…… “既然如此,宣师弟也不必谦让了,痛痛快快来一场斗法吧!”曹鹏很是迫不及待道。 来观看曹鹏斗法的人也多半是和曹鹏相熟的,即使他们不敢对苏纪造次,但奚落一下宣子方还是被允许的,因此随着曹鹏的话,周围开始起哄了。 喻初尘眸光复杂地看着苏纪,又想对宣子方说些什么,可惜宣子方没等他说话,就握着扇子走上了擂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还是对修真很有爱,又码了一章。木有留言的话,更新机会很渺茫…… ------------ 9后门不能这么开 上了擂台的宣子方连一眼都没有看曹鹏,抬头挺胸径直走到了擂台边上的仲裁面前。这是一位白啼峰的弟子,本次大比是由白啼峰主场,作为白啼峰的弟子,那是与有荣焉,见到宣子方走上来,自然没有露出和围观群众一般的目光和表情,而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深沉,不管是装的还是本性如此,都有种高深莫测的直观感,原本擂台上最没有存在感的仲裁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仲裁没有直接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一侧,等宣子方开口。 宣子方步履沉稳,看起来有无比的自信,这果断而目不斜视的态度让围观的弟子们都不禁多他高看了一眼。只可惜宣子方一开口就打碎了不少人的期待,只见宣子方面带恳求之色,对仲裁道:“师兄你看,曹师兄是炼气九层,我只有炼气五层。这一场比试下来如果不慎受个伤,轻者无法参加下面两场擂台,重者这次宗门大比就从此失了机会……越级斗法,可是不容易掌控场面的啊,不管是伤了曹师兄,还是曹师兄伤了我,这伤势谁都无法预料。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下特殊情况,胜了这一场的人是否可以直接进入下一轮呢?” 宣子方话音刚落,就引来不少嘘声。 这宣子方还真是……无耻无赖不要脸啊!看着挺一表人才的,模样又好,很容易会让人心生好感,只是没想到啊,这人居然是如此的猥琐花药满田最新章节!你那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以炼气五层就可以完胜炼气九层吗?你这是看不起曹师兄吗?你还想一劳永逸赢了一场就直接晋级这么便宜?! 曹鹏听了宣子方的话后勃然大怒,手中长枪夹带雷霆之势猛然砸在宣子方脚边,整个擂台都为之一震,地面裂开一个大坑:“宣子方,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罢了,答应你又如何!我就是要看看,你区区炼气五层能将我伤到什么程度!!”曹鹏咬牙切齿地说着,还特意加重了“伤”这个字。 “哎呀,真刀实枪难免磕磕碰碰的,受伤在所难免,师兄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宣子方无辜道。 “这……”装深沉的仲裁弟子有些跟不上节奏了,他为难地看了两人一眼:“擂台的规矩只怕不能轻易更改……” “无妨,规矩都是人定的,既然双方都有这个意愿,那就随他们吧。”苏纪缓缓道:“越级斗法,确实容易受伤,只怕宣师侄若是胜了,也无法即刻参与下一场擂台,曹师侄已经连胜了三场,本就有资格进入宗门大比的下一个项考验。” 仲裁弟子表情有些崩溃,这可是苏纪苏师叔啊,刚正不阿的苏师叔啊!这么明显的护短真的可以么! 没等仲裁发话,宣子方已经嚷起来了,对曹鹏道:“喂喂,你是傻子啊,你都稳入第二关了,还自取其辱做什么,受伤不能参加下一轮考校的话我可不负责啊!” 曹鹏气得快吐血了,苏纪宣子方师叔侄两人一唱一和,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握着赤炎金枪的手五指喀拉喀拉收紧,凶狠得几乎要捏碎手中法宝,连内息都快不稳了。场下的观众更是热情高涨,绝大多数的声音是支持曹鹏把宣子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撸下去的。 仲裁从没见过如此场面,只能硬着头皮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按苏师叔说的办吧。”他这话巧妙地把责任都推给了苏纪,苏纪淡淡一笑,并未将这点事情放在眼里,而是神情肃穆地看着场上的宣子方。 仲裁跃下擂台,代表了斗法开始,曹鹏抡起长枪就直撞向宣子方,却见宣子方抬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势。 “又怎么了?!”曹鹏恶狠狠地看着宣子方。 “等一下,这法宝离开我太久了,我怕它对我感情生疏了,给我一点和它交流情感的时间。”宣子方表情严肃,缓缓托起手中的三尺折扇,站得远的人都没听到宣子方说的话,只看宣子方的神情动作庄重而沉稳,都觉得这人的气质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只有曹鹏把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口血怄在喉咙,表情更为凶恶狠戾。 宣子方托着折扇,这柄折扇名为桃魂,张开是一副暮春桃烟图,桃花明艳娇嫩,缀满枝头。画是苏纪自己画的,扇骨也是苏纪自己削的,从扇骨扇面的选材到落笔时的心境,都极为考究,这是苏纪一生中唯一自制的法宝,其用心程度可见一斑。虽然眼下这柄折扇还没有经过祭炼,尚未成为能一抗元婴魔修的极品,但就桃魂设计的创意,要应付这场比试也绰绰有余了。 不过在宣子方心里,虽然这是出自苏纪手笔,设计的灵感却是他自己这个作者想出来的。于小说中的苏纪不过是福至心灵就有了的灵感,却是当时宣子方停更三天顶着读者哀嚎遍野的催更埋头苦思想出来的东西,此时实物握在手上,竟让宣子方手心生出点点薄汗。 心里有个声音道,这本就是我的东西…… 宣子方深吸一口气,手腕有些颤抖,但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他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将血滴在扇面上。 扇面微光闪动,滴入其中的鲜血被逐渐吸纳,而画面上粉红鲜美的桃花更添几分媚人之色。 这算是被桃魂承认了。 宣子方总算能松口气了,他可还没忘记,这件法宝是苏纪借给他的,不是他自己的法宝,要用这件法宝,他还需要得到法宝的认可重生之末世绝情全文阅读。否则,若是灵波不能融合,就算法宝威力强大,被不认可的人用在手里,也无法发挥法宝力量的十之一二。 越是上品的法宝,也就越有个性,越是挑剔。 “可以了。” 宣子方目光沉着坚定,扇面一开,轻轻挥手间,就挡下了曹鹏长枪一刺。 众人只看到宣子方以炼气五层的修为应对曹鹏炼气九层的修为似乎还不落下风,轻巧就化卸了曹鹏的攻势,顿时嘘宣子方的声音小了许多。但宣子方在刚才试探性的交手后不禁微微皱眉,曹鹏这一枪试探居多,并未全部发力,可没想到,就这么随手一枪,都让自己的手腕震麻了。 曹鹏显然也感觉到了宣子方的吃力,心中得意之余,更是嗜血心起,趁势又折返回来,出手的长枪横扫出半个圆弧,回身抢在了宣子方的面前。同时大喝一声,枪尖贴着宣子方的头皮掠过,看似刺歪了地方,却是想削下宣子方的手臂! 宣子方脚下挪步,凝眉将扇子换到左手,右手捻起一张黄色符篆,黄纸轻轻地飘起,与曹鹏的枪尖一触,登时化作团团火焰,在枪尖处炸开迸射,火光灼灼,几乎能刺痛人的眼睛。而这,这是一张很普通的聚火咒符,只不过长枪的攻势太猛烈,枪尖刺中符纸之时带出了两三步,导致火焰被召出来的时候,火势延绵了两三步,刚好蹭着曹鹏的脸而过。 宣子方放出的火虽然看着挺刚烈,实则他是木土双灵根,用火系的符咒效果并不好。而一身红衣软甲的曹鹏却是有火系灵根的,实战上他也占优势,是以并未因小小火势就停下了脚步,反而利用了这簇火焰,长枪一收一放,又是凌厉刚猛的一招直朝宣子方而来! 宣子方也不期待一团火就能把曹鹏烧趴下,他出奇兵不过是为了抢出能与曹鹏拉远距离的时间罢了。 右手的酸麻提醒着宣子方,和曹鹏对上绝对不能硬拼,曹鹏的枪,不仅是件能吸纳灵能的法宝,而且进攻之时还带着武学套路,体术和法术的结合本身就很棘手,曹鹏还有越级的灵力优势。并且,枪这种武器,近战不亏,远战更占便宜,宣子方手中的桃魂,就算扇骨中的细剑抖出,也没有曹鹏的枪那么长,不管是近战还是远战,对宣子方来说都不占好处。 但此时宣子方显然更想避免和曹鹏直接接触,他退开好几步,又丢出几张符篆,足踏八卦,有惊无险地化解着曹鹏的攻势。 而曹鹏在一次次的进攻中也更加有信心了,他看得出来,宣子方忌惮他的长枪,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宣师弟怎么不出招了吗,师弟可真是宅心仁厚知道让着师兄啊!可是师弟身上的符篆也不多了吧,你那法宝有什么神通不敢拿出来让师兄弟们瞧瞧么?” 宣子方镇定地又丢出一张乱石符,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天而降朝曹鹏砸下来,曹鹏不慌不乱,嘴边还是那残虐的笑容,他的枪已经多次擦着宣子方的身体而过,上面也沾了宣子方的血,看到宣子方狼狈的神情,心中只有无限的快意,手中的枪运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急什么,这就让你看!”宣子方看似被曹鹏的话激怒,轻抛折扇,反过来握住了扇面的一头,手腕微抖,从扇柄处滑出一柄晶莹细剑,挑向曹鹏。 曹鹏长笑一声:“原来师弟的扇子里还有这等乾坤,娘们似的剑,如何与我的赤炎金枪斗?” 细剑与长枪撞在一起时,夹带的灵气悉数被长枪吸收,转而化为了长枪的攻势,曹鹏手腕一沉,千钧之力无形中冲宣子方猛烈袭来,震开了宣子方的同时,同时只见一簇血花在宣子方口中喷出,滴落在宣子方的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留言,这是俺写文的唯一动力了。 ------------ 10内伤 血迹,将宣子方一身素色的道袍渲染了一抹艳丽之色,与曹鹏斗法下来,宣子方虽处处落于下风,身形狼狈,脸上却仍保持着一分从容淡然,黑亮的双眸清澈如水,在气质上并不输给曹鹏。 曹鹏心底升起一丝惊讶,挥动长枪,掠起阵阵肃杀风声。而宣子方亦将折扇中的暗剑刺出,细剑触在枪尖上,有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迅速缠绕而上,直取曹鹏面门!曹鹏冷笑一声,手腕转动,脚下却并不退,硬生生跨出两步,竟是偏过头,用肩膀接了这一剑! 而同时,曹鹏握枪的右手牵制着宣子方的法宝,左手也飞快地在宣子方的身上用力拍下一掌,手掌离开时,飘飘然落下一张黄纸。 “哈哈哈……宣师弟会用符篆,难道我不会么?”曹鹏动作不停,进攻着宣子方的同时还得意道:“不知烈火焚身的滋味如何,宣师弟可还满意?” 宣子方紧紧地抿着唇,脸色煞白,冷汗自额头不断滑下。 曹鹏的心可真够狠,在掌心暗藏了一枚聚火符篆,方才正好一掌拍在宣子方的小腹上。那里离丹田极近,宣子方几乎能感觉得到以灵力催化的火焰入体之后,仍在不断烧灼,似有将体内一切器官焚烧殆尽一般…… 疼痛,身体如撕裂般地疼,尤其是腰腹之处…… 宣子方咬着牙硬撑,却连勉力支撑都困难,一腿虚软,登时便半跪在地,将细剑收回折扇,以折扇柄支撑着身体。 喉头腥甜不断,丹田灼热得几欲令人发狂,周身灵力在经脉中胡乱四窜,宣子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冷地注视着曹鹏。 曹鹏皱着眉,眼神恨恨,有心要下下宣子方的面子。他慢慢朝宣子方走去:“这一场蒙师弟承让了,只要宣师弟承认自己败了,并给师兄道个错,以后别再这么狂妄了,师兄就放过你这一回,如何?” “不如何。”宣子方微微勾起一抹笑,淡色的唇却因鲜血的点缀而多出些许艳丽之感,这一笑让曹鹏有些恍惚,暗藏出手的一招也为之一滞。但见宣子方嘴边噙着笑,就着单膝而跪的姿势,缓缓挺直腰,后背直腰际勾勒出一道完美的线条,看似文质,却很有力。“师兄不是想见识一下这扇子当中的乾坤么,做师弟的,也不好藏私,让师兄失望啊。” 宣子方淡淡笑着,双袖微震,抖开了折扇,将手中折扇张开到极致,每一朵桃花都明媚地绽放着大国海魂最新章节。他双手托着扇子,平举至眉前,动作虔诚而优雅,不像策动法宝,倒像是在跳一场舞。 随即,宣子方忽然撤开双手,而那桃魂仍然静立在空中,扇面上的桃花像活了一般,迎着微风,在枝头微微颤动。曹鹏神色一凛,紧握长枪,凝神时,却发现擂台上不知为何突然出现浓浓的烟雾,将整座擂台绵延布满。 双目能视之时,曹鹏的面前已然不见宣子方,举目四望,他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片桃花林中。 桃花开得灿烂,压满枝头,随风而动,就像是在朝曹鹏招手。 曹鹏却不敢掉以轻心,皱着眉。心知这不过是一个迷阵,只要找到阵眼,或者找到宣子方,必能破阵。所以曹鹏举枪朝自己身周扫掠而去,如果宣子方要偷袭的话,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 然而,枪刺出了,却依然只有震落的一树桃花,没有宣子方。 宣子方呢? 宣子方此时正盘膝坐在擂台上,长出了一口气。 丹田处仍在剧痛,宣子方习惯了疼痛,也就不当一回事了,他双眸紧紧盯着台上握枪站立却眼神涣散的曹鹏,随后将扇子捏在手中,右手沾着自己衣襟上未干的鲜血,在扇面上画下一个个符号。 桃魂的扇面可挡去大半的灵力,扇骨可抽成剑,是难得的可攻可守的法宝。而它最为精髓之处却是它的扇风“桃烟迷阵”,此阵深蕴五行八卦之理,生生不息,阵中有阵,入阵者虽修为比施法之人强上数倍,但一旦入阵,便无处可逃。 不过,要支撑桃烟迷阵,需要大量的灵力,更需要以施法者的鲜血为引。 这本是苏纪的保命秘法,不到必要的时候苏纪自己都不会轻易使用。 苏纪在将这柄折扇交到自己手里时,宣子方便知苏纪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的。苏纪没有教自己怎么用,只怕是因为桃魂的扇面和扇骨用得好了,根本不需要桃烟迷阵。苏纪肯把法宝借给自己一用就很不错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对宣子方迷恋得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的苏纪了,而实际上,恐怕如今的苏纪对他还是恨意居多。 不愧是光明磊落公正严明的主角啊……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宣子方想到苏纪在擂台斗法一事上出言帮过自己,就连曹鹏一个外人都觉得他们关系并不一般,公正严明这四个字用在苏纪身上,总觉得不是味儿。 略一分神,擂台上的曹鹏明显的动了动,宣子方即可收回心神,默念专注于心抱元守一,再度翻动扇子。这一回,扇面吸收了宣子方的鲜血,卷带起淡淡的血气,朝着身在迷雾之中的曹鹏席卷而去…… 曹鹏用力地睁开了眼,桃花林烈风卷过后,面前竟然是一片熊熊火海!天际黑暗,火光灼眼,半空中飘荡着厉魂无数。幽蓝阴邪的厉魂朝曹鹏张牙舞爪地袭来,曹鹏心中默念一切不过是虚景,口中念着清心明欲的口诀,长枪挥动了起来。 厉鬼俯冲而下,朝着曹鹏张口就舔在了他的侧脸。 曹鹏只觉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恶臭扑面而来,等他挥枪打散那只厉鬼幽影时,却觉得脸颊分外疼痛,他忍不住伸手一摸,满手的血腥…… 而曹鹏沾着血迹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法宝赤炎金枪时,金色的枪身竟似被粘腻的血液腐蚀了般,一点点融化了。 “不――!!”曹鹏惊叫了起来,这是他绝对没办法接受的,赤炎金枪是他从在外面因缘际会碰上了一名以杀入道的佛门修士圆寂之时,那名修士赠与他的重生之官场鬼才。那佛修圆寂时修为已臻至元婴,和无上宗的各峰主人与掌教是同等修为。曹鹏觉得自己是受到了天道的眷顾,方能有此遭遇,所以对于得道成仙亦是极有信心。一名被天道眷顾的人,怎么可能被区区迷阵给困住,他怎么可以被困住?! 曹鹏怒喝一声,用力地抓紧了手中金枪,而不管他如何驱散杂念,企图勘破迷阵,却是徒劳无功。 手中的长枪,正被腥臭的血液点点腐蚀,连握都握不起来。无数冤魂厉鬼,飘扬在上空叽叽咕咕阴阳怪气地叫着,邪恶仇恨的双眼牢牢地盯着他,仿佛只等曹鹏精神松懈,立刻吞噬他的灵魂般。 曹鹏虽然面色极力保持镇定,心底却已生出一丝惊恐。 他害怕失去,失去地位,失去修为,失去身为修真者应得的长生不老。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曾经被自己手刃的那些修士,满身可怖的伤痕和血迹,吼叫着愤怒着朝他扑过来,掐着他的脖子,令他无法呼吸…… “不!!!”曹鹏惊惧地胡乱抡着长枪,夹带全身所有的灵力,盲目地刺向了眼前一幕幕血腥而又可怕的画面,“不过是幻觉!都是幻觉而已!!” “真的吗?”忽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对他说道:“你认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曹鹏发了疯似的拼着全身灵力,企图撕裂黑暗,理智全无,根本没有心思去在乎那个声音。 “以杀入道,注定要承担过多的杀孽,心性不坚,如何能够压得下这柄长枪下丧魂的无数生灵?” 曹鹏被心魔缠绕,这句话他压根就没听到。 而台下众人并没有踏入桃烟迷阵,宣子方这句话,令他们惊异中非常――曹鹏居然是以杀入道的!这,这若是踏错一步,便是魔道了。无上宗的弟子,而且是个内门弟子,居然会堕入杀道! 宣子方脸色淡然,他微喘着气,缓缓收起了折扇,对还身处在幻觉中的曹鹏说:“要不是师兄的枪下有冤魂气息,我也不可能拼一把以自己的血为引,勾出师兄心魔,有得罪之处,还望师兄多多见谅……”说罢,宣子方不再看擂台上散尽自身灵力的曹鹏,走到了台下仲裁的面前。 “这场比试,应该算是我赢了吧?”宣子方问道。 “啊,是的……”仲裁还在惊讶曹鹏身上的事,对于比试结果,他反而没有先去关注。自觉失职了,仲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手中名册上勾了一笔,对宣子方道:“恭喜宣师弟了。” 宣子方微微一笑,点点头,稳步走出了人群中。 围观的弟子们都不敢再把宣子方不当回事了,纷纷让道。 宣子方走到苏纪面前,把折扇递出:“还给你。” “送你了。”苏纪脸色有些复杂,但目光清澈而坚定:“你对它的运用,比我更甚。” “这……不好吧?”宣子方挠了挠头。 “比起法宝,你应该关心的是你身上的伤。”苏纪冷冷道。 宣子方苦笑,正欲说点什么,丹田绞痛宛如刀割,疼得宣子方双目迷蒙,紧皱着眉,意识也渐渐模糊,直接往前栽倒。 倒下前,宣子方感受着身下的柔软,心想,还好这地够软,不会把人摔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码了一个晚上,好累啊……真心求留言。 ------------ 11不言而喻 “嗯……”呢喃一声,饱睡之人眼睫微微颤动,似有转醒之意。 宣子方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久到从神识到身体都透着一股慵懒之感,懒得连一根指头都不愿抬起我的狐仙老婆最新章节。脑中混沌茫然,有种沉重的感觉,呼吸之间尽是懒洋洋的温暖,仿佛再睡千年,他也甘愿。天地万物,似是有形,又是无形。神识不清,又更似清水无浊,醒或不醒,并无分别。 但宣子方毕竟还是个凡人,没空理会这种突如其来的禅机,他是昏迷,又不是失忆了,倒下前他还记得自己胜出了擂台,越级斗法挑下了曹鹏。 赢下擂台,是挣一口气,也是为了保命,更是无奈之举。 前有苏纪意图不明将自己推上了擂台,后有曹鹏屡施暗手要他性命……这无上宗的日子过得也是惊吓不断如履薄冰,外头还有虎视眈眈的七杀门,世人都羡慕修真者过得如神仙般逍遥,殊不知有人的地方都有纷扰。 擂台的结果,可是和宣子方的本意差得太远了。宣子方本来是想浑水摸鱼,就在外门安分度日,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目标,但闲暇时写点话本小黄书什么的,也很惬意啊,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哥不要参与到日后的灾难中啊! 但人之无奈,身在局中,便身不由己。 宣子方叹了口气,眯开眼,慢慢伸了个懒腰,结果懒腰伸到一半,浑身僵硬,那点睡意也被一个激灵赶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只来得及喊出一个词表达宣子方此时的感受:“好疼!!” 身体这一拉伸,把还没养好的内伤放大,宣子方迷糊转醒之间又没有克制,顿时只觉得肚子像被极致地拉扯碾压了一番,从里到外,从外而内,疼得宣子方龇牙咧嘴。 “师兄,你醒啦?”柔软的指尖将一枚丹药按入宣子方的双唇,一丝清凉从口腔沁入心脾,舌尖点点甘甜,宣子方抬起眼皮,就看到了喻初尘笑容明媚的脸。“师兄这一倒,可足足昏睡了三日,腹内伤势还需温养,不宜刺激……” 喻初尘含笑看着宣子方,温声软语柔情似水,但宣子方怎么听怎么别扭。 “师兄受伤之时,可都是我在一旁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呢,师兄要如何报答我?”喻初尘双唇微微嘟起,娇嗔道。 “咳咳咳……”宣子方捧着自己的心脏,把头扭到一边,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多谢师弟的照顾!大恩当前,无以为报,唯有……” “唯有什么?”喻初尘双目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宣子方。 “唯有不辜负师弟厚望,在下一轮考校中过关。”宣子方痛下决心道。 喻初尘脸色微微僵硬,以宣子方的能为巧智,要入内门何等容易?连越级斗法他都能从容应对,别看宣子方现在龇牙咧嘴地喊疼,曹鹏自从擂台斗法之后差点被心魔扰得散尽元神,现在就如活死人般躺在床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呢。这人一句不辜负师弟厚望硬生生地把喻初尘期待的那句“唯有以身相许”给打了个稀碎,满心只剩下无奈。 喻初尘从袖中掏出几个小瓶,摆放在宣子方床边:“这些都是能够帮师兄温养丹田的丹药,七日之后就是第二场考校了,望师兄的伤能快些好全,好让我们能在第二轮中脱颖而出。” 宣子方盯着喻初尘微露狡黠之色的眼眸,心念一动,道:“七日之后的第二场,你已经知道内容了?” “师兄不问,我也正要和你说呢。”喻初尘声音如鸿羽般轻柔道:“擂台斗法胜出三场者,被分成了四人一组,一共五十三组,将在七日之后前往后山。如今又到了骜虎繁衍的季节,第二场考验的内容,便是取骜虎妖兽的内丹,以妖丹多寡判定是否能入第三关。” 宣子方沉吟道:“骜虎这种妖兽,常年盘踞后山密林之处,神出鬼没,行踪难以掌握。” “师兄该关心的,应不是骜虎,而是会和谁分到一组才是男尊女贵之腹黑男色逃不开全文阅读。”喻初尘目光灿灿。 “……看你一脸欠扁的样子,我就猜到肯定是和你分到一组去了。”宣子方吐槽道。 “师兄,我们可真有缘。”喻初尘见宣子方脸色难看,心里不知为何松快了起来,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宣子方的脸色又黑了一分。 宣子方毫不客气地把丹药都收了下来,目光移到枕边,这才看到桃魂折扇就躺在自己的旁边,不由一怔:“苏纪真的把这宝贝送给我了?没要回去?” 喻初尘袖中拳头捏了一下,笑容却并不减:“听师兄眼下之意,这法宝似乎是为苏师叔所有?” “是啊,这东西是他炼出来的。”宣子方也并不隐瞒,桃魂真正的主人是苏纪,宣子方还没有厚颜无耻到夺了他人的功劳。桃魂在擂台上惊艳的亮相,估计已经惹来不少人的羡慕嫉妒恨了,若没有它,宣子方也不可能完成越级斗法的壮举。虽然宣子方并不清楚自己昏迷之时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可以肯定,桃魂出的风头比自己更大,也许都传遍了无上宗。“苏师叔不过是见我还没有一件趁手的法宝,才把这把扇子借给我的,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大方,说送就送。” 宣子方唇边不掩一抹笑意,淡如云烟,却风过留痕,令喻初尘心底生出一丝酸涩,一丝郁闷。 这笑容,却不是属于他的…… 宣子方为人并不冷漠,也很好相处,脸上仿佛总是带着笑意。但他真心笑起来的时候,和平时无所谓的敷衍之笑,感觉是大不一样的。宣子方当局者迷,从没研究过自己的笑,有心的旁人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喻初尘记得清楚,宣子方会在无意识中直接叫出苏纪名讳,而不称师叔。这两人从蒻州回来以后,面对面之时两人眼神中总翻涌着一种让喻初尘极为厌恶的感觉,苏纪性子冷清高傲,很少会对人露出和颜悦色的神情,他只有会在看向宣子方时,眸中流露着难以掩藏的温柔。 “喂,师弟,你怎么了?”宣子方跟喻初尘说话到一半,发现对方走神了,嘴角一抽:“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喻初尘展颜一笑,眼中并没有笑意:“我在想,师兄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苏纪炼出一件上品法宝,连自己都没有用过就送给了宣子方,其中真意,不言而喻。 喻初尘看着那柄名为桃魂的古朴折扇,就像在看别人的定情信物一般。 宣子方有种被噎了一下的感觉,干咳两声,眼神闪烁道:“那啥,也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不希望被人误会而已。” “误会?其实我从未见过师兄用这件法宝,便知这不可能为你所有,是苏师叔借给你斗法之用……我并未误会什么,师兄何必急于撇清关系,与苏师叔分得那么清楚?”喻初尘盯着宣子方的眼睛道。 宣子方蹙了蹙眉,怎么空气中有股酸味儿? “我……” “师兄不必解释,初尘亦不会再问师兄了。既然师兄已经醒了,初尘先回去准备骜虎之事,待师兄伤势好转,再与师兄商量七日之后的事情吧!”喻初尘难得的没有露出矫揉造作的撒娇之色,死缠烂打到底,而是面色淡然地起了身,多一句寒暄都没有,直接出了门。 喻初尘走后,宣子方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在云雾。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白莲花什么时候转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坐了一天,才码了这么点字,唉…… ------------ 12美丽的误会 七日后,擂台胜了三场的无上宗弟子们齐聚白啼峰的广场,四人一堆站在一起,都凝神静听第二关试炼的规则。 规则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没规则。众人只要最后能把骜虎妖兽的妖丹带回来就算功成,至于是用什么手段,并不限制。若是遇到危险,只要捏碎仲裁们发下的玉牌,就会有师兄来接应。骜虎不过是低阶妖兽,只是深居简出难以寻觅踪迹,且奔跑速度快,反应灵敏得令人头疼,但说到底四个炼气弟子就算正面遇到骜虎,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是以那名宣布规则的仲裁仿佛面对的不是即将迎接第二关严肃考校的弟子们,而一群春游的小学生,一边叮嘱注意事项,一边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宣子方也是第一次面对他的队友们,这七日他都在屋子里养伤,为了让伤势快点好转起来,他几乎是闭关一般没日没夜地打坐纳气,再辅以喻初尘给他的丹药,短短七日,丹田竟然恢复了七八分,不得不让人感到庆幸。 “这位是商亭师兄,这位是聂莹师妹……”喻初尘替宣子方引见和他们同组的另外二人,左手边的男子年纪约二十五六,一脸温和,看着挺平易近人的,宣子方的视线看到他时,对宣子方微点了点头,不过分亲热,却也没有怠慢。 喻初尘右手边的少女则十分水灵,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宣子方,娇憨而又害羞,看着年纪就小,胆子也不大。 但修真之人的年龄岂能从外表去看,炼气达到一定境界的修士,都可以维持自己修为鼎盛的容貌了。在无上宗,若有容貌枯黄老朽之人,多半还要叫那些年轻弟子们一声师兄。 “而这位,就是宣子方宣师兄了。”喻初尘回头,笑着看向了宣子方。 “听闻宣师兄在擂台时能以炼气五阶的修为将曹鹏师兄挑落马,师兄当真令人佩服啊。”商亭感叹道。 “都是侥幸,侥幸而已……”宣子方尴尬道。 商亭眼中流露些许热切:“不知可否一见宣师兄的法宝,桃魂扇?” 宣子方有些不自在,没想到桃魂的名字短短几日内就传遍了无上宗,真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暗自抹了把冷汗道:“有机会的……” 商亭不掩失望:“看来是我不知分寸了,师兄莫怪,我并不是对法宝起了什么心思,而是热衷炼器一道,想见识一下这件法宝而已。” 宣子方仍是那句话:“有机会的。” 而一旁的聂莹生来就娇羞怯懦,原本眼看三位师兄皆是俊美不凡各有千秋之辈,可头回见面,还没跟自己说上话,气氛就显得极为诡异,让她挺不知所措的。 商亭温和中却带着对除法宝外的一切事物的漠然,宣子方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飘渺神情。看来看去,还是那个外表比自己更灵秀的喻初尘师兄好说话。但女性往往天生带有一种对比自己更美的事物产生排拒的心理,尤其喻初尘还是个异性,和喻初尘站在一起,让她的美貌完全不能得到衬托[机甲]在未来苏醒最新章节。聂莹黯然想道:这喻师兄生得这般好看,为什么不是个女子呢? 四人心中各有波澜,一时无话,此时台上的仲裁发言完毕,望了眼一旁站姿笔挺的苏纪。 苏纪朝他点点头,不多时,几名仲裁没人捧着个托盘,把玉牌发给各个弟子。 宣子方目光有些复杂,看着苏纪,脸上表情还是一派的飘忽不定。每当宣子方有这样的表情时,就代表他内心正在纠结:商亭?聂莹?这两个路人甲的名字他听都没听过,代表了又一重的对未来的难以捉摸。 他可以和苏纪交|欢,也可以与喻初尘谈笑中打机锋,那是因为他对这些人熟悉,知悉他们的生平重大事件和个性特点,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达到趋利避害的目的。 一部小说,情节是由角色推动的,如果角色已经不一样了,故事必定无法按照原本的套路进行下去。 可现在,别说是忽然冒出不熟悉的人物和情节,就连他熟悉的苏纪和喻初尘都变得让宣子方陌生了。 就比方说宣子方胜了擂台,外人看来简直有如奇迹,还有人说宣子方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桃魂扇克制了赤炎金枪。然而运气到底占了多大比例,只有宣子方自己清楚。他要是不知道曹鹏手中那杆沾染无数生灵怨气的长枪,要是不知道桃魂当中暗藏的乾坤,又怎么可能斗得过曹鹏? 宣子方不是个盲目自大的人,并不会因为这是他写的小说而看轻这些人。他从不认为这些书中角色都是死的,相反,他虽然是作者,但他写文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在描述,不带任何个人色彩,不违背逻辑,那些角色推动的剧情,有因必有果,善恶终有报,他即使会突然改动一些小细节,但主线脉络却稳稳不动,并不会影响既定的轨迹。 但如今宣子方不得不承认,他对未来毫无把握,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是角色之一了。 甚至,这个角色还叫做宣子方,和主角有过一段狗血的纠缠。 “师兄?”喻初尘见宣子方定定地看着苏纪出了神,不由出声打断他。 “啊?”宣子方回头。 “给你玉牌,低头。”喻初尘柔和笑道,却不知什么时候用红绳把那块传信玉牌串了起来,发愣还没回过神的宣子方依言低了头,喻初尘便灵巧地替他戴上了玉牌,眼角掠过台上看过来的苏纪,勾了勾唇。 宣子方意识到喻初尘这个动作显得过于亲昵,皱了皱眉:“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戴都戴上了,说这些有用?”喻初尘哼了哼。 宣子方有一股想要捂脸哀叹的冲动,崩了,白莲花的形象崩毁了! 想到此处,宣子方似不忍又似遗憾地看着喻初尘,比看苏纪时更为复杂,里面掺杂的情绪满满得快要溢了出来。个中情绪难以分辨,喻初尘只知道,宣子方终于也能像对苏纪那样看着自己了,心底如被羽毛轻抚般柔软了起来。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二人世界之外的商亭若有所思地对聂莹低声道:“你没有机会了。” “什么?”聂莹纯真懵懂地问。 商亭见她一派天真,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领了玉牌的弟子们依次排在传送阵前,他们将被随即传送到后山的某个地方,虽传送有分先后,但能不能遇上骜虎,还要看运气。排队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轮到了宣子方四人,只见幽蓝光华闪动,转眼已是置身于山林之中,满目苍翠神煌最新章节。 即使是常被炼丹狂人肖师伯驱使到后山采药的喻初尘都没有走遍后山,对其余三人而言此处更是陌生。 四人之中,聂莹年纪最小,又是柔弱女子;商亭和和气气,不是那种能拿主意的人。而喻初尘本就对宣子方言听计从,这个小组里,俨然有种以宣子方为首的感觉,这让宣子方压力山大。 “呃,接下来我们该往哪儿走,都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吧?”宣子方看向众人。 喻初尘眼中含笑,商亭露出思索之色,聂莹慌张无措道:“我不知道啊……” 宣子方汗然,只好自己说了起来:“骜虎性喜阴凉,妖兽又自然喜欢盘踞在灵气充沛之处,骜虎虽是低阶妖兽,但也身具妖族特色,我们就往山林深处去看看吧,朝灵气丰裕的地方去。” “师兄说得极是。” 宣子方刚说完,喻初尘就拍下一个马屁,让宣子方有些膈应,又说不出为什么膈应。宣子方干咳一声,转移目光,对商亭二人道:“怎么样?” “我都听师兄的安排……”聂莹娇羞道。 商亭亦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还好遇到的是两个好说话的,要是换了像曹鹏那样唯我独尊的个性,恐怕就要费好大一番周章了。 四人往山林深处移动,用飞行法宝虽一日千里,却不能看个仔细,所以四人都是步行。宣子方和喻初尘并肩走在前面,身后是商亭和聂莹。聂莹和宣子方直视都会脸红,更不敢上前和他们搭话,商亭人虽有些淡漠,但只要谈到炼器就有极大的热情,哪怕聂莹不能完全听懂,商亭也乐于和她分享。 就这样,四人走到天黑,身周已然灵气缭绕,打坐吸纳的灵气比平时都多,却还不见一头骜虎。 修真者纵然身体脱胎换骨,也不是不会感到累的,当下聂莹脸上就露出了体力不支之态,只是她羞涩得连累都不敢说出口。 宣子方察觉她脸上疲惫之色,停了脚步:“今晚先在此处休息吧,我四处查看一下,你们留在这里别乱走。” 喻初尘连忙道:“我也去!” 商亭一看旁边聂莹需要照顾,也不愿打扰这二人,便道:“我也休息,师兄不妨带些水回来。” “好。” 宣子方应下,就着皎洁月光轻踏在落叶厚积的地面,漫不经心地寻找河流。喻初尘和他并肩而行,侧过头就能看到宣子方的神情。莹白月色下,宣子方的脸似裹上了一层温润恬静,轮廓柔和,黑亮的眸子也如蒙水雾,令人心生怜惜之意,只想将其呵护在怀。 “你看什么?”宣子方疑惑地盯着喻初尘。 “没……”喻初尘浅浅笑了下,脸色骤然一变,拉着宣子方的手就跃上了巨树粗壮的枝头上,神色凝重道:“别说话。” 宣子方眨了眨眼,正要说些什么,却感受到一股微弱的妖气,不由低头朝树下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应广大观众的喜爱之情,师弟的戏份变多了~~ 感谢jessica童鞋的地雷和在下凤念公子童鞋的手榴弹╭(╯3╰)╮ 皮埃斯,高考的同学们加油! ------------ 13围观狗血 月色莹莹,微风徐徐吹过,摇曳一地幽暗的树影。 树林里传出一阵细琐声响,宣子方定睛一看,是一个生得挺白净的少年,那少年穿着外门弟子的灰蓝色道袍,头发扎了个髻,朴素得就跟所有的无上宗外门弟子一般。这少年太过寻常,宣子方看了眼喻初尘,对方露出同样迷惘的神色,表示不认识这人。 少年鬼鬼祟祟地从树丛中溜到两人所在的那棵大树下,并小心翼翼悄声向周围道:“师兄……你在吗?” 过没多久,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踏着月色走来,也是一身灰蓝色道袍,身材修长而结实,眼带桃花,嘴角噙着笑意:“师弟……” “师兄!”白净少年扑进那男子怀中,男子也顺手环住他的腰,将少年压在树干上,低头啃咬着少年的唇。 寂静的夜里,亲吻带出的水声格外鲜明,只听少年喉间发出阵阵甜腻呻|吟:“唔嗯……师兄……” “玉儿,我想要你。”男子有力的手臂箍着那名叫玉儿的少年的腰,大手从玉儿的脊背抚摸至大腿根处,眨眼间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没了,赤|裸的身体紧紧相贴。明朗的月色下,男子抚弄着少年颤颤而立的玉柱,自己也撸着那粗黑孽|根,口舌在少年唇齿间流连忘返,那少年仿佛化作了一汪春水,软在男子怀中,脸色绯红得不像话。 “师兄……”玉儿急促又带着几分哀求地唤着身上男子,喉中发出破碎的哀吟,腰肢扭动。 男子手指在玉儿私|处捣了几下,抬腰,急切地捅入玉儿身体,狂野地干了起来北冥神剑全文阅读。 树干被玉儿师兄的动作弄得摇摇晃晃,伴随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不由使人血脉贲张。 “师兄?”这一声却是出自喻初尘,树下还在上演着激烈的活春|宫,不宜出声,他是以传音入密的手法,表达了他的不解。 宣子方半点没有不好意思地用双手捂着喻初尘的眼睛,同样用传音入密告诉喻初尘:“少儿不宜。” 虽然这么说,可宣子方双眼还一眨不眨地盯着树下,又是咂舌,又是感叹。 “哇哦,居然全部进去了,而且一点膏药都没有用诶,那小孩竟然还能受得住,没流血啊……天啊,这个姿势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来这小孩柔韧性不错,那男的也够持久,不知道有没有吃过什么补药,这都过了多久了,还没泄啊……”宣子方一边看一边津津有味评论着,平时他很少会露出这么感兴趣的神色。 “师兄,你遮着我的眼睛,你说的那些我都看不见。”喻初尘不悦道。 尽管看不见,喻初尘也不是聋子,树下的动静那么大,他看不见光听声音就可以脑补了。况且,眼上一双软而有力手,手指骨节分明,覆在他的眼睛上,掌心的暖意贴着眼皮透入身体。宣子方离喻初尘极近,温热的吐息就喷洒在喻初尘的脸颊脖颈间…… 喻初尘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下。 倘若是宣子方被压在身下,身体打开到极致,也发出那般羞耻的呻|吟,不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喻初尘越想越是口干舌燥,树下少年沙哑而饱含情|欲的声音被他自动替换成了宣子方的那张脸,泪眼朦胧,却又扭动着身子对他一遍遍地说着“不要”。喻初尘深深吸了一口气,脸颊登时热了起来,胸口心脏鼓动着的声音怦怦然,他张了张嘴,正想对宣子方说些什么时,就听到宣子方“咦”了一声。 到嘴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只见宣子方松开了手,不知死活地握住了喻初尘的那根东西:“这是什么,硌着我了……” 等宣子方意识到硌着自己的那又硬又热的东西是什么时,饶是脸皮极厚的宣子方,也不禁快速放开了手,脸色微红,却硬是板着脸道:“少年人就是容易冲动,还好我捂着你的眼睛,不然你的元阳可要交待在这里了。” 喻初尘嘴角一抽,却慢慢凑了过去,邪恶笑道:“我不介意把元阳交待在师兄身上……” 我介意啊!你丫是个受吧!受受相斥的道理懂不懂啊! 听了这么半天,要说宣子方没有丝毫反应那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性冷淡。万一喻初尘真的忍不住,把他的小黄瓜给摧残了怎么办?! 喻初尘的柔软的手抚摸在宣子方滚烫的脸颊上,指尖来回摩挲,低头看着宣子方惊恐得眼泪汪汪的乌黑双眸,真想在这里就把宣子方给办了。可是树枝上毕竟空间狭小,还要注意别掉下去,动作都施展不开。 喻初尘有些遗憾地想着,手指还在宣子方光滑的脸蛋上流连忘返,见宣子方经过最开始的惊惧后,竟表现得心不在焉,喻初尘不满地咬了下宣子方唇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宣子方完全没意识到唇上轻微的刺痛是怎么回事,只微微皱了下眉道:“下面没动静了,你快起身让一让,有点不对劲!” 说完这句,宣子方抬头,差点没和喻初尘的额头碰在一块,他这会儿才想起唇上似乎被掐了一下,看到喻初尘笑意满面,忍下了想要狠狠抹干净嘴巴的冲动。喻初尘慢慢起身让开,规规矩矩地坐在宣子方身旁,得了空隙的宣子方立刻直起身,朝树下看去。 随着精壮男子低吼一声,树下的那对师兄弟紧紧抱在一起,过了不久,男子缓缓抽了出来,只见玉儿股间流出一缕白浊开艘航母去抗日。还在喘气的玉儿不解地看了眼扒拉着两人衣物的师兄,却在见到他师兄从他腰带上抠下一块精致的翠绿色水玉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师兄……!!” 他想爬起来,可惜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嘿嘿,我知道玉儿对我最好了,你们那组抓来的骜虎幼崽就收在你的储物法宝里吧?刚好白天我看到你们在追一头幼年骜虎,细想下来,幼年骜虎的妖丹并不值钱,你们想利用这小崽去找它的父母,对吧?” 玉儿张着嘴,嘴唇哆哆嗦嗦,半句话说不出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带着一只幼崽容易招惹别人惦记,所以这只骜虎不能被别人看到,唯有收在储物法宝中……你们那四人,就只有你的法宝中自带灵气,能存放活物。”男子摸了把玉儿褪去嫣红而变得惨白的脸,替他盖上了一件外袍:“放心吧,我会捏碎玉牌,让人过来接你的。待师兄进了内门,不会亏待你的。” 男子亦穿好了衣服,掂了掂手中水玉,一脸笑容地走了。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对饥渴难耐出来偷情的小情人,居然到最后来了个这么大的转折! 多年相恋,敌不过功名利禄; 少年痴心一片,竟被最信任的人一朝背叛; 狠心的情人,你这样背后捅刀叫我情何以堪…… 宣子方的脑子里顿时被各种知音体充塞,再看树下那凄凉躺在地上的少年,两行清泪,怔怔地看着地上捏成碎片的玉牌,仿佛他的心也碎了……宣子方一个激灵,猛然摇了摇头,甩掉脑补过度的职业病,对喻初尘传音入密道:“趁那个玉儿还没被人接回去,我想问他一点事情。” 喻初尘皱了皱眉:“你不会是想要……” 他话还没说完,宣子方已经从树上跃下,扶起了玉儿,在对方恐惧到极点的眼神中不慌不忙道:“虽然我知道偷看别人圈圈叉叉是件很没下限的事,但是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师弟莫怪啊。但你这块玉牌上附着着你的信息,一旦捏碎就代表你放弃了试炼。我只问你,想不想报复那个人渣?” 玉儿睁着一双红肿而又茫然的眼睛,看着宣子方。 月光之下,宣子方俊美而柔和的脸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圣之感,玉儿恍惚地点了点头。 “很好,借你一道灵力用用。”宣子方说罢,抬手按在玉儿的天池穴上,缓缓引出一道灵力。 “师兄,他们往西南方向去了。”树上又下来一个人,玉儿本就崩溃了的精神更加崩溃了,只见喻初尘白衣玉面,等宣子方抽完灵力,又将手按在玉儿肩上,摇摇头:“穴道解不开,是独门手法。或许师叔们有办法。” “你们……”玉儿终于发出了微弱的一声,看了看宣子方,又看了看喻初尘。 宣子方故作懊恼道:“我们也是出来偷情的,没想到会碰上你们啊,你那师兄炼气七层,我们想救你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宣子方语气认真,信口雌黄随手拈来,谎话说起来比说真话还顺溜,玉儿也不做他想,只是很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又有些恼怒地看着他们。 毕竟被人围观了全程,换做是谁都不会觉得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点的特别卡…… ps:感谢兔子爱吃肉和jessica的地雷~ ------------ 14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宣子方并不急着去追寻骜虎的踪迹,而是与喻初尘回去先找同组的另外两个人。回去时,宣子方还不忘去溪里汲一葫芦溪水,这才和喻初尘匆匆回到了四人相约的地点。聂莹盘膝在石头上打坐恢复体力,商亭则在一旁为她护法,深山野林中猛兽也多,别看是无上宗的地界,后山全跟原始森林差不多,夜里露宿山间,不得不提防一二。 商亭见宣子方二人回来得匆忙,连忙站了起来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路上再说。”宣子方简单地回了一句,把葫芦抛给了商亭。 正在打坐的聂莹也睁开了眼睛,羞怯地从石头上下来:“师兄……” 宣子方从袖中拿出巴掌大的纸鹤,抛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很快,那只纸鹤逐渐变大,翅膀微微颤动,仿佛活了一般,宽阔的背足以承载五六个人。 这是外门弟子最常用的飞行法宝,速度不算快,而且承载有限,比不上内门弟子的那些高阶法宝。比如苏纪的飞剑,算得上是不错的中品法宝了,而苏纪修剑,身上却还不止一柄剑,每一把剑都可以当做飞行法宝使用。 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区别就像是穷光蛋和暴发户,内门弟子就算修为不高,也能享有大量令人眼红心妒的丹药法宝。 为了争得成为内门弟子的资格,就连情人或是手足都可以轻易背叛,玉儿和他那个师兄就是最好的例子。 宗门大比的奖励虽然也很丰厚,但对于外门弟子而言,最好的奖励就是成为内门弟子,只要天资不算糟糕,有那么好的丹药,加上还能听到那些修为高深的前辈讲课,成功筑基就在眼前,说不定以后修为还能变得更加高深网游之弹痕全文阅读。 筑基是个分水岭,炼气尚算不得是踏入了修真的门阀,顶多是学会运用灵气改变自身的构造。而只有踏过筑基这道坎,才真正迈向问道的路途上,元神与身体两修,为婴境打下基础。 “上来说话吧,边走边说。”宣子方衣袖一拂,纸鹤低低地悬在空中。聂莹在宣子方的注视下有些犹豫地坐上了纸鹤,商亭倒不在乎,这种法宝并不稀罕,从容地坐了上去。随后是喻初尘,轻巧地一跃便落在了纸鹤的后背。最后是宣子方,驱动着纸鹤低空而飞的同时,把他和喻初尘在林子里碰到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跟商亭和聂莹说了。 当然少儿不宜的那一段被宣子方一句话带过,重点突出了那个男子的恶劣行径。 宣子方说完了话,就见聂莹还是一脸的娇弱害羞,低着头怯生生地端坐着,也不知她听明白没有。 商亭却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纸鹤在林中低低地飞,几乎是贴着地面掠过,常有树枝会打在几人脸上。聂莹被围在中间,并未受到树枝的荼毒,但另外三个男人就不得不挥动手中的法宝,看准前方的树枝后飞快出手斩落。商亭边挥动手中的剑边道:“……如此说来,那块玉牌恐怕并不只是为了求救而已。玉牌上记录着我们的灵力,一旦捏碎,会被视为弃权。” “没错。”宣子方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眼下是骜虎繁衍的季节,但五十四组人,着实太多。僧多粥少,骜虎的妖丹数量连分摊都不够。所以大家都把注意打在了玉牌上面,只要捏碎了玉牌,就代表出局。” 聂莹一听,啊了一声,赶紧低头去看自己胸前的那块翠绿色玉牌。 “聂师妹放心吧,我们白天的运气实在是差了点,方位没有找对,所以一时半会还不会遇到危险。”宣子方笑了笑。 聂莹忙又低下头,脸颊火烧一般的通红。 “看师兄神色,似乎有办法追到那只骜虎?”商亭问道。 “嗯,我留了玉儿的一丝灵气,可与他的法宝互相感应,只要循着灵力的方向走就可以了。”宣子方摊开掌心,一团浅蓝色的灵力凝结成一颗小珠子般,灵力在珠子里翻涌滚动,带动着珠子也不断颤动,宣子方便是根据这吸引这团灵力的方向而判断该往哪里走的。 这一走,从夜色深沉直到曙光初现,天际浮现鱼肚白时,宣子方才令纸鹤停下,并示意大家不要做声。 四人连脚步都很轻微,小心翼翼不让人发现。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传来打斗之声,乒乒乓乓,还夹杂着仙乐袅袅。看样子,应该是两组弟子狭路相逢了。 四人分头藏好,以传音入密交流,宣子方的身边恰好又是喻初尘,两人缩在树后,肩膀挨着肩膀,脑袋抵着脑袋。宣子方只留心前面那几人斗法,时不时探出脑袋观望,没看几眼,他就和喻初尘嚷道:“真的是那个渣攻!他怀里还抱着那头骜虎的幼崽!” 骜虎幼崽全身雪白,看上去像猫,一双金色的竖瞳,没精打采地被那男子箍在怀中。男子分心应付着一名外门弟子,还显得游刃有余。很快,宣子方就分出了斗法的两组人,其中抱着骜虎的男子那一组平均修为较高,一眼看过去都是炼气六七层。 而另一组水平差距较大,一人炼气八层,其余三人不过炼气三四层。 抱着骜虎的男子就正和一名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缠斗着,不多时,对方就显露了败象。 “师兄,那个抱着骜虎的人,叫吴丹枫。和他一组的另外三位师兄分别是廖俊、许驭和黄庭微。”商亭的声音在宣子方识海里响起,显得几分犹豫:“吴师兄平素人缘极好,真没想到……” “唉,渣攻脸上的面具你永远看不穿妃成误扰全文阅读。”宣子方摇头感叹着。他不敢频频回头看,也不能放出神识,以免被人发现,只能以身后斗法的声音来判断哪方占优势。 从修为上来说,吴丹枫的对手中虽有一名是炼气八层的修为,但那位仁兄运气不大好,有三个拖后腿的猪一般队友,即使他修为比在场的人都高,也不可能以一敌四。何况,吴丹枫四人修为平均,只比那人低了一层,没过多久,那人就喘着气,渐感不支了。 “需要去帮忙吗?”喻初尘问道。 “再等等。”宣子方此时极为冷静,他看得出来,吴丹枫几人并不会像曹鹏那般对对手下杀手,而是比较有节制的。毕竟他们也不是魔修,不过是宗门大比,都是自家人,虽然打击对手的行为有点不光彩,但规则中什么都不提,等于默许了这种不光彩行为。 所以,在形势大片倾倒在吴丹枫几人身上时,不易轻举妄动。宣子方要做的,就只有等。 静立等待的宣子方,目光露出一抹锐利之色,唇角微微翘起。 喻初尘看着这般模样的宣子方,有些移不开眼了。 可以温和如水,亦可以凌厉如剑,时而迟钝得要死,时而又聪慧得令人赞叹。 喻初尘火辣辣的视线直盯得宣子方毛骨悚然,但宣子方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般,硬是绷着一张脸,关注着两方人马斗法的结果。谁知就在这时,宣子方清晰地听到了聂莹了声音:“啊!” 用的不是传音入密,而是直接喊出来的。 然后听到外头不知道谁嘿嘿地笑了笑:“哎哟,这儿什么时候藏了个娇滴滴的小师妹?”言语上虽是在调戏,可他们半点没看在聂莹是个柔弱女子的份上就手下留情,一掌轰碎了聂莹藏身的石头,发出一阵巨响。 喻初尘暗骂聂莹破坏了宣子方的计划,咬了咬唇,对宣子方道:“我去救她。” “还是我来吧,你替我护法。”宣子方缓缓从树后走出,抖开他的桃魂扇,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落在扇面上。 留意到宣子方出现的人里头有人大叫道:“是宣子方!” 提到宣子方,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手中那柄折扇的厉害之处。 只是还没等他们祭出法宝抵抗桃烟迷阵时,身体就已经被一团浓浓的雾气所笼罩了。刚好这里灵气充沛,地方也够大,可以让宣子方更好地运用桃烟迷阵,折扇上血迹斑斑,红光闪动,八人全被笼罩在迷烟之中,神情恍惚。 宣子方紧皱着眉,一口气运化了太多灵力,丹田承受不了这么强烈的运功,不多时他的额上就渗出了汗水。喻初尘用衣袖替他擦了汗,宣子方微微摇了下头,声音有些虚弱:“趁现在离开!我拖不了多久的!” 喻初尘点了点头,将宣子方扶起身。那头商亭也听见了,他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走出,也赶紧扶起受了轻伤的聂莹。 “别忘了骜虎。”宣子方淡淡笑道。 幼小的骜虎也陷入了桃烟迷阵的幻觉中,无助地嗷嗷叫着,被喻初尘从身体僵硬的吴丹枫怀里抱出,经过宣子方一点灵力点入幼兽体内,小小的骜虎睁着一双清亮金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宣子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回家有点晚,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更新qaq ps:感谢在下凤念公子的地雷和手榴弹~ ------------ 15任务完成 “对不起……”聂莹低低地垂下头,眼泪布满了整张花容月貌的脸,眼睛通红。 商亭纵然想安慰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安慰,毕竟是聂莹自己不小心暴露了位置,甚至给他们三人惹来了全组覆灭的危机。若不是宣子方祭出了桃烟迷阵,勉强支撑,将两组弟子困在迷阵中,只怕他们现下已经成为了别人对付的目标。 他们这一组实力可以说很弱很弱,只宣子方一人炼气五层,喻初尘、商亭和聂莹均是炼气四层。 虽然宣子方有一柄桃魂扇在手,但桃烟迷阵也需要大量的鲜血和灵气为引,商亭能看得出来,宣子方施法一次后,至少四个时辰内无法运转桃烟迷阵了拳术者。至于喻初尘,商亭只知道此人在炼丹上有不错的造诣,和自己一样都不是能在实际斗法中直接攻击出力的人。聂莹尽管有炼气四层这样的修为,但她的性格实在是…… 商亭看了眼聂莹,叹了一声:“你也无需太自责了。” 聂莹哗啦啦地掉着眼泪,无声啜泣。一旁的喻初尘皱了皱眉,他对聂莹无甚好感,还很有些厌烦,尤其是看到她无助哭泣惹人怜的模样,就令他浑身不自在,当即冷着一张绝色的脸道:“师妹,吵着宣师兄了。” 聂莹“呜”了一声,猛然睁大一双哭红了的眼,只见宣子方盘膝坐在纸鹤背上,一只白色绒毛的猫儿一般的妖兽伏在宣子方的膝盖上,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宣子方的手指,偶尔金色的眸子眯起来,小声地呼噜几声。 良久,宣子方终于露出了笑容,疲惫的脸色有了一丝纾缓,他挠了挠小骜虎毛茸茸的下巴:“你答应带我去找你的同族了吗?” “嗷~”小骜虎奶声奶气地叫了下,又伸出粉粉嫩嫩的小舌头舔着宣子方的指尖。 宣子方笑容虽浅,却不掩饰对它的喜爱,目光柔和地直视着小骜虎。 搞定了小骜虎,宣子方这才回头去看其余三人。聂莹捂着嘴巴,眼睛还是通红通红的,她不敢打扰宣子方与妖兽沟通,生怕又给对方添麻烦,小脸憋得有些扭曲,触到宣子方的视线时,她的眼眶又盈满了泪水,简直比滴了眼药水还夸张。 叹口气,宣子方对聂莹道:“你不必太自责了,以后多历练历练就好了。身为修士,可不只是需要增加修为,还需要积累斗法的经验。长生之路,也可以说是修罗之路,心不够坚定,或不够坚强,都有可能导致修者陨落。” “是……多谢师兄教诲。”聂莹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点头。 小骜虎吸够了宣子方渡给它的灵力,已经恢复了精神,绕着宣子方又蹦又跳的,扯着宣子方的衣袂嗷嗷叫着指路。 聂莹回头遥望,担心地说:“他们……不会再追来吧……” “他们不会追过来。”喻初尘自信地笑了笑:“将骜虎抱过来的时候,我顺手便把他们的玉牌都给捏碎了。” “真够狠心的。”宣子方评价道。 喻初尘挑了挑眉:“难道换做师兄,不会这么做吗?” “唔……我大概会顺便把他们身上的符篆都搜刮出来,连同那些不需要血契的法宝,那块空间法宝水玉你没拿回来真有点可惜。”宣子方认真回道。 商亭和聂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都同时瞪大了眼睛,连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这两人,一者白衣如仙,貌美如玉;一者正气凛然,丰神俊朗,真让人无法想象如此无耻的对话是出自这两人之口。 纸鹤依旧在山林间低低地飞,速度不快不慢,刚越过一座山头,就见小骜虎尾巴竖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冲着前方发出极具敌意的低鸣。 “怎么了?”宣子方将手抚在小骜虎的后背,想替它顺毛,却没想到掌心之下不断颤抖的小猫似的身躯突然跃下了飞行法宝,在地上栽了个不小的跟头后,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飞快地朝山间奔去。骜虎的奔跑速度本就惊人,虽然这只骜虎年纪还小,但跑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追的上的,宣子方此时不宜再运转灵力,只能由喻初尘控制飞行法宝,好不容易才寻到小骜虎的身影。 白色的小绒毛团在草丛间奋力奔跑,令众人都有些不解,宣子方看准时机把小骜虎一把抱起,眼前一幕却让他不禁皱紧了眉。 视野开阔之处,平坦的地面上,一只白色妖兽倒在血泊里,死时肚子被剖开了一道大口,肠子内脏均露在外,白色巨兽浑身是血,死不瞑目,本是金色鲜亮的眼瞳也变成灰色北冥神剑。 死状凄惨。 而在这只刚死不久的骜虎附近,另外一只骜虎也怒吼着倒下了,肚子开了个血洞,倒下时发出砰然巨响。 “哈哈,这两枚妖丹分量可不轻,足以让我们进入第三关了……咦,这里还有一只吗?”取出妖丹的弟子手上还带着血迹,耳朵灵敏地听到了幼兽嗷嗷叫唤的声音,其余三人也循着声音看向了宣子方所在之处。 宣子方苦笑了下,怀中的小家伙拼命想跑到它的父母身边,甚至还抓伤了自己,如今又被猎杀骜虎的那几名弟子发现了,他不得不现出身形,抱着小骜虎站了出来:“我并不知道师兄亦在此处,只是循着灵力找来……” “哦……”那人不怀好意地打量了宣子方一眼,对宣子方无所谓地笑了笑:“既然被你找到了这只幼崽,那也算是有缘,这只小的就让给师弟了。” “多谢师兄。”宣子方垂着眼帘道,“只是有一点让师弟不解,既然有可以不伤害骜虎而取其妖丹的方法,为何师兄要大费周章地宰杀它们?” “这些孽畜,杀了也不为过。”那人轻蔑地笑着,其余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宣子方拧着眉,手掌用力地按在小骜虎悲愤得想要咬人的小脑袋上,低声道:“别急,我会帮你报仇的。” 说罢,抽|出被小骜虎咬得血迹斑斑的手,鲜血染红了手中折扇的扇柄,还没过半个时辰,宣子方就第二次施展出桃烟迷阵!随着扇面缓缓张开,烟雾立刻弥漫在众人身周,淡淡的甜腻芬芳缭绕鼻端,让人分不清身处何处,却听到手持妖丹的那名弟子冷笑道:“原来是宣师弟!只是这等低劣迷阵要困住曹鹏容易,要困住我们,可就难了!” 那人拨动手中法盘,盘上金光乍起,几个道种文字浮于空中,被困的几名弟子都有种身体轻盈的感觉,压抑沉重不再难受得令人难以呼吸。 而施法的宣子方则倒吸了一口气,灵力几乎被阵法吸摄干净,若是不能控制阵法,很有可能会被反噬。可他才施展过一次桃烟迷阵,灵力不济,也有些失血过多的迹象,眼看迷阵中的四人已经四处走动了起来,宣子方咬紧牙关,忍受着丹田撕裂的剧痛,硬是撑了下来。 “嗷呜……”原本报仇心切恨不得去咬死那四人的小骜虎跳出宣子方怀抱后又跑了回来,用软软的脑袋蹭着宣子方的膝盖,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 一股沛然的灵力忽然灌入宣子方的后背,直奔丹田,让差点榨不出灵力的丹田又渐渐丰裕起来。宣子方惊诧地回过头,只见喻初尘的手掌正抵着自己的后背,而聂莹则在喻初尘的背后输送着自己的灵力。 “师兄,专心。”喻初尘展颜一笑。 另一旁,商亭在三人周围设下了几个聚灵阵,骜虎出没的深山本就是灵力富裕的地方,就算身上的灵力用光了,有聚灵阵在,他们便有用不完的灵力。 宣子方见队友都这么配合了,他也不再分心,专心运转着迷阵,神识遍布迷阵之中,以灵力修补阵法中的不足。杀死骜虎的那四人纵然破了一个阵,又会堕入另外一个诡奇难解的阵中,迷烟所迷不仅是人的眼,更是考验人的心。桃烟迷阵,其实就是斗法双方在精神上的较量。 几个回合下来,阵中四人都有些抓狂,其中两名修为低的互相斗了起来,法宝层出不穷,就像是在面对杀父仇人一样杀红了眼。修为最高的那个人,也就是手持妖丹的弟子,虽然并没有像另外两人那般渐露疯狂之态,却也冷汗直下,不敢再将宣子方小看。 商亭惊异于宣子方法宝的威能,又有些后怕,还好他问宣子方借法宝一看时,宣子方没有直接把他丢进阵中慢慢“看”,否则眼下他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痞仙全文阅读。 “商亭。”宣子方忽然睁开眼看他。 “在!” “现在是时候了,把他们的妖丹夺下,弄碎他们的玉牌,快!” 迷阵中的四个人虽然还能动,但眼神表情都显得迷离,想来是受到心魔困扰最无防备的时候。商亭握了握拳,也顾不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看到宣子方在迷烟中特意为他制造了一个缺口,想都不想就进入阵中,小心配合迷烟流动的轨迹,脚踏阵法,先夺了一枚妖丹,毁去两块玉牌。 只是在面对那个领头人的弟子,商亭不小心受了对方一掌,吐了口血。但他还是不负厚望,成功将两枚妖丹带了回来。 宣子方将妖丹收起,算准时间,这才缓缓撤开阵法。 被困在桃烟迷阵中的人顿时觉得天清气朗,定睛一看,宣子方略显苍白的脸就在眼前,四人怒不可遏,正要朝宣子方丢来各种法术,就看到天空一抹剑光掠来。 剑光淡去,众人眼中又多了一道青色的人影。 容貌冷艳俊美,眸中不带丝毫情感,青衣修士清清冷冷道:“我是来接人回去的。” “谁?”刚离开桃烟迷阵的四人还不太清楚情况。 苏纪冷冷笑道:“谁的玉牌碎了,我就接谁。” 几人纷纷低头去看自己的玉牌,宣子方四人欢欢喜喜,宣子方的对手四人愁眉苦脸。虽然当着苏纪的面告宣子方一状手段卑劣也不是没想过,但他们猎杀了两头骜虎,干的也是不光彩的事。所以有苦也只能吞进肚子里,几人忿忿地剐了眼宣子方,就认命地跟在苏纪身后。 宣子方眨了眨眼,突然对另外三人道:“你们几个,都把自己的玉牌捏碎吧。” “啊?”商亭不解,聂莹也是满脸疑惑。 只有喻初尘笑道:“因为两枚妖丹的收获足够了,而有苏师叔在,没人会把注意打在我们身上,这一路回去,不用担心被人偷袭了。” 苏纪淡淡地看了喻初尘一眼,目光又落在宣子方身上:“你们也上来吧。” 宣子方抱着小骜虎,揉着小家伙的脑袋凑到苏纪旁边:“送你,要不要?” “为什么给我?” “你在擂台时帮了我忙,一直没有机会谢你啊。”宣子方理所当然道。 “欠我人情,会让你觉得不好意思?”苏纪难得能顺着宣子方说这么多话。 “会啊。” “那你就欠着吧。”苏纪不再看他,冷着脸将飞剑幻化成能容纳十数人的飞行法宝,众人站在上面,也不会觉得逼仄。 不管是得了妖丹还是失了妖丹的人此时都有种解脱的感觉,毕竟在后山这两天可谓危险重重,谁都不愿算计自己的师兄弟,有时候又实在是不得不为。两组人上了飞剑后还能说得上话,就连聂莹都娇羞地和几位师兄问了好。 唯独喻初尘,方才的那抹微笑一直挂在嘴边,笑容中多了几分涩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分量很足吧,哈哈! ------------ 16晋阶 三日的后山试炼之后,结果既出,只有四组得到了妖兽内丹,其中又以宣子方这组手上两枚成年骜虎内丹为最受人瞩目的成绩。一时间,宣子方可算是出了名,不管以他炼气五层的修为最终会不会被收入内门,单就他在擂台和妖丹之争上的成绩,就足以让人记住他的名字了。当然,也有人说,宣子方擂台斗法水分不小,一来法宝占了优势,二来有苏纪的照拂。至于妖丹,后山并无仲裁干涉,他那组的弟子修为也都不高,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帮手来作弊?是以不服气的人也有很多武侠世界男儿行最新章节。 又过七日,只有寥寥数人站在白啼峰的广场上,这回就不是以组队形式来完成考验了。 这一日,无上宗的外门弟子终于有机会得见白啼峰的主人,七峰中唯一的女宗师,堇璧。这位前辈真人修为是金丹后期,即将冲击元婴,一年到头几乎都在闭关,若不是这一次的宗门大比是设定在白啼峰,堇璧还不会在最后一道考验时现身,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修炼狂人。 正在等待宣布最后一道考验的众人,只见阳光明媚的天际忽然风云涌动,层云卷成堆,金色的日光为厚而沉的云层勾画了一道道金边。一条清丽人影自云层中缓缓落下,同时天空传来一阵悠扬的清圣之音,众人顿觉神清目明,元神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悠然。 堇璧足下不见法宝,她的凭虚御空之术出神入化,稳稳落于广场上,收起方才吹奏的竹笛,神情淡然地扫视了眼进入最终考校的几名弟子。堇璧容颜虽算不上绝色,但身上气质超然出尘,大气磅礴,没有半分小女子的柔婉恬静,但这如凌雪红梅的劲骨之姿,亦令人心生崇敬,为之折服。 堇璧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众人都能听得清,她神色如古井无波道:“最后的考验就在此处,我将设下镜幻迷阵,最先从阵中出来的三人,便是本届大比的前三。” 她的话音刚落,众人就见头顶上方的厚厚云层越聚越浓,由白转乌,隐隐夹带雷电之势。 细细密密的雨丝倏然笼罩在广场上,雨声之后,再无人声。 视野变得清晰之时,眼前已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镜幻迷阵是比桃烟迷阵更高级的阵法,它不仅能勾起人的心魔,并且能让人置身于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情景中。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就在眼前发生,真实得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当然,施术之人的功力也很重要,堇璧不仅是个练功狂人,还是个阵法达人,在她的镜幻迷阵面前,桃烟迷阵都显得有些粗糙了。 只是宣子方看着眼前熟悉的情景时,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他的神智仿佛和身体分开,精神上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但身体却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意念而动,此时的宣子方正坐在他的房间里,对着电脑敲键盘,很有种想把键盘给砸了的感觉。 屏幕上,诸如“垃圾”“不好看”“作者去死”之类的词汇布满了整个屏幕,宣子方能感觉得到眼睛刺痛的感觉,他听到自己一阵颤抖又故作镇定的低笑之后,拍桌骂道:“尼玛!哥到底是惹了哪座大神,今天齐刷刷过来踩小透明,我了个去!小透明生存艰难不知道吗!要爱护祖国未来的栋梁不知道吗吗吗吗!” 发完牢骚,宣子方看到自己在键盘上又打下几个字,敲完以后觉得不满意,删删改改,最后只剩下两个字:呵呵。 万能的呵呵! 但宣子方远没有回复别人时的从容淡定,他很是感慨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苦笑了下:“别这样,认真就输了,越在乎就越放不开。嗯,我当时开坑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嘛,没做好充分的准备,被人喷也很正常。可……道理谁不懂啊,放不放的开有时候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唉。” 一声叹息,满是无奈。 自我安慰,有时候只能自欺欺人。 就在宣子方心灰意冷,心情跌到了谷底时,一直存在于识海中默默旁观的宣子方却缓缓道:“放不开就放不开嘛,没了执念,又怎么能体会码字的乐趣呢?” 心中沉重而压抑的感觉顿时少了许多,浑身轻松了起来,宣子方发现自己的灵识和身体总算能合为一体了。他有些不舍地摸了摸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笔记本电脑,笑着道:“以后要码字就听不到令人怀念的键盘音了,毕竟我现在是在修真大陆升迁最新章节。”然后他又补充了个语气词:“呵呵。” 就在他的手离开键盘的刹那间,笔记本连同房间的画面都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一扇古朴雕花的门。 宣子方推开那扇门的时候,忽然灵台有种如沐清风的感觉,通身舒泰不说,而且丹田处盈满的灵气沉沉凝聚起来,让宣子方突然停住了脚步。 镜幻迷阵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就如同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一样:因为有执念,所以放不开;因为在乎,所以会受伤;但也因为喜欢,所以即使受伤,也会甘之如饴。爱果然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人为之生,为之死,为之坚强,为之脆弱。为爱而生,而坚强,又是一层更高的境界。 心之坚定,则无坚不摧。 原本宣子方还以为在镜幻迷阵中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因为他面对的是修真|世界里没有的情景。可没想到,他还是不能免俗地遇上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心绪几番波动。但宣子方也从中体悟了不少东西,尤其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后,更是神清气爽,笑着推开了门。 站在阵外的堇璧平静的目光中终于多了一丝惊讶,她看着宣子方,点了点头道:“你资质不错,心性亦佳,是第一个从迷阵中走出来的人。” “啊?”宣子方哑然地眨了眨眼睛。 堇璧身边的苏纪则准确地报了宣子方在阵中停留的时间:“两刻钟,堇师叔的镜幻阵法玄妙无比,宣师侄的用时算得上是快了。” “确实。”堇璧赞同道。 “我还要恭喜宣师侄,在阵中得了机缘,才两刻钟,就晋阶炼气六层了。”苏纪眼中多了分暖意。 嗯? 宣子方即刻闭目内视了一番,发现自己经脉中能容纳的灵力变多了,不仅如此,丹田中的灵力也变得厚实了许多。如果说此前的灵力就像是一团海绵似的充满了丹田,那么如今的灵力就好比是水,比海绵要沉,也比海绵分量要重。只是这种如水一般的灵力还很稀少,在丹田里只占了十之一二的地方,丹田中多半还是那种海绵一般的灵力。 但有这样的变化,也足够说明宣子方确确实实是晋阶了。 饶是宣子方这样的小写手,此时也想不到半句得体的获奖感言,只能挠了挠头。 堇璧忽然长袖一甩,朝宣子方抛来一个小盒:“你初晋炼气六层,灵力还不够稳定,先服一枚聚灵丹吧。” 宣子方恭敬接过,对长辈的关怀表达了一下谢意后,便不客气地吞下盒中的聚灵丹,盘膝打坐。 聚灵丹中含有的灵力和特殊灵植有助于巩固经脉,让经脉能够更好地承受并容纳更多的灵力,灵力运行三个小周天后,宣子方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精神也丝毫不觉得疲惫。睁开眼后,就看到所有人又聚在了广场上,有人神情黯然,有人喜上眉梢。 堇璧宣布道:“本次宗门大比,第一名为宣子方,第二名为姚毅,第三名廖万千。” 堇璧宣布之时,每宣布一个名字便略作停顿,因此众人钦羡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宣子方身上,而后是那名叫做姚毅的刚毅男子,看向廖万千时,众人羡慕的心思都有点淡了。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哭得老泪纵横,看得出来,这个叫做廖万千的人是参加了多少次大比,才艰难地得到了第三名啊! 相比之下,宣子方也不得不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宣布完大比结果,堇璧只让没能得到通过大比的弟子们下回再努力,说完这几句就乘风踏云而去了无限曙光最新章节。 接下来的事情全由苏纪操办,进入第三轮考验的弟子每人都会得到一些稀有丹药作为奖励,苏纪大手一挥,把分派奖励的事情交给白啼峰的弟子。而前三名则由他带往赤霄峰,掌教青崖真人亲自会见。 五年一次大比,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宣子方在苏纪的飞剑上遥遥看到喻初尘一脸阴霾,紧咬着唇,低头在想着什么。自他夺得大比第一的成绩后,还没来得及和喻初尘说上话就被带往赤霄峰,也罢,回头再去问问喻初尘就是。 赤霄峰的穷极殿上,青崖真人端坐在上,身边还有三名仙风道骨的高阶修士,包括堇璧,其余两名都是气质不凡,看样子也是几峰主人之一。堇璧对青崖真人点了点头,青崖真人嗓音温润道:“三名弟子俱是资质过人,并且三位都是外门弟子,如今大比夺魁,收入内门,师弟们可有想法?” “全凭师兄做主。”三人俱是这么回答。堇璧看样子就不想掺和收徒一事,这话说得很爽快。另一名黑衣修士脸上露出些许迟疑之色,目光在姚毅身上停留片刻,看来是有意收姚毅为弟子。而另外的那个白衣道者却轻皱着眉,看样子对大比前三名都不甚满意。 青崖真人微笑着看向了三人:“那三位又有什么打算呢?” 白发苍苍的廖万千抹了把老泪,只说自己不适合入内门,只想在外门打理后山的灵圃,青崖真人含笑答应,并给了他一个执事的位置。 姚毅和宣子方都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当然不会有廖万千这样的想法,两人眼中都有对进入内门的渴切,青崖真人看在眼里,对黑衣修士道:“林师弟看来是与姚毅有缘,那姚毅就到靛羽峰去报到吧。” 姚毅欣然应下,恭敬地对上首几人行了礼,由林园带来的靛羽峰弟子领了下去。 青崖真人目光落在宣子方身上,沉吟片刻,对苏纪笑道:“我可是听说了,一向公正冷静的纪儿都在此次大比中对宣子方青眼有加,看来纪儿是想收宣子方为徒了?” 苏纪从殿侧走出,恭然道:“弟子修为只有筑基,不堪担当为人师表的重任。” 青崖真人略想了想,也觉得是。姚毅是大比第二,都直接拜了林远为师,而苏纪虽然只比林远低了一个辈分又是掌教亲传,到底修为摆在那里,青崖真人也不好把宣子方安排在苏纪门下。只好对苏纪身边的另外一名修士道:“如此,宣子方就拜入璟坛门下吧。” 陆璟坛上前,只简单地说了句:“是。” 说完就把宣子方拎走了,苏纪跟在他们身后,也离开了大殿。 陆璟坛是青崖真人的大弟子,也是赤霄峰的管事,平日里诸事繁多,压根没什么机会教导徒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青崖真人还是想投爱徒的喜好,让陆璟坛收了宣子方为徒,却是为苏纪打算的。带走宣子方,离开穷极殿一段距离后,陆璟坛就冷冰冰地把宣子方丢给了苏纪:“你的人,你看着办!” 说完踏上飞行法宝,嗖一下没影了。 陆璟坛也有金丹中期修为了,苏纪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他。何况陆璟坛平日里事务确实多,人是个实干家,收徒弟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真的不会在乎。 陆璟坛脸色冰冷的样子和苏纪简直一脉相承,这两人果然是师兄弟啊……宣子方忽然有种爹不疼娘不爱的感觉,落在苏纪手里,他能有好果子吃么?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一边写一边卡,这章分量也很多啊~ 感谢jessica的地雷哦^_^ ------------ 17内门弟子的日常 从前在无上宗外门,宣子方因松华派遗孤身份,不仅有独门院落住,有小童侍候,还不必和外门弟子一道练习剑法做功课,整个人差点没在脸上写着“我是关系户”这几个大字,所以宣子方在外门受排挤,在内门不受欢迎,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而现在,宣子方在大比夺得第一,进入内门,就相当于舍弃了松华派的背景,正式成为了无上宗芸芸弟子中的一员。 房子?没有了。仆人?没有了。特殊待遇?也没有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是人住的吗?师兄,怎么内门弟子住的地方比外门还不如啊?”小童替宣子方收拾了衣物,背好包裹帮宣子方搬家,随宣子方到了内门新的住处,推开腐旧的木门,里头一股潮湿霉味刺鼻传来,呛得两人连连咳嗽。 宣子方无奈地揉了揉小童的脑袋:“没办法,到了这里,就得遵守赤霄峰的规矩了。” 小童扁了扁嘴巴:“可是……我习惯了和师兄一起,听师兄使唤我。” “你来无上宗是为了修道,而不是为了伺候我的。”宣子方看着他道。 “可是……”小童张了张嘴,脸上还是带着几分不舍。 “行了行了,以后又不是天人永隔了,哭丧着脸干什么,我不还是你的师兄么?”宣子方可没有小童那般纠结不舍,对他来说,内门和外门并没有什么不同,只要日后不参与到无上宗覆灭一事就足够了。 然而自从去了蒻州一趟,从刘岷的种种言行中不难推断,魔修在无上宗埋下的棋子不止他一个人,而苏纪也知道未来魔修会对无上宗做出什么,无上宗掉了根毛都会让苏纪对自己产生怀疑,这绝对是宣子方承受不来的事。谁说苏纪和他眼下走得近,没有几分监视的意味呢? 并且,内门弟子的权限比外门弟子要大,想要得到长久的自由之身,唯有把那几个隐藏至深的魔修细作给揪出来。 令宣子方感到庆幸的是,或许七杀门的人是看他年纪小修为低,又报仇心切,所以没有在他身上下什么禁制,全凭宣子方的仇恨来控制他最拽宝宝:我妈咪是黑道大小姐最新章节。可见宣子方并不是魔修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他们利用的,或说看重的,多半还是宣子方的身份,和刘岷口中说的“线索”。 松华派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何会满门被灭? 宣子方在写到这一段的时候只是一句带过,那时他不过是想塑造一个苦大仇深的背景,因为仇恨,所以导致渣攻的内心扭曲。给渣攻添了这段背景的宣子方可从没想过,原来这里头还大有文章。这已经不是他小说里的世界了,是另外一个具有和小说中相似背景的世界,这里的情节发展和宣子方所写的剧情已经有了出入,再把这里当成那个复仇爽文去看的话,宣子方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如去自挂东南枝了。 原本宣子方只想修好无上宗后山的结界后安心当个外门弟子,靠着大树好乘凉,如今知道自己抹去了结界上的那道裂缝不过是个小插曲,魔修真正的手段还在后头,宣子方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跟着苏纪好歹还安全些,还能脱离魔修暗棋的掌控,未必不是件好事。 只是…… 这tmd是人住的地方吗?!苏纪把自己安排在这样的窝棚里真的是赤霄峰的规矩?他真的没有公报私仇? 宣子方忍受着呛鼻的霉味,和小童收拾了大半天,才把这破破烂烂的房子给收拾得比较像样,勉强能住人——除了下雨的时候。阳光从屋顶上的破洞漏洒下来,驱散了一丝房里的阴暗,但那股久散不去的味道依然浓烈。 “好了,剩下的以后我自己慢慢来,谢谢你了。”宣子方想伸手去揉揉小童的脑袋,想起自己双手满是大扫除后还没来得及洗掉的灰尘泥垢时,就悻悻地收回了手:“日后你若是遇到了修行上的困难,可以来找我,赤霄峰西侧山脚离你那儿也不远。” “嗯。”小童红着眼眶道:“师兄,我要回去了,你能不能给我改个名字?” 宣子方眨了眨眼,疑惑道:“你原来叫什么名字?”说起来,总是小童小童地叫他,其实对方不叫小童的。 “……李狗蛋。”小童脑袋低垂,扭捏半天才回答。 宣子方呆立了一会儿,猛然抬起一手捂着自己的脸,随即想起手上都是灰尘,赶紧又抬着袖子擦了擦,憋着笑道:“这个……你的名字确实得改一改,嗯,万一日后你结成金丹了,别人一问这位金丹宗师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噗哈哈哈哈……” 小童郁闷地叫了声:“师兄!” “嗯……”宣子方有些不忍直视小童的表情,瞟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致,深呼吸一口气,道:“那就叫李洵吧,你是水系单灵根,虽然天赋欠缺了点。洵者,诚实、疏远,愿你能一直保持脚踏实地的个性,在修真之路上能走的更远。” 小童眼睛一亮:“多谢师兄!” 更名为李洵的小童欢欢喜喜地回到后山,而宣子方苦逼的内门弟子生活现在才刚要开始。 赤霄峰的弟子都住在赤霄峰西侧,按修为从峰顶到山脚,虽然宣子方的修为无疑是内门弟子中最低的,但他住的地方简直就像一堆废墟,周围杂草丛生不说,连个邻居都没有。和他差不多的炼气期弟子都住在半山腰,独门独院风景优美,在地理位置上宣子方只能仰望他们,而在物质配备上,宣子方还是只能仰望他们。 刚来到赤霄峰不久的宣子方还以为住在山脚这种蛇虫鼠蚁多的地方是为了让内门弟子得到锻炼,等到他按照苏纪的指示去领份例的丹药和辟谷丹时,看到分发份例丹药的师兄嘴巴张得能吞下一整个鸡蛋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不是吧师弟,你和苏师叔有仇吗,他怎么会让你住在那种地方?山脚的那些房子年久失修,早就没人住了!赤霄峰的内门弟子才几个啊,轮也轮不到你住那种房子吧,你可是大师伯门下的弟子校花都爱我:叛逆学生!” 宣子方脸色难看,还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不过,也有可能苏师叔是为了磨练你的心性!”那位师兄立刻闪着敬佩憧憬的目光道:“苏师叔和大师伯都很严格,能得到他们的教导,你可真够幸运的。” 是啊,严以律人,宽以待己嘛。 宣子方虚弱地接过了师兄饱含热情地递过来的份例,连道谢都忘了,脚步飘忽地走出了琳琅阁。 出了琳琅阁,宣子方又前去丹书阁报到。 在赤霄峰上,弟子们需要在丹书阁领任务积攒功德才能兑换丹书阁中的功法玉简,或是其它记载着炼丹、炼器资料的玉简,同样需要累积功德,才能到琳琅阁换取法宝,根据功法和法宝的品阶不同,需要的积分也不同。 内门弟子在拜入师父门下后,一般师父都会给他一两种适合修行的功法,外门弟子统一修炼的是《天一无上诀》,属于基本功,适合炼气期的弟子。而若想进一步筑基,这部功法就显得不够看了,温温吞吞修身养性功法对于宣子方来说已经不适合了。 可是宣子方正儿八经的师父陆璟坛是个不管门下弟子的甩手掌柜,实际接管他的苏纪压根就没想过他修炼的问题,苦逼的宣子方还得自己去找适合自己修炼的功法,但丹书阁里功法无数,越是高层的功法需要的功德就越多。 宣子方看好了一部叫《无相引》的功法,简介上说这部功法既修灵力,也修元神,虽不如专精一项的功法来得效果显著,但这部功法可以一直修到结丹,对于宣子方这样的懒人来说,少记一部功法就剩下了不少脑细胞,正合适他。 可再一看《无相引》所需的积分,差点就把宣子方吓尿了。 一千功德!这么贵!? 丹书阁门口墙上挂着的那排任务,缉拿金丹魔修的s级任务也才七百五功德好吗!像宣子方这种炼气期的小弟子,也就只能做些帮灵圃施肥、清理灵兽园之类的任务,那些任务只值几十功德,这要积累到什么时候才能换到《无相引》啊…… “你在这里做什么?”背后冷如清泉的声音道。 宣子方回过头,压下满腔的委屈和怒火,对面前的人恭恭敬敬道:“师叔。” 苏纪看着宣子方手中舍不得放下的玉简:“你想修炼《无相引》?” “是。” 苏纪再看《无相引》的价格,也皱了皱眉:“一千功德。” “……是。”宣子方声音都有些虚弱。 “我可以帮你。”苏纪淡淡道。 “真的么,师叔要帮我换这部功法?”宣子方乌黑的眸子顿时有了神采,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纪。 “我修炼的功法里就有《无相引》,回头给你录一份就是了。”苏纪平静道,“不过,你得帮我做一些事情,若是办得好的话,我就把《无相引》给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宣子方欲哭无泪地想,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阿宣默哀三分钟吧。 ps:感谢12726279的地雷~~ ------------ 18炼器(上) 宣子方忐忑地跟着苏纪到了苏纪的小院——半山腰上占了半亩地的大房子,门前栽种几棵柳树,迎风而摆郁郁苍苍,小院旁一方小湖,烟波浩渺,如沐仙境。跟宣子方住的地方简直天差地别。 “师叔。”苏纪刚到门口,就有两名紫衫小童迎了出来,童音稚嫩,却透着和苏纪一般的老成,乖巧地低着头等苏纪吩咐。 “嗯,你们就留在外院,莫让人进来打扰我。”苏纪对他们说道,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宣子方。 宣子方一个激灵,赶紧跟上。 苏纪住的小院布置很简单,几棵树作为点缀,外面的院子空了一大块地,既不种灵植,也不养灵宠,像个小型的演武场,供苏纪练剑用。往里看去,房屋也是一片的古朴无华,不做多余的装饰。简洁明快,正是苏纪一贯以来的风格。 小院深处是苏纪起居之所,也是他平日打坐修行之处。 在他卧房旁边,有一间单独辟开的房间,这房间比苏纪自己住的屋子还要大,宣子方靠近时,只觉得丝丝缕缕的清甜香气从里面飘来。修真者的修为越深,对灵气的感知就越敏感,灵气虽没有气味,但能让修者产生恬美、惬意、悠然等感受,仿佛灵气也有味道一般。宣子方愕然了下,不由道:“这是炼丹房?” 不愧是掌门未来的接班人,还能拥有私人炼丹房。 苏纪点了点头,推开炼丹房的门。 一座约有七尺高的三足青铜鼎立于房间正中央,缥缈白雾自鼎炉的头顶的盖子里飘出,丰富浓郁的灵气溢满整个房间。鼎炉的三足之下画着一张巨大的圆形阵法,道种文字覆于其上,密密麻麻,宣子方皱着眉凝视许久,也只能判断出这个阵法涵盖五行,生生不息。 “师叔是想让我帮你……炼丹?”宣子方有些不确定地说,他连阵法都不能完全看明白,更别说帮苏纪炼丹了。而看鼎炉还在缓缓运转,便可知道里头的丹药已经淬炼到一定程度。炼丹是个缓慢的过程,越是高品阶的丹药,炼制所需的时间就越长,一年半载、三年五年甚至百年千年的都有。丹药快出炉时,必会香气四溢,散发无比诱人的味道。 然而,丹药在炼制的最后阶段也是最困难的,火候或是灵力把握不当,就会前功尽弃。 苏纪不至于毁了一炉丹药就为了不让自己得到《无相引》吧?宣子方有些无聊地猜测着。 苏纪当然不可能让这一炉丹药的幸福毁在宣子方手上,他摇摇头,对宣子方道:“我想让你助我炼器。” “炼器?” “嗯。” “在这里?” “是。” 宣子方奇怪地问:“为什么在炼丹房炼器?” 苏纪用一种十分明显的鄙夷眼神看着宣子方,似笑非笑道:“炼器对灵气的需要也很大,丹房常年充盈的灵气对炼器亦有不小助益,何况我要用来祭炼之物也需要经过淬炼。”苏纪言毕,抬手翻掌,以掌气推开鼎炉沉重的盖子,一枚小小的绿色丸子从炉内飘出,被苏纪托在手上。 “这是……”宣子方睁大了眼睛道:“骜虎的妖丹!” 宣子方亲眼见过、亲手碰过,对于骜虎妖丹并不陌生,只是当时两枚妖丹并不像苏纪手中的这般小,看上去也不若这颗凝实。 更让他感到惊讶的是,低阶妖兽的妖丹虽不算稀少,但也十分珍贵。妖族天生拥有一枚内丹,这颗内丹堪比人族修者的金丹,虽对于泰半低阶妖兽而言并没有大用处,但妖族若开启了灵智,化了形,修炼配合内丹所储藏的灵力修为,修行起来事半功倍魔法之巅。所以妖族修炼的速度为四族之中最快的,也是最容易遭人眼红妒忌的。比如说世人总把妖魔混为一谈,其实妖族归妖族,魔族是魔族,只有魔族行事作风显得离经叛道,利用人族贪嗔痴等恶念修行,妖族修炼靠的是灵气。 不过,妖族一生就只能拥有一枚内丹,人的金丹若毁,还可重修再炼,而妖族的内丹若是毁了,就只能沦为最普通的兽类,再也无缘修真一途。 而此时苏纪手上捧着的妖丹,虽只有拇指般大小,但这是已经经历过淬炼的大小了,原本肯定要更大些,十有八|九是个成年骜虎的内丹。 妖丹珍贵,苏纪却能在宗门大比之后就得到一枚,可见青崖真人对苏纪的偏爱。 苏纪轻轻抛起手中妖丹,令绿色小丸悬浮于空中,他从法宝囊中取出一柄通体雪白的剑。 这柄剑正是在蒻州时曾令金丹魔修刘岷受了伤的法宝,尽管当时苏纪拼尽全力也只伤了刘岷了那么一下,刘岷却在弹指间便能轻松伤到苏纪,随后苏纪还养了整一个月的伤,那不过是因为苏纪的修为没有刘岷高。然而这也足能说明,这柄剑不是凡品。 苏纪察觉宣子方的眼神,唇角带着浅笑,毫不吝惜地把这柄剑的名字告诉宣子方:“此剑名唤锋雪。” “好名字……”宣子方赞美了句,扭过头,发现苏纪微微蹙眉,目光复杂。 “原本,我是想用此剑了断你我一生罪孽的,锋雪是以佛陀坐化时留下的一支玲珑骨所铸成,蕴含无上的天罡正气,正是专克魔修功体的利器。”苏纪温柔地抚摸着雪白的剑身,很随意地开口道:“可惜后来我终究是下不了手,反被一剑封喉,最后跌落伏魔井……” 宣子方听得一身冷汗。大哥,所以你今天把我拐到这个没人的地方来是想杀我灭口吗? 宣子方下意识地往门口退了一步,没想到他脚步一动,苏纪的目光也追了过来。 只见苏纪嗤笑一声:“你担心什么,怕我在这里杀了你?你不是想修炼《无相引》么,专门针对魔修的锋雪对你用处不大,何况,如今的锋雪剑上只有六道禁制,品阶不高。” “谁说我要跑的?”宣子方立刻板着脸道:“我在想,师叔果然光明磊落慧眼识人,能把炼制锋雪剑第七层禁制的任务交给我,弟子与有荣焉!” 苏纪:“……” 宣子方深吸一口气,卷起袖子:“那就开始炼制吧,首先该怎么做?” 苏纪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冰山般的脸上多了几分诡异的表情,他挑了挑眉,道:“炼器之事我来就可以了,你负责催动鼎炉下的阵法,维持灵气不绝,具体的方法我会教你。还有,我并不是因为你天赋出众,而是要控制阵法切忌灵力输入过多,这赤霄峰上再无人的修为比你更低了,即使过程中分神乱了阵法,也不至于影响我炼器。” 这番话……捅到心窝里了有木有…… 宣子方面部神经不受控制,俊俏的脸渐渐扭曲,而他偏生还在扭曲的脸上挤了个难看的笑容:“师叔……你尽管吩咐……” 理智告诉宣子方,这是自家的男主,不要计较太多,都是一家人嘛。 但问题是,你把他当一家人,他把你当仇敌,明着暗着给你使小绊子这该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努力赶在0点以前更新的,结果手速还是不给力……嘤嘤嘤。 ------------ 19炼器(下) 鼎炉下的阵法层叠复杂,催动阵法的口诀也生涩而拗口,指诀也是同样,宣子方盯着苏纪飞快地灵活交织的手指看得眼睛发直,脑子里还嗡嗡地回放着口诀,差点没有眼冒金星。苏纪演示完一遍,问道:“都看明白了?” 宣子方茫然地摇了摇头。 苏纪脸色立即转冷,略显不耐道:“我再示范一次,若你还是记不住,那《无相引》你就不用要了。” 宣子方连忙强笑道:“师叔请,这次我一定会记住的!” 五行转灵阵是炼丹和炼器时比较常见的阵法。譬如炼丹时,炉内制作丹药的材料五行属性不同,那便应该以与各种材料属性相应的灵力糅合之,而修士很少身具完整的五行灵根,具有五行灵根的人往往修为比常人更艰难,所以一般炼丹之时,修士会用符阵作为辅助,让自身灵力能随时转化为需要的五行灵力。低阶的转灵阵往往只能转换一两种属性的灵力,而苏纪的这个阵法显然是个中阶的五行转灵阵,不仅具备转化五种属性灵力的功能,并且灵力还分了阴阳腹黑神医桃花多全文阅读。 阴火在下,阳火在上,随着苏纪法诀的变换,两种火焰上下交织,明艳与阴沉的火焰交错的刹那,鼎炉微微震动,青铜也仿佛镀了一层金光,干燥热烈的灵力自鼎炉内飘出,苏纪回头对宣子方道:“现在看明白了吗?” “呃,明白了。”宣子方见苏纪神色越来越不耐,也不敢说他不明白,只能硬着头皮去试。 苏纪不再管他,目光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锋雪剑,一手捧着剑,另一手托着骜虎妖丹,只见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毫不留情地捏碎了那枚淬炼许久的妖丹,指缝中碧绿鲜亮的稠液之物缓缓滴落在雪白的剑身上,每一滴都没有浪费,全被锋雪剑吸纳,而白色通透的剑身也染上了淡淡的青碧色。 “坎!”苏纪目不转睛,仍专注在锋雪剑上,却对宣子方下了吩咐。 宣子方赶紧掐动指诀,口中默念有词,将灵力注入在阵中坎位上。指间刚离开阵法,就见先前那股暖融融的灵力骤然变得冷了许多,空气中带着丝丝冰凉湿意,火属性的灵力转化为水属性的灵力了。 以火融合,以水沉淀,以木生长,以土凝实,以金加固……苏纪也是不断掐动法诀,用不同属性的术法加以淬炼,他面前的锋雪剑从通身碧色又变回了月华般皎洁,剑身在融合了妖丹之后甚至比以往更加通透了。 如此反复,宣子方手指飞快动作,从生涩变得熟练,虽然期间也曾分心不小心念错口诀,但就如同苏纪所说的那样,因为他身上的灵力不多,对阵法的影响不大,只要发现阵法的运转出了错,再从头来就是了。 不过,炼器真的是件很枯燥的事情,起先宣子方还挺有耐心的,但几个时辰后就渐渐麻木,尽管手上动作变得熟练了,但精神却开始逐渐不集中了。 宣子方左看右看,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苏纪身上,苏纪还和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分别,神情专注,一丝不苟,丝毫不觉得累。 苏纪似乎做什么事情都这么认真,态度十分坚定,只要做出决定,就不会后悔。 宣子方想着想着,忽然恍然大悟了,苏纪能把锋雪剑的来历和特点告诉自己,还让自己帮忙炼制禁制,这大概是一种信任的表现。至于为什么他对自己态度如此恶劣,宣子方左思右想,可能是苏纪心里还对炮灰渣攻曾经杀过他而耿耿于怀,所以在小事上严加打击、充分埋汰,想在自己身上找回场子? 人总是这样,当一个人对你十分恶劣,偶尔发现他的一点善意时,就会让你感动不已。而若是一个人对你十分的好,往往他只要做了一件让你感到不快的小事,都会让你膈应许久。 尽管宣子方知道这是一个怪圈,但他还是不由得感觉到一丝欢喜。 “专心!”苏纪低喝一声,额角滚下一颗汗水:“艮!” 宣子方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惊觉自己又走神了,赶紧依言将灵力灌入艮位上,幽幽渺渺的艮土灵气从炉内飘出。 最后,直到宣子方体内一丁点的灵力都榨不出来时,苏纪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炼成了。” 炼成了…… 宣子方汗流浃背,脑袋晕晕乎乎,听到这句话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精神松懈下来,也不嫌脏地往地上一躺,很快就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天色灰蒙蒙的。宣子方迷糊地揉着肿胀的太阳穴,从窗外的景致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天快黑了还是天快亮了,他无法确定在炼丹房中到底过了多久,但眼前房内的布置,已经不是炼丹房了,他正睡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房间简单古朴,角落里一只香炉正燃着灵香,倒下前灵力全空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不少灵力。 尽管如此,腹中还是有种空虚感强娶一一皇叔,我不嫁。 虽然修真之人不必像凡人那样每天必须进食,但也不是不会感到饥饿的,修为越低的人和普通人越接近,以宣子方这样的修为,会感到饥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修士毕竟是修士,身体不同常人,比较扛得住饿,如果感觉到饥饿,那就说明宣子方在炼丹房中待的时间肯定不短。 宣子方从法宝囊中掏出两颗辟谷丹服下,下床找鞋子穿。 房中的一点动静很快让门外的两名小童察觉,敲门进来,一人捧着水盆,一人端着灵食进来。 “师叔说,等宣师兄醒来,就把这些送到房内,待师兄洗漱之后用完灵食,就到书房找师叔。”其中一名紫衫小童公事公办地把东西放下,微微低头道:“师兄慢用。” 说完,和另外那名小童一起离开房间,顺手又把门关上,半句寒暄都没有。 宣子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想到苏纪还在书房等着,宣子方就打消了再睡一会儿的念头,穿好鞋子整理好衣衫,掬了捧水洗了把脸,然后坐在桌前。 “早知道我就不吃辟谷丹了……”宣子方遗憾道。 辟谷丹虽然方便携带,随时可以食用,但到底还是比不上真正的吃食,尤其是像灵食这般既能平常到味道,又能从中摄取灵力的食物。宣子方有些心疼那两枚辟谷丹,毕竟辟谷丹也是按份例领取的,想了想,他毫不犹豫地把面前的食物啃了个精光,就当吃回来的灵力能补上那两枚辟谷丹的损失。 吃完饭,宣子方出了门,依照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苏纪的书房。 书房的门是打开的,宣子方站在门口都能看到苏纪正在里面自己跟自己下棋,犹豫了下,宣子方还是敲了敲大开的门。 “你来了?”苏纪眼皮都不抬,目光仍在棋盘上,淡淡道。 “是,师叔有何吩咐?”宣子方谨慎地说。 苏纪从袖中抽|出一枚翠色玉简,手指轻弹,那枚玉简就朝宣子方飞了过去,苏纪一派云淡风轻道:“这是《无相引》,如今给了你,我却还有一个要求。” 宣子方还来不及喜悦,立刻心里咯噔一声,尼玛还有要求?! 苏纪唇边勾了一抹浅笑,抬眼看向宣子方,目含深意道:“三个月内,你必须突破《无相引》第一层,若不能办到,就等着受罚吧。” “啥?”宣子方愣愣地看着苏纪。 凭什么?为什么哥练个心法也要有这么大的压力? 苏纪看着宣子方,若有所思道:“难道你有意见?” “师叔,三个月……是不是太……”宣子方腆着脸露出讨好的笑,可怜巴巴地看向苏纪。 “喔,三个月太长,那就两个月吧。”苏纪眼中露出愉悦,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凭你的资质,两个月一定没问题,那就这么定了。” 定,定你的头啊!宣子方哭的心情都有了,装无辜扮可怜显然在苏纪面前讨不到半点好处,就见苏纪对他摆了摆手:“收好玉简,就回去用功吧,这两个月你也不用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看能不能再赶一章出来,这章补昨天的~ ------------ 20别有用心 记录着《无相引》的玉简终于拿到手上,宣子方好生感慨,却没有急着马上去学这部功法,离开苏纪的小院后,他抛出纸鹤,坐在上面飞往了后山。 后山,灵兽园。 内门弟子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豢养灵兽,当坐骑也好,养着另有用途也好,都不必经过灵兽园。而外门弟子则不一样,他们没有权限也没有能力私下豢养灵兽,若是接到任务离开无上宗,必须去灵兽园挑选坐骑,而且回来以后还得把灵兽还给灵兽园。 宣子方在宗门大比的时候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只骜虎的幼崽,那只骜虎似乎也对宣子方很是亲近,宣子方如今也是内门弟子了,有资格自己豢养灵兽,那只小骜虎也不费什么波折就成了宣子方的灵宠。不过,这只骜虎实在太小了,估计还没有断奶,灵兽园那边说要先让小骜虎适应几天,等到小骜虎可以食用并消化灵草就可以让宣子方接手饲养了。 一连几日,宣子方都因为刚入内门需要了解熟悉的事情太多而无暇分心去看小骜虎,但他并没有忘记它,因为这是宣子方人生中的第一只灵宠。 更甚者,这只灵宠也被苏纪惦记上了,还为它取名“敖驰”。 那可是哥的灵宠啊!凭什么是你给它取名字?叫小白不是也很好听吗…… 无奈,宣子方在苏师叔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只能满心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名字,纸鹤飞掠而行,趴在上头的宣子方喃喃道:“敖驰这名字真拗口,等小骜虎什么时候开了灵智,让它再选个自己满意的名字好了,眼下只能将就着用……” 宣子方在纸鹤上念叨许久,终于,灵兽园的大门映入眼帘,他迫不及待地就直起了身子,待纸鹤着陆时就一跃下地。 灵兽园面积颇大,里头豢养了不少天南地北的灵兽。妖兽性情暴烈,驯服不是易事,而驯化的妖兽则称为灵兽,具有可与人沟通为人所用的灵性。 一般情况下,灵兽园是由外门弟子轮流打理的,尽管灵兽园内的活儿比较脏累,但是顾守灵兽园是低级任务里报酬较高的,所以灵兽园一直不缺人看顾。这日领了任务看守灵兽园的,居然还是宣子方认识的人,黄庭微。 在妖丹之争上,宣子方之所以记住了黄庭微这个只和他有过短暂一面之缘的人,主要还要归功于他曾围观了一场活春|宫,经过商亭介绍,他才稍微对这位昔日的师兄有了一点了解。 黄庭微见到宣子方翩然落地时也是不禁一怔,以前他见到宣子方还可以傲然地叫一声师弟,如今对方已经是内门弟子了,该改口叫师兄了强娶一一皇叔,我不嫁全文阅读。这声师兄,黄庭微叫得十分生涩,然而他脸上尴尬,宣子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能得到敖驰还多亏了黄庭微四人组,要不是他趁火打劫,他也没机会进入第三轮。 但黄庭微再仔细观察宣子方时,心中涩然减去了几分,因为他发现,宣子方的修为又进了一层,短短几天,突破了炼气六层。 就在前不久,宗门大比之前,黄庭微记得宣子方才突破炼气五层。 这是一种怎样的速度?寻常人都是修炼越到深处,就越难突破,但宣子方怎么好像突破炼气六层比炼器五层的时候还要轻松?难道真的是他资质过人? 这么想着,黄庭微不由多了几分谨慎,对宣子方拱了拱手:“不知宣师兄来灵兽园是为了……” “哦,我是来要回我的骜虎的。”宣子方的话差点没让黄庭微吐血。 骜虎!骜虎这两个字如今是他们几人心中永远的痛,至少眼下黄庭微还不能克服这个障碍,乍一听到骜虎两字,黄庭微的脸就开始抽搐起来,但他极力克制,努力深呼吸,最后挤出一丝难看至极的笑容:“请……请师兄随我来。” “呃……”宣子方不明白为什么黄庭微会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不过看起来黄师弟在努力控制自己,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宣子方也就放心跟了上去。 黄庭微生得又高又壮,皮肤黝黑,走在灵草田间,十足一名悍猛农夫。 宣子方甩了甩头,这样意淫别人不太好,他收敛心神,和黄庭微来到一处房舍前。 这间房舍是专门用来饲养还在哺乳期的灵兽的,里面有专门豢养的弟子,尤其女弟子细心,这项工作一般交由外门女弟子来做,黄庭微将宣子方带到此处后就回去干自己的活了,由房舍内的女弟子将敖驰抱给宣子方。 敖驰这几日在灵兽园内的生活十分惬意,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醒时有女弟子专门为它调配的乳汁,睡时有助眠阵替它安眠。宣子方掂了掂怀中的小崽子,觉得敖驰好像又重了几斤,雪白的绒毛也多了几分光泽,眯开眼睛看到宣子方,敖驰还奶奶地嗷了一声。 “师兄,这是敖驰每日食用灵物的清单,请按照方子上的比例调配,这么小的幼崽豢养起来不容易,师兄需记得定期检视它体内灵力,若有虚弱之象,只管带来灵兽园,我们必定会设法帮助师兄的。”女弟子热情道。 宣子方谢过这名女弟子,顺手接过那张清单,上面的材料让宣子方连连咋舌:这是养灵宠还是养祖宗?怎么吃得比人还好?! 一日服两枚辟谷丹就让宣子方肉痛了,再看敖驰的食物单,他真有种想把敖驰扔回深山野林里让它自生自灭的冲动。灵兽乳汁再配上数种灵草汁液,宣子方讷讷地想,估计用不了多久,敖驰就能把他的积蓄全都吃光了。 “我可以等它长大点再来接它吗……”宣子方有些无力道。 女弟子甜甜一笑:“当然可以了,这小家伙那么可爱,我们都喜欢得紧,自然乐意多照看几天。不过嘛……”她的目光落在敖驰身上,飞快地看了一眼道:“依照灵兽园的规矩,寄养在这里的灵兽,需多付灵兽每日消耗的一成价钱。” 那还不如哥自己养呢! 宣子方心中滴血,挠了挠敖驰柔软的下巴,引来小家伙嗷嗷叫唤撒娇,宣子方趁机道:“还是算了,我看敖驰对我依赖的很,还是我自己养着它吧。” 女弟子欣羡道:“师兄和你的灵宠感情真好!” “呵呵……”宣子方将单子揣在怀里,抱着敖驰狼狈离开了灵兽园。 带走敖驰,宣子方打算回去好好修炼《无相引》,岂料敖驰出了灵兽园后立刻变得生龙活虎起来,在宣子方怀里拱来拱去,一点都不安分腹黑神医桃花多最新章节。宣子方呵斥了几次,却只换来几声奶声奶气的撒娇,若是再跟它生气,敖驰就用那双金光闪闪的竖瞳眼泪汪汪地看着宣子方。 几次在敖驰的卖萌攻势中败下阵来的宣子方对这只灵宠毫无办法,只好把它放在地上,看它撒丫子狂奔,一路蹂躏了不少花花草草。 眼看敖驰越跑越往山林深处,宣子方也不敢大意让它继续深入了,无上宗后山还有很多凶猛妖兽,凭宣子方一人之力是无法应付的,当即也不管敖驰愿不愿意,就追了上去。 骜虎虽是低阶妖兽,但是对灵力的感应有时比中阶妖兽都更加敏感,敖驰欢快地沿着溪边奔跑,一头扎进野生灵草丛中打滚不愿起来,身后的宣子方叫了几次都不应。 宣子方好不容易追到敖驰,刚把它抱起来,想训斥几句,就看到澄澈的溪流中,一名赤身裸|体的少年听到他们的动静,回过身来。 溪水很浅,只到少年腰间,而且溪水清澈,让少年毫无遮挡的下|身若隐若现,一身别无赘肉的身躯,蓄势待发,皮肤洁白且光滑,宛若上好的丝绸,引诱他人细细抚摸…… 宣子方愣了愣,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又是个熟人:“喻……师弟?” 喻初尘眼中神情由惊讶转为欣喜,丝毫不介意被宣子方看光:“师兄?你怎么会在此……” “这不是要问你吗?”宣子方脱口而出,怀中的敖驰不明所以,缩在宣子方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对视的两人。 对灵气极为敏感的骜虎,溪水中貌似在洗澡的喻初尘……宣子方的脑中立即跳出了两个大字:勾引。这实在不能怪宣子方想歪,喻初尘的身份本就很可疑,他进入无上宗时是孤儿身份,说不清自己的出身,加上他是外门中唯一对宣子方无条件好的人。若说无上宗内七杀门卧底嫌疑最大的人,宣子方会毫不犹豫地怀疑眼前看似纯良无害的少年。 喻初尘捕捉到宣子方眼中的一丝警惕,不由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唇边勾起隐忍着怒火的苦涩笑容:“师兄为何要这么说?” 宣子方有些不忍这么快就说破,和对方连朋友都做不成,却又按捺不住内心的猜测:“那日我在后山修补结界裂缝之事,难道不是你透露给刘岷的吗?” 宣子方修补结界瑕疵之时,附近就只有喻初尘一个人。 谁知,喻初尘却是愣了一下:“魔修七杀门的金丹长老刘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喻初尘目光骤然变得无比凌厉,他赤|裸着身子从水中走出,一步步逼近宣子方,神情悲怆道:“我并不知道你和魔修之间有何关系,但你却怀疑我是魔修派到你身边的细作?你觉得我会害你,是不是?师兄,你从未信任过我!” 宣子方听得目光怔然:“……不是你?” “师兄以为我来此是做什么?我在大比第三关时神识受了创,连日来都以此地灵气滋养修复神识,师兄不曾过问半句,现在还怀疑我接近你是别有用心?”喻初尘字字泣血,神情无比哀伤,却又有种狠戾和愤怒,宣子方从没见过喻初尘露出这副模样,就连喻初尘紧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肆虐时,脑子还没转过来的宣子方还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是喻初尘,那会是谁? 宣子方从愕然中惊醒过来时,喻初尘已远远丢开了他怀中的骜虎,将他压在树干上狠狠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森森地鄙视俺的数学,没学好数学的人一脸血啊……┭┮﹏┭┮ ------------ 21一切都是误会 喻初尘的吻冰冷中裹挟着一股灼热,身体虽因长久浸泡在寒冷溪水中变得冰凉,唇舌凉如冰,却在宣子方的唇上细细碾压,遇到温热的唇舌更是用力攫取,犹如冰雪消融,化为炽热火焰,将宣子方胸腔内的空气燃烧殆尽。 宣子方呜咽一声,大脑晕晕乎乎,口舌均被占据,本能地张开口企图摄取更多的空气,却被喻初尘更为深入,就像在邀请般。鼻端亦是喻初尘清凉的气息,身体被压制地死死的,口中津液来不及咽下便顺着嘴角拖曳,宣子方憋红了脸,从未试过如此狼狈。 喻初尘见宣子方双目微微湿润,大发善心地松了口,让宣子方喘几口气,没等宣子方开口质问,便再度堵上。 灵活的舌撩拨着敏感的口腔,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和霸占之意,几乎要两人唇舌都糅合在一起,直吻得舌头发软酸麻,还不肯放过……尤其是,宣子方双手被紧紧禁锢,大腿处更是硬生生嵌入喻初尘的一条腿,根部抵着根又热又硬蓄势待发的硬物。 宣子方火了,尼玛,趁人不备被偷袭一次也就算了,这家伙居然还敢来第二次? 老虎不发威,以为哥当真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宣子方也来了狠劲,意念催动,从法宝囊中唤出桃魂扇。手腕微抖,从扇骨中抖出一柄薄刃利剑,宣子方反手握住扇柄,将细剑横于胸前,喻初尘本能地察觉到危机,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水边地上湿滑,喻初尘这一步竟然没有站稳,“啊”了一声,居然直直向后倒去! 宣子方傻眼了,他本想伸手去拉住喻初尘的,可是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浑身脱得光溜溜的师弟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宣子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有些不忍直视吃货穿越记全文阅读。 喻初尘因为疼痛,双眸蓄满了泪光,湿漉漉的眼睛又是无辜又是委屈,就连宣子方都觉得自己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这么残暴,万一以后给人留下心理阴影了怎么办?宣子方想想还是伸出手,想把喻初尘拉起来:“师弟,你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就抱着人啃了。” 宣子方话说得尴尬,手也有些发软,视线乱瞟,就是不看喻初尘的脸。 喻初尘的手搭在宣子方手上,修长柔软的手暗藏力道,喻初尘眼中掠过一抹狡黠,微微抬起上半身,待宣子方准备用力时,猛一往回拉扯。猝不及防的宣子方一个趔趄,眨眼间就被极大的力道牵引,往下扑去…… 呲地一声,桃魂扇的剑锋插|入泥土之中,距离喻初尘的脸只有毫厘之遥,宣子方无计可施之下用扇柄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但还是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跌在了喻初尘的身上。 “你又怎么了……” “你怎会在此处,宣子方呢?” 两声重叠的声音,让说话的两人不由愣住。宣子方僵硬地将脖子扭向旁边,便看到青色道袍的冷峻青年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小骜虎,和宣子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连苏纪眼中陡然升起的寒意都仿佛传递到宣子方这边,从头顶百会穴一路冻到了脚底涌泉穴。 苏纪那句话问的对象是那只可怜的被喻初尘丢开的敖驰,可惜,敖驰不会说话,只能嗷嗷呜呜地叫唤,金灿灿的眸子不住地瞅着宣子方的方向。 敖驰是很想表达一下遭到虐待的不满的,但它殷切的嗷嗷叫却让苏纪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宣子方不自觉地冒起了冷汗,只觉得后背湿湿凉凉的,他咽了咽口水,扭过头再看喻初尘,心下直喊糟糕。 喻初尘清秀的脸颊多了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却更惹人怜惜。 而自己呢? 手持桃魂剑柄,伏在别人身上,对方一丝不|挂,而自己只是衣襟稍有凌乱,更何况身下的人还在无声地掉眼泪。 “那个,师叔,我可以解释的……”宣子方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苏纪那种冰冷得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眼神就一阵心慌。他最看不得这种眼神了,空洞而毫无情绪的冰冷,就像一根根锋利的锐刺,钉在背脊上,令人不寒而栗。 宣子方如受了惊的兔子般飞快地从喻初尘身上爬起,站起来一看自己的扇子还插在别人脸侧,又慌忙捡起扇子,然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站得规规矩矩,低头愧于见人。 等等……为什么是他愧于见人?他做错什么了? 宣子方抬眸看向苏纪,正待解释,就听苏纪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你的事,不需向我解释。但身为你的师叔,不容许你做出败坏陆师兄名声的事,你到湖柳居等我,待我将喻师侄送回去,再跟你算账。” 喻初尘咬着唇,将心绪敛于眸中,苏纪把敖驰往宣子方怀里一塞,从法宝囊中取出一件法袍,盖在喻初尘身上。 自始至终,喻初尘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那张沾满泪痕的小脸显得楚楚可怜。而宣子方则在两人走后,抱着敖驰松了口气。 “圈套!这一定是圈套!”宣子方心有余悸,又有些不确定地自忖:“不过,小白莲为什么要在苏纪面前这么做?他能算准了苏纪会来?”宣子方无法做出结论,只好郁闷地召出飞行法宝纸鹤,带着些许忐忑回到了苏纪的小院。 几个时辰前,宣子方才从湖柳居离开,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 宣子方还以为会在他悟了《无相引》第一层后才有机会再见苏纪的呢,只不过,宣子方的心情和他想象中突破心法第一层的志得意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场边上帝。 门口紫衫小童也有些惊讶,不过两人还是面无表情地把宣子方带去了苏纪的书房。 宣子方在书房还没站没多久,苏纪就回来了。 本已落地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师……师叔……”宣子方浑身一震,雪白透明的剑刃不知何时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吓得宣子方动都不敢动。锋雪剑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尤其是他为了炼化这把剑的禁制,耗去了全身的灵力,苏纪倾注在锋雪上的精力比自己更甚。 他可不想给品相更上一层的锋雪当开刃之人! 却见苏纪脸上几分疑惑,几分失望,又有几分凌厉道:“你真的是宣子方?” 宣子方一愣,随即严肃道:“不,其实我的真名叫,方子宣。” 苏纪挑了挑眉,剑刃又近了半寸,但他拿捏得很好,虽然剑刃紧紧贴着宣子方的皮肤,却只让他感受到剑锋的冰寒,并未见血。 “有话好说啊……”宣子方哆哆嗦嗦道。 这真不能怪他,当初给渣攻起名字的时候,想了半天不知道改叫什么,随便把自己的名字颠倒过来,反正渣攻的出场镜头不多。不过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若是叫别的名字他还不一定能习惯,宣子方这三个字读起来比本名还顺口,他又对这三个字无比熟悉,所以怎么叫都没差。 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苏纪满意。 “若非记忆与天赋作不得假,我真怀疑你不是宣子方。”苏纪的剑就停在了宣子方的脖子上,半点移动的打算都没有,看得宣子方心惊肉跳,却连发抖都不敢。 “你……你可以理解为,以前懵懂,现在开了灵智了,我要洗心革面,做个好人。”宣子方尽可能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真诚纯良,可怜兮兮地看向苏纪。 苏纪嗤笑一声:“你是妖还是魔,居然也能开灵智?” “打个比方啊……”宣子方愈发无辜。 “心性大变却还会对喻师侄动心?” 提到这个宣子方就来气:“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个误会,喻初尘是故意让你误会的!我自己都很郁闷,你都能看出我心性大变了,喻师弟怎么还会对我有兴趣呢……” 岂料苏纪根本就没听宣子方的后半句话,他只是缓缓移开了手中的剑,身体更贴近宣子方一分,若有所思道:“我很厉害?你觉得……我很厉害?” “这个形容词有什么不对的吗……”宣子方愕然。 “没有,没什么不对。”苏纪低头,看着宣子方的眼睛越睁越大,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他嘴角微翘,热得发烫的唇舌长驱直入,不遗漏任何一个角落地扫荡一番,随后松口。苏纪眸中凝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愉悦:“算了,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若你真是妖魔,那再好不过。”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瘆人的? 宣子方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后才发现,他又被人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出辞职了,等交接完工作后续就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在家码字了~\(≧▽≦)/~啦啦啦 ------------ 22无相引 苏纪浅尝辄止,在宣子方抖出桃魂扇前轻轻放开他,与宣子方拉开半尺距离,不着痕迹,唯独唇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宣子方正要如法炮制从法宝囊中掏出防狼武器,结果法宝点上手时对方像个没事人似的和他拉开距离,如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湖面上,掀起了那么点涟漪,又不足以翻江倒海,让人有种隔靴搔痒、一拳砸在棉花里的感觉。 但更让宣子方疑惑的是苏纪说的话,他愣愣地重复道:“我说什么你都信?哪怕我忽悠你?” 苏纪的目光在宣子方被滋润得略微红肿的唇上停留片刻,低低应了一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宣子方想想方才锋雪剑贴着自己的脖子时冷入经脉的寒意还心有余悸,没想到一转眼苏纪就回心转意了似的,宣子方想了半天也没搞懂到底是他刚才说的哪句话对了苏纪的脾气,既然想不到,那索性就不想了。但他还不敢太过忽悠苏纪,说的话都是真假掺半,明知面前的人最痛恨的就是隐瞒和欺骗,他还是摸得清苏纪的底线的。 宣子方小心翼翼道:“那……师叔还有何吩咐?” “没有,你可以走了。”苏纪的言语又恢复了冷淡,收起锋雪剑,一脸深沉地背过身。 宣子方当然不敢打扰苏纪沉思,抱起灵宠敖驰就离开了,坐在纸鹤背上时,宣子方还有些想不通,一边挠着敖驰的下巴,一边自言自语道:“苏纪特意让我去一趟湖柳居,我还以为他会就个人生活作风问题教育我呢,结果他问的竟然是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还好我跑得快……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师父吧?” 想起自己真正的师父陆璟坛,宣子方又是一阵紧张,真要被掌管赤霄峰规矩的青崖真人座下大弟子陆璟坛知道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放过他……话说回来,他什么都没有做啊! 宣子方越想越觉得憋屈,手下越发地用力,把敖驰一通揉搓,惹来小家伙嗷嗷叫唤表达不满,最后还差点咬在宣子方的手上。 察觉到指尖的疼痛,宣子方回过神,阴测测地看了一眼敖驰:“怎么,你也要欺负我?” 敖驰似是想起曾经把宣子方的手咬得血迹斑斑,不由软软地叫唤一声,眨着一双金色水汪汪的眼睛卖萌,将含在口中的手指吐出,伸出柔软的舌头一点点舔舐宣子方的指尖。 软萌不愧是死宅的天敌,宣子方被这小家伙哄得几乎连心都要化了,满腹委屈也化作一声叹息。 一人一宠在纸鹤背上嬉闹打滚,纸鹤一路飞得歪歪扭扭,差点经受不住他俩折腾要把他们甩下去了神煌。 好不容易摇摇晃晃地到了山脚那间破房子,宣子方将纸鹤收进袖中,放敖驰在院子里撒欢,进屋给敖驰收拾一个小窝,便在床上凝神打坐。他不介意房子破旧,但敖驰不知是不是在灵兽园里养刁了,对宣子方堆的那个狗窝很看不上眼,在院子里滚了一身泥土后又跳上了的床,一头钻宣子方怀里又拱又挠。 差一点就入定的宣子方实在无法,睁开眼,厉声道:“再捣乱,我就把你扔出去!” 敖驰不退反进,一点都没被他吓到,欢快地用脑袋蹭着宣子方的手:“嗷呜~” “大哥你行行好,自己去一边玩吧,我必须在两个月内领悟《无相引》第一层啊,不然我实在无法预料苏师叔会对我做什么啊……”宣子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有些无奈地把敖驰放下地,用清水诀将敖驰身上的泥污清洗一遍,再施静心诀,免得这小家伙精力充沛得能上房揭瓦了,然后才安下心来,阖眼打坐。 摒弃杂念,身心俱在最佳状态时,宣子方取出那枚刻录了《无相引》的玉简,透出一丝神识,细细研读着上面的功法。 “无相”为佛教用语,意为绝真理之众相。《涅盘经》三十曰:色相、声相、香相、味相、触相、生住坏相、男相、女相、是名十相,故曰无相。大千世界千姿百态,林林总总,不外乎“相”,而佛家修的是看破众生十相,脱离凡俗,回归本性纯真。这点与道家的一生万物,万物归一的道理有着共通之处。 而这本《无相引》,虽是以佛家用语为名,里面的功法却是由修道之人所写,更适合道修的修行习惯。佛修者虽跟世俗理解的和尚修行路子不一样,但也讲究清心寡欲,修炼自身灵力的同时,也要求对身体的锻炼,佛者多为苦修,修得一身钢筋铁骨,也是这么来的。 《无相引》更像是结合了佛道两家的优势,这里面不仅有修炼灵力的篇章,也有以灵力淬炼身体的内容,两相结合,修习的难度比一般功法更难,但功效也更为显著。书中语言并不晦涩,浅显易懂,最适合宣子方这种不愿多加琢磨的性格了。 更令人感到惊喜的是,《无相引》共有十层,可著者却在末尾道,修炼这门功法的人若是到了十层,往后还可自行研究提升,无相即是永无最高境界,端看个人造化。 这门功法对于苏纪这种剑修而言没什么大的用处,苏纪修的是剑意,纯粹的力量,像《无相引》这种偏向全方位修炼的功法,对剑修境界的提升没多大帮助。所以苏纪虽然拥有这门功法,却没有修炼,还能大方地送给宣子方。 果然选对了功法!这功法正适合自己啊! 宣子方嘴角微微翘起的同时,不由心痒地立刻运起口诀,让灵力在体内经脉以特定的轨迹运行起来。 闭目运气三个周天,宣子方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喜悦。 有戏! 虽然才刚接触这门功法,短短三个周天无法代表什么,但宣子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对这种运行轨迹的接受度,身体舒服得想呻|吟,灵力运走在身上经脉时,一并卷走从大穴处吸收的灵力,最后回归丹田的灵力饱满而沉甸,他可以感觉到丹田中那种水一般的灵力变得更多了。 宣子方顿时觉得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光明,连带着想起喻初尘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时都释然了几分,想到苏纪的要求,他又自信了起来。 不就是修炼到无相一层么,等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 写修炼的内容可能会有点枯燥,不过这是必须走的过场,我争取下回多来点jq~ ------------ 23筑基丹 两个月的时间在不断的修炼中很快就过去了,宣子方每日有十个时辰都花在修炼上,另外的时间则用来修缮他的小破屋和喂养敖驰上,用打坐代替睡眠,没日没夜地修炼,让他在这两个月里进步可谓神速,宣子方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自己的进步。 这其中,《无相引》对宣子方进境的帮助最大,其中的调气聚灵篇,对灵力的吸收和转化颇有帮助。如今宣子方体内的那种如水般的灵力积攒得更多了,虽然还无法将吸收的所有灵力化为这种灵力,但在不断的转化和积累中,对宣子方的身体锻炼最多,由外而内,身体虽然还是略显瘦弱,但皮肤下蕴含的力量变大了。用一句广告词形容就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 《无相引》中对第一层境界的描述,就有关于锻体的。修者修炼到炼气层时,身体已和寻常人不同,但修者仰赖的是灵力的力量,而非身体本身的力量,除了佛修之外,任何一名哪怕是筑基期的高手没了灵力,那就和普通人差不多,有的人甚至连地里耕作的老农都打不过。 而《无相引》的锻体篇中,则是用一种和普通锻炼身体方法不同的方式淬炼身体。即在吸收灵力的同时,将灵力在经脉中转化,而非等灵气流入丹田后打坐转化,这样一来,经脉的作用就不再是疏导灵气,此时的经脉如同一个过滤器,把吸收而来的各种灵气去芜存菁,如此一来节省了恢复灵力的时间,还能在不断的过滤转化中拓宽经脉,以容纳更多的灵力。 经脉拓宽,对肉|体也是一种锻炼,肌肉被挤压凝实,变得更有力量。 平时枯燥的打坐,如今对宣子方而言一点都不枯燥了,他喜欢能看得到变化的修炼,像苏纪那种需要领悟和机缘的偏向剑修的修炼习惯,或是喻初尘那种需要守着丹炉的修炼,都不适合他。 两个月期满的这一天,宣子方刚刚结束一段打坐,他缓缓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敛着清澈的光华,宣子方长出一口气。 突破了! 终于练成了无相第一层! 宣子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连续打坐几个时辰,他丝毫不觉得累,反而神清气爽。 床下的敖驰见他睁开了眼睛,费力地咬着一只瓶子跳上了宣子方的床,松开口,用脑袋把瓶子往前推了推,嗷嗷叫唤着,讨好地看着宣子方场边上帝最新章节。 “你这吃货……”宣子方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瓷瓶里是灵兽的乳汁,但以敖驰的年纪,不能直接服用,需要佐以特殊的灵草才能给它吃。敖驰每日都看着宣子方为它调配,自然而然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鬼灵精一见自己打完坐,就跑来讨吃的了。 宣子方无奈地把瓶子捡起来,从法宝囊中取出一瓶灵草汁,滴了几滴进去,再用灵力催动瓶子上的符纹,将两种汁液融合在一起,然后倒入一个小盆里,给敖驰慢慢舔。 宣子方看着吃得正欢的敖驰道:“我去一趟湖柳居,你乖乖呆在家里,别乱跑。” “嗷~”小骜虎摇了摇尾巴,埋头苦吃,看都不看宣子方。 宣子方真想一掌拍在这孽畜头上,却又下不去手,只能化作深深的无奈,起身下床,换了身衣服召唤出纸鹤,往湖柳居而去。 门口的小童仍是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把宣子方引进去,两人就去忙他们自己的事情去了,只剩宣子方一人在苏纪的书房里。 苏纪的书房还和宣子方影响中的差不多,不过墙上多了副笔墨挥洒自然的山水画。这幅画宣子方认得,是那次在藻市中苏纪买的,因参悟这幅画的缘故,苏纪本来是可以晋阶筑基中期的,但由于宣子方修补结界的举动引来了刘岷,反倒让苏纪为他受了伤。 不过看到墙上这幅画……嘿嘿,苏纪现在还不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日后的正牌攻吧? “只是区区无相第一层就让你骄傲了吗?”苏纪的声音突然响在宣子方身后,让正在意淫中的宣子方差点吓出了冷汗,他忙回过神,低头执礼,眼角余光看到苏纪青袍依旧,只是周身的气息有了微妙的变化。 宣子方忙拍马屁道:“恭喜师叔晋阶……” 苏纪挑了挑眉:“你不也是,连晋两层,如今也是炼气八层了,快要筑基了吧。” “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呢,和师叔一比差老大一截……”不知道是不是修炼了《无相引》的缘故,宣子方精分起来毫无压力,只要把面具往脸上一扣,再假的马屁他都拍得出来。 苏纪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宣子方一看形势不好,赶紧补充道:“不对不对,我哪里能和师叔比呢,师叔在我心里是无人能及的。” 苏纪轻哼一声,面部肌肉微微抖动了下,看不出来他是想发火还是想笑,让宣子方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不敢再乱说话。良久,宣子方觉得后背都快湿透了,苏纪才淡淡地说了句:“好好修炼,莫让陆师兄失望。” 宣子方默默地腹诽他的师父陆璟坛两个月来都没见过他一面,估计早就忘了还有自己这个挂名弟子了,对他的关心还不如苏纪这个冷面师叔呢。 宣子方才想到一半,忽然被迎面而来的锦盒打断了,他赶紧伸出手接住。巴掌大的小盒,精致无比,更让宣子方感到惊奇的是,这小盒还没打开就已经灵气四溢了,修炼《无相引》之后,宣子方对灵气的感受比从前更敏感,直觉告诉他,这个小盒里的东西绝对不俗。 “这是……”宣子方疑惑地看向了苏纪。 苏纪满不在乎道:“筑基丹。” 筑基丹! 宣子方快抓狂了,亏得苏纪是大门派里内门弟子出身的人,若是寻常的小门派,筑基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的。像宣子方出身的松华派,内门弟子都未必能有一颗筑基丹吃货穿越记全文阅读。筑基丹的存在,让许多炼气期的弟子可以直接用灵力堆到筑基期,高收入,零风险。但筑基丹的炼制极为不易,所用的材料多半比较稀有,所以即使在修真门派里,也不是寻常能见之物,属于有市无价。 筑基丹的功效有三:一者帮助修者体内的灵力完全转化,二者增加修者身体吸收的灵力,三者有助于拓宽经脉,容纳更多的灵力。 《无相引》算得上是比较快的修炼法门了,但修炼两个月的《无相引》,还比不上一颗小小的筑基丹。 这就是丹药的威力。 但是,使用筑基丹的修者,因缺少机缘,前期筑基容易,后面晋阶相对困难,是以筑基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就算是像无上宗这样的大门派,也要看对方是不是值得使用筑基丹,心性和天分尤其重要。 筑基和炼气不同,筑基往上,每晋一阶,难度倍升。而炼气在达到七层以后,区别并没有太大,炼气七层和炼气九层所差的,只是灵力的多少,所以宣子方在炼气五层时也可单挑一名炼气九层的对手。而筑基和炼气,区别的不再是灵力的多少,而是灵力的质量,以及对天地万物之道的感应,区别的是境界。 如今宣子方是炼气八层,有了筑基丹,短时间冲击筑基不成问题。苏纪以《无相引》考核宣子方的天赋和秉性,能把筑基丹交给宣子方,也代表苏纪承认了他。 可是握着手中的小盒,宣子方却有些发怔。 看出宣子方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苏纪有些奇怪道:“怎么了?” 宣子方摇摇头,将筑基丹手下,道:“没什么,多谢师叔赠丹。” “嗯,无事你就回去修炼吧。”苏纪道。 “是,弟子告退。” 走出湖柳居的宣子方伸了个懒腰,他又把那个装着筑基丹的小盒子拿出来把玩,这盒子也是不凡,材质特殊,可以保持里面的物品鲜活如初。要知道若是能一次性给敖驰配好奶,就不用每天忙活了,敖驰吃的东西里头,有一种灵草汁液是必须保持新鲜的,一旦接触了其他灵气,几个时辰内就会丧失原本灵气,变得和普通的草一样,失去了价值。这就让宣子方不得不每天炼制这种灵草汁,偏偏敖驰的胃口越来越大,一天吃好几顿…… 盒子挺有用的,但是筑基丹…… 宣子方若有所思,取出了盒子内的筑基丹,把盒子小心收好,再用一个普通盒子装着筑基丹,朝琳琅阁飞去了。 他虽然喜欢修炼容易上手,能看见变化的修炼法门,却并不喜欢这种速成之法,筑基丹虽好,却不是用自己的努力换来的。使用筑基丹后,日后对丹药的依赖肯定更多。 所以宣子方决定,若要筑基,还是靠自己的力量。 至于筑基丹,琳琅阁中的积分簿上,除了完成门派中的任务,其他方面若是对门派有所贡献,比如炼制了一些丹药、法宝,也可用来换取功德积分。 宣子方目前在积分簿上只有零分,他想换点玉简看都不够分数,总不可能只炼一部《无相引》吧,他现在所知道的那些小法诀在外门中或许可以让他成为翘楚,但在内门,他的法诀和阵法修为实在太低。 刚从湖柳居得了筑基丹的宣子方毅然决然地把筑基丹拿去换积分了。 若是此事被苏纪得知,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打响3更的节奏,今天的第一更~ ------------ 24想不出标题了 喻初尘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痛苦之色。 心神剧震,周遭一切都无法进入他的感知之中,唯独自己鼓动加快的心跳声,和那突如其来毫无情感起伏的声音。那声音一直缭绕在他的识海里,即使打坐入定的时候都无法摆脱,他的神识本就不如一些资质平庸的弟子,这道如同梦魇的声音更是难以克服。他神色憔悴,多半是受这声音困扰太多,但一般人见到他,都只是以为他在宗门大比时受的伤还没好。 喻初尘细长的眉毛慢慢舒展,同时吐出一口淡淡的浊气。 一旁的商亭见状,知道他已经结束入定了,连忙道:“感觉如何?” “好多了。”喻初尘抿唇一笑,“多谢师兄了。” 商亭脸上多了几分受宠若惊,他连连摆手,道:“只是炼了个小法宝,没想到能对师弟有用,若是师弟需要,尽管拿去便是。” “这可不行,初尘知道同在外门,要得到珍稀材料必定不容易,师兄炼制的这件法宝对初尘的神识修复极为有益,初尘自然也不能让师兄为我白白浪费了校花都爱我:叛逆学生。不如这样,我用自己炼制的几种丹药,和师兄交换这件法宝。”喻初尘道。 商亭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的特点就是实在,当下也不再推托,点点头道:“好。” 喻初尘勾起笑容,将几瓶丹药从法宝囊中拿出来,一字排开在商亭面前。 “这……这些是……”商亭目光落在打开的瓶子上,过了许久,又惊讶地看向喻初尘。 没想到,喻初尘不过炼气四层的修为,竟然能自行炼制聚灵丹!聚灵丹虽然只是低阶丹药,但这是修者的最佳伤药,虽不能治疗太重的创伤,修者平时会受到的内伤外伤都可以用到聚灵丹,其用途简单纯粹却又好用,就是帮助身体打开更多的穴位,吸收更多的灵气修复伤势…… 聚灵丹的价格在藻市上只是一般,尽管不贵,但也不便宜,很多人会把聚灵丹留到关键的时候用,没人会阔到把聚灵丹当零食吃。就连内门弟子,每月的份例比外门弟子也不过是多了三颗聚灵丹而已。 但如今,喻初尘却可以拿出整整一瓶聚灵丹,那相当于好几个月的份例! 商亭的眼神发直,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紧紧地捏着瓶子。 喻初尘笑着说:“除了聚灵丹,我这里还有几颗解毒丹,另外还有一颗不算成功的驻颜丹……” “连驻颜丹都能炼……”商亭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这位师弟,在炼丹上,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天赋? 喻初尘却有些落寞道:“在灵力修炼上,我的天赋不算好,但在别的地方,总可弥补一二。” 商亭神色转为严肃:“师弟说的极是。”他自己不也是对修炼没多大兴趣,一心扑在炼器上嘛,炼丹和炼器都有共通之处,商亭能理解喻初尘的天分和无奈。正因为如此,商亭不得不说出交心的话:“师弟,我这件凝魄环还很粗糙,单凭它的能量,要修复神识的伤势还不够力道,最好配合心法使用。” 喻初尘叹了口气,当他把这件法宝拿在手上的时候,他就清楚凝魄环的能量,要让自己神识的伤恢复,单靠凝魄环,还不知道要等到多久。 但是,像他这样的外门弟子,除了外门弟子都必须修炼的《天一无上诀》,再没有能拿得出来的功法了。而《天一无上诀》中没有专门针对神识修炼的篇章,好在道法自然,涵纳万物,对神识也有几句描述,而这几句虽然少,但配合凝魄环使用也能加快修复进度。 商亭又有些犹豫道:“若是在内门,要得到这样的心法就不是难事了……” 商亭显然也明白喻初尘的难处,不由感慨,内门弟子的权限大,即使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耗费心血积攒功德换取积分,他们能借取的功法也不过是丹书阁藏书的千分之一,大部分的功法只对内门弟子开放。这也是那么多外门弟子削尖脑袋也想进入内门的原因。 想到此处,商亭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宣子方,听说这位师兄进入内门的之后修为又上了两个台阶,自从宗门大比,他对宣子方就只有敬佩,如今更加敬佩了。 不知道宣师兄现在在做什么呢…… 宣子方此时正在琳琅阁。 把筑基丹拿去换积分,这在无上宗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举动,他不知道若是让苏纪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但面前的师兄直接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位师兄就是当日宣子方刚被收入赤霄峰时接待他的热情师兄,名叫司徒鸿,炼气九层圆满的修为,应该是快要筑基了极品全能天师。司徒鸿生得眉清目秀,一张圆脸,让他看上去年纪小,性情活泼,一看到宣子方拿出了筑基丹就忍不住对宣子方说教起来。 “筑基丹是什么你懂不?连师兄我苦苦哀求我的师父都搞不到一个啊!你倒好,拿来换积分,有你这么暴殄天物的吗?!” 宣子方听得一阵头皮发麻:“师兄……你能直接告诉我能换多少积分吗……” “你等着!”司徒鸿恶狠狠地瞪了眼宣子方,一手抄过算盘噼里啪啦开始算起来,拿筑基丹换积分还真是前所未有,没有先例,他只能参考以前的账目,最后狠狠地对宣子方吐出几个字:“二百二!” “二百二?!”宣子方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嫌少吗?”司徒鸿语气不善,模样也凶狠,看样子若是宣子方对这个换算价格不满的话,他很可能直接从前台扑过去掐死宣子方了。 “没有没有,挺多的了,我很满意。”宣子方赶紧解释道。 二百二十分确实不少了,无上宗金丹修者已不少,筑基更是寻常,筑基丹虽然难得,但对于普遍筑基的内门弟子而言,没有太多的帮助,所以苏纪把这枚筑基丹送给宣子方时,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唔,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苏纪是内门弟子中的天之骄子,比一般人都阔。 有了二百二的积分,宣子方顿时觉得自己也富裕了起来,心情舒爽,喜色表露于外。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司徒鸿的一脸铁青,他还对宣子方的行为耿耿于怀,还在想要不要去找苏师叔打小报告,想想还是算了,万一苏师叔正气凛然地把筑基丹收回去了怎么办? 像苏纪这样的掌教座下弟子,是可以无视积分随意来琳琅阁拿东西的。 宣子方想了想,既然司徒鸿这里可以收丹药,那法宝应该也可以了?他想到原来装着筑基丹的那个精致小盒,如果日后敖驰断奶了,是不是也可以用来换积分? 宣子方摸了摸法宝囊,又把小盒拿出来:“师兄再帮我看看,这件能换多少分?” 司徒鸿愤愤然朝宣子方看了过去,心想这个刚来赤霄峰的新人哪来那么多好东西换积分,当那些艰难的门派任务不存在吗……但看了一眼宣子方手上的小盒时,便不由嗤笑一声:“切,我还当是什么,三十分就能换到的储灵盒,用来换功德积分我只能给你二十分。” “只有二十分啊……”宣子方黯然地收起了储灵盒。 宣子方正要去丹书阁挑玉简,抬眼看到司徒鸿捧着筑基丹爱不释手,他张了张嘴道:“筑基丹虽好,可不要太贪心哦。” 正在对筑基丹流口水的司徒鸿一听,神色肃穆。他也清楚,如今自己是炼气九层圆满,只差一步就到筑基,灵力和筑基初期相差无几,所欠缺的,就只有领悟。筑基丹虽然好,可以让他一步晋升,但无法替他领悟。 宣子方对司徒鸿笑了笑,爬上纸鹤,飞去了丹书阁。 比起在琳琅阁的收获,宣子方在丹书阁虽然看得眼花缭乱,但那么多的玉简,高阶玉简居多,全是需要灵力根基的,换言之,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用不了。宣子方现在只能修炼一些低阶法诀,而他土木双灵根的天赋,也注定了他修炼除了土木的其他五行法诀进展会慢些。 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宣子方这么想着,挑了一些他觉得能用得上的法诀玉简,录回家慢慢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 25意外 司徒鸿这头依依不舍地把筑基丹放在了架子上,那头宣子方刚从纸鹤下来就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离开前在自家院子里设下的几重禁制全被破坏殆尽,好不容易修缮好的院子如同台风过境,只剩一片残垣断瓦。 喀拉喀拉,宣子方将拳头握紧,但他来不及愤怒,便立即冲进院子里喊道:“敖驰!”院子被破坏了还是小事,他养了两个月的小骜虎要是出了事,他肯定不会放过对方。宣子方喊了这一嗓子,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可在宣子方身后,却有一道极快的影子朝他扑了过来。 “嗷~”敖驰身上的毛沾满了杂草和泥土,显然也是感觉到危机,自己逃了出来,见到主人回来了,一头扎进宣子方怀里,叫得颇为委屈。 宣子方安抚着敖驰的脑袋,目光却紧紧盯着屋子里,那股危险的气息还没有散去。 宣子方拧着眉道:“什么人在里面?” “我。”嚣张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那人嘴角噙着一抹狠戾的笑容,信步走出,一双过于凌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宣子方:“嘿嘿师弟,想不到我还会站在你面前吧?” 宣子方暗叫不好,面上尽可能显得平静:“原来是曹鹏师兄,好久不见。” “是啊,托师弟的福,我可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两个月。”曹鹏咬牙切齿道:“这不,一醒来,就过来找师弟‘叙旧’来了。” “我与师兄交情并不算深,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叙旧的?”宣子方奇怪道校花都爱我:叛逆学生最新章节。 “我倒觉得,我与师弟是不打不相识……”曹鹏眼中流转着怨毒的光芒,在擂台斗法时,他赖以为生的赤炎金枪损了不少灵气,原本是件罕有的高阶法宝,却被生生折成了中阶,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痛的了。 宣子方可不想和这个人纠缠,只好腆着脸道:“若是师兄还记挂着擂台之事,是小弟鲁莽了,我在这里给师兄赔不是。师兄就别生气了,同为赤霄峰的弟子,我们应该手足相亲,携手共进才是啊!”说完,宣子方还学着敖驰平时卖萌的表情,眨了眨眼。 曹鹏完全不为所动,恨意缠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只冷冷丢下一句:“哼,今日不过是略施薄惩,待到我筑基成功,也叫你尝尝两个月下不了床的滋味!” 宣子方神情古怪了起来,有些不忍地看向曹鹏。 这属于误打误撞?这话听起来基情十足啊……宣子方不由想歪了。 但宣子方的表情落在曹鹏眼里就是鄙视,赤|裸裸的鄙视!他一横长枪,直指宣子方面门,枪尖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但他忽然睁大双眼,枪尖在宣子方鼻尖前的一寸生生停住,曹鹏不得不惊讶于宣子方的反应,只见宣子方不知何时将桃魂扇竖在面前,刚好抵住了枪尖。 曹鹏并不知,宣子方在看到曹鹏走出来时就已经全神戒备,悄悄将桃魂拢在袖子里了。 一击不中,曹鹏也不是傻子,他可不想现在就闹得惊动赤霄峰上的那几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善茬,一手持着赤炎金枪,另一手朝宣子方抛出一样东西。 宣子方想都没想就接住了,扇子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宣子方警惕地看了曹鹏一眼,打开那张纸,顿时大感后悔。 这是一张战帖……凡是接到战帖之人,都没有后悔的余地,而且生死由命,旁人不得干涉。 就像是一个契约,战帖会自动摄取越战双方两人的部分灵力作为契约的推动之力,胜者可以得到败者身上的任何一样法宝。宣子方笃定地想,若是曹鹏的话,肯定会要桃魂扇,他未必会想要自己的小命,曹鹏还没有和陆璟坛、苏纪死磕的能力,但这把能克制住赤炎金枪的扇子,却是他势在必得之物。 曹鹏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他会在醒来以后就跑到宣子方的地盘上闹,肯定是得了什么机缘。 尤其是看到曹鹏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时,宣子方更是在心里大呼完蛋,这回碰上了铁钉子。 宣子方真恨自己这个看都不看就接东西的习惯,早知道是战帖,他应该转身就跑啊…… 怀里的敖驰探出个小脑袋,妖兽天生对杀气等物感受力强大,此时它极为忌惮曹鹏,又感受到主人的不安,不由担心地看向了宣子方。宣子方漫不经心地揉着敖驰的脑袋,把它摁回自己怀里,面向曹鹏,声音中带着极力压制的愤怒:“我既然已经诚心向师兄道歉了,曹师兄为何还要与过不去?” 曹鹏扬起下巴,傲然道:“我看你不顺眼,不把你这个眼中钉拔除了,我不高兴。” “很好……很好……”宣子方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类似的人,活着就是拉仇恨的,你不就是欠揍吗,哥再给你好脸色就是贱受了:“我也看不爽你很久了!” 说罢手一扬,桃魂抖落点点粉色花瓣,渐渐构筑起一个结界般的幻境。 曹鹏脸上得色全无,他还没把自己的机遇说出来让宣子方眼红呢,就又落入了那个让他做了好几夜噩梦的幻境中。 幻觉外,宣子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向呆立不动的曹鹏,把人踹出了自己院子,冷哼一声:“敢在哥的地盘撒野,你就慢慢品尝幻觉去吧极品全能天师!” 修炼了《无相引》的宣子方力气不小,一脚把曹鹏踹出了几丈远。 把曹鹏踹出去后,宣子方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院子里的禁制复原,又特别多加了几重。做完这些,宣子方才舒了口气,他抱着敖驰在院内石凳上坐了下来,手上拿着曹鹏给他发的战帖,战帖上约战的时间是七日后,宣子方想不明白,才七天的时间,曹鹏有什么办法弄到可以克制桃魂的法宝不成?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哥不怕他。 但是宣子方可不敢托大,他知道这次曹鹏有备而来,肯定有对付他的法宝,他也必须在这七日里好好修炼,争取多积累一些灵力,让神识变得更强些。 无上宗这段时日闭关的人不少,这绝非偶然。 一心扑在修炼上的宣子方还不知道外面即将发生的意外,曾经离他如此之近。 “你说什么?” 湖柳居内,刚从外面回到无上宗的苏纪脸上露出不该有的惊惶,身上固有的从容淡定全被他丢下,如今就像是个普通人般,一双凤眸撑大,薄唇微微颤抖。苏纪按着小童的肩膀,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再说一遍?” 小童眸中也流露出些许悲伤和遗憾,哽咽道:“前日赤霄峰上的曹鹏师兄陨落了……墨檀峰的姚毅师兄也……陨落了。这件事引来了掌教的关注,如今我们只知道,这两位师兄是几乎同时闭关的,他们……都用了筑基丹。掌教说,这批筑基丹只怕有问题……” “筑基丹……”苏纪喃喃着,不等小童继续说下去,就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湖柳居。 从赤霄峰顶到山脚,不过是一息时间,但苏纪此时心神极乱,脑中不断闪过一些画面。 他对宣子方说要好好修炼…… 他亲手将一枚筑基丹交给宣子方…… 他甚至对宣子方闭关之事感到欣慰…… 该死!! 苏纪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般将小院中的层层禁制一剑劈开,冲入房中,他的双眼便落在简陋的房中盘膝坐在床上的少年。 苏纪心中涌出一丝紧张,他脚步略滞碍了下,便快速来到宣子方身边,小心地将手触上少年冰冷而毫无表情的脸。就在苏纪要释放灵力感受宣子方的生命气息时,只见宣子方微微呻|吟一声,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到苏纪那张离他只有几尺的脸时,不由愣了下。 “师叔……?”宣子方不太确定,面前的苏纪表情很奇怪,该不会是自己做梦了吧,苏纪竟然对他流露出关切的神情……一定又是他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却听苏纪沙哑微颤的声音道:“你……你没事?” “我会有什么事吗?”宣子方奇怪道。 苏纪暗嘲自己对宣子方还是太过紧张,但他脸上还是露出了难抑的喜悦:“你没事就好……” 下一刻,苏纪堵住了宣子方的唇,发狠了般,双臂紧紧地将少年嵌入自己怀中,感受着身下之人还活泼的生命气息。 刚入定完又被苏纪莫名其妙吻了的宣子方连呼痛都不敢,苏纪今天太奇怪了,该不是吃错了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更!嗷嗷嗷嗷!!! ------------ 26师叔的目标是养成 大概修炼的是火系功法的缘故,苏纪的身体温度极高,唇舌更是带着一种炽烈的热情,不仅自己身上少得火热,还把这份热传染给宣子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宣子方脑子都有些懵。 但是宣子方没有推开苏纪,从对方迫切的吻中,他能感觉到苏纪心中的喜悦、庆幸和珍惜。 手上那份不容拒绝的力道仿佛要把自己揉入对方的骨血中,手臂虽然有些颤抖,但充满了坚定的意味。 这就让宣子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不成,苏纪从来没怀疑过此宣子方非彼宣子方么?上次和苏纪打哑谜般的对话,宣子方不相信能打消对方的怀疑,可若是夺舍,他又怎么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而苏纪对自己的严厉,尽管看上去更像打压,里头对他的关心也不是看不到的。 这个人明明应该是自己最熟悉的人,笔下所有的情节为他而铺展,他的一举一动,宣子方都能猜到几分才是…… 然而,突然闯进别人家,没说两句话就把人抱着狂吻,这不仅不符合道修第一大宗掌教座下弟子的风范,这根本就是ooc了吧? 白莲花形象崩了没什么关系,可连苏纪都崩了……这让宣子方实在有些无法接受重生之超级智能电脑。 他都已经尽可能地去做苏纪喜欢的事情,不去影响苏纪的决定,也不违抗苏纪给他安排的功课,甚至连带着苏纪对他的打压都忍辱负重了……照理说,苏纪是受他影响最小的人才对啊,这其中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见宣子方面色酡红,双目蕴着浅浅的水汽,眉心微微皱起,苏纪有些不舍地放开了那双被滋润得娇红欲滴的唇,松开双臂,缓缓坐起身,容易令人浮想联翩的沙哑嗓音道:“看来你修炼得还不够啊,才这么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苏纪眸中浅浅的笑意,如月落深潭,皓然纯净,看得宣子方有些怔。 良久,宣子方才尴尬地回过神,讪讪道:“师叔真会开玩笑……” 苏纪随即板起脸,脸上再无情|潮,恢复那张略显冰冷的脸,对他道:“我并非玩笑,连接吻都坚持不了几息,日后若是在海底深处发现了洞府秘境,你要如何进去?” “有法宝啊。”宣子方自然而然道。 “我会没收你的法宝。”苏纪淡淡道。 宣子方愣了愣,不由伸出手,谨慎而又无法抑制地,在苏纪那张俊美的脸上捏了捏。 苏纪也有点愕然:“怎么了?” “你还是苏纪么,我原来那个根正苗红思想纯洁的苏师叔去哪儿了!?”宣子方真的用了几分力去捏,结果手离开了苏纪白玉无瑕的脸,那张脸上,赫然多了两个手指印。 苏纪目光一闪,拉起宣子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仔细看,我到底是不是苏纪。” 宣子方已经在心里后悔了十次八次了,天天修炼,真的把脑子都修傻了,他怎么能这么鲁莽,对方是苏纪啊,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主角啊! 欲哭无泪的宣子方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师叔我错了,你确实是师叔……师叔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小辈的冒犯吧?” 苏纪微微扬起嘴角,他的脸离宣子方越来越近,身上的冷峻气息再度扑面而来,他淡淡笑道:“从前我就是太惯着你了,把你养成欺师灭祖十恶不赦之人,如今既然你说神识受创性情大变,我为了宗门着想,若不对你严苛一些,如何对得起天道给我重活一世的恩赐?” 宣子方傻傻地愣在原地,像是听不懂苏纪的这番话般,眨了眨眼睛。 苏纪也伸出手捏了捏宣子方的脸颊,感觉手感不错,他又捏了两下,边捏边道:“你如今这般乖巧,真是越看越可爱。” 可爱…… 哥居然……居然被自家的主角受夸可爱…… 心中坚若磐石的壁垒轰然崩塌,宣子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碎成一瓣一瓣的声音,眼前苏纪好整以暇的眉眼神情,彻底打碎了宣子方长久以来脑补勾勒的形象。 苏纪心情不错,看到宣子方安然无恙,除了在自己面前反应慢了些以外,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心中大石落地,他随手拉过宣子方的手,将一丝灵力灌入宣子方的经脉之中仔细查看。 “你这次闭关,不是为了冲击筑基?”苏纪的灵力犹如灵活的蛇,快速游走在宣子方体内各处夺舍女配要崛起最新章节。 他的灵力带有火行的温润之感,而且灵力比宣子方的要精纯得多,路过经脉都能被滋养一番,让宣子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听到苏纪这么问,宣子方掀开眼皮,摇摇头说:“当然不是,我灵力还比较弱,如今应该扎实基本功。” 苏纪一听,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不错,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的悟性又上了一层台阶。” 宣子方笑了笑。 “当然,也和我的监督教导不无关系,你性情懒惰,看来日后我必须经常看着你了。”苏纪道。 宣子方笑到一半,脸倏地僵硬了。 苏纪又道:“我之前给你的筑基丹呢?” 筑基丹……筑基丹! 宣子方干咳一声,眼神瞟向别处,忐忑道:“那啥,师叔……你不觉得,靠自己的能力筑基,比用筑基丹要更好吗?依靠外力,始终不如自己感悟的更有分量啊,更可况,前期进境太快,后期容易夭折……” 苏纪眉锋一挑:“我问的是筑基丹,不是修炼。” “没了。”宣子方见对方没有被自己忽悠住,只好丧气地说了实话。 “没了?” “嗯,我觉得筑基丹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就拿去琳琅阁换积分了……”宣子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这回愣住的人换成了苏纪。 好半天,苏纪才反应过来,连笑三声,本就不俗的容颜又多了几分明艳,看得宣子方目瞪口爱。 这该不会是……悲极反笑? 苏纪直勾勾地盯着宣子方的双眼,不掩笑意:“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被师叔喜欢,应该是件好事吧? 可宣子方是什么人啊,他自己就是个写小黄文的好手,即使喜欢这个词汇有可能是纯洁的,被宣子方听在心里,也变得不纯洁了,更何况苏纪对他还有特殊待遇。 难道苏纪重生以后还对渣攻念念不忘? 不可能啊,之前一见面,宣子方都能感觉得到苏纪眼中淡淡的恨意,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股恨意就不再出现了。 一开始,宣子方还以为是苏纪掩饰的功夫更好了。 但是现在看来,又不大像…… “师叔,我……” 苏纪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宣子方微肿的唇上,目光深邃无比:“你不必马上回应,我可以等。” 等啥? 宣子方张口咬了下苏纪的指头,然后正色道:“咳,我刚刚想说的是,为什么你要特地过来问我筑基丹和筑基的事?” 苏纪盯着自己被咬了个浅浅齿痕的指尖,微愣了下神。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编编的通知,这文7月1日入v,按照老规矩,v的当天更三章……嗯,大家相信我,三章不是问题→_→ ------------ 27一股阴谋的味道 苏纪的反常,让宣子方察觉其中或许有什么厉害的事情发生。结果没想到,尽管苏纪用素来冷淡的语气说出无上宗两名闭关冲击筑基的内门弟子几乎同时陨落之事,还是给宣子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听到姚毅和曹鹏闭关时还服用了筑基丹,更让宣子方从头冷到了脚,全身僵硬,好半天才回神,咽了咽口水。 好在哥从不走这种捷径,贪一时突破境界,却有可能换来身死陨落的下场…… 想起曹鹏之前毁院子、下战帖的行为,宣子方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沉闷沉闷的。 他赶紧掏出曹鹏给他下的战帖,上面只有宣子方自己的灵力印记,属于曹鹏的火红色印记完全消散,这代表,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死亡。 死亡,距离自己如此的近…… 宣子方一阵后怕,手心微微湿润,但是他很清楚,若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还是不会用筑基丹。这就像是写文,自己一字一句地码出来,比复制黏贴别人的要更踏实,也更有成就感。 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微热,苏纪的掌心裹着宣子方的手,目光却落在宣子方手上的战帖:“这是什么?” 苏纪对战帖显然并不陌生,在他刚成为掌教座下弟子的那段时间,各种明里暗里的挑战可不少,让他感到不爽的是,有人给宣子方下战帖,而且在明知道宣子方正跟着自己修炼,竟然还敢动宣子方? 宣子方没有注意到苏纪语气中的不善,他耸了耸肩道:“是曹鹏,他应该是对擂台还心有不甘,给我下了战帖,要不我这几天也不会闭关修炼,可惜……他陨落了。” 虽然宣子方对曹鹏没什么好感,但说到底还是同门师兄弟,又都是赤霄峰的弟子,闹太僵了不好。 可是没想到,曹鹏趾高气昂地来宣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曹鹏心眼小,纵有机缘,他的心性也限制了他的境界。”苏纪淡淡道。 苏纪的性格本来就和温和沾不上边,这么直白而不带一丝个人情感的指出曹鹏的缺陷,让宣子方一阵汗颜少将要出嫁。 “可是他也挺无辜的,都是筑基丹惹的祸……” “未必。”苏纪脸色略显阴沉,“筑基丹里若是有毒,我绝不可能发现不了,更不可能交给你。” 说到此处,苏纪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宣子方对苏纪的话有些惊讶:“那查清楚是什么原因了吗?” “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因担心你的安危,还没有去见过师父,若是道师叔,一定能窥见端倪。”苏纪口中的道师叔,是青崖真人的师弟,墨檀峰之主道灵犀。道灵犀精通炼丹和炼器,曾在炼器上指点过苏纪,苏纪能自制一把桃魂扇,就和道灵犀的指点分不开。 “这次事件影响不小,师父肯定会去问问道师叔的意见,正好,你随我一起去穷极殿。”苏纪道。 苏纪的话不容迟疑,在敖驰歪着脑袋探出好奇的目光中,宣子方又一次有荣幸踏上苏纪的飞剑。 赤霄峰,穷极殿。 宣子方还没进入穷极殿,老远就看到殿内端坐于首的青崖真人,在他下首处,一名白衣道者正对他说着什么,宣子方认出来,这位是那日宗门大比之后出现在穷极殿的五峰主人之一,但当时他基本低着头,没仔细看。况且那日分配三名弟子去处时,这名道者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更不可能有人在旁边给宣子方作介绍。 但现在不同了。 见宣子方眼里流露出些许疑惑,苏纪压低声音道:“那位便是道师叔。” 原来眼前这名阴柔美的道者就是道灵犀! 在宣子方的视线看向道灵犀的同时,道灵犀狭长的乌眸也锁定了宣子方,两道目光朝宣子方看了过来。 那目光有如实质,夹着一种阴冷的感觉,仿佛脑袋被一只无形的白骨爪拢在手心里,阴寒冷冽的气息从头顶灌注下来,宣子方浑身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苏纪性子虽然也冷,但他平时只是给人冷艳高贵之感,可畏但不可怖,绝不可能让宣子方心中产生惧意,如临大敌。 宣子方心神一凛,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住,苏纪察觉到他气息细微的变化,不由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宣子方拢在袖中的拳头悄然握住,然而当他再抬头看时,那股无形的力量再也察觉不到了。 道灵犀看似随意的一瞥,轻描淡写,就连青崖真人和苏纪都不觉得有什么。收回目光,道灵犀端起面前的杯盏,轻抿了一口灵茶,他的动作极为优雅,短短几个动作,气质流露,仿佛一只高贵的天鹅,给人带来视觉上的享受。 用天鹅来形容人虽然有些不妥,但这人给宣子方的直观感受确实就是如此,道灵犀的美,模糊了性别,阴柔优雅。 五峰之主当中哪个不是活了上百岁的老妖怪,看到道灵犀,宣子方脑子里自动蹦出了一个词:妖孽。 “师兄,筑基丹并无问题。”道灵犀喝完茶,淡淡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青崖真人微微皱了下眉:“师弟仅看了几眼便如此推断,可曾考虑过筑基丹中各种材料的用量、炼制手法上的细微差异?我倒觉得,这枚筑基丹中虽无其他材料,但能影响一炉丹药的炼制,手段亦有很多。” “师兄,你若不信,大可自行尝试,只是我话既说出口,就定能为自己的话负责魔法之巅。”道灵犀的声音微微沙哑,听上去隐隐带着一种魅惑之意,听上去充满慵懒。 宣子方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这个道灵犀,虽然穿着道袍,可是身上的气质更像是传说中的魅魔。 苏纪对此则早就见怪不怪了,道师叔性情本就如此。 而一直站在殿内一侧毫无存在感的陆璟坛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眼桌案上摆放的那枚筑基丹,叹了口气:“道师叔所说不错,我已让七叶堂以玉简将炼制这炉筑基丹的过程录了下来,当中并无任何差错。况且,筑基丹的炼制并不容易,要成品,必须恪守材料的分量以及炼制顺序,当中可以钻的空子极少,都被弟子一一排查过了,这些筑基丹就和普通的筑基丹一样,没有丝毫差别。” 青崖真人神色凝重,他于炼丹一道并没有那么精细,虽然身为一教掌教,他的炼丹水平也是修真界能排的上前十的,但道灵犀,是名副其实的炼丹第一。在道灵犀面前说炼丹,掌教的光芒也会黯淡几分。 更何况还有心细如发的陆璟坛,谨慎聪慧考虑周到的大弟子绝不可能漏下任何的可疑之处。 陆璟坛张了张嘴,目光有些迟疑,青崖真人精神一震,以为他还有话要说,便道:“璟坛,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陆璟坛看了眼殿外:“师弟和我徒弟还在外面。” 青崖真人早就注意到苏纪和宣子方,不过他心神都放在筑基丹上,这小小的筑基丹,竟在短短几天内让无上宗折损了两名内门弟子,更有可能让无上宗外门经营的七叶堂的权威地位受到质疑,因此一时想得多了些,就先让苏纪两人站在外面。 “罢了,纪儿,你们进来吧。”青崖真人神色略显疲惫,他如今就算不想让苏纪掺和其中,苏纪也旁听了半天,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关于此事,纪儿是怎么想的?” “首先应当让七叶堂将这炉筑基丹追回,想必大师兄已经处理了。”苏纪面容沉静,一字一句道:“其次需要去七叶堂的炼丹房调查一番,师叔和师兄虽说这炉筑基丹并没有任何炼制手法上的不同,但若是丹炉出了问题呢,丹炉下的符阵出了问题呢?” 苏纪短短几句话,让青崖真人不由露出些许讶异而又欣慰的目光,而他身旁的道灵犀,亦微微眯起眼睛。 青崖真人还没有说什么,苏纪便自动请命道:“徒儿愿去一趟缙州七叶堂,为师父分忧!” “有徒如此,师兄该欣慰才是。”道灵犀抿唇而笑。 “若是师弟,我相信师弟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陆璟坛也不吝啬地加了一把火。 整个无上宗谁不知道青崖真人最宠爱的弟子就是苏纪,宠爱到理所当然到偏心的地步,道灵犀虽和陆璟坛没多少交情,但他们都是心若玲珑的人,都乐得看青崖真人吃瘪。 反正筑基丹一事,他们不需要把太多的精力花在这上面,但对苏纪这样的弟子而言,倒是不错的历练手段。 何况作为掌教的接班人,苏纪也该积攒一些声望了。 “那好吧,就由纪而去查这件事,子方随行。” 宣子方石化当场。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怂恿青崖真人让苏纪去,可连带着自己也要倒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出公差,怎能没jq? ps:感谢狸猫和兔子的地雷的手榴弹~=3= ------------ 28七叶堂 缙州是仅次于东扬国都的大地盘,地广人多,处处繁华。 在缙州,修真者的集市就不像蒻州那般只是一条街,而是单独的一个城镇,名为多罗镇。多罗镇里的店铺全由修者经营,而那些上百年的老字号,能在多罗镇里深深扎根的,背后都有不小的修真势力支持。 七叶堂就是由无上宗外门弟子经营的店铺,不仅出售各种丹药、法宝,还出售制作法宝丹药的材料,甚至可以根据客人的要求代为炼制。 七叶堂的口碑很好,经历多年的发展,俨然就是多罗镇的地头蛇。 而今天,地头蛇的上级前来视察,怎么可能不引起七叶堂掌柜的重视? 坐在飞剑上,宣子方老远就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庞然大物,如同一座巍峨的宫殿,耸立在一座山丘的最顶端,身怀睥睨天下的气势。 多罗镇地处平原,这一带地势平坦,这座山实在显得有些突兀,人工痕迹比较大,宣子方推测大概是哪个金丹宗师平移了一座山到这里,殿宇装潢也尽非凡物,手笔极大,真是……真是财大气粗啊。 相比宣子方毫不掩饰的惊叹,苏纪一脸古井无波,仿佛任何事物都无法令他动容。 蓦地,从殿宇的方向飞射出数十道剑光,天空似炸开了一朵朵烟花,虽然是白天,但这些剑光仍刺目非常,倏忽便到了眼前。 “七叶堂掌柜莫云沧领三十名管事,见过苏师叔。”为首的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朗声道。 宣子方微微睁大眼睛。 金丹,七叶堂的掌柜竟然是金丹! 难怪七叶堂能稳坐多罗镇龙头,原来还有一名金丹坐镇,无上宗虽然只有两名元婴修者,但金丹从来不缺,筑基更是一抓一大把。莫云沧身后的二十名管事,更是清一色筑基。 而眼前这名金丹宗师级别的掌柜,一丁点高手的桀骜都没有,低眉顺眼,修为明明比苏纪还要高,却仍称苏纪为师叔。 苏纪就像平时那般,冰山脸分毫不动,轻点了点头,对莫云沧道:“带我们去炼丹房吧。” 莫云沧神色也很平静,之前陆璟坛就筑基丹一事来调查过,也是半句寒暄都没有就直奔主题。他知道赤霄峰掌教座下出来的弟子多半都有这个毛病,他们务实干练,不染世俗纤尘,从不和人拐弯抹角。 大概是因为他们的骄傲深入骨髓,根本不需要和别人虚与委蛇。 莫云沧注意到,苏纪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少年,少年身上灰袍朴素,却不似捧剑仆,面容精致不说,双目流露出来的神采颇为灵动。 可能是苏纪收的徒弟……莫云沧在心中判断,虽然少年只有炼气修为,但他在生意场中见过太多,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而且他还猜测,苏纪对这名少年估计还挺上心洪荒祖巫烛九阴传。 于是,莫云沧小小道:“请师叔和小师弟随我来。” 宣子方在莫云沧打量着自己的同时,也在观察这名金丹期的修者。莫云沧不仅没有高手的王霸气场,而且一双眼睛精明老练,看他招呼苏纪和自己的滴水不漏,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心思极细的人。 七叶堂占地约有百亩,整座山都可以看做是店铺,从山脚到山顶出售的物品依次珍贵,最顶级的上品法宝和丹药就只有山顶的那座巍峨殿宇才有出售。 莫云沧将苏纪两人带到半山腰的一座炼池,炼池中的水灵气充沛,池中央一座巨大的鼎炉伫立在水面之上,鼎炉之下似有透明的火焰在燃烧,云雾之气纷纷流入鼎炉之内。 天然的炼丹场景令人赞叹,景观十分壮阔。 就连苏纪的脸上,都出现了罕见的赞叹之色,莫云沧站在苏纪身边解释道:“这便是七叶堂的炼丹房。” “以天地为炉,云雾之气为辅,想法真不错。”苏纪淡淡笑道,“难怪七叶堂出的珍品多。” “哈哈,不怕师叔笑话,当年我初晋金丹,心高气傲,将云流炼丹之法引入七叶堂,初时炼的几炉丹药品阶都不高,后来才明白,云流炼丹之法看似浑然粗糙,实际上,对材料和炼制手法的要求也更高。”莫云沧捻着下巴一缕胡须笑眯眯道。 苏纪遥遥看着炼池中央的鼎炉,若有所思。 宣子方在一旁默默吐槽,老狐狸果然够深沉,他这意思不就是说,七叶堂的云流炼丹手法精确,不可能出差池么? 再看炼池周围,并没有普通炼丹房那般禁制重重,只有鼎炉底下的一座大阵,任何大阵,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细微之处出了差错,炼丹者定然会发现的。 就在此时,苏纪身形微动,瞬间人已跃至炼池之上,居高俯视,将炼池整个面貌尽收眼底。 莫云沧不禁感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师叔的御剑手法,在筑基修者当中已是顶尖了。” 连宣子方都有些惊讶,苏纪就像凭虚御空般,潇洒飞扬,这人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练成了可以随心幻化飞剑的手法,是一路踏着剑光飞的,看起来就和凭虚御空没什么差别了。 无上宗天才之名,是没有水分的。 苏纪在半空看了一刻钟,又飘然回到几人站着的地方,对莫云沧点点头:“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莫云沧道:“师叔可要再看同一炉出的筑基丹?” 苏纪淡淡道:“不必了,我道师叔已经看过,他也说没问题。” “啊!”莫云沧脸上除了吃惊还有几分敬仰:“可是道灵犀师叔祖?” “正是。” 莫云沧道:“没想到此事竟然也惊动了师叔祖和掌教师祖,是莫某的过错……” 苏纪神色冷然:“你不必自责,未必是筑基丹的问题。我且问你,同一炉的筑基丹,可有其他人服用之后也发现不适?” “这……筑基丹本就是价格不菲之物,近日来售出的那炉筑基丹也全数收回来了,还没有人服用过,况且……”莫云沧看了眼苏纪,坦然道:“这批筑基丹和以往炼制的并没有区别,七叶堂的筑基丹口碑一向很好。” 苏纪眸中流露深思之色:“我明白了无限打工。” 莫云沧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他呵呵笑道:“此时非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师叔不妨在七叶堂做客几天,莫某也会尽全力帮师叔查找原因的。” 苏纪突然道:“把剩余的那几颗筑基丹都给我吧。” 莫云沧也不惊讶,低声吩咐身后一名管事去取筑基丹,随后给苏纪和宣子方安排住处,两人住的地方是山顶那殿宇中招待贵宾之处,楼阁精致,风景清雅,且灵气缭绕。 从这栋阁楼的二楼往外看,亭台楼阁都仿佛立于云海之中,仙气氤氲,犹如置身仙境。 多罗镇并非常年云雾环绕之地,能造成这般景象,恐怕是某种法宝所致。 宣子方懒洋洋地趴在阑干上看风景,来缙州之前他就把敖驰托付给司徒鸿师兄了,没有负担,他就当是出来度假。 苏纪一本正经地坐在阑干上,微风卷起他的发丝,青袍袍角微荡,飘逸绝尘,而他周身的气质冷冽,目光犹如刀锋,落在手中的几枚筑基丹上。半晌,他收起目光,淡淡地看了浑水摸鱼的宣子方一眼:“你有何看法?” 宣子方心里咯噔一声,忙正襟危坐:“连师叔都没有看出问题来,我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看法……” “哦?”苏纪把玩着手上的丹药丸,漫不经心道:“我看不出古怪来,这么说来,你也认同师叔、师兄和莫云沧的说法了?” “他们都比我要权威得多了……” “是么,他们说筑基丹没问题,那你也是这么觉得的了?” 宣子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也许真的不是筑基丹的问题呢?” 苏纪把手中的筑基丹递给宣子方:“既然觉得没问题,你吃一颗试试。” 宣子方哭丧着脸:“师叔,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苏纪板着脸道,“反正筑基丹不过是高阶的聚灵丹和培元丹,你不运功的话,效果亦差不多。” “我怕万一吃下去,哗啦一下就到筑基了怎么办……”宣子方腆着脸道。 苏纪轻笑一声:“你若是筑基了,我也不用带着个甩不掉的报包袱了。” 尼玛!谁是甩不掉的包袱!哥跟你拼了! 宣子方差点暴走,奈何面前的庞然大物不是自己能撼动的,只能在心里腹诽。到底是谁缠着谁,苏师叔你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厚了?! 苏纪就像没有看到宣子方扭曲的脸庞似的,略显落寞道:“你变得没有以前乖巧了,从前你总是缠着我,虽是阳奉阴违,但至少做得滴水不漏,教人难以察觉。” 那是渣攻,不是我啊……宣子方表情如打翻了染缸,又青又白又是黑。 苏纪微微一笑:“也罢,我又如何舍得你涉险,这筑基丹,还是我来吃吧。”说完,苏纪随手往自己嘴里一丢,筑基丹就被他扔进嘴里了。 “喂!”宣子方愣了下,立刻冲上去揪住了苏纪的衣襟:“没事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吐出来,快吐出来!!” 苏纪咕嘟一声吞了筑基丹,眸中带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宣子方。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一更,我在公司努力摸鱼中…… ------------ 29灵脉 邹琼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正与身旁之人商量着什么的莫云沧不喜地皱了皱眉,放下正在吩咐的事,道:“怎么了?” “掌、掌柜的……”邹琼狼狈地喘着气,片刻不敢耽误:“又死了……死了三个人。” 莫云沧眼神阴鸷,带着怒火闪身到邹琼面前,轻而易举地捏住了邹琼的脖子,邹琼只感觉一股极其庞大的压力压在他的头顶上,连气都喘不过来,惊骇异常,面若死灰。 “还没有查出原因来吗?”莫云沧的声音隐含愤怒。 “所有地方都查过了,既不是噬灵花,也不是黑葵虫,属下可以肯定。但灵脉确实受到了污染……”邹琼浑身瑟瑟发抖,艰难地说。 “魔修的手段排除了没有?”莫云沧沉声道。 “灵脉守卫森严,禁制重重,里面也没有魔修的气息……” 莫云沧冷冷道:“哼,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如今来的是苏纪,此事瞒不了多久。上次陆璟坛来之时也问过云流阵法是以什么灵力来运转的,幸而他并未亲身去看灵脉。陆璟坛心思之细,连我都自叹弗如,苏纪比起陆璟坛虽稍显逊色,但他日后进境空间极大,是最有可能接下掌教之位的人……这次内门陨落的都是内门弟子,还不清楚是否和灵脉有关,瞒下这么大的事,只怕日后我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邹琼冷汗涔涔,脖子上枯瘦的手却很有力道,让他连喘气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管事幽幽开口道:“既然瞒不了,那苏纪迟早会知道,掌柜何妨坦然告之?” “哦?”莫云沧松开手,邹琼连忙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金丹实力之恐怖,仅虚虚一捏,就让人产生下一瞬便会死亡的错觉,实在可怕军医重生,贵女宝瞳最新章节。 莫云沧看着那名管事道:“梁双,你继续说。” “是。”梁双道:“苏纪此行来到七叶堂查探筑基丹一事,只要在咱们这住上一段时日,天时地利,要查出原因来,难度不大。掌教心中真正的想法也不难猜,陨落的都是年轻一辈的弟子,而苏纪若能破此案,在年轻弟子之中地位声望都会拔高。若是再让苏纪查出灵脉污染的缘由,想必这份声望会更高,对他更有利。” 莫云沧的脸色稍霁,他想了想道:“就按你说的办。” 梁双笑了笑:“那属下这就去一趟天雅阁。” 天雅阁正是苏纪和宣子方的住处。 “吐出来!你不要命了啊!”宣子方快抓狂了,整个人压在苏纪身上,揪着对方的衣襟拼命摇晃。 可苏纪就是神色平静好整以暇地欣赏他手忙脚乱的样子,然后特别无辜地说:“都吞下去了,哪能再吐出来?” 宣子方也听到了那明显的吞咽声,但他还是不肯死心,在苏纪胸前按来按去:“你这熊孩子怎么就不怕呢,那可是吃死过两个人的丹药,你居然说吞就吞了……趁它还没落到胃里,看看能不能挤出来……” 苏纪哭笑不得,他正要拉开宣子方,却不知道宣子方无意中碰到了哪处敏感之地,当即低低地呻|吟了声。 “这么快就有药效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扣喉吧,呕出来?”虽然恶心了点,但是性命要紧啊。 苏纪忍耐道:“我没事,但你要是再乱摸的话,就要出事了。” 宣子方这才察觉,他正跨坐在苏纪身上,两手抵在对方的胸前,因为之前摇晃拉扯的缘故,苏纪的衣衫被他弄得凌乱不堪,而苏纪不说他还没发现,说了之后……那个微有抬头之势的硬物就抵在他的膝盖上,连苏纪的目光都染上了几分火热。 危险! 宣子方赶紧从苏纪身上跳下来,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的那片云海,因为紧张而变快的语速出卖了他:“师叔你真的没事吗若有任何不适千万别一个人扛着……” “我早就筑基,筑基丹对我而言和补药差不多,真的没事。”苏纪直勾勾地看着宣子方。 “嗯,那就好……”宣子方扭头,又看向七叶堂店铺的屋檐,数着上面的瑞兽雕像。 一段尴尬的沉默。 宣子方脑子里闹哄哄的,一方面怀疑自己是不是饥渴太久了,竟然都无意识地向自家的主角下黑手了……一方面他又担心该不会那次蒻州事件之后,他家的主角受的审美口味发生了变化,可是,可是哥也是受啊! 打断沉默的是苏纪的一声叹息,苏纪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道:“我不会强迫你,你何必这般躲着我?” “咳,师叔……你对我不过是一时的新鲜罢了,我真不信你还能重新喜欢上曾经害过你的人,等你遇到了你的命定之人,就不会再这么想了。”宣子方终于回过头,认真地看着苏纪的眼睛道。 按照时间推算,正牌攻也快出场了,宣子方有自信正牌攻会让苏纪走出这个怪圈的。 苏纪脸色阴沉,眉头紧蹙。 命定之人? 他都有违天道重活一世了,命运又如何能够干涉他? 不过…… 苏纪看着一脸紧张的宣子方,还是不打算逼得太紧,要让宣子方接受,非是易事平行末日之旅全文阅读。不过他有的是时间。 他可以等。 苏纪觉得自己的养气功夫越来越好了,他也不恼宣子方说的那番话,收好筑基丹,拢好衣服,他若无其事地对宣子方道:“有人来了。” “师叔可在?弟子是七叶堂的管事梁双,有事想与师叔商量。”一道人影出现在阁楼之下,宣子方好奇地往下看,那人看起来比莫云沧还要老些,不过目光比莫云沧更为深沉复杂。 梁双身材中等,容貌平凡,唯独眼角一抹笑纹,仿佛任何时刻都在笑。 “进来吧。”苏纪抬袖一挥,楼下的禁制有如活物一般闪着金芒,而梁双的面前,则多了一条楼梯。 “多谢师叔。”梁双进入天雅阁。 苏纪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天雅阁小巧玲珑,二楼的檐廊外风景最为秀丽,房间有好几间,却只有他们两人住,周围并无人打扰,看来七叶堂的这番安排也颇费了点心思。 “师叔对天雅阁可还满意?”梁双问道。 “有话直说吧。”苏纪淡淡道。 “这……”梁双脸上浮现些许为难之色,直到苏纪神情不耐,才从袖子里取出一小块灵石,磕磕巴巴道:“师叔请看此物。” 苏纪表情凝重,接过那块灵石:“这块灵石质地不纯。” 梁双苦笑:“我们七叶堂坐拥一条灵脉,辟出一个灵矿。里面出产的灵石,多以中品灵石为主,偶尔能采出几块上品灵石,对七叶堂的生意而言极其重要。不过前不久,灵矿中出的灵石,都似混入了杂质,导致灵石里的灵力亦是不纯……” 梁双话还没说完,苏纪便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灵脉?” “是灵脉,应是灵脉出了变故,才让灵矿发生了变化。”梁双解释道。 “所以你们认为,是灵脉的变故,导致姚毅和曹鹏陨落?”苏纪目光如刀,盯着梁双。 梁双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人能释放如此大的压力,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仍淡定地解释:“并无这个可能,掌柜认为等灵脉之事解决,筑基丹一事也能水落石出,不过……日前开采灵矿的修者有几名死得蹊跷,弟子认为应该先与师叔说明此事,掌柜并非有心隐瞒,他也是不愿让师叔费神……” “嗯?”苏纪缓缓道,“连莫师侄金丹修为都无法探知灵脉变化是为何故,我区区筑基中期又能有何作为?” “师叔见多识广,我们亦会全力帮助师叔的。”梁双低头道。 过了许久,苏纪才看向宣子方道:“关于此事,子方是怎么看的?” 宣子方想了想,理所当然道:“灵脉之事并非掌教给师叔的任务,若是七叶堂的请求,我认为,师叔收一点费用也未尝不可。” 市侩!苏纪的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市侩的人!亏他长得这般清俊! 梁双心中暗想此行还是低估了苏纪,盼着苏纪能和传闻中那般正人君子仙风道骨,岂料苏纪听完宣子方的话后,笑了笑。 “就按子方说的办吧。” ------------ 30我不嫌弃你 和猥琐市侩的宣子方相比,苏纪的形象被衬托得无比高大,梁双总算是得到了和曹鹏一样的待遇,加上宣子方背后还有苏纪撑腰,狮子大开口随随便便就要去了大量的灵石和三件品相不错的法宝。 这也让梁双不得不对此事更为上心,主动奉上了更多的情报。 原来,不仅是灵矿内负责开采的修者突然暴死,还曾有一名借用灵脉修炼的散修似身患毒症,卧床没几日也死了,这件事让七叶堂的高层们大为震惊,但所有方法都试过了,还是没找到灵脉变异的原因。 七叶堂将此事压了下来,可是,所有知情的人都知道不可能瞒得长久,修者们不愿再深入灵矿开采,七叶堂的生意岌岌可危。 莫云沧虽是金丹,但他更擅长打理生意,他的金丹修为大半是灵脉的功劳,但他本身所学较为粗糙,一时也没有好法子处理此事。 若是将此事上报无上宗,以陆璟坛刚正不阿的性子,定然会对七叶堂有所整顿。七叶堂是外门的根基,外门经营许久,不会愿意让陆璟坛插手。 所以,莫云沧咬咬牙,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直到苏纪前来,让七叶堂有了一线希望。苏纪从小在掌教身边教养,见识不凡,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苏纪听完梁双的话,似笑非笑地看了梁双一眼:“不仅如此,只怕外门这次是想送我一个人情吧?既表明了外门的立场,又让我积累了名声。” 梁双道:“师叔果真聪慧过人。” “既然你们对我如此厚望,我也不能辜负了你们。”苏纪淡淡道。 梁双眼睛一亮:“莫非师叔已经有头绪了?” 苏纪道:“带我去灵矿吧。” 梁双立刻回去着手安排。 “灵矿?”宣子方疑惑道,“师叔认为源头在灵矿?” “不是认为,是肯定。”苏纪摊开手掌,那枚灵石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上,莹润剔透绽放着幽蓝的光芒,可惜灵石中间仿佛有一小块污点。“把灵力注入其中,就能凝实灵石中的杂质,这种气芒我从未见过,不好断定到底是什么。” “所以要去一趟灵矿,因为这种气芒最有可能首先出现在灵矿中?”宣子方虽是一句问句,但从苏纪肯定的目光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若是怕有危险,你可以留在天雅阁。”苏纪道。 宣子方挺了挺胸道:“师叔不怕,我又怎么会怕,我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最拽宝宝:我妈咪是黑道大小姐!” “挺危险的……” “那也……也要追随师叔左右。” “与我同生共死,还说你对我没有情意?”苏纪看着宣子方道。 苏纪看宣子方,宣子方又抬头看天,充耳不闻,实则内心更加纠结。 梁双不刻返回天雅阁,身边带了十名筑基期的弟子,他也会随苏纪一同进入灵矿深处。灵矿在多罗镇的南郊,距离七叶堂不远,剑光一闪,众人就落在了灵矿前。矿脉是纵深而下,上面灵石品阶都不高,好东西要到深处才能采掘到。 梁双手上持一盏宝灯,黑漆漆的洞穴立刻变得亮堂堂的,他在前面带路道:“这几日我们都不敢让弟子往深处走,可没想到,今天还是没了三个人……” 其他几名七叶堂的弟子听到,都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苏纪忽然停了下来,他把手贴在矿洞的墙上,微微阖眸,几息之后,手掌离开墙壁,对梁双道:“再往前走。” 梁双和其他人都不明白苏纪为何要这么做,但没有人质疑苏纪,梁双托着宝灯继续在前面带路,沿路又根据所见灵石的碎片介绍品种。 宣子方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原来灵石也有很多种类的,修者一般使用的灵石都必须经过打磨,最终以灵石当中蕴含的灵力纯度作为评价品阶的标准。而灵矿中并不只是能开采贮藏天然灵力的灵石,还能出产一些炼丹炼气的材料。 苏纪每深入几尺,便会把手贴在石壁上,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这种灵石名为灵英石,可入驻颜丹,或者打磨成首饰,女修们最喜欢用这些首饰装扮了。”梁双介绍道,入眼是一片银华,这些灵英石还未开采,若非人手不足,这些资源能换算成多少灵石法宝啊…… 苏纪又听了下来,但是这次,他没有再探诡异气芒的浓度,而是面色沉重道:“就在此处。” 梁双心头泛起一丝紧张:“可是那污染灵脉的根源?” 苏纪点头。 众人如临大敌。 唯有宣子方,他知道苏纪肯定有办法,何况他们人比较多。他更感兴趣的是能不能在事成之后再敲一笔灵英石,驻颜丹可是价格不菲啊,都比筑基丹要贵。 苏纪的视线落在宣子方身上,见他眼睛发亮地盯着灵英石,便不由道:“子方,你劈开前面那块石头。” “啊?我?”数道锐利的目光齐刷刷都落在宣子方身上,宣子方立刻板起脸,掏出桃魂扇,抖出细剑,运上大半的灵力朝深深嵌入矿洞石壁的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砍去…… 那石头约有半人高,和寻常的石头没什么区别,也没有宣子方预想中的那么硬。 将石头一剑劈成两半,宣子方握着桃魂扇,盯着那块石头。 石头没有任何异常,劈开的地方除了掉落几粒粉尘,再没有别的动静。 但是,宣子方心神忽然一凛,本能地将扇面展开,挡在自己身前!桃魂扇有三尺长,扇面展开覆盖的范围不小,然而裂缝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朝他涌过来,耳边充斥着嗡嗡嗡的声音! 是虫子?宣子方才从扇面里头移了半个脑袋出来,汹涌澎湃的虫潮便从石缝爆出,铺天盖地,吓得宣子方马上把头缩了回去。即使如此,宣子方的脸上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和陌生的虫子亲密接触了几次。 再看身后的苏纪,剑芒织成一道细密的网,将苏纪裹在中央,任何黑虫若想靠近他,必会被剑气撕裂,粉身碎骨福星嫁到最新章节。 周围的七叶堂弟子受到启发,纷纷祭出自己的飞剑,虽然做不到苏纪那般厉害,但挥动飞剑,也能当下不少虫袭。 奇怪的是,这些虫子被他们砍死以后,却没有留下尸体,而是化成一缕黑烟。 梁双惊愕地问:“师叔,这是什么?” “魔气。”苏纪皱着眉道。 魔气……所有人都惊骇地咽了咽口水,竟然是魔气! 妖魔与修者虽偶有争斗,但还算是各安一方,魔族长期以夷荒之地安居,而妖族则在妖刹古城,周围都有强大的结界守护,井水不犯河水。 为什么在修者的地盘上会出现魔气,而且是在无上宗的地盘? “如果是以混入了魔气的灵脉炼制筑基丹,是否可能导致闭关之人走火入魔?”梁双问道。 “筑基丹中没有魔气。”苏纪冷冷道。 “不是魔气又会是什么呢……”梁双不解。 宣子方笑笑道:“师叔说没有魔气就是没有魔气,他可是亲自吞了一枚筑基丹验证过的。” 梁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筑基丹与魔气没有关系。”这是苏纪的结论。 黑虫死后,黑气缭绕不散,石缝中终究没再有新的黑虫飞出来,众人松了一口气。宣子方将两半石头移开,最后从深处挖掘出一块散发着浓郁黑气的残碎玉佩,玉佩四周还散布着无数虫卵。 “这块玉佩应该是魔族的东西,原本被灵石坚壁阻挡,没想到灵脉中侵入了几只黑葵虫,黑葵虫被玉佩魔化了。越往深处开采,魔气的阻挡就越小,所以会有那么多人突然暴死。”宣子方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梁双总算放下了心结,迫不及待地让其中一名弟子回去禀告莫云沧。 苏纪盯着宣子方的脸,缓缓道:“你的脸,魔气入体了。” “唔?”周围的人又投来了一样的目光,宣子方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本光滑无痕的脸变得疙疙瘩瘩的…… 魔气入体,尽管没有造成什么内伤,但宣子方的脸就像是中了毒般,毁容了。 闻讯赶来的莫云沧祭出了珍藏的宝贝,对于苏纪雷厉风行解决事情的态度,他非常欣赏和敬佩,因此也不吝惜好东西,一小瓶解毒液,亲自为宣子方擦。 “这种解毒液是以云津寺的千年菩提榕树液而制成的,能解百毒,更因佛修可克制魔族,对小师弟的毒患会很有效。” 擦完药液,宣子方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灵药果然不一般!哥俊美的小脸还有救! “不过这种药擦了以后,一个月内用任何方法都洗不去药液的颜色……”莫云沧小心翼翼道。 正拿着一面铜镜沾沾自喜的宣子方顿时如五雷轰顶。 他的脸上一块白一块黄,比疙疙瘩瘩还不堪入目。而这种不堪入目的形象,要维持一个月……一个月…… “没关系,”苏纪在一旁安慰道:“我不会嫌弃你的。” ------------ 31主角攻闪亮登场 “哎哟……这事真的不成,小师弟你就饶了我吧!这事让掌柜知道了会掐死我的……”邹琼苦着脸道。 自从苏纪将灵脉污染一事查了个水落石出,莫云沧对苏纪和宣子方更是奉若上宾,之前被宣子方狠狠敲诈一笔都不肉痛,还送了许多灵丹妙药,更同意让宣子方在山脚的店铺参观,还让邹琼跟着他。 宣子方魔气入体暂时毁了容,性格更加的没脸没皮,逛完那些店铺之后,他索性央着邹琼,替他卖东西,反正邹琼也是管事。 “这是一个全新的销售思路啊,说不定以后会好评如潮呢,邹师兄,你就试一试吧,试一试都不会少块肉,掌柜要是责怪你的话我帮你担着!”宣子方豪气道。 邹琼的脸快皱成了一朵菊花,万般为难,他不敢对宣子方做什么,只好用快哭了的表情道:“我就放在多宝阁的角落里行不行,有人来买的话灵石全给你……” “可以,没问题!”宣子方笑道。 邹琼叹息了一声,接过宣子方递给他的玉简,神识扫了一眼,没多留意,熟练地加了一层禁制就丢到低阶功法的那堆玉简里去了。 宣子方告诉邹琼,这枚玉简上是一门双修功法,经过他的实践,修改了一两处让他觉得生涩的地方,这门完善了功法至少也值五十块下品灵石吧…… 说来还要感谢苏纪,嗯,若不是强迫了自家主角,宣子方也不可能对功法做出改进。 而且宣子方在重新记录功法的时候还用上了他的老本行,以小说的形式记载,中间穿插了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恨情,情节跌宕起伏,就连宣子方自己看完,都不由啧啧赞叹,哥写得太狗血了…… 宣子方喜欢狗血,如果在这里还能遇到喜欢狗血的同好,那就更好了。 “七叶堂果真如传闻那般,奇珍异宝无所不有,就连最低阶的店铺,也不乏好东西呢。” 这句话是由一名还在发育期没变完声的少年所说,带着这个时期少年独有的沙哑嗓音,“咦,师兄你看这个!” 少年将一枚玉简递给了男子。 男子面容俊美,气态雍容谦和,君子如玉,说的就是这般。男子微笑着把玉简拿起,将神识放出,也和少年那般“咦”了一声,“这枚玉简有意思。” “可惜上面有禁制,只能看一部分。这种记载功法的法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就像看话本一样……”少年兴奋地说。 “那就买下好了。”男子温和笑道。 “可是我又不学双修……”少年有些犹豫。 “你忘记了这次出来你是怎么对师父说的了?”男子看着少年。 少年机灵答道:“这次出来我会多看、多听、多学,年轻人嘛,就要多学点东西,咱们万瞬门好歹也是第二道修大宗,身为师兄的师弟,我自然也不能太孤陋寡闻啊超级因果抽奖仪最新章节。” 男子道:“这就是了,想要什么不是找理由去拒绝它,而是要找理由得到它。” “师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少年一脸憧憬地看着男子。 “呵……”男子爽快地掏出了五十颗下品灵石,到柜台结账。 邹琼拿着这并不算沉的五十颗下品灵石,有些发愣。没想到,那枚玉简只是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时辰,就被人买去了。 虽然有些突然,但是邹琼底下的人都很机灵,七叶堂情报也不差,根据接待的那位弟子描述,买下了宣师弟玉简的人,竟然是万瞬门弟子,而且其中一名,若他没有猜错的话…… “咳,师弟,你的玉简刚才被人买走了……”邹琼好不容易找到宣子方,把答应给他的灵石全数交到了宣子方手上。 宣子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哈哈,谢啦!”连忙打开袋子数了数,更是心满意足,笑容满面:“我能顺便问一下,是谁买走了那枚玉简吗?” “根据店中弟子……应该是万瞬门的大弟子,君兆御。”邹琼不太肯定道。 “啥……”宣子方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君兆御。” 宣子方本就明亮的一双乌眸更亮了几分,闪得令邹琼无法直视,宣子方像打了鸡血似的,差点连灵石都拿不住:“他现在在哪,还在七叶堂吗?” “在……往山上去了。”邹琼有些傻眼地回答。 宣子方听到山上两个字的时候嗖一下跑没影了,邹琼呆在原地,喃喃道:“看不出来宣师弟对苏师叔这般尊敬,竟也会对那君兆御犯花痴,我觉得还是苏师叔更好看些……” 宣子方沿着山路往上,其实他根本不担心找不到君兆御,因为那可是正牌攻,绝对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 他随手拉住一名修士便问:“看到一个长得很帅的人没有,刚刚应该路过这一带的……” 那人虽然有些鄙视,却仍是给宣子方指了路:“那边。” 比山脚的店铺规模更大、装潢更好的店铺,耸立在不远处,宣子方嘴角翘起,往那边快步走去。 一间房间前面,鬼鬼祟祟地站着几名女修,那几名女修修为低,不敢上前,只能在外面低头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房里,房中卖的虽是些中阶丹药,这些女修看的也不是什么丹药,而是专注在看丹药的男子。 宣子方和她们可不同,七叶堂也算是自己人的地盘,来来往往那么多次,七叶堂上下都认得宣子方,宣子方走进丹药房,给君兆御热情介绍弟子连眼皮都没抬。 宣子方幸福得想捧脸。 君兆御……正牌攻……果然和哥的描写一样,帅得没边了! 君兆御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笑起来却如阳光一般和煦,为人谦和大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气。 君兆御和苏纪,一热一冷,这不是绝配是什么! “师兄……”少年扯了扯君兆御的袖子,眼神有些嫌弃地看向了宣子方,君兆御显然对各式各样的花痴目光有了抗体,见别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也不恼,对宣子方友好地笑了笑。 宣子方沉浸在充满鸡血的意淫中,下意识地捧住了自己的脸,然后身体骤然僵硬了起来,幸福感立时消失了大半极品唐医最新章节。 尼玛……他忘记了自己的脸还没恢复,他居然这幅模样就跑过来围观正牌攻了…… 失策!太失策了! 君兆御身边的少年挺了挺胸,挡在宣子方面前,恶狠狠道:“看什么看,我师兄也是你能看的?再看我要收费了哦!” 宣子方的目光却看到少年手上还捏着一枚玉简,原本被撞破的慌乱化为了得瑟,比流氓,他可不是毫不逊色的:“哼哼,小盆友,知道你手上的玉简是谁写的吗,想看番外吗?” “番外?”少年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是啊,若是你能把你的师兄借我一下,我可以把番外告诉你,因为这玉简就是出自哥的手笔!” 少年不信,宣子方对自己写的故事可是烂熟于心,说了几个细节,解开大结局前埋下的几个伏笔,少年听后马上站到了宣子方身边,为了一个番外把自家师兄卖了出去。 “对了,你要借我师兄干嘛?”少年和宣子方互相交换了姓名和身份,得知宣子方是无上宗的内门弟子时,更信服了几分。这位名叫尚思烟的少年活泼好动,和宣子方臭味相投,日后也将会是一个人物。 “把他介绍给我师叔认识。”宣子方神秘地笑了笑。 “你师叔?是哪位师叔?” “当然是惊采绝艳的苏纪师叔啦!” 君兆御虽然在和丹药房的弟子交谈,但并不妨碍他听到两名少年的窃窃私语,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去嘛去嘛,师兄去天雅阁嘛!”尚思烟怂恿道。 君兆御无法,只好无奈地跟在两名少年身后。不过在看到天雅阁的景观布置时,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苏纪正在天雅阁外的小院练剑,剑光四射,卷起院中落叶纷纷扬扬,青衣道者挥剑如行云流水,剑意与萧瑟景致融合为一体。 苏纪察觉到宣子方的气息,收起剑势,回头一看,却看到宣子方身边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子方,这两位是……”苏纪神色不变,眸中却有一丝冷意。宣子方身边那位青年,虽然不到金丹,但修为比他高,而且看那人气态,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这两位是万瞬门的道友,君兆御和尚思烟。”宣子方大大方方地介绍着,恨不得早点把苏纪和君兆御撮合在一起,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但看到君兆御,他也会很容易生出好感。 把苏纪交给这样的人,身为亲爹,他很放心,嗯。 苏纪自然听过君兆御的大名,但他只是惊讶了一小下,对待君兆御和尚思烟的态度和对莫云沧他们的态度没有什么区别,仅是浅浅地笑了笑:“君道友,久闻大名,果然如传闻那般,君子如玉。” “苏道友却比传闻中的更为风采过人,君某自叹弗如。”君兆御笑道。 苏纪笑道:“君道友何必如此自谦,既然都来了,不妨给苏某这个面子,进天雅阁喝杯茶吧?” “也好。” 苏纪衣袖一挥,那条隐藏在禁制之后的楼梯缓缓浮现。宣子方难得拿出热情招待君兆御和尚思烟,脑海中突然多了一道声音。 “回头再跟你算账。”苏纪冷冷道。 ------------ 32好好算账 君兆御身为道宗第二大门派万瞬门的大弟子,性情雍容大度,为人谦和,阅历亦是丰富,他的沉稳和博闻与苏纪十分相投,虽然苏纪对君兆御和尚思烟两人还心怀戒备,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君兆御的欣赏。 看到苏纪和君兆御相谈甚欢,宣子方心中大定,尽管剧情和人物性格都崩了大半,面目全非,但至少现在正牌攻和主角受貌似还硕果仅存…… “喂,说好的番外呢!”尚思烟坐不住,也没有耐性去听从天地初开到最近飞升成仙的老掉牙故事,而是缠着宣子方磨番外。 恍惚间,宣子方好像回到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写手时代,熟悉的被催更的感觉让他觉得无比亲切,而且小正太闪着光的眼神特别可爱…… 于是宣子方忍不住剧透了。 剧透逐渐演变成讨论,讨论越是深入,就越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难得找到了一个同样喜欢狗血八点档的同好! 宣子方激动不已,恨不得拉着尚思烟谈个昏天黑地,眼角余光瞥见苏纪和君兆御也聊得不错,他们俩的共同爱好多,共同语言自然也多,不知道苏纪的心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这种知己难求的感觉可遇不可求啊…… “不过我觉得,这个仙儿姑娘也太没脑子了,如果她男人真的是在利用她,她怎么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尚思烟听完剧情以后又和宣子方讨论起故事里的人物。 这个故事本来就是为肉而剧情的,宣子方还真没太仔细思考过这么深刻的主题,登时愣了愣,然后瞎掰道:“就是爱得深了,才会装傻,想着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就不会有分手的那一天吧。唉,陷入爱河的人智商都是负的……” “原来如此……”尚思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且恋爱中的人都是没有理智的,如果哪天你看到你师兄做出什么和他性格不符的事情,那肯定是爱上了什么人!”宣子方冲尚思烟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尚思烟于情爱一事根本一窍不通,被宣子方这个情商不高的神棍忽悠了半天,竟然还觉得挺有道理,他想了想道:“没错,我们门派中有一位师姐也是如此,五十年前在一处洞府中认识了个修者,后来就和那人跑了,把她师父的心都伤成不知道啥样了……” “唉,情之一字误人深呐。”宣子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尚思烟机灵敏锐,他眨了眨眼道:“莫非道友也被情误过?” “这……”宣子方暗暗抹了把汗,“那倒不是,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哦极品桃花运。”尚思烟明显还没培养出八卦的习惯,听着宣子方模棱两可的语气也不觉得有问题,百无聊赖的他又扯着宣子方讲了几个话本故事,讨论里面缠绵悱恻又不通逻辑的剧情。 和宣子方这边相比,苏纪那头和君兆御的谈话内容就不知道提高了多少个档次。 两人聊到了魔族。 苏纪惊讶于君兆御所学之多和广,比起他来毫不逊色,甚至有些事情,经常云游四海的君兆御了解得比苏纪更多,尤其是在魔族这个话题上。 “在下曾去过一处死城,满城尸体,怨气在城中日久不散,聚成怨灵。书中典籍记载魔族是以怨气邪念而生,然而那座城里,只有怨灵,没有魔气。”君兆御笑了笑,目光中有些不解和疑惑,“很奇怪,是不是?” “我们对魔族的了解太少了,书中记载并非完全正确。”苏纪道。 “嗯,后来我回到门派,将心中疑惑告诉师父,师父却跟我玩笑,他说若想得知其中奥秘,解铃还许系铃人,唯有亲眼一见魔族。”君兆御嘴角带笑,悠然道:“听说无上宗的后山有一个伏魔井?” 听到此话,苏纪的眉头狠狠一皱,目光如刀锋般看着君兆御。 君兆御忙摆了摆手:“苏道友莫要误会,我不过是好奇而已。” 苏纪却收起锋芒,似笑非笑道:“万瞬门不愧是大门派,居然连伏魔井都知道。” “再怎么说,也是大门派,像我们这样的门派,又岂能没有几个探子?”君兆御倒是直言不讳,光明磊落。 苏纪浅浅一笑,低头喝茶:“说的也是。” 君兆御和尚思烟师兄弟两人奉命四处游玩,主要是想让从未出过山门的尚思烟见见世面,两人逛着逛着来到了多罗镇,既然到了多罗镇,自然不可不去见识七叶堂的金碧辉煌财大气粗,是以两人都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但君兆御也是大门派出来的公子哥,要找个落脚的地方还不容易么。 眼看日薄西山,叨扰许久,君兆御冲尚思烟招了招手,然后对苏纪道:“我们也该走了,若苏兄还未离开多罗镇的话,改日再来拜访。” 宣子方想了想,天雅阁还有好几个房间没人住呢,刚要开口挽留君兆御二人,就听到苏纪抢在他前面道:“如此甚好,改日定要和君兄再探讨切磋,请慢走。” 苏纪袖子微扬,楼梯缓缓浮现,君兆御两人就这么在夕阳如火的背景中离开了。 苏纪送客也送得太快了吧,好像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挽留他们似的……宣子方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他越看苏纪阴晴不定的神色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可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宣子方左思右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听候发落。 苏纪看着宣子方那副低头乖巧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他板着脸缓缓走到宣子方身旁:“知道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不该趁师叔练剑的时候跑出去,怠惰修炼?”宣子方小心翼翼答道。 “此其一。” “呃,我不该随便带陌生人回来?” “此其二。”苏纪压低了声音,沙哑中透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感觉,但宣子方察觉到,苏纪似乎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 有了其一和其二,肯定还有第三个答案! 可是……宣子方挠了挠头,除了这两个,他真的想不到第三个了,难道是…… “我、我不该擅自修改了功法,还拿去卖……”宣子方硬着头皮承认道美女董事长老婆。 “哦?”苏纪有些意外道:“你什么时候修改的功法,是哪一部?” 坏了!宣子方没想到,师叔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倒是自己一个紧张之下,居然把他的卖书大业给交代出去了!宣子方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宣子方只有咬着牙把的玉简上缴师叔。他写东西向来会给自己留一个备份,而且用神识写玉简,比自己拿笔写要轻松许多,除了需要精力足够以外,完全不需要动手,很方便。而修炼了《无相引》之后,宣子方的精力和体力都比以前更好,连续录几份功法都不成问题。 不过这项事业在刚起步的时候就踢到了铁板,而且很有可能在苏纪一声令下,以后自己都不可以再写这玩意了…… 那可是哥众多兴趣爱好中最热爱的一个啊…… 玉简被苏纪捏在手里,苏纪的神识探入玉简,逐字逐句看得仔细,时间一分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让宣子方心里越来越没底,手心捏得全是汗。 “怎么,你很热?”苏纪突然抬眼道。 “没有啊……”宣子方眨了眨眼。 “难不成,你在紧张?”苏纪唇角微微上翘,好整以暇地看着宣子方。 “咳,师叔,你看得太认真了,我怕……怕哪里改得不好,让师叔见笑了。”宣子方无辜地迎上苏纪的视线。 苏纪展颜笑道:“怎么会呢,《明妃卷》中所记的双修之法,我虽见过,却只有一次亲身体验的机会,回忆当时,我亦觉得子方改得不错……” 宣子方的心越沉越低,人家连那部功法都认得,还特意提了“亲身体验”四个字,不就是在映射那次双修的事情吗,不就是说你看出了哥是在拿你做实验嘛……还说什么改得不错,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不错。 “尤其是功法中穿插的故事,真比民间话本还要精彩……”苏纪眸光潋滟,黑色的眼眸深处却似暗藏了风暴般透着危险的意味,他将玉简放在桌面,扣住宣子方的一只手腕,把人拉至身前,低声道:“不知最后那负心的王郎,最后可是得到了报应?” “那是肯定的啊,他都坠崖了,最好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了。再坏些的结局就是被野兽分了尸……师叔?”宣子方不会天真的以为苏纪是要和自己聊剧情,但是他看到苏纪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又有些疑惑。 不过才两息不到,苏纪便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像是在酝酿一场阴谋似的,目光刺得宣子方浑身起毛,不知道哪里说得不对。 “你是如何想到完善这部《明妃卷》的?”苏纪问。 “就是以前用过,觉得有些滞碍的地方,顺手改了……” “除我以外,你还和谁用过?”苏纪的口吻充满了不善。 宣子方忙道:“没有,只有师叔一人!” “既如此,那我不妨再帮你更加完善这部功法。”苏纪低头,在宣子方耳边缓缓道。 “唔?”宣子方还没明白苏纪这是唱哪出,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时头顶变成了床帐,两人不知怎么就到了床上,苏纪的剑意修得炉火纯青,把剑意用在移动上他丝毫不觉得浪费。 不过让宣子方觉得奇怪的是,他正坐在苏纪身上,苏纪的手扶着他的腰公主太难追。 宣子方意识到什么,赶紧道:“不行!师叔,我做不到!” 他对做攻可没有太多的兴趣啊,此时的宣子方无比后悔没有出言挽留君兆御他们,哪怕拉郎配不成功,至少这里有客人,苏纪也不至于把自己拉到床上来了…… 苏纪阴沉着脸,手上更用力了几分:“为什么喻初尘可以,我却不行?” “喻初尘也不行!我绝对不做攻!”宣子方下意识道。 苏纪将宣子方的腰往下按了两三分,又道:“难道君兆御可以?” 宣子方无比纠结地看了眼苏纪。拜托,那是你的攻,要也轮不到我啊,你不知足就罢了,还要来祸害哥,哥都快给你哭了…… 苏纪的脸登时又黑了几分,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 “啊?”这前后的话题有什么关联吗? “所以,你只能想着我一个人。”苏纪的手伸入宣子方的裤子,抵在宣子方身后的褶皱上,“上次运用《明妃卷》,只有你一人运功,太勉强了。这次有我,可以帮你更深入体会这门功法……” 苏纪的声音似远又似近,宣子方无暇去分辨清楚,他只感觉到那根修长干燥的手指一寸寸嵌入自己的体内,他身体立刻僵硬住了,一动不敢动。 然而苏纪的动作却没有带来想象中的疼痛,耳边又有人道:“进入时需点三处穴道,自有滑液而出……子方,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没有上次那么疼了?” 苏纪嗓音低低的,沙哑而显得魅惑,宣子方夹紧腿,后|庭处传来的阵阵酥麻差点让他连话都说不全,就跟苏纪说的一样,不但没有疼痛,隐约还有一些快|感,他下意识道:“不疼……” 苏纪笑了笑,又加到两根手指,更深入几分。 “三指进,则可用六处穴道,屈二指,可拓一寸。”苏纪像是个好好师父般,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仔细,可内容却令宣子方红透了脸,奈何身前的小弟弟被苏纪精准的动作撩拨得兴奋了起来,身体深处渐渐空虚。 宣子方想扭腰离开那万恶的手指,可腰被苏纪拿捏得死死的,想揉揉前面纾缓一下,那脆弱之处又被苏纪裹在掌中,苏纪盯着宣子方的眼睛道:“子方不可乱来,此处亦大有文章,《明妃卷》中道……” 宣子方快哭了:“不要再管什么明妃卷了好不好,给我来个痛快吧!” 苏纪忍着笑道:“好,就依你。” 他摸了摸宣子方布满了汗水的脸,那张脸上药残留的一块块浅黄色还未散去,脸颊又染上了绯红,苏纪并不觉得如何难看,反倒觉得此时的宣子方就像一只花脸小猫,既痛苦又愉悦的表情如同一只小爪子在他心里挠。 苏纪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换上了自己的蓄势待发的昂扬。 这一整个晚上,宣子方就仿佛是在一叶扁舟上过的,随风浪起起伏伏,身体被来回折腾,好几次失了神,又有好几次他在不知不觉中叫出声来,耳边低沉的喘息声犹如魔音,不知为何听到苏纪的喘声也会让他心跳加快…… “你最不该做的,便是逃避,非得这样,你才能坦然面对我……”熟睡前,宣子方似乎听到苏纪说了什么,但他真的累得够呛,再也没有精力去思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好长,我把两章合并到一起去了~\(≧▽≦)/~ ------------ 33筑基了 宣子方很纠结,非常的纠结。 就算他再傻,他也不可能看错苏纪的心意,那双深邃黑眸中看着自己的神情,绝不只是欲|望的本能,还有一种名为情意的麻烦的东西。 就算他想死不认账耍无赖,但昨晚苏纪可是按照《明妃卷》中的采补之法,将自身灵力送入自己体内,比宣子方那次用的还要霸道。再加上苏纪修为本就比他高,那么多精纯的筑基期的灵力,源源不绝地涌入宣子方的丹田,丹田装不下以后更流入经脉,融入四肢百骸,成为身体骨血中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这些灵力是宣子方修炼四五个月也未必能修出来的,而且这还是以不眠不休不使用灵力为前提,充盈着全身的灵力隐隐不稳定的趋势,宣子方大胆地猜测,恐怕他要筑基了。 别人苦修十年八年也未必能领悟灵力的质变,更别说把全身气态般的灵力凝实为液态,而宣子方竟然一夕就成就了。 苏纪干嘛要对自己那么好,甚至还掏光了自己的灵力?就算他打坐几个时辰就能恢复灵力,但灵力是修者的根本,几个时辰内身体空荡得没有一丝灵力,是任何高手都不可能容许的事情。 答案很简单,恐怕苏纪和自己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宣子方趴在床上,一边扯着床幔边的流苏,一边拿出最认真的态度思考。 看来苏纪以后都不会想做受了,从他昨晚不知疲惫金枪不倒的攻势来看,他可能更适合当一个攻。而且短短时间内,还能根据一个不靠谱的玉简无师自通了那么多姿势,让宣子方这个小黄文写手也不得不汗颜,这天赋……如果他当初知道苏纪还有这天赋的话,他那本里的主角受早就换成别人了。 唯一让宣子方觉得疑惑的是,苏纪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不是宣子方妄自菲薄,他觉得自己除了一张渣攻留给他的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具有高风亮节英俊潇洒的修者风范的,就连那张脸,如今也和毁了容差不多,谁能对一个丑八怪动情?如果不是真爱,那就是真仇恨。 宣子方一个哆嗦,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苏纪若是真恨自己,一个指头就捏死了,哪里还会对自己那么好? 不过这个“好”字,貌似还有衡量的空间,都说严师出高徒,但像苏纪这般严厉到苛刻地步的,实在是可怕到变态吸血鬼之王,绝命嗜爱!哪怕你是他喜欢的人,没完成他定下的修炼目标,那也只有一个惨字…… 综上所述,宣子方不得不说,苏纪看人的眼光好像不是很好,从前看错了渣攻,赔了一条小命,如今又喜欢上了自己这个没什么优点的人,哪怕是喻初尘那样的家伙看着都比自己软嫩可口,更别说君兆御这样才高八斗帅得没边的正牌攻了…… 唔,不过要是苏纪喜欢上君兆御,他俩谁在上还是个问题…… 罢了……宣子方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心底涌现出慈父般的无奈。哪怕长歪了,那也是他儿子,他曾经花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把心神耗在苏纪身上,为他安排各种奇遇,给他开各种大挂小挂,真要说的话,在整个修真|世界中,宣子方最在乎的人,肯定是苏纪。 如果哪天苏纪移情别恋一脚把自己踹了,估计宣子方失落归失落,但也高兴他能遇见自己的真爱,父母对子女的包容估计也不过如此吧……宣子方抹了把冷汗,这都想到哪里去了,自己鸡皮疙瘩都起了满身了好吗…… 宣子方正在胡思乱想中,门就毫无征兆地被人推开了,苏纪身上还带着晨雾未散的味道,身周气息凛冽,一看就是刚练完剑,还没收起勃勃杀气。 可是苏纪脸上的神采那叫一个春风满面,看到宣子方趴在床上,睁着两只黑曜石般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心情更是愉悦松快,嘴角微微弯起:“身体如何了?” 宣子方讷讷道:“师叔,你的灵力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打坐几个时辰就可以恢复了,更何况,这样也对练剑有好处。”苏纪气定神闲道。 他这话倒不是体谅宣子方才说的,苏纪走的更多的是剑修的路子,道宗也有剑法,讲求剑意与天道合一的境界,最是虚无缥缈,依赖灵力,反而会受掣肘,难有进境。所以苏纪练剑时,从来不用灵力。 “那……多谢师叔了。”宣子方低头道。他总不能在别人问起自己身体如何的时候说,其实哥的腰有点酸,屁股也火辣辣的难受吧? 反正再没脸没皮,宣子方也绝对说不出口。 “别谢得太早,我也是有要求的。”苏纪缓缓道。 “啊?”宣子方有些傻眼,这个场面真是无比的熟悉啊,不过那时苏纪坐着,他站着。而眼下,苏纪站着,他趴着……虽然待遇发生了变化,但苏纪要求之严苛还是没变。 果然,苏纪扫视了眼宣子方,便说:“一个月内,你需突破筑基,并且不得使用筑基丹和灵石。” 筑基丹也就罢了,那玩意现在白送宣子方都不敢吃,但是灵石都不让用,这会不会太专断了…… “师叔……” “撒娇也没用。”苏纪明明白白道。 “这么着急啊,宽限两个月行不行?”宣子方拿出死乞白赖精神,不让用灵石,那多给两个月还不行么? “嗯……”苏纪眼中难得地流露出了思考之色,宣子方还以为有戏了,谁知道下一刻苏纪便道:“你若是担心灵力不足,我可以日日与你双修,不用靠那劳什子灵石。” 宣子方泪流满面,给他一个无底洞菊花,他也承受不住啊! “一个月就一个月,但是我要在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修炼,就连师叔都不许来……”宣子方最担心的就是苏纪那句日日双修谁都别惹我最新章节。 “也好,你去找莫云沧,他定会给你安排一处灵脉流经之地,你只需安心修炼即可。待你筑基,我们就上路。”苏纪道。 宣子方微微睁大眼睛,他从苏纪的话里听出了什么,疑惑道:“师叔,你很赶时间吗?” “嗯。”苏纪点头道:“日前与君兆御谈话一番,让我获益良多。一枚残留魔气的玉佩就能污染一条灵脉,而死城怨念极多,却无法衍生一个魔族,当中颇有蹊跷。我欲去一趟死城,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或许筑基丹的秘密也能就此揭开。” “师叔想去君兆御所说的那处死城吗,若是如此,也不一定要等在他们离开多罗镇之前啊,让他们提供一幅路观图不就好了?”宣子方道。 苏纪摇了摇头:“我信不过君兆御,他能若无其事向我探听伏魔井之事,对魔族的见识只怕比我更多,而且他对魔族的兴趣也很大,不是一个合适的情报对象。” 宣子方被苏纪的话震惊了,没想道苏纪对事情的洞察如此敏锐!苏纪或许不知,但宣子方身为作者却是知道的,君兆御之所以对魔族有那么浓厚的兴趣,是因为他本身就有魔族的血统,他是半个魔族! 那段情节是宣子方自己写的,他记得很清楚,正因为君兆御是半个魔族,他差点无法继承万瞬门,这事被某个炮灰长老当众揭发,而当时只有苏纪一人站出来说愿意相信君兆御…… 如今人事已非,宣子方还从苏纪口中听到了“信不过君兆御”这样的话,真让他这个作者亲爹好生感慨。 但感慨归感慨,谨慎些也没有坏处,虽然剧情主线还没到君兆御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不过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宣子方看着苏纪道:“那师叔打算去哪儿?” “安绥城。” “安绥城?”宣子方像白天,没想起来这是个什么地方。 “天元大陆虽是四国并立,但天下并非完全没有战事。两个月前,西兰与南周于边境交战,安绥城更是遭到了屠城,亡魂数万,符合死城的要求。”苏纪淡淡道。 修真之人对家国之事看得极淡,完全不参与世俗,便是屠城,苏纪也说得轻描淡写,这是只有看透生死俗世的修真者才会有的冷淡。 宣子方自认还做不到像苏纪那样,能够心无旁骛地修炼,最求力量的极致。苏纪的道,是剑,是力,是凌驾在天地万物之上的规则,而自己呢…… 宣子方带着这样的疑问,盘膝坐在莫云沧给他准备的石室内,缓缓入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于天道而言,人的生老病死,与花草树木的一枯一荣没有任何区别,区别的,只是看待这些事的人而已。 人们往往说因果自有天注定,事实却并非如此。盛极必衰,这是趋势,也是规则,其实说到底还是人的咎由自取。譬如两国交战,牺牲的却是无辜的安绥城百姓,屠城冤魂数万,生灵何辜?然而日后或许西兰南周都将灭国,四分国家合为一体,这是否就是因果?然而在这其中,天道做了什么? 天道什么都没有做,它只是静静地看着世间万物,仅此而已。 一丝明悟,由识海生出,仿佛一颗明珠,将整片识海照亮,隐隐带动周身运转不停的灵力,身体仿佛置身在云中,飘渺而又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宣子方睁开眼,唇边带着笑意。 他知道,自己终于筑基了。 ------------ 34出关 这一次闭关,比以往的时间都要久,宣子方从石室中出来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和苏纪约定的时间还剩几天萌夫接嫁:草原女王到。 走出石室的宣子方仰起脸,大半个月没见过太阳了,阳光暖暖地照在自己脸上,呼吸着蕴含浓郁灵气的空气,仿佛连世界都变得美好许多。 筑基带来的好处可不是一星半点,不仅从此以后宣子方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的大门,而且身体跟从前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如今寻常毒物已经无法伤到宣子方了,就连体内残存的那一丝顽固的魔毒都已排出体外了。 宣子方一出关,七叶堂立马就有人过来了,来的人也算是个老熟人。 梁双满脸堆笑,对宣子方恭喜道:“恭喜小师弟筑基,我就说嘛,师弟此回必定成功,呵呵……” 宣子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着梁双,但还是忍住没问。 这家伙那么殷勤地过来道喜,不知道是七叶堂又出了什么事,还是苏纪把他们怎么样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宣子方关心的,他挠了挠头,对梁双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 他也不是不想继续和梁双寒暄的,但眼下他在石室里没有备用的衣物,筑基之后带来的身体蜕变把他体内的毒素和脏污排出,那些东西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怪难受的。 “当然有了,此处十里之外的红岩镇,有一间我们经营的客栈。实不相瞒,来梁某过来之前,苏师叔就已经在客栈里等着小师弟了,还让人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说小师弟出关时定会用到……”梁双笑呵呵道。 宣子方摸了摸有些发酸鼻子,他知道苏纪外冷内热,看似对什么事情都混不在乎,其实他心细如发,不仅算好宣子方大致出关的时间,更早就将一切安排妥当了。 这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嗯,那我们出发吧。”宣子方笑了笑道。 梁双带来的飞行法宝比宣子方自己的纸鹤要高级不少,既然别人那么有诚意,就让梁双尽尽地主之谊好了,宣子方跨上那片翠绿的荷叶,紧跟着梁双和他带来的两名弟子也坐了上来,在梁双催动的口诀下,荷叶轻飘飘地升上半空,飞往梁双说的那个小镇。 多罗镇虽是修真者聚集的地盘,可多罗镇的邻居都是寻常百姓居住之地,几人都不想太招摇,惊扰百姓,梁双简单地施了一个障眼法,轻松地将荷叶的踪影化为一只大鸟,这样的大鸟在红岩镇并不算什么稀奇之物,因此人们也只会抬头感叹一番,而不会起疑。 看这架势,宣子方就知道,苏纪是不打算再回多罗镇了。 其实说实话,这一趟出来,宣子方还没怎么见识过大名鼎鼎的多罗镇呢,那可是整个修真者的城镇,居住了成千上万的修者,就算是无上宗,恐怕都没有那么多的弟子…… 可他在多罗镇时,连七叶堂都没有逛完,更是因苏纪的一句话,就关在石室里闭关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出来,又要马不停蹄地去安绥城了。 好在他在七叶堂捞到不少法宝,否则亏大了。 梁双时不时会回头看宣子方,别看宣子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脸上的表情一时懊悔一时贪婪,两眼放着精光的神情就连他看了都不由畏惧,不知道为什么梁双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欠谁钱都好,就是不能欠小师弟的! 红岩镇并不远,乘坐梁双的荷叶只需要几刻钟,红岩镇最大的特色就是满地红土,周边怪石嶙峋,和多罗镇这般秀美之地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里土壤贫瘠,猛兽出没,民风也比较彪悍。 真不敢想象多罗镇和红岩镇只有几十里路…… 而坐在简陋客栈,那一堆粗犷汉子中斯文秀气一身青袍独自品茶的苏纪看起来是那么的扎眼…… 一行四人到了客栈门口,苏纪老早就察觉到修者气息了,他缓缓抬头,对上宣子方黑亮的眸子,若有似无地笑了笑人皇最新章节。 宣子方心头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心情。大半个月没见过面,可是他对苏纪一点都不陌生,没见到面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要怎么和苏纪分享他在石室中那次顿悟呢,可见到面时,全身都不受控制般,紧张得连动都动不了…… 尼玛,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小鹿乱撞吧? “那个,小师弟,又什么不妥的吗?”梁双疑惑地看向了宣子方。 “没有,没有啊……”宣子方干笑了声。 没有?梁双撇了撇嘴角,没有的话你站在客栈门口都快脚下生根了,你杵在门口不说,还堵着门,这让我们怎么进去? 偏偏梁双还什么都不能说,只好隐晦地提醒道:“小师弟想必是累坏了,不如上去好好休息?” “嗯。”宣子方木讷地点点头。 嗯了以后怎么还不动啊!梁双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如果这是他的师弟,管他是不是刚筑了基,先好好教训一顿再说。可宣子方毕竟不是他的师弟,哪怕修为比自己还略低一些,他也要看对方的脸色说话。 “子方。”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众人面前响起,梁双总算是挤出了一丝笑容,苏纪主动出现,抓着宣子方的手往客栈里面走:“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这一回宣子方倒无比乖巧,任由苏纪牵着自己。 梁双松了口气,身后两名弟子面面相觑。 客栈很小,没多久两人就上了楼,苏纪推开二楼的其中一个房间,里面果然备了水,水桶还在冒着热气,看来不时就会有人过来添换热水。 宣子方还是第一次会有如此拘谨的感觉,总觉得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泡澡就更不用说了,苏纪还在这里呢。 但他倒不是真的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师叔要和我谈什么?” “不错,你总算是回过神了。”苏纪浅笑了下。 宣子方尴尬地笑了笑。 “我原打算等你出关就离开缙州,不过那日君兆御又到天雅阁坐了一天,他明言想去西兰与南周交界一带,问我是否有兴趣。”苏纪道。 “君兆御的目标难道也是安绥城?”宣子方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君兆御不可能向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透露自己的行踪,还邀请对方一起去的吧?难道君兆御也不是原来的君兆御了? 宣子方头都大了,听苏纪的语气,好像明知君兆御有所隐瞒,也准备答应对方? “正是。”苏纪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若是我拒绝了,说不定走在路上还会‘碰巧’遇见他们师兄弟,倒不如同行。” 宣子方恍然大悟,原来苏纪早就打算好了,他转念又想到楼下被他们撇下的梁双,眼里更多的是感叹:“师叔还跟七叶堂借了人手?” 说到这里,没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了,君兆御想和他们一起去,苏纪这头应下,那头又跟七叶堂商量好了,多一名实力不凡的同伴,就算君兆御真的有什么阴谋,也不用太担心了。 原来梁双不是来欢送自己的,而是要和自己一起上路的啊随身骚包系统全文阅读。 苏纪看着宣子方这副呆呆的模样,不由好笑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沐浴吧。” “哦……”宣子方还沉浸在对君兆御意图的猜测上,苏纪就坐着自己给自己倒茶喝,温良无害,看到宣子方在思考,也没有出声打断。 宣子方脱了弄脏的衣物,跨进水桶里,脑子里还在想着君兆御,一边心不在焉地用清水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在想什么?” “君兆御。”宣子方随口道。 但他随口说完,马上就后悔了,头顶一片阴影,宣子方抬起头就看到苏纪阴沉的脸色,忙道:“不是的师叔,我在想,君兆御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纪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双手撑在木桶边缘,让宣子方感觉似乎有无形的压力,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大半个月,你出关以后第一个想的人,居然是君兆御。”苏纪的语气飘渺莫测,他越是飘渺,宣子方就越是忐忑。 “没有,真的没有啊!师叔你误会了,其实我出关一来一直都想着你的……”宣子方急忙解释道。 “真的?”苏纪故意拖长了尾音 “真的!”宣子方努力地眨眼睛示好。 “我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苏纪唇边泛起一抹笑意,手指已灵活地从宣子方的背脊移到尾椎,揉按的手法似乎比大半月前还要娴熟,每一记都拿捏到宣子方的要害上,来回几次,饶是宣子方筑基修为,也迫得呼吸紊乱,眉目含春…… “师叔……”宣子方咬着下唇,扭动腰身,想摆那只脱万恶的手,可惜木桶的空间就这么大,他再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一桶水被他弄得溅洒了不少出去,甚至还有些水透湿了苏纪身上的衣服。 “嗯,看来是真的。”苏纪笑了笑,却没有理会宣子方带着一丝求饶的这声师叔,手指深入褶皱之中,进进出出,另一手还扳着宣子方的腿,不让他合上。 这回可不是慢条斯理的教学,苏纪的动作只能用快准狠来形容,直到宣子方抛下最后那点矜持,下意识地夹着他几欲撤离的手指时,他一步跨进浴桶里,让宣子方坐在他身上。 随着手指抽出,温热的水流入一丝,伴随着温水进入宣子方体内的,还有那根火热之物,一进到底,纵是宣子方身后扩张足够,此时也不禁惊叫一声。 “太……深了……”宣子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扶着浴桶边缘。 苏纪往上顶送几下,揉了揉宣子方湿漉漉的头发:“习惯了就会喜欢的。咦,你的脸怎么还没恢复?” 筑基以后体内毒素尽数排出,可没想到,什么脏污都洗去了,宣子方脸上那几块黄色的药渍还是这么顽固。 宣子方瞪了眼苏纪:“要是一辈子都不恢复,你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若是你想甩下我,就算你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教训一顿的。”苏纪道。 看看这还是人吗,脑子里想的除了修炼就是教训,不管是当苏纪的徒弟还是情人绝对是世上最苦逼的存在,偏偏宣子方这么倒霉,两样都占了……宣子方忿忿道:“我要跑你还怎么找,找到了又要怎么教训?” “这么教训。”苏纪笑了笑,一面在宣子方的身上印下大大小小的青紫痕迹,一面大力顶弄起来。 ------------ 35又见熟人 梁双和那两名弟子在客栈一楼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茶都喝了好几壶了,才见苏纪和宣子方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 宣子方跟在苏纪身后,走路的姿势略显怪异,即使那瓶千年菩提榕液的药渍还没散去,但也能看出他的脸色比较苍白,不过梁双三人都很懂得分寸,没有去问。 一楼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而且红岩镇又是凡人居住的小镇,客栈本就不大,这一楼提供的酒水菜肴也是最便宜的,客人多半是跑商的小贩、地痞流氓之类,粗俗不堪,其实若要商谈什么,直接上二楼或许更好,不过苏纪在二人上楼前可是和梁双说了句“在此等候”,梁双可不敢违背苏纪。 不过修真之人通晓各种法术,一道隐蔽和一道隔音的禁制布置下来,几人所在的这个角落便不会有人打扰了,在旁人看来,那个位置上的人也和他们差不多,都是贩夫走卒,没人会去留意。 苏纪挑了个空位坐下,并不讲究。那个位置也是梁双他们空出来给苏纪的,靠窗的四方桌,只有三张长凳,梁双和其中一名弟子坐一张,另一名弟子坐另外一张的一半,还有半个位置留给宣子方。剩下的长凳是准备给苏纪一个人的,都知道这位大爷眼高于顶,不好伺候,梁双的小算盘也和莫云沧一样打得精。 不过梁双还是低估了苏纪对那位小师弟的感情,原本宣子方半个屁股都快坐下来了,梁双的那个弟子也适时地挪出了更多的位置,结果苏纪坐下之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宣子方道:“坐这里。” “啊?”不仅是梁双,就连宣子方都傻眼了。 苏纪在这种小事上不是很有耐心,一句话说完就不想再重复了,手腕一拽,宣子方稳稳坐在了自己身边,那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别人看不出来,但宣子方却叫苦不迭。 尼玛人皇全文阅读!老子刚被你爆完菊花,那么用力把老子往凳子上按,想谋杀亲夫吗!? 梁双等人完全曲解了宣子方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还以为这是受宠若惊呢,不由呵呵笑了笑:“师叔和小师弟的感情真好啊,若非听师叔说小师弟是陆师叔的弟子,我还以为你们才是亲师徒呢!哪像我这两个没出息的弟子……” 紧接着,梁双就顺理成章地把他口中那两个没出息的弟子介绍给苏纪两人。这两名弟子都是二十来岁,和苏纪差不多年纪,可能比苏纪还大些,却要叫苏纪师叔祖了。宣子方听着两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人叫师叔都觉得别扭,更别说苏纪了,可苏纪始终表现得气定神闲,想来是早就习惯。 两名弟子中黑黑瘦瘦的那人名叫袁洪少,炼气八层。皮肤白一些相貌更周正些的叫左宸,炼气九层,看得出来,梁双对左宸更看好些,介绍的时候也更为热心一点。 苏纪点点头,表示记下了两人的名字,然后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此次前往安绥城的具体目的和想法,还把君兆御两人的情况也说了。 和宣子方想的一样,听到君兆御的名字时,梁双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然后眉头皱了皱,有些犹豫道:“师叔为何答应与君兆御同行?就凭我们五人,三名筑基,两名接近筑基的修为,这一路也不会有什么风险吧?” “很难说。”苏纪对待外人总是那么的惜字如金。 “如果这是君兆御的陷阱呢?”梁双疑惑道。 苏纪低垂眼眸,盯着手中的茶杯,好像那上面的花纹特别吸引人似的。 宣子方扯了扯嘴角,替他解释道:“君兆御不可能这么做,他可是道宗第二门派的大弟子,不会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的。而且得罪了无上宗,对他而言并没有好处,再说了,就凭他一个人,和身边那名尚未筑基的师弟,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那倒也是……”梁双想想,也觉得有理。 “不过他们若是想和我们同行,这一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也要分担一份,不是吗?”宣子方冲梁双眨了眨眼。 这眼神梁双实在是太熟悉了,七叶堂的人个个都是奸商,宣子方这么一暗示,梁双还能不明白吗,这一路上哪怕风平浪静,那位小祖宗也能想办法占占君兆御二人的便宜。 那可是君兆御啊,最有可能接掌万瞬门的大人物,能占到他的便宜,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宣子方从梁双的眼中看到了某种热情的光芒,差点吓一跳,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笑了笑,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这一路的路程并不近,东扬和西兰两国一方在东,一方在西,相距极远,中间还要跨过一个南周,哪怕是日夜不停地催动飞行法宝,也要足足飞上半个月,而他们肯定还做不到这种程度。 所以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并不好说,若能有个强大的盟友,倒不是件坏事。 梁双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苏纪道。 “得等君兆御他们过来汇合,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多罗镇。”宣子方接着苏纪的话道。 别看梁双和苏纪的修为差不多,都是筑基中期,但这一行人里头,拿主意的那个人肯定是苏纪,梁双都是把他当大爷供起来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师叔,这两日我们需要点什么?” 苏纪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把梁双看得一个哆嗦:“修炼。” 宣子方无比同情地看着对面三人僵化的脸色,绷着脸,其实肚子都快笑疼了随身骚包系统。 苏纪又转过头,冷冷地对宣子方道:“你也是。” 说完,又把宣子方提溜上楼,留下呆愣住的三人。 别看梁双外表五十来岁,跨入筑基以后的人外表都维持在他刚筑基时的样子,再加上七叶堂的便利,要什么驻颜丹没有,实则梁双已经一百来岁了。一百来岁的人被二十多岁的人责令修炼,莫云沧都没有这么干过。 但梁双还能说什么呢,只有苦笑,好在他还有两个弟子,心里的苦闷都顺理成章地发泄在弟子身上了。 第二天,君兆御和尚思烟很守时地来红岩镇与几人汇合了。君兆御这样的谦谦君子,几乎和谁都谈得来,很好相处,加上人又长得帅,容易让人心生亲切之感,再加上旁边有个冷冰冰的苏纪作对比,就连七叶堂出来的那两名弟子都更喜欢凑到君兆御旁边听他和尚思烟讨论修炼心得。 一行七人都在梁双提供的那片荷叶上,人几乎都扎堆在君兆御身边,梁双掌控着飞行法宝,苏纪旁边就只有宣子方。 苏纪正盘膝闭目,宣子方则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师叔你看,人家都要挖你墙角了,你居然还有心思修炼啊,我看就连梁双过没几天也要投入君兆御的怀抱了,你将来可是要成为掌教的人,怎么一点亲和力都没有啊……” “梁双。”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宣子方的话,苏纪忽然睁眼唤道。 宣子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师叔有何吩咐?”梁双恭敬道。 “就在前面休息一下吧。”苏纪道。 梁双脸上掩不住疲惫之色,他驾驭这件法宝飞行已经有三天了,灵力虽然还能撑一阵,但他自知撑不了多久。听到苏纪这么说,对苏纪只有佩服,对方连自己的灵力极限都能看出来,还有什么不服的? “是,师叔。”梁双很干脆地缓缓收敛自己的灵力,让飞行法宝慢慢降落。 恰在此时,一股极强的灵力波荡从不远处倾泻而来,荷叶如同被狂风扫桑,摇摇欲坠,惊愕的众人都急忙抓住了叶子边缘,想要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他们看清,又是一阵更强的灵力扫了过来,顶着狂风般肆虐的灵力,梁双不得不把所有灵力灌入法宝中,同时他惊慌道:“师、师叔……那是……” “是金丹。”回答他的是坐在法宝前面的君兆御,他看得更清楚些:“一名金丹修者,三名筑基修者,就在前面斗法……看这情形,那三名修者快要落败了。” “啊!”众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气,虽然大家都知道金丹很强,但没想到会强到这样的地步,连三名筑基联手连抗衡的机会都没有。 荷叶轻飘飘又小心翼翼地漂浮在斗法影响的边缘,此时大家都看能看清,那名金丹修者身上散发着无比强大的气息,任何人在他的面前仿佛都渺小得如同蝼蚁。 金丹修者手中持一面玲珑的鼓,方才那两拨灵力震荡应该就是由他手中的这件法宝发出的。那两记攻击,将两名筑基修者从空中打落,虽然这两人还没死,但也离死差不多了。更可怕的是,那名金丹身上笼罩着浓烈的诡异气息。 “师兄,那是魔修啊!”尚思烟第一次看到金丹的魔修,眼中的好奇多于惊讶。 宣子方却哭丧着脸,对苏纪道:“居然是刘岷这个扫把星……见鬼的,他又变强了!” 苏纪冷笑:“正好试试我刚炼制完的锋雪剑。” ------------ 36无主洞府 金丹修者若是全力出手,就算是一个城镇也要毁去大半,更别说刘岷这种实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的变态。宣子方知道,要是他想,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杀了那三名修者,之所以不杀,恐怕那三名修者身上有什么他要的东西。 魔修走的本就是一条速成的路,宣子方保守估计,刘岷如今的修为恐怕和陆璟坛差不多,尽管他从没见过这个便宜师父出手。别说三个筑基挡不住他,就算五个七个也挡不住。 所以在苏纪拔剑的时候,宣子方眼明手快地按住了他,死死抱着苏纪的腰:“别去!你打不过他的!” 梁双小心控制着飞行法宝,几道禁制布置下来,又是隔音又是隐形,还重复了好几次,额头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 荷叶上的众人看到眼前毫无悬念的斗法时也都是心有戚戚,大气不敢出。就连君兆御都是神色凝重。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岷身上,没人注意到众人身后的苏纪和宣子方二人。 苏纪拳头紧握,额角绷起一条青筋,口气冷硬:“让开。” 宣子方暗暗叫苦,苏纪是个记仇的人,上次在刘岷那里吃了那么大的亏,他肯定耿耿于怀了好久,就等着一剑雪耻。 现在拦着苏纪,他能高兴就怪了都市之玩世高手最新章节。 “师叔,求你了……”宣子方不得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他这回不是冲着我来的,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想除掉他彻底让我解脱,可是现在我们还斗不过他……” 苏纪脸色稍缓,但看着刘岷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敌意。 宣子方咬了咬牙,把头枕在苏纪肩上,小声道:“师叔,我喜欢你,不想看着你为我冒险。” 苏纪浑身一震,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看向宣子方。 宣子方双唇微动,一双黑眸宛如最深的夜,又蒙上了一层水雾。苏纪心神俱因为宣子方这个表情而动摇,良久,他低声叹道:“宣子方,我此生最大的劫,就是你。” 察觉到苏纪把锋雪剑收了起来,宣子方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还有些微热。就算脸皮再厚,这么直白地说喜欢一个人,哥还是头一回呢…… 两人这段深情告白余韵未消,前方刘岷第三次将灵力注入夺音鼓,想要击杀最后一名修者。岂料,那名修者修为是三人当中最高的,许是临危之下感受到不远处的修者气息,踉踉跄跄地驭着飞剑往宣子方几人的方向狂奔,口中大喊:“救命!救命啊!” “我靠!”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绵绵情意化为一腔悲愤,宣子方痛苦扶额。 苏纪亦是无奈,默默地又掏出了锋雪剑。 荷叶上的几人更是如临大敌,他们心知实力和对方相比太过悬殊,本不欲出手,没想到那人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疾病乱投医,凭着一点灵力波动直直朝他们飞了过来,这下不出手都不可能了。 刘岷追在那人身后,鼓音低沉如闷雷,每一声响起,便看到那名修者身体一颤,嘴角眼角不住地溢出血丝,若不是他看到还有别的修者,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否则根本坚持不住。 “各位道友……救命……”那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脸上满是哀求之色,透支了身上所有灵力,一脚刚踏上荷叶,人就倒在地上,呕了一口血。 他能上来自然是得了苏纪的点头,梁双对这修者没什么好感,板着一张脸,招呼左宸和袁洪少二人过来一起输入灵力,加快飞行法宝的速度。 宣子方过去扶起那名修者,那人道了声谢,知道他此举暴露了宣子方等人的身份,不由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然后急忙拉住了宣子方的衣袖,喘着气道:“往西,桐州以西三百里处有一个无名洞府,那魔头就是为了洞府和我们打起来的,我有进入洞府的关键,到那里躲一躲!” 宣子方扶着那人,听他断断续续地说明情况。 原来这名修者是个散修,名叫赵琼,他和另外两名散修好友前些日子路过桐州,无意中发现了一处无主洞府。洞府至少有千年岁月,上面的灵力封印也弱了许多,而且千年来封印都未曾解开,想来洞府的主人不是飞升就是陨落了。 三人都想进去,可又摸不着进去的门道,直到赵琼找了个精通符阵的朋友,解开了洞府外的那层禁制,找到了一枚钥匙。 但他们破开禁制时也受了不小的伤,四人约定过几日养好了伤再进去,可没想到,赵琼四人发现了洞府的事被人发现了。 七杀门在桐州的势力不弱,别说是魔修,就算是名门正派得知这等好事也不会放过他们。刘岷亲自追了过来,赵琼那个精通符阵的朋友遭刘岷所杀,另外两名也在刚才的斗法中生死不明。 离这最近的地方就是那个洞府了,赵琼为了报答几人救命之恩,也只好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躲进洞府里总比被刘岷追上要好,虽然梁双的这个飞行法宝全力飞行时可能比金丹修者还要快,但是金丹的灵力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的,迟早会因灵力不足而慢下来梦回清缘。 赵琼五脏六腑皆被刘岷鼓音重创,说一句话咳三次血,脸色极其惨白。不过在听到这几名修者是出自无上宗和万瞬门时,顿时就放下心来了。 原本还担心这几人也会见财起意,杀人夺宝,心中重重防备,但既然是无上宗的人,说一不二,他如今也只求保命,洞府里的天材地宝只能随缘,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梁双心中虽然对赵琼百般埋怨,但听到洞府二字,也不由眼睛放光,觉得这人也不是没有一点好的,当即催促两名弟子:“快,再用点力!” 灌入灵力可不是用力就可以的,精神时时刻刻维持运功状态,比赤手空拳地跟人打架还要累,再加上身后隐隐约约扰人心神的鼓音,左宸和袁洪少二人苦着脸,却不敢跟自家师父说什么。 几百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最后更是宣子方、苏纪、君兆御和尚思烟四人轮番上阵,大伙都把灵力耗得七七八八,这才看到了桐州三百里外延绵的山脉。 老实说,这山脉的灵气连蒻州城外的山峰都不如,虽不至于穷山恶水,但也是寻常得很。把洞府建在此处的人真是好算计,哪怕七杀门就在三百里外,恐怕这样的山也入不了他们的眼,只有没什么势力背景的散修会来采一些药,赵琼他们发现这处洞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众人从荷叶上下来,这次是尚思烟扶着赵琼,赵琼在前面带路,终于在一处陡峭的山壁上看到一个小山洞,洞内幽暗阴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野兽的洞穴。 “就是这里了。”赵琼喘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石:“没有钥匙,进去以后只是一个空山洞,只有拿到钥匙,才能真正进入洞府。” “慢着。”宣子方笑眯眯地走到赵琼面前:“这件事交给我吧,赵道友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能再运功,还是让小弟代劳吧。” 赵琼也不生气,如今他有求于人,对方怕自己出卖也是正常。赵琼把钥匙交给宣子方,并将口诀和阵法位置一并告诉了他,宣子方点了点头,按照赵琼所说,把钥匙放在阵眼上,清晰地念出了口诀。 轰隆! 随着宣子方口诀的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地面倏然剧烈震动起来,山洞摇摇欲坠,头顶不住有石块簇簇落下。 宣子方几乎站不稳,他的头顶正有一块脸盆大小的岩石眼看着就要砸下来…… “小心!” 一道人影挡在宣子方面前,把他护在怀里。宣子方耳边除了隆隆的地震声,似乎还听到赵琼惊恐交加的声音:“这……这不可能……” 随后,眼前一黑,宣子方也失去了意识。 “妈的,就知道便宜没好事!”宣子方骂骂咧咧,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身来,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阔无边的洞穴,洞穴幽深却并不暗,所有的石笋上都似裹着不知什么东西,莹莹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宣子方揉了揉眼,确定这不是幻觉。 身边一声呻|吟打断了宣子方的出神,他猛然回过头,看到身旁躺着的人,吃了一惊:“君兆御?” 君兆御悠悠转醒,虚弱地朝宣子方笑了笑,刚想起来,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倒吸一口气,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宣子方脑子转得不慢:“刚才是你救了我的?” 君兆御却是礼貌地笑笑:“你没事就好俺是一个贼全文阅读。” 宣子方环视一周,空旷无边的山洞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显得无比诡异。君兆御看出他心中忧思,安慰道:“可能是幻境,只要破了幻境,就能看到苏兄他们了。” 宣子方摇摇头:“我听见了水声,这里还有风,若是幻境恐怕很难破,若不是幻境,可能整个山脉的地底下都如眼前这般,要到何时才能找到师叔他们?” 君兆御一时哑然。 “算了,我先扶你起来吧。”宣子方手脚利落地把君兆御扶起,给他喂了颗疗伤的丹药,随后又道:“你背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我去给你找水来。” 说完,宣子方循着水声,召出纸鹤飞快过去。 宣子方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心理的,他不可能丢下君兆御离开太久,可说不定半路上能遇见苏纪。可惜,直到他找到一个小水潭,都没有在路上看到哪怕一只虫子,四周静谧得只有水滴的声音,让宣子方的心情无比压抑。 他装好了水,又在水潭边狠狠地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理智起来,才郁闷地坐上纸鹤,回到君兆御所在的地方。 “你……”君兆御盯着宣子方的脸看了很久,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宣子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君兆御又看了他两眼,随后宣子方走到君兆御身后,剥下他的外袍,用清水替他处理伤口,再敷上伤药。 当时君兆御情急之下,并没有用灵力护体,加上他和宣子方所修炼的功法不同,重养气而非炼体,所以伤势不轻。 宣子方虽然感念君兆御救了他,但下手没个轻重,君兆御却能咬牙忍着,一声疼都不喊,倒让宣子方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疼的话就叫出来,老憋着容易造成内伤的。” “没,没事。”君兆御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麻烦宣道友了。” 宣子方不乐意了,皱了皱眉道:“你是不是看上了我师叔?怎么你称他为苏兄,叫我的时候只称宣道友?” 君兆御咋舌,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要叫宣兄?可是这少年比自己小好几岁……君兆御咳了一声:“那,我也唤你子方?” “嗯,那还差不多。”只要不是对苏纪有意思,叫什么都可以。宣子方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听到君兆御叫苏纪的时候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都怪君兆御这个正牌攻也偏离了剧情。 以前撮合他们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种别扭感觉呢? “子方。”君兆御默默念道。 “嗯?怎么了?”宣子方离君兆御很近,筑基修为六识比炼气时清晰多了,哪怕是小声呢喃他都听得见,更何况这附近只有他们二人。 “呃,此次出来时,我和师弟各持一张传音符,只要以灵力催动便可得知师弟下落……” “靠,你怎么不早说!”宣子方替君兆御抹药的手猛地按在伤口上,疼得君兆御呼吸一滞。宣子方回过神来,干咳了声:“不好意思啊……” 君兆御虚弱地笑着:“无妨……” “还是等你伤口好点再说吧,也不差那几个时辰。”宣子方摸了摸鼻子,到底不忍心逼着君兆御去找其他人的下落,他自己灵力也还没恢复,给君兆御上完药,他便盘膝而坐,运起了《无相引》的调气聚灵篇。 ------------ 37粗暴的手段 说这里是洞府吧,可是四周除了天然石笋以外好像什么都没有,不像是个修者藏宝安身的地方。 可要说不是吧,在这里打坐,灵力恢复的速度比平时要快得多。宣子方曾在一截灵脉上修炼大半个月,而此处灵力比起在灵脉上修炼时也不枉多让,足以说明这里的灵力有多充沛。 宣子方本以为要等三五个时辰才能将灵力恢复到鼎盛时期,可没想到,在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只花了两个时辰就恢复了。 君兆御和他恢复的时间差不多,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以外,身上又缭绕着那股令人熟悉的沛然正气。 宣子方比君兆御恢复得要快一些,他不敢打扰君兆御,但明知君兆御身上有道传音符能联系其他人,说不定找到苏纪的机会会更大一些,他能不着急吗,刚睁开眼,就直勾勾地盯着君兆御。 宣子方一双星眸凝着极深的墨色,洗去了解药颜色的脸,甚至比筑基前更为俊秀,原本渣攻留下的凌厉棱角也被磨平,眉目间多了一分柔和与明艳。 被这样一双极具欺骗性的乌眸注视,就算君兆御心如磐石,也会为之所动。更何况,君兆御会宣子方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灵力恢复了?伤好点没有?”宣子方撑着下巴问。 “好多了,多谢子方。”君兆御笑了笑。 “谢什么啊,都是朋友。对了……你不是说可以用传音符联络到你师弟吗?”宣子方迫不及待问道。 君兆御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黄色纸张,上面绘满了朱红的符文,他两指夹着黄色符纸的一边,口中默念口诀,只见符纸表面缓缓裹上一层明黄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随着君兆御灵力不断送入,光芒又逐渐变淡。 君兆御眉峰微微蹙起。 宣子方还沉浸在传音符的神奇当中,直到看到符纸黯淡下来,傻了眼:“这……这就没了?” 君兆御脸色难看地点了下头:“看来在这座洞府里,用不了传音符。子方莫要太担心,既然我们都没有事,以苏兄他们的能为,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嗯,也只能这么想了。”宣子方苦涩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苏纪都有主角光环罩着呢,多半没事,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子方,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君兆御看着宣子方道。 “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是幻境还是真实,还是要去找一找线索,说不定运气好,能碰到师叔他们呢。”宣子方道。 君兆御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达成共识,相视而笑,往山洞更深处走去。 石笋上莹莹的绿光如沙子般细腻,无需照明就能看清前面的路,两人不知走了多久,景致基本没什么变化,除了沿着水潭边能找到几株叫不出名字的灵草以外,基本没看到什么活物,地面干净得连一具骸骨都没有。 “该不会,这整个山脉都是那位不知名高人的洞府吧……”宣子方垮着脸,他走得很用心,周围的景致哪怕一块石头他都不会漏,走了那么久,没有看到重复的景致与警花同居:逆天学生最新章节。 若是幻境的话,只能说这幻境做得太大了,至少也要达到炼虚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吧。若不是幻境的话,就很好解释了。可能是哪位高人看中了这座山脉底下的天然洞穴,将这里开辟成了自己的洞府,不过这洞府实在是大得过分了…… 君兆御从面前的石笋前连根挖出一棵灵草,小心地放在地上:“子方,你看……这是不是青芽草?” 宣子方凑过去看,揉了揉眼睛,才有些感叹道:“真的是啊,不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一棵……” 豢养灵兽的门派都会种植一些青芽草,灵兽最喜欢青芽草甜嫩的味道。不过这种草很难种植,成片成片地种是不可能的,而且要种出来需要耗费不少心血,小门派是供不起的。而大门派虽然能供得起,但也不是整一株拿给灵兽吃,而是将其萃取汁液,混合在灵兽的食物中。 君兆御发现的这一棵,那是真的可以用“棵”来形容的,草茎约有人的手臂那么粗,叶片也十分肥厚,看起来鲜嫩多汁,至少有好几十年,可能上百年了。 君兆御有些好奇:“子方对灵草也如此了解?” “哈哈,我只是刚好养了一只败家的灵宠而已。”宣子方笑道。 “这棵青芽草更适合子方。”君兆御用一块布将青芽草包好,递到宣子方面前。 “那怎么成,说好了谁先发现就是谁的。”两人一路走来,天材地宝基本没见到什么影子,也就一些连他们都不太认识的灵草,这棵青芽草在宣子方看来已经是他们发现的那些灵草中蕴含的灵力最多的了,想也知道是好东西,可他还没那么无耻,两人早有约定,谁先发现的就归谁。 君兆御也不继续推辞,只好将青芽草收起。 对于一座洞府而言,他们的这点发现实在是太寒酸了,一路上宣子方不知道问候了洞府主人多少次,也不知是不是洞府主人有灵,自从君兆御发现了一棵青芽草后,随着他们深入洞穴,幽绿的光芒越来越亮,青芽草也越来越多。 走到宽阔之处,沿着地下水流,居然真的有成片的青芽草。 宣子方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景色,君兆御比他斯文优雅多了,眼中却也有难掩的惊讶。 “原来这才是正题啊……”宣子方感叹道。 君兆御惊讶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温雅形象,见宣子方弯腰去采青芽草,少年鬓边垂下一缕发丝,衬得肤白如雪,不过君兆御却瞳孔一缩:“小心!” 君兆御眼疾手快,情急之下拉着宣子方的腰带,把少年护在怀中,自己亦是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并不知道前面到底有什么,只察觉到一阵冰冷刺骨的杀气,随着他飞快地离开原地,原本他们站着的地方轰隆巨响,只剩下了一个大坑。 噗噗! 巨响之后,又传来两声撕裂空气般的声音,宣子方反应过来,随手扬起桃魂扇,张开一层结界,护住两人。两团黏糊糊的白液打在结界上,那道透明的结界也不能完全抵挡,冒起一缕白烟。 刺啦…… 这一声却不是攻击,而是……宣子方的腰带断了。 君兆御脸色无比尴尬,手上还抓着那条腰带,目光中满是歉意。 宣子方倒不是很在乎,幸好只是腰带,平时用来束袍子的,若是裤腰带的话,说不定他倒是会脸红。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不允许分心,宣子方抖动扇面,又张开一道结界,两人这才放心去看到底是什么在攻击他们公子风流。 那是一只巨大的蜘蛛,足足有一丈那么高,八条腿粗壮而且灵活,长满了钢刺般的黑毛。肥硕的身体上一道道红色的横纹,头部缭绕着红色的气雾,看起来十分可怖。 没看清楚的时候还好,看清楚了以后宣子方连声音都在发颤:“尼玛……哥最讨厌这种带毛的虫子了……” “这是豺蛛,算是低阶妖兽。”君兆御道。 “大哥,你见过那么大的低阶妖兽吗,你见过这种两层结界都防不住的毒吗!”宣子方忿忿道,他说话的时候还在不断布着结界,可是对面那只狰狞的豺蛛见他们还好好活着,不断地喷吐白色蛛丝,蛛丝黏在结界上就开始缓慢腐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还没累,我的灵力都要耗光了。”宣子方苦着脸道。 君兆御拍了拍宣子方的肩膀:“子方坚持一会儿,我有办法。” 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君兆御所说,宣子方咬着牙,一层又一层地布置结界,而他的结界又在一层层地被蛛丝腐蚀着。 君兆御又翻出一张黄色符纸,只不过这次念的口诀和上次不同,一缕火焰静静地在纸上燃烧着。君兆御将符纸悬浮在空中,飞快地取出一把弓,把符纸凝在箭上,搭弓,射箭,动作如行云流水,箭矢夹带火焰穿过结界刺中了豺蛛庞大的身躯。 箭矢刺入豺蛛时发出一阵爆炸般的声响,巨大的火焰砰然而起,笼罩着整只豺蛛。豺蛛痛苦不堪地吼叫着,然而火焰渐渐熄灭,豺蛛身上浓浓的烧灼痕迹,空气中也充满了烧糊的味道,可是那只豺蛛还活着。 不仅活着,因为那一箭,彻底惹怒了庞然大物,豺蛛八条腿飞快地动作,朝两人飞奔而来…… 嗖的一声,君兆御又是一箭,然后他一手持弓,一手揽住宣子方的腰,脚踏剑气,在豺蛛飞过来前快速移开。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宣子方有些鄙视地看了眼君兆御。 “平时对付豺蛛的手段,似乎用不上了……”君兆御有些不好意思道。 “还是我来拖着它,一旦成功,你赶快射箭。”宣子方无奈地再次祭出桃魂扇,扇面大开,朵朵桃花熠熠生辉,从画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桃烟迷阵在宣子方筑基之后威能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虽然和堇璧师叔祖的镜幻迷阵不能相提并论,用来困住豺蛛还是绰绰有余的。 君兆御只见少年脚踏舞步一般的步伐,挥扇之间充满了韵律。少了腰带,敞开的衣袍下锁骨若隐若现。纷纷扬扬的桃花之后,那只狂暴的豺蛛竟然一动不动,仿佛沉睡了一般。 “还愣着干嘛,赶紧射,有多少射多少!”宣子方回头催促道。 “哦……”君兆御愣愣地搭起弓,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么粗暴的手段他还是头一回,不过他也不敢大意,真如宣子方所言,把所有的箭矢都用光了才放下心来。 那只站着不动免费给君兆御当靶子的可怜豺蛛,就这么在几十发火炎符的箭矢下烤成了灰烬。 确定豺蛛死透了以后,宣子方笑了笑,收起桃魂扇,兴冲冲地走过去。 君兆御还没从怪异的感觉中走出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子方,你还过去干什么?” “这么大的妖兽,也不知道妖丹会有多大……回去以后是拿来炼丹好呢,还是用来祭炼法宝?”宣子方喃喃自语着。 ------------ 38终于看到师叔了 上百年的豺蛛果然不吝啬,宣子方从这妖兽体内挖出一颗足有敖驰这么大的妖丹,妖丹散发着庞大的灵力,而且灵力十分精纯,就是妖气逼人,回去以后需好好炼制,不管是用来炼丹炼器或是直接用来帮助恢复灵力都很有用。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能让宣子方好好思考的时候,他快速将妖丹收起,翻了翻豺蛛的尸体。有些妖兽即使是尸体都可以用来炼制各种丹药法宝,不过这只豺蛛全身都被火焚烧过,没什么价值了。 宣子方还想再挖几棵青芽草,却见君兆御眉头依然蹙着,对他道:“子方,我们还是快点离开此处为好,这些青芽草是妖兽喜食之物,我担心……” 宣子方点点头,其实他也明白君兆御的意思,这里能有一只豺蛛,自然也可能有第二只、第三只……不过在君兆御说话时,宣子方也快速地挖了几棵出来,裹好就往法宝囊里塞。 “嗯,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宣子方起身道。 君兆御方才在对付豺蛛时好不容易恢复的那点灵力又耗光了,不仅如此,还有透支的嫌疑,宣子方走在他身边,都觉得他有些气息不稳。 咬咬牙,宣子方召出纸鹤,让君兆御把握时间恢复灵力。 其实宣子方自己的灵力也不多了,十几个结界哪怕都是低阶道法,但也没人能像他挥霍这么疯狂,甚至最后使出的桃烟迷阵,一个不小心可能还要遭到反噬,但是宣子方艺不怎么高可人胆子挺大,他就是想拼一拼。 男人嘛,都喜欢豪赌。 结果宣子方赌对了。 不就是一只上百年的豺蛛吗,哪怕成了精都不怕,只要本质不变,君兆御的符箭还有效,就说明君兆御的方法是可行的,只要量够了就行。 经历豺蛛一战,宣子方发现自己从前学的手段还是太少了,除了结界就是迷阵,全是防守为主的术法,很少有那种能一击致命的攻击手段。 不过这也和他的土木灵根有关,用起土木的术法时可谓得心应手,用其他的术法时效果就没那么好了棋人物语全文阅读。土和木最大的特点便是滋养与繁殖,与此相关的术法也多重柔和仁慈,所以宣子方用的防守类术法较多,效果也好。 何况宣子方又是在正统道宗学的修炼之法,没有机会接触散修甚至魔修的那些手段,他知道就算是身怀土木灵根的,在魔修宗门里也是凶名赫赫的人比比皆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学也得等到有命回无上宗再说,宣子方能依靠的就只有君兆御,所以说什么都要让君兆御这个大杀器保证灵力足够。 培元丹聚灵丹等丹药被宣子方一股脑地塞进了君兆御的怀里,“君兄不用客气,好好恢复,丹药管够!” “这也太多了……”君兆御感念宣子方这么为他着想,可是在这处灵力充沛的洞府里,用不了那么多丹药。 “吃不完先放着,谁知道以后还会遇到什么呢,君兄就放在身边吧,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宣子方真诚道。 君兆御抿了抿唇,温柔地笑了笑:“好吧。” 他只服用了一枚聚灵丹,就把其它的丹药小心收好,看到宣子方对他露出满意的笑容时,心头一热。 不过两人越往前走,青芽草就越是丰茂,密密麻麻满地都是,周围景色还是单调的石笋和水潭,只是水潭比起之前看到的都要大,石笋上的绿芒也更盛。 宣子方不得不把纸鹤停下,看了眼君兆御:“君兄……我怎么觉得,好像往前走更容易遇到妖兽?可是我们一路走来都没有看到师叔他们,难道还要原路返还?” 君兆御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一团团黑影急速而来,宣子方连忙驱策纸鹤往回飞,不时回头看,惊讶得都快说不出话了:“一二三四……居然有八只豺蛛!我们也太倒霉了吧,摸进了人家老巢……” “这些豺蛛情况不对。”君兆御也回过头,只看了几眼就发现不对之处:“看它们神态紧张,不似因我们闯入洞穴而恼怒,更像是……” “像是什么?”宣子方迫切地问道。 其实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阵由远而近的鼓声,鼓声中夹带着森森的杀气,仔细听的时候心神都会受到干扰,轻则气血翻涌,重则灵力溃散。 那些豺蛛就是因为这阵鼓音才仓皇逃出自己的洞穴的。 豺蛛庞大的身躯之后,有个相对较小的黑影步步逼近,宣子方脸色苍白,紧紧抓着纸鹤的翅膀,他能做的就是拼命灌入灵力,快点逃离。 “尼玛,我宁可面对八只豺蛛也不要碰上刘岷啊!该死的这混蛋是怎么进来的!”宣子方咬牙切齿道。 手上忽然被一阵温暖包裹,君兆御将手按在宣子方的手上,目中满是关切:“虽然那名金丹修者也进入了洞府,但他也未必就能杀了我们,你看。”君兆御示意宣子方回头看。 两人身后,被刘岷追着跑的豺蛛逼急了,停下脚步将刘岷团团围住,上来就是拿手好戏――吐蛛丝。一团团的蛛丝带着剧毒喷向了刘岷,哪怕是金丹修者,也不得不给自己撑起结界。 刘岷全身都裹在宽大的黑袍中,兜帽遮住了双眼,只露出苍白的下巴,毫无血色的唇勾起诡异阴险的弧度,手中的鼓又发出一阵低沉浑厚的声响,和豺蛛耗上了。 君兆御道:“趁此机会,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宣子方本想应下,却忽然感应到一阵熟悉的灵力,灼烈而纯粹,一如某个人。他咬了咬唇,将纸鹤掉了个头,又想到身边的君兆御,道:“师叔在那边,我得过去找他,前面太危险,君兄不妨找个地方先躲着……” 君兆御微怒道:“我在你眼中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吗,何况既然苏兄在那边,说不定我师弟也和他在一处,子方担心苏兄,难道我就不担心师弟?”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雄霸蛮荒。”宣子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这地下山洞基本没有岔路,他们若要继续深入,就只能直面八只豺蛛和刘岷。豺蛛还不是他们最忌惮的,宣子方深知刘岷的可怕,所以一见到他就跑。可苏纪就在那洞穴深处,他不能放下苏纪。 要是正和豺蛛打得火热的刘岷看不到他们就好了…… 宣子方也只能幻想一下,因为在金丹面前,他们筑基仅凭筑基修为施展的隐蔽之术很快就会被刘岷识破。 然而,奇迹竟然真的发生了! 宣子方驾驭着纸鹤大摇大摆地从豺蛛和刘岷的上方飞过,刘岷就像看不到他们一般无动于衷,更神奇的是,鼓音阵阵,宣子方和君兆御只是心神稍乱,却没有受伤。想想刘岷一击就能把筑基期的修者打个半死不活,这实在难以让人不感到惊讶…… “子方,这是叠境之法!”君兆御面带喜色道:“我曾在宗门看到过一门幻法,其中就有这种叠境之法。以真入幻,巧夺天工。凡是进入幻境之人,都不会觉得这是幻境,因为不管一草一木,皆是真的。而我们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同行之人,实则并非他们在别的地方,而是很有可能就在身边,只是幻境作祟而已。” “那为什么我们又能看到刘岷?”宣子方疑惑道。 “因为他的气息太强烈,豺蛛是幻境的一部分,不受叠境影响,只要他动用了灵力,幻境对他的束缚就会变小,不过以他的修为,尚不足以打破幻境。”君兆御道。 “因为我们的修为太弱,所以刘岷看不到我们?”宣子方纠结道。 “可以这么说。” 宣子方有些沮丧,不过也挺庆幸的,至少刘岷不会发现他们,而且豺蛛由他牵制,不用担心会遭到攻击。就是有一点让宣子方为难:“君兄,你方才说气息太弱无法打破束缚,那我们就算找到了师叔他们,又要如何和他们接触呢?” “既是幻境,就一定会有阵法,找到布阵之地破坏即可。”君兆御洒然笑道。 “好办法!我猜师叔他们也是在找阵法,最有可能布阵的地方就是豺蛛的巢穴!”宣子方道。 也不知道这座洞府的主人到底为啥有这么古怪的兴趣爱好,在自己的洞府里养那么多恶心的蜘蛛不说,还布置这么变态的幻阵,出了幻境以后一定要把他的洞府整个搬空,连一棵青芽草都不留! 君兆御笑了笑,目光瞥见自己还握着宣子方的手,宣子方脸上满是兴奋,根本就没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时不时回头看和豺蛛缠斗的刘岷,光是幸灾乐祸都占去了他极大的注意力。 刘岷把整个洞穴的豺蛛都引了出来,两人可谓一路顺风顺水,宣子方按捺兴奋和急切,耐心地和君兆御一起找布阵之处。就如君兆御所说,这种大阵的阵法不难找,而且经过这么多年月,阵法总有迹象可寻。 很快,纸鹤晃晃悠悠地飞到了一个杂草堆上,翅膀煽动,露出草下的朱色符文,君兆御以火符摧之,周遭依然安安静静,可是不远处几人的面目变得逐渐清晰。 “师叔!”宣子方眼尖,第一个就看到了苏纪。 苏纪也发现了宣子方,他的袖子上还沾着乌黑的血迹,应该是和巢穴中的豺蛛搏杀后留下的。苏纪的目光在宣子方的脸上看了片刻,留意到君兆御正握着宣子方的手,原本眼中的喜色逐渐沉淀,变为阴沉。 ------------ 39过往 宣子方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他最怕的就是从小接受斩妖除魔教育思想的苏纪进入叠境之阵后跟妖兽死磕上,他不在苏纪身边,以梁双那恨不得把苏纪供起来的性子怎么可能劝得动苏纪,万一遇上了更厉害的妖兽,苏纪只怕要吃大亏。 还好,苏纪只是袖子沾了些血,而且一看就不是苏纪的血,这让宣子方放心许多,除了苏纪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可能是累着了。 他一心悬在苏纪身上,无意识地挣脱了君兆御紧握着他的手,从纸鹤上跃下,落在苏纪面前:“师叔!你这一路没遇上什么凶险之事吧?” 苏纪看着他满眼的关切和柔情,心中那股子邪火便消停下来,抬手替宣子方拢了拢衣襟,又从自己的法宝囊中取来一条腰带给宣子方戴上:“我这边没什么事,倒是你,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可曾受伤了?” “没受伤,我惜命得很,哪有那么容易受伤。”宣子方笑了笑。 苏纪叹息一声,抬眼看向君兆御,目光有些复杂。 君兆御正忙着安抚尚思烟,他这个小师弟,比宣子方更怕蜘蛛,何况是豺蛛这种庞然大物,被吓得不轻。 梁双和他的两个弟子也好好的,就是左宸右臂受了点伤,赵琼仍是重伤未愈,走路带飘,还需要袁洪少扶着。 阵法被君兆御的火符破坏,山壁浮现出一个仅有一人宽的石门,想来这才是真正通往洞府主人藏宝的地方,众人眼中都有些期待。 不过外头的打斗声也越来越小了,灵力的动荡越来越趋于平稳,看来刘岷也把那些豺蛛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怕很快就要追到这里来。 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宣子方对众人道:“刘岷很快就要追来了,我有办法能拖他一拖,大家快先进去吧。” 苏纪皱了皱眉:“你能有什么法子,别给我添乱就好帝宠――极品丑妃。” 宣子方嘿嘿笑道:“师叔就信我一回罢,回头师叔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么?我与刘岷还有一些个人恩怨没解决,这次我定会从他身上把你受的苦一并讨来!” 苏纪无法,只好无奈道:“我留下来帮你。” “可是,梁双师兄他们……”宣子方看了眼梁双,他和手下的两名弟子定定地站在门前,神色就像是苏纪不进去,他们也不会进去一样。 尚思烟倒是很想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君兆御同样像个门神般驻足门口,看着宣子方。 宣子方有些头疼,他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能左右一行人的存在了,但是他观苏纪神色,似乎对他的决定颇不放心,只好硬着头皮道:“你们都别谦让了,君兄和尚兄先进去,梁师兄和两位师侄还有赵道友也不必客气,我必须是最后,师叔就和我一起吧。” 君兆御听到宣子方这么说,自然没有二话,领着尚思烟进了窄门。 梁双本还想再说什么,但他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座无名洞府里也不知道有什么宝贝,如果让别人都捡了便宜,那他们来时面对的那么多豺蛛岂不都是白费力气了?梁双咬了咬牙,朝宣子方点了点头。 等人都进去了以后,宣子方在苏纪疑惑的目光下,掏出毛笔和朱砂,磨了一小块灵石,兑入水和朱砂,把身前这座光芒黯淡下来的法阵一点点补全,又勾勾画画在阵上添了点东西。 苏纪看他趴在地上翘着屁股挺有干劲的模样,不由勾了勾嘴角,“你这小东西又想玩什么花样?” “等倒霉鬼来了你就知道了。” 倒霉鬼很快就来了。一身黑衣,满面肃杀怒容的刘岷抹着脸上的黑血,转入洞内,看到宣子方二人,微愣了下,又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刘岷死死盯着宣子方,脑中浮现那日被宣子方戏弄的耻辱,低哑的嗓音如折断枯枝般:“宣子方,是你自己来找死的,就算老祖也怪不得我了。” 宣子方眉眼仍带着笑意,摆出了个他自认为最牛逼的姿势,双手背负,微微扬起下巴,略显骄矜道:“还没试过,你怎知我定会命丧你手?” 刘岷看了眼宣子方身边的苏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就算你们两个一起上,也没有丝毫胜算。我倒是好奇,你有什么手段,能让你说出如此自大的话,难道无上宗许诺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放下灭族之仇?” 刘岷阴恻恻地看着宣子方,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 宣子方还是那副自大狂妄的样子,轻蔑地看了眼刘岷,一手搭在苏纪的腰上,虽然他本来是想拦住苏纪的肩,可惜他有些营养不良的身体做这个动作有些难度,只好放弃。“灭族之仇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比你知道得少。更何况,你也不看看,真想以美□惑我,也该找个像我师叔这样的,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哦……” 刘岷紧紧抿着唇,过了良久,他才放声大笑,山洞都似乎因他的笑声而震动:“老祖说得不错,你还真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倒是都小觑了你。” “好说好说。” “所以,我非杀你不可了。”刘岷举起手中的夺音鼓。 宣子方唇边笑容更深,他拉着苏纪往后退了几步,一脚更是踏入石门,他笑着对刘岷道:“有那功夫说废话,还不如想想怎么逃吧,你真以为哥会跟你正面打,你想多了亲!” 随着宣子方话音落下,面前的叠境阵法重新升起一道道金色耀眼的光芒,巨大的阵法中央,就在刘岷脚下,一团红得扎眼的气芒冲天起,将刘岷的身形牢牢裹住,刘岷抓狂般的吼声渐渐被震天动地的龙吟遮盖住全能闲人。 苏纪脸色微变,道:“这是缚龙阵?” “不完全是。”宣子方摇了摇头道:“应该叫做缚龙杀,里面是真的有一条龙的,那龙被困在阵里数千年,神智早已不清,但凡见到个活物,必定会不死不休,我没有把握能让这个阵杀了刘岷,不过困住他倒是不成问题。” 苏纪皱着眉:“你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符阵,万一用得不当,遭到反噬怎么办?” “放心吧师叔,这是我出门前师父他老人家给我的大杀器,就是金丹都拿它没办法。师父还教我该怎么用,不会有事的。”宣子方褪下骄矜自大的面具,在苏纪面前,他永远是听话乖巧的模样。 “你方才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引他入缚龙杀,真是步步算计,看来不只是刘岷小瞧了你,我也同样。”苏纪淡淡道。 “师叔千万别误会啊,我只是想好好教训一下刘岷,替师叔出一口恶气的!”宣子方眨了眨眼睛。 苏纪轻笑一声:“教训他是真,替我出气不过是顺便,你应当还有别的目的吧?” 宣子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还想确定一下,上次泄露了我行踪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所以试探了下刘岷。” “喻初尘?”苏纪虽是一个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 宣子方只能跟着点点头,眼中有些不忍。 白莲花也算是尽忠尽职了,明明不喜欢自己,还非要表现得一副很喜欢的样子,喻初尘在炼丹上天赋不错,以前为了追随自己,硬生生去修炼那些他不擅长的功法,也真是个可怜的人…… “他说的灭族之仇又是怎么回事?”苏纪将刘岷与宣子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尽管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得从师叔把我捡回无上宗之前,松华派灭门之事说起……”宣子方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然后对苏纪道:“据说松华派是因偶得了一件宝物,遭到其他门派的觊觎,才被人灭了的。爹娘和我侥幸从灭门之灾中逃脱,亲族在这场灾祸里尽数被杀,而爹娘最终也为了护我而牺牲……只不过,我对那件宝物全无印象,爹娘亦从不曾提起,我十岁前的记忆更是一片空白。” 后来七杀门与身在无上宗的宣子方接触,说是知道当年的一点线索,而且还说灭族之事与几个大门派也有些关系,企图将宣子方打造成能对掌教青崖真人有所威胁的存在。 不过,宣子方如今可不是渣攻,他没有那么傻,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倒是渣攻的这段过往不好好研究一下,今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凶险。 宣子方摇头晃脑地说着,冥冥中,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之处,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 宣子方从未对渣攻的过去有多少仔细的设定,甚至也不曾研究过渣攻的记忆。这么一想起来,他觉得渣攻的过去处处透着诡异。 十岁前的记忆没了不说,按照剧情逻辑,若是真的有宝物,他爹娘临死前也应该把宝物托付给他才对。他连宝物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和便宜爹娘天人永隔,实在是很奇怪。 苏纪看着面前少年紧锁眉头,似忍耐着极大的痛苦般,他也不由心疼了起来,扳住宣子方的肩膀,坚定地看着他道:“你放心,有我在,我定会像你爹娘那般护着你。” 唇上一热,苏纪的舌已无比灵巧地钻入宣子方的口中,缠绵地吻了起来。 ------------ 40谁结金丹 幽暗狭长的通道内,两个交叠的人影紧紧相贴,静谧的空间里除了粗重的喘息声,就是唇舌交缠的啧啧水声。 若要宣子方说,他肯定说声响最大的,还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苏纪的唇温热柔软,带着干净清新的气息,和他的冷冰冰的性子完全不像。温软的舌寸寸舔过宣子方的口腔,勾起宣子方的舌交缠起来,霸道而炽烈。 宣子方几乎连呼吸都不能了,双臂勾着苏纪的脖子,鼻腔中无意识地发出细碎的呻|吟,这种全心全意被人吻着的感觉太过美好,让人无法不沉溺其中,再有理智的人都难以拒绝,更何况宣子方这个理论上的大师,实践上的初哥…… 两人吻得难分难解,通道内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只有那么一瞬。 而且,两人都情动了。 苏纪揽着宣子方的腰,用力贴向自己,火热的物事正抵在宣子方的腰腹之处,气息也有些急促,似乎难以忍耐。那温度隔着衣料还能传递给宣子方,烫得宣子方脸色微红,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唔……”少年独有的沙哑青涩的嗓音,带着丝丝魅惑之意,让苏纪不由呼吸一滞,几乎想不顾场合更进一步,不过苏纪克制力极佳,他咬了咬宣子方的唇,最后才带着一丝不舍缓缓放开。 “我不会放过你的。”苏纪替宣子方整了整衣襟,慢慢道:“待出去以后找间客栈,再慢慢跟你说道,什么勇可以逞,什么事不该做。” 宣子方愣愣地看着苏纪,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脸颊红云未散:“师叔……你的情话还真特别。” 别人情到浓时都说什么我离不开你啊,我没了你活不下去啊,他家主角真是独树一格,直接就是一句“我不会放过你”。 “师叔,你不是说要护着我吗,怎么还要教训啊?”宣子方不满地嚷嚷。 “护着你是一回事,教训又是另一回事,免得你胆子肥了,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苏纪叹了口气,看宣子方一脸的茫然,就知道他还不清楚自己做过什么。“不过,看在你用缚龙杀困住刘岷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点秘密好了。” “嗯?”宣子方睁大眼睛,苏纪竟然会主动跟他交代秘密,这让他倍感兴趣,两眼眨都不眨地看向了苏纪。 “我发现,我比前一世更喜欢你。”苏纪的手慢慢抚上宣子方的脸颊,目光深沉,直直看向宣子方:“若早知道神识受伤性情大变会让你变得这般可爱,或许我们也不会耽误这么久才真正两情相悦虐殇:代罪新娘。” “难道你早知道的话,就会让我神识受伤吗……”宣子方呆呆地看着苏纪。 “嗯,直到你变成这副样子为止。”苏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宣子方,牵起他的手往通道的另一端而去。 什么意思? 宣子方脑子嗡嗡的,过了好半天,他才从苏纪的侧脸看到唇边的那抹微笑,差点没抓狂。 尼玛!害哥以为你发现了我不是原装货!原来是开玩笑吗! 不对,这语气,这神情,这么笃定的表现……又不太像。 可是苏纪也说过“会像爹娘那样护着你”的话,结果他就算心里觉得两人并非一人,却还是没有直言,似乎就这么承认了宣子方就是宣子方。 尤其是那句比前世更喜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宣子方心里扎了根,心中有一丝酸涩,但更多的是甜蜜。 苏纪的心思一向难猜,他说一句话都像是有好几层意思。而这一次,宣子方慢慢咀嚼着苏纪话中的信任、温柔、守护之意,心里暖融融的,情不自禁地握紧了苏纪的手,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唔,怎么办,这么好的主角,被他甩了会很难过的吧? 宣子方挠了挠头,还是决定不要去想那么多了,等苏纪遇到他的命定之人的时候再说吧…… 走了约有一刻钟,两人才在弯弯绕绕的通道内看到一丝光亮,走出通道后两人来到一个宽阔的楼阁前,这楼阁比天雅阁还要奢华几分,红墙绿瓦金碧辉煌,灵气更是充裕。 苏纪和宣子方对视一眼,径直上了最顶层那个灵气最为浓郁的房间,而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其他几人也都在里面。 “师叔,小师弟,还好你们回来了,我们刚想回去找你们呢!”梁双言语中不乏关切,不过眉眼笑得弯弯的,褶子都深了几分,看起来是收获颇丰。 “这里头都有什么好东西?”宣子方两眼也亮了起来,和梁双以及左宸袁洪少几人凑成一堆,听梁双带着自豪感娓娓道来,另外两人不时补充几句,不多时四人嘿嘿笑着,宣子方更是竖起拇指道:“真够绝的,连桌椅窗帘都不放过!” “那是,这座阁楼里全是好东西,洞府主人起码也是元婴以上,收藏十分丰富,就连那些桌椅也都不是凡木所制,这回真是发了!”梁双笑呵呵道。 而且这三人出自七叶堂,背后又有无上宗的背景,别说赵琼这个散修,就算是君兆御和尚思烟,在分法宝的时候也不得不给他们面子,何况还有为他们断后的苏纪和宣子方,这座楼阁里分得宝物最多的赫然就是无上宗这几人。 君兆御和尚思烟都是大门派出身,好法宝也见过不少,何况宣子方等人这次和他们同行,比较客气。可赵琼就是真心苦逼了,这座洞府本来就是他先发现的,可到头来却被别人捞到了不少好处。 不过赵琼的那一份收获放眼桐州乃至东扬都算是不错了,梁双极会做人,特意让了三件品相十分不错的法宝给他,这才让赵琼感觉平衡了些。 人家毕竟是大门派,人手又多,没趁他重伤杀人灭口就算不错的了…… “看来我和师叔还是来晚了,好东西都被你们找光了。”宣子方有些泄气道。 “小师弟莫急,你和师叔的那份我也替你们留着了,回头等离开此处,咱们再慢慢清点……”梁双道那些年混过的兄弟最新章节。 “嗯,我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哦。”宣子方这才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梁双。 梁双抹了把汗,看来给小师弟的那一份还要再多加一两件法宝才行了。 君兆御道:“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处吧,那名金丹修士……” “哦,他一时半会儿还构不成威胁,不过我们还是快点离开的好,困住刘岷的时候我又把叠境之阵恢复了,只怕到时候这座阁楼也会消失,我们就找不到路出去了。”宣子方道。 说起来这些人行动也真够快的,他和苏纪也没耽搁多久吧,一回来整座阁楼都被搬空了,尚思烟那小子还嚷嚷着自己带的空间法宝位置不够用呢。 众人满载而归,离开了这座无主洞府,至于刘岷,他若是还活着,只怕也要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来找宣子方的麻烦了。 离开洞府后,赵琼急着回去找他的同伴,毕竟这一躲就是好几日,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和宣子方交换了神识印记后,彼此就算是朋友了,赵琼还说等他们回来经过桐州时再好好聚聚。 前往安绥城的路上确实经过桐州,这也是苏纪当初应允了赵琼去那座洞府的原因,此时再上路,各自心境都有了变化,这番际遇不是随便能遇到的。打从到了新的落脚点后,苏纪就一直在闭关。 苏纪闭关之地是城外五里山林中的一处山洞,洞外布置了层层禁制,而宣子方几人就在城里的客栈等他,君兆御二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反而是尚思烟,还对苏纪十分羡慕。 “你师叔果然如传闻那般天赋极好,这此闭关若能出来,只怕要晋阶了吧,那不就和我师兄一样,是筑基后期了?”尚思烟撑着脑袋。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又不是炼气,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啊。师叔晋升到筑基中期的时候还花了好几个月呢,闭关都有一个多月。” 尚思烟吐了吐舌头,无聊地用筷子拨弄茶杯里的茶叶:“我师兄也说有事,去了这么几天都没回来,唉。” “嘿嘿,你师兄该不会故意是想甩了你这个包袱吧?” “这不可能!”尚思烟气鼓鼓道:“我出门前,师父还特意跟师兄说,要把我好生看着呢。” 偏远小城,客栈也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宣子方和尚思烟坐在大堂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梁双三人每日早出晚归不知道忙什么,只剩这两人,都觉得十分无聊。 忽然,城内骚动了起来,修真之人本就六识过人,听到城中的骚动后,都起了好奇之心,两名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八卦之意,不约而同地纵身上了飞行法宝,飞上小城的上空。 只见天际阴云密布,乌云中隐隐的闪现雷电之光,雷电隐而不发,越积越多,渐渐有压到城上之势。街上众人纷纷倒头便拜,满心敬畏。 唯有宣子方和尚思烟两人认得那是什么,那是劫云! 能引发如此天象的,就只有结丹! “不……不会吧……”尚思烟磕磕巴巴道:“你师叔天赋好成这样,直接结丹了?” 宣子方也愣神了片刻,但他还是摇摇头:“就算师叔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而且,你看云中那团黑色的气芒,那是什么?” 尚思烟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是什么。 宣子方却在略加思索后隐隐猜出点答案,那团黑色的气芒,很有可能是魔气。 ------------ 41暗雷涌动 宣子方心头隐隐有种念头闪过,他吞了吞口水,掩饰住自己的异样,拉了拉尚思烟,眼中带着几分笑意:“小尚你莫不是忽略了什么人?” 尚思烟愣住了:“谁?” “当然是君兄啊。”宣子方笑着道。 “对啊,这很有可能是师兄!”尚思烟眼中划过一丝喜色,又有些郁闷道:“可是师兄为什么结丹都不告诉我呢……” 不告诉你才是正确的。宣子方复杂地看着头顶那抹浓烈的劫云,奔雷阵阵,声势如鬼哭神嚎,周遭气温骤降,连风都如冰刀般刺骨。 说这是道修在结丹,恐怕也就他们这些没结过丹的人才会相信吧。梁双三人最近不知道被什么事情缠住,苏纪在闭关,城内就只有尚思烟和自己。 尚思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能从前他也没怎么见过结丹时的天象,或者他单纯地以为每个人结丹时所遇的天象都不同。更何况,这劫云中蕴含的灵力比一般人结丹时都要多,如果能顺利接下,金丹期的基础绝对很牢固。 况且,尚思烟眼中欣喜神往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宣子方却不是尚思烟这种天真烂漫的小正太,他很快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隐隐觉得这和君兆御有关。 结丹的人绝对是君兆御! 尚思烟没接触过魔气,但宣子方却有幸在灵矿中亲身体验过一次。 这和魔修身上的那种死气不同,魔族诞生于邪秽恶念,是纯粹且致命的。而魔修不过是修炼手段不同,身上只有血气杀气和死气,使用的也还是灵力,和他们这些道修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君兆御这半个魔族,结丹时才会出现灵力与魔气相混合的劫云。实际上,以宣子方这样擅于瞎掰的人,也没见识过魔族走了修者的道路,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真的是君兆御故意将梁双三人支开,趁着苏纪不在的时候…… 加上苏纪对宣子方毫无隐瞒地表达对君兆御的防备,还提到了君兆御特地提起过无上宗后山的伏魔井……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宣子方的额上已是一层细密的汗水。 “小尚,你要去哪里?”宣子方脑子有些乱,乍一看到尚思烟掐动法诀,赶紧拉住了他。 “我要去看看师兄,给他一个惊喜啊!”尚思烟笑容有如阳光灿烂,眼中满是纯真,语气更是理所当然。 宣子方心想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得这么大的,一点城府都没有,还说是大门派出身的呢!他师父和师兄也不教他一点心机,这么一只软绵绵的小羊羔,落在自己手里也就罢了,要是遇上别有用心的人,尚思烟还不得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 又或者,像尚思烟这样的性子才是万瞬门掌门所看重的?君兆御毕竟是将来要接掌万瞬门的,把尚思烟放在君兆御身边,以尚思烟这般单纯的心思,还不得把君兆御当成偶像一般仰望? 想到此处,宣子方叹了口气。这些手段,他也曾经写过,当初的苏纪不就是这样被渣攻弄得身败名裂? 但他到底还只是个小写手,实际接触了这些人,才觉得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看似温文儒雅的正牌攻,真的就如他表面所表现的那样正气沛然吗? 宣子方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他对尚思烟道:“说不定你师兄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呢,不如这样,等他亲自告诉你结成金丹之事,然后你再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师兄一定会很高兴的狂妃追夫记!” 尚思烟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这个办法好!哼哼,等师兄告诉我以后,我就装作被他吓到了,佯装生他的气,到时候他不就要想方设法哄我开心了吗?” 宣子方张了张嘴,彻底无语了。 尚思烟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哼了哼,笑嘻嘻地拉着宣子方回了客栈,静等君兆御回来给她“惊喜”。 两人回到客栈后,一个时辰过去,梁双也带着他的两名弟子匆匆地赶了回来,三人看到低坠在空中的劫云,都是神色疑惑。 但此时劫云中的大半灵力已经被结丹之人吸收了,最初的那团魔气也随着灵力吸收,这时的劫云看起来倒和普通修者结丹的情形差不多。梁双三人疑惑的是,苏纪虽是闭关了,可也还没到结丹的时候啊。 尚思烟为了那个“惊喜”板着脸,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演技倒是不错。 宣子方却不好和梁双说清楚,一来梁双毕竟是七叶堂的人,虽然暂时和苏纪结成同盟,但到底还是外门的人。二来以梁双这么滑溜的性子,秘密还是少告诉他的好,当初灵矿出了事,连莫云沧都只是想着尽量压下来,可梁双却亲自来建议由苏纪解决,这种心机可不是好相与的。 谁知道万瞬门到底还掌握了多少人脉呢? 宣子方皱了皱眉,要是以前的自己,尽管从这一点蛛丝马迹看来,还不值得如此紧张,自己也有可能是小题大做了。可是从七叶堂到刘岷,处处透着诡异,这时才警醒过来,他还觉得有些晚了。 筑基丹出了问题,曹鹏的师父不着急,林远师叔祖也不着急,偏偏把苏纪推出去调查这件事。 到了七叶堂,又无意中发现了魔气,要知道魔族已经有上千年没在天元大陆活动了,这魔气出来得好奇怪。 在七叶堂又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君兆御师兄弟,死城还是君兆御提出来的,苏纪也认为要弄清楚魔气,必须走一趟死城,或许其中有解开筑基丹的关键。 而在桐州,遇上了刘岷。这个就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故意的了,这点宣子方还没弄明白,可赵琼还活着,同生共死过的赵琼和他们也算有点关系了,如果是被人算计了,赵琼日后肯定还会来找他的,到时候宣子方也有机会弄明白。 现在宣子方担心的是,君兆御结成金丹,实力和他们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了,他想杀了谁,那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宣子方敢说,如今整个无上宗,真正对苏纪好、肯为他打算的人,除了掌教青崖真人,就只有自己了。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在青崖真人眼里,对苏纪的意义就如同尚思烟之于君兆御,是将来他成为掌教以后忠心耿耿的棋子。 可那又如何呢,这是自家的主角,而且以苏纪的性格,只要不伤害他,他也不会去算计自己的。从苏纪重生以后种种试探性的行为就知道了,在确定自己对他没有害意后,他也没有轻易针对自己。 苏纪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高傲得很,他不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他不防微杜渐,却不代表他心肠好,他只是不屑而已。 “小师弟,可是苏师叔……”梁双犹豫地看向了宣子方。 宣子方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赶上了结丹天象,真是壮观啊。” “呵呵,是啊……”梁双尴尬地笑了笑御兽成妃。 又过一个时辰,劫云消散得差不多了,街上的行人们也怀揣着对神明的敬畏之心纷纷离开,一道蓝色的身影踏入客栈,看到冷清的客栈里气质出尘的几人,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结丹,竟能引发如此天象,令人叹为观止。” 尚思烟眼神怪怪地看着那人,嗫喏了下,迎了上去:“师兄……你,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君兆御笑容如微风吹动湖面,温暖和煦:“我听说邻城郊外的那座山里有位隐居的修者,擅长炼器,正好在那无主洞府时损坏了曲木箭,打算找那位前辈重新炼一下。” “哦……”尚思烟讷讷地看着君兆御,他小声道:“不是师兄结丹啊?” “你看看我身上气息,哪里像是结了丹的,天上劫云不是还没散吗?”君兆御失笑道。 尚思烟憋了半天,本想让君兆御为难一番的,却没想到到头来根本是他们猜错了,一时心里有些恼上了宣子方,一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怕是被师兄知道了,很是尴尬。 一旁的梁双却是眯起眼睛,他也怀疑过君兆御,可是那双老辣的眼睛也没看出君兆御身上的异样,只好默不作声。 宣子方倒是露出了很感兴趣的笑容,凑到君兆御面前:“说来当时君兄还是因为我才折损了那支箭,不知现在修好了没有?” 君兆御心念一动,曲木箭拖在手上,银色箭身溢出浓烈灵气,他对宣子方笑了笑:“子方有心,这箭经过炼制,威力更胜从前了。” 宣子方笑了笑:“那恭喜君兄啦。” “不知君兄所说的那位高人在何处,我亦有一柄飞剑损了,能否冒昧请君兄为我引荐这位前辈呢?”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客栈门口传来,宣子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青色素淡的人。 苏纪的目光对上君兆御的黑沉的双眼,淡淡地笑了下。 “自然可以。”君兆御气质温雅地笑着。 众人的眼神落在苏纪身上,发现他的修为还是筑基中期,不过气态比从前更为冷峻凛冽,仿若能够洞察人心的双眸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即使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依然是个俊美无俦的男子。 苏纪客气地向君兆御道了谢,随后转过头对宣子方道:“子方,你随我过来,看来这些日子我不在,你又懈怠修炼了?” “我……”宣子方从苏纪冰冷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了几分戏谑,只好低下头:“我错了。” 口胡,明明哥每天修炼不辍,懈怠个毛啊! 苏纪率先出了客栈,宣子方亦步亦趋地跟上,周围的人都习惯了苏纪对待宣子方的严厉,早就见怪不怪,唯有君兆御,看着宣子方的背影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师叔……”跟苏纪上了飞剑,离开客栈后,宣子方开口道:“结丹的人肯定是君兆御,他身上有掩盖修为的法宝。” “我知道。”苏纪回过身,再没有出来前的严厉,只有温柔和关切:“看来我还是把此时想得太简单了。” “你都知道?”宣子方微微睁大眼睛。 “天象一出,我就立刻赶回来了,幸好你没事。”苏纪拨了拨宣子方鬓边的头发,笑了笑:“我想得不比你少,说好了要护着你的,怎么可能让你涉险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说好了要吃肉吗……师叔快下手啊…… ------------ 42筑基丹所引发的 宣子方看着苏纪,对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不免有一丝紧张,他吞了吞口水,问道:“怎么了?” 苏纪语速极缓,像是思考了很久,才道:“上次给你的那枚筑基丹,到底在哪里?” 宣子方有些奇怪,还是说:“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拿去琳琅阁换积分了……”他刚说完,就意识到有点不对,眼眸中闪过一抹震惊。 苏纪叹了口气,摇摇头,似是无奈,又像是想笑而忍着不笑:“这次,你可真的闯祸了。” “啊?”宣子方眨了眨眼。 苏纪严肃道:“据师父传回来的消息,姚毅的那枚筑基丹,不是林远师叔给他的,而是正好琳琅阁有一枚,是他换回来的。七叶堂同炉出来的筑基丹经过严格彻查都没有问题,那么可疑的就只有中途接触过的人了……” 宣子方张了张嘴,说不震惊是假的,他几乎不用苏纪继续说下去,就已经能想象得出后面他会说什么了:“明面上接触过那枚筑基丹的,除了你,就只有我……你已经筑基了,要筑基丹本来就没有什么用,而我正要筑基,能有一枚筑基丹帮助会很大,正常人都不会拿去换分,除非两种可能――我是刻意要用筑基丹害人,或者是你授意让我拿去换分的!” 说到此处,宣子方已经是惊骇万分了,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起来。 “所以……你在怀疑我吗?”宣子方心中苦涩,眼中难掩失望。 不过苏纪却十分认真地摇了摇头,眼眸淌过一抹温柔之色:“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我是松华派的遗孤,来历本就不清不楚的,说是别的门派派过来的耳目都不为过,而事实上,我还真有前科。”宣子方苦笑了下,抬眼看向脸色黑沉的苏纪:“而你又不一样了,筑基丹经过你的手,旁人也有可能怀疑你是为了铲除异己,谁都知道如今无上宗正待筑基的几人都是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为了掌教的位置,什么做不出来呢……” 苏纪笑了笑,显然是他和宣子方想到一块去了。 宣子方脑子飞快运转,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道:“这是有人在设计你!故意做出一个无解的圈套,只有两个嫌疑人。即使掌教保你什么都没做,将过错归于我身上,也难免那些弟子们在私下里议论,说你是借我的手残害同门弟子……” “不仅如此,筑基丹不过是件小事,为什么这件事出来以后,非要到我们离开了无上宗,掌教才掌握到这些线索?当中肯定还有端倪,七叶堂也未必就干净狼行三国最新章节。”苏纪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笑容,他很少有笑的时候,尤其是展现这种并非发自内心的笑容时,往往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愤怒。 “我们现在应该赶快回去,无上宗要变天了!”宣子方猛然想到,苏纪不在无上宗,他们周围又有目的不明的君兆御和梁双几人,处境实在很危险。 更何况,连掌教都迟了那么久才接触到这条线索,掌教的处境也不安全了,哪怕掌教是整个无上宗乃至天元大陆修为最顶尖的高手,也难防权力被架空,身边无人可用…… 然而,苏纪却摇了摇头:“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而且更坐实了你的嫌疑。” “可是,多一天,宗门那边就难掌握一分……”宣子方道。 “这真相,必定要查,并且我会拿到证据。”苏纪一字一顿说:“我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就蒙受冤屈的。” 宣子方眼眶微微湿润,没想到,这个人真的信任自己。可是……他想起了苏纪之前说的话,哑然道:“掌教把这个消息传给你,肯定不只是为了让你了解如今宗门的情况,而是给你下了命令吧……劝我顶了这个罪名,或者制造我逃亡的迹象,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我不许!”苏纪眼中似要迸出火焰,他紧紧地盯着宣子方的眼睛,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强势和坚定:“我、不、允、许!” 从苏纪的反应来看,宣子方就知道青崖真人给苏纪下的命令即使和他有所出入,但也相差不远了。 因为,这才是最好的能够保全苏纪的办法。 青崖真人一直和苏纪保持联系,这个宣子方是知道的,平时嘘寒问暖的话语也不避讳宣子方,因为在青崖真人眼里,自己是被苏纪救回来的,如今更是跟着苏纪修炼,绝对不会背叛他,是自己人。 自己人,同时也意味着,是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宣子方艰难地笑了笑:“你不允许又能怎样,如今你的情况骑虎难下,筑基丹事件只是个导火索,目的就是为了打击你。当然了,对方没有指望一次就把你弄得一败涂地,他这次的目标还是在我,接着我的火顺便烧到你,因为姚毅用了我换的筑基丹,而曹鹏又和我有仇……” 苏纪只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允许。” 苏纪越是平静,眼中眸光就越是深沉,沉得能滴出水来,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其实宣子方又何尝不愤怒,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牵扯到苏纪,他能够这么冷静地分析,甚至还站在苏纪的角度上的分析。 他从没见过苏纪这样阴鸷的眼神,以前他虽然冷淡,处处透着高远飘渺的风华,而现在,他更像是一头隐忍着怒火的狼。 宣子方无法形容自己心情,都说考验一对恋人的感情看的不是能否同甘,而是能否共苦。青崖真人都已经明确让苏纪放弃自己了,可苏纪还在坚持。 坚持想要找到那个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 一句“我不允许”,胜过千千万万的情话,胜过任何的保证和誓言。 宣子方嘴角噙着笑,慢慢靠近了苏纪,在他略薄的唇上印下一吻。 “师叔,谢谢你。”谢谢你如此为我着想,宣子方语气温和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因为此事和掌教起了嫌隙,日后又该怎么办?” 苏纪无奈地看着宣子方,充满爱怜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不管这件事查还是不查,都不会有好结果末日影杀者最新章节。” “那你怎么还――”宣子方还要说,被苏纪用手指按住的唇。 “这次牺牲了你,下次又要牺牲谁,以后是否连师父都会受到拖累?”苏纪盯着自己的手掌,缓慢而有力地握成了拳:“归根结底,还是我的力量太弱了。” 宣子方有些不忍道:“你别这么说……”看到苏纪露出这般沉痛的表情,宣子方的心情也颇为压抑。 不过,苏纪眼里的坚定之色越来越浓,宣子方也知道劝是劝不动的了。原本,他大可以把苏纪打成重伤,假装逃亡,就是以后面对无上宗的追杀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罢了。 但是不知为何,看到苏纪这般眼神,宣子方似乎被他感染,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和他并肩面对的念头。 这念头如同一个细小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是扎根发芽,再难拔除了。 于是,宣子方笑了笑,明眸皓齿的少年本就容貌不俗,笑起来更是风情无限:“好吧,你要做什么,我陪你就是了。” 苏纪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深色的眼眸多了一分狡黠:“你以为拥有遮掩修为的法宝的人,就只有君兆御一个吗?” 宣子方骤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苏纪点点头,慢慢解开衣带,露出完美如大理石般算不上健壮却十分凝实的胸膛,把脖子上的一小块水晶般的坠饰摘下,放在宣子方手上。 顿时,周遭的气流仿佛流动得更快了几分,灵气也凛冽了几分,宣子方张了张嘴:“筑基后期了……” “可没想到,还是被君兆御抢先一步到达金丹。我遮掩修为,是为了迷惑藏身暗处的人,可君兆御这般举动,分明是连他的自己人都要隐瞒,这就耐人寻味了。”苏纪淡淡道。 “所以师叔说明日要去修飞剑,是为了试探君兆御?” “嗯。” “你一个人去太冒险了,我要和你一起去!”宣子方道。 苏纪却皱了皱眉,对宣子方道:“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为好,他对你好,动机并不纯。何况若是发生什么事,对上君兆御,我只有逃命的把握,要是再带上你,我们全得死在他手上。” “你怎么知道君兆御对我动机不纯?”宣子方拧着眉道。 君兆御明显是对苏纪表现出了更浓厚的兴趣吧,以前他和尚思烟一同来天雅阁时,君兆御和宣子方说的话少之又少,都在和苏纪谈天论地的。也就是在无主洞府那会儿,宣子方也是碰巧和君兆御一起掉落在叠境之中,两人必须互相帮助,话才渐渐多了…… 苏纪看出了宣子方心中的不相信,但他也没有多说,而是挑起了宣子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去。 等宣子方反应过来,两人衣衫皆已除去,赤诚相对。 “等等,师叔……你该不会想在这里……”在这里圈圈叉叉吧? 宽大的飞剑高行于空,底下是厚而洁白的云层,飞剑飞行的速度十分缓慢,就像凌于云流之上随风飘动的叶舟。 苏纪挑了挑眉:“我不是说了么,既然你懈怠修炼,身为师叔,我该好好帮帮你才是。” ------------ 43摄心琴 两人均是赤着身子,衣衫散落在飞剑之上,又被苏纪收了起来。 相较于宣子方的不知所措,苏纪嘴角带笑,半跪在飞剑边缘,伸手捞了一把云雾,显得十分从容,他看了眼宣子方:“都说天上的云雾所化之水乃无根水,比寻常无根水还要难得,要不要试一下?” 他微微催动灵力,缭绕手掌的云顷刻间便化为一小滩晶莹剔透的水,两人身在天上,距离太阳极近,灿灿阳光照射下来,看上去苏纪就像是在托着一捧阳光般,光彩夺目不已。 宣子方心中一动,就着苏纪的手,伸出红嫩的舌头一点点舔着反射着阳光的水,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般,看得苏纪眸色渐深。 “软软的,感觉就像云一样。”宣子方又舔了舔唇道。 “是么,我也尝一尝。”说完,苏纪贴近宣子方,在他微微湿润的唇上舔了下,随后逐渐加深这个吻,细细尝遍了宣子方口中的每个角落,直到宣子方气息不稳,白皙的脸颊爬上了微红。 苏纪随意地扬起了手,飞剑陡然往下一沉…… 没反应过来的宣子方只能赶紧抱住苏纪的脖子,却见他们沉入了一朵宽厚的云层中,周遭一片洁白,却不会阻隔视线,起码苏纪就在眼前,宣子方不仅能将对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连同某个勃|起的部位都能看到…… “师叔,我……”宣子方从未试过在云端上那啥,他有轻微的恐高症,苏纪竟能察言观色到如此地步,能感觉到他往下看时全身血液凝固的窘态,利用云雾遮挡视线。虽然能把眼前人看清,但宣子方不管怎么往下看都不会看到什么了,加上飞剑上很大,不管怎么滚都不用担心滚下云端。 苏纪在宣子方的唇上又啄了一下,眸中含笑道:“只尝了这里怎么够……”说着手掐一道引灵诀,将云流拢在手边,凝在手中,缓缓探向宣子方身后。 “唔!”察觉异物进体,宣子方本以为会疼痛一番,不过薄云所化的水真的软绵绵的,裹着苏纪的指尖,缓缓深入体内,丝毫没有痛感。 宣子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着苏纪仕途也轻狂。 “哦,我差点忘记了。”苏纪一手在宣子方身后动作,另一手托着宣子方的腰,低语道:“说好了要惩罚你的,这次就让你自己来好了。” “诶?”宣子方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看到苏纪好整以暇地对他笑了笑。 不是吧…… 宣子方看了眼苏纪,对方的眼神认真而又深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子方莫不是忘记了口诀,可需要我提点你一下?”苏纪道。 宣子方咽了咽口水,咬咬牙,伏下|身,用手托住了苏纪那怒张挺直之物,深吸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握着那笔直的东西,一点点含入口中…… 苏纪那东西挺有分量的,又长又粗,顶着喉咙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口鼻全是一阵苏纪身上的男子气息,但不知为何,不好受,却也不令人讨厌。宣子方微微抬眼,看着屈膝坐着的苏纪冷艳的容貌多了几分难以控制的欲|色,不由含得更深入了些…… 苏纪忍得辛苦,可看到宣子方卖力取悦的神色,心头暖意顿生,手掌轻轻抚摸着宣子方的一头柔顺的乌发,在慢慢摩挲着那张比从前更为精致俊秀的脸庞,喉结上下动了动:“再深一点,就一点……” 宣子方从善如流,也不知是被苏纪隐忍压抑的沙哑嗓音所蛊惑,还是渐渐沉溺在这种温柔中,身后已被苏纪开拓得柔软非常,入口处一张一合,似是在期待什么。 待苏纪那根硬挺硬得不行了,宣子方微喘着气把那东西吐出,跨坐在苏纪身上,将苏纪一点一点纳入体内…… 宣子方撑着苏纪的肩膀,腰杆上下摆动,他的动作还很生涩,以往都是苏纪引导,或干脆苏纪自己动,基本用不着他。但就是这不熟练的动作里,却透着股青涩诱人的意味,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脸颊十分红润,令人不由心生怜爱之意。 “师叔……”宣子方好不容易熬到苏纪泄了一次身,腿都快软了,全身都是细密的汗,好在还有苏纪扶着他的腰,但他累得够呛,只能求助般地看了眼苏纪。 “嗯,做的不错,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苏纪轻轻地吻了下宣子方湿湿的额头,一个翻身将他压倒,把自己送入宣子方身体的最深处…… 云随风动,身随云动,飞剑就如同一条随波的小船般,载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流向未知之所。 等到宣子方只能瘫在飞剑上哼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个时辰了。 苏纪替他换好衣服,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替宣子方梳理那头柔软的长发:“你不是有锻体之法吗,怎么体质还这么弱?” “锻……锻体遇上了你有用么!有用么!”宣子方翻了个白眼,显然是被苏纪折腾得快不行了,脑子昏昏沉沉,也不怕说出来的话会得罪苏纪了。 苏纪自然不会和他计较,轻笑一声,道:“听说你会弹琴?” 宣子方怔了怔,想摇头又不知道该不该摇,只好道:“会一点吧,松华派以前出了一位挺传奇的金丹宗师,所用法宝就是一张琴。他曾言,即使他得道之后,也会把这琴留给后人,所以松华派里以音入道的人也不少。” “以音入道?”苏纪眸中露出好奇的神色:“挺有趣的。” “不过我爹娘说,那法宝落在掌门手中,没个千八百年是不会传给下一个人了,学来也是无用,所以我学得粗浅,这些年也忘得差不多了。”宣子方叹了口气。 苏纪看着宣子方充满疲惫慵懒的眼眸,缓缓道:“我这里有一张琴,拿着也没什么用,正好给你史上第一无赖女皇最新章节。” 言毕,宣子方的面前多了一张古琴,光看那张古琴暗而不腐的色泽,感受到上面无与伦比的灵气,宣子方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地摊货。他回头看着苏纪道:“这是……” “这叫摄心琴,琴音能深入人的心神,可救人,也可成为杀人的利器,端看怎么用。”苏纪淡淡道:“我记得,你的桃烟迷阵尚欠杀招?” 苏纪居然会注意到这个…… 宣子方不由得点了点头,眼中又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一看这法宝就很贵重,就算是七叶堂也不可能有如此上品的法宝吧……” “这是师父给我的。”苏纪随手在琴上拨了一下,铮铮空灵的琴音确实如宣子方所料想的那样,似乎有种牵动灵魂的魅力。“我只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自保能力,何况我用的是剑,又不是琴。” “你已经给了我桃魂扇了。”宣子方感慨道。 “那还差一张摄心琴吗?”苏纪冷冷地看着宣子方,大有不收下就来点硬手段强迫他手下一样。 宣子方哭笑不得,只好收下摄心琴,作为回报,他给苏纪弹奏了一首曲子。 这还要感谢渣攻的记忆,根据残缺的片段,宣子方还能弹奏出一首像样点的曲子,手指覆在琴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加上摄心琴的特殊,倒显得这首曲子还不赖。 苏纪点了点头,“回去吧。” 宣子方把摄心琴放入法宝囊中,看着苏纪那张神色淡漠的脸,想了想,才道:“你送我琴,就不怕掌教怪责你?” “你是我的人,师父能如何怪责?”苏纪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宣子方才明白,苏纪把青崖真人送给他的法宝转送给自己,代表的是一种怎样的态度。他笑了笑,苏纪还真是倔强,认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不会放手。 不过,摄心琴要如何搭配桃魂扇,还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傍晚时分,宣子方和苏纪二人才回到客栈,清清冷冷的小客栈热闹了一点,都是来吃饭的。而其中一张只有一壶茶的桌子显得尤其特别,不仅是因为那桌客人没叫菜,而是因为那桌的人全都气质不凡。 “阿方,这边!”尚思烟冲宣子方招了招手,等人走近,又热情地拉住了宣子方:“你没有被你师叔怎么样吧?” 宣子方还在为那声阿方而愣神,听到尚思烟的后半句话,更是尴尬地咳了声,认真地板着脸道:“师叔不把我怎么样,那还叫师叔吗。” 尚思烟拉扯他的动作有些大,露出锁骨处的一道青紫痕迹,不巧被尚思烟看到了,瞪大了眼睛,想到自家门派中那些不太光彩的事,不由忿忿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师叔也会打你吗!” “这不是打出来的……是咬出来的……”宣子方无比尴尬道,“咳咳,被虫子咬的。” 他这话骗骗尚思烟还行,可身为修真之人,寻常毒物怎么可能咬得动他,同一桌的君兆御紧紧地盯着那道痕迹看,目光渐渐深沉。 苏纪不着痕迹地唤了君兆御一声:“君兄,方才我说的话,君兄有何想法?” “嗯?”君兆御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抱歉,这里人有点多,方才没听清,苏兄想和我说什么?” “哦,没什么。”苏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 44甘霖寺之行 苏纪面上是个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冷情之人,实际上他的果敢和霸道无人能出其右,自看出君兆御对宣子方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后,便越发地瞧君兆御不顺眼,总是无形中在君兆御面前宣示着宣子方的所有权。 君兆御也不傻,从苏纪和宣子方的互动上就能看出这对师叔侄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师叔侄关系。 尤其是宣子方在苏纪面前唯唯诺诺惟命是从的模样,和他平时古灵精怪的神态大相径庭,敬畏中带了点纵容,又有些认命和无比信任的感觉。 尚思烟也很崇拜君兆御,但他是单纯地对师兄的佩服,绝不可能掺杂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君兆御修长明眸中寒光一闪,已是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口茶,随即温雅笑道:“师弟,你不是有话要和子方说吗?” 听到子方二字,苏纪又是微微一笑,目光却落在宣子方身上。 宣子方莫名其妙,对面那两个人的眼神处处都透着古怪,连带着原本和他说说笑笑的尚思烟都不由得噎了下,心道师兄不是在和苏纪说话么,怎么还有心思关注自己这边?然后拉着宣子方道:“阿方,你明日有没有空,陪我去趟城外吧?” “来到此处也有好几天了,我们不是都把这附近转遍了吗,你又想去做什么?”宣子方奇怪道。 “城外不是有一间甘霖寺,听说那里的镇寺之宝是一名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我想去看看,和我一块去吧,好不好?”尚思烟眼中透着兴奋之色。 宣子方头疼道:“你该不会是想抢了别人的镇寺之宝吧,就算你赔一件更好的法宝,我估计别人也不会答应的,佛门中人,有很多东西是你没法理解的……” “所以才需要你和我一块去呀!”尚思烟委屈道:“师兄明日要去拜访故人,咱们后日就要离开此处了,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为何这么着急?”宣子方眼里疑惑越来越深怂仙擒拿术。 还是君兆御替尚思烟解释了一下:“师弟也快要筑基了,他的昆仑震功体还差一些火候,那枚舍利子是件不错的材料,我本想与师弟一块去的,不过……”他看了眼苏纪,露出抱歉的表情。 苏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宣子方则恍然大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陪小尚去一趟也并无不可。”心里却在腹诽,君兆御这是在怪他师叔要去修理飞剑吗…… 其实要是让梁双陪同的话可能更好些,梁双是个生意人,能言善辩,又极有相物的眼光,可是尚思烟和梁双他们不熟,所以只拉着宣子方。 得到宣子方的应允,尚思烟松了口气,笑容灿烂,又让宣子方跟他说了很多话本故事,直到宣子方说得口干舌燥,这才放过宣子方。 像尚思烟这样活泼开朗的少年,实在让人很难讨厌,宣子方心里虽然因为和苏纪一块推测出来的结论而不太想去,但还是答应了。表面上和尚思烟还是朋友,可宣子方心中已经不再单纯地把尚思烟当成朋友了,对君兆御自然也有了防范之心。 四人喝了一会儿茶,该聊的事情都聊完了,这才上楼休息。 修者虽然不比像凡人那般每日必需睡眠,不过他们现在在这种寻常小城的客栈里,也只能入乡随俗,不好做出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这回他们落脚的客栈是一人一个房间,可既然苏纪回来了,宣子方自己的那个房间就只能是个空摆设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房间,宣子方把房门关上,布下隔音阵,“师叔,你觉得尚思烟为什么要让我陪他去甘霖寺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功体?” “大概吧。”苏纪漫不经心道,仿佛不怎么在意。 “明日你要小心些,君兆御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呢。”宣子方道。 “若是和你在一块的话,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来。”苏纪讽刺地一笑。 宣子方知道他话中有话,不过没听懂,只好当做没听见,继而道:“师叔,我忘了告诉你……那个君兆御可能有魔族的血统。” “嗯?”苏纪皱了皱眉,“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早说?” 不早说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啊……宣子方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君兆御是半个魔族,是因为这个人设本来就是他设定的,如果苏纪追问证据,他可是半点都拿不出来。 “我……我还不确定,怕说错话了,会给师叔带来麻烦。”宣子方眨了眨眼睛。 苏纪盯着他的眼睛,淡淡道:“在我面前说话,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在你面前说话才会怕啊,瞧瞧莫云沧梁双他们,年纪比苏纪大那么多,可哪个在他面前说话不是战战兢兢的? 当然,这些话宣子方是不会跟苏纪说的,他只是如有所思道:“我在那日的劫云上看到一团类似魔气的气芒,但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本想查清楚了再和师叔说的,可是明日之行,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才……” 苏纪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明日我会小心。君兆御将这么个炼器高手说出来,很可能是为了引我过去,多了解他一分也是好的。” “嗯。”宣子方松了口气。 谈完正事,宣子方就看到苏纪正在缓缓脱衣服,从外袍,到亵衣,动作优雅流畅,堪称赏心悦目。不过宣子方可没有欣赏的心情,他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不知道该离开房间还是该继续看下去好,喉结动了动,眼睛瞟向桌上的烛火:“那个……师叔你要睡了吗,我回房好了……” “今晚就留在这里吧疯狂基地。”苏纪语气淡淡的,但是话中透着一种命令的感觉。 宣子方挠了挠头,嗫喏道:“今天不是双修过了么……” 苏纪缓缓道:“师叔想和你抵足夜谈也不行吗,你这孩子,怎么满脑子都是双修呢?”目光中还掠过嗔怪之意。 宣子方快吐血了,明明满脑子双修的人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师叔才对吧!抵足夜谈需要脱得那么干净吗!? 事实果然和宣子方所料一样,两人躺床上,确实在谈,不过不是抵足,而是抵股。 次日一早尚思烟就来敲宣子方的房门,睡在隔壁房间的宣子方感应到房间的结界被触动,顾不上腰酸腿软,翻窗回到自己房间,带着一脸憔悴恹恹的神色开了门。 “甘霖寺虽然是个小寺庙,不过香火还挺旺的,据说还很灵验呢,那位圆寂的法师叫……叫什么来着,忘记了,反正也是个人物,他留下的舍利据说还会发光呢,夜里供奉舍利子的高塔都不用点灯――”尚思烟和宣子方坐在纸鹤上,正兴致勃勃地和宣子方介绍他打听来的消息,但看到宣子方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不满:“喂,你听到了吗?” “啊?哦,听到了,这舍利子倒是件宝贝。”宣子方点点头道。 尚思烟咧嘴一笑,更加坚定了要把这舍利子弄到手的决心。 纸鹤飞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那座甘霖寺,古刹宝相庄严,往来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看样子果然如传闻那般,看来这舍利子上的愿力很强大,对甘霖寺来说也很重要,宣子方觉得此行未必顺利。 等他们进了寺中,才知道他们赶上了每月一次的宣法日,大雄宝殿中,一名老迈的僧者用苍老的声音给百姓们解说着佛法,此时已到了尾声,他双手合十,满是皱纹的脸上无悲无喜,说完最后几句,留下正在消化佛理的人们,缓缓离开了大殿。 尚思烟和宣子方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说不出的震惊。 “居然是个金丹!这人一定是住持!”尚思烟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 宣子方苦笑了一下,也正要跟上去,却被一阵箫声挡住了去路。那箫声若有似无,时而轻慢如细流,时而奔腾如万丈瀑布,时而苍茫,时而婉转,令人心神也不由为之牵动,等宣子方反应过来时,强咬着自己的舌尖,心里惊骇莫名。 吹奏这箫声的人绝对不简单! 宣子方口中已满是铁锈的味道,舌尖的疼痛让他勉强维持住心神不受那声音的干扰,同时神识四散,企图找到那个藏身暗处对他攻击的人,可惜找不到……对方像是有备而来,而且修为高深莫测。 小小的甘霖寺,竟是如此藏龙卧虎? 待那箫声停下,周围的香客还是如之前那般虔诚地拜佛烧香,唯独宣子方手脚冰凉地站在原地,目光中闪过一丝茫然,但他很快恢复过来,皱了皱眉,尚思烟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宣子方提起十二分警惕,绕过大雄宝殿,来到甘霖寺的后山。这后山人迹罕至,尚思烟的气息追到此处便没了踪迹。 他抬眼,看到半山处的一座凉亭里,一名白衣僧人正淡淡地看着他,手中握着一只箫。 这名白衣僧人貌美如玉,气质斯文俊雅,身姿挺拔,眉目如远山,双眸毫无情绪,眉心一颗红色琉璃,衬得他肤白如雪。 “施主,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那名僧人对宣子方笑了笑。 ------------ 45浮想联翩 平心而论,宣子方不是个花痴的人,他见识过喻初尘那样清丽脱俗男女莫辨的,也有刘岷这般阴柔鬼魅的,还见识过苏纪这般冷俊绝艳的,也看过如君兆御这样雅致翩翩的……但看到眼前这个俊美僧人的时候,还是惊艳了一把。 长长的黑发披散在白色的僧袍上,清风微微吹动乌黑的发丝,此人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神祗般,眼神默然,却绝不会让人心生厌恶之情。 宣子方定定地看着这个人,倒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绞尽脑汁在想这人到底是谁。 可怜他一个原著作者,对比已经崩毁得七零八落的剧情,攻二攻三攻四攻五……没有一个是对的上号的。 那名僧人独立于凉亭前,既没有催促他,也不像是想打算放他走的样子,宣子方真想揉一揉自己发疼的脑壳,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还没搞懂对方的来意。 宣子方略想了想,嘴角弯了弯,缓缓走上山腰。那名僧人见他上来,便淡淡一笑,往亭子里走,自己挑了个石凳坐下,僧袍衣袖一挥,石桌上多了茶盏,他独自倒了杯茶,对宣子方道:“施主请坐。” 宣子方依言坐下:“不知这位大师找我有何事?” 那名僧人并不回答,只是将宣子方面前的茶盏倒满,神色既不热切,也不厌烦,看起来认认真真的,看得宣子方心里瘆的慌。 “我名崇明。”俊美僧人忽然开口道。 “哦,原来是崇明大师……”宣子方随口应道,然后神色突然一变,盯着崇明的脸,仿佛能看到他脸上有朵花似的。 崇明处变不惊,淡然地接受了宣子方的注目礼。 如果能选择,宣子方一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捂脸感慨好一阵。 崇明法师……天底下的和尚能叫崇明的就只有这一个,云津寺三**师之一的崇明“狼”妹惹桃花! 传闻佛修第一高门云津寺,共有三名神龙见首不见尾且修为高深的法师坐镇,分别是崇明、迦罗、轩藏三位法师。因云津寺常年隐于彩云之巅佛门圣地的云霞深处,和其他修真门派也少有往来,所以世人连云津寺的弟子都很少见到,更何况是这三位神秘的法师…… 苏纪曾提起,天元大陆上的元婴修者寥寥数人,知名的只有三两个,但绝对不止三两人,还有很多隐于幕后的高深修为者,其中就有云津寺的三位法师,苏纪更言此三人恐怕都是元婴,否则云津寺何以在在数千年间屹立不摇? 能活到元婴,起码也是个老妖怪了…… 崇明似乎看出了宣子方的心思,淡淡一笑:“施主似乎对贫僧的寿元很感兴趣?” 宣子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憋着口气道:“没有没有,我哪里会这么无聊,前辈有事吩咐就是了……”他端起杯子,也不顾茶还热着,就往肚子里灌。 崇明淡漠地看着他,毫无瑕疵的俊颜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被他这么看,宣子方喝茶都喝得胆战心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尚思烟的那点破事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宣子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云津寺的人怎么会找上他?崇明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小的甘霖寺里?和尚不都是要剃度的吗,怎么身为三**师的崇明还留着那三千烦恼丝?真的不是耍帅? 宣子方越想,就往乱七八糟的地方上想,等他回过神来,不由暗骂自己总是到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将满腹心事压下,宣子方对崇明挤出一抹笑容道:“前辈还没有说要晚辈做什么呢……” 从大师到前辈,表达了宣子方的恭敬和敬畏之心,他只希望崇明能看在他一个小辈的份上,不要太过为难,相信崇明也能听出宣子方的话外之音。 无奈的是,崇明根本什么都不说,一双淡漠无比的狭长凤眼只是淡淡地看着宣子方,没有任何感情,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宣子方强撑着喝光了一杯茶,又硬着头皮给自己倒了一杯,埋头喝茶,对方要看就让他看去吧,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说起来,好像看上去这个崇明比青崖真人更年轻些,但年龄是做不得准的,说不定崇明比青崖真人修到元婴的年纪更早,所以维持着如此年轻俊美的面貌。没准青崖真人还要叫崇明一声前辈呢……听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灵茶一杯一杯地下肚,宣子方都觉得肚子要被撑破了,那个崇明法师还是什么都不做,静静地坐着,静静地观察他。 直到茶壶里一滴水都没有了,崇明一翻袖,正要再添一壶新茶,宣子方苦着脸赶紧挡住了他的动作,“前辈……” 崇明终于止住了动作,这次总算舍得把目光放在宣子方除了脸以外的其他地方,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看了眼宣子方正拉着自己僧袍衣袖的手,把宣子方吓得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这尊大佛到底是来搞什么的啊……宣子方欲哭无泪。 而后,崇明缓缓开口道:“资质平平,性情不定,目光狭隘,不堪大用。无上宗到底是没落了,青崖那孩子这些年真是愈发糊涂了。” 宣子方愣愣地看着对方,满脑子都是崇明那句“青崖那孩子”,心里无比震惊。此时宣子方脑补了一个画面,崇明蜀黍摸着青崖真人的脑袋,感慨这孩子越来越糊涂的场景……顿时背脊凉飕飕的,冷汗直冒。 反而崇明评价他的那几个字宣子方倒不是很在意,他修真既不是为了长生,也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给自己的爱好做铺垫,别人怎么说,都不关他的事骠骑天下全文阅读。 不过这人为啥要对他说这些呢,云津寺和无上宗的关系也没有特别好啊,而且崇明若是为了无上宗的后辈而来,那应该是去看苏纪,而不是自己吧…… 莫非是他把自己和苏纪混淆了? 宣子方越想越深以为然,他抬眼道:“前辈,我是宣子方,不是苏纪师叔,前辈可能是有话要和我师叔说?” “我知道你是宣子方。”崇明淡淡道,“你出自松华派,师承无上宗陆璟坛,与苏纪交好。” 连身世都调查得这么清楚…… 宣子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道:“前辈这么关心无上宗,应该和师叔多讨论才是,我一个晚辈,什么都不懂,只怕会辜负前辈的好意。”言下之意是,你和我说再多都没用,咱不是权力中心的人物,你云津寺的手伸得那么长,应该跟师叔说去。 没想到崇明却嗤笑一声,一双毫无表情的凤眼有了一丝神采,他定定地看着宣子方:“我并不关心无上宗,我关心的是你。” 宣子方挠了挠头,被一个外表英俊年轻内里好几百岁的陌生男人说关心,他贫乏的想象力只想到了那一点——难道说,他其实是崇明的私生子? 霎时间,宣子方就脑补了俊美和尚和美貌女修一见钟情,却被女修的丈夫发现,然后法师灭口祸及整个门派,唯独留下了那个珠胎暗结的私生子流落在外…… 想到惊心动魄的时候,宣子方看着崇明那英俊的脸,就算两人长得不像也被他硬生生看出两分相似来,差点没叫出一声爹来。 幸好他没叫,因为崇明的下一句话是:“轮回转世,因果早有天注定,只是你竟被无上宗调|教成这般模样,还不如随我回云津寺罢。” “转世?谁的转世?”宣子方莫名其妙。 崇明却没有说,双手合十,悲悯地看了眼宣子方,不再说话,只是等待宣子方的回答。 宣子方当然不可能跟他去什么云津寺,崇明好像也没有强行掳人的想法,就在他想着要怎么拒绝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尚思烟喜悦中又带了点交集的声音,宣子方认真地听了听,确定是尚思烟,就打算拿这小子当借口,回头道:“前辈你看,我的同伴来找——” 宣子方刚回头,对面石凳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清风徐徐,伴着甘霖寺中香火的浓厚味道,把宣子方吹得风中凌乱,呆立在原地。 那头毫不知情的尚思烟气喘吁吁地跑到宣子方身边,拎起桌上的那壶茶,结果里面一滴水都没有了,不由失望道:“唉,说得我口水都干了,那老和尚才肯把舍利子借我一用,用完还要还给他们,还要押上师父给我的那枚青天佛珠……” 宣子方深呼吸一口气,回头对尚思烟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这个亭子里有什么人?” “这里还有别人吗?我一路走过来就只看到你了啊。”尚思烟眨眨眼。 “那你听到箫声没有?” “这里可是甘霖寺,又不是城隍庙,你以为是庙会呢,怎么可能有箫声!”尚思烟奇怪地看了宣子方一眼。 宣子方摸了摸头,面色古怪,他叹了口气道:“走吧,我陪你出去找水喝。” 两人离开凉亭时,宣子方又回头看了一眼,附近确实一个人都没有,缭绕山间的是古钟敲响的浑厚声音,仿佛那个叫做崇明的神秘法师从没来过似的。 ------------ 46误会啊 一路回到客栈,宣子方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尚思烟本还有心和他谈笑一番的,可是看到他这副样子,也就闭口不去招惹他了。 倒是君兆御和苏纪回来得比他们还早,这两人表面上是朋友,实际上大家不说破,心里都基本有底,苏纪对待君兆御的态度并不热络,甚至比常人还要冷三分,而君兆御虽然还是风度翩翩的模样,可是不在人前他也少了三分温和。 回到客栈以后苏纪就在房内等宣子方,这一日他和君兆御去寻访,收获亦是不小,但他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不觉蹙起了眉,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宣子方比苏纪回来得要晚一个时辰,他刚推开门,看到苏纪正坐在窗边,微风徐徐吹入房间,不由一愣:“师叔,你回来得可真早,我还以为你和君兆御会有一战呢。如果你比我回来得要晚,我可能就要去找梁双他们一起救你了……” 苏纪微微一笑,向宣子方招了招手。 宣子方脸色一黑,这个动作……把他当成小狗了么? “过来。”苏纪并不介意用言语再表达一遍自己的意思。 “有好事?”宣子方走近他,仔细瞧了瞧苏纪的脸色,这才在他旁边坐下,疑惑道:“和筑基丹有关?” 能让苏纪在他一回来就迫不及待要分享的事,宣子方猜也就筑基丹了,这件事苏纪不知是怎么跟掌教沟通才压下来的,苏纪比宣子方自己还急切想要让他洗脱莫须有的罪名。 不得不说宣子方这个亲爹不是白当的,苏纪确实是要和他说筑基丹的事,看向宣子方的眼神里多了旁人从未见过的温柔:“没错。” “你抓到了梁双的小辫子?”宣子方疑惑地看向苏纪。 “没有,我是从今日去修炼飞剑时无意中受人启发的。”苏纪淡淡道。 “哦?有这么好的机缘?”宣子方笑了笑。 苏纪的目光停留在宣子方黑白分明的眼眸上,唇畔的笑意加深:“那位前辈说,炼器其实与修炼的本质是一样的,一层一层,逐层递进……那么炼丹亦是如此,君臣辅佐一环扣一环,即便是筑基丹,步骤与用量不同,最后效果虽然不变,却也不是完全相同了[综漫末世]我们一起拯救世界吧!。” 宣子方皱了皱眉:“可是师父和师叔祖不都说步骤和用量没有任何不妥吗?” “以寻常筑基丹而言,确实没有什么不妥。”苏纪眸中冷光闪过,缓缓道:“但筑基丹服下后,也是根据功法来吸收药性的,功法与药性相冲,也可能造成筑基不成反而陨落。” “话虽如此,曹鹏和姚毅都已经死了,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冲击筑基时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啊……”宣子方道。 “你忘记了?姚毅是自己用积分去换筑基丹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就算不是姚毅,也会是别人。”苏纪淡淡道。 “难道说……”宣子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苏纪:“对方认准的功法是其实是《天一无上诀》?服用筑基丹以后,再进行运功,那就是死路一条!” 苏纪缓慢地点了点头。 宣子方心头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你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如此熟悉《天一无上诀》又对炼丹如此熟悉的人,范围就小很多了。”苏纪的语气毫无感情,听不出是喜还是怒。 “你直接说是道灵犀不就好了……不过,那可是师叔祖啊,没有证据谁会相信?”宣子方摇了摇头,眼里多了几分担忧:“而且如果是师叔祖的话可就大大的棘手了,一则无上宗内部绝对没有我们表面上看到的如此和睦,二则若是连一峰主人都背叛掌教的话,正说明无上宗此时岌岌可危……” 苏纪默然地看了眼窗外明媚的景色,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在没有帮你洗刷冤屈前,回去反而会陷入被动。” 他这么说,听起来像是为大局考虑,可在宣子方听来,却觉得苏纪无比可爱,能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任性,看来掌教要头疼了。 “笑什么?”苏纪一伸手,就握住了宣子方的手,宣子方笑嘻嘻地看着他,并不介意。 “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七叶堂调查?”宣子方眨了眨眼睛。 苏纪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宣子方,良久才道:“你可知道,君兆御看你的眼神和别人并不一样?” “唔?”宣子方摸了摸鼻子,难道君兆御真的喜欢上他师叔,已经看出来他和师叔的□,把自己当成情敌了?这么一想,他觉得很有可能啊,要不然为啥君兆御要特意支开自己和尚思烟,制造和师叔独处的机会呢? 可君兆御现在是被怀疑居心不良的对象,不管君兆御接近他们到底是什么缘由,在没明白君兆御到底有没有危险之前,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师叔被人蒙蔽了,上辈子苏纪就是被甜言蜜语蒙骗了,尽管那个渣顶着的是宣子方的皮…… 而且若是比自己还要俊美的君兆御,只要美男往那里一站,别说是苏纪,就连自己都很难不去看一眼的吧,君兆御若是有心追求苏纪,谁能保证当初的悲剧不会重演? 想想看,这段时日君兆御确实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样,难道他是想通过自己了解苏纪的喜好?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纪察觉君兆御的心思,就算君兆御是真的喜欢师叔,在没明白对方的动机之前,他不可以让苏纪涉险。 想到此处,宣子方立刻站起身道:“师叔!君兆御对我真的没有什么,他只是把我们当成朋友而已,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利用我们,才故意示好的。” 苏纪复杂地看了眼宣子方,无奈道:“我原以为你心思玲珑,也就对待情爱一事迟钝了点……没想到我还高估了你,你简直是个榆木疙瘩绝代风流神仙手最新章节。” 被你说成是榆木疙瘩也总比让你被人算计,投入正牌攻的怀抱要好啊…… 宣子方笑起来像哭一样,可他不能跟苏纪说明白,既然君兆御要走君子路线,那就别怪他在路上就掐断了这个可能性:“师叔你不了解,君兆御是个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人,我比你更了解他,他要不是真的坦荡,就是隐藏极深。” “我也是个隐藏极深的人。”苏纪忽然道。 苏纪的言下之意是,自己也是个隐藏很深的人,这是不是说明,宣子方其实是喜欢这类人的呢…… 但在宣子方看来就如同晴天霹雳,苏纪说他和君兆御是同一种人,那不就是知己了?从知己到情人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啊! “师叔,你怎么能和君兆御比呢!”宣子方已经着急得有些口不择言了,这一日苏纪是单独和君兆御在一起的,君兆御肯定是和苏纪说了什么,他才会在回来的时候看到师叔心情颇好的样子。 苏纪一向待人冰冷,难不成他师叔这块坚冰,也会因为君兆御这阵春风而融化?宣子方觉得心底有些酸涩,都说情之一字误人深,眼下师叔不就因为君兆御而对自己产生不悦了么。 “哦,原来我和君兆御不能比。”苏纪淡淡地看了宣子方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心中的杀意,转而对宣子方道:“你可曾想过,为何君兆御恰到好处地来到七叶堂,为何恰到好处地提起了死城,又为何恰到好处地让我听到炼器与功法相似一说?” “他本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个结论是他们一起讨论出来的,宣子方还是忍不住再说一遍。 “不错,君兆御对此事表现出来的热心,非同一般。”苏纪冷冷道。 “难道师叔祖和万瞬门有所勾结?” “不,看起来,他像是要特意提醒我。”苏纪讽刺地笑了笑。“道师叔所图不过是掌教的位置,他不可能让万瞬门掺和进来,一并觊觎这个位置的。” 宣子方心里有些失落,其实经历了这么多,认真一想,君兆御确实是在暗中给了他们很多提示,可能他这样做未必有什么好心,不过确实有所帮助。 可自己呢…… 自己只是跟在师叔后头跑,一点忙都帮不上。身为作者还没法理清背后的脉络,实力又弱,甚至还要苏纪来保护他。 这感觉真不好受。 宣子方死死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嵌入皮肤中,鲜血一滴一滴地顺着指缝流下,他咬着牙道:“师叔,我会帮你,你身边不需要别人。” 这一回,却是苏纪愣住了。 血腥味在房内弥散开,两人都许久没有说话。 但苏纪是何等心机,他从宣子方不太对的神情上,就能看出是自己误会了。那双黑色明亮的双眸中,是满满的懊悔、自责、不甘……难道说,宣子方吃醋了? 苏纪笑了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这笑容犹如冰雪消融天际初霁般,让宣子方一时有些愣住。 “子方,我从来都不需要别人。”苏纪认真道。 所以,你也不需要别人。 宣子方点了点头,好像是看懂了苏纪的眼神。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觉得高兴,又替苏纪感到心酸,其实苏纪和正牌攻才是一对,只是他很卑劣地以局势不明人心叵测让苏纪说出这样的话。 ------------ 47迟早是要见面的 宣子方发誓要帮上苏纪的忙,突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以前对待修炼态度并不热忱,但如今却几乎都在打坐修炼,哪怕是在路上,也在飞行法宝上刻苦。加上尚思烟准备冲击筑基,也在忙着修炼,没那么多功夫缠着他。 身边没了尚思烟,宣子方还真有点不习惯,这样一来他师叔又有大把的机会跟他“日日双修”了,白天打坐运功,晚上颠鸾倒凤……宣子方本想以休息不好为由让苏纪收敛一下的,可是这副身体却没有丝毫疲惫之态,反而修为在一点一滴地增加。 宣子方心中郁闷,但看到自己一点点变得强大也不是不高兴的,只能痛并快乐着。 又过了几天,安绥城已经近在眼前。 苏纪说,因为君兆御明里暗里的提示,筑基丹这件事情必定和安绥城也有关系,所以这一趟还是非来不可。要在丹药上做手脚,还能让人无法察觉,除了对丹药和功法无比了解以外,最关键的还是能够克制《天一无上诀》的东西。 一开始苏纪以为那是魔气,可他亲自服用过七叶堂的筑基丹,魔气的影子一丝都没有发现,魔气能影响道修的纯灵功体,因为霸道,所以能很快让人察觉。但死气并不同,死气绵软阴邪,魔修也修的是灵力,不过有死气辅助的话,效果更好。是以死气能与灵力相融合,而魔气并不能。 君兆御暗中指出的那条路可见是有用的,但他未免出现得太巧合了,还隐瞒了自己晋阶金丹的事,让苏纪和宣子方对他有所防备。 如今宣子方已经暗暗把君兆御当成了会抢走自家主角的情敌,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好几次君兆御想和他单独说说话,都被宣子方装聋作哑挡过去了。 梁双三人一边赶路一边还不忘做生意,每到一个地方,就把当地的特色灵草搜刮一遍,若不是在那无主洞府中拿到了储物法宝,恐怕他们还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安绥城地处两国交界,是一座比较大的城池,能够在摩擦不断的边境中夹缝求生,这个地方必定不简单,然而西兰、南周两国也并非头一回大肆兴兵,安绥城都能够得以保存下来,偏偏这回却传出了屠城的消息,亡魂数万,无一生还…… 宣子方隐隐觉得君兆御就是冲着这件事去的,才不是什么顺路呢。 还没到安绥城,交界一带的城镇就处处充满了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魔修最喜欢而道修最厌恶的死气。 长久在这种环境中,哪怕是凡人也会养成暴戾的个性,更别说他们这些修者,刚踏入地界,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有力没处使似的。 “师弟,你这两日还是别修炼了。”君兆御皱了皱眉,看到一脸菜色的尚思烟说道。 “嗯……”尚思烟一副恹恹的模样,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梁双身边的两名弟子也都是炼气期,受到的影响比较大,当即也不管浪不浪费,掏出几颗灵石摄取其中的精纯灵力,以保持功体不受损伤。 宣子方没有那么娇贵,他的《无相引》虽然不是最好的功法,却有锻体篇,现在小有所成,算不上钢筋铁骨,但寻常死气也是无法入体的画轴全文阅读。苏纪差一步就金丹了,也不会受到影响,只是梁双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苏纪索性接替了他的任务,控制着飞行法宝。 安绥城上方罩着浓浓的黑云,仿佛只要再重一分就能把这座城池压垮似的,黑云透着森冷刺骨的邪意,下方盘旋着浓烈的死气…… “果然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君兆御目光悲悯,微微叹息。 “不知是安绥城,这附近的人也都为了避祸早早搬离了,如今这一带都可以说是死城。”梁双擅于调查,早在来到这之前就已经详细调查过了。 苏纪只是轻轻抬了下眼皮,说了一句:“当心魔修。” 两人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这么浓郁的死气对他们来说很致命,可对于魔修而言无异于甘霖玉露,是增长修为最好的补药。在前往这里时他们路上也遇到过几名魔修,不过魔修行事乖张诡谲,一看到这边人多势众,很少会傻到和他们拼命的。 都说斩妖除魔,其实说的是妖族和魔族,魔修也是人,毕竟是种族相同,只要他们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恶,修者们也不会为此多管闲事。修真之人重因果,情感也比凡人淡漠,所以这一路宣子方他们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现在他们到了安绥城,看到眼前这番骇人景象,也清楚这么浓郁的死气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他们若想采集城中最纯正的死气,只怕会遇到实力比他们要强大的魔修。 黑云之下的安绥城静谧得令人毛骨悚然,周围有浓浓的黑雾缭绕着,来到城外,他们也不能再用飞行法宝了,必须节省灵力。 宣子方看了眼表情淡淡的苏纪,唉,师叔就是永远都那么镇定啊…… 他紧跟着苏纪的脚步往黑雾踏了一步,谁知,骤变突生! 宣子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扯下了深渊中,黑漆漆的深渊什么都没有,而他还在一直往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是恶鬼的尖叫和咆哮声,无数被冤杀的冤魂记忆不受控制般涌入他的脑子里,而那些记忆中的人们生前受到什么苦,仿佛也在宣子方的身体又体会了一遍,不仅身体疼痛万分,仿佛真的有刀剑在他身上砍下一刀又一刀,而且心神也随着恶鬼冤魂的心情而充满了愤恨、冤屈、嗜血等情绪…… 宣子方还保持着灵台一点清明,可他也深知自己是陷入了厉害的魔阵之中,勾起了魔障,神识受到的冲击不小,肯定是受伤了。 他咬着牙,牢牢守着这一点清明,不断抵抗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但这根本没用,他身不由己,那些记忆太过真实,身上的疼痛把他的神智都快磨疯了,要不是他时时刻刻警告自己这是幻觉,他几乎就要想不开而自尽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倒下! 宣子方强撑着神识,一点点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这个过程十分漫长,也十分痛苦,但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终于,他的手指能动了。 宣子方想起了摄心琴,心念一动,拼了体内大半的灵力,把摄心琴召唤出来。他只有一只手的手指能动,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动手在琴上拨动了几个音调。 顿时,他觉得压在胸口的积怨轻了许多,另一只手也能慢慢动起来了,当即不再运功让身体完全恢复,两手放在琴上,十指翻飞,一曲犹如泉音的清雅小调流泻而出,夹带至真至纯的灵气冲破层层禁制,逐渐打破了结界…… 但布置这个阵法的人修为何其高深,摄心琴在宣子方手上发挥不出最大的功效,只能打破一丝结界而已,可也就是这一丝裂缝,让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溜了进来,箫声如风如雾,飘渺难定。 宣子方却嘴角一勾,听着耳畔箫声,再换一曲大解放的小人物最新章节。这回却是配合箫声,里外相应,居然不多时,结界就像蛋壳裂了缝,逐渐扩大,最后全都碎了。 结界击碎的那一刻,宣子方的琴和那箫声刚好停下,他心头松了口气,回头一看,面色痛苦的众人都逐渐恢复了清醒的神色,唯有君兆御和苏纪比他们醒得更早,苏纪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宣子方。 君兆御则很快反应过来,看向宣子方:“方才多谢子方了,还有那位出手相助的前辈高人,若非你们琴箫合鸣,只怕我们都要被困在阵里。” 宣子方已经猜出了那个用箫声指导他破阵的人是谁了,他四下一望,果然一抹白色的人影就站在远处的屋顶上,僧袍迎风猎猎,披散的黑发更是随风而动,张牙舞爪。但那僧人却面目宛如天神,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察觉到宣子方的视线时,只是浅浅地看了他一眼,对着安绥城上方的黑云道:“几个小辈,不值得这么大的手笔。” 安静的黑云突然如浪翻腾,空中传来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呵呵呵……居然能引你出手,这些人,会是寻常小辈吗?” 白衣僧人面无表情道:“无上宗和万瞬门,你惹得起就杀了他们吧。” 宣子方一阵冷汗,这个叫崇明的大大好可怕!这不是刺激人家把他们全杀了吗! 果然,黑云又是一阵翻腾,空中那嘶哑的声音大笑道:“便是青崖和鹤羽,我也有信心一战!区区几个筑基的小辈又算得上什么!” “你不嫌丢脸,我无话可说。”崇明转身,如一缕轻烟消散无踪。 “喂别走啊……”宣子方不由出声,但踪影神秘的崇明已经不见了,黑云又发出了阵阵狂肆的讥笑声,苏纪却拉住了宣子方。 “你没看出来吗,那名佛修前辈说的话,已经保证我们不会死在这里了。”苏纪笑了笑。 “诶?”宣子方眨了眨眼,他还没反应过来。 黑云翻涌,死气从四面八方团聚而来,只听那团黑云轻蔑道:“要死气就自己进来,我只给你们一刻钟。”众人虽然不知道这名十分厉害的魔修是怎么知道他们的目的的,不过还是依言进了城,随后他们又听到黑云道:“弹琴的小子,你和刚才那个老秃驴是什么关系?” 老秃驴…… 宣子方嘴角抽了抽,他本来以为崇明已经很特别了,没想到这个人比崇明更特别,而且听口气,好像也不把青崖真人和鹤羽真人放在眼里,身份很可疑啊。 这么想着,宣子方索性道:“我和那位前辈只是萍水相逢,并无什么关系。” 黑云听完什么也没有说,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似的,梁双几人早在踏入城中的时候就开始忙活了,只有苏纪还站在宣子方的身边,他盯着宣子方的眼睛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那名佛修?” 宣子方头有些大,又怕被那黑云中的人听到,只好传音道:“师叔,我是……是上次去甘霖寺的时候……”他说到一半就止住了话头,上次去完甘霖寺,他瞒了师叔这件事,说什么都没发生,如今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可是崇明是要把他带回云津寺的啊,宣子方怎么可能跟苏纪提这件事,万一苏纪真的为了他好就把他送走了该怎么办? 苏纪的眼神深了几分,随后叹了口气:“他是特地为你而来的,若非那人,我们全都要命丧邪阵之中,你实在不该瞒我。” 作者有话要说: ps:感谢832729、素素、nys的地雷和拂晓sky的手榴弹!~ ------------ 48分开 进入安绥城的几人分工合作,很快就把死气收集完成。唯有苏纪和宣子方没有动,他们一个是习惯了凡事有人代劳,一个是正低着头,蹂躏脚下的花花草草的同时,在思索该如何把那个和尚的事情告诉苏纪。 崇明神出鬼没,修为又那么高,若是那个什么转世的身份是可以和苏纪说的,那崇明还需要到甘霖寺来个“偶遇”吗? 可是不说的话,苏纪那探询的视线太让人胆战心惊了,宣子方没法面对这样的目光啊…… 而他的师叔还十分从容地站在原地,负手而立,仿佛就是在等宣子方把崇明的身份主动告诉他,脸上信心十足。 宣子方想了又想,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把事情的始末告诉苏纪,免得他师叔又胡思乱想。一步步挪到苏纪身边,嗫喏地开了口…… 苏纪听着宣子方说话,脸色十分平静。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师叔……”宣子方偷偷瞄了苏纪一眼,对方的神情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不知道是喜还是怒。 “师叔?”宣子方又唤了一声。 苏纪神色冷淡,只是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宣子方:“我亦觉得,你若是去了云津寺,比留在无上宗更好,起码在云津寺,崇明法师还能护着你……而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嘲讽一笑:“比起崇明那般的人,还是相差太远了。” “师叔,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需要你护着,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虽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你护着我那般护着你,但是我有信心……”宣子方黑眸如水,亮晶晶的看着苏纪。 “苏师叔!死气已经采集好了!”苏纪正待再说点什么,梁双带着两名弟子从远处回来了,看梁双的脸色,这次的收获应是很大,在如此纯粹的死气之地收集到的自然不会是平凡的死气,因此梁双、左宸和袁洪少三人都是面带喜色的表情。 他们可收集了不止一瓶的死气,就算留一瓶拿去研究,还有很多可以拿回七叶堂,生意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赚钱。 显然宣子方也跟他们想得一样,当即两眼放光,拽着梁双问:“还有没有多的?给我几瓶吧?” 梁双目光不自然地看着宣子方:“小……小师弟,你要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卖灵石啊,这么纯净的死气,到哪里都很少见吧?”宣子方笑眯眯地看着梁双天眼神算全文阅读。 梁双无比懊悔,早知道就不表现得那么高兴了,他抬头看了眼安绥城上方凝聚不动的黑云,自从他们进城以后,那云就不曾再有什么反应,但一刻钟的约定却不能违背,此时想再去采集一些,恐怕是来不及了。 “给他吧。”连一旁冷眼看着两人的苏纪也这么说。 梁双内心在流血,外表还要感恩戴德地把三瓶死气塞到宣子方手里:“既然师叔都这么说了……小师弟,可千万要妥善对待它们啊。”妥善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宣子方点点头,像是看不出梁双肉痛的表情,认真道:“放心吧,我会参考市场价,让它们卖个好价钱的!” 梁双恋恋不舍地看着宣子方把三瓶死气收到法宝囊里,这才回过神来。 “对了,方才回来时,君道友和尚道友说有事要先行一步,从此处离开正好跨过澜山,就是西兰国,那里是万瞬门的地界……”梁双道。 “走得这么急,连招呼都不打啊?”宣子方挠了挠头,他对君兆御和尚思烟多有防备,觉得君兆御这个人深藏不露,可君兆御还没有表露他的目的就听说他已经走了,实在有点耐人寻味。 难道是他想错了,君兆御其实是个单纯的好人? 或许君兆御是好人,但是他肯定不单纯,嗯。 宣子方有些黯然道:“真可惜,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再看到他们了。” 梁双了然地看了看宣子方,这小师弟似乎对那对师兄弟颇有好感,尤其是和年纪相仿的尚思烟谈得来,看来是不舍了。 “怎么,你舍不得他们?”苏纪语气冰冷道。 “倒不是不舍……就是觉得挺奇怪的。”宣子方朝苏纪眨了眨眼,对方想必会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没有当着梁双的面说出来。 “既然不必等他们了,那就回去吧。”苏纪淡淡道。 梁双师徒三人喜笑颜开,他们收集了那么多死气,早就归心似箭了,得了命令,更是马力全开,飞行法宝召唤出来后就迫不及待地上去了。 三人负责把苏纪和宣子方送回无上宗,然后才回七叶堂。 这么一来一往,苏纪二人自出门到回无上宗,也折腾了大半年。 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无上宗也在默默变化着,物是人非,尤其是宣子方在看到青崖真人那仿佛老了几十岁的疲惫面容,心下好生感慨。 “嗯,不错,子方也筑基了,可喜可贺。”青崖真人笑了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目光只是逡巡了一眼,就看向了苏纪:“纪儿也晋阶了,很好。” 面对苏纪的时候,这位偏心的掌教才露出了真正欣慰的表情。 不过这些宣子方早已习惯,他和青崖真人只是简单地聊了下这趟出门的感受,随即他就自动提出要去琳琅阁换积分,把苏纪留给青崖真人,自己先行离开。 无上宗表面上还是一派平和,只是赤霄峰上多了几张生面孔,他坐着纸鹤晃晃悠悠地到了琳琅阁,却不见司徒鸿,坐在前座的是一名炼气期的弟子笑揽美人回人间。 “咦,怎么不见司徒师兄?”宣子方环视一周,问道。 那名炼气的弟子在算账,眼皮都没抬,冷冷道:“你不知道么,司徒鸿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阵子,筑基丹吃死了两位师兄以后,那个司徒鸿便失踪了。”那名弟子有些不耐烦,他砰地一声把手中的账本合上,抬头道:“我说你是新来的吧?问那么多干嘛,去去去,一阶功法都在那边,别妨碍师兄我算账!” 宣子方摸了摸鼻子,好笑地看着那人:“咳,我不是来找功法的,我是来交任务的。” 那人很大牌地伸出手:“牌子呢。” 在琳琅阁外领了任务的人都会有一枚玉牌作为凭证,完成任务以后自会有专门的弟子打上印记,再回来交任务。但是也有一种任务是不需要凭证的,比如外出调查某事,或者某位师叔突然人手不够了,随机拉几名弟子帮忙,这种任务多半会由当事人亲自吩咐下来,记录在册,等人回来以后就算完成。 宣子方显然是第二种情况,因此在看到那名弟子伸出手的时候愣了下,然后笑了笑道:“我的任务是没有玉牌的,师兄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真烦!”那人又从桌上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说吧,什么任务!” “应该是掌教布置的……调查筑基丹的任务。”宣子方想了想道。 那弟子一开始还是懒洋洋不想干活的模样,可是听到宣子方的后半句话后翻书的手顿了顿,惊讶地看了一眼宣子方,还有些畏惧。他又打量了宣子方一眼:“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宣子方。”宣子方笑了笑。 “对、对不起!师兄,我不知道是你……”那名弟子立刻站了起来,点头哈腰,恨不得让宣子方失忆,重来一遍。 宣子方并不介意,他只是想到如今连赤霄峰的弟子都有人不认识自己了,可见他们的敌人动作有多快,而且这些只是冰山一角,青崖真人恐怕也认为这些低阶弟子算不上威胁,才让他们留在赤霄峰的。 “无妨,你继续吧。”宣子方道。 “是、是……”那人双手颤抖,好不容易找到了宣子方和苏纪出任务的那条,用蘸了朱砂灵墨的毛笔一勾,很快那页纸上就没了这个任务,而积分簿上的积分添了三百。 辛苦大半年,才换来三百积分,真是得不偿失啊。 宣子方伤心地看了眼自己名下的积分,还不到五百,连个稍微高阶一点的功法都换不到。他想了想,眼睛又亮了起来,从法宝囊中一股脑儿把路上收集到的好东西倒了出来:“师弟帮我看一看,这些加起来能换多少分?” 这里面多半是灵石灵草,还有从七叶堂顺回来的一些丹药,其中以青芽草最多,也最珍贵,那名炼气弟子恨不得扑到那堆宝贝里,最后强忍着冲动,一件一件地帮宣子方换算。 还是法宝珍物好啊,算了大半个时辰,那弟子终于把东西都收归琳琅阁,并在宣子方的名下多添了五百多分,比出一趟远门能换来的分数多得多,宣子方不由嘿嘿笑了下,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当然,那三瓶死气和在无名洞府中得来的法宝并没有上交,这些东西他日后都能用到,并不心急。 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是司徒鸿失踪一事,他当初可是把敖驰托付给了司徒鸿,司徒鸿失踪了,那他的敖驰怎么办?司徒鸿到底为什么会失踪,会跟筑基丹一事有关吗? ------------ 49两年之后 宣子方回到自己那个破败的院落,小院子安安静静,还保持着大半年前他离开时的样貌。 院子里乱哄哄的,还有敖驰拼命留下的爪印,什么时候那软软的小爪子锋利得能在石桌腿上留下痕迹了?还有院子里那些杂草,记得以前是用来种调配敖驰食用乳汁的灵草的,如今灵草没人照顾,养分都被杂草吸收,只有几株顽强的灵草鹤立鸡群。 那个每回见他回来就迫不及待把脏兮兮的脑袋往他怀里钻的小家伙,不见了。 宣子方晃了晃脑袋,甩开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往屋里走去。 房间也还是离开时的样子,给敖驰做得那个小窝也是乱糟糟的,地上散落着一些碎布片,都是敖驰磨牙时咬出来的,不用想就知道遭殃的肯定是宣子方的衣服。 敖驰不过是只低阶妖兽,以宣子方如今的能力,只要他愿意,能在灵兽园中随便挑。他知道,自己这一趟随苏纪去调查筑基丹一事,中途不但筑了基,还彻底洗清了无上宗对自己的怀疑,回来后在无上宗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当然,这都和苏纪的维护有不小的关系。 “唉,不管怎么说都有了感情,培养感情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啊……”宣子方落寞地看了眼敖驰的那个小窝,摇了摇头。可能他日后也不会有别的灵宠了。 司徒鸿和筑基丹到底有什么关系呢,他到底是把敖驰扔了还是拐走了? 不管怎么说,宣子方都要找到司徒鸿,他对这位师兄的印象还不错,若是他把筑基丹交给姚毅的,那他可藏得太深了。 就在宣子方走神时,一抹紫色的影子出现在门口,脆生生的声音却有着老成的语气:“宣师兄,师叔有话要我带给你。” “嗯?”宣子方回头,就看到湖柳居的两名紫衫童子的其中一个正看着他,“师叔要说什么,怎么特地把你遣过来了?”语气里有一丝打趣,宣子方知道这两名童子跟苏纪一般老成冷静,俨然就是把苏纪当成了偶像,他开不起苏纪的玩笑,总能在这两个小孩身上找回点场子吧。 紫衫童子丝毫不被影响,板着脸道:“师叔说:子方,你不妨闭关一段时日,待你出关,或许就能帮上我的忙了。” 宣子方愣愣地看着那张正经的小脸,半晌,才讷讷道:“师叔真的这么说的?他不亲自跟我说,却让你过来,难不成他嫌弃我帮不上忙了?” 紫衫童子细细的眉毛蹙了蹙,对宣子方道:“这是师叔闭关前让我转告你的,至于师叔有没有嫌弃你,还请师兄自己去问他吧全能修炼系统!不过,师叔在闭关,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扰的。” “师叔也闭关了?”宣子方有些惊讶,方才他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苏纪也闭关了,而且行事如此匆忙,像是突然决定的一样,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紫衫童子懒得回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他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告辞便离开了小院。 宣子方瞪了瞪眼,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苏纪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闭关,这和无上宗如今的局势有关系吗?而且还让他的童子过来传话,却连一面都不见他,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可他们还没到七年呢…… 宣子方揉了揉额角,他真是关心则乱。敖驰失踪对他而言影响可不小,虽然他有时候真烦这爱粘着他的小家伙,但把敖驰惯成那样的也是他自己。苏纪和敖驰并不一样,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理由,实在轮不到自己去操心。 起码,现在的自己能力太弱,确实什么忙都帮不上。 宣子方再仔细看了眼自己住的这个小院落,最后轻轻阖上门扉。 很快,苏纪闭关的消息就传遍了无上宗,同时闭关的还有宣子方。 后山。 喻初尘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那布置了好几道禁制的山洞,明眸忽闪,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师兄,你分明就已经不再信任我,为何还要让我为你护法?” 他说话的声音十分轻柔,一旁的商亭只听到了其中几个字,没听清楚,但看到喻初尘那一脸莫测的表情,安慰道:“宣师兄虽然已经是内门弟子了,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这次回来以后也给我们带了不少灵丹。他若不是真心,怕是连一点面子工夫都不会做的。” 商亭自认对宣子方的性子看得挺透,宣子方对待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可你若是觉得他是个冤大头那就错了。笑一笑又不会少块肉,但要让宣子方出点学,拿出些好东西,简直比登天还难。宣子方是那种典型的雁过拔毛的人,除非是他真正信任的人,否则旁人很难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喻初尘看了商亭一眼,嘴边的笑容更深:“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需要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要。” 商亭对于喻初尘时不时的答非所问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能自然而然地把话接下去:“宣师兄是个真性情的人。” “真性情?”喻初尘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酸涩起来。 “好了,这段时日这里的禁制都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可以回去了。”商亭拍了拍喻初尘的肩膀,最后说道:“你也别太失落了,不说三年后还有宗门大比,就说眼下的万宗大会,只要表现得好,照样能得到露脸的机会。肖师伯不还说等你炼制出了御魂丹,就带你去会场看看吗?” 五十年一届的万宗大会还有不到两个月,这一回是由无上宗承办,是修真界的一大盛事。届时凡是修真门派都会派人过来,帖子在一年前就已经陆续发出,这几个月里前来无上宗的人多不胜数,好在无上宗地广房多,住下这些人完全不成问题。而陌生人多自然也会有些不方便,比如误闯了禁地,惊扰了正在闭关的人……这也是这日喻初尘和商亭出现在此地的原因。 喻初尘和商亭走后,一道白色的影子隐藏在树影中,很快消失不见。 这几日,苏纪已经出关,正忙着帮陆璟坛安置前来的修者们,这当中自然也有熟面孔。 苏纪淡淡看了眼面前的蓝色道袍的英俊男子:“君兄,别来无恙空间基地军火商。” “听闻苏兄最近才出关,且一出关就结丹成功,还未来得及恭喜苏兄。”君兆御道。 “君兄亦是金丹,我也尚未恭喜你呢。”苏纪淡淡道。 君兆御脸上笑容不减,眼神一扫,没有看到那个想了许久的身影,不由问道:“不知子方现在何处?” “哦,他闭关了,到现在还没出来。”苏纪似乎话中有话,让君兆御接下来的话全都问不出口了。 这人对宣子方的占有欲还是一如既往啊,君兆御脸色一僵,也不知道这次宣子方闭关是不是苏纪故意安排的。不过,闭关也好。君兆御目光闪了闪,很快恢复了温和儒雅,他和苏纪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般,沿着赤霄峰边走边谈,看得一路上的女修们春心似水。 “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迎面而来一位粉衫少女,面若桃花,双眸含情,从灵宠背上灵巧跳下,来到君兆御面前。 那少女还偷偷瞥了眼面容冷峻的苏纪,这才对君兆御道:“尚师兄说要去找个人,不能带我玩了,师兄我能不能跟着你啊……”说着又偷偷看了眼苏纪,小声道:“这位是无上宗的师兄吧,若能得师兄带路,就更好了。” 苏纪冷漠地睨了她一眼,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对君兆御道:“君兄有事要忙,在下就先离开了。” 少女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苏纪化作一道白光而去。 “采玉,你尚师兄可有跟你说过找到那人没有?”君兆御沉声问。 连采玉慢慢摇了摇头:“师兄没有跟我说过,他只说要去找一找。对了,方才那位……那位师兄叫什么啊,长得可真好看。” 君兆御温柔地笑了笑,带了点宠溺对她道:“你应该唤他一声前辈才对,那位可是无上宗未来的掌教,名唤苏纪。你若是想再见他,这几日不妨在我身边,总会有机会的。” “真的?”少女眼睛一亮。 “当然。” “呵呵,那师兄可不许嫌我烦,还要帮我多说几句好话才行哦。”连采玉娇笑道。 君兆御望着苏纪离开的方向,眸光逐渐变深。 万宗大会为期十日,整个天元大陆的修真门派都会派人前来,自然也包括魔修的宗门。不过魔修门派的人一般神出鬼没,也多半随性,不喜欢这种道修群聚的地方,因此只有寥寥几个亦正亦邪的门派参与。倒是这一届万宗大会,七杀门派出了七名弟子,且七名弟子不是筑基就是金丹,让无上宗负责接待的弟子惶恐了好一阵。 前来参与大会的一般是由门派的长老和筑基期的弟子组成,主要是让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出门历练一番,七杀门的人虽不多,可那七人的修为放在哪个门派都是精英,很难让不人侧目。 连采玉吐了吐舌头道:“对了师兄,我来时看到了那几个魔修,凶神恶煞的,好可怕……” 君兆御笑笑道:“师妹胆识过人,岂会怕了区区几名魔修?” 连采玉瞪了他一眼:“师兄!你可千万别在苏……苏前辈面前这么说,不然我会……” “不然师妹就要用四十九环连环雷爆符招呼我了?”君兆御轻轻笑道。 “才不会呢,我哪有那么残忍……”连采玉柔媚一笑,“人家已经能画出八八六十四环连环雷爆符了。” ------------ 50英雄救美 万宗大会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后三日的擂台斗法,所有的修者,不管是默默无闻还是小有名气,都愿意为了扬名立万而下场比试。哪怕最后没有拔得头筹,只要下了场,他的名字就会被记录下来,成为这十年中人们谈论较多的对象。而且承办方每次擂台斗法的彩头都份量十足,今年是三件极品法宝,分别是离心剑、层雨环和一枚延阳丹。 离心剑乃无上宗赤霄峰琳琅阁的镇阁之宝,比掌教的昭阳剑也不枉多让,从离心剑在琳琅阁的兑换积分上就知道其价值了――五千分。 五千分……大概是七个刘岷的价格。 层雨环是一件难得的法宝,浸入清水中数个时辰,其液可解百毒;而敲击玉环的声音又可称为音阵的阵眼,将普通的音阵提高一个层次。最特别的是,层雨环还可以用来炼丹,对水炼的丹药特别有帮助。 而延阳丹,顾名思义……就是能够延长阳寿的丹药。延阳丹不仅工序复杂,而且材料也极其难得,普通人服用可多活一百年,若是伤重濒死之人服用,则可以伤势痊愈,无副作用。 这一届天元大陆上的修真门派聚集在无上宗的也有成百上千人了,这三样东西都极其珍贵难得,所以从万宗大会开始的第一天起,竞争就十分激烈。有能耐的人摩拳擦掌,没能耐的人想方设法做点小动作,消耗竞争对手的有生力量。 打从掌教以和煦笑容欢迎各个门派前来的代表时,没有资格进入穷极殿的修者们就开始暗中较量了。 即使是平时静谧和平的后山,此时也变成了处处硝烟。 可那些门派的代表们表面上约束自家弟子,背地里看到斗法还是那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样子,有的甚至还会趁机指点那些弟子。这可苦了无上宗的弟子们,内门弟子深居简出,跟在各自的师父身边也算清净,但外门弟子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大部分的人就靠这次大会跑腿赚积分了,可没想到大多数人跑腿跑不成,反而成了炮灰我的贴身校花。 尤其是外门的女弟子,女修本就修为难提升,且若是还生得貌美的,简直就是在诱人犯罪了。 “啊――” 少女尖叫一声,弃了已经被损坏再也飞不起来的飞行法宝,干脆提着裙子往深山里跑,她一身狼狈,衣服被地上树枝和荆棘划破,头发上的云髻也散了些许,脸上更是两行清泪。可她没有时间去整理自己的仪容,身后连环的爆炸声,声声如催命符般令她心悸,恨不能自己有八条腿,逃离这些恐怖的人…… 轰――!! 少女腿一软,摔了一跤。她狼狈地爬起身,就听见身后有个好听的女声道:“给我把她抓起来!” 立即有两名粗壮的修者上去,少女挣扎着想再跑远一点,却还是无法摆脱两名修为比她高出许多,且力气大的男修。男修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揪住了少女的头发,迫使她抬头,一张清丽的小脸上除了眼泪就是泥土,好不凄惨。 容色艳丽的少女步步生莲,朝她走了过来,微微扬起小巧的下巴,傲然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跟苏前辈说上话,就凭你这张丑脸,也想勾引苏前辈吗?” 聂莹愣愣地看着她,她不明白,只是被叫过去问了几句关于宣师兄的话而已,怎么回后山的时候就被这些人追杀了?这里是无上宗啊,她是无上宗的弟子啊,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大白天的追杀无上宗的弟子? 苏前辈……那人是在说苏师叔吗? 也要怪聂莹只是个外门弟子,她这些天接触到的都是各个门派当中不怎么重要的人,如连采玉这种门派中的核心,她根本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当下,聂莹只能哭着摇头道:“我不是……不是……” 连采玉一脚踩在聂莹的小脸上:“狡辩?我亲眼看着你们有说有笑的,还敢跟我狡辩?!”她朝制住聂莹的两名修者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缚住聂莹的手脚,另一人扒开了她的嘴巴,连采玉快速地将一枚黑色的药丸扔入了聂莹的嘴里,强迫她咽下。 亲眼看到聂莹吞了那枚丹药后,连采玉脸上慢慢浮现出风情万种的笑容,她笑容残忍地看着聂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啧啧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一道飘渺的男声由远而近,连采玉登时柳眉微蹙,释放灵力以神识环视四周,一半警惕一半威胁道:“什么人?!姑奶奶在这里做什么事,用不着人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的断肠丹不客气了!” 然而她还没察觉到那人到底藏身在哪里,回过神来时,只见聂莹身旁的两名修者已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连采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一道连环雷爆符夹在手指之间,更为警惕地瞪着观察着。而聂莹也是大气不敢出,她只能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只是她除了害怕和期待以外,还觉得那个出手解救她的人声音很熟悉。 “咦,连环雷爆符?”那人语气里有一丝惊讶:“你是小尚的什么人?” 这声音比方才更加近了,而且暗处藏身的人还知道这是连环雷爆符,万瞬门的独门符篆,能有这个眼里识别的人绝对是少数。况且,离得这么近,连采玉还没有察觉到那人的藏身之地,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思及此人可能修为尚在她之上,连采玉咬了咬殷红的唇,忽然想到此人没有叫出那贱女人的名字,恐怕他们是不认识的。她灵机一动,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哥,我只是和这小妹妹有点私怨,还请大哥不要干涉。她是我师兄逃跑的妾,我师兄命我追过来的,这别人的家事……大哥总不好插手吧?” “你胡说星耀伯纳乌最新章节!胡说!”聂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貌美狠毒的女人,又气又恨。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连采玉又踩了聂莹一脚,扬了扬美貌张扬,倾国倾城的脸。 刚猜测即使是再有侠义心肠爱好多管闲事的人也不会去干涉别人的家事,可连采玉还没等得意一笑,就听到藏身暗处的那人嗤笑了下。 “这位姑娘,说谎可是要打屁股的哦……”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树后缓步走了出来,连采玉微微睁大眼睛,眼前这男子,虽然还是个少年,却身材匀亭,星眸含情,较之冷艳的苏纪多了几分柔和,较之温柔儒雅的君兆御又多了几分俏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后山闭关了两年的宣子方。 宣子方的身量比两年前抽高了些,面目更加精致了些,当然修为也增加了些。 他好笑地看着面前粉衣秀丽的少女,扶着浑身狼狈的聂莹站了起来,一手在的后背渡了一缕灵力,裹住那狠辣的断肠丹:“这位姑娘说,我这聂师妹是你师兄的小妾?不知是你哪位师兄呢?” 被宣子方略带戏谑的眼神扫了一眼,连采玉顿时浑身僵硬,脸颊微红,她觉得自己的脸被烧红了似的难受,恶狠狠地瞪了眼宣子方:“这你不用管!” 而聂莹惊吓过度,看到宣子方时委屈地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一头扎进宣子方怀里嗷嗷哭了起来。 早知道就不穿新衣服出来了……宣子方苦逼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色道袍,又无奈地看着连采玉道:“不可能啊,要是君兆御和尚思烟有了道侣,他们肯定会通知我一声的。姑娘,若你还是坚持的话,不妨和我一道去问问,免得我这小师妹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死在自家无上宗的地盘,也太憋屈了。” 连采玉蔑视地看了眼宣子方:“你算哪根葱,也配帮这贱丫头打抱不平?只要我苏前辈说一句话,你们都要灰飞烟灭!” “苏前辈?”宣子方皱了皱眉,低头悄声问了下聂莹:“她说的苏前辈是谁啊,我认识不?” 聂莹嗫喏两声,她不大敢说自己的猜测,无上宗里姓苏的师叔辈也不止苏纪一个,可权力最大最受拥戴的却只有苏纪。聂莹只能摇摇头,低声说了句什么,可宣子方什么都没听到,聂莹被吓坏坏了,还有些语无伦次,更是紧紧地巴着自己,想让她大声说话都不成。 宣子方只好叹息一声,冲连采玉挤了挤眼道:“那行,你把你那什么前辈照过来,让我们灰飞烟灭了吧。” 连采玉只当宣子方是妥协了,得意地笑了笑,就在她扬起手中的连环雷爆符时,便听到有个清冷的声音道:“谁要灰飞烟灭?” 这声音连采玉熟得不能再熟,她连发作宣子方两人都顾不上,兴奋道:“苏前辈!” 这一声可谓娇软甜糯,听得宣子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宣子方抖了抖,看着天际突然多了一道剑光,接着一人挺拔如松、身长玉立地出现在面前。 苏纪面容冷峻,只看了一眼宣子方,便皱起了眉。 连采玉以为他是专门为她而来,马上道:“这人太可恶,他不仅阻止我教训这个女人,还……”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苏纪那永远淡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悦道:“还不放开聂莹,你还想抱多久?” 宣子方立即推开了还没哭够的聂莹,俊美的脸上多了一分讨好,星眸眨了眨,水汪汪地看着苏纪:“师叔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吃小师妹豆腐的,回头你吃我豆腐吧,要吃多少绝不还价!” ------------ 51事有蹊跷反常即妖 连采玉即便是没搞明白情况,也知道苏纪和宣子方之间的气氛不太对。虽然在无上宗内喊苏纪为师叔的人有很多,可是能让苏纪系怒形于色的人,至少连采玉在无上宗内还没见到过。哪怕是对待掌教,苏纪也是秉礼相待,没有多余的话,哪怕掌教青崖真人想多跟他聊两句家常,多一个字苏纪都会冷下脸,掌教只能讪讪闭嘴。< 可是连采玉就是喜欢这样的苏纪,不像大师兄那般对谁都那么温柔,也不像小师兄那样不靠谱,而且这张冰冷英俊的面容,她每看一眼,就心动一分……< 聂莹那个混丫头居然能和苏纪说上话,已经让她十分嫉妒了,而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却还能跟苏纪说玩笑话!< 连采玉一张明艳的小脸上满是妒恨,盯着宣子方的眼神如狼似虎。< 宣子方尤不知情,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苏纪:“两年未见,师叔比从前更加俊美不凡了,师叔知道我今日出关,来接我的吗?”< 还不等苏纪说话,宣子方就亲昵地把手搭在苏纪的肩上,本来是想勾肩搭背的,可身高差是个硬伤,让宣子方只能放弃,他勾了勾唇角:“师叔远道而来,弟子无比感激,这样吧,让我送师叔一程,咱们师叔侄好好叙叙话……”说完便抛出一把飞剑,宣子方从容地跃上剑身,挑眉看了眼苏纪。< 苏纪看也不看他,身影一闪,便道了飞剑上。< 宣子方又朝聂莹招了招手道:“还不上来?傻愣着干嘛?”< 聂莹哦了一声,不敢去看阴沉着脸的苏纪,跌跌撞撞地爬上来。< 然后便听嗖地一声,剑光掠过眼前,人已经飞远了,连采玉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宣子方三人绝尘而去。< 从后山到赤霄峰不过短短几炷香的路程,等到了后山外门女弟子住的房舍前,宣子方把聂莹放了下去,临走前还叹了口气:“师妹啊,这回我为了你可是亏大发了!起码也要元气大伤啊!回头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聂莹听后小身板一晃,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汪汪。< 宣子方摇头晃脑地驱策飞剑往赤霄峰而去,没再理会她。他的腰被苏纪揽着,脸被转到苏纪面前,迫使着看向苏纪,那张冰冷而俊美的脸上满是不爽:“三句话不离你师妹,我倒不知你这么有闲心。”< 宣子方笑得眉眼弯弯,丝毫不害怕,仰起脸道:“我还没找你呢,你就跟我提聂莹蛇蝎弃妃。刚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君兆御他师妹这么狠毒?方才她还说要让你砍了我呢,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还有,我眼力不差,她手上拿的可是六十四环连环雷爆符,比小尚的那个还厉害呢!要是跟她打起来……”< 宣子方叽叽喳喳还没说完,苏纪不耐烦地低下头,用嘴堵上了他未说完的话。< “唔唔唔……”宣子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唇正被一片柔软裹住,那具有倾略性的舌舔过他的唇,顶开了他的齿缝,沿着贝齿一路横扫,搜刮每一寸柔软之地,尽情地挑逗着他的舌尖……< 直到宣子方目眩神迷,头脑昏沉,苏纪才松开了他。< 看着宣子方白皙的脸颊爬上了薄薄的红色,苏纪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沉声道:“这几日万宗大会,无上宗不甚安全,你要多加小心。”< “我说呢,师妹怎么好端端的会在后山跟人打起来……哦,说错了,是被人追杀。师叔你没看到那女的有多嚣张,啧啧,这么嚣张,可不像是个长命的……”宣子方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但是随机眼前一亮,又道:“万宗大会还没结束吧,我可以去看看吗?听说有擂台斗法?”< “你不许去。”苏纪立即对他道。< “为啥……”宣子方疑惑地看着苏纪,“我就是去瞧瞧热闹,两年没见过人了,凑热闹都不行么?我不下场,就在边上看看……”< “那也不行。”< 宣子方眯了眯眼,一听苏纪这语气,他就觉得事有蹊跷,反常即妖。< 万宗大会是什么性质的大会?< 往高了说,就是各个修真门派相互交流切磋,促进修真界蓬勃发展的交流会;往俗了说,参与万宗大会的多半都是各个门派的青年俊秀,男的风流,女的秀美,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相亲大会啊!再看那连采玉双眸含春,看到苏纪连路都不会走了的样子,宣子方越发地觉得苏纪有什么事瞒着他。< 难不成,掌教帮他相了个女修?师叔不便推脱?< 不可能吧,凭掌教的社会地位和对苏纪宠爱程度,如果连婚姻自由都不给苏纪,那苏纪也不会养成今日这种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的性格了。< 难道是苏纪在这大会上找到了他的命定之人?怕他伤心所以不让他们情敌相见?<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啊……< 宣子方当即垂眸道:“师叔,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挺得住……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不对,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也不对,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祝福你们的仙府道途全文阅读。”< 苏纪无奈地看着他,好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让你这两日好好休息,巩固丹境。你才晋阶没多久,万宗大会纵然再精彩,也比不上你重要。”< 宣子方震惊地看了一眼苏纪,心道:师叔什么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这还是他那个动不动就严厉惩罚他的师叔吗?< “原……原来是这样啊,那啥,我先回去了……”宣子方生硬道。< “你要去哪儿?”苏纪淡淡道。< “回我那个院子啊……”宣子方刚说完,飞剑已经到了记忆中他那小破院子的地盘,可是他在半空盘旋一圈,连个木头桩子都没找到。宣子方讶异地炸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地方,又丢了两三个破解法阵下去,半个结界都没看到,他那小院子是真的消失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纪在他背后凉凉道:“哦,那个院子,我让人拆了。”< “拆了?!”宣子方惊讶地回过头:“那我住哪儿?”< “湖柳居。”苏纪眼中不带半分情绪,黑如夜幕的眼眸中完整倒映出宣子方惊愕的神情,苏纪道:“我让人把院子西侧收拾出来,以后你就住在那儿。”< 宣子方瞪了一会儿眼,然后有些害羞道:“那……那我们这算是同居了?”< 苏纪干咳了下:“……嗯。”< 宣子方扭过头,在苏纪看不见的角度勾了下嘴角。< 夕阳西斜,擂台斗法的第一日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斗法竞争特别激烈,第一天就淘汰了一大批人。苏纪把宣子方塞进湖柳居的西院后,又回去看了两个时辰的比试,心中烦闷,看这一日也快到了尾声,他再也看不下去,回转湖柳居。< 而湖柳居内,两名紫衫童子见苏纪回来,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抬了一个箩筐,小心翼翼地进入苏纪的书房。< 苏纪正在翻找玉简,抬头看到两名童子面有难色,问道:“这是何物?”< 紫衫小童无比后悔答应了宣子方的事,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师叔……这是豆腐,宣师兄说,不够还可以问他要。”小童见苏纪的脸色越来越黑,冷寂的黑眸此时如燃烧着两团熊熊火焰,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把头埋得更低,准备承受苏纪的怒火。< 但是只听苏纪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做,这是问道:“宣子方人呢?”< 另一名小童赶紧答道:“宣师兄在师叔离开湖柳居一刻钟后就离开了西院,他说要把已经出关的事情告知陆师伯……”< 告诉一声能去了大半天?< 小童在心中咒骂宣子方千百倍,又祈祷他快点回来天书奇谭全文阅读。宣子方自己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要让他们来善后啊!< “行了,你们出去吧。”苏纪冷冷地扫了一眼一脸悔色的两个小童,又加了句,“把豆腐拿走。”< 两名小童灰溜溜地抬了豆腐就落荒而逃。< 而此时的宣子方,正在无上宗的白啼峰,他碰到了一个熟人。< “师兄……这两年你就是顶着这个身份瞒天过海的?”宣子方看着眼前这个刀疤汉,和那个热情俊朗的师兄完全沾不上边,“你扒皮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心虚?”< “我心虚个啥!那人是病死的!”伪装成刀疤汉的师兄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神秘失踪的司徒鸿。司徒鸿失踪后,敖驰也没了踪影,宣子方曾经仔细找过,可无上宗那么大,天元大陆那么大,上哪儿去找人?可没想到,司徒鸿竟然没有离开,还想方设法地和他取得了联系。“我还带着你那只骜虎呢,能走多远?这家伙不好养活,要不是这个身份,我能在灵兽园光明正大地帮你养灵宠吗!”< “对不起啊师兄,我不该误会你的……”宣子方忙道,“你接着说,找我出来要跟我说什么?为了你,我可是提前出关的呢。”< 司徒鸿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早就算好了在万宗大会上出关?”< 宣子方笑了笑道:“我算好时日是在第三天的呢,压轴出场啊。”< “嘿,有你苏师叔在,再压轴也轮不到你。”司徒鸿坏笑道。< 宣子方郁闷地看着他。< 司徒鸿道:“我藏了这两年,知道了不少秘密。你以为那枚筑基丹是我换给姚毅的?其实那不是我做的,珍贵如筑基丹,我怎么可能不跟师父说一声呢?其实那筑基丹,是失窃了。”< “啊?!”< “很奇怪吧,记录册里分明写的是用积分换的。记录册上的每一条都是我亲手写上去的,用的是特殊的灵墨,只有掌管琳琅阁的人才能做到。我一见有人查到了琳琅阁,立刻二话不说就躲起来了……”司徒鸿感慨道。 ------------ 52被袭 连采玉即便是没搞明白情况,也知道苏纪和宣子方之间的气氛不太对。虽然在无上宗内喊苏纪为师叔的人有很多,可是能让苏纪系怒形于色的人,至少连采玉在无上宗内还没见到过。哪怕是对待掌教,苏纪也是秉礼相待,没有多余的话,哪怕掌教青崖真人想多跟他聊两句家常,多一个字苏纪都会冷下脸,掌教只能讪讪闭嘴。< 可是连采玉就是喜欢这样的苏纪,不像大师兄那般对谁都那么温柔,也不像小师兄那样不靠谱,而且这张冰冷英俊的面容,她每看一眼,就心动一分……< 聂莹那个混丫头居然能和苏纪说上话,已经让她十分嫉妒了,而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却还能跟苏纪说玩笑话!< 连采玉一张明艳的小脸上满是妒恨,盯着宣子方的眼神如狼似虎。< 宣子方尤不知情,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苏纪:“两年未见,师叔比从前更加俊美不凡了,师叔知道我今日出关,来接我的吗?”< 还不等苏纪说话,宣子方就亲昵地把手搭在苏纪的肩上,本来是想勾肩搭背的,可身高差是个硬伤,让宣子方只能放弃,他勾了勾唇角:“师叔远道而来,弟子无比感激,这样吧,让我送师叔一程,咱们师叔侄好好叙叙话……”说完便抛出一把飞剑,宣子方从容地跃上剑身,挑眉看了眼苏纪。< 苏纪看也不看他,身影一闪,便道了飞剑上。< 宣子方又朝聂莹招了招手道:“还不上来?傻愣着干嘛?”< 聂莹哦了一声,不敢去看阴沉着脸的苏纪,跌跌撞撞地爬上来。< 然后便听嗖地一声,剑光掠过眼前,人已经飞远了,连采玉愣愣地站在原地看宣子方三人绝尘而去。< 从后山到赤霄峰不过短短几炷香的路程,等到了后山外门女弟子住的房舍前,宣子方把聂莹放了下去,临走前还叹了口气:“师妹啊,这回我为了你可是亏大发了!起码也要元气大伤啊!回头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聂莹听后小身板一晃,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汪汪。< 宣子方摇头晃脑地驱策飞剑往赤霄峰而去,没再理会她。他的腰被苏纪揽着,脸被转到苏纪面前,迫使着看向苏纪,那张冰冷而俊美的脸上满是不爽:“三句话不离你师妹,我倒不知你这么有闲心。”< 宣子方笑得眉眼弯弯,丝毫不害怕,仰起脸道:“我还没找你呢,你就跟我提聂莹至尊仙皇全文阅读。刚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君兆御他师妹这么狠毒?方才她还说要让你砍了我呢,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还有,我眼力不差,她手上拿的可是六十四环连环雷爆符,比小尚的那个还厉害呢!要是跟她打起来……”< 宣子方叽叽喳喳还没说完,苏纪不耐烦地低下头,用嘴堵上了他未说完的话。< “唔唔唔……”宣子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唇正被一片柔软裹住,那具有倾略性的舌舔过他的唇,顶开了他的齿缝,沿着贝齿一路横扫,搜刮每一寸柔软之地,尽情地挑逗着他的舌尖……< 直到宣子方目眩神迷,头脑昏沉,苏纪才松开了他。< 看着宣子方白皙的脸颊爬上了薄薄的红色,苏纪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沉声道:“这几日万宗大会,无上宗不甚安全,你要多加小心。”< “我说呢,师妹怎么好端端的会在后山跟人打起来……哦,说错了,是被人追杀。师叔你没看到那女的有多嚣张,啧啧,这么嚣张,可不像是个长命的……”宣子方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但是随机眼前一亮,又道:“万宗大会还没结束吧,我可以去看看吗?听说有擂台斗法?”< “你不许去。”苏纪立即对他道。< “为啥……”宣子方疑惑地看着苏纪,“我就是去瞧瞧热闹,两年没见过人了,凑热闹都不行么?我不下场,就在边上看看……”< “那也不行。”< 宣子方眯了眯眼,一听苏纪这语气,他就觉得事有蹊跷,反常即妖。< 万宗大会是什么性质的大会?< 往高了说,就是各个修真门派相互交流切磋,促进修真界蓬勃发展的交流会;往俗了说,参与万宗大会的多半都是各个门派的青年俊秀,男的风流,女的秀美,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相亲大会啊!再看那连采玉双眸含春,看到苏纪连路都不会走了的样子,宣子方越发地觉得苏纪有什么事瞒着他。< 难不成,掌教帮他相了个女修?师叔不便推脱?< 不可能吧,凭掌教的社会地位和对苏纪宠爱程度,如果连婚姻自由都不给苏纪,那苏纪也不会养成今日这种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的性格了。< 难道是苏纪在这大会上找到了他的命定之人?怕他伤心所以不让他们情敌相见?<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啊……< 宣子方当即垂眸道:“师叔,你不用担心我,我能挺得住……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不对,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也不对,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祝福你们的九碑。”< 苏纪无奈地看着他,好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让你这两日好好休息,巩固丹境。你才晋阶没多久,万宗大会纵然再精彩,也比不上你重要。”< 宣子方震惊地看了一眼苏纪,心道:师叔什么变得这么温柔体贴了?这还是他那个动不动就严厉惩罚他的师叔吗?< “原……原来是这样啊,那啥,我先回去了……”宣子方生硬道。< “你要去哪儿?”苏纪淡淡道。< “回我那个院子啊……”宣子方刚说完,飞剑已经到了记忆中他那小破院子的地盘,可是他在半空盘旋一圈,连个木头桩子都没找到。宣子方讶异地炸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地方,又丢了两三个破解法阵下去,半个结界都没看到,他那小院子是真的消失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纪在他背后凉凉道:“哦,那个院子,我让人拆了。”< “拆了?!”宣子方惊讶地回过头:“那我住哪儿?”< “湖柳居。”苏纪眼中不带半分情绪,黑如夜幕的眼眸中完整倒映出宣子方惊愕的神情,苏纪道:“我让人把院子西侧收拾出来,以后你就住在那儿。”< 宣子方瞪了一会儿眼,然后有些害羞道:“那……那我们这算是同居了?”< 苏纪干咳了下:“……嗯。”< 宣子方扭过头,在苏纪看不见的角度勾了下嘴角。< 夕阳西斜,擂台斗法的第一日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斗法竞争特别激烈,第一天就淘汰了一大批人。苏纪把宣子方塞进湖柳居的西院后,又回去看了两个时辰的比试,心中烦闷,看这一日也快到了尾声,他再也看不下去,回转湖柳居。< 而湖柳居内,两名紫衫童子见苏纪回来,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抬了一个箩筐,小心翼翼地进入苏纪的书房。< 苏纪正在翻找玉简,抬头看到两名童子面有难色,问道:“这是何物?”< 紫衫小童无比后悔答应了宣子方的事,却只能硬着头皮道:“师叔……这是豆腐,宣师兄说,不够还可以问他要。”小童见苏纪的脸色越来越黑,冷寂的黑眸此时如燃烧着两团熊熊火焰,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把头埋得更低,准备承受苏纪的怒火。< 但是只听苏纪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有做,这是问道:“宣子方人呢?”< 另一名小童赶紧答道:“宣师兄在师叔离开湖柳居一刻钟后就离开了西院,他说要把已经出关的事情告知陆师伯……”< 告诉一声能去了大半天?< 小童在心中咒骂宣子方千百倍,又祈祷他快点回来桃运青年。宣子方自己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要让他们来善后啊!< “行了,你们出去吧。”苏纪冷冷地扫了一眼一脸悔色的两个小童,又加了句,“把豆腐拿走。”< 两名小童灰溜溜地抬了豆腐就落荒而逃。< 而此时的宣子方,正在无上宗的白啼峰,他碰到了一个熟人。< “师兄……这两年你就是顶着这个身份瞒天过海的?”宣子方看着眼前这个刀疤汉,和那个热情俊朗的师兄完全沾不上边,“你扒皮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心虚?”< “我心虚个啥!那人是病死的!”伪装成刀疤汉的师兄不是别人,正是两年前神秘失踪的司徒鸿。司徒鸿失踪后,敖驰也没了踪影,宣子方曾经仔细找过,可无上宗那么大,天元大陆那么大,上哪儿去找人?可没想到,司徒鸿竟然没有离开,还想方设法地和他取得了联系。“我还带着你那只骜虎呢,能走多远?这家伙不好养活,要不是这个身份,我能在灵兽园光明正大地帮你养灵宠吗!”< “对不起啊师兄,我不该误会你的……”宣子方忙道,“你接着说,找我出来要跟我说什么?为了你,我可是提前出关的呢。”< 司徒鸿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早就算好了在万宗大会上出关?”< 宣子方笑了笑道:“我算好时日是在第三天的呢,压轴出场啊。”< “嘿,有你苏师叔在,再压轴也轮不到你。”司徒鸿坏笑道。< 宣子方郁闷地看着他。< 司徒鸿道:“我藏了这两年,知道了不少秘密。你以为那枚筑基丹是我换给姚毅的?其实那不是我做的,珍贵如筑基丹,我怎么可能不跟师父说一声呢?其实那筑基丹,是失窃了。”< “啊?!”< “很奇怪吧,记录册里分明写的是用积分换的。记录册上的每一条都是我亲手写上去的,用的是特殊的灵墨,只有掌管琳琅阁的人才能做到。我一见有人查到了琳琅阁,立刻二话不说就躲起来了……”司徒鸿感慨道。< ------------ 53云情雨意 回到湖柳居的宣子方呆呆地坐在自己的窗前,手里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玉简。他用玉简敲了敲脑袋,神识扫过玉简上的内容,这些内容他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但是每当他坚持看了两行字就开始面红耳赤,身体发热,恨不得把头埋在被子里不出来。< >< >但是师叔有交代,回来会检查他的功课……< >< >宣子方太清楚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用他那张万年冰山脸欺骗了多少人,实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能用最冰冷的语言说出最令人羞耻的情话,双修也修得理直气壮,脸不红气不喘的。< >< >原本他写苏纪的时候,这种特性表达苏纪不刻板、不迂腐、不拘小节的性格,但当这种特性被放大了数倍以后,这就不是一种情趣,而是一种灾难了。< >< >悲剧……< >< >悲剧也得完成师叔布置的功课。< >< >宣子方狠狠地咬了咬牙,深呼吸三次,眼睛一闭,把自己剥了个精光。随后按照《明妃卷》上的指示,自渎。脑子里闪过那些口诀,身体的记忆早被唤醒,不需要他动手,灵力走过静脉的时候,身体就已逐渐燥热起来,下腹仿佛有团火焰,越烧越旺,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迤逦的粉色。< >< >唇被抿成一条线,宣子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手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握住了自己尚疲软的物事……< >< >脸上越来越显绯红,本来只想着草草完成那劳什子功课,谁能想到宣子方已有两年未沾荤腥,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即使这些年修真把性子磨得平淡了些,可脑海中总会浮现出自己与苏纪赤诚相见的场面……原是三分浅薄的心思,也被折腾到了七分血色童话。< >< >加上这双修的功法口诀每字每句浅显易懂,他只消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自动生成那些邪恶的画面。< >< >动情之刻,宣子方强行保留一丝神智,夹紧了腿,万般忍耐之下总算是忍住了,可腿间的物事也彻底昂起了头,已有充血之象,虚握住那东西的双手也沾了些许粘滑的液体。< >< >宣子方微微喘着气,只觉得口干舌燥大脑发晕,脸热得不像话,可身体却空落落的。< >< >都说双修是件美妙的事,可一个人的双修,简直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 >宣子方侧躺在在床上,弓着身子,双眼逐渐水雾迷蒙,呼吸间也多了几分压抑与急迫,檀口张张合合,两条腿互相乱蹭着,心里似有好几万只蚂蚁在爬,又痒又难受。< >< >苏纪一推开卧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样一幕。< >< >少年缩在床上,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坦然呈现在他面前,无意识地扭动着身体。小脑袋微微摇晃,眉头轻蹙,脸颊绯红,黑如曜石的眸子盈满水汽,在看到他的时候微微一怔,下意识道:“苏……”宣子方撑起了身,乌压压的头发披着,让苏纪目光沉了沉。< >< >饶是苏纪多年以来冰山脸修炼得炉火纯青,此时也心头也犹如被一只猫爪子挠了下,脚步顿了顿。< >< >看着苏纪越走越近,宣子方也恢复了点清明,眼神里带着火热的控诉。他扁了扁嘴:“难受……”< >< >“难受?”苏纪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捏着他的光滑的下巴,嗓音微哑。< >< >“要不你试试看……我都快走火入魔了……”尾音还带了点哭音,宣子方可怜兮兮地看着苏纪。岂料,苏师叔只是目光如炬,却半点不为所动,目光在宣子方身上逡巡一番,人仍然笔直地站在床前,直到宣子方拉了拉他的袖子,苏纪才缓缓开口。< >< >“想让我帮你?可是我已经有豆腐了。”苏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吃得太多,吃不下了。”< >< >宣子方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师叔说什么功课就是在为难他!敢情苏纪小心眼到这个地步,连文字游戏的亏都不肯吃!< >< >“那……师叔要我怎么做?”宣子方盯着苏纪那张冷峻的脸下露出的一截脖颈,在那喉结上停留许久,越看身体就越难掌控,不禁咽了咽口水网游之无双教皇最新章节。< >< >苏纪神情轻松道:“你想让我如何帮你,这要取决于你的诚意。”< >< >宣子方咬着牙,把手伸到苏纪面前,一扯,将对方的道袍扯开,动作粗鲁地把外袍扯下,然后拽着苏纪的手臂一拉,把人推到了床上,自己翻身骑在苏纪腰间。大腿抵着苏纪的腰,皮肤相触,让宣子方又红了红脸,恼怒的情绪盖过了羞耻,他手指僵硬地拽了拽苏纪的腰带,好半天才解开。随后看到了苏纪腿间的狰狞之物,再看苏纪好整以暇地眯着眼睛的模样,真想咔嚓一刀下去!可他还是把手握上了那昂扬,迷蒙地看着那东西变得越来越粗,而他的手也似捧了块烧红的铁般。< >< >“师叔……”宣子方轻喃,像是受到了蛊惑般,撅着臀,压低了腰,伸出小舌头,在那怒张的头上舔了舔。< >< >咸,涩,味道并不好。< >< >而宣子方却只是略想了想,便张口吞了那个头,苏纪身上的味道充斥在鼻端,那蛊惑仿佛又深了几分,他又深吞了一些。< >< >苏纪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看向宣子方的目光中充满了危险。< >< >宣子方并不自知,只是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玩笑,让苏纪这么罚他,实在有些郁闷。可感受着那东西在自己口中又涨几分,脸皮再厚也开始阵阵发烫,宣子方裹着两个鼓囊囊的小球揉了揉,呼吸愈显急促。< >< >又不是第一次了,可当那双手指修长的手掌覆上自己的身体时,宣子方还是忍不住兴奋地颤栗起来,将苏纪一点一点地纳入自己,虽一开始有些胀痛,不过仍觉得心口那空缺被填的满满的。宣子方被《明妃卷》折腾得不行,连润滑都等不及,只靠自己身后分泌的那点滑液,硬是把苏纪吞了一小半。< >< >这么一来,两人身子都有些僵了,宣子方是因为两年未曾使用后|庭,生涩不已。而苏纪则是卡在半途,不上不下,憋着难受。< >< >宣子方无辜地看了眼苏纪,苏纪会意,只无奈叹道:“还是我来吧。”< >< >言毕,翻身压住了宣子方。< >< >苏纪想到了什么,低头在宣子方耳边小声说了句,登时便见宣子方的脸更加红了,眉毛拧在一起,内壁骤然一收缩。苏纪凝视着他,宣子方却咬了下唇,大胆地在苏纪背上挠了一下:“师叔……你无耻也就罢了,还要让我也同流合污……”< >< >苏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嗯?”< >< >宣子方立刻蔫了:“污就污了,谁让我欠了你呢……”< >< >苏纪嘴角一勾,抱着宣子方从床上下来,身体仍然相连坐拥江山男色全文阅读。他把宣子方抱至墙边,让他后背抵着墙,在宣子方的惊呼之下,撞击一阵比一阵用力,顶得宣子方几乎两眼发黑。他从未见过这般动作孟浪的苏纪,而且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攀扶的东西,他只能紧紧抱着苏纪的脖颈,苏纪混乱的吐息喷在他的颈边,犹如上好的催情之物,令宣子方似喝了酒酿般渐渐沉醉。< >< >那硬挺直捣了好几十下才稍微缓了一些,可苏纪还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地上、桌上、床上全被他折腾得不堪入目。< >< >云情雨意,直到天蒙蒙亮苏纪才鸣金收兵。这可苦了宣子方,整个过程中不断在宣子方耳边提醒着双修功法上的口诀字句,表情是正直的,动作是流氓的。别人双修都是为了增进修为,这人双修却是单纯地喜欢双修而已……< >< >宣子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卧房里的狼藉已经被收拾妥当。宣子方实在是太累,睡得太沉,没留意这些痕迹到底是苏纪让人进来收拾的,还是他自己收拾的。< >< >床边一套新的道袍,干净整齐地叠着。宣子方抖开那件道袍,却是按照他的身材做的,苏纪比他高一些,衣服也宽一点,不像这件,穿在身上没有多余的空隙。宣子方撇了撇嘴,敲了敲还有些发沉的脑子,盘膝坐在床上,检查了下自己识海和身体上的伤。< >< >不到一刻钟,宣子方就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 >昨夜他还估计,自己识海所受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可是今日内视以后,好像比他估计的情况要好些。体内那只牵魂引,则是被另一股灵力牢牢裹着,没有出来肆虐的迹象,仿佛进入了冬眠般,规规矩矩的。< >< >那股灵力肯定是苏纪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的灵力对于牵魂引不管用,不是说牵魂引最喜欢吃灵力了吗?< >< >宣子方出了房间,正好看到其中一名紫衫小童,不由堵住了小童的去路,抱着手臂问:“师叔呢?”< >< >紫衫小童还有些恼恨宣子方那次的豆腐,不肯给他好脸色:“师叔去了白啼峰看擂台斗法。”< >< >宣子方也没在意对方的神情,只是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 >紫衫小童脸上立刻多了些许警惕:“师叔说了,你不能去!”< >< >“我偷偷去看一眼,没什么意思我就回来了,很快的!”宣子方哄小孩似的对紫衫小童炸了眨眼。< >< >紫衫小童经过上次的事件绝不肯轻信宣子方,但宣子方又以万宗大会的精彩诱惑之,小童年纪到底还是小,经不住诱惑,最后艰难地做了决定:“好吧,你去可以,不过得让我跟着……”< >< >“没问题啊! ------------ 54又是故人来 宣子方此时心情大好,勾起的嘴角弯出一抹得意的弧度。苏纪虽然明令不让他去看万宗大会,可他实在是好奇,最多是不下场,但他还是想去看一看。尤其是那日被诡韬老祖袭击,被迫喂了那能控制人心神的东西,这让他十分不爽。既然知道这人是七杀门的,他也要在暗中盯住这个人才行。 宣子方回头看了眼虽然面相老城却仍有点惴惴不安的紫衫小童,又笑了笑。这俩紫衫小童向来形影不离,宣子方旁敲侧击好不容易知道了他们的名字:柳风、柳云,一听就是亲兄弟,怪不得连性子都那么相似。 “你俩不用看家?不怕被师叔责骂?”宣子方笑道。 叫柳风的那个小童最喜欢跟宣子方对着干,那会儿跑到宣子方的小破院子里帮苏纪传话的时候就是一副对宣子方爱理不理的样子,听到宣子方这么说,当即哼了哼道:“师叔让我们看着你,比起看家,还是看着你比较重要。” 软糯一点的小童点点头,表示认同。 宣子方无奈地摸了摸下巴,又有点郁闷。难道自己在师叔心里就是个爱惹祸不省事的小屁孩么? 快到白啼峰的时候,宣子方从兜里摸出一枚红色的丹丸扔入口中:“以防万一,我服了易容丹,这样就算被人看到也不会有事,你们要不要也来一颗?”说到易容丹,这还是他从七叶堂搜刮来的,药效长达六个时辰。不过有个缺点,服下易容丹后,修为也会被遮掩,一旦运用灵力就会暴露修为,药效也会丧失。 两名小童摇了摇头,柳风又道:“只要宣师兄不闯祸,我们就不会有麻烦。” 柳云继续点头。 宣子方欲哭无泪,被两个小辈教训,他真有捂脸的冲动。 临近白啼峰,高耸入云的山峰周围还有一些和宣子方一样晚来了的人驾驭着飞行法宝,飘荡在云流中的飞行法宝各有特色,但看起来都比宣子方用的飞剑要高级。宣子方扁了扁嘴,自己这飞剑是几百积分从琳琅阁换的,顶多是件中品法宝,跟那些有备而来的人不一样,看起来难免寒酸了些。 身后两名小童忽然惊呼一声,宣子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一道宏亮的剑光直冲云霄,剑意尤其深远,即使远远隔着,宣子方也能感受到那股滂湃浩瀚的剑意…… “不愧是万宗大会……”宣子方慢慢笑道肉文女主想从良最新章节。 “宣师兄,你认识这道剑意吗?”柳云问他。 “不认识……”宣子方摇摇头,不过他掰着手指数道:“若不是剑修门派的高手,那也是其他几个大门派的核心弟子,咱无上宗修剑的人不多,能使出这般剑意的人极有可能是师叔……”宣子方瞧见两名小童都露出了崇拜的眼神,不禁好笑道:“不过师叔是不可能的,他对这次大会的彩头不感兴趣,没必要下场出力。” 两小童的眼神又黯然下来。 宣子方耸了耸肩:“要想知道是谁,去看看不就行了?” 三人正在说话的当口,宣子方已经御着飞剑到了白啼峰。 白啼峰还和两年前差不多,就是那些擂台周围的看台变得更加宽敞了,甚至还有一座高台,在上面可以观看到所有擂台的比试,算是贵宾席。宣子方粗粗看了眼,在贵宾席上如期看到了苏纪,苏纪似乎察觉到了他,淡淡地瞥了他这边一眼,宣子方反应极快,拉着两小童就往人群里钻。 场上比试得最为激烈的是东北擂台上的两名修者,这两名修者还刚巧都是宣子方认识的人。 其中一个正是那日追着聂莹不放的凶狠女人,另一人是与宣子方没什么交情的吴丹枫。宣子方对此人仅有的一点印象就是个渣攻,手段不太见得光,这人的桃花眼是一大特色,不过他完事后把小情人一脚踹开的行径让宣子方颇为不耻。 这两年,吴丹枫也从炼气七层晋阶到筑基了。 嘿,渣攻和恶女,倒是一对不错的组合。 而令宣子方特别郁闷的是,他问过围观的某个师弟,都说刚才那道剑意是吴丹枫释放出来的。 “我去!这种人居然也能放出那样的剑意……”宣子方看着场上意气风发的吴丹枫,很有几分不甘心。他虽是修为比吴丹枫要高,又是内门弟子,还得了苏纪的指导,可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学的东西颇为驳杂,剑意更是还没练出来,他只能模仿苏纪的剑意,还没有领悟出自己的剑意来。 筑基初期就能有如此剑意,哪怕是和宣子方打一场,也未必会输。 不过,柳云却是看出了点端倪:“师兄,你看他们都斗了那么久了,吴师兄又落了下风,他那剑意这么厉害,怎么这会儿不用了?” 宣子方定睛一看,确实如此。 那道剑意把吴丹枫的颓势拉了回来,可他却没有趁机再发作一番,反而是在斗法的过程中渐显力不从心,给连采玉钻了不少空子。宣子方仔细再看,注意到吴丹枫那把剑上垂下的流苏似乎在吸收吴丹枫的灵力,如此一来,吴丹枫出招之时用的十成灵力就只有七八分,自然威力也比之前有所减少,是以让连采玉有了喘气之机。 “我明白了!”宣子方笑了笑,“是那个流苏!” “流苏怎么了?”柳风问。 “那流苏是他那道剑意的关键,我猜,他流苏是件法宝,存储着一道剑意……”宣子方指了指那流苏,笑道:“当灵力存满的时候,就可以使用一次剑意。不过看吴师弟这情况,可能这件法宝在斗法时只能用一次,因为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庞大了。” 柳云羡慕道:“我也想要一件这样的法宝啊……” “这法宝也就只能用一次,不到保命的时候用不得,还不如让自己变强,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宣子方道。 柳风柳云还没机会说话,旁边就有人附和道:“说得好慢慢奔仙路!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这话不错!” 宣子方身体微微一僵,回过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名宝蓝色衣袍的少年,少年挠了挠头,对宣子方友好地笑了笑:“在下万瞬门尚思烟,不知这位道友……” “小尚……别来无恙啊。”宣子方挤了个笑容,生硬道。 尚思烟的眼神从呆愣到震惊,最后有点激动,在他出口之前就立马被宣子方堵住了嘴巴:“嘘!你说话小声点……我师叔不让我过来,我这是偷偷溜过来的,你可千万别声张啊!” 尚思烟从善如流地用力点了点头,宣子方这才放心松开了手,他现在服下了易容丹,别人都不认识他,只要尚思烟不乱说话,苏纪也不会发现。 尚思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宣子方一番,啧啧道:“你师叔是不是打算把你金屋藏娇了?怎么我刚来的时候问你下落,你们无上宗就没一个人告诉我的?” “口胡!才不是那么回事!我这是在闭关!”宣子方炸了毛,也不管尚思烟是有心还是无心,赶忙道:“我是前两天才出关的,还没来得及联系你呢……” “好吧,那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啦。”尚思烟表示自己很大度,他拍了拍宣子方的肩膀,然后有些诧异道:“咦,我怎么查看不到你的修为了?” “易容丹……” “哦,忘记了。”尚思烟嘿嘿一笑,“你还没见过我师兄吧?” 宣子方皱了皱眉:“你师兄怎么了?” 尚思烟叹了口气,指了指擂台上引爆连环雷爆符的暴力女修,道:“这回我师父让师兄带了二十名炼气七层以上的弟子过来,那个是我小师妹,师父有意让他俩……咳,不过我看师妹对你师叔倒是挺上心,而我觉得师兄这些年越发难以揣度了,小师妹在你们这儿惹了不少事,可师兄什么都没做。” 宣子方看尚思烟一脸的感慨,静静地等他说。 “我觉得,师兄变了。”尚思烟叹息道,“以前师兄对我们虽然也多有纵容,可不合道义的事情他是绝不会让我们做的,你看我师妹这嚣张跋扈的样子,跟那些魔修有什么区别……” 尚思烟说着,场上斗法的情形就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说的那样,连采玉召出一条巨大血蟒,已经咬了吴丹枫一口,吴丹枫面色发紫显然是中了毒,可她还不罢休,硬是驱使着血蟒追着吴丹枫跑,一边引爆她在场上埋下的雷爆符。 “小尚,如果有一天……”宣子方想了想道:“如果有一天,你师兄被人怀疑是个魔修,你还会支持他吗?” “师兄是魔修?不可能吧。”尚思烟想也没想就否定,他有些担忧地瞥了眼远在高台上的人,“师兄虽然纵容小师妹,可我相信他做什么事情总有他的理由,不管如何,他都是我师兄。” “那不就成了!”宣子方拍拍尚思烟的肩膀,“既然你相信他,那不管他怎么变,你都是支持他的。” “嗯……”尚思烟闷闷地应了声,虽然他不会怀疑君兆御,可这心里还是有些不愉快。 宣子方也跟着叹了叹气,如果让尚思烟知道君兆御有半个魔族血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如此坚定。 正和尚思烟说着话的时候,擂台以连采玉的胜出而进入下一轮。连采玉高傲地扬起下巴,在人群中环视一周,然后指了指尚思烟身旁的宣子方道:“就你了,我下一场要和你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jessica和素素的地雷=3= ------------ 55速战速决 人群中分开一条路,众人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宣子方身上,把宣子方彰显得极其突兀。擂台上的连采玉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般不断地打量着这个能跟她师兄说得上话的人,而且女人的直觉让她总觉得那人的眼神熟悉得令人讨厌。 宣子方在尚思烟准备偷偷跑路的时候及时拽住了他,瞪了他一眼:“你去劝劝你师妹,别引起骚动,我师叔还在看着呢……” 尚思烟分外的左右为难,一边是他颇有好感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一边是他打死也不敢去招惹的小师妹,手心手背都是刺,不管拔哪根都是生不如死。 慌忙中,尚思烟忽然一拍脑门,急中生智,冲台上的人道:“师妹,你已是进入下一轮了,你的对手不是他啊!” “不是他又如何?”连采玉唇边浮现一抹恶意的笑容,眼睛朝场边的仲裁看了看,轻蔑道:“东北擂台已经没有我的对手了,我想挑个对手都不行么,还是说,无上宗的弟子都是这么怂的?” 仲裁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连采玉说的确实是事实,她在东北擂台连赢十场,可这并不是因为无上宗的弟子水平不够。她之所以能赢那么多场,修为只是其次,主要还是和她随身携带的法宝有关,那连环雷爆符不知重伤了多少人,同等级杀伤力的极品法宝她跟不要钱似的甩。 就好比修为和她不相上下的吴丹枫,人家一个外门弟子,经验再多,修为再高,人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法宝啊! 相比别的擂台斗得各自精彩纷呈,东北擂台简直就像是连采玉一个人的屠宰场,上来一个虐一个,每个对手都是竖着来横着回去的。可她这边围观的人比较多,主要是因为连采玉是个大美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美女虐人,哪怕再血腥再残酷再暴力,也还是有人享受这种视觉冲击的。 宣子方出门时为了不引人注目,身上的道袍看起来挺寒酸的,加上他服用了易容丹,那张脸平平无奇,一点都不像是修为高深的人物惹上总裁,小妻欠收拾全文阅读。 换做平时,连采玉对这种蝼蚁连看一眼都不屑,可这人竟能和尚思烟有说有笑,她在擂台上看得一清二楚,顿时心里就有几分不大高兴。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平时对自己不理不睬甚至避而远之的师兄实则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那种人,连采玉是个骄傲的女人,她不会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反而会觉得是师兄对她有偏见,连带着对师兄的朋友也跟着讨厌。 这就是连坐之罪…… 宣子方头大不已,他不过是来看个热闹,没想让自己也变成热闹的。 再看东南擂台这边的动静,好像已经引起了高台那边的注意。 尚思烟拍着宣子方的肩膀抱歉道:“速战速决吧,我相信你。” “滚!换你来试试!”宣子方毫不领情,白了他一眼。 尚思烟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道:“最多被你师叔发现的时候,我帮你说几句好话?” 宣子方瞪了瞪他。 尚思烟心虚道:“他要是罚你,就连我也一块罚好了!毕竟你也是因为我才……”才会被师妹无理取闹看上的。 宣子方等的就是这句!昨晚双修修到他的腰还酸着呢,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他师叔这么弄,看来他要努力冲击元婴才能减轻一点疼痛了……“说好了啊,被抓包了你要替我多担着的。”宣子方满意地笑了笑,步上擂台。 连采玉微微一惊,之前是她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没看出那个从容不迫走上擂台的人修为多高,现在对方走近了,她才惊讶地发现不是自己不在意,而是她根本看不出来。直到对方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柄折扇,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面容在他运起灵力的时候发生了改变,她的惊讶直接化成了咬牙切齿。 “是你!” “好久不见啊,连姑娘。”宣子方没多少和人寒暄的心思,他要趁苏纪没看到他的时候赶紧走个过场,虽然很可能以他师叔的火眼金睛早就发现了他。他带来的两名小童紫衫精致,混在人群中也是个显眼的,苏纪要是多看几眼,定能看出这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宣子方也不想慢慢磨蹭,既然运用灵力会让易容丹失效,那就失效吧。 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变得俊朗柔和,眉眼如画,浑身泯然众人的气质威压陡升,那双神采奕奕的黑眸似笑非笑地看向场上的少女,和苏纪平日的淡漠如出一辙。 近朱者赤啊…… 就在连采玉因为宣子方的眼神晃神的刹那,宣子方抖开了手中的折扇,纷纷扬扬的桃花瓣伴随着轻烟飘落在场上,他嘴角勾着笑容,惬意地用扇子接了几瓣,足踏八卦,先发制人。 他的桃烟迷阵早就经过改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如今抢先布下了阵法,他就绝不会输了。 反正上了场就是敌对,换做是平时的连采玉,只怕也不会浪费一个下黑手的机会,当然换成是宣子方也不会手软。桃魂扇扇面阖上,宣子方握着前端,让出扇柄部分,扇柄中立时滑出一柄细而长的剑。那剑与之前的细剑也不大一样,通身青白色,有几分肖似锋雪,可是隐隐透着罡煞之气。 宣子方将灵力灌注到那柄剑上,全身被淡淡的青色光华裹着。 连采玉的反应也不算慢,扬手便是她的得意之作――六十四环连环雷爆符! 只可惜……从宣子方的剑上迅速抢出的光华在她的符篆尚未引爆之前就把那张符篆撕裂了个粉碎,那横扫擂台的光芒还不止如此,连采玉眼疾手快又给自己布置了一道水幕,也还是没有它快肉文女配福利好。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场上的光慢慢淡去,而水幕依然哗啦啦地流淌,只是周围的人被晃过眼睛后再次看清场面上的景致时,都倒吸了一口气。 连采玉的衣裳被宣子方的剑光绞了个稀碎,剩下的亵衣亵裤上也有好几道被剑划破的口子,从那些缝隙里能隐约看到少女柔软美好的身体…… 围观的修者们目光顿时又不大一样了。 连采玉从未试过如此狼狈,羞愤、憎恨、惊慌、憋屈……种种情绪袭上心头,冲乱了她的思绪。失了先机就失了一半致胜的可能,乱了心神就彻底输了比试。 宣子方毫不否认,他就是故意的。 这女人不把人命当人命,从小娇生惯养把她惯出了一身的毛病,不让她也体会体会她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是永远也不会有长进的。当然宣子方也没有替鹤羽真人教训徒弟的想法,他也是被逼无奈,是这女人自己要点名找他的,一个刚刚筑基的小屁孩和他快修到筑基圆满的人能比吗? 弄得宣子方自己都有些恃强凌弱的感觉。 “也算是报了聂师妹的仇了……”宣子方喃喃道,看了眼傻呆呆地站在擂台上露出害怕惊惶神色的连采玉,他叹了口气,从法宝囊中取出一件道袍扔给她:“以后别再如此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说完转身走下擂台。 人群中有几个无上宗的弟子认出了宣子方,方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快,回过神来才有人想起两年前也有个少年,手持一柄三尺长的夸张折扇,越级斗法赢了擂台,最后成为无上宗的内门弟子。 “宣师兄!是宣子方师兄啊!” “师兄太帅了,酷啊!” “师兄闭关这么久,两年未见居然又晋阶了!” “……” 方才还有些小得意地走下擂台的宣子方差点脚底打滑,他恨不得生出好几只手捂住那些人的大嘴巴:“别嚷嚷了!快别吵喂――” 最后尚思烟实在同情他,拉着宣子方躲开了热烈围拥他的人群。 “坏了,我师叔铁定是看到了,没看到也听到了。”宣子方愁眉苦脸。 “没那么严重吧,你出风头也是给你师叔长脸啊,苏纪前辈不会这么不讲道理的。”尚思烟安慰他。 “小尚,我借你师妹出风头,你还如此大度……”宣子方苦着脸,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尚思烟这才记起那个在擂台上被宣子方摧残得以后都不敢见人的师妹,微笑也不大挂得住了,两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风景再好,也无法抚慰心境苍凉的两人。宣子方本意是在万宗大会上暗中观察,顺便研究研究七杀门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可是还没来多久就被人扯上了擂台,还好死不死被人发现。而尚思烟不过是好奇,他根本没发现宣子方,只是那么刚巧,他欣赏的那个人就是宣子方,两人很顺便地就靠一块聊天了,这都能被他师妹惦记上…… “宣师兄,师叔有请。”宣子方和尚思烟唉声叹气的时候,两名紫衫小童就找了过来,柳风眼中鲜明的幸灾乐祸,柳云有点小惴惴不安,“这位是万瞬门的尚道友吧,你们的大师兄君道友也请你过去一趟。” 宣子方愣了愣,都顾不上这两个临阵倒戈的家伙,赶紧抓着柳云的衣袖悄声问:“师叔让我过去的时候,神情如何?” 柳云想了想道:“师叔的脸都快黑了……” ------------ 56这都是什么事 事实证明,柳云绝对没有夸张,宣子方磨磨蹭蹭到了苏纪等着的地方时,看苏纪的脸色,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不知道这跟旁边笑容可掬的君道友有没有直接关系…… 宣子方甩了甩脑袋,应该不大可能吧,就算君兆御真的对苏纪余情未了旧情复燃,也不屑做那种在暗恋对象面前说情敌坏话的小动作吧?可是他看到君兆御几乎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神秘莫测的笑容,又觉得这人是故意跟来的。 柳风和柳云规规矩矩地站在苏纪身后,一副和宣子方毫无瓜葛的表情,大难临头关系撇得倒是很清,干脆利落那叫一个绝。 而完全被几人忽视了的尚思烟则是松了口气,受关注有时候是一件好事,但受到太多的关注,那就未必是什么好事了。虽然好哥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需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在尚思烟看来,等着宣子方的也未必就是狠酷的责罚,他挺乐意在一边围观的。 宣子方努力挤了抹笑容出来:“师叔,那啥,我真的是为了看个热闹……然后被人盯上了,那姑娘非要和我斗法……” 苏纪一个眼神扫过去,宣子方立刻收敛了笑容,严肃正经道:“是我不对,师叔你罚我吧。” 通常这个时候,认错态度良好的宣子方能得到从宽处置的结果,大不了他的菊花倒霉些。不过这回好像不一样,苏纪的脸色还是没有多少好转,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宣子方偷偷瞄了眼,就马上又低下头,免得让苏纪更生气。 可他还是想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哪里惹到苏纪了? 不听师叔吩咐也不是头一回了,可是苏纪虽然嘴上说惩罚但也没有把他丢到剑阵里,据说他那些师叔们教导弟子的时候不听话就扔剑阵还不给饭吃,平心而论苏纪的惩罚还对灵力增长有帮助,也不算是什么严厉的惩罚了。既然不是不听吩咐惹出来的祸,难道是和小尚在一块,师叔吃醋了?或者是旁边站着个君兆御,师叔心情不好,把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周围的空气仿佛夹带着冰寒冷酷的气息,安静了好一会儿后,苏纪才慢慢开口:“子方,我管不着你了,随便你吧。”说完转身,化一道明光而去。 宣子方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盯着苏纪化光而去的方向许久,然后抿抿唇,回头对尚思烟问道:“他不管我了?这是什么意思……” 尚思烟知他心情不好受,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妖道霹雳。” 苏纪把人找来,看了宣子方好一阵,说了一句话,然后离开了,连带着柳风柳云两名童子。没有想象中的惩罚,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可宣子方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连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苏纪走时毫无表情的脸,淡漠的眼神,都似一把刀子深深扎入宣子方的心。 他不怕苏纪罚他,就怕他不再理他了。 这才是最狠酷的刑罚。 “我去,说走就走了……”宣子方喃喃道。 君兆御也把手按在宣子方的肩上,两年未见,少年拔高了不少,挺拔修长,面容也更加精致柔和了。他确有很多话想和宣子方叙旧,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诉衷肠的时候,只能安抚道:“子方,这回却是是你做得过火了,不过我也要代采玉跟你道歉,若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和苏兄闹成这样……” 宣子方皱了皱眉,微微抬起头道:“等会儿,你说,师叔是因为你师妹才不理我的?” 君兆御面露为难之色,又非常优雅地露出了个令人安心的笑容:“你还年少,或许对于情爱一事还不太了解……我师父也有意让采玉与无上宗联姻,这些时日的观察下,我觉得苏兄与采玉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一个是苏兄栽培的弟子,一边又是他颇有好感的女子,也许苏兄正是左右为难的时候,你就不要上去打扰他了。” “你眼神没毛病吧?”宣子方难得的对这温文儒雅的男子说了句不大尊重的话。说实话,君兆御在他的设定中是攻一,不管是出于对苏纪的喜欢还是对原版人物的期望,他都希望君兆御能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至少能站在苏纪这边在他引起误会的时候帮苏纪说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趁苏纪离开就用温柔的话语落井下石,这打击对于宣子方而言不是一般的大。“连我都对你那师妹敬谢不敏,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师叔喜欢她?” 君兆御微微一笑:“若不是因为我师妹,子方又为何要看苏兄的脸色?” 对上君兆御若有深意的目光,宣子方心里本就很堵,又被君兆御的话梗得不上不下,极为难受,所以他说话也不客气:“君兄,挑拨我和师叔,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师叔要是不喜欢你师妹,不管你怎么挑拨都是没用的。” 君兆御摇摇头:“我并非挑拨,只是乐见其成罢了。” 连尚思烟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自家师兄:“师、师兄……你没事吧?” 君兆御挑了挑眉,视线又玩味地在宣子方身上逡巡一遍,对尚思烟道:“是啊,我大概是魔怔了。” 尚思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修者承认自己魔怔,那可不是小事啊!再加上他这段时间和君兆御确实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尚思烟也说不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师兄逐渐疏远了他,行事作风与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变……难道,师兄真的魔怔了? 看到尚思烟露出这般神情,君兆御不由笑了笑:“说笑呢,师弟不会真的相信了吧?行了,我不过是想说点话逗逗子方而已,虽然我确实想完成师父的任务,给师妹找个如意郎君。不过我方才说的,暂时别去找苏纪,这可不是玩笑话。” 开玩笑?宣子方嘴角抽搐了下,他可看不出君兆御的话有多少玩笑性,略想了想,宣子方心中有了个猜测。他不动声色道:“君兄,两年不见,你居然也变得如此圆滑了。我虽然很想和你们叙叙旧,不过我还是要去找师叔,宁可被他打一顿,也总比越拖越久他真的不管我要好……” 尚思烟十万分的赞同,挥挥手道:“嗯,你去吧!” 但君兆御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还好他习惯维护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即使心里不快也不会过多的表现出来,旁人只觉得他被宣子方打了脸却没有多大反应,心胸还是很宽广的无限契约,老公只婚不爱全文阅读。 “子方,你要多加小心……”君兆御只好道。 宣子方也不好对君兆御显露太多的敌意,只点了点头,跟尚思烟小声耳语一番,也召出飞剑离开了。 君兆御不动神色道:“刚才宣子方和你说什么了?” 尚思烟挠了挠头:“他说他对那些彩头没有兴趣,虽然赢了擂台,但不想继续玩下去了,就把这个名额还给师妹好了,当做补偿……” 君兆御轻笑了下。 宣子方奔回了湖柳居,却不见苏纪。连那两个小童也不见了,院子里还和他们走前一样,这附近清幽雅致,除了苏纪以外没有住任何人,也没人敢靠近,他就算想问问也没有头绪。宣子方是真的有些慌,说不上是害怕苏纪再也不理他了,还是苏纪另有计划。 以前宣子方总说,如果苏纪真另有喜欢的人,他会保持亲爹的大度风度,大方祝福他们。可真遇到时,宣子方就没有那么淡定了。虽然他很清楚苏纪不可能看上那个连采玉,但他确实表现出了很明显的疏远,这让宣子方心里不安。 无上宗最近形势也有些不妙,风云暗涌的,苏纪警告他的话都很有道理。可错过了一次万宗大会就要等到下一次了,那就要等五十年了…… 如果苏纪是觉得他屡教不改性情顽劣,那他不是早就熟悉宣子方的这一面了,还用得着这么生气? 其实宣子方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状况的人,实在是他认为没有那么严重,谁敢在万宗大会上动手脚啊,有青崖真人坐镇,除非是不想活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宣子方还是要去和苏纪道个歉的,最多他主动一点让师叔消消气…… 宣子方这么想着,暗暗握了握拳。只是当他正要抬腿迈步时,眼前突然一暗,后脑一阵钝痛,可又没有痛到失去意识。丹田中似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涌了出来,没有任何预兆地和他的识海连成一体,阻断了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宣子方惊诧地看着自己做出并非他意愿的动作,步伐熟练地走到了庭院中,踏上自己的飞剑,一跃飞到了赤霄峰顶。 苏纪正从穷极殿中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笑容灿烂的宣子方。 宣子方内心极度恐惧,因为他见到苏纪时一点都不想笑,他的惯常动作是小心翼翼打量苏纪的神情再根据苏纪的怒气值或哭或笑。而自己却在苏纪出来时迎了上去,嘴角弯出来的弧度比他平时的习惯还大,扯得肌肉一阵酸麻不说,还惊恐得发现自己展开了双臂,抱住了苏纪的腰。头一歪,脑袋埋在了苏纪胸前,蹭蹭。 “师叔,对不起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晚上我任你处罚。”声音又软又甜腻,听得宣子方心里一阵鸡皮疙瘩。 不是啊!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处罚就处罚,为什么是晚上!这不是故意让人想歪吗…… 师叔绝对会发现我被人控制住了!师叔求给力啊! 然而,苏纪的冰山脸仿佛有了点温度,虽然还是冷冷的,却哼了哼道:“说了不想管你的,任你自由自在的不好么?” “当然不好了,我喜欢被师叔管着。”仰起脸,宣子方又是卖萌一笑:“师叔别生气了,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趴着我绝不会乱动的。” 天啊!这不是我!! 从宣子方的视角,能看到附近没走远的无上宗弟子露出的诧异表情,和苏纪那越来越柔和的眼神,柔和中还带着几分赞赏,好像对“宣子方”的话还挺满意。 ------------ 57白占了便宜 虽然知道自家师叔对双修很有些情有独钟,也不大喜欢自己的扭捏羞涩不配合,所以当“宣子方”无比热情无比乖顺地围着师叔转的时候,苏纪那张冷脸上罕见地多了一些温度。宣子方十分理解这种得到某种难以得到的东西所产生的喜悦,但以苏纪的性格来看,他应该不是那种会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人啊。 宣子方抬眸,看到自己的眼眸中倒映着正含情脉脉地看向自己的苏纪,浑身不自在,内心那个真实的宣子方恨不得找个地方画圈圈种蘑菇…… 但这是不可能的。 身体的控制权虽然被剥夺,可身体到底是自己的,每一次触碰苏纪的时候那触感都是实实在在的。光滑的衣料,十指交缠时的紧致和温度,还有苏纪皮肤的滑腻……以前的宣子方虽然也想吃苏纪的豆腐,可他没有这个胆量,换了个人控制身体,居然一点羞涩都没有,说摸就摸,说亲就亲。 我去!劳资才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呢! 看看师叔那温和亲切的笑容,宣子方可算是明白了,苏纪大概是想把他往这个方向上培养的吧…… 也不知道宣子方哪里来的信心,他就是觉得苏纪温柔的笑容背后仿佛掺杂了一些他熟悉到不行的算计,他和苏纪相处的时日长了,也多少能看出点门道了。有时候苏纪对你笑,未必就是什么好事,他板着一张脸,也未必是大难临头。 可还是会膈应,眼睁睁看着不知道哪个混蛋占了自己的身体和苏纪打情骂俏,而他师叔还能跟没事人似的甚至言笑晏晏,这就跟吞了一只苍蝇般令人难受……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处的,起码身体控制权还在自己这里时,他是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吃苏纪豆腐的。 心里憋闷,似有一口气卡在喉咙不上不下,身体虽能自由灵活地动作,可身体说到底是自己的,尽管他的神识被封闭起来,无法自行内视,但丹田中的灵力还是有种被抽走了的空虚感,一丝丝地剥离,旁人不觉得有什么,只宣子方自己会有气力不济之感。 肯定是诡韬老祖的那个牵魂引! 宣子方本尊虽说是忠于诡韬老祖的,可他本人并没有见过诡韬老祖,甚至连刘岷这个长老都没见过,和他接触的全都是七杀门中一些虽然厉害但是并不算高层的人物。也就是那回他把无上宗的结界修复没多久,转头不知道被谁告了密,刘岷亲自过来教训他。由于中途有苏纪横插一脚,刘岷也就没有拿他怎么样,事后回到无上宗,宣子方处处得到苏纪的照拂,七杀门的人也没有再寻来……直到那时候无意中又碰上了刘岷,为了救人救己,把陆璟坛师父出行前给的缚龙杀拿出来困住刘岷。 在宣子方的印象里,自己对于七杀门而言只不过是个小棋子,最多身上还有个关系到松华派秘宝的线索。可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人前来试探他关于秘宝的事情啊,倒是有很多人知道他是松华派的遗孤,总是用一种轻蔑的口吻叫他“宣少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若是诡韬老祖真要为自己徒弟报仇的话,直接杀了不是很干脆吗,他又不是道修,还将就杀孽啊天道轮回的吗,孽劫本身就是他们晋阶最好的养料。 难不成,诡韬老祖觉得自己的份量还不够,还要拉一个苏纪下水?也没道理啊,首先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君兆御尚思烟这俩也有份参与跟刘岷对着干的,其次不可能为了折磨苏纪就用自己的身体和苏纪……打情骂俏的吧? 诡韬老祖也不是这么有空闲耍人玩的吧? 他可是当今天下的魔修第一人,天元大陆上罕有的几名元婴修士之一,就算是打发时间,也不会这么无聊吧? 此刻,“宣子方”正笑眯眯地在苏纪脸上偷了一香,满脸欢喜道:“师叔真是越发的好看了……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修看到师叔就移不开眼了呢重生之鬼眼商女全文阅读!让我好生吃味!” 苏纪怔了怔,随后也笑了下:“我倒是不觉得。”接着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宣子方。 宣子方心中冷汗直冒,他是偶尔会吃点小醋,过后就算了,他并不算很在意。毕竟苏纪的性子摆在那儿,就算皮囊生得再好,师叔也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君兆御长得够帅了,苏纪还不是照样不假辞色?他有点担心那个冒牌货用自己的嘴巴说出这种溜须拍马的话,会让师叔对他的印象分大减。 真是的,要勾搭苏纪,你自己来嘛!拿别人的身体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师叔会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对自己产生疑惑,进而发现他的身体被控制住了呢……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身在湖柳居了,赤霄峰上的风景一贯秀丽优美,四季如春,灵气并云雾缭绕缱绻,湖柳居也是如此。青崖真人本就是个偏心眼,最喜爱的小徒弟和他离得近不说,住处也是挑在灵脉最好、风景最佳的地方,跟宣子方之前那狗窝比,简直天上地下。 刚进入湖柳居,两名紫衫小童不见踪影,只有苏纪和宣子方两人。 如此一来,“宣子方”就不客气了,言语和动作都愈发的大胆起来,不仅出言调戏苏纪,还环着苏纪的脖子,微微踮起脚尖,在苏纪的唇上飞快啃了一下,如蜻蜓点水般。啃完那一下,脸上有烧灼的感觉,宣子方估计自己是脸红了。 没想到啊…… 没想到,原来诡韬老祖还有一颗火辣辣的少女心…… 苏纪站在原地也不动,任由“宣子方”牵着他的手,害羞地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温香软玉倚在怀中,他还顺手托了托宣子方的腰。“怎么?”苏纪的声音略显低哑,这是他在情动之时常有的变化。 宣子方真的要傻眼了,师叔就算是金丹,破不了元婴的术法,也不可能会被一个冒牌货欺骗啊!而且这还是白天,白日宣淫……好吧,师叔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可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哪怕这会儿两人抱着抱着衣服都落地了! “宣子方”豪迈地把苏纪推到了床上,两具赤|裸的身体贴在一起,双手大喇喇地摸着苏纪精瘦的腰,感受那皮肤下结实有力的韧度,双眼蒙了层水雾,既崇拜又迷蒙地看向苏纪:“师叔……你不要动,让我来吧。” 说着,那小嘴巴吧唧吧唧从苏纪脖颈一路吻到了小腹,把那耻毛中挺立起来的硬物轻轻握住,张口含住。 舌尖灵活地裹弄着苏纪的东西,技巧比本尊的磕磕绊绊好好多了,“宣子方”偶尔偷眼看苏纪的表情,竟能少有地看到苏纪玉面白皙的脸上多了两抹明显的红晕。 苏纪喘息声渐重,手指也插|入宣子方的头发中,迫着他靠近自己,不断往喉咙深处顶。宣子方忍着浓重的呕吐感,若是平时,他才不会继续动作,而苏纪也会体谅他而放缓动作的,可“宣子方”却似毫无影响,吞得更深,舌上更用力,双手也不闲着,在苏纪身上四处点火。 半撑着身体坐起来的苏纪目光复杂,盯着宣子方那双水汽更重的眼眸,又有点温柔地勾了下嘴角。 这般乖巧地趴在他身下,毫不抵触,也没有半分退缩的模样,还是头一回吧。 苏纪急喘了两口气,正要撤出,却被“宣子方”紧紧含住,不肯让他离开。 待到苏纪泻出,“宣子方”将他的东西全部咽下,才眨了眨眼,坐起身,把还硬着的物件往自己身后纳。 还没经过润滑的地方干涩而紧致,不太适合直接插|入,可“宣子方”的脸上硬是没有一分疼痛难受的表情,反而有些激动和欣喜,甜腻地唤着:“师叔……” 苏纪一翻身,就着这个姿势,把宣子方压在身下,却没有动作,只是摸了摸宣子方汗湿的脸:“不疼么?” 宣子方的内心已经疼得骂娘了,可他喊不出声来,稍有强烈抵抗的欲望就会被体内的牵魂引束缚得心脏抽痛天价萌宝,爹地是谁最新章节。而“宣子方”更是摇摇头,微仰起头道:“不会,能与师叔结为一体,怎么会疼呢……” 宣子方快把牙酸倒了,“宣子方”还不顾苏纪的体贴,在苏纪身下扭动着,苏纪声音轻柔道:“别乱动,难得我想体贴你一回。” 那就赶紧体贴啊,把那诡韬老祖打得妈都不认得吧……宣子方心里默默流泪道。 苏纪深入浅出,按着宣子方的腰来了一回又一回,直把他弄得跟一滩水般,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前一日刚经历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这次又来,实在有些吃不消,可体内那牵魂引从不会替人考虑,反而哼哼哎哎呻|吟起来,引得苏纪的动作逐渐粗暴起来。 尽管不是宣子方自己掌控着身体,但所有的感触还是能到达自己这边,没多久,苏纪滚烫的热液冲入体内,宣子方也颤抖着,眼前闪过白光。 他失神地看向苏纪,就见从床边捡起他的外袍,从里面拿出一枚丹药,飞快地塞进宣子方口中,趁“宣子方”尚未把转化而来的灵力吸收完,忽然两手抵住宣子方的双掌,源源不断的灵力如潮水般袭向宣子方,这股灵力犹如冰剑般刺骨,所经之处经脉无不冻结,里面畅行的灵力也静止在原地。 宣子方睁大眼睛,又觉得从喉咙处流下一股暖流,经过五脏六腑,最后和那冰剑一般凌厉的灵力一齐汇至丹田。 接着,识海处翻江倒海,那股压抑宣子方的屏障被一阵蛮力破开,神识重归自由,宣子方得到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松了口气。 苏纪的神情也是轻松了下,他低下头,把宣子方慢慢抱在怀里,宣子方还有些懵:“我这是……重获自由了?” 苏纪淡淡地嗯了一声。 宣子方噌的一下坐起身,连身上的酸软都顾不得:“那都不是我!都不是我!” 苏纪轻笑道:“我知道不是你,你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那你还……你还……”还圈圈叉叉了! “那不还是你吗,不吃白不吃。”苏纪居然学会调笑了,还意犹未尽地看了眼宣子方。 宣子方张了张嘴,很想把苏纪那的眼光忽略掉,眼睛瞥向一边,瓮声瓮气道:“我体内的牵魂引算是除去了?诡韬老祖以后不能再控制我了吧?” 苏纪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这只是暂时控制住,师父把这个法子告诉我的时候,也没有根除的把握,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能哭么?”宣子方的脸上更多的不是哀伤而是愤怒,心里早给诡韬老祖扎了几十个小人了。 “不能。”苏纪冷冷道。 “为啥?” “因为……”苏纪看了看毫无自觉全身光裸的宣子方,笑了笑:“帮你封住那邪物耗了我太多灵力,我得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热烈庆祝专栏总字数超过了200万!没想到俺这个懒货攒一攒还是有的嘛~\(≧▽≦)/~啦啦啦 皮埃斯七夕节快乐! ------------ 58变天了 宣子方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就清楚,这回可真是错过了五十年难得一见的万宗大会了! 可还没等他怎么懊恼呢,体内深处一股庞然的阴邪之力在不断沸腾,让宣子方愕然不已。那感觉就像是肚子里有一条虫子在不断搅动翻滚,丝丝凉意浸透了五脏六腑,叫嚣着要冲出来似的。幸亏苏纪已经用秘法把这玩意压制住了,否则他恐怕又要被人抢去身体的控制权了。 宣子方定下心来,盘膝在床上打坐足有一个时辰,才再度缓缓睁开了眼睛。 气行通顺,看来是秘法的缘故,让他体内的灵力能够自由行动运转,不受牵魂引的干扰。宣子方本就立誓要保护苏纪的,现在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可也不能总让苏纪担心自己,他操心自己还操心不过来呢,不能再给他造成负担了。 宣子方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再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去找苏纪,而是打坐默默运了一次功法,直到身体舒泰后,才起身。 只是有时候,他想表现得成熟一点却没有看准机会,有时候他撒娇卖萌却忘记了场合。宣子方刚迈腿出门,眼前的景色就让他瞠目结舌――仙境般的湖柳居,湖水干涸,柳树干枯,天际黑压压的乌云密布,空气凝滞,百草枯萎,空气中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 这,这还是无上宗吗? 嘭――嘭―― 正在惊愕中,天际两团光芒剧烈碰撞在一起,而后又很快分开,接着再度碰撞。有眼力的人都知道,这是真的在斗法! 灵力的波动如投石入水引发的涟漪般,一圈圈地荡漾开,随着两团光影距离湖柳居越来越近,那灵力碰撞的后遗症也越来越明显,被灵风扫荡的地方,草屈木折,连宣子方的头发都被削掉了两根。 宣子方一个警醒,赶紧扔出一柄飞剑踩了上去,现在后院里找了个遍,没找到苏纪和柳风柳云的身影。苏纪自不用他多担心,上头斗法的两人看着阵势浩大,其实双方都是筑基期,遇上他们,苏纪定能自保,就连宣子方都不用怕。他担心的是那两个小童,不过既然他们都不在,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嘛,宣子方倒是可以赶快躲开了舞夜暗欲:契约100天最新章节。 也不知是小童仓惶离开时忘记了自己,还是苏纪故意为之,宣子方在无上宗变天的这会儿,反应已经迟了,前因后果他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准备跑路离开湖柳居找个人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两团光影越来越近,宣子方定睛一看,差点没从飞剑上栽下去! 操纵着黑色气团的男子,有着一张让全天下男人都会羡慕嫉妒恨的脸,一身蓝色的法袍和和煦的表情跟他所施放的狠毒法术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这下子倒是不掩饰自己身上有魔气的这件事了,从宣子方的角度看不出君兆御的表情,反正是让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表情就是了。 而另一个人,却是前几天才见好不容易见了一面的司徒鸿师兄! 这两个人……难道不应该都是金丹吗? 这才是让宣子方感到最为疑惑惊诧的事情。 而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司徒鸿居然能和君兆御打得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这下宣子方也不多想了,飞剑一跃上了半空,他展开了桃魂扇:“师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歹司徒鸿师兄也是个正直的好人,还和自己是同一个门派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帮着一个外人吧。 司徒鸿回头一看,见是宣子方,也没多高兴,只是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发出一道剑光,配合宣子方似幻似真的攻击,这一击一举破开了君兆御的贴身护罩,把君兆御打下了飞行法宝。 宣子方笑嘻嘻地过去,却见司徒鸿眉头一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去后山援助啊!” 宣子方疑惑地啊了一声道:“我睡了足足三天,还不知道门派发生了什么事呢,师兄你能告诉我吗?” 司徒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个懒猪!还睡!门派都要不保了!” “啊?” “万瞬门伙同七杀门,在万宗大会结束的那天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其他门派根本不敢插手!门派里的大部分低阶弟子都在乱流中由你师父迁走了,可各峰金丹以上的修士全留了下来,可谓是背水一战!”司徒鸿双拳捏得死紧,眼眶也变得通红:“堇璧师叔陨落了!” 宣子方惊讶得瞪大了眼:“堇璧师叔修为那么高,居然也……” 他看着司徒鸿悲痛的神情,忽然有点明白了。 司徒鸿经过那次的事件后藏身在白啼峰,未尝不是掌教青崖真人的安排。堇璧师叔是个修炼狂,除了青崖真人的话谁都不听,谁都使唤不动她。而她虽然是个对权力不太上心的峰主,却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灵兽园里多了个弟子,她能默认司徒鸿的存在,说不定还对司徒鸿有所照顾。是以她陨落了,这才让司徒鸿如此难过。 司徒鸿恨恨道:“墨檀峰和碧韶峰叛了!堇璧师叔就是死在道灵犀的手上的!这笔血仇,我发誓定会向他们讨回来!” 宣子方虽然也对堇璧师叔的事表示很气愤和难过,可他还有更关心的人:“那我师叔呢?还有掌教,他怎么样了?” “掌教和苏师叔应该都在后山吧,那些人的目标是后山的伏魔井……”司徒鸿指了指延绵千里的浓浓乌云,忧心道:“看到没有,这片魔云,还只是那些人破了伏魔井的前三十六道禁制出现的,等一百零八道禁制全部破解完,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我了个去……”宣子方顺着司徒鸿所指,目光怔怔。 司徒鸿神色一凛,推开了宣子方,手上忙不迭地快速结印,对宣子方吼道:“你别跟着我了,快去后山帮掌教他们,这里有我真灵九变!” 说罢,司徒鸿拦在了重新回到战场上来的君兆御,专心和他打了起来。 君兆御这回是看清了对方是宣子方,可他并未出声唤他,也没有对宣子方动手,只是唇边勾了个神秘的笑容,丢了几个范围较大的法术,看样子似乎还有心成全司徒鸿,把宣子方远远送走的样子。 宣子方深吸一口气,纵剑飞往后山。 行到一半,他忽然觉得身体里那股躁动不安的阴邪气息居然安分了许多,甚至透着隐隐的期待和兴奋地感觉。宣子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妥,可给他下牵魂引的是诡韬老祖,元婴期的怪物,给他暂时封印住这玩意的是苏纪,也是个金丹期的高手……总之,他就算想对牵魂引做点什么,也没法动手,谁知道会不会破坏师叔的布置,反而落入了诡韬老祖的陷阱? 可这股能多少影响人心绪的悸动又实在太过古怪了。 难道是靠近伏魔井的缘故?因为同是阴邪物事,同性相吸? 保守起见宣子方还是对自己施了两个清心咒,从身到心,里里外外变得清澈通畅了,才动身去了后山。 比起后山,赤霄峰上的斗法就显得不够看了。只见一片混乱,整个后山都是凌乱的灵力波动,放眼所望,满目都是眼花缭乱,光团影影绰绰,所见之处一片狼藉。修士死后是不会留下尸体的,可他们的灵力还会残存一段时间,就宣子方所感受的,这片地方就有好几十股不同的灵力,而斗法的却只有十几个人,但这十几个人的破坏力也很强大就是了。 宣子方小心避开这些人,往伏魔井飞去。 谁知道伏魔井的战况比外围更加激烈。 这里集中的全是三个门派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反水的道灵犀和碧韶峰的原峰主于千江。青崖真人一个人斗诡韬老祖和鹤羽真人两个人,脸上已经显示出吃力的表情来;苏纪正和道灵犀斗在一处,另一边是靛羽峰的峰主林远对阵于千江。 青崖真人面对两个元婴的夹杀还能周旋到现在,实在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眼看着就要落败。苏纪在修为上比道灵犀差了一层境界,但因道灵犀是丹修,在灵力上反而是苏纪更胜一筹,所以这两人势均力敌。另外那边的林远和于千江既同是峰主,又是一同活了几百年的师兄弟,对彼此都很熟悉,也是不相上下。 不知他们这般斗法已经斗了多久,方圆百里内都是他们的灵力残余。 青崖真人死守着伏魔井的最后防线,他的身后,就是魔气冲天的伏魔井。 伏魔井中真的有魔物,据说还是上万年前被封印在这里的,无上宗世代掌教的秘密。原来的情节是宣子方修习魔修的功法,贪图速成,打上了伏魔井的主意,苏纪为了拦他反而被宣子方一剑刺落了伏魔井,苏纪悔恨悲痛之时得以重生。现在却是完全反了过来,宣子方要为了保护伏魔井的封印出一份力,真是时移世易。 宣子方正待潜进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师兄!” 回头,那个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的少年,不是喻初尘又是哪个? “师兄不可过去!”喻初尘紧张道:“你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邻居发小的爸爸去世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白血病晚期,才一两个月就没了……所以生命无常,一定要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啊! ------------ 59那一剑的悲壮 宣子方微微偏过头,看到那柄漂亮的通体雪白的剑直直指向自己,无数的细碎雪花从天而降,落在地上薄薄一层,那熟悉的剑尚未接触到自己的皮肤就已迸射出庞然浩瀚的剑意,带着淡淡青色的锋锐剑意直刺过来,穿透了自己的左胸,离心脏只有分毫的距离。 一滴,两滴,三滴……雪白的地面上沾上好几瓣血色的落红。 而不顾一切飞奔过来挡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脸紧张神色的喻初尘。 电光火石间,宣子方只是有点疑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原以为喻初尘是七杀门的奸细,可是在喻初尘拦住自己的时候,他分明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的不是对任务失败的担心,而是对自己性命的担忧。不过那时候的宣子方没有把对方的劝诫听进去,他只想到已被破坏的结界处尽一份力,看能不能修复一二分禁制,不让伏魔井落入有心人手中。 但是,可是,可但是! 当宣子方运起已经完全能运用自如的灵力时,原本无形无色的禁制就像是感应到什么了一样,所有的禁制都散发着金色光华,漫天的金色光华昭显着所有禁制的位置和符文,一串串的道种文字浮出水面般变得逐渐清晰,恢弘而带着赫赫的威压。 宣子方很痛苦,因为他的踏足,突然暴露了禁制的位置和符文,他几乎能感觉到青崖真人如同实质的死亡视线,还有他师叔黑着的一张脸,但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为痛苦的是,他体内的牵魂引就像是被点燃了的炸弹似的冲破了苏纪和他努力造成的压制,和禁制散发的威压对抗了起来! 那牵魂引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竟然十分厉害,在几十道禁制的自动攻击之下还能遇强则强,如同没有底线一般。 可这就苦了宣子方了,这回身体连动都动不了,全身的灵力被牵魂引榨得干干净净不说,还把他的身体当成了聚灵阵,以宣子方的中心的方圆好几丈的灵气全被牵魂引吸纳进他的身体,经脉被滂湃的灵气冲刷了一遍又一遍,已经超负荷了。 再这样下去……他的经脉会全数报废的! 宣子方连咬牙的力气都要剩下来,否则在经脉俱损的情况下,再丧失了体力,那他可就真的成废人一个了。 宣子方耐心地用自己的神识小心内视,忍耐着牵魂引和伏魔井禁制的碰撞带来的压力,还要忍受灵力被抽空、经脉被洗刷的痛苦。或许人在逆境中真的能爆发潜能,宣子方终于在耐心的观察下发现了灵力的摄入和释出的时间差,趁着那一点点的空隙,提起自身全部的力气,强行在灵力释放的刹那前念了一个极短极短的清心咒。 清心咒对于牵魂引这种级别的邪物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可足以打断牵魂引的动作,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也有其宝贵之处。宣子方十分珍惜这个难得的宝贵时间,趁机在灵力消耗经脉继续转化体外灵气的时候,识海重塑了一枚道种文字,以他平生罕见的速度把那枚文字嵌入了其中一条受到破坏的禁制之中…… 宣子方的打算很正确,计算也成功了,可是当那枚字符嵌入禁制链条之中,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法宝修复专家。 那枚字符,在融入了禁制的金色光华的一刹那,那道禁制就像是受到了冲击似的,从头到尾完全崩溃成碎屑了! 宣子方张了张嘴,他不敢再试,万一他补一道碎一道,那岂不是帮倒忙了吗? 可,为什么他的想法是正确的,效果却截然相反了呢? 牵魂引! 一定是那个阴邪狡猾的牵魂引! 宣子方恨恨地忍耐着重新被牵魂引强行吸纳灵气的痛苦,但他转念又想,如果是牵魂引造成的,为什么它不一开始就以道种文字去破坏呢?像这般用庞大的灵力去对抗禁制的威压,也只能造成牵制,对禁制本身并没有一击即中的伤害,最多造成几个字符的损坏,却不可能像元婴修者那样轻松。更何况,宣子方的这具身体只有筑基圆满,他自己能转化的灵力都被牵魂引拿出来用了,这会儿从他身体里强行调出来的灵力,不过是匆忙之中还未炼化纯净的灵力,其纯度也就徘徊在筑基和炼气之间…… 想到之前在赤霄峰上看到的君兆御和司徒鸿,他们的修为看上去掉了一个境界,这下子宣子方好像明白了什么。 修为的事情也就罢了,当下宣子方最为困惑的还是为什么他修复不了禁制。 “唔!”宣子方喉头一阵腥甜,经脉脆弱得坚持不了多久了,牵魂引虽然无法将他身体完全掌控,却能调动他的灵力,这种疯狂的调动所带来的后遗症是很大的,而他已经快要成为强弩之末了。 喻初尘被宣子方一掌轰到了一边,而宣子方已经浑身疼痛得一步路都走不了,要不然,他真想揪住喻初尘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喻初尘阻止他进入,是不是跟禁制链破坏有关系,这是诡韬老祖的算计,还是和他自身有关? 宣子方绞尽脑汁,还是无法得出结论,只能忍痛催断了自己的经脉。 不动是动,动亦不动,既然牵魂引利用了他的经脉,那就斩断牵魂引的臂膀,让它无从调动灵力,反正他的经脉都要报废了。 自断经脉啊,这是怎样一种伟大的情操! 倒下来的一瞬间,宣子方都有点佩服自己了,心中默念:师叔,看在我为了组织的奉献精神,以后你是不是能少压榨我一点呢? 牵魂引也似乎感受到了宣子方的悲壮,安静了许多,没有继续疯狂地调动灵力,只是安静地呆在宣子方的体内。 可惜,宣子方的打算还是出了一点差错,只要牵魂引还在,他的身体就只能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人蹂躏来蹂躏去……体内那团阴暗的邪物忽然化作一条条细细的黑色丝线,把宣子方的经脉断开的地方接连起来了。 尼玛!连自断经脉都可以修好吗!? 断经脉的过程很疼痛,接经脉的过程更痛,要断了以后又接起来的脆弱经脉重新工作更痛!宣子方不可能痛到麻木,反正来一回痛一回,他已经无力吐槽了。 不过牵魂引就那么一点,消耗了不少去接续宣子方的经脉,化去了朦胧的黑色外壳,宣子方终于内视到了那牵魂引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像海胆,剥去外面刺呼呼的东西之后,就剩下一个卵状物,那个东西估计就是牵魂引最核心的所在,宣子方想以灵力去摧毁,可他的灵力纯度大大下降,卯足干劲也只能给它造成一两道划痕。 还有一点好处,他的灵力已经可以自己用一部分了,虽然还有大半灵力还在牵魂引的掌控之下。 宣子方很不甘心,自己的身体居然成为别人进犯无上宗的武器,他势必要讨回这个颜面白莲花重生手记! 尽管他能用的灵力不算多,可他有个好处,他还能用丹田炼化这些从外面吸纳进来的灵气,提高灵力的纯度。纯度越高的灵力,哪怕是一点,也能压制那些质量不高的灵力。宣子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使出浑身解数,以自己的灵力去碰撞牵魂引的灵力,再加上有伏魔井禁制的相助,应该能对牵魂引造成打击。 结果,宣子方的想法还是对的,效果却依然不好。 那股灵力刚放出来时,确实压制住了从自己身体里蹿出来的另一股受牵魂引控制的灵力,然而当禁制的威压倾泻下来时,自己的灵力忽然就和禁制融合在一起了! 于是悲催的事情发生了,所有融合过宣子方灵力的禁制上,都出现了裂痕。 剩下的几十道禁制,没被宣子方灵力影响的,几乎没有。 嘭地一声,金色的碎屑如毛毛细雨般从天而降,宣子方呆呆地伸出手,掌心里什么都没有。 在后山打斗的那几人也在时刻关注着伏魔井这边,看到这一幕,每个人的动作都顿了顿,眼里出现了惊讶。诡韬老祖更是扬天大笑:“青崖啊青崖,你没有想到吧!” 青崖真人淡淡地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宣子方,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又从法宝囊中取出一件法宝,神情不见松懈:“是啊,我确实没想到,你也没有想到吧。” 然后,苏纪的锋雪剑就立在了宣子方面前。 宣子方平静地看着那柄白得通透的剑,脸上只有苦笑。 他能说什么,他跟魔修没有关系?没有关系还能把这些禁制哗啦啦一下子就解决了?没看到牵魂引的破坏力都没有自己强大吗?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宣子方脑子混乱成一团,等他回过神时,就看到自己的血滴落在地上,染红了脚边的地面。宣子方抬起眼,看到苏纪眼中的悲伤和绝望,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居然也能有这么多的情绪,让宣子方有些吃惊,有很有些安慰。至少宣子方明白,苏纪心里有多痛,再痛也不得不这么做。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所作所为被人看在眼里就是背叛的行为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又能如何辩解呢? “师兄,你快走吧!”喻初尘挡在了宣子方的前面。 宣子方觉得很可笑,他对这个师弟没有多深的感情,甚至怀疑猜忌的心思比那点师兄弟的情谊还要多,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会拦在苏纪面前,想为他拖延时间。一身白色的衣袍因宣子方之前打的那一掌重重摔在地上而染脏了,不过那张清秀的小脸还是和以前那般漂亮。 身后是魔气愈来愈重的伏魔井,白天变成了黑幕,呼吸间全是浓郁的魔气。 真正的魔气。 能够把所有生灵的美好全部湮灭的摧毁感,撼动着所有人,灵台若不能保守清明,就只能被魔气玷污和吞噬,从此成为行尸走肉。 宣子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魔气入侵了,在那一瞬间他有很多很多的选择,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做了个最蠢的决定。 他的身体动了动,然后转身就跑向了伏魔井。 丹田剧痛之际,一团白色毛绒的小东西钻入了他的怀里,宣子方扯了个笑:“哟,这么久没见,小敖驰怎么还是这么小的个头?”不过能在引爆丹田的时候还有个陪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俺是亲妈,阿宣不会死的啦~ ------------ 60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宣子方跑向伏魔井,其实是抱存了一丝的侥幸心理的。当初设定伏魔井的时候,并没有给太具体的设定,只是点到了苏纪当时是被宣子方一剑刺中,跌落伏魔井,重生到了捡到宣子方没多久的时候。虽然他知悉的那些故事情节很多派不上用场了,可伏魔井这个邪门的设定还是让宣子方抱着赌一赌的心思,没准他也能和苏纪一样重生了呢? 虽然和以前的情节不太一样,这回是苏纪刺了宣子方一剑,而且苏纪下手不是很重,是宣子方自己跑去“殉情”的。 因为立场不同,宣子方可以理解苏纪的行为,尤其是苏纪有意放水,否则以他的实力,又被牵魂引折磨得筋脉俱断、灵力不稳,怎么可能会在苏纪的剑下逃过一劫呢?而且面对喻初尘的回护,苏纪似乎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这才让宣子方大着胆子下定了决心的。 若是真的有机缘,那就侥幸活下来,等着伤好了就去找苏纪。若是真的倒霉催了,也不枉他陪伴了苏纪这些年…… 宣子方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自家的主角有能力有主角光环,神挡杀神佛挡弑佛,可他偏偏总是对他不放心,哪怕其实他反而经常被苏纪照拂,也架不住宣子方生出母鸡护崽般的情绪。 “师叔……”迷迷糊糊中,宣子方喃喃道。 他现在全身都很痛,仿佛被火淬炼一般,浑身上下都是烧灼的感觉,灵魂和躯体都在被人翻来覆去地煅造般难受。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动辄痛得死去活来,可宣子方却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恍惚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可他觉得很陌生,那人像是在低吟一段古老的咒文,语气苍凉,词汇生涩。 “……执吾之命……贯亘三界……” “唔!”灵台忽然遭到一阵剧烈地疼痛,宣子方的识海破裂出一道细长的口子,钻入识海的是一缕纯黑透着浓郁正宗魔气的云雾,宣子方虽在昏迷中,识海却存留着宣子方的记忆和意识,猛然被人侵入,他还是有所察觉的。 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在看一般。 原本,没有主人的意识,任什么人都无法调动宣子方的记忆的,可当一个个记忆片段在识海中浮现出来时,宣子方震惊了。 是什么人?! 连印记都没有,就能闯入识海,自动调度别人的记忆! 那团黑色的云雾渐渐化成一个人形的黑影,它似乎察觉到宣子方本尊的意识,低低地笑了声,然后对宣子方的意识伸出了手。紧接着,宣子方就完全沉入了昏睡中。 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宣子方比上回清醒许多,他能感觉到呼吸的时候左胸的剧痛,可是这回他能睁开眼了重生之文化帝国。 眼前什么都没有,视野还模模糊糊的,依稀感觉是个山洞,挺阴凉的。随即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舔了似的,湿漉漉的,那东西还带着软软的倒刺,令宣子方无端打了个激灵。但当熟悉的白色团子凑到他面前,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他的脸时,宣子方终于放下了心,用干干的喉咙叫了声:“敖驰……” 这一声出来,把宣子方吓了一跳。 他是多久没说过话、没喝过水了,怎么声音沙哑得跟个七八十的老头一样? “你现在先别说话,会伤了嗓子,喝口水吧。”黑暗中走来一人,穿着黑色的衣袍,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让宣子方难忘的魔气,只是宣子方躺在地上,看不见那人的样子。他被那个人灌下了一碗清水,普普通通,没有丝毫灵气的清水,还有点辣味,显然是地下水。 “子方,我要感谢你,若非你体内的那个小东西,只怕我就要饿死了。”那人低低一笑,无比熟悉:“我若饿死了,就救不了你了。” “你一定在想,我是如何知道你的名字的?”那人又道:“因为我看过你的记忆啊。” “哦,你的宠物我也帮你养着了,所以我们之间也算是谁也不欠谁的了。再者说,我照顾了你这么些年,算来还是我吃亏了啊……” “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愧疚,我吃了你的小东西以后,又给了你一个契约。魔族至密的契约,名字也很好听,叫‘死亦不休’,我活着,你也活着;我死了,你还能活着,就是会继承我的意志,成为另一个我。如何,我对你够好了吧?” “……” 宣子方能确定,这个人,哦不,这个魔族,很会自说自话,做事情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别人应该感恩戴德……这人不是变态就是疯子! “你可会觉得我啰嗦?”那人微微叹气道:“唉,没办法啊,我在那破井中关了上万年,本想从你的记忆里看看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谁知你的记忆乱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懂。” 那是,宣子方和方子宣两个人的记忆,还能不把你绕晕? 偷看别人记忆神马的,太无耻了! “不过我可是堂堂魔皇,我想要知道什么事,还真没什么难度。”那人又自恋道。 咯噔! 魔皇! 又是个设定里没出现过的人物!魔族在宣子方的设定中还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因为他那篇文根本不涉及种族,顶多也就是人界修真门派的争斗,魔族比妖族还神秘,几乎是龟缩在化外界域中。也就是说,魔族并非栖息在天元大陆,而是和天元大陆有点接壤的另外一个空间里。 这些年天元大陆上已经没有魔族的痕迹了,魔修虽然打着效仿魔族的旗号,可是他们的修炼之路还是和道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人族毕竟不是魔族。宣子方起初还觉得奇怪,一点点魔气就能影响人,甚至改变丹药的药性,魔族应该比人族强大许多才对,怎么这些年愣是没有一个魔族出现,原来他们的老大被关押在无上宗啊! 也不知道万年前的无上宗和魔族达成了什么协议,反正宣子方是挺敬佩无上宗的先人的,那个魔皇看着就是个中二病患者,要是把他放出来了,还不知道大陆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宣子方猛地一震,颤颤巍巍道:“我……我昏睡了多少年?” “一百年。”魔皇陛下摸了摸下巴,“我刚恢复三成的魔力,你就醒过来了,还打扰了我继续修炼极品都市太子全文阅读。” “那还真……还真是抱歉啊。”宣子方咬牙切齿道。 “还好啦,本皇不是那种小气计较之人。”魔皇很大度道:“反正我也觉得自行恢复魔力太慢了,看你好像对双修颇有心得,正想把你叫起来呢,这样你伤好得快,我魔力恢复得也快。” “休想!”宣子方想也不想喊道。 沉重的威压几乎压得宣子方喘不过气,左胸疼痛异常,憋得宣子方脸色涨红,可他仍然不肯松口。尼玛!这个魔皇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害羞什么,本皇跟你有契约,以后你就是我的奴仆了。”魔皇洋洋得意地笑出了声,对宣子方道:“我的魔力恢复得越多,你的灵力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这一百年里,多亏了我,你自结成了元婴呢。” 宣子方张了张嘴,他慌忙内视一圈,确实,他的身体发生了骇人的变化。这种变化令他十分陌生,丹田似乎还是那个丹田,但丹田中似乎多了个模糊的小影子,有点像胚胎的形状,差点把宣子方惊吓得跳起来。 卧槽!我还没生蛋呢,哪来的娃! 他错过了结丹啊! 这就像是一个人他好不容易准备好随时怀孕,可是因为一场变故他成了植物人,这期间他连自己什么时候怀孕的都不知道,等醒过来,孩子都长大了。 宣子方欲哭无泪,他真的不想做别人的奴仆,他的丹境都没巩固就直接越级成了元婴,压力很大啊! 不过,他能感觉得到,他的灵力更为细密浓稠,识海也扩充了数倍,神识更是强大,能覆盖很大的范围,甚至连周围的一草一木都躲不过他的神识。就连身旁敖驰的模样他都能不用眼睛就能看得真切,唯独那个黑影还是模糊一片,这可能是魔皇陛下故意的。 “无……无上宗……”宣子方想起魔皇说过,这一百年他都在昏睡,而魔皇也在修炼,明显是冲着伏魔井而来的诡韬老祖和无上宗如今变成什么样了,他很想知道啊。 魔皇用磁性的声音道:“哼,那种沽名钓誉的门派,灭了也好。” 宣子方猛地一动,想要坐起身,却被魔皇压住了,他瞪着眼睛,想看清楚对方的表情,无奈对方仍然是一片模糊。 “别担心,无上宗经过百年前的那一役,元气大伤,封山不出了,你那个情郎也好好的。至于那个把主意打在本皇头上的小辈,哼哼,不着急,本皇总会一个个收拾他们的。以为我的魔气是那些便宜货,随便一抓就一把?”魔皇不屑道。 这么听来,魔皇和魔修之间也有仇,好像是魔皇的魔气在伏魔井大开的时候被魔修摄取了? 宣子方定下心来,慢慢感受,识海中浮现一道雪白的花纹,那是苏纪的神识印记。看来魔皇并没有骗他,苏纪和掌教还活得好好的,否则以苏纪的个性,掌教若是死在诡韬老祖的手上,苏纪肯定会跟他拼命的。不是宣子方对他师叔没信心,只是他师叔一个金丹,肯定干不过元婴的诡韬老祖啊。 “那……七杀门……”宣子方又问道。 “得了本皇的魔气,那些鼠辈倒是蹦跶得欢,那个叫诡韬的,如今晋升到……以你们人修的话来说,是炼虚。此消彼长,道修如今式微,魔修日益庞大,前几日,我还能察觉到天元大陆如今涌现了一些低阶魔族,看样子我那群不可爱的后辈们和你们魔修勾结在一起了。” 宣子方静静地听着魔皇唠唠叨叨地把这一百年里的事情告诉他,他听得昏昏欲睡,连哪个修真门派的哪个内门弟子娶了小妾这种事情他都津津乐道……宣子方真希望无上宗的那些祖宗们能从上届跳下来再把这话唠扔回伏魔井,耳根清净。 ------------ 61化形 万年来没有一个听众,好不容易逮住了宣子方的魔皇简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宣子方耳边聒噪,哪怕宣子方拿修炼避开这只魔,回头他一睁开眼那团黑色的雾蒙蒙的人影立马就站在自己面前,口若悬河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敖驰甩了甩柔软的长尾巴,把脑袋蹭在宣子方怀里,红红的大眼睛里满是同情。 幸好它只是一只低阶的妖兽…… 就这样,宣子方稀里糊涂的晋了阶以后,生活可谓水深火热,一方面要加快修炼巩固境界,把错过了结丹的那段空白期补回来,另一方面还要应付魔皇陛下,当他忠实的听众,不仅要老老实实的听,还要回答魔皇的即兴问答题,以确保自己不是左耳进右耳出。至于一边听一边修炼……那是不可能的,魔皇的修为比宣子方要高好几个层次,想在魔皇面前做点小动作,成功率太低。 宣子方对魔族十分陌生,而这个看似口无遮拦有点自大倾向的魔皇却鲜少在宣子方面前提及关于魔族的事情,魔族的特性、如何修炼、修为等级之类的话题绝口不提,有几次宣子方开口想问魔皇和他缔结的那个奴仆契约,对方也岔开话题并不多说。 要不是他需要适应晋阶之后淬炼过的身体和境界,并且对奴仆契约颇有忌惮,宣子方早就拿摄心琴和桃魂扇跟对方拼命了! 如此过了一年,宣子方的境界慢慢稳定下来,加上曾经在七叶堂和无主洞府中搜刮来的功法和法宝,他现在自身的灵力能开发个七八成了,以百年前的天元大陆为标准,如今他的实力虽比不上云津寺的三巨头和青崖、鹤羽,但至少也是顶尖的实力了。 不过这百年来经历了无上宗一役,伏魔井的魔气把魔修推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道修第一门派也变成了万瞬门,从魔皇透露的信息里,眼下天元大陆第一人应该是诡韬老祖。不过宣子方觉得深藏不露的魔皇比诡韬老祖也差不到哪里去,人家只有三层实力都凌驾在元婴初期之上了,人还不把诡韬老祖放在眼里呢无限军火库全文阅读。 这一年里宣子方就没离开这个山洞一步,这个山洞似乎布下了很多道禁制,终日明亮并且灵气不绝,很像是洞府或者某种空间法宝。而且,宣子方尝试过趁魔皇不在的时候逃离,却找不到任何出口,无论是按照八卦八门还是别的方法,还是找不到出路。他也尝试利用神识印记联络苏纪,结果呼叫不在服务区,神识根本无法穿透这个山洞。 于是宣子方只能等着哪天魔皇陛下心情好,带他出去了。每日的活动除了修炼就是听魔皇讲各种八卦,并把从魔皇那里受到的憋屈发泄在圆滚滚的敖驰身上。 敖驰的个头比百年前要大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经历过伏魔井,又在魔皇身边过了一百年,原本低阶妖兽只有兽性本能,可是宣子方瞧着敖驰的样子,像是灵智已开,尤其是被宣子方蹂躏过那毛茸茸的脑袋之后一脸的郁闷相。 “嗷呜……”敖驰咬着宣子方的衣袖,往外扯了扯。 “嗯,怎么了?”宣子方刚将灵力在身上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叹了口气,就见敖驰睁着一双纯洁无比的红眼睛在卖萌。 敖驰紧紧地咬着宣子方的袖子,又往外拽了拽,小尾巴摇得欢快。 “肚子饿了?要洗澡了?还是又被魔皇陛下欺负了?”宣子方努力解救自己的袖子,结果刺啦一声,缝缝补补好几回的袖子还是被敖驰的牙齿给撕了。 “嗷呜呜呜!”敖驰扯着宣子方就要往洞外拉。 这个山洞更像是个迷宫,有好几个洞口,平时宣子方在自己的洞里宅着,魔皇也有自己修炼的场所。敖驰拉拉扯扯的,把宣子方拉向魔皇修炼的地方,令宣子方一头雾水的。 “喂,这个时候过去,你是多想被他荼毒啊……”宣子方满头黑线,奇怪地看着欢快不已的敖驰。 也不知敖驰是感应到了什么,山洞里的洋溢的魔气淡了许多,几乎微不可查。要不是宣子方有元婴修为,神识过人,恐怕他还无法察觉那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魔气。难道是魔皇出门了?不可能啊,魔皇正是因为身上浓郁的魔气才无法出门的,自从伏魔井大开,魔修开创了以魔气修炼的门法,天元大陆上的魔修如今就像是个魔气雷达,哪怕是细微的一缕魔气都不会放过。除非魔皇有能够收敛魔气的手段,可若是有,他还用得着困在山洞里一百年吗? 魔皇平时修炼的山洞装饰古典雅致,若非宣子方知道里面的是魔皇,光是这样的审美品位,根本看不出是魔族嘛。 敖驰到了洞口,嗷呜一声甩开宣子方就往里冲了进去。 宣子方也跟着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地上铺着柔软的妖族羽毛织成的毯子,地上一座香炉,散发着袅袅淡烟,洞里空无一人。 “敖驰,那个魔皇呢?”宣子方左右看了看。 “嗷呜!”敖驰眼睛闪亮亮的,爪子在地上刨了刨,听宣子方又问了两遍,才哼哼唧唧地往地上一滚,露出了原本压在它肚子下面的黑团子,一脸的不舍。 宣子方嘴巴张了张,慢慢凑过去,蹲下|身,捧起那个差点被压扁的小团子。毛毛的,软软的,耷拉着两只小小的三角耳,碧幽幽的眼珠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宣子方,两条黑色的小尾巴无力地垂下,奶声奶气地喵了一声。 “噗……好可爱的小猫……” 那猫咪幽怨地看了宣子方一眼,然后,识海里多了个声音。 ‘我找到了个方法收敛魔气,化形……’那个声音顿了顿,又道,‘虽然我是想化成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没想到妖族的形态那么难掌握,反正能敛起魔气就够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出门了明末边军一小兵。百年来除了你那个牵魂引,我还没进食过,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饱餐一顿!唔,你可以叫我,释婴。’ “嗷呜!” 敖驰似乎很喜欢这只魔皇陛下化形以后的两尾猫,它体型比可怜的小猫咪要大得多,最喜欢的一项活动就是把小猫压在它的肚皮下面蹂躏,用爪子拍它摇摇晃晃的两条尾巴。敖驰对于这只凭空出现的小猫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喜爱,每当释婴气急了想骂人,却只能哀哀切切的软糯糯地喵几声。 宣子方在心里暗自叫爽,敖驰干得好! 等敖驰把释婴折磨得快不行的时候,宣子方这才大发慈悲地把释婴解救出来。 化形之后的魔皇似乎不能使用任何术法,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被一只低阶的骜虎压得翻不了身。对上释婴哀戚的小眼神,宣子方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只有一阵解气的痛快。不过一个巴掌就能托住的小猫咪真是可爱啊,敖驰这些日子长大了不少,一点都不好玩了,还是小奶猫比较萌。 宣子方揉了揉敖驰的脑袋,又挠了挠释婴的下巴,“要如何离开这个山洞?” “喵呜~”释婴在宣子方的识海中注入一段口诀。 宣子方默念口诀,只听一阵轰隆巨响,再睁开眼时,头顶碧空如洗,身处山林之间。弯下腰,宣子方捡起一枚小小的玉坠,直接挂在脖子上,把这个空间法宝没收充公了。 ‘那是我的东西!’释婴不满地咬了咬宣子方的手指。 “我们不是订了契约吗,你的就是我的,魔皇陛下现在也用不了魔力,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一只猫比较好。”宣子方笑眯眯地拎开释婴,扔给了敖驰。敖驰欢呼一声,叼着释婴撒丫子在山林里跑开了。 等敖驰跑远了,宣子方才拿起那个玉坠仔细看了看,嗯嗯,果然是好东西。不枉他憋了一百零一年,总要讨回点利息才行。 收好玉坠,宣子方立刻原地打坐,从识海中调出苏纪的神识印记,默默灌注灵力,以灵力写成一行字数不多的话语。待那行字在识海中消散,宣子方揉了揉眉心,但愿师叔能看到他的信息。 没过多久,释婴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小爪子软弱无力,中途栽了好几个跟头,才好不容易甩开敖驰,一见到宣子方,眼泪汪汪的。 ‘去北戎,那里有魔族。’ “北戎?”宣子方想了想道:“那里可是修真门派最少的地方,你确定那里有魔族?”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这又是偷窥别人记忆的后遗症吧?”宣子方扶额。 ‘喵喵,快点出发,我饿了。’ 宣子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眼释婴,才缓缓笑道:“魔皇陛下对新的身份适应得不错嘛。话说回来,魔族是以吞噬同类晋阶的吗?” ‘差不多吧。’释婴扭了扭头,不想多解释。 虽然以前也听释婴说过魔族的食物很另类,有些人界的游记杂文里说妖魔吃人,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宣子方的观察来看,魔族可能对巫蛊毒咒之类的东西更感兴趣,纯粹的魔体对他们而言最为美味。 宣子方捏了捏释婴软软小小的肉爪子:“好吧,不把你喂饱了,我也性命堪忧啊,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宣带着一猫一狗走天涯吧…… ------------ 62准备工作 说句实在话,释婴是个好养又不好养的宠物。 从理论上来说,宣子方和释婴相处了百年,实际上只有一年,不过这一年里宣子方也大致摸清楚了这位据说是魔皇的家伙的一点性格特征。 释婴对宣子方很不客气,想到一出是一出,大概是因为那个叫做“死亦不休”的契约在手,让他特别有底气。加上他给自己施的那点障眼法,让他看上去模模糊糊神神秘秘的,自我感觉良好得觉得那是高大威猛,全身透着一股高手的气质,难免会带着点颐指气使的感觉。 不过,宣子方能感觉得到,释婴对他还有很多保留,并非完全信任的。比方说实际相处了一年,他从来不告诉宣子方自己的名字,连真实样貌都没有见过,直到化了形,才跟宣子方说“可以叫我释婴”,宣子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释婴并不是这位魔皇陛下的本名。而且虽说名义上是主仆,释婴从未插手宣子方的修炼,正如他也不愿宣子方干涉他的修炼一样,除了分享八卦的时刻,两人可以说是没啥交集。 再者,关于魔族的事,释婴从不会主动跟宣子方解说,只等宣子方问起的时候,才含含糊糊透露那么几点信息,比如魔族的晋阶方法,魔族的修炼方式,魔族的兴趣爱好…… 但是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不得不说,化形为喵的释婴比原来那个黑雾可爱多了,这百年里释婴唯一的食物就是牵魂引,饿了足有百年,没化形的时候表现得十分镇定,化形以后的猫咪完全不顾及形象,或者说不用顾及形象,饿了直接喵喵叫,细声细气的看上去就像只刚出生没多久的猫儿一样,软软糯糯的叫声萌得敖驰恨不得把它压在肚皮底下滚好几个圈…… 宣子方也不知道敖驰有这个习惯,喜欢什么东西就把它往肚子底下压,生怕被人抢了去似的铁血抗战918最新章节。也就只有宣子方能让敖驰听话了,所以释婴在可怜兮兮地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还会感激地递给宣子方一个柔弱的眼神,顺带着话也比以前好套多了。 北戎是一个好战的国度,极北的地区里有终年不化的冰雪,冰雪深处鲜少有人迹,自然环境极为艰难苛刻。虽说这一带地区名为北戎,实则是三族人类共治,经年累月地打仗,内乱不平,还经常进犯西兰和东扬两国。修真者讲究的是宁静平和,自有修真以来,北戎就是最不受欢迎的修真之地,当然个别苦修的佛修除外。然而自从百年前伏魔井被破,天元大陆上涌现了以魔气修炼的魔修之途起,北戎渐渐地为修者所了解。 为什么呢? 因为魔族喜欢征战纷乱之地。 凡有征战,必有生死、别离、背叛、屠戮、爱恨等苦,有苦就有怨恨和邪念、恶意,魔族不食凡物,最喜欢的就是这些油然而生的负面情绪,实力强大的修真者在修炼时产生的心魔更是他们喜爱之物,境界越高越是美味。 所以传说中魔族喜欢吃人的说法根本就是以讹传讹。 当释婴欢喜地摇着尾巴跟宣子方诉说时,他们已经踏上了北戎的地界,蔫呼呼的释婴马上就像来电了似的精神抖擞了数倍,一双绿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逮个人就想扑过去啃,就连敖驰的骚扰都满不在乎了。 要不是宣子方还拽着释婴的尾巴,估计这只猫在没啃到别人的憎念之时就先被彪悍的北戎人劈成两半了。 “慢着慢着!”宣子方摁住释婴,一把丢给敖驰叼着,缓缓道:“你不是说要去找你的族人吗,先干正经事!” ‘啊,真抱歉……’释婴也察觉自己表现得太过外露了,忍饥挨饿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吃那点小小的恨意的,相比之下,集合大量恨意的纯种魔族让释婴更加期待。 “你能找到哪里有魔族吗?”宣子方问。 释婴晃着小小的脑袋,想从敖驰的口中挣脱出来,无奈敖驰对这小东西喜欢得紧,咬住了就不肯松口,还是宣子方忍痛那了一株青芽草诱惑敖驰,敖驰这才改口。释婴浑身都是敖驰的口水,难受得夹起尾巴,在宣子方的袍子上用力蹭蹭,道:‘在极北之地……’ “确定吗,那边可没有人住的,不是说魔族最喜欢有人的地方吗?”宣子方疑惑道。 ‘你吃完饭不用找个地方消食的吗?’释婴拿他那双可爱的眼睛白了宣子方一下。 宣子方微红着脸讪笑道:“通常我们消食的地方都在床上……” ‘……’回应宣子方的,是小奶猫一记软软的爪子挠。 敖驰有样学样,也给了小奶猫一爪子,不过力道跟释婴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直拍得小奶猫东倒西歪。宣子方叹一口气,脸色绷得淡淡的,但抱起释婴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他绝不承认刚刚在心里叫好来着。 因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契约,宣子方不愿以身犯险对释婴这个主人作出点实质性的伤害举动,但他不能动不表示敖驰动不了它,每当敖驰以爱为名施行“家暴”的时候,宣子方就觉得心里无比畅快。糟糕,这样下去会不会产生心魔啊…… 哎呀,反正心魔是释婴最好的奶糊糊,怕什么,敖驰加油上! 释婴的特殊化形导致他用不了任何术法,但神识还是很强大的,他甚至能察觉出北戎的魔族都分别聚集在什么地方,按照释婴的计划,各个击破。当然,首选的还是能以宣子方的实力收服的魔,身为魔皇,他可看不上那些最低等的连人形都无法化成的魔族,不过修为比元婴更高的魔族他还是没办法,毕竟他打算拿宣子方当长期饭票的,算是利益共同体无魂之城之进化全文阅读。 飞剑在空中疾驰了约有一个时辰,才堪堪到了北戎的冰雪天地,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荒凉的雪,偶尔在白色的岩石旁边能看到几株顽强的草,饶是敖驰满身都是毛,也冷得发抖。宣子方有灵力护体,几乎已经成了本能,根本不觉得冷。倒是释婴,直接窝在宣子方的怀里不愿出来了。 “在哪里?”宣子方拍了拍释婴的背,低声问道。 释婴在宣子方温暖的怀中蹭了蹭,‘从这里再往里进十里,有个湖,湖底下是个洞府,原是修者的,现在被三只魔占了。’ “那三只魔的修为如何?” ‘唔……反正你是没问题的,一对一来说的话。’ “也就是说,如果三个一起上,我们三个都要完蛋。”宣子方冷冷道。 释婴抬头瞄了一眼宣子方,显得有些心虚,‘……你可以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不如你恢复魔皇真身,直接让他们臣服来得快。” ‘咳咳,我的修为涨了,你也可以跟着晋阶的。’释婴抬起小爪子,扒了下脑袋,努力做一个卖萌的姿势,黑色的绒毛被它揉乱乱的,双眼看上去无比的无辜。 卖萌也没用!宣子方绷着脸,不为所动:“又不是靠自己的实力晋阶的,这种修炼方法弊端多,境界不够稳固,很容易崩塌的。如果你不是故意要害我的话,就该为你的贪吃付出一点代价……”嗯哼,要让他出苦力,也要得到相应的报酬才是。 ‘那你说要如何吧?’释婴审时度势,最后还是扁扁的肚子占了上风,一切行动以填饱肚子为前提。 “我要一套魔族修炼的功法,不需要太高深的,最普通的就行了,这个小小的愿望魔皇陛下还是能满足我的吧?”宣子方笑眯眯地看向释婴。 释婴思考良久,最后点了点头,小爪子三两下蹭到宣子方的肩膀上,一爪盖在宣子方的天灵。随即,一段陌生的文字出现在宣子方的识海中,连同那段文字的解读也一起输进了宣子方的脑海。 宣子方满意地点点头,盘膝而坐。 释婴有点紧张地挠了挠宣子方,‘喂,你要干什么?你是修者,练不了魔族的功法的!’ 宣子方狡黠一笑:“嘿嘿,我自己不练,我要给师叔留个信儿,反正师叔那么聪明,一定能利用这个探索对付魔修的法子的。”顺便给师叔报个平安,让他不要担心自己,安心在无上宗等着自己回去好了。 释婴酸酸道,‘你对你师叔可真好。’ “我对你也不坏啊,你看,你肚子饿了,我这不就陪着你来找吃的了吗?”宣子方点了点小猫的脑袋,“个没良心的,跑那么远的路,还不让我歇一歇啊?” 敖驰呼哧呼哧地蹭在宣子方身旁,对这一人一猫的交流十分好奇,也想来插一脚,可惜它和宣子方跟释婴有语言障碍,只能委屈地拿爪子刨地上的雪:“嗷呜~” “乖,别乱动,有人过来就喊一声。”宣子方揉揉敖驰的脑袋,然后闭上眼睛运功。敖驰对他的话还是能理解的,立刻瞪起一双虎目,警戒地站在宣子方身前。释婴也知道宣子方需要恢复灵力,顺便跟他那个情人师叔千里传信,也就不打扰他,窝在宣子方怀里感受着暖洋洋的灵力,呼呼大睡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交集的时候蹦出来的是搅基……→_→ ------------ 63故人相见不相识 极北之地穷山恶水,灵力稀薄,和无上宗根本没法比,就连宣子方第一次出门时去的蒻州的那个无名山都比不上。足足有一个时辰,宣子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本想在冰原上获得更多的灵力,结果一个时辰过去,吸纳的灵力也只够运转一个小周天的。 还好宣子方已经是元婴期的高手了,他体内哪怕是一缕灵力,都比金丹期修者全身的灵力蕴含的能量要大,也更加纯粹。所以他在冰雪之地里纳入体内的灵力也不算少了,遇到金丹可直接秒杀,但他面对的敌人是三个元婴级别的魔族,论个人实力,或许宣子方能有些信心,但他此前完全没有和魔族交手的经验。 不过他身边还有一个可以随时提点他的释婴在,也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凡事还有释婴来操劳吞天之旅。 然而…… 宣子方睁开眼睛后,愣愣地看着面前雪白的空地,目无焦距,神情有些呆滞。 这家伙该不会是魔怔了吧?释婴一想到自己下半生的温饱就寄托在宣子方身上,不免有点焦急,软软的爪子拼命地挠着宣子方的衣袍,‘喂!喂!你走火入魔了吗?’ “没……”过了好一会儿,宣子方才缓缓回应释婴,只是眼睛里有一丝的不可置信。 ‘到底怎么啦?’释婴看宣子方没有入魔,也就收起了爪子,懒洋洋地换了个更舒服地位置,斜着眼睛看宣子方。 宣子方嗫喏了下,带了点委屈道:“我的神识,联系不上师叔了……”宣子方还记得,他刚醒来的时候问过释婴无上宗方面如何了,释婴既然和他结缔了契约,就没有理由会欺骗他。而且宣子方脑海中苏纪留下的神识印记也是存在的,证明苏纪没有事,那缕神识印记还很鲜活,师叔根本连一点伤都没有。 可宣子方催动神识,想以那缕神识印记给苏纪留信息的时候,却发现那缕神识就像在抵抗他一样,根本不为所动。 等宣子方把这件事解释一遍后,释婴露出了一抹坏笑,‘恭喜,你失恋了。’ 除非神识印记的主人自己不想和他有联系,那么,不管时隔多久,只要有印记,就能和对方对话。 宣子方毫不客气地把释婴一把抓了出来,往雪地上一扔:“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诡韬老祖能用牵魂引折腾我吗,要不是你,师叔也不会想把我赶走了!现在好了,师叔根本就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我……我了个去!怎么老子什么倒霉事都摊上了!” 宣子方很少会在释婴面前如此撒泼,一来两人接触的本来就不多,即使释婴得到了宣子方部分的记忆,他也不会真的把这些记忆当回事,看过就罢;二来宣子方忌惮释婴魔皇的身份,在魔皇没有化形之前,一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现在释婴没法使用法术,又是那么一只又小又软的猫咪,还不任他搓圆搓扁了吗? 其实宣子方心里也是很没底的,虽然苏纪当时没有对他下杀手,但是当时真的是剑拔弩张,站在他那个无上宗掌教继承人的位置上,眼睁睁地看着宣子方破坏了伏魔井的结界,不管宣子方是好心办坏事还是身体受到了别人的控制,苏纪要是放过了他,那就真的没法跟无上宗交代了。可宣子方在心里还是觉得苏纪不会对他太绝情,毕竟那会儿筑基丹的事情爆出来,有一些人都说要把宣子方囚禁起来追究他有没有罪,只有苏纪完完全全的相信他,袒护他。 这种信任让宣子方当时十分动容,再加上两人之间越来越深的羁绊,让宣子方觉得,不管什么时候,他们之间都不会存在误会的。 结果抱有这种想法的宣子方就被现实打脸了。 也是,在苏纪最初的印象里,宣子方就是那个阴险毒辣的渣攻。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纪知道了宣子方不是原来那个渣攻了,求证了几遍,最后苏纪也不再提起这件事,宣子方也察觉到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更为亲密的。也就是说,在苏纪的心目中,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不是宣子方本尊就行了。当然还有一些前提,比如长相性格要合苏纪的胃口,而且立场没问题。 宣子方沮丧地想,苏纪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因为立场问题和他掰了,这人可真是无情。 偏偏这个时候释婴还要出声捣乱,‘这是好事啊,修道就该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的,只有连自我都舍弃了,才会达到真正的无我境界,距离天道又会更近一步。’ “舍弃自我?”宣子方喃喃道,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还做不到这点,也不想做到。” 释婴奇怪地看着他,‘为何不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些年混过的兄弟全文阅读。若我真的做到这般,对万物无喜无悲,无情无爱,无痛无恨,那不就跟路边的一株草,一块石头差不多了?”宣子方想了想,道:“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人有灵性,能从自己的经历中体悟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世间百味,品尝个中滋味的过程最是难能可贵,就连佛祖有时都会以化身入尘世修行,可见得证天道,既要舍情,也要有情。” ‘唔,听起来,颇有几分歪理。’释婴嘟囔了声。 宣子方也知道自己的话里有矛盾之处,但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至于最后那句“既要舍情,也要有情”,其实他自己体会得也不深。 “好啦。”宣子方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冰屑,对敖驰招了招手,又重新把冷得发抖的释婴塞回怀里,“该出发了。释婴,你感应一下,先挑个修为最高的下手。” ‘没问题。’先吃美味一点的魔,正好合了释婴的心意。 在这冰天雪地中,没一丝灵力都极为可贵,宣子方可不会用自己的灵力施展瞬移之类的法术,他还有敖驰这个坐骑在呢,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就连坐在敖驰背上的时候,宣子方都没有停歇地吸纳着周围稀薄的灵力,多化纳一分就多一分胜算,更何况他的敌人有三个呢! 敖驰一身白毛,在雪地中奔跑起来,仿佛与这冰雪之地融为了一体,加上它速度又快,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一阵风刮过。 待到接近目标,宣子方打了个手势,让敖驰将身体隐匿在风雪之中,自己则站在峡谷入口,居高临下:“就是这里了?” “喵~” 释婴的回答很干脆。 一眼看过去,满地的雪白。然而在这片雪白的地方,却盘旋着庞大的魔威,将这附近的灵力挤压到几乎没有了存在的空间。仔细一看,那雪地中似乎有个小雪堆显得格格不入,魔威最盛之处也是那里,以宣子方的目力,自然不会被区区障眼法给遮蔽。对方也没有使用障眼法的意思,不过是在此打坐的时间久了点,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罢了。 宣子方可不是那些自诩正人君子的类型,打架之前还要互通名号什么的,在你报上名字的时候对方一剑就可以把你结果了,谁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儿? 因此,内敛气息的宣子方直接一翻手,手边多了一张古琴,正是摄心琴。 “就看看是魔音扰人,还是灵音过人吧……”摄心琴悬空而立,宣子方双手覆于其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十指翻动,一段段曲调流泻而出,或悲惋,或激越。琴音过处,周围的灵力被提升到足以与魔威抗衡,甚至隐隐压了魔威一头的地步。 雪地中的魔在琴音响起的一刻就已经睁开了腥红的双眼,一双嗜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宣子方,仿佛要把宣子方钉穿一个洞。他也催发着体内的魔力,庞大的魔力瞬间充斥着整个空间,与灵力激烈地碰撞着,而那只魔口中也念着晦涩难辨的咒语,以宣子方为中心的方圆一里的地面上,一道将宣子方围在其中的土墙拔地而起…… 宣子方眼睛也不眨。右手灵活地波动琴弦,左手又多了一柄折扇。 抖开桃魂扇,宣子方直接往天空一抛。 无数的粉色花瓣飘飘扬扬,那圈土墙拔高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散发着一种死寂的味道。桃魂扇在空中盘旋几圈,飞向了雪地中的魔。那魔从体内分出一柄赤红色的巨剑,巨剑凝结而成的剑意有七八丈高,与桃魂扇耗了起来。 “咦,魔族也有剑意的吗?”宣子方轻声道。 ‘不一样,那是邪念聚成的剑五杀联盟全文阅读。’释婴解释道。 “哦……”宣子方念头一转,琴音曲调突然一换,变成了在安绥城的时候与崇明合奏的那首曲子。 镇压邪祟,还是佛修的手段更好啊……宣子方在心中感慨道。 宣子方不知道的是,崇明当时吹奏的曲子可不是一般的曲子,这是一段密宗经文里的真言。以真言入曲调,灌以灵力,那效果就跟一群修为不低的佛修念经差不多。加上宣子方的摄心琴能把一般的曲子发挥出十倍二十倍的效果,此时宣子方的修为又达到元婴,那么这首曲子弹奏出来,效果又比当初在安绥城的时候要厉害得多。 左手桃魂扇,右手摄心琴,宣子方两厢逼迫,最终逼得这只魔企图以自爆与宣子方同归于尽。但他可没想到,当体内纯粹的魔力溢出之时,一只没有任何魔气的小黑猫稳稳地落在他面前的雪地上,饕餮着他体内所有的魔力…… 宣子方呼了口气,好在最紧要的关头他想起了崇明,不得不说大师就是大师,一段曲子都这么有用! 幸而有了无意间偷师的手段,这场斗法并没有惊动同在雪山的另外两只魔,宣子方又赞成偷袭,手中又有杀手锏,另外两只魔也手到擒来。 释婴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腆着小肚皮,摊在敖驰的背上不肯动了。 “真是只懒猫。”宣子方摇头笑道。 小奶猫哼了哼,眯了眯眼,根本不理会宣子方。 “休息一下就离开这里吧……”宣子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灵力稀少的地方,不管是回北戎人族居住的地方,还是离开北戎,都比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好。然而,宣子方刚要从法宝囊中掏个培元丹,就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远处不断接近这个冰原。宣子方愣了一下,接着很快说道:“有人来了!” 释婴睁大了眼,警惕地盯着那股气势的方向,‘对方很强,是个修者。’ “嗯,至少也有金丹后期的修为了。”宣子方还不是很紧张,他把培元丹和聚灵丹一股脑地往肚子里吞,两手一翻,摄心琴和桃魂扇又立在他的面前。 见那强者之气是直接往他们这边来到,宣子方双眉微蹙,扬手拨了拨摄心琴的琴弦,琴音飘向了来人的方向,毫不犹豫的攻击手段。倒是释婴,脸色有些古怪,抬爪子想阻挡一下宣子方,却没来得及,‘你等,等一下……’ 可惜释婴阻拦的时候来不及了,宣子方的攻势很快被一道浩然磅礴的剑意十分强硬地架住了。 这下就连宣子方都觉得有些奇怪,元婴初期和金丹后期看起来是一步之遥,但这中间差距却如万丈鸿沟,是质的差别。然而对方的剑意却精深到如此地步,境界恐怕也已经到了元婴,只是修为还没上去,这人可能是个对剑的体悟特别深的天才。 宣子方扬手就想再来一招,却见风息雪歇之后,一条青色的人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宣子方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影,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对方却好似没有看到宣子方的怔愣,只是如话家常般淡淡道:“胆子不小啊,又想在床上躺一天下不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宣认不出师叔的气息是有原因的,嗯,不过他没认出师叔要倒霉了…… 提前祝亲们中秋节快乐嗷~中秋节的时候俺要回外公家,没法更新t^t 皮埃斯感谢笑靥如花、傅三爷、大豆榨浆的地雷╭(╯3╰)╮ ------------ 64重逢 真的是师叔啊…… 重逢的喜悦很快被心虚所替代,想到刚才自己根本没认出师叔来,还对师叔出手了,这这这……简直是罪大恶极!丧心病狂!换成以前,给宣子方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做啊!当然了,要是他事先知道来人是师叔,他也不敢出手的,哪怕他现在的修为还比师叔高了一个层次…… 宣子方很有自知之明,他和师叔在一起,决定体位的绝对不是修为,而是气场。 想仗着修为高妄图反攻神马的,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咳咳,又跑远了。 宣子方内心有如惊涛骇浪,但表情就从方才那呆滞的模样一直僵在了脸上,眼看着苏纪一步步走近,宣子方的眼里除了那瘦削却不单薄的影子以外再没有其他。因为他对苏纪从来不设防,哪怕对方总有一天会甩了他,宣子方都觉得虽然会伤心难过,但也不是不可接受。 不过,宣子方不设防,不代表在场的其他人对苏纪就能完全放心。 释婴跳上摄心琴,尾巴竖得直直的,看起来像两根黑棍子,小猫儿身上的毛也都竖了起来,对苏纪龇着牙,同时不忘在宣子方的识海中念叨,‘你可别忘了当初你为什么要跳进伏魔井里来!还有,你知道为什么你无法联系上你师叔吗,因为他的气息已经变了!’ 宣子方猛地一怔。 确实,若非苏纪的气息已经变了,神识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否则以苏纪的神识印记,哪怕是躲在结界里,宣子方也不可能感应不到他。况且,释婴连无上宗的事情都能知道个一二,就算真有什么结界隐蔽性特别高,以释婴魔皇的身份和能力,也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些年苏纪确实是在无上宗,可是他在无上宗的时间里到底经历过什么,现在看来,只怕不是宣子方想象中的单纯修炼了。 所谓的气息,其实是指一个人身上的特殊的灵力波动。比如宣子方,他本身是土木双灵根,灵力中包含了更多的土行和木行的灵气,大地为万物之母,而木所象征的生命长势又与大地相辅相成。如果一个寻常的普通人见了宣子方,第一眼会觉得这人很随和,愿意亲近他。而若是遇到了火灵根的修者,绝大多数会给人以或强势或暴戾的感觉,比如曹鹏。 至于苏纪,他算是火灵根里最为极致的了,暴戾内敛,别看他手持锋雪剑连剑意都是一片冰雪,但那些冰雪中蕴含的肃杀之气触之能使人感觉到无穷的无形压力,连气都喘不过来逼婚。真正的好战者,就像一个老辣的猎人,用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捕捉猎物,等待最佳的时机。苏纪就正是这样的人。 同样,神识印记是由修者的灵力在识海中凝结而成的,只要人的灵根不变,不管修为怎么变化,神识印记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不过,要改变一个人的灵根,实在是件不可能的事。灵根是天生的,后天虽然可以通过努力把受损的灵根或天生脆弱的灵根补全变强,但从来没听说过能把人的灵根用什么手段改变或是抹去的,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因此宣子方在联系不上苏纪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苏纪的灵力发生了变化这个原因。 “你……你怎么知道师叔的气息变了?”宣子方绕了一个圈,想了很多东西,搞明白问题以后又奇怪地看向了释婴。 释婴之前好像还想要阻止他攻击师叔来着,在没看清对方的面目之前,他是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师叔? 尽管宣子方不愿意承认,但他还是有些莫名的醋了,原因是释婴能察觉到的状况他却没有发现,而且对象还是苏纪。 苏纪可是他儿子啊!再这样下去,宣子方都不好意思自称是本文作者了!更别说他此前还一直觉得自己是最了解苏纪的人啊! 释婴才不管宣子方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扬了扬小下巴,满是得意道,‘因为我是魔皇。’ “啧。”宣子方撇了撇嘴,“魔皇陛下炸毛的样子可真好看。”心里还想说,魔皇吃个饭都要夹着尾巴化形成猫,甚至假手他人,哪怕他真正的实力连神族都不放在眼里,那也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那些光辉历史早就成了老黄历了。 释婴气急败坏地用他的小爪子挠了几下摄心琴的琴弦,琴上发出一阵难听的铮铮声,眼看苏纪慢慢走在雪地上,距离他们还有不到二十丈远,释婴不得不换个方向,拿屁股对着苏纪,语重心长道,‘你有没有想过,有这种手段改变一个人灵根的人,会有多可怕?’又喵喵叫道,‘你才动过灵力没多久对方就追上来了,你以为他是为了跟你再续前缘吗!’ “可是师叔他刚才不是说……”宣子方脸红了一下,他没从苏纪的态度上看出来什么啊,师叔说话还是那么的直接又暴力。 ‘笨蛋!傻子!他当然不是冲着你来的……’释婴急得团团转,‘你破开伏魔井的封印,他们没有在井里发现魔族,而你又消失了,你以为你再出现的时候他们能放过你吗!?’ “那也要和师叔说清楚,师叔总不会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的。”宣子方皱了皱眉。 释婴自然知道宣子方对苏纪有着无人能比的信任感,而且很多时候这种无条件的信任感让他觉得十分无力,但是他可是魔皇,他经历过的残酷比宣子方多得多了,再者顾及到自己的身份以及被自己拉入水的宣子方,他才会好心提点一下宣子方。 如果宣子方那个好师叔知道他和魔族缔结了契约,不知道那个苏纪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魔族,可从来没有什么好人,释婴也不会刻意去提醒宣子方这点的。 一人一猫的一番神识交流还没结束的时候,苏纪就已经缓缓走到了宣子方的面前。 苏纪还是老样子,一袭青色的道袍,神色淡淡的,不会让人觉得他十分严肃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不苟言笑,身上总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苏纪对于他不关心的人事物从来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但对宣子方则不一样,见宣子方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难得想绷住的脸也不由换上了一抹极淡的笑:“怎么变呆了?” “师、师叔……”宣子方挠了挠头,挥手收回了摄心琴和桃魂扇,略有些不自在道:“好久不见哈……” “嗯天下美男皆相公。”苏纪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单音,听不出喜怒。 “那个……”宣子方不敢和苏纪对视,微微低垂着眼帘,两手不停地蹂躏着手里的小黑猫,直把释婴揉得嗷嗷叫,“那个,唔,师叔这些年过得可还好?我,我也挺好,但我不是不想找你的,我一出来就想联系你了,可是你留给我的神识印记,我用不了……还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从伏魔井里出来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百年了……还有一点,其实我不是没有埋怨过师叔的,真的只有一点点,所以出来以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无上宗……” “嗯。”苏纪依然是淡淡地应了声。 相比宣子方的紧张和不安,苏纪的表现显得比宣子方要好多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苏纪才是那个元婴期的强者,宣子方不过是个初涉修真的小菜鸟。 释婴恨不得一头栽进雪地里,宣子方简直是丢光了他魔皇的脸了。 别人什么话都没问,自己一股脑儿就把什么话都倒出来了,怎么宣子方一遇到了苏纪,他身上的那点精明全没有了呢? 宣子方不知道释婴在郁闷什么,要知道了,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一碰上苏纪智商就降为负数的。开玩笑,在师叔询问之前不把事情原本交代个一清二楚,回头算账的时候只会吃更多的苦头啊! 不过宣子方交代归交代,还是隐去了释婴的那段,一来这个跟苏纪也解释不清,该说魔皇吃了牵魂引救了他,还是说他被魔皇绑架成了魔族的奴仆?二来是释婴对苏纪有很大的敌意,他不愿暴露身份,而且魔皇实力没有恢复之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越少越好,这样宣子方自己也能更安全些。 若是告诉了师叔,只怕苏纪在得知此事之后绝对会拎着他和释婴一起回无上宗,找青崖真人解开他们的契约的。到时候成了白老鼠不说,还要遭到无上宗的那几个师叔祖师伯们质疑,轻则禁足,重则押入地牢,说不定千百年后伏魔井里又多了个宣子方。 想象不能啊…… 宣子方偷偷瞄了眼苏纪,对方还是那副表情,说好听点是冰山脸,说难听点是棺材脸,学术形容是面瘫。 他有些惴惴道:“师叔,当日伏魔井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帮你们加固封印,谁知变成了破坏封印……如果你实在是气不过,还是打我一顿好了,哪怕把我带回无上宗问罪,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你能不能和我多说几句话,别总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 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有点撒娇的意味,听得释婴差点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良久,苏纪才盯着宣子方的脸道:“我知你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我只等你愿意说的时候告诉我。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今师父和师兄远在无上宗,便由我代他们惩罚你了。”还没等宣子方消化他这一番话,苏纪又道,“跪下趴好。” “啥?”宣子方眨了眨眼,身体率先而动,茫然地按照苏纪说的话趴好,突然又羞涩道:“师叔,这里是雪地上……”在这里野战真的大丈夫? 苏纪看宣子方的表情,不由失笑道:“你想多了。” 宣子方确实想多了,苏纪所谓的惩罚,其实是不用灵力护体、不施灵药的情况下……打那么几十下鞭子而已。 而事后,哪怕宣子方修为已至元婴,也要压抑自身修为,不让伤口好得太快,还真的在床上躺了一天没下来。而且不知道苏纪是不是故意的,那些鞭子,大多数都抽在了宣子方的屁股上,被释婴笑话了好久。尤其看到敖驰那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学着自己在床上撅着屁股的姿势,宣子方真想一掌拍死它。 作者有话要说: 俺终于又回来啦~\(≧▽≦)/~啦啦啦 ------------ 65去妖都 尽管如今魔修势强,道修式微,不过就算能引魔气助长修炼,魔修也没有逆天到短短百年时间里就遍地高手了。苏纪金丹期的修为,放在天元大陆上,还是高手来着,更何况他对剑意的领悟超出了金丹的境界,可以说如果没有什么人专门跟苏纪作对的话,师叔在大陆上横着走都没问题。 但是现在,轮到宣子方有问题了。 “师叔,我想回去给师父还有掌教他老人家报个平安……”宣子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纪道。 苏纪眼帘低垂,看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他在宣子方说完话后,就将锋雪剑横在手上,做擦拭的动作。那锋利的剑刃隐隐约约地反射着阳光,落在地面上,仿佛能随时把这客栈可怜的木质地面斩成碎屑。苏纪连眼皮都不抬道:“要回去你便自己回去,我还有任务在身。之前也说过了,此前出来,不单是为了你一个人的。” 宣子方尴尬地笑了笑:“我自己回去的话……没有师叔你帮我美言几句,师父和太师父还不得把我关到地牢里去……”游荡在外还好说,可他到底是无上宗的弟子,宣子方还不想背一个叛宗的罪名,以后在天元大陆行走时,如果没有解开无上宗的这层误会,日后不仅要避开魔修,还很有可能遭到无上宗的追杀。 即使和师叔说了,碍于释婴的事情不能暴露,也没有说得太清楚,而师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苏纪此番表现得实在太好说话了,可好说话和好办事不能同等而论,苏纪略施薄惩之后,也没说会帮宣子方跟掌教说明事情原委,这总让宣子方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听完宣子方的话后,苏纪只是哦了一声:“那你就老老实实等我办完事,再帮你美言几句好了。” 宣子方抿了抿唇,嘤嘤道:“师叔!你变了!” 苏纪终于施舍了宣子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有点冰冷,又有点说不尽道不明的无奈:“就算你想一人回去也不可能了,封山以后的结界需要印信才能进去,你什么都没有,还是安分些少爷,别太坏最新章节。” 宣子方叹了口气,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了。 他知道,苏纪的态度不等同于青崖真人的态度。尽管青崖真人对苏纪各种偏心眼,但站在掌教的立场上,一个跟魔修宗门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弟子,还成了破坏伏魔井结界的帮手,说这个人是清白的,谁信啊? 也就是苏纪还把他说的话当回事,要换成是对宣子方根本没什么感情的便宜师父陆璟坛,说不定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他丢到后山喂骜虎了。 苏纪说他有秘密,苏纪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一个人的灵根,或者说天赋发生了改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连释婴都说,哪怕是他魔皇的能力恢复到顶峰,这种有违天道的事情他也不一定有把握能成功。苏纪到底经历过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苏纪不问自己,宣子方也没有立场去问师叔,两个人的相处,总觉得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似的,不复从前的亲密了。 宣子方郁闷地揉着释婴软软的脑袋,把小黑猫折腾得苦不堪言,奈何对方太强大,释婴除了神识以外一点魔气都用不出来,只好喵喵叫几声,妄图引起无良之人爱护小动物的善心,可惜好像不怎么奏效。‘你想问什么就大胆上去嘛,畏畏缩缩的真不像个男人。’释婴鄙视道。 “可是,师叔说他不会问我,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不是让我也别问他吗?”宣子方叹息道。 释婴白了他一眼,‘你直接去问当然不一定会告诉你,你可以旁敲侧击啊。’ “怎么旁敲侧击?” ‘先恢复你们的关系,多跟他沟通沟通,从他反映回来的话里分析……这么简单的做法都不懂,你还写什么话本?’释婴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宣子方的机会,尤其是看到平时还算得上英明果敢的宣子方在遇上苏纪的时候那副怂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再怎么说,宣子方也是魔皇的仆从了,堂堂魔皇的仆从怎么能被一介小小的道修拿捏呢! 宣子方的脸色变得有点诡异,他扯了扯嘴角道:“恢复关系什么的……我觉得师叔好像不愿意……咳咳,他这几天都没有跟我双修,以前明明就是无欲不欢,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骗过了多少人不说,那本明妃卷被他修改了好几次,一本下品最普通的双修功法能生生被他折腾成上品功法……”宣子方慢慢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眼里有些担心道:“释婴,你说,师叔他是不是……萎了?” 这个惊人的想法蹦出来以后,宣子方和释婴都愣住了。 按理来说,修者在经历筑基、结丹以后,身体经过千锤百炼早就不存在任何缺憾才是……可宣子方这个想法冒出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释婴都有几分相信了。 ‘可能是中了什么毒吧?’释婴含蓄道。 “可是我看师叔的样子,也不像啊……”宣子方郁郁道。 ‘要不就是另有新欢,对你已经没感觉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跟你提分手?’释婴又开始八卦了。 宣子方斜睨他一眼,揪着释婴的两条尾巴把他倒着提起来,无视了小猫咪的苦苦挣扎:“不可能,师叔绝对不是那种好面子的人,在这方面他直白得很。” 释婴摊了摊爪子,既然他不信,那就等苏纪自己说好了。 一行人中,苏纪向来是寡言少语,尤其是和宣子方重逢以后变得更加深居简出了,一天加起来跟宣子方说的话还不到十句。至于宣子方,则越来越有往怨妇的趋向发展了,在苏纪那里吃了闭门羹后,回头就折腾释婴,或者看着敖驰折腾释婴重生之鬼眼商女。释婴因为有苏纪在,也没法再让宣子方帮他去猎食,每天都饿着肚子不说,还要被敖驰这样那样,都能跟宣子方凑成哀怨二人组了。最轻松快活的大概就数敖驰了,每天有美味的灵草,有美人主人,还可以对小猫咪为所欲为…… 在北戎的边境小镇住了约有半个月,苏纪终于走出了房门。 一看苏纪换了一身道袍,衬得人更加冷艳,宣子方就眼睛一亮:“师叔,这是要去哪儿?” “出远门。”苏纪淡淡道。 来北戎不也是出远门了么…… “那到底是去哪里?”宣子方穷追不舍。 “说了你也不知道。”苏纪浅浅地笑了下,伸手在宣子方的脑袋上揉了一把,看着宣子方惊悚又有些羞红的脸色,才道:“离这里有些远,带够灵石和丹药,至于这两只……” 宣子方抢道:“它们都是我的灵宠,这些年来都陪着我,我不可能扔下它们。” 苏纪点点头,无可无不可:“那就都带上吧。” 敖驰身为宣子方的坐骑,虽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但腾云驾雾这些基本功它还是有的。然而,直到宣子方真正踏上和苏纪出远门的路,他才体会到,这个“远门”是真的很远……简直就是从极北往极南走啊,敖驰这小身子骨的才走了十天就吃不消了。没办法,宣子方还是亲力亲为,乘上了飞剑。 趴在飞剑上的敖驰有些蔫蔫的,不过透支了体力以后反而淬炼了敖驰的筋骨,等敖驰恢复体力,说不定能更进一步。 这些天来他们日夜兼程,几乎没有停下来的时候,还好空中也能吸收灵气,不会产生灵力不支的情况。就是精神有些劳累,不眠不休地运功赶路,饶是宣子方这个元婴都觉得吃不消。但他也知道这样更有助于增进境界,纯粹当成修炼了。 一直埋头缩在宣子方怀里的释婴突然抬起脑袋,警惕地看向前方一望无垠的云海,眼眸微微眯起,‘原来他要去那里啊。’ “那里是哪里?”宣子方疑惑地问。 ‘呵……’释婴用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是妖都,梵阎城。’ “妖都?!”宣子方小声道,“不是吧……师叔去妖都干什么,妖族一向和人族没有往来,师叔为什么要去那里?” 释婴想了想,也没有头绪,只道,‘可能和他说的任务有关吧。’ “难不成是想和妖族联盟,打压魔修和魔族的气焰?”宣子方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他虽然从释婴手中拿到了魔族的功法,但还没有机会拿给苏纪,虽然他可以说成是自己消灭了魔族以后从魔族身上搜出来的,不过考虑到他还没摸清苏纪的打算,还是算了。“无上宗一向是道门的最高指标,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啊,道修讲究无为而治,顺其自然……”宣子方努力地分析起来。 ‘别想了,反正到时候你那个好师叔总会告诉你的。’释婴懒得去跟宣子方讨论了,他们都躲在房间里讨论半个多月,还不是什么结论都没有? “好吧,我也觉得再这样下去,我的脑汁迟早要熬干……”宣子方疲惫道。 就在一人一猫嘀嘀咕咕时,前方离宣子方还有好几丈的苏纪停了下来,回头对宣子方道:“到了。” 云海下,是一派宣子方从未见过的景致。 作者有话要说: 师叔没有萎!真的!(/tДt)/…… ------------ 66梵阎古城 宣子方低头往下一看,他的眼神向来不错,这一看,饶是他心理承受能力良好,也不免倒吸了一口气:“这……真是……” 浓浓的云层之下,是没有任何植被生长的广袤平原三国大特工全文阅读。说是平原,却又不能这么说,因为这地更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坚硬难摧。而就在这样坚硬的地上,有一道长达数千里的裂痕,从裂痕中能依稀看到浓烈的火光,就像是火山喷发后的岩浆般。裂痕深亦有数里,远远地看,就像是一条在漆黑土地上蜿蜒的金红巨蛇。 苏纪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宣子方的飞剑上,对他解释道:“这便是妖族的古城,梵阎。” “妖都是在地底下的?”宣子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眼神里没有多少惧怕之色,反而显得有些兴奋。宣子方兴致勃勃地回过头,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苏纪,一时又不知该怎么接话好了,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苏纪像是没有察觉宣子方的尴尬,点了点头道:“看到那妖火了没,妖火之下就是梵阎城了。” 宣子方抿了抿唇,拿出自己最自然的表情,完全是一个后辈对师叔的态度道:“师叔要去妖都,不管目的为何,子方自然寸步不离。” 苏纪眼里闪过一抹黯然,他还是平静地点了下头:“时机成熟时,我会把此行目的告知你的。” 宣子方也胡乱点着头,把怀里的小黑猫拽了出来,一人一猫在识海中交流的过程不提,只见宣子方总算像是有了精神,御着飞剑慢慢进入了那个大裂缝,深入妖火之中。 因为释婴说了,‘这次你师叔前来妖都,很有可能是为了五百年一开的深蓝洞府。’ 深蓝洞府是什么,释婴懒得跟宣子方一一说明,直接丢了一团记忆过来。 原来在地处大裂缝最底层的地脉深处,有一处巨大的远古时期就存在的洞府,不知道是哪位神族所拥有的,五百年现世一次。据那些曾在里面寻过宝的修者所言,里面可谓遍地是黄金,天材地宝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堆满了洞府。不过,想要从这深蓝洞府里头把宝贝带出来,那就很不容易了,否则妖族自己就能霸占这样的洞府,根本无需对修者开放。 况且,就算五百年的频率并不长,按理说来这数千年来妖族也该把洞府探索得一清二楚了,实则不然。妖族算是对深蓝洞府最为了解的,却也只探索这洞府的还不到十分之一,洞府深处所藏的东西,他们还没有能力窥探一二,可见这洞府的宽阔与复杂。 深蓝洞府五百年一开,开放的时间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一个月后,洞府会自然关闭,沉入妖族的地脉之中。 而据说,那些前一次没能及时出来的人,哪怕修为再如何高深,他们都没能活到下一次洞府开放的时候,不仅不见活人,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前赴后继地前来深蓝洞府,光是冲着里面浓郁得不似人间能有的灵气,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了。不过这也能说明,为什么在深蓝洞府中会出现大量难得的天材地宝,能有这样的灵气滋养,哪怕是个凡品都能晋阶吧。 妖族的地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光是满布大裂缝上方的妖火,就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装饰。那是真正的妖族之火,妖族死后,魂灵化成这些生生不息的妖火守护着妖族的古都,这也是他们所说的魂灵不灭的意思。这些妖火,如修者的修为划分一般,也有强弱。然而最弱的那部分火焰,没有筑基的修为也是进不去的,筑基的修者当中,对灵力掌控还不很熟练的,也会在这片火海中一个不慎踏错步,更严重者,坠入万丈深渊。 没有向导指引,任是大陆上再强大的修者,也不一定能走得进去。 而且,这些妖火的分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换,就连路线图都是有时限的。 而此时,苏纪的手中,就拿着一卷薄薄的粗糙的纸张,慢慢展开:“拿着。”苏纪把那张纸给了宣子方。 那纸上绘制着一道道的线条,又和一般人看到的地图不太像,粗看之下还以为是鬼画符,但细看之后,宣子方发现这些线条隐隐的和眼前的妖火有一丝关联官妖全文阅读。“这是……路观图?”宣子方疑惑地看了一眼苏纪。 “嗯。”苏纪往那纸上注入一丝灵力,图上的线条仿佛如鱼得水,慢慢灵活起来。苏纪拿着那图往前方一抛,图上的纹样就逐渐闪现着微绿色的光芒,“跟着路观图的指引就就行了。”苏纪道。 哦,原来这个地图不是普通的地图,是对妖火有所感应的一件法宝! 宣子方很好奇,苏纪是怎么得到的这件法宝? 苏纪似乎是看出宣子方的疑惑,淡淡道:“这是掌教真人交给我的,也不算是我的东西。” “我又没有问你这东西是谁的……”宣子方嘟囔了两声。听师叔话里的意思,好像自己想把那图据为己有似的,用得着吗,掌教的东西日后不都还是师叔的,以前怎么没见师叔把东西的所有权分得那么清楚? 敖驰欢快地嗷呜一声,用脑袋拱了拱宣子方,表示对底下的新鲜景象十分好奇,想赶快驮着宣子方去冒险了。 释婴到了妖都的地界之后,就一直神色恹恹的,哪怕是把他丢给敖驰,他都不发一语,软趴趴的随意找个角落窝着了。一开始宣子方还以为释婴不适应这些妖火,可是释婴明摆着对这些妖火看不上眼,毕竟不是活生生的妖族,不过是死后的魂灵之火罢了。直到穿过了那些火焰,一行人在山壁上稍作休息时,释婴才懒懒地解释,他在宣子方二人进入妖都的时候,就释放出大量的神识,现在属于筋疲力竭的阶段。 宣子方觉得奇怪:“不就是来一趟妖都,你有必要这么如临大敌的吗?” 释婴还没说话,苏纪便道:“进入梵阎城之后,我们行事都需小心,这里不仅有妖族、修者,还有魔族。”苏纪看着宣子方的脸,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只是语气还是那般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我之所以会到这里,一是为了妖族五百年现世一次的深蓝洞府,二是奉掌教的命令调查魔皇之事。” “魔皇?!”宣子方不禁惊呼了声,他立时就察觉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忙道:“师叔,魔皇可不是魔族之皇吗,不好好地待在魔族,怎么会到妖族来?” 苏纪苦笑了下:“子方,你还不知道吧,无上宗的伏魔井,镇压的就是一位上古魔皇。” 宣子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紧紧揪着释婴,往怀里按了按:“那……那我那日放出来的就是魔皇了?师叔这次是为了魔皇出来的,师叔可是有什么办法追踪魔皇?” 苏纪叹了口气,道:“其实那日伏魔井封印被破,尽管魔气可怖,最后却并不见任何魔族的踪影,井中连一个活物都没有,我们都猜测那魔皇早在上万年的镇压中陨落了。子方,你可知,魔族本就是由魔气化成,所以魔族死后,魂灵虽灭,而魔气仍不会散去。” 宣子方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他怀里的释婴也是一愣:“师叔为何又说是为了魔皇而来?” “魔族与妖族不同,妖族是四王共治,魔族却只有一个皇,能者居之。”苏纪顿了顿,才道:“前不久,魔族的新皇派遣来使去了万瞬门,不知与万瞬门达成什么协议,竟是隐隐和妖族不日将开的深蓝洞府有关。” “原来如此啊……”宣子方安抚性地揉了释婴两把,还好,现在还没人发现释婴还活着。 苏纪又看了宣子方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不是官方话的话:“子方……你,你那日从伏魔井出来后,和喻初尘去了哪里?” ……啊? 宣子方眨了眨眼,有些愣神道:“我跟喻初尘有什么关系?” 苏纪道:“若非喻初尘把你从井中救出,为何我事后去察看,伏魔井中已经没有人了?我本以为你是被那几个魔修带走了,后来再查时,发现喻初尘再也没有出现,就连万瞬门也不见九千岁全文阅读。魔修倒是做得出灭口之事,可你的神识印记还完好无损,所以……” 苏纪复杂地看了宣子方几眼。 “所以师叔你以为我……”宣子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也是一脸纠结地看着苏纪:“以为我一直和喻初尘在一起?” 苏纪瞥了眼宣子方怀里的黑猫,虽然释婴所化的这只黑猫没有一丝的灵气,可这猫身上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苏纪会把这猫误会成喻初尘也无可厚非,因为有些修者身体受了极重的伤后,有时也会把魂魄暂时寄在一些低阶妖兽身上,低阶妖兽神智未开,夺舍也更容易。 宣子方想着他几乎每天都跟释婴形影不离的样子,也难怪苏纪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是很愿意看到宣子方了。 再加上苏纪那副不太过问宣子方的态度,宣子方这才恍然大悟。 “师叔!其实这猫就是普通的猫儿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伏魔井离开的,只记得醒来便是百年后了,我压根就没有见过喻初尘!”宣子方急急道,还很不厚道地把释婴拎出来给苏纪围观:“你看这猫,除了有两条尾巴以外,其它的不都跟普通的猫没有任何区别?要是喻师弟,他怎么会愿意附在一只没有灵气的凡物身上?” 苏纪本想开口说,只要能天天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凡物估计那喻初尘也是愿意的,不过看到宣子方急急撇开和喻初尘的关系,眼里也全是真切,没有丝毫的瞒骗之意,也就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百年里发生的事情,你是丝毫不知了?”苏纪道。 “是啊……” “连你为何能修到元婴,也不知了?”苏纪盯着宣子方的眼睛道。 这点宣子方确实是不知情的,醒来以后就自然而然是元婴修为了,虽然他知道这都是托了释婴的福,不过他打定主意不暴露释婴的存在,也就一脸懵懂地摇了摇头。 宣子方忐忑地看向苏纪,竟看到苏纪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这太不寻常了! 以苏纪的多疑和严谨,他怎么可能会放着这件事不追究?苏纪自己是无上宗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比宣子方早入门,还有着令人羡慕的天分,到如今也只是金丹后期而已。而宣子方,天分没有苏纪那么高,对天道的体悟也没有苏纪那么好,对修炼的热情还没有对写话本的热情高,居然就元婴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吗?这难道不会让师叔觉得不合常理吗? 还是说,在师叔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比看到宣子方无缘无故进入元婴还要荒诞? 宣子方急忙打住自己的这个念头,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师叔?” 苏纪闭了闭眼,半晌,才缓缓睁开,敛去了满眼的复杂之色,还是那个冷冷清清仙风道骨的修者。 “喻初尘之事,你不必太在意了,就算他真的对你有什么企图,眼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苏纪想了想,眼神变得温柔了些,“师叔还未恭喜你,修为大有长进。” 这迟来的恭喜,让宣子方愣在原地,眼眶红红的,说不出话来。 苏纪又叹了口气,伸出手,犹豫了下,抚上了宣子方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 从十月份起俺要日更雄起!俺要小红花!欢迎大家都来监督(/tДt)/…… ------------ 67五族 妖都梵阎不过是一个概称,妖族的居住地和人族并不同,梵阎虽说是古都,但这都城却并不像人族那般房舍聚集,而是地面上这条大裂缝底下覆盖的所有范围,都是梵阎。高阶的妖族尽管能化成人形,但是,对于妖族而言,还是本身的形态更令它们感到舒服,兽择穴而栖,宣子方一路御剑从上而下,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些山壁上的洞穴,就是怕惊动了里面可能栖息着的妖兽。 不过,妖都也不完全就是那些分散的洞穴,还是有一个地方像人族居住的城镇般,建筑聚在一起,房屋的风格很有几分古朴,看得出来年代比较久远了。 这便是人族修者所说的狭义的梵阎城了。 大概是在妖族和人族互有往来之后,妖族便在地底下建造了这么一座符合人类习惯的城市,也有一些向往人族的妖族渐渐住在这座城里生活,后来发展成了修者来到梵阎古都时的聚集地,成了妖族和人族交流往来的胜地。 “果真是妖都,这里的妖气真重。”宣子方感慨道。 释婴嗤笑,‘这里的妖族也不过是些杂鱼罢了,妖族四王并不在这里。’ “那在它们哪里?”宣子方奇怪道。 释婴鄙视地看了宣子方一眼,‘那几头上古时就存在的怪物,浑身的妖气别说是人族了,就连它们妖族自己都受不了。别看梵阎城上空的妖火那么可怕,这些不过都是青龙它们用来保护它们后人的屏障罢了,真正凶恶的妖族很少会到这个地方来。’ “怎么听上去像个避难所?”宣子方有种说不出是奇怪还是好笑的感觉来,传闻中的妖族就算不是凶神恶煞,也是十分厉害的,尤其是妖族天生便有内丹,修炼速度比修者快得多了,宣子方是在想象不出妖族会有那么多的弱者甘愿龟缩在这个梵阎城里。 ‘哼,比起它们的祖先来说,现在的妖族确实没出过什么人物了。’释婴撇撇嘴,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一出生就得到那么高的天赋,往往都不会懂得珍惜。你看那些妖族,自己的地盘被异族占去一块都不说什么,真是懒得可以。’ “嗯?”宣子方尾音上扬,唇角带笑地问:“你怎么好像对妖族有种羡慕嫉妒恨?” ‘五族之中,妖族在修炼上最为得天独厚,要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释婴哼了哼道。 “五族?我记得书上说,以天元大陆为主的这个世界,就只有四族啊……”宣子方奇怪道,“人族,妖族、魔族和神族。” 释婴轻蔑地笑了下,‘神族?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神族……多半,都在那次大战中陨落了吧。如今的神族,也不过是那些后起之辈自封的而已,他们还远远到不了回返混沌的境界,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返无境界。’ 宣子方继续问道:“不会吧?……炼虚之后就是返无,据说现在诡韬老祖已经是炼虚期了,再过不了多久他兴许就能到达返无境界,飞升成仙。” 释婴啧啧两声,打量宣子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那也是成仙罢了,离神还差得远。再有,你们人族炼虚境界之后还有分神和化体两个过程,像你们所说的天帝,也不过是化体期的小屁孩而已,居然还敢自称神族,看来那次大战之后,神族是真的消失了……’ 释婴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落寞痞子英雄之噬魂。 从释婴的一番话中,宣子方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大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战,能把历史的真相湮灭至此,释婴说的话,宣子方虽然从来没有听过,但直觉他说的都是真的。 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是先有伏魔井后有无上宗,还是先有无上宗后有伏魔井的呢? 苏纪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宣子方,不由得停下脚步:“怎么了?” “没、没什么……”宣子方摇摇头,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掩下心中的种种疑惑,对苏纪笑了笑:“师叔,你之前说要追查魔皇之事,你打算怎么查,是探明现在这个魔皇的身份,还是找到那个魔皇的使者得到那魔皇的弱点然后杀了他?” 苏纪愣了愣,只道:“都不是,师父只让我查明魔族与魔修勾结的目的罢了。” 宣子方回过神来,也察觉到自己问的问题有些莽撞,他心里还在想着释婴所说的五族,还有关于妖族的是事情。如果妖族真的如释婴所说,真正的凶兽都没有留在梵阎,那苏纪此行的危险性可以说是很大了。因为,宣子方感觉得到,在梵阎城里,元婴级别以上的气息并不在少数。 并不是所有修者都像宣子方这样刻意地收敛自己的气息的,尤其是在妖族的地盘,身上的气势就像是一个保护罩,若是容易受到妖气影响的人,释放自己的气势还能够隔绝妖气,甚至给一些嗜杀暴戾的妖族提个醒,让它们别来招惹自己。毕竟是妖族的地方,不好太过随意了,伤到花花草草倒没什么伤到妖族就可能引起一场纠纷了。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嘛。 但宣子方和苏纪是什么人?出自无上宗,若说百年以前,那绝对是各方势力欢迎的对象,若说是现在嘛……尽管还没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步,可现在魔修势力鼎盛,跟魔修最不对盘的道修第一宗门都封山了,听起来就像是无上宗斗不过万瞬门和七杀门一样。无上宗的弟子要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只怕下一刻他们的行踪就会被透露给那些魔修。 想当年无上宗风光的时候,那些魔修全都夹着尾巴不敢出现在他们眼前,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唉,形势所迫啊…… 苏纪和宣子方在进入梵阎城之前就对自己下了混淆术,道行低些的人看了他们也不会记住他们的脸,只会觉得不过是普通人,再加上他们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一眼看过去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修士罢了。而宣子方还怕不保险,从释婴给他的空间中取出两件连帽斗篷,他和苏纪一人一件,把脸遮了大半。 黑乎乎的斗篷往身上一套,乍一看,说他们是修士,看起来倒更像魔修。 梵阎城的街上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有的是修士,有的却是化成人形的妖族。还有的妖族可能对灵力的掌控还没那么好,化成的人形也不完整,不是耳朵尾巴没收起来,就是皮肤上还带着鳞片或倒刺,看起来无比新鲜。 甚至在人群中,还有几个魔族。 一看到那几个魔族,释婴的两眼就在放光,扒着宣子方的衣襟差点连口水都出来了。瞧释婴那个没出息的样子,宣子方不由扶额,对苏纪道:“师叔……一会儿找到落脚的地方后,我能在这附近随便转转吗?” 这个时节能出现在梵阎城的修者,多半都是冲着深蓝洞府来的,苏纪以为宣子方是想要去收集一些情报,他也就同意了:“我和你一起去。” “那、那不太好吧……师叔那么忙,我不会耽误了师叔的事情吧?”宣子方为难道无限之地球人的逆袭。 苏纪浅浅地笑了下:“不会,反正我自己去也一样,和你一块也是一样。” 那不一样!我们在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啊! 不过……师叔愿意和他待在一块,也是好事。这百年来虽然不知道师叔发生了什么,话题说开了以后师叔也不再对他态度含糊了,可宣子方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一层隔阂,这个时候多相处相处也是好的。 释婴的眼神变得哀怨起来,对苏纪的行为诠释成了献殷勤,眼刀嗖嗖嗖地扫过去。 ‘哼,怀疑你出轨的时候对你避之不及,误会澄清以后就对你黏黏糊糊的,本皇劝你还是改嫁吧。’ “噗――”宣子方差点没一口水喷在释婴身上,哭笑不得道:“师叔不过是说要跟我一路走走而已,没怎么黏糊吧,我还从没见过有人敢用这个词儿来形容师叔……还有改嫁什么的,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什么时候嫁给师叔了!” ‘啧啧,人都还没嫁呢,就帮着夫家说话了。’释婴酸溜溜道。 不过是跑了一顿饭嘛,至于话里话外都带刺吗…… 宣子方对释婴的做法很看不上眼,既然是和师叔出门,他就难得小心眼一回,把释婴留在妖族开的客栈里陪敖驰了。 苏纪等在门口,见宣子方一个人出来,并未带那只黑猫,嘴角的笑容加深几分,见宣子方走过来,上前握住了宣子方的手。 感觉到宣子方瑟缩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拒绝自己,苏纪的心情更好了些。 “去哪里?”苏纪问道。 “唔……去那边看看?”宣子方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人头攒涌,挺热闹的样子。 他们本该在这次梵阎城之行中尽量保持低调的,不过苏纪难得看到宣子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一晃神就答应了。 原来那是个类似摆地摊的地方,整一条巷子里地上都摆着不少东西,有法宝、有灵草、有丹药,巷子狭小,两边都摆着东西,只留了不足五人并排横过的空间,所以想挤进去十分困难。宣子方远远地看了几眼,拍了拍前面那个想要挤进去的修士的肩膀:“道友,你可知这里为何这么热闹?” 那修士一脸嫌恶地看着宣子方:“你是头一回来的吧?这条巷子卖的都是只有妖族才出产的稀罕物,别的地方都比这里的要贵几成,而且这些东西也不都是天天有的,今儿你是赶上好日子了!” 宣子方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苏纪,又问那修者:“那些人卖的东西价格比别的地方都便宜,难道没有人看不过眼找他们茬?” 那修士嘿嘿笑道:“别人都不敢去找茬,人家有妖族的大人撑腰呢!” 宣子方又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最后放弃进去凑热闹的念头,对苏纪道:“师叔,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怎么,难道这里的东西都入不了小兄弟的眼,竟连瞧都没瞧就说要走?”宣子方身后突然多了这么个稍显突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只是个翻译扔了一个地雷=3= 我从没想过居然自己还有双更的一天……(⊙o⊙) 对了,释婴说话的时候因为是和阿宣在脑海里交流的,所以用的是单引号,忘记说了_(:3∠)_ ------------ 68当街调戏 宣子方回过头,之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让开了一块空地,站在空地中央的是一名穿着火红色长袍的男子,那男子的脸长得怎么样姑且不论,但他那一身衣服绝对令人过目不忘。 那人的红色衣袍上绣着大朵大朵艳丽的牡丹花,每一朵牡丹花刺绣的丝线都像是拿金线绣的,上面还点缀着红红绿绿的宝石东珠,男子的腰带也是同样的恨不得把每一块布都镶满了宝石般,明晃晃地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而这还不算什么,最让宣子方感到无语的是,那人腰间挂着十几个香囊玉佩坠子流苏,走在路上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饶是宣子方大风大浪见过了不少,还没见过一个这么有特色的人。 红衣男子的眼睛很小,眯起来就显得更小了,一张嘴就给人猥琐的感觉:“咦,小美人别走啊,你还没给我说清楚怎么我这聚宝巷里的东西小美人都瞧不上眼呢——” 喀啦。 宣子方没弄清楚这是自己脑子里断了一根弦的声音,还是旁边的师叔手骨捏得直响的声音。 在这修真|世界里活了那么多年,宣子方总算是遇上了一般的狗血剧里都会出现的情景——当街调戏。他说不上自己到底是兴奋居多还是好奇居多,但他很清楚如果他再不走的话,就算是以冷静自持著称的师叔也会对面前这个没眼色的男子做出点什么来。 “抱歉,我并不是觉得阁下的东西不好,而是我们现在有要事在身……”宣子方委婉道。 “有什么要事,比得过和本少爷套交情呢?”那人一脸的不屑,只一双又细又小的眼睛不住地在宣子方身上打转。 被人这样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宣子方抿了抿唇,偷偷打量了眼身旁努力压抑自身气息的苏纪,不得不说,要不是他对自家的师叔了解得比较透彻,眼下师叔这副不闻不问的样子很容易会让人误会成师叔胆小怕事不敢惹上妖族的大人物妻子的外遇。 实则苏纪的脾气就跟弹簧一样,压抑得越久,对手的下场就越惨。 宣子方悄悄拉住了苏纪的手,又对那人道:“很抱歉,这位公子,我们是真的有要事……” “哎,你们师兄弟有什么要事让你那师兄去不就成了,小美人就留下好了。”那人还是不依不饶,围观的妖族和修士们都幸灾乐祸地看着宣子方二人,虽然宣子方的脸藏在兜帽之下,身上还有混淆术,可修为稍微高一些的人都知道这是伪装,一般要用伪装才能出门的人,不是修真界中的名人,也就是那少爷所说的“小美人”了。 更何况那位少爷是什么人物?他可是对这些事情嗅觉最灵敏的…… 那人仗着是自己的主场,几步走到了宣子方的面前,看宣子方肩头微微颤动,还以为宣子方是害怕了,赶紧摆出一副风流潇洒的姿态来,捏着宣子方的下巴道:“小美人……要不要我带你去逛逛这里最为华美的水精宫,我保证你去了就不想再回来了……”那人猥琐地嘿嘿笑着,目光逡巡在宣子方的下巴和脖颈之间,突然对宣子方一扬手,挡着宣子方大半张脸的兜帽就这么被他掀了开,那张化解了混淆术后的清丽少年的脸庞就这么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宣子方的眼中多了一丝震惊和警惕,他本以为对方也不过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对方的修为不但已是金丹期,而且挥手间就能破除一个元婴修者布下的法术,他的实力绝对没有他看上去的那般猥琐骚包! 不过,即使宣子方对那人的实力有所惊讶,但那人的本性还是让宣子方十分无语。骚包猥琐男盯着宣子方的脸怔了许久,嘴巴张开,然后不断地咽口水,“真是个美人啊……” 然而那觊觎的目光又落在宣子方裹在黑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上徘徊不定,眼神甚至变得更为热切。 宣子方奇怪于对方的反应,忽然微低下头,紧接着迅速反应过来。四周都是人,而且能在妖都行走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且这个堵上了宣子方的少爷又是妖族中地位比较高的,真要闹大了,可不好收拾。于是他对那个移动的珠宝展示柜笑了笑,道:“这位公子,你刚才说……要带我去看看妖族的大人们住的水精宫?” “啊,是啊……”那双贼眼依然紧紧地盯着宣子方,不自觉地顺着宣子方的话道。 “既然是公子的一番好意,在下就却之不恭了,不知公子可否前方带路?”宣子方微微一笑,同时脸上微微发红,困扰地看向四周围观的人:“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人终于回过神来,又吸了口口水,砸吧着嘴道:“当然可以!没问题!我给你带路……”然后领着几个尾随的部下呼啦啦地离开了聚宝巷,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宣子方的身上。 好不容易到了个比较安静的街道,当然这也是宣子方有意引导对方走人少的路线,那人还来不及继续用垂涎三尺的眼光去看宣子方,就被突然而至的锋雪剑捅了个对穿。 雪花纷纷扬扬,点缀在这永无白日和四季,在妖火织成的天幕中。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着沾染了血色的雪花,成了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上独特而又难得的景致。 “快走!”宣子方拉住了犹不解恨想要把地上那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彻底扎成蜂窝的苏纪,面对满地的尸骸他还没来得及表示同情,就立马想起了这里可不是无上宗,他们现在的身份也不能在妖都这般放肆行事:“师叔,这只妖的体质颇为奇怪,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开玩笑,就算是再如何厉害的人物,碰上了苏纪全力刺出的一剑,也不可能如那猥琐男一般伤口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就是诡韬老祖都不可能慢慢奔仙路全文阅读!更别说这家伙的修为和苏纪相当,只怕他身上不是有什么法宝,就是这妖族的体质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击之下对方死不成,再不跑路,他们就别想再在妖都混下去了! 苏纪自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冷着脸点了点头,甩掉了锋雪剑上的血,紧紧握住宣子方的手几步瞬移就回到了他们所在的客栈。 宣子方一路清除了他们身上的气息和痕迹,回去以后又用真火把两人穿的袍子都烧掉了,连渣都不剩。 释婴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可惜,数落了宣子方好几回。 ‘这样看来,今天你碰上的,应该是虚耗了。’释婴舔了舔爪子道。 “虚耗?” ‘似妖非妖,妖族中的异类。虚耗对宝物情有独钟,擅长偷盗,且是非宝物不盗。他怕是看上了我给你的那个坠子了,你还以为他真是见你长得漂亮不成……’释婴撇了撇嘴,眼神鄙夷,‘哼,胆敢觊觎魔皇之物,没被苏纪杀了还算是他命好,下次见了这妖,你只管用我教你的方法,保管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说完,释婴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宣子方,‘你们也真没用,没有我在身边,就惹出了那么大的事。唉,幸好我是你的主人,要没有我罩着你,明天还不知会不会有更大的麻烦找上门呢。’ 宣子方扯了扯嘴角,不去跟释婴计较。 在和释婴短暂交流之后,宣子方就踱到了苏纪身边,把释婴刚刚跟他说的那番话换了个语气,又跟苏纪说了一遍。“……所以师叔就不要生气了,他不过是想偷取我身上的法宝而已,并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况且师叔不也好生教训了他一顿么?”宣子方道。 苏纪脸色冰冷:“你还想让他真对你做什么不成?” “怎么可能!”宣子方气愤填膺道,随即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师叔的话就不一样了……” 类似的话以往宣子方说了以后苏纪不过听了就算,然而这次,苏纪却凑上前来,捏住了宣子方的下巴。不同于那只虚耗的猥琐和觊觎之色,苏纪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舍不得碰的珍宝一般,冷然的眼眸深处是压抑和忍耐。 宣子方睫毛轻颤,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冰凉的唇就印上了自己的。 苏纪的唇柔软,宣子方在苏纪的唇贴上自己的时候心脏就像破开了一道口子般,某些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疯狂地涌了出来,想堵都堵不住,全都随着苏纪这个吻的加深变得越来越炽烈。宣子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苏纪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用力地回应着苏纪,他能感觉到,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两人身上的衣衫变得凌乱,而刚好宣子方身后就是一张软榻,他双腿一软就和苏纪双双倒在了软榻上。正当他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看向苏纪的时候,却见苏纪犹如被雷劈了似的浑身一震,那伸向宣子方腰腹之上的手突然收了回来。 “……师叔?”宣子方怔怔地看着苏纪。 苏纪喘了口气,缓缓地坐起身,整理了□上的衣服道:“我,出去看看……” 宣子方还顾不上自身的狼狈,只是盯着苏纪略显狼狈的离开的背影,愣在原地。 “释婴,师叔他……不会真的是,萎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对师叔表示森森的同情o(≧v≦)o ------------ 69出卖 水精宫中的虚耗一族族长之子今儿竖着出门,却是被横着抬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梵阎城。 虚耗一族所住的宫殿中,一名全身都是盔甲的高大男子正默然地听着今日在聚宝巷外发生的一切,底下那个妖族侍卫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连抬头看那男子一眼都不敢,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道地里去:“就、就是这些了……大大、大人……” “皓惟那小子在哪里?”男子懒懒地问。 侍卫抖着手朝殿中指个了方向:“少爷就在那里……勾离大人,少爷他……” 男子摆出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打了个呵欠,一脚将面前的侍卫踹开:“废话那么多干嘛。”勾离身上的铠甲可不是普通之物,乃他化为人形前的妖身的一部分,铠甲上布满了倒刺,且那些倒刺还淬着剧毒,连他的鞋子也不例外。这一脚下去,直接踹在了那侍卫的肚子上,差点把那侍卫的肠子都给勾出来。 勾离说罢就直接闯入了守卫最多的那个奢华殿宇中。 那殿宇中一应装饰都是锃光瓦亮的,宝石璀璨的光芒让勾离进去的时候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随后才抬腿大步地走到了床榻上那个包裹得几乎看不出原来样貌的妖,又打了一个呵欠。“真没出息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习惯性地就要抬脚去踹皓惟,吓得欺软怕硬的虚耗顾不上自己还是个伤患,就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地上。 “勾离大人!”皓惟结结巴巴道:“不知大人竟亲身到来,真是有失远迎……小的罪该万死!” 勾离不耐地摆了摆手:“从上面下来就几步路,用不着你远迎。” 皓惟小心翼翼地看了勾离一眼:“不知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勾离眼睛一眯,露出和之前都不一样的充满了危险的精光,皓惟登时吓得一个哆嗦。勾离眸光冰冷道:“你差点被修士宰了的事儿如今早已成了整个梵阎城的笑柄,我若不来,明日那些下等的修士都能跑到水精宫顶称王称霸了吧?” 皓惟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受了苏纪那一剑虽是没有伤到要害,可之后宣子方放出来的火却把他烧了个透,此时脸上还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只给眼睛留出了一条小缝,做出咽口水的动作也显得无比的滑稽。 “就算有几个赶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渣滓,也用不着脏了大人的手啊……”皓惟斟酌了下,忐忑道,“大人只管把这件事交给小的,小的一定将那些流言扑灭,把那几个犯上作乱的修士都抓起来,替大人分忧!” 勾离冷笑:“那几人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法器吧?就你这样贪生怕死的东西,也配说给我分忧?” 皓惟支支吾吾,最后勉强地笑了下:“那几人身上确实有在下想要的东西……不过小的想为大人分忧也是真心的,天地可鉴啊不朽圣尊最新章节!”皓惟在心里抹了把冷汗,眼前的那可是如今梵阎城的主人,以凶残暴戾著称的钩蛇,真要让勾离亲自去抓那几个修士,只怕梵阎城中大半的修士都要没命了。 那些修士若是死了,谁来买他的东西啊…… 皓惟这般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勾离看了觉得怪没意思,见他确实没受什么重伤,也就随他去了。勾离恢复了来时的那种漫不经心,伸了个懒腰道:“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皓惟恭敬地目送着勾离离去的背影。 等勾离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皓惟这才像一滩水似的软在了地上,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全身都是冷汗,骂骂咧咧地叫侍卫扶起自己,又在心里把苏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梵阎城那么大,可不光是这座水精宫所在的城池,城池之外所有大峡谷覆盖之地都将成为搜索的范围,要是那两个修士脑子不笨,想也知道往外面逃才是生路。 皓惟哼了哼,把侍卫招到近前来,低头道:“你马上让他们把这座城往外的通道都给堵上!任何人都不得放出去!” “是!” 侍卫刚要走,又被皓惟叫住:“还有,你去查一查在聚宝巷那里有没有人见过这两个修士,务必把这两人的身份查清楚!” “是!”侍卫领了命令,一刻不停地就跑了出去。 皓惟则哼哼唉唉地趴在床上,痛苦地歪着头:“嘶……等本少爷抓到了你们,定要扒了你们一层皮,把所有的宝贝都占为己有!哼哼……”又想到宣子方那张超凡脱俗的脸,不厚道地又笑了两声。蛇性本淫,这小美人生得那般模样,又恰逢这他给自己丢了那么老大的脸,更惹得勾离大人不痛快……也怪这小美人时运不济,皓惟想了想,他还从未见过能有漂亮的男子能从勾离大人那儿安然离开的呢。 皓惟本想着这两个如蝼蚁般的修士在妖族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也正因为如此,要找到两个蝼蚁一般的人,还是有些困难的。他都做好了全城戒严之下要找足三天了,没成想,他的运气真有那么好,没被苏纪杀死不说,还能一下子就得了那两人的消息。 “你们抬起头来说话……”皓惟轻蔑地看了眼底下跪着的三人,扬了扬下巴,对跪在中间的中年男子道:“你说,你认识那两人?” 这三人,一个筑基后期,还摸不到金丹的边儿,两个刚刚筑基,让皓惟很是瞧不起。 跪在中间的人抖了抖,脸上好不容易堆起了笑容,眼角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是、是的……在下与两个劣徒都曾是无上宗的外门弟子,后来无上宗惹上了七杀门和万瞬门,我们三人就另外投奔明主了……在下名叫梁双,曾是缙州七叶堂的管事。在七叶堂的时候,在下曾见过无上宗掌教青崖真人座下大弟子陆璟坛的小弟子,就是日前皓惟少爷在聚宝巷外见到的那个人……至于另外的那个,由于看不真切,倒不好说。” 皓惟皱着眉,身体一动,浑身挂着的东西叮呤当啷地响了起来:“什么大弟子小弟子?你需要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名字,该怎么对付就可以了!” “是……”梁双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紧张之色,相比他身后的左宸和袁洪少,梁双言之凿凿的样子根本就看不出来是在出卖曾经算得上救过自己的人:“那人名叫宣子方,有一件名唤桃魂扇的法宝,能幻化极厉害的迷阵。还有一张琴,在下却没怎么见他用过这琴,只知道这琴有驱散死气之用……” 梁双说完,镇定地看了皓惟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 皓惟见状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梁双道:“不知皓惟少爷可否形容一下受伤的过程?这个宣子方,向来是和青崖真人最看重的小弟子苏纪混在一块的孙悟空大闹异界。” 皓惟踌躇了下,把他受伤的过程告诉了梁双,并重点描述了苏纪那剑速度之快,攻势狠辣。还有苏纪出剑之时,那漫天飘飞的雪花。 梁双眼中充满了得色:“这就没错了,那个人一定是苏纪无误!” “这苏纪又有什么特别的?”皓惟问道。 “苏纪此人冷心冷情,在剑意的修炼上天赋极高,百年前他就已经是金丹修为,如今只怕会更加厉害,大人需小心应付才是。”梁双回答道。 皓惟谨慎地点了点头,在苏纪和宣子方身上吃了一次亏,这回他有备而来,定不会像上次那般狼狈了。 得到那些法宝以后,一定要让这两人生不如死才好! 城内的客栈房里,宣子方还在为苏纪的反常而担忧。俗话说,没有x生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俗话说,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却只能看得到吃不到……宣子方叹了口气,他突然有点怀念以前那个在床上不知节制的苏纪了。 苏纪回到客栈,倒是没有直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宣子方能感觉到苏纪也不是不想和他接触的,只是有某种难言之隐。 于是苏纪便留在了宣子方的房间,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打坐,而宣子方则利用这点时间画些符篆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这时,敖驰的耳朵突然支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盯着门口,释婴也摇着尾巴跳到了宣子方怀里,喵喵叫了两声。宣子方给苏纪递了眼神,慢慢走向了房门口,果然楼下有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就上了二楼,并敲响了他们的房门。宣子方皱着眉问:“谁?” “宣师弟,我是梁双啊!”门口是一副自来熟口吻的人,那声音听着确实有几分耳熟,宣子方疑惑地看向了苏纪,哪知苏纪比他更不认人。 过了好一会儿,宣子方才一拍脑门,想起了这是谁,终于把房门打开。 “梁师兄?”宣子方微微皱着眉看向门口的中年男子。 梁双笑着抱了抱拳:“恰好我们也在梵阎城,又在聚宝巷那儿瞧见了宣师弟,原本还不确定的呢,跟着宣师弟的印记指引,竟然到了此处!”梁双的眼中闪过一抹暗沉,很快又道:“我们也是有缘呢……” “是啊,挺有缘的。”宣子方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你若是单单来找我叙旧,怎么还带来了那么多妖族的朋友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梁双脸上全是震惊,不过在看到苏纪走向门口的时候又笑了,“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苏师叔也会关心区区七叶堂的事情啊!我还以为苏师叔已经忘记了我这个师侄了……” 苏纪眼中划过一丝古怪,他并不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最多也就只是知道在无上宗受到万瞬门和七杀门压迫的时候,七叶堂的总掌柜莫云沧誓死不屈,陨落在诡韬老祖的手上。莫云沧死后,原本七叶堂的人是走是叛,他也无从得知。 其实,宣子方会察觉到附近被妖兵围得水泄不通,还要多亏了他元婴境界的神识,方圆百里的动静,他都了如指掌。 可他竟没想到,他有完全的把握不被妖兵找到,却栽在了梁双的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到了一个帖子,帖子的题目是【举例说一个你认为是最糙的攻和最精致的受】,一楼大哥的回复是【人生x梦想】,好虐啊o(* ̄▽ ̄*)o ------------ 70难言之隐 宣子方下意识地看了苏纪一眼,果然,苏纪神色淡淡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锋雪剑拿在了手上。苏纪将宣子方的那道目光当成了动手的暗号,手腕一抬,锋雪剑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而凌厉的弧线,呼啦啦客栈的小过道里猛然刮起了一场暴风雪…… 梁双也不是没有眼色的,早就防范着苏纪和宣子方二人,虽然暴露的时间比他预料的要快,但一张替身符篆已经在满是冷汗的手中捏了许久,风雪一起,他就立马念起了口诀。 “想走?”宣子方轻笑两声,手中也是一张黄色符篆:“你走得了吗?” 终于有机会把这么霸气侧漏的台词念出来了!宣子方郁闷的心情总算稍减,往前踏出一步,口中念念有词,在梁双的符篆起效之时,宣子方的符篆也闪着微微的亮光! 筑基水平的符篆和元婴宗师绘制的符篆一比,效果高下立见! 梁双还未来得及利用客栈外头的替身遁出,就见眼前一片火光,火星与雪花相交辉映,一片绚烂辉煌的景致。然而梁双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欣赏这样杀机迸现的景致,眨眼间,他的衣服上就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口子,那还只是苏纪的剑意和宣子方的幻术所致,他根本连这两人的衣袍角的边儿都没有摸到! 苏纪将锋雪剑随手一抛,长剑悬立于空,散发着耀眼的白光……这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客栈中的暴风雪变得更为剧烈,在这剑意织成的风雪之中几乎没有人能站得稳,仅是片刻间,客栈二楼的走廊摇摇欲坠,木板也碎裂了好几块,梁双更是一个没站稳从二楼摔了下去…… 光是摔下去还不止,梁双还没摔到地上的时候就被一张血盆大口给叼住了,尖利的牙齿扎进肉里,疼得梁双连话都说不出话来了。而敖驰那个把梁双咬得动弹不得的家伙,却睁着一双竖瞳,满脸的嫌弃,咬了两口觉得肉太老了,干脆把梁双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出气……待到梁双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敖驰这才晃晃脑袋,抬起头,四处寻找小黑猫的影子。 而苏纪那一剑,则直接把客栈的天花板给掀了,客栈中的人都吓得瑟瑟发抖,那一剑的不仅把客栈差点拆了,连方圆百里的妖兵也都未能幸免。 金丹修士一出手,就有让天地为之震动的威力! 在苏纪出手的时候,宣子方也没有闲下来,丢出一张符篆,给客栈中的无辜之人布下一层结界,又丢出一张符篆,利用上次在那只虚耗的身上收集到的妖气,把皓惟给揪了出来破苍血战。 躲在强壮的妖兵身后的皓惟被苏纪的剑意给震慑住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修士会这么厉害,上次伤了自己的那剑跟这一剑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啊!皓惟不过是喜欢收集宝物的虚耗而已,正面跟苏纪打一场绝对是站着挨打的份儿,所以他直接就拉过一个强壮的犀牛妖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前边还有那么多妖兵,他想着总能拖一阵的……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让那犀牛妖护送自己回去,头顶一张巨大的电网从天而降,那犀牛妖不过是碰了一下电网,就被罡雷轰得只剩下了渣……犀牛好歹皮厚,也在地上滚了滚,挣扎几番才翘了辫子。 可皓惟的脸色却被吓得惨白惨白。 雷电有克制虚耗的作用,并且这还是雷电中威力更加强劲的罡雷! 完了…… 皓惟傻傻地站在原地,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为了抓那两个在街上揍了自己的人才会来的,他宁可成为整个梵阎城的笑柄,也不想惹上这样的煞神啊!虚耗一族怕的是什么,就连妖族中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呢,可没想到,也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对方有备而来,居然一出手就是罡雷…… 皓惟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妖生充满了绝望。 宣子方从释婴那里不仅得到了对付虚耗的方法,还顺手挖了不少高阶的符篆来,反正对于释婴来说,魔族也不需要修者的那些符篆锦上添花,而且释婴自己也学不来。那些符篆都是以前败在他手下的那些修士身上搜刮来的,给了宣子方反而还能发挥更大的价值,比如那张罡雷符。 这些符篆可都是万年前的,如今早就失传了,现在的符篆高阶的很少,而且符篆师资源稀少,多半都被各大修真门派垄断。自己能绘制的符篆,也基本上都是些低阶的符篆,更何况,能和释婴做对手的修士,也不是普通的修真之人。 这次的抓捕行动开展得轰轰烈烈,却结束得始料不及。 “师叔,我们不能再在城里待下去了,该往那边走?”宣子方一边问,手上的动作不停,把灰头土脸的皓惟绑了个结结实实。 苏纪看了眼一地的尸体残骸,甩了甩剑上的血:“随你。” “那就……”宣子方一手提着皓惟,一手抖了抖自己从城里买回来的地图,嘟囔着道:“往西边走吧,这地图上语焉不详的,好像西边的峡谷深处有个龙潭。龙者,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看样子那应该是个应龙的巢穴,追兵未必有胆量追进去。” “嗯,就这么办。”苏纪爽快道。释婴只是抬了抬眼皮,也没有反对,至于敖驰,它只要吃饱喝足去哪里都无所谓。 “唔唔唔唔!!”唯一有意见的皓惟嘴巴被堵上了,而且他也没有发言权。 皓惟的内心在苦逼地呐喊:见过跑路的,没见过跑路也这么彪悍的啊!千年应龙的龙潭在这些人口中就像是小水洼一样……那可是对掌控着梵阎城的钩蛇一族都不屑一顾的应龙啊!他好后悔,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被勾离大人痛扁一顿,也不要跟这群脑子有毛病的家伙混在一块…… 而此时的勾离,正一脸想要杀人的表情,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站在那片废墟上的勾离,嘴角弯起残忍的弧度,铁钩上沾满了鲜血,而那些新鲜的尸体,全部都是被宣子方用结界护住的还没来得及跑掉的客栈里的人。勾离缓缓地抬起手臂,眯着眼舔去了铁钩上的血迹,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芒,动作看起来却很优雅:“……让魔族的来使看到这丢脸的一幕,真是我妖族待客不周。” 话虽如此,勾离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懊恼,反正丢人的也不是他天神禁条最新章节。 勾离身边的白衣少年微微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秀丽的脸庞仿佛笼着一层云雾般裹着朦胧的光晕,晃得勾离一阵心悸,那少年的脸确是绝色,可他笑起来的样子,却令勾离想起了蛇族蝎族里那些女妖在吃人前诱惑人族的样子。 这人很危险……勾离这么想道。 “无妨,这点小事勾离大人应该会很快解决才是。”那白衣少年笑着说,“我想,妖族总不可能无能到连几个破坏妖都的修士都抓不到吧?要真是这样,那看来我们商谈的内容也要做一些改变了。” 勾离冷冷一笑:“听魔使的口气,好像对这几个破坏者有所了解?” “这怎么可能呢?”少年委屈地扁了扁嘴,若真是好色之徒,多半会心生怜惜之意而手足无措地去安慰他。“我来妖都也不过短短几日,何况我本就是为了两族的合作而来,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做如此不理智之事?况且……”少年挑了挑眉,像是嘲讽一般地提醒勾离:“在下记得,这件事不过是妖族的一只虚耗,对修者起了贪念,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勾离大人可不要把脏水都泼在我们魔族身上啊……” 勾离冷哼:“那我也只能说,阁下的好奇心未免太重,连这种小事都要跟过来凑热闹。” 少年依然微笑以对:“勾离大人不必在意。” 勾离见那少年确实只是好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未借此查探妖族的兵力,也就让人在暗中盯着些,没有超出一个好奇者范围里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少年看着满地的狼藉,柔软的手指轻轻拂过断壁的断口,感受着上面残留着的灵力,深深地看了眼火光闪耀的天际:“师兄……会是你吗?” “啊嚏……”宣子方突然浑身一抖,背脊有点发凉。 “寒气入体了?”苏纪有几分关切地看着他。 宣子方面色有些尴尬:“师叔,你也不想想我现在是什么修为,寻常寒气怎么可能……唉,我觉得一定是最近太倒霉了,才会这样。” 苏纪好笑道:“倒霉?” “是啊,我们刚来梵阎城没多久就惹上了妖族的大人物,还不得不跑路……被昔日的同门出卖,身份暴露不说,想要查探魔族的事情也泡汤了,现在还要再带上一个拖油瓶……”而且师叔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不肯和他双修,这段日子宣子方可谓过得极为不顺。 苏纪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事出有因,凡事看开些,未必不是一次机缘。” 宣子方抱着脑袋埋怨:“师叔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谁说我不着急?”苏纪盯着宣子方的脸,眸色逐渐深沉起来,又露出了那种压抑的目光,“要不是担心你……”他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起身在山洞内又布下了一层禁制。 师叔明显是隐瞒了什么!而且这很有可能和他不愿意和自己双修有关!为什么师叔不愿意和我说!? 宣子方敏锐地察觉到这点,有些咬牙切齿地瞪着苏纪的背影。 ‘啧啧,欲求不满的人真可怕啊。’释婴抬了抬眼皮,窝在敖驰的爪子底下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去姨婆家吃饭,8点多坐车回来,去的时候才二十分钟就到了,回来尼玛居然在路上堵了2小时车!!! #节假日出门难系列# ------------ 71引诱 虚耗在妖族中算是另类,身体如鬼魅般亦虚亦幻,连妖丹也可以随意转移。大部分的妖族,妖丹的位置都是天生的,或在天灵,或在心脏,或在丹田……只有虚耗,可以随意将自己的妖丹移换位置,普通的妖族若是伤到了妖丹,则一辈子都无法到达受伤前的修为。但虚耗则不用担心这点,即使他们受了再大的伤,只要不伤及妖丹,就不会要他们的性命。这也是为何那次在城里,苏纪的剑没有伤动到皓惟的根本的原因。 虚耗天生狡猾,连人的魂魄都可以偷,只要有下手的机会。 在被宣子方俘虏的前几天里,皓惟还曾天真地想过,以他的能力,沿途给妖兵留下记号,等援兵来救自己,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只是……这种自信,在时间越过越久而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事实的打击下,显得越来越苍白了。 皓惟终于确定,那日宣子方使用了罡雷,根本不是什么巧合,人家就是故意的!赶路的时候宣子方特意把皓惟拉上了自己的飞剑,召出两个罡雷小球不断地绕着皓惟转,吓得皓惟连动都不敢动;休息的时候,那两颗罡雷小球就交织成一张罡雷网,把皓惟罩在其中,除非皓惟化身田鼠挖洞逃出去,否则一步都不能离开那张网。 虚耗的妖丹虽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置放,然而雷电却有将虚体化实的力量,碰到雷电,皓惟别说转移妖丹了,连自己的能力用不用得出来都成问题。况且,雷电对虚耗的身体也有破坏作用,连皮糙肉厚的犀牛妖都秒死在罡雷之下,更别说视罡雷为天敌的虚耗了! 因此,皓惟这几日安安静静的,唯恐宣子方看他不顺眼,直接拿他去喂罡雷了。 然而不得不说,皓惟的运气还是比较好的,就在他以为自己随时会被这两人随手扔到沿途的妖兽洞穴时,他发现,那个宣子方的小美人似乎和他的那个师叔吵架了。 宣子方一双黑如曜石的眸子里染上淡淡的委屈和不甘,而皓惟则邪邪地勾了勾嘴角精灵王的王妃。 哼哼哼…… “哎,小美人……”皓惟趁苏纪出去查探环境离开了山洞的时候,主动和宣子方搭话,由于他还身在罡雷的牢笼中,只能趴在牢笼的边上,动作极其猥琐地朝宣子方挤了挤眼。 “干嘛?”宣子方皱了皱眉。 皓惟胸有成竹道,看着宣子方道:“嘿嘿,你们也是为了深蓝洞府来的吧?”见宣子方没有搭话,更加确定他们就是为了那洞府而来,于是又道:“只是你们走的这个方向可和深蓝洞府方位相背了,那地方还有三个月就现世了,且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知道那日聚宝巷前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吗?他们可都是为了买屡水草而来的,深蓝洞府在水下几百丈之深,寻常会水的妖族也未必能深入,更别说是修者了!” 说着,又对宣子方道:“你……你们若是也想要屡水草,本、本少爷可以给你们打八折……” 宣子方轻轻淡淡地看了皓惟一眼。 皓惟马上改口:“只要你放我回去,免费送你都没问题!”要是皓惟在宣子方曾经的那个世界里生活过,只怕连包邮都能说得出来。 宣子方眨了眨眼,神情有几分诡异:“我看上去有那么好说话?” “嗯……”皓惟刚要点头,但是他猛然回过神来,又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小的绝对没有以为你是个软弱可欺没主见的人……真的,看我真诚的眼睛!”皓惟努力地睁大了和一条缝差不多的鼠目,怎么看怎么猥琐。 “……”宣子方忽然觉得这只虚耗不仅实力不怎么样,脑子好像也不怎么样。 “哎哎,你先别走啊!”皓惟眼看着利诱模式无法打动宣子方,又拿出了柔情攻势:“只要你把这个笼子解开,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深蓝洞府的事情都告诉你!你看,我们也算是有缘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看小美人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不帮你帮谁啊……” “哦?那你先说说看,要是一听就是胡扯的话,我可是不介意喂你一发罡雷。”宣子方道。 皓惟额头冷汗直冒,连连点头:“自然不是胡扯,我可以先告诉你,那个深蓝洞府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除了需要屡水草以外,那洞府之外还有好些凶兽看守的!” “凶兽?”宣子方瞥了一眼正趴在敖驰脑袋上睡觉的释婴,疑惑地看着皓惟道:“不是说梵阎城这里已经没有凶兽了吗?” “活的自然是没有了,深蓝洞府那个邪门的地方却是有万年不腐的死尸……”皓惟皱着眉想了想,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抖了抖身子,才道:“也不知道那个邪门的地方有什么玄异之力,平时那湖面安安静静的,只有当深蓝洞府现世的时候,湖底沉着的妖尸就会像活过来了似的,每次洞府开放,命丧在那些妖尸手下的妖族和修士都不计其数。” 宣子方歪着脑袋道:“那为什么这件事我没听别人提起过?” 皓惟哼了哼:“除了我们这些妖族的掌权者以外,谁会把这种事情外传?反正进去的就没有一个能轻易出来的,出不来的人当然不可能把这些告诉别人了,至于侥幸能出来的,还有我们妖族的人守在岸上……” “所以你们就利用这个洞府,让修士给你们当替死鬼?”宣子方不悦地眯起了眼睛,“从那洞府里得到的东西全都入了你们妖族的口袋,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嘛!” “呃……”皓惟心虚地看了眼宣子方,“其实,也有能将宝物平安带走的修士……”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能力干掉人家吧?”宣子方冷冷道。 皓惟冷汗透湿了衣服后背,眼神不敢和宣子方对上重生异能在手。妖族在这件事上做得确实不厚道,可那些修士不也在打妖族秘境的宝贝嘛,他们从修士身上拿回一点利息也不算过分……好吧,是挺过分的。 “那个,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条能安全进去的路线!”皓惟终于忍不住道。 “谁知道你的路线是真是假,万一你指了一条死路,把我们都坑死了怎么办?”宣子方挑眉。 “那、那你说怎么办……”皓惟缩了缩脖子,紧张地看了眼宣子方。 “这样吧,”宣子方笑容灿烂,扬手撤去了罡雷牢笼,慢慢走向了皓惟:“你和我们一起走,要是你说的话有半句谎言,我就直接把你丢给那些妖尸。” 皓惟看着宣子方的笑容一阵恍惚,紧接着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的时候立马连滚带爬地跑到宣子方面前,不顾形象地抱住宣子方的大腿,嗷嗷叫道:“大哥!我保证没有一句谎言!求求你行行好放我回家吧……你要什么宝贝我都可以送给你呜呜呜……” “不行。”宣子方强硬道。 “我们虚耗一族有恐水症啊,掉进水里会灰飞烟灭的……”皓惟嚷嚷道。 “你们虚耗不是怕雷的吗,我看你前几天泡在水里也没什么事啊。”宣子方温柔地笑了笑,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你看,你这就开始撒谎了,让我怎么能信任你呢?” 皓惟干脆直接抱上了宣子方的腰,以免宣子方一脚把自己揣开:“对不起我错了!大哥只要你不让我去深蓝洞府要我做什么都行啊……” “咳。” 打断两人对话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洞里显得各位突兀。 宣子方一抬头,就看到洞口逆着光站着个颀长俊挺的身影。 “师叔……你回来了……”宣子方瞪了眼还不知死的皓惟,皓惟对苏纪的惧怕显然远远超过了宣子方,一看他诱惑宣子方去深蓝洞府的计划泡汤了,而苏纪很可能识破自己,皓惟下意识地就躲到了宣子方身后去。 苏纪慢慢地朝宣子方走了过来,眼睛一直在看皓惟还扒着宣子方的手,微微皱了皱眉:“你们怎么回事?” 宣子方把刚刚皓惟跟他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除去皓惟恭维自己的那些话,其余的信息基本上没有改动。 苏纪冷冷地瞥了眼皓惟,抬手就将皓惟丢了出去,随着皓惟狼狈地落地,一张充满了肃杀气息的罡雷之网罩了下来,吓得皓惟屁滚尿流。苏纪微微地摇了摇头,对宣子方道:“这妖说的话,最多能信五分。他既知道深蓝洞府危险重重,又为何要拐了你去?分明是他对你有所图谋。” “他对我,能有什么图谋啊……”宣子方满眼的疑惑。 苏纪摇摇头:“我亦不知。” 不过,他看向宣子方的目光逐渐深沉,在宣子方还没开口继续问的时候,就见苏纪又是一挥手,洞里正睡得香的敖驰和释婴全被苏纪丢了出去。随即,苏纪在洞口布下一层禁制,把洞内的风光完全与洞外隔开了。 “师叔,你怎么……” 宣子方话音未落,就被苏纪圈在了怀里,两条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揽着宣子方的腰,苏纪低下头,攫住了宣子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赶上啦~\(≧▽≦)/~啦啦啦,这次师叔是来真的了,再不ooxx,阿宣真的要去爬墙了…… ------------ 72师叔的担忧 这一回不同以往,苏纪的目光深得几乎能把人吸进去似的,唇舌的纠缠充满了攻击性,发狠了用力吻|吮、啃咬,大手紧紧地按着宣子方的头不让他逃开。宣子方被他吻得舌头发麻,嘴唇也微微肿起,只能发出一两个不成词句的喉音,想要张开嘴巴呼吸更多的空气,却被苏纪侵入得更深……那股子狠劲,就像是要把宣子方整个吃下去似的。 宣子方皱着眉,好不容易等到苏纪不舍地放开了他,他觉得自己的舌头酸软得厉害,蒙上了水雾的双眼不解地看向苏纪,却惹来苏纪的下一轮啃咬,“唔……师叔……” 两人都呼吸渐重,宣子方紧紧抓着苏纪的衣襟,苏纪的双手在宣子方的身上不断游移着,像是在确定怀中的人,眼里的最后那一抹隐忍也没了,苏纪轻轻松开宣子方的唇,又啄了他嘴角一下,道:“我已经,忍不下去了……” “师叔,你到底在忍什么?”宣子方满脸的困惑,微微嘟起的红唇上还有苏纪的牙印,脸上一片通红。 这副样子,看得苏纪又是一阵心动,他捧着宣子方的脸,细细地看着他。忽然,苏纪低低地笑了起来:“光看你这个模样,我早就该知道哪怕你可能会……呵,我竟然犯傻了,忍着不碰你,却还被你埋怨。” “啊?”宣子方听得一头雾水,连那双手剥去了他的亵裤都来不及注意,只是追问苏纪道:“师叔你说清楚一点,我可能会什么?” “做完就知道了。”苏纪眸中带着笑意道。 “唔唔……”宣子方这才反应过来,苏纪的手指正在他的小菊花上打着圈儿,冷不防地戳进去一根手指,让宣子方疼得皱起了眉。说起来,他也有一百多年的时间没有和师叔双修过了,身体经过了金丹、元婴两境的淬炼后变得更为敏感,毫无润滑的就这么挤了一根手指进去,虽然没受什么伤,却让宣子方有些不满。 这次根本就算不上双修,几乎没有一点前戏,苏纪就直接想要了,真的一点都不像以往那个云淡风轻的师叔啊…… 不过,宣子方自己何尝又不是这么想的呢? 宣子方在苏纪想要挤进第二根手指的时候急急按住了他,摸了摸自己脖子间的坠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扔给苏纪:“师叔,用这个……” 苏纪打开那小盒,闻了闻里面的膏药,有一股极为清甜的香味,他揶揄地看向了宣子方:“我倒不知,你竟然随身都带着这种东西……” “才不是呢精灵王的王妃最新章节!”宣子方顿时脸变得更红了,确实不是故意带着的,那是释婴的坠子里本来就有的。释婴的这个空间坠子,就像一个巨大的百货柜,里面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害得宣子方花了好几天才把里面的东西整理完,天知道释婴当时为什么要在这里面放香膏! 苏纪挖了一块香膏,均匀涂抹在手指上,又进去一根手指。这次的进入顺利了许多,宣子方的眉头也松开了,随即而来的是空虚了百年的身体逐渐升腾起来的不满足,宣子方微微颤抖着身子,咽了咽口水,攀着苏纪的肩膀,忍耐地喘息着:“师叔……好了没……” 那两根手指不断地在体内搅动,唤起了身体久远前的记忆,不由自主地运起了明妃卷,干涩的甬道逐渐泌出了些许粘液,混合着溶化后味道香甜的香膏。苏纪又搅动了两下,才把手指抽|出,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指尖,怎么看怎么色|情,而苏纪还笑道:“甜的。” 宣子方声音发颤道:“师叔,你……” “别急,马上就给你。”苏纪的嗓音低沉得不可思议,就像酝酿了百年的陈酒般醇厚,又偏带着一股沙沙的哑音,像一只爪子般骚动着宣子方的心。 苏纪让宣子方跨坐在自己的腰上,一手抚着宣子方光|裸柔滑的后背,一手按着宣子方的腰慢慢往下坐。 当那又硬又热之物代替手指捅开了柔软的肠道时,两人都是吐了一口气。趴在苏纪肩头的宣子方感受着那在自己体内越涨越大的东西有力地弹动,柔软的肠壁裹着那狰狞之物,熟悉的感觉逐渐复苏起来,这让宣子方不由有些疑惑。 师叔看起来不像是那方面有问题的啊…… 还没等他开口问,苏纪看宣子方缓过劲来,就挺起腰狠狠抽|插起来,每一下都像是要狠狠捣烂了那柔软而又敏感之地似的,像是要发泄被宣子方怀疑“不行”的火气似的。宣子方大呼吃不消,哑着嗓子求他慢些,却被苏纪堵住了唇舌。 一开始即使有了润滑,那地方还是有些艰涩难行,经苏纪这般粗暴的开拓之后,进出十分顺畅,两人相接之处汁水连连,宣子方更是无力开口,只能艰难地攀着苏纪的脖子,贴着他的脖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苏纪胯|下一挺,宣子方像是痉挛了般,咬着唇,不由自主地收缩着后面,苏纪的唇贴在他耳边道:“怠慢了你,是师叔不好……师叔这就帮你。”说罢,苏纪竟是全力往那个点刺去,每一记的力道都重得令宣子方不住颤抖。 “别……呜……”宣子方两腿彻底发软,恨恨地瞪了眼在他身上不断撞击的恶劣的男人,但随即双目又渐渐失了焦距,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所有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放到了身后,身体不受控制般迎合着苏纪的撞击,本能地回应着苏纪绵密霸道的吻…… 等宣子方的嗓子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的时候,苏纪这才心满意足地揽着他,却没有让宣子方躺着,而是拉起他来,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地细细察看。 “怎么……了?”宣子方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散了架般,骨头都是软的,根本就反抗不能,只能任由苏纪的手在他情|欲未消还很敏感的身体上吃着豆腐。 苏纪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子方,你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宣子方疑惑地炸了眨眼,苏纪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奇怪了,他猛然想到了什么,惊疑未定地看着苏纪。 不会吧……我记得这文是修真暧昧,难不成还附带生子功能?!宣子方把自己雷得里嫩外焦,死死抓着苏纪的衣袖不放:“师叔难道你之前一直不愿意……是因为我……我体质奇特?” 苏纪反倒是一脸的不解和奇怪,看着宣子方自己把自己吓得脸色苍白的模样,很有些想笑,却又冷静地解释道:“是我体质与从前不一样了重生异能在手最新章节。” “那又怎么了?” “这次出山前,师父特地叮嘱我,要是找到了你,不能与你做那种事……”苏纪想了想,脸色就有几分古怪了,又定定地看了宣子方几眼,才道:“他说,我如今融合了掌教印信,体质已发生了变化,若是和你……恐会对你有影响。” 宣子方眼睛一亮,倒是不介意苏纪没有在一见到他的时候就说出来,反而是带着些兴奋道:“这么说来,师叔你已经是掌教了?!难怪我说你的气息怎么变了,原来是掌教印信的缘故……” 苏纪看上去也不像是顾忌宣子方的样子,将那日伏魔井一役后青崖真人受伤并要求苏纪接下掌教印信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我现在还不足以坐上掌教之位,在师父有生之年,掌教的位子依然是他的。” “嘿嘿,师叔就别推脱了,无上宗里谁不知道太师父最偏心你了!”宣子方明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仰着脑袋,就像一只雪狐般不自觉地诱惑人的同时又有几分可爱,“师叔这次该不会是为了避开太师父,不想当这个掌教,才离开无上宗的吧……” “看来我没有好好的教训你,倒是我的不对了,嗯?”苏纪低头吻上了宣子方白皙的脖颈上被他制造出的青紫痕迹。 “唔……师叔!”宣子方推了推苏纪,他是实在没力气了,再高的修为也不是铁打的人啊,苏纪都折腾了这么久,再来一次真的要命了! 然而苏纪根本就把宣子方的反抗当成了欲拒还迎,仿佛要把积攒了百年的欲|望都一口气发泄出来才满足似的,拉着宣子方又滚上了床…… 这一回两人单独在洞里,足足过了三天,苏纪才撤下结界。 宣子方趴在床上哼哼唧唧起不了身,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释婴见到他的时候差点吓了一跳,‘你是被他上了,还是被他打了啊?’ 宣子方扭过头,决定不去接这个尴尬的话题。 释婴不愧是活了上万年的老魔头了,在诧异过后就笑着打趣起了宣子方,各种令人羞愤的话让宣子方不得不忍耐着身后的不适揪起了这小黑猫直接扔给了敖驰。最近释婴也不知道对敖驰做了什么,敖驰居然不像以前那样欺负释婴了,不是把释婴小心翼翼地放在脑袋上,就是把释婴裹在自己的爪子下,让宣子方怀疑该不会是释婴对敖驰做了什么洗脑吧。 不过敖驰虽然灵智不高,却还是能明白宣子方的意思的,每次把小奶猫扔给它就代表主人不希望它们留下这里,于是叼起释婴就跑了出去。 宣子方忍着腰酸背痛,走到洞口,看到苏纪正在和皓惟说着什么。 看到宣子方出来,苏纪眼里浮现淡淡的担忧:“身体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啊。”宣子方眨了眨眼,“丹田的灵力比以往还要多些,经脉更顺畅了些,大概是我们的修为变高了,所以效果比以前都要好。” 苏纪这才放下心来,就在皓惟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的时候,锋雪剑的剑尖直指皓惟的脸。皓惟吓得冷汗之流:“大人……大人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全都给你……别、别杀我啊……” 宣子方不解地看向了苏纪,这又是闹哪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起来脸会大一圈的吧……→_→ 举报君不要来俺家╭(╯3╰)╮ ------------ 73又见故人来 皓惟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苏纪那个煞星,苏纪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都让他不寒而栗,比起色厉内荏的宣子方,他更加惧怕的是几乎不怎么说话的苏纪。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宣子方在料理皓惟的,也没见苏纪插手,看得出来这厮是个不喜繁琐之事的,所以当锋雪剑指着皓惟的时候,他哭的心情都有了。 “师叔,怎么了?”宣子方从山洞出来,走到苏纪的身边问道。 皓惟真怕苏纪一剑下来,哪怕他体质特殊,可现在他还在罡雷铸成的牢笼里呢,就算侥幸不死也会落个半生不死的下场,当即朝宣子方感激地一瞥。 苏纪淡淡道:“妖族追过来了。” “嗯?”宣子方微微睁大眼睛,眼里闪现过一抹不可思议,他确定自己皓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留下的记号已经全都被抹去了,妖族怎么可能还会追上来?宣子方闭上眼睛,放开神识感受,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再度睁开眼的宣子方脸色有些苍白起来:“这……不可能吧?” 皓惟也是一头雾水,他还想把这两人带到深蓝洞府,再借机给留守的妖兵传信来解救自己呢。现在自己的计划还没展开,妖兵就追过来了,难道老天真的对他特别厚爱,不忍心看他这个虚耗一族的天才落难? 苏纪冷冷地看着皓惟,仔细地观察了皓惟的表情,才缓缓收起了剑,转身对宣子方道:“这只妖确实没有那个能力,问他也是白问,算了。”说完,苏纪转身去林子里把敖驰和释婴揪回来,也不管这两只兽如何表示抗议,手段粗暴地把这两只扔到了飞行法宝上,又用酒葫芦把皓惟装了起来,“走吧,追兵就要到了。” “嗯!”宣子方盘膝坐在苏纪的飞行法宝上,有些好奇地观察起来。这件法宝并不是平时苏纪使用的飞剑,而是像船一样的法宝,飞行起来比飞剑更为平稳,而且速度也并不慢,可是一个时辰就要消耗一块上品灵石,简直是奢侈!之前赶路的时候苏纪没有拿出来,大概是认为不需要用到这件法宝。 只是现在宣子方浑身难受,苏纪许是心里过意不去,才拿了出来。 宣子方抱着释婴,盯着苏纪腰间的那个酒葫芦:“师叔……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件法宝的,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早知道你有这样的宝贝,之前赶路的时候就该拿出来啊,带着那只虚耗拖慢了不少时日。” 苏纪微微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这个不过是在琳琅阁中兑换来的,你积分那么低,自然无缘得见高阶的法宝。”看宣子方一脸的愤愤之色,苏纪又道:“不过这是个小型的炼妖炉,像这只虚耗,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化成水了,得隔一段时间把他放出来透透气才行。” “炼妖炉?!”宣子方眼馋地看向苏纪,吸了吸鼻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炼妖炉可将妖气转化为最纯正的灵气,这法宝在妖都简直是得天独厚啊……师叔这次出门准备得可真充分武道仙魂最新章节。” 苏纪缓缓敛起笑意,认真地看着宣子方道:“因为此行凶险异常,我本不欲带上你的,只是想到你一个人……也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修为会涨了那么多,但见你自保无虞,我也能放下心来做我该为之事了。答应我,若是遇到危险,不要勉强自己。” “师叔……” “师叔也是为了你好。”苏纪语气淡然,却带着一股无法反驳的气势,“我会担心你。” “师、师叔……”宣子方愣愣地看着苏纪,心里既有些酸涩又有有种满满涨涨的感觉,脸颊飞上两抹红晕道:“这算是告白吗?” “咳。”苏纪移开视线,把酒葫芦丢给了宣子方,略显生涩地转移了话题:“你既是喜欢,这东西就交给你了。每隔一个时辰把那只虚耗放出来,别让他轻易死了。” 宣子方接过酒葫芦,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脸上还是一副偷笑的模样,嘴角弯起:“知道了。师叔,眼下妖兵追了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去深蓝洞府。”苏纪道。 “为啥啊,那里不是很危险么,而且岸上还有妖兵驻守……”宣子方满脸疑色,按照皓惟的说法,深蓝洞府不日就将彻底现世,岸上驻守的妖兵也比往日要多。更何况,深蓝洞府所在的湖泊中还有复活的妖尸,光凭他们两人,别说进入洞府了,光是摆脱妖兵都很成问题。再者,深蓝洞府的方向和他们最初的应龙潭方向相反,现在再折回去,更容易碰上追兵。 苏纪道:“既然大部分前来妖都的人都是为了深蓝洞府,我们何不就在那里守株待兔?” “你是说……那个魔族的使者?” “嗯。” 深蓝洞府不过是次要目标,苏纪的主要目标还是以查探魔族的使者为主,这新魔皇的使者周旋在各大修真门派之中,虽然不知道魔族在打什么主意,可是多了解一分就能多防范一分,青崖真人的看法还是颇有先见之明的。在重大决策上,青崖真人都没有出过错,所以不仅仅是一般的无上宗弟子对掌教十分信服,就连苏纪这般的掌教座下的首席弟子,也都对青崖真人的话从不质疑。所以,当青崖真人说苏纪吸收了掌教印信中的能量后若是与别人双修会对那人的身体有影响,苏纪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深信不疑的。 而事实却是,他俩双修了,可宣子方却一点事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宣子方还以为青崖真人是看不顺眼自己,才故意不让师叔和自己双修的。 可是再仔细想想看,宣子方觉得他跟青崖真人也没有多大的仇啊,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嘛。总不可能是因为他拐走了人家最喜爱的弟子,青崖真人就要用这个报复吧,好歹青崖真人也是宣子方的太师父,就算真的偏心眼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也不会这么坑人的吧? 青崖真人肯定有什么隐情是没有和苏纪说的,而这一点,想必苏纪自己也发现了。 宣子方偷偷打量了苏纪一眼,师叔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趴在宣子方膝盖上的小奶猫打了个呵欠,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宣子方的膝盖,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真想不到你们双修都修了那么多次了,居然还跟刚刚搞对象一样那么……纯情,真是一对奇葩。不过这种事情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也说不了什么,我只是想说,以后你们眉来眼去的能不能换一个地方?’ “……师叔他只是感情内敛而已……”宣子方明显没多少底气道。 ‘嗯,在床上有多热情,在床下就有多内敛。’释婴不怀好意地总结道。 苏纪一回过头,正好看到宣子方红着脸在发呆,不禁皱了皱眉:“子方?” “唔?”宣子方忙回过神,“师叔……” “我见你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应该不是我多心吧最强保镖。”苏纪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没有啊!”宣子方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无辜一些,毕竟释婴的事情一时半会还说不清,宣子方还不打算现在就告诉苏纪。说到释婴,宣子方想起苏纪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魔族,他们之间的一些小误会也解开得七七八八了,宣子方便从脖子上的那颗坠子中取出一枚玉简:“对了师叔,这是……这是我上次在雪山中灭了那三个魔族之后得到的,看样子应该是魔族修炼的功法,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其实那是他从释婴手中挖出来的。 苏纪看了宣子方一眼,接过宣子方手中的玉简,只用神识看了两眼,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了。 “很有用。”苏纪简洁道。 “嗯,有用就好。” 魔族的修炼方式自成一体,与妖族和修士都不同,是以其他四族的恶念为食。这枚玉简,是释婴将魔族初阶修炼的功法以神识传给宣子方后,又被宣子方录到了空白的玉简中,里面不仅有这份功法,还有释婴告诉宣子方的那部分上古的历史,是以苏纪的表情会这么严肃。“你可看过这里面的内容?”苏纪问道。 “没看过,这应该是魔族的功法吧,我是修者,又不是魔修,对我的帮助不大。”宣子方睁眼说瞎话。 苏纪叹了口气,揉了揉宣子方的头顶:“这当中还有一些内容,需要去和掌教印证才行,你没有贸然去看这玉简,也是正确的。” “哦……” “你……”两人同时开口,却见苏纪的反应更快些,他双眉微微蹙了下,对宣子方道:“妖兵追来了!” 宣子方不比苏纪的反应慢,他的神识可覆盖更大的范围,只是刚才和师叔说话的时候难免心虚,一时分了心。这会儿再定下心神,宣子方皱着眉发现,他们特意绕远了路,却还是被妖兵堵在了必经之路上。 这很不寻常! 炼妖炉已经将皓惟身上那微弱的妖族气息全部隔绝起来了,按理来说,哪怕是妖族中最擅长追踪的妖也不可能追查到他们的踪迹。 除非…… 除非对方是追踪他们而来的! 宣子方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瞄了眼苏纪,发现对方和他一样,脸上都不怎么好看。能够得到宣子方神识印记的人并不多,整个无上宗用十根手指数都嫌多了,苏纪也是同样,更何况苏纪的神识印记和百年前相比已经不一样了,知道苏纪新的神识印记的人还全在无上宗。这么说来,追的上他们的人,肯定还是冲着宣子方来的。 “难道是梁双?”宣子方咬了咬下唇,当日他把梁双交给了敖驰,不死也是个重伤吧,应该不会有力气再跑出来蹦跶吧? 宣子方真后悔把自己的神识印记跟梁双交换了,要不是那时候他觉得好歹大家结伴同行了那么久,算得上是朋友了,何况他若是日后需要什么丹药法宝,还可以联系梁双帮他找,这才交换的。没想到,梁双会叛出无上宗…… “应该不是梁双。”苏纪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 “那会是谁?” 苏纪冷然一笑:“迟早也是会碰上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 74请你把他还给我 不是梁双,那会是谁? 宣子方一直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除了他们在七叶堂追查筑基丹时意外救下了被刘岷追杀的那个修者,还有司徒师兄以及宣子方名义上的师父陆璟坛和苏纪的师父青崖真人以外,再没有人有宣子方的神识印记了。 神识印记这种东西,不是刚修真入门就能有的,这是在神识境界构筑起来以后,融合自身灵力与意志才会有的东西。和现代的人到了十六岁才能去领身份证的道理一样,在没筑基前,宣子方根本连神识的使用都不熟练,更别说凝成印记给别人了,要说是宣子方穿来前那个倒霉的炮灰渣攻自己弄出来给别人的,根本就是扯淡。 宣子方还在想,而在他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别人就帮他省下了思考的工夫。 因为,这个别人不是一般的路人甲,他身后是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妖兵,这些妖兵由于忌惮苏纪和宣子方二人,只是面目狰狞地握着手中的兵器严阵以待。可这人,却连一丝紧张之色都没有,白衣飘飘,举手投足皆如流水行云,令人赏心悦目,他看都不看身后的妖兵一眼,迎着苏纪的飞船凌空走了过来。 宣子方趴在船舷上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喻初尘?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苏纪的脸色彻底变得比锅底还要黑,仔细一看,师叔额角的青筋都若隐若现…… 宣子方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一动,宣子方连忙解释道:“师叔!我没有把自己的神识印记给他,真的!”宣子方没有撒谎,在炮灰渣攻和喻初尘关系良好的时候,那会儿的宣子方还没有筑基;而在宣子方穿过来以后,一则是他对白莲花没多少好感,二则是他对自己笔下人物的认知令他信不过喻初尘。 苏纪没有理会宣子方,只是目光一直都放在喻初尘身上,他声音低沉而冷淡道:“背叛宗门的人,居然还敢出在我面前?” 喻初尘微笑着,压根没有搭理苏纪,视线牢牢地锁定在宣子方的身上,眼里不言而喻的全是满目的欣喜。 被这种太过露骨的视线弄得浑身鸡皮疙瘩的宣子方狠狠地抖了抖,发现除了喻初尘的视线以外,还有另一道如刀子般冷飕飕又锋利无比的目光扎得宣子方头皮发麻。回头一看,苏纪的脸色已经差得连宣子方这个写手都形容不能了,吓得宣子方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抱紧了释婴,决定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掺和在这两人的交锋当中。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释婴及时地砸吧着嘴点评道九鼎神皇最新章节。 “你够了啊,别再给我添乱了!”宣子方咬牙切齿道。 虽然是把脑袋缩了回来,身体也被船体挡住了,但苏纪和喻初尘的对话还是被竖着耳朵听的宣子方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 喻初尘:“苏师叔,百年不见,气势远胜从前了。”宣子方在心里吐槽道,白莲花什么时候说起话来这么客气了,就他所见,这个喻师弟每次和他说话要么是深情款款,要么是委委屈屈的,哪里这么正常过?该不是对师叔有企图吧? 苏纪:“你也不枉多让,百年前,你不过是个连筑基都没有到的外门弟子,如今看来,你似乎在魔修中混得不错。”等等……为啥师叔也变得客气起来了? 喻初尘摇了摇头:“师叔此言差矣,当日你和宣师兄都误会我了,我并非魔修门派潜伏在无上宗之人,何以你们对我处处提防却看不到那位大名鼎鼎的师叔祖?道灵犀才是你们无上宗的背叛者,我不过是浑水摸鱼而已。” 苏纪冷笑:“那你又是什么人?” 喻初尘嫣然一笑,笑得勾魂摄魄,笑得倾国倾城:“我乃师叔你遍寻不得的,魔族之人。” “喵!!” 苏纪和宣子方还没说什么,释婴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两条尾巴直挺挺地竖着,显示对喻初尘的敌意那是相当的大。看着释婴那副仿佛面对的是自己杀父仇人一般的警惕和仇恨的神情,宣子方抬了抬手,想顺毛,却觉得自己要是摸下去了,搞不好会被释婴当做发泄,被咬了就不好了。 ‘胡说!胡扯!口胡!他根本就不是魔族!真当我大魔族的人都死光了不成,魔族哪里是这个样子的!’释婴烦躁地在船壁上磨爪子,目光森然,锋利的爪子把可怜的船壁抓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宣子方,给我灭了这个人!现在,立刻,马上!’ “……”宣子方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抚一下释婴来得莫名其妙的脾气,“那个,释婴,你先冷静一下……” 释婴根本不听他说,‘让他给我消失!消失!日后再见到这种打着我魔族旗号招摇撞骗的人,你全都给我灭了,一个不留!’ 宣子方直觉这件事透着蹊跷,他皱了皱眉,道:“虽然我也觉得喻师弟不像是魔族,但是我们总要问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吧,你突然间反应这么大,这么激动干什么?” 释婴原本还在拿宣子方的衣摆磨牙,听到宣子方的话以后,耳朵支了起来,动了动,眼睛恢复了几分清澈。 可宣子方能看得出,释婴的表情可一点都没有好转。 ‘这个人,可不简单。’过了良久,释婴恹恹地窝在宣子方的怀里道。 宣子方安抚住了释婴,又去偷听苏纪他们的对话。 苏纪道:“你是魔族?” 喻初尘语音轻柔,少年般还带着些许青涩的嗓音不温不火道:“正是,此番前来妖都,是代表魔皇陛下与妖族商谈事宜。没想到,我会在这里遇上师叔和……师兄。”喻初尘的目光又看了那飞船一眼,虽然不见宣子方的身影,他的视线却仿佛透过了船体,深深地看着宣子方。 苏纪学着宣子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你藏得可真够深。” 喻初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魔族感应天地而生,我本就没有修者灵根上的天分,在无上宗自然入不了内门,师叔又如何能深入了解我呢?”喻初尘的留白把握得很好,在苏纪目光渐渐变深的时候,适时又道:“还请师叔不要误会了我师兄,我不修元神,无法用神识印记,何况师兄也没有给我重生末日霸途。而我却能在千里之外就感应到师兄,只是因为,我记住了师兄的味道。” 说完,喻初尘舔了舔唇,似乎在回味什么,嘴角弯起。这一幕,看得苏纪想祭出锋雪剑,幸好宣子方看不到。 宣子方听完喻初尘的话以后,还奇怪地看向释婴:“喻师弟……难道真的是魔族?魔族可以记住人的气味?” 释婴犹豫着,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了喻初尘的半句话,‘魔族中确实有能以气味寻物的,但是,他说的‘味道’究竟是不是气味,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绝不承认这个喻初尘是我魔族之人。’ “你好像对他有很大的敌意?”宣子方问。 释婴奶呼呼地喵了两声,刚才抓狂的时候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现在除了神识过人以外,其余的都跟普通的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猫一样,运动太过,就会累得四肢酸软,连动都不想动了。释婴抬了下眼皮,‘不止我,你师叔不也是……’ 宣子方心想,你们对喻初尘有敌意可不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啊。 那头,苏纪又冷声问道:“魔族现如今可是要与妖族沆瀣一气?你带了那么多妖兵过来,是想用我和子方来增加你们谈判的筹码?” 喻初尘道:“师叔误会了,我与梁双那等小人怎能相提并论?我不过是答应妖族之人说出你们的行踪罢了,我不插手,想必这些妖兵也奈何不了师叔。何况,我之所以在这里,是想请师叔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 “请把师兄还给我。”喻初尘坚定道。 苏纪冷笑:“子方他是他自己的,不是什么人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他的去留。” 喻初尘摇摇头,看起来十分固执:“他不是你的,但他是我的。我已经错过他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否则……”他拖长了声音,似乎有些担忧,却又下定了决心,直直地看着苏纪:“总之,把他交给我。师叔,我想你应该不会希望魔族将无上宗踏平了吧?” 苏纪始终冷着一张脸,听到喻初尘这样的话,直接握上了锋雪剑,剑尖锁定喻初尘:“你可以试试。” 飞船内,宣子方僵直着背脊,偷听这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话,觉得他们说的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 宣子方知道,喻初尘对他可能有种求而不得的执着,但他从来没有表现得像这般强硬,甚至敢威胁苏纪。到底是喻初尘回归魔族,让他有了底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宣子方只觉得脑子里多了许多问题,全都没有头绪。喻初尘这么强烈的情绪来得太奇怪,宣子方总觉得这样的喻初尘实在陌生,反而让他有种不能缨其锋芒的感觉。 “师叔……既然他不打算插手妖族事物,我们就不要跟他继续废话了吧?”宣子方想了又想,最终以神识传了句话给苏纪。 结果换来的是苏纪一记冷到冰点以下的目光:“你不希望我和他动手?” “动静太大了,不好……吧……” “我明白了。”苏纪打量宣子方的视线,仿佛头一回认识宣子方似的,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等、等等!你明白什么了啊……”宣子方想去追问,可苏纪再没回过头,锋雪剑剑光闪动,天地一片苍茫,就连天际的妖火都黯然失色,湮没在漫天凌厉的剑意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师弟,你就在痴汉的路上好走不要回头了,挥手帕~~~ ------------ 75放走 完了,师叔是真的生气了。 宣子方竟然觉得自己有一丝的心慌,明明穿的衣袍就是一件防护力强的法宝,可他还是觉得从身子里泛出一股冷冰冰的感觉。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苏纪的剑意,这是他自己从内心深处产生的冰冷,让他在那一瞬间有种绝望的感觉,足底手心全是汗,可他一点都没觉得热。 宣子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像话,他修为还比师叔要高呢,可一见了喻初尘就把这个大麻烦丢给了师叔,自己躲进了船舱里。他要是苏纪,他也会生气的。更何况,宣子方还很清楚,喻初尘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地站在苏纪面前跟他谈论起宣子方的事情也不怎么客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没有彻底而明确地拒绝喻初尘。 不说苏纪,连释婴这个和喻初尘才初次见面的家伙都那么讨厌喻初尘,可宣子方对喻初尘实在是恨不起来,他们俩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在得知喻初尘是魔族那边的人之前,宣子方和他也没有利益冲突,尽管他不喜欢白莲花的性格,可是他也没有必要对喻初尘防得跟什么似的……甚至在面对喻初尘的时候,宣子方心里还是隐约有点过意不去的。 谁让渣攻和白莲花受在原文当中是一对的呢,自己还是亲爹呢,拆了自己写的西皮,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这就导致外人看到宣子方采取的作为时,会误认为他真的跟喻初尘有什么暧昧。 “我要是师叔,我大概也会生气的……”宣子方喃喃道。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宣子方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可是他隐隐觉得,如果真的放任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他对喻初尘的态度还是那样的话……那么,他和苏纪说不定真的就完了。宣子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想到苏纪有可能会在这里和他说分手,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捏着一样难受。 外头的妖兵全被苏纪狂烈的暴风雪折腾得非死即伤,原本喻初尘带来的这队妖兵就和巡逻兵差不多的性质,比一般巡逻的妖兵数量上要多一些,可里头没有真正的强者,唯一值得忌惮的就只有实力莫测的喻初尘,而喻初尘也说过,他不会插手。 喻初尘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苏纪如同切瓜砍菜一般的把妖兵全灭了,他还抱着手臂在欣赏。中途有个受伤的妖兵眼见情况不妙侥幸逃出了剑意覆盖的范围,想要去找钩蛇报信,被喻初尘发现,少年脸上漾着圣母的笑容,转瞬就掐断了那只妖兵的脖子,相当的简单粗暴抗日兵王最新章节。 宣子方走出船舱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喻初尘对妖兵做的那一幕,呆呆的盯着喻初尘许久。 喻初尘见他出来,眼中对妖兵的那股鄙夷和轻视全数收起,小心翼翼地对他笑了笑,笑容中却又有种志在必得的坚定。他不顾苏纪还在宣子方的身侧,凌空快步而来,就在即将抓到宣子方衣袖的时候,苏纪的锋雪剑就横在了他们之间。 不过,喻初尘丝毫不在意,只是看着宣子方,眼中着深深的痴迷:“师兄……你是来跟我走的吗?师兄,我知道你放不下这个男人,但是我可以等你的……” “不。”宣子方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应喻初尘道:“我出来,是不想把什么麻烦的事情都交给师叔,师叔说得对,我是我自己的,我得对自己负责。” “那――”喻初尘的脸色微微一变。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出来就是想和你说……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宣子方微微握住了双拳,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喜欢我也好,恨我也罢,都与师叔无关,还请你不要迁怒无上宗。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力承担。” 喻初尘怔怔地看着宣子方,用力地消化刚才说的话。过了许久,才露出一抹苦笑:“为什么不喜欢我?”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宣子方狠了狠心道。 喻初尘听着这番诛心之语,笑容却越发的变大,笑声中透着苍凉之感。过后,他收敛起笑容,微微眯着眼道:“师兄,有些事情,不是你决定,便是你说了算的。即使你对我无情,今日,我也是定要带走你的……” 宣子方瞳孔微缩,身体比他意识得更快进入警惕的状态,全身的灵力都调动起来了。况且他身旁还有一个苏纪,苏纪可不是那些不堪一击的妖兵,锋雪剑在喻初尘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刺出去了。 然而,锋雪剑刺中的竟然是一个残影…… 宣子方眉峰一蹙,翻手挥起了桃魂扇。桃魂扇不仅仅是一件可用作迷阵阵眼的法宝,它里头还有一柄细剑,纵然这柄剑还没来得及加固禁制,只是一柄中品的剑,可用在宣子方手中,发挥的价值也比一个筑基修者使用的要高! 叮―― 桃魂扇的细剑与金属碰撞发出一道尖锐的声音,待火星变淡,宣子方才看清了眼前的对手。 喻初尘手中也握着一样东西,不过那东西的形状却是个奇怪的圆,圆环的外层是锋利的刀刃,所以与桃魂扇的细剑碰撞时才会有这么强烈的观感。而同时,宣子方在法宝撞上的时候就释出了自己的灵力,庞然充沛的灵力如潮水般灌入桃魂剑中,渐渐压了那圆环一头。 喻初尘的修炼路子十分诡异,宣子方不用求证就能确定他肯定用的不是灵力。可看样子,也不像是魔气,或是死气。宣子方和刘岷交过手,也在安绥城中和某个魔修老前辈打过交道,他们却都没有喻初尘给宣子方的这种感觉。至于魔气,魔皇释婴身上的魔气应该说是最浓厚纯正的了,即使这个魔皇暂时被后起之秀撸了下去,可喻初尘要是魔族的话,应该也会像宣子方此前接触过的那些魔族一样,有类似释婴身上的气息…… 然而,都不是。 这或许也是释婴对喻初尘如此反感的原因,说自己是魔族,却用的根本不是魔气,身上一点魔气都不沾。 真正和喻初尘交手之后,宣子方才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喻初尘。 喻初尘的修为或许没有宣子方那么高,可是他的身法却十分的快,说是快如闪电也不为过噬龙帝。他能避开锋雪剑,自然也能避开桃魂剑,而且他手中的那个圆环相当的古怪,在苏纪封住了他的退路的时候,那圆环竟然还能一分为二,切断了苏纪的剑意。宣子方又在他身侧虚刺出一剑,借机布下迷阵,也被那圆环打断了施术,七枚圆环排布在空中,正好是北斗七星的排布!以七星破五行迷阵,恐怕就算有人知道这个原理,也未必有这个打断施术的速度…… 喻初尘身影如游鱼般难以捕捉,而宣子方和苏纪二人修炼的功法中没有一部功法能与喻初尘相比,当剑尖接近喻初尘时对方就成了一片残影,随机又会在不知道哪里出现…… 更为棘手的是,喻初尘对阵法竟也十分精通,脚下踏着的步子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含了一定的规律,只可惜交手的速度太快,宣子方还来不及研究…… 这样下去的话就算能打退喻初尘,宣子方和苏纪也要耗费一番功夫。 苏纪见状,干脆收起了锋雪剑,只看宣子方和喻初尘的对攻,一边用冰雪剑意将两人四周围出了个圈。圈子在不断缩小,眼看着喻初尘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宣子方也越来越得心应手的时候,宣子方却看到喻初尘又笑了。 快不及眨眼,喻初尘便抢身到了宣子方的跟前,宣子方身上缭绕着浓郁的灵气,有这层防护,他还不至于大惊失色,但脸色也是很不好看。“唔……”宣子方忽然微微睁大眼睛,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就在苏纪把宣子方单独提溜出来,用冰雪剑意想要围死喻初尘的时候,宣子方痛苦地皱起了眉。 “子方?”苏纪也没撤下逼近了喻初尘的剑意,伸手捞过了宣子方,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有……什么……”宣子方眨了眨眼,他只是突然觉得提不上劲而已,缓过气来就好了。 宣子方靠在苏纪胸前,道:“应该是喻师弟做了什么手脚吧……” 苏纪冷冷地看向了喻初尘。 喻初尘兀自在笑,神情又有些落寞:“我已经说过了,师兄。你是我的,必须跟我走,否则,你会比刚才那样还要痛苦一万倍的。” “是魔族的阵法吗?”苏纪紧紧地皱着眉,同时,冰雪剑意也在喻初尘身上造成了大大小小的皮外伤,苏纪冷声道:“没有解法的话,你也就没有存活的价值了,不说吗?” 宣子方按住了苏纪的手,抿了抿唇:“等等师叔,你把他放走吧,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只要留他一条命就好。毕竟,魔皇的使者若是我们都熟悉的人,对我们而言也更为有利。”宣子方说完这番话,喘了口气,按住胸口,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喻初尘就这么被苏纪放走了,苏纪虽然对宣子方明白拒绝喻初尘话感到满意,可是他看到宣子方和喻初尘斗法到最后的时候那提不起力气来的样子,又有点烦躁。 ‘像仙族的体质,但仙族不可能用不了灵力。身法上更接近魔族,可他身上又一丝魔气都没有,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藏得太深,恐怕只有恢复真身才能确定这点。’释婴在识海中对宣子方道,‘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最后那个誓约之力发挥了效用,可能你就真的要被此人不明不白的骗走了。’ “什么?难道喻师弟真的没有对我做什么吗?”宣子方疑惑道。 ‘没有,他应该是想对你做什么,并且以为他已经成功了,可是他想错了。他以为用契约之咒就能套住你,但是在更强大的契约之前,他的点契约根本不够看。’释婴不屑地喵了一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道,‘你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应该是你那师叔造成的。’ “不会吧……”宣子方怔了怔,“跟师叔双修难道真的有后遗症?” 正和释婴交流着,宣子方就看到苏纪推门而入,脸上写满了担忧。 ------------ 76安全感 听完释婴摇头晃脑说出来的判断后,再看了看神色有异的苏纪,宣子方觉得自己的内心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奔跑而过。尽管,虽然,事实上释婴的解释能打消师叔脸上流露出来的担心,可是这种事情……宣子方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在苏纪目光的注视下,宣子方还是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道:“其实……我也没出什么事……” 苏纪看了他一眼,宣子方两腿还有些发软,脸色虽是由白转红了,可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样子:“没什么事?” “释……哦,我是说,师叔,以后我们不要总是双修了。”宣子方纠结了一会儿,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脸色却越来越红。 苏纪犹豫不定地看着他:“果真如师父说的那样……双修对你的身体……” “不不不……太师父说的话是在坑你呢,哪有他说的那样严重!”宣子方连忙摆手,瞧见苏纪在听到他说青崖真人坏话的时候难得的没有露出严肃和责备的神色,像是得到了鼓励般,嗫喏两声又道:“其实我是……是吃撑了……” “嗯?”苏纪仿佛没听懂,又疑惑地看了宣子方一眼。 “就是做的太多了才会消化不良的好吧!”宣子方恶狠狠地瞪了苏纪一记,扁着嘴看起来很是委屈,又有些羞涩:“师叔,你每次都泄出那么多……阳|精,也不怕肾亏!太师父估计是知道你这个毛病,才让你不要总是和我混在一起的……” 苏纪若有所思地看着宣子方:“那为何此前你从不曾……吃撑了?”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苏纪的语气尤其暧昧,瞥向宣子方的视线中还掺杂了一丝宠溺。 宣子方抓了抓头发,无奈地说:“你也不想想以前你还是筑基,现在都金丹了!而且那部明妃卷被你改得面目全非,效果太好了有木有!”那效果何止是好,饶是宣子方元婴级别的身体,也装不下那么多的灵力,还没来得及转为自身灵力的那部分阳|精就只能存储在宣子方的丹田中,而宣子方的身体又早已习惯了双修,只要他一运功,丹田中的那一部分也会自行转化。 其结果就导致了宣子方根本用不着那么多的灵力,用了一小部分,却补上了好几倍的灵力,换成是谁都会吃不消的小狐狸,别闹!。 “哦?真是这样?”苏纪慢慢靠了过来,一手揽住宣子方的腰,另一手则轻轻覆在宣子方的小腹上。 “唔……”两人这样的姿势实在太那啥了,宣子方想挣扎,却被苏纪不由分说地按住。那只大手传来了丝丝缕缕的灵力,有点暖洋洋的感觉,灵力与宣子方丹田中还来不及转化的那部分阳|精相呼应,竟让宣子方又隐隐有了感觉。宣子方推了推苏纪,红着脸道:“师叔……你快让一让!” 苏纪奇怪地盯着他道:“让什么?我在帮你检查。” 师叔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些会让人误会的话好不好…… 宣子方只好小声地在苏纪耳边解释了两句。 苏纪听完后,只是笑了笑:“怕什么,师叔帮你……”说完,那只覆在宣子方小腹上的手便缓缓下移,隔着衣料,握住了宣子方慢慢抬头的物事。 苏纪的手比宣子方的略显宽大,手指修长,指尖微凉,包裹住宣子方的时候手指有力而稳健地上下撸动,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宣子方几乎被苏纪圈在怀里,后背就靠着苏纪,似乎还能感觉到苏纪胸膛中有力的心跳声。 那张十年如一日的冷若寒霜的脸上也多了一些温和,甚至,宣子方竟然觉得师叔专心为自己撸|管的时候格外的动人。“嗯……”想到这里,宣子方就忍不住呻|吟起来,胯|下那硬物又硬了几分,而苏纪也体贴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渐渐的,宣子方的裤子上濡湿了一滩,快|感越来越强,可是他却总觉得还有些不足,慌乱之中扯下了自己的裤子,刚要自己去纾解的时候,又被苏纪按住了手。对上宣子方茫然的眼睛时,苏纪只道:“我来。” 然后,宣子方就涂了苏纪满手。 “咳,师叔……我……”宣子方缓过劲儿来,张了张嘴,喘着气道:“我不是故意的。” 苏纪也不在乎,只是手掌一翻,竟是递到了宣子方的面前:“吃下去,让我看看,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的那般……” 面对苏纪的目光如炬,还有他低头低语时那磁性又低沉的嗓音,让宣子方觉得口干舌燥的,居然脑子浑浑噩噩起来,真的握住了苏纪的手腕,低头伸出了舌头,一点一点地舔去了苏纪掌上的浊液。那东西味道并不好,可膻腥味中又混着苏纪身上的男子气息,让宣子方不知不觉如同着迷了一般,转眼间就把苏纪手上的浊液舔了个一干二净。 耳边是苏纪的低笑:“味道当真如此好?” 说着,苏纪猛然分开了宣子方的双腿,把宣子方换了个方向,让宣子方面对着自己。 随后苏纪弯下腰,饶有兴致地弹了弹宣子方腿间疲软的事物,然后张口含住了它。 宣子方瞪大了眼睛,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苏纪的唇舌炽热如火,又柔软得不可思议,原本泄过一次之后宣子方已经有些疲累了,可是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又觉得浑身的热量都涌到了下腹,那物事的顶端也汨出了些水。 苏纪握着宣子方的根部,吐出那东西,眼底有些笑意:“好像是还不错。” 什么还不错? 当宣子方意识到苏纪意指的是什么时,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苏纪了:“师叔!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一点都不像是我的师叔了,我那个冷心冷情不苟言笑的师叔呢?! 苏纪仿佛听出了宣子方未说完的话:“那……我应该是什么样的?”说着,手又缓缓往下移,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盒药膏,还是他上次完事后就把释婴坠子里的药膏揣在身上了,挖出一块膏药涂在手上,动作相当利落地侵入了宣子方的身后逆天最新章节。 宣子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顶,话还没说出来就噎住了,喘了好几口气,才攀上了苏纪的脖子,枕着苏纪的肩膀道:“算了,我也知道……师叔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人,要真像我师父那般对什么人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受不住了……” “嗯,你能这么想,很好。”苏纪浅浅笑道,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他本就和宣子方才做完没多久,那个地方还敏感柔软得很,不费多少功夫就用手指将那里拓开,膏药在肠壁中化开,黏糊糊湿哒哒的,苏纪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抽|出手指,换上自己的肉|刃。 “啊……”被那滚烫的东西进入时,宣子方浑身痉挛了下,眼角泛红,气不过地咬了咬苏纪的肩膀:“轻点!” “还学会命令我了?”苏纪眼中满是戏谑,吻了吻宣子方的唇,道:“我倒不知,原来子方对我还有这么多不满,师叔若不卖力些,岂不是什么人都能从我这里把你拐走了?” “什、什么啊……”宣子方诧异地看向苏纪,只见苏纪说话虽然是充满玩笑的意味,可他眼中却闪烁着认真的精光。那一瞬间,宣子方似乎明白了什么,或许他把苏纪想得太强大了,却忘了他也是一个人,也会患得患失,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坚定。更何况,苏纪经历过一次背叛,更害怕失去,尤其是面对宣子方那张和渣攻一样的脸时……只是这种担忧,他从来都放在心底,并未表露出来,任何人都看不出。 但是这次…… 说起来,宣子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喻初尘,要不是他突然出现,突然说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还动手想要把自己抓走,师叔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吧……苏纪害怕得到,得不到就不会失去。若说以前,苏纪给宣子方的感觉是把他把自己当成了所有物,闯了什么祸就用身体来惩罚,让他下不了床……但现在看来,苏纪是真的喜欢自己,在雪山刚见面的时候,他会因为害怕自己和喻初尘有什么而远远避开自己;也会因为青崖真人一番不知是真是假的话硬是忍着不去碰自己;现在,更是担心自己会真的被那喻初尘打动,而迫不及待寻求安全感…… 其实,师叔,在某些地方,也挺可爱的嘛。 宣子方嘴角噙着笑,用力地裹住了苏纪,低头贴在他耳畔道:“师叔,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喜欢你……” 苏纪被他这突然一夹,差点泄在里头,惩罚性地打了宣子方屁股两下,然后揉着宣子方的臀瓣道:“知道了,别夹那么紧,你又想吃撑了不成?” 宣子方脸色更红,咬着苏纪的肩膀不说话了。 苏纪顶弄的动作越发的大,甬道内的巨物也肿胀了好些,头部不住地挤压令宣子方为之疯狂的那一点,宣子方只觉得自己快散架了,腰杆酸软得不行。“师叔……师叔……你慢点……”宣子方颤声求饶道。 “好。”话是这么说,苏纪却只是温柔地吻去了宣子方眼角的腺液,胯|下的动作则好像比方才还要剧烈。 宣子方失神地瞪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苏纪,然后在自己泄了第二次后慢慢找回神智。苏纪也缓缓地退了出来,拨开宣子方汗湿的头发,充满怜意地亲了亲他的额头:“为了子方,师叔可是忍得辛苦,不说些什么吗?” 什么叫忍得辛苦!不就是忍住没有射吗,该吃的不还是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 举报君不要来俺家啊(/tДt)/ 我也不知道为啥剧情会发展成这样……捂脸…… ------------ 77赶路 陈临风一直觉得追云堡是个很……很奇葩的地方。 主要是因为这里基本上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 堡主虽然武功高强,名震天下,但那都是在外头。在家里,堡主就是个儿奴,被那个宝贝疙瘩儿子压着翻不了身……陈临风和那些个师兄弟们不一样,好歹也是“官二代”了,这点小秘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堡主就是年纪再大也不可能三天两头的闪了腰吧? 这便是陈临风第一个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父子相|奸,周围的人居然一点都不诧异! 被小临风问急了,他娘就会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脑袋:“乖,长大你就知道了。” 二当家看起来是个斯斯文文书生样儿的人,可他成天拿着本龙|阳图研究,险些瞎了小临风纯真的眼睛。 并且,二当家的姘头是朝廷浊刀署的捕头。 他们追云堡好歹是个江湖中地位还不低的世家门派吧,和所谓的朝廷鹰犬有关系,以后走江湖的时候岂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临风的娘就会怜爱地抚摸着他的脑袋:“你先云师兄还是魔教教主的侄子呢,可惜当年魔教教主争不过咱们堡主,只能暗寄一颗芳心……” 口胡! 娘亲你以为我没有见过魔教教主吗,就先云师兄那个小身板你也好意思歪曲成三角恋,当年堡主和教主分明是在争师兄的抚养权! 好吧,有先云师兄那个例子,二当家张叔和一个捕头爱得死去活来的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指摘的了。 连魔教都不敢轻易动追云堡,背后还有个朝廷的浊刀署,自身的实力也很强。这么想想,除了这些长辈们比较奇葩一点以外,追云堡的发展前景貌似还是很不错的。 陈临风家的院子和三当家方叔他们家的院子毗邻,两家的关系很不错。 据说他娘当年临盆的时候来不及请稳婆,还是方叔过来接生的……追云堡的三当家武功或许不是那么高,可是医术是没话说的,据他所言,他还给马、羊、兔子、小鸟接生过。 临风嘴角抽搐,小鸟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吧? ……总之因为接生的事,方家和陈临风他们家的关系更亲密了。之所以说更亲密,是因为方永和临风的娘骆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追云堡如今的当家和长老们,除了入赘的韦叔叔以外,全都是青梅竹马。 陈临风的爹陈述忠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素做事没什么大主意,都听他娘的。 娘亲当年二十五了才嫁给了爹,估计是年纪太大了嫁不出去才找了个老实人勉勉强强凑合过的霸道王爷俏王妃最新章节。不过,看他们平时相处的样子,好像感情还不错。 就连给孩子起名字都听娘亲的建议,让给他们两兄弟接生的方永起名。 是的,没错,陈临风还有一个哥哥,他俩是双胞胎。 真不知道他们的爹是怎么想的,居然应下了方永给他们兄弟俩起的名字,而且那个不靠谱的娘竟然也说名字不错。 方永起的名字就是个成语拆开了罢了…… 玉树临风。 不得不说,长辈们的愿望是好的,追云堡似乎也没有起个贱名好养活的习俗,这就导致了兄弟俩一个阿玉一个阿风地叫。结果,双生子长到了十八岁,两个人加起来连“玉树临风”的边儿都摸不着。 一个确实如名字般小的时候玉雪可爱,长大了也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可是在陈临风十八年充满盐碱水的生活中,他实在无法信誓旦旦地说他哥和外表看起来一样是个好人。 另一个从小就没看出有半分可爱,就连娘亲都觉得他长相略凶恶,同龄的小朋友见了他立马扯起嗓子嚎哭……这另一个说的自然就是陈临风。 撇开两兄弟的内在不谈,外表还是很过得去的。 隔壁的方叔还感慨过,如果以后家里有个女儿的话,就直接从兄弟两当中挑一个当驸马了。 结果三年后,方家生出来个相貌精致艳若桃李的,可惜是个男娃娃。 男娃娃的名字叫方然。 方然的娘亲在嫁到追云堡之前是个武林世家的大小姐,还在闺阁中就已经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嫁来之后更是一手操办起了追云堡的织造女红,比双生子的娘亲要靠谱得多。而方然的爹作为追云堡的三当家,因为堡主三天两头的闪腰,二当家只对管账感兴趣,这堡内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方永的身上。 有这样一对爹娘,可见方然从小就养成刚正强硬的性子也绝非偶然。 两家的小娃娃三个一起玩耍,往往是阿玉阿风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方然的后头,被拿捏得死死的。 或者说,是陈玉树心甘情愿地被方然吃得死死的。 提起陈玉树,尽管作为兄弟,陈临风不太愿意抹黑自家兄弟,可是一想起陈玉树做的那些没谱的事,陈临风都会有种宁可撞墙死了也不要跟这样的哥哥扯上关系。 举个例子,玉树临风还很小的时候,每个月父母会给兄弟俩一定的零花钱。 那时候兄弟俩都要去翰城里的私塾学认字,说是江湖中人武林世家可也得会写字吧,走江湖的时候飞鸽传书总不能让人看图猜意。所以兄弟俩中午有一顿要在城里吃,翰城地处北方,城里的客栈摊贩做出的食物也偏北方人口味,两张胡饼也就一文钱的样子,每个月父母给他们五十文钱都有多了。 结果某一日中午,私塾的先生走了没多久,小伙伴们一窝蜂地出去买东西吃了,临风刚想加入他们,却见玉树扯住了他的袖子。 “有事?”临风恶狠狠地瞪了玉树一眼,打扰别人的午饭是很不厚道的行为。 “阿风……”玉树看着临风恶行恶相瞪眼的样子,忽然一阵心虚道:“我们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 “这什么?”临风看着玉树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蓝布包裹,打开是两个白面馒头,只是那馒头怎么长得那么像娘亲早上给出远门的爹准备的干粮呢…… “我问过了爹,爹说在路上不吃干粮也不碍事的网游之神圣保姆全文阅读。”玉树小声说。 临风登时撇了撇嘴嘴:“你至于嘛,连爹的口粮都要贪,就为了省那几个小钱做善事。” 忘了说,陈玉树这个人信佛,而且爱心泛滥,看到路边的小乞丐什么的,就忍不住想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去做善事…… 等等! 临风骤然提出了玉树的衣襟:“你别跟我说,这个月咱们的饭钱全都打了水漂!” “什么水漂……”玉树茫然道:“我拿去给裤儿胡同里的孤寡老人了,最近天气变冷,他们连衣服都穿不暖,好可怜的。” “陈!玉!树!”临风咆哮起来:“那我的午饭怎么办!?” 玉树歉疚地看了临风一眼,“今天就先吃这个,明天的我再去和娘亲说说……” 临风颓然地坐了下来,想一想,这个月好像是初二吧,真希望他有幸能活到下个月。 后来临风安然地活到了下个月,原因却不是因为自家兄长良心发现,而是方然也要来私塾上学了。 两家人三个孩子,不管哪边的父母都觉得方然是个可靠的孩子,所以三个孩子的午饭钱就交到了年纪最小的方然的手上。 从那以后,临风就再也没有饿过肚子了,当然,在扣除了每个月的饭钱以后,方然都会毅然决然地按照玉树的吩咐把钱都送到那个什么裤儿胡同! 按理说来,兄弟两人的关系应该不太好才对,可是玉树很喜欢和临风在一起。 在别人看来,双生子有心灵感应,整天黏在一起是正常的。 可只有临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尤其是在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惹恼了临风之后被胖揍一顿时,玉树总会浑身散发着圣母的光辉去劝解两人,被揍得满头包的傻蛋还感激涕零地看着玉树,周围的人也全都认为这双胞胎的性格简直是极善极恶两个极端。 但是以临风的话来说却是:“和我站在一块更能凸显他纯洁美好得有如一朵白莲花罢了。” 所以好不容易长到十八岁,临风是决计不想在追云堡待下去了。 正好这日,堡主把临风叫到了书房。 堡主一脸慈和道:“临风啊,你也长这么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正好杨伯伯这里有个任务,很简单,只是把一张琴从翰城送到南地若城,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吧?” 临风感动道:“没问题!堡主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努力完成!” 堡主被他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吓了一跳,随即镇定下来,拍了拍临风的肩膀:“很好,遇事多和你哥哥还有方然商量,祝你们一路顺风!” 临风的表情立马僵在了脸上。 “堡主……您刚才说……什么?” “好孩子,别太逞强了,出门办事要多听取别人的意见。”堡主以为自己说的话还不够明白,又补充道。 想了十八年,念了十八年,等了十八年,盼了十八年…… 居然还是甩不掉玉树和方然这对祸害! ------------ 78借膏 那符箭上绑着的是驱妖咒,上面的朱砂一笔深一笔浅的。宣子方哭笑不得地把那张符纸摘下来,摊开看:“啧啧,这个技术,符篆师看到都该哭了。”说罢把黄纸揉吧揉吧随手一扔,祭出桃烟迷阵,在纷纷扬扬的桃花瓣的指引下,袭击了他们的人逐渐显露出身形来。 这一看,对方当中有两个人样子看起来十分眼熟。 苏纪却早就不记得这种小人物了,倒是宣子方认真打量了一下还陷在迷雾中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五人,指着其中两个脸色并不那么难看的道:“师叔你瞧,那两个不是梁双的徒弟,左宸和袁洪少么?他们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给他们的师父报仇?” 苏纪道:“我看不像。” 宣子方耸了耸肩,视线一个个扫过去:“四个筑基,一个金丹,看样子他们都是听那金丹的。左宸两个若是想给梁双报仇的话,没必要找这种散修,这另外三人一看修炼的手法就是自成体系,无上宗出来的人,怎会心甘在散修之下?” 苏纪想了想道:“有可能是冲着深蓝洞府而来的。” 宣子方道:“多半是这样了。方才不是有几头妖尸从这里过去了?只怕他们以为妖尸还在,所以放个符箭探一探。师叔,要放了他们吗?”宣子方看向苏纪。 “放了吧,反正于我们也无碍,正好你那药膏快用完了,问问他们身上有没有玉肌膏。”苏纪淡淡道。 “要问师叔自己去问,我又不需要玉肌膏。”宣子方扭头,不去理会那个把志向改成了一夜十次的家伙,抖了抖手中的桃魂扇,迷烟过后,对方五人的眼神从茫然变得清醒,看到宣子方二人继而又警惕起来。 而左宸和袁洪少刚看了宣子方一眼,就吓得双腿打颤,哆哆嗦嗦地冷汗直冒。 宣子方更加确定了另外三名散修不过是和左宸二人搭伙罢了,未必真的清楚梁双之事。未免这两人穿帮把他和苏纪的身份抖出来,宣子方立刻上前去,哥俩好的一左一右搭住了左宸和袁洪少的肩膀,笑了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我与二位道友如此有缘。你们也是去深蓝洞府的吗,正好我和我师叔迷路了,对这里不太熟悉,我们几人一起赶路的话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为首的那个金丹眼中的警惕还未消去,有礼而疏离道:“没想到这位道友和左道友与袁道友是认识的,方才倒是我们唐突了两位总裁爹地,买一送一。不过,那迷阵,可是道友布下的……” 宣子方微笑道:“哎呀,我们适才也被妖尸袭击过,还以为又遇到妖尸了呢,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说到那迷阵,可费了我们老大的功夫了,既没能降妖也没能除魔,实在是可惜。要发动那样的迷阵得三十颗中品灵石呢,现在我可成了穷光蛋,这位兄台,你可千万别嫌弃我和师叔啊……” 左宸和袁洪少同时抖了抖,心里在不住咆哮:尼玛!迷阵不是你拿手的吗!蒙谁呢! 可碍于宣子方的手还搭在他们两人的肩膀上,即使有不同意见也没有他们发表意见的余地。两人都是一张苦逼脸,都这样了,脑海中还突然传来一段宣子方的话:“别哭丧着脸,给我笑,要是被人察觉到不妥,哼哼哼……” 左宸和袁洪少只能僵硬地扯开嘴角,对那位金丹说:“是啊是啊,白真人你就答应了吧!” 金丹修者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又皱着眉盯着和众人说笑的宣子方与至今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苏纪,犹豫了下,道:“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师从何处?在下白觞子,这两名是我徒儿,怀玉和碧朱。” 金丹修者长须飘飘,就是身材有点走形,肚子太圆了,配上那套道袍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他那两名徒弟修为比左宸还要差,都是刚刚筑基,境界还不稳定。依照宣子方的经验推断,恐怕都是筑基丹的功劳了。 而白觞子则在认真观察宣子方之后心中一惊,他根本看不出来宣子方的修为,另外那个据说是那人师叔的人也是同样,这两人要么是境界与自己相当,甚至在自己之上。要么就是用了遮掩修为的丹药或者法宝,白觞子认为若是金丹之上的修者,没必要心疼那三十颗中品灵石,瞧宣子方那肉疼样子,不似作假。 殊不知,宣子方不擅长对着苏纪说谎,却擅长对外人演戏,当即笑眯眯道:“我叫司徒鸿,我师叔叫邹琼,知道七叶堂么?唔……在七叶堂倒闭之前,我和师叔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和莫宗师学过一阵子,还与左宸他们的师父交情甚笃,不信你可以问左宸!” 左宸双腿发软,后背全是冷汗,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不过别人只当他是见到熟人太激动了。“是……是的,能在这里见到曾经的同……同修,我们都太高兴了!”左宸连忙在识海中给宣子方传音道:“呜呜呜宣师叔,不这么说的话圆不过去啊……” 宣子方体贴地笑了笑,安抚性地拍拍左宸的肩膀,险些把左宸拍倒在地:“所以我们都是自己人!” 白觞子对宣子方二人还有些警惕,又看了宣子方几眼道:“不知两位的修为如何……” 宣子方道:“我筑基后期,师叔金丹初期。”又睁着眼说瞎话了。 “那为何……” “你想说看不出我们修为?”宣子方歪着头,眨了眨眼道:“我们听说穿过这片林子会遇到很多妖兽,妖兽喜食修者,越是高阶的越容易被人盯上,所以我和师叔就把修为遮掩起来了。” 白觞子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神情,了然道:“原来如此,看来二位能走到此处也算是有惊无险了。不过此行前往深蓝洞府,可不是这一路上这么轻松,也不容许藏私。所以邹道友和司徒道友,恐怕继续往前走的话你们就不能这么顺遂平安了,不过本道也会保你们性命无虞。” 宣子方简直乐了,也不知道这个白觞子年岁多少,对他们完全是一副长辈对后辈的样子。他们能走到这里,妖兽见了他们全都掉头就跑,当然是一路顺遂平安了。 脸上却还装作高兴的样子:“如此,真是多谢真人了总裁,娶我妈咪请排队!” 白觞子捻着胡子,呵呵笑了笑。 五人当中又加入了两人,行队的分配又要重新再来。在宣子方的忽悠下,白觞子根据众人的修为,把苏纪安排走在最前头,随后是白觞子自己,接着是梁双那两个徒弟以及白觞子的两个徒弟,宣子方殿后。这个安排显然是拿苏纪和宣子方当炮灰用,也是,谁让他们俩是最后才加入的呢? 苏纪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他不合群的一面:“不行,我要和……司徒鸿在一起。” 白觞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有金丹中期的修为,硬跟一个金丹初期的去拼,胜算肯定比较大。可是眼下是深蓝洞府即将开放的时候,和人斗法会损失许多灵石法宝,到时候从梵阎城准备好的东西都短缺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何况,若是那师叔侄联手,白觞子这方再加四个筑基也没用。 “这不太好吧,邹道友,我们现在该好好合作,而不是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白觞子的口气变得极不善,他冷着脸色道:“邹道友也不必觉得委屈,实则就算你走在最前头,也还有本道跟在你后面策应,总不会放任你一个人去应付妖兽的。至于你的师侄,他有左道友与袁道友照应,不会出什么岔子。” 苏纪摇摇头:“我可以将所有妖兽都解决,但子……司徒必须和我在一处,一天看不见他我就会心烦意乱。”说着,还朝宣子方深深地看了一眼。 左宸和袁洪少的嘴巴张得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那可是传说中无上宗最高贵冷艳的天才啊,竟然当众跟别人告白!还说得这么直白!真是人不可貌相,想当初他们的师父要是有这份识人的眼光的话,也不至于仅凭一口灵气吊命还要他们从深蓝洞府中带某种仙草回去了。 宣子方脸上出现了恰到好处的红晕,白觞子看得嘴角发抖,最后终于意识到这大概是一对互为伴侣的师叔侄,情意正浓,硬是要拆散人家好像也说不过去。 白觞子只好道:“那好吧……只是,我会跟在最后,无法为你们策应了。” 宣子方感激地看了白觞子一眼:“没问题,都交给我们吧!” 苏纪见众人就要散了,又道:“你们谁身上有玉肌膏?” 玉肌膏,主要功效是治跌打损伤,由于使用的是灵草,比一般的跌打损伤药膏效果要好。修真之人的体质特别,寻常的伤口可自行修复,但若是品级稍高的灵器法宝所造成的伤口,则需要药丸膏药的辅助,修者也不是万能的嘛。平时出门,修真之人身上都会带几瓶玉肌膏以备不时之需,但境界高了以后,很少会用到玉肌膏,因为修为变高了,丹药也升级了,玉肌膏可以淘汰了。 玉肌膏适用人群也就在炼气和筑基之间。 所以,当苏纪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投来了各种复杂的目光。 白觞子是高兴,苏纪二人还需要用玉肌膏就说明他们不可能是金丹以上了,自己的判断没错。 左宸与袁洪少则是震惊和疑惑,以后不管苏纪说什么他们都会认为这其中必有深意,凡是苏纪师叔祖说的话背后肯定都有很大的文章。 怀玉和碧朱则是鄙夷,原来这两人真的是穷人。 于是,怀玉和碧朱各自“施舍”了一瓶玉肌膏给苏纪,走的时候还说不用还了。苏纪拿过两瓶份量颇足的药膏,见众人都去按白觞子安排的方位上,也不怕被人看见,环住宣子方的腰低头道:“要不,我们来试一试,一夜十次,嗯?”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人记得邹琼么?也是七叶堂的掌柜之一……说实话,要不是往前翻了翻,我还真忘记这个人了。 ------------ 79我们是一体的 自从苏纪和宣子方加入这一行人当中,一路上妖魔不敢来侵,要么是感应到宣子方和苏纪二人便仓惶跑了,要么是一些不怕死的前来找不自在,被苏纪随手打趴下的。所以几人前行的速度异常的快,而且过程也很平顺,连一点危险都没有。 白觞子针对这个奇异的现象思考了很久,最后不甘心地盯了眼苏纪和宣子方的背影,视线终于落在欢快奔跑的敖驰和被敖驰驮在背上的释婴,呵呵笑道:“原来如此,本道明白了龙兴华夏。” “师父,你明白什么了?”白觞子的大弟子怀玉问。 白觞子指了指敖驰:“看到那只骜虎没有,许是因为有这只骜虎,所以附近的妖兽都不敢轻易来犯。另外那只……猫,倒看不出是什么,可能是骜虎和什么妖兽杂交生出来的小妖吧。”白觞子捻了捻胡子道。 怀玉满眼的钦佩:“师父,你真厉害!” 白觞子得意地笑了笑,一边无意中听到这对师徒对话的左宸无比的纠结,但是既然宣师叔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帮忙圆谎,虽然他知道那些妖兽和妖尸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真是一只骜虎就能吓退的话,妖族也太好欺负了吧…… 所以对于白觞子的猜测,左宸也只是当做没听到。 正想着,前方掠来一道黑影,一身黑色斗篷的宣子方迎面而来,吓得左宸一哆嗦:“师叔……你、你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听见那对师徒讨论自己的爱宠而过来算账的吧? 宣子方干咳一声,有点不太好意思道:“那个……左宸,你身上有屡水草吗?” 左宸愣了愣,然后呆呆道:“有……” 敢情宣师叔和苏师叔祖两个人要去深蓝洞府连最基本的屡水草都没有带吗?! “出门匆忙,来不及准备,这不刚要出去买东西,就碰上你师父了么……”宣子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左宸,然后摆出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架子,拍了拍左宸的肩膀:“所以,师父债徒弟偿,实在不行我用灵石跟你换。” 左宸哪敢跟宣子方换灵石,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屡水草拿出来了,宣子方也算厚道,留下了左宸师兄弟的那两份,就全部搜刮走了。怀玉与碧朱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却看到了左宸把屡水草贡献出来的一幕,嗤笑道:“真穷酸,连屡水草都买不起……” 左宸脖子一紧,感觉仿佛有一只手在掐着自己的咽喉一般,紧张地看向了宣子方。宣子方却没说什么,淡淡地看了那两人一眼,就拿着左宸的屡水草走了。左宸擦了擦额上豆大的汗珠,心道,惹到了宣师叔,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宣子方其实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何况他的穷酸形象多半还是他自己故意表现出来的。当然他也没有特地跑到别人面前听人冷嘲热讽的癖好,他去找左宸要屡水草,是因为他们已经越来越接近深蓝洞府了。 也幸亏是宣子方两人走在最前头,否则他们把皓惟放出来的时候,又会遭到一堆人的质问。 此时的皓惟正脸色苍白地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地图:“这边……是妖兵驻守的重点,这边也是……那边人少些,不过那里是妖尸比较多的地方。你们要想安然混进洞府,就要不走寻常路,我倒是知道一条比较隐秘的路可以通往深蓝洞府,就是路上的妖尸可能会多一些……”皓惟一边说着,一边把路线指了出来,详细告诉宣子方二人。 释婴也时不时凑过来根据他的经验指点江山一番,最终几人商定了一条路线。 在快到深蓝洞府的时候,白觞子也从后面赶了上来,手里拿着份路观图,看样子也是从梵阎城里买到的,摊开给宣子方和苏纪看:“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就能到深蓝洞府的入口处,我看再过两三个时辰就差不多了。”白觞子居高临下道。他的那份路观图就是皓惟所说的最传统的路线,一般人知道的都是这条路线,不过宣子方并不打算走这条路。 于是,宣子方道:“看来我们的合作就到这里了,我和师叔都想走正东方向的这条路。” 白觞子脸色难看道:“二位也该知道,这是去往深蓝洞府最安全的一条路重生之千金上位全文阅读。况且,我们一行人也是因为人数较多才没有被妖兽攻击,否则以二位的修为,又要如何独自进去?” 白觞子这番话,倒像是苏纪和宣子方沾了他们的光了。 宣子方愣了下,诧异一番竟能有人自我感觉如此良好,过后也只是笑了笑,故作神秘道:“白真人,你想啊,说是最安全的一条路,还不是因为那条路被无数的人走过了?既然被那么多人走过来,也就是说,起码深蓝洞府中那段安全的路上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天材地宝了。往更深处,危险难料,即使是安全的路后续也再没有标注,岂不是因为无法探知的缘故?既然我们去深蓝洞府都是别有所求的,何妨冒一点危险,去找一条价值更高的路线呢?” 白觞子被宣子方的话说得一愣一愣,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要他直接承认是因宣子方的话而心动又拉不下那个脸,因此白觞子便道:“只是这正东的森林有不少妖兽出没,你们只有两个人,实在太冒险了。这样吧,反正我们的目的都是深蓝洞府,我与两名徒儿就陪你们走了这一趟,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宣子方笑着点头。 “这老头可真好玩,脸皮也够厚的。”白觞子走后,宣子方笑着趴在苏纪的肩上,跟苏纪描述白觞子说话时的神色反应,尤其是对方厚着脸皮硬说是照应他们才选择走那条路时,那种慷慨大方的神色,宣子方笑得差点肚子痛。 苏纪宠溺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别玩得太过了,那个白觞子也不是个傻子。”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想忽悠他一下……”宣子方吐了吐舌头,舌尖带着粉嫩的颜色,看得苏纪喉结上下一动。 两人挨得极近,彼此呼吸相融,宣子方身上淡淡的玉肌膏的味道清淡好闻,或许是前不久才缠绵过,宣子方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脸颊也悄然变红,耳垂亦染成了淡红色。苏纪也绝没有不吃送上门来的食的道理,大掌覆在宣子方后脑,让他贴近自己,深深地吻了下去。 唇舌一阵纠缠嬉戏,直到宣子方双眼迷蒙,苏纪松开了手。 “子方,你最近没有修炼过吧?”苏纪直勾勾地看着宣子方道。 “我……”宣子方刚想否认,但是认真一想,觉得好像确实如此。自己的灵力虽然还在增长,可这些都是跟苏纪双修而来的,并非他自身的打坐和感悟。即使是苏纪,每日也会有一段闭目打坐的时间,一则是清除内心杂念,秉守灵台清明;二则是为了不辍修炼,都说熟能生巧,铁久了不用就会生锈,修炼也是如此。“对不起,师叔,最近我确实太浮躁了。”宣子方道。 “嗯,元婴级别的修炼我无法给你提供什么经验,一切还要你自己摸索。”苏纪看着宣子方变幻莫测的脸,不由笑了笑:“不过,若是掌教的话,他到了元婴级别……大概每隔三五十年都要去闭关吧。” 宣子方立刻站直了道:“师叔,我不想去闭关……” “那这几日也不可荒废。”苏纪道。 “遵命!”宣子方内心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有师叔在。 刚进入元婴期之时,他是为了身家性命担心境界不稳才主动修炼的,平素里若不是有苏纪在敦促,可能他还真的就要荒废下去了。宣子方知道自己对那些功法也就是贪图个新鲜,练过以后觉得没劲又会丢在一边。幸好他筑基时选的功法不错,《无相引》能够无限开发,即使到了炼虚也不会过时,境界的增强是最直接反应出来的。有时候宣子方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好像天生的就对修炼不是很感兴趣呢? 苏纪见他心不在焉,摸了摸他的耳垂道:“在想什么?” 宣子方讷讷道:“想……师叔为什么会特别热衷修炼……” 苏纪好笑道:“自然是因为我不如你那么懒唐醉全文阅读。” “师叔,你方才,是在打趣我吗……”宣子方睁大了眼睛,虽然他刚才在困扰,虽然他听得也许没有那么清楚,但他肯定苏纪刚才说的那句话有明显的调戏成分! 苏纪点了点头,承认了。 还不等宣子方说什么,苏纪立即转移了话题道:“方才那只虚耗跟你说的都记住了?从现在起,路上可就不如之前那般太平了。” “嗯,都记住了!”宣子方还将那地图印在识海中,每一条路线都记得清清楚楚。“师叔,前面停一停吧,我们该改一改现在的行队排序了,前面的妖尸会变多,总不能让后面的人都游手好闲吧?” “有道理,你去说吧。”苏纪一向当惯了甩手掌柜,顺口就这么说了。 “师叔!你也该学学怎么跟人沟通吧,要像你一样都拿剑交流的话,日后无上宗就没有人敢来了!”宣子方抱怨道。 苏纪地靠近了他:“没关系,我不是还有你么?”说着,目光深沉地盯着宣子方的双眸,道:“我们可是一体的。” ……师叔,你能不能别用那种容易产生歧义的词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竟然码了三个小时,这不科学!! 俺的输入法没救了,打【路观】的时候出来的是【撸管】,打【隐秘】的时候出来的是【淫|靡】,真是够了!o(*/▽/*)q 另外,再放个小番外福利,作者有话说是不算钱的哟w =======福利分割线========= 宣子方从昏迷中幽幽转醒,还未反应过来,身下就是一顿撞击,啪啪啪不停。 身下一根火热的肉|棍进进出出,偶尔反复碾压着宣子方体内最柔软之处,引得宣子方眼前发晕,呼吸难耐。 “这是第、第几次了……?”话才出口,宣子方就惊讶了一下,他的嗓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沉了? 身上的苏纪充满怜意地吻了吻宣子方发红的眼角,轻轻将那物拔|出来些许,一头青丝如瀑布倾泻而下,一手捏着宣子方胸前的小豆挑拨道:“第五次。” “够、够了吧……”宣子方艰难地动了动腰,发现他几乎用不了力气,腰间又酸又软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腰了。 而他体内的那东西还十分精神,狰狞的形状几乎要与宣子方的内壁融合为一体。 他都觉得身后那处也不是自己的了,除了酸麻,就只有时不时被顶到敏感处的快意,最开始的疼痛也没了。 宣子方的喘息声里都带了些哭腔。 而苏纪却道:“不够,还差得远呢……” 一夜十次可是苏纪的终极目标。 怎么还没完……难道真要等十次…… “呜……”宣子方实在没有力气了,而苏纪则在他缓过劲来之后又再度压了上来,硬物重重地捅到了最深处。 又是快速而有力的抽|插。 苏纪特别的坏心眼,每一记都撞在宣子方最脆弱的地方,手也覆上了宣子方半软的东西上,来回捋动我是秦二世最新章节。 宣子方呜呜咽咽实在承受不住,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宣子方首先听到的是不堪入耳的水声,那声音淫|靡得让宣子方脸红耳赤。而苏纪,则缓慢却又坚定地继续在耕耘。 两人换了个姿势,宣子方头朝下,臀朝上,腰部被苏纪牢牢握着。 宣子方咬了咬唇,艰难地撑着身体,两腿不断打颤:“第几次了……?” 苏纪眸中精光一闪,在宣子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噙一抹笑:“第七次……” “怎么还……还有三次……”宣子方丧气道,似是为了惩罚宣子方流露出来的失落,苏纪顶撞的力道又变得更重。 “唔……” “很难受吗?”苏纪问。 “不……不知道……”宣子方觉得身后已经没有感觉了,只有那火热事物的温度还烙印在自己的身体里,他都有种错觉,那硬物已经长在了他的身体里,在分离不出来了。 “我晕了多久?”宣子方心想,若是晕过去的时间不久,可他为何仿佛觉得恢复了一些体力呢? 可要是苏纪两炮的时间比较长……那接下来…… 宣子方只好双眼湿漉漉地回过头去看苏纪。 苏纪微顿了顿,随后道:“一个时辰左右吧。” 还好,好像不是很久…… 宣子方来不及想那么多,苏纪又加大了力度,硬物的出入极为顺畅,也使得他几乎每一下都能进到最深处。 宣子方觉得喉咙干得难耐,连呼出来的气都带上了灼热的感觉。 没过多久,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苏纪还在他身上伏着。 宣子方迷茫地看着苏纪,脑子终于转了过来,他感受了下体内的灵气,才想起苏纪为了不让他“吃撑了”便将他用作鼎炉,双修得益的人成了苏纪。 房中昏暗,看不出来是什么时辰,宣子方干脆怒目一瞪,推了推还把自己埋在宣子方体内的苏纪:“师叔!你骗我!早就超过十次了!” 苏纪一脸无辜:“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都在算次数吗?” “啊啊啊师叔你那样的表情算是怎么回事……”宣子方气结不已,刚想撑起身,却连手臂都是软的。 低头一看,身上斑斑驳驳的青紫红痕,咬的掐的绑的什么都有…… “师!叔!”宣子方忍不住低吼道。 苏纪神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起身道:“我去给你拿玉肌膏……消肿……” 苏纪起身后,宣子方看到床底下赫然是那两瓶从道修手中得来的玉肌膏,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了。 =======也许tbc========= ------------ 80入谷 宣子方实在是受不了苏纪一本正经地说着肉麻的话,这种时候装聋作哑是唯一能保证人身安全的办法,宣子方脚底抹油般往后方白觞子几人的所在化光而去。 苏纪看着宣子方狼狈逃离的背影,微微勾了下唇。 虽然之前很担心师叔不举,宣子方还纠结了好一段时间,后来师叔证明他其实没有萎,还让宣子方庆幸了一阵子。可是,师叔怎么就忽然间把一夜十次当做目标了呢……就算是为了证明自己很行,也没必要这么卖力吧? 宣子方想来想去,还是归结到一个结论里:师叔严重缺乏安全感。 对付缺乏安全感的人,应该顺应他们的愿望,给予对方充分的信任,这样对方的安全感也会增加,情侣之间的感情也会更加牢靠。但是……满足师叔的愿望,就意味着他还是要在床上被师叔折腾很久也下不来床,可是不满足他的话,又会让师叔陷入患得患失的漩涡当中,这真是一个死循环。 而且,师叔不是还要他每日勤加修炼的吗?! 一边鼓励自己要努力修炼,一边时时刻刻想把自己往床上拐……这样双重标准真的没问题吗…… 宣子方叹了口气,告诉自己还是不要再去想这个问题了,反正他已经被师叔吃得死死的了,想得再多也没用。 “宣师叔,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啊。”左宸道。 “没事……”宣子方虚弱地笑了笑,糟糕,他好像已经能预见以后下不来床的苦逼日子了。宣子方定了定神,对白觞子道:“我和师叔都觉得,既是已经快到深蓝洞府了,不如大家一起行动,这里的妖兽和妖尸比之前那条路要更多,一起对付把握更大。” 白觞子犹豫了下,还是说:“也好,我们大家一起行动,料想那些妖族不会贸然对我们下手的。” 白觞子说完话,又习惯性地捏了下他那飘逸的胡须体现他自以为仙风道骨的气质,满面红光,显得格外有自信。他的两个徒儿自然是眨着星星眼拍马屁,一旁的左宸和袁洪少则尽量沉默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宣子方不好意思打击他的自信心,本想说前面凶险异常让大家尽可能使出全力的,可是这么一看,反正等真正危险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藏私,就先得这么着吧。“师叔正在前方观察地形,如有危险他会及时向我报信的,现在他还没有传信,可见前方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妖兽,我们还是尽快过去汇合吧。”宣子方道。 白觞子自然同意,看宣子方一脸淡定,就觉得这两人的气运还是很不错的,这一路行来遇上的妖兽虽然比之前要多一些,可至今还没见过高阶的妖兽,显然是这两人的运气好。 六人前去与苏纪汇合,数道明光闪过,山林中惊起一片飞鸟女巫养成日记全文阅读。 众人只见,苏纪正坐在一块巨石上闭目打坐,察觉到几人,缓缓睁开眼道:“你们来得太慢了。” 白觞子脸色一僵,随即笑呵呵道:“不慢不慢,邹道友若是遇上了棘手的妖兽,我们来得恰是时候。”说着四处看了看,又有些疑惑道:“不知邹道友遇上了什么……” 苏纪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什么也没有。” 苏纪把话说完,就没再跟白觞子说过一句话。相处几天下来,众人也知道苏纪就是个不合群的,都当他是恃才傲物。尤其是白觞子和他那两个徒弟,从未见过苏纪出手,自然而然地就对苏纪轻视几分,倒是宣子方性子温和,他们也更乐意和宣子方打交道。 宣子方对照白觞子手上的那份路观图,又结合脑中皓惟给他画的地图,大致向众人讲了下他们拟定的路线:“走出这个山谷之后,就能到深蓝湖泊了,洞府就在湖泊底下。” 从山谷这条路走过去,虽然会花费一点路程,而且谷中弥漫着瘴气,修为稍低一些的人都无法进去。可这条路也能通往那个巨大的湖泊,总之只要最后的目的是湖泊就好,而且据说深蓝洞府的外观犹如一棵珊瑚,上面有无数的入口,从山谷这条路通向的那个入口,必定是个人迹罕至的所在。 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山谷的外围,空气中已经有着淡淡的瘴气了,进入山谷深处的话瘴气肯定会变得更浓郁。 “我们进去吧?”宣子方问道。 “嗯,进去吧……”白觞子终于下定决心拍板道。 这几人此次前来探索深蓝洞府,都带了不少法宝丹药,对付再厉害一点的瘴气也没问题。 关键是,藏身在瘴气之中的妖尸。 这个山谷里处处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与宣子方在安绥城所感受到的那种死气略有不同,这些死亡之气中还掺杂了浓浓的妖气,混合着瘴气,使瘴气中的毒也变得复杂难解。这些死气应该都是死掉的妖兽留下的。 就在众人提心吊胆地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时,苏纪走到宣子方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往他手心里塞了点什么。 宣子方疑惑道:“这是什么?” 苏纪淡淡道:“妖丹。” “妖丹……”宣子方摊开手掌,一颗颗或大或小五颜六色的珠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这么多?!”宣子方惊讶道。 “要不然,你以为为何刚才在谷口的时候能这么平静?”苏纪挑了挑眉。 “师叔,辛苦了你……”宣子方道。 “举手之劳。”苏纪想了想,又道:“若你真的如此愧疚,不如……” “啊啊啊!师叔你放过我吧,一夜那么多次真的会死人的!”宣子方收起妖丹,可怜兮兮地看向苏纪。 苏纪神色如常:“哦,我本来想说,若你真愧疚,不妨下回清扫这种工作就由你来做的。不过既然你如此热情,师叔也不好拂了你的好意……” 宣子方的目光立刻从可怜变得羞怒起来:“师叔!” “现在不行,至少要在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你先忍一忍。”苏纪一本正经道。 宣子方觉得自己的血槽已经完全清空了,从师叔那张冰山脸上移开目光,然后目光呆滞地看向了白觞子的那个方向一品佳人最新章节。 白觞子几人就在宣子方二人后方不远处,白觞子还是有拿宣子方他们当炮灰的想法,宣子方和苏纪还有敖驰释婴四个在前面,他们则隔了一小段距离跟在后头。尽管左宸和袁洪少两人和宣子方他们算是熟人,可这两个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晰,那就是――凡是苏纪师叔祖说的话照做就是了,凡是师叔祖和师叔在一起的时候离远一点就是了。 所以,左宸两人是和白觞子师徒三人走在一处的。 而就在此时,白觞子几人的身后忽然从远方快速飘来一团黑雾,黑雾逐渐笼罩着白觞子五人而他们却并未察觉。直到黑雾中闪现出一双空洞妖异的眼睛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从黑雾中跳出一只半人高的妖兽,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速度极快,张口就咬断了几人中修为最低的碧朱的手臂。 “啊!!”碧朱惨叫着扶着自己的手臂,伤口处簌簌地流着血,血中还掺杂了一些黑色。他忍着疼痛,低头想要捡起自己的断肢,却发现被那妖兽咬断的手臂也散发着阵阵的黑气,手指还未触到断臂,却见断掉的手臂正在迅速腐化,溶于泥土之中了。 碧朱又是一阵嘶声裂肺的惨叫,疼痛与断臂的打击让他彻底晕了过去。 几名修真者都对妖族并不是很了解,面前这个头不高,却凶猛异常的妖兽光是气势就将在场的几人吓得双腿连动都动不了。妖兽喘息着,呼吸间喷出的气能让土壤迅速变得干涸,能让植物立即枯萎,尽管山谷中的植物常年沐浴在瘴气中理应百折不弯,可一遇上了这妖兽还是迅速化成了一滩水液。 妖兽的动作并未停下,咬掉了碧朱的手臂之后,又冲向了左宸和袁洪少二人。 这时候,白觞子也终于回过神来,他赶紧从自己法宝囊里掏出一个宝塔状的法宝,对着法宝念了一阵口诀。随后宝塔金光闪耀,刺眼的光芒笼罩射穿了黑雾,隐隐有几分能与黑雾分庭抗礼的感觉。而那妖兽的动作也逐渐慢了下来。 白觞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不是寻常的妖兽,而是一头妖尸。 宣子方在远处也看得清楚,不由感叹道:“幸好是个未成年的兕兽,尽管是妖尸,也不好对付。” 苏纪看着他道:“子方,你从何处得知这是兕兽的?” “我……我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宣子方尴尬一笑,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表面上在和敖驰玩拍尾巴游戏的释婴,“师叔,我们不用过去帮忙吗?” 苏纪道:“白觞子一个人便足够了。” 宣子方道:“事后他可又要说我们不出力了。” “我不介意甩掉这些人,不过你既然觉得这些人还有用处,那就听你的。”苏纪帮宣子方把碎发别到耳后,又皱了皱眉地看着宣子方松散的发髻,道:“只是让我听他的命令做事,这个我却是做不到的,除了掌教真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做什么的,就只有你。” “师叔,你最近怎么好像特别喜欢对我说这些……这些话……”宣子方不自在道。 苏纪肯定道:“因为你喜欢听。” “怎么可能!”宣子方想也不想便矢口否认,他还是有羞耻心的! 苏纪捏了捏宣子方发红的耳垂,低笑了声:“这便是证据,还有……”他的视线逐渐往下移动,盯在宣子方衣领也遮不住的透着薄红的脖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渣速已经无可救药了_(:3∠)_ 这是#师叔每天都在告白#系列 ------------ 82怎么又是故人 虚耗因是半妖半鬼,鬼魂喜欢维持还在人世时的形象,因而虚耗的原形和人有几分相似,能依稀看到四肢,而且也是直立行走的。不过由于他在炼妖炉里待的时间有点长,在酒葫芦里消耗了不少灵力,打回原形不说,两条腿也够不着地面,只能虚浮地飘在空中。 他那一身华丽丽的红衣裳也被酒葫芦分解了七七八八,看上去就像一块块布条挂在身上一样,很难令人想起那个掌握着聚宝巷坑了不少修者灵石的皓惟大爷。 当然,皓惟虽然是一只妖,可他也是有自尊心的,妖族因其得天独厚的修炼条件,自尊心尤其高,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那几个不够格的修者。况且他在那个该死的炼妖炉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心里也有点怕苏纪和宣子方二人,生怕自己跟那些修者搭话会让苏纪二人以为自己是想逃跑。 皓惟可怜巴巴地望向宣子方手中的那个酒葫芦,他真希望路上还能多遇到几个妖兽或者妖尸,这样他就不用继续待在里面了。 上天还是比较眷顾皓惟的,一路上,宣子方他们遇到的妖尸越来越多,偶尔还有一些栖息在山谷里终日沐浴在这种瘴气之下的妖兽大唐凤凰女。妖兽比妖尸更不好对付,因为成年的妖兽不管是否开启灵智,都可以使用妖术。其中最难对付的一只水蜈蚣,更是不仅开启了灵智,水系的术法亦十分精通,皓惟觉得可能连勾离都未必是对手,苏纪与宣子方两人并白觞子几人一起对付,在山谷里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大战方歇,白觞子终是不顾形象地捧着圆滚的肚子坐在石头上,苏纪照旧和宣子方一起翻拣着水蜈蚣的尸身,这只水蜈蚣的妖丹足有人的脑袋那么大,当然它的尸身更有几十丈那么长。把水蜈蚣的妖丹收好,宣子方看到释婴的样子有些异常,问道:“你怎么了?” 释婴蹙起眉头道,‘有人过来了,六七个修者,基本都在金丹以上,看样子也是想从这个入口去洞府的。’ 宣子方听后也是不禁皱眉,虽说来的是修者,可是修者之间见宝起意的事情多了去了,没有人敢说在深蓝洞府的诱惑之下,那些人会不会对他们几个出手。何况,他们刚与一只上千年的水蜈蚣大战过,他和苏纪还有白觞子的灵力或许不必担心,不过剩下的那几人在金丹面前可就一点忙都帮不上了。 宣子方不等那几人被自己的神识感知,就先将这件事告诉了众人:“……他们若是真的沿着这条路来,肯定会与我们遇上的,现在我们只能全速往深蓝洞府去,不在路上耽搁,争取在他们还没和我们相遇之前率先进入洞府。以防万一,我先将灵神符给你们,万一我们走散了,烧了灵神符,你们就可以得知我的位置,而我也会知道你们在什么地方。” 灵神符融合了宣子方的灵力和神识,和神识印记的作用差不多,不过灵神符是一次性物品,没法循环使用。 白觞子见宣子方安排得妥妥当当,感觉自己的地位隐隐被威胁了,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宣子方递过来的灵神符,甚至心里还埋怨过宣子方非要走这条路,害得他们有可能和六七个金丹以上的修者对上。可他实在是累得很了,方才在对阵那只水蜈蚣的时候,他还拿出他真正压箱底的法宝御魂幡出来,他感觉旁边那只虚耗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御魂幡看。 最终,白觞子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没有说,把灵神符塞进了袖子里。 若说之前宣子方几人是行路中顺手收拾妖尸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及时见到了妖尸也会避开,尽量不适用灵力,全速驾驭着自己的飞行法宝前进。如此经过半个时辰,深蓝色的湖泊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尽管他们离真正湖泊所在的地方还有一定的距离,尽管那几名金丹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并也在全力追赶。 “没……没办法了,眼看着那些人就要过来了,说不定我们好好和他们沟通,他们还是能放过我们的。”再这样下去,即使拿出最快的速度,也会消耗更多的灵力,到时候能不能在深蓝洞府中撑过两个时辰还很难说。白觞子心下盘算,便打算就在此处暂时歇息片刻,一来恢复自身的灵力,二来即使跟那些修者谈不拢真要打起来到时候他的灵力也足够应付一名金丹期了。 宣子方早就看穿了白觞子的盘算,不过他也没有揭穿白觞子,毕竟除了他们三人现在还能支撑之外,左宸和袁洪少两人已经脸色发白气喘吁吁了,更别说还带着没醒过来的碧朱的怀玉。 他们当真只休息了片刻,七道幽蓝色的光芒便从天而降,七人周身散发的邪肆异常的灵力令人毛孔都跟着颤栗。 释婴惊道,‘咦?那个人身上有我魔族的气息……’ 宣子方定睛一看,可不是嘛!那个踩着极品飞剑一身衣袍也是品相不凡的修者,不就是他们的熟人――君兆御? 君兆御身上有魔族血统,不知道这件事旁人知不知道,反正宣子方是再熟悉不过了。苏纪从来不提君兆御,仿佛已经忘记了这么个人,可实际上,君兆御跟苏纪还有一笔灭门之仇没有算呢。在宣子方的书中,君兆御还是正牌攻,谁能想到他们俩被宣子方这只蝴蝶的翅膀一扇,竟然从此成了仇敌,要相爱相杀还颇有难度? 另外,释婴不认自称魔族的喻初尘,反而坦言君兆御身上有魔族的气息,这也够奇葩的…… 君兆御凌于半空,高高在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重生之不再后悔。他显然也认出了宣子方和苏纪,淡漠的嗓音中还是能听出几分感慨:“是你……”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跟谁说的,反正苏纪在君兆御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拔|出了锋雪剑。宣子方瞄了瞄,这些人里头没有尚思烟,还好没遇上尚思烟,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天真又喜欢较真的少年。 君兆御的话虽然轻描淡写,可两边的人都听得清楚。 白觞子心头一喜,既然他们和苏纪两师叔侄是认识的,那么他们和这群金丹高手是不是可以和平共处了? 那头跟着君兆御的几名万瞬门弟子问出了白觞子最想知道的问题:“掌门师兄,你和这些人认识?” 原来君兆御已经成为万瞬门的掌门了吗……时间过得可真快,难怪青崖真人也想要退休了。 只见君兆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无上宗的苏纪,你们可还记得?” 其中一名弟子立刻义愤填膺道:“自然记得!哼,自诩是道修第一宗门,以前处处压咱们一头,百年前的一战我们无缘参与,可弟子们心里都十分佩服掌门师兄和师祖大人!如今正好,让无上宗的内门第一高手也领教一下我们的魔功!” 其余几人点头附和。 白觞子则是直接傻眼了。 那名弟子的一番话,虽然短,但是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白觞子首先吃惊于这个所谓的“掌门”竟然是如今凌驾于所有道修门派之上,没有人敢违抗其意的万瞬门的掌门,随即他反应过来让那弟子如此跃跃欲试的对象就在身边,他僵硬地回过头,愣愣地看着正把锋雪剑拿在手里的苏纪:“你……你是苏纪……?” “嗯。”苏纪说话也同样的轻描淡写。 “那你……”白觞子又看向了宣子方,他努力回想了下,好像无上宗确实有个不起眼的内门弟子叫司徒什么的,开玩笑,无上宗如今虽然是封山了,可是当年的势力可比如今的万瞬门还要强大的,白觞子虽然无缘去百年前的那场宗门大会,可是这不代表他对无上宗一无所知。即使现在他面前的只有苏纪和他的师侄,但那也不是他区区散修能惹得起的。总之两边都惹不起,现在白觞子已经被强迫押上了苏纪这条船,那那些万瞬门的人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了,就算他再贪生怕死,他还有两个徒儿呢,和苏纪他们拉好关系总归是没错的。 岂料,君兆御的话又让白觞子心肝颤抖了一阵。 “你们若想下去和苏纪斗法,也没什么不行,不过……”君兆御的目光看向了站在苏纪身旁的宣子方,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他慢慢道:“那是松华派的遗孤,你们切不可伤了他。” 松华派的事情虽然过了那么久,可是提起这段修真界中的公案,大家还是有点印象的。实则宣子方那日在无上宗后山干的蠢事后来也逐渐流传了出去,那些魔修之人和对无上宗怀有恨意的,都以为宣子方是魔修的内奸。又想起松华派灭门的惨案以及几个修真界的大门派一致沉默不作为的行为,都明白那几个大门派极有可能暗中也朝松华派出手了,一些人甚至还为宣子方认贼作父般的做法感到惋惜。 白觞子简直要吐血了,人物关系太乱太复杂,他瞅了瞅一脸淡然的苏纪,又看了看同样神情的宣子方,想起两人这些日子好得恨不得整日黏糊的样子,真不好意思去问宣子方他到底是道修还是魔修,为啥原本该是仇人却能这样又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情敌粗来了,师叔保重啊……→_→ ------------ 83不如做点别的事 白觞子在倒戈万瞬门和力挺无上宗这两个选项上摇摆不定,不过别人也没有那个闲工夫等他做完这个选择题,直接给他打上了无上宗一党的标签后,那几个万瞬门的金丹弟子摩拳擦掌一番后得到君兆御的许可就立刻从云端飘落而下。 三名弟子落在苏纪等三人面前,还有一名弟子则拦住了企图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左宸与袁洪少,至于受伤的碧朱与照顾他的怀玉,则自动被忽略掉了,其余的人围观斗法。 很快,他们便发现,无上宗的人确实是不好对付的。 苏纪虽也是金丹修者,但他本身修为金丹后期已经接近了元婴,且他的剑意已经到了元婴境界。和他斗法的那名弟子自诩甚高,一时轻敌,几个回合后,被锋雪剑一剑刺穿了右胸。围观的弟子中立刻补上两名和苏纪缠斗起来,那名负伤的也仍然不肯退出战团,苏纪以一敌三,仍不显支绌,神情淡淡。 宣子方这边也是同样,由于君兆御原本就有吩咐不可伤到宣子方,释婴的斗篷又极具欺骗性,将宣子方的修为遮掩得完美无缺。所以与宣子方斗法的这名金丹还真的以为宣子方就是筑基期上下的修者,一开始并没有使出全力。而当他过了一阵子后,便发现对手修为之高,竟然已经突破了元婴!宣子方几乎是以碾压倾轧的姿态十分轻松地就把这个金丹放倒了。 “师兄,我来帮你!”把左宸和袁洪少痛扁一顿的那个金丹加入到与宣子方对阵的战团中,那人的剑意只比苏纪稍逊一筹,确实很有实力。 不过既然苏纪以一敌三都能应付自如,宣子方以一敌二照样轻松。 与此同时,宣子方趁机以神识对己方众人道:“边战边退,先进洞府再说!” 深蓝洞府的距离已经不远了,以宣子方等人的能力,把人引到洞府入口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们当中最弱的四个人已经没人盯着了,苏纪和宣子方都没什么压力,两人干脆合力对付无名金丹,压缩了战团,白觞子那边也还算是势均力敌,不用担心。再者,敖驰和释婴还有皓惟也可以从旁帮助一二。 当然,宣子方也不忘观察着还在空中冷眼旁观他们斗法尚未出手的君兆御,君兆御似乎并不急着对付他们,似乎只是在测试万瞬门这几名弟子的实力一般,眼看着没有一方的战团能够占得上风的,负伤者过半,他也依然岿然不动,没有丝毫出手的打算。 既然如此,宣子方就更不用担心了,主意打定,与苏纪联手出招。但见冰雪剑意凝聚成一条冰龙,冰雪剑意由极其微弱细小的杀意点滴汇聚而成,并带有宣子方土木双行生生不息之态,使这条冰雪之龙栩栩如生,庞大的身躯腾云驾雾动作灵活生动,仰天长啸一声龙吟,冰雪之龙浑身夹带着肃杀的气息朝几人扑面而来! 轰隆! 几名万瞬门的金丹修者面对巨龙突如其来的进攻,纷纷拿出法宝抵抗,天地一片惊人的震动,溅起漫天冰雪与尘埃,场面混乱至极。 在冰龙的掩护下,宣子方与苏纪成功摆脱了身后之人,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御风而行,来到了深蓝湖泊前。 深蓝洞府就在湖泊底下,离洞府还有一定的距离网游之剑道苍穹。 敖驰与释婴跟在左宸四人那边策应,释婴以神识传信说他们已经到了水下,暂时不用担心。至于白觞子,宣子方也不太担心,单看之前白觞子他的对手之间互有胜负的样子,就知道白觞子总不可能吃大亏,或许现在也下了水。 宣子方见众人平安便不再耽搁,将屡水草分了一份给苏纪,自己也服下一份。 屡水草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样,嚼起来的时候有股浓浓的霉味,宣子方忍着想吐的冲动终是咽了下去,再看旁边的苏纪脸色还跟平常一样,看不出任何波澜。正要潜入水中,宣子方忽然背脊一凉,回头一看,却见一双细细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啊,你怎么跟着我们过来了?” 皓惟委屈得很,他一直跟在宣子方身后,奈何宣子方眼里只有他的师叔,但他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之人,只好可怜巴巴道:“也给我一份吧……我,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到水底下还要带路?”宣子方挑了挑眉。 皓惟心虚地瞥了一眼宣子方,随后只能硬着头皮道:“大致知道一点……” “你曾经进去过吧?”宣子方将屡水草拿在手上,但就是不给皓惟,勾他说话:“你知道这个洞府里面有什么,对吗?” “不……不是……”皓惟连连摇头,他也知道即使往回走,多半也会在半路上被人斩妖除魔把他干掉,现在要保住自己人身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宣子方走,何况他现在的妖力也只剩下三成不到,双脚还虚浮地在空中飘着呢。“我只是听说过里面可能会有什么,但并未亲自进去过……” “哦,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宣子方问。 “我们虚耗一族好歹也和钩蛇共同执掌梵阎城那么长的时间,总不可能一点情报都不了解吧?何况是深蓝洞府!”皓惟吼道。 “我看不是共同执掌,而是给钩蛇打下手吧?”宣子方道。 皓惟憋红了脸,最后只好不甘不愿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老大,你带上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失的,我还能给你当向导,帮你偷东西!” “能不能当向导还不好说,但偷东西就不必了……”宣子方抹了把冷汗。 两人也不能一直没完没了的交涉下去,宣子方和皓惟说完这几句就爽快地把屡水草给了皓惟,反正他也不指望能用得上皓惟,既然他想跟着,那就让他跟着好了。若是皓惟在半途中做了什么手脚,宣子方还可以用炼妖炉收了他。 两人一妖潜下水,在深蓝色的湖水中逐渐往下游去,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妖尸。且水底的妖尸比岸上的还要凶猛些,这里的妖尸熟稔水性,动作灵活,而宣子方等人即使身上还有一层灵气罩,跟在岸上相比起来还是难以发挥全力。一路折腾下来,直到看见了那座珊瑚一般的深蓝洞府,光是这段路程就耗费了半个时辰。 “到了。”宣子方看向皓惟:“从哪里进去?” 深蓝洞府的外观如一棵参天大树般,只不过是珊瑚树,通体都是蓝色,“树干”上有大大小小的洞穴,有的洞穴依稀能见到妖兽或是妖尸的身影。据说深蓝洞府有好几处入口,这棵庞大的珊瑚树有好几丈高,入口也不知分布在什么地方,从这边绕到另一边都要花去不少时间,若是没有路观图,光是找入口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皓惟指了个方向,在珊瑚树的其中一个分支上:“那边是一个入口,不过……” “不过什么?” “我也不知那边的入口进去以后会有什么,根据前人的经验,多半还是会遇上洞府开启时就无意中掉进去的妖尸。”皓惟想了想,又道:“其实你们来的这个方向,是所有入口中最隐秘的,其他人肯定都是从那边进去的……”他说着又点了点离他们这里大概五十丈远的地方,言下之意是,他虽然了解一些情况,但也不是面面俱到的,若想更安慰些,可以考虑别人进入的那个入口阴阳诡探全文阅读。 “现在若是要绕到那边,可能会遇上君兆御那拨人。”苏纪插话道。 “呃……我相信二位的能力,断然不可能连个入口都进不去。”皓惟只好说道。 宣子方道:“那还啰嗦什么,赶紧进去吧!” 说完,三人都朝着那个入口而去,入口之处水流湍急,在洞穴之外形成一个漩涡,似是要把人吸进去。三人见状,均放松了身体,任由水流将他们带往洞穴的幽黑深处。 经历了一阵黑暗之后,猛然间的亮光差点闪瞎了宣子方的眼睛,忍着眼睛酸疼不适之感,宣子方终于睁开眼,动了动四肢。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并非深蓝色的湖水,而是郁郁苍苍的树林。抬头可见天际一抹骄阳,太阳的温度炽热得几乎能把人晒出汗来。宣子方自己是修者,自然不会受这阳光的影响,只是有些好奇地打量一遍四周,并放开神识感应其他人。 最近的是东南七百里……应该是左宸四人所在的地方。 然后……白觞子不知所踪。 宣子方抬起头,首先听见了鞋子踏在草地上沙沙的声响,随后看到一抹青色衣袍,苏纪拨开面前的树枝,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你果然在此。” 宣子方回以笑容:“师叔。”接着看到了苏纪身后紧跟不辍的皓惟,不由道:“你怎么还在啊?” 被同一个人嫌弃了两次的皓惟自觉地去角落里画圈圈了。 宣子方跟苏纪道:“白觞子还没使用那张灵神符,左宸他们则在东南方七百里处,离我们有点远。” “嗯。”苏纪慢吞吞道:“不急,等他们自己过来便是。” “那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宣子方还没说完话,就见苏纪的影子罩了下来,被苏纪压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宣子方条件反射道:“有人……” “没人。”苏纪道。 宣子方往皓惟画圈圈的那个角落里再看一眼,果然不见了皓惟的身影:“他……” “丢进法宝囊里了。”苏纪淡淡道。 确实有一种空间法宝可以收纳活物,宣子方曾经在宗门大比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法宝,可他从没想过苏纪的法宝囊也这么好用……不过既然师叔的法宝囊可以装下活物,为什么之前要把皓惟塞进炼妖炉里呢?炼妖炉可以说是妖族的克星,进去的不死也要脱层皮,看来师叔果真不如外表那般纯善……话说,师叔什么时候看起来像个良善之辈了? “那……” 宣子方尚未说出口的话全被苏纪咽了下去,唇舌厮磨一番后,苏纪才捏了捏宣子方手感十足的脸颊道:“有时间,不如做点别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按爪!求收藏!求收专栏(* ̄3 ̄)╭ 皮埃斯……上面那句话无视也可以,但是请热情滴观众给俺提供一个比较路人甲的主角名吧【这句话真的没有语病?】,打算填完这个坑再开一个系列文【→_→大半年前就求好了封面居然还没开出来俺的填坑速度真是慢得丧心病狂_(:3∠)_】,可是配角狂霸酷拽叼的配角名字起了一打,就是想不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主角名【……】,于是求起名高手!求看到!看这里!嘤嘤嘤!qaq ------------ 84初入洞府 “等……等一下!”宣子方推了推苏纪凑过来的脑袋,敏感的耳垂落于苏纪之手,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窘迫地瞪着苏纪,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师叔!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埋伏呢……” 苏纪偏了偏头,让开了宣子方的手,俯身在宣子方的唇角上印了一吻,眼神尤显得不满足,口中却道:“知你害羞,还是算了,也省得有人会过来打扰。”苏纪目光深邃,视线略略打量了一眼两人所在的密林,对宣子方低语道:“你且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宣子方疑惑地抬眸看了一眼,只是很寻常的树林,不过这树林却不似大裂缝之下的妖族之景,乃一片苍翠碧绿,林中还能听得鸟兽叫声,头顶烈阳,简直像是回到了天元大陆之上。不过,宣子方却很清楚地记得他们此刻是在深蓝洞府中:“这四周全是与妖族不同的景致,看来深蓝洞府里头自成一个世界,或许是幻境。” 苏纪道:“应当是幻境。” “要不,问一问皓惟?”宣子方看向苏纪。 “是幻境没错……可是……”皓惟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面前的两尊大神,把他后半句原打算吞进肚子里的话倒了出来:“我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来过这里似的……方才是说那几人在东南方七百里?那应该往这边走,绕过那片山丘……呃,我的直觉告诉我也许可以这么走……” 宣子方微微皱了皱眉头,宣子方则凝神感应,过了片刻,看向皓惟的目光就多了几分探究:“唔,那片山丘确实有些不寻常的灵力波动,有可能是妖兽,还是绕过比较好。” 皓惟忍不住得意地扬了扬眉,却在和苏纪平平淡淡视线的一触之下立马蔫了回去。 三人乘上外出最方便趁手的飞行法宝――飞剑,一路在半空飞行,并俯瞰脚下的景色,其中山林居多,也有一些平原谷地,甚至还能在这些地方中看见人迹。木造的房屋还有袅袅升起的炊烟,偶尔能感应到一些灵力稍强的妖兽,却都隐身在密林深山之中,轻易并不出来。那些平原上的村落安安静静的,仿佛在此繁衍了一代又一代,数万年间一直如此安详平和。 ……这太不寻常了网游之剑道苍穹。 宣子方甚至怀疑这里莫非真的如之前随口说的那样,真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宣子方和皓惟的神情都有些不淡定,皓惟的脸色更是深沉,就连一向情绪淡薄的苏纪都将唇抿成了一条线。 想要了解这些村落小镇到底是怎么回事,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下去看个清楚,尽管他们的首要任务应该是跟左宸他们汇合,不过有灵神符的指引,相见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宣子方想到便做到,当即将飞剑收起,与苏纪二人一同踏入了村庄,由于皓惟暂时无法化形,只能屈身于苏纪的法宝囊中。 两名道人一者冷然俊美,一者温和亲切,很快就吸引了村口打水的老妪的注意力:“你们……二位,你们可是修道之人?” “哦?这位老夫人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修真者,真教人意外。”宣子方笑了笑道。 老妪呵呵一笑,费力将水桶放在井边,在裙摆上擦了擦手道:“见得多了,自然就认得了。” 宣子方问道:“莫非还有像我们这样的修者出现过?” 老妪点头道:“那是自然,老身还见识过斗转星移的仙家之术呢,不过那些大人们都不如小道长这般和善。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于此地,仰赖这口水井才得以延续了数千年,老身今年也有二百八十岁了,这口井也是出自某位道长之手。二位既然来到此地,想必也是要去那座城的了……” “那座城?” “那可是神仙才能住的城呢,老身只知道那些修道的大人都是往那边去的……”老妪目光随着手指的反向看得越来越远,话语中隐隐透着一股敬畏之情。 “老夫人可知那座城叫什么名字?” 老妪眉头皱了下,接着离宣子方走近两三步,将手挡在唇边,左右看了眼,才悄声对宣子方道:“老身不敢说得太大声,怕惊动了城里的神仙……那座城啊,叫梵阎城。” 梵阎?! 宣子方双眸蓦地睁大了,在听到“梵阎”二字时,他的神识竟被影响得□起来,登时全身的灵力也失控了片刻,失神的瞬间危机骤然临身,宣子方凭着本能往左侧一躲,手臂上的疼痛终是唤回了他的神智。低头一看,宣子方看到自己的左臂被利器化了一道长长的伤口,还好伤得不深,只是那划伤了他的利器上沾了些比较厉害的毒,一时只能以灵力封锁住。 而与此同时,苏纪也眼疾手快地在那老妪扑向宣子方的时候补上了一剑,一剑穿喉,老妪甚至来不及惨叫,便化成了一缕青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除了地上的一柄带血的利刃以外,看样子是把柴刀。 宣子方心跳漏了两拍,惊魂未定地看着苏纪捡起那把柴刀细细检查,不由道:“果真是……幻觉?” “人是,刀不是。”苏纪道。 “好厉害的幻觉……”宣子方喘了口气道:“竟能对元婴有这样的影响,还好我闪得快。不过,这老妪为何会在此处,像是专门等着我们一样……” 苏纪摇了摇头道:“可能是障眼法,可能是这洞府主人设下的陷阱。” 不知何时被苏纪再度放出来的皓惟立刻嚷嚷起来:“我就说呢,这里怎么这么眼熟!这里可不就是梵阎吗,仔细想一想,地形十分相似……除了几处和我知道的不一样以外,其余的地方都差不多,而且这里的城也叫梵阎城!” “你是说,这里是根据梵阎城的地形而筑成的幻觉了?”宣子方道阴阳诡探全文阅读。 皓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听族中的老人说,梵阎城上万年前,恐怕就是这样的了……当时妖族其实是与人族并存的,只是不知何时,大地上出现了一条庞大的裂缝,梵阎城才陷了下去,只有妖族活了下来。” 宣子方想了想道:“难不成,现在的梵阎城并非因人踏足妖族而建,而是上万年前就已经存在的了?” “就是这样!”皓惟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深蓝洞府,可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听完皓惟的话,宣子方喃喃道。 苏纪撕开了宣子方的衣袖,抓着他的手给他上药,两人说的话自然被他听见,苏纪勾了勾唇角道:“若真是如此,只怕妖族中人传言的洞府‘最深处’,应该就是那座‘梵阎城’了。” “只是为何从未有人能带出城中的信息呢,每五百年深蓝洞府重开,却几乎没有人会从里面出来,甚至也没有更多的消息?”宣子方疑惑地看了眼皓惟。 皓惟红着脸道:“我也不知啊……上一次洞府现世时,小爷我还在穿兜裆布呢……” 苏纪道:“看来只要去探一探那座城,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了,刚才那老妪不正是这样引诱的吗?” “我一点都不觉得那里会是什么神仙住的地方,洞府的主人如此居心叵测,那些天材地宝就算真的有,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宣子方哼了哼。 宣子方与苏纪商定后续之事没多久,左宸与袁洪少还有白觞子的两名弟子和那两只一黑一白总算和他们汇合了。左宸与袁洪少身上带着轻伤,因一直赶路便没什么时间服下丹药,碧朱也由于赶路的缘故伤口加深,身体发热昏迷不醒,怀玉也是一脸的疲惫。正好还要和他们说后续的计划,也留给了这几人休整的余裕,宣子方还顺手用行雨决给释婴和敖驰都洗了澡,把脏兮兮的毛发全都清洗一新。 猫怕水,没想到释婴化形了以后竟也保留了猫儿的这种习性,软绵绵的小奶猫只是被放在一小滩水中都扑棱个不停,最后湿漉漉地被敖驰叼了起来,宣子方笑着用灵力烘干了他们身上的毛。宣子方揉着释婴短短软软的黑猫,倍感舒爽,而释婴却眼神郁郁,没精打采。 ‘那座城确实不简单,竟连我的神识都无法看穿,这洞府的主人非同寻常,你要小心。’释婴道。 “嗯。”揉毛。 ‘还有,在你们逼退万瞬门的那几人时,我看到那个白胖子并未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他好像是用了件什么法宝藏身到礁石后了,似乎并不打算跟你们一起进来。’释婴又道。 “哦。”继续揉毛。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释婴抓狂道。 “哎呀,好不容易揉顺了,你怎么炸毛了……”宣子方无奈地看了眼释婴,叹气道:“白觞子可能是觉得跟着君兆御更有前途也说不定啊,他的两个徒弟不都有我照顾么,没有后顾之忧,自然就不惧与虎谋皮了。从我们进入这洞府到现在,他都没有动过那张灵神符,可见他真是另有打算。” 释婴眯了眯眼,最后还是安静地趴在宣子方的膝盖上让他顺毛,‘我总觉得,这个洞府,说不定是一桩阴谋。’ “师叔也说过类似的话。”宣子方笑着把他此前一不小心被幻觉骗过的事情告诉了释婴。 释婴听完之后并未像以前那样对他冷嘲热讽,幽碧色的瞳仁中凝出些许忧虑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上好啊!! ------------ 85另一个梵阎城 众人休息了约有一个时辰,白觞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怀玉看起来神情比较惨淡,或许他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对自己的师父完全信任和崇拜。 碧朱的伤口本是止住了血,却因君兆御几人的突然出现而不得不加快赶路,导致伤口的毒素蔓延得更深,众人都对妖尸的毒不甚了解,再这样下去,碧朱中毒身亡的可能性更高些。听左宸与袁洪少的介绍,深蓝洞府里有一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草,或者用这仙草能解了碧朱身上的毒。 原本他们师徒三人就是奔着这仙草而来的,谁知半途梁双鬼迷心窍,向妖族出卖了宣子方与苏纪的行踪,反而险些送了性命。如今梁双只剩一口灵气吊着命,左宸二人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明知自身修为低下还是壮着胆子来到了深蓝洞府。只是路上居然又碰上了宣子方和苏纪,这真的只能说是缘分了…… 一路上左宸与袁洪少半点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师父,两人也都知道梁双做的事情不厚道,对着宣子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实在是很好相处女配的悠然重生最新章节。宣子方免不得感慨一声青出于蓝,这两人看着虽是修为一般,却更会做人。左宸和袁洪少察觉到自刚才起宣子方就一直盯着他们看,顿时浑身都觉得不自在,忐忑问道:“不知宣师叔……可有什么指教?” “没有没有,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宣子方笑眯眯道。 左宸与袁洪少冷汗直冒,不由偷偷看了眼站在宣子方身旁的苏纪,登时觉得气氛更冷了。 苏纪的低气压普天之下无人能及,凤眸闪烁着凛然锐利的光,嗖嗖扎在左宸二人身上,而后回过头直白地问宣子方道:“你看着他们做什么?” “没什么啊,觉得他们挺不容易的,摊上那样的师父……哦,那边的那两个也是。”宣子方说到左宸和袁洪少的时候,又难免想到了怀玉与碧朱,一时颇有几分感慨。转念又想到,他和苏纪两个人结伴而行,速度快效率高,如今身后却跟着四个拖油瓶,真有点哭笑不得。 “……真是麻烦。”苏纪瞥了眼那四个人,微微摇头道。 宣子方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吧。” 有皓惟在,熟悉梵阎城的地形,几人在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妖兽,而且也没有遇见妖尸。说来奇怪,洞府之外有那么多妖尸,洞府现世之后却不见有妖尸误入,皓惟原先还说过可能会遇上妖尸,没想到此处竟如万年前的梵阎城一样,平和中透着盎然生机,一点都看不出危险来。 尽管众人心知,这种平和只是一种麻痹旁人的景象。 离城池越来越近,皓惟却有些犯难了。宣子方眼力很好,看出皓惟虽然一句话不说,神情却隐隐有些说不出的违和感,便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说罢,随手攥起两枚罡雷,像转核桃一般在掌心里转着,看得皓惟惊心动魄。 “是、是这样的……”皓惟赶紧开口,免得真的被罡雷劈上身:“原本的梵阎城有八个城门,分别对应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不过如今的梵阎城已经没有了这些所谓的城门,所以……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该从哪个城门进去……”皓惟属于妖族,正如外界的修者对妖魔不甚了解般,妖族对道家的那一套也不过是知其皮毛罢了。 这种需要计算奇门遁甲的高深内容,宣子方就不是很拿手了,他的那点理论知识还是以前在无上宗的时候被灌输进来的,实际操作起来生涩得很,于是求助地看向了苏纪。 岂料苏纪只是淡淡地与宣子方对视一眼:“你自己算。” “啥?!” “师叔总不能时时都在你身边,这般偷懒怠惰,日后你独自一人时该怎么办?”苏纪冷声道。 “好吧……”宣子方耷拉着脑袋,师叔说的话完全正确,他确实有些过于依赖师叔了。总觉得凡事只要有师叔在,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即使是去传闻中有去无回的深蓝洞府,宣子方也是信心满满,如履平地。只不过,既是苏纪这么说了,宣子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若是跟师叔讨价还价,代价肯定会更惨的。 于是,宣子方只好捡了根树枝,蹲在地上,先画了个井字,然后挠了挠头,在每隔格子里画上了不同的小杠杠……阴阳五行,八卦九宫,乱七八糟的东西加起来,宣子方面前地面上被画得惨不忍睹。深蓝洞府中的格局与外面不同,可又不能单纯以这里的四季变化和方位来测算,首先要算深蓝洞府在梵阎城的方位,其次才轮到洞府中的梵阎城。然而奇门遁甲不仅与阴阳五行有关,还与星辰运行息息相关,自他们进入洞府之后,时间概念就变得越来越模糊,宣子方又纠结了许久。 折腾了好半天,最后,宣子方终于圈定了西北方向,丢开树枝抬起头,眼睛黑亮亮地看向苏纪:“师叔,是西北方的城门吗?” 苏纪默然地看了一眼宣子方计算的结果,过了一会儿才道:“……就按你说的,去西北城门吧末世涅凰。” 左宸袁洪少并怀玉都围观了宣子方那菜鸟级别的测算,每个人都是默然无语,眼中却分明写的是对宣子方计算结果完全的不信任。可他们也不敢跟苏纪说什么,相处了这么久,大家心里都清楚,宣子方什么事情都听苏纪的,而苏纪也在尽可能地顺着宣子方的意思。 于是众人收拾收拾心情,继续默默跟在两人身后,迈着艰难且沉重的步伐,悲壮地走向了西北城门。 还没等他们踏入城门,一张巨网兜头罩了下来,那巨网上闪闪烁烁的,显然是雷电之力,更有可能是宣子方时常拿在手里威胁皓惟的罡雷。并且,雷电之力中还夹杂了些许死气,看来布置这个陷阱的人还是一个魔修…… 左宸的心在默默淌血:果然!宣师叔的测算一看就很不靠谱…… 然而,那张网在离众人还有几尺的距离便定在了半空。 只见苏纪身上的散发出来的冰雪剑意正与那张巨网拉锯着,两厢胶着碰撞,发出刺啦刺啦的尖锐声响。 众人还未松一口气,又见数道剑芒从网后直刺而来,密密麻麻几乎教人无从躲闪,攻势凶猛,速度之快,令左宸三人脸上纷纷变色。却见宣子方闪身挡在众人面前,桃魂扇轻轻一拨,在苏纪的剑意之上添了数道禁制,剑意为主,禁制为辅,将苏纪的剑意彻底改造成一道结结实实的屏障。接着,苏纪罕见地抛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篆,结界上浮现出金色的龙纹,光芒直接将巨网上的罡雷压制住了。 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没有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的交流,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最恰当的策应。 还没等左宸几人反应过来,宣子方双手拨动摄心琴琴弦,几个清澈的琴音流泻而出,击碎了这张巨网。 一道宏亮的声音从城门上传来:“哈哈哈!总算来了两个有真本事的人!” 言毕,城门缓缓开启,一道黑影出现在城门之处,那人的脸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男子外表看起来刚过中年,很平凡的一张脸,却有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他的视线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宣子方和苏纪的身上,言语中透着自信与不容置疑的威严:“方才就是二位破了我的罡煞之阵吧?” “那又如何?”宣子方皱了皱眉。 “你们无需紧张,既然会选择这道城门,就代表你我有缘。”那人负手而立,目光也只放在宣子方和苏纪的身上,对于其他人,就像是把他们当成了空气般:“这道城门一向由我们‘苍影’所掌握,你们进不进得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罢了,眼下我们需要像二位这样的人才,首领也会很欢迎你们的。或许,你们有很多疑问,我可以解答你们的疑惑。” 就冲着这人傲慢无比的态度,宣子方即使有疑问也不想问他,倒是苏纪问道:“‘苍影’是什么?” “你们也看到了吧,这座城池共有八道城门,每一道城门都由城中的一个势力所掌握,要想进城,需通过任意一道城门的考验。”那人道。 苏纪又问:“进了城,又能如何?” 那人粲然一笑:“对于你们而言,或许如鱼得水。对于他们而言……”直到这时,那人才将目光施舍给左宸四人,并摇了摇头:“修罗地狱。” “哦?这又是为何?” “你们进了这洞府,也是为了这里的宝物而来的,不是吗?实则只有梵阎城中才有所有修真之人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甚或是上界才有的灵物与法宝,每五百年梵阎城的庆城祭便会将这些宝物均分给城中所有的人,故而……”那人说到最后,诡异地笑了笑锤剑。 苏纪接着那人的话道:“故而,城中的人,越少越好。” 那人目光流露赞许之意:“正是。” 苏纪冷笑道:“既是人越少越好,为何又能让我们进去?” 那人道:“因为你们的实力,也因为每五百年这洞府便会对外开放一次,必会有许多修真之人来到梵阎城,其余的势力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吸收更多的有能之人。” 苏纪沉静地看了那人一眼,又问:“为何你们不在城外寻找,而要在城门之处设下陷阱?” 那人回答:“因为所有进入这座城池的人,一旦离开,便再也回不来了。” 一阵短暂的安静,见苏纪等人若有所思,那人也不急着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 从那人方才说的话中,众人明白过来,为何这么多年进入深蓝洞府的人数不胜数,出去的却寥寥无几。这座洞府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而这洞府中的世界却极其单纯,实力稍逊的人还没来得及进进入城池便会淘汰在城门之外,而拥有实力的人一旦尝到了那些仙物法宝的甜头,也断然不会轻易离开。 更何况,只要一离开这座城,就无法再进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忽悠他们的,但若是一个人身怀极品法宝,别说容易成为他人的目标,光是自己的势力的人一旦知道有人要离开,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身上的宝物的。所以,要在这城中有所获得,就必须加入其中一方势力,并且还要确保自己能不被淘汰。 这座梵阎城,当真是,进入难,出去更难。 “那这庆城祭中出现的宝物中,可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殊仙草?”宣子方开口问道。 那人只是笑笑,却在手腕上的镯子摩挲一番,手中便出现了一株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碧绿色的灵植。这棵灵草上充斥着宣子方前所未见的浓郁的灵气,香甜的气味钻入体内犹如沐浴了九天之上最为纯粹的灵气,全身舒泰不说,丹田也得到了滋润。 “这便是殊仙草,见得多了,也不过如是。”那人不屑道。 左宸与袁洪少对视一眼,正欲开口求这人将仙草给他们,宣子方却抬手挡住了两人,对那人道:“如果我们答应加入你们,这殊仙草能否让给我?” “你们可以进城与首领谈条件,他多半会答应你们的。”那人道。 宣子方看了眼神情焦急的左宸几人,对那人说:“能否把这几人也带进城,有个人的伤口必须重新处理一下,还望你们能提供处理伤口的地方。” “可以,不过这四人是不可能加入‘苍影’的。” “我明白。”宣子方叹了口气。 眼前这男子就是元婴期的高手,若是没有师叔在,宣子方自己面对这人,胜算不会很大。况且,方才那人只是一个阵法就能将场面弄得如此惊心动魄,而他从头到尾连一招都没有出过,甚至以宣子方的能力,还觉得看不透眼前这名修者,可见他若不是与宣子方修为相当,就是更在宣子方之上。 那么这个叫“苍影”的势力中也必定是高手云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将起名无能的俺解救出水深火热之中,不仅下篇文的主角名搞定了,下下篇和下下下……篇的主角名也不用再头疼了o(≧v≦)o 确定下篇文的男主名叫邵庸,特别感谢提供这个名字的sin童鞋^_^ ------------ 86两个选择 “我叫罗平。”在西北城门以罡煞之阵与宣子方和苏纪有过交手的那名男子道,“进入这座洞府已有一千五百年,因得了城主赐下的仙物,纵然修为尚停滞在元婴期,却不必担心阳寿将尽。日后加入了‘苍影’,你们也会体会到这种好处的。” 宣子方与苏纪不置可否,或许城中之人早就习惯了这种生存状态,可他们却都觉得违和。 若真能依靠灵丹妙药就无需担心有一天会烟消云散,那么宣子方恐怕也不会专心修炼了,他虽是对修炼没有什么兴趣,却还是会考虑到寿元问题而不得不逼迫自己。若像眼前这男子说的一样,只要依靠妙药,寿元几乎无穷无尽,那么人的惰性也容易发挥到极致。也就是这座梵阎城中残酷的生存环境,才使人不得不努力增加修为。可宣子方并不相信城主所赠的宝物只有这么点,或许还有另外可以增加修为或者比较特别的法宝,这也会成为城中修者努力提高自身实力的动力。 然而这样的修炼,总会有种不得不为的拘束感,天道的修炼却应打破拘束,平和且顺应自然。 罗平将宣子方等人带入城中,此时,洞府中以万年前的梵阎城为蓝本所建立的城池,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众人眼中。 伫立于城中央的塔状建筑通体晶莹剔透,仿佛一块天然的水晶,在熠熠阳光下散发着神秘而明亮的光芒,带着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若非皓惟在罗平现身之际就钻入了苏纪的法宝囊中,恐怕此时的他看到城中央的这座水晶高塔时,会惊讶于万年前水精宫的辉煌壮丽。罗平见众人好奇,便随口解释道:“这是水精宫,城主便住在里面。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城主从未走出水精宫,即便是庆城祭,也只会在露台上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宣子方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这座城里,有人去过水精宫吗?” 罗平道:“怎么没有?不过擅闯水精宫之人,全都无声无息了九道神龙诀全文阅读。” 左宸三人本就自知实力不足,因而跟在后头都是战战兢兢的,听着宣子方与罗平的对话,一下子又想到了自己,不由更加担心,脸色煞白。袁洪少拉了下左宸的衣袖,朝他递去一个眼神,左宸领悟他的意思,低声问宣子方:“师叔,我们……我们进了城,还有出去的可能吗?” “当然有了,你们一不参与庆城祭的角逐,二拿了殊仙草就赶紧离开城池,没有人会为难你们的。”宣子方道。 “可是……” “别可是了,我之所以答应助你们得到殊仙草,可不只是为了成全你们孝心而已。”宣子方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我还没有原谅梁双出卖我的行为,只是想让你们确定一下,是否真的进入这座城之后再出去便无法回到城中。你们还得在我和师叔离开这城之前,观察城外周围的环境,这可不是件轻松的工作。” 左宸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尽管他们也不是无偿就能得到殊仙草,可总比待在这座吃人的城中要好得多:“是,师叔……” “嗯,到了地方以后,把你的神识印记给我。”宣子方道。 吃了一次神识印记的亏,宣子方时刻都在警醒着自己决不能将可能被人利用的把柄留下,因此他没有把自己的神识印记给左宸,而是留下了左宸的神识印记。且他还在左宸身上下了一道禁制,不管有多远,只要宣子方愿意,他能看见左宸眼中所看到的景致,即便是千万里之外的景色都能展现于眼前,仿佛身临其境。 罗平将众人带到西北城门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推开一间禁制重重的宅院大门,首先安排好了负伤的碧朱以及左宸四人,然后将苏纪与宣子方带到了宅中的主厅。“苍影”的首领已于事先得知苏纪等人的事,便在罗平回来前就已经在主厅中等候了。 主厅里,一身气势不怒自威的黑衣修者站在一副山水画前,听见身后的响动,缓缓回头,目光同样锐利地扫过宣子方与苏纪的脸,道:“我是‘苍影’的首领,秦苍。想必罗平已经和你们介绍过梵阎城中的事情了。”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单是站在他的面前,就能感受到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与压力,若是修为低一些的人譬如左宸,只怕现下早就腿软晕阙,甚至是影响神智了。就连在宣子方面前都一副傲然姿态的罗平,见了此人也收起了浑身的气势,将自己表现低微得如同一粒尘埃。 秦苍的声音低沉却清晰,说话缓慢而不拖沓,没有半分的故作神秘,更是直接进入主题:“若你们心中存着待价而沽的想法,却是不可能的了,我不会让任何可能威胁到我的人继续存在。也就是说,既然进了城,你们就只有两条路――为苍影办事,或是死。” 说完,平静无波的双眸看向了宣子方二人,可那平淡的神色中,却有一股凌厉的危险的威压笼罩在二人身上。 高手! 宣子方心下骇然,这应该是至少分神期的高手! 天元大陆几千年以来已经没有再出现过分神期的高手了,最近一个也不过是百年前借了释婴魔气而迅速增加修为的诡韬老祖而已。宣子方还与诡韬老祖有过短暂的交锋,当时的诡韬老祖距离分神期应当也不远,但宣子方面对诡韬老祖时还没有如此的恐惧之情。站在秦苍的面前,绝望感从心底深处涌起,手脚冰凉得几乎无法行动自如,要不是宣子方跟在苏纪的身边久了,面对外人也能维持一张不动声色的脸,他今日在此人跟前可能就要失态了。 或许不止分神期,也有可能已臻化体期了。 深蓝洞府存在了至少万年,能够在“梵阎城”中立足,并拥有能够与其余势力抗衡的“苍影”,此人阅历与修为绝对不简单。 宣子方回头看向苏纪,苏纪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神情却并无流露半分敬惧,仿佛站在那里的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见宣子方看着自己,苏纪还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道:“看来我们是别无选择了宫不厌诈全文阅读。” 秦苍并不以外苏纪的回答,他不过是有几分诧异宣子方的修为比苏纪要高,却似乎只听从苏纪的意见,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两人几眼,唇边露出了笑意:“欢迎你们的加入,罗平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的。”随后转身对罗平道:“将此事告诉十二、十三,他们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罗平恭敬道:“是。” 说完这些,秦苍挥了挥手,让罗平把宣子方二人带下去了。 尽管不太喜欢罗平的性格,宣子方还是忍不住问了秦苍最后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罗平听后,只是不甚在意道:“城中人数越少越好,不仅是别人,我们自己也是。‘苍影’不养废物,既然今日有了新人加入,那么修为与能力最低的两人也只有两条选择了――要么去其他势力杀两个人回来,要么离开梵阎城。” 宣子方不由问道:“你们真的会放人走?” 罗平诡异地笑了下:“当然,我们也不是无情之人,好歹也朝夕相处这么些日子了。只是他们会不会被其他势力的人盯上,那就不一定了……” 宣子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还说不无情呢,其实这里的人都是无情至极的。他忽然觉得洞府主人这样的安排或许另有深意,这样永无止境的猎杀下,人与人之间既无法完全信任,又必须抱团才能活下去,真的极其讽刺。尤其是因为贪欲,他们永远都不会觉得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了,正如罗平见多了殊仙草便看不上眼了。 罗平将宣子方与苏纪安排在宅院西厢的第六与第七间房,这里原本是那个十二与十三住的地方,现在他们离开了,房间不用收拾多久就能让新人住进去,多少让宣子方心生几许感慨。据罗平的说法,城中除了他们这些后来的修士,还有原本住在城里的居民,只是这些居民全是幻觉所拟。而且奇怪得很,即使杀了他们,第二天还是会恢复如初,且他们不会离开自己所在的地方,也不会做除了自己身份以外的事。比如酒肆里的小二就只会打酒跑堂,宅院里的丫鬟就只会洗衣做饭打扫,可他们神智清明,能与人交谈。 宣子方不由想起了路上经过的那个小村庄,或许那名老妪第二天还会出现在村口的水井边也说不定。能造出如此幻觉,这座洞府的主人再度刷新了宣子方对他的敬佩。回到房中,宣子方将从罗平那儿得到的殊仙草给了怀玉与左宸:“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我要在天黑之前把你们送出去。” 左宸几人都有些不解,苏纪道:“你们在城中停留的时间越久,对你们越是不利。” 几人心下了然,怀玉给碧朱服下了殊仙草,待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时,简直喜不自胜,含泪向宣子方二人道了谢,背上碧朱便配合宣子方从西北城门离开了“梵阎城”。西北城门是“苍影”的地盘,又有罗平打过招呼,几人的离开也没出现什么波折。 送走这些人,宣子方终于松了一口气,对苏纪道:“师叔,总算解决一大麻烦了……” 苏纪笑了笑,走过去,将宣子方揽在身前:“这话说得还太早了。”视线却流连在宣子方锁骨以下。 宣子方猛地惊醒过来,捂住胸口道:“师叔你最近也太欲求不满了吧!我再也不敢怀疑你不行了,等离开这儿以后咱们再……唔!唔唔唔!” 以唇舌封住宣子方的不满与抗议,苏纪这才有种身心放松的感觉,感受着身下温热柔韧的身体,这才有了活着的感觉。他可比宣子方的修为还差了一些,在面对秦苍的时候会紧张的也不止宣子方一个,不过,被宣子方予以无上信心的感觉还不坏。 那么,他也不该辜负了宣子方的这种信心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_→ ------------ 87火拼 第二日,罗平前来带领两个新人熟悉组织业务,敲了苏纪的房门,没人答应。正疑惑着,便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从隔壁的那个房间里传出来,饶是见多识广的罗平也不由愣住了许久,老脸通红,举起来准备敲门的手也悬在半空不知该不该敲下去。 又想到如今正值庆城祭,罗平心里那点尴尬也被抹去了,用力地拍了拍房门道:“喂,该去执行任务了!” 房中悉悉索索一阵衣服摩擦的声响,随后苏纪开了一半的门,倚在门边道:“执行任务?”苏纪头发还散落着,衣衫也有些不整,凤眼微挑,神情有几分不悦,被他这么一盯,罗平险些忘记了他要说什么了。 “咳……总之,等你们收拾完出来再细说吧。”罗平只好道。 苏纪点了点头,往后退开一步,又关上了房门。 “师叔,罗平说什么了?”宣子方趴在床上有气无力,虽然还能动弹,可是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腰酸腿软不想动,勉强扭过头了头,先瞪了眼老神在在的苏纪,然后询问罗平前来找他们的目的。 苏纪一把将他捞起,还有几分体贴的替他揉了揉腰,眼中却仍有未尽兴的遗憾。忍不住在宣子方发红的眼角上吻了吻,道:“估计是要去杀人吧,守在城门口拦杀修为不足之人,或者是在城中狩猎,我们虽是加入了‘苍影’,可短短时间内,他们定是信不过我们的。” 宣子方听了点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我们若不能拿出点实际的功劳出来,只怕下一个被赶走的就是我们了。” 苏纪轻声一笑:“未必。” “嗯?” “你没有发现吗,虽然我们还未见过‘苍影’中的其他人,却有一点……”苏纪一边替宣子方束发,一边缓缓道,“那首领与罗平称呼的都是名字,可是轮到修为最末的人,却是以代号谈论。或许在这里,修为低的人,没有资格称呼其名。” 宣子方想了想道:“所以秦苍没有给我们排号,是因为他觉得我们的实力还不错?” 苏纪道:“而且还有一点,修为最低的排到了十三,也就是说,这座梵阎城的一个势力当中,最多能接受十三个人。经历了这么多年,城中早已形成了一定的规律,这个人数恐怕是最大限度了。” 宣子方眨了眨眼睛,黑亮的眸子里映着苏纪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尤其是在谈论到他的推测时,宣子方觉得苏纪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一般。忍不住靠近了些,撑着脑袋一脸崇拜道:“师叔,你真的太厉害了!” “其实我还可以更厉害……”苏纪扣住宣子方的腰,那张脸离宣子方也越来越近。 “不……我说的厉害……是聪明的意思!绝无其他含义!”宣子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往后退开,却因动作不慎牵扯到身后的火辣辣的地方,哀嚎连连极品都市太子最新章节。 苏纪倒也不是真的不顾宣子方的身体想再来一次,他不过是喜欢看到宣子方因他而展露出来的窘迫与羞愤,特别是重逢以后,前一段时日他还处于看得着碰不着的强迫自己对情感的克制中。直到宣子方证实了他的担心纯属子虚乌有,内心深处更是不想再压抑下去。 若是宣子方知道苏纪会这么想,他恐怕会告诉苏纪,这其实就是压抑得越狠,反弹得越厉害的弹簧原理啊! 更何况,罗平还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苏纪又吃了好些豆腐才让宣子方下了床,而罗平也并未在院子里等太久,苏纪与宣子方两人还是很有分寸的,或者说是苏纪对分寸把握得淋漓尽致。罗平见到二人一前一后地从房中出来,脸上又开始有些不自在起来,尤其是在看到宣子方明显一夜没有休息好的脸色时,尴尬更甚。 “你们……”罗平干咳了下,想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继续道:“是道侣?” “嗯。”“不是!”两人异口同声。 苏纪冷冷地递了两记眼刀给宣子方,宣子方抿了抿唇,小声道:“还没正式得到太师父的认同……”尽管他们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青崖真人若是死活不同意,宣子方估计苏纪也不会去照顾青崖真人的想法的。 在苏纪的注释下,宣子方终于改口道:“算是吧。” 罗平其实关心的也不是这个,他只是与秦苍有着同样的疑惑,为什么宣子方的修为更高些,可处处都听苏纪的,如今他是明白了。“行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方承认了也没人会笑话你是下面的那个。”罗平在“苍影”骄傲惯了,又深得秦苍的信任,所以说话也基本不怎么顾忌其他人:“还是说正经事,你们二人随我与九和十他们几个,去东城。” 宣子方还因为罗平的前半句话而咬牙切齿,听到后半句后倒是冷静了些许:“去东城做什么,从西城到东城,几乎跨了整座城池了。” 这其中的危险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罗平阴森森地笑了笑:“当然是去给人报仇了。昨日我们‘苍影’中的两个人,被东城的‘龙狼’所伏杀,我们自然要前去跟他们讨这个债了。” 苏纪听出其中另有一层意味:“那两人当真是死在‘龙狼’之手?” “两人的气息最后消失是在东城,自然是东城门的势力‘龙狼’无疑。”罗平也不跟宣子方他们玩语言陷阱,接着补充道:“他们没能在城中多杀两人,反而被别人所杀,要是在这洞府之外,那是不自量力怪不得别人。可到了这里,任何一个可以挑起争斗的苗头,我们都不会轻易放过的……东城那边自然也不例外。” 苏纪与宣子方对视一眼,随后微微摇了摇头,对罗平道:“我们随你去。” “反正这是首领交代的任务,你们就算不想去也得去。”罗平道:“之所以是东城,因为那边昨日也来了新人,就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了。” 来到城中,苏纪与宣子方用的都是自己的名字,与忽悠白觞子不一样,这里的人修为远远甩过了白觞子,尤其是有秦苍这等人在,要是化名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不过即使告诉了真名也没什么关系,一来这城中的老资格绝不可能听过他们的名号,二来他们是修者又不是魔族,只有释婴才会担心自己的本名被人知道。 苏纪的分析极有道理,特别是指出,经历了这么多年,“梵阎城”也形成了一套规律。那就是不断吸收修者,不断淘汰弱者,最后在不影响宝物分配的情况下,为了维持各方势力的相对平衡,会出现一个相对稳定的各个势力可容纳的人数。而那些天材地宝落到了这些人手上,能为会变得更强,从实质上根本拉不开差距。既然拉不开差距,那就努力减少对方队伍中的人数,所以像罗平说的那样,任何一个挑衅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傲妃,风华无双最新章节。 来到“梵阎城”的第二天,宣子方就很荣幸地参与了一场类似帮派火拼的活动。 斗法双方分别是“苍影”与“龙狼”,各自势力的首领均未参与,首领到了这个份上基本上就是坐镇在大本营中,免得被敌人偷袭了后方。而各自的城门口也必须有人牢牢把持住,因而能调动过来的人,双方人数上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只是宣子方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太难以捉摸了。 “龙狼”新加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君兆御与白觞子。这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白觞子显然能够留在“龙狼”里还是看在了君兆御的份上,他应付起“苍影”这边排行第十的修者相当吃力,好几次就被对方的修为给压制住了。好在他人比较会动歪脑子,身上带的保命的法宝也足够多,勉勉强强能防守下来。只是场下围观的人里头有两个对他的表现不时露出轻蔑的笑容,恐怕白觞子就算能安然从这次斗法中活下来,回去以后也未必就能一直留在“龙狼”。 苏纪与宣子方各自对上的对手也算是势均力敌,两人不敢轻敌,都在进攻之中注重防守,一时难辨高下,却也没有显得气力支绌。宣子方甚至还能分心留神战场,观察白觞子那方,他可不想真的替“苍影”卖命,虽然道家并不讲究杀孽,但讲究的是因果循环,随意杀死一个不过有可能与自己平分法宝的人,实在不是宣子方能做得出来的事。宣子方也不想随随便便去承担一个不相干的人命,他知道苏纪也是同样。 最终,这场斗法以“龙狼”那边陨落了一名金丹,以及“苍影”这边牺牲了排行十一的修者为结果,结束了这次的挑衅。 与君兆御的一身轻松相比起来,白觞子身上有好几处挂了彩,神情也显得相当疲累。 宣子方纠结了半天,还是以神识传信给白觞子,告诉他,他那两个徒儿还好好的,碧朱已经清醒过来了。 白觞子脸上始终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在宣子方走了以后,目光复杂地看向了西北方向。 “你们方才说了什么?”白觞子一个激灵,蓦地睁大了眼睛,看见来人是君兆御,赶紧小心应对起来,把宣子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君兆御。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去观察君兆御脸上的表情。 白觞子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他就跟着宣子方他们几个了,为此还抛下了对他百依百顺的徒弟。白觞子叹息不已,当初他若非贪生怕死,在最后关头没有听宣子方的,想去找个更安全的进入洞府的方法而决定尾随君兆御几人,又被君兆御发现,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君兆御此人,确实很可怕。 与君兆御一同前来的那六个人,来到这座城池之前,并没有一起进入其中某一个城门,而是分成两两一组,分别从四个不同的城门进入,君兆御则带上白觞子一道进入了东城门。事实证明,君兆御的判断与做法太正确了,他手下那几名弟子实力也不弱,加入某个势力并非难事。 如此一来,君兆御实际上已经掌握了四个城门势力的动向了。 白觞子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得君兆御轻飘飘说出一句类似感叹的话:“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心太软了。” 那个“他”说的是谁?白觞子满心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抬眼偷看,却看到君兆御刚刚似乎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o(≧v≦)o ------------ 88庆城祭 “苍影”这边,与“龙狼”干了一架,算是互有胜负,双方各自减少了一名成员,剑拔弩张的架势反而比刚见面的时候少了些。想来也是,不管敌方己方,减少了一名成员也意味着自己能在庆城祭上分得天材地宝会更多,所以一同生活了那么久的同道牺牲了,双方领队的修者脸上反而还有点喜色。 反正死掉的都是实力相对较弱的,又正好可以把位置空出来给新人,两边的修者脸上都是一片淡漠,显然此类情景是见得多了,丝毫没有任何心虚之情。 宣子方只能默默叹气,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得久了,大概人都会同化成这般无情狠辣。 此时距离庆城祭还有十日,短短几日之内,各大势力互相挑衅,城中随时都有战斗发生,死伤无数。宣子方与苏纪也得以见识了不同势力各自的实力,“梵阎城”上空几乎每时每刻都闪烁着斗法的光芒,宣子方他们还有好几次就在附近近距离围观,根据罗平的说法,就是趁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顺便收拾掉几个多余的人。 有一次宣子方实在下不了手,想着能偷工减料就偷工减料,不料被罗平发现,苏纪还未等罗平说什么就过去补了一剑,然后对宣子方道:“你下不了手去做的事情,我可以帮你做,但切勿将弱点暴露于人,师叔总会护着你的。” 宣子方因他这番话愣了许久,想起自己曾发过誓,不能只让师叔护着自己,他也要保护师叔的。何况他现在修为还比师叔更高,凭什么反而是他被师叔保护呢,这样的杀孽,他自己承担就是了,没道理还让师叔替他背这些人命…… 既是身不由己,那么不管情不情愿,手上都注定了不会干净,即使再抵触,在找到离开的方法之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师叔,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座洞府会弄出这样的规定,宝物都是均分,却又有离开城池之后便无法回来的禁制,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城中的修者自相残杀吗……”宣子方疲惫地捏着眉心,身上的血腥味还在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惨烈的杀戮。 他们现在算是寄人篱下,当初进城只是想亲眼一见城中景致,并换得殊仙草罢了。可如今一看,似乎想要抽身离去都变得十分不容易。即使他们现在离开,“苍影”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相处了几日,宣子方能感觉到秦苍此人绝对不简单,分神期圆满,神识能一分为几。宣子方敢肯定,他在西北城门势力的每个人身上都附着了自己的神识,他们每天做了什么事,甚至说了什么话都可能得知……每次宣子方想和苏纪说点什么的时候,都必须在禁制之下,将所有灵力排斥在外,而且时间还不能太长,以免引秦苍起了疑心全能煞星全文阅读。 苏纪替他擦了脸颊上沾着的血迹,声音低沉却清晰:“别多想,这洞府主人肯定别有目的,我们只需要想如何离开就行了。” 宣子方咬了咬唇:“可是……我们真的有可能离开吗?”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苏纪叹息道:“总有办法的。” 说着,苏纪又把皓惟放了出来。皓惟因是妖族,严格说起来也能分得一份宝物,毕竟这城中并未说明只有修者才可能得到宝物,这城中也并非没有妖族,不过妖族的特质让他们的数量逐渐减少,妖族一旦伤到了内丹,几乎无法恢复。也就是说,只要妖族受了稍微严重一点的伤,需要以内丹的力量恢复的话,那么这只妖的实力就会下降,并再难回到巅峰时期了。 至于释婴和敖驰,和皓惟是同样的理由,加上他们被罗平看见过,自然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城里,宣子方让左宸带着他们离开了。 如此一来,可以咨询的对象,就只有皓惟了。本来皓惟就比释婴更熟悉梵阎城,有他在,起码保证了两人不会在城中迷路。 苏纪的储物法宝还能隔绝神识探知,皓惟呆在里面十分安全,不过憋得久了,难得出来一次也难免要抱怨一下:“可算是让小爷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这对奸夫淫夫把我忘了呢!” 皓惟不担心两人在结界中对他动手,因为他也知道,结界中没有丝毫灵力,两人要动手,必要耗去自身的灵力。自己驯化了的灵力,和外界的灵力相比,哪个更难得,那还用说吗!嘿嘿…… 宣子方冷着脸道:“把你放出来,可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这我当然知道……别、别动手!”皓惟见苏纪冷眼一扫,立马就舍下那点给两人添堵的小心思,舔着脸道:“要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小爷……咳,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宣子方道:“嗯,那你先说说,对这座城,可有什么感受?” 皓惟纠结了半天,道:“这城建造得就跟真的一样,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城中街道分布可与梵阎城完全一致?”苏纪问。 “一模一样。” 宣子方眼睛一亮,问道:“那你一定知道有什么可通往城外的密道了?” 皓惟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有是有……可这里仿的是万年前的梵阎城,这万年间到底哪些密道是后来才加上的,小的也不知道啊……不过水精宫中的布置这些年来倒是分毫没有动过,因为这是四王离开前的嘱咐,毕竟水精宫是按四王的品味布置的,万一那四位大人回来了却见到宫里被后人改得面目全非……”皓惟说到此处,缩了缩脖子,看起来妖族都对四王有着天生的畏惧。“水精宫里头有可以出城的密道,我还知道在什么地方!” 这么说来,要离开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想了想,宣子方又揪起了眉:“但是我们没办法接近城中心,更别说没人去过水精宫了……” 苏纪笑道:“有。” “唔?” “庆城祭。”苏纪提醒道。 宣子方恍然大悟:“哦!确实,只有在庆城祭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聚集在城中央,等发奖……不对,是发宝物。”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半章,回头的一会儿补上…… ------------ 88意外之变(上) 宣子方把和左宸对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苏纪沉吟道:“果真如此,那城中定有什么禁制,令人不得再入。只是界域虽然不同,却仍在同一座洞府中,或许是进出城门的时候用了什么障眼法,如海市蜃楼,使人以为城池内外是同一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整座洞府就是一座完整的妖都梵阎的复制版,只要站在云端上看,一目了然……”宣子方疑惑道。 苏纪微微笑了笑:“你真以为,这里便是妖都了吗?此地的幻觉,绝不仅仅是仿造一个梵阎城而已。” 皓惟插话道:“我赞同!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其实这里的时辰变换和外面其实不太一样吗?”看宣子方正好奇地朝自己看过来,皓惟立刻挺了挺胸,拿出了妖族的骄傲姿态,哼唧一声道:“正常说来,洞府之外一天是十二个时辰,而这里则是十一个时辰多一点,离十二个时辰还差一些……嘿嘿,我看二位也是明白人,应该听出小爷是什么意思了吧?” 这位虚耗小爷果然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典型,刚才没多久他还自称小的,现在又恢复成小爷了。 宣子方对皓惟这种性格很无语,苏纪则听见了也不当回事,反正在他眼里,虚耗不过是个随手可以扔进炼妖炉里的小妖,哪怕皓惟自称大爷,在苏纪的心里地位也是一样的。苏纪一听皓惟的说法,就明白他意指的是什么,道:“庆城祭之后会关闭洞府,而庆城祭在本月十五戌时结束,比洞府外的戌时要提早了半个时辰左右,据说庆城祭结束时才会发放那些天材地宝。” 宣子方也明白过来了,张了张嘴道:“所以……那些以为戌时关闭洞府的人,心里还存着一线希望,想着能赶在时辰到了之前离开洞府。实际上却是,想要得到宝物的人,就注定出不了城,灵药法宝与离开洞府只能二者选其一。” “何况,离开‘梵阎城’便不能再进入,没能赶上洞府关闭之前离开的那些人,也回不来‘梵阎城’了。”苏纪道。 宣子方皱着眉道:“那些离开了城却没能离开洞府的人,又去了哪里呢?” 苏纪道:“只怕不死也会发疯的,这座洞府并不适合修炼,城池外也没有能助长修为的天材地宝,这五百年间若不能晋阶,增长寿元,就只有陨落的结局了。进入这洞府的人,唯有修炼至元婴圆满以上的人,才有时间等到下一次洞府开启。” “太……太可怜了吧……”宣子方摇了摇头,感慨道:“这座洞府真是处处陷阱,一环扣一环。洞府的主人一定是跟修者有仇,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折磨人!” 苏纪瞥了眼皓惟,揉了揉宣子方的脑袋道:“未必然,这里没有妖族,也并非就是不针对妖族。相反,妖族在这座城里,比修者更难生存下去。” “好像也是……” “说不定,这是魔族或者上界所为……”苏纪蹙着眉推断道。 皓惟瞪大了眼睛,他的双眼本就细得跟两条缝一样,此时努力睁大了,看起来是大了一圈,不过还是显得小了些,看上去颇为滑稽:“上界!魔族!如果真是他们的阴谋,那这次魔族的使者前来岂不是……哼!等出去以后我一定告诉勾离大人!” 宣子方难得看到皓惟这么义愤填膺的神情,等皓惟镇定下来后,他慢慢道:“当务之急,是离开洞府。你确定你那条密道能用?” 皓惟又瞪了瞪眼:“当然能!只要这里真是完全复制梵阎城的话……” “很好,那就预定在十五日的酉时末行动。” 计划确定下来以后,宣子方立即撤了这个绝灵结界,他们谈论的时间已经有点长了,难免不会被人发现。就在宣子方撤开结界后,外头门上的禁制也牵动了下,宣子方正了正神色,过去开门:“是谁?” “首领让你们去正厅一趟。”罗平站在外面道。 苏纪与宣子方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难道这么快就被秦苍发现了? 宣子方好生紧张了一把,到了正厅,却看到其余的人也都在,秦苍给他们介绍新的“苍影”的成员。这样的欢迎仪式宣子方他们也体验过,不过幸好秦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更新的新人身上,还未察觉宣子方二人底下的小动作。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宣子方也暗暗告诫自己,遇事一定要更加镇定才行。 像师叔那样,万年都板着一张冰山脸,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即使是紧张害怕看起来也跟没事人似的,这才是最高境界啊。 终于,时间有惊无险的到了九月十五这日。 太阳刚从西边坠落,城中便布置得火树银花,街上一片瑰丽绚烂之景。 这时便不会再有争斗发生,因为庆城祭已经开始了。 夜空中,烟花鲜艳夺目,照亮了整个夜空。修者们也收拾好心情,挤在水精宫附近的街市上,路边的这些摊贩上卖的东西,也有一些不错的丹药,虽然比城主发放的那些逊色许多,但对于修者而言,丹药法宝总是越多越好。 水精宫中的守卫也似乎比平时更多,宣子方抬起头,还能看到正在水精宫露台上人影绰绰,虽看不大真切,但应当也是妖族无误。有个很奇怪的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宣子方回头对苏纪道:“若这个洞府模仿万年前的梵阎城,那么现在坐镇这座城的城主,岂非妖族四王?” 苏纪笑着摇了摇头:“我亦不知。” “问皓惟……”宣子方看了看周围人头攒动的热闹氛围,想想还是算了,省得被别人发现突然又多了一个人。这里的修者可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修为最低的都是金丹宗师了,依靠神识确定城里总共有多少人不过手到擒来,所以宣子方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让皓惟出来。“师叔,侧门的侍卫是一刻钟换一轮,每次轮换的时间只有不到一盏茶,而且只要露台上的人留点心,还是有人会注意到侧门的情景的。” 这也是他们至今还在水精宫附近徘徊的原因,皓惟提供的那个密道,就在水精宫西侧殿,从侧门进入路线并不复杂,很快就能从密道离开,而且必定能赶在洞府关闭前。 苏纪握了握宣子方的手,将对方微凉的手紧紧裹住,苏纪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某个地方,目光不悦道:“只要伪装得当,露台上的人不一定会发现我们,况且就那么短的时间,只怕水精宫中的人还在看烟花。只是……”苏纪提到这个“只是”的时候,似乎有些咬牙,不过宣子方还以为这是他自己听错了,“那个君兆御,还真是阴魂不散。” “诶?” 宣子方回过头去,顺着苏纪的视线,他果然在人流中看到了一抹淡蓝色的人影。莫名其妙的,宣子方就想起了那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过眼下的情景,似乎更像是君兆御也发现了他们,正想过去和他们说点什么话,却碍于人山人海的,挤不过来。可对于修者来说,真要硬闯也并非不可能,只不过这时候大家都不用灵力,君兆御看样子也不想鹤立鸡群,所以才对宣子方露出了一抹苦笑,眼神意味深长。 宣子方忽然抖了抖身子,一个激灵,连忙回头看了下苏纪:“绝不能被君兆御发现我们的行动,师叔,我们还是绕到西侧门吧!” “先等等。”苏纪却拉着宣子方挤着人流到了个不起眼的巷子里。 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又改变了样貌,苏纪成了个三十岁左右的平凡中年,而宣子方却是一身女修的装扮,头戴斗笠,垂下面纱,教人看不清他的样貌。伪装好了,苏纪才与宣子方手牵着手像一对普通的双修道侣般走在街上,察觉宣子方别扭的情绪,苏纪淡淡笑道:“别紧张,没人会发现你不妥的。” “秦苍呢?他会感觉到什么吗?”宣子方绷直了身体,越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提醒自己伪装成了女修,可这样却越让他显得别扭。尤其是在街上的人纷纷往他这边看的时候,宣子方简直想轰开这些人,拉着师叔赶紧离开。 “他只会察觉到我们在水精宫附近,并不知道我们换了一身装束。”苏纪好心提点宣子方这个常识,缓解对方紧张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看着我呢……”宣子方僵硬地问。 苏纪道:“大概是因为……他们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修吧……” 隔着面纱,宣子方杀人般的视线毫无阻碍地落在了苏纪那张老神在在的脸上。 酉时末,两人成功甩开了君兆御,瞒过守卫的目光,潜入了水精宫的西侧殿。 皓惟立刻从苏纪的法宝囊中钻出来带路,熟门熟路地推开了西侧殿的一个书架,钻入了密道中。宣子方一边跑路一边扯□上的粉纱裙,头上的簪子,甩了甩一头青丝,在苏纪遗憾的目光中像捆杂草般随意用条发带束起头发。脱下裙子露出身上穿着的贴身短打,黑衣劲装,衬得少年肤色如雪,精神干练。 苏纪暗想貌似这样看起来也不错的时候,只听前方带路的皓惟高兴道:“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漆黑的夜空缀满了繁星,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慨,然而现在时间紧迫,没有感慨的余裕。宣子方立刻以神识联系左宸,不到一刻钟,左宸、袁洪少以及释婴和敖驰都出现在城外,而他们再回头看时,已经看不见梵阎城了。 宣子方皱了皱眉,真的这么顺利就出来了? 释婴毫不客气一爪子拍在宣子方肩上,‘几天没见,你怎么越来越呆了?还不快走!’ “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宣子方驭起飞行法宝,朝最开始他们降落的方向而去。这次他们用的是最快的速度,和来时一边观察一边飞行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赶到地方的时候刚刚好到了戌时,天际无端现出的一团漩涡状的云正逐渐缩小,众人见状,纷纷跃身进入那团漩涡。 甫一出来,等待着宣子方几人的就是一场大战。 勾离老早就在深蓝湖泊边严阵以待,嘴角挂着邪气的笑。他身旁还站着貌似仍不死心的喻初尘,以及身后还有密密麻麻的妖兵。 皓惟冲出来叫道:“勾离大人!先勿动手,我有要事相报!” 勾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皓惟,复又垂下眼帘,对身后的妖兵道:“全部杀了,一个都不要留。” 就这样,皓惟彻底被勾离舍弃掉,连句解释都没有听,勾离直接把他归到了宣子方一党中。狂妄自专的钩蛇对虚耗根本看不上眼,在勾离心中,皓惟就是无能之辈,死了也不可惜,他也不觉得杀了皓惟会无法向虚耗一族交代,反正虚耗也不缺皓惟一个,人死了也无法替自己辩解。 皓惟似乎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直到一只小妖对皓惟用火的时候,皓惟才被烫了一下,回过神来怒道:“你连小爷我怕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想来杀了小爷!”虚耗好歹也是有资格入住水精宫的,皓惟也不是那么面的,登时就来了火气,也不管对付的是不是同族,挥起法宝就朝附近企图攻击他的小妖攻去。 勾离也挑上了几人当中修为最高的宣子方,比修为,两人可以说是修为相当;可论实战经验,宣子方就比勾离低了好几个档次。要知道勾离是目前妖族中最善战的钩蛇族,全身上下的盔甲都是刺,兵器也带刺,而且刺上还有毒…… 若非旁边还有个释婴不断以神识提醒宣子方,只怕宣子方撑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 另一边苏纪看到宣子方这苦苦支撑的模样,还有勾离邪光暗藏的视线,时不时故意撕开宣子方的衣服的调戏行径,简直是怒从心中起!然而他正被最难缠的喻初尘缠上,喻初尘身影变化十分之快,压根就没有给苏纪更多的时间观察战场。 不管是宣子方,还是苏纪,双双陷入了苦战之中。 ------------ 89意外之变(下) 宣子方擅长的是远攻,以琴音扰人,以迷阵惑人,双管齐下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可惜现在不行,勾离仿佛知悉宣子方的出招方式,不仅采取的是快攻、近攻,让宣子方连摸一摸手中的琴的机会都没有,更是故意将宣子方的衣衫挑破,就像在捉弄一只已经到手并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 当然,宣子方也不可能就这样被勾离玩弄在手,有释婴从旁提醒,加上身上的丹药法宝不要钱地往身上堆,宣子方还是能招架起来的。但桃魂剑祭炼不足,勉强算得上中品的法宝,在勾离这种兵器就是自身一部分的人面前,显然很不够看。 因为没有趁手的近战法宝,令宣子方痛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勤加修炼,不能再这么怠惰下去! 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当务之急还是专心应对勾离一次比一次角度更加刁钻的攻击。灵力罩在桃魂剑上,宣子方又贴身取出一张黄色符篆,咬破下唇,取了唇上鲜血,点在那张符篆上,并贴在了剑身上,随着宣子方格挡的一招释放出符篆之上封印的能量…… 一条高达数十丈的骇然瀑布横空出世,照着勾离便怒冲而下! 勾离即刻挥动手中长戟,还有余裕趁瀑布还未冲下来之前看了眼对面的宣子方,看起来游刃有余不慌不忙,赤红的双目流连在宣子方被鲜血染成朱红的唇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勾离爆喝一声,迎上了奔腾不息的瀑布…… 宣子方挣得了这个休息的契机,放松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他身上穿着的黑色短打被勾离的长戟割出数道划痕,当中还割破了皮肤,随着灵力在体内的移动,毒素也随之流入体内。那毒素是宣子方从未见过的,只能以灵力暂时裹起,并没有办法消除,而他亦知,等勾离破了那条瀑布之后,还会发动更为猛烈的攻击,他必须抢在勾离之前布置好下一步。 至于师叔…… 宣子方快速扫了一眼苏纪的方向,见师叔的情况比他要好多了,也就没有再去看苏纪。扬手召出摄心琴,琴弦拨动,和着瀑布滔天的水浪将勾离团团困住。 必须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宣子方脑中飞快盘算着,此时他手上动作不停,又抛出了桃魂扇在瀑布之外布下一层层的禁制。眼见勾离至少能被困在阵法里两三刻钟,时间虽短,但要离开深蓝湖泊已经足够了,困住了勾离,他身后的那些妖兵也不足为惧…… 可就在这个时候,天际忽然响起一阵梵乐,邈远得几乎无法听见的钟鼓之声,混杂无数的低沉如呢喃般的男子声音念诵着晦涩的经文,无悲无喜,无怒无怨,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战场上。橙光灰暗的天际,阴云突被万道金光毫无阻碍便破开,金色圣光没有任何预兆地照耀在大地之上,那阵梵音也随之变得更为清晰。 金光之中,一道白色人影逐渐从空中降下,凭虚御空,僧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僧人相貌庄严俊美,三千青丝披落肩上,右手执于胸前,左手捏着一串佛珠,淡漠的视线落在胶着的战场上。 他淡淡地看着,似乎只是在看世间万物,与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差不多。 “崇明!”宣子方一眼就认出了这名僧人,这还是离开死城之后第一次见到崇明。对于崇明,宣子方的感觉十分复杂,一方面崇明曾经在甘霖寺里对他说了些很莫名其妙的话,另一方面崇明在死城帮助过他,即使他和崇明并没有太深入的交集,但他心里总觉得崇明应该是他们这边的人。 崇明到底有什么目的,宣子方不清楚,也无从问起。 眼前这位白袍僧人是云津寺三大法师之一,少说也活了千年,世间风云变幻,云津寺和彩云之巅却依然遗世独立,任何诡谲的风波都半点影响不了他们。 那么,崇明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宣子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看见崇明出手了! 说实话,宣子方在看到崇明出现的时候,心里虽有紧张疑惑,可他并未真的对崇明有所防备。所以,当崇明那夹带万钧之力的一掌朝宣子方轰来的时候,宣子方慌忙之下压根抵挡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光璀璨的梵字摧枯拉朽般突破了自己设下的所有禁制,并一道摧毁了苏纪送给他的那张摄心琴,连桃魂扇上的剑都折断了……这一击,绝对是宣子方迄今为止所受到的最恐怖的一击,无可估量的灵力澎湃袭来,震得宣子方五脏六腑几乎都错了位。 “麻蛋……”宣子方一张口,鲜血便抑制不住地从口中涌出,全身的疼痛让宣子方的脸彻底扭曲,脚下的飞剑也失去了平衡,他挣扎了两下,直直坠向了湖心。 “子方!!” 苏纪在崇明出手之时便心道不好,看到崇明那一掌将宣子方打得浑身都是血的时候,呼吸更是一滞,心脏前所未有地抽疼起来。摆脱喻初尘再奔向宣子方的时候已是晚了一步,他堪堪握住了宣子方的手腕,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卷入了深蓝湖泊之中…… 湖泊中的漩涡越来越小,湖水如沸腾一般不断翻涌,最终在漩涡消失之时归于平静。 被湖水湮没之际,宣子方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勉强用尽了全力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模糊的白色人影,但对崇明那双毫无情感波澜的眼睛却深深记在了脑子里。至于那个一直喊着他名字的声音,他心有所感,对那声音极为熟悉,可他在说出那个名字之前,就陷入了浓重的黑暗之中…… “咳,咳咳……” 宣子方头疼欲裂,浑身更是痛得连动一下都是钻心的滋味,还没等他睁开眼,便听见有人道:“怎么每次都是我救的你,本来还打算把你当做容器,等什么时候我遇到了天劫,还可利用你的身体,却没想到现在好像反过来了。醒了就别装睡,把这丹药吃了。” 宣子方睁开了眼睛也看不清东西,只能感觉到有人扶起了自己的身子,往他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入口便散发出一阵清凉的味道,舌尖上血腥的咸涩全被这种清凉一扫而光,药丸在口中化成水,流入咽喉,全身粉碎性骨折般的疼痛居然能有所稍减,让宣子方不由呻|吟出声。 他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 “见过傻的,没见过你那么傻的,你就傻乎乎站在那儿被人打啊,之前教你的东西全都忘了?”那人喋喋不休道:“那秃驴出现的时候不是有一阵梵乐吗,你知道那是什么?那是灭罪真言啊,连佛祖都能杀的,那人一出现就是为了打架的好不好!你倒好,看见是个帅哥就把什么都忘了……” 宣子方虚弱地笑了笑:“释婴。” 他抬起眼眸,终于看清了扶着他做起来的人,一张显得有些艳丽的少年的脸庞,眉心是一团火焰般的印记,眼瞳是碧绿色的,和那只小奶猫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魔皇原本的样子? 和宣子方想象中的相差太远了,他一直以为活了万年老魔头应该是个垂垂老矣的模样,或者像青崖真人那样至少是个美大叔,没想到释婴看起来比宣子方还要年少。相处的这段时间里,释婴一直没有让宣子方看到他原本的面貌,名字也就罢了,容貌不过是副皮囊,宣子方一度还以为释婴是长得丑。 没想到啊…… 宣子方又打量了释婴几眼。 释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哼了哼道:“要不是我,你被那秃驴打了一掌再掉进洞府里,只怕连命都没了。没有那个契约,你要等你师叔来找你,起码也要十天后了。” “什么?”宣子方有些愕然道:“这里……是深蓝洞府?” “你是被那秃驴打下来的,忘记了?”释婴鄙视道。 “我……”记得倒是记得,可宣子方心里的疑问更多,“崇明跟我又没有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释婴摇头道:“不知道,那秃驴出手挺狠的,要是他已经修成了化体圆满,一掌就能将你灰飞烟灭,我纵然是顶峰时期,也救不了你。” “那……师叔……” “哦,他想拽回你,却自己被拽进来了,现在还不知道落在哪个旮旯里呢。”释婴撇了撇嘴。 宣子方问道:“师叔没有受伤?” 释婴没好气道:“应该没有吧……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秃驴针对的是你不是他,你应该想想,这五百年里你能做些什么!” 宣子方这才反应过来,他被崇明打下了深蓝洞府,深蓝洞府这会儿估计已经关闭了,要再出去的话,只能等五百年以后了……想到这里,宣子方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摇摇欲坠:“五百年……等我出去都成糟老头子了……师叔,他还没结成元婴呢……”想到师叔,又看了看释婴,宣子方问道:“那敖驰呢?” “也跟进来了吧……”释婴脸色古怪,不是很肯定道。 宣子方盯着释婴表情丰富的脸,觉得还是原本样貌的释婴更加有趣,又想到释婴最近和敖驰的关系好像挺不错,不由打趣道:“你担心敖驰?” “我去给你弄点水。”释婴板着脸起身。 没有回答宣子方的问题,释婴直接就出了门。宣子方笑了笑,知道释婴别扭得紧,却在笑的时候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 90养伤 养伤的时间越久,宣子方就觉得越是不对劲。 按理来说,以苏纪的能力,哪怕他和宣子方坠落在深蓝洞府里的位置天南地北,一时无法相见,那么过个几天他总该找过来了吧。可是一连几日,苏纪连一点音讯都没有,连带着敖驰也不知所踪。敖驰和宣子方也有契约在身,不管走到哪里,敖驰都能闻着宣子方的味道找到人。苏纪就更不用说了,他还有宣子方的神识印记呢,妥妥的就是一个追踪器,还能千里传音。 所以,当宣子方养伤到第十日时,心情已经从镇定变为了担忧,反而释婴比他冷静得多:“反正就在这里跑不了,先把你的伤养好了再说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出去找人了,就是下地走路恐怕都成问题……别瞪着我,是那秃驴打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是不会帮你去找人的!”释婴看宣子方的眼神一会儿比一会儿哀怨,别过头不去看他,省得到时候心软真的答应了。 当然,宣子方也是有苏纪的神识印记的。不过以宣子方目前情况,他实在没有办法拿出足够的灵力去找苏纪,有时候他甚至会往不好的方面想,比如苏纪在跌落洞府的时候也被崇明打了一掌什么的…… 其实别看释婴现在这么冷漠,宣子方清楚自己身上到底有多重的伤,释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的内伤调理了一部分,得以让他苏醒过来,已是很不容易的了。 宣子方瞧着,释婴之所以现在一直以原本的样貌来见他,并不是为了方便照顾宣子方,而是他给宣子方治伤时候也耗损了大部分的魔力,那个遮掩魔力的手段已经用不出来了。 “释婴……再等半个月,如果半个月后师叔还没有消息的话,我要去找他……”宣子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道。 释婴考虑了半天,没有说答应,也没有不答应:“你这伤,若非有我的灵丹妙药,别说是一年半载了,二三十年也未必会好起来。要是你现在就去的话,我肯定会拦着你,但是半个月后,还要看你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我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让你去……” “我自己的伤,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不用担心我……”宣子方急道:“可要是师叔也被崇明打伤了怎么办,我还有你能帮着治伤,可是师叔……” 释婴被他吵得脑仁疼,他还是第一次见宣子方这么聒噪的,不由皱了皱眉,狠狠敲了下宣子方的脑袋:“苏纪身上有那么多救命的法宝丹药,他会有什么事!而且我亲眼看着他坠入洞府的,后面崇明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你是伤到脑子了吗,你也不想想,他这么久没有联系你,说不定是他现下的情况不方便……” “除了受伤,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情况下是他不方便的……”宣子方委屈道。 “如果他现在被人监视起来了呢?”释婴缓缓道。 “这……”宣子方心中一惊,眼睛突然睁大,如醍醐灌顶般抬头看向释婴:“你说……他有可能,坠落的地方是在‘梵阎城’!” 释婴点了点头:“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或许他真的受了什么伤……只是,你那只骜虎,却不可能也跟着受伤吧?他没有找过来,就说明他很可能遇上了和苏纪差不多的困境。” 相较于释婴的镇静,宣子方也发现自己确实太过紧张了,紧张得都有点乱了方寸。听释婴这么说,他也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人之常情。”释婴摆了摆手,表情很酷地看了宣子方一眼:“你们人族,就是情感太泛滥了。” 当初那个在喻初尘面前总会炸毛失态的到底是谁啊,现在终于找到机会板起脸来教训人了,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皇者的风范…… 既然释婴都这么说了,宣子方也只好安心养伤,没有说什么别的话。前前后后在床上躺了将近整一个月,宣子方都快变成软体动物了,释婴才准许他下床,不过见他灵力恢复得还不是很好,坚决不允许他用灵力。 主要是崇明那一掌几乎将宣子方的五脏六腑连同全身经脉都要震碎了,离心脏就差那么点距离,释婴把他毕生收集来的好东西能用的都用上了,这个情况已经是恢复得最好的了。不过,释婴却没有跟宣子方提过这件事,看宣子方的脸色明摆着就对崇明的做法虽是不解,却还是把崇明当成了长辈的。再者,释婴心中也有些疑惑,他察觉崇明专门就是为了宣子方而来,若是为了杀宣子方,不可能就只用了一掌,更被宣子方掉入了深蓝洞府,明知深蓝洞府没多久就要封闭了…… 为了不让宣子方使用灵力,释婴还肉疼地掏了不少上品灵石出来给宣子方用,让宣子方好生感动了一番。 但宣子方也确实很担心师叔和敖驰,一刻都不想再拖延,费力画好了符阵,把灵石放好,脑中描绘出苏纪的神识印记,口中轻念口诀。 这个符阵的品级不算高,需要消耗的灵力也并不多,但这毕竟不能和当初宣子方对左宸做的那样,还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景色,甚至能说的话也都不多。可是没办法,释婴不会弄这些修者的符阵,也没有苏纪的神识印记,一切只能由宣子方亲力亲为。 失败了两三次以后,宣子方额上全是豆大的汗水,脸色苍白,可他还是咬着牙,又试了一遍。 这一遍,终于成功了。 识海中出现的,是苏纪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子方?” “师叔……”宣子方忍着心中莫名而来的酸涩,开口道:“你在哪里?你还好么?崇明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敖驰也在你身边?” 那头的苏纪却是噗嗤一笑:“你问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个?” 宣子方忙道:“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倒是你……”苏纪的语气中多了不少关怀,听起来声音柔和得都不像是一贯冷漠的苏纪了:“你伤得那么重,怎么还乱用灵力?” “没用多少灵力,我用的都是灵石……”宣子方觉得自己鼻子酸酸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其实这次两人分别的时间也不算长的了,之前那一百年里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一想到现在条件这么简陋,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样子,宣子方还是觉得不太好受。修真之人说是比凡人要更神通广大,岂不知一朝从云端跌入泥沼,纵是修为高深的修者,也有许多力所不及的时候。 “别太逞强了。”苏纪道。 “不妨的。”宣子方道:“师叔……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没有来找我?” “没什么,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你先好好养伤。敖驰……他和我在一处,过得很好。”苏纪道。 宣子方隐约觉得苏纪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可是他尽管咬着牙坚持,灵力还是告罄了,他不得不抓紧最后的时间问明白,可苏纪一直在关心他的伤势,要么就说自己很好无需挂怀,半句没有说到宣子方最关心的地方! “师叔!你若是不方便,总要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宣子方的话还未说完,苏纪就打断了他。原本宣子方已经是灵力不支了,身上的伤患隐隐作痛,就连苏纪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阵法很快就要失效。苏纪也是察觉到了这点,才出声打断了他:“不必担心师叔,子方……师叔会来找你的,师叔喜欢你。” “诶……” 原来还有很多话想要问的,甚至还想如果苏纪执意不愿告诉自己,宣子方就算是威胁也要问个水落石出。可是……苏纪最后说的那句话,简直让宣子方无法思考了,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不仅在傻笑,而且阵法也彻底失去了功效。 “问清楚了吗?”释婴过来问道。 “师叔……我……”宣子方还沉浸在苏纪告白的那一刻,心跳扑通扑通从来没有那么快,就连身上的伤都似乎瞬间好了,只剩下一腔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喜悦。 释婴毫不客气地敲了敲宣子方的脑袋:“问你话呢,弄清楚他们在什么地方没有?” 宣子方终于回过神来,顿时从喜悦变成了沮丧:“没……” “你们聊了那么久,什么消息都没有说?”释婴看宣子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师叔只说他和敖驰在一处,过得很好,到时候回来找我的,别的就没了……”宣子方茫然道。 “白痴,那是为了不让担心才这么说的,他要是真的好,为什么不现在就过来找你?”释婴冷冷道。 宣子方这才想明白了,敢情师叔也学会偷奸耍滑了,竟然用告白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没让他问出话来!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四块上品灵石,就问出了这么点情报……”释婴斜着眼睛看宣子方道:“你真够可以的。” ------------ 91再入“梵阎城” 被奚落了的宣子方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床上继续养伤,用尽了全身的灵力甚至还有一些伤口重新撕裂了,何况宣子方身上不止有崇明打出来的伤,还有勾离制造的伤口与剧毒。在宣子方没法使用灵力的时候,释婴就成了两人行动的指挥者,每天板着脸敦促宣子方吃药换药,又时不时讽刺一下宣子方上次和苏纪好不容易联络上却被忽悠过去的事情,让宣子方简直是敢怒不敢言。 如此又过了三个月,宣子方的外伤和毒患好了七七八八,只剩下阻碍气血运通的经脉与肺腑上的伤,此时宣子方已经恢复了四成的灵力。 于是宣子方又提起了要去找苏纪的事:“不管怎么说,我是等不到师叔自己过来找我了。而且若要等我的伤痊愈,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既然他们有可能在‘梵阎城’里,我们就去那里找找看。” “去‘梵阎城’?你怎么去?”释婴翻了个白眼,“你当那个任何人不得进去第二次的禁制是那么好破的吗,况且你连那个禁制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抓瞎一样还不是在做无用功?” “那能怎么办,难道你不担心拖得越久情况就越不利,敖驰会在这中间会出什么事吗?”宣子方直直盯着释婴的眼睛道。 释婴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他轻哼一声道:“我担心那只低阶妖兽做什么。” “总之我是等不下去了!”宣子方索性站起身,把法宝囊中的东西都倒出来,挑挑拣拣,剔除一些没用的东西,装进必要的东西:“先去这洞府的中央,原本城池所在的地方附近找一找,那时候我们从密道里不也能出去吗,内外肯定有联系的,只是藏得比较深罢了。” “……好吧。”释婴犹豫了下,拗不过宣子方,也只能答应了,就是不知道他这次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是不是和之前宣子方说到敖驰有所关系。 实则宣子方也看出来了,敖驰曾经那么喜欢释婴,释婴也不是没有感触的,虽然敖驰表达喜欢的方式比较奇怪一些。可正是低阶的妖兽,灵智未开,表达什么情绪都是用最直接的方法,他们不会做任何掩饰,也不会虚与委蛇,不管是对于宣子方还是对释婴而言,敖驰的情感是最真的,就算他有时候和别人的脑回路不一样,他还是很可爱的。 何况,有好几次宣子方都看到危急之中敖驰还会去顾及释婴,把释婴护得好好的,这点有时候宣子方这个身为主人的都会吃醋呢。 宣子方笑了笑道:“这样吧,我们先从城池附近的村落找起,你不是也需要补充一点能量吗,一边找一边补充不是正好?” “你说村落?”释婴皱着眉头道:“这些地方难道不都是幻觉吗,幻觉中的一切憎意邪念都是用不了的。” “那可不一定……”宣子方也是想了许久,才会这么和释婴说的,“城池周围的村落说不定真的是修者的后代,不是也有和我们一样,在洞府关闭前没能出去的人吗,那些人里头或许还有和我们一样倒霉的,或许已经陨落了,可总会留下一些线索。如果我是一名没能及时离开洞府的修者,我大概会在城池附近扎根住下,以期能找到离开洞府的线索。” “有道理……” “若这些村落里住的是真实的活人,他们定能给你提供一些能量,你这些天的消耗也太多了,就算我们找到了进城的方法,我也不敢把你带上行动。二来,那些村民还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梵阎城’的线索,我就不相信,这么几代人的努力下来,还没能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宣子方自信地笑了笑。 释婴道:“此法可行,这样一来我们也不会是两眼摸瞎地找了。” 得了释婴的首肯,宣子方就不再躺床上装病秧子了,他是一刻都闲不下来,也不想让自己闲下来。 闲下来的话,脑子里总会浮现出师叔的那句赤|裸裸的告白,总让宣子方心神有些不定。 恢复了四成左右的灵力时,宣子方也尝试过和苏纪联系,可神识印记却一直没有反应,虽然能感应到苏纪就在这洞府的某处,可是苏纪自己不愿意开放神识与宣子方沟通,宣子方这单方面拨号也不管用,人家不肯接通啊。 宣子方的猜测还是正确的,两人寻到原本城池所在的地方,那附近的村落里确实有一些隐居的修者后裔。 这些人当中有的已经趁这次洞府现世之际离开了这里,但也有更多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与丹药的匮乏,在这种不适合修真的环境里一代比一代难以修炼,趋于凡人资质,逐渐和普通人差不多,除了寿命能长一些以外。宣子方与释婴低调地找到了这些修者后裔,并从他们提供的线索中逐渐确定了连通两个界域的禁制所在,圈定了几个范围,然后一一试验。 最后,两人发现,就在八个城门的所在,埋下了八道独特的禁制。八道禁制相交辉映,彼此形成特殊的联系,将整座城池罩了起来,等于城池内外的禁制一共有八道,要完全将八道禁制破除,才能得以进入城池。 这些禁制各不相同,大都与方位和五行八卦相呼应,每道禁制都十分难解。更何况,宣子方的演算本来就很差劲,释婴是魔族,对演算什么的一窍不通,只能蹲在一边看宣子方瞎折腾。最后算来算去,宣子方和释婴还是决定放弃八座城门前的禁制,因为这个实在不好解。 随后两人又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出城门前的那个密道上,那里应该也受禁制所限,只不过因为不是城门,受的影响更小些,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可是宣子方当时从密道口出来,马上就赶往他们进入洞府的那个地方了,实在是不记得他从哪个方向出来的了。 释婴难免又是一阵奚落:“那夜的星辰!记住了星辰排布总能判断方位……” 宣子方为难道:“星辰排布我也忘了……” 释婴:“……” 宣子方连忙抱着脑袋道:“别敲我头!会敲傻的!……那个,其实就算忘记了星辰排布也没关系,只要去问一下师叔就行了。” 释婴冷笑道:“你现在能和苏纪以神识对话?” “我会尽力再试的……”宣子方撇了撇嘴道。释婴恢复了原本面目,纵然现在还没有得到他被封在伏魔井之前的能力,但是现在的释婴也不是好惹的,至少他的修为就比宣子方高出许多,宣子方还不敢像对待那只小黑猫似的去对待释婴。 这次再施法,就比上一次的情况要好,因为宣子方的灵力恢复了不少,能支撑的时间也更长。 神识相连,心中那种莫名的悸动又微微复苏,宣子方压下悸动,耐心地等待苏纪的回应,一而再再而三的,苏纪肯定会回应的。果不其然,又尝试一遍后,阵法中光华渐盛,宣子方的识海中又出现了令他怀念的熟悉嗓音:“子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师叔,我想问一问,那夜我们从水精宫的密道里出来的时候,那个密道是在什么方位的?” “在城池的正南方。”苏纪说完后,意识到什么,赶紧严肃道:“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宣子方道:“师叔你就别管了,行了,我挂了啊。”以前的习惯说顺口了,真的像聊电话一样,而且没有丝毫违和感。 苏纪:“……” 宣子方:“嗯,好好保重……” 苏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叫住他:“子方,你不可冒险进城!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宣子方神秘一笑:“嘿嘿,师叔这么说,肯定就是在‘梵阎城’里了。” 苏纪也来不及追究被宣子方套出了话的事情,他只想尽快打消宣子方进城找他的念头,没办法只能全盘托出:“我如今正在水精宫的地牢里,当日我和敖驰恰好就坠落在城池中,城中各大势力都在追捕我们。实在无法之下,唯有主动闯入水精宫,被守卫押下地牢,才得以免去那些势力的追踪,可是水精宫外还有人守着,若你也进来了,那些修者感到到你的气息,肯定会不顾一切闯入水精宫的……” 离开一次的人不可能再度回到城里,否则这万年以来,城中的杀戮也不会如此惨烈。如今有人能在离开之后再度回来,那么就必定有离开的方法,哪怕是在城外生活五百年,也总比困在城中要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师叔,我一定会去救你的!”宣子方深吸一口气,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道。 苏纪此时真有些后悔跟宣子方说了这些,他正打算用威胁来打消宣子方的念头时,宣子方却主动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这会傻眼的就轮到了苏纪。 宣子方正是干劲满满热血沸腾的时候,怎么可能因为那点危险而放弃,何况师叔还在水精宫的地牢里,这正是英雄救美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啊! ------------ 92救人 天色逐渐变暗,和离开深蓝洞府的那晚有点相似,群星点缀在夜空之中,闪闪烁烁。夜幕之下,空旷的平地上,宣子方正和释婴在捣鼓如何破解禁制,重新打开通往“梵阎城”水精宫的密道。 宣子方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破坏禁制的力量,比起当初封印住释婴的那些禁制,这里的禁制就显得没那么高端了。首先他们挑的密道的那个方位就是禁制中比较薄弱的一环,其次宣子方从上回破除伏魔井的禁制中也学到了不少,那些道种符文他并不陌生,稍加研究就能各个击破。 宣子方像个神棍一般,将黄色的符纸贴得到处都是,还以手中的桃魂扇作为辅助,跑老跑去的画符阵,看起来真的和凡间那些跳大神的差不多。不过看他一脸的期待和兴奋,还有无比专注的样子,释婴也懒得去嘲笑他了。 不就是终于有机会在他那个师叔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吗,用不用得着这样…… 释婴撇撇嘴,抱着手臂在一旁看。 只见地面上符阵中的符文逐渐与虚空中禁制上的符文相呼应,彼此散发着淡淡幽蓝色的光芒,一方的光芒强盛的时候另一方的光芒相应变淡,而随后则成了符阵中的符文光芒越来越盛。一阵风吹来,黄色的符纸猎猎翻起,上面朱红色的笔画也隐隐闪现着光芒,最后与符阵联合起来,形成一道屏障般的光幕。 光幕将虚空中的禁制裹了起来,逐渐吞噬上面的字符,禁制上的力量也随即变得越来越弱。 宣子方唇边漾起一抹笑:“虽然演算不太在行,但是在破坏禁制这方面,我好想还挺有天赋的……” 当光幕的光芒也逐渐淡化,宣子方知道时机来了,赶紧扭头对释婴道:“成了!快进去,晚了被人发现这条密道就糟了!” 释婴点点头,跃上宣子方的飞剑,宣子方足尖轻轻一点,飞剑就快速钻入了密道之中。 果然还是那条密道,四周没有一丝光线,空气里也是这般沉闷,有一股霉味。不过还好宣子方有飞剑在,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密道,偷偷进入了侧殿。 释婴叫住了宣子方,指着仍然洞开的密道皱眉说:“不把这个堵上吗?” “没那个必要。”宣子方朝释婴眨眨眼,狡猾一笑。 终于又回到了“梵阎城”中,在这里,宣子方对苏纪的感应少了禁制的阻隔,也变得更为清晰起来,几乎是心念一动,宣子方就知道苏纪在什么地方了:“跟我来,地牢应该在那边!”捕捉到苏纪印记的根源,宣子方主动带路。 尽管宣子方能感觉到苏纪离他们最开始进入的那个侧殿不算远,可是水精宫中的守卫也不是泛泛之辈,十步一岗,还有亲兵来回巡逻神马的最讨厌了!尤其是宣子方和释婴在进入水精宫之后就不敢乱用灵力和魔力,甚至还要找点东西遮掩住身上的气息,免得被水精宫的妖兵抓住。哪怕只是幻境里的妖兵,那也不是好惹的,万一把城主惹来了,难免又是一场恶战了。 好不容易躲开妖兵,宣子方二人来到阴暗湿冷的地牢中,一边躲开狱卒,同时一间间的牢房找下来,和苏纪相见的时候,距离他们回到“梵阎城”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半时辰。 宣子方冲着神情惊愕的苏纪自认为风度不凡地笑了笑:“师叔你别怕,我现在就来救你啦!”说着将从狱卒身上偷来的钥匙拿出,一个个试了起来。 苏纪:“……”那一串钥匙数量那么多,还不知要试到什么时候,狱卒若是发现身上的钥匙没了,肯定要回头来找的,就是不知道是狱卒发现的动作快,还是宣子方试钥匙的动作快了。 而且地牢中关押的囚犯也不多,要一间间找过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宣子方的。 还有一件事…… 苏纪盯着释婴,目光中闪现探究之色,问宣子方:“这是谁?” “呃……他是释婴啊,最近他,嗯,化形了……”宣子方埋头试钥匙,正好低着头也挡住了自己心虚的表情。 不过,宣子方就算能借低头的动作挡住自己的心虚,也不代表苏纪会真的信了宣子方。相反,苏纪一看宣子方这个表情就知道其中肯定有问题,不过他又看了眼释婴,貌似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熟悉的感觉。再看一旁懒洋洋趴在地上的敖驰,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一见到释婴就热情地扑过去,既然宣子方这么说了,苏纪就只当释婴是原本那只小黑猫,尽管他并不这么想。 “咦,我的钥匙怎么不见了?”就在宣子方试到一半的时候,附近传来了狱卒谈话的声音。 “是不是刚刚掉在什么地方了,快去找回来啊!我陪你去!”另一名狱卒道。 宣子方咬着牙,加快手上的动作,压低声音道:“麻蛋……” 一时紧张起来搞得手上的动作也变得僵硬了,释婴忍不住道:“让我来吧……” “不用……啊,可以了!”只听喀啦一声,门锁终于被打开,还没等宣子方表达一下心中的感慨,就忙不迭地被一道黑影笼罩了身影。手中的钥匙串被苏纪以灵力扔到了离他那个牢房较远的地方,又用幻觉把门锁修好,让它看上去像是锁上的,接着苏纪又把宣子方拉到黑暗中,倾身压在宣子方的身上,捂住了他的嘴巴。 就在此时,两名狱卒走到了苏纪的牢房前面,瞥了一眼光线昏暗的牢房,又往前走去。 两旁的牢房里关押的囚犯看到狱卒过来,习惯性地发出了尖叫与怒吼声。 幸好有这些精神被折磨得不大正常的人在,宣子方才不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有那么剧烈。 他的脸就贴着苏纪硬却并不显得过分健硕的胸膛,苏纪呼出的热气就喷在他的颈边,连同苏纪鼓动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畔,空气里全都是苏纪身上的男子气味。宣子方很久没有脸红过了,这次却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烧了起来,尤其是苏纪的手还捂着自己的嘴巴,师叔的指尖有些冰凉……宣子方心神一荡,又想起了那次苏纪说的话。 宣子方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在苏纪的掌心舔了一下。 苏纪搂着他的腰的手臂微微缩紧,声音低沉且沙哑道:“……别乱动。” 苏纪的声音挠得宣子方心里痒痒的,仗着有师叔纵容自己,又是这种不能被人发现的紧张刺激的环境下,宣子方鬼使神差地就屈起了自己的腿,用膝盖在苏纪腿间磨蹭着。他背靠着墙,又有苏纪揽着自己,不用担心站不稳……倒是师叔,宣子方能听见苏纪呼吸的频率越来越急促,而且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十分的深沉。 “你在找死。”苏纪将唇贴在宣子方的耳边道。 “唔……”捂在宣子方唇上的那只手移开,取而代之的是苏纪柔软的唇,舌头也滑了起来。宣子方被扑面而来的攻势弄得呆在了原地,脑子仿佛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思考不来,只能顺应苏纪侵略意味十足的吻,张开口,慢慢地回应着对方。 唇舌相交的感觉太过美妙,宣子方觉得不仅是自己,连师叔好像都有些失控。甚至连呼吸都是灼热的,宣子方还能感觉到血液涌向自己下腹的感觉,以及一直戳着自己腰际的硬物有变得越来越硬的趋势。 当苏纪的唇离开时,宣子方还没从那个缠绵的吻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了苏纪:“……师叔?” “嗯。”苏纪脸不红气不喘,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让过了身:“狱卒已经离开了。” “哦……”宣子方又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等苏纪侧过身时,他才看见,敖驰、释婴、皓惟这三只一溜儿站在旁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宣子方顿时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释婴和皓惟也就算了,宣子方真的有些受不了敖驰用那种单纯、天真、无知又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啊…… 结果还是苏纪从尴尬中救了宣子方:“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吗,为何不听师叔的话?” “那个禁制没有那么难破,况且,如果我们不来的话,师叔又要怎么离开这里?”宣子方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理直气壮道:“师叔,我特地没有封住那个密道口,过不了多久城中就会引起骚动了。像秦苍那样的人,跟我们有过接触,又认得我身上的气息,我在离开侧殿的时候还故意漏出一丝灵力,他定会有所察觉。我给他制造了这个机会,他定然会去水精宫的侧殿看看的,我就不相信,能够离开城池这件事他不会心动。到时候水精宫一乱,我们就更容易逃出去……” “那又如何,万一当时你被巡查的妖兵发现了怎么办?”苏纪皱着眉道。 “我会很小心的……”宣子方道。 苏纪叹了口气,就算他再担心,宣子方到底还是来了,他有些气恼宣子方的举动,却又没有办法苛责太多。过了一会儿,苏纪才揉了揉宣子方的头发,手掌抚着宣子方柔软的长发,道:“事不宜迟,我们也离开这里吧,外头已经交起手来了。”苏纪看了眼皓惟:“离开水精宫的密道,应该不止这一个吧?” 宣子方好像这才发现皓惟也在:“你怎么也跟了过来?” “小爷一开始就进来了好吗!”皓惟抓狂了,苏纪对他没有半分对一个妖族应有的尊重,宣子方也是这样总是忽略他的存在,他的存在感真的有那么低吗!? ------------ 93越狱 其实有时候真不能怪宣子方忽略了皓惟,实则是皓惟一点就炸的样子太过有趣,宣子方还不至于身边有什么人都记不清楚,他和苏纪可不同,他不过是觉得逗弄皓惟比较好玩,而师叔就大概是真的不把皓惟当一回事。 可是,皓惟却对苏纪比对宣子方要恭敬得多,苏纪说东,皓惟绝不敢往西。可能是因为从没有一个人像师叔这般,随随便便就敢把一只妖扔进炼妖炉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吓到了皓惟?尤其是在看到皓惟狗腿回答的样子,明明前一刻还在抓狂,后一刻立马就换了一副表情,变脸速度之快,直让宣子方忍不住想笑。 “水精宫中还有一条通道可通向城外,不过这一条就稍远一些,也危险得多……”皓惟谨慎地观察着苏纪脸上的表情,见他并未面露不愉,又说了下去:“在勾离……哦不对,是在城主的寝殿里,那条密道知道的人少,我也是进去偷……不对,是去参观勾离的寝殿时发现的。” 宣子方问:“那个寝殿在什么地方?” 皓惟苦着脸道:“在水精宫的第三层,历代城主的寝殿都有重兵把守……” “你认得路就好,其余的就交给我们吧!”宣子方拍了拍皓惟的肩膀,一巴掌拍下去,皓惟差点整个栽在地上。宣子方这才发现皓惟身上貌似也有伤,他之前又在炼妖炉里待了那么久,耗损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这几个月来也即使蹲在地牢里每天修炼也不可能恢复得过来。宣子方伸手过去想把他扶起来,却见皓惟条件反射般地往旁边一躲,看到皓惟一脸受到欺负的小模样,宣子方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尴尬地笑道:“要不你先去师叔的法宝囊里休息一会儿?” 岂料皓惟却坚定地摇着头:“不行,每当遇到困难就躲起来的不是好妖怪。” 宣子方还想着太阳是不是要打西边出来了,皓惟接着又露出熟悉的猥琐的笑容,咧嘴道:“这一路上经过那么多寝殿,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法宝啊……这城主连殊仙草都能白白送人,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好东西等着小爷呢……” 宣子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思考着要不要重新再给皓惟来那么一下。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欺负皓惟了,狱卒们纷纷被调动起来,整个地牢里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各个看守之处的狱卒都被调至某处集中起来,那些狱卒脸上匆忙又紧张的神色尽数落于宣子方眼中,他挑了挑眉,冲苏纪微微一笑。 苏纪无奈地看了宣子方一眼,道:“虽然侧殿那头有人分去城主的注意力,但这不代表整座水精宫的守卫都会调动起来。你看,那些狱卒乱中有序,就可知道,侧殿那边的情况未必镇压不下来。再者,城中的那些势力也不是人云亦云之辈,先出手的都是没那么难对付的,其余的大概还在观望。” 宣子方皱了皱眉:“要是城主没和他们打起来,我们岂不是的行动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不妨让场面变得更为混乱些。”苏纪笑了笑。 “师叔打算怎么做?”宣子方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苏纪骨节分明的手缓缓伸进袖中,再从袖子里拿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一串叮呤当啷的钥匙。 宣子方愣了好半天,才眨眨眼道:“这不是……我和释婴偷来的那串钥匙……” 苏纪点头道:“帮你扔出去的时候,我又复制了一份。”说着,苏纪看那些狱卒也不会再经过这边了,走到牢房门口,轻轻一拂袖,门上以幻觉铸成的锁便啪地一声掉落在地。苏纪站在过道中央,即使他坐了几个月的牢,可通身的气质还是那般仙风道骨,丰神俊秀,远远一看就跟谪仙似的。 苏纪环视几眼吵闹声不休的地牢,不知道是不是宣子方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苏纪的视线扫过之处,那些牢房里的人好像变得安静了许多,不觉又是微笑起来。只见苏纪的视线最后落在一间吵得比较凶的牢房,他随手一抛,那串钥匙便落在了那间人数较多的牢房里,又听苏纪说道:“越乱,就越容易出去,你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师叔霸气四射,地牢中的囚犯们安静了好一阵,然后才听见那间钥匙掉落的牢房里爆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声,那群人拿了钥匙开了锁,又将其余的牢房门全都打开了…… 而此时,宣子方等人已经离开了地牢,避开狱卒们的视线,回到了宏伟壮丽的水精宫中。 水精宫此时混乱一片。 场面确实如苏纪所言,乱中有序。侧殿那边的打斗看似严峻,气劲都能传递到宣子方几人这边,然而这座水精宫中的最大boss却还安安稳稳地待在他的寝殿中,尽管侧殿的守卫比平时加了几倍,可水精宫各处的守卫人数也不见得少了很多,宣子方几人从地牢中出来后,先躲在其中一个房间中,等待地牢里的人们暴|动起来。 地牢中的暴|动加上侧殿的打斗,终于引起了城主的注意,众人只觉得突然一阵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威压在整座水精宫中兜头罩下,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空气中的妖气是几人从未体验过的浓烈与强大,这可不是勾离这个级别能拥有的妖气,而是能与当初伏魔井破开封印之时有一拼的妖气! 宣子方登时就看向了释婴,却见释婴的眼中也是惊愕与骇然。 在这样无形的压力之下,仿佛所有人都暴露在这个城主眼下,没有人能瞒天过海。 宣子方运转体内灵力与这股压力对抗,总算觉得能呼吸自如了,饶是如此,心脏还在突突直跳。更别说敖驰和皓惟这两个比较弱的了,敖驰不甘地趴在地上,两只利爪暴躁地划拉着地面;皓惟则有些后悔当初放出的话,他现在觉得待在苏纪的法宝囊里才是最安全的了…… “妖族中还有这么强大的人在吗……”宣子方喃喃道,视线却看向了释婴。 释婴虽然有上万年的时间是在伏魔井中度过的,可他却总是对八卦报以十二分的热情,各种情报都能掌握到手,在宣子方眼里比皓惟靠谱多了。只是,释婴也在蹙着眉,不解道:“能有这样的实力,除了上古妖兽以外,就只有如今的妖族四王,或者其余长老级别的凶兽……可是四王和凶兽不是都在化外境界中吗,没听说过四王出了什么事,何况如今又有什么人能把四王封印起来呢?” 皓惟则道:“上古一战,妖族也损失了不少人,其中也有几名长老失踪,不知道会不会与深蓝洞府有关……” “上古一战?”释婴嗤笑一声,嘲道:“那不可能。上古距今过了多久,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了区区几只小妖,还特地从上古穿越过来封印?” “你谁啊!这么看不起人!有本事跟小爷斗上一斗……”皓惟登时不干了,好歹他也是妖族的,虽然如今妖族的实力不怎么样,几个修为比较高深的妖兽都不在天元大6上,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嘲讽妖族,他咽不下这口气! 释婴尤觉不过瘾,继续道:“妖族本就是一盘散沙,以前有四王统治时还好些,如今四王也撒手不管了,让钩蛇这种天生战争分子去管,迟早要出事。你自己不也被那个叫勾离的家伙给赶出妖族了?我瞧他对那些妖兵下令全数绞杀的时候,也没顾及到你的想法……” 这是皓惟心中不能被提起的伤痛,前一秒还强撑着和释婴辩解的皓惟,紧接着就脸色苍白地蹲在墙角画圈圈去了。 当然,皓惟会把一切都归咎于这水精宫中的城主妖力太强大,把他压得喘不过气的缘故。 宣子方对这两人的吵架并不是很在意,但他留意到释婴话中的重点,当即便问道:“不是四王或者其余凶兽,那会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在深蓝洞府中……” 释婴摇了摇头:“就是不知,才觉得蹊跷。妖族虽说名义上还有四王,实则我看大权都已经交给了那个叫勾离的小子了,如今妖族中能有这样实力的,大约也只有上古妖兽的后裔。我们在这里猜测再多也没用,除非见一见这个城主才会知道这个城主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反正迟早也会见上一面的。”苏纪淡淡道。 “没错。”释婴也附和道。 “诶?为什么?”宣子方还是不解,“我们只要趁城主和那些人打起来的时候偷偷溜到他的寝殿里,利用密道离开,就不会与城主正面对上了啊……” 苏纪微微摇头道:“子方,你觉得这城主既然散发出如此的威压,又如何能不知道水精宫还有我们呢?” 宣子方睁大眼睛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苏纪言简意赅道:“密切留意西侧殿的动静,从城主与其他势力首领的交手情况判断他的修为。” “这又有什么用?” 释婴翻了个白眼道:“如果这城主的实力和外头那个秃驴法师差不多的话,或许你们还可以一战;若这城主的修为堪比四王和凶兽,那就只有乖乖投降,等着受死吧。” ------------ 94师叔要晋阶 “可我们也不能就在这里干等着别人上门来揍啊!”宣子方不解道:“等那什么城主料理完西侧殿再过来收拾我们,这不摆明了羊送虎口么!” “也不能这么说,一来以方才城主展现的妖力,要得知水精宫中都有哪些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现在不动我们,不过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罢了。二来便是你说的这点,此时确实是寝殿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城主也不在寝殿中,然而寝殿的守卫即使是最薄弱的时候,也必定有大批的人手。从西侧殿到寝殿距离也近,趁此机会想去一探城主寝殿的人也不会少,我们何必去当那个炮灰?”释婴耸了耸肩道。 宣子方确实没有他们想得那么远,眼下这个混乱的时候,或许保持围观状态会更为有利。 西侧殿那边的斗法逐渐白热化起来,打斗带起的气劲挟带横扫千军之势,水精宫上空乌云拢聚,雷声滚滚,妖气四溢。修者的气势也十分惊人,双方斗法之际,巨大的金属碰撞声铮铮响起,震耳欲聋,触到这波气劲的低等妖兵无不被震飞,有的甚至气孔流血,倒地而亡……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天空仿佛被斗法双方的威能割裂成两半,天空中出现一道明显的划痕。 随即,整座“梵阎城”都在动荡,妖气与灵力变得更加凌厉,宣子方等人几乎都有些站不稳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修为,怎么这么恐怖啊!”宣子方扶着门框,勉强站直了一会儿,却又被下一波的冲击带动得往后一倒,恰巧就栽在了苏纪的身上。 苏纪扶稳了他,将他圈在自己怀里:“少说点话,当心咬着舌头。” “唔……”来不及了,宣子方还真的咬到了自己的唇,虽不至于疼得眼泪汪汪,但也皱了皱眉。 苏纪低下头,在如此慌乱危险的时刻竟然还伸出舌头舔去了宣子方下唇上的血珠,并越吻越深,那条带着宣子方血液味道的舌头便在口腔中翻搅起来。在地牢中就当着别人的面被师叔调戏了一回,师叔撩拨起的情|欲才压下没多久,竟然又在这种时候…… 宣子方迷迷糊糊地被苏纪吻着,眼睛偷偷瞄了下四周,大家都在努力站稳,无暇顾及他们。于是宣子方也揣着莫名兴奋的心情,回应着苏纪…… 唔,师叔的舌头柔软温热,滑滑的,吻得很用力,就像一条缺水的鱼在拼命攫取着氧气般……他的气息就喷在自己的脸上,全是师叔的味道,有点师叔平时用的熏香的味道。还有师叔紧紧将自己压向他,不仅是师叔,连宣子方的胯|下都有些硬了,那根东西直挺挺地顶在自己的腰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会想起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师叔这不是在诱人犯罪吗…… “师……嗯,师叔……”宣子方心想怎么地面都不摇晃了,是不是斗法快要结束了,不是说要密切留意西侧殿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他们在接吻了?那些画面还会时不时从记忆深处跑出来作乱,扰得宣子方真想就地办了师叔,但实际上他脑子还是很清醒的,眼下他们难道不是应该去考虑正经事吗!宣子方推了推苏纪,微微喘着气:“我……” 视角边缘,敖驰、释婴、皓惟又站成了一排,或好奇或鄙夷或羞涩地看着他们…… “我们是不是该去关心一下西侧殿那边的斗法不知道是城主赢了还是修士赢了或许是两败俱伤总之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宣子方一时尴尬起来说话也不带停顿,脸色通红,眼睛根本就不敢去看另外围观的那三个人,和苏纪的平静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好。”苏纪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视线仍在宣子方的身上,并且越来越深沉。 “那……该去哪里?”宣子方问道。 苏纪转头去看皓惟,皓惟立刻打起精神道:“可以去北侧殿看看情况,有一条捷径。” “就按你说的办。”苏纪道。 众人到了偏僻的北侧殿,从一名受伤的妖兵身上打探到西侧殿那边斗法的情形,原来与城主对阵的,并不是一名修者,而是三名。三人全都是城门势力的首领,修为都和秦苍不相上下,难怪会造成方才那般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来。可三人斗一妖,却仍是输给了从未露过面的城主,还是城主修为更高深,一举拿下了这三人,全都杀了。其余混进来的修者,也正在一一抓捕中。 秦苍这般的实力,说实话并不比崇明差多少,可三个秦苍都打不过一个城主,那岂不是说明这个城主比崇明还更不好惹吗? 且从那名妖兵说的话听来,这位城主也不是什么仁善之辈。 众人仍在惊讶之际,只见空中原本散去大半的乌云又重新聚集起来,并快速地转移至北侧殿这个方向,乌云中时而发出沉闷的雷声,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集,同时一道灰暗的影子重如泰山沉沉压下! “不会吧……”宣子方还以为这个城主至少要先解决了那些修为比他们更高的修者才对啊、他们这一行人里,修为最高的宣子方是个半残,敖驰、皓惟的战斗力可忽略不计,释婴前一阵子为了救宣子方也消耗了不少实力,唯一受伤最轻的苏纪只是个“梵阎城”中最常见的金丹。 怎么这个城主哪儿都不去,偏偏就冲着他们来了呢!? 宣子方连忙用桃魂扇筑起一道结界,将众人笼罩其中,又快速撒了一把黄色符篆,甭管作用大小,能用就用。 那灰影逐渐变大,显出妖兽的轮廓,却仍是教人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光是一道影子就已经势如破竹了,宣子方筑起的结界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脆弱不堪。他灵力本就不支,再遇上城主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摄心琴也断成了两截,手中几乎没有可以用的法宝,那城主轻轻一挥手,就把宣子方的迷阵轻而易举地击碎了,遭到阵法反噬的宣子方更是吐了一口血。 五脏六腑烧灼一般的疼痛……宣子方咬着牙,勉强保持神智清醒,苏纪单手扶在他的后背上:“你需好好休息,不要乱来。” 说罢,锋雪剑提在手上,把宣子方交给了释婴,手腕一抖,漫天的风雪与天际的乌云缠斗起来。 “不行!师叔打不过他的……”宣子方紧张地揪着释婴的袖子,焦急地对释婴道:“师叔不是他的对手!” “我知道,这话你应该跟他说。”释婴满不在乎,眯起眼,看向苏纪与那灰影斗法时的模样,饶有兴致道:“说不定,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啊?” 释婴摆了摆手,把宣子方又推给了皓惟:“若是苏纪过一会儿败了,你们就带着他和苏纪去城主的寝殿。” “释婴,你……”宣子方犹豫且疑惑地看向了释婴。 “别啰嗦,照我的话做。”释婴深吸一口气,解下了压制魔气的斗篷。一股隐隐凌驾在城主妖气之上的魔气瞬间倾轧在整个水精宫之上,比之前城主出来之时更为声势浩大,天空完全黑了下来,这一幕,和宣子方记忆中伏魔井禁制破除的那一天尤其相似。 原来释婴这么厉害的吗…… 宣子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释婴微微低头,看了眼平时喜欢粘在他身边的敖驰此时却竖起了浑身的毛对他无比警惕的模样,嗤笑一声,一步步缓缓走向了苏纪与城主交战的范围。 只是在释婴正要插手两人对战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接着回头朝宣子方挑了挑眉。 “嗯?”宣子方眨眨眼,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漆黑的夜空中闪过数道金色雷电,提着锋雪剑全身狼狈的苏纪身上仿佛与那数道雷电相呼应般,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就连锋雪剑也染上了一层光轮,看起来圣洁明亮。 宣子方时刻关注着苏纪与灰影的斗法,苏纪的剑虽然凌厉强横,可受到修为的限制,他的剑意一化万千,境界虽高,在面对真正的高手时效果却打了折。所以苏纪以攻代守,丝毫不管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增加,他的剑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度,只要能给灰影造成重伤,他也愿以伤换伤,这真是个杀敌一万自损八的方法。 宣子方没有阻止释婴,就是因为他看出苏纪不会是灰影的对手,而释婴则至少能与城主斗个平分秋色,否则他也不会去让释婴冒这个险。 可是没想到……苏纪竟会在战斗中有所感悟,竟是要在这个时候晋阶了! “不准插手!”苏纪往下看去,凌厉的视线落在了释婴身上,这是全然不分敌我的警告。 “师叔!”宣子方喊道。 苏纪看了一眼宣子方,同样警告的眼神,让宣子方看得出,师叔确实很认真。 于是宣子方只能袖手旁观,他忽然想起释婴之前对他做的那个奇怪的表情,果然释婴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是故意释放魔气,给师叔造成压力的吧? 战局再度发生变化,苏纪的修为与境界同时在战斗中得到升华,尽管他已经浑身浴血,可是眼神无比坚定,甚至还隐隐透着一股兴奋。可宣子方这边就不太容易了,妖兵们反应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就算释婴以一敌百,也架不住人海战术,敖驰还会时不时给他膈应一下,搞得释婴烦不胜烦。 最后,苏纪败下阵来,昏迷不醒,释婴又和城主战到一块,对付妖兵的就只剩下皓惟和敖驰两个。宣子方则抱着苏纪,两个伤员帮不上忙,一个还在昏迷中,一个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敖驰也算是超常发挥没有辜负宣子方平时投资的丹药,皓惟也经过一点时日的修养,恢复了几成实力,两只妖族还能够招架一阵子,可时间久了也会感到累。至于释婴……他的魔气确实很强,即使他和城主一战,也未必会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释婴却偏偏就输了。 “尔等蚍蜉,还妄想能撼树?”城主的那道灰影掠至众人面前,举起手中古怪的兵器便要一举杀了几人,然而当他看到宣子方的的眼神时,那一击偏偏就下不了手,只有吩咐周围的妖兵道:“将他们押到水牢,严加看守。” 宣子方还在莫名其妙中,就已经身处比地牢的条件还要恶劣的水牢中了。 释婴虽说是败了,却没受什么内伤,他更像是故意败给城主似的,脸上一直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宣子方心想别是伤了脑子吧,推了推释婴道:“你没事……吧?” “没事。”释婴笑了笑:“不过这个城主,真是有趣。” “有趣?”果然是伤了脑子吧…… “你觉得这个城主是个什么妖?”释婴盯着宣子方的眼睛道:“不管遇上再怎么强大的对手,他都没有现出原形来,不是因为这个城主实力强,而是他本身就是影子。你认为,为何这个城主能在解决西侧殿后便往这边过来?为何对你下不去手?” ------------ 95水麒麟 深蓝湖泊边,妖族大军驻守之地。 喻初尘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目光却仿佛能穿透湛蓝的湖面看到那座已经幽闭起来的洞府内部,目光沉沉,身体一动不动,静立于湖边,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身后响起铠甲摩擦的声音,勾离走近道:“一连守了数月,那名妖僧也没有再来,你所说妖族会等来的契机,看样子并没有出现。” “不,已经出现了。”喻初尘忽然开口,黑眸中沉淀着某种兴奋,道:“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结果,而你,也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勾离最烦跟别人打哑谜,毫无耐心道:“魔族难道都是这样喜欢藏着掖着,说话也说不尽的吗?” 喻初尘回头一笑:“勾离大人还请看清楚,你的合作对象不是魔族,而是我。” 勾离回以充满邪气的笑,笑中却还夹杂着危险,勾离眯起眼道:“拭目以待。” 深蓝洞府之下,阴暗湿冷的水牢中。 苏纪眨了眨眼,刚要起身,就被宣子方按住:“师叔,你千万不能起来!你还有伤!”宣子方苦口婆心,生怕师叔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自残的行为来。 苏纪虚弱地笑了笑,三分自厌,七分柔弱道:“怎么?我在你眼里,这么不堪一击?” “没,不是……”宣子方抿了抿唇,面露难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有点心软,却还是不敢让苏纪起身,手压着不放。“师叔你要什么,直接让告诉就可以了,不用亲自来……嗯,我会照顾你的。”宣子方道。 “我又不是废人,不过是受了点伤,你没有必要这么紧张。”苏纪道。 宣子方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身上有伤,又适逢晋阶,婴境还未稳固,释婴说了不能动。” 说到释婴,苏纪的眼神微微一黯,皱眉道:“先时说好了要随我回无上宗,你和魔皇……便是你当时情况危急,修为难以精进,也不该和魔族有那种契约,为何一路走来,你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你当真如此,信不过师叔?” “那劳什子契约又不是我自愿的!”宣子方心道,我就知道师叔肯定会抓着这件事不放,可是要他说他跟魔族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那伏魔井是怎么破的,释婴又怎么会一直和自己在一块的?宣子方要是苏纪,他也不会相信他和释婴之间真的毫无瓜葛。“还有,我真的不是为了修为变强才跟释婴签订契约的!” 敢情师叔误会他是因为修为不高才借助了契约分享了释婴的修为吗!师叔就是这样看待他的吗! 以苏纪对宣子方的了解,谁都有可能说宣子方贪慕修为增进,与魔族缔结契约,宣子方却知道唯独苏纪不会这么说的。 但是眼下,宣子方也来火气了,在质疑别人信不过他的时候,他怎么就不想想他也会先入为主呢?! 宣子方冷着脸,语气生硬道:“我不管你了,你爱起便起,爱干啥干啥。” 转身丢下一件外袍盖在苏纪身上,宣子方踢踏着脚下带有腐蚀性质的水,蹬蹬蹬走到了牢房的另一边。水牢中的环境十分恶劣,脚下是没过脚踝的毒水,三面墙壁不仅潮湿还会掉灰,墙上的灰掉进水中会生成一种类似瘴气一般的气体,对于身上有伤之人是很致命的。 几人把水牢中唯一的床收拾出来给苏纪养伤,也算是对苏纪的特别关照了,毕竟师叔晋阶的时候还在斗法中,没有接受雷劫,身体便没有自九天之上的雷云中的灵力助他洗髓易经,少了灵力的修复,伤势好的慢。 可自从苏纪得知释婴的真实身份之后,便每天都会上演类似这样的一出。小两口吵吵也就算了,苏纪却总是拿释婴魔族的身份说事,还一脸担忧地看着宣子方,仿佛他是被释婴给洗脑了一样,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也是让宣子方最为光火的地方,勾结魔修打上无上宗的又不是释婴,勾结妖族追着他们打的也不是释婴,为什么师叔就不能辩证地去看待释婴呢,魔族就一定会为恶吗!师叔不也是释婴救回来的吗! 苏纪看着宣子方冷脸转身的样子,眼神又是一黯。 “我真搞不懂,师叔到底是怎么了,人晋阶了脑回路也会变的吗?”宣子方郁闷地跟几人大吐苦水。 释婴拍了拍宣子方的肩膀:“魔族也不全是像我这样的好人的,苏纪会担心你也是正常。何况,他本身就是从小听从无上宗斩妖除魔的信条长大的,要他一时接受也很困难。再说了,本皇长得这么好看,苏纪会吃醋,也是很正常的……” 宣子方嘴角抽搐。 还是皓惟说了句比较靠谱的猜测:“我……我觉得……苏道长似乎还有些话没说出来,他忌惮的正是那件无法对你开口的事。” “他到了这个时候还跟我隐瞒,我却什么都对他和盘托出了,这不公平!”宣子方不满道。 “嗷呜~”敖驰蹭了蹭宣子方的腿脖子,他也来插一脚安慰起宣子方了。 宣子方推了推敖驰的脑袋,自从找不到那只陪他玩耍的小黑猫,敖驰又回来继续粘着宣子方了,真让宣子方哭笑不得。释婴鄙夷地看了一眼敖驰,不去看他和宣子方撒娇,又道:“那个令人讨厌的气息查出来是什么了吗?” “你说的是对面那间水牢吗,全无头绪。”宣子方道:“我试过用灵力去试探,可是上面禁制太多了,根本窥探不了里面到底有什么。那门上的封印透出来的明明是妖气,为何你说上面会有和喻初尘相似的气味呢?” 释婴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皓惟也道:“确实是妖气,虽然不知道里面关押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重犯,但看门上的禁制,应当是个很强大的妖族。” 几个人之中,宣子方内伤还没好又伤上加伤,释婴跟城主一战败了以后又为了救治苏纪损耗不少魔气,皓惟反而成了这些人里头目前战斗力最强的,风水轮流转啊。当然,皓惟也不敢仗着目前他妖力恢复的优势去把以前所受的委屈都讨回来,相反,宣子方或者苏纪对他稍微和颜悦色些,他还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在宣子方之前生活的世界里,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皓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不去看看还是会很在意啊……”释婴皱着眉道。 释婴是魔皇的身份在几人当中早就不是秘密了,妖族一向和魔族有着错综复杂的联系,皓惟对待魔皇和对妖王的情结都是差不多的,妖魔都是不管出身只推崇强者的。所以,在苏纪和宣子方之后,皓惟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被奴役对象,释婴的话音刚落,他就狗腿道:“今晚是水牢守卫最弱的时候……” 释婴勾唇一笑:“子方,你去试试吧,不要令你禁制毒药的名号蒙尘哟。” 泥煤的禁制毒药……神马是禁制毒药啊我了个去…… 宣子方僵硬道:“我才不是……” “伏魔井和护城禁制都被你破解了,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释婴看着他道。 “这全都是误打误撞……” “我倒觉得,这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释婴认真地盯着宣子方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崇明为何要将你重新打入深蓝洞府?不想知道为何城主对你下不了手?不想知道对面那座牢房为何会有与喻初尘相似的气息吗?” 宣子方咽了咽口水,终于犹豫地点了点头。 尽管内心知道可能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没关系,但宣子方还是下意识地接受了释婴的说法,这么想想,好像真的有点被洗脑了的感觉。 月黑风高之时,趁着守卫轮换的空隙,宣子方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逐步渗透出去,钻入对面水牢的房门。顿时,昏暗的水牢逐渐升腾起一团明亮的光芒,似乎与宣子方的灵力有所感应,一道又一道的由符文凝聚而成的锁链逐渐浮现出来,数目多得令人眼花缭乱,起码也有上万道禁制。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需要用这么多道禁制……”宣子方目瞪口呆。 禁制虽然对宣子方的灵力没有抵触,却仍牢牢地遵守自己的本命,不肯轻易在灵力的作用下瓦解。宣子方也是等到体内灵力最充足的时候才开始动手的,可是照这样耗下去,他的一身灵力迟早要被那些禁制给吸光。而同伙当中,两妖一魔,没有一个可以帮得上忙的…… 宣子方咬牙坚持,腰间却突然一紧。 一只手贴上了宣子方的腰间,手臂顽固地圈着宣子方的腰,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宣子方惊讶地回过头:“师叔……?” “唔,专心做你要做的事。”苏纪淡淡道。 他不是和自己吵架了吗?他怎么会同意释婴的计划?他不是伤还没有好吗…… 宣子方脑子里转过无数个问题,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慢,苏纪将自己的灵力分给了宣子方,两人多年精水交融的河蟹生活下,对彼此的灵力都不陌生,根本不需要适应和转化,直接就可拿来用。 金色的微光闪闪烁烁,眨眼间,宣子方已经破除了三十道禁制。 释婴提醒道:“还有半个时辰下一批守卫就会过来了。” 宣子方胡乱地点了点头,一侧过脸,就和苏纪的脸蹭上了,宣子方想拉开一些距离,却被苏纪的禁锢弄得动弹不得:“师、师叔……你别抱得这么紧,我喘不过气了……” “专心。”苏纪并不理会宣子方。 宣子方被他弄得无法,只好又专注在牢房门的禁制上,数以万计的禁制一齐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顿时室内犹如白昼般明亮。幸好水牢是vip牢房,目前为止只有他们几人能看到这样壮观的场面。 光芒不仅明亮强烈,而且似乎对水牢中的阴暗之物有所克制,地上的水被光线一朝纷纷蒸发,瘴气也被驱散了。 足足亮了一刻钟,这些光芒才慢慢变黯。 紧接着,强大冰寒的妖气迎面扑来。 水牢的牢门以精铁铸成,再加上独门的手法,纵使是神仙也能关得住,宣子方几人这次没有越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然而那些禁制破除时金光乍现的时候都没能撼动的牢门,却被这股强大的妖气给冲破了,连带着对面宣子方他们的牢门也应声碎裂。 一道低沉而又苍凉的声音缓慢道:“……终于等到你了。” 那声音似乎有某种牵引力,让宣子方怔了半晌:“你在……等谁?” 苏纪反身护在宣子方面前,伤口牵动时疼得微微皱眉。 黑暗中渐渐显出熟悉的属于妖兽的轮廓,只不过这道轮廓看起来更为庄严神圣,有一股无法撼动的沉稳之感。释婴将手搭在宣子方的肩上,令宣子方微微回过神:“他方才和你说了什么?” 宣子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妖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以神识说出的,其他人听不见。 不过,在释婴开口之后,对面黑暗中的妖族仿佛有一丝诧异,这次他说的话却是所有人都听到了:“释婴?我记得你并不曾得知那个预言,怎么会是你将大人的转世带到了我面前……” 宣子方浑身一震,那个什么大人的说法,他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 崇明! 宣子方还没来得及问关于崇明的事,就见释婴一副遭了雷劈的样子,眼睛瞪大,嘴唇微微颤抖道:“你说什么?他……他也在这里?”却是猛一回头,在苏纪和宣子方身上逡巡着,目光又是激动又是疑惑,又是震惊。 “怎么回事?”宣子方完全不明白这两人的对话,苏纪也是眉头深锁的样子。 黑暗中缓缓响起的脚步声,有点像马蹄声,踢踏踢踏在安静的水牢中无比鲜明。映入宣子方眼帘的,是一头高越两丈、似鹿非鹿,全身水蓝色的妖兽。妖兽头顶犄角,全身蓝莹莹的鳞片,迈着优雅的步子,目光慈和温润,走到了苏纪与宣子方的面前。 这妖兽身上似乎有某种玄异的力量,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苏纪也不禁微微让开了步子。那头妖兽便低下头,拿鼻子拱了拱宣子方:“我已在此等待大人多年,我叫溟旬,是水麒麟。” “水麒麟能驾驭万水,通晓天意,被称为王者神兽。”释婴死死盯着宣子方,又在溟旬身上扎了两记眼刀子,看起来要不是他涵养好,只怕马上就要炸毛了:“为什么水麒麟的后代都知道的事情只有我不知道!宣子方居然就是他的转世!你们……你们都……” 溟旬微微偏过头,目光依然温和道:“即使你不知情,但天道冥冥中自有安排,你仍是和他相遇了。” 溟旬似乎是笑了笑,又回头对宣子方道:“我只是秉承先祖的遗命,替那位大人向他转世说句话而已。乱世将起,大人不忍坐视生灵涂炭,只望宣大人在事情别无转圜余地时,拨动天轨……不过宣大人和我预想中的有一点不同,你身上的力量,似乎继承得并不完全。” “并不完全?”释婴回过神来,皱着眉对溟旬质问道:“子方好像是刚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也难怪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溟旬摇摇头:“我也不知,可能是转世投胎之时出了什么差错……” “等一等!”宣子方抓狂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谁能告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96身世 溟旬和释婴齐齐回头看了宣子方一眼,然后两人又自顾自地说起话来,释婴抬抬手让宣子方稍等,便对水麒麟道:“既是知道他要转生之事,他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会如何转生?或许可从他的话中得知为何子方没有完整继承他的力量。” 溟旬遗憾地摇着头道:“那位大人并没有明确说过,况且我族只是聆听天命,并没有直接面对那位大人,关于转世,那位大人并没有更多的交代了……” “此事唯有日后再查了。”释婴叹了口气,见宣子方还是一脸抓狂的表情,释婴心情有点复杂,却还是跟宣子方解释道:“你是上界神族转世,本来即使是转世也会继承他的元神与精魄,可你身上这两样都没有。元神估计只有一半,否则你现在就是个脑残了。至于精魄……看你现在灵根这么垃圾,且一颗凡心难以挽救的情况,就该知道精魄也丢了。”说着,释婴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看起来很是诡异:“我就知道,那个家伙连转世都这么奇葩……” 等等,劳资的灵根好歹在无上宗还是能进入内门的好吗!宣子方只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追问道:“可是释婴,你不是说上古一战的时候神族全都陨落了?那我是怎么回事?” “你早在上古一战之前就死了。”释婴道。 宣子方:“……” 宣子方心想,我到底是个什么神啊,为什么听上去一点令人热血滂湃的感觉都没有? 释婴拍了拍宣子方的肩膀,似乎是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认真说道:“不用怀疑自己,当年在神族,除了你爹,就数你是神族的老大了。” 宣子方:“……” 难怪神族会陨落,释婴的话一听就很不靠谱。此时宣子方也顾不上秘密被人知晓了,直接对释婴道:“你不是看过我的记忆吗,应该知道我不是宣子方啊!我只是个小写手,偶尔意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上好心办坏事,但我真的跟你们说的转世没有半点关系啊!你们说我是夺舍了也好,是怎样都罢,实际上我根本就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啊!” 宣子方的话音落下,牢房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宣子方的身上,宣子方不敢回头看苏纪,生怕看到苏纪眼中会浮现出陌生以及厌恶的情绪。顶着巨大的压力,宣子方可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一点都不想当那么什么转世,为什么水麒麟也好,崇明也罢,现在多了个释婴,都是这种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宣子方冷汗涔涔,背脊湿透,释婴才高深莫测地开口道:“子方,你知道人若没了元神,会变成什么样吗?” “你刚刚不是说了,脑残……”宣子方随口答道。 “那你知道会有什么具体表现吗?”释婴缓缓道:“我告诉你吧,一般人失去元神,会变成行尸走肉,痴傻疯癫。但你是神族转世,失去元神不会变得那么不堪,但会变成头脑简单、容易被人利用、具有暴力倾向、忘恩负义、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可能还会有喜欢新鲜漂亮的事物,见一个爱一个的特点……” 宣子方惊呆在原地。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特点都与另一个宣子方十分相似?”释婴笑着问。 “你……你是说……”宣子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其实我会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我是宣子方的元神,才会穿到自己的书里来吗?” 释婴点了点头,肯定地告诉他:“如果是转世之时出现了什么意外,那位大人选择保护自己的元神,将元神转移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不对……那……那师叔呢?”宣子方看着苏纪道:“师叔可是重生了!就算我是神族的转世好了,师叔重生也是事实,他根本就和神族没有关系啊!”宣子方到此时其实还不愿接受事实,他一直就觉得这只是他书中的世界,他穿越过来本是想看主角搅基,没想到变成自己和主角搅基而已。但宣子方心里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是他笔下的,苏纪应该是他创造的角色,突然间要他接受其实他也是这个书中世界的一部分,上帝视角都是假的,他是那个什么神的转世,真有种从天堂掉进的地狱的感觉…… 苏纪重生之事是绝对的秘密,宣子方会拿苏纪重生这件事说出来,也是被释婴和溟旬弄得有点慌不择路了,他一说出来就暗自后悔起来,觉得恐怕以后都会和师叔之间有一道裂痕了。他既是宣子方,又不是宣子方,原本在苏纪重生之前渣攻对他做的事情,宣子方都可以推说那都不是他做的,可是现在突然有人跟他说,其实那个也是他,只不过是失去了元神的宣子方…… 但不管怎么说,当初的事情就是苏纪心头好不了的伤疤啊。苏纪会喜欢如今的宣子方,也是因为确定他和原本的宣子方不一样,如今又被人说两人都是同一人,别说苏纪会不会混乱,宣子方自己就很凌乱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宣子方又偷偷看了苏纪一眼,饶是冷静睿智的苏纪,此时脸上也浮现出震惊与诧异的神色,搞得宣子方不敢再去看师叔的表情了。忙对释婴说:“师叔的事情……” 释婴打断了他的话:“若说是借助了伏魔井中的禁制,误打误撞,倒也有可能。” “什么禁制?”问出这句话的,却是苏纪。 苏纪恢复了淡漠的神色,只是沉声向释婴问道。 “是我用魔气凝练出来的一道禁制,当初你们无上宗和魔修争斗时,我就是利用这个禁制从伏魔井中消失的。”释婴目光透着几分自豪,笑着道:“利用这道禁制,或可短暂回溯时光,但主要是用来混淆时间与空间的规则,给我争取一段跑路的空间。” 释婴这么一解释,宣子方心里的疑惑好像也解开了,当初他也很疑惑自己是怎么离开无上宗的,醒来之后已经距离无上宗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了,可大路上丝毫没有传出魔皇的消息。甚至现在的魔族还推举出新的魔皇出来,派了喻初尘搞外交,当面见了释婴还不认识这就是正宗的魔皇。 “那他呢?”苏纪指了指宣子方,又问:“他到底是个什么神?你与他又有什么关联?” 宣子方好不尴尬,话题怎么又转到了自己身上,而且看师叔的神色,好像还挺认真的? 结果话到这里,释婴的脸色也是一变,水麒麟见状开口问道:“释婴应乃朱宣大人的心魔所化,为何又与朱宣大人的转世签订了主仆契约,而且还是释婴为主,宣大人为仆?” “我错了……”一向眼高于顶拿着指点江山的态度对人的释婴果断认错:“我这就解除了契约。” “且慢。”溟旬道:“我可以用自身的修为弥补宣大人精魄方面的不足之处,但还请释婴先维持这层契约,让宣大人的修为保持在元婴境界上。” 宣子方听这两人的对话,好半晌在反应过来三件事。第一,释婴是自己前世的心魔化成的,论关系释婴大概是自己的附件或者儿子……宣子方先恶寒了一阵。第二,他的前世的名字大概是叫朱宣;第三,他的灵根大概真的很垃圾,连温柔慈和的水麒麟都看不上眼。 “但宣大人的凡心,还需重得另外一半元神才能挽救了……”溟旬遗憾道。 “此事我会设法解决,我还有问题要问你。”释婴盯着溟旬道:“你为何会被困在此处,若你将一身修为都用来不足子方的精魄,你又会如何?” 溟旬苦笑了下:“这座洞府之下镇压着一件妖族凶兵,上万年的时日以来,我一直以自身的修为压制它。每隔五百年是我法力最弱的时候,为了专心对付它,我只好分出一个化身替我打理这座洞府。可惜我已到了灯尽油枯之际,而我也能感觉到洞府附近有人在试图与我的力量抗衡,估计这回我是撑不住了,还不如在生命枯竭之际,为宣大人做一点事情……” 宣子方问道:“你既然还有能力,为何不与我们离开这里?” “我还可以替宣大人镇压一阵子帮你们争取逃离此地的时间,但我身上还有禁制,无法离开此地。”溟旬目光黯然道。 释婴好奇地问道:“我倒是想知道,是谁让你在此镇压那件凶兵的?” 溟旬道:“是句芒一族。” “句芒?”释婴若有所思道:“设置禁制的也是句芒?” “正是。当时为了长久镇住这件凶兵,只有将它与我永远缔结起来这个方法,若我死了,也能形成一道封印,封住凶兵的一部分力量。”溟旬道。这水麒麟是早就知道自己会牺牲,可叙述的时候语气却十分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凶兵再次现世,也是天意,穷尽我的能力,也只是能阻挡一时便是一时。” 溟旬的牺牲精神让宣子方不禁动容,正要说点什么,释婴却皱着眉道:“你被骗了。” “什么?”溟旬转过头看释婴。 “他们要你镇守此地,就是为了能在你之前找到朱宣!”释婴双拳紧握,眼里冒着熊熊大火般的怒气。麒麟是神兽,自古以来都是隶属于神族王者的瑞兽,麒麟绝无可能背叛神族,那么搞鬼的,就是句芒了。 可溟旬还是一头雾水:“句芒不是朱宣大人的后代吗,句芒也是神族……” 释婴忿恨道:“他们不过是承了朱宣一滴心血,有什么资格自称后代!我说呢……怪不得他可以打入魔族内部……原来如此,原来句芒自那一战之后尚未陨落,而是和妖族四王一样隐匿起来了。如今他们设计了你,便是要在赶在你前面得到朱宣的转世,虽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可从句芒已经掌控了魔族一事看来,句芒的野心也不小!” “释婴,你是在说喻师弟吗?”宣子方听得云里雾里,他记得此前释婴曾说关着溟旬的那扇门上有和喻初尘差不多的气息,而溟旬则说那些禁制都是句芒留下的,难道喻初尘是句芒族的人? “还师什么弟啊!”释婴气不打一处来:“幸好你喜欢的是苏纪,要不然你连骨头都不要剩了!” 宣子方好像有点明白了:“那,喻初尘多次找我,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也和我的身份有关吗?” 说到此处,释婴觉得很是委屈:“他们都知道你是朱宣的转世,只怕他们都想等到你的元神觉醒,只不过崇明比喻初尘更有耐心。” “等等,你说崇明也……难道他出掌打我的那次,也是因为……”宣子方忽然觉得全身发冷,他好像被人设计了,而且对方还像耍猴一样把他耍得团团转。“崇明法师也和句芒有关系吗?” “崇明应当不是,像他这样还差一线就能飞升的修者,或许是仙族的授意。”释婴脸色也有些不好了,两只拳头捏得喀拉喀拉响:“若是此事连仙族都知道了,那妖族、句芒、仙族所图之事,我也没有把握去猜了……” 众人陷入一股烦躁压抑的情绪之中,宣子方首当其冲。他一会儿想起了还在无上宗时喻初尘的种种表现,一会儿想起崇明还曾经在安绥城外解救过他,一边又是他和苏纪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前尘旧怨,一边又是释婴在谈及朱宣时敬慕的眼神…… 手心突然一暖,苏纪在宣子方的耳边道:“不可自乱心神。” 宣子方真的很佩服苏纪,刚刚说到他重生的事情时,苏纪还是一副不可置信与深受打击的模样,转眼他就恢复了,还来安慰他。 水麒麟也适时释放自己的能力,将众人暴躁不安的情绪扫除,浑身散发着宁静祥和的光芒:“……那么,宣大人,请随我来吧。”溟旬伸出舌头,舔了舔宣子方的脸颊,示意宣子方握住他头顶的犄角,并在宣子方握住犄角的时候一蹬蹄子,把宣子方抖上了自己的背脊。 苏纪要追上去,释婴伸手拦道:“溟旬要将修为全都传给子方,不要去打扰他们。” 苏纪默默地看了一眼没入黑暗中的宣子方,紧紧握了下拳。 ------------ 97分神之境 三千世界,过眼云烟。 宣子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虚空之中,身虽随时间洪流漂浮,而心却无比沉稳,任由两旁无数画面飞逝而过,他却稳稳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心不动,则身也不动,双目能看见万千世界,只在那眨眼的一瞬间便闪过,唯在心中留下一抹痕迹。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画面入眼的一瞬间,宣子方似能感受到当时画面中人的喜怒哀乐,体味常人爱别离求不得之苦。情到悲处,一颗凡心似乎也与其共鸣,心痛如刀割;情到喜时,满心愉悦,只觉喜悦的时间太过短暂,而悲伤往往会长久弥留。然久而久之,悲、喜、怨、怒皆无分别,眼前所见,心中所感,感而后悟,则皆是道。 道,是万物,存于万物之中;却又并非万物,乃万物之本质。 身在万千世界,只要心中有道,则无需拘泥于存在的形式,凡心亦可悟道。 水麒麟将一身修为灌注在宣子方身上,补足了宣子方的灵根,此时神识陷入玄妙境界的宣子方并未看到,他的身体渐起变化。全身被淡淡的金光所笼罩,眉心渐渐浮现一道朱印,五脏六腑的旧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起来,皮肤则更为白皙清润,身上的气质也隐隐发生了变化。 溟旬的目光逐渐变得黯淡,身上的蓝色鳞片也慢慢失去了光泽,力感不支地四蹄曲起,而脑袋则仍傲然地扬起,注视着视野中的那名少年。少年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双目逐渐恢复了清明,他微一抖动衣袍,缓步走向溟旬,伸手在那麒麟的头上摸了摸,微笑道:“辛苦你了,此地封印将破,而你天命未尽。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万年之后,有缘自会再见。” 溟旬听到这句话后,似乎放下心中最后的挂碍,柔和的目光在那与记忆中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看了一会儿,慢慢闭上了眼睛。 水麒麟设下的结界内安静祥和,而结界之外,却惊|变如翻天覆地。 苏纪等人但听一阵尖锐龙啸,威压乃生平仅见,覆盖着整座“梵阎城”甚至是整个深蓝洞府。水牢中的人无法看到,可水牢之外水精宫中的妖兵与“梵阎城”中的修者,甚至是城外村庄的修者后裔们都能看见,天际盘旋着朱红色的云彩,云彩中雷电形如巨龙,携带万钧之势而来,几乎每一道雷声,就能将整座洞府震撼,天地俱为之颤动。 而这红云,来得快,去的也快,仅一个时辰后,便彻底消散无踪。 水精宫城主的寝殿里,那抹城主的影子则越辨越淡。 “梵阎城”中的修者们都有所感应,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从未见过这般应劫的景象,联系城主庞然的气息已经消失,都以为是城主命数将尽。而此刻感应城内再无城主的气息,修者们纷纷蠢蠢欲动,在城主手下吃过亏的各大势力再度集结起来,攻向水精宫。 没了城主,妖兵纵然以一当十也不够用,又失去了主心骨,很快溃不成军,各种法术轮番轰击,顷刻间水精宫便塌了大半。 修者们都知道西侧殿有一条通往城外的路,但修者们也都不是齐心的,在城主陨落之后,修者们攻破水精宫后心思又活跃了起来。为了争夺水精宫中的各种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竟又重现了当初在庆城祭之前的血腥杀戮,西侧殿中的人反而并不多。 好在杀戮并未波及到水牢,谁都知道这是一处没有任何利益可捞的地方。 这个被所有人遗忘了的地方,却明亮如昼,半点不见此前的阴冷黑暗,水麒麟布下的结界绽放着柔和的蓝光,在蓝光之后,又闪现着金红色的光轮。光轮一照,地上的水像躲避天敌般纷纷退开,留下干燥的地面,墙上粘附的毒物也尽数化作齑粉,空气也恢复了清新。 苏纪早就感应到水精宫之中的争斗,心中更为担忧,看着那道结界皱眉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子方能撑得住吗?” 释婴斜睨一眼苏纪,讽刺地笑了笑:“你不是瞧不上子方与妖魔为伍么?” 苏纪淡淡地看了释婴一眼:“我对妖魔并无偏见,只是对有些人不得不防备罢了。” 两人突然就较劲起来,视线交缠,几乎能听见噼里啪啦的火花声,皓惟赶紧牵着敖驰躲到了一边。 正相持着,溟旬布下的蓝色结界逐渐收了起来,踏着微光,宣子方走出了结界。较劲的两个人也停了下来,纷纷回头去看宣子方。宣子方还是身上的那件黑袍,不过看上去却有些不一样了,外表倒还是其次,主要是他的眼神淡漠中带着疏离感,不笑的时候气质隐然肃穆高绝,少了几分烟火气息,多了些许仙气。苏纪脸色一沉,释婴却目露怀念之意。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宣子方道:“溟旬为我们争取的时间不多,外面又闹起来了,真是……麻烦。” “怕麻烦的话,就别管他们了。”释婴道。 “不成,好歹都是人命,这在那些老家伙的眼里,便是功德。”宣子方对释婴笑了笑,有理解有包容,气态温和如长辈般,看得释婴一阵恍惚,随后仿佛是脸红了下。 释婴撇撇嘴道:“你要去救那些人就动作快些,别磨磨唧唧的。” “唔。”宣子方点点头,又转过去看向苏纪:“可否借你那飞船一用?” 苏纪目光复杂地盯着宣子方,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苏纪面容冷峻道:“可以。” “多谢。”宣子方又笑了笑。 苏纪神色转冷,目光也漠然起来,心里却如火烧一般,终是忍不住道:“你……你还是宣子方吗?” “你觉得我是,我便是。”宣子方从苏纪手中接过那件飞行法宝,右手一挥,几人瞬移至水精宫中,不管各个地方斗法带来的余波如何激荡,还未来到宣子方的面前便全都湮灭。宣子方扬起手中的法宝,那飞船飞上天际体积逐渐变大,随后宣子方深吸一口气,两手竖在嘴边做扩音状,朝外面喊道:“都别打了!深蓝洞府要塌了!再不走就要淹死了――!!” 像是听见宣子方说的话般,整个洞府又颤抖了下,远处闷雷阵阵,天空似摇摇欲坠。 宣子方跃至半空,全身散发着淡淡金红色的光,双眸微敛,衣袖飞扬。他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做,却将所有战场上的人都分隔开来了! 分神境界,神识可分出许多道,如触手般可直接影响他人。 宣子方增长的,不仅是修为,还有经验,以及对道的感悟。 水麒麟更是将不少上古秘法传于宣子方,让初涉分神境界的宣子方也能尽快适应新的境界。此时宣子方身上发出的无上威压,足以将各个战场上的修者震慑住,宣子方再通过神识把深蓝洞府的秘密说了一部分,告诉他们当务之急是离开洞府,要打出去再打,迫于宣子方的修为,众人唯有答应坐上飞船离开。 雷声越来越近了,与宣子方应劫时的劫云不同,这片雷云似乎是笼罩在深蓝洞府之上的,天际由于幻觉的作用还是一片湛蓝,可湛蓝色的背后却是越来越近的雷声。轰隆闪落的雷电撕裂了洞府中的天空,从裂缝中可以看见黑暗且恐怖的浓厚云层,以及前所未见的雷电之势。若说宣子方应劫时的雷电充满了一股浩然正气,那么这次出现的雷电则带着阴险诡谲之势。 还有那越来越浓郁的妖气与死气的湿冷的感觉。 距离洞府的出口漩涡越近,雷电闪落的频率就越高,弄得飞船中的人东倒西歪,宣子方更是在一个不小心下磕到了船舷,鼓起好大一个包:“好疼……果然装逼遭雷劈啊……”然后红着眼睛回头对拉住他的苏纪道:“谢谢了……” 苏纪并未松开他的手,用充满了严厉的目光看着宣子方道:“这样做,很好玩吗?” “啊?”宣子方不明所以。 “故意说出那些话,你便是打定主意要疏远我了?”苏纪紧紧攥住宣子方的手腕道。 “真不是那样……”宣子方挣了下,没挣脱,只好道:“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洞府再说别的……” 雷声轰然而过,犹如在耳边炸开,苏纪却半点都不受影响,双目只紧紧盯着宣子方:“你是什么人的转世我管不着,我仍将你看做师侄,知己,道侣。那么你呢,你将我当做了什么?” “明明是你先入为主,对释婴有所误会,更误会了我和释婴的关系。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说过我是自愿的啊!”宣子方咬了咬下唇,倔强地瞪着苏纪道:“我对你知无不言,你又隐瞒了我什么!师叔若真的是尊重我,为何不愿告诉我你顾忌的那件事!” 雷声阵阵轰鸣,船震动得越来越剧烈,苏纪与宣子方二人却冒着倾盆大雨站在船板上,两人都不顾暴雨,淋成了落汤鸡,却还各执己见,没空去念咒隔雨。 苏纪沉声道:“之所以不愿告诉你,是因那本就是无端猜测,不想让你烦恼。” “我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吧!”宣子方喘着气道:“释婴说,我自出生起就继承不全,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而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我多少也知道,能让你如此讳莫如深的人就只有一个人――掌教太师父!青崖真人不想看到我们在一起,你敢说这里面就没有猫腻吗?!” “够了!”苏纪喝道:“是非总要经过查证才能判定,你别张口闭口都是释婴。” “你不敢说了么?我现在修为比你高,要打便打,我才不怕你!”宣子方狠下心来用力一挣,撕拉一声,手是挣脱了,袖子却还握在苏纪手里,裂开好大一道口子。 苏纪漠然地看了眼手中的布片,抬起眼眸,深沉地看向了宣子方:“割袍断义?” “我……”宣子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在恼火为何好像每次两人有矛盾的时候都是他先开的口,打定主意一句话都不说。 苏纪也不等他说完,就死死捏着手中的布片转身进了船舱。 宣子方扶着船舷,又喘了两口气,心里一个劲暗骂,谁说修者就不会晕船的?气海翻腾不已,五脏六腑似挤成了一块,吐息艰难,脑子也跟着不灵活了。却不想脚下又是一滑,被人接住,背后那人叹道:“老远就听见你在跟你师叔吵,可是有什么难办之事?” “没有……谢了。”宣子方别扭地从那人怀中脱出,转过身,礼貌地笑了笑。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说起来,你还救过我一命。”君兆御温文尔雅地笑道。 宣子方不可遏止地又想起了释婴,这家伙怎么把君兆御给放进来了,搞得宣子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 98和好 雨还在下,雷声轰隆隆的也没有想要消停的迹象。 宣子方抹掉脸上的水,给自己加了个干燥的法术,吸了吸鼻子道:“嗯……不知,君道友,有什么事吗?” 君兆御温文尔雅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流露出受伤的神情,有点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宣子方,愣了一会儿,才道:“还没恭喜你晋阶了,我想,我大概是第一个跟你说恭喜的吧?苏兄不擅言语,又以师叔对师侄的要求严格对待你,有时候心是为你好的,却碍于语言过于严厉,反倒让你们之间生分了。” 宣子方轻轻地皱了下眉,君兆御怎么突然转性,跟自己说起师叔的好来了? 如果想拆散他和师叔,君兆御应该跟自己多说说师叔的缺点,这样他才能趁隙插|入,好夺得师叔的芳心啊…… 果不其然,君兆御接着又说道:“听闻无上宗除了掌教亲传弟子,内门俱是以修为论资排辈。子方如今的修为,更在苏兄之上,我实是觉得,你没必要如此迁就于苏兄。需知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苏兄的判断,也未必都是正确的……以子方此时修为,想必阅历也不逊苏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这一招明里暗里的挑拨当真高明,虽然拐着弯儿夸赞宣子方的修为高,阅历充分,见识深远,又点出苏纪也并非十全十美,他说的话也不全是对的。可宣子方还是听出了当中一层隐晦的意思,那就是说:你现在修为比你师叔高了,一言不合的时候可以用武力镇压的…… 哼哼,等我对师叔出手了,好让你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么! 上次想把师叔强抢回去失手了,这次改怀柔政策了吗! 宣子方心中暗骂面上却带着微笑:“哦,多谢君道友提醒。船板上不安全,我要回去了,君道友也回去吧。” 君兆御欣然点头,正要和宣子方一同进船舱,宣子方回头看了一眼仿佛变得更英俊不凡的君兆御,又笑了笑:“我要往那边去看我的同伴,不同路,先走一步了!”开玩笑,跟君兆御这种超级大帅哥一块进去,对方一身飘然出尘的气质,自己淋了个落汤鸡,一对比就显出宣子方和别人的天差地别,到时候师叔真的反悔了怎么办? “你……”君兆御一时语塞,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和对方独处,却被宣子方堵得说不出话来,而且对方似乎还对自己十分抵触。君兆御只好没话找话,眼神一瞟,看到了宣子方衣袖上的撕断之处:“你的衣袖……” “唉,都是师叔……”宣子方咬了咬下唇,故作苦恼地抬起头看着君兆御道:“师叔害我断袖了,怎么办?” 君兆御:“……” 宣子方心情良好地回到了船舱,释婴正控制着飞船飞行的路线,还好这是青崖真人无偿赞助的上品法宝,被雷劈那么几下不碍事。更何况船上还有那么多的修者,到时候实在撑不过去,每个人贡献一点灵力弄个强大的禁制也成。眼见离那团离开洞府的漩涡越来越近,宣子方也并不怎么紧张,嘴角还带着笑容,问释婴:“师叔呢?” “不知道,刚才好像还看见来着,那张脸又黑又臭。”释婴翻了翻眼皮,盯着宣子方道:“你又怎么惹他了?” “他没跟你说什么?”宣子方眨了眨眼睛道。 “我和他有共同语言吗?”释婴嗤了一声。 宣子方凑过去,有点得意地笑了笑:“本来是吵架来着,后来君兆御突然出现,我反而没那么气了。嘿嘿,师叔方才跟我吵,原是吃了你的醋了……” 释婴看宣子方傻子一般的笑,不由恼道:“没出息!苏纪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傻兮兮地追着人跑?” “哪有……”宣子方摸了摸鼻子,讪讪地不开口了。 释婴还想在他脑袋上敲一记,苏纪却突然走进这间船舱,神色略显匆忙,直奔宣子方:“子方,你的那只骜虎――” 不知不觉下,苏纪又握住了宣子方的手腕,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十分尴尬。苏纪干咳一声,松开了宣子方的手,宣子方却反手抓住了苏纪,挑了挑眉:“割袍断义,嗯?”说着强行将苏纪的手掌摊开,和自己的交叉握在一处,自顾自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师叔就这么误解我,难不成师叔有了新欢就不要旧爱了?” 刚才师叔不会是和君兆御偷偷见面了吧?师叔会喜欢君兆御那样的吗?好像在自己的小说里,师叔还挺喜欢君兆御的…… 宣子方脸色猛地一变,皱着眉狠狠地瞪着苏纪。 苏纪哭笑不得道:“哪来的新欢旧爱,师叔只有你一个。”一边说,一边叹气似的抬起另一只手,覆上了宣子方的后脑,让那个脑袋靠上自己的胸膛:“我竟不知你性子这么倔,凡事必定要弄个水落石出。一则不愿你与师父之间有任何隔阂,二则未免无端的猜测让你烦心,我才没有对你明说那件事……但你若真的想知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这一次,是苏纪妥协了,他慢慢告诉宣子方离开无上宗之前青崖真人跟他说过的话。 青崖真人的心眼果真是偏的,交代了苏纪,若这次出门巧合碰上了宣子方,必不能碰他。青崖真人的话也是含含糊糊的,只说或许会对他们有不好的影响,却没有明说。苏纪听青崖真人如此郑重其事地跟他提起此事,就认为两人若是双修,后果必定很严重,这才忍了数月。若非宣子方总是有意无意撩拨他,苏纪想必能为了他的安全忍得更久。 事后发现双修一事并没有带来什么恶果,反而宣子方会因为效果太良好了而消化不了过多的灵力,苏纪心中存疑,只想等离开妖都之后再回去向青崖真人求证。后来进了深蓝洞府,直到被关在水牢中遇上了水麒麟,宣子方的身世被揭开,苏纪便隐然觉得青崖真人或许是知道一些宣子方的身世,才会特地嘱咐他那些话。 只不过,无凭无据的,苏纪也不能跟宣子方明确说什么。何况,一边是他的师父,一边是他的道侣,苏纪也觉得有些为难。 却没想到,此事却被释婴提起了,猝不及防下,两人又没有沟通好,才闹了这么多别扭。 宣子方认真地听完,满足地笑了笑,环住苏纪的腰道:“你早跟我说这些不就没事了吗,还差点让我被第三者插足了……” “嗯?”苏纪微微蹙眉,没听明白。 “嘿嘿,没什么。”宣子方吐了吐舌头,忽然又抬起头:“刚才……师叔本想说什么来着?” 苏纪之前为了和宣子方解释,也一时忘记了,道:“你的骜虎,看样子似要晋阶了,方才想喊你过去看看的。” “啊!”宣子方猛地直起了身,险些和苏纪的下巴撞到一处,刚抬腿迈了两步,又挠着脸回来道:“有释婴在就没问题了,我对妖族晋阶又不了解,还是释婴经验丰富。”他们两个在这里互诉衷情的时候,释婴早就奔过去找敖驰了,宣子方料想敖驰那边有释婴定能顺利晋阶,他就没必要去凑那个热闹了,还是看紧师叔要紧。 苏纪被宣子方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怎么了?” “师叔,我和释婴的契约已经没了……” “嗯,那又如何?” “师叔就不要吃醋了吧……”宣子方笑了笑。 苏纪挑了挑眉,面容冷峻道:“口说无凭,得检查一下。” “等、等一下你要怎么检查……不行,唔……不要碰那里!”宣子方被迫扬起头,下巴被苏纪捏在手上,唇舌被对方牢牢攫住。苏纪的另外那只手也没有闲着,在宣子方身上四处点火,在“梵阎城”中压抑了许久,苏纪可还记得宣子方当时是如何挑逗他的。 等苏纪这边鸣金收枪了,那头释婴领着个高大壮汉走进了船舱。 宣子方看着那个肌肉虬结,头发半长,跟野人似的猛男一步步走了进来,登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那肌肉男头发半遮掩下的面容十分英武,充满男子阳刚的气息,那身肌肉是宣子方两辈子加起来看到的最健硕完美的了,典型的倒三角――宽肩蜂腰,六块腹肌。除了走路的时候后面一条白色尾巴跟着不停晃荡,看起来还是很酷的,只是那条尾巴和肌肉男脸上懵懂的表情让这人看起来略萌。 宣子方眨巴眨巴眼:“……敖驰?” “嗷~”肌肉男登时找到了组织,两眼放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宣子方扑了过去,苏纪下意识地挡在了宣子方面前,被敖驰差点撞飞了,胸口闷痛,脸上表情纠结。 再看敖驰,一脸的委屈,但他好像也明白过来自己做错了事,乖乖蹲在地上不动了,又求助似的看向了释婴。 释婴勾起唇,走过去拍了拍肌肉男的脑袋,对宣子方道:“他化形了,灵智刚开,以后要慢慢学说话。还有他化形也不完整,尾巴一直收不回去。” “哦哦……”宣子方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要把他带回魔族。”释婴突然道。 “啊?!”宣子方瞪大了眼睛看向释婴。 “省得我留在这里总被你师叔当成眼中钉,而且你们二人世界也不想要一个灵智懵懂的妖兽当电灯泡吧?”释婴笑道:“正好知道是什么人打我魔族的主意,我也要回去收拾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了,再带个帮手,也不过分吧?” 宣子方终于听懂了,有几分感念释婴为他做的这些,转而又想到:“那皓惟呢……” 释婴忽然转了话题,像是刻意把皓惟给忽略了般:“没有我在,凡事你要多花花脑子,到时候我会用神识联系你的。” ------------ 99妖族崛起 因深蓝洞府内有不少修者后裔住在城外的村落里,一路行来,宣子方也都尽可能地把他们带上,导致飞船的速度没有来时那般快。还好水麒麟在耗尽功体之前为他们撑开了一条离开洞府的路,离深蓝洞府完全消失还有好一段时间,整艘飞船上66续续有人被接上来,晃晃荡荡地到了出口漩涡之时,飞船已经快要装满了。 雷鸣电闪也阻挡不了众人离开洞府的迫切渴望,无需宣子方号召,就有不少修者自行张开了一层结界,护在飞船之上,让飞船更加顺利地通过急流般的漩涡。 “终于出来了!!”宣子方扒在窗户旁,看着飞船越过漩涡,冲出水面,着实松了口气。 “不,还没完。”苏纪指着深蓝湖泊岸边那黑压压的一片道:“看。” “怎么会有这么多妖兵……”宣子方揉了揉眼睛,再定睛去看,发现下方岸边处聚集起来的妖兵比他们上一次出来的时候还要多。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只有苏纪,船舱外有不少修者都过来了:“宣道友,此事还请你拿个主意……” “梵阎城”的规矩,大家都更推崇强者,这里头数宣子方的修为最高,所以不知不觉间,这一群修者里俨然以宣子方为首,遇事也多半会先去问问宣子方的意见。这些人里头有大半都是以前城门势力的首领或者骨干,连秦苍、罗平也在内,不过他俩并不怎么和宣子方说话,一旦开口大家都会觉得尴尬。 宣子方看向苏纪,见对方微微点了下头,他便回头跟那些修者道:“嗯,我去看一看。” 宣子方站在船首处,恰好与岸上的勾离遥相对望,只见勾离迎着他的视线挑衅地舔了舔唇,邪魅一笑,却并没有动作。勾离身后的妖族大军也按兵不动,然军容肃穆齐整,与以往一盘散沙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妖族似乎在以无比严肃的姿态等待着什么。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做,所以勾离便没有搭理他们这些修者。 宣子方以最快的速度判断道:“妖族定是在等那件凶兵现世,在凶兵出现之前,他们都无暇顾及我们,趁现在我们赶快离开妖都!” 修者们并不知道凶兵以及水麒麟之事,但听宣子方如此煞有介事地说,他们也只有点头同意的份。 天地一片昏暗,雷雨不停,淋着暴雨默然守候着凶兵现世的妖族大军有令人肃然起敬的气势。飞船越飞越高,再往上,众人发现妖都梵阎的上空不知为何失去了妖火结界,两旁山壁皆一目了然,只是整座山谷都陷在雷云之中。 忽然,飞船猛地震荡起来,周遭的地面、山壁也跟着动|荡,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耳边却又传来了万鬼齐哭的恐怖之声! 与此同时,伴随着万鬼哭声的是一股足以令天地失色的庞大力量自地底涌起,像是压抑得太久而一次性就要爆发出来似的,那股力量几乎要掀翻了修者所在的飞船,更吹起地面无数砂石直奔云霄。紧接着,众人都能听到一阵沉闷而又有力的声音隆隆响起,低头一看,却是大裂缝之下的妖都整个被那股力量抬升起来了! 无数妖族的巢穴被契合而上的地面封堵起来,大地寸寸拔起,唯有深蓝湖泊一带,湖水随着地面的抬升而向四周流去,空出一块广阔的地面。而在那地面之上的,正是勾离所带领的妖族大军。不,除了妖兵之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妖尸,那些妖尸纷纷前往深蓝湖泊的方向,聚拢在这一带,看起来比之前宣子方几人遇到的那些妖尸更为可怖。 宣子方注意到原本应该是深蓝洞府的那个地方,在洞府消失之后出现了一块巨大的漆黑岩石,那岩石上散发着骇人的惊天之力,妖尸们因这块岩石的出现动作也变得更加灵活了,宣子方恍然大悟道:“原来妖族的凶兵竟是用来控制妖尸的!师叔你看,那些妖尸的力量变得更为强大了……勾离的目标果然是那岩石!” 苏纪点头道:“只怕日后,妖族不会甘心继续偏安一隅了。” “妖族有这么强大的凶器在,如今又直接回到大6之上,我看以勾离的那个性格,必定不会再对修者和颜悦色了……”虽然勾离以前也没有和颜悦色过,但至少那会儿还会与修者或是魔族合作,现在有了这么个大杀器在,就不好说了。“妖族可以说得到了永生,死后还能成为妖尸,以另外一种形式活着。有了那块岩石就能控制住妖尸,妖尸又生生不息,妖族若是想开战,绝对是所向披靡啊……”宣子方道。 苏纪却若有所思道:“喻初尘若属句芒一族,他不会不清楚深蓝洞府是以水麒麟之力镇压这件凶兵,我总觉得他似乎早就向勾离透露了此事,并知道深蓝洞府此时已经压抑不住了,让勾离整军待发,守在此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宣子方有些不能理解道:“要镇住那凶兵是句芒,要让凶兵现世的也是句芒。” “这就要问喻初尘了……”苏纪摇摇头道。 就在此时,罗平敲了两下门,还不待房中的人应声便推门而入道:“外面有个人上了船,自称名叫喻初尘,说是要找你。”罗平看了眼宣子方。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罗平性子狂傲,尽管和宣子方与苏纪见面时还会有些尴尬,但他也不是拉不下脸来的人,大家同在这艘飞船上,秦苍也说过要跟宣子方二人打好关系。于是,喻初尘和罗平一前一后进了船舱,罗平一见宣子方和苏纪的表情一瞬间都有些难看,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接这样的活儿了。 “师兄……”喻初尘满目深情地看着宣子方。 “有、有话好好说,别乱放电……”宣子方忍不住浑身又是一阵鸡皮疙瘩,求助般地看向苏纪。 苏纪冷着脸,却知道这回喻初尘是绝对不会对宣子方动手的,一来宣子方修为更高了,二来喻初尘此时选择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肯定是有话要说。是以苏纪看到宣子方那不堪忍受的模样,心中好笑,便对喻初尘道:“有什么话,就说罢。” 喻初尘道:“师兄想必也知道了深蓝洞府的秘密,观师兄如今状况,是否已经见过了洞府深处的水麒麟?” 宣子方语气莫名道:“你知道溟旬会将他的修为全都传给我?” 喻初尘一怔:“师兄……”言语中有说不尽的委屈。 摇了摇头,宣子方满嘴苦涩,又气又怒:“我可不敢当你的师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你算计去了。” 喻初尘扁了扁嘴,眼里盈满了泪水道:“麒麟忠于主,将修为都给了师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师兄愿意,我也可以奉上我的所有……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可是……你不要,你不会要的。” “如果你是想来确认我是否传承完整的话,我很抱歉地告诉你,纵然灵根补全了,但元神还有一半下落不明,你也不用费心让我跟你走了。”宣子方冷冷道。 喻初尘怔怔地看着宣子方,张了张嘴,泫然欲泣。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苦笑了下,艰难地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就算你不肯承认是我师兄,但你还是句芒一族的先祖……我们之间,还有斩不断的牵绊,纵然你百般不愿,我仍会视你为最重要的人。师兄……有几个人是和你一同进入洞府的,他们出来之时被勾离擒住,我已做主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宣子方一想,估计是左宸那几个没跑了,当时妖兵就守在洞府外头,左宸他们想突破妖兵的包围圈确实有难度,就连宣子方几人之前也没能成功突破,当然中途插|进来一个崇明法师,导致原本有利的局势顷刻间就崩毁了。宣子方点了点头道:“嗯,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纪刚要接下他这句,却听喻初尘黯然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我不想让你觉得是欠了我的人情。” 宣子方莫名其妙,只能点点头:“师叔,我去看看他们,你……你帮我招待一下这位……”说完起身离开,留给喻初尘一个逃之夭夭的背影。 此时距离妖族凶兵现世、妖都大6抬升已经过去一日,船上大部分的修者已经离开,剩余诸如君兆御以及随行的几名金丹修者这等目的不明的人以外,就只剩下左宸这些原被妖族俘虏了又被喻初尘带上船来的人。 左宸和袁洪少也挺不容易的,还没能去梵阎城找梁双呢,就被妖族抓住,回头又到了宣子方的面前。不过这两人经历过那么多事后也变得乐观许多,看到宣子方时更笑着问了好,左宸见周围没有人跟着,又偷偷对宣子方道:“宣师叔,你可听说过崇明法师?” “崇明法师?”宣子方暗自疑惑,左宸和他们离开洞府的时间不同,他们和崇明应该没有交集才对啊,“他怎么了?” 左宸悄悄道:“原本我还以为是哪个骗子冒充的,可是那人修为深不可测,我与袁洪少都认为应当是崇明法师本人。他让我们带一句话给你……” “哦,什么话?”宣子方心念一动,崇明的那一掌,果然也是为了让他窥得洞府的真相吧。 左宸道:“他说,若你能出来,便去死城找他,随他去云津寺。” 宣子方满头黑线,这种问都不问别人的感受直接替别人做了主张的感觉真令人讨厌,但这也侧面证实了那人确实是崇明无误,崇明要做什么事情,确实不会和别人打招呼,想当初他那差点要了宣子方一命的那一掌…… 不过,他说什么自己也没必要遵守吧,宣子方想想还是决定先和师叔找个地方稳固境界,然后再去安绥城找崇明,如果那时候崇明还在等他的话。 ------------ 100分离又重逢 释婴离开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在宣子方耳边唠叨吐槽和八卦了。一想到喜欢撒泼打滚卖萌的敖驰一晋阶在体格上都能傲视群雄了,宣子方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释婴把他带去调|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已经决定要去找个僻静的地方巩固修为,这一去未必十天半个月就能出关,三五十载也不过分,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失去外界的消息,与局势脱节了吗?妖族后续会有什么动作,天元大6上的其余三族又会有什么举动,宣子方还是很想实时跟踪一下的,说白了就是他也被释婴传染得八卦起来了。 于是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左宸和袁洪少二人身上,他们跟着梁双常年跑生意,走南闯北消息更灵通些,可以时不时传回一些消息来。 这两人领了新任务一脸轻松释然地离开了,据说他们把梁双治好了以后顺带着也把梁双拐到了宣子方的阵营中。 至于和宣子方几人在探寻深蓝洞府时的白觞子师徒三人,只左宸听说过白觞子似乎是失踪了,怀玉和碧朱后来也加入了他们的八卦小队中。宣子方想了想,貌似最后离开深蓝洞府时在那艘飞船上也没有看到白觞子。 喻初尘又一次眼巴巴地来了却灰溜溜地离开,君兆御却像是追求苏纪不成,又沿着释婴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而宣子方在得到这些后续的时候已经是闭关一个月之后了,他和师叔说起闭关之事时,师叔也赞同,不过苏纪似乎别有另一套巩固境界的方法,便没有和宣子方一道,只约定了在宣子方出关的时候以神识再联系。由于没人愿意带上皓惟,最后皓惟还是被宣子方带去闭关了,水麒麟在身体消散前曾对宣子方说可以利用炼妖炉中的能量修复他受损的法宝,皓惟是妖族,在这方面能多少帮上忙。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三年过去了。 如今的妖都梵阎占据天元大6的一角,妖族中有罕有珍稀的药石资源以及不腐石与妖尸的存在,令梵阎城成为了比昔日的无上宗影响力更加广泛的势力,不少妖族纷纷投奔梵阎城,如今的妖都,已经比之前大裂缝之下的妖都扩大了数倍,甚至支配了南周与半个西兰国,并不断与修者发生冲突。 少年背后背着一张七弦古琴,身穿勾着金纹祥云的白色道袍,与远处那被妖火围绕着的“火焰城”遥遥相望,引来脚下无数路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老大,你再不下去,别人会以为你是想轻生的……”背后幽幽传来有些小心翼翼却又饱含怨念的声音。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嘛……”少年摇摇头,叹了口气,衣衫似被风微微吹起而皱了皱。然而下一刻,高塔顶层的尖尖角上已经不见了少年的身影,围观群众无不惊呼起来,大白天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饶是镇上也有一些道长,可是大家仍无法将这弱冠之龄的少年与那胡子一大把的修道高人联系在一块。 在围观群众的背后,白色道袍的少年慢悠悠地走出了高塔,边走边像是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师叔收到我的信息没有,他这三年来过得怎么样,听说他没有去闭关,不知道修为会不会往下掉,要是见到我太自卑了怎么办……” 那背后灵道:“祝你反攻成功。” 少年设想了一下,被自己雷得不行,抖了抖鸡皮疙瘩,恢复仙风道骨的模样正色道:“来,我们先去看看这里的藻市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小镇难得的不受战祸影响,一派安宁祥和之象,虽距离终日燃烧着不灭妖火的梵阎城并不很远,却因为此地聚集着一些修者而能得到修者的庇护,只不知等横贯小镇的那条灵脉枯竭之后,小镇的命运又会如何。 不过虽然这个小镇离梵阎城稍近些,藻市却没有多少令人眼前一亮的灵草或丹药,少年颇有些遗憾地在藻市中溜达着,还是不死心地又转了一圈。“别找了,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好东西,这些玩意也就糊弄糊弄那些低阶修者罢了。”背后灵对品阶高的丹药法宝嗅觉甚是灵敏,吐槽道。 “有时候不一定要很高级的,低阶的灵草配出来的丹药效果也可以很好啊……”少年不大赞同,却也没有驻足任何一个摊贩。 “这位道友,请等一下。” 喊住少年的是位看上去容貌只在中年的修者,那修者声音低沉浑厚,无比严肃。见少年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便清了清嗓子道:“道友,你是妖族的人?” 少年摇头。 中年修者又道:“如今修者与妖族势同水火,道友难不成想助纣为虐,与妖族为伍?!”他这句话说的声音极大,故意让藻市中的人都能听见,中气十足。那些或在卖东西或在买东西的修者们纷纷停下了各自的动作,无不以异样的眼神盯着那白袍少年。 少年仍是摇头,却道:“就算我身上有妖气,也不代表我就是与妖族为伍吧?” 中年修者严厉道:“不必狡辩了!我已经看穿了你的障眼法!你给那妖族之人用了什么丹药隐去了身形,却没法瞒过本道的眼睛!钩蛇虚耗共治梵阎,你却和虚耗同行,是何居心!敬你一句道友是看在你我同是人族道修的份上,你和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真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总有些人喜欢没事找事。”少年无奈摊手,对那中年修者道:“道友,难不成你想要我交出那只虚耗?” “正是如此。”中年修者眼中精芒闪过。 少年笑了下:“只怕你没有那个能力制服这只虚耗。” 中年修者却道不妨,此时一旁藻市中的修者们双目中也都闪现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自妖都现世,天元大6上的那点低阶妖族便不能再入修者的眼了,尽管梵阎城中的妖族不好相与,又有强大的妖尸守护,却不妨碍个别的幸运者捕捉到几只漏网之鱼,那些成百上千年的妖族内丹,无不令人垂涎三尺。而虚耗又是妖族中难得的分支,似妖非妖,内丹更为珍贵。藻市中不乏有人暗自为那少年惋惜,被这么多人虎视眈眈,可谓典型的怀璧其罪,他若不交出那只虚耗,只怕今日是没法安然离开藻市了。 少年在众人的视线压迫之下,不得已扯了张黄色符纸,口中念了几句晦涩的咒文,随着他话音落下,一只穿着火红色簇花锦袍打扮十分骚包的虚耗出现在众人眼中。 “皓惟,小闹一下就行了,不要扰了镇上的居民。”少年嘱咐道。 虚耗扭了扭脖子,还没如何摩拳擦掌便迎来了铺天盖地各式各样的灵力和术法。皓惟抱着脑袋东躲西藏,最后忍无可忍恢复虚耗真身,以一个掀翻七八个的节奏把修者们撂得东倒西歪,偏偏任何术法轰到他身上留下的伤痕很快就能好转,风雷水火等法术不断地往皓惟身上招呼,没有伤到皓惟分毫不说,反而将整条藻市的街道弄得七零八落…… 皓惟一旦玩得兴起了,便不顾少年的吩咐,恨不得把整条街都给掀翻。 就在此时,众人身前闪过万道寒芒,这里并没有风,众人却觉得全身犹如置身万年寒冰之中,冷彻骨髓,每个人都从心底涌起深深的畏惧与绝望。 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随手挥了挥衣袖的人是个元婴强者!但仔细看去,便能得知那人根本一点都没有不起眼的地方,无论是如玉的容颜,还是谈笑间便能取人性命的强大修为,都足以令人胆战心惊。众人在原地担心受怕了好一阵,见那高人并未对他们下手,眼馋地看了看皓惟,又带着遗憾的神色兀自去做回此前正在做的事情了。 跟一个元婴修者抢妖丹,能抢得过吗,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啊…… 却不想在众人散去之后,白袍少年愣了愣,继而欣喜地迎上了那名元婴修者:“师叔!” 苏纪的面容也比以前变得更为精致俊美了,但通身冷冽的气质却也随之变得更冷,只是在看到宣子方的时候眼神会变得温柔些:“是我来晚了?” “不,是我来早了。”宣子方笑着摇头,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瞪着眼道:“师叔,你这三年不声不响居然已经到了元婴圆满!还修成了将剑意化于无形这招!你的天赋到底用是什么做的,竟又快要赶上我了!” 苏纪抿唇一笑,有几分宠溺地看着宣子方道:“不努力些,如何制得住你?” “师叔你其实不需要努力,我也不会……嗯……乱闯祸的……”宣子方心虚道。 “只怕我刚才出手再晚一些,那些修者都要被皓惟给偷光了。”苏纪一眼便看穿了宣子方与皓惟的伎俩,淡然道。 宣子方瞥了一眼皓惟,皓惟动作利落地上缴了所有在交手中偷来的灵丹妙药和中品之上的法宝,飞快道:“一切都是宣老大的主意,我只是从犯啊!”皓惟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忠厚老实些,无奈他的眼睛实在太小了,天生一副奸猾的相貌:“都是宣老大说要给这些没眼色的修者一点颜色瞧瞧的……” 苏纪一来就占据了三人中最高的地位,随手把皓惟的战利品扔给了宣子方,然后把皓惟扔进了法宝囊。 ------------ 101找法器(上) 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恍惚中,宣子方像是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在蒻州的藻市中亦步亦趋地跟在师叔身后,那时尚不知自己要的是什么,只是浑浑噩噩地跟着师叔。那次他还把师叔给嫖了,虽然两人都没有在时候提到过那次的事,但宣子方心里还是挺想知道师叔那时是怎么想他的…… 苏纪伸过手来,与宣子方十指交缠,看出他在愣神,出声道:“想去哪?回无上宗,还是去安绥城?” “嗯?”宣子方回过神,怔怔地看着苏纪道:“师叔觉得呢?” “既是心中有所疑惑,那就去找崇明吧。”苏纪平静道:“上次的事情还未与他清算,姑且不论他是否因为你的身份才故意对你出手的,光是他险些要了你的命这点,就算是天元大6最德高望重的三名法师之一,也得给个说法。何况,你与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让你去做什么你便要去做什么,置无上宗于何地,置我于何地?” 师叔,其实后面那句话才是你想去找崇明算账的真正原因吧,因为看不惯有人比你更嚣张…… “反正也晾了他三年,就算再目中无人,也会知道我好歹是个什么神的转世,不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宣子方道。至于那究竟是个什么神,溟旬和释婴说得含含糊糊,并未直言,就像释婴的名字并非他的本名一样,朱宣也只是别人能称呼的一个名字,搞得宣子方到最后还是没弄明白。宣子方自我感觉他的前世摸约是个神族的太子,还是个挺受欢迎的大众偶像,本尊死了那么多年了,转个世还能闹得腥风血雨的。 目前在天元大6上,只有身处上界的仙族对神族的了解比较多。仙族高傲狡猾,在上古之战中确立了凌驾于其余各族之上的地位,对大6上的修者采取愚民手段,毁了不少修真的典籍书册,以至于这千年以来能够成功飞升上界的人几乎没有。若非魔修与魔族勾结,利用魔气寻到了一条快速增进修为的法子,天元大6上修者最高的修为撑死了也就是个元婴。 作为仙族的鹰犬……这个称呼是释婴发明的,崇明法师连带着云津寺都被释婴列入了拒绝往来户,不过宣子方对崇明倒不是很厌恶,那一掌暂且不说,在安绥城的时候他确实以一段箫声将众人从魔修的结界中解救出来,又或许是崇明和苏纪在某些方面有点相像,所以宣子方对他并不怎么反感。 不过,师叔说得也对,不能因为他是个受尽尊崇的法师就不追究崇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将人重伤之事。 安绥城啊……又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出乎宣子方意料之外的是,崇明的认错态度居然还不错。本来宣子方以为他会拿出菩萨一般悲悯的表情说这是为了苍生而为,或者干脆一副劳资没有做错尔等凡人焉能理解我的深谋远虑,以拈花微笑或是不置一词敷衍过去。却没想到,崇明见了宣子方二人直接便道:“前事多有冒犯,实是不得已为之。” 宣子方正要拿出义正言辞的强调追问,却乍一听见崇明主动认错,险些被自己呛到,尴尬地憋红了脸。 苏纪却仍是冷着一张脸:“只不知,大师要如何赔子方的那一掌?” 崇明法师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不惧亦不怒,双手微微合十:“悉听尊便。” 苏纪释出一身剑意,杀气袭人,一点都不客气。无形的剑意融合的苏纪的神识,将崇明一身的衣袍割得寸寸撕裂,几乎没有一块完好布料,可是崇明依然只是低垂双目,双手合十,手腕上只有一串佛珠。直待崇明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苏纪才逐渐收敛剑意:“这次便算是讨回了本,若日后你又对子方做了什么,利息翻倍。” 崇明面色不改:“可以,但朱宣转世需得随我回云津寺。” 宣子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不得不说,宣子方有时候还是挺佩服崇明的,这人自说自话不管别人答不答应就做下决定的本事比师叔更厉害,吃了亏也不会更改初衷,真不知道他的性格是先天就这样,还是后天养成的。 崇明盯着宣子方,慢慢说道:“你本该在甘霖寺那时就跟我走的,但彩云之巅设有禁制,非金丹不能得入,那时你修为实在太低,便只有将你继续寄在无上宗,待你修为到了金丹之时再来找你。”说道这里,崇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修为那么低就不该乱跑,上次你被困于此地,若非有我出手,你们加起来也不是轩藏的对手。” “你方才说……那次出现在安绥城的魔修是轩藏法师?”宣子方有些难以置信道:“可他不是云津寺的佛修吗!”亏他思来想去,还以为那次安绥城中困住他们的人就是诡韬老祖,但从之后诡韬老祖去了无上宗,跟宣子方有过一段短暂的交锋后,宣子方又不能肯定了。 “魔佛亦是佛,道虽不同,但殊途同归。”崇明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云津寺中有不少高阶的修真孤本,对你眼下修为的增进有帮助,光靠一本《无相引》,并不适合现在的你。” 崇明的眼神很犀利,一下就看穿了宣子方修习的功法。 “在那之前,你对子方灵根不足之事,有什么看法?”苏纪突然道。 崇明仿佛早就料到有人会问他,浅浅地笑了笑:“你早就有自己的看法了,不是么?” 苏纪问道:“与松华派灭门一案有关?” 崇明赞许地看向苏纪,点头道:“上谕有言,朱宣转世并一法器伴生,但具体那法器有何用处,仙族亦不得知。我也是后来看到子方成年,才发现或许与子方的灵根有关。” 苏纪隐有怒意道:“松华派因那法器惨遭灭门,连子方都有可能被那些灭门之人所杀,你们就在一旁看着?” “子方有他的天命,并不会因为松华派灭门之事而殒命。”崇明道。言下之意,既然知道宣子方没有危险,他们这些知情人也没必要出手相助,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修真门派就这么被灭了,还是朱宣转世所在的那个门派,竟可以做到一句都不吭。修者舍情而无情这句话,被崇明诠释得淋漓尽致。 “所以,即使那法器与子方息息相关,你们也觉得无所谓了?”要不是有宣子方拉着,苏纪险些又要放出剑意。 崇明微微一顿,继而遗憾道:“若早知如此,当初我们也不会放任其事。但天道安排,又岂是我们能早知道的?或许,这也是天道给子方安排的劫数。” 苏纪用力地握着宣子方的手,咬牙道:“我们去松华派的旧址看看。” 崇明劝道:“物是人非,去了也得不到线索。” “总比坐在这里空谈大道理的好。”苏纪冷冷道。 “师叔……”宣子方很少看见苏纪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想到苏纪如此生气还是为了自己,有点心酸,又有些暖暖的。忍不住反过来安慰苏纪道:“我相信你,回松华派看看,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苏纪苦笑了下,摸了摸宣子方的脑袋:“你怎么一点都不在乎?” “我现在又没有灵根不足的困扰,修为蹭蹭蹭往上涨,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若能要回那件法器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只能说我和那件法器无缘。但杀人夺宝之事我是决计不会做的,即使得知那法器的下落,我也不会去硬抢,不过那人用法宝为害的话就另说了。”宣子方道。 苏纪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叹道:“你是真的长大了。” “我本来就是成年了……”宣子方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师叔你不要总是拿吾家有儿初长成的眼神看我好不好!”其实宣子方觉得自从师叔改变了两人的相处模式之后,他就觉得师叔大概是很喜欢玩养成。 “唔……”苏纪却不接这话,看了眼飞剑下方的景色:“快到了。” 松华派旧地所在的地方就叫松华,原本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自从百余年前的那场灭门惨案之后,这里就断了灵脉,成了灵气稀薄的凡地。但好在那场灾难并未波及凡人,松华城内一派和乐安居之景,由于地处东扬国,受西南妖族之患的影响小,还算太平。 苏纪和宣子方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原本松华派的旧址,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一个武林世家的山庄,宣子方皱着眉说大部分的建筑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了。“不过……我倒是记得后山有个密室,小的时候误闯进去,被爹娘狠狠罚了一顿……咳,我是说,原来这个身体记忆中的小时候……”宣子方生怕越描越黑,不愿提起苏纪重生之事,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但还是少说为妙。 苏纪却并不在意,点头道:“过去看看。” 那后山的密室需经过一条密道才能到,灭门凶手或是世家之人都没有发现这条密道,也就无从找到那个密室,宣子方推门进去,看到满是灰尘的密室,与记忆中的相差不远,对苏纪笑道:“就是这里了。” 这密室原是用来给冲击修为的弟子闭关之用,但也留下了部分前人修真的心得手抄或是玉简,关于那间法器却没有提及太多,只从只言片语中推断松华派最后偶得的一件无法判断品级的法宝现世之时,与宣子方出生的时日十分相近。 但这点信息还远远不够。 “唉……好歹这里也是没被那些人找到的最后一个地方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宣子方叹气道。 “不妨,我们还可以从七杀门这条线索找起。”苏纪淡定道。 随后两人用法术除去密室中的灰尘,坐在床上,随手翻着那些玉简,宣子方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无聊,没话找话道:“师叔……若是七杀门也找不到呢?” “那就再往别的方向找。”苏纪说着,从一卷手稿中抬起头,看着宣子方道:“你可是觉得希望不大,不想继续找下去了?” “我不知道……”宣子方闷闷地说。有时候他为苏纪对他的认真与执着而感动,这种相濡以沫,你想什么对方都能感应得到,并能当个可靠的依靠的感觉很好。但他有时也实在不愿看到苏纪为了他的事情太过认真,以至于能放下他所有的事情陪着自己。“师叔……你那么久没有回宗门,掌教会不会催你回去?你还要继承无上宗吗?” “你在担心什么?”苏纪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宣子方不答,又继续问:“你……你会介意我在元神回归之前,对你做的事情吗?我夺了你的修为,又抢了你的掌教之位,还伙同七杀门把无上宗给灭了……嘴上说最喜欢的是你,可是背地里又和喻师弟搞在一起……” 苏纪打断他道:“那不是你。” “那也是我!”宣子方执着道。 “不是完整的你,说来便没有任何意义。”苏纪扳过宣子方的脑袋,看到那双灵动的眼睛盈着水汽,泛红的样子,用手指揩了宣子方眼角的泪:“之前还说你长大了,原来也和我一样会患得患失……”苏纪捏了捏宣子方的脸颊,凑近道:“太久没做,忘了师叔是怎么疼你的吗?” “我……不……”啊啊啊为什么每次衷情诉到一半师叔总是会用这种暧昧不明的话把氛围破坏殆尽! 苏纪抖了抖法宝囊,把皓惟冒出来的脑袋又塞了回去,捡起掉落的一瓶玉肌膏道:“在藻市的时候买了很多,这个存货很足。”又拉着宣子方的手引到了他的胯|下,让宣子方摸着那发硬火热的事物,嘴唇贴着宣子方发烫的脸道:“这里的存货,也足。” 宣子方:“……” ------------ 102找法器(下) 宣子方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午时,身上被苏纪收拾得清清爽爽,只后头火辣辣的,又酸又麻,起床的时候好几次腿软差点站不稳。苏纪却不知道去了哪儿,将这密室收拾妥当后就不见了人影,宣子方正要到外面去找他时,却见苏纪脸色阴沉若有所思地走了进来。 “怎……怎么了?”宣子方奇怪地看着苏纪。 苏纪将宣子方揽在怀里,轻轻嗅着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扳住宣子方的肩膀,正色道:“我方才出去,在后山偶遇一名老叟,那老叟竟曾亲眼见看到松华派一夜之间被大火烧尽。他对我说,实则在那些人杀人夺宝屠尽松华派剩余的弟子离去之后,曾又有一人来过这里……” “师叔,那人要还活着得一百多岁了吧,凡人有那么长寿的么……”宣子方听得直皱眉:“你别是被人骗了吧?” “你别打岔。”苏纪继续道:“那老叟认出了我身上无上宗的道袍,与松华派灭门之后前来的那个人一模一样,那时老叟虽只有三四岁,却记得很清楚。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却有意被他看了个真切。我让那人形容那修者形貌……竟是……”苏纪说到此处,像是忍耐着什么痛苦般,又有些不可置信,却还是叹息道:“竟是……师父。” “师叔……说不定是别人伪装成太师父的呢,你也说了那人故意被老叟看到,指不定居心叵测就是为了让我误会的。”宣子方道:“你还记得我被搁在无上宗后山的时候吗,那时七杀门的人找上我,也是差不多的说辞,什么其实掌教才是阴谋者,杀了我父母的也是掌教,元神未归那会儿我轻信了,便铸成了大错。现在难不成师叔也会被那些人三言两语就骗到了吗,我觉得那老叟就是在这里专门等着我的。” 苏纪痛苦地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摊在手心上:“小的时候,我曾在师父身上见过此物。” “这是什么?”宣子方接过那玉佩,刚刚触及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沁凉之感,全身的经络都被滋润了似的,舒服得紧:“中品法宝里头,这也算是难得的了。” 苏纪点头道:“师父来过此地,留下了这玉佩,那老叟也是因了这块玉佩,才得以活得这么久。不过,毕竟是凡人之躯,他自知即使有这玉佩也活不了多少年,便将它给了我。” 宣子方又摸了摸那块冰凉却不寒冷的玉佩,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知道苏纪此时的心情比他复杂得多,尤其是碰上了与青崖真人有关的事情,师叔总是不愿怀疑最宠溺自己的师父的。宣子方想了想,说不定眼下师叔很需要他的安慰。他实则对那件法器没有多少渴望,若那法器不过是可以将寻常灵根变得天赋异禀,那水麒麟溟旬也为自己实现了这点,他连看都没看过那件法器,对这东西也没多少感情。比起法器,还是师叔更重要些。 “或许……或许太师父只是来此地确认还有没有人活着……”宣子方憋了半天,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好又道:“师叔你不也说过,没凭没据的推测最好不要相信吗,何况掌教的人品你也清楚啊!” 苏纪怔了怔,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确实,还是回去问清楚比较好。” “就是就是,现在想再再多也没用,只要师叔你去问,太师父肯定会把他这么做的原因告诉你的,免得冤枉了好人。”宣子方道。 当初最开始怀疑青崖真人的人就是宣子方和释婴了,如今反而是宣子方反过来跟苏纪说对方有可能是清白的,真是时也命也。苏纪笑了笑,总算没有刚进来时的萎靡之态了,亲了亲宣子方的唇道:“是我一时没想透,你竟是比我看得还要清楚。” “师叔只是太在乎太师父而已,关心则乱。”宣子方笑笑道。 “你吃醋了?”苏纪促狭地看着宣子方。 “没有……没……真的!”宣子方虽然很高兴能看到苏纪振作起来,但是突然动手动脚起来又是怎么回事:“师叔!不是说好了要回无上宗问清楚这件事的吗!” 苏纪放在宣子方臀上的手慢慢往上移,扶在他的腰上,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嗯,先回去。” 宣子方简直要对这人习惯性的精虫上脑无语了,两人来到松华派的旧址还不到两天,已经有一天全是在床上度过的,还是在前人修炼的密室里。想到这里,宣子方脸上就有些微微发烫,和苏纪一起出了密室,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一时怔忪,道:“师叔,以后如果你不当掌教了,我们便四处走走,在大6上游历一番可好?” 他本没想过苏纪会回答他的话,却不料苏纪说了句:“好。” 掌教说不定一做就是一辈子了,哪里有那么多机会出门,看青崖真人就知道了。但师叔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宣子方呆呆地看了看苏纪:“说话要算数啊……” “自是当然。”苏纪英气地笑了笑。 苏纪和君兆御不同,他气质偏冷,纵然是笑,也显得有三分疏离。如今这般却是宣子方不曾见过的,眉毛飞扬,嘴角上弯,眼里融融的笑意,笃定又率真。没想到,师叔还会有这样的一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就站在阳光下的缘故,让苏纪身上的冰寒气息也消融了不少。 宣子方想了想,把自己的飞剑收了起来,过去蹭苏纪的飞行法宝。 苏纪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好像这样就能天荒地老了一般。 宣子方窝在苏纪怀里懒洋洋地眯着眼,这趟松华城果然没有白来。不仅得到了有用的消息,还解开了和师叔之间的心结,两人的心从未如此靠近过,彼此在想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正甜蜜蜜地傻笑着的时候,苏纪却将法宝停了下来,皱着眉看向下方。 宣子方爬起来,也顺着苏纪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只见下方的山峦中灵力波动剧烈,房屋都被熊熊大火给吞没了,哭声、喊声、咆哮声此起彼伏,尸横遍野,惨状堪比炼狱。 这还是个修真门派,尽管宣子方并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名字,可是看到这些修者被同为修者的那些人赶尽杀绝到如此程度,仿佛就像是百余年前松华派灭门时的光景。苏纪眉头皱得更深,他指着山峰上正斗法到白热化的双方道:“那是天碌宗的人,与他斗法的则是癸奚派的魔修,另外那边出手的却是谢山派与焕天宗的人……” 宣子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那不是有好几个门派都在欺负天碌宗吗,甚至还有魔修在里头……” 苏纪点头道:“最近这段时日以来传出修者要联盟起来一起对付妖族的消息,修者、魔族、仙族三者又结盟,或许不日便会攻上妖族梵阎城。修者若能统一起来倒是好事,却没想到他们会对不服从者排除异己赶尽杀绝……” “师叔,这事被我们遇上也是有缘,帮一下他们吧。”宣子方道。 苏纪也正有此意,无形剑意犹如一张巨网,从山峦上笼罩而下,将斗法的几人远远隔开。宣子方则抖开桃魂扇,以迷阵将联盟那边的修者留在原地,把无辜的天碌宗众人捞了起来,数息之后,战场上已经再没有天碌宗的人了。迷烟散去,留下的只有断壁残垣与那些没了性命的尸体,修者们四处遍寻不得,只有将这古怪蹊跷之事回报上级。 苏纪与宣子方两人救下了天碌宗的修者,却不可能带着他们回无上宗,吩咐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退隐,也不要再去想什么报仇的事了,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和天碌宗一样的修真门派还有不少,两人沿途又遇上了两三次差不多的事情,每次虽是出手帮忙了,可他们就两个人,哪能顾得了那么多,还有不少运气不好的门派已经被灭了门。 但更多的修真门派,为了能够活命,只有加入联盟军,成为某些人为了达到个人目的而牺牲的炮灰。 此时的宣子方已经没有刚刚离开松华派时轻松惬意的心情了,满心沉重,他和苏纪都在想着一路沿途所看到的景象。 服从者生,不服者死,这样的联盟军究竟能发挥对打的战斗力? 道修魔修本就彼此不服,此消彼长,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仙族高傲,惯于发号施令,对其余三族的人犹如对待蝼蚁。魔族则被句芒掌控着,释婴那边还没有半句消息,多半是事情进展得不顺利。魔族内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他们聚集起来,不过是为了利益。 因为对妖族的不腐石与妖尸感到忌惮,所以冠冕堂皇地说是恢复天地正气,一扫妖族暴虐,联盟军是义举。但既是义举,为何又对他们口中说的苍生如此无情,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想得越多,宣子方心里就越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无上宗的地界,宣子方才反应过来,他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却察觉到一丝异样,忙对苏纪道:“有人在斗法!” 苏纪稍加感应,也感觉到一阵灵力碰撞的余波,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过去看看。” 两人在赶至后山,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都不由得露出了悲愤的神色――无上宗,也被卷了进来。 那个与青崖真人斗法,不顾青崖真人对其感念旧情下,下手招招狠厉的人……不是青崖的师弟原墨檀峰之主道灵犀又是哪个? ------------ 103陨落 与青崖真人正在斗法的道灵犀原本只专精于炼丹一道,然而自从叛宗倒戈去了七杀门后,因得了魔修的修炼手法,修为暴增。又有七杀门提供的无数灵草炼成灵丹,使得道灵犀的修为已臻分神期,与青崖真人对战也不会招架不住。 再者,青崖真人自百余年前与诡韬老祖斗法受了伤之后,那伤一直如附骨之疽怎么都好不了,又念及同修之情对道灵犀处处手下留情,一时两人这方的战团胶着起来,看起来道灵犀反而占了上风。 而另外一边,则是宣子方的挂名师父——6璟坛与七杀门的一名魔修长老战在一处。6璟坛的容貌和百余年前没有多少差别,修为晋至金丹圆满,离元婴只差一线,他的法术偏好借力打力,中规中矩,即使对面的人修为和他旗鼓相当,却胜在法宝比6璟坛的要邪门,6璟坛这般按部就班的应敌姿态,也使得对方没占到多少便宜。 联盟军杀上无上宗的自然不止这几人,稍微有点分量的就是这两人,其余的人也有各峰的内门弟子应付。令宣子方感到惊讶的是,万瞬门君兆御的那个小师妹居然也在其中。 连采玉此时用的已经是九九八十一环雷火双爆符,符文复杂,口诀指诀难度也大,她竟能熟练运用起来,娇笑着于顷刻间取走数人性命,娇蛮程度更胜当年。 宣子方对苏纪道:“师叔,太师父那边我们插不了手,你去帮我师父吧!我去那边对付那个女人……” “也好,你要小心。”苏纪没有多说,情况紧急,他将锋雪剑抽|出便带着一身的锋芒去襄助6璟坛。 而宣子方也信步走到另外的战团附近,展开桃魂扇,嘴角噙笑,装模作样地扇了扇。无奈他的扇子和别人的剑差不多长,扇起来没有多少美感,反而有些滑稽,但好在少年人眉目俊朗,他刚一出现在此地,就收到了不少视线。 连采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她一下子还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如此绝色的男子从来都是她的菜。可当她看到那柄扇子在扇动的时候地面上飞快发芽、生长、抽枝、结花的一棵棵桃花树时,魅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尤其是看到那白玉般的面容挂着淡淡轻松与闲适的笑容时,彻底勾起了她平生最惨痛的一败:“是你!”连采玉气得一下子拿出三张符纸,化作三道锐利的光芒射向宣子方:“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宣子方拨拉几下,化开三张符纸勾成的无形锁网。眼见三张雷火双爆符就要点燃,连采玉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时,宣子方仍是不紧不慢,足下现出八卦太极印,桃魂扇则化作一棵老根盘错的桃花树,而宣子方则站在树下,右手一翻将摄心琴凌空悬于身前,动作优雅地拨了拨琴弦。 琴音铮铮然,几个曲调之后,连采玉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本以为用无形锁网困住宣子方,再点燃双爆符就能将宣子方炸得魂飞魄散,然而她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与手段,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失败。因为,在她出手之前,她已经落入了宣子方的迷阵之中。 迷阵迷阵,正因为如幻似真,令人无法察觉,才称为迷阵。 琴音忽而变得激越起来,三张双爆符沿着反向轨迹倒退回到连采玉的身边,符纸上的火已经烧剩最后一个小角,连采玉尖声大叫起来,却很快被惊爆的声音压过了她的求饶呼喊声。“让你也试试自己符咒的威力……不过,她是君兆御的师妹,这样做算不算是得罪了万瞬门?”宣子方挠了挠头,定睛一看,连采玉不愧是万瞬门首席弟子之一,虽然被威力强大的双爆符击中,却快速用上了所有能用的法宝,堪堪保住了性命,此时正躺在坑中昏迷不醒。 “正好,没能要了她的命,君兆御也不能说什么了。”宣子方松了口气。万瞬门如日中天,已经取代无上宗成为了道修第一宗门,若贸然与他们结仇,现在无上宗已经卷入了联盟军蛮不讲理的倾轧之中,再惹上一个万瞬门,能不能保住无上宗很难说。看连采玉今日只身前来,身边并无一名万瞬门的弟子,宣子方猜测这大概属于她的个人行为。 “是……师兄吗?”宣子方还在清理战场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个糯糯的声音。 宣子方回头看去,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清丽秀美的少女是谁,一拍脑袋道:“聂莹师妹。” 聂莹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扭捏了一下,道:“商亭师兄也在……” 说着,一名穿着无上宗内门弟子袍服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满头的汗,对宣子方拱了拱手:“好久不见了,宣师兄。” “现在也就只有你们还认我这个师兄了。”宣子方摊了摊手,目光扫过之处,其余无上宗的弟子们脸上写满了警惕。虽然心中感谢他出手相助,可认得宣子方的弟子都当他是个反骨仔,不认得宣子方的弟子不敢贸贸然上去搭话,一时气氛很是尴尬。 商亭犹豫了下道:“……不知宣师兄可曾见过喻师兄?” 宣子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三年前在妖都梵阎有过几次碰面,不过这三年来我没见过他。” “多谢师兄告知。”商亭神色有些失落,又道:“掌教那边也不知如何了……” “放心吧,有师叔在,很快就能搞定。”宣子方自信地笑了笑。 众人一齐看向了苏纪那边的战团,像是应证了宣子方的话般,两股宏大的灵力在战场中心炸开,霎时间草低木折,横扫而来的灵力将宣子方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风停,云舒,只见一人独自站着,身姿挺拔有如松柏,手持雪白得近乎透明的剑,感应到宣子方的视线般,回过头,极淡极淡地朝宣子方一笑。 宣子方亦对他回以微笑,然后御风快速闪至苏纪面前:“这里处理好了,太师父那边……” 苏纪叹了口气,望着仍在交战的天际:“师父他自有决断。” 6璟坛只是受了点小伤,聂莹过去替他包扎了。见到宣子方,6璟坛这个做师父的,也只是略点了点头,对他和苏纪道:“你们去帮掌教,不管他说了什么,都要让他保住性命。” 苏纪摇头道:“师父的心病一直道灵犀师叔,他的伤久不痊愈也是为了此事,还是让他自行解开这个心病吧。” 6璟坛感叹道:“也罢。” 一直胶着着的最后一处战场也终于有了结果,苏纪与宣子方赶过去时,青崖真人和道灵犀身上都十分狼狈,道灵犀连站都站不起来,而青崖真人的腹间却插着一柄匕首,鲜红的血液沿着匕首的柄流了下来,染红了青崖真人雪白的衣袍。 苏纪急忙迎上去,扶住了青崖真人,往他身上灌输灵力,替他止血。却见青崖真人摆了摆手,示意苏纪停下动作,痛苦地咳嗽两声,又招手让宣子方近前来,喘了好几口气才气若游丝道:“……你们能赶回来,为师……很欣慰。”说着他盯着宣子方的脸看了许久,目光渐渐染上了歉疚之色:“子方,我着实亏欠了你许多……” “太师父,你还是不要说话了,现在疗伤要紧!有什么话,还是等你伤势好转再……” “不必,我留着这条命,就是为了亲手收拾灵犀。”青崖真人喘道:“如今心愿已了,却还有一事……”说着,青崖真人自怀中取出一面古旧的铜镜,将其郑重交给了宣子方。“纪儿命中带煞,活不过七岁……那时为了就他,我用过许多方法,却也只能将将留住他的性命……” 苏纪与宣子方俱是一怔,宣子方从苏纪震惊的脸上看出,这一段是连苏纪都不知道的事情。 青崖真人继续道:“后来偶然去云津寺翻阅医书,得知神族将要转世的仙谕,我又费了两百年修为窥得天道一二,竟发现那位大人转世时伴生的法器或可救纪儿一命……因此并未出手制止松华一派的惨案……又寻得了那件法器……这照天镜,原本是你的。纪儿不仅性命得以延续,又得镜中精魄滋养,根骨更是不凡,只是日后你的修为便只能止步于金丹……”青崖真人双目逐渐浑浊,显是性命已经快到终点,因此并未看出宣子方另有机缘,已经补足了灵根上的残缺:“我曾担心若你们在一起了,纪儿因摄入照天镜中的精魄而受到你的影响,故而并不太赞同你们……不过,现在……” 青崖真人虚弱地笑了笑。 苏纪眉头紧皱,双手虽稳稳地扶着青崖真人,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原来他们遍寻不得的伴生法器竟在青崖真人手中,更在幼时被自己吸收了其中精魄,青崖真人时常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原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数年前,纪儿已经完全融合了照天镜中的力量……无论如何,那些精魄已经无法还给你了。”青崖真人忍着最后一口气,紧紧地握住宣子方的手道:“你不要怪……纪儿。”接着,青崖真人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这句话用上了法术,整个无上宗都听见了。 “掌教之位……传于苏纪,新任掌教务使宗门在这乱世中传承下去,无上宗……便交给你了。” 苏纪怔怔地看着怀中沉重的躯体逐渐消散,化作点点星尘,散入天地之间再无影踪。良久,他感觉到有人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师叔,你要振作起来。” 无上宗经历大变,前任掌教陨落,苏纪匆忙上任,收拾残局,应付联盟军,几乎三天没有合过眼了。 湖柳居也没有从前那般宁静安稳,每天都有不少弟子进进出出。苏纪临危受命,却能很顺利地接手掌教的事务,虽然他并不想当这个掌教,但无奈这是青崖真人最后的愿望,所以他也没有搬到赤霄峰峰顶的无极殿中。 连日来的忙碌让苏纪都没能跟宣子方说多少话,好不容易处理完那些事务,苏纪走到了宣子方的房门前,罕见地踌躇起来。 “外面是师叔?”宣子方从房中打开门,就看到苏纪眉头不展地看着自己,他冲苏纪笑了笑:“怎么站在外面?” 苏纪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地说:“对不起。” 宣子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为了什么而道歉,无奈地耸了耸肩道:“错又不在你,你道歉做什么?何况太师父也是为了救你才会用了照天镜,虽然他有些见死不救,但灭了我满门的罪孽还轮不到他来承担,就算是那些精魄……反正照天镜中还有我的元神,吸收了那些元神,总比没有的好。” 苏纪将宣子方轻轻搂进怀里:“你这般通情达理,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反倒让我心里更难受。” “我不怪你,还是我的错了不成?”宣子方不满地拧起眉。 而苏纪一直蹙着眉却舒展了,他低笑几声,凑到宣子方的耳畔道:“我现在知道为何放不开你,时时刻刻都想与你在一起的原因了。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体的……”这句话这个时候说,已经没有歧义了,苏纪命里本该七岁便魂归黄泉,因融合了照天镜中的力量才脱胎换骨成就了如今的苏纪。现在的照天镜中只剩下宣子方的那部分遗落的元神,原本伴生的照天镜该说是苏纪才对。 宣子方红着脸道:“你占了大便宜了!” “唔,我还想多占点便宜……”苏纪说着,唇已经落在了如玉的脖颈上。 得知这人与自己因缘纠葛似是冥冥中安排好了似的,宣子方也是一阵心荡神驰,心中仿佛被填得满涨,嘴角微微翘起,伸手抱紧了对方…… 一夜温存。 隔日一早,阳光穿过窗棱透进来的时候,宣子方便睁开了眼。身上还有些酸涩,然而他却撑起了身体坐起,身边已是空着了。苏纪昨夜折腾了大半夜,早上又起得相当早,虽说修真之人不在乎那点睡眠的时间,但苏纪忙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却还是宁可少休息一阵也要做那种事…… 宣子方扶着额头,早知师叔是这样的本性,他也无力吐槽了。 只是想起了昨夜两人情到酣处,苏纪对他说的话。他说:“现如今,你还是去云津寺比较好。” 苏纪现在忙于无上宗之事,无暇顾及宣子方;而宣子方也得了缺失的那部分元神,正是需要找个安稳的地方将元神融合吸收,云津寺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再者,崇明法师也多次让宣子方去彩云之巅修炼,那里资源丰富,更有助于增进修为。 但是,宣子方更想在这种忙乱的时候陪在苏纪身边。苏纪虽然很有能力,可他不是万能的,像昨晚那样,苏纪也会有疲惫脆弱的时候,他只会在自己面前展露这样的一面。在外人面前,苏纪永远是清清冷冷八风不动的样子,实则他的苦痛全都藏在了心里,宣子方不能想象自己若是离开了,苏纪会憋成什么样。 书房中,柳云和柳风两人捧着一堆玉牌分门别类,看到宣子方进来,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就去忙他们自己的了。苏纪坐在书房的最里头,桌案上摊着一卷书册,听见脚步声连头都没空抬便道:“怎么起来了,平日里你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么?” 宣子方不忍见他如此忙碌,隧道:“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有。”苏纪终于从书卷中抽开视线,对他笑了笑:“过来帮我揉揉肩。” 宣子方嘴角抽搐,却还是照做了,这种体验不常有,权当是感受生活罢了。 “师叔……其实你不必客气的,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做就可以了,连柳风柳云都这么忙,我知道你这儿缺人手。”宣子方道。 苏纪仿佛听出他暗指什么,揉了揉眉心道:“那件事没得商量,让你去云津寺,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想去……” “我记得水麒麟曾说过,若大6上的动荡真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便要你拨动天轨。”苏纪转过身,认真地盯着宣子方的眼睛道:“天道之轨,岂是那么容易能动的。纵然你现在补足了灵根,但修为尚未到化体,连一个普通仙族的修为达不到。连仙族都不可能影响天道,你这只有分神期的修为又如何能够?水麒麟应当告诉过你,修为未到,不能冒险吧。” 宣子方犹豫了下,点了点头道:“可我觉得事情未必会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 苏纪冷声道:“防患于未然。师叔会尽力周旋,但不一定能化解。” 凡人有欲|望,修者有,魔族、仙族、妖族亦有。一旦欲|望增长不可抑制,就会酿成大灾大祸,如同这次仙魔人三族盟军势要攻上妖都梵阎那般,一场战事难以避免。而联盟军人心不齐,所作所为狠酷非道,此战必败无疑。联盟军若是败了,必不会甘心妖族坐大,肯定会整军再战,则兵祸越拖越久,牺牲的人也越来越多。 两人心里都清楚这样下去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届时妖族四王以及凶兽定会重新回到大6上,而仙族定会降落凡间,隐于大6某处的句芒也会重现世间,无辜的还是四族中数量最多的种族——人。要真是这样,大6的根本将要动摇了。 需知人虽是最为脆弱的存在,但也是撑起整个大6最坚韧的存在,灵脉寻人杰地灵之处而生,仙族亦需要凭依下界凡人的愿力而修行,魔族更是滋生于人的阴暗一面…… 宣子方静默了一阵道:“我去云津寺。” 苏纪将他揽于身前:“待此事过去,我卸下掌教之位,和你看遍世间灵山秀水。” “嗯。”宣子方微微一笑。 尽管决定得比较匆忙,苏纪却很快就安排好了宣子方前往云津寺的事宜,法宝灵丹带了不少,全都收在释婴的那个坠子里。此外,苏纪还让宣子方带上两个人去,其中一人是在联盟军欺上无上宗时守在无极殿前的司徒鸿,另一人则是宣子方许久未见过的李洵。 这个原名李狗蛋后来被宣子方改名为李洵的小童如今已经成为了高大青年,他属于后期发力的类型,前一段时间刚好晋升金丹,现在丹境还没稳固。说得好听是让李洵这名资质也还算可以的弟子去云津寺修炼,实际上苏纪是担心宣子方身边没人照料,特意派了曾经侍候过他的小童去。 三人刚刚踏上彩云之巅,便见一名佛修乘着霞雾而来。 佛修身上的气息与崇明极为相似,修为深不可测,面容冷峻,不若崇明那般温和。来到三人面前,那佛修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对宣子方道:“朱宣大人,迦罗已等候多时。” 宣子方有些泄气,又有些恼道:“我名宣子方,不是朱宣,你们不要总把我看成是他。” 迦罗道:“宣子方与朱宣又何不同?你便是你,只要你心中清楚你是谁,那么叫什么都无所谓,不是吗?”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叫我宣子方,这个名字比较好听。”宣子方没想到迦罗一上来就强词夺理又滑不留手,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又丢给了宣子方,那么他也不需要太过和颜悦色了。 却见迦罗嘴角一动,似是在笑,但是弧度实在太小,让人难以判断。迦罗缓缓道:“请随我来。” 由三大法师之一亲自出门迎接,宣子方也算是很有面子了,可惜他们刚一照面的时候闹了些不愉快,因而在迦罗安排好三人住处并告知他们云津寺的分布,全都交代妥善后,宣子方也只是客气地拱了拱手就送他离开。至于关于他修炼上的问题,宣子方打消了去问迦罗法师的念头。 “唉,还不如崇明呢……”宣子方居然有点怀念崇明了,那人虽然也常自说自话,可至少崇明说的都是有用的东西,并且他不藏私,有什么说什么。 有时候,简单粗暴未必不是好事。 ------------ 104万瞬门之行 云津寺的修者修炼的模式与无上宗很不一样,他们和一般的佛寺一样都有早课晚课,参禅悟道也是很重要的一门修炼内容,所以云津寺的弟子们并不像无上宗弟子闲散地各自修炼,而是有组织、有计划性的。 这样一来,习惯悠闲自在的道修三人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过尽管宣子方的身份比较特殊,他的身份却只有云津寺的三巨头才知道,平时云津寺的弟子们心无旁骛地修炼,只当宣子方几人是客人,迎面见到了会行个合十礼,此外再没有更多的话。云津寺的人是真的把修炼当饭吃的,不然也对不起彩云之巅这个灵气堪称天元大6上最充沛的地方,更何况还有几千年来积累的资源,有这么好的条件怎能不刻苦呢? 是以,云津寺中的人也很少会做除了修炼之外的事,对宣子方三人的身份来历自然也不好奇。甚至他们连出门游历之类的事情都很少有,天元大6上虽然还有其他的佛修,但云津寺的人却如凤毛麟角,鲜少有人见到过。 受到这种环境的影响,宣子方修炼的积极性也比以前要好多了。 事实上,宣子方自水麒麟处继承了大半修为将灵根弥补,他对修炼的那种模糊隐约的抵触也就不存在了。灵根修复,灵台前所未有的澄明清净,一颗心定了下来,便不受外界滋扰,内心追求本真的道,从而也不会去思考今夕何夕。 这一次闭关,便过去了整整半年。 宣子方睁开眼前,先以灵力内视全身,发现丹田充盈着凝练如露的灵气,虽然修为还未有所突破,但突破也不过是机缘的事,早晚都会再晋阶的,他并不着急。从修炼房中走出,便听到院子里的争执声:“发生什么事了?” 李洵回过头来,正考虑要怎么跟宣子方说,却被他身后的紫衫青年抢先一步,跨步上前对宣子方道:“掌教对诡韬老祖下了战帖,要在万瞬门约战老祖!” 宣子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紫衫青年是苏纪跟前的柳风,而他口中的掌教,自然就是苏纪了。“师叔什么时候下的战帖,他为何要约战诡韬老祖?”宣子方皱眉道。 柳风哽咽道:“就在三天之后,掌教已经动身去万瞬门了!宣师兄,你去劝劝他吧!” 柳风眼中隐然有泪光闪烁,有些委屈,又有些担心害怕,只怕是苏纪一意孤行,任什么人都劝不了他,柳风这才急急忙忙赶到云津寺求助来了。柳风修为未到金丹,仍被放了进来,不得不说迦罗法师也是给足了宣子方的面子,或许是迦罗也知道其中内情,故意把柳风放进来报信的? “可宣师叔在此地修炼也是掌教的意思,现在你擅自过来说这些,让宣师兄违背掌教的意思,又是什么居心!”李洵厉声道。 宣子方倒是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李洵,没记错的话,他以前也是苏纪的粉丝来着,怎么现在反而帮自己说话了?见这两人要掐起来了,宣子方赶紧隔开他们:“师叔此举必有他的目的,既是他决定了的事,很少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柳风,我知道你担心师叔,我会与你前往万瞬门,但师叔既然是下了战帖,那么就没有不战而悔的道理。” 柳风蔫蔫地耷拉着脑袋,他早已明白劝说无用,前来找宣子方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然而至少宣子方答应去万瞬门支援,总比没有的好。 宣子方拍了拍柳风肩膀道:“你对师叔没信心?” “不……不是,我是怕……师叔与诡韬老祖约战,赢了,联盟军便答应不强求无上宗加入;输了,就得去当马前卒……”柳风肩膀抽动,似是委屈忿恨到了极致。 宣子方叹了口气,和他猜想得差不多,苏纪和那些修士周旋了半年,最终用这个方法才是最简单快捷有说服力的。连诡韬老祖都要败在苏纪手下的话,自然其余打着歪主意的修士都要好生掂量一下自己啃不啃得动无上宗这块大骨头。即使青崖真人陨落,又叛出了两名长老,无上宗依然是能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强硬存在。 “只不知,师叔为何要选择在万瞬门?”宣子方问。 难道是趁自己不在,正牌攻还是抵挡不了主角的吸引力?没理由啊,释婴不是说过,写文这回事其实有可能是元神有所感应,会时不时凭空冒出些似是而非的印象,他把这些东西当成了灵感才写成了小说。但照这么说来,或许君兆御还真的对师叔有什么想法,才让自己生出了“君兆御是正牌攻”的念头。 不行,君兆御太危险了!为了师叔,这趟万瞬门必须得去! 也许是从青崖真人那儿得知照天镜中的力量被苏纪吸收,心里已经把师叔当成了最为亲密的人,宣子方下意识地就有种这个人是自己的,谁都不能抢走的想法。 一路赶到万瞬门,宣子方和李洵、柳风三人都没心思去欣赏山清水秀景致不亚于无上宗的万瞬门,让山下的弟子上去通报一声,就各怀心事地在山脚下等。却不想,三人在万瞬门的门外也经历了一番小小的波折。 原来他们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在约战前的一日到了万瞬门,山下弟子前去通报的时候,不巧君兆御刚好去招呼诡韬老祖了。那弟子急得额上冒汗,去找尚思烟,无奈尚长老似与掌门有隔阂,又多年不问俗事,只好作罢。 那弟子转了一圈,恰好碰上了前来找君兆御的连采玉,连采玉一听山下的来客自称无上宗宣子方,登时就有撒一把符纸炸了山脚的冲动。后来想到前回重伤回来后被她师兄痛骂一顿之事,知道这个宣子方不好惹,且她身上的伤养了大半年还未好,幸而一张脸还是貌美如花。然而那日在无上宗受了那么多委屈,总要出一口恶气才肯罢休。一双媚眼滴溜溜一转,连采玉娇声道:“那就等掌门回来了再禀报就是,让他们在山脚等上一天也无妨。” 需知若是拖了一天,他们就再没机会在约战前与苏纪见上一面了。 被告知掌门没空见他们,要他们在山脚多等上一天后,柳风差点就要上去跟传话的弟子拼了,急红了眼。宣子方按住了他,客客气气地对那弟子道:“劳烦这位道友再去通报一声,或是去找你们掌门的师弟尚思烟,只要报上我的名字,定会让我们进去的。” 岂料那弟子已经去问过尚思烟了,不过只说是无上宗来的人,尚思烟也不知内情,又和那弟子说自己不管这些。那弟子听宣子方这么说,便没好气道:“不见不见,尚长老不会见你的!” 这下宣子方也没辙了,但若要他们老老实实地等到第二天,苏纪和诡韬老祖都斗法结束了。宣子方当然不可能干等,跟柳风和李洵交换了个眼神,道:“如此,就别管我硬闯山门了。” 万瞬门何曾遇到过像宣子方这样不怕死的?那些修士哪个见了万瞬门的人不会恭恭敬敬,哪怕是山脚传话的弟子也都要阿谀奉承的,三句话得不到理想的答案就硬闯山门的人这百余年来都没遇到过一个!那弟子乍一听到宣子方的话,还以为他是说笑,可看到宣子方轻而易举地就破了护山结界,如履平地般地往峰顶飘去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胡闹!”君兆御从诡韬老祖处出来时,听到弟子急急忙忙地向他汇报有人硬闯山门,又细问了几句,得知是连采玉私下授意不让宣子方进来,当即连当面责问都没有就把连采玉关了禁闭。随后匆忙赶至现场,一地被宣子方撂翻了的弟子连看都不看,直奔宣子方:“真是抱歉,门下弟子并不知道是你,冒犯你了……” 宣子方扯了扯嘴角,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不会把我拒在山门外的,是中间有什么误会罢。”呵呵,像君兆御这么有头脑的人,怎么可能把情敌关在外头呢,回头要是师叔知道了,对君兆御的好感度肯定要减分的,君兆御才不会干这么傻的事。那么恐怕是那些知道他和君兆御是情敌的人了,只可惜,好心办坏事,拦得住他的人,拦不住师叔的心。 君兆御却不知宣子方的内心活动,还以为他在宣子方心里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品行值得信任。当即面露喜色,笑道:“子方是来看苏道友的?” “师叔应该已经来了吧?”宣子方道。 “在东厢房安置着,十日前便到了。”君兆御走在宣子方身边带路,边找话题说:“苏道友为了无上宗的大义之举,令我深感佩服。”讨好一个人,就要挑他感兴趣的话题说,最好顺着他心中所想。“上次在深蓝洞府,子方亦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次两方斗法,万瞬门定会秉公仲裁,疗伤的丹药也是一应俱全,子方不必担心。” 宣子方点点头,说了声谢。 心里却在想:连疗伤丹药都准备好了,准备工作如此充足,从修为上看,师叔落败的可能性非常大,君兆御这是打算在师叔疗伤的时候走雪中送炭田螺姑娘的路线?人在生病受伤的时候心防最是脆弱,若君兆御再说几句甜言蜜语,只怕师叔真的会感念他的好…… 宣子方又仔细看了看君兆御,再对比自己。 对比之后发现,君兆御长得比自己阳刚帅气,气质比自己更有威仪,谈吐也比自己高雅得多,而且博闻强识,幽默风趣……跟君兆御这样的人说话,确实是件很舒服的事。 不行,绝不会让你近水楼台的! 君兆御一边走一边发现宣子方在偷偷看他,到最后眼神越来越炽热,炽热得让他都有些受不住,不由得指了指自己的脸道:“子方,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么?” ------------ 105斗法场上 “没、什么都没有啊……”宣子方无辜地望着君兆御,差点以为自己心里的那点不平衡被君兆御发现了,立时转移话题道:“哦对了,听说万瞬门也没有加入联盟军?万瞬门与七杀门不是盟友么?” 君兆御神色略见一丝僵硬,随后笑了笑道:“之前与七杀门的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若我说的话令你感到愤怒,那并不是我的本意。那次攻上无上宗,是因为师父鹤羽真人需要伏魔井中的一样物事,师命难违,然而我实则并无意要伤害任何一名无上宗的弟子……至于诡韬老祖与仙魔二族联盟一事我也知道一些内情,但我也绝不会插手,你尽可放心,若是最后苏道友落败,我也能护得你周全。” “如果你这番话在深蓝湖畔前的时候就说出来,或许我还会感动一番……可是现在,很抱歉,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说的话,而且……”宣子方耸了耸肩,露出一抹无奈又无所谓的笑容:“我也不需要你护着我。因为你也说了,联盟之事你不会插手,所以别人满门屠尽你也不管事,如今道修第一宗门可是万瞬门,多少门派都为你们马首是瞻。然而一旦出了事,万瞬门却独善其身,我区区一名道修之人,实在承担不起君掌门的‘特殊优待’。” 君兆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幸好他的涵养很好,没有当面撕破脸皮,可满脸的阴云惨淡之状也让宣子方不敢再和他搭话。反正换成是别人他也会照样讽刺,只不过因为这人是君兆御,所以在讽刺的时候稍微毒舌了一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宣子方看君兆御的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不由抿了抿唇,生怕他念头一换把他带到个僻静的地方杀人泄愤,有些迟疑道:“咳……还有多久能见到我师叔?” “就在前面。”君兆御此时说话的声音略显沙哑,有点失魂落魄的感觉。 “哦……” “子方……”君兆御忍不住回过头,两手放在宣子方的肩膀上,险些把宣子方吓了一跳,这谦谦君子很少会这样失礼吧?“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会选择苏纪了……恕我冒昧一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君兆御终于忍不住问。 “嗯?”宣子方眨了眨眼睛,完全跟不上君兆御的思维。在他看来,君兆御现在应该是十分愤怒,因为他道破了君兆御这个完美君子形象下的阴暗面。可是从刚刚君兆御的问话来看,又好像对自己并不是特别憎恨,好像还有些怨念。被人突然这么一问,宣子方只好硬着头皮,半天挤了一句话出来:“你……你长得很好看,跟你走在一起特别有压力。” 这是宣子方最真心的话了,可这话说出来,君兆御却有些傻眼了。 他本想着,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你很好,可是你不适合我”之类的答案,结果没想到宣子方会因为他长得好看而有压力。 这句拒绝人的话,既不委婉,也不鲜明,被问者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暗恋自己,顺其自然地反而说出了一种君兆御思前想后都没有想过的答案。 身体僵硬了不过片刻,君兆御首先笑了出来:“……原来如此。” 宣子方还有些云里雾里:“怎么啦?” “没什么……”君兆御恢复之前儒雅谦和的形象,松开了宣子方的肩膀道:“看来,我还是做得不够……”君兆御看了一眼宣子方,就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小院:“苏纪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 “哦,谢谢你啊。”宣子方冲他笑了笑。 君兆御目送着宣子方的背影,最后苦笑了一下。 “师叔!”宣子方敲了敲房门,没听见里面的动静,疑惑地推开了门:“不在吗……” 一只脚刚迈了进去,宣子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闻着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宣子方十分顺从地靠在对方的胸膛上。苏纪的语调低沉而有力,严肃中带了点斥责,却又还有一分无可奈何的宠溺:“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师叔要跟诡韬老祖斗法,我就特地从云津寺赶过来给你加油了……”宣子方仰起头,眯着眼笑道。 苏纪虽然不知加油是何意思,却能理解怀中的这个人也是担心自己才会跟过来,然而在看到柳风与李洵的身影后,苏纪冷着脸道:“是柳风告诉你的?” “嗯,他也是担心你,这事不怪他,是我自己要来的。”宣子方一见苏纪的脸色一沉,就知道他不喜柳风在他走后到云津寺把这事告诉自己,正如自己担心师叔一样,师叔也会担心他,不希望他为此分心。 然而柳风的擅作主张却也算是对掌教严令的挑衅,何况柳风一直跟着苏纪,对苏纪的性情喜好最为熟悉,因而苏纪冷声道:“不能姑息,柳风就在外头跪上一天吧。” 柳风急道:“掌教!” “你让他跪一天,那明天岂不是不能看到你和老祖斗法了?”还是宣子方出来打圆场,尽管柳风对宣子方的态度并不是很友好,宣子方全都当成这是他抢了柳风柳云的主人和自己吃醋罢了,不会和他们认真计较,他也很能理解柳风对苏纪的挂心。“师叔,让他迟一天再罚跪吧。” 宣子方说着,眼睛闪亮亮地看向了苏纪。 苏纪被他这样的神情弄得毫无办法,只好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我有话要与你说。”苏纪轻声对宣子方道,随手关上了房门,把另外二人晾在院子里。 “我也有话要和师叔说……”宣子方眨了眨眼睛。 苏纪刚要开口去说他在万瞬门无意中发现之事,却见宣子方开始埋头脱衣服。少年身材修长匀亭,即使看了那么多年,苏纪也完全不会觉得腻。而视野中的少年正慢慢褪下他的外袍、中衣乃至亵衣……白皙圆润的半个肩头以及若隐若现的锁骨露了出来,让苏纪一时忘了他要说的是什么了:“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双修啊!”宣子方理所当然道:“趁今天还有一天,赶快帮你提升一下战斗力!” 苏纪只觉得想笑,却只是抿了抿唇没有笑出来,这般主动的宣子方实在是少见,平时让他乖乖躺好都会别扭半天,苏纪认真地思考了下以后要不要经常去下战帖的可能性。略想了下,苏纪差点就破了功,忙拉着宣子方道:“不需要双修。” “师叔?”宣子方不解地看了过去。 “咳,等过了明天,你想怎么双修,师叔都可以陪你……”苏纪替宣子方裹好衣服,撇开目光,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理性:“你先听我说。首先,明日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回到云津寺。其次,我听闻诡韬老祖有一张极为厉害的槐黄琴,这张琴我估计就是当日……总之,我会设法让你认一认,若真是当年松华派遗落的那件法宝,师叔必会为你讨回个公道的。” “等等师叔!你要怎么设法让我认啊……” 苏纪并未直接回答宣子方,取而代之的是第二次斗法台之上,苏纪锋雪剑一出鞘,就用上了十足的狠劲去攻击诡韬老祖。剑意无定,将诡韬老祖四面八方的退路全数堵住,苏纪却并未停下,手中祭出六张明黄色的符纸,六张毫无例外的都是火系术法,与苏纪本身的火灵根相呼应。剑意与真火相融合,彻底交织成一片全无死角的巨网,逐渐向诡韬老祖压去…… 而诡韬老祖尽管面露惊讶之色,却还是不慌不忙地捻起指诀,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他的脚下便出现了一片泥沼。泥沼将剑意与真火交织而成的巨网逐渐吞噬,当泥沼将剑网打开了一个缺口,苏纪的灵力还在调转中时,诡韬老祖飞快地掠空而起,手中赫然翻出了一张琴! 槐黄琴! 宣子方瞪大了眼睛去看那张琴,在琴弦还未弹动之时,宣子方就已经认出了那张琴正是曾经松华派的金丹宗师炼出来的琴!不过那时候这琴不叫槐黄,和如今的槐黄也不是一个样子,应该是诡韬老祖此后对这琴多有改造和祭炼,从而将整张琴的气质完全改变了。 原本的琴音悠扬清脆,奏响时如闻天籁;而现在的槐黄琴,音质黯哑颓靡,听在耳中无比的刺耳难听,感觉心神俱遭受到魑魅魍魉的侵袭。 琴音中暗藏杀机,无数如剑芒般难以捕捉到的杀意在浓烈的死气之下更加难以分辨,登时斗法的局面彻底倒向了诡韬老祖这边! 然而苏纪也并未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他再度凝聚剑意,将无形的剑意凝聚成烈火的形态,顿时周围的气温上升了许多。身处炽烈的环境之中,竟让人从骨髓处渐然升起一股钻心的冷,冷意与热度碰撞在一起,又归于一处,使人的身体难以承受…… 诡韬老祖若是寻常修者,早就被这样的剑意给吞噬了,可他非但不是个普通修者,而是得到过最纯正的魔皇魔气的魔修。将魔气代替死气领悟出一种新的修炼方法,诡韬老祖是当然不让的魔修第一人,即使是在日后,他的名字也将会被后辈们记住。况且,诡韬老祖不止是一个修炼上的创新者,还是个野心不小的枭雄,从联合仙魔二族一事并大肆打击不服他的人的事上,诡韬老祖的性情可见一斑。 这不是一个会对别人低头的人,也不是一个如此简单就能撂倒的对手。 苏纪眼中坚定而兴奋的光芒越来越盛,眼见诡韬老祖又以琴音破除了他下手飞快且力道刚猛的一剑,眼中并未见到任何沮丧,对于苏纪感兴趣的对象,他从来不会缺乏耐心。而诡韬老祖正是苏纪晋阶一来求之不得的一个对手,即使对方的修为比他要高,即使他身上的法宝比他要好,苏纪还是秉持着一颗追求剑意极致的心,用不断的战斗来验证他的道! 诡韬老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不错!现在很难遇到像你这样的后辈了,青崖的眼光不差!” 赞赏归赞赏,诡韬老祖下手仍是不留情,时不时发出一声肆意的狂笑。 对比起诡韬老祖,苏纪的情况就不是那么乐观了。身上的道袍被杀意划开,割破皮肤留下好几道口子,有一处伤势甚至从肩膀一直蜿蜒到小腹上,青色的道袍上沾满了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宣子方在底下看着,心中虽是支持苏纪,可心里已经越来越没底了。 和比自己修为高的人斗法,应该拼的不是灵力,而是法宝与应对能力,经验丰富的人实则在对待修为比自己搞出一两阶的新手也不会差得很远,总有一拼的可能性。可是苏纪一开始就那灵力跟诡韬老祖拼,他身上的符篆还是宣子方硬塞进他法宝囊里的,原本苏纪的法宝囊中装的最多的东西居然还是玉肌膏!比装备都比不过人家好吗! 若是师叔是故意为了让诡韬老祖在一开始就拿出那张琴的话…… 宣子方面露忧色,双目紧紧盯着场上,下唇已经被自己咬得红肿起来了。此时诡韬老祖已经撤下了杀意之阵,嘴角勾一道诡异阴森的弧度,两只如同枯枝般的手在琴面上飞快拨动,瞬间,苏纪的周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已经被诡韬老祖套在迷阵之中了。 宣子方对人双目失焦的模样最为熟悉,迷阵本身就是他用得最多的斗法手段。诡韬老祖用阵比宣子方老辣,专门挑了幻觉最是逼真的高深的迷阵,身处迷阵之中的人则必须分辨幻觉的真假,而那幻觉却需直面那人心底里最不愿面对的事……和当年堇璧师叔的镜幻迷阵十分相似,但镜幻迷阵与之相比还稍显柔和了些,若看不破这个迷阵,那么阵中之人的神识将永远被禁锢在迷阵之中。 诡韬老祖自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就放松了,杀意一波一波地涌向了苏纪,可苏纪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神识还陷在迷阵中无法自拔,身上全是一道道刀割般的新伤,血流不止,苏纪仍似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站在原地挨打。 这一幕看得宣子方心疼不已,简直想冲上去把诡韬老祖这个老混蛋打趴下去,然而他不能轻举妄动,这迷阵最烦人之处就是打断了施法,很有可能会将苏纪的神识也一并抹去。 青色的道袍被血水浸成了暗红色,苏纪身上尽管还有一丝本能反应,可长久以往身体很快便要撑不下去了。这场斗法只定输赢,不计生死,诡韬老祖虽有心取苏纪的性命,心里却在盘算过后发现苏纪活着能让他更顺利地接手无上宗,因而如同猫戏老鼠般,以杀意在苏纪的身上制造大大小小的伤,却不会动到他的脏器根本。 眼见苏纪的身子摇摇欲坠,诡韬老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胜利的微笑,就在此时,苏纪握着锋雪剑的右手微微一紧。 苏纪缓缓睁开了眼,满眼的血丝:“……真不凑巧,唯独此事,我绝对不能让步!” 没有人知道苏纪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却见苏纪全身上下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苏纪的眼神变得冷静、肃杀,即使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他仍挺直了腰背,目不斜视地盯着诡韬老祖,手中的锋雪剑散发出更为冷冽的锋芒。 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苏纪面容冷峻,目光肃杀中又闪耀着一团火光。面对诡韬老祖故技重施的杀意与迷阵的双管齐下,苏纪双手握住剑柄,横剑直劈,竟是斩断了朝他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意!随即苏纪轻抖手腕,挽了一个剑花,又迅速刺向了招架愈显无力的诡韬老祖! 一蓬鲜血洒下,苏纪漠然地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回头对宣子方点了点头。 苏纪胜了。 苏纪深深地看了一眼宣子方,一个眼神,就包含了许多只有宣子方能读得懂的内容。看到宣子方为他担忧的模样,苏纪很想笑一笑让他别着急,却架不住眼皮沉重,一头栽了下去。 “师叔!”宣子方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冲上了斗法台,接住了倒下的苏纪。这一接,他才发现苏纪的伤口还在淌血,而他臂弯中的男人脸色亦无比苍白,昏迷的时候,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的,可见是疼得很了。但也由此可见,当时师叔是以何等惊人的意志力强撑起来,在最后的关头甚至对剑意的领悟更上一层,将诡韬老祖打了个措手不及。 “未到……最后,还算不得……输……”诡韬老祖并不服输,勉勉强强支起了身体,还带着血迹的嘴又弯了弯,抖开一张连环雷爆符,朝宣子方和苏纪二人丢了过去! “危险,子方!”“师兄小心!”君兆御与柳风等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宣子方咯吱咯吱地捏紧了拳头,看都没看就直接撒了一张符篆过去,两张符纸碰撞在一起,诡韬老祖的符纸居然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而扔向诡韬老祖的那张符却在落到目标的衣袍角时瞬间炸开,赫然便是连采玉曾在无上宗使用过的连环雷火双爆符,而且还是改良版的! “麻蛋,敢欺负我师叔!”宣子方低骂一声,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弱受啊! 经过宣子方改造的双爆符,融入了罡雷与真火,效果比普通的雷火符要好得多了。 诡韬老祖立时便淹没在一片爆炸声中,宣子方没等看到他的下场就抱着苏纪去找治伤的人了,反正诡韬老祖就算拼尽修为逃脱出去,这次损伤太多,日后也再也兴不起风浪了。 ------------ 106谈情修炼听八卦 苏纪身上的伤虽然多,但经脉可以接续,五脏六腑也并未受到太大的创伤,总之就是看起来恐怖,实际上伤势并不算严重。 宣子方随身带了不少良药过来,又有君兆御细心准备的疗伤丹药,苏纪身上的伤很快就能好了。不过两日,苏纪就已经转醒,丹田充盈着纯澈的灵力,境界比起斗法之前还要更进一层。宣子方还不太放心,每日必以灵力替苏纪滋养经脉,还不让他下床,把他当个重症患者严加看顾。 苏纪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拂了宣子方的好意,甚至有点享受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的感觉,况且那人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于是无上宗这一行人就占着万瞬门的厢房住了好几天,还贪墨了不少别人提供的免费丹药。 直到苏纪觉得自己躺在床上都快发霉了,不得不拉着忙碌个没完的宣子方道:“……我的伤都已经好了,用不着那些丹药了,还有你的灵力,也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那怎么成!”宣子方不同意道:“师叔你都不知道,那天你倒下的时候身上全是血……”袍子被折腾得破破烂烂不说,那足以将青色的道袍染了色的血量,每当他想起来,就觉得有些晕眩,然后是一阵阵的后怕。 “这句话已经说过不下十次了。”苏纪道。 “所以哪怕你身上还有一个伤口没好,我都会很担心的。”宣子方理所当然道:“所以师叔就乖乖躺着吧。” 苏纪:“……” 尽管苏纪也能理解宣子方可能是被这次斗法的惨状给吓得不轻,所以这次对他格外不放心,以至于同样的话不惜唠叨好几次,越来越有往老妈子的趋势发展下去。苏纪思考良久,为了幸福和性福着想,还是决定不要放任宣子方继续发展下去:“你也休息一下吧……” 宣子方正拿着药杵蹂躏着从万瞬门灵植园中拔回来的殊仙草,君兆御这几人果然在上次深蓝洞府的探险中也得到了不少殊仙草,并且利用万瞬门的优渥条件开始尝试种植起来,一想到君兆御有可能用这种逆天级别的灵草来跟师叔邀功,宣子方就想着不如先下手为强。殊不知,这么珍贵的灵草能被他采回来,没有君兆御的默然点头,是不可能的。 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迟钝得天怒人怨。 “我不累啊,师叔,难得有这么多殊仙草,不用白不用。”宣子方道:“君兆御本就说过灵植园中的灵草都可以用来给你治伤的,别人的一片心意总不能辜负了嘛。当然了,这些药草都是我亲手调配的,如果师叔能露出那么一点感动的表情,我会更加努力的……” 努力糟蹋别人家的花园吗…… 苏纪拉过他的手,拿开了药杵,握着他的手道,深吸一口气道:“我现在不需要灵草,我需要你。” “嗯?”宣子方眨了眨眼。 “需要你帮我解决……这个。”苏纪牵着他的手,引到了下腹以下,某个半硬着的地方。宣子方愣了一会儿,然后蹭地脸红了,被自己的手掌握住的地方正逐渐变得又硬又大,灼热得几乎能烫了手,偏生苏纪按着他的手,不让他抽离,并靠在他耳边道:“半年未见,一见面就如此匆忙,现在又被你整日以灵药补身……实在是忍不住了。” “对对对对对不起!……师叔,我真的不知道那些灵草里有……有壮|阳的成分。”宣子方喃喃道。 苏纪的呼吸逐渐变热,像是会传染一样,令宣子方的身体也逐渐变得热了起来,手中的阳|物已经直直地翘了起来,顶在宣子方的腰际。苏纪轻轻啄了下宣子方的唇角,低声道:“闭上眼睛。” “啊……”宣子方刚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苏纪用一条布带之类的东西缠住了他的眼睛。失去视觉,其余的感官就变得更加清晰,宣子方能感受到师叔正慢慢地脱下他的衣服,他被师叔抱在腿上,师叔的硬物还蹭着他的小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宣子方不由低吟了声。 苏纪褪下了宣子方的亵裤,一手托着他的臀,一手去翻找着什么。不多时,便有什么凉凉腻腻的东西贴上了宣子方的后|庭,一根手指正在外围打着圈圈,待那处稍微软和了些,又戳开褶皱之处,伸了进去。 苏纪啃着宣子方的唇瓣,一边将涂抹了玉肌膏的手指往更深处递送,缓慢抽拉起来。 “唔唔……”宣子方难耐地动了动,手指增加到两根。 待三根手指能顺利进入的时候,苏纪便从他体内撤了出来,又握着宣子方的手腕,摊开他的手掌,将盒中的膏药抹于他的手上。“师叔?这是……”宣子方看不见,正疑惑着,便被苏纪牵过手掌,覆在那昂扬之物上,上上下下涂了满根。 宣子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能惹得把蛋给蒸熟了。 苏纪终于放开了他的手,扶着他的腰道:“来,慢慢坐下来……” 被那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蛊惑,什么都看不见的宣子方扶在苏纪的肩上,另一手往下移动,摸到了那个蓄势待发的硬热,喉结上下动了动。接着,他又摸了摸自己已被苏纪拓开了些的地方,对准了那物,先纳入一头,再慢慢放开身体,往下坐。 苏纪耐心地等待着,目光一直落在两人连接之处,看着宣子方一点一点地吞入那巨物,褶皱逐渐被撑平。 宣子方难耐地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双腿不禁夹了夹,又马上被苏纪分开:“还没全部进去,再吞进去一些。” “唔……”师叔的话语真的有种魅魔般的诱惑之力,轻柔又撩拨着人心,宣子方觉得自己的心脏颤了颤,又听话地咬着牙再往下坐了坐。那火热的物事就如烧得红热的铁棍般直直地戳在他体内,感受着心上人慢慢将自己填满的感觉,令宣子方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连带着他的前端也变得更硬了,刚好贴在了苏纪的腹肌上。 苏纪轻笑一声,见宣子方整根坐了下去,并不急着动,而是伸手握住了宣子方那精神起来的物事,上下撸动,待宣子方快要泄出来的时候,又掐住了顶端。 “不要……师叔……”宣子方趴在苏纪的肩头,艰难道:“让我出来吧……” “不行。”苏纪吻了吻他的唇道:“等师叔一起。” 苏纪似是发现了一种新的玩法,扯了一条衣带捆在宣子方的顶端,不让他提前泄出来。双手握着宣子方的腰,轻轻抬起,重重落下,频率越来越快,到最后宣子方觉得自己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呻|吟都是破碎的,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大口地喘气。 苏纪的吻不同于他冲撞的动作那般粗野,而是轻柔温和,如细雨绵绵,带着不言而喻的情意。 这一次苏纪硬是忍了很久,直到宣子方再无力坐着,他又让宣子方躺下,折起他的双腿又捣弄了许久才解开了束缚宣子方的衣带,随着宣子方颤颤巍巍地泄了身,他也将一腔白浊留在了宣子方体内。 “呼……呼……”幸好这是大白天,苏纪并没有中场休息再来几次,玉肌膏也只用了一盒,宣子方还能维持清醒。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师叔是不是伤得太重太劳累了,但回头又想到,对他而言师叔在床上的持久力越好他的腰就越受罪…… 这么想想,师叔受伤体虚,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苏纪解下了宣子方眼上的带子,亲了亲他的眼睛道:“明日你便回云津寺吧。” “哦……”宣子方刚要点头应下,突然睁大了眼睛:“为啥?!” “我也要回无上宗,准备封山之事,原来的那个护山结界不能用了,得重新设计一个。还有接纳其余不想被仙妖之战卷进来的门派,此事要再和师兄弟们商量一番,事情繁多,顾不上你。”苏纪硬是要帮宣子方穿好衣服,顺便在穿衣服的时候留下更多的吻痕,又慢慢道:“天轨一事,你也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只顺其自然,谨守本心足以。” “我知道了。”宣子方点头。 “待此事一了,我便……” “便与我同游大6,走遍天涯海角嘛!”宣子方撑着脑袋道:“这话你也说了好几次了,师叔方才还嫌我婆妈,你自己不也是……” 苏纪浅浅地笑了笑。 翌日,宣子方只能有些不情不愿地告别苏纪,离开了万瞬门,柳风和苏纪回转无上宗,他和李洵则又回到了云津寺。迦罗法师什么都没说,对于斗法的结果也并不觉得惊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有时候宣子方也会去听听他讲道,听到一半就有些听不下去了,全都是忽悠人的。 来到云津寺大半年了,宣子方还未见过崇明,以及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神秘的轩藏法师。 三大法师并不是常年都在彩云之巅,然而少了他们坐镇,云津寺依然井然有序,每天都在良好的修炼氛围中度过。 简直是十年如一日的苦修生活。 宣子方回到云津寺后,又回到他的修炼室,打坐入定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咦,这是……”体内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那灵力温和平静,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暖如冬阳,沁人心脾。 这是苏纪的灵力。 “师叔他该不会……”宣子方张了张嘴,难以置信道:“他该不会是以自身当鼎炉,将灵力又渡给我了?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宣子方连忙内视一圈,最后在丹田处发现多了一颗琉璃般的珠子。因那颗珠子的存在,将多余的灵力封印了起来,待到宣子方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意调取出来。 琉璃珠散发着蓝色的光芒,与宣子方的土木属性的灵根正好相辅相成,当苏纪的火属性灵力被调取出来时,自动过滤成了能直接与宣子方的灵力融合起来的灵力。 师叔为了自己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只不知这样一件难得的法宝他花了多少时间去找,又准备了多久…… 宣子方将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微微笑了笑。 既然师叔这么有心,他也不能枉费了师叔的一片心意。 宣子方这一回的闭关用了大约一年的时间。不过这一年里,他也并不就是不与外界接触,每隔一段时间,司徒鸿都会将外面的消息带给宣子方,有时候李洵也会来八卦几句,不过他更多的时候也在修炼,不似司徒师兄对战事密切留意。 因司徒鸿时不时会将消息带给宣子方,他也得知了师叔那次在斗法之后名声迅速传播,不少无依无靠的门派都投靠了无上宗,借无上宗的庇佑得到了安宁与和平,无上宗隐然又恢复了天下第一道宗的气势。只不过苏纪无心权势名利,对于仙族与魔族的使者一概不见不理,设下的护山结界固若金汤,就连元婴修士联手都未必能突破。 与此同时,仙魔人三族的联盟军与妖族彻底对上了。 战火一触即发,妖族以西南二国为据点,延长战线,虽然妖族凶兽未出,但他们有不腐石与妖尸,兵力几乎不会有损耗。死去的妖可以制成妖尸重新投入战斗,且妖火还能加固梵阎城的结界。纵使仙族与魔族天赋异禀,战力被分散后各个击破,损失比妖族更多,一时间竟形成相持不下的局面。 大6上战火四起,凡间亦是民不聊生,仙妖魔与修者的斗法几人便可轻易摧毁一座城池,建起城池需几十上百年,而摧毁它却在顷刻之间,更别提城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时间,冤魂无数,怨邪四起,人间如同炼狱般可怖。 仙族本在九天之上,为了天道循环,轻易不会下凡插手人间之事。然而这回仙魔人三族联盟被妖族的强大攻势压得难有转机,仙族在修真界中的代理最坚实强劲的乃是不问世事的云津寺,尽管云津寺也投入了一些人,有足够的能力飞升上界的三大法师却并未让云津寺中的修者全数参与。这导致仙族的战斗力还有些比不上修者,仙族虽然对三大法师颇有微词,却没有多做追究,而是不顾天道轮回,派了仙族之人…… 仙族天生便有至少元婴的修为,九天之上又是整个大6灵力最鼎盛之处,因此不管丹药法宝或是修炼条件比大6要强几百倍,仙族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以一当百。 于是,僵持的战局被仙族的举动所破,妖族尽管强悍,由于本性怠惰,与万年来的积弊,导致总体水平并不如仙族。遇上强悍一点的法术,妖尸也未必能扛得住,何况不腐石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所以了,妖族快要完蛋了,过不了多久盟军就会攻上梵阎城,把妖族老巢一锅端。”司徒鸿道。 “不对……”宣子方皱着眉头,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仙族这么做有违天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司徒鸿不以为然:“子方,你没见过那些仙族,傲慢得恨不得拿鼻孔看人,他们认为自己就是天道呢。” 宣子方无奈地笑了下:“可惜他们也不过是局中人罢了。” 司徒鸿摆了摆手道:“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还是苏师叔让我转告你的呢!” 宣子方苦笑道:“知道啦!” “有最新的消息我还会过来告诉你的,你就继续修炼吧,要心无旁骛,那些消息你听过就算,不必放在心上。”司徒鸿走前说道。 宣子方点了点头,等司徒鸿走了以后,不由叹了口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哪里能真的做到心无旁骛,把这么大的事情只当个玩笑听听就算了? 再这样下去,宣子方觉得也许真的会被朱宣料中,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难道……真的要用到天轨? 宣子方看着近几个月来太阳已经再没有露过脸的阴沉的天际,不知不觉看得出了神。 ------------ 107局势再变 “子方!” 这日,宣子方还在修炼室中冥想,听到熟悉的喊声,从识海中退了出来,站起身前去开门。司徒鸿大汗淋漓地出现在门口,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连飞行法宝都忘了用。 天空闷雷阵阵,压抑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这还是在彩云之巅的结界里,不知道外面已经变成什么样了。 “出了什么事?”宣子方蹙眉问道。 司徒鸿喘着气,犹有些不可置信,良久才道:“……真的被你说中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司徒鸿的眼中透着一丝惊恐,连声音都微微发颤。 “到底怎么了,梵阎城攻下来了?”宣子方想了想,问了个他能想象的最悲剧的后果:“妖族……全灭?” “不……不是。”司徒鸿咽了咽口水,还不待他说完,李洵便小跑着过来了,也是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脸色煞白煞白。司徒鸿理顺了气,先道:“联盟军攻上了梵阎城,魔族却反水了。魔族与妖族联合起来……将在场的所有仙族诛尽,修士如同一盘散沙,有不少还未反应过来也被杀了,少数人逃离了战场。后来听说……妖魔二族又杀了仙族措手不及,攻到了九天之上。” 司徒鸿说完,还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摇头。 “这么说来,妖魔二族也许很早就联合起来了……”宣子方想起那次在深蓝洞府的时候,喻初尘作为魔皇的使者来到梵阎城,还与勾离合作对付他们的事。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达成了协议,魔族,或许应该说是句芒,实则早就知晓了不腐石的存在,当初利用水麒麟来镇压不腐石的就是句芒! 联系这次战役中魔族反水与妖族共同杀上九天之事,宣子方猛然想到:句芒和妖族的合作一开始就是针对仙族的! 不对,若是只是句芒还好说,可是司徒鸿的话中说的是魔族,要是魔族真的已经被喻初尘掌控了,那么释婴…… 宣子方连忙掐起指诀以神识联系释婴,然而不管他试了几次,释婴始终没有给他回应。 就在此时,站在一旁被晾了许久的李洵弱弱道:“师兄……那个,山下有个人,说是来找你的。” “嗯?” 云津寺的结界没有金丹的修为是不可能进入的,而即使有金丹修为,不被三大法师承认之人亦是不能进入。如今三个法师都不在云津寺中,最后的迦罗法师离开前吩咐诸弟子,他们不在的时候拿主意的人便是宣子方,以宣子方前世的身份和如今的修为,确实担当得起,云津寺的弟子也没有异议。 是以,凡是陌生人欲上山的,都需先报与宣子方,得到许可了才能得入。不过一般的修真门派之人不会到云津寺来,寻求庇护的人都去无上宗找苏纪了,佛修之间也不兴往来交流,因而会来访云津寺的人少之又少,来找宣子方的人这还是头一遭。 当宣子方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如此敏感的时刻到云津寺来找他。 面前壮得跟一头熊似的男子身上的肌肉都快把衣袍给撑破了,宣子方十分怀疑在他们分别了以后,这家伙比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强健了些。 “敖驰?”宣子方想像以前那样揉揉这家伙的脑袋,不过介于对方化形以后海拔实在太高了,他根本就够不着,只能改成拍拍对方的手臂。 “吼~”敖驰蹲了下来,眯着眼愉快地蹭了蹭宣子方的手心,看来敖驰化形之后还记得自己是他的主人。 “……”宣子方无奈道:“还不会说话啊?” “唔……”敖驰委屈地看了宣子方一眼:“灰……会。” 宣子方笑道:“会说话了。” “嗯。”敖驰嘟嘟囔囔了几句宣子方压根就听不懂的话,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宣子方:“给……主人。” “给我的?”宣子方接过对方的信,展开一看才发现是释婴写的。释婴的字里行间显露的语气简直霸气侧漏,一则让宣子方不用担心魔族之事,他蛰伏在魔族许久,已经有把握把句芒从魔族背后踢出去,而这次句芒与妖族联手对付仙族一事就正好是一个契机,他专门等到此时才动手。二则用寥寥数语写道他最近很忙,无暇照顾宣子方的宠物,所以让他过来送信顺便把敖驰丢给他原本的主人。 宣子方奇怪地看了看敖驰,自言自语道:“明明当初是释婴自己要带走敖驰的,怎么又让他自己回来了……” 敖驰听得懂宣子方的话,立时蔫了一样道:“他不喜欢我。” 宣子方看着敖驰眼中真真切切的难过的情绪,忽然明白了什么。收起信,宣子方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笑,又揉了揉敖驰的一头银发,柔声道:“你想回到释婴身边吗?” “呜……想。”敖驰歪了歪头,道。 “那你便帮我再传个信给他,嗯……然后你就不用回来了,我告诉一个绝对不会被他赶走的方法。”宣子方附耳跟敖驰说了几句。灵智刚开没多久的妖兽听懂了宣子方的话,脸上逐渐恢复了神采,身后那条尾巴一摇一晃,显示着妖兽跃跃欲试的好心情。 释婴那边总算有了消息,而不久之后,宣子方从司徒鸿处得到的消息也确实如释婴所言,喻初尘与新任魔皇的句芒族身份曝光,魔族不再承认他们,退隐的句芒重新出现在天元大6,释婴也夺回了魔皇之位。另外,妖族四凶兽撕裂空间从异界降落到大6上,与句芒共同杀上九天,仙族多年不经战乱,仓促之中节节败退,九天之地被妖族句芒占去了四分之一。 仙族无奈之下向修者与魔族求援,眼看着仙族即将被灭,苏纪又站了出来。 苏纪此行,正应了那句“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每做下之事,总与宣子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仙族若灭,则大6平衡将遭到破坏,即使仙族总以一副高高在上的面目凌驾于其余三族,却仍是天道循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句芒不甘受制,一方面继续进攻九天之上的仙族,另一方面却从仙族强盛的根源插手――将仙族在大6上支持的修真门派一一灭掉,彻底断了仙族获取愿力的据点。 这其中自然也会有云津寺。 只不过,云津寺屹立在大6上万年,根基深厚,难以动摇,所以领兵前往云津寺的人,也是句芒族中地位与修为都能镇得住场面的人。 宣子方看着那一身洁白如雪绝色姿容的少年,苦笑道:“喻师弟……我们又见面了。” 喻初尘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即使有修者支援仙族,修者也只能在大6上行动,对于九天之上的战场鞭长莫及,所以战事于句芒族而言还是有利。此时的喻初尘意气风发地微笑着,他不再甘于被面前之人只唤作“师弟”,他想要的,更多。 “子方,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喻初尘道。 “别开玩笑了,我们根本不同路好吗……”宣子方忍着不发,心中却在盼望三大法师好歹回来顾守一下他们的老巢,把云津寺丢给他一个外人算怎么回事。又在盘算司徒师兄和李洵二人带着云津寺众弟子有没有走远,会不会被喻初尘带来的人追上,因此不得不在此跟喻初尘耍耍嘴皮子,拖延时间。 喻初尘道:“你的前世是句芒的先祖,自然应与句芒族一道,待我们拿下了九天,你操纵天轨,就是这天地间当之无愧的王。” 果然,喻初尘也知道天轨之事! 或者说,句芒族都知道宣子方可以动用天轨,他们从很早以前就算计好了,将传达天意忠心耿耿的水麒麟困在深蓝洞府中,甚至极有可能释婴当初被关在无上宗的伏魔井里也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宣子方想到此处,猛然抬眸道:“你们算计了那么多,从释婴到溟旬,是不是连我转生的时候都插了手?松华派灭门,你们也有所参与?” 喻初尘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道:“是。而后我们一直护着你直到你被苏纪接去了无上宗,我又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只可惜……你的眼里,始终没有我。” “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宣子方握紧了双拳,盯着喻初尘道:“把这天地弄得生灵涂炭一塌糊涂,就是为了取代仙族,称王称霸?” “……此事留待路上再说罢。”喻初尘深深地看了宣子方一眼,一挥手,身后数十名修为皆在分神期以上的句芒族人显出身形:“我已经配合你,允许那些云津寺的弟子全部撤离此地,所以也望你看清现实,乖乖跟我走,我不想让他们伤了你。” 宣子方讽刺地笑了笑:“如果你真的体贴我,就不会一边说喜欢我,一边总和我对着干了。” 喻初尘脸上的表情一僵,却皱了皱眉,对身旁的句芒修士们吩咐了几句话。 宣子方也同时祭出了桃魂扇与摄心琴,面对数名修为与他差不多的人,尽管明知此战能赢的希望不大,但他还是不得不试一试,反正喻初尘是不可能杀了他的,那些人也未必敢伤了他。 然而,宣子方的想法很符合喻初尘的逻辑,可句芒族的修士却是真的凶悍,虽然没有真的对他造成致命性的伤,然而皮外伤还是免不了,招式中半分情面都不留。句芒族都有一种优势,那就是他们虽然不修元神,元神已化入自然,与身体合二为一。所以他们的身法极快,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远远强于其余四族,身体条件也异常强悍。 就连喻初尘和宣子方斗法时都未必会输,这些句芒族中的战士就更不可能落败。 因此,宣子方苦苦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被那几人擒住。 为了防止宣子方向旁人求助,喻初尘干脆利用法宝禁锢住宣子方的神识,让他陷入了昏睡中…… ------------ 108尾声 这是一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灵气充裕得无需运功便从皮肤渗入血脉,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花香味,仿佛即使什么都不做,丹田都能得到灵力的滋润温养,修为在不知不觉中便能逐渐提高……这真是每个修真者都梦寐以求的地方,难怪妖族与句芒会想攻占这里。九天之上,不愧是神族开辟的界域,是最接近“道”的地方。 “此地便是九天之上……”喻初尘的话语中充满了赞叹与隐晦的渴望,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已经醒来了,还打算装睡吗?” 宣子方无奈地睁开了眼睛:“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现在应该是战况最为激烈的时候吧,喻初尘这么悠哉悠哉的,真的没问题吗? 喻初尘扶着宣子方缓缓站了起来,他们身处一片桃花林中,上界的桃花开得比寻常更为艳丽芬芳,然而喻初尘的视线却始终放在宣子方的身上,而宣子方则无心欣赏这些花。“纵然你不情愿,你不得不承认句芒族与你的血缘渊源……”喻初尘直勾勾地看着宣子方道:“子方,你不能逃避。” “难道就因为有血缘关系所以你杀了人我也要和你一同背负人命吗?”宣子方摇头,对于喻初尘的歪理不敢苟同道:“我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当什么王者也不想杀人。你们自己的意愿不能强加在我身上,这很不公平……” 喻初尘的固执程度比宣子方想象中的更为可怕,他将宣子方推到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双手撑在宣子方的两边,将人牢牢禁锢在其中:“你不明白,师兄!我们是气运相连,当初正是因为朱宣大人不愿执掌神族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句芒已经难以在天元大6上生存下去了!因为我们不是纯粹的妖族,我们身上有着神族的血脉!”喻初尘喘了口气,秀丽的脸庞因激动而泛起了一层粉色,他眼中既有些怨恨,又有些哀伤,更多的是对宣子方的复杂情意:“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自古以来,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天道只择其中四族存立与天地之间,从前是神、魔、妖、人,如今是仙、妖、魔与人,神族灭而仙族兴,是为天意。” 宣子方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露出一抹苦笑,他可算是明白过来喻初尘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所以,你在怪我,怪我的前世将一滴心血分给了你们?”宣子方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你们现在或许会是妖族的一个分支,如同虚耗一般似妖非妖的存在?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会消亡与天地之间?”句芒与妖族有类似之处,化为真正的形态时,背后有一双羽翼,严格说来他们可以说是妖族之人。然而句芒又在千万年前承了朱宣的一滴心血,故而句芒后人也自称神族后裔,这一点还令释婴耿耿于怀了许久。 喻初尘低垂眼帘道:“……是,亦不是。” 他心中确实曾经这么想过,身边之人多数也是这么想的。句芒族多年以来生活在天元大6偏远的一处穷山恶水之地,修炼方式与如今的大6截然不同,随着修炼灵力之人越来越多,句芒一族则逐渐衰落,仿佛被这世间排除在外。即使是自小就在无上宗的喻初尘,也难以修炼灵力。 感应天地而生的一族,却仿佛被这天地抛弃了。 后来,句芒族的祭司以数条珍贵的性命换得一道喻示,便是喻初尘所言的那个四族存立的理论。既是天道只能容许四族存在,那么他们便将最无能却又霸占着最好的资源的仙族给全数诛灭。更何况,连先祖的转世都会降临在这个世间。这道喻示就像是快要溺毙于水中的时候出现的那块浮木,给句芒族带来了希望,因此他们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地做下了这一连串的事。 喻初尘道:“我怨过你,可我知道你是你,朱宣是朱宣。” “但你不也把我当成了他?”宣子方讽刺道。 “不。”喻初尘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喜欢的是,不是你的前世……你从不回头看我一眼,自然不会明白。” 宣子方摇头,迎上喻初尘的目光,认真道:“不对,看不清的人是你。你说你喜欢我,不过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心理罢了,若我不是朱宣的转世,你可会真的愿意接近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我?”宣子方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对方,又道:“若是真的喜欢,你又花了多少时间去了解我?你总说我的眼中没有你,然而你又是否清楚为何我在无上宗时灵根不全,我的元神是何时回到这副身体中的,元神又是何时补全的?” “我……”喻初尘一时语塞。 宣子方拨开他的手,走到空地上,抬手在虚空中划了一道。渐渐地,虚空中出现了一方古朴的祭坛,圆形的祭坛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却透着一股苍凉古朴的混沌之力。 喻初尘的眼睛倏然睁大。 “你不是一直想以天轨助句芒么?算计了我的出生,掌控了魔族那么多年,将修真界搅得魔兴道衰,妖族也成功地当了你们的靶子,而且如今连仙族都快被你们屠光了……”宣子方回过头,脸上任何充满怨艾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道:“这便是天轨,你一直在等的东西。” 喻初尘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子方……师兄……?” “你对天轨的了解有多少?”宣子方不等喻初尘回答,像是自问自答般喃喃道:“我只知道,在进入炼虚境界以来,脑海中不断地在重复一句话――操弄天道者,天地不存。”一边说着,宣子方一边缓步走上了祭坛。 “等、等一下――!”喻初尘紧张地喊道,伸出手想要抓住宣子方,却被祭坛的结界给挡开:“你停下来!别上去!”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宣子方目光和蔼地看向了喻初尘,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心:“这天地间,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既定的。生老病死,沧海桑田,连天地都有尽数,从来就不可能会有天道规定了只能存四族的说法。这世上,只有顺其自然,适者生存。所谓的天机,不过是天道可能演化的一种结果而已。句芒或许会因仙族的覆灭而得到更多的生存空间,然而因果循环,这些罪孽,到底还是会由句芒承担……正因为我与句芒有此渊源,所以我才会出现在此,将一滴心血的因,换以平衡天地秩序,减少你们的杀孽。” 说着,宣子方一步一步地踏上祭坛,每踏一步,喻初尘便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一分。 渐渐地,宣子方身上的气息与祭坛周围那种混沌苍凉的气息慢慢地融合起来,圣洁的光芒中,宣子方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道:“唉……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光芒渐盛,刺痛了喻初尘的眼睛。 “不――!” “子方!” 就在祭坛逐渐消失的时候,桃林闯入一人,形容狼狈,浑身浴血。那人手中近乎透明的剑被染成了暗红色,上面还滴着血,冷艳的脸上满是震惊。与他一同进入桃园的,还有另一名背上生了双翅的青年,那青年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也没有去管青袍的修者,径直走向了喻初尘。 “初尘,朱宣大人为我们开了天轨?”青年笑道:“太好了,此战句芒必胜!” 喻初尘呆愣地站在原地,猛地转过头揪着青年的衣襟,神情有些疯狂,歇斯底里道:“哥!你没有跟我说过,开启天轨会让他永远消失!他是朱宣的转世,他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跟我说了很多……我失去了他……操弄天道者,天地不存……” 青年奇怪地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他指了一个方向,面露喜色道:“你看!” 喻初尘顺着青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天地散发出一片澄明之光。光芒笼罩之处,破败的城池中久积不散的死气与怨气消失无踪;阴云驱散,干涸的土地上枯萎的植物重新染上了绿意;大地沐浴在一片祥和之光中,杀戮所带来的戾气逐渐消无。 九天之上,被战火毁去的灵源灵脉重新修复。 天元大6偏远的一隅,句芒族的栖息之地也被这澄澈明净的光芒笼罩着,刚出生的族人身上浅浅地存了一丝灵气。 喻初尘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不要以为子方做了这些,你们闯出来的祸就不需要收拾了。”苏纪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锋雪剑,浑身冰冷之气,脸上神色却已没有了悲痛。他站在祭坛消失之处慢慢道:“你们只是想活下去,而不是毁了这天地。不管是什么人,总要为他做的事情负责,子方承担了他该承担的一切,你们呢?” 苏纪漠然地看着脸上喜色渐退的青年,与苍白着一张脸的喻初尘,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桃林。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不管是喻初尘,或是那青年,都没有去拦苏纪。 ------------ 109结局 “真的决定要离开了?” 无上宗山门下,穿着藏青色印有太极印的掌教道袍的6璟坛定定地看了苏纪一眼。 “掌教之位已让给师兄,如今的无上宗需要的是擅于守成之人,我可以功成身退了。”苏纪淡淡道。 6璟坛叹了口气:“你还有回来的那天罢?” 苏纪道:“或许。” 6璟坛:“你既然去意已决,做师兄的也不好说什么,一路顺风。” 苏纪点点头:“多谢。” 6璟坛似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苏纪眼中波澜不惊,坚定如常,也知道这人再劝也是劝不动的了,当初前任掌教的话苏纪也未必会全都听进去,更何况他这个实则和苏纪并不太相熟师兄。 “师叔……让我们追随你吧?”柳风和柳云背着包袱跟下了山,一脸哀求的神色。 苏纪摇了摇头,闭了闭眼道:“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旅途。” 柳风脸上露出些许不忍之色,而柳云则没有体会到6璟坛与柳风顾忌之事,拉着柳风的衣袖,悄声问道:“可是……那个人不是在仙妖之战中死了吗?” “嘘!”柳风赶紧捂住了柳云的嘴巴,责怪地瞪了他一眼:“小声点!” 一面心虚地看向了苏纪。 苏纪恍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站在山门前,回想着曾经与心中思念之人的点点滴滴。从他将宣子方带回无上宗的那一幕,一直想到了最后一次踏出这山门时,他已有死在九天战场上的觉悟,然而世事总是难以预料,如今苏纪卸去了掌教之位,那个与他约定了要看遍大6景色的人却已不在身边了。 柳风和柳云都不敢出声打扰苏纪,过了许久,苏纪才慢慢收起心神,察觉柳风二人的存在:“你们怎么还没走?” “师叔……”柳云眼中含泪,满是不舍。 “师叔,一路保重!”柳风道。 苏纪淡淡地笑了一下,一个人上路。 他没有用飞行法宝,慢慢地走着,认真地看着沿途的景致。陌上的野花、水中的野鸭、追着蝴蝶跑的小黄狗,或是溪边洗衣的农妇、采桑的少女、耕地的农夫,一点一滴,看在眼中,记在心间。或许等到哪一天,他遇到了某个人,会将这些全都拿出来和对方分享。 苏纪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不用术法,随心随意。 走了三个多月,苏纪才到了蒻州。双脚似受到牵引般,在藻市逛了一圈,回到他和宣子方曾经去过的那家铺子,铺面还在,掌柜却已换了人。 他又去了两人曾住过的那间客栈。 最后,他才缓缓地走上了那座灵山。如今灵山上的灵力已经不如百年前那般充沛,战祸令天地变色,亦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这座灵山的灵脉,也随着战火的侵袭而改了道,山上的灵气日渐稀薄。只不过,那座承载了苏纪与宣子方二人半个月记忆的山洞还在。 “……”苏纪在洞中坐了一整天,离开山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掐了个指诀,封住了山洞的洞口。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苏纪毫无波澜的眼中仿佛什么情绪都没有。 走在下山的路上,迎面跑来一抹白色的人影,快如一阵风,掠过苏纪身侧时轻轻地撞了他一下。 “啊,抱歉!”那人低着头,正欲跑开。 苏纪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腰间,一摸,挂在腰上的装着寻常丹药的荷包不见了。 蹭地一声,锋雪剑抵在那人的脖颈上,凉意浸透皮肤,苏纪能看出那少年抖了抖。他也不是如宣子方说的那般,凡事不擅言辞更乐于诉诸武力,不过有的时候,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震慑得住对方。“把我的东西还来。”苏纪冷冷道。 那少年缓缓抬起头,两人视线相接。随后,少年与苏纪俱是愣住了。 “你……”苏纪死死地盯着对方,双唇微微颤抖。 那少年看上去约十六七岁,肤白如玉,双唇略薄,轻轻抿起的时候像是在笑。但他和苏纪记忆中那人的容貌只有三四分相似,只一双黑色明亮的眼睛,透着令人熟悉的神采。 ——师叔,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你猜猜看会是什么? 万瞬门的厢房中,宣子方曾经对躺在床上养伤的苏纪这么提过。当时苏纪以为他不过是在无聊逗趣,而当他亲眼看到宣子方随着天轨祭坛消失的一幕后,苏纪心中便一直在想着宣子方的这句话,他和喻初尘或是君兆御并不一样,认为宣子方已经消失于天地间了。或者说,苏纪是不愿承认。 他在天元大6上游历,是在履行与宣子方的约定,也是在寻找宣子方的身影。 对苏纪来说,只要还没有找到,就代表还有希望。 宣子方并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他既说了要送他一件礼物,苏纪几乎能想象得出宣子方献宝一般将那礼物送到自己面前的情景。 礼物…… 苏纪嘴角噙着一抹极淡极淡的苦笑,又仔细地打量了那少年一眼。说实话,这少年看起来比宣子方更为年轻,容貌也更为精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根本就藏不住情绪。 少年见苏纪直直地盯着他看,目光强忍着灼热,他不禁脸色微红,紧张得更用力地捏紧了手中偷来的荷包,往后退了一步:“你……你认得我吗,这么盯着人家看干什么?” “你可知道我是谁?”苏纪往前走了一步道。 少年连忙又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道:“不……不知道。你别过来啊,你想对我做什么,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随便轻薄别人了,你信不信我喊人了?”说着,那双灵动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装模作样地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救命——” 不等少年喊完,苏纪一手捂住了少年的嘴巴,无奈道:“你想引来附近之人来抓你这个小贼?” 少年被他捂着说不了话,只能无辜地眨了眨眼。 两人靠得极近,都能看觉得到彼此的呼吸,少年羞涩地看着苏纪,脸上微热。一时间,苏纪仿佛觉得是宣子方站在了自己面前。 “喂你怎么样了……被人抓住了么,都说了一大清早遇到的人都是偷不得的。你再吱一声,我马上来救你……”就在苏纪与那少年僵持的时候,一人身穿夸张的红衣,腰间挂了七八个玉佩香囊,出现在林子里。看到苏纪正与少年站得极为靠近,还以为是苏纪要对少年欲行不轨之事,祭出法宝,哇哇叫道:“流氓,你快放开我家主人!” 待苏纪回过头,冷冷地看向那人时,那人手中的法宝咣当掉地。 “皓惟?”少年看了看呆若木鸡的红衣人,又看了看他身边面容俊美的男子:“你们认识?” 此时的皓惟,真的宁可不要在这种时候变得有存在感,他干咳了一声:“你们谈你们的情,说你们的爱,别管我,我是透明的!” 苏纪双眸低垂,敛下心绪,冷声道:“皓惟,给我一个解释。” 岂料皓惟干脆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直接钻到了少年的法宝囊里,那法宝囊和苏纪用的是同一种,同样是可容纳生灵的上品空间法宝。若仔细去看,那法宝囊上面还有无上宗赤霄峰琳琅阁的记号,正是宣子方远走云津寺前苏纪对他不放心,塞给宣子方的大量法宝中的某一件。 “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宣子方?”苏纪不太肯定,轻声问道。 “我叫宣子方吗?”少年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苏纪问:“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少年道:“皓惟说,要我在这里等一个人。” 苏纪问:“等什么人?” 少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皓惟说,时机到了我自然就会知道。”说着,少年抬起了头,清亮的双眸看向了苏纪:“我要等的人是你吗?我觉得一见到你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以前就见过你一样。帅哥,你当我师父好不好?” “不好。”苏纪慢慢勾起一抹笑容,在少年神色有些失落的时候道:“……但你可以叫我师叔。” (完) ------------ 110 番外·同游 ------------ 111 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