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楔子 炎炎夏日,黑色六月,在天国,有人即将步入大学,有人即将走入社会。 李曼没有走进社会,她直接走进了古代。没有任何征兆,睁开眼的瞬间,时光交错处她与一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光线笼罩的小床上泛起迷离的光晕,神秘的光线穿越了时空的阻隔连接了两个灵魂,使即将消逝的生命焕发了新的生机。最后,所有霞光隐于女孩眉间的一颗朱砂痣。随即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霞光收敛的瞬间屋内的门帘被打开,一个梳着发髻的年轻妇人步入里间,停在床边,用手碰了碰女孩的脸,柔弱的眼里盛的是满满的算计,李王氏随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起床头的茶壶倒了一杯水,边喝水边思量,满姐儿病了有半旬,小屋里满满的药味,家里已没钱买药,即是说满姐儿的病该好了。 家里已经砸锅卖铁没有余粮,地里的庄稼还得过一段时间收,她的阙哥儿还在吃奶,自己这十几天衣不解带守在丫头的床前照顾,再没有像自己这样贤惠的继母了。过几天和他爹说说,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为了大家不都饿死,实在不舍得把我的满儿卖入别人家。 这边厢李氏打着打着如意小算盘,正房旧书柜隔出的书间里,李秀才正在灯下读书,窗外夏风吹着树枝盈动,阵阵凉风拂动了夏季燥热的心,半钟头过去了,李秀才的书页没翻动半张,点墨般的眼睛盯着扑火的飞蛾,眨也不眨。 川国建国有数百年,因版图远大于周边小国且军队强撼称天国。国内河流湖泊星罗棋布,山川大河不计其数,一条大江将整个川国分为江南江北,北方最北的燕京因具有极高的军事战略位置被定为国都。 进士李村是位于江南的一个氏族大村,因祖上曾出过十几位进士且村中人都姓李,故称进士李村。李秀才祖上就曾是这十几位进士中的一位,且后面又陆续出了几位秀才,故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及至祖业传至李秀才这一辈的手里,先人已是几代不善经营,家业也因此逐渐耗尽,只得不断变卖祖产,虽还能凭着文人傲气未曾卖过一页书,现在大抵也将到了极限。 天国自建国几百年少动干戈,且开国太祖皇帝曾亲口定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豪言,故文人士子地位极高,但也不一味的的重文轻武,凡中进士者必是那文武兼备之人。天国势力集中于各大书院,其中最出众者有燕京下辖的燕京书院,位于江北的江北书院及位于江南的江南书院,凡从书院毕业者皆称秀才可免税。 若想再进一步就必须参加各省统考,取其前百名称举人,算是正式进入仕人行列,且获得了参与全国统考的资格。每隔三年,各地方州县的举人便浩浩荡荡入京参加会试,期望一朝能金榜题名,位列金殿之上,就此一举成名天下知,且但凡能够考取进士的必不会是那酸腐书呆子。真正应了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凡考取进士的必可读出那鬼辟易的书生正气,修出所谓的护体官气,故天朝选取官员可私下运作的空间甚小,没有护体官气,宰相的儿子也不能为官。 李秀才家就是这么一个悲催的家族,自祖上考取进士发迹,后面连续几代都只是秀才,便连个举人也没再出过一个。等到了李秀才这一代,家中更是穷困到只剩下两三亩的薄田,几所陋室和几箱子用于举业的书籍了。李家祖辈始终坚信这书乃是他们李氏家族将来崛起的根基,几辈子人子孙过的皆是节衣缩食的窘迫过活,硬是将书香之火传递了下来,直至如今传到李秀才的手中,却已经算是真正的一贫如洗。可即便如此,因天朝一贯优待重视读书之人,李秀才虽穷却也算是读书人,仍有许多姑娘抢着待嫁,且多是商人巨贾之女。 李秀才前妻顾氏,乃出自落魄书香之家,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贫贱结合的一对夫妻。然不过几年时间,李秀才便为了读书举业生生熬死了顾氏,身后只留一女,年八岁,名唤李满儿,后续娶商女王氏,年内生一哥儿李阙。前几日,满姐儿贪玩落水至今昏迷不醒,王氏衣不解带亲自照顾,尽显慈母风范,邻里无不夸赞。 ------------ 3梦里不是客 李曼醒来已半月,半月时间足够她摸清自己的现状,严苛迂腐的父亲,口蜜腹剑的继母,刚满周岁 的幼弟,家徒四壁的环境,以及八岁的弱女那不多的记忆也被她继承过来。现在李家已没什么可卖,除了书和她自己。 江南七月,荷叶田田,谷香弥漫,本是大豆高粱抽穗结子的季节。今自李曼醒来,倾盆幕雨已下半月有余,干涸河道早已注满雨水,幸天国本是多江河的国家,百姓居所皆建在较高坡地,然若雨再滴个三五日,今年作物收成怕要颗粒无收。 雨水淅沥,渐下渐停,进士村人总算松了口气,今年收成减少是一定的,但至少不会颗粒无收。李秀才家更是因此雪上加霜,缺米少材,一天只能吃一顿菜粥稀饭,还在吃奶的小哥儿饿的嗷嗷待哺。李秀才虽从小家贫,父母却从小溺爱于他,节衣缩食的养育他,以至于李秀才从未尝过饥饿的滋味。恰巧此时,同村有一同宗李裁缝拜上门来。 话说这裁缝李也是一苦命人,虽说有一技傍身,家又有良田数亩,按理该是一殷实人家,像同村木匠李一样有瓦房数间,良田几倾,衣食不愁。然李裁缝娶妻十几年,接连生下五位娇女,为生儿延续香火,不得花费多年积蓄纳一妾侍,终在第二胎得一麟儿得偿所愿。然一大家人花费巨大,眼看寅吃卯粮,忽想起前几日妾侍提起李秀才有卖女之意,这才上门叨扰。 裁缝先是表达了对今年收成的担忧,详述家里的窘况,痛说自己无奈悲苦,又说秀才乃读书明理之人,必不像自己一样软弱好欺,最后总结大意为俺想卖女,你给帮个忙估个价找个路子呗。裁缝李的一席话仿佛指路明灯照亮了秀才李的心田,丫头现今已大好,哥儿如今嗷嗷待哺,与其大家一起饿死,不如将丫头卖入大户做个小丫鬟,一是给丫头找一去处或可学一身本事,将来好有一个好前程,二还可解眼下燃眉之急。 再者李裁缝说的也有道理,现下大家或都还有余粮,因此买卖儿女之事还甚少,等到大家都要卖儿卖女时价钱就会相对低贱很多。 等到晚上要歇息时,李秀才先说道今天李裁缝的来意,并一并将自己的欲卖女的打算说与王氏听,王氏先是百般不愿,怕邻居戳自己的脊梁骨,说自己苛待不容弱女,待李秀才将厉害关系一一分说才勉强应下。 此时,在主卧的窗下,李曼静静听着此身父母的睡前絮语,待声音静止,李曼便顺着风音悄悄走开。李曼已经这样偷听多日,因家里人少且自己又机灵,竟一直未被发现,也让自己对目前的处境有大致的了解。 根据前身的记忆,自己身体今年虚岁八岁,三年前亲母顾氏病故,停一年父续娶现在的王氏,又一年生下幼弟。满姐儿自两岁就随母启蒙认字,三岁就可记诵三字经、百家姓,熟读声律启蒙等儿童读物。因聪慧父亲也极疼宠,然熟语有称先有后娘再有后爹,自弟弟出生,父亲就很少亲自教满姐儿读书,满姐儿无聊同村里幼童玩耍,不慎掉入池塘,才有李曼附身一说。 李曼乃思想成熟的成年人,结合记忆自可一眼看出王氏的伪诈,因担心自身且目前情况不明,只好每晚来窗下偷听父母夜话。不是不期待的,在现代,李曼就相继失去父母十几年,如今有机会重拾父爱,虽是半路出家,却也万分渴望,然这点期望也在这半月有余失落的彻底。虽不是冷心冷情,却也狠心的可以,女儿的终生自由竟不如几本书来的重要,虽对这川国了解不多,但凡签了卖身契,就终其一身不由人,若命不好摊上一残暴的主家,就是姓命也难保。 就这几天从书本上的了解,川国身份证明及其重要,一生下来官府即会备案,发放证明,十八岁成年后才可发放成年书引,方可自由来往各地。这即是说,因没成年无身份证明,即便李曼想要逃走,也只能徒叹奈何,至今为止这竟是一条退无可退的绝路。 ------------ 4丫鬟这职业 自怨自艾也无济于事,如若没有意外,两三天足够她那慈爱的继母给她找一个完美的下家,也许主家会在江北,那样自己终其一生都不能再与父亲见面。所以当然要在最后的时间里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也好让这身体的父亲发挥一下最后的父爱。 她在父亲书房里淘到一本看起来很古旧的医书,且记载很全,寻常病理及相对治疗方法都有记载,古代医疗落后,一场感冒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粗通些医术总是保命的手段。因是医书,不干科举,父亲也就乐的表现自己的父爱,就大方的表示自己可以在书房挑一些无关科举又对自己有用的杂书。 沙漏流转,时光飞逝,转眼便是三天后的晨间。堤边岸柳,夏风轻扬,千丝万缕,却是几天来难得的好天气。 李曼和裁缝的女儿李圆被带到村东头的渡口旁,几多乌篷小船停在渡口。年轻鲜活的生命只值二十两纹银,若是赶在战乱年间,恐二两都嫌多,李曼从未像现在这样意识到她已处在人命如草芥的年代。 她回头看了看那只做了自己半月的爹爹,仿佛要把那满是书卷气的脸刻在自己的心里,告诉她自己来自何方要到哪去,然后转身间踏进了眼前的乌篷小船。小船里已有三个小女孩,年龄都在七八岁左右,正是干活利落且年龄又不大的好时候。 众人互相介绍一番,就相继沉默下来,哪家如若到了卖儿女的地步,家里也一定穷到一定的境界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七八岁早就不是天真的年岁,且又是第一次离家,未来又不知在哪,大家俱都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整个乌篷船里弥漫着懵懂的悲伤。 李曼所在的乌篷船队一直沿河北上,间或停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孩子加入船队,等至行到扬州渡口时,船上的人已经增加到百十人,后弃小舟登大船,至此一路不停北上。 约行至三月之久,暖暖的夏风转为微凉的秋风,秋风吹过,涟漪散开,柳叶打着旋的落在河面上,刚要顺水漂走,便被迎面疾行的船只劈开一条水路,冲散柳叶,继续疾行。前方,迷雾渐渐散开,灯塔的微光若隐若现,深蓝的天幕启明星高悬,燕京渡口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来客。 李曼睡梦中被叫醒,赶紧抱紧不多的行李,迷迷糊糊的下了船。紧接着登上路边的马车,又忍受七日颠簸的马车,终于在只剩半条命的时候到了目的地,你也可以说是贩卖人口集中营。三月之久的赶路生活,饶是吃惯苦头的穷苦人家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眼前是一座很大乡下庄院,间或有护卫巡逻走过,管事的妈妈安排好住处,只说让今天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进行职业培训。李曼和李园分在同一房间,两人找了大通铺的角落紧挨着躺好,仿佛这样就可以在陌生的异乡找到一丝的认同感。 在大船上时,管事的周嬷嬷已经对她们将来可能的主家做了详尽的描述,根据天朝律法,她们中只有那些三代以内身家清白,五福之内无作奸犯科的女儿才可以卖入亲贵世家,次之则卖入普通富户,更有那犯官之后罪臣之女则只能卖入青楼楚馆等腌臜之地。 天朝为了吏治清明民风淳朴,有一系列严格的惩罚制度,最著名的便是那连带责任制,采取互相监督互相牵制的方法,一旦犯罪牵连整族,甚至是之后五代的前程,天朝氏族的权威因此日益加深。 李曼本身算是书香之后,身份度牒里家族谱系很是干净,算是根正苗红的清白人,若丫鬟培训不是太差,板上钉钉的会进入勋贵世家,前周嬷嬷说,越是有身份的世家对丫鬟越是看重,一旦进入就算是世家中的人,都会接受重点培训,因此更不会对自家培养的人动则打骂,除没有自由外到比那普通的富户还要好些。 那三代以内身家清白,五福之内无作奸犯科的人哪是好找的,单这次百十人就只有十位符合条件,其他或多或少身份上有些瑕疵,且那世家却更看重这清白的身分,怪到自己的卖身钱比别人多个将近一倍,便是李圆也只得十两的卖身银子。之后几天又有另外的管事嬷嬷系统的教授了所谓的丫鬟守则,坐卧行走不一而足,兼如何应对主家的问话及一些简单的技能培训。 ------------ 5初进公爵府 天朝国都燕京城是一座城中之城,内城是皇族居所称皇城,外城则是以皇城为中心,向北皆是勋贵世家与朝廷重臣的居所,向东则是一些乡绅富户及商业集散地,西边则是普通平民聚集区,而整个南区则只坐落着一家燕京书院。 书院起始于战国时期,历经数个朝代更跌皆屹立不动,依然担任着传承炎黄数千年的文化的重任,是目前为止最为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藏书丰富的书院,且经过代代扩展与修缮,如今更是全国最大的书院。 燕京城外围蛛网辐射点布许多卫星城镇,星罗拱卫着天国之心脏。京畿大营的旗帜竖立飘扬在国都的北方,城内百姓有时无心抬首即可望见,低首间便可安心投入眼前的红尘万丈,旗帜飘扬下的国都正上演着千年未现的盛世繁华。 一束晨光隐现,温柔唤醒沉睡的千年古都,古老的城门缓缓开启,亘古的城墙伫立不语,仿佛今日的故事早已上演千遍,微露的斑纹记录着曾经失落的繁华,而如今已无人能够看懂。今日的燕京又将迎来新的遇见,一辆辆稍显简陋的马车缓缓走过,演员也许没有任何的准备,但新的故事却已悄悄上演。 古朴的大道渐露苍凉面目,一辆马车缓缓碾过,不留一丝痕迹,不时有疾驰的骏马路过,昂扬的像个出征的战士。转过,是一条梧桐守卫的岔道,秋日晨光肆意挥洒,梧桐树叶终于抵不住秋天的召唤,离开母亲投入大地的怀抱,来不及发出离开母亲的忧伤,一辆马车无情碾过,徒留下红尘的印记。 只见路的尽头北边,树叶掩映间一片红墙绿瓦,丹青水墨般的古朴气息迎面袭来。而墙外角门边的一辆马车,麦嬷嬷正在做最后的指导,三令五申记牢规矩,你们今后活的好与坏就看今日一搏,定要老实听话,莫要坏了规矩,要是有谁敢坏我好事,定把她卖到那秦楼楚馆,一辈子受那红尘之苦。 今日来送人的并非只一家,主人家联系了三家人牙机构,每家都带有十几人,至于最后留用的人到底归属那家,主人家并不用管,他们只要其中最好的。 须臾那角门终于打开,像李曼样的一群小姑娘排好队跟着各自领队的嬷嬷进入府中,走入另一较大的庭院,按照管事的吩咐各自站好,等待主人家挑选。一群孩子穿着新衣,洗漱的干干净净,咋一看都精神满满,整个庭院一下子生机勃□来。 然仿佛被遗忘在庭院的角落,日照早已当空,主人家依然不见影子,一群小姑娘早不见初来的兴奋,个个焉头耷脑。李曼腹诽了半日没人权没天理的古代,悄悄问候对方所有的母性亲属,瞥下领头的嬷嬷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好按耐住浮躁,静等主人到来。 午时刚过,一管事的嬷嬷终于露脸,低声和三个牙婆子说话,边说边向人群来回望,仿佛确认什么花都少将全文阅读。大约过了三刻,透过洞开的半月院门,一群仆妇簇拥着一中年贵妇缓缓走来,早有等候的管事在走廊阴凉处放置了把贵妃椅。 等到贵妇安坐好,便看向刚才的管事嬷嬷,管事嬷嬷这才向前见礼,请示是否开始选人。贵妇开口道:“这天虽已是秋天,中午却也着实炎热,看看这些可怜的孩子,个个满头大汗,焉头耷脑的。桂嬷嬷,这就开始吧,别热坏了孩子,传出我孟家待下不慈的说法,说人来时好好的,怎么走时就像从水里捞出似的,好了,先从那身家最为清白,长得最为齐整的孩子开始吧。” 桂嬷嬷赶紧称是,然后走向旁边的牙婆子,示意她们自个儿逐个的自荐。先有一牙婆子上前,称夫家姓商,人皆称商婆子,后递上所带人员的身份契碟,将自带的孩子逐一进行介绍。从身份出处到有啥特殊技艺,比如绣花、做饭、洒扫不一而足,并详细道出为何被卖为奴,种种情由清楚明了,绝没有拐骗说辞,最后还道你要是使唤不顺当,一月内包退包换。一句话,俺们是国家专营机构,且保质保量,货到付款,还有售后服务喔,亲放心买了吧。 商婆子说的天花乱坠,一个个姑娘被叫上前来,细心问话,无非是叫什么,今年几岁了,在家都做些什么,有时还会让现场表演绣花啥的,等到最后,商婆子所领的团队也只有一半被留下,就这样还喜的那婆子露出八颗牙,连连夸太太眼光真真好,选的都是她所领人里最好的。 等到真轮到李曼时早已过了半个时辰有余,麦婆子先是介绍李曼身家如何清白,族谱十代之内清清白白,尚且是秀才之后,家乡要不是遭了灾,生活难以为继,家里又尚有弱弟嗷嗷待哺,也是一书香人家的小姐,然后让她现场写几个字,并拿出以前的秀活展示,最后又说因自幼家贫,寻常活计也是做惯了的。 过了一刻有余,主家终于点头,麦嬷嬷连称太太慈善。最后五十多人只留了二十人,皆是些身家足够清白,长相齐整,且有些许技艺的小丫头。李圆最后也因其女红着实出色留了下来。 先头看人的贵妇早已回去,领事的桂嬷嬷拿着她们的身份契碟核对完毕后,给了牙婆子三张帐牌,让其去账房领取卖身银钱,然后便领着她们去了另一处院落,先是安排好住处,给出少许时间归置好各自的行李物品,然后集合先去用了些午饭。 孟府的午饭对之前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小丫头们显然很是丰盛,香喷喷的白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且还有碗热热的海鲜粥,虽是主子用剩下的,吃惯苦的小丫头却也感激涕零,就差面朝东方顶礼膜拜。 众人安静的用完午饭之后,桂嬷嬷便领着众人回到刚才的小院,正式开始了孟府丫鬟职业培训的讲课。第一课其实也没讲什么实在内容,无非是些孟府的规矩条例,必须严守的禁律,比如无令不能去外院之类,一旦触犯,也不用审问立即撵出府去云云。 杂七杂八一大堆的不准,最后重点说了说晚上绝对不能私自跑出小院,免得被巡夜的护卫当成偷空的小贼,到时要承担什么严重后果也别怪没人和你讲情面,因是第一次上课,稍稍讲了讲便让女孩们自由活动。 等到院里只剩这些新来的,小姑娘们立刻就分成了三五群四五六,以前认识相熟的聚在一起,不熟的也彼此简单介绍家乡来历,互通姓名。除了李圆,李曼又认识了两个同样来自江南的名□芽、秋莲的小丫头。 春芽人如其名长得很是青涩可爱,浑身透着一股乡下人的土气,气质上实在是拉分的厉害,而秋莲就很有小美女的潜在气质,等再过几年定能长成水灵灵的江南美女。另有几个因同是江边渔家的女儿便抱作一团,很有几分老乡见老乡的气势,天知道你家边的江和我家边的河是不是同一条,不过好歹还是个理由。 还有一团明显是当地人,个个操着一口浓浓的京味,穿着打扮虽都一样,但明眼一瞧个个都是些明眸皓齿的美女胚子,素质瞧着很高,且隐隐透着一股互别矛头的火药味。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想要发文来着,怎么就登陆不进去?????? ------------ 6丫鬟的归处 用完晚饭,因天黑的较早,大伙便商量早早的洗漱休息。领了热水洗漱完毕,便早早的躺在床上休息,因天还早,心力交瘁了一天的美女团、渔家团还有李曼自己所属的江南团众丫鬟们还有些小兴奋,就凑在一起喁喁细语。 来自同村的李圆则另类的抱着李曼的一条小胳膊小声的抽泣,边哭边诉,真真是悲苦喜交加,悲的是从此远离家乡许是终生都不得见父母姐妹亲人一面,苦的是爹娘的狠心绝情使其从此为奴为婢不得自由,可喜的是自己终于有了较好的着落,不用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担忧。 开始李曼还轻声劝解,劝着劝着反而把自己给劝哭了,最后两人干脆抱头痛哭,旁边春芽、秋莲只得在一边小声的劝解。李曼李圆因白天之事本就不堪疲惫再加上刚刚真是哭的狠了,慢慢地在众人说话的背景音里相互依偎的坠入梦乡。众人皆以为进入了孟府便一切都尘埃落定、万事大吉,却不知这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 鸡叫第一声时李曼就被惊醒,在现代李曼本是极爱睡懒觉的性子,自从到了这坑爹的古代,许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缘故,一点点的声响皆能将她从梦中惊醒。 既然醒了,今天又好歹是来到主家的第一天,当然要表现的勤快些,好给主家留个好印象,李曼本就是成年人,当然知道以后要想分到轻松的活计得到重点培养这几天是关键中的关键。于是便小心的摇醒李圆,示意她该是时候起床了,李圆这一路以来很是乖巧听话,没有半句异议便径直起身,两人小心的穿好衣服,拿起各自的洗漱用品,打开房门走到屋外,回身小心的将门扉关好。 此时,深蓝的天幕上启明星高悬,灰蒙蒙的天色中一股湿气扑面而来,晨露凝结的草木显露出一股低调的生机。 两人边朝井边走去边小声说话,李曼将自己对丫鬟培训的重要性及其分析详细分说给李圆听,并对她将来可走的路线做了总体的规划,重点指出最好能够专走绣娘路线,技不再多而在于精,最好以后能够专为主子做衣服,且以后若是有幸被放出去也算是一门傍身的手艺。 二人洗漱完毕回屋,收好了各自的物品,便坐在床铺上耐心的等待,期间也有几人早早起来洗漱。没等多久天已大亮,只见桂嬷嬷领着两个面生的婆子快步走来,先是瞄了瞄屋内,然后就停在了门边。 李曼这时像是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拉着小圆上前便向桂嬷嬷请安,向另外两位妈妈问好。桂嬷嬷这时才放松了面皮,瞧了瞧她们齐整的着装,便从左边嬷嬷手里拿了一个写着壹的牌子给她,嘱咐一定要带在腰间放好,万万不可丢失,李曼听了连连称是,李圆同样也得了一写着贰的牌子数据武神。 其她人见了,有那机灵的也立马上前请安问好,然后皆从桂嬷嬷手里领到相应的牌子,而那些还没起身的也赶紧穿衣洗漱,桂嬷嬷见了也不恼,只说收拾妥当了才能来领牌子,众丫鬟只能比赛洗漱的速度不敢马虎应对。 早上的令牌事件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从吃饭到听训诫甚而坐卧行走,身边总有那两个嬷嬷在旁边跟着,间或在本本上记下两笔,搞得众人人心惶惶,倏忽间大家都变得谨言慎行起来,生怕出了错处被狠狠记下一笔。 这般过了有三五日,这天众人刚吃完早饭,桂嬷嬷便领着众人到了一个叫议事堂的地方,众人按着自己的编号依次排好鱼贯而入,从左向右依次排好,站了两排。 李曼因要表现敦厚老实的形象,眼睛不敢乱瞄,只盯着脚尖挺直站好,便没看到屋内具体的情况。只见正堂坐的正是那天在庭院选人的贵妇,她的下手坐着一梳着妇人发髻的小媳妇,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位俏生生的小女孩,看她们穿着皆是锦缎华服且戴着靓丽的头饰,应是这家的小姐无疑。 桂嬷嬷先上前迈了小半步,口称:“老奴与众新训诫的小婢与太太请安,给大奶奶请安,向四位小姐请安。”李曼听见立马条件反射般的曲了曲双膝,腰身前倾,她恨这种条件反射。只见众人皆弯腰屈膝,打眼望去,齐刷刷的甚是好看,齐整的跟军训似的,可见这段时间的特训真是成果斐然啊。 正座的太太看似很是满意,先是点了点头,才道:“桂嬷嬷的本事最是让人放心不过的,看这□人的本事更是愈发见长,一个个的和先前比真真是天差地别。”桂嬷嬷连称愧不敢当,一切皆是太太的提点,然后请示是否可以正式开始,只望这些个丫头都能有个好的去处,也不枉自己一番费心教导。 太太下手边的少妇则是孟府嫡长孙新娶进门的长孙媳妇,出自名门世家史府,闺名为琳,且其额头眉心处有一艳红的火纹,咋一看仿佛火焰跳动,端的是高贵异常。其从进门起就一直跟在当家婆婆的身后,鞍前马后很是殷勤,打得也是学习管家理事孝顺公婆的牌子。 大奶奶生性爽利,且颇有些急脾气,见现下诸事妥当,便向婆婆右手边两位七八岁的姐儿道:“三妹妹与四妹妹年后即会跟着府里先生正式进学,不如让妹妹们先挑些可伺候笔墨的丫头。”然后看向桂嬷嬷,示意那些大字不识的就不必上来了,总要给妹妹们挑些可心的。 桂嬷嬷先是连连称是,后对着册子叫出四个丫头,让其上前两步站好以供两位小姐挑选。四人中除了李曼之外,剩下三位皆是来自燕京美女团。三小姐芳茵先是瞧了瞧,对着看着较小的小姐道:“四妹妹年纪小些,理应妹妹先挑。”太太听了面上很是满意,大奶奶也连称她们姐妹友爱,四小姐见推辞不过,无奈只能先选。 四小姐可能对自己的长相很是自信,选了美女团中长相最为艳丽好看的丫头。而李曼凭着江南人特有的灵气以及眉心处据说很有福气的胭脂痣,杀出重围成功晋级为三小姐书房里的二等丫鬟。剩余的一位被分给厨房的采卖手下,一位做了库房总管的手下,且皆是三等丫鬟。 而李圆更是人品大爆发,凭着裁缝的女儿且本身确实有很好的底子,长得又是憨厚可爱,也留在了三小姐的院内做了三等丫鬟。春芽、秋莲则不幸被分到了大厨房,而美女团里居然有三位皆进了四小姐的院子。 三小姐同样留了三人,除了李曼李圆,这第三位据说祖上世代行医,颇懂些粗浅的医理因此便被太太做主为三小姐留了下来。而孟夫人左手边的大小姐、二小姐因前一段时间府内放了一批人,也各自随便选了两位打扫庭院的三等丫鬟。 孟太太对小姐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先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姐儿可领着挑的人回各自的院子,且府内尚有许多事待处理,除了你们嫂子留下来帮忙处理内务,丫头们就现各自玩去吧。话刚说完,众人就起身请辞,各自散去。 ------------ 7丫鬟名红袖 公爵府孟府的当家太太出自燕京公爵府顾府,出嫁前也是当时闺秀小姐中的风云人物,奇的是其眉心处亦有一深蓝的水纹,若是迎着太阳看则仿似有泠泠水光。 顾氏自嫁入孟府即收敛锋芒,安心相夫教子,二十余载不敢松懈,如今膝下有二子二女,分为嫡长子孟泽、嫡三子孟海及嫡长女孟芳菲、嫡三女孟芳茵。余下的庶次子孟洋则出自奴婢出身的赵氏,庶次女孟芳蕙、庶四女孟芳蕾出自贵妾钱氏,其夫为孟府大爷孟知铭,已被册封为公爵府世子。 如今老公爵及公爵夫人皆还健在,大爷的同胞二弟孟知勤,庶出三弟孟知章皆住在公爵府。孟大爷如今在军部领三品将军职,且手握军权,也是一响当当的人物。 孟二爷则是正经进士出身,现在户部任职,虽只是五品等级,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实权职位,其妻出自书香门第孔府,岳父添为现任职燕京书院三位副院长之一。 孟三爷虽文武不成,但因生性圆滑,左右逢源,如今打理着公爵府治下的一应产业,三爷本事不俗,短短几年便将产业翻了一番,娶得是燕京城上任商业联盟会长的嫡长女金氏。 且说那天出了议事堂,李曼三人便跟着三小姐去了她住的芳华苑。大丫鬟紫萱先带着她们去了今后的住处,并有下面的管事嬷嬷送来安置的褥被,且每人还配发了当季的新衣,还好心提醒她们尽快去原来的住处取回各自的家当,说不定刚好可赶上午饭的时间。 李曼分到的住处是一个四人间,很有大学宿舍的感觉,里面已入住了三人,都是像她一样的二等丫鬟,分别唤翠叶、翠缕、翠衫,现在应该跟着另一大丫鬟碧草一起伺候三小姐。李圆则和另一人被分到一个八人间,里面皆是三等丫鬟。 芳华苑的主事是三小姐的奶嬷嬷牛嫂,主管芳华苑的各种人事调动以及月钱的发放。等到下午小姐午睡后,牛嫂才得空给她们三个新来的分配具体的活计。 先是熟悉芳华苑的地界,然后便直接到了小姐的绣房。简单交代几句李圆今后的具体活计,及总管小姐衣物的丫鬟翠缕,甚至具体到小姐上课时要怎样巧妙协助。 嘱咐若是平时无事,便要苦练绣技,尽量提高专业素养,努力加薪,也好早日晋级二等丫鬟。以后小姐贴身的肚兜、鞋袜等不方便外人着手的物件,可能都需要李圆帮着完成,有时还需要尽量模仿小姐的绣工,方便小姐以自己的名义送给闺蜜。等到一切嘱咐完毕,牛嫂便留下了李圆,领着李曼和懂医的丫头离开了绣房。 此刻她们正身处在小姐的书房里,虽然定是比不得爷们的书房,不过不愧是公爵府第,数百年的世家,只这小姐的书房就占了整整两层楼,一排排的书架足有三米多高,旁边还放着便于取书的梯子。虽然一看便知这书房是新整理的,不过比起之前的想象,还是小小地震撼了一下她这颗脆弱的小心灵。 激动人心的是她居然还掌管着两个手下,是两个三等的丫鬟,之前一直在书房做些简单的洒扫工作。书房二楼是小姐常待的地方,宽大的书桌正对着窗户,采光极好,上面放置着极品的宣纸、端砚和笔筒,还有插着菊花的古董花瓶,旁边则是一小型的书架,上面放置的极可能是小姐平时爱看的书籍。 根据牛嫂的交代,她的主要任务则是常时间的驻守在书房,等小姐来时提供星级般的服务,务必使小姐心情舒畅的完成读书的任务。 李曼恭敬的将牛嫂送出楼,便转身和自己以后的下属联络感情。两丫头分别唤墨香、书香,且因是小姐赐名,报名时还很是得意,除了无语外,李曼相当不妙的觉得也许大概可能她的名字也要保不住了美女的贴身神医。 书房果然是新整理的,书架上的书籍放的很是杂乱无章。没奈何,整个下午,李曼只能从新整理,按照大学图书馆的模式,将各种同类的书籍分类整理到了一起,且为了不让新得的两个下属对她这个新来的上司有意见,还得耐心的解释这样做的因由。 其实,李曼真真是有些多想了,两个小丫头瞧她一来就懂的哪本书该放到哪里,又见她用毛笔刷刷写着书签子,虽是看不懂,但字迹却很是好看,早就眼冒崇拜的星星,要不人家一从外面来的,刚到即是二等丫鬟呢,果然是个有才的。之前她俩除了打扫就不知还要干些什么。只能说,李曼您真真是低估了这个朝代对读书人的尊崇。 芳华苑因有自己的小厨房,众丫鬟便在厨房支起饭桌用饭。丫鬟间也没食不言的规矩,且两大丫鬟皆在主房伺候小姐用饭,也没了约束的人,大家边吃边与姐妹谈笑,很是轻松。 李曼也很是开心,边用饭边同李圆讲今天下午书房的趣事,间或停下了听李圆讲她在绣房的经历,还介绍书香、墨香与她认识。大家年龄相似,且都不大,相处的很是愉快。 饭毕,李曼便和书香、墨香回书房继续整理。彼时天还大亮,渐渐天幕越发深蓝,发白的缺月渐露头角,暗沉夜色袭来。李曼忽的记起楼上有烛台,打声招呼,小心登上二楼。 书架上的烛台精致的像是艺术品,美轮美奂,旁边放着火绒。李曼犹豫了两秒,觉得既是用来照明的,那再美也是烛台。便没丝毫心里负担,将烛台放置在书桌上,用火绒点亮。刚刚擎起烛台,抬首间,从洞开的窗子,她仿佛看到此生最美的风景。 那是幅由上天浓墨重染的水墨画,天幕为景,星星点缀,满目光华里谁家女子踏莲而来;许是线条婉约的简笔画,青丝如瀑,莲步踏月,那是衣衫挥舞间的刹那芳华。高高擎起的烛台,是否预示着烛火与皓月般的自怜。 李曼小心的擎着烛台,转身间走向楼梯。即使卑微如烛火,不是也能照亮前行的一方路,人有时不能只看上天给了什么,而是要看你能抓住些什么,这样人生才能快乐的继续。 李曼不敢多想快速的下楼,领着书香、墨香候在门口。远方,四盏莲花灯缓缓移来,白衣女子俏立中间,黑幕里很是显眼,众星拱月般簇拥走来。严格说,这是李曼与她家小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会面,真是从各种层面对其进行全方位立体式的打击,有时活下去真是需要勇气。 不等走进,李曼立马很有眼色的上前道:“书房女婢李曼给小姐请安。” 三小姐芳茵愣了愣,道:“起吧,今听说书房很是热闹,晚上无聊,就过来瞧瞧,也好解个闷,前面领路吧。”此时,打灯的奴婢已然退下,只紫萱、碧草侍立在旁。 李曼听毕,即刻从书香手里接过烛台上前引路。 走过书架,恭敬道:“回小姐,只是书架上的书有些杂乱,奴婢只想着快些整理,以方面小姐看书。” 待上到二楼,放好烛台,等至小姐安坐在书桌前,李曼才躬身退后站在一旁。 “小姐是看书,还是练字。” “抄写心经吧,那个字少。” “。。。。。。” 李曼上前摆好宣纸,置好镇纸,立在书桌边轻轻磨墨,抽空感谢了满姐儿的慷慨,临走了还把记忆留下,不然作为现代人,鬼知道怎么磨墨。只沉默间,一道声音劈来。 “绿衣捧砚催题诗,红袖添香夜读书。这诗很好,很有意境,也很是符合我的身份,你以后就改唤红袖吧。” 小姐,你是对我的名字很不满吗?是吧,是吧。 ------------ 8这文很奇幻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一夜秋风吹过,芳华苑满地萧索。惟有秋菊,依然晨露中怒放,枝头颜色正正好,却不经辣手摧花落枝头。 红袖撤换掉昨日黄花,换上新水,且弄了个花团锦族的假象。此时晨间正好,估摸小姐要吃过早饭后才会过来,便拉过低矮的方塌坐下,从怀中掏出那本药学典籍翻看。 那时从家中带来的药学典籍果然很是有用,很是能消磨时光。来芳华苑已半月有余,如今也只翻了十几张,大多也只囫囵吞枣,有看没有懂。除第一篇人之总章外,其余皆半懂不懂。然单是这一章节,让曾经的李曼如今的红袖彻底明白,她到底穿到了什么神经般的世界。 传说太古时代,女娲娘娘以神为蓝本,用泥土造人。后见人类愚昧,便用自身精血点入人类眉间开辟精府,赐人类以智慧。人类泥土塑身力量微弱,洪荒之中求存不易,女娲遂求其哥哥大能伏羲给予人立身之根本。伏羲见人本身孱弱,无法修体,且天地力量自然为尊,便在人身精府处种下沟通自然之火种,一旦点燃便可沟通天地,天赐力量。至此女娲称人母,伏羲为人父。 太古人类刚启神智,少有人能感悟天地,引燃火种获得自然之力。伏羲便令仓颉造字,摩自然之形,融法则为本,以引人类之火种。人类习字,临摹其形,感悟自然,待天地元气近身,点燃火种,此时天地法则降下灵纹与眉间,至此方得沟通天地之力量。灵纹显,灵智大开,身体重塑,寿命见长,灵纹成为选贤纳才的根基,贵族得以御下的根本。 人本五行,诸如金、木、水、火、土。五行灵纹各不相同,简单形如水滴、火焰,复杂如各种神秘铭文,千奇百怪,不一而足我也是你的站点吗最新章节。灵纹引导天地灵气进身,改造肌理肺腑,调控天地灵力走向,获自然之力量。然天地浩劫,灵力退散,太古诸神退出人界隐居天外天,人类始掌盘古之地,灵纹时代终结。 天地灵力逸散,灵纹神奇不现,然人类火种不灭,额现灵纹者依然相继出现。凡有灵纹者皆是聪颖异常,骨骼清奇,学文事半功倍,习武也是难得的奇才。然天下灵纹者,九成出自读书人,灵纹亦称书纹。 天朝考取举人进士,若无灵纹,便是从燕京书院毕业也只可称秀才,只能老实回家,不能继续进学。若生出灵纹,方可参加地方乡试,考取举人,天朝每隔三年在燕京举办一次春闱,由举人考取贡士,后参加皇帝主考的殿试取得进士资格方可为官。凡参加殿试者,其字必有神通,若五行属水的灵纹者,书水可召云雨,五行属土的灵纹者,书土可召风沙等等。若只空有灵纹,不能展现字之神通,只是花架子,则也不可为官。 药典开篇人之章,就讲述这样一则神话故事,而红袖前身没有任何关于灵纹的记忆。常理说,人之章里的内容若是属实,这样重要的常识,天朝国民应会当作睡前故事讲给孩子听,而因没有任何关于灵纹的记忆,红袖也不知故事的真实性有几分。然若红袖深想,李家几代先祖读书止步于秀才,未尝不可能是没有灵纹的缘故,如若是,那灵纹之说在李家从未提起也算情理之中。 当红袖在楼上继续纠结于药典中稀奇古怪的中草药名时,楼下传来了书香、墨香问安的声音,红袖迅速放好典籍,快步走至楼梯入口,屈膝弯腰,静等小姐的大驾。 三小姐芳茵踏上楼,紫萱、碧草紧随其后,两个小丫鬟便侍立在楼梯口。红袖见小姐已坐下,熟练地从书架上拿出字帖,摆在桌上,铺好宣纸后,便退在桌边静静磨墨。 三小姐现年七岁,之前一直是大小姐手把手地亲自教她启蒙读书,如今已通读千字文、声律启蒙、幼学琼林等启蒙读物。现今虽还年幼,眉眼间确已风华初显,再大些,定会是世间少有的美女。红袖至今犹记得初见时,窗外夜色中的那抹风华。虽是夜色太撩人,但要相信,作为从现代穿来的古代人,红袖还是见过世面的。 天朝女子,十八岁及第,可出嫁,贵族女子大都会在十三岁时进入女子学院接受正规教育,以初步打下贵妇关系网;男子则二十行冠礼,可结婚,一般八岁即可入书院进学。 九月份,大小姐进了燕京书院女子分部读书,三小姐的功课便因此停了。因三小姐的女红很是拿不出手,太太索性便让三小姐先放下书本,专心跟着府里的绣娘练习女红。等到明年,打算重金聘请举人老爷来府里教习琴棋书画,而且到时还可与二爷家的芳菡、三爷家的芳苓、四小姐芳蕾姐妹们一起读书,即不显得寂寞,亦可增进感情。 三小姐也因此只在上午来书房写几张大字,以免明年拜见先生时,基础太差遭姐妹嘲笑。 间歇的写了大约有三刻,除边上已晾的几张大字,已有小大摞。三小姐便道累了,丢下上好的狼毫笔,便起身唤紫萱要去府里池塘看新近放养的锦鲤。 紫萱忙追上道:“小姐,一会太太身边的王嬷嬷便要来教小姐女红,到时若不见小姐,禀了太太,奴婢被责罚不打紧,小姐也要跟着吃挂落。” 碧草也忙附和道:“如今四小姐已能给太太做荷包,且明年小姐便要和姐妹们一起读书,小姐若是再不抓紧,到时可如何是好。” 芳茵听罢,扫兴道:“我只说了一句,哪就有一大堆的话堵着,真真无趣。”却也只得歇了玩耍的心事,怏怏下楼而去。 而红袖则留在楼上整理书桌,将小姐写的大字仔细收好。因砚上还有些墨,红袖便从纸篓里翻出小姐写废的纸,换另一只较普通的毛笔蘸着墨在小几上练字。练了小会,等到无纸,便收好笔墨,洗净置好砚台。见楼上无事,且担心楼下的书香、墨香,便想要下楼看看,刚要转身下楼,无意间瞥见李圆哭着从绣房跑出,红袖担心李圆出事,便赶紧下楼来。 ------------ 9奇差的女红 上文说到红袖无意间瞧见李圆哭着从绣房跑出,因担心李圆,随后下楼赶去安慰。 话说李圆因被分到绣房打杂,同那懂医的丫头,被分别赐名侍衣、侍药。自从进了绣房,侍衣便整天的挨敲打。因三小姐的女红不好,平时听王嬷嬷授课也只是敷衍了事,王嬷嬷不敢将小姐怎样,下面陪学的侍衣便只能自认倒霉。平时穿针引线慢一点,就劈头盖脸一顿好骂,慢不说出点差错,定会骂的你无地自容恨不得从没生在这世上一遭。 侍衣哭着跑出绣楼,却又怕呆会王嬷嬷找人不到,遂不敢跑远,只随意的躲在假山后面,暗自垂泪。红袖从书房走来,很是轻松的便找到假山后面,看其哭的凄惨,却又忍着不敢出声,便小心上前,询问谁又欺负与她,怎会独自哭着出来。 侍衣见是自家姐妹,便更加委屈,眼泪唰一下就掉下来,止也止不住,且边哭边道:“小姐将鸳鸯绣成了鸭子,王嬷嬷脸上挂不住,说都是我们带坏了小姐,总是引着小姐玩耍,对女红不上一点心。且还特意怪我没为小姐配好线,好好的鸳鸯才成了鸭子,咬牙切齿掐了我手臂两把,最后还将我撵了出去。”边说便撸起衣服,让红袖瞧瞧红印。 红袖果见臂膀上有一片红印,且隐隐发紫,可见是使了大力的,很是愤愤不平道:“明明是那老货见小姐绣技平平毫无进展,怕将来太太怪罪,借机发作而已,怎么能怪了你去。” 侍衣听罢也是发愁:“有什么法子,原以为大家小姐,女红尽是不好,估计也只是平平而已,哪想到能差到这种境界。我到绣房也有半月,就没见小姐绣出一个成件,就算勉强算是,也是个四不像。这样下去,小姐倒没什么,整个绣房的下人估计都要吃挂落。” 红袖听了也是无法,只得细细安慰:“小姐女红哪是真有这么糟,平时小姐读书写字,就极有灵气,可见是个聪慧的。这好歹也学了不短的时间,总会有些许进步。只要有些进步,再多费些时间,日子长了,总会好的。” 侍衣听了只是叹气:“跟了小姐半月有余,平时说是打下手,确是上绷、劈线、配色全给做了,就恨不能上前帮着小姐绣了,且旁边嬷嬷看着,也不敢多嘴。小姐自己受苦扎的满手皆是针眼,绣出的针脚却还是歪歪斜斜,毫无章法,我们做下人的看着也只能干着急,一点不顶用。” 红袖算是听出来了,所谓人无完人,三小姐是压根就没长女红这根神经啊,这得怪太太没把小姐生好啊。原以为是小姐年纪小,淘气不肯学,如今都扎的满手是洞了,可见是真心下了苦工,奈何就是不见成效,这能怪谁,老天吗?说老天你真是公平,果然没个十全十美的人吗? 太太定不会坐视此等事不管,公爵府第的嫡出小姐不擅女孩,名声很好听吗?府里的一干小姐还要不要说亲了重生终极进化。因此接下来太太估计会换人,就算太太不提,王嬷嬷也会主动请辞,教了小姐不短的时间,愣是将小姐教出个四不像,脸皮再厚也不敢再教下去。到时一定会换一个更厉害的,端看太太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这对侍衣倒是一个机会。 红袖脑中转了一圈,赶紧拉着侍衣道:“过段时间,也许会有新的绣娘将王嬷嬷换下来,那个一定是更一个厉害的,你要抓紧机会,偷着学一手,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小姐不通绣技,师傅教授的时候肯定不止一遍,到时一定不要怕被骂,厚着脸皮也要适时的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说不定到时有小姐比着,人家师傅觉得你是女红方面的奇才,一高兴便收了你,到时不就走了大运。” 侍衣虽老实却并不愚笨,哪能没领会红袖的真意。虽很是为小姐担心,但小姐天赋如此,她也莫可奈何,要是有个好师傅,自己能趁机提高绣技,也能对小姐有所帮助。想到这心里委屈渐消,复又担心起了小姐,小姐女红一直得不到提高,最难过的应是小姐才对,自己这点委屈却有点小题大做了。 侍衣遂擦了擦眼泪才道:“多谢姐姐,自从咱们从家里出来,一直都是姐姐从旁开导劝解,如若不是姐姐,如今我怕是连孟府的大门都跨不进来,现在这点小挫折就哭天抹泪,累的姐姐费那口舌,小圆真是有些无颜了。姐姐放心,我现在已没事了,以后定会谨言慎行,免得姐姐从旁挂心。” 红袖也递过自己的手绢,道:“说的真是外道,如今这孟府只你我最是相熟,若再不相互扶持,岂不成了那孤家寡人。且作人奴婢,本就没得自由,总免不了因为主子受牵连。你也别一味的听信别人言语,就连我,却也免不了受诸如紫萱此等丫鬟的排挤,生怕我入了小姐的眼,明里暗里的挤兑人。” 侍衣听了连道:“姐姐很不用放到心上,咱们这些新来的,在她们眼里可不就和抢人饭碗一样,时间长了,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红袖也没接这话茬,催着侍衣去绣房门外等,务必让小姐出来时第一眼就能瞧见她,好歹也给小姐留个印象,别总是做个透明人。 侍衣听了忙整了整衣服,说道中午再见,便小步走到绣房门边,恭敬的侧立在门边。 红袖自己也转身回书房,离开有段时间了,书香、墨香别在出什么岔子。心理想着,便不自觉加快步子,到得书房果见两个小丫头躲在书架后面高兴的在玩叶子牌,两人身边还堆着大把铜钱。 红袖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要罩的人没一个省心的,却也只得无奈上前道:“真真是不能离了一会,得点空就打上了,没我在门口放风,也能打牌打得安心,小蹄子们本事没长,胆子却长了一大截。” 书香嬉笑回道:“还不是因姐姐的缘故,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如今书房里的差事是最轻松不过了。小姐想要什么书,不用费力去找,只问姐姐,就知道在哪个书架、那一层、哪一摞的哪一本。”边回话边将手伸向墨香的铜钱,显然这一局她大获全胜,心情正好。 墨香赶紧用手护住所剩不多的银钱,哭丧着脸道:“好姐姐,看在红袖姐姐的面上,就饶了我这一会吧,我就剩这些了。”书香显然意犹未尽,不过还是道:“好吧,要不咱们这可能要多只惨兮兮的小花猫了。红袖姐姐心好,不和我们计较,我也学着大方一次。”墨香听了连道几声好姐姐,快速将铜钱藏好。 红袖瞧了很是好笑,就道:“你们最近也小心些,最好别再玩了,收起那高兴的样子,表现勤快些。芳华苑最近风声紧,太太随时可能会来,皮都给绷紧了,要是不巧真被抓到,十条命都得赔进去。” 书香很是机灵,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忙挨近道:“这话怎么说,小姐最近除了在太太院里,大半时间都窝在绣房里,怎会把太太招来。难道是小姐学女红学出来事故,怪到小姐每天绷着脸,很是吓人。” 墨香胆子小,小声道:“上面小姐心情不好,咱们平时伺候着小心些就是了,好在咱也没机会上小姐面前讨嫌,只红袖姐姐小心就是了。” ------------ 10丫鬟的智慧 深秋时节,草木凋零,秋风肃杀。天色露白,正是那破晓时分。 守夜的婆子早已回去休息,芳华苑的众丫鬟们也各司其职的开始忙碌起来。昨日霜降,即使号称有宁可枝头抱香死的气节,苑中的菊花还是缩得像霜打的得茄子,奄奄一息。 今日,红袖在花瓶里插满了翠绿的富贵竹,摆在书桌上很是令人精神振奋。芳华苑的气氛最近有些低沉压抑,近日又有四小姐芳蕾总借口联系姐妹感情,且羡慕三小姐芳茵有个华丽的书房,几乎天天往芳华苑跑。四小姐因是庶女,和姨娘挤在梦华苑,因此便没有独自的书房,且因无人启蒙,至今只识得几个字,哪是真心来看书的,分明是来看笑话的。 不知是何时,三小姐的不善女红在府里悄悄传开。红袖也是在前几日去太太院里汇报小姐读书情况,因不熟悉路径,公爵府邸又大的像迷宫,不留神间走岔了路,不小心听躲在树丛中的小丫头闲聊才知道。 不擅女红的传闻何时从芳华苑里传开不得而知,且里面明显夸大的成分,背地里又会是谁在推波助澜?谁又会为难一个不满八岁的小姑娘。虽现在看来传闻还没到太太耳中,但难保不会有第二个不小心听到传闻的红袖,且会直接禀了太太去。到时太太发作起来,侍衣一干小丫头估计一个跑不了。 今日辰时刚过,四小姐干脆直接拿着箩筐来拜访芳华苑,身后跟着的是两个叫蝴蝶、蜜蜂的大丫头。红袖觉得面善,细细瞧来,赫然便是当时和红袖一起进府的美女团中的两位。她们是如何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成功晋级大丫鬟的红袖并不想深究,只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今日怕不会像往日那般善了。 果不其然,红袖在楼上瞧见三小姐、四小姐远远地相携向书房走来。三小姐看似黑着脸,快步走在前面,离着四小姐远远地,四小姐却毫无所觉的自顾与丫鬟们嬉笑,三小姐越走越快,看来三小姐快要忍到极限了网游之八连杀全文阅读。 待两位小姐上得楼来,三小姐芳茵径自走到书桌旁坐下,理也不理四小姐。四小姐也不在意,直接对着红袖道:“三姐姐忙自己的,你去把我昨日看的诗经找来,我在一旁陪着看书就是了。”红袖答应一声,从书架上取书给她,这时只听三小姐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红袖表示压力很大,再让四小姐这样闹下去,太太很快便会有所耳闻,最严重的后果便是芳华苑的一众丫鬟皆逃不过责罚。为今之计,只有令三小姐与四小姐闹起来,事情大发了,直接闹到太太跟前,到时候府里有什么风言风语也怪不到芳华苑下人身上。这样虽有些对不住小姐,但一来芳茵小姐目前还小,不擅女红等到日后还可渐渐消除,二来太太本身是个厉害的,必不会让那无聊世俗之见影响到小姐。 想到这里,红袖便上前对三小姐芳茵道:“小姐,四小姐近几日来书房每次都只看书,岂不甚是无聊,且小姐有自己的书桌,四小姐只能在一旁干坐着,这显得芳华苑毫无待客之道。”三小姐听到这脸黑的都快滴出墨来,红袖便赶紧接着道:“何不另外再给四小姐收拾出一书桌,四小姐女红甚好,想必书法也是不差的,何不写了出来,也好让奴婢们也长长见识。” 三小姐听了立马转怒为喜,是啊,自己真是够蠢,拿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比,当然自找罪受,最近学习女红,憋屈的都快傻了,脑筋打结,难道自己果然和一切用针的物件相冲?芳蕾有几斤几两,别人不知自己还不清楚。芳茵看向芳蕾,果见她的脸色都变了。生怕她找出托词,芳茵立马吩咐小丫鬟再收拾一书桌,且令红袖从隔间拿一套文房四宝,迅速的将一切准备妥当。 芳蕾站在书桌前已好长时间,额头满是汗珠,上好的宣纸上依然一字未落。芳蕾开始还企图顽抗,却一个回合不到就被芳茵给堵了回来,且又不想向芳茵讨饶,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写了几个大字。先不说好坏,就这块头都赶上一个饼的大小了。 芳茵在一旁看了,反常地对着芳蕾的字迹大赞特赞。随后还拿出自己写的字,羞愧于还没有妹妹写的好,以后一定向妹妹学习云云。把芳蕾燥的脸色通红,连忙说刚想起今日还要和厨房里的范妈妈学习厨艺,就不再久待了,也不等芳茵起身相送,直接告辞离去。 芳茵在楼上憋着,不等芳蕾出自己的院子,便歪倒在书房的卧榻上,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尽失淑女风范。紫萱、碧草及楼梯口的众丫鬟皆都相对嬉笑,沉闷多日的芳华苑这才稍有些生气。芳茵笑毕,稍整仪容,便对红袖道:“你这丫头平日不声不响,先还以为是个无趣的,不想今日看来,原是满肚坏水的促狭子,只是平日不显罢了。” 红袖听罢红着脸道:“小姐近日愁容满面,四小姐还老是找不痛快,奴婢心里着急,便有些僭越,还望小姐宽容大度,不和奴婢不计较才是。” 芳茵听了笑道:“计较,怎会计较,我谢你还来不急。你是不知,自从大姐去了书院读书,平日里没个人说话,整日只拿那针线,偏越学越差,心气本就不顺,偏还有那上赶着遭践人的,今日可算苏了口气。” 红袖试探着道:“小姐果真在女红上没半点今进益,会不会是那王嬷嬷本事太差。小姐读书冰雪聪明,可见不是个愚的,怎会这么长时间毫无进步,且太太每隔段时间是要检查小姐进度的,太太至今没个反应,会不会是嬷嬷私下瞒了下来。” 其实,太太虽有每隔一段时间检查女儿学习进度的规矩,但想着明年三丫头就要进学,到时在加紧不迟,且王嬷嬷本是太太心腹,对其信任有加,便一直没过问三小姐的女红学习进度。王嬷嬷又实在没脸主动提起,又想等三小姐女红能看的时候再亲自请罪,便一直拖到现在。 但红袖的一番话,却被芳茵放到了心上。对啊,一定是嬷嬷自己本事不够,不会□人,把自己教成了个四不像,又恐母亲怪罪,便瞒下不报,真是个包藏祸心的,想到这,便心里有了计较。 红袖见三小姐沉思不语,便知目的达到,只要这事上得了明面,问题就不大了,又恐言多必失,便退到一边不语。 ------------ 11谁是执棋人 之后发生了什么红袖不得而知,只知没过两天,三小姐向太太请安过后,王嬷嬷就再没来过芳华苑,显然,心腹与骨肉之间,太太选择了自己的女儿。 偌大个公爵府邸,仆从林立,派系丛生。明面上,是大房太太顾氏主持中馈,暗地里,各房下人却相互角力,各为其主。 王嬷嬷曾是太太的陪房,是和姨娘钱氏一起陪嫁进的孟府,年轻时曾和钱氏关系极为亲密,后钱氏做了姨娘才少了来往。此事太太虽也迁恼了她,但终究不关她事,便也一直重用与她。王嬷嬷原是教四小姐针线的,是公爵府的老太太见其教的好,四丫头孝敬的针线上的小物件很是得她的心,且又见三丫头针线一直平平,便做主将王嬷嬷借调给芳华苑。四小姐因这事不知撕烂了多少的帕子,太太自己也是心里有疙瘩,现好容易有个借口,便立刻打发了王嬷嬷。 王嬷嬷现如今便在老太太院里,服侍二小姐芳蕙。钱氏所出的芳蕙自小养在老太太院里,反是太太性子刚烈,其所出的嫡子嫡女皆是放到眼前亲自抚养。然自古婆媳皆不和,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孟府内院权利交接,在顾氏诞下二少爷时,被老公爵一声令下顺利完成,当时波折自不必细说。可见,能在内院挺得起腰杆的,身后必得有个不拖后腿的男人才行。 熟语怎么说来着,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三少爷孟知章是老公爵不惑之年时由侍妾所出,自小便很得老公爵的宠爱。老太太不是个心大的,每每趁公爵不在,暗地里指使下人苛待与他,且又不多作掩饰,老爷子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主,新媳妇刚在府里站住了脚跟,理由都欠奉,直接就夺了老太太的管家之权。 老太太因此记恨上了太太,明里暗里的给顾氏添堵。先是将自己□的丫鬟赐给了大爷,就是以后的赵姨娘,后又策反了顾氏身边的陪嫁丫鬟钱氏,生生将她的身份抬成了贵妾。婆媳矛盾持续升级,整个后院硝烟弥漫,夹缝中求存的丫鬟们,则是这场持久的主战役中不可或缺的棋子。至于有多少棋子曾被丢弃,又有多少棋子仍被执于手间,还有多少暗藏的棋子,在等待时机,企图一击必中,所有的一切惟有下棋人自己知道,而公爵府的众主子们,谁又才是真正的下棋人?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缠绵的秋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阴冷。而芳华苑书房里,气氛却很是轻松愉悦。 小姐正一边翻看简单的入门棋谱,一边在棋盘上打谱,很是兴致勃勃。烦人的王嬷嬷走了,新的女红师傅还要过两天来,如今芳华苑里就连下人都走路带风,许是被压抑得久了的缘故,要知道跟着主子混饭吃的,总是不那么容易。 红袖则被拉着陪小姐打棋谱,不幸的是,这么高深的国学,这辈子穿来的比较早还没开始学,上辈子也是就算下五子棋都输的人,你真是伤不起。 显然,小姐有将来在棋盘上纵横捭阖的志气,打谱打得很是投入。旁边紫萱坐在小凳上绣帕子,菊花的轮廓已渐渐成形,显得活灵活现。碧草也在一边打着络子,看着像是中国结的样子,听说络子在外面能卖钱,自己要不要求了侍衣教教她,以后出去好歹是门手艺,红袖一边傻站一边无聊的想。 小姐到底是年纪还小,兴致过了,就将棋子仍到一边,无聊的趴在卧榻上,有句没句的和丫头们聊天。 “自从大姐去了书院,家里就顿时冷清了许多,母亲整天忙于家事,也没空管我,以前还有姐姐陪着,现在就只能看二姐与蕾丫头腻腻歪歪的,心里真真不爽。”芳茵边说边转过身子对着红袖三人道。 紫萱接口道:“不是府里冷清了,只是小姐闲了而已暴力前锋最新章节。以前大小姐在时,总是领着小姐和众丫鬟一起玩耍,玩游戏、放风筝、踢毽子好不热闹。如今,府里年龄相当的主子,小姐又懒得理,自己也提不起兴致,当然会觉得无聊。” 芳茵懒懒地回道:“二叔家的芳菡整天被二婶娘拘着读书,憋着气要把芳菡培养成大才女;三叔家的芳苓就是钱罐子,整天抱着她的账册子,算计她的私房钱。我就是去找她们,也得无趣的回来。” 看着红袖在收拾棋盘棋子,又接着到:“只可惜我年龄还不够,要是能上书院,里面聚集了全燕京城的年龄相当的名门闺秀,在那里一定能交到好多闺蜜朋友。” 红袖听了无意道:“听说上书院的名门小姐们,在读书期间必须十分努力,以期尽早显现书纹,若是在及第前还没显出灵纹,婚事上便会有些艰难,钟鸣鼎食人家难来求娶。那书院的众小姐们定是皆都悬梁读书,哪有时间想些别的。” 芳茵不以为然道:“真正的世家哪有可能有显不出来的,即使真显不出,各家也都有秘法弄个假的上去,反正又有谁会真去查证,即使查了,也是查不出来的。” 红袖很是吃惊道:“灵纹难不成还能有假的,这钟灵毓秀的人物和那蠢笨凡人世人一眼即可分辨,这也是能作假的。” 芳茵冷笑道:“说你这丫头机灵,怎这会反愚了,天朝虽历代人杰尽出,物华天宝,可这假造的西贝货也算是天朝一大特产了。你见哪个名人真迹,没个赝品比对着,等没了那赝品,这些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反而不值钱了也未可知。这世上本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活一遭,凡事较真岂不会累死。且你当世人皆是傻子不成,豪门世家看的可不是什么灵纹不灵纹的,皆是看闺秀身后的背景,灵纹最多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红袖见语气不对,因想孟府的诸小姐都还未有书纹,赶紧转移话题道:“听说,每个书院的左近都坐落着武院,天下将军士官皆出于此,书院武院扫尽金銮殿上的满朝文武官员,也不知是不是夸大其词。” 碧草见终于能接得上话,兴奋的接道:“当然是真的,咱们府的老爷就是华山派武院毕业的,且不说老爷天文地理、兵书阵法无所不精,学的那也是一身飞檐走壁、摘叶飞花的真功夫,可不是戏台上的花架子。” 芳茵笑道:“就你这丫头知道的多,老爷会不会真功夫难道你又看到了。”碧草不服气道:“当然是真的,我哥哥就在外院伺候,他就见过老爷练剑,那真真是树叶纷飞,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临了还嚷嚷着我哥哥就是这样形容来着。 芳茵听着好笑道:“世上确有那摘叶飞花即可伤人的绝世武学,不说外头,就是咱这书房里就有一本,只是没人会练罢了。” 红袖听了马上来了精神,作为从小看金庸古龙剧长大的孩子,对那踏雪无痕的优雅有着骨子里的向往,立马道:“怎么会,小姐,咱们书房的每本书我都略知一二,却没见那本是有关武学的。” 芳茵看着众丫头期待的眼光,促狭道:“没见识了不是,我箩筐里用来夹花样的那本画册子据说就是本无上绝学,叫什么来着,啊,我想起来了,叫啥《锦绣前程》的,听母亲说要是能练成,一根小小的绣花针都能杀人于无形,不过必须是那额现书纹者,五行属水的人才有几分可能练成。可我左看右看不过是一本普通的记载绣花技艺的淫巧之书罢了。” 众丫鬟听了,互相瞄了瞄,一窝蜂的挤向姑娘的箩筐,显然打的是见识那绝顶武学的注意。红袖手快,抢先拿到书册子,小心的打开,左近的丫鬟们不敢太过拥挤,皆小心的站立一旁,伸着脑袋看,一个个像伸脖子的鸭子,很是有趣。 惟有小姐好整以暇的窝在睡榻上,很是没有你们看的乃是我家族秘传的绝不可外泄的武林绝学的样子。先不说武功秘籍是否为真,但就这材质便很是少见,整个芳华苑书房都找不出第二本,心中不免又期待几分,红袖便轻轻打开书册。 ------------ 12谁思绣嫁衣 轻轻打开书册,只见先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锦绣前程四个大字,用少见的小篆撰写,很是古朴大气。往下则是一幅唯美人物画,似工笔的细腻真实,又似水墨般的写意风流。 桃花树下,灼灼其华,光影斑驳间,一丽装女子,侧身俏立树下。右手擎一绣花针,左手掌心朝上秀气前伸,仿佛要拖住什么,明媚忧伤的眉眼,四十五度轻抬皓首,深情凝视飘落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谁家女子,宜室宜家。仿佛思嫁的女子,在心中勾勒最美的嫁衣。 从第二页起,便皆是女子深闺中绣嫁衣的情境,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嘴角微翘,眼神灼灼,逼真传神。只见一双纤纤素手,慢慢在大红绸布上用金丝银针渐渐的勾勒出金羽飞凤的图案,神鸟的每根羽毛都纤毫毕现,隐约有展翅欲飞的错觉。 传说中,凤凰又名不死鸟,象征着不死的爱情,以及对美好婚姻的祝福,若是新婚当日能穿上绣有凤凰的吉服拜堂,此生便能永远幸福,甚至有许你来生的深意。 书册从头至尾描绘地皆是待嫁女子如何幸福的绣嫁衣的情境,此外也没什么新奇之处,更何论和武学沾边。唯一怪异之处,便是在嫁衣衣摆处突兀的金色铭文,一般嫁衣即便有字,也多半是绣大红的双喜,这里却是加了只有祭祀才用的铭文,虽是突兀,却也没什么忌讳,铭文本身便含有祈祷祝福之意。 众丫鬟瞧了,也无失望之感,对那飘渺的武学也只当是趣谈,除了红袖之外,众人反是对那画上的嫁衣很是追捧。针线最好的碧草,对着书册末页绣成的嫁衣,满是赞叹道:“好精湛的绣工,似是蜀绣的手法,又隐有湘绣的痕迹,融多家所长,这等功夫,我猜画中的小姐定非籍籍无名之辈,说不得是哪里隐世的高手也未可知。” 紫萱则是羡慕的看那在做嫁衣的女子道:“那可不是,小姐不是说了,这是本绝世武学,公爵府代代密藏的,怎会有假,画中的女子说不得本身便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呢。我且猜她定是嫁了个如意郎君,你看她绣嫁衣的神态,真真是粉面含春。”众丫头议论纷纷,聒噪不停。 只红袖瞪大杏眼,眨也不眨,誓要从画上瞧出些端倪来,过了半晌,才泄气道:“好吧,你们是对啊,这画中女子先不说是否为武林高手,单这刺绣高手却是担的上的异世之佛魔炼情最新章节。我虽不精刺绣,却也能看出,这件嫁衣若是真的流传于世,定是绝世罕有的珍品。” 芳茵这时也插嘴道:“这可不是咱们公爵府的,是我母亲从外家带来的嫁妆。之前本是在姐姐手里,前一段时间,姐姐要去书院读书,便把这本书册子给了我。先开始时,我也是满腔激动,以为终有机会成为那说书先生口中的仗剑惩凶的女侠,且只半个月我就很淡定了,女侠什么的那就是天边的浮云啊。” 小姐,你放弃的好快啊,只半个月,绝世武学就沦为夹花样子的册子了,红袖一边吐槽一边参与议论。只见众丫鬟就这嫁衣的衣料出处,到那巧夺天工的技巧,以及美轮美奂的图样和神秘的铭文,展开了各种夸张式的赞美。红袖一边无力的瞧着,一颗火热的心迅速降温,本想学学小姐的淡定,最后却淡定无能,果断加入了赞美的大军。果然衣物什么,服饰什么的,从古自今才是姑娘们的最爱啊,最爱。 芳茵瞧着众丫鬟们的热烈劲头怕是要很久才能静下来,便咳了一声笑道:“真真是一群村姑,只一幅凤纹嫁衣罢了,况还是画上的,就稀罕成这样,要是那真的,还不看的傻了。” 紫萱笑道:“我们不比小姐,小姐时常跟着太太各大世家府里走动,甚而皇宫里都去过几回,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能拿我们小丫头和小姐比。” 芳茵听了不以为意,坐直了身子,正了正脸色才道:“行了,收起你们那哈喇子,我这还有正事要宣布呢。” 众人听了连忙各自分开站好,静等那小姐口中的正事。芳茵见丫鬟们皆安分下来,便道:“你们素日在芳华苑里伺候着,小姐我的绣技想必诸位都是见识过的,就是那没亲眼见的也定是听说了吧。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就我那手女红甭说嫁衣了,即是将来日日练习,也只能绣些帕子之类的小玩意罢了。今日我便放话出去,你们之中要是将来有谁能将书册上的嫁衣给绣出来,我定返还谁的契碟,还负责帮她找一如意郎君给嫁了,也不用你们绣的十分像,便是能有五分神韵我也便满足了。” 紫萱她们听了,脸色皆是一变,有那沉不住气的更是激动的脸色通红。勋贵世家对待仆从确实多有优渥,但历来管束严格,更是有那一日为仆终身为仆的说法,最后少有能出的府去的。除非你的主家自己倒了,不然越是得主家看重,想要返还契碟也就越难,除了主家为了彰显慈善人家,定时放一批仆人出府,但也都是精心挑选,放出去的也多半是本身便有问题的下仆。像她们这些贴身服侍小姐的,多半放出是不可能的,除了那立志做姨娘的,多数人便只能终老在府里,代代为奴。 今日听了小姐可返还契碟的条件,便是给了众丫鬟另一可选之路。虽嫁衣难绣,却也不是不可能完成之事,且离小姐嫁人尚早,还是有许多时间准备的,为了以后的锦绣前程,为了以后能嫁个出色的好郎君,说不得只得拼了。 众人中惟有红袖最为激动,本以为以后出府会多有波折,如今却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郎君不郎君的另说,放还自由却真正戳进了红袖的心窝里。 等了一会,芳茵见众人平静下来,便道:“先歇歇你们那小心思,别是绣个山鸡野鸟的来糊弄于我,凤凰是那天上的神鸟,非是那胸有沟壑的人,才能绘出几分的神韵,别自以为会绣个鸳鸯孔雀此等凡鸟,便不把这凤凰放着眼里,我虽不限制嫁衣的数量,但想要这等恩赐还得要有真本事才行。” 众人连忙屈身称是,言必不敢懈怠。芳茵才看向红袖道:“你先把书册放到架子上,若有谁要借看,你给她便是。但也只能呆在书房里,且翻动时定要谨慎小心,万不可有一点磨损的痕迹,这书本是上了年岁的古籍,便不是那绝世武学也是难得的孤本了。”众丫鬟再次曲身称是,惟有红袖心里吐槽,绝世孤本还不是被小姐你用来夹那绣花的花样子,这绝对是□裸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啊,有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兄弟姐妹,求支持啊 ------------ 13朱砂点容华 雨过亭栏,泪染斑竹,满地残叶落红,经不住冬天的悄悄脚步。 那日谈论嫁衣过后,整个芳华苑便掀起了学习女红的热潮。《锦绣前程》被束之高阁,并无谁来求阅,许是大家皆明白,目前的水准并不足以看明白里面繁杂纷复的绣技绣法,只红袖一人时不时的翻看一番,企图能看出个子丑寅卯出来,这厮也只是对所谓的武林绝学念念不忘罢了。 太太这次专从江南花重金客请了绣坊的一等绣娘前来教导小姐女红,每当绣娘授课,芳华苑的众丫鬟们便以各式奇葩的借口接近小姐的绣房,那实在找不出借口的干脆就赖在了绣房窗口门外。红袖则托了侍衣的福,以陪伴姐妹的名义硬是挤进绣房。因是小姐默许,芳华苑的管家牛嫂虽脸色不好,却也没加阻拦。 新来的绣娘见学生如此热情,心里很是感动熨帖,牟足了劲的用心教授。因天国重视习文读书,对像刺绣这样的巧技皆会以文字记载之,使其不致因断了传承而永久失传,世上每每有新的技艺问世,地方上的官员便会立即将其载进书册,用以保存。若有想学者,只需付给技艺创始人与所在官府一定的银线便可习之,因此绣娘便也没什么可藏私的,真正做到了竭尽全力,毫无懈怠。 沙漏流转,时光飞逝,北风骤起,转眼间飞雪便漫上了眉头。 原本每日一次的刺绣教授课程,也因天气的缘故改为三日一次,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众人被挑起的发热的头脑也终于恢复理智重新开始思考,更有那自觉本事不足以担当的主动放弃,热闹过一段时间的绣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至于私下众人是否在偷偷用功不得而知,红袖本人却只要有闲暇便拿起针线勤练不缀。 幸小姐每日无聊便来书房读书消遣,书房二楼日日有银碳供应取暖,红袖便也不觉冬日难捱,只苦了底下的小丫头们。只说侍衣,冬日本就天冷,却日日手拿针线,手上早已生了冻苍,手指肿的像胡萝卜,单让人瞧见便心疼不已。 红袖最近女红进步神速,仿似错觉,凡她想绣些什么,只要认真地瞧那事物久些,等拿针线在绣布上构思,那所想绣之物便真真地浮现眼前,且色彩星星点点,哪里该配什么色,用什么线,红袖只一眼便可分出,完全不觉地绣线颜色驳杂,不容分辨,甚至根本不用所谓的花样子。 等红袖掌握了刺绣的基本步骤以及一些易学简单的针法,她便轻松的绣了个秋菊花样的荷包出来,虽针脚还有些稚嫩,但却真真像个真的,隐隐似有菊香。之后因想到侍衣那红肿的双手,便用绸布合着棉花缝了一双露指的棉手套,还在手背上绣了个睡懒觉的白□咪,惟妙惟肖,很是可爱。 红袖最后将她的处女绣及棉手套送给好姐妹侍衣时,侍衣感动莫名,转眼间整个芳华苑的人便知管书房的红袖姐姐本是个女红的天才,之前只是没伯乐被埋没了而已,就连三小姐也吩咐,红袖可在她学习刺绣期间随侍左右,甚至要求绣娘对其多加看顾,更是鼓励她以后多加努力不可懈怠。 虽是有些夸张,但芳茵显然却并不这样认为,刺绣本便是以书画为底的,若无半点作画的底子,很难绣出精妙传神的绣作。红袖之所以针法平平,却能绣出看着如此逼真的菊花,无非是红袖从小便有作画的底子,胸中有花,笔下便会传神,将其绣下来,便也不是难事。且之前也曾让红袖试着将菊花画下来,真真是和荷包上绣的没有两样,没看人家绣花都不用花样吗,那肯定便是心中早就有花了。 是了,自已之所以女红难以见人,乃是在作画上便缺少天分,只看那各种颜色繁杂的绣线,自己看了便觉头脑发胀。现看来,自己以后的嫁衣说不得会落到红袖这丫头身上,也惟有会读书认字且很有作画天分的红袖才有可能将那件凤纹嫁衣完美的复制出来,芳茵一边盘算一边便将红袖列入了重点培养对象。 没几日,红袖便莫名的由二等丫头升为了一等,且单独为她在书房里收拾了一个房间,里面放有一整套绣具,据说是得小姐亲自吩咐。三小姐本是公爵府嫡出小姐,按例原可有四个大丫鬟善行道途。先前只府里的老太太说府里日渐奢靡,得提早防范节俭,于是三小姐的大丫鬟便减为两个,太太也不愿为这种小事与老太太争辩,且最后到底安排什么人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经过近两个月的重点学习,红袖的刺绣技艺可谓天上地下,在学习了多种复杂的绣法,绣出的东西已不是先前只配色构图比较出色而已,如今已可在衣物上绣些大件。 前些日,刚刚完成了一幅锦鲤戏莲池的绣图,本是用作被套使得。不提绣图上那栩栩如生仿佛正在嬉游的锦鲤,单那粼粼水光便像是亲眼见到微风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的画面情境。最后,锦鲤戏莲池终没做成被套,因小姐觉得绣图本身已是一幅充满诗情画意的佳作,怎能再做那红尘俗物,遂将绣图经过装裱,挂在了自己的闺房,且言说被大家赞美欣赏才最终是它的归宿。 红袖本身倒是无所谓,不过小姐却也真真大方,赏了一套钗环首饰作为补偿。看着那灿灿的金钗,光润的珍珠耳环,清翠欲滴的手镯,灵魂一直便是小市民的红袖突然迸发了对刺绣浓浓的爱意,滔滔江水般止也止不住地。 红袖本身在绣锦鲤图时,也终于迟钝察觉其中的奇异之处,之前明明简简单单的十字绣都平平的自 己,怎么可能到了这古代忽然就成了刺绣天才了,且红袖明白自己最是耐不住性子的,难不成换了一个时代,就真变的娴静文雅了,甚至有时无知无觉的安静呆在一处绣个一整天,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那日下午,冬日阳光暖,红梅初绽枝头,小姐因带着众丫鬟去陪了太太,整个芳华苑便没了往日的喧哗,蓦地沉寂下来。 芳华苑书房,楼上暖光之下,红袖安然地拿捏针线,素手上下翻飞,整个人笼罩在光下,眉间红痣闪烁,眼里隐隐泛着星光,而光晕的主人却一无所知,依然自顾沉寂于手中的绣图。 冬日昼短,不觉间日月轮转,光线渐隐,暮色渐临,昏暗的书房楼上,红袖仿似没受任何影响,皓手翻飞如常。仿似到了最后关头,只见红袖额头汗如雨下,眉间胭脂红痣一跳一跳的灼疼,眼睛圆睁仿似银盘,泛着柔柔月光,直至疲累的双眼忽的涌现泪光,红袖眼睛不觉一眨,泪便滚落滴在锦鲤池中,仿似荡起了涟漪,整个锦鲤图忽然变得生动活泼起来,荡起了生命的光华。 那之后,书香便来叫红袖去吃晚饭,无奈只得草草收尾,没多想便摸黑小心的下得楼去,直到晚间躺在床上休息,红袖才察觉事情的不对来。 今日下楼时天色已昏暗异常,那自己到底如何在那种天色里毫无障碍的在绣绷上起针的,今日精神从头至尾便透着诡异,仿似着了迷般,沉静在一种玄妙诡异的境界里,且那时依稀记得是有光的,光线又是何来。 想到这,红袖便从床上起身,点亮灯盏,做到妆台边,捧起铜镜,仔细观察。只见铜镜处映出一漂亮的稚龄小姑娘,杏眼弯眉,粉面桃腮朱唇,眉间一粒朱砂痣,使得本是轻灵童真的小姑娘忽的艳丽起来,可见公爵府里的伙食不错,只几月功夫便将当初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养成了圆润的鹅蛋脸。 除去这些诡异的想法,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异样。镜中女孩眉头微皱,仿似不满没看出任何特异之处,集中精神想要看的更清楚,这时镜中女孩眉间的红痣,忽的隐隐泛起了红光,接着便是眼睛泛起银光,有些昏暗的室内忽然变得清晰可见起来。 红袖沉静于这种玄奥的氛围,仿似天地之间终于找到了属于她的位置,醉心于那种空灵的感觉,闭上双眼慢慢融入与天地之间,月华渐渐聚拢,红袖周身慢慢泛起银光。 不知过了多久,也仿佛只一瞬,睁开双眼瞬间,月华散去,只剩红袖傻傻站着,像点了穴般,双手呆呆地举着铜镜,一动不动。忽然间将铜镜仍到一旁的妆台上,转身便滚上床,一边傻兮兮地偷笑一边想,万能的大神,我果然没有被抛弃吗,然后用手摸着眉间那点朱砂,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灵纹吧。叹息间,她想今夜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吧,深沉的夜色里,只剩下一股悠长的气息。 ------------ 14红梅茶话会 四季悄流转,冬雪催新芽,冰凌初消融,转眼满庭皆芳华。 新春除旧岁,满府新气象。红袖自来古代的第一个新年就这样悄然走过,无非是多些月钱,发两件新衣,初一这天,太太再给孟府中有威望的旧仆派发些赏钱而已。值得一提的是,芳华苑里,红袖虽来公爵孟府只几个月,却得了和小姐的奶嬷嬷管事们一样的赏钱,这也算是对红袖这几个月的完美古代适应生活给予的官方肯定。 芳华苑书房二楼,一枝摆放在案头的红梅,还尚有露珠残留,肆无忌惮的沐浴在初春的暖阳里,绽放着最后的生命光华。 一幅尚未完成的红梅闹春图正摆放案头,丹青墨笔散乱一旁,参差不齐的书册也堆落在角落里。这时只听楼梯传来踩踏的声音,须臾,只见芳茵步履轻盈得踏上二楼,身后还领着一群小姑娘相继上得楼来。 春日姗姗迟,红梅次第开,满园恰是好风景。芳茵便下帖邀请众亲戚姐妹前来玩耍赏梅,一来见见最近多日未见的姐妹,二来时节刚刚好,邀众姐妹赏梅笑谈,也算难得的风趣雅事。 因来的皆是自家的亲戚姐妹,彼此之间相处的便很是随意自然。除了芳蕾、芳菡、芳苓这些堂姐妹,就是太太娘家大舅家的顾慧、顾馨表姐妹。一屋子小姑娘平日皆是贞静端庄的小淑女,许是日常被拘的紧了,今日姐妹们聚在一起嬉笑玩耍,书房里难得显得有些吵闹喧哗。 丫鬟适时的上了些时下新鲜的茶果点心,略微收拾了桌椅茶几小凳,才缓缓退下。 众小姐皆只留一位丫鬟贴身伺候,其余的若没被传叫便不用上前,都等在旁边的小抱厦里,以免打扰姑娘们的雅兴。因是在书房,红袖便代替紫萱留了下来。 众丫鬟皆退至墙角作壁上观,努力装着木头隐形人,小姐们则在窗边、卧榻、桌边肆无忌惮的说笑。 芳蕾首先抢了靠窗边暖阳的位置,向外可将庭院里丛生簇簇的红梅一览无遗,在内只要众姐妹想隔窗观梅,总免不了先瞧见躲在午后暖阳的她,其心便昭然若揭。 芳蕾长得很美,巧笑倩兮,美目流转,是一种明艳逼人的美,汇集父母所有优点,说不得是公爵府众小姐中长相最为出彩的一个,这一点是不会因为人家的母亲是小三而抹杀的。而芳蕾也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一颦一笑皆曼妙爽朗,明明肚中皆是草包,却硬是表现出了像是饱览群书般的知性美,虽写得一手烂字,满府上下却皆夸其聪慧异常,以后若是进学后定会是才女云云。 相比于芳蕾,坐在书桌边的芳菡却真真是个才女,其母孔氏出自儒学大家孔府,书香绵延千年,其深厚底蕴必不是以武起家的公爵府可比。只芳菡坐在那里,不说不动,便仿似一幅画一首诗,其本身便是墨香侵润的学问,芳蕾的那一套平时或还管用,若和芳菡同处一室,便可真真是金玉与败絮的真实对照。 芳苓则是拉着小表妹顾馨满书房里溜达,间或见到有些年代的古董、字画便评头论足一番,从材质与年代到作者及典故出处,甚至还意犹未尽的对其进行估价,看着很是家学渊源。芳茵倒并不反感这位小堂妹对其书房一应事物逐个估价的行为,虽像极了没见过世面的俗人,但比起对芳蕾的厌恶却觉得这样的芳苓反而真实的可爱。 芳茵作为东道主显然并不怎么合格,只一味的与大表姐顾慧闲谈。顾慧则有些无聊的在书架旁翻阅一些杂文野史,有搭没搭回应芳茵的问话。 顾慧是众女中年龄最大者,虽还未进学眉间却早已显现书纹,且还是和府里太太一样的水滴形状。顾慧因自小早慧,小小年纪便已显现书纹,虽本是女子却被当成男孩养大,从小就学文习舞,自觉与一般女子不同,性格上不免清高孤傲,除了姑妈(即芳茵的母亲顾氏)与自己的母亲,却还没把哪个女子放在眼里过东北灵异档案。这次若不是姑妈相邀,顾慧说不得就推了这次的帖子。 看到最后真正在赏梅的反只剩下芳蕾,谁叫人家占据了最佳的地理位置,且不说没人理她,不看梅难不成还发呆吗。这里除了她是一人外,就只芳菡独自在案头瞧那幅未完成的红梅图,其它姐妹皆是成双成对,自己却也不敢凑到芳菡身边,生怕被拉着一起鉴赏丹青水墨,漏了底子。芳蕾因尚未进学,姨娘并不识字,无法私下教导与她,以至于今虽年已八岁却只识得几个字而已。听说过段时间,太太便会延请名师让众姐妹一起进学,到时她一定加倍努力,把落下的补上才是,要不每每聚会只能做个陪衬还不如不来。 这边芳蕾一边佯装观梅,一边竖起耳朵听姐妹的聊天,一边还在心里瞎盘算,那边一直充作哑巴的芳菡终于开了金口。 芳菡指着那幅红梅图边的一首小诗,边抬头问一旁的芳茵道:“这诗甚是有趣,吟尽红梅之态,虽略带黯然销颓,却也自有傲骨,不知是哪位诗人所作。且看这字迹,仿不是姐姐所写,姐姐虽是女子,字迹却刚柔并济、古朴大方,而这字虽清新隽永,却自有一股风流之态。” 只见红梅图边另一宣纸上,用簪花小楷工整书写道: 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 冻脸有痕皆是血,醉心无恨亦成灰。 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莲池脱旧胎。 江南江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 芳茵瞧了笑道:“真真是我们孟家的第一才女,眼光就是毒辣,要是旁人必以为我练字改了路数,也只姐姐一瞧即说非我所写。” 芳菡却道:“非是我厉害,而是见字如人,姐姐性子爽直,颇有男子之风,便应在了这字上,即使临摹大家字体,也必会不觉的带有姐姐的风骨,当是一眼便可瞧出。”一旁顾慧听了也暗自点头。 芳菡接着道:“这是我这管书房的一个丫头所写,因不久即要正式进学,丹青又是我弱项中的弱项,怕到时跟不上姐妹拖了进程,最近便在家苦练书画。因觉有画无诗,甚是缺憾,便让那丫头从书中抄来的,至于出自哪里我便真不知了。” 顾慧这时却开口道:“只一个小丫头而已,看其字迹却已渐有风骨,姑妈家果是卧虎藏龙之处,便是下人也与别处有所不同,若想问诗的出处,何不将其叫来当面询问。”言语间却皆是对姑妈的推崇。 芳菡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名家之言,只觉得有趣罢了,恁的麻烦。 不知何时便站在一边的芳苓这才接话道:“芳茵姐姐甚是无趣,邀姐妹前来,却把我们撂在这书房,也没准备些节目,难不成还让姐妹自找乐趣。” 芳茵为难道:“本是准备了马吊、纸牌的,母亲看了却给收了回去,说是小小年纪不去爱那雅致的游戏,偏要和出嫁的小媳妇学,随即还送来焦尾琴和一副玉石棋子与我,说让姐妹们一起赏玩。” 芳菡听了,便言说她最近一直都在练习名曲《梅花引》,今日赏梅会,怎可无弦音,今适逢其会,不如自荐,聊为姐妹助兴。 芳茵忙向角落的红袖示意,红袖慢慢退出走至一旁隔间,捧出焦尾琴,将其放置与窗前案头,便弯腰无声退下。 须臾,只听琴音渺渺,一股清韵弦音幽幽响起。琴声悠远、沉静,衬得满园的红梅更显性情高洁,凌寒冷傲,真真不愧花中君子是也。霎时间,整个芳华苑便安静了下来,只回荡着丝弦的清扬之音。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红梅绽放时节不对,应改为腊梅,在此声明 ------------ 15飞袖舞流云 叮咚弦音中,众人皆静立不语,只顾慧表姐悄然转身离去,贴身丫鬟紧跟其后,也只红袖这样神经粗犷,且无半点雅趣的人,才注意到这对主仆的动静,其余众人皆沉静在清雅的音韵中。 突兀地,芳蕾纤手指向窗外,诧异道:“咦,大表姐何时跑到外面去了。”众人回过神来,四顾看看,果不见了顾慧的身影,便皆移至窗边,探头看向窗外。 只见红梅缠绕的芳华庭院,冰雪尚未完全消融,午后暖阳照耀,满是正在褪色的雪白。青石铺就的地砖上,顾慧表姐正俏立花边,欠□来,低头素手伸向花丛。只见她左手握着几支梅花,连鬓边皆戴着朵梅花,娇俏可爱,一旁陪着的小丫鬟手里拿着数枝梅花,开的正是好颜色。 这时芳菡也停止拨弄,走至窗间,和姐妹凑到一起瞧看。 芳苓更是两手移至唇边,作喇叭花状高喊道:“慧表姐,你怎么走至庭院里,若是想赏花,在楼上屋里瞧也是一样的,外面天冷,小心邪风侵体,到时便定要喝那又涩又苦的药汤子。” 庭中女子听见后身子先是一顿,而后抬首看向书房二楼,对喊道:“多谢芳蕾表妹挂念,我不碍的,芳菡这丫头怎的停了,怎不继续弹下去,我下来本是想要给她伴舞的。” 楼上众姐妹听了皆是兴奋起来,慧表姐自小练舞,显现书纹以后更是跟着表哥一起习武,虽不曾亲见,但早就从长辈处听说,慧表姐师从宫廷舞师公孙舞娘,如今也已当学了其三分火候。 如今慧表姐要予芳菡当众伴舞,众人可不兴奋莫名。芳菡连忙被拥至琴台,其余三姐妹又一窝蜂的抢到窗边,也不管弹琴的芳菡是否能看得见,幸芳菡是个好性的,不予姐妹们计较,若是换了芳蕾准得闹将起来。 弦音起,叮咚再响,众人皆再次安静下来。只见庭中女子脱去白绒外衣,露出了内里罗衫,又不知从何处拿出长长的舞袖,步履轻盈地走至庭院中央,四周群梅环绕其间。 等至琴音弹过一节,再次高扬之时,踏着节拍,女子便轻起罗衫,脚步流转,腰肢摇曳间,舞袖凌空飘荡。 女子定是很轻的。 轻盈如落红,一阵风吹过,便顺风而起,罗裙翻飞间,身姿如飞燕。 女子定是极美的。 优雅如天鹅,红梅丛绕间,莲步轻移,衣裾环飞,端的是高雅无双。 莲步踏着琴音,翩然起舞,配合的天衣无缝。忽然间,一阵鼓声咋响,急急如骤雨,踩着音节,女子无奈只能倏忽而动,舞步加急,腰身急转,甚而腾跃飞舞。 琴音停,鼓声歇,女子才得掐腰急喘休息。转头便与众姐妹一起看向鼓声传来之处,待得看清来人,便气急吼道:“二表哥欺负人,看我不去姑妈那里告状,整天学姑娘家玩那劳什子靡靡之音,不思学习进取,只知欺负自家亲戚姐妹。” 来人还未答话,其身后便转出一人,细看之下可不是府里的大小姐,顾慧口里的二表哥当是府里老爷的二公子孟洋了。 只见芳菲笑着开口道:“这几日忙着帮母亲料理家务,疏忽了妹妹们,心里本是愧疚不安。今日二妹下帖,请众亲戚姐妹过府玩耍,本是来看姐妹相处如何,现下看来,这抚琴斗舞的,很是一番热闹。” 孟洋将鼓递至一边,痞痞接话道:“我见慧表妹跳的投入,其他妹妹在旁围观的也甚是有趣,又觉琴音实不够热烈,完全不能表达众妹妹热烈的内心,便击鼓相和,惠表妹果然立马热情如火跳将起来网游之八连杀全文阅读。” 顾慧一旁听了,差点气疯道:“二表哥果然只欺负予我,好好的闺阁千金,成了热情如火的风尘舞女,二表哥口没遮拦到姐妹面前,我定要去姑妈处评理去。” 这时楼上的众姐妹也已下得楼来,一群小姑娘向哥哥姐姐见礼后便站立一旁瞧着热闹。 只芳蕾不识相道:“哥哥怎的来了内院,我们这虽都是至亲兄妹,且姐妹们还小,不碍啥事,但只慧表姐再过半年便该去学院进学,哥哥算是外男,进得内院来总是有些许不妥。” 孟洋听得满脸黑线,又见这四妹妹一脸假道学样,心里很是腻歪。 芳茵不乐意道:“你也说都是至亲了,哥哥来看妹妹本是天经地义,骨肉至亲还要规矩体统的约束着,真真灭绝人伦了。” 芳菲见三妹、四妹要吵起来,便虎着脸道:“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何苦为了这一点小事徒生口角,伤了姐妹感情。我与二哥本就不是同路,想来他并不知道表妹们也在这芳华苑,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孟洋瞧着顾慧气红的俏脸,嬉笑道:“是了,我本是来找芳茵的,并不知芳华苑里姐妹们在聚会。且再过几天我与芳菲便都要去书院,到时又是十天半月里不得见,想趁走之前,多与妹妹聚聚,顺便问问妹妹有什么想要的小玩意,等着有空从外边捎回来。” 顾馨满脸羡慕道:“二表哥真是体贴的好哥哥,还记得外出予妹妹带好东西,我家哥哥整天就只知道让妹妹做荷包、挂坠,没见从外面给妹妹带过一件东西。” 芳茵啐道:“你听他乱说,定是又来哄我身边的丫头给他做好些个荷包,好让他去学院里显摆得瑟。” 芳蕾心里暗道,便真是兄妹情深,也只是对着芳茵罢了,又想到呆在老祖宗那里平时就很少见的芳蕙,脸上更是黯然,只觉整个公爵府只自己孤身一人。 孟洋听了也不恼,只轻哄道:“哥哥我又哪里得罪小茵儿了,且只要妹妹几个荷包罢了,况还是妹妹的丫头做的。你去学院打听,那个同窗身上没有姐妹给的小挂件,偏我的妹妹是个奇葩,你忍心哥哥在学院被同窗耻笑不成。” 芳茵听了有些老羞成怒道:“是我女红不好,慧表姐是姐妹里女红拔尖的,你只认她做妹妹去,再不用理我。” 顾慧听了,也顾不得在一边生气,只得瞪了孟洋一眼,上前哄道:“谁说茵妹妹女红不好,拔了她的舌头去,表妹只是年纪小罢了,再大些就自然会好了。” 孟洋在一边听得直翻白眼,显对自己的妹妹了解甚深,又见姐妹成堆,万花丛中只自己这点绿,脸皮再厚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得许了芳茵无数的好处,这才讪讪离去。 芳茵见讨厌的哥哥走了,便看向大姐芳菲,询问是否一起回书房玩耍。 芳菲无奈道:“我是奉母亲之命来的,明后日教书画的孔先生,教琴棋的孟先生,以及专门教习舞的女先生会陆续住进府里,到时必是要对先生见礼的,母亲便令我前来通知你们,要早做心里准备,别到时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村姑,坠了公爵府的威名。”说完还特意看了芳蕾一眼。 芳蕾听了五味杂陈,芳菲那一眼也只当没瞧见,来日方长,待只看将来罢了。 众姐妹连称谢太太挂念,皆言到时一定谨守礼节,不敢淘气。 芳菲见传话完毕,姐妹们也无无事,因开学将至,自己还有寒假作业未完便也随后告辞,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听从网友的意见,并参考了别人的排版方式,对段落进行了分段隔开,希望广大网友以后多多提意见 ------------ 16逝水般流年 红梅开又落,悄然带走了冬季最后的一丝冰冷,迎春花儿开,披着嫩黄的外衣初初绽放于枝头,而春天也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主场。 茶话会后已半月有余,公爵府的众小姐们跟着先生们进学也将近有一旬月,从芳茵最近嘴角咧开的尺度,以及不经意转身间越显轻盈的脚步,红袖推算小姐最近的心情指数飚的应该很高。 太太出马延请的果然是名师,才几天的功夫,府里进学的小姐们便皆有些疯魔了。 三小姐芳茵如今连走路都像是踏着节拍,要是见了哪处飘着帘绸,便会欺身上去,在帘布轻绸间,脚步流转,腰身款摆,嘴里还漫语轻哼,好不快活,显然那天的茶话会中毒颇深啊奇术色医最新章节。只初初学习乐舞,芳茵显然热情有些沸腾。 四小姐芳蕾则独钟情于音色清澈润透的瑶琴,觉得这样宁静与寂寞的声音,仿佛来自于自己的灵魂震鸣。于是四小姐院的丫鬟们也只能自认倒霉,即便是再美的声音日日在耳边叮咚作响,时间久了也就变成了魔音,更何况四小姐这个初学者只能拨出弹棉花音。显然,芳蕾读书之后,觉得天赋所限,果断放弃了才女的路数,从那天的茶话会中,找到了自己终身的挚爱。 六小姐是症状最轻的,除了她整天抱着各种版本的算经念念有词以外,只是间或向先生请教五行八卦、行军阵法以及各种深奥的算术问题,比起两位姐姐,五小姐真真再正常不过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五小姐芳菡,却并没有和姐妹们在一起进学,二太太打算过些时日,让女儿进自己娘家的小书院,便先略过不提。 这样一来,三位师傅反都找到自己需要重点培养的弟子,也省得被学生投诉有所偏倚,师生之间关系变得空前和谐。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匆匆间便已过了五个春秋,流逝的是青涩,成长的却是年华。 五年里,红袖进化了。绣艺日渐精湛,那幅早已深埋在脑海的凤纹嫁衣,也终于可以开始从画中绣出来。舞艺也日趋不凡,作为三小姐身边深得宠信的大丫鬟,伴舞当然是不让的种子人选。五年风雨磨砺,红袖终于修炼成了为对外可接人待客,对内则是衣食住行乐一把抓的全能型丫鬟。 五年里,大奶奶成功诞下了府里的第四代嫡重长孙与嫡重长孙女;大小姐从书院里毕业后虽没显现书纹却还是火速定了亲,对方虽只是官场新贵,但听说也是才貌双全的好青年,芳菲目前正跟着太太进修内务管理;二少爷参加了乡试成为了举人,闹着太太不许胡乱予他定亲,他要自己掌眼,懒在书院不走,借口要参加来年春闱。 五年里,芳茵长成了风姿绰约的小美女,芳蕾修成了真正的气质型美女,眉眼间不见当初半分妖艳;芳苓如今也已是几家店铺的小老板,成了名符其实的小财女;芳菡则终于成长为琴棋书画皆通的才女,目前在其母亲的安排下,低调蛰伏,只待最佳时机便可名动京城。 期间,侍衣荣升为三小姐专用的一等绣娘,紫萱、碧衣嫁人后,越过翠衫这些二等丫鬟,却是侍药补了一等丫头的缺,可见即便是想要在丫鬟中出头,也是需要真本事,付出努力才行。 当年一起进府的姐妹都各有升迁,最值得一提的便是当年那个傻里土气的春芽,也从人才辈出的大厨房调进了三小姐的小厨房里作了小厨娘。 只五年光阴流转,人事变迁恍如昨日,当初人和事,走了的退出舞台,演绎的总是留下的与新来的。 清明祭祀节,四月芳菲天。芳华苑书房二楼。 芳茵斜坐在太师椅上,叠翘着修长的双腿,饶有兴趣的翻阅一本记录乐舞的札记,一边翻页,一只脚还踏着拍子,脑袋摇晃,嘴角哼哼,眉宇间火焰灵纹若隐若现,很是自得其乐。 红袖一边看一边嘴角抽搐,虽是不想,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芳茵已经从当年月光下的准神仙姐姐突变成如今眉宇间尽是英气举止满是潇洒的花木兰妹子。难道是当晚的星星太闪亮,以至于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眼,产生了当时太美好,其实是错觉的感觉?还是古代的舞学太强大,将三小姐直接给变态了? 红袖一边心里无力的吐槽,一边双手却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在绣绷上运针如飞,眨眼的功夫,一只酣睡的松狮狗便跃然于锦布上,惟妙惟肖,煞是可爱。 陪在一旁做女红的侍衣瞧了,满是羡慕道:“不管见几次姐姐做针黹的样子,总不免让人心生妒忌。从不见姐姐选花样、画花样乃至劈绣线,甚至不用费心挑花色,捏起绣针,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且绣出的成品一点不走样,就跟真的似的,却又和普通的像多了一丝生气活气,这几年姐姐的绣活也越发有了灵气凤灵。” 在一旁配香料的侍药听了,笑着接道:“侍衣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在咱们整个府里,同年龄的丫鬟,又有那个比得了你。且红袖姐姐的情况着实特殊,之前我就说过,姐姐眉间的红痣很有可能是一种变异的灵纹。从姐姐起针的速度,对事物敏锐的感知,练舞时肢体的协调性,以及对书画天生的领悟,凡此种种非是一般人努力便能达到。我遍查医书,史上却是有这种形态的灵纹,且姐姐还是生来即有的,更是常人不能与之相比的。” 芳茵边上听红袖她们的闲话,也接话道:“这话不假,显现灵纹以前学东西总觉差了一步,之后便觉学习很多事犹如行云流水,很是畅快。就如我学跳舞,更觉身轻如燕,腾挪翻飞犹如走路般简单。” 侍药又安慰道:“灵纹也只是提高了资质罢了,勤奋刻苦才是王道,岂不见古来仲永多几何多,天资再好,不付出努力也是不行的。府上皆知小姐跳舞如飞仙,又有哪个知道为了跳出最美的姿态,小姐摔了几多跟头。红袖姐运针如神,但凡有个空闲,谁见过红袖姐姐放下针线去和小丫鬟玩闹的。可见便有这一份天资还尚需九分努力也才能成功。” 芳茵听了很是赞同,点头附和。一旁的红袖好笑道:“好了,谁招来了恁多的说教,快帮我瞧瞧这小狗贴绣在衣物那里比较妥当?” 侍衣想了想道:“这又是二少爷让绣的,二少爷啥时喜欢狗狗了?” 芳茵轻哼道:“他可不喜欢狗,人家要的是威风的百兽之王。明明知道我不擅女红,也不见他去烦大姐,却老是逗我给他绣东西,就给他绣条穿在身上的狗,看他再羞我。” 侍药好笑道:“小姐真真孩子脾气,少爷这是哥哥喜欢妹妹呢,怎不见她去亲近四小姐,且少爷送给小姐的东西物件都快堆满咱这书房的隔间了,桩桩件件都是精品。” 芳茵不满道:“也不知是真喜欢我,还是想通过我接近某人,等哪天嫂子领进了门,我这媒人还不知被仍到那个墙外头去。” 红袖抿嘴偷笑道:“什么墙里墙外的,本就是一家子,小姐说气话,要是被二爷听到,还不得伤心死,不知道要闹到哪般才肯罢休。” 芳茵这时却有些黯然:“满府皆知我与慧表姐姐妹情深,却又有谁知这其中缘故。府里祖上传下的规矩,表兄妹万万不得结亲,一旦结合便恐有灾祸降临,眼看那织女牛郎要被隔河分开,难道我就不为哥哥难过?京里表兄妹结亲的不知繁几,俱都是亲上做亲,也没见哪家有灾有病的,真真是府里的好规矩,传的好没道理。” 然侍药却提醒道:“世家公子,亲事皆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所为,虽在情,却不在理。一旦哪天东窗事发,少爷必不用说,怕是连小姐也难落惩罚。” 红袖不赞同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不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为这一脉兄妹之情,便是冒大不韪又能怎样。且咱们做事周密,总有事成的那天,能够促成有情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侍衣补充道:“只怕此事还未成,便横生枝节,四小姐整天盯着芳华苑,哪怕出丁点错误,转眼间就能给捅出来。小姐今秋便会进京中书院,偏表姑娘来年即会毕业,若不在此期间将事彻底办好,等到表姑娘毕业及第后,表姑娘家里便会立即予她定亲的,就如咱们府里的大小姐。” 芳茵也蹙眉道:“不要忘了书院里还有个芳蕙,她和慧表姐同届,怕是住的也不远。如果说芳蕾找茬找在明面上,那芳蕙从小跟着祖母,却真真是个小狐狸了,做事滴水不漏。” 说道这时,只听传来一阵上楼的声音,众人皆闭嘴不谈,静待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分割段落上传文章怎么网上看不到,郁闷 ------------ 17重演西厢记 且说红袖一行人在书房谈论二少爷时,楼梯传来一阵响动,不多时,便见一少年窜上楼来。 但见来人约莫十五六岁,虽是年幼身高却有七尺有余,一张讨喜的正太脸上,嵌了双桃花眼,再加上火焰灵纹,眉宇间竟与芳茵有七分相似,但眼神跳脱,一看便不是安分的主。 芳茵见得来人,笑骂道:“真真是来做贼的不成,也没见下面有人通报一声,哥哥便莽撞着进来,要是被母亲知道,说不得又是一顿好骂。” 红袖等三人见了也连忙起身行礼,口称三少爷。原来来人便是芳茵的嫡亲三哥孟海。 孟海令丫鬟们不用多礼,原该做什么接着做便是,然后才回芳茵道:“妹妹倒是悠闲自在,哥哥我刚刚从宗祠那祭祖回来,歇也没歇,便急着来见妹妹,反倒招了妹妹一顿抢白。” 芳茵一听忙问道:“今年祭祖,二哥可曾回来了?” 孟海翻白眼道:“真该让人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是谁的嫡亲妹子,哥哥我自进门连口茶水都没的喝,就知道问你亲亲的二哥,你难道就没听见我心碎的声音吗?” 芳茵抢白道:“好了,哥哥一说正经事就会乱扯,我几时不关心三哥了,哥哥身上的那样物件不是妹妹亲手做的。”边说边示意红袖吩咐小厨房煮新水泡茶。 红袖一边退下,一边说道:“三少爷真真冤枉我家小姐了,不说别的,小姐平日几乎不摸针线,可哪一次只要拿起针线不是为了少爷的。” 孟海笑道:“好妹妹,我其实也特想要二哥那样的待遇,以后但凡能用到针线的活计,就让红袖这丫头代替就是了,妹妹心意我是领的,只是怕累着妹妹而已。” 芳茵假装没听懂的嗔道:“那怎么可以,只是小物件而已,又不用费多大功夫,不是亲手做的,哥哥怎么能感受到我的一片浓浓的心意。” 孟海苦笑道:“那可真是劳妹妹费心了。” 芳茵接着便问:“二哥这次是不是又没回来?只听你又在这里瞎扯,我便多半猜到事实,二哥定是又只身去京郊的光福寺祭拜赵姨娘了。” 孟海无奈道:“来了又能怎样,回来还不是不能进家庙祭祖,还得听钱姨娘的冷嘲热讽,不如干脆去庙里拜拜自己的亲身母亲,以全孝道。” 芳茵听了也是无法道:“按祖宗规矩,像二哥这样生来便显灵纹的子孙,无论嫡庶,皆可立即入宗祠录族谱,偏祖母记恨当年赵姨娘背主倒向母亲这事,二哥今已快成年却还进不得家庙,难道非得等到中了进士,入了那金銮殿此事才成。” 话刚说完,便见红袖举着茶托进来,芳茵起身上前亲为孟海斟了茶水,待再次落座后,孟海才又开口道:“先别管这些陈年旧事,总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老二进宗祠是迟早的事,此事到是不用多费心,他和梅表姐的事才真正棘手。”说完便拿起茶盏,牛饮了满口,长长舒了口气。 芳茵先示意红袖续上茶水,才道:“侍药丫头最近配出一种新的药水,丝线经过药水特殊浸泡过后,在同色的绣布上用处理的丝线绣上字,平时便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洒些酒水,便立刻显现黑色的字来,待酒水干后,又会重新恢复原样,且找不出半点痕迹。”说完还特意瞧了瞧一边的侍药。 侍衣也在旁小心补充道:“少爷,前日我还应小姐的吩咐,在白手绢上用那线绣了首诗,线很细薄,平白看不出任何不妥,只洒上些酒水后,字迹便会立即显现出来,待等到变干后,字迹又会缓缓褪去,很是神奇。”说完还拿出那手绢以待佐证,显然侍衣觉得手绢的秘密重大,便一直贴身藏着。 孟海听罢接过手绢,对着光线反复查看,又差人去拿些酒水过来花都少将最新章节。 芳茵又道:“我想着哥哥与梅表姐平日通的信件,以我对表姐的了解,定会舍不得烧掉,长此以往,不免有被发现的可能,不如以后将字绣在手绢上,一来掩人耳目,哪个千金小姐手头上没百八十个手帕的,二来被发现的可能也会很小,且以我的名义与表姐接触更是安全,二哥的手帕放我这正正好。” 孟海用酒水实验过后,果见有字缓缓显现,便道:“妹妹这里果然人才济济,不说这配药的侍药,就说你身边的红袖,要绣这种带字的手帕,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母亲从来就偏疼芳菲与你,也不见我身边有这等人才。” 芳茵笑骂道:“那是我有调教人的本事,不见都是近朱者赤的,你身边的人怕是全都近墨者黑了而已。” 红袖、侍药听了,嬉笑起身感谢少爷夸赞,一并谢了小姐知遇再造之恩。 孟海抿口茶水,又叹气道:“妹妹想的周全,可恐最后美事难成,你觉得咱们眼高于顶的舅舅会答应府里的嫡长女配一个公爵府的庶子吗?况就连咱们府里也有祖训拦着,此事更是难上加难,雪上加霜啊。” 芳茵不服道:“那又怎样,事在人为,难道因看不见希望就不做了,二哥从小看似隐忍其实好强,虽洒脱随意,诸般事皆不放在心上,其实对放到心里的事物最是执着。而表姐,却恰是被放在心尖上的,且二哥曾发誓今生只表姐一人,如此真心,又怎能不设法成全。” 孟海听了只得指了指茶杯道,但愿上天成人之美,不见处处尽悲剧。 临走时,还道:“老二这几天一直都会待在光福寺,你看能不能约了慧表姐一起去寺里为祖宗祈愿,老二前几日整天摆着张怨妇的脸,就当给你的亲亲二哥创造与佳人相会的机会,也让三哥我松泛松泛。”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次日,芳茵便令红袖亲去了顾府,拜见表小姐,约其明日一起去光福寺为母亲及舅舅祈福请愿,愿长辈们皆安康顺遂,顺便还可欣赏寺里灼灼盛放的桃花。 红袖从孟府回来后,不等回房洗面换衣,收拾这一路的尘土,也不管小姐是否在午睡,直接闯进了小姐的闺房。 待见小姐还没睡下,便先上前予小姐见了礼,才开始汇报这一次的顾府之行。 原来红袖见了表小姐之后,见其双眼红肿,面色憔悴,细细追问下,表小姐的贴身丫鬟才道出了原委。 顾慧虽再一年才十八及第,从学院毕业,可咱们这样的世家,原没有等到及第之后才开始说亲的,皆是之前细细打听人家,未雨绸缪。 今次清明节假,顾慧回府,其母便拉着她瞧了各世家公子的画像,言语间皆是若是瞧中了,便先予人家提前打个招呼,以防好人家到时皆被订走了。可瞧遍了所有的画像,几乎包括各世家名门的所有适龄公子,唯独就是没有表少爷的,小姐急的差点当场哭出来,没办法,只得假装害羞,也没选就跑回了自己的院里。回来后就大哭了一场,红袖去时,也才刚刚止住而已。 红袖汇报完后,满脸愁容的看着小姐芳茵,期望其能想个好的法子,促成这对有情人。在红袖看来,孟洋和顾慧虽是表兄妹却着实没有啥血缘关系,毕竟顾府是太太的娘家,而孟洋却不是太太所生,就这一条,红袖就觉得他俩结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身份啊,嫡庶什么的,完全可以通过努力给跨过去,就怕上天不给时间而已。 要是孟府当初定下那条规矩的祖宗是出于表兄妹结合所出的孩子容易是有问题的缘故,那真真是太坑爹了,您说您老定规矩的时候就不能说明白点吗? 芳茵听完也是眉头微蹙,觉得事态可能有些严重,但也无法,只能等到明天,大家在寺里见面以后再细细谋划。 ------------ 18山寺桃花缘 次日,京郊官道,从京城方向的尽头,缓缓驶来几辆奢华低调的马车,随行护卫成菱形将车队团团拱卫其间。 柳絮纷飞里,高头大马怡然行走其间,道路两旁,绿树掩映间,俏皮的野花星星点缀,马蹄踏香,一幅宝马香车碾过的幽远。 最前的是两匹先锋开路马,一辆帷幔紧掩的马车紧随其后,车辕之间一壮硕妇人执鞭套马,车辆缓缓而行,偶有轻声慢语飘出帷幔,只转瞬间,便被随后的马蹄音冲散。 帷幔内,芳茵正与顾慧表姐闲谈,神情闲适,毫无昨日半点阴郁之态。红袖坐在下首,手里捏着针线在圆形绣绷上落针如雨,车上虽略有颠簸,却不见红袖受半点影响,依然飞针如电,晃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旁边则是表小姐的丫鬟如燕,人如其名,一路上唧唧咋咋,不见一刻停留。 一只手探出紧掩的帷帘,素手轻揭,便露出如玉的容颜,青春正好,鲜嫩明亮,纷飞的柳絮也趁机扑入,轻沾上略带愁绪的眼帘。 顾慧一边四顾一边轻叹:“又是一年春暮,人间四月好时节,却不知这样无忧的日子,到底还剩几多。” 芳茵轻覆上顾慧膝上之手,故作轻松道:“世人皆说,癫狂如柳絮飞舞,轻薄如桃花逐水,一切却只是随心罢了。表姐何以如此悲叹,世上无难事,万事皆由人,只是做与不做的问题。” 顾慧强颜道:“我只是对景无端的发些感慨而已,便招来妹妹忧心说教,到是姐姐的不是了。你且将心放到肚子里,这些年,姐姐我早练就了铜筋铁骨,百毒不侵之身。那些个魑魅魍魉想要小人作祟,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况身边还有如芳茵妹子这样的朋友真心相帮,纵是心愿难成,却也此生无憾。” 红袖此时停下手中针线,迟疑道:“表小姐,昨日之事我反复思量,觉得此事或有可为。二少爷本是胎带灵纹,自幼聪敏,如今又不及弱冠便中举人,他日金榜题名也未可知,虽是庶出,却由嫡母抚养,充作嫡子养大,实是闺中佳配。且至亲不过母女,舅太太又是爱女心切的,何不将自己的心思剖白与舅太太,直接求其成全?” 如燕这时却接道:“说的是轻巧,那要我们小姐如何开口,难不成说小姐早就倾慕于表少爷,望太太成全不成?若是不成是不是还要寻死觅活一番,就算此事成了,传将出去,小姐又该如何做人。” 红袖打断道:“少女慕艾,本是天经地义,怎就做不了人了。且表小姐聪慧,自不会像你说的那样不堪,说话讲究艺术,岂不闻,古来便有唇枪舌剑,文人退兵之说。既然那孱弱文人都能舌语退兵,只区区妇人而已,表小姐当然也可将其说服。” 顾慧听出其话中有话,便问道:“听你讲的头头是道的样子,莫不是你已有了好的说辞巨虫尸巫最新章节。道来听听,也好让我参考一二。” 红袖先称不敢,才道:“表小姐与舅太太先是母女,天底下又有哪个母亲不盼着自己的女儿以后能够安享幸福美满一生的?而想要婚后幸福,岂不要先找一个合心的夫婿才行?天地下又有谁比得上眼底下看着长大的更让人放心?” 芳茵一旁点头附和,道是不假。 红袖接着道:“表小姐便可说,曾从表妹处听说,二表哥因亲母早逝,虽幸得嫡母悉心教养,不曾尝那人情冷暖,却也因此深厌内宅争斗,曾以亲母起誓,今生只娶一人,以使内宅肃静,子孙安康。表小姐听了甚是心动,当笑谈与母亲说,且表情流露思慕之情,舅太太定会放在心上。” 芳茵板脸骂道:“好没羞的小蹄子,嫁娶思慕这种词也是随便浑说的。”接着,却是语锋一转:“不过这主意倒是不错,舅母即是母亲,却也是女人,定是对那三妻四妾也是恨之已及,只无奈世情如此罢了,若是能找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婿,说不得会比我们还要积极。”说完便看向顾慧。 顾慧听了很是意动,说道想回去以后再细细思量,便径自沉默不语。 红袖见了便低头继续手头绣活,等将行至光福寺山脚下时,绣绷上已完成了最后一片桃花,从绣绷上抽出丝绢,只见上面只露几株桃花,落英缤纷间,片片桃花艳红如泣血,仿似充满对红尘命运的不甘与眷恋。 等一行人行至山脚下,因山路难行,众人只得下车步行上山。山阶依山开辟,从山脚算起,总共一千一百零八个台阶,最后直通山寺正门。 传说只要是虔诚的佛教信徒,满怀一颗稚子之心,从这些台阶一一走过,再上得一柱香,虔心拜服,便会得佛祖保佑,达成心中所愿。 顾慧抱着卑微的心思,满怀着期望,领着众人慢慢拾级而上。 待行至半道,芳茵终是忍不住撒娇道:“好姐姐,我们每每来这,皆从这天梯直通山门,从不曾细细欣赏这沿路风景,今次这山樱桃花开得正艳,若错过此等美景岂不是憾事,且拜佛只心诚则灵,何必拘泥这外在的形式。” 顾慧待想让芳茵独自走别路,好好欣赏沿途美景,却又恐芳茵一人出些事端,只好令仆从护卫领着走上山梯边的岔路。 山上桃红柳绿,树种繁多,莺歌燕语,芬香四溢,正是山花烂漫好时节。因众人本就打算在山寺里留住一宿,待明日再由孟海来接,孟洋作陪下山,时间还很是充裕,众人并不需要急赶时间,一行人便停停走走,很是悠然自得。 期间,也偶尔碰见几波同游山寺的夫人小姐,甚或有某书院的女学生们前来山上采风,莺莺燕燕,热闹异常。红袖上前搭话,打听到她们原是山寺书院的女学生,皆是一些平民富户家的寻常女子。 更有那八卦的姑娘透漏,这附近除了她们女院外,名声显赫的华山派武院也在附近。不时会有那武院的公子学员在山寺附近出没,说不得会有好一场艳遇等着,听得红袖直怀疑这还是不是礼教严苛的古代,还是原本民间风气即是如此,所谓严苛也只是针对那些显得胃疼的贵族而言。 红袖满头大汗地向芳茵回完话后,就想拿手绢擦试,确是在身上怎么找也找不到,红袖回头细想想,觉得可能是刚刚帮小姐折桃花时一不小心给弄丢了,这才刚刚绣完的丝绢,还没在怀里捂热,转眼便不见了,却又不好回头去找,也只能自认倒霉。好在自己只是个小丫鬟而已,左右不会出现狗血的作风问题,便也只能按下不提。 而这时在红袖众人刚刚路过的小溪旁,一双手伸向了溪边一棵歪脖的桃树,只见芳菲掩映间,赫然挂着一条崭新的丝帕。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里有两处慧表姐错打成了梅表姐,敬请书友见谅 ------------ 19佛前姻缘笑 烟雾缭绕的寺内,女眷们被引至前殿,护卫与小丫鬟们则皆被安置在寺院后院的厢房待守。 芳茵与表姐一行四人被小和尚引至佛前,红袖与如燕相伴去一旁的功德箱,各自捐放了足够的香油钱后,便退后侍立一旁。 手擎一炷香,跪伏于蒲团之上,与佛前虔诚的拜伏焚香。和着幽幽的梵唱,袅袅升起的三尺轻烟,仿佛涤荡着红尘众生的世俗凡心。 顾慧一边肃然拜首,一边默默祈愿与供桌之前。一拜首,信女祈愿父母兄弟皆安康;二拜首,信女祈愿挚爱情郎能蟾宫折桂,金銮列守,心愿得尝;三拜首,愿信女红线情牵与爱郎,终得那天赐好姻缘。 芳茵在佛前也不敢言行轻浮,收了那散漫的性子,也拜伏在蒲团之上,小声念着父母姐妹兄弟身体安康,诸事顺遂之类的祈祷之语。之后便饶有兴趣的拿来签筒,摇首轻晃,学着旁边妇人的动作,求了支签。见表姐在蒲团上轻声念经,便说了一声,自顾拿着签子向隔壁侧殿的解签处走去,红袖紧跟其后。 待走至便看到,排队解签的队伍已排至殿外,芳茵有些意兴阑珊,随手将签丢给了身后的红袖,撅着嘴满是扫兴之意。红袖边接签边道:“小姐不用沮丧,咱们府里与慧圆大师关系匪浅,等一会我们直接去经纶殿拜访,到时请慧圆大师解签也是一样的。” 芳茵听了却道:“还是算了吧,我求签本就是图个乐子而已,也没诚心拜求,先不说我对签语解说之事本就不信,便是这签语真的灵验,我敷衍求得的签子也未必是准的。”说完便转身去找顾慧表姐。 待顾慧礼佛完毕,便与芳茵一起往后殿走去,寺院后有万亩桃林,此时正值花开时节,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红艳如云,缤纷花丛间,不是有香客游玩隐现星空第一纨绔。 红袖则在后殿处便与芳茵她们分开行走,拜请一小师傅在前引路,此时正沿着青石小路走向孟府下人所待的厢房。待到得地方后,辞谢了小师傅,转身抬手瞧了瞧房门,门扉吱呀一声,便露出了侍衣的小脸。 进得门来,见一众人皆在,先是与相熟之人互相问好,再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拉着侍衣出门。待找了个隐蔽的小角落,便小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可打听到二少爷现住在何处?” 侍衣先是左右张望,见无他人,才道:“刚来时,我便与引客僧说,我们乃是燕京公爵府孟府的下人,咱们府里的二少爷现正在贵寺参禅礼佛,便让那僧人直接将我们与少爷的小厮仆从领到一处。” 红袖听后皱眉道:“你这法子虽是一劳永逸,却显得我们不是诚信前来拜佛,而是专门为二少爷而来似的,况且小姐还与表小姐在一起。那些专找是非之人定会以此爵舌,甚有那蛇蝎之人,编排少爷与人私下幽会,还由其亲妹牵线,与表妹暗通曲款,到时没影的事都会被那起子龌蹉俗人给想象一出风花雪月出来。” 侍衣懊恼道:“怎会这样,我当时并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快些联系少爷,尽快让二少爷与表小姐见面,难不成还真要等到走时,二少爷护卫小姐们回家时才能得见。” 红袖叹气道:“但愿只是我想多了,由今日所见所闻,青年男女户外相见许是平常之事,只是若当事人中有一位是那身份显赫之人,事情就可能平白演变成了那花边的新闻,到时若成了人们茶后爵舌的谈资,流言中人若是最后终成就好事便也罢了,若是最终分道扬镳,便是那捕风捉影之事也会平白毁了那话头之人。” 侍衣紧张道:“姐姐意思是说表小姐与少爷之事难成吗?这之后之事谁又说得准,还是先管好现下之事吧。”说着还眼观八路的瞧看是否有他人从此处经过。 红袖只得嘱咐道:“你尽快去偷偷通知二少爷身边的长随,说小姐们午时会在桃花林中的醉香院用素斋,且我已通知寺内的知客僧,包下了醉香院整个下午时段,届时醉香院除了小姐并不接待别的香客。”侍衣点头示意明白,辞了红袖,转身走向来时的厢房。红袖在一旁伫立良久,见得侍衣进得房去,这才匆匆离去。 待得走远,只见刚才谈话之处,转出两个未及弱冠的男子,皆是一袭青衫,头戴儒冠,腰悬长剑,手拿折扇,一副侠客书生的打扮。其中一人瞧着那远去的背影对另一人道:“光福寺什么时候改为戏台子了,这出西厢记瞧着挺有意思的,就是观众少了些。”旁边冷面的男子只瞧了一眼,转身便从另一边离去,以行动表示对此事没有任何兴趣。 寺中的桃花林本来是没有任何观赏庭院,毕竟是佛门清修圣地,不好做那迎来送往的生意。只听说在前朝时,有位叫兰香的公主自幼崇尚佛法,常常到寺礼佛,更爱这满山的桃花,每年花开必到寺中小住。后驸马为讨公主欢心,便在当时寺庙的后面盖了第一座别院,以方便公主礼佛后暂歇。 自此又有多位王公世家陆续在桃林中盖起了别院,说来神奇,凡是在此盖起别院的人家,之后男主人皆莫名的收起了花花心肠,将那美妾扔至一旁,反一心宠起了发妻,然后皆是变得儿孙和顺,家庭事业圆满起来。至此光福寺名声大噪,待至今日,当时王谢早已随着朝代更迭而凋零,象征着爱的别院也已成为寺里的产业。 虽说后来寺里也曾加盖过几个院落,而醉香院便是当时传说中的院落之一。红袖走出后殿,沿路随手抓了位小和尚,让其在前带路去醉香院好与小姐回合。 等至红袖到得院子,便见小姐在一小亭子的石桌上用木炭烧水,表小姐在一旁用茶具泡茶,如燕并不在旁边,想是被小姐吩咐去做什么事了。 桃花掩映的小亭子,两位少女煮水泡茶,空气中满是着沁脾的茶香,桃花飘落,已然入画,而红袖也踏着这满地落红慢慢走入了那画中。 ------------ 20情演醉香院 光福寺里的素斋犹如隐在深山里的清泉,宁静幽怨,味带甘甜,仿佛一丝红尘俗味皆不染。 红袖始终不明白,明明只是些青菜豆腐,愣是被能工巧匠雕琢成鲍鱼人参的味道,就像这京郊外的山寺,明明是方外之地,却处处皆在红尘。 山上别院犹带着一股早春的清冷,此刻虽是午后未时,日头当空,却还带些咋暖还寒的气息。 芳茵与表姐在午后的桃林中漫步消食,边走边谈论些彼此生活中的趣事,举止恬淡,表情释然。 在院中小亭的附近,有一棵年代久远苍老斑驳的古桃树,树下置有五彩石雕就的石桌石几,石桌上刻有的棋盘纹路,早已被岁月侵蚀的模糊不明。也许很久之前,曾有一对璧人在此漫落的红雨中品茗对弈,或有那天真不知世事的顽童在桃林中嬉笑着追赶玩耍,昔日繁华尽去,只留这满院桃树年复一年花开花落,徒叹奈何。 这时石桌上早已静静放置了一把七弦古琴,不远的小亭里也摆上了茶盘果蔬,院里但凡人可驻足停歇的地方,皆被如燕摆上了香茶甜点,务必保证小姐们游兴不减,整个下皆都心情顺遂。 红袖此时并没有跟在芳茵身后服侍,而是在醉香院附近盘桓,不时流目四顾,仿佛醉心于眼前美景,不忍离去,且有越来越远离院墙的趋势。 直至花树掩映间,一雅痞的贵公子悠悠然走来,红袖待看清了来人,便疾步上前屈膝行礼,快语道:“奴婢红袖向二少爷见礼。” 孟洋见是三妹的丫鬟红袖,挑眉笑道:“是红袖丫头啊,起身吧,你既在这里,想必三妹妹也必在这左近吧,你且前面带路,兄妹即在一处,哪有不见面之理。” 红袖假装为难道:“小姐现正与表小姐在醉香院里赏玩,少爷前去怕多有不便。” 孟洋神情不耐道:“哪有这诸多的臭规矩,至亲兄妹间几步之隔还不让得见,这又是那个无聊假道学教你的烂规矩,你只听我的便是,麻利的,前面带路。” 红袖忙低头称不敢,便上前疾步引路,一边走一边心里吐槽,我其实不叫红袖,该叫红娘对吧,这真真一个比个能装,你说你们利落的把事办了不就完了,到时肚子里再揣个娃,你看到时还有没有人敢反对,竟在这里瞎折腾我们这些可怜的小丫鬟,真真石头心肠,没半点爱心了。 只花了须臾的功夫,便将孟洋引至醉香院门口,红袖上前轻叩门扉,等至门开,与守门护卫说明了内里情况,便将孟洋带进院来。 待行至深院无人之处,孟洋便一改先前慵懒之态,脚步加快,连连催促红袖快些,红袖反而悠悠慢下脚步,娇笑道:“哎呀呀,奴婢也很是想快些,奈何人小力弱,脚步沉重,实在是有心无力,挪移不快啊。” 孟洋黑线满脸,瞪眼威胁道:“你若是再这般娇喘力弱步行艰难的样子,我便闹着三妹妹要几十几百个精致绣花的荷包,到时你就彻底不用动了,直接呆在府里天天绣荷包吧,少爷我还是很贴心的。” 红袖听后心里腹诽,脸却忽的严肃道:“我忽然觉得自己身轻如飞燕,仿似吃了那老君的仙丹,步履忽然轻飘起来,少爷别急,看我这就带你疾飞过去。”说着果真疾步飞行,衣裾清扬,轻纱流转,眨眼间便只留下一抹倩影。 孟洋只得在后运步急追,果然自古女子皆爱记仇,下次一定牢记惹谁也千万别惹女人,即使那女人还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小丫头。 待置身于那片香雪海中,男主女主终于相互情深依偎的时候,苦逼女配小丫鬟兼红娘便只得悄身退走,将主场留给相依的有情人邮购千年之恋最新章节。这时将视野转向藏在隐蔽处的一着青衣,一着白衣的俩帅哥,其中白衣男还在津津有味的围观,青衣男显是被拖来的,满脸不耐之色,转身也欲走。 白衣人忙抓住那人的锦衣青袖道:“恺之,在陪我看一会呗,你难道不好奇下面的剧情发展吗?你 难道不想积累些经验,以待今后红颜相约的时候好有个范本吗?” 顾恺之面无表情开口道:“比起这边已经有主的红花,你不觉得刚走的那个小丫鬟更有看头吗?” 白衣人想了想到:“说的也是,除了年龄小了点,也是娇俏小美人啦,那我们去跟着小丫鬟,说不定还能看到个貌若天仙的小姐,走啦。”说着便抓着顾恺之向着红袖刚走的方向追去。 红袖离开了那对痴男怨女后,猜测自家小姐一定就在附近观看现场直播,只在附近随便转转,果然瞧见芳茵与如燕躲在那棵快要成精的桃树下。等到红袖与芳茵会和,转眼去瞧来处,果然视野绝佳,一目了然。 只见顾慧与孟洋已经移身至小亭子里,亭子建在视野开阔之地,周围几里皆一目了然。芳茵瞧后思量一番,便让如燕上前伺候,既然要摆明纯纯的表兄妹关系,便把出这戏给做足了,而显然一名丫鬟是个不错的道具。 芳茵瞧了瞧身旁的七弦琴,便略微上前几步,高声喊道:“二哥哥,慧表姐,妹妹最近跟着师傅苦练琴技,自觉颇有长进,在这种风轻云淡的午后,厚颜自荐轻抚一曲,还请兄姐一同来鉴赏。” 孟洋也调笑回应:“小茵儿难得不是自荐跳舞,说来,平日多见的是妹妹起舞的清影,妹妹抚琴却真真少见,不若再让红袖丫头给你伴个舞,我与慧妹在旁看了也不显单调乏味。” 芳茵不依道:“慧姐姐,你看哥哥啦,就只会欺负于我,我就算琴弹的没姐姐好,也还不到乏味的地步,还偏拿红袖说事。”顾慧听了只是低笑不语,示意芳茵快些开始。 芳茵边小声抱怨着哥哥重色轻妹之举,边转身走回石桌琴边,树影微晃,似有轻影飘过,芳茵疑惑的眨眨眼睛,除了满院的红云,不见有半点异样,便也没太在意。 此时红袖背对桃树,面向芳茵走来的方向,自也没能发现,否则,若是被红袖见了,以她绣花修炼出的眼力,定能发现其中的些许蹊跷。 待芳茵坐到琴旁,摆好架势,用眼神示意红袖待会跟着踏曲起舞,双手便轻佻慢捻,霎时间,便响起了一股清雅的叮咚之音。 足下踏着曲拍,双臂挥起那广袖轻纱,脚尖轻点,裙摆飞扬间,在桃花树下起舞的少女,便轻轻飘荡至半空,辗转变换犹在平地。和着越加急促的乐音,腾挪转换的身影也由起初的柔美逐渐变为凌厉,青春靓丽的倩影在衣袖间不时隐现。 事实上,自从五年之前,红袖开始学习刺绣的时候,她便无意间摸到了刺绣金凤嫁衣时需要的意境方法,用针引动天地灵气,配以灵纹疏导,不断淬炼着她的精魂。 几年以来,体内存有的大量灵力,正在缓慢的改造她的肉身筋骨,使其越加自然脱俗,待等到她真正开始练习绣那嫁衣时,体内存有的静止灵力便开始从眉心精府处流动,先在体内自行流转一周,然后再回转精府。至此红袖即使平时不拿针线刺绣,也在缓慢吸收周围涣散稀薄的灵气。 而身具灵力的身体也越发显得轻盈灵动,柔韧异常,可不就像修炼了那高深的内功武学,所以说那本放置在书房的《锦绣前程》,说它是本武学典籍也并不为过,只是比起用刀枪剑戟修炼,用针修炼的方式怪异些而已,其结果并无不同。只是红袖修炼之日还尚短,等得再过十年,成为一等一的高手也不无可能。 等至急促的琴音猛的一停,急舞的少女,动作间也跟着猝然疾收,之后,鼓掌的声音便紧接着在周围响起。 ------------ 21花树下初见 我真心觉得佛祖或许是这世上最善于忽悠人的说谎者,并且还是其中最成功的一位。 他可以一边道貌岸然的教化世人放下手中屠刀,许你立地成佛,转身间就塑造了无数专为战斗而生的金身罗汉,斗战胜佛;他一边教人断情绝爱,脱离那红尘苦海,一边却又编织了无数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告诫世人今生的你与他,前世的你们究竟付出了多少绝望与等待,才能在今生修得这一场美丽的遇见落魄嫡女升职记。 白衣人从隐身的菩提树冠上飘落,姿态翩然优雅,整了整散乱的衣冠,眼神带着莫名的热切,期盼的问道:“在下陆宇,宇宙玄黄的宇,乃是附近华山派武院的学生。是被小姐的琴音吸引而来,又见得姑娘姿容不俗,再有如此无双的琴艺,不知出自何种人家?” 红袖在一边听了脸上满是黑线,心中腹诽,她怎么记得小姐光破音就弹错了好几处呢?就这种举世无双的琴音,居然把你给吸引到树上去了,这位白衣同学,你的品位同样也是举世无双啊。 喂喂,小姐,你那是什么表情,这虽然是个不错的帅哥,但你也要坚强的挺住啊,你的贵族矜持的仪范呢?你这花痴的眼神又是为了那般? 我也想让他见识下我那优雅的、矜持又迷人的贵族风范啊!可身体实在配合的各种不给力。啊啊啊,我刚刚为什么要弹琴,人家的专业是跳舞啦,弹琴什么的,完全业余的有没有,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琴弹的好哎。这是表情梦幻,内里疯魔的芳茵小姐。 “。”这是目睹了失常的芳茵后,无语的顾慧表姐。 此时,这里唯二的还算正常的真男人孟洋,只得无奈走出道:“是兄台抬爱了,我们兄妹自燕京城孟府而来,本是奉父母之命,趁此清明节假来光福寺里进香礼佛的。见今日春光明媚,满山遍是一树一树的桃花,灼灼绽放,便带着妹妹们来此游赏。不知这位是?” 只见陆宇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青衣男子,长身玉立,气势凌然。 青衣男这时也开尊口道:“华山派顾恺之。”他就是那个剩下正常的唯一了。 孟洋见其介绍来自华山派,而非华山派与朝廷合开的华山派武院,便知他定是华山内门传承的子弟,态度一改原来的散漫,表情也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话说这些江湖门派,手里皆掌着高深武学,实在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武力。在此之前的数朝皆实行侠以武犯忌的政策,禁武禁到死,最后搞得国民素质整体下降,国家军队越加积弱,直至最后朝廷被整个给覆灭了。 到了今朝,皇族换成了当时传承千年的武林世家,许是实在看不下去武林中憋屈的死样子,凭着千年的深厚家底,直接灭了上一任的朝廷,干脆抢了皇位自己做。 也许是憋屈的狠了,当时的元皇帝是连年号还没来得及定,龙袍都是拿着前朝的凑合着穿,便下令要把这武院开遍满天下,势必做到每一个书院附近必有一所武院衬着,最后还觉得不过瘾,便联系了以前的友邦门派,大家一起开学院。 自此天朝的军队完全被这些从武院毕业的科班生充斥,再没出现那不懂用兵的文人胡乱指挥军队的情况。 自建国起,武林与军部勾搭成奸,十个将军里头便有五个出自江湖,朝堂与江湖互相渗透利用,军权更是牢牢的握在皇族手里,各大簪缨世家虽多有不满,然在武力的胁迫下,却不约而同的默契选择臣服,至于皇位正统不正统的,还不是史书上两笔一划的事。 近百年来,各种规范武林秩序的管制部门虽相继建立,然华山作为一所挂了牌合法经营的武林门派,其在军部影响力可想而知。更何况他自己的亲爹还是其中的一员,孟洋自己虽是专学文的,却也跟着父亲学过几年强身健体的华山派武功,和这华山派也算颇有渊源,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 而听到孟洋问话,陆宇是理也没理,继续向着芳茵开口道:“我们师兄弟二人不请自来,言行多有冒犯之处,陆宇在此先行向小姐赔礼道歉,还请小姐多多见谅” 芳茵或许是怕将情郎给吓跑了,迅速收敛了她那一脸荡漾的表情,一改之前花木兰般的豪爽之气,优雅地将丝绢放至唇边,很是大家闺秀的开口道:“能得公子谬赞,小女子实愧不敢当,且公子听音寻人之举,本就是人之常情,何来见谅之理,道歉之说便休要再提大哥的逆袭。” 红袖一边听了直酸的牙疼,话说以前芳华苑里就算进来只猫都能大发雌威的小姐,难道是谁假扮的不成?毕竟对各种毛都过敏的人,真心的惹不起。 自从您对那只猫进行了各种无言的凶残对待,从此各种有毛的动物便绝迹芳华苑,之后更是发展到任何超出您老认识的人或物,只要进了芳华苑,就甭想全身而退,难道这个叫陆宇的小子,你们是在梦中早已相熟? 难道您就没瞧见那厮身后摇晃的狼尾巴吗?还有那看见猎物要即将下嘴的眼神,小姐您这么违心假装眼盲是为哪般?还有小姐您至今只有十三岁对吧,花痴早熟什么的真心的要不得。这是陷入了吐槽深渊,无力爬起的红袖小丫鬟的一秒钟内心独白。 这边陆宇还没来得及接话,那边看似寡言少语的顾恺之却突兀的开口道:“孟小姐手中的丝绢很是别致,仿似江南的雪纺,还有其上巧夺天工的绣纹,虽不曾细看,但其中精妙还是可以依稀觉出的,孟小姐果然是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 一袭话引得众人皆去看芳茵手中的丝绢,陆宇刚要就此再次狠狠地讨好佳人,却被芳茵抢道:“不怕顾公子笑话,小女子虽自幼学习琴棋书画,在这女工上却多有不足,这丝绢也本是我身边的这位丫鬟所绣。”芳茵边说边瞧了红袖一眼。 真心话,芳茵是个即可爱又高傲的好孩子,不是自己做的,是不会为了莫须有的夸奖,将人家的辛苦成果揽到自己身上地。就为这一点,红袖甘心作为姐姐对芳茵各种照顾好多年,估计之后这个好多年还得继续延长下去。 陆宇听了芳茵所说之语,也没见失望,只是觉得这小丫头真是可爱的要命,尤其是刚刚强装淑女的派头,看的人心里真是各种痒痒。忍住想要伸出的禄山之爪,对着芳茵笑语然然,自诩本人也颇懂音律,人生知音难求,再然后,两人便旁若无人的就各种乐理进行了多方面深层次的探讨。 而顾恺之也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这娃从小就受长辈的殷殷教导,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妇容女工皆出色的女子为妻,师娘这种只拿剑不拿针的女侠真心的要不起,过日子还得找会照顾人的才行。 且刚才红袖桃花树下的惊艳一舞,让顾恺之这种从小在上山长大,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土包子,真心的被煞到了有没有。娘子这种生物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的,还是早早寻找定下才好。 且从红袖刚才的腾挪之间,也可看出其也是习过武的,自保生娃之类应该没啥问题,真真是怎么看都是一百分的准新娘人选,再加上自己在上午捡到的丝帕与刚才孟小姐手中的如出一辙,顾恺之越加肯定这一定佛祖的指引,虽然他就从来没信过所谓的佛。 顾恺之心里虽是各种小九九,无奈没有他的师弟经验丰富,只得继续绷着脸,用他经典的面瘫脸掩藏起了害羞的小情绪,面无表情的直挺挺的罚站。 被所有人都无视的孟洋同学非常不乐意,奈何专业是学文的,对面两人皆是专业习武的,武力镇压就不用想了,论权势,人家有可能是华山派的内门弟子,也是得罪不起的。自己的妹妹更是不敢得罪的主,最后只得和心上人相顾无言,话说有没有人记得,这本是他和表妹约会的场所吧。 内心吐血的孟洋同学还可以拉着表妹求安慰,风中凌乱的红袖与如燕就显得无比凄惨。 话说放任自家的小姐与陌生男子笑语闲谈,被发现是要挨板子的对不对?若是以后被发现自家小姐与外人有私情,会不会直接被卖?陷入此种黑暗情绪的红袖大丫鬟只觉的眼前一片黑暗。 那只标杆般罚站,存在感强烈,祈求被佳人发现的某人,这种时候谁还有空理? ------------ 22风起燕京城 微眯的杏眼不自觉抽搐,细弯的眉形也忍不住不时跳动,看着眼前据说前来迎接小姐回家的队伍,乌压压的一片,黑云压境似的,很难确定到底是来打劫的,还是来接送小姐回家的? 仔细瞧看,就连看守芳华苑院门的两位大叔也在其中绝世道莲。这数着得有百八十人吧,不会公爵府所有的男性仆从都有份来吧。 难道是昨日小姐私会青年男子的消息终于走漏了,这是府里的老妇人派来逮人的,要不要这么神速啊!她不会重新被卖吧,罪名就是纵容小姐与陌生男子相会,红袖心里很是哈皮的自我调侃。 事实证明这傻姑娘完全是想多了,等到这片黑云的头头孟海三爷解释了如此这般的前因后果,众人便皆露出的了然的神情,面上甚至还露出怎么才来这点人的意味。 原来就在昨日,离光福寺不远约二里地处,礼佛回家的御使家千金不幸遭遇了匪徒劫掠,当时跟随在场的所有仆从全部遇害,无一幸免,只御使千金下落不明,这事恐怕还有后续? 此事一出,满城震惊,天子脚下,佛门净地,哪来的劫匪如此胆大猖狂?听闻御使夫人接到消息当场昏迷,且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御使大人也没打算隐瞒,直接一纸讼状告上金銮殿,请皇上为臣子做主。 幸昨日直接回家的世家小姐本就稀少,大多皆是要在光福寺礼佛三五日才回。此事一出,城里有妻小在寺里的人家,今日皆惶惶派人来接,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轮到了自己。 芳茵听闻此事,也是吓得不轻,立即登上马车,吩咐即刻启程,不敢有丝毫耽搁。没走多远,身后便有两匹马追来,原是陆宇二人也听闻了匪徒劫人事件,不放心佳人,便快马追来护送一程。 孟海刚已听二哥说过此二人,因皆是武院出身,想必身手不错,便也没加阻拦。 帷幕紧掩的车内,女孩们正小声的谈论此事。 顾慧正专心揉搓手心一方丝帕,仿似要将其看出一朵花来,事实上,丝帕上虽没花却也相差不远,据说上面是一首表哥写的诗,只是因用了特殊的丝线刺绣而成,平时看不见罢了。只要在其上洒上些酒水方可显现,顾慧表示对这种特殊丝线很感兴趣,便拿着丝帕反复的研究。 至于御使小姐之事,那是谁,又不认识,何苦为不识之人担忧,况车外有表哥在旁护卫,顾慧更是一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大不了最近不再出门便是了。 “这御使家的小姐,平日为人如何,莫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或是有人特意加害。”芳茵眉头微皱,看向红袖问道,“平日京城闺秀聚会,只官职为御使的女儿便有好几位,不知出事的又会是哪位?” 红袖一旁接话道,“小姐忘了,老爷曾有段时日被御使们在御前连番参奏,小姐为此多有不平,曾愤愤说那种平日不干正事,整天找茬生事的御使官员迟早被人半路盖黑麻袋,揍成猪头模样,生活不能自理才好。自那以后,凡是御使家的千金,你就不曾搭理过她们。” 等红袖将绣绷装好,又接着道,“如今果真应验了,只是应在这子女身上,未免有些不公,且御使本就是容易得罪人的官职,若真是有人蓄意报复,那有嫌疑的可就海了去了。” “你怎肯定是那寻仇的,若是单纯为财的也说不定,目前情况不明,但愿后面有人出面来要赎金,那样那御使小姐或可保住命。”芳茵说着双手蓦地攥紧丝帕,“怕只怕,匪徒没有要得那御使小姐的性命,反是被家里的至亲们所不容。我虽不待见她们,但若是落得如此境地,不免让人心寒。” 如燕也答话道,“这些娇俏的闺中小姐们,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会得罪什么人,若是那寻仇的,也定是她们老子的过错,与她们又有何干?可怜那花样的年华,还只见了花骨朵,便要在这狂风之中黯然逝去。” 红袖听了只是在绣绷上假装忙碌,闭口不再接话。事实上,以前因芳茵讨厌御使家小姐的缘故,本着知己知彼的原则,红袖曾细心观察过她们一段时间。 皆是些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且皆是嫡出的小姐,年龄与小姐相仿,若是无甚意外,再过一段时间便会和小姐一起去书院读书的,都是处在青春萌动的豆蔻年华宋王最新章节。但愿那个倒霉的小姐不在她们之列。 且刚刚听三少爷叙述事情经过,此事怕是蓄谋已久的劫杀,怕不止单单寻仇那么简单。 这厢马车里叹息不断,车外的男主人们也没闲着。 顾恺之两人与孟家少爷并辔而行,因随行之人甚多,行程甚是缓慢。 “昨日之事发生在离寺约二里的官道之上,若按正常的车速,假若光福寺昨日每半刻便有香客启程回京,而一旦前面车停了下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定有后面之人追赶上。”陆宇边骑马便分析,“据说昨日有几辆马车刚离开山脚没多久,拉车的马儿便受了惊,赖在了路上迟迟不肯走,像是惧怕些什么,大约停留了有一刻钟的时间,马车才重新向前走动。” “也就是说,中间足有两刻钟的时间,而这些时间足够匪人杀人灭口,抢夺财物,连带绑架车上的小姐,甚至不留一丝痕迹的完美撤离。”孟洋接口道。 “而被劫的马车并不是最豪华的,相反还很是朴素,至少比起它后面的那几辆要简朴的多。”顾恺之冷不丁的加了一句。 “据说这些专门告状的御使,为了表示自己的清正廉洁,平日里衣食住行很是低调,一个个瞧着皆是公正廉明的派头。”骑在最前面的孟海回头补充说。 孟洋一手摸摸下巴终结道,“不为财,便是为仇吗?” “也可能是些见不得别人好的变态。”陆宇将马靠近心上人的哥哥,又说,“总有些你不能理解的人,看见别人过的比自己好,就会发疯变态。据说这位出事的御使千金,曾被钦天监演算过八字,将来定是旺夫旺子,富贵已极之命。咱们的老皇上笃信命理之说,便将其赐嫁给了太子做侧妃,只等成年便娶进门。现在却出了这等事,那位小姐的青云之路还未开始,便算夭折半道喽。” “此事直接捅到御前,皇上震怒,直接跳过了京里管治安的衙门,授权亲卫禁军彻查此事,此事若不查明,京里的一帮显赫怕是寝食难安。”孟洋忧心道,显然忘了自己的老爹也是其中的显赫之一。 众人边走边说,一路平安的到达了燕京北门。此时孟洋四人经过一路攀谈早已相熟,更在得知孟海也在华山武院就读时,有了那同门之谊,都觉得互相很是投缘,临别在即,心里反有些不舍。 在城墙北门边,一行人约好日后若是有空再聚,便见陆宇与顾恺之骑马相继离去。 芳茵一行等至守门的士兵检查完放行,便驾马缓缓进得城来。显然检查时要比去时严厉了许多,可见京里虽没戒严,也比平时惊醒许多,生怕一不留神将不知哪路瘟神给放进城来,那罪过可就大了。 待芳茵一行人终于回府,好不容易从母亲院里报平安回来,芳茵刚在闺房里坐下,连口茶水未喝,便有下人来报,说是大爷家的峰哥儿来见。 这峰哥儿便是大嫂史琳的儿子,现年仅四岁,生的虎头虎脑,可爱之极,虽是看着只是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却是一脸聪慧狡诈之相。平日里最爱与芳茵缠在一起闹腾玩耍。 这府里的大哥儿只两日未见芳茵姑姑,便觉憋得难受,和谁一起玩耍,都不甚投契,侍女姐姐皆木头人似的,一点都不好玩,心中对芳茵姑姑更是想念异常,今听说姑姑已然回府,便吵着来找姑姑玩耍。 芳茵听了下人来报,刚要起身去接那小祖宗,便听走廊里响起一阵踢踏之音,转眼间,只见一个打扮的像是观音童子的小包子,瞅准了芳茵的方向,口里姑姑、姑姑的叫着,没头没脑的就冲着芳茵的怀抱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昨日生病了,急性肠胃炎,梦梦便莫有个更新,今天道个歉哈 ------------ 23打劫的包子 有谁能理解小孩子的寂寞?他们独特的想法和因身高而变得格外不同的视角总是让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不自觉发笑和感动,只要记住,永远不要欺骗一只包子的感情。 尤其是公爵府的这只小包子。不大不小,正处在猫嫌狗厌的年纪,敏感而脆弱的小心脏,尤其还有着记仇这个一点都不男子汉的小毛病。 傲娇的包子正腻在芳茵的身边使劲不满的哼哼,用行动表达对姑姑这种没有半分义气,丢弃战友自个去寻乐子行为的大力鞭挞。明明想要表达讨厌讨厌你的情绪,小爪子却还使劲的攥着芳茵的衣摆,撒娇似地左扭右扭地。 以下是芳华苑众人与小包子讨价还价的场景。 先是丫鬟中的一姐红袖出场。 带着怪姐姐般的甜笑,手里拿着一个别致的挂包,包上绣着一只威风的小老虎,还搭配着怪异的肩带,红袖蹲在包子的面前,举着包包哄道,“锵锵,看红袖姐姐给大哥儿从外面带来了什么,一只绣着威猛老虎的漂亮包包,以后哥儿若是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暂时先放到包包里,等没人的时候再悄悄将宝贝藏起来,再不怕被别的哥儿姐儿给惦记网游之八连杀最新章节。” “红袖姐姐又骗人,小老虎明明是姐姐自己绣上去的。”包子抿嘴不屑,转过头去,“这种苍白的讨好,还是留着去哄小孩吧,想用区区一个包包就摆平大爷,没门,也没窗。”话刚说完,小手却利落抢过包包,状似不屑的扔给身后的丫头。 好吧,一姐红袖无奈完败退场。 接下来便是丫鬟中的主心骨,睿智又有亲和力的侍药丫头前来救场。 背后仿似散发着圣母的神光,步步生莲的款款走至小少爷的旁边,手里拿着个精致镂纹的盒子,弯腰将盒子打开,里面排列放置着糖果样的丸子,散发着一股甜腻的奶香。 “这是小姐专门吩咐奴婢为小少爷做的能让人长高的糖糖,哥儿不是老想着快些长高吗?之前只缺一味药引子,咱们府里没有,小姐只能去外面找。”温柔姐姐好脾气的瞎编,“小姐只是想给小少爷一个大惊喜,便没给哥儿打招呼,自个儿就去外面。你看如今小姐回来,等我将吃这糖丸子的药引子配好,哥儿吃了,就能快快长大,到时哥儿想去哪玩都没有人拦着了。” “真的能快些长高吗?”小包子一边对着糖盒子流着口水,一边问着温柔的侍药姐姐,“那我长到姑姑这么大只,得要多长时间?” “等到哥儿院里刚载的桃树结香香桃子的时候,哥儿便会长得和小姐一样高了。”温柔的姐姐毫无压力的哄骗道,要想让一棵刚种的桃树苗几年内不结果还是很容易地,不是吗? 小包子的段数明显还是需要继续修炼地,在极力想要传达我还是很生气的时候,嘴角却一不小心露出一口小白牙,显然一盒散发着甜味的果果大大取悦了某只的内心。 众丫鬟见这招有效,便赶紧吩咐姐妹们将平日做的各种造型可爱小点心,小果盘一窝蜂的献宝似地端上来,一个个围哄着这公爵府的小祖宗。 瞧着不大点的奶娃娃,傲娇的耍着一群丫鬟团团转,芳茵实在忍不住,终于伸出了禄山之爪,一把将奶娃子抓到了自己怀里揉搓。只见包子挣扎着肉肉的小身躯,不满的嚷嚷,“坏姑姑,快放开,锋儿现在还没有原谅你呢?”说完还扭过小身板,将小屁股对着芳茵。 “你这没良心的小团子,姑姑哪里就这样惹你嫌了,平日待你的好,真真是丁点都不记的。”说着还用手戳戳嫩嫩的小屁股,“姑姑只这次出去忘了将我们的祖宗一起带着,至于少爷你不依不饶的,还和我这小女子计较,我们的锋少爷不是自诩为男子汉吗?难不成不知道所有的男子汉都是些胸襟宽大的大人物。” “我才不是男子汉,父亲前两天还指着我和母亲喊,‘惟小人与女人难养’,我现在还是小人,想要长成男子汉还漫漫其修远兮,早着呢!这也和我原谅不原谅姑姑莫有关系。”一副孩童模样学着大人样的狡辩,怎么瞧怎么想让人发笑。 芳茵一边拼命忍笑,一边调整小包子的姿势,俏皮地眨眼问,“那我们还没长成男子汉的小小人,要怎么样才和不小心得罪了哥儿的姑姑言归于好呢?” 锋包子貌似纯良地扑闪的大眼笑,一手指着壁墙上裱挂的猛虎图,“我要那只大虎虎,母亲说老虎是丛林中最厉害的百兽之王,锋儿老早就想要。”边说边数着手指,“我还要十个红袖姐姐做的香香的包包,要都绣上猫猫狗狗,送给朋友,然后我的就是最厉害的虎虎,他们都得听我的。” 最后又终结道,“以后出去玩一定记得要先和锋儿说,若是锋儿到时有空的话,就勉强劳动大驾陪姑姑一起去玩,到时还可以保护姑姑。”小眉头一皱一皱地,努力回想着,“姑姑是弱女子,身边一定要有男子汉保护,等锋儿吃了长高的糖糖,很快就会长成个大大的男子汉,到时就可以保护姑姑去玩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全文阅读。” 芳茵皱眉,便问,“什么保护不保护的,又是那个爵的舌根子,外面安全的很,再不济还有一众叔叔伯伯在,哪还用你这小不点操心的。” “锋儿躲猫猫的时候,偷偷听院子里的嬷嬷说的。”小包子不安的扭动身子,又说,“有一个叫御使的姐姐和姑姑一起去什么寺里玩,回来的路上,御使姐姐被蒙面的坏人抓走了。爷爷让家里的护卫全去接姑姑,打跑了坏人,姑姑才能安全的回家。”小不点大的人口齿清晰的叙说着,萌爆了周围一群女孩子。 锋儿其实也想着跟着去来着,只爷爷说锋儿还小,得等长大到可以骑马的时候才可以一起去。不过他才不会告诉姑姑,他当时听到有坏人要欺负姑姑有多担心,姑姑若是知道后一定会得意忘形的,还会把锋儿的脸揉成和苹果一样的颜色,要是被别的小伙伴见了,一定会笑他的。 芳茵听着不像是有人专门在小孩子面前搬弄是非,便也将刚才的问题放到一边。回头示意红袖去叫人将墙上挂的猛虎图摘下来,等哥儿回去的时候,一并好带走。 又陪着哥儿玩了好大一会,等嫂子派人来接,好不容易将小祖宗哄走后,看天色已接近酉时,便吩咐小厨房先上些饭食,再烧些热水,等晚饭过后,要好好洗净这一身的风尘。 饭后,满是蒙蒙水汽的洗浴室里。 待小丫鬟洒上香香的花瓣,红袖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恰恰好,便吩咐小丫鬟们先退下,只留下添加热水的丫头在门外候着。 回到屏风后面,上前为小姐宽衣解带,等小姐素脚踏入水中,整个人皆没入桶中时,红袖才拿着浴巾、胰子等物侍立在旁。 不时有哗哗的水声传来,红袖低头侍立一旁,只有芳茵叫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才会在一旁不时走动。芳茵历来不喜洗浴时,有人在旁伺候,她还是老实呆在一边装木头人比较好。 等至第二次换水后,便见芳茵将头枕在浴桶边,将毛巾搭在头上,神情放松的开口问,“红袖,你说那个倒霉的御使小姐最后能不能救得回来?” 红袖一边从隔间里拿出待会要换穿的衣物,一边回道,“那还真难说,要是那小姐侥幸还活着,排除仇杀的可能,就目前已经惊动上面的情况,御使千金救不救得回,已事关朝廷的颜面,救回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那可不一定,你不了解这些做官的,他们关心的是能不能将这般无法无天的匪徒给缉拿回来,好在御前领赏露脸,至于那倒霉的御使千金是不是活的,能不能救回来,除了那小姐的至亲又有谁会去关心。”芳茵冷笑着分析道。 红袖想了想便说,“天子脚下,外面便是驻守的京畿大营,又有那个匪徒敢在此地界杀人劫掠,左不过是那阴谋的计量。至于御使千金这颗棋子究竟是哪一方的,也算是彻底废弃了,小姐再过几月便该到书院念书,到时便免不了搅进这些纷争之中。” 芳茵这时起身擦拭身上的水,待穿好了衣物,才回道,“你说的我又何尝未想到,想着大姐曾说过,凡是那显现花纹的贵族闺秀,婚姻大事并不能由父母做主,须有当今皇上来主持婚配,心里就没由来的焦躁不安。” “小姐不如多与太太聊聊,听府里的老人说,太太也是与小姐一般的情况,未进书院就显了书纹。不如与太太多多撒娇,磨着太太讲讲年轻时在书院的事情,也好有个借鉴。”红袖边与小姐擦头边建议道。 芳茵闭眼躺在摇椅上,听着红袖话语,只轻轻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梦梦胃口不佳,肚子好饿,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好想哭。 再谢谢网友静若明月的关心,虽然还很饿,突然觉得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 24别扭的天伦 作为一名在外人眼里算是相当成功的当家贵妇,顾氏也是有自己的小惆怅地。 作为一名大家族的长媳,若是按正常脚本,其上面本该有一个正值当权的极度邪恶的婆婆对其进行各种虐待,并以各种理由给她的老公塞丫鬟小妾。 但但是,顾氏是幸运滴,在她的婆婆上面还存在着一个大杀器,一个生龙火虎的并且各种不靠谱的公公,他直接将恶婆婆嚣张的气焰扼杀在了摇篮里。 而作为一个大家族里继承人的嫡室正妻,顾氏也没有遭遇那种死活生不出孩子,或者生不出儿子尴尬事,人家一举得男,堪称贵妇圈里的幸福典范。老公虽也有几个小妾,但身份低的没有一个可带出门的,造不成啥威胁,况老公也不是那种宠妾灭妾的人。 这在古代算是相当成功的人生经历,却在教育子女的事上惨遭了失败的滑铁卢。 做好一名成功的公爵府当家太太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日之内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处理府物之上,相对的能分给儿女的关注也就少的可怜。 她可以给自己的儿女请最博学的老师,提供最精美的衣食,安排最忠实可靠的仆从,却无法分出多一点的时间与孩子进行爱的互动。 大儿子孟泽作为顾氏的头一个孩子,那时的新妈妈顾氏还很天真,生怕一错眼间,有谁苛待她的孩子,自己又不怎么会带孩子,便专门让娘家人精挑细选了三个极品奶嬷嬷,对儿子进行十二时辰不间断的看护。 俗话说的好,有奶的便是娘,等儿子渐渐长大懂事后,那些天杀的奶妈子还真当上娘了悍戚。顾氏后知后觉得才发现儿子对自己还亲不过那些奶嬷嬷,待想要发作那些心大的嬷嬷,最好将她们统统发卖到那寒苦之地受苦,却又怕伤了母子情分,心里只得将憋了一肚子的内伤生生忍了。 很好,发现错误能及时改正才是好同志,顾氏立马将当时还没啥主观意见的小儿子的奶嬷嬷随便找了个理由给打发了出去,直指望能及时挽回小儿子的芳心。 奈何管家上一把好手的顾氏,面对性情颇为刁钻活泼的小儿子很是没辙,想要亲近亲近,脑回路上却横亘着无法跨越的天堑,每回也只能在吃食上,衣物上,教育上多加看顾而已,这还是经过丫鬟仆从之手。很自热的,在小儿子面前曝光率实在是低可怜,亲和度上果断的上不去啊。 俗语说女儿都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待轮到大女儿芳菲,顾氏便恨不得将其时时挂在自己身边,这样即可以直接干掉了奶嬷嬷的影响力,又增加了在女儿面前的曝光率,好让女儿真真切切的感受母亲的一片的拳拳爱女之心。 奈何大女儿是个心思重的,敏感又多疑,凡事爱联想,顾氏平日里更是不敢讲其一句重话,也很少和大女儿讲逗趣的乐子,生怕一不小心女儿多想,钻了那牛角尖,伤心又伤身。 没见到顾氏身上一点飒爽的性子,却将他爹古板正气的脾气学了十成十。就连十八岁学成毕业后,顾氏想用秘法给女儿额上弄上书纹,以后给女儿说亲时也好多些加些筹码。偏女儿皆是坚决不从,固执己见的说,若是那样才结成的亲,本就有欺骗的嫌疑,诗书世家,怎好做这小人行径,便是死活不应。 顾氏慈母的内心是那个惆怅啊!我的呆女儿啊,这事就连当今圣上都是默许的啊。没见宫里选绣都专门设有一条规矩,只有未满十八岁之前显现书纹的闺秀才有资格参加皇室选秀,及第之后管你的书纹怎么弄上去的,皇家都是完全不管的。 即便如顾氏这样古代版的女强人,经历过儿女们的接连摧残,也不免显得有些灰心沮丧。而作为顾氏最小的孩子,这时已经颇有经验的太太,一开始就将芳茵身边的一切皆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像对待大女儿般的贴身管护,也不像对待儿子那样直接放权给仆妇,而是牢牢将那些丫鬟侍从掌握在手心里,就连丫鬟们有什么样的嗜好皆知道的清清楚楚,一旦顾氏觉得有丫鬟对小姐有那不好的影响,绝对会对那丫鬟严惩不贷。 芳茵最终也没有辜负顾氏的期待,非但性子十足的像她,年纪小小就已显现了书纹,母女关系虽不如平常人家显得亲密,却也是敬爱有加,母女情深。 最近也不知道这小女儿吃错那般药,早晚的就准时的来请安问好的,还懒在她身边不走,学那小女之态,腻歪个没完。这小女儿的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是了解的,真是一刻皆闲不住的主,且平日皆大大咧咧的,现如今就连她处理府物的时候,也能耐着性子一一听下去,真真是稀奇。 待顾氏问下去,也只说再过不久便要去书院念书,到时定是十天半月不得见母亲一面,便想在那之前多多与母亲相处,感动的顾氏直说这个女儿没有白疼。 只能说你还是不了解你的小女儿啊,就她那没心没肺又粗狂的神经,怎会想到要与你时刻腻在一块,怕是巴不得你不用时时管着她,好落得个轻松自在。没见最近与你搭话时,皆是捡着与学院有关的话题闲扯,人家明显是为了将来在学院里混的开先来踩场子的。 再说芳茵这边,紧密随行了母亲半月有余之后,芳茵对自己的母亲真是越加的敬佩与爱戴了。芳茵从不知道只这小小的一个公爵府而已,一日竟有这许多事等着母亲去处理,如若是自己怕是早就烦的疯了,肯定是要撂挑子不干的,偏自己的母亲却一干就干了近三十年,当真算是为府里耗尽心血了。 且不说打听到多少有关学院的事,单单这为人处世的道理就学到不少,包括许多御下之道,如何处理人事纠纷之类的,真真是长了好大的本事。顾氏又是有意教导女儿的,每处理一件事,就费心解释上半天,也怪不得芳茵只无意间就能学了许多处事之理,真真是可怜天下慈母心无限欲望之门。 只说那天大爷屋里的俩个大丫鬟闹将起来,被大爷的奶嬷嬷一起绑来请太太做主一事。太太先是问都没问,便直接罚了俩个丫头三月的月钱。 后分说清楚,原是那个叫粉荷的丫头半夜里无故去了大爷的书房,被专管书房的叫新蕊的丫头抓住,爷们的书房算是府门重地,不比小姐的,只是个读书的地方,里面或有许多机密文件,新蕊便将那粉荷丫头拿住要与大奶奶发落。 这事惊动了书房内间办公的少爷,只说这大半夜的,你们奶奶现在房里歇着,还是等到天明再去找你们奶奶处理吧,就放在一边没多管这事。 待等至第二天,大姐儿身子又有些不好,大奶奶忙着照顾姐儿,没空管这事,便叫爷的奶嬷嬷将两个丫鬟全都带到太太这里,说是全凭太太做主。这两人就这样便到了太太眼前。 待太太问明原委后,便直接将那打着送点心名义,摸进了爷的书房的粉荷调到外面的庄子上,也不给丝毫分辨的机会。 因是书房重地,凡是爷们的书房,必是派众人把手的,而粉荷却轻易摸进了少爷的书房里,难道外面的一众仆从皆是些木头摆设不成? 原来那叫新蕊的丫鬟仗着爷的宠信,将半夜看护的仆从全给放了假,只剩新蕊与少爷在书房里孤男寡女的,且直接导致了粉荷这小小的一个丫鬟轻易摸进书房内里,用心实是居心叵测,便将那管书房的新蕊丫头直接降为三等丫头罚去伙房烧火去了。 此时处理完后,顾氏还将此中门道专门分说给芳茵听。 “那叫新蕊的丫头,自小便服侍与大爷,情分自不一般,若是无甚意外,便会是你大哥顺理成章的姨娘。”顾氏边抿着茶水边解说。 芳茵想了想问,“那叫粉荷的难不成是大嫂派去的不成?目的是要瞧瞧大哥在书房是否真的在处理公务。” “不,那丫鬟怕是自作主张罢了,至于有没有人挑拨着她去书房这就不好说了。”顾氏回道,“不管怎样,昨夜她还是去了,新蕊这丫头向来跋扈惯了,便逮着那丫头不依不饶,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主子奶奶所不容。” “那嫂子为何没将其直接发落,却又交给了母亲来处理。”芳茵一边为顾氏捶腿一边问道,“直接处理了不是更干脆些。” “那是表示对我这当家太太的尊重呢,也是想要一个信号。”顾氏道。 “什么信号?”芳茵不解问。 “一个是否该给你大哥纳妾的信号。”顾氏笑着说,“若是一般人家,新妇娶进门三年后,长辈们为表对小辈的喜爱,便会赐给小辈美妾的,而你嫂子满打满算已进门五年有余。” “母亲自然不是那一般的长辈,才不会给哥哥什么美不美妾的。”芳茵不乐意道。 “可你嫂子并不知道,我并不是那不通情理的恶婆婆,要非破坏自个儿子的夫妻感情。”顾氏好笑道,“你有空就去你嫂子那坐坐吧,和她好好聊聊,要知道处理好姑嫂之间的关系也很重要,你和我那小孙子就处的不错,以后也要好好与你嫂子处处,你会慢慢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处事只道。” “女儿晓得了,母亲最近老是爱说些有的没的。”芳茵依偎在顾氏身旁撒娇道。 “真真是还小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为母的我这一片心就好了。”顾氏摸着小女儿的发笑道。 “女儿什么都明白的,只是在母亲的眼里,怕是一直觉得女儿还小,一直都明白不了罢了。”芳茵撅嘴道,背景音里却都是母亲顾氏毫不贵妇式的大笑。 ------------ 25西楼缱绻情 春日里芳菲尽歇,落红也早已化为那泥地里的尘土。遮天蔽日的葱翠,草木掩映间,夏虫池蛙的鸣叫,昭示着现下已非那姹紫嫣红的春天。 芳华苑里的春天今年似乎驻留的格外的久,迟迟盘桓,不肯离去,夏天的热风也都叩不开芳菲苑外的大门。 并非那满园一直盛开的嫣红,混淆了人们眼中季节的轮回。而是芳华苑里的小主人此刻陷入了少女的怀春情思,独自想象着编织梦幻的爱恋,若是在芳茵的香闺里应景的挂上水晶坠帘之类的饰物,说不得还能写出一本古代版的一帘幽梦来。 当然其中各种邪恶的女配非红袖这种誓死阻碍女主与男主相见的贴身大丫鬟扮演不可,不但是女主与男主情感道路上的绊脚石,而且还是听命于封建大家长的可耻的监视者。 红袖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小姐,难道你不觉得你发春发的已快满院皆知了吗?连院里的花花草草都因小姐你绿的格外的新鲜。 书桌案头摆放的那一堆工笔人物图,就是些□裸的证据有没有?难道我该为小姐你的丹青墨笔终于更上一层楼而感到欣慰吗?你怎么可以大咧咧的将男子影像画下来?会声名扫地的好吗?关键是我们一干常跟着你的小丫鬟会因此受连累的好吗?好吧,这才是重点。 如果说整个芳华苑里的花花草草皆还处在惬意的春天里,那芳华苑里贴身大丫鬟红袖的内心,则一定是处在三九的寒冬,而且是那个寒风凌冽,飞雪漫天啊。 丫鬟中的头头,全能丫鬟红袖终于不能坐视不管下去,实在是那些放在书房屋里的帅哥图没地方藏了,如若再不采取行动,暴露也只是迟早的事。 在芳华苑里的一处小院门外,抬首只见院门上方挂着一幅匾额,上书结药庐三个大字。懒洋洋的夏日午后,一双素手轻轻叩响了这小院的门扉。 只一会一个梳着包包头的小丫头伸出门外,瞧见来人,便紧张喊道,“原是红袖姐姐,奴婢叫萱草,是新来的丫鬟,姐姐是来找侍药姐姐的吗?”说着赶紧将门打开,“侍药姐姐在药房里做药丸子,姐姐先屋里请,我这就去将侍药姐姐请来宋王。”说完就将红袖往屋内领。 红袖进得院来,只见满院里晒得皆是不知名的草药,空气中满是让人舒服的药香。 话说几年之前,红袖刚进这芳华苑时,也曾是下过狠心研究中医这门艰深的国学的,奈何可能是受天资所限,始终不得其法。那时在内院里忙于丫鬟间的明争暗斗,也没过多久,便与同期进入的侍药等丫鬟结成了同盟。 待接触的久了,便知侍药这丫头果是个有真本事的,且性情稳重,本性又善良,又加上识文断字,不是个眼皮浅薄的主。在丫鬟中与红袖很是合得来,等到两人了解愈深,竟与她有许多见解不谋而合,彼此不免生出些知音之感,遂便与侍药结为了异性姐妹。 红袖甚至将从家里带来的那本药典抄录了一份送与侍药,就为这事还让同村一起来的侍衣吃了老大的醋。近年来,红袖与侍药的关系越发变得的姐妹情深,就连侍衣都要隐约靠后,如今遇到如此棘手之事,当然首先便是找稳重可靠的好姐妹一起商量个良策出来。 待红袖进得屋里坐下,见那唤萱草的丫鬟还要与她斟茶,便赶紧挥手,催促她快些将侍药叫出来,她还有要事相商。 那丫鬟许是紧张,口里说着姐姐莫怪,便像身后有狗追似的,一溜烟的便跑了出去。 只一会便见侍药笑着进来,红袖赶紧起身相迎,笑道,“你可算来了,怎么大中午的也不见休息,还在忙着搞你那奇怪的药丸子。咱们姐妹有日子没说悄悄话了,今日趁着小姐休息,便来找姐姐说个私密话。”说着便抓着侍药的胳膊向后面的闺房走去,并示意小丫鬟不用在旁伺候,回去休息便是。 待走到侍衣的卧房,便赶紧将门关紧,拉着侍药坐在床上。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这事要如何开口说起,内心那个纠结。 侍药本就是伶俐非常之人,又怎会看不出红袖的为难,便先开口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好诉之于口的,便与我说来听听,或可与你出些主意,妹妹虽然聪慧,然须知人少力微的道理。” 红袖整了整思路才道,“侍药你可还记得月前也就是清明节左右小姐曾去过光福寺进香拜佛之事?” “记得,小姐平时极少出门,最近的一次便是去那寺里进香了。”侍药道,“难道进香时出了什么事故不成?我记得好像有什么御使千金被劫杀之事,咱们小姐不是太平的回来了吗?” “可不是平安回府了,人家御使千金是人被掳走,咱们小姐却是心被掳走了,比那个还严重。”红袖夸张道,“那次你没跟去,不了解具体情况,那次你也知道,本来是要创造表小姐与我们府的二少爷见面的机会的。” “难不成二少爷与表小姐的事被发现了不成?”侍药担心问。 “那倒不是,不过比那还要严重一百倍。”红袖接道,“是在会面的时候,树上掉下来俩个帅哥,其中一个不巧砸到了咱们小姐的眼里、心里。” “什么砸不砸的,红袖你说清楚些,树上好好的怎么会有两个男人。”一听有别的男人,侍药也有些急了。 红袖就将那天的事如此这般的细说了一遍,重点讲诉了芳茵小姐对其中叫陆宇的男人的各种异常反应,以及回府之后书房里才多出来的那厚厚的一打手绘人物画。 “就是这样,刚回府时,可能是因御使小姐的事,小姐本就不开心,便也没显出别的来,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便没和你说这事。”红袖愤愤道,“可是天杀的,春天都过去了,咱们小姐却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就将那男的想起来了,最近更是疯狂到没事就画那叫陆宇男子的肖像,说是怕给忘了,没事就拉着我回忆那天的事情绝世道莲。” 侍药听完,脸色也有些难看,“咱们小姐别看只是女流,骨子里却与男人般倔犟,一旦认准的事,除非你能明明白白证明那是错的,否则,多半是不会改注意。” “就是如此我才会担心,小姐平时看着精明,却也时不时的犯些糊涂,就怕她哪天抽风,不小心被那小人知晓了此事,到时芳华苑众人都会倒霉。”红袖担忧道。 “红袖你也知道,我平日配药,有时需要很多稀有名贵的药材,便常常会出府找那南来北往的药商买药。京城虽大,我却也了解一二,几大世宦之家中,并无那姓陆的人家。”侍药皱眉道,“那陆宇多半便是普通的仕宦之家了。” 红袖仔细想了想道,“那叫顾恺之的公子能一口道出小姐手里拿的丝帕用的是贡品雪纺,想来身份并不一般,陆宇是他的朋友,应该也不是普通官宦人家吧。” “能道出雪纺的就一定不普通了,说不定家里就是开绣坊的呢,专门给人做衣服的。”侍药吐槽道。 红袖笑说,“不会,咱们少爷和他们相处的可融洽了,少爷的眼光比我们毒多了,若是惹得起的人,有人这般对自己的妹子,少爷早上去揍人了。” “这话到不假,你刚才好像说,他们皆是华山派武院的学生?”侍药问。 红袖听了回道,“是呀,和咱们三少爷是一个学院的。” “小姐不是再过不久也要去学院读书?”侍药又问。 “可不是,听说和大小姐进一样的书院,全燕京城里的名门闺秀若是到了年龄,都会到那里去读书。”红袖回道。 侍药听了精神一震问道,“那有没有名门闺秀不去那书院的先例?” “这个倒是没听说,不过应该有吧。听说书院也不是什么人皆收的,是需要经过层层考试的,若是不合格,就算是公主般尊贵也是没资格进去念书的。”红袖回忆说,“听说若是有幸进了那里,有半成的人最后都会显现书纹,而且常有皇妃娘娘去书院考察,是闺秀门青云之路的捷径。” “我们小姐已经显现书纹,若是不去那里读书是否也说的过去?”侍药笑着说。 “那小姐要去哪,不是太太早就决定好的?”红袖反问。 “是早就决定好了,不过现在不是还没去吗。”侍药促狭道。 红袖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真真是当局者迷,小姐本就不耐烦学那劳什子针织女红,琴棋书画也并不热衷,反倒是对那武学很早就感兴趣。” “而我们府里本就是以兵事起家,三少爷如今就在华山派武院读书,我们的老爷也曾是那里的学生。”侍药补充道。 “若是小姐非闹着去那武院上学也并不是不可能,说不定还会被老公爵赞一声颇有乃祖之风。”红袖俏皮道,“回头就去告诉小姐,一般武院里面虽也分男女两院,却不像书院一样,被分在两个地方。若是想见识一下各种风情不同的帅哥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那样,芳华苑的春天应该会很快过去。比起有可能见到的真人,抱着画发痴这种事简直弱爆了,真是一点看不出会是咱们小姐干出的事。”侍药面无表情的总结。 “所以到目前为止,才没有一个人发现咱们小姐的异常。”红袖吐槽。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居然才发现,已经写了二十几章,男猪脚只漏了一次脸而已,咱虽然些的是种田文,可也是一片古言啊,作者今后一定改正,各位路过的盆友多多留爪给意见啊 ------------ 26落幕的闹剧 话说那日红袖回去,将与侍药一起想的主意说与小姐听后,小姐之前各种奇怪的行为神奇般的不药而愈。之后便一直在找一个合适的借口,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好将此事与太太提起。 直到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一出闹剧。多半月前,有人看见惨被劫杀的御使千金突然现身燕京城,回家仅待了几个时辰,便留下一封书信说明被劫原委,并言说今后若留在京城,必会累及父母遭人诟病,女儿不孝,不能尽孝膝下云云,便再次在京城消失不见。 此消息一经传出,宫里、民间引来无数猜测,更为扯淡的是京城梨园里甚至排了一出新戏,把这御使家的家事经过一番脑补改编后,居然迅速蹿红整个京城,成为一部具有现实与教育意义的红剧,剧名为《姻缘仇》。 传闻御使千金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其父曾是御使大人的同窗好友,是歃血结拜的异姓兄弟。早年间御使还不是御使的时候,曾与好友把酒言欢,酒桌上便把自己与好友结成了儿女亲家,那时候御使还没有夫人,好友也还未结婚,踌躇满志的两人还是纯纯的兄弟关系。 万恶的科举制度生生的将这对好兄弟分出了等级,一个金科题名,入了朝堂,一个只能黯然回乡,等待下次科举。怎奈御使好友命运多舛,接连几年,是死爹又死妈,科举考试便在一次次的守孝中无奈错过。御使好友最终息了那考试的心事,便将全部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 御使好友见儿子一天天长大出息,便终于想到他曾经还与兄弟为儿子缔结过一段姻缘,当时还有信物交换作为佐证。 好友虽在朝为官,朝堂上虽也有官家之女必得参加选秀之说,但只要肯花些银子走走关系,一般官员的女儿必是能落选的,好友又是个正直清廉的性子,必不会做出拿女儿换仕途的行径。于是天真的男人便领着儿子,带着信物,上京寻友要求兑换当初诺言。 此时的御使大人,经过了朝堂的洗礼,政治的熏陶,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胸怀天下的至诚兄弟。御使大人想要翻脸不认,自己女儿可是被钦天监批过命的,将来必是做皇妃的命,怎可与那乡野小子结为夫妻。 御使大人恐被纠缠,有怕留下把柄,便大打感情牌,诉说自己的苦衷,以及所谓的批命之说,皇上对此事的看重,他自己也是无可奈何云云,连哄带骗的稳住了那父子两。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暂住在御使家的两父子,儿子不知怎地就和御使小姐玩到了一起。虽因当时年幼也无人在意,那却父亲对此事上了心。 便直接对兄弟言说,今日之事虽情有可原,但不代表当年之事便可这样轻轻揭过,只希望兄弟能够看在当年情谊的份上,拉自己儿子一把,推荐其进燕京书院读书,并在此期间对他的儿子多加照拂。 御使大人一听,看在此事自己心中有愧的份上便应承下来,将友人的儿子留在了家中,因要留下进学,也便从小住变成了常住,御使小姐与乡下小子私情的种子也在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悄悄萌芽。 安排儿子的一切,那男人也就安然地回乡了,不想未等到儿子科举,几年之后便也一命呜呼而去,留下的稚子也只好一直寄居与御使府中数据武神最新章节。 而御使千金外出礼佛遭遇匪徒之事便是当年的乡下小子冲冠为红颜,与外人勾结,为得美娇娘儿而一手策划的惨剧。怎知私奔路上,御使千金恨爱郎心狠无情,杀死了自小就跟随自己的仆从,便觉此人郎心似铁恐非良人,两人便因此生了嫌隙。 再加上一路的风餐露宿,御使千金自小娇弱,哪受得如此苦楚,可怜弱质千金就这样病在途中。后又追兵,前途茫茫之际,心中良人终于弃她独自而去,临走之际还好心将这一切说明。 原来一切都只是虚情假意,男人也只当她是那进阶的踏脚石。原本想着金榜题名后娶她为妻好为仕途铺路,奈何天不遂人愿,男人一直不得显现书纹,眼看科举无望,这时正好有人找上男人,一起策划了这起劫匪案。 只要断了御使千金的青云之路,男人即可得一大笔财富,又可抱得美人在怀,到时是逃到他乡隐姓埋名,还是过得三五年后再回来,那勾结之人也没加约束,都随自己的意愿,因为男人压根就不知与其合作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奈追兵太猛,官道上到处是御使千金的画像,那男人终于不敢带她上路,便将其丢至路边,对其虐身虐心后,量她也不敢向世人说明此中真像,便也没再多加为难,独自携款潜逃而去。 眼看玉质千金便要香消与无人荒野,幸遇到几位女侠相救,才保得性命,进京好与父母相见。现如今,只有悔不当初可以形容御使千金此刻的心情,现在自己已经不融于世俗,不可能留在京城让父母饱受诟病,便决定跟着救命的女侠,加入女侠所在的门派,以后也好有个容身之所。 听小姐讲述完那戏文内容,瞠目结舌都不足以形容红袖此刻的心情。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粉红的桃色桥段显然比干巴巴的官方说法更具有吸引力,攀龙附贵的御使大人又一次因为自己的女儿在京城富贵圈里大大的火了一把。 芳茵也是唏嘘感叹良久,又将那戏文内容重温了几把,找出了里面能用的段子,最后表示了自己对那倒霉御使千金的万分同情之后,便领着红袖等一干丫鬟去了太太院里。 芳茵殷勤的给太太道安问好,得了允许才坐在下首的位子,见母亲心情正正好,便与母亲闲聊起来。 红袖先起了个话头,“母亲,可曾听闻京里有出一部新戏?名字似乎叫做《姻缘仇》的。” 顾氏脸上淡淡笑道,“连女儿这种深闺千金也听闻了,看来京里定是传的满城风雨了。” “母亲,您看这戏里说的有几分真假,那御使千金当真是自愿跟着走的吗”芳茵求证问,“我也是今天从芳华苑外出的仆妇嘴里刚刚听说的。” “此事无论真假,那御使小姐曾回来过却一定是真的。”顾氏笃定道,“且无论怎么样,那小姐不能在这京城立足也是一定的。” “母亲,若这都是真的,那御使小姐的眼光定是极差的,将一头白眼狼视作心上人这许多年,真真是蠢透了。” “也许不是那小姐蠢,而是男人太聪明罢了,能够隐藏本性多年不漏一丝痕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那男人也是有情的,只不过,当这情碍着他的时候,便会被好不留情的舍去。”顾氏颇为感概道。 “那男人有情?母亲,不是在说笑吧。如此无情无义抛弃爱人,自私自利之人,又哪有半点情字可言?” 顾氏只笑骂女儿道,“就是养条狗,恁多年下来,也是会有感情的,又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母亲命泛桃花―极品炼丹师。”芳茵拉长了音调,攥着顾氏的手撒娇道,“你看,我现觉得燕京城一点都不安全,我都好多天晚上睡不着觉了,你看我脸上的黑眼圈了。”说着还将脸转给母亲看,那其实只是侍药涂的药水罢了。 顾氏仔细瞧了,一把抱着女儿调笑,“还真是啊,黑黑的,这是怎么了,我的乖女儿都不漂亮了,用不用叫你父亲带些兵过来,好好的保护女儿能美美的睡上一觉?” “母亲又笑我,只是最近发生的好多事,心里不安罢了。”芳茵有些低落道,“我一直对这些血腥的算计很是恐惧,再过不久又要远离母亲去书院读书,便觉更是害怕。母亲,我不想去那劳什子的书院,反正我已经显现书纹了,去不去又有什么分别?” “傻孩子,那又怎么没区别,你以后若是想安稳的在这京里,帮衬着你以后的夫婿,就算为了以后的婚嫁事,也必须在书院里博个好名声的。”顾氏怜惜道,“害怕这两字,若是以前,女儿定是不会说的,可见是被那糟心事给吓着了。” “可我就是害怕,书院里有那么多名门千金,以女儿的性子定是会得罪许多人的,万一她们买凶杀人怎么办?”芳茵脸上很是害怕的样子,“御使千金的下场好惨的,我才不要。” “谁敢?”顾氏柳眉倒竖道,“堂堂公爵府的嫡出千金,是那不入流的御使千金能比的,女儿你就放一万个心,这京里还是有王法的,不是有些人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地方!” “可是母亲,我只是想说,相比去那书院,我更想去武院啦。”芳茵豁出去道。 “武院?”顾氏诧异道。 “恩。” “哪个?”顾氏接着问。 “就是京城附近的,哥哥也在里面的那个武院的女子分院。” “华山派武院。” “确切的说,全名应该叫华山派武院女子分院风华院。” “这名字很耳熟吗?” “恩,很多梦想当侠女的贵族小姐都在里面,听说还有好几个公主呢。”芳茵积极道。 “你很清楚吗?”顾氏眯眼问。 “那是,哥哥已经帮忙打听好久了。”这是得意忘形的芳茵小姐。 “打听个头啊!”顾氏突然吼道,“都怪我平时纵的你,好端端的去什么武院,好好的姑娘进去,出来便成了没人要的虎姑婆。你倒是好潇洒,到时你嫁不出去,头疼的还不是我这作娘的。” “可我以后不想进宫。”芳茵委屈道,“成了虎姑婆才好。” “好什么好,你说不进宫就不进宫。”顾氏气道,“你去京里有头脸的人家打听打听,那些家世够格,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没参加选秀的姑娘,最后到底嫁了什么样的人家。” “那进武院不是也可以参加选秀吗,又不是不能参加。”芳茵小声辩解道,“而且就算进了书院,我很可能许多科目都不及格,到时若被退学,那就不止变虎姑婆的事了,我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到时更是嫁不出去了,成了虎姑婆至少还可以配个将军之类的。” 一句话听的顾氏是哑口无言。是啊,就茵儿那手奇葩的女红,没啥看头的才情,去了也是丢她的脸,话说茵儿头上的书纹真的不是画上去的吗?顾氏越想越绝望,难道真的得把她送到武院不成吗? 话说,刚才说的叫啥武院来着?得赶紧叫人打听打听,不然今年入学就来不及了。还有海哥儿,真是欠收拾,带坏妹妹,以为长大了就不会被打屁股了吗 ------------ 27推进的剧情 京城墙外,送别亭里,官道旁边,有个小包子哭的声嘶力竭,好不凄惨。 红袖远远的站在马车旁边,满头黑线的瞧着自家小姐抱着府里大哥儿哭的难舍难分。 海少爷黑脸劝道,“妹妹好歹也歇会,别哭坏了身子,大哥儿毕竟还小呢?何况嫂子还在一边看着呢,你这难舍难分的,又不是以后不见了,左右也就是一个月的事斗战星空全文阅读。” “哥哥是个无情的,妹妹现下正难受呢?”芳茵边哭边反驳,转脸又对小包子哄道,“姑姑因要去进学,不能常在府里陪着哥儿玩耍,恰好哥儿也到了开蒙的年纪,等到姑姑学假回家,咱们就可以互相切磋切磋,比一比看谁学得东西好玩又厉害,好不好?” “我才没那么笨。”小包子撅嘴不乐意道,“姑姑是弱女子,又笨的厉害,我堂堂男子汉赢了也不光彩,若是不小心输了,更会显得我面上无光,这种赌注,我岂不是输赢皆不讨好?”说完还象征着哭了两声,好不可爱。 芳茵听了,也便减了些离别之意,耐着性子哄道,“咱们府里的大哥儿是顶顶厉害的,等姑姑下次回家,若是哥儿有跟着夫子乖乖学习,姑姑一定给哥儿从外面带来许多新奇好玩的玩意,好不好?” “一定要府里没有的,要从未见过的。”小包子趁机提要求,又将头挨近芳茵悄悄道,“我也会把我得的好东西,偷偷给姑姑留一份,不给娘亲找到,到时比比谁的更好?” 芳茵听了小侄子的贴心之语,心里熨帖,更是抱紧萌包子不肯撒手,一旁的大奶奶史氏不好插手,只得在旁软语相劝,这又是自己儿子,不好来硬的,生怕旁人觉得自己这做嫂子的对小姑子有啥意见。 一旁的孟海看看天色,觉得若是再不起程,中午之前怕是赶不到学院,没办法只能上前采取武力,充当那拆散这对让人无语的姑侄的大恶人。 海少爷不愧是学武的,只使了个巧劲,便从芳茵的怀里将小包子拽了出来,赶紧将人放至大嫂的怀里,正上演情深戏码的姑侄没反应过来,皆是一愣,海少爷趁着空档,一把将妹妹领到车上。 待到马车开始启动,惊天动地的哭声才哇的响起,惊得孟海手一抖,只见套车的马立马扬身起蹄,马车咻的一声便沿路跑起来,将众人狠狠地甩至车后。 平日略显清冷的官道上,各色宝马香车穿梭不断,显然皆是送家中子弟去进学的人家,芳茵一行车马混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此去进学,虽尽量轻车简行,但光是寻常要用的物品,便足足装满了一马车,只这丫鬟就跟来了四个。 其中有负责打理小姐衣饰的侍衣丫头,专门为小姐调理身体的侍药丫鬟,包揽小姐的随身财物且负责小姐日常行走琐事的红袖,鉴于上辈子曾在学校饭堂的遭遇惨痛经历,红袖还专门从小厨房里将春芽丫头给调来,专门负责几人在上学期间的饭食问题。 慢慢的,官道两旁的守卫树,逐渐由贵气凌然的梧桐,变为了种类略显平凡的白杨,道路也由原来可同时容纳五辆马车畅行,到现在仅勉强能容两辆马车过往,车速自然也就慢慢降了下来。 芳茵因觉车中无聊,便掀起车帷,偷偷打量过往的车辆。哥哥已将赶马的车套交予了随行的婆子,自己骑着白马与随行的护卫拱卫在妹妹马车的左近。 道路渐行渐窄,泥土气息越发浓厚,路两旁的白杨渐渐换成了姿态婀娜的槐柳,穿过杨槐的风声,也由原先的爽朗逐渐变为拂过垂柳的轻柔。此时,还有着秋老虎的炙热,一阵热风袭来,千丝万缕,随风而舞,那是娇羞的垂柳演绎的婉约风情。 等到道路只可容一辆马车的时候,芳茵她们的队伍已经前后拉伸的很长,因不必顾忌有外人经过,便所幸将车上的帷幔直接掀开扣在车顶,也好方便欣赏沿路的风景。 垂柳往外是蓄水的沟渠,因早过了雨季,里面只存有少量的雨水,沟渠里长满了青草,不时有那放羊的童子撵着几只山羊在沟渠边上啃着青草,虽没有城里的熙来攘往,却也充满了乡下的勃勃生机。 芳茵瞧着有趣,便指着水渠那边大片的农田问红袖,“哪长得很像甜蔗的是什么作物?青青绿绿蛮可爱的。” 只见路的两旁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青绿杆的顶端,大片大片紫红色的玉米须,随着热风而舞,隐约间还可看到青绿的玉米苞轮回剑典。 “那是苞米,小姐前天还吃过呢,听说这种谷物是几十年前从番外之地传过来的。”红袖瞧着说,“你看那顶上的紫红色一束,那便是这苞米的花了,据说这苞米是风媒植物,靠风授粉,若是处在结果的关键期,一直保有着今天这种好天气,定会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只不知风华院左近有没有这苞米地,若是有的话,等过段时间一切安稳妥当了,我们便去向当地的老农买些来自己烤着吃,定会比在家里吃现成的香甜。”芳茵向往道。 “妹妹想吃烤的鲜苞米?”车外的孟海冷不丁伸头问,“等哥哥安顿好了,找个好天气,定带着妹妹去山上玩。那苞米在山上也是可种的,哥哥再打几只山鸡野兔的,咱们一起在山上烤着吃,踏青游玩,岂不快哉。” 这话令车里几位常年圈养在府里的姑娘们很是心动,芳茵更是追着哥哥讨承诺,以免哥哥到时食言。孟海见妹妹神情兴奋,便暗暗决定要尽快安排去山上游玩之事,要不然,指不定被芳茵这丫头给念叨到死。 经过一段长长的盘山之路,众人将将赶在午时到达华山派武院的门口。因这几天皆是开学之日,新老学生陆续从各方赶来入学,因此学院便规定,除了马匹之外,凡是车辆一律不准进入山门,众人无法,只得陆续下车步行。 侍衣在后面为小姐整理着装,带上外出的纱帽,红袖便先下车,拿着物品册子,指挥跟来的仆从将小姐随行的物品一一拿在手中,确保无一遗漏。 众人进得山门,又行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到达传说中的女子武院风华院。芳茵与红袖因本身有武功的底子,便也不觉得如何劳累,反倒是后面跟着的那些做惯了活计的丫头婆子,一个个累的够呛。 孟海只能将妹妹送至风华院门口,便在院门前将学院的诸多禁忌再说了一遍与妹妹听,又嘱咐红袖在里面机警些,若是遇到任何困难便到前面的男子武院中华院里找他,中华院里并不禁止女子进入,然后便施施然的潇洒离开了,留下了一众女流在原地面面相觑。 对于在大事上习惯听从男人安排的古代女子,像独自寻找院长了解进学的相关事宜,并安排住宿之类的问题,显然是有些困难,但是这些对于从大学扩招的年代拼杀出来的红袖来说,还只是个小问题。 关键是她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好这一切,而又不让小姐错过午餐的时间,而且跟来的丫鬟婆子也不能在山上久留,必须速战速决。红袖一行人刚进得院门,便有类似的接引之人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只见上前询问的是一穿绿衣的少女,面容清秀,言笑晏晏,观之可亲。红袖便上前攀问道,“这位姐姐安好,我们小姐是今年新入学的学生,今进入这风华院竟不知该前往何处?还望姐姐心善给予指点一二。” 绿衣少女笑道,“指点真真不敢当,我家小姐也是这风华院里的学生,今年小姐被其恩师安排来接引新来的同窗,我便是代小姐来行事的。” 说完便朝芳茵拜服,言说,“还请小姐将入学的帖子给奴婢拜读一番,我好按其上面写的地址,将众位引至住的地方。” 红袖听了立马从怀中掏出一方红色的帖子,还好红袖一直将帖子当成了芳茵的入学通知书,恐一时不慎丢失,便贴身放着,现下果然排上了用场。 只见红色的书帖里几行烫金的大字,用简约明朗的楷体,介绍了一些入学事宜,里面便有细说芳茵今后几年要住在哪个院子里。 绿衣女子仔细看看那书帖,便道,“几位跟着我走便是,这地方可能有些偏远,不过却是个幽静的好去处,以后住在那里,定是不怕有人打扰的,对我们练武之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地方。”说吧,便领头径自朝前走去,众人一时无话,只得在其后面跟着。 ------------ 28再见遥望楼 只有美女如云才可形容这一路行来的景致。 但凡风景雅致些的地方,细细寻访,草木掩映处,总能找到散落各处的俏影。她们或读书,或抚琴,或作画,甚至有几位聚在一起婀娜起舞,到是真正弄刀舞剑的很少见。 那绿衣姑娘将众人领至一院落处,虽位置虽略显偏僻,不过景致却极好,院落修缮的也极是干净整洁,鸟语花香的,瞧着就喜人,很有世外归隐的感觉。 绿衣姑娘向众人道,“此处是月华院,今年也不知为何,学生比往年多了一倍有余,这处便是为新进的学生刚刚加盖的,里面已住进了三位小姐。月华院是三进的院落,咱们风华学院里头最好的是四进的院子,那都是公主们住的地方,下面还有一进、二进的,这月华院在其中算是顶顶好的了星空第一纨绔。” 说完便将众人引至院落里面,若有所指的说,“这东西厢房与后院的罩房皆已经住了人,现只剩下中间的正房无人居住,你们来得晚了,也就只得将就住在那里。” 红袖听了四处看看,便指着挨近大门的一处房间说,“刚刚从那里经过,闻到有油烟的味道,敢问姐姐那里可是厨房?” “那是院子的公共厨房,学院里并不提供饭食,这厨房已被划分了四部分,里面有四套新的厨具,你们一会可以将自己带的厨房物品放进去,以后必是要自己准备饭食的。”绿衣女子回道。 红袖闻说便放下心来,又追问道,“姐姐可知平日的食材要去哪里采买,且这学院里可有规定每位学生最多允许带多少仆人?” “每日早上辰时,或是日落时分,皆有山下的老农在华山派武院的后门摆摊位,里面新鲜的鱼肉蔬菜应有尽有,且在学院里面也有卖米面果蔬的地方,你们只要随便向人打听,皆可知道。” 女子说着便看向众丫鬟仆从,又道,“若是住这三进的院落,每位小姐最多可带四位丫鬟。”说完又瞧向众人,那意思很明显,你们这许多人是不可能被允许留下的。 红袖听完便热情的拉着绿衣女子道,“说来相处了已有大半天时间,竟还不知姐姐名讳,妹妹姓李,小姐赐名红袖,不知姐姐又该如何称谓?” 那绿衣姑娘谦称道,“什么名不名讳的,我乃是一小丫鬟罢了,妹妹不嫌弃便直接唤我绿绮就行。你们刚到,还有许多事要忙着处理,我也不便在此打扰,若是有什么不解的,直接到院门口去找我即可,这几天我一直会待那儿迎接新的学生。” 红袖对着绿绮感激道,“多谢姐姐这一路的费心解说,等到我们小姐安稳的上课后,我得了空闲,一定去找姐姐上门感谢,只不知姐姐如今住在何处?” “妹妹不用如此客气,我也只是遵从我家小姐的意思罢了,并不是随自己的意愿为之。”绿绮谦逊道,“不过妹妹若是以后有空,可到光华院来找我,小姐们若是上学去,剩下我们这些做丫鬟的无事可做,也很是无趣,不如姐妹们凑在一起,寻个乐子也好。” 绿绮说完,又提醒众人黄昏时分别忘了去买做饭的食材,便匆匆告辞离去。 红袖指挥婆子从正房里抬出一幅桌椅,除净上面的灰尘,再摆上从府里带来的茶水果点,便请小姐先在走廊里喝茶看会书。之后红袖便火速分配一众仆役尽快收拾妥当,又派了采买的出去,先买些米面来,好为小姐做午饭。 直到未时,众人才吃到热腾腾的面条饭,因食材短缺,就连小姐也只在面里多卧了鸡蛋而已,再搭配上从府里带得酱菜,虽简单,折腾了一上午的众人吃的很是香甜。 吃过午饭过后,众仆妇们也只得告辞离去,红袖见东西皆放置妥当,便也不拖着众人不放,毕竟回府还需要大约两个时辰的时间,这时候回去,晚上正好还能赶得及回府。 等到众人走后,红袖便上前请示芳茵,“小姐,咱们是否备上些薄礼,去拜访院里的其他三位小姐?毕竟是小姐的同窗,以后还要在一起相处五年,我们初来咋到,不好失了礼数。” “拜什么拜,她们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些新来的,若是我们一到就赶着上门拜访,让别人瞧了,还以为咱们有意巴结她们。”芳茵驳道,“且你们也早就累坏了,都回各自的房里歇息去,要拜访有的是别的时间,不赶这一会。” 红袖她们皆屈身谢小姐体恤,便各自回房去休息。红袖的屋子紧挨着芳茵的闺房,是个小耳房,等将小姐服侍躺在床上后,便也回自己房间休息不提。 等到申时末,便有一小丫鬟来月华院传话,原来是孟海在遥望楼定了位子,欲邀妹妹前往,好与妹妹接风洗尘唐砖。 芳茵留下侍衣、春芽看家,便带着红袖与侍药出了月华院。路上寻了一看着面善的同窗,问遥望楼怎么走。原来这遥望楼坐落在中华院与风华院之间的地界上,有三层楼高,与风华院摇摇相望。 中华院的许多学生,便时常在楼上偷瞄风华院的姑娘,因此生意是极好的,而且因是武院,难免带些江湖风气,男女大防相对宽松,还是有许多姑娘来楼里吃饭,这遥望楼名字取得便也相得益彰。 皆都是些十五六岁的风华年纪,少年慕艾,少女怀春,也是人之常情,每年从这华山派武院毕业的男女,最后缔结连理的,也不在少数。何况武院的山长对此事并不多管,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此种风气,因此芳茵如今大咧咧要去遥望楼赴约并不会引人侧目,只会招些嫉妒的目光罢了。 等到芳茵一行到得楼前,抬首便见孟海在二楼窗前挥手,红袖便率先进得楼来,便有一小二哥上前接待,不待人问,红袖便抢先说,“我们是与人有约,人就在二楼,劳烦小二哥上前引路。” 那小二见是个娇俏的小姑娘,又听这甜脆的请求,头早就晕乎乎的,脸红红的走在前面。 少爷的侍卫早就等在楼梯口,将红袖一行引至里面的包厢。待进得里面,便见除了孟海少爷外,还有三个男子,细看之下,居然有两位是认识的,可不就是小姐心心念念的陆宇公子和他的朋友顾恺之吗,还有一位看着是生面孔,红袖并不认识。 孟海先将芳茵引至自己身边的位子,便指着那第三个男子道,“另外两个你以前是见过的,我便不再多说,这位是哥哥的师兄梅轩,和哥哥是同拜的一个导师,平时对哥哥很是照顾,今听说妹妹刚来学院,便特意一同前来认认人,妹妹以后若是遇到麻烦,找不见哥哥,找我师兄也是可以的。” 芳茵听了不敢怠慢,赶紧行礼,乖巧道,“师兄安好,小妹芳茵拜见师兄。”说完还向陆宇二人一一问好。 红袖见众人皆安坐好,便出去叫了小儿进来,好让少爷们点菜。又见桌上摆的是茶水,饭前喝茶不利脾胃,就去给掌柜的要了一壶白水,洗了杯盏,倒上热水,也好让众人在饭前暖暖胃。 众人手捧着热热的杯盏,袅袅水汽里,不自觉的便放松下来,闲适的聊了起来。 只见陆宇热情的问向芳茵,“孟家妹子,一别经月不见,不知妹妹的琴艺是否有长进?” 这话刚落,便招来孟海的大声抗议,“你喊谁家妹子,对着我妹妹,最好收起你那平时口花花的毛病,我妹妹可不是给你调戏的。”又指着陆宇的脸道,“还有收起你那猥琐的笑,别吓坏茵儿。” 陆宇不平道,“我哪有猥琐,这明明是光辉霁月的笑,你这不懂欣赏的俗人。”这时小二敲门端来一道麻辣龙虾,红袖一边帮着摆好蘸料,侍药便在门口等着传菜。 待得上齐菜,红袖刚要退出包间,打算和侍药一起去外间用些饭,顾恺之便指着红袖说,“两个丫头留下,挑刺,剥壳,倒酒布菜,且菜多,吃不完也浪费,这两丫头帮着解决。”说完便一脸酡红,手边的酒杯依然很满,至少表示目前仍是滴酒未沾的,这难道是提前模拟酒后的状态吗? 红袖顿时无语,这是被物尽其用了吗?丫鬟也是有人权的好吗?陆宇也接着道,“对对,我最不耐烦挑刺了,这山里的鱼,就是刺多。”说完还暧昧的眨眨眼睛。 红袖沉默以对,看向小姐,也对芳茵眨眨眼,眼里传达的意思全是,看见了吧,这陆公子本质就是个花花公子啊,一双桃花眼,到处乱放电,小姐你可不可以换一个人来爱慕? 奈何小姐脑袋已经短路,信号不好,接受不良。不过倒是有一个接受良好地,还稍微有些过度,只见顾恺之阴沉着脸,疑惑的左右瞧瞧,这算是眉目传情吗?看来回去得好好调教调教陆宇这小子才行。 ------------ 29苦情并蒂莲 当陆宇口中的孟家妹子终于升级为茵妹妹的时候,这场洗尘接风宴也已经接近尾声。 红袖出色的完成了给予她的任务,一整盘的麻辣龙虾半数皆进了她的肚子,辣的她双唇殷红,仿若点了上等的胭脂,水润光泽,怎么看怎么可口。 等到好不容易大家吃的差不多,要结账走人的时候,只见顾恺之挥手招来小二哥,指着龙虾壳,理直气壮的说,“刚吃饭,瞧孟妹妹很爱这道菜的样子,让厨房再做两份,与妹妹打包带走,晚上也好当宵夜吃。” 瞧着顾恺之大言不惭的样子,陆宇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观察的倒是很仔细吗?若是我没记错,茵妹妹刚还说她海鲜过敏,这小龙虾是碰也没碰的。” “是吗?我看盘里都空了,以为大家都爱吃,反正也都叫了,孟妹妹就带回去赏给丫鬟吧。”顾恺之一点也没觉的脸红,直接要求道,“茵妹子,早听海子说你身边的红袖丫头,刺绣女红乃是你们府里的一绝。现天气渐凉,便想请红袖妹妹帮着做件袍子,不知方不方便?” 陆宇一口喷出浓茶,颤着手指向好友道,“你倒是真不见外,刚认了妹子,就想要袍子。”连忙转向芳茵补救道,“妹妹不用理他,这人脑子时常不定时小抽一下,你要相信,我和他绝对是不同的,妹妹可不能因为我俩关系好,就觉得我和他是一类人都市修真太子。” 芳茵却不介意笑道,“顾大哥这样很好啊,身怀一颗赤子之心,乃是真性情之人。只不过一件袍子而已,等过两天闲了,便让红袖帮着做就是了。” 说完顿了顿,又脸红问道,“陆大哥需不需要新袍子?用不用让红袖也为你做一件。”接着还期待的推销道,“红袖的女红虽不能说是举世无双,但凡我见过的,就没人超过她的,陆大哥就是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我们这些大男人的,身边皆带的是侍卫小厮,还真没个会女红针线的。如今妹妹来了,今后若是一些针线之类的麻烦,还望妹妹不要推辞才好。”陆宇高兴道。 又招来侍卫吩咐,“去下边给掌柜的说,再打包两份油炸糖排骨来,姑娘都爱吃这个。”说完还憋了一旁狂放冷气的某人,你就招美人骂吧,人要是犯二,神仙也救不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千万不要不待见别人,因为你在鄙视别人的时候,自己也被别人不待见着。只见孟海在一边狂瞪着洋洋得意的陆某人,恨不能就从没认识过这种风流的白痴,万分后悔将这头狼带来见妹妹。 只梅轩师兄在一边悠闲的喝茶消食,完全无视饭桌上的暗涌,一派此中高手风范,一副不屑与你们磕牙,你们等级还太低的样子。 红袖提着打包好的菜,默默无语伫立一旁,一副等着大家闲谈完好走人样子,此时此地,她只想说,她恨麻辣小龙虾,也决定以后讨厌糖炸小排。 也许是怨念太重,众人都觉背后发凉,想着天色已晚,决定还是立马走人为好。待众人将芳茵一行人送至风华院门口,孟海又照着中午的台词嘱咐了一遍,芳茵却也耐心听着,完全不见中午时不耐烦的样子,一派温婉淑女的风范。 只顾恺之临走时,冲着红袖强调,“袍子。” 红袖,“。”这是被讨债了吗?难道继做了小姐几年的丫鬟后,以后连小姐的朋友也得伺候着,丫鬟这职业到底还有没有下限啊! “少爷,等等。”待大家要分开时,一直安静少语的侍药突然叫住众人。只见侍药快速走到一旁的杂货店,不一会,手里就提着两只莲花灯笼出来。 “天色暗沉,夜路难走,少爷还是打着灯比较安全。”说完就将其中一只灯递向孟海少爷。 孟海刚要接话,陆宇便快手接过花灯,调笑道,“多谢妹子,不愧是茵妹妹身边的人,皆是些细心伶俐之人,妹妹的好意,我在这代大家谢谢了。” 恭维真是无处不在,顾恺之越瞧越不顺眼,冷不丁的道,“陆兄拿的灯和那丫头手中的,凑在一起瞧,看着好像并蒂莲,真般配。”说完还点了点头,加强佐证。 孟海听着眼角直抽,额现青筋,一把夺过花灯,只说一句走了,便率先离开。 这边侍药在前引路,芳茵和红袖在后跟着,边小声的聊着天。 红袖从吃饭时便一直忧心,也许小姐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给出卖个彻底,为了杜绝此种情况的发生,决定给大脑发热的小姐好好降降温。自从认识陆公子一来,红袖就发现小姐的智商下降的已经没有底线了。 “小姐,陆公子看着真是风度翩翩,气派非凡,关键是还知情识趣,比之顾公子,好的不只一截,我看整个风华院里,一定有许多的小姐恋慕陆公子,将来不知是哪家千金能幸运入得陆公子的垂青,坐上那陆夫人的宝座。”红袖一脸梦幻的道。 芳茵听了微皱了皱眉,问道,“红袖,你说陆公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一定是与众不同的呗,像那种动不动就脸红害羞,小女儿心态的,还有什么温婉淑女型的,估计陆公子皆不会喜欢贤侄你好。”红袖意有所指的分析,“还有那装柔弱扮小白花型的,就连我们女人看着皆讨厌,陆公子也一定不会喜欢,我猜公子一定喜欢活泼健康型的。” 芳茵一怔,又问,“何以见得?不是说,男人都喜欢窈窕淑女吗?为何这陆公子会不喜欢温婉柔情的淑女?” 前面引路的侍药回头道,“大概是有太多的淑女吧,自入得这学院里来,所看过,见过的女子,又有哪个不是大家闺秀,温婉千金?” “再好的东西只要一多,便也不值钱了,审美疲劳,也就没什么脸红心跳的感觉,陆公子怎么会喜欢。”红袖解释道,“像陆公子这样的翩翩公子,喜欢的女子一定是最特别的,比如那外表虽高傲,内心却善良可爱的傲娇类型,或者那种气场强大的女王类型,也只有像陆公子这样的,才能驯服这样的奇女子。” “我看男人就是贱,放着这许多的温婉可人的,不去喜欢,偏要挑战那高难度的,以此显示他们本事非同一般,可是一旦得手了,又有几个珍惜的?”侍药说完,便不着痕迹的轻叹。 芳茵听罢,便追问,“那我是哪种类型?”司马昭之心是毫不掩饰啊。 红袖犹豫道,“小姐平日里,洒脱开朗,贵气盈然,说是公主,皆是有人信的,当然是那霸气的女王。”见芳茵脸露喜色,又道,“不过,小姐在陆公子面前,也未免太大家闺秀了,连说话皆小心翼翼的,完全不像是平日的小姐。” “我也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芳茵懊恼道。 “所谓感情,是不能论谁比谁聪明的,先开始喜欢的,也便就输了。”侍药落寞道。 红袖听了若有所思,见芳茵自顾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什么也没说,上前扶着小姐,以防小姐没注意脚下的路。 差不多戌时三刻,芳茵一行便回到月华院。进得内院,侍衣早在院里等着,闻着小姐身上有浅浅的酒味,便赶紧让春芽从厨房里泡一壶浓茶来,散散这酒的味道。 待小姐坐下,喝着浓茶,侍衣便上前禀报这一晚上的收获。 “小姐,春芽晚上做饭的时候,我特意去厨房里帮忙,便与其他的厨娘攀谈,打听到咱这院里,住的三位小姐分别是姓顾的,姓李的,还有一位和咱府里的大奶奶同姓,兴许还能和咱府里论上亲戚关系。” “可知具体是哪几个府里的?”芳茵问。 侍衣不确定道,“按说咱这个院里,住的皆是家境相当的人家,这李姓的小姐也同是来自公爵府第,她家的丫鬟一口一句,我们公爵府怎么样,怎么样,应该一定不会有错。” 话锋一转,又说,“京城姓顾的公爵府,只一家,便是我们太太的娘家,小姐的外家,若是那府的小姐,咱们应能收到些消息,现在来看应该不是,只不知是什么来头。” “若不是来自公爵府第,便可能是来自哪个武林世家了。有些千年的世家底蕴比咱们公爵府还要深厚,且人才济济,皆因武林之人并不只看血缘,一般都开门收徒,流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比之看重血统的钟鼎之家,他们更看重武学的传承。”红袖分析道。 芳茵只点了点头,便道,“不管怎么说,明日得去拜访一番了,李家、史家的小姐还好说,重点注意这姓顾的小姐,就怕这摸不着来路的,别无意中得罪了人家,给家里惹什么麻烦。” 红袖等人在一旁听了,连忙屈身答应着。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别一味的卖乖、讨好,我堂堂公爵府,除了遇到皇室,也并不惧怕任何人。”说完便道累了,放众人回去休息,明日事等到明日再说,先略过不提。 ------------ 30红颜各算计 破晓时分,卯时刚过,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红袖便不得不摸着黑起床。相比以前,记忆里那惬意的睡懒觉的感觉,遥远的只剩下些模糊的印象。 自从到了这坑爹的古代,红袖真真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即使现在已经荣升到一等丫鬟的位置,又添为小姐的心腹,该做的还是要做,岂不知有升必有降的道理,若是心有懈怠,指不定哪天便不知被哪来的阿猫阿狗给替代了,这年头两条腿的丫鬟真是太好找了。 小心打开房门,尽量不弄出声响,生怕惊醒了睡在隔壁的小姐。看天色已经晓白,便转身关好房门,径自向膳房走去。待到得地方,见灶房里有烟飘出,便知定是春芽在里面煮饭,进得里面,果见春芽在灶台上下忙碌,不时的弯腰添柴加火。 春芽听得动静,抬首见得来人,开口便叫,“红袖姐姐。” “为小姐熬粥呢,今早熬的是什么粥?我在外面隔着老远,便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红袖伸长鼻子嗅嗅,猜道,“桂圆莲子粥?” “姐姐真真是长了个狗的鼻子,回回都一猜一个准,可不是桂圆莲子粥。”春芽又指着笼屉道, “这里面蒸的是咱们江南特有的糕点,小姐昨日特意吩咐做的,说是今日要送人用,姐姐一会不妨过来尝尝。” “那感情好,有个在膳房做事的同乡妹妹就是好,什么新鲜菜色皆可以最先尝尝。”一边对着春芽讨好着恭维,一边打好了热水去外面洗漱。 待红袖将自己打理干净,看天色还早,便回房拿了把七尺长剑,出得内院,在庭院左近的一棵老松下,寻了片空地,调动身体与自然相谐,体内灵力自然运转,身影便迅速融于周围的环境,气息消失的在周围环境里贤侄你好最新章节。 红袖手腕灵动,长剑挥舞,轻薄的红杉倏忽飘动,剑光闪烁间,遒劲的松枝便无风自动,长剑一挥,轻软的松针便脱离枝干,如针般向四面射去,红袖脱手飞出白绫,四面围合,待最后收回白绫时,只见其上便卷了许多松针。 等舒展完筋骨,红袖便将松针卷好,想着小姐也该醒了,便转身回了内院。路过厨房,侧身拐了进去,见里面有面生的丫鬟在煮饭,想是院里其他三家的小人,因彼此不熟,也没有多话,径直向春芽走去。 “妹妹可好了?我可早就有些饿了。”红袖笑问道。 春芽见红袖一进来,便要吃的,笑道,“姐姐真是饿了,怕也得等等,怎么也得等姐妹们齐了,才好用饭。不过糕点倒是早就好了,先用些垫垫胃倒是无妨。”说完还掀起屉笼,用筷子夹了几个放到盘子里递给红袖。 红袖边接盘子边说,“有点心也是好的,好久没吃江南口味的点心,心里怪想的。”先拿起一个轻咬了一口,边赞春芽的手艺又渐长,边将包好的松针递过来道,“这是刚刚从外面的老松上摘得松针,皆是些鲜嫩刚长好的,妹妹有空便做松针茶喝,美容养发的,听侍药说,这茶若是用特殊的方法炮制,咱们女子喝了,排毒养颜,效果极好。” 春芽闻说,赶紧将松针放好,又说待会便去请教侍药姐姐,这松针茶到底该如何炮制,到时咱们姐妹皆一起喝这茶。 红袖出得厨房,向内院走去,老远的便瞧见侍药在庭院忙碌的身影,待走的近了,问侍药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侍药听了赶紧不耐烦的挥手,严辞拒绝道,“连灵芝与山菇都分不清的人,也好意思说帮忙,你是存心来给我添乱的吧。”说完又觉自己这话太重了,忙转移话题道,“你若是太闲了,就进屋催催小姐快起床,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小姐还赖在床上不起,如今不比往日在府里,让外人瞧见了岂不惹人笑话。” 红袖一听也对,便不再缠着侍药,直接朝小姐闺房走去。小姐闺房的门外,只见侍衣这丫头端着热水,拿着毛巾,哭丧这脸站在小姐房外叫人。 红袖径直走向前,便问,“小姐又赖床了?” “可不是,怎么叫都不理人,我这里热水都快变冷水了。”侍衣无奈道。 红袖用手试了试盆里的水温,便道,“你还是再去换一盆微烫的水来,之后我来叫小姐起床。”说着从侍衣手臂上将毛巾拿下来。 侍衣听了立马下去换热水,红袖便在门外等着,也不出声叫小姐,只等了一会,侍衣便端着新换的热水走来。 知道敲门无用,便也没敲门,直接用灵力震开了插锁,红袖拿着毛巾干脆的进得门来。将毛巾浸在水里,又拿起拧干,红袖便用热毛巾小心的擦拭小姐的脸,只一会功夫,就将小姐彻底折腾起来了。 侍衣在妆台前给小姐梳妆,红袖便在一边闲闲的插嘴参谋,一会说这个蝴蝶型的钗子显土气,一会又说那个胭脂的颜色有些太浓显俗气,梳个头的功夫,嘴巴就没见闲过。 “红袖,怎么今日瞧着你很是兴奋地样子?”芳茵疑惑问道。 “有吗?”红袖反问,又想了想道,“可能是因华山这地方,真是人杰地灵,武林灵地,四周满是灵气,我才只呆了一天而已,便感到自身功力上升不少,难怪自古一些隐士的高人,可着劲的往这深山里跑,果然是有些道理的,小姐难道没查觉出些异样吗?” “灵气充裕到是真的,不过若说一夜间功力大涨,便未免有些夸张善行道途。”芳茵不以为然道,“你可能之前灵力上涨到了瓶颈,功力便一直停滞不前,只是凑巧刚上了华山就突破了而已。” “小姐说的也有些道理。”侍衣一旁附和道,“不过,功力上涨总是一件高兴的事,红袖姐姐该给姐妹们多绣几件手帕以作纪念才行。” “你手帕还没收够啊!”红袖感叹道,“这几年,但凡我功力稍微长进一点,姐妹们便吵着要巾帕作纪念,若是留心细数,一人得有几十条还有余。” “好东西皆是不嫌多的。”芳茵笑道,“只别忘了我曾答应过要予陆大哥和顾公子的袍子就行。” 红袖听了,眼睛一转,便道,“小姐要不自己试着做一件袍子?这几年来,小姐一直没有放弃女工,亲手裁一件袍子还是很容易的,然后我再在袍子上绣上图案,如何?” “我真的行吗?”芳茵很没底气的问。 “怎么不行,到时候,我用笔将要裁剪的地方画下来,小姐照着剪就是了。”红袖也是没办法,嫉妒的女人伤不起啊。 若是袍子全部由红袖一人操刀,等那天小姐心气不顺的时候,瞧着心上人穿着别人做的衣服,不发疯才怪,到时候出力不讨好,就会是她最佳的写照。 “这样送外袍的时候,小姐就可以说是自己做的了。”侍衣帮腔道,“也好正好堵一堵某些小人的嘴,让他们瞧瞧,我们小姐是入得了厨房,拿得起针线的好姑娘。” 某对自己针线早已绝望的好姑娘,觉得这个法子真是太赞了,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害她每次姐妹聚会,只要一谈到女红就抬不起头,自尊心害死人啊! 自觉找到良方的某人,以为从此以后,彻底告别了被嘲笑,被蔑视的命运,心情愉悦的吃完了早餐。其实就从某一方面来说,芳茵也是对的,她确实不用担心再被人嘲笑了,因为能来上华山武院的闺女,基本上属性技能和她皆差不多,五十步也不用笑百步的,大家都是不会女红一国的。 等大家忙的差不多,闲闲围在一起唠嗑的时候,芳茵一边喝着茶,一边歪着头想,有啥事给忘了呢?想了一圈未果,便索性不想了,继续加入了闲磕牙的大军。 春芽几人到是记得清楚,不过想到昨天被小姐训斥的事,以为小姐是因为时机未到才未提这事,便也都没多想,大家围在一起很快乐的畅想未来几年在华山的生活。 于是拜访邻居这事就被这群主仆们,有意无意的便给遗忘了。东西厢房的小姐们,因盼着有人上门拜访,白白在房里等了一上午,也没去别的地方,之后一致都觉得,住在正方的哪位同窗定是个脾气高傲的,以后还是少惹为妙。 西厢房的史家姑娘,若认真论起来,还真和芳茵的嫂子史琳,能扯上些亲戚关系,只和史琳家不是一个史府而已,不过两代之前也本是一家人,论起辈分来算是姑侄关系,西厢房的史小姐与芳茵也勉强算是姐妹关系。 史玉莲在房里枯等了半日没等到人,便联想到在家时,母亲曾说过,这位孟家的嫡三小姐,是从小被家里千娇万宠着长大的,父兄又皆是有真本事的,难免纵的这位小姐性情颇有些骄气。不像她家吃着祖宗的老本,空有个公爵的爵位,却无一位有担当的儿郎,出来替府里撑着门面,皆是些胡天胡地的主。 且这位孟家小姐,上面还有两位哥哥尚未定亲,母亲早已嘱咐她,以后若是在学里遇见了这位亲戚,定要与她打好关系,说不定便可成就一番好的姻缘。自己之所以放弃去读燕京书院,不就是看好这武院里面多性情儿郎,少有那势力眼子,真心期盼能觅得一位良人吗?若是这位良人还是自家亲戚岂不是更好? 如今见这姑妈的小姑子,似没有上门拜访的意思,便也不敢拿什么架子,既然山不来就我,那也就只能由她去就山了,想着要不中午的时候,她走一趟正房,好拜访这位传说中的娇小姐。 ------------ 31言语千千结 就在史家姑娘九曲十八弯的计算各种利益得失的时候,早有位耐不住性子的小姐敲响了庭院正房的房门。 显然,这位东厢房的邻居是位急性子,没用丫鬟提前来打招呼,直接就来了个登堂入室。也没等芳茵上前来迎,便径直进得屋来,身后跟着位颇显精明的小丫鬟。 芳茵众人皆回头瞧着,张嘴,瞪圆了眼睛,努力表现我们很都吃惊的样子,像是说,姑娘你哪位? 李绾进门后,本想来段华丽的自白,却见众人惊疑不解的样子,顿觉有些窘迫,也觉的自己有些唐突,好吧,是很多的唐突,想要说话,脑子里也只见‘张口结舌’四个大字飘过。 眼见小姐们深情对望的样子,底下的丫鬟们到是很快反应过来。 红袖先问向那看似精明的丫鬟,“这位姐姐看着很是面善,可是住在隔壁厢房的邻居?” “妹妹真是好记性,你们刚来这月华院的时候,咱们就曾在庭院里碰过面,只当时见你们很是忙碌的样子,不便上前打扰,今日瞧你们空闲下来,小姐便与我登门拜访而来,只是有些不告而访,还请你家小姐多多见谅。”说完就盈盈拜□来,听那话语,这丫鬟嘴上到是个知礼客气的。 只见那与芳茵互瞪的小姐,见自己的丫鬟报明了来意,便也开口道,“我们便住在这院里的东厢,来自京城李府,父亲现在礼部任职,官拜三品,长辈赐名为婠,见妹妹这通身的气派,只不知妹妹来自何家?” “原是李家的姐妹,这么说咱们以后便也是邻居了。俗语说,远亲不如近邻,今年学里新来的近千名学生中,咱们能有幸住在一起,可见是有大缘分的召唤神兵时代全文阅读。”芳茵客气回应道,“今还劳烦李姐姐特意上门拜访,真是很不应该,大家皆同出自燕京城,我家府上姓孟,本是将门出身,李家姐姐以后就直接唤我芳茵即可,这样还显得亲切自然些。” “难得相识一番,确实不用如此生疏客气,妹妹以后也唤我为绾姐姐吧。”李绾倒是一丝客气皆无,玉手又指着自己的丫鬟道,“这便是我的大丫鬟了,你们直接唤她小勤即可。” 众人一番介绍,又经过一番和谐的试探,觉得彼此身份相当,又观言行,自觉彼此之间皆是些有灵气的人物,芳茵便邀李绾同坐而聊。红袖也拉着那叫小勤的丫头去得另一边小谈,气氛到是甚佳。 春芽沏上新茶,端上果品,两位小姐便各坐一边相互交谈起来。 芳茵先问道,“绾姐姐父亲乃是礼部大员,应是书香之后,怎么会想到来这武院里进学的? 李绾快语道,“来求段好姻缘的呗。我自小倾慕的便是英姿飒爽的好男儿,偏讨厌爹爹那样的白面书生,便求得母亲送我来这武院读书的。”还真是毫不掩饰啊,众人无语的想。 “绾姐姐真真女侠的性子,想必以后定也会找到一位称心的英雄。”芳茵有些僵硬的恭维,身子一边不自觉的后移,一边还想,这么二的个性不会传染吧。 可能觉得李绾性子还算可爱,芳茵再接再厉问,“那姐姐来武院里打算学些什么,是剑术还是鞭法?” “为什么要学这些,我乃是名门淑女,打打杀杀的,不是护卫侍从的事吗?”李绾面带疑惑得问。 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模样,芳茵呼气道,“可是这里不是武院吗?总是要学一两样的武艺吧。” “喔,难道还非得要学吗?我其实主要冲着华山派的内功心法而来,听姐妹们说,若是能修炼有成,便有重塑筋骨,常驻容颜之效。”李绾期待道,“我也不求能红颜永驻,只要能让我像普通的闺秀一般,至少能让别人一眼便能瞧出我的腰身即可。”说完还戳了戳手背上的肉窝窝,一脸沮丧的叹气。 芳茵瞧这位姓李的姐姐,不但言语有趣,而且动作可爱,便忍笑道,“绾姐姐又何需烦恼,只要认真学习这华山派的武学,运动健身美体,修得一身完美体态,仙女般脱俗的气质,又哪里会是什么难事?” “芳茵妹妹家学渊源,不比我家这书香之家,对武学之事实是不通一窍,对着这武派的学院,也定是深有研究,该有一番不俗见解,不知妹妹可否指点一二”李绾小小的奉承问道。 芳茵先是假意推辞道,“我家虽说是以武起家,先祖却并非出自名门大派,且传至今日,叔叔与哥哥们皆弃武从文,为今也只有爹爹在军里做事,对着武院也着实不甚了解。” 待见李绾面漏失望之色,又道,“不过我哥哥也在华山派武院进学,到是曾听他说过一些武院之事,不过中华院毕竟与风华院有别,如今说与李姐姐听,只望姐姐权作参考罢了。” “那倒是无妨,毕竟是同一个学院,规矩之类的,定是有些许相仿,说来听听,大家一起借鉴无妨。”李绾很是高兴道。 芳茵便道,“曾听哥哥说,我们这些在学院只学几年的,算是外门弟子,平时皆是由华山上的内门弟子轮流教授,掌门与长老之类的平日是根本见不到的。” “武林中女子甚少,那岂不是与我们授课的先生里,很可能会有男性的师傅?”李绾猜测问。 “那可难说?学武之人向来不讲究这个,皆是以武为尊,听说若是我们中若有那练武的苗子,被引荐至内门里,也并不是不无可能,就像我哥哥,如今就算是内门弟子。”芳茵骄傲回道,“不过风华院里,情况到是有些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李绾追问道古尘。 “你来时,可有仔细观察这院里的学生?”芳茵问。 “见是见过那么几个,不过瞧着皆是在下棋弹琴,或漫步悠闲的样子,我因新来,也不相识,便没好意思上前攀谈。”李绾脸红道。 “可不是皆在弹琴作画,搞些风花雪月的,可没几个有心思真正在这武学之上的。”芳茵笑谈道, “学院里建有书阁,里面皆是些珍贵的医算典籍,修体之术,或用绣花针练习的暴雨梨花针之类的偏门武学,正统的武学却是极少的,等毕业后,武学上能学有所成的极少,不过,凡是能顺利毕业的,以后定会是位合格的当家主妇。” “这又是为何?”李绾奇怪问道。 “哥哥便是这样说,我便也这样学给你听罢了,具体的我真的也不是很清楚。”芳茵答。 “我平日最不喜妄动,每每弄的一身皆是汗,以后若是习武,定是要不停的动作。”李绾抱怨道。 “姐姐权也忍着些吧,须知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芳茵劝道。 李绾见芳茵对这武院了解也是有限,便转移话题道,“妹妹可知,咱这后院里住的是哪家的小姐” “我昨日刚来,还不曾走动,如何知道后院住的是谁,李姐姐若是知晓,不妨提前告知一二。” “具体的我也并不知晓,我也只比妹妹早到一日罢了。”李绾回道,“只听人说姓顾,好像和华山派有些渊源,家族确实属于旁支,只因本身资质颇好,才被送至这边学武的,可能是受身份所限,便被安排在风华院里,没有进得内门。” “李姐姐可有去后院拜访过?”芳茵问。 “那倒没有,我只曾远远的见过哪位在院里练剑,乖乖,真真是杀气四溢,剑气横飞,我只走了一半的路,便被吓得半道折了回来。”李绾不好意思道。 “以后几年里,咱们定是要早夕相处的。”芳茵说,“不如今日下午,我俩约个时间,再一起约上西厢房的姐妹,去后院拜访那位,可好?” “若是姐妹们同去,我又有何推辞之理?”李绾爽快道,“再则,这西厢房的妹妹,你可曾见了?” “倒是未曾见过,本打算一会便去,姐姐来之前,我与丫鬟们正商议该送些什么见面礼才妥当,这还未议出个结果,姐姐便直接杀上门来了。”芳茵解释说道。 李绾听了,羞赧道,“倒是我们唐突了,直接上门已是失礼之极,如今还空手前来,本就实不应该,劳妹妹还记得送见面礼,如今更是有愧了。” “姐姐只是性子单纯,没有想到罢了,能够亲自登门拜访已令我这蓬荜生辉了,至于见面礼什么的,也只是世俗之礼节罢了,送来反而显得俗气,姐姐这样反而最好。”芳茵赶紧补救道。 “那我们便约好,下午一起先去西厢那约见史家妹妹,再同去后院如何?”李绾问,“后院的姐妹是咱们之间最早到的,却至今还不相识,便有些说不过去,想来定是个不善言谈的,咱们越是早去便越好,免得晚了彼此尴尬。” 话刚说完,随即便起得身来,看了眼身边的小勤,说道,“我也该回去了,既然下午要去后院,也该准备些见面礼才好。” 芳茵也起身,亲自将其送至门外,红袖则被留下收拾茶桌,等小姐回来,一行人便围在一起继续刚才的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啊,没缓过来,这两天一定补上,姐妹路过,别忘打分支持啊 ------------ 32姐妹难齐聚 却说这日午后,芳茵用罢饭,便有了一丝困意,想到过会还要去拜访同窗,便从小书房里找了本书,坐在窗边,手枕着桌子,在一边无聊的翻看。只翻了两页,困意还是不时翻涌,只得让红袖在一旁抚琴,听着丝乐之声,也好去去困意。 侍衣刚去东厢打听了情况,回说若那边准备妥了,便直接来寻她,她只要在家等着就好,也没说大约何时能来,芳茵也不好这时去睡午觉,只能无聊等着。 在一边的侍药,瞧着窗外光线太亮,若是看书久了,怕是小姐的眼睛会不舒服,便上前将窗半开半合,又瞧小姐饱暖思睡的样子,想着引小姐说会话也好。 只见侍药开口问向芳茵,“小姐,听午前东厢那边的话,这后院的小姐同咱家太太一样也是姓顾的,家里又是和华山内部有些渊源的,只不知和咱认识的顾公子有没有些许的关系?” “若是有倒是挺好,我只听着,便觉得那位就不像是好相处的,若咱们能论点关系,一会也能少些尴尬。”芳茵边翻书边回说。 芳茵听罢,也暂停下抚琴道,“昨日也没听顾公子有说今年有亲戚在此读书。想着即便是有,关系可能也并不亲近,若是至亲的姐妹,昨晚吃饭时,怎会提也未提。” “那也未必,顾公子瞧着便是一幅不爱言语的做派,怎能用常理推知,兴许只是未想提罢了。”侍药驳道,“不过那西厢的小姐与咱们府里定是能够扯上亲戚关系的。我因平日出府,听人说燕京城里凡是姓史的豪族,大体从前皆是一家的。史家本是望族,人丁兴旺,只京里的族人,便足有上百人,这位史小姐又是本家的,定是与咱府里的大奶奶能论亲的。” “即是亲戚关系,那咱们准备的礼物是否就简薄了些?”红袖问向芳茵善行道途。 芳茵不在意道,“不用太在意,是不是亲戚先另说,只说这京里的公爵史府,是整个燕京城贵族圈里有名的破落户,家里一个出仕的外男皆无,只靠外嫁的女儿撑着,空有个公爵的门面而已,虽是本家,权势还不如嫂子的娘家这个分支。说也奇怪,史家的女儿到皆是些才貌双全的,关键皆是些好生养的,看我嫂子便可窥一二。” “那咱们是否在准备的香囊荷包这些绣品里,夹带些金银钗玉,即是没落的公候千金,想必在银钱上定是欠缺的,即是亲戚关系,在银钱上帮衬着也是应该的。”红袖问道,“且以后又是同窗关系,以后常在学院里走动,能多交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公爵府再是破落那也是艘大船,岂会缺这些许的银钱?”芳茵不赞同道。 “虽如是说,或许府里不缺,可这史家小姐就不好说了。”红袖反驳道,“即是小姐,若每月只靠那些许例钱,定也是无钱的,还不是靠长辈的多多赏赐,想来史家的长辈也不会是大方的主。” 芳茵这边八卦的主角,那边厢正带着小丫鬟缓缓向正房走来。春芽守在前门,一边守门,一边还用钳子敲核桃仁,远远得瞧见这对主仆走来,便快速放下手里的钳子,跑去向小姐禀告。 听了春芽的汇报,一行人也没在书房待着,皆出了正门,行至走廊处。 芳茵提裙踏下前面的台阶,未等人至,便上前喊道,“前面走的可是住在西厢,京城史家的姐妹?” 听到喊声,那史家的小姐便快速走来,待走至眼前,笑着问说,“这位姐妹可是京城孟府的嫡三小姐?我乃是公爵史府的小姐,闺名唤作玉莲,生于圣元五年迎春花开的初春季节。” “那我得唤声姐姐了,听姐姐来历,咱们可算是拐着弯的亲戚,且还是同年的生辰,只月份上小了些,姐姐便直接唤我芳茵即可,本是取自芳草茵茵之意。” 两人叙了生辰来历,认了亲戚关系,便将人领至待客处,一番寒暄过后,芳茵解释道,“本想着过会就去姐姐那里拜访,不曾想姐姐到是先来了。”说着示意红袖去内屋将见面之礼取来。 又说,“本是准备了些许薄礼,皆是些平日针线上的小玩意,如今送与姐姐,也算妹妹的一番情意,只这手艺有些粗鄙,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茵妹妹能够想到,便是姐姐的荣幸,怎会有嫌弃一说,且姐姐也带了自己平日的针线活计,今日初次拜访,不好空手前来,还望妹妹也不要嫌弃才好。”史玉莲道。 身后的丫鬟听罢,便将一些绣囊呈上,闻其有阵阵清香,观之也是精巧别致,可见是下了大功夫的。 史玉莲指着绣囊说,“这荷包在防蚊虫毒物的香粉里熏了有七七四十九天,包里还放了那香粉的配方,乃是我家里祖上传下的,效果到时奇佳,虽没有大的用处,也是姐姐的一番心意。” “姐姐真真是有心之人,自来这山上,便觉蚊虫肆意,正自想办法,姐姐就送来这等好物,可不是帮妹妹解决了大麻烦。”芳茵赞道,又羞赧说,“相比姐姐的用心,妹妹就惭愧多了,因不擅针线,便多送些东西,只指望着能以量取胜,让姐姐感觉我的心意才好,还望姐姐不要笑我才好。” “左右皆是妹妹的心意,又怎会嫌弃。”史玉莲正自谦虚,转头便见红袖托着盘子进来,上面放置着十几个香囊丝帕。 刚想赞一赞这孟家妹妹的绣技如何,便不小心瞄到绣品上的图文,虽一眼看不明到底绣了什么,不过只瞧着针脚的匀称度,便可知刚刚孟家妹子真心不是自谦来着。 芳茵尴尬道,“姐姐刚还说了,不笑我的,若是女红稍微能够见人,我又何苦大老远的跑到这山上来念书?” “妹妹还真心不容易贤侄你好最新章节。”史玉莲僵硬安慰道,“不过咱们以后能在一起读书,可真是托了这几个荷包的功劳了,那我得好好保存着。” “我家也没什么祖传药方,这几个荷包里皆放了些妹妹自己喜欢的钗环,皆是京里新出的样式,想姐姐定也喜欢。虽拿来送礼显得俗气,但皆是妹妹所爱,俗语云,送人所爱,才显得真心,姐姐万万不要嫌弃。” “妹妹割爱相送,岂有嫌弃之理。” 只见这时,春芽来禀,原是东厢的李绾到了。才刚禀完,就见李绾直接从帘外进得厅里来,见厅里还有外客,也没丝毫拘谨,上前便说,“史家的妹子也在,我与茵妹妹本想着一起去拜访与你,不曾想你倒是先我之前到了,可不是省了我们姐妹的力气。” 芳茵两人皆起身请李绾上座,安坐好后,史玉莲才道,“左右在房里无事,便想着出来结识姐妹,刚我们聊起自身来历,原还有些亲戚关系,你说这可不是缘分是什么?” “那可真是好大的缘分。”李绾听了说道,“即是亲戚关系,你们定是相熟了,咱们这院里四人如今只聚了三人,还缺一人,不如大家一起去拜访后院姐妹如何?” “今日午前,我与李姐姐便商议着午后先去拜访莲姐姐,然后一起再去后院拜访。”芳茵向史玉莲解释道,“不过倒是姐姐先来了,省了这一番的功夫,如今正好从我这里一起前去。” 一行人也没久耽,只寒暄了小会,便一起结伴出去,穿过庭院里的月洞门,直接就来到了后院。 众人只走了几步,便齐齐止步不前,现还未至中秋,还远不到满地残枝落叶的时节,却见这满园的萧索,让大家只以为仅是进了一个门而已,便一脚从初秋跨至了初冬,还真真是时光飞速。 芳茵这些小姐们瞧着不对,怕会撞见不雅的事情,便站在原地,只由红袖这些丫鬟们硬着头皮前行,红袖还边走边想,这到底何种人品,搞得人人畏惧,飞花落叶的。 不知是否为心里作用,只觉越往里走,越觉的阴冷,待红袖瞧着那叫小勤的丫头不时揉搓双臂,又见其他人也皆是瑟瑟发抖的样子,才后知后觉,这好似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周围真的在慢慢变冷。 又往前行了几步,红袖觉出空气的异样流动,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侍药,只见这时几片叶子激射而来,红袖随手掷出几枚绣花针,将带着劲风的叶子悉数打落。 经过此番动静,显然此间的主人,不想有人来扰,刚才出手怕也只是警告一番,众人并没有感觉些许杀意。红袖只得上前喊道,“我们小姐乃是这月华院里的住客,此次前来,只是来探望同窗同学而已,并不曾有何恶意,还望小姐能出来一见。” 话音刚落,院里的一角便走出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只听那女子道,“诸位姐妹,我家小姐不巧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尚无空闲接待众位贵客,若是有心只留下礼物便可,我手里这本‘华山学院一本通’乃是我家小姐之前准备的薄礼,也算是我们的回礼。” 红袖现在很是确定,住在这里的小姐真心的没礼貌,不见也就算啦,用不用连礼物都要留下来啊,难道小时候家里没给上过礼仪课吗? 这时芳茵她们听到院里的动静,恐丫鬟们镇不住场子,便也急忙赶来,恰好听见了后面的言语。 只见芳茵上前说,“即是你家小姐现在不便见客,我们也不打扰,还望能转告贵小姐,若是闲得空来,望去内院拜访一番,姐妹们定会扫榻相迎。” “多谢小姐体谅,小姐之语,奴婢定会一字不漏的传达,今日多有失礼之处,望各位不要多加计较才好。” 众人今日无功而返,也不多做停留,接过那本所谓的一本通,留下各自的礼物,便皆相继离去。 ------------ 33笔墨寄相思 没能如愿见得那顾家千金,芳茵这些世家娇女,虽嘴上一幅体谅、大度的样子,到底是心意难平,众人也无意多加停留,只快步离去,免得颜面难堪。 芳茵回房之前,见得红袖手中的那本回礼,虽很不是滋味,但也只得予自己圆面子,对两厢的姐妹言,“这本书瞧着对咱们应是有大用处的,只是顾家小姐只单送了这一本,咱们却足有三人,不如我先将此书带回自己的住处,由妹妹我将其抄写两遍,再使人送与姐姐们可好?” “我原是不擅笔墨的,由妹妹抄送那是再好不过了,也省得姐妹们看我笑话。”史玉莲活络氛围道。 “妹妹就是谦虚,侯门之后,世家之女,哪有不擅书墨之理。史妹妹若是有意称赞自家亲戚,也不用如此贬低自己,咱们自己姐妹就不用如此客气,姐姐我且心安理得的生受妹妹的好意。”李绾笑言,“如此就劳烦芳茵妹妹一遭,本想今晚再去准备明日上课之事,不想拜访一事只走了个来回,今日下午还有充裕时间,便想着回去先去准备一番,今晚也好早些休息,姐姐也就在此拜别两位妹妹们。” 芳茵连称不敢当此姐姐厚赞,便自顾拜别俩闺友,领着红袖她们回至自己屋中。 将那本书册子交予红袖先去抄写,芳茵坐在桌边,连喝了几杯的菊花茶败火,犹觉得心气难顺,便吩咐侍衣取来七玄琴,摆放在案头,叮叮咚咚一番拨弄,斯文之气皆无,才算将那心中怒气勉强宣泄干净绝世道莲全文阅读。 待芳茵能心气平和的在案头抄写那本回礼书册时,已是过了有近二个时辰有余,就连春芽都去厨房里弄晚饭了。原觉得今日事也算就此揭过,只等着明日好好的去上学便是,这时却又接到从学院外面送来的书信礼物,待芳茵细细瞧完,着急上火的更是连晚饭皆没入几口。 信乃是顾慧表姐亲手执笔书写的,细看像是有斑斑泪迹之痕,通篇也没它意,大意只是写来祝表妹终是得以进学,将来可知书明理,又送了一些闺阁中的小礼物,聊表自己这个做表姐的对妹妹的拳拳关切之意罢了。 只最后用聊天的语气,言说自己今年恐不能入学,从父母言谈得知,太皇太后明年八十寿诞,今上为表孝心,绵延皇室血脉千秋万代,便将定在后年的选秀提前在寿诞之前举行,好在寿诞之日由太皇太后亲自为宗亲皇室指婚,自己怕是也要参加,如此种种一笔带过。 芳茵看完之后,心情阴郁便可想而知。待红袖仔细检查完与信一同送来的礼物,从荷包里抽出一方锦帕,瞧着上面一片艳红的杜鹃花,本是喜庆的颜色,硬是让芳茵瞧出一股凄凉之意来。侍药用药酒侵漫后,芳茵更是双手摩挲着这锦帕,难过的落下泪来,只觉得有情人难成眷属。 那锦帕上镌绣着一行行的蝇头小字,字迹芳香隽永,真挚中却满载着凄凉之感。只见那清秀字迹从左至右,从上自而下写道: 犹记庭中舞云袖,难忘青梅绕竹情; 叹高门深锁,难敌世人情; 奈何裙钗无力,心锁西楼,却听窗外皆是风雨声; 耳畔语犹在,泪洒帘门,而今只盼君能够,莫失莫忘莫愁。 ――回顾汪洋。 皇上要用选秀做那至孝之表率的筏子,满朝文武皆没反对之音,像顾慧这样的闺阁女子又能如何,左不过只任其摆布罢了。芳茵一边为哥哥哀叹不幸,一边不免为自己担忧,虽离自己选秀还甚远,但见识了今日表姐的无奈哀叹之后,心里更是焦躁难安。 芳茵深锁双眉,双手紧攥着锦帕自语道,“世事皆无常,原以为哥哥与表姐之事,只要咱们能慢慢谋划,最终便可说动舅母,成就这姻缘好事,如今天落下这等青云之路,怕是舅舅不肯放弃,就连舅母都未必答应。” “小姐未免泄气的也太早了些,选秀这盘大棋还只才开始布局,最后的结果不是还要由太皇太后敲定吗?”红袖上前劝解道,“只要结果未定,终还有挽回的余地。” “红袖你不懂,所谓的指婚,指得皆是宗亲皇室,像我们这些亲贵世家虽也是会指的,但只限嫡出的男儿,庶出却是不管的。” 红袖听后想了想又问,“那有没有朝中大臣求婚的先例?” 芳茵仔细回想道,“到是有听说某大臣为子孙从秀女中求婚的,可我父亲断是没有脸面只为了庶出的二哥去求娶公侯府里的嫡出小姐的,这不是明晃晃的欺侮人吗?” “我记得明年不但有选秀,仿若三年一次的大比也在明年,少爷若是能在明年春闱中取得好名次,最终能位列金銮之上,到时由少爷亲自在殿前向皇上陈情,求得皇上成全可能行的通?”红袖出主意道。 芳茵听了只觉荒唐,不赞同道,“御前陈情古来不是没有,可但凡有记载的皆是些为母请诰命的,何曾有只顾儿女私情的?这只会生生断了二哥的青云之路,届时满朝文武皆会觉得,二哥是个只顾私情,辜负了父母恩情,难当大任之人。” “即是前朝行不通,那也只有从后宫入手了大明福王。”侍药插嘴道。 “何以从后宫入手?”红袖问道。 “左不过选秀是明年的事,若是在此之前能够结识公主、郡主什么的,都是些年轻之人,想是到时肯帮忙的。”侍药解释道。 “有几个未嫁的姑娘会为了别人,厚着脸皮向父母讨教婚嫁之事的,即是那姑娘是个公主之尊。”芳茵愁眉道,“你们还是想的简单了。” “不管如何,少爷若是在明年春闱中能够崭露头角总是有利的,难道宗亲皇室还能把选秀的闺秀一网打尽不成,不是还有落选之说吗?”红袖乐观道。 侍药反驳道,“难道你以为凭着表小姐的人品、相貌与家世,落选是很容易的事吗?别说装病,就是真的折腾病了,那些御用的老太医们也不是吃干饭的,若是一个弄不巧,被太医们瞧出个好歹来,就连表小姐的父母家族皆会受到连累,也不用去找别的借口,只一个藐视皇族之罪,表小姐便会是整个家族的罪人。” “真真有如此严重之事?”红袖不信道。 “爱信不信,我家祖上便是御医出身,就曾记载过几番案例,哪些逃避选秀的家族里的男人,无一不被皇上给罢官免职,更有甚者直接被打入天牢的。”侍药恐吓道。 一旁的侍衣不解道,“难道哪些亲贵之家就不能自个结亲了吗?若是等到皇上指完婚在结亲,那剩下的不皆是些家世低微,相貌平凡之辈,亲贵们难道会答应?” “所以也有一些大臣,为了自己的子女,到御前陈情的,若是两方私底下达成意见一致,就可请皇上成全。”芳茵无力道,“皇上也不是那不讲理之人,对于既定的姻缘,若没有什么利益的冲突,也是会乐意多加成全的,但选秀还是要参加的,到时只是由皇上直接指婚罢了。” “可是偏偏不论是表小姐的父亲,还是咱们老爷,定是不会同意去皇上面前讨要这桩婚事的旨意的。”红袖沮丧道。 侍药天色已晚,二少爷这事也不会立马讨论出来结果出来,明天又是第一次上课,势必要与先生留下个好的印象,若是没有精神怎么行,便劝说道,“所谓车道山前必有路,咱们还有时间不是,小姐何必如此苦恼,说不定到时事情就自行解决了呢,表小姐如今写信前来,言语间虽满是无奈沮丧,但我却觉得的表小姐这是借信明志呢,不见上面写着莫失莫忘的吗?” “小姐本就脾气率直,今日只一个来路不明的顾家小姐,便将小姐气了个倒仰,那些公主千金的,岂不是更难相处的?”红袖补充道,“小姐还是留着力气,明日上课还不知具体什么情况,刚抄写那本册子时,里面有详细介绍这些公主的脾气秉性,皆不是易与之辈,与其担心以后之事,还不如为明日做好准备?” 芳茵听了,也觉得今日定是被那不识趣的顾小姐给气傻了,竟分不出主次来了,是啊,离选秀还有好几个月呢,现在担心个毛啊。想完,立即着红袖磨墨,执笔与二哥哥写家信,先是言明自己这边的种种情况,诸如想念之类的话语,又嘱咐了哥哥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无意的提了一下选秀之事,以及鼓励哥哥明年的科考,写完后将信晾干,装入信封,再用火漆将信封的严严的。 最后,又命红袖将之前答应给哥哥的坎肩尽快做好,好与这封信一起予哥哥送去,只是这方锦帕,芳茵犹豫了一番,还是命红袖将其缝在了坎肩的内里。 等这事妥当了,芳茵又抱着那本顾家小姐送的书册子看了起来,那后院的行事瞧着让人有些许讨厌,这送的东西到是实用的,这样想想,刚才对顾家小姐的怒气,也便消散了几分。 红袖见小姐仿若没事了,又想芳茵刚刚没吃几口饭,就让春芽又去做了些宵夜,待会哄着小姐再吃一些,然后看会书消消食,也就该就寝了,明日是头天上学,也不知具体情况怎样,还是早早养足精神才好。 ------------ 34只在谈笑间 自本朝建国以来,也有数百年有余,经历几代勤勉,赞一句太平盛世并不为过。自古皆是马上的武将打江山,然后才是马下的文人治国,如今四方平定,虽小有摩擦,也可说是天下太平。 如此以来,建国初始时成立的武院,自也紧跟着朝局形势的变化,学院的授课内容并不再仅仅局限于武技兵法,而在百年之前更是另设了容纳女子的武院,如今非但是武将,便是文臣,每年也有许多师从武院的书生进士上得那金銮殿之上仙国大帝最新章节。 女院里教授内容多以道德经、女四书之类来教化女子品德言行,又首次将兵法韬略、史书典籍搬上课堂,点化内宅哲学以及该如何合格教育自己的下一代,反倒是在武学上,多是教授一些能够美化女子形体与气质的偏门武学,并不正统传授有攻击力的武艺,以免女学生们沾染上煞气,损了那当家主妇的威仪。 由此种种,现今武院,虽还不是名门千金的首选,但自武院招收女弟子以来,不乏有识之士将自己的子女送与武院教化,且由之后毕业的千金闺秀们表现的种种心机与手段,无一不是内宅争斗的最后胜利者,且在教养子女上也颇有一番建树,更是让一些名门世家趋之若鹜。 华山派所属的武院更是众多武院里杰出的代表,一是地理位置优越,靠近天国之都,本就贵族门阀林立,二是华山派武院有一半的管理权直属皇家,靠山过硬,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此闹事,撑得住各种场面。 红袖早在到的当天便打听到,武院皆是上午学文,下午习武的,且规矩是学习期间不能带任何丫鬟奴仆。虽是无奈,但红袖还真不能代替小姐去上课,于是乎便在今早上,只见四个大丫鬟们在寅时末(大概早晨五点),轮番折腾芳茵起床,等到一番穿衣梳洗完毕,芳茵才强打起精神,由红袖送她出门。 天幕上缺月隐现,启明星高悬,眼瞧着今天定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红袖在前带路,不时碰到一对对步履匆匆的主仆,有时也有相互结伴的学生,边聊边走,想着或皆是些和芳茵一样赶着去晨读的学生。 待走至学生们念书的文华院,红袖便将肩上背的书包取下,对芳茵嘱咐道,“小姐,按着咱这学院的规矩,我便只能跟着小姐到这了。这包里放有一整套的文房四宝,又有几本四书、论语,也不知这大早上你们到底学些什么,只听说你们学里老师若是上课,定会为学生准备好书本的,若是今早没有,就先用咱们的书学着。” 芳茵接过书包,只笑着说,“偏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今日又不只是我一个新来的,该干些什么自是有先生安排,你只放一百二十个心便可。” “前打听到,你们早读要起码一个时辰,到时我便安排春芽来给小姐送早饭。”红袖接着嘱咐,“咱们如今诸般皆不熟悉,我想着趁机去四处转转,一会便不和春芽一起来了,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让春芽代传即可。” 芳茵只说知道了,转身便进了院门。红袖在外面瞧着小姐进了屋里,便也自顾回去了。 先简单的吃完早饭,四个丫鬟便齐聚在正门里开早会。只见四人围坐在小圆桌边,先是红袖开口道,“如今小姐总算开始进学了,咱们做丫鬟的也不能就在这院里干坐着,总要找些事情做做,对小姐有些助益才好。” “红袖姐姐你说咱们该干些什么才好?”侍衣代表众人问道,“咱们来这里统共才两天时间,诸般皆不熟悉,不知要从何做起?” “就是不熟悉,才要用到咱们呢。”侍药说道。 红袖想了想便道,“我们便这样安排可好,先由侍药去风华院后面的集市转转,务必要搞清柴米油盐哪里有卖,然后看看有什么书铺、金饰铺、胭脂铺什么的。” 侍药听罢,答应着补充道,“要不要我再去酒楼饭馆的地方,打听一些传闻八卦之类的,或能知道这院里的女学生们平日有什么聚会,休沐时皆都会干些什么。” “若是有时间打听一下也好,虽是些传闻八卦,咱们听了未必信,只从中分析分析学院里有什么禁忌也是好的。”芳茵接道,“然后就由侍衣去拜访那天引咱们进来的绿绮丫鬟,从她那打听打听像咱们这样跟着小姐进来的丫鬟平日里都该干些什么?” “我如何能找到那叫绿绮所住的地方?”侍衣一旁问道。 “你且等等,昨日顾家小姐送的书册里面,有咱这风华院的地图,昨日抄录的时候见上面有标注光华院的所在,一会我便将图再画一份与你宋王全文阅读。”红袖回道。 春芽这一旁按捺不住道,“红袖姐姐,那我又该干些什么,姐姐们都有事可做,可不能单将我落下了。” “你当然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再过大约半个时辰,便由你去给小姐送早饭,然后便回来看着咱们家院,若是有人来访,也好有个人去接待一番,且咱们这院里又不只咱们一家住着,总要有人看护家院才好,还有就是准时准备好午饭,别到时小姐下了学,你这里饭还没有出锅。”红袖回话道。 “大家,可还有什么疑问?”红袖又问道,“若是觉得一切妥当,就按着刚刚的安排行动就是了。” 只春芽有些小抱怨外,大家皆没什么异议,便都各自行动起来。侍药拿着刚刚发放的装着银钱的荷包先自离去,侍衣便跟着红袖去小书房里等着拿地图,春芽则自顾的去了厨房。 等到大家皆出发去做正事,红袖关好了正门,先陪同春芽去了小姐读书的文华院,留下春芽等着小姐下课,再独自一人出了这风华院。 且单说红袖这边,手里拿着两个锦布样的包裹。其中一个是送与二少爷孟洋的,里面是昨日晚上刚刚赶完的一件坎肩,并有数个荷包,荷包里还装有一些小玩意,以及芳茵亲笔的书信一封。另外一个则是顺便给三少爷孟海的,少爷之前要的衣袍还未做好,只能用之前做的先充着,否则便有些师出无名了,况且最后还要劳烦三少爷将书信包裹转交给二少爷。 只见红袖出了风华院门,便直接向中华院那边走去,待走至院门前,也不见有人来拦着,红袖直接就进了中华院里面,且在路上不时碰上与自己一样拿着包裹的小丫鬟。许现在是上课的时间,并不曾见有学子在道上子四处乱晃,只不时有一两个小厮出没,也皆是些规矩守礼的,并不曾盯着往来的小丫鬟们,打个照面的功夫便皆低头离去。 红袖按着前日少爷的描述,一路畅通无阻的的到了二少爷所住的院落。院门前有一较大的匾额,瞧着成色很新,像是刚刚换上去的,上面书写着‘皆是才子’四个大字,红袖再三确认了地方,便满头黑线的上前去敲门,是谁说古人皆谦虚来着,还有比上面更具杀伤力的牌匾没? 不一会的功夫,便听有脚步声传来,咿呀一声,院门便被打开,一着青衣的仆从出现在了门后。 红袖看清那仆从的穿着,乃是自家府中男仆的统一着装,先是放了一半的心,上前笑问道,“小哥可是京城孟府的下人?” 那男仆惊讶问道,“姑娘是如何得知的?俺的主家便是公爵孟府的嫡三少爷,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说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我乃是府里三小姐的贴身大丫鬟,今日是代我们小姐来予少爷送东西的。”红袖先是说明了来意,然后问道,“你只唤我为红袖便是,只不知小哥又该如何称呼” 那男仆一边将红袖引进院来,一边回红袖的问话,见人家问起自家的姓名,便爆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 只在这时,旁边倏得窜出一劲装侍从,冲着红袖嬉笑道,“红袖姐姐,我乃是咱们海少爷身边的护从,大名唤孟磊,姐姐叫我磊子便可。”手指着一边的男仆笑道,“这是跟着我们少爷做饭的,也正恰好姓范,少爷觉得这是个好姓氏,便赐名为范桶。” 毕竟是第一次上门,红袖得顾忌一下人家的颜面,便忍笑圆场道,“这确是不错的名姓,人之一生,只吃喝二字,范小哥以后可不就是吃喝不愁了。” 这孟磊显然是个活泼的,一边快脚的将人往后院里引,一边还解说道,“咱们少爷刚来的时候本不是住在后院里的,那里本来是被别人抢先住下了,可咱少爷是什么人,只觉得后院里隐私比较好, 又不愿和别人一起挤在内院里,便将这原住在后院的家伙给赶跑了,咱们才住在了那里暴力前锋。” 红袖听那孟磊讲述少爷的丰功伟绩,止不住担心道,“既有这一出事,咱们少爷在这院里岂不是人缘甚是不佳?” “红袖姐姐不用担心,待到后来,我们也才了解,这院落里房屋的分配,学院里面是不管的。私下里学生们皆有个惯例,便是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住在想住的地方,若是有谁不服气的,上来叫战就是了,你若是赢了,便将房屋让予你又何妨?”那孟磊自豪道。 范桶也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当初被赶出的哪位少爷,起初是月月来挑战咱们少爷的,回回皆以落败而终,最后怎么着了,还不是佩服咱们少爷武艺了得,与咱们少爷成了知己好友来着。” 两人将人引进屋来,红袖将包裹放置在桌上,才又问道,“少爷一般何时会回来?小姐还有话让我转达呢。” “这可不怎么好说,少爷平时白日就不怎么会回来,一是嫌弃范桶做的饭菜不够精致好吃,一般皆会和同窗好友去外面的酒楼里吃午饭,二是觉得咱这院落新起的名字得是丢人,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就住在这里。”孟磊回话道。 杵在一边的范桶听了更是尴尬,只得闭嘴不语。红袖听了,觉得自在这等也不是办法,少爷如今定是在读书,自己也不好去找,就只能对他们说,“我还有旁的事要做,不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若是少爷直到晚上才回来,那岂不是白等了。” 说着又指着包裹道,“现只能麻烦二位小哥了,这两个包裹一是给你们三少爷的,另一个则是要你们少爷转送予二少爷的,上面皆是用标签标的好好的,可千万别搞错了。” “姑娘只管放心,只要在咱们院里的,还从来没错乱了什么东西的。”那范桶保证道。 “也予你们少爷说说,就说三小姐一切皆好,学里的事情也都能慢慢适应,今早已去上学了,也不用少爷时时心里挂念着。” 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两个精致荷包道,“两位哥哥,我来时也没带什么礼物,这是姐妹们平时做针线时的玩物,现主子们通信方便了,咱们今后不免要时时见面,将这送予二位,也算是个小小的见面之礼。” “红袖姐姐真是客气,咱们皆是些粗人,还能想到要送与咱们见面礼。”孟磊一边客气着,一边飞速的接过两个荷包。范桶怕这小子将两个包皆昧下来,赶紧上前将自己的抢到手里。 孟磊眼睛一转,又道,“姐姐不知,咱这边还有两个护卫,现在正跟着少爷在外面,你看姐姐是否再给他们一人一个?” “是我思虑不周了,竟忘了还有另外两个小哥。”说着又从身上拿出两个红色的中国结道,“依稀记得跟着少爷出去的两位是使剑的,这两个络子与他们做剑穗正好,只麻烦二位帮我转送予他们罢。” 范孟二人皆是连连保证一定将事情办妥,孟磊更是猛人,觉得好不容易见得一漂亮丫头,还没进行深入的了解,人家便要走实在是太可惜了,便直接问道,“姑娘好不容易来这一趟,且还是第一次,对周围不很熟悉,不如由我领着姐姐熟悉熟悉地方可好?” 红袖本就是要去熟悉这周围的情况,况还是由人领着,觉得正和自己心意,便想欣然答应,又怕误了啥事,只问孟磊,“你不用在这里看护家院吗?” “有范老弟看着也是一样的,少爷之前还吩咐过,若是那院的小姐有啥吩咐的,我们只照办就是了,你只放心,不会误了任何事,凡跟着少爷的就没有功夫不好的,别只看你这位范小哥是专管做饭的,那功夫也是杠杠地。” 红袖听完也就没说什么,便起身跟着孟磊往外走,范桶也在后面相送至门外。红袖辞别了范桶,就开始跟着孟磊在外面四处转悠。 ------------ 35生物链的顶层 一座座美轮美奂的院落错落有致的盘踞在山上,如今虽才是九月的时节,空气里依稀带着些冬日的冷冽。燃烧的红枫,只一阵山风的吹过,便落寞的从枝头飘落。若说这山上最多的,还是那一棵棵 四季常青的松柏,红袖便就是在这样光影斑驳的山道上随着孟磊且走且行。 从半山腰抬首望,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耸立在青山绿水之间,巧夺天工般地依山而建,且被一团团的山雾所笼罩,隐隐的在山间若隐若现。 孟磊见红袖不时往那里抬首瞧看,热心介绍道,“那里便是华山派的核心驻地轩辕宫了。乃是该派千年之前的祖师一手建立,据说华山立宗的祖师还有皇族血统,复姓轩辕,殿宇便是因此而得名。” “我只听说咱们少爷仿似不久前被内院的长老选入了内门,只是有些好奇为何少爷没有搬入那里去?”红袖忍不住问道。 “轩辕宫里住的皆是掌门或者门内的一些元老,而门下的诸多弟子则多是在山腹里择一处院落居住的,只每隔十天半月才去上面接受师傅的教导。”突然拍了拍着头补充道,“咱们少爷有一内门挚友,也是在这位好友的引荐下,咱们少爷才能顺利的进入内门,且少爷只要有空闲一般皆会去他那里小坐,我现在就带你去认认路。” 二人边说边走,若是在路上遇到精致的院落,孟磊还会停下来解说一番,里面或是学生的寝舍,或是学文习武的地方,偶尔有刀响剑鸣之音传来,由此便可看出这里还是名符其实的武院的,并不像风华院里的光景。 “咱这里几乎所有的女学生皆集中在了风华院,也是碍于礼教,不得不如此罢了。”孟磊见红袖满脸疑问解说道,“男学生们的寝舍则是散落在了各处,只少数像咱少爷一样住在中华院里面的,那也只是为了安外面的心罢了,不了解情况的皆以为风华院距中华院相去甚远,又有几人知道中华院就伫立在风华院的对面的,华山派学院里的学生们自己定是不会说的。” “这倒也是。”红袖听了笑着答道,又问,“即是如此,这学院里的学生与内门的弟子难道住的院落一样不成?” “那能是一样的,这内门的弟子皆是独门独院的,怎可能和学院的学生一样几个人挤在一处的。”孟磊解说道,“至于咱们少爷为何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一是那里离咱小姐不是最近嘛,也好就近照应着小姐,二则是少爷自己也懒得挪换地方,且已经住惯的地方,周围又皆是熟识的同窗友人,最后便没有换地方。” 因现是秋天,所谓春华秋实,恰是果实累累的季节,若是瞧见那野生的果树,孟磊便会窜上去摘上那么几个果子,殷勤的献递给红袖尝尝鲜斗战星空。闻着那独特的山野果香,红袖不免思绪有些飘忽。其实私下里,孟磊虽长着张猥琐的欠扁的脸,只这一路上总体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若是只做个各为 其主的同事还真是不错,想着进一步发展一下超越友谊的关系,红袖表示完全的没商量。 想到这就让人无比的惆怅,若是只论虚岁,红袖满打满算今年已是十五有余,若是等到小姐从此处毕业,还需五年的光阴。也就是说,若是不想在这坑爹的古代做一个恨嫁的老姑娘,即是从现在起,必须开始为自己物色优质的潜力股好为以后的老公选人选了。 这山上到真是有许多未婚的青年才俊,奈何人家只会属于家世显赫的名门小姐,若是想在这没有人权的时代,上演一场古代版的灰姑娘,最好也只能是做姨娘的命,所有的大家公子绝不会让一个丫头做正头娘子的,况且就算你能力非凡做了人家的妻子,这还不是有三妻四妾一说吗。 越想前途就越灰暗,按说这里面有多少的公子,便会有更多的随行侍卫,这里面应该是有很多好的人选,奈何但凡是大家公子的贴身侍卫,皆是终身仆从制的,而红袖心心念念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再做回自由人,她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后代沦为世代奴仆,若是那样红袖到是宁愿自己终身不嫁,看来她还是早早寻一名声不错的尼姑庵,以后出家得了。 孟磊瞧着红袖突然之间变得无精打采的起来,直以为是走得有些累了,恰好前方就有一方瀑布水潭,正好可以当作休息的地方,于是便向红袖提议去前面休憩小会。正沉浸在这地方到底有没有尼姑们组建的恒山派,或者是大名鼎鼎的峨眉派,此种诡异思绪的红袖,只是不置一词的闷头跟在孟磊的身后。 离得水潭愈近,轰鸣声便愈响,待穿过蔓草乱枝,走进那潭湖水,便瞧见那潭边已经有了人,仔细瞧看还是认识的熟人,可不是顾恺之顾公子是谁? 只见那顾公子背手伫立在潭边,身边草地上插着把泛着冷光的长剑,面无表情,气势凌然,怎么瞧怎么有高手风范。正想着以后该去那座尼姑庵出家的红袖,冷不丁的见了此种绝世帅哥,立马觉得自己十分苦逼。 红尘是多么的美好,青灯古佛什么的真心要不得,难道自己还真要告别这花花世界,这许多纯天然的美男,去做那什么灭绝师太不成?话说不管这帅哥脾气秉性如何,便只是在边上瞧着,还真是赏心悦目啊。 这边的孟磊早就上前去参拜,躬身请罪道,“侍从孟磊和丫鬟红袖,不知孟公子在此静修,冒昧打扰到了公子,还望公子能够海涵。”一旁的红袖听了也赶紧的屈身行礼。 顾恺之一边紧张的做高手状,一边还想自己刚刚偷偷跟踪他俩,又绕远路使轻功到这边劫人的傻缺行为,应该没有被人瞧见吧,应该也不会有人那么无聊。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还点头配合,真是十足的自我心里安慰。 话说自己也不小了,为了以后的幸福人生,厚脸皮什么的真是男人的必修之课,自己只是一天没盯着,就冒出这么个劲敌,还真是个沾花惹草的臭丫头。怎么可以对着别的男人笑得如此灿烂明艳,看来自己得加把劲了,最好赶快在这丫头身上贴上自己专有的标签,上面还得写着‘顾恺之专有,谢绝招惹’几个大字才让人放心。 虽是满腹的龌蹉念头,面上依然是凌然的正人君子样,见对面两人行礼问安,也只嗯了一声便作罢。表面上并不曾泄漏一丝的痕迹,虽说有着急切将人拿下的念头,但也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作为一名出色的猎人,处在人类顶端的精英,对猎物穷追猛打实乃是下下之策,让猎物主动走进自己设的陷阱才能显出自己非凡的本事来。 “你们不在自己的地方老实呆着,怎会跑到这里来?”顾恺之故意皱眉问道。 “启禀公子,因是我家小姐前日刚来这里进学,对诸多地方皆都很是陌生,小人这才带着小姐的贴身丫鬟在这四处转转。”孟磊小心的解说道。一边偷瞧着顾公子的脸色,一边心里忍不住的抓狂,这满脸捉奸的神色,到底又是为了哪般?顾公子我俩是绝对没有任何私情的,虽然我也是极想发展出那么一段的,不过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一边神经粗壮的红袖完全无视了两人的表情交流,也上前回道,“今日我家小姐已经开始正式进学了,我们这些做丫头下又不能陪着小姐去上学,便想着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这才拜托孟侍卫作向导引路来着轮回剑典最新章节。” “即然你现在无事,不妨就在此帮忙罢,我自早上在此练功,还不曾用过任何早饭,现又距中午用饭甚早,也便厚颜劳烦红袖姑娘,能否为顾某在此弄顿野餐如何?”顾恺之挑眉问道,虽是用的商量的语气,但脸上可没有任何准备接受拒绝的神色。 红袖听了很受内伤,此刻只觉的这姓顾的才是自己的正牌主人,满脸为难的回道,“奴婢虽有心为公子效劳,只现在无米无肉的,也无任何的工具,这让我如何为公子准备饭食?” “这便不用丫头你关心了。”说着眼神便瞧向孟磊,而在一边纠结的孟磊早就心领神会,之前顾公子与少爷也没少在这山里,直接就地取材做饭,自己早就驾轻就熟,只见他向顾公子抱拳,然后就奔向了旁边的林中。 此时若是再不懂,那红袖就真是有愧与自己第一丫鬟的名头了,又见那顾公子站在水潭边上,眼睛仿似盯着水里的游鱼,头部不时左右微动,手腕轻晃,便掷出石子样的圆东西,只见湖面上水花四溅,一头足有二斤的大鱼就蹦出水面,然后又投掷了一枚,可能用的是回环巧劲,只见那鱼一下便被甩到了岸边。 红袖此刻真心的觉得,除了有身糟糕的秉性,又不时的有欺负丫鬟的小嗜好,这顾公子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比方说这身莫测的功夫,不但能给身边的人以安全感,至少不会让人饿肚子不是吗? 红袖一边瞎想,一便赶紧上前捉住那条大鱼,奈何身边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见顾公子不曾注意这边,便偷偷的拔出地上的长剑,试着用那剑的侧面来刮鳞片,不时地瞧上一眼顾公子,见他并没有任何恼怒的迹象,于是便放心大胆的将那剑来回摆弄,势必要找出刮弄鱼鳞最好的姿势。 顾恺之在一边瞧着红袖凶残的剖鱼刮鳞的场面,心里则是狠狠的抽了抽,还只能自我安慰到,为了心上之人,牺牲爱剑什么的,真是小意思啊,小意思,咱的心理是强大的,柔弱小气的男人是追不到老婆地。 这边红袖弄鱼弄的很是欢乐,将三条大鱼弄完后,又觉得只是烤鱼的话实在显不出自己的水平,骨子里爱现的因子作祟,红袖便上前请示了顾公子,言说自己想去林子里找找有没有菌菇、木耳之类的山货,也好去去这鱼的腥味。 一边装高人装的很是蛋疼的顾恺之,赶紧点头准了,只嘱咐其不能走的太远,若是遇到危险便要大声呼救等等。 待见红袖的身影隐没在掩映的树丛后,顾恺之便赶紧弯腰拾起自己的爱剑,从怀里抽出锦帕,反复的在剑上擦拭,生怕自己的剑上留下哪怕一丁点的鱼腥味,一边心疼抱着自己的爱剑道歉,一边在心里将红袖这丫头抽了一百遍啊,一百遍,真是太不讲究了,难道不知道剑对于用剑的人来说是等同于生命般重要的存在吗? 那把前十几年被主人当老婆般来疼爱的雪华剑内心是何等的悲催,咱虽然只是一把剑,也是一把有尊严的,拥有剑灵的吹毛短发的宝剑,刮鱼鳞什么太凶残了有没有,若是被它其他的小弟知道了,这以后让它在剑阁里怎么混? 这只能说,像老婆般疼爱的毕竟不是真的老婆,当假的那一个是注定要被牺牲地,若是不幸又遇到了一个重色轻友的主人,除了准备做一把好的刀具外,你还真是没有别的选择。 将身影融于四周,又半路折回来的红袖,目睹了顾公子那一脸惨被虐待的悲催的小样,瞬间觉得自己被治愈了,有的时候,表里不一的男人也是很可爱的不是吗?想着便又心情愉悦的向林子深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收藏啊,留言啊,打分啊,乃要求动力啊 ------------ 36八卦与传闻 虽说是风华院后面的集市,但毕竟也是在山里面,若不是因这里有着闻名于世的大学院,精明逐利的商人嗅到了赚钱的契机,鬼才会有人将酒楼、茶馆、胭脂铺开到这深山老林里。 侍药原以为只要从后面出了院门,就算直接进入的集市的范围,不过真正走过一回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出了风华院的后门,路的两边到是有不少山下的老农摆的摊子,卖的也皆是些鱼肉鲜蔬、山果干货等的吃食,俨然是一个菜市场的雏形,不时有出来采购的丫鬟小厮们在其间流连走动。 侍药仔细察看路两边菜的种类,心里面默记几遍,便顺着人流往前面走去,若是无意外的话,前面大概才是真正的集市。越往前走,草木就越加的稀疏,等到小心迈过了那座连接两座山的天堑大桥后,便算是真正到了商埠的集中之地,原来这华山后面紧挨着一座岩石山,山势略微平整,大体酒楼、医馆皆建于此地。 就算是和京里的商埠一条街比,也是不差什么的,而且居然还人流涌动的样子,只是一脚踏进去,若是身在其中,完全不觉得此地是建立在山上的,也不知这许多的人到底是何处而来。 不过,经过侍药仔细反复的观察,里面除了有极少的大家公子与小姐,以及陪着自家公子、小姐来念书的丫鬟、侍从外,却还是有许多外来之人,且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江湖气息,可见这里地理位置虽是偏僻,也算是鱼龙混杂之地巨虫尸巫。 侍药自从进了这地方,便在主街道上来回的走动,将那些醒目标志的建筑皆一一用心记了下来,特别是医馆、酒楼、兵器铺子,更是进到里面,连同人家商铺的布局,甚而掌柜和小伙计有什么惹眼的小特点都没有错过。 待从药馆里抓了一些专管去湿冷、阴寒或者驱虫的药材后,侍药便觉得双腿有些泛酸,脚掌磨得很是疼痛。眼睛往四下里瞅了瞅,寻了一看来还比较干净、整洁的小茶馆,便抬腿向里面走去,打算歇歇脚、喝喝茶。 彼时虽还未到吃饭的时间,茶馆里却并不显得冷清,虽未满座,但坐了有七八层总是有的。小二哥见侍药乃是只身一女眷,留在大堂怕招惹些麻烦,虽自家并不惧怕这些,但少些麻烦总是好的,本着谨慎为上的道理,便直接将侍药引到了楼上,将其安置在一个盆栽遮掩的小角落里。 吩咐小二哥来壶上好的普洱茶,又要了几盘甜点,便挥手打发了那个热心过度的小二哥。侍药一边握拳轻锤自己的小腿,眼角余光则是不经意的向周围扫描,耳朵悄悄竖起,指望着能听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八卦秘闻。 刚上来的时候,就见着楼下正中的地方搭建了个台子,上面有说书的先生正在讲书,刚刚自己还顺带听了一耳朵,仿佛是什么江湖豪客的故事,底下做了一圈的爱热闹的江湖之人,而在这楼上的,多是像侍药一样,穿着打扮上更像是从大户里出来的丫鬟侍从。 没花多大的功夫,茶果点心便一一上齐,侍药一边轻抿着茶水,一边则竖着耳朵倾听。 “你听说了没?原本该是在两年后的选秀,就在这前几天,今上下旨改在了明年春末的时候。” “你这消息早就不是啥新闻了。我听我家公子说,明年不是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选妃子,而主要是为几个刚刚成年的皇子选王妃来着。” “三皇子好像就在咱这华山学院里面进学吧?” “可不是吗?听说大皇子是在蜀山学院里面读书的,后来不是取得王妃便是自己同门的师妹吗?这也算是与蜀山这样的大们派强强联合了。” “也不知明年的三王子妃会不会出自华山派?” “我看八九不离十,历来皇子们的老婆皆是出自所属的门派,这已经是惯例了,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还不是也出身于武林世家的嫡系子弟。” 这是紧挨着侍药那桌子,两个小丫头的对白。侍药听来听去,皆是些选秀啊,皇子们是多么的优秀啊,以及哪家千金小姐,最有可能成为这皇子妃的热门人选之类的,也没有别的实用的消息,只是些小女孩梦想着能够一步登天的瞎想罢了。 侍药刚想将注意力转到别处,猛然听到了梅轩两字,便顺着声音瞧去,见窗边坐着三个年轻男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其中着黑衣的男子,一手指着窗外转头对另外两人说,“你们都来瞧瞧,那是不是华山派黄长老座下的首席大弟子梅轩梅公子?” 另外的俩人伸长了脖子向外看,果然瞧见了一身黑衣的梅轩在长街上缓缓的走过。向外看的二人中那位较瘦的便道,“可不是,只是咱们平日里瞧着这位,那可是飞扬跋扈、神采肆意的主,今日怎么瞧着有点成熟稳重的味道,这位该不是由谁假扮的吧?” 旁边较胖的那位不同意道,“有谁敢假扮这位祖宗?瞧瞧那额上闪闪的火焰灵纹,咱离得这么远,都能隐隐的瞧见灵光闪动,这还能有假?” 那黑衣男子神秘兮兮小声说道,“这你俩就不知道了吧。我刚得的内部消息,这梅轩梅公子,之前求得自己的恩师向华山掌门华向阳,求娶其座下最小的女弟子顾曼芝。听说还是在轩辕宫的正殿里,几大长老当时皆在,传闻顾曼芝也是在场的,这掌门还没说什么呢,就被这位小师妹给当场婉拒了。” “哎呦,这梅公子岂不是当着所有长辈的面丢了大脸,听说这黄长老可是个火爆的脾气,这事岂能善罢甘休?”胖子问嫁给恶魔做妖精最新章节。 “可不是,这黄长老还是掌门嫡系的师弟,兴许那顾小姐也惹怒了自己的恩师,也或者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师弟,反正那个小丫头最后被赶到了华山派门下的风华武院里面暂避风头,这也算给足了师弟面子了。” “那拒绝啥的,总该有个理由吧。难道这梅公子是不够英俊潇洒,还是武功在众多弟子中不够卓绝?”瘦子又问。 “我听我们公子的朋友的随从们说,这被求婚的顾小姐五行是属水的,额上显现的乃是变异系的冰凌,脸上总是冷冰冰的,十足一幅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美人的样子。这梅公子又是五行属火的,这水火本就不容,还需要找啥理由,直接拒绝,别人也不会说啥的,可惜这梅公子又是个倔强的,一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做派。” 侍药听到这,便隐隐的有种,这位被求婚的顾小姐,不会正好就是她们后院住的哪位顾小姐吧,她怎么就这么想对号入座呢?侍药甩甩脑袋,继续侧耳倾听。 “平日里,还真瞧不出,这梅公子居然还是个情种啊。”瘦子听完感概道。 “这还不是最狗血的,前几个月这黄长老不是又收了一个内门弟子吗,这事大家皆知道吧?”黑衣男子问。 另外两人赶紧在一旁点头附和。 黑衣男得到回应,满意的继续说道,“听说这位新手的弟子,乃是勋贵之后,长房嫡子,以后说不得也会受封个国公将军之类的,且听说长的也是长身玉立,仪表不凡的,也有人传其父亲也曾在华山内门里习过武。” 这不会说的是我们家的三少爷吧,侍药忍不住又对号入座的想。 “那然后呢?又与这位新收的弟子有何关系。”胖子接着问。 “关系大着呢,这难道不算是又一位高富帅的官家子弟吗?华山之上的众官家弟子,除了咱们的皇子殿下,就属这位公爵府的少爷地位高,你说这华山上的小姑娘们,难道不会春心萌动吗?”黑子男反问道。 “所以,难道是冰山小师妹终于落入凡尘吗,看上了这位新进入门的小师弟不成?”瘦子吐槽道。 黑衣男嘿嘿一笑,又道,“那可不是,最妙的还是,这位小师弟同梅公子一样,也是五行属火的,额上的火焰那是闪闪发光啊,比起那梅轩梅公子,这位可是全身泛火光啊,热的不能再热了。” “若是如此,这可当真是往梅公子脸上打了,怪不得昔日的五好少爷,这青天白日不在学院里用功,跑到这后山里散心,扮忧郁啊,这让他以后如何面对自己这位师弟。”胖子唏嘘道。 “说来这小师弟到底是出自哪个公爵府啊,要知道在这京里面,有的公爵府邸,还不如一般的普通官宦人家呢。”瘦子提问道。 “好像是出自燕京城里的孟府。”黑衣男犹疑的答道,接着又补充道,“那府里的男人,可个个皆是些能人啊!” 侍药听到这里已经可以十分确定,这说的就是她家三少爷啊。待想再细细听听,那边的三人已经开始起身结账要走,侍药无法,觉得自己应该下去瞧瞧这位少爷的大师兄,前天相见的时候,自己也没对其多加留意,今日听了这些八卦,唯恐这位大师兄来个因爱深恨什么的,若是迁怒了她家少爷岂不是冤枉。 一边想着,一边起身,用丝帕将甜点小心的包起来,又走至二楼窗口处,远远的瞧见梅公子的背影,便快速的下得楼去。手里提着药材、果点,不等掌柜的算完帐,直接给了钱,快速的向着梅公子的方向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梦梦这几天一定努力地多更,众姐妹要力顶 ------------ 37同病相怜人 前面说了,侍药在茶楼里面听信了关于梅公子的谣言,便飞速的下楼去追梅公子,想着亲身去刺探敌情,生怕这位大师兄做出丁点不利于自家少爷的事情来拣宝全文阅读。 那梅公子仿似心里有事,只是有些漫不经心,不急不缓的走在前面,侍药没费多大的功夫便就赶了上来。待走的近了,侍药反而不知该如何上前搭讪,这梅公子不管出身如何,到底是自家少爷的大师兄,自己一介小小的奴婢,又怎配与梅公子交谈,左不过就是上前行礼问安,然后再识趣的退下消失罢了。 就在侍药纠结要不要上前问话的时候,梅轩早就瞧见了鬼鬼祟祟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余光里打量了一番,觉得有些面善,细细思量,这不就是那天晚上跟在小师弟妹妹身边的丫鬟吗?且那天临别之际,见这丫鬟的一番的做派,显是对他家小师弟生了情愫的,心念电转之迹,又想到孟海那欠扁的俊脸,以及最近那漫天的流言蜚语,遂起了挖他墙脚的心思。 只见梅轩整了整衣衫,又摆出了八颗牙齿的经典笑容,状似潇洒的一转身,貌似不经意间瞧见了侍药,便脸漏惊疑之态,疑问道,“这位可是前晚上,跟在孟海妹妹身边的小丫鬟?” 药见自己行藏已露,也没多想,自己本也没有故意隐藏自己行踪的意思,即被瞧见,也正好上前搭话。只见侍药提裙快步上前,先是屈身行礼,才道,“梅公子真真是好记性,奴婢便是那天里跟在小姐身边的两位丫鬟中的一位了,公子客气,直接唤奴婢为侍药即可。” “即是称侍药,那你定是懂些药理喽?”梅轩观这丫头言行,直觉不像是一般权贵之家的丫鬟,瞧着进退有度的样子,无一丝寻常丫头呆板蠢笨的影子,便才有此试探。 侍药听此问话,回道,“奴婢祖上乃是世代行医的人家,只因不幸得罪了小人,家里才惨遭祸事,也就没落了下来,奴婢便是因此卖身到了小姐的家,小姐心地仁善,知晓了我家中之事,便允许奴婢继续学习药学医理,勉励奴婢不要数典忘宗,继续继承祖宗家学。” “到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丫头。”梅轩边说边往前走,且眼神示意侍药在后面跟上。 “这也多亏我家小姐的信任栽培,不然我便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罢了。”侍药赶紧在旁谦虚道。 “你也不用如此自谦,小师弟家既然如此费心栽培与你,可见你自己也定是个聪慧明理的,若是那榆木的疙瘩,你家小姐定是理也不会理的。”梅轩真心夸赞道,又似无意的提及问道,“我常年在这华山之上,也曾无意听人说起过,似你这样的贴身丫鬟,将来定是要随着你家小姐作陪嫁的,这话可是真的?” 侍药听了,脸色便忽现黯然之色,却也立马强打精神回道,“这乃是府里的太太对奴婢的信任,今后如若真的有幸还可跟着我家小姐,奴婢也只有感激涕零的份。” 侍药黯然神色虽只是昙花一现,却也被五感敏锐的梅轩抓了个正着,之后非但没有欺负人的畅快感,反觉得自己拿人家的一个小丫鬟出气,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且这丫头与自己某些方面还也有些相像,皆是终不得所爱的可怜之人罢了。 想到此,便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会独身出现在这里,你家小姐呢?还有我记得你还有个叫红袖的小姐妹,今日怎么没在一起?” “我家小姐现在正在上课呢?我今日在此,也是奉命来察看这学院四处的情况的。”侍药解说完毕,又疑问道,“公子难道不用去上课吗?我听人家说,现在应是所有的学生上课的时辰啊。” 只见那梅轩咳嗽一声,辩解道,“我乃是华山派里的内门弟子,平时并不与学院里一般的学生一起上课的,今日师傅有事,便与我放了假。” “原是这样啊。”侍药听了满脸疑问,又诈问道,“那我家的少爷为何现会在正在中华院里上课?” “你家少爷定是上的文课了,是了,咱这学院有规矩,上午皆是习文的。”梅轩不自在道,又赶紧岔开话题说,“你不是要去熟悉考察这岩山之上的众商埠吗?咱们如今都快要走回华山了,就不用再麻烦侍药丫头相送了,你还是回去继续你的任务罢大哥的逆袭。” 原来这岩山与华山是在一个山腹之上,现只要跨过一个大山坳,便能直接到达那边华山的地盘。自然之神奇,鬼斧神工,明明出自一个山腹之地,这边是寸草难生的岩石之地,只跨过一地的距离,那边便是满目苍翠的山峦。 如今好不容易才搭上话,侍药又岂是如此容易能够打发的。只见这边的侍药轻快答道,“无妨碍的,我早就将那地方摸了个透彻,已足够向小姐交差了,现正好与公子一道回去。说来,公子这是要回自己的住处吗?” “只是想在华山的腰腹之地散散心罢了。”梅轩有些无奈叹道。 “听公子的语气,仿佛有莫大的心事,奴婢虽不才,陪着公子一同散散心,说说话,总还是能够做到的。”侍药是打定主意要与这梅公子多待几刻的。 感情这丫头还缠上来了,梅轩就先将心中郁闷之事尽皆抛开,决定给这丫头一个大大的教训。如此这般想着,便开始领着侍药满山遍野的转悠,一遍又一遍,侍药起先还勉强能够跟着,只是不过数刻钟的时间,侍药就觉得自己双腿酸软,哪怕迈动一步,皆是莫大的折磨。 梅轩经过一番的折腾,只觉心情甚好,又瞧身后的侍药那满身汗湿的糗样,心情又立马飚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大发慈悲的对着侍药言道,“我记得前面有一瀑布水潭,周边景色很是不错,走了这大半天,想必你定是累极了,不如我们便在前面小歇一会如何?” 侍药手里捏着全湿的锦帕,一边叉腰微喘气,一边讽刺道,“那真真是太好不过了,公子如此细心体贴之人,想奴婢之所想,非但品格高洁,又身为华山之高足,以后定是会有许多名门的闺秀,心仪于公子你也未可知。” 梅轩对于侍药的此番言语并不在意,只装作没有听到,不过原先还不紧不慢的步伐,确是陡然快了不只一倍,身后侍药只能小步跟上,边跑边埋怨自己怎会如此沉不住气,见不得梅公子脸上哪怕一定点得意之色。 侍药在后面慢慢跟着,等梅公子进了前面水潭之地,隐隐听见梅公子在与人说话的声音,想是那地方原来定是有人的,便快步向前走去。待走至眼前,只见有烟雾弥漫,左右环顾,寻得那散发烟雾之处,定睛一瞧,那不是红袖又是谁? 见那边红袖向其招手,侍药便提着裙摆快步向那火堆边上走去。走至近处,瞧得红袖原是在烤山鸡、野兔,便顺手接过旁边的烤鱼,不时来回的炙烤。手里面动着,嘴上也没闲着,各自讲了讲这半天来彼此的经历。 等到两人讲完,发觉并不是只自己一人如此悲催,原来还有人比自己更倒霉,顿时觉得自己先前郁闷的心情消散一空。红袖平日里虽并不时常下厨,但是作为一名十项全能的大丫鬟,该会的还皆是会的,就是侍药也会常常去小厨房做些药膳之类的,所以这野外烤肉什么的,还真没什么难度,两人做事做的还很是愉快的。 且说这边,梅轩刚在潭边瞧见了顾恺之,开始只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人,这位掌门座下的嫡传弟子,一直盛传乃是华山里排位第一名的练功狂人?现在这种时候,又怎会无故出现在这里?话说这种双臂紧抱长剑的姿势,难道是最近武林中新近流行起来的耍帅招式,别说,乍一看,还挺有那个范的。 这梅轩因刚经历了一场郁闷的转移,正是心情恰好的时候,此时又瞧见自己同门的师弟,虽有满腹的疑惑,却还是热情的向前走去。因了解自己的师弟是锯嘴的闷葫芦,不善言辞,本想着由自己先开口说话,不曾想万年难得开口的师弟却在前抢了个先,搞得梅轩频频地向太阳瞧去,看是否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升上来的。 “梅师兄这是打哪里而来?身后又怎会跟着孟家妹妹的丫鬟?”顾恺之皱眉问道,这话不但问的气场十足,而且脸上还显现出了对他俩同时出现的不满来。 梅轩脚步微顿,无奈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也只是在路上偶遇罢了我也是你的站点吗。话说,师弟今日怎会在此地,平日里此时,不都是在练功吗?” “只是觉的今日天气晴好,便选在了此处练功罢了。又因练的入神,忘了回去吃早饭,正好那叫红袖的丫头来到此处,便拜托她在此地做一顿野餐。”顾恺之回话时一脸的正经,梅轩愣是没有瞧出来半点的端倪。 “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啊。”梅轩吐槽道,心想就许你使唤人家的丫头,我只是与那叫侍药的同走一处罢了,你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有没有这样差别待遇的啊。 这边师兄弟在暗中较劲,那边姐妹间到时相处融洽。恰好侍药刚刚从集市里买了一些生姜、辣椒与孜然,这还没带回去,就能在此地用在烤肉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也就是从这时候,红袖便养成了,以后只要是外出,身上定是会带着齐全的作料包。 那边抓完兔子、山鸡,又捡了一大摞的枯枝落叶之后,便无事可干杵在一边的孟磊,瞧见又新来位漂亮的姑娘,虽长着副千金小姐的品貌,但观那身穿着,确实是丫鬟无疑了。见红袖与那新来的姑娘甚是熟悉,便凑上前来,希望红袖能够介绍一番。 这里红袖还没说话,只见那边时刻关注这里情况发展的顾恺之,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虎着脸,皱着眉,凶巴巴的开口道,“有那瞎聊的功夫,不如多用用心好好的将这肉给我烤好了,等了这许多的功夫,难道想要饿死爷不成。” 孟磊早在顾恺之走来的功夫,就见机溜走了,他一早就发现了,但凡他离红袖近那么一点点,这顾公子就和吃了枪药死的,利眼往他身上这么一扫一扫的,孟磊就全身冒冷汗,手脚僵硬得动弹不得。这次也是自己见新来的妹子,一时兴奋,便忘了先前的教训,还不怕死的往前凑。 这边因是孟磊提前撤了,现场就只留了红袖两人在原地受着,其实在气势上,顾恺之已是收敛了许多,奈何侍药是个见识短的,何时见过有如此在人前直接呵斥与人的公子,就算在孟府里面,那些行走的管事们,对着她那也是礼遇有加的,况且她在外代表的还是自家主子的颜面,岂容你随意的呵斥。 如今遭了这无礼之人的斥骂,更是对自家少爷结交的这些朋友不满起来,觉得少爷真是识人不明,竟是结交些粗野之人,除了一幅皮相,性情上实在不敢恭维,没有一点大家公子该有的风范,又联想刚刚梅公子的所为,俏脸一沉,索性撂下手来,起身躲在一边不理人。 顾恺之对此并不放在心上,人家压根就没注意侍药的所为,双眼只是盯着红袖,一脸不爽的表情,觉得红袖只顾和别人聊天,没把他放在心上,这样想着脸上便显出了委屈的神色。 我只能说,自恋帝的心思挺难猜,人家根本就不是和你一个脑回路的,在你看来,你们还只是见了几回的陌生人罢了,可也许在他们的心里,你们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关系了,就算离情侣也就只差那么一步之遥罢了。、 而红袖到是没有侍药想得那么多,又见了顾公子脸上的委屈的神色,身藏着一颗熟女之心的红袖,连一秒都没能坚持,直接就被美色诱惑了。只见红袖脸上带安慰之色,不自觉的哄道,“顾公子若是饿的狠了,不妨先尝一尝这些烤野菜与野蘑菇,鱼肉的话还是要等上些许的功夫。” 顾恺之听完,便一脸嫌弃之色,口里说着你这是喂兔子的抱怨话,手却一点都不慢的接过红袖递过来已经烤好的山菇、野菜,就连顺带递给梅轩的,都让顾恺之给半路劫走了,嘴上还说着若是你也想吃,就让那边没礼貌的臭丫头帮你烤吧,红袖烤的皆是给他的云云。 第一次见如此人性化,又不讲理的师弟,梅轩除了满脸的哭笑不得,不知怎地,心情就突然大好,连日的阴霾,突然消散的无影无踪。那边的红袖,腹内早就笑的肠胃打结,只面上强忍着,憋得是满脸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路过的兄弟姐妹们,求打分,求收藏,求包养 ------------ 38奸情进行时 显然,貌似冷峻的男人不时犯二的举动,深深戳到了红袖内心的萌点。虽看似无心的举动,却明晃晃的显示顾公子对自己的重视,弄到最后即是红袖怎么瞧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真心的可爱,真像一只挣宠的狗狗,而且绝对还是家养的那种。 红袖在一边激动的为众人烤肉串,这边的顾恺之则是边吃着香香的肉肉,边皱紧了眉头,狠狠地瞪着敢向肉肉下手的所有人。特别是一旁的梅师兄,不但十分不要脸的吃着自己的肉,自己吃也就算了,还将红袖精心为自己烤炙的肉分给了那个一看就别有用心的死奴才。 这一刻,将所有的敌人统统千刀万剐的欲望特别的强烈,心理面翻滚着凶残的念头,嘴上还不忘加快速度,话说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丫头烤的,真是好吃的特别有味道,这样想着,对那边抢肉吃的两人也就愈发的看不顺眼起来。 被眼神凌迟的孟磊觉得自己最无辜,少爷的师兄一定是自己顶不住顾公子的杀气,才找自己为他分摊一些注意力的,做一个给人使唤的下人,你真心的伤不起啊。 觉得自己不能光明正大撵人的顾恺之,真心的很内伤,就目前自己妾身未明的身份状况,实在是让人憋屈不爽到了极点,又回忆起以前师傅谆谆的教诲,只觉得实在是至理明言。 一直以来,顾恺之就觉得,自己的师傅也就是有些猥琐的糟老头子罢了。只是运气比较好,走了狗屎运才当上了华山的掌门。因为华山自开派以来,祖师爷就立下一条铁的规矩,以后但凡是接任掌门之职者,必须是已经成家立业,已证明自己的身心绝对得健康,足以担当这一派之主。 华山内门的弟子一直以来,皆是比较特立独行。每一代都会出现好多终身不娶的例子,到了顾恺之师傅这一代里,上一任的掌门与长老们,在自己徒弟里面这么一划拉,好吗,不曾想这才发现,只抱着独身主义的就有好几个,要不就是想娶但是讨不到老婆的,还有几位干脆就喜欢上男人了,郁闷的上任掌门差点吐血。 其实这真心的不怪这些徒弟们,实在是华山派的功夫太坑爹了。华山派里有一部最最顶级的内功心法紫阳功,但凡是修炼此功之人,在没到第八层之前是万万不能近女色的,否则不但武功会走火入魔,还有成为太监的危险。 但凡能入得华山内门,那个不是天上的骄子,选内功时定是要选那最最厉害的,于是乎这本坑爹的心法,才得以继续一代一代的坑害下去。于是,没能突破之前,继续忍着的,只能做一名老处男,没能忍住的,便走上了搅基这条不归之路。 上代掌门传位之前,除了顾恺之的师傅因为有独门消息,利索的选了别的心法来练,最后如愿的将娇妻抱在怀,其他的师兄弟们则还在处男与搅基的路上,苦苦的挣扎着。于是乎,也没啥悬念的,顾恺之的师傅反成了掌门的不二人选,用华向阳的说法这就叫识时务啊。 说来这里面还有一个典故。话说当年,门派里还是有一位嫡传弟子将那紫阳功练到了第八层的,当年的那个牛人就是如今的黄长老,掌门的小师弟,现在的掌门夫人则是二人的小师妹。小师妹不但长得国色天香,武功也算得上卓绝,自然把从小在山上长大,没见过多少女人的师兄弟俩迷得找不到北了。 师兄与师弟挣女人,孰优孰劣?师弟以前净练功了,对人情俗事本就不太擅长,简单来说就是情商太低了,直接低到了平均线之下,反观咱们以后的掌门师兄,那真是一芝麻馅的黑孩子,不说坑蒙拐骗,那甜言蜜语是一车一车的往外送,再加上没脸没皮,当时还很纯情的小师妹没抗住,没多久就直接给沦陷了。 于是,选掌门的时候,师兄的孩子都能够打酱油了,师弟还在失恋的情伤里没走出来,掌门之位更是没有悬念的花落在了自家的师傅老头子身上无限之茅山道士。 顾恺之从这件事上总结出了一个真理,若是你不太擅言语,脸皮也不够厚,你看中的老婆很可能就会变成别人的,娶不到老婆的人就会像他家师叔一样惨,至今还是形单影只的孤家寡人,好不凄凉,尤其是最近,脾气更是愈加的古怪暴躁起来。 觉得自已真相了的顾恺之,联想到自己的脾气和当年的师叔有的一拼,很担心自已走上师叔的老路,又瞧瞧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师兄,越是忍不住拿自己与当年的师叔对号入座起来,内心也就越发的担心。 为今之计只有加厚自己的脸皮,勇敢的先将自己看重的东西抓到手心里才能正经,至于能不能吃到嘴里,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且就凭自己的资质,紫阳心法第八层什么绝对是小意思了。 经过了这一番费心的思量,又觉自己也算是有名的青年才俊,少有姑娘敢拒绝自己的求爱,待终于将所有现有的食材全部吃光以后,掐指一算,觉得今日真是一个表白讨媳妇的好日子。于是,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在这里表明心意算了,若是在等些时日,今日里能够冒出个孟磊,焉知明日里,不会再冒出个赵磊、钱磊的。 眼看红袖等人吃剩的骨头,以及冒烟的木材皆收拾妥当,想必不一会功夫,她们几人定会告辞的。又想到对方毕竟是个女儿家,自己这个大男人到是无所谓,若是大庭广众之下表白,一是自己实在缺少这个脸皮,二是对人家清清白白姑娘家的名声有碍。 于是,今日里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胆气特肥的顾恺之面无表情的来到红袖的面前,理直气壮道,“今日里能在此地遇见,可见大家都是有缘份的,你且随我来,我这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与你。” 红袖听了不疑有它,以为顾公子只是有话要自己转达给主子罢了,便随着顾公子向偏僻之处走去。梅轩自小就知自己这个师弟性情最是个古怪的,见他要单独与那丫头说话,也没多想。 只侍药留了心眼,觉得这顾公子为人不正,想要跟去,奈何又限于自己身份,见他俩越走越远,生怕自己的姐妹吃亏,便求得梅公子跟上去瞧瞧。这梅公子也是个好热闹的,见这丫头如此上心,只觉里面定是有内情的,二话不说便跟了上去瞧热闹。 将红袖引到僻静之处,顾恺之心情紧张之余也没注意周边情况,红袖到是察觉有人跟了上来,只觉得自己做人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之后的剧情发展有些超出了预料,事后红袖悔的肠子皆青了,若是当初自己小心谨慎些,也不用不但把自己赔了进去,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好姐妹。 等两人皆站定,方才还神情严肃的男人,此刻脸上却稍显得有些别扭,眉头微皱,耳根通红,半晌才蹦出一句道,“我想我差不多到了该是娶老婆的时候?”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需特别通知她吗?虽是这世上又少了位可以肖想的美男,红袖很是可惜了一把,不过还是应景的答道,“顾公子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将这消息通知什么人吗?” “鉴于你如今尚且年幼,我便委屈自己再等你几年,待等到你及第之年,我便会向孟师弟提亲的,所以这剩下的几年,你定要谨守妇德,少去招惹外面那些野男人,明白吗?”顾恺之生猛过头了,直接开门见山将中心意思给讲明了。 就连躲在一旁的梅轩皆止不住的肝颤,顾师弟真乃猛人,华山派千年难出的奇才啊。 “什么明白,我又该明白什么?”红袖给听得蒙了,赶紧发问道,“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到底要向谁提亲?”刚还可惜这世上又少了位绝世单身美男,怎么转眼间这男人就成自己的了。 顾恺之见了红袖如此反应,剑眉微挑,很是忧心红袖的智商,话说若是自己将来的孩子像了她,这可如何是好?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还不明确吗?她怎么一副没听懂的架势,还得累自己费心的解释东北灵异档案。 “也就是几个月前,自我第一次见到你后,回来当天的晚上,母亲就托梦与我,说你就是我命中的媳妇,我原开始并不全信的,觉得咱们以后定是不会再见面的,可这才过了几日,你又站在了我面前,可见咱俩定是天定的姻缘,是躲不掉的,你母亲难道没有与你托梦,说我是个难得的负责任,有担当好男儿吗?”说完还一副不解的样子,仿佛红袖的母亲没有梦中召见,实在是不该的样子。 红袖听后是满脸的黑线,真是谢谢你,提醒我这身体的母亲早已经不在了,逢年过节的也没记得烧烧香,难道这报应来的如此之快,话说还有比这更扯淡的理由吗? 一边的梅轩也是大开了眼界,原来示爱还可以这样啊,果然是华山掌门最厚爱的弟子,一个字,牛啊。 “顾公子是不是搞错了,我与你的关系,几时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红袖稳下心来求问道。 “不会搞错的,与你结亲是母亲的意思,这可算得上父母之命了,再等到你及第之后,我在请人提亲,这便是媒妁之言了,你也不用害羞,要相信,咱俩这是天作的姻缘,自华山上又一次见了你,我便深深地信了。” 信你个球啊,就算找理由,也要找个让人信服的好吗?你这一个母亲托梦就想解决了,有没有这么容易啊。 可能是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扯了,顾恺之又说,“左不过几年的功夫,只希望结婚之前,咱俩能趁机了解彼此,其实在前天晚上我就很是确定,咱们是很般配的,凡是你爱吃的菜,我也皆是爱吃的,从小我就喜欢鱼虾这种河里出来的东西,以后咱们的生活定也会是和谐的。” 我其实一点都不爱吃啥鱼虾,那都是被你给逼的,红袖内心里咆哮道。偷听的梅轩也是囧囧有神,这都到生活和谐上去了,比起这位师弟,自己果然是弱爆了,活该自己被小师妹嫌弃。 红袖弱弱的自救道,“顾公子乃是华山内门的高足,而红袖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身份上就是天差地别的,又如何敢高攀公子你?” “你到是有些自知之明,不过不用自卑,少爷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娶你即是父母之命,而我对你也是很满意的,你只要将心放到肚子里,我以后定会对你好的,我们老顾家,出来的皆是负责人的好男人,我父亲这一生也就娶了我母亲一位罢了。” “这是红袖该死了,原来顾公子的父母皆已去了,如今反因我勾起了公子的伤心之事?”红袖面带惭愧之色道,原来这顾公子也是可怜之人,年纪轻轻就没了双亲。 顾恺之的双亲什么时候死了,梅轩在一边疑惑的想,好像前几个月还见伯父伯母上华山来看师弟的啊,顾恺之你这不孝子,为了漂亮的妹子,居然咒自己父母双亡。 果然听红袖如此说,顾恺之皱了皱眉,开口疑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我父母双亡了?” “难道不是你刚才说,母亲托梦这话的?”红袖也疑问道。 “想是你误会了,我父母如今身体好的很,前几天我还收到了父母寄来的信。”顾恺之笑道。 “那你刚才所谓托梦的言辞又是从何而来?”红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 只见顾恺之理所当然道,“我自小便被父母送来这华山之上,双亲常年不在身边,每当有大事需要决断,母亲总是会入得梦来,帮我决断的。”说完还一脸理当如此,你在疑惑些什么的困惑的样子。 红袖只觉的自己玄幻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穿来的不应该是古代,而是玄幻的异世才对,原来还有入梦这一说法,还真是新鲜,理智如红袖都要忍不住相信顾恺之的说法了。换一个角度来说,即使这不是真的,能够用如此奇葩的理由忽悠你的人,显然也是将你放到了心上的。 “既然你没什么意见,双方父母又是同意的,那这个与玉佩算是给你的定亲信物了重生终极进化。”说着从脖颈间拿出一火红的玉佩,将其递到了红袖的眼前,紧张得等着其伸手来接。 面前的玉佩不用细看,便知定是极品的,在太阳的光照下,泛着红光,上面镂刻着一个篆体的恺字,古朴神秘,隐隐透着股威压。红袖看着玉佩有些不知所措,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自己怎么就已经好像配人了呢 刚想推说自己乃是一小小的丫鬟,身家自由皆在小姐的一身,婚姻之事,自己其实是做不了住的,就绝的头顶压力越来越大,就连呼气都有些窒息,自已实在扛不住了,伸手就将玉佩抓在了手里。 红袖接过玉佩的一瞬间,不只顾恺之松了口气,就连梅轩也大喘了一口气,太险了,差点就暴露了。接过玉佩的红袖,内心不知是悲是喜?一个男人的承诺,又能够坚守几年?这坑人的古代,又不兴谈恋爱的,盲婚哑嫁,结了婚后,若是另一半太混账,多半还不能离,她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吧。 话说,这顾公子看起来并不脑残啊,放着这满学院的小姐不去喜欢,却偏偏看上自己这个丫头,不会有什么隐疾吧。且看着自家少爷对待他的态度,地位定也是不低的,如何能娶丫鬟出生的自己当妻子?红袖越是深想,越是阴谋化,觉得自己太高看自己了,顾公子今天来的这一出,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一番思量若是被小顾同学得知,定是会大喊冤枉的。他的地位在权贵中是不低,军队里的师兄弟也是一堆堆的算,以后说不得还有问鼎掌门之位的机会,但是又有哪个大家的小姐愿意跟着位武人,清贫的住在山里面的。 没有成群的仆妇伺候着,没有隔三差五的贵族聚会显摆着,自己的老公说不得还是练武的狂人,平日里是绝不可能与你举案齐眉、风花雪月的,你只能日复一日的在山间的小院里面等待枯萎。 所以像他这样的门派公子,若是娶同出自武林的姑娘,那定是抢手的,真正地大家千金,是看不上他们的。除非以后,他能够奉得师命在官场上混,否则想都不要想那些官家的千金了,且自己也不想娶师娘这样不会疼人的。 师兄弟中到是有成功拐到名门千金的,不过那娶得不是老婆,而是祖宗,其婚后凄惨的日子,真是让人不忍目睹,看着那位仁兄憔悴的脸色,真是血淋淋的现实教训啊。 于是乎天性中,常跟着自己感觉走的顾恺之,在见到了多才多艺的红袖之后,内心里便觉得,自己以后的幸福是有了着落了。经过一番调查,自己选的这位,也是别人不能比的,非但识字明事理,只这一身的武功也是不弱的。顾恺之只是觉得,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这么个人,合心合意,若是见了也能让自己脸红心跳,完全符合师娘所说的,关于老婆的所有条件。 显然,顾恺之的这一番真心,红袖并没有收到,阴谋化的红袖,只想着将这一切先回去告知小姐,分析分析,这顾公子到底是存了何意?将玉佩在身上放好,然后规矩的与顾公子他们辞别,没留下只言片语的,红袖便挥一挥衣袖,转身就走了。 觉得那里不对的顾恺之内心有些小小的失落,虽没得到自己预期的结果,但来日方长,还是有许多的时间来改变的,顾恺之并不着急,也在红袖等人走后,离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至于被大家相继遗忘的大师兄,心里没有任何被忽略的不满,只觉得今日的自己是大开了眼界,顾恺之的雷人求婚桥段,狠狠地撞击了大师兄这颗小白的内心。觉得自己是受益匪浅,原来的自已是如此的无趣,还赶不上顾师弟的十分之一,难怪小师妹不理自己,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向师弟学习。 于是乎好好的一位正直向上的五好青年,向着耍宝、卖乖、装傻、犯二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等到大家发现之时,那是拉都拉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姐妹提的宝贵的意见,期待各位路过的姐妹的打分,撒花,收藏,包养啊 ------------ 39来段师生恋 等到红袖与侍药回了月华院,看日头怕是已到了午时。按学院里的规矩,中午的时候,学院里的学生们皆是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的,现在算算,估计也是小姐该回来的时候,只不知小姐上课的情况如何了? 红袖与侍药相继跨进院门来,也没急着回房,先是去厨房里面瞅了瞅,果然见春芽正在里面忙活,一同在的,还有三个小妇人,想是院里其它小姐家的佣人,春芽正边做饭边与她们聊得欢。见得红袖她们回来了,赶紧擦擦手,想是要上前见礼说话,红袖赶紧一旁拜拜手,示意春芽继续忙,她们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嘱咐春芽今日将菜做的清淡些,小姐最近有些上火,胃口本就不佳,恐油腻的东西难以入口。春芽在一旁答应着,说了将要做的菜式与主食,红袖见并无差漏,便放心的与侍药一同回了房。 二人走进房里,见侍衣正在回廊的门前做着绣活,脚边还摆着箩筐,想是已回来不短的时间。侍衣听见脚步之声,抬首,见是她们回来了,便从小圆凳上站起,先是与她俩打了招呼,便随后跟在二人后面,一起进得屋来。 三人进屋,找了小矮凳做好,红袖便率先问道,“侍衣怎地回来的如此之早,可是见到那绿绮姐姐了?” 一边的侍衣先整了整思绪,安奈住激动的情绪,才回道,“见是当然见到了,红袖姐姐,你可知那叫绿绮的丫鬟的主人是谁?” “左不过是哪府里的小姐罢了,也不用表现的如此夸张,难道还是公主不成?”侍药逗趣道。 “可不就是公主嘛。”侍衣激动回道,“今上午,我按着红袖给的路线图,千辛万苦,才找到绿绮所说的光华院。不但位置是顶好的,仔细瞧看,竟乃是一所四进的院落,然后我这心里面就有些犯嘀咕,之前不是听那绿绮说过,只有皇家公主,才有这四进院的规格嘛,当时,我就傻站在了外面,连门都是不敢敲的。” “那你倒是进去没有?不会就在门外站了一会,就自己回来了吧。”红袖瞪眼问。 “那怎么会,我心里可是记得姐姐的嘱托的。”侍衣连忙解释道,“我也没站多久,不一会,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原是里面的人要外出,也是可巧了,这头一个出来的就是咱们认识的绿绮了。” “之后呢?她把你引进院里去了?”侍药问道。 侍衣听了这话,连连摆手道,“公主的住处,岂是咱们这等人想进就进的?我只是在门外与那绿绮 说了会话罢了,并不曾进得那院落邮购千年之恋最新章节。” 说完还满脸遗憾的神色,本还想着瞧瞧,这公主住的地方与咱这到底有什么不同,是不是奢华的就连地上也是镶金铺玉的,奈何绿绮姐姐怎么就不请自己进去呢。 红袖也没理侍衣的那点小心思,直接问道,“可是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没?” 说到正经事,侍衣立马正色回道,“我们说话的时间太短,又兼那绿绮原是有事要出门的,只简单地聊了聊。这里面确实是有一个叫丫鬟联盟的组织,里面之人皆是像咱们这样,随着主子们一同上山的仆人。说是每月逢十五这一日,皆是有一次聚会的,参不参加随你自愿,其本意也只是彼此互通些消息,或互相帮些小忙,或做一些主子们不易出面的事罢了。” “那这个叫联盟的组织里,可有起头的人,还有聚会时皆是在哪里,这些你可打听清楚了?”红袖问道。 “听绿绮的言语,似乎她在里面也是有些权利的,毕竟她家主子乃是皇后嫡出的三公主,至于到底是由谁起头,这个到不曾打听到,不过绿绮姐姐已经答应我,下次聚会的时候,会前来通知咱们的。”侍衣想着回道,又说,“那光华院里还住着另一位公主,是出自当今的宠妃慧妃娘娘,只听说这位公主也很是得当今的喜爱。” 红袖见再听也没有别的内容了,就放过侍衣不提,又简单的同侍衣说了些她与侍药上午的一些经历,本还想着再多问问,今日上午,有没有别人来咱们这里拜访什么的,就听见院里面,春芽向小姐问安的声音。 几人赶紧走至廊门前迎接,只见院门前,芳茵与东西两厢的小姐们并肩走在一起,缓缓地向庭院这里行来,边走还边说着话,仿佛是在谈论今日上午进学的感想。待走至了岔路口,相互告辞一番,约好一会再一起去上学,芳茵这才向着红袖她们走来。 待芳茵回房坐好后,喝着春芽刚刚送来,沏好的滚烫的热茶,示意几人先坐好,然后开始汇报这一上午大家都各自有些什么收获。待听到侍药说起关于梅公子之事,也是觉得弄不巧,这八卦里的女主角,说不得就是住在这后院里的顾小姐。 至于侍药所担心的,梅公子会不利于自家哥哥之事,芳茵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既然侍药去后街里转了一圈,就听到了如此八卦,想是哥哥自己定也是知道的,哥哥既如此信任这梅师兄,且郑重的介绍与自己认识,想是人品定是不差的。 左不过是一些小人爵舌根子,又加一些龌蹉之人的黑心编排罢了。只是这侍药丫头今日又是怎么回事,从不见她对任何人有如此偏见,瞧着神情也是一幅激愤的样子,恐是这梅师兄定是在哪里得罪与她吧。 不能不说,芳茵小姐真是威武,只从几句话里,便推断出侍药与这梅公子之间定是有不得不说的嫌隙。可不是吗?带着侍药像个傻瓜似的围着华山转了好久,又兼言语上的多番打击,这梁子可是结大了,侍药就是自己心里想要宽广一回,都是不能的。 到是红袖并没有急着回禀顾公子求婚一事,想着还是等到了晚上,再悄悄地回禀比较稳妥。只回说了华山派以及华山派武院的大体的格局安排,还有山上各院落的布局,学院里的学员平日里有什么活动,最后才简单提及遇到顾公子之事。 芳茵是何人,那是真正的大家主子,对于该如何御下,人家是跟着自己的母亲准公爵夫人,经过系统的学习过的。只是瞧着红袖前面答话答的爽爽利利,到得最后,面上便带上了些许犹疑,芳茵就知这里面定是有未禀之事的,不过芳茵也未说破,只在红袖说起顾公子时,问起,“即遇到了顾公子,可有见那陆家哥哥?” “我与少爷的侍从遇见那顾公子时,他当时正在水潭边练武的,身边并不曾见到陆宇公子,想是武林中人,别人在练武之时,其他人多半是要避讳的。想必当时,陆公子也正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练功也说不定。”红袖猜测回道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全文阅读。 芳茵也并没接着追问下去,因下午还要去学院,这已是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便直接吩咐春芽到饭厅里摆饭,先解决了午饭的问题再说,至于后续之事,等到以后有了空闲再解决也是不迟。 吃完饭后,芳茵只在自己房间里小歇了一会,就在红袖的服侍之下,整理好着装,又和史家与李家的小姐匆匆的去了武华院。这次芳茵并未让红袖一起跟着,只吩咐红袖也是时候为哥哥与顾少爷做袍子了,总是让别人等着,显得很是不好。且别人皆是自己去学院,只自己有人跟着,看着很是不像回事,没得让人看扁了。 一行人很快进了武华院里,因是第一次上武课,众人进得里面,便见得有人在一旁指路。芳茵一众人按照指引,摸到了一座二层的小楼,听着里面隐隐有说话的声音,本想着上去,就见旁边里负责守门的老仆,上前寻问她们是否为今年的新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被指引着去了这小楼的后面。 楼后建有一座四面透风,曲折环绕的回形走廊,只见走廊里已经站了许多同芳茵一样的女学生。走廊所围的空地中央,放置着一幅桌椅,旁边有一兵器架,刀枪剑戟、长鞭暗器,样样皆有,想必一会便是要在这里上课了。 芳茵三人在回廊里找了一处空地站着,不时也有新的学员进来,等了有半刻有余,人员渐渐来的差不多时,只听一声铜锣脆响,刚刚还吵闹的莺燕之语,便立即安静了下来,只见众人已将回廊围得密不透风,只静待着瞧这传说中的先生,到底从何处走来。 众位千金小姐静站了半柱香的时间,仍是不见有任何像是先生之人前来现身,就在大家耐心告罄,对这位教武的师傅开始心生不满之迹,只听从后面的楼上传来了问话的声音,只是奇怪,大家虽分散在了回廊的各处,却皆将这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只听头上有人问道,“陆宝,这下面的众位师妹们可是皆来得齐了?” 众人转过身去,皆听音抬首,只见在后面楼上的屋顶,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潇洒的站立在了琉璃瓦上,一手拿扇,一手背在身后,姿态翩然,说是有神仙之姿也不为过。旁边还有一着黑衣的侍从,左手拿着书册,右手里拿着笔,躬身跟在白衣公子的后面。 这时,又听那黑衣男子回道,“今年新近入学的新生总共有二百四十一人,卑职刚才数了数,这下面统共来了二八四十人,还缺一人。” “偶,可知这缺少的是谁?”白衣水仙男问道。 “正是当今的五公主,端静公主。”黑衣侍从男回道。 “既然缺的这位是公主,自有皇家法度去约束,咱们也就不用管了。”显然,言下之意即是,若你不是公主的话,还是乖乖的来上课的好,莫让他给逮着,到时定是不会轻饶的。 众人听了此番言语,皆是身躯一挺,那些原想着先上这么一次课,看情况在逃课的小姐们,也大多歇了此番的心思。只见上面两人表演完双簧之后,直接从屋顶上飘到了围廊的中心,白衣男子潇洒地一甩衣摆,很是装叉地坐了下来,旁边配合地侍从立马乖觉得倒上了茶水,将狗腿属下演绎的淋漓尽致。 小姐们皆紧张得注视着中间坐着的男人,静待接下来之事,惟有站立在一旁的芳茵很是目瞪口呆,这不是她家亲亲的陆哥哥吗?他又怎会成了她们的武学老师的?接着就皱起了眉头,扫视了周围一圈爱慕的眼光,当然这些个眼光并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坐在中间的那位搔首弄姿的花心孔雀男的。 眼见陆宇冲着自己抛媚眼,眨眼睛的打招呼,不知怎地心里很是不爽,就是不想理他,索性将脸转到一边去,来个眼不见为净。又听四周小声的说话声,争论着刚刚先生到底是在看谁,芳茵此时就连耳朵皆想堵起来了,也能来个耳根清净,真是心里面各种不爽。 不知怎么惹得佳人不爽的陆宇,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打败那一帮狼兄狼弟,争取到这里来教武的机会,可要抓紧时间与佳人发展一段超越友情的关系,可不能有丝毫的浪费网游之八连杀全文阅读。 又见眼前一堆堆养眼的红颜佳丽,心情超好的陆宇缓缓开口道,“我乃是华山掌门座下的二弟子陆宇,从今日起,就是由我来教大家舞剑之术,除此之外,众位还另有六位武学老师,也皆是由我的同门师兄弟们担任,且是一人教授一门武技,每隔七天一轮,众师妹们可是明白?” 这话刚落,就有那活泼的女生,娇声回道,“师妹定是谨遵师兄的法旨的。”那声音百转千回,娇娇绕绕,煞是勾人,听得陆宇浑身酥麻,条件反射地就想要调笑几句,只听这时从孟家妹子处,传来一声冷哼,于是陆宇立马就规矩的坐好了。 一本正经道,“好了,我也不多说别的废话,今日里我要讲述的内容,先是对于剑的来历做一番简单的介绍,然后就重点讲解剑的制作流程,是由何种材料做成得,以及剑具体有哪几部分组成,目前剑又有多少分类,到得最后我们再来谈谈,这世界上到底有哪些罕有著名的宝剑。” 话音刚落,便有妹子提问道,“师兄,难道今日里只是讲授与宝剑有关的内容,并不亲身学些剑术剑招吗?” “总是要你们了解剑到底是为何物,才好具体教授剑术,要知道剑乃古之圣品,兵之利器,若是名器,更是有吹毛断发之威,如古时的莫邪、龙泉,皆是能够轻易的取人之性命,若是对剑的认识肤浅无知,就贸贸然的去学那剑术,不但会容易伤人,更甚者会伤及自己。” 众学生们皆认真听这陆宇讲解剑道,芳茵开始还不以为然,觉得这花心男就是来误人子弟的,怎知 越听就越是觉得,似乎讲得也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就先放下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认真的听起讲来。 话说这陆宇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家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的徒弟,又兼今日里心上人就在眼前,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力求让孟家妹子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讲到半路之时,因需要有人现场示范怎样正确地拿剑,才不会伤到自己,到这里陆宇本想着将芳茵叫上前来,亲身示范,也好满足一下自己的小私心,却早有那见机快的女学生,直接就跑到了陆宇的身边来自荐。 陆宇很是无奈,觉得都是自己慢了一步,如今的这些小姐们怎么变得如此胆大,都不会害羞的吗?自己也不能将人赶下去,只能手把手的调整那学生的姿势,还顺便教了几个剑术中常用的走位,当然期间不免有各种暧昧的肢体接触,只看的回廊里的小姐们艳羡不已,而那位被教的女学生,更是害羞的频频出错。 跟着自家少爷来的陆宝,在一边看的频频的擦汗,内心里面狂呼,少爷啊,妄你以往自诩为摧花夺命手,还自封为什么史上最了解女人的妇女之友,你这当着心上人的面,沾花引蝶的,小心自己辛苦树立的好形象,一夕崩塌啊。 眼瞧着那孟家的小姐的眼神愈来愈喷火,可见人家小姐眼里也是有自家公子的,不过这以后就难说了,他现在是该上前打断公子的教学,好心地提醒一下自家的公子呢?还是就站在一边不管不问呢?这还真是一个历史性的难题啊。 让我回忆回忆这以往的经历,好像之前也有过打断公子揩人家姑娘油的前例,不过事后自己好像被罚的很惨,恩,我看还是算了,就算是衷心的侍卫,也是会稍微记些仇的。 授课也就只有一个半时辰而已,众人只觉得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该下课的时间,大家虽站了好长的时间,身体很是疲惫,精神上到是兴奋的可以,一说下课,女学生们乌拉一下就将陆宇围在了中心。 芳茵在一边瞪着众人中心里的陆宇,也不等前去凑热闹的史李二人,十分不爽直接甩袖转身,迈着小莲步,扭身就向着武院的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光棍节,所以绝对是要双更的,各位路过的朋友,记得要撒花,留念,收藏,包养啊 ------------ 40沦陷第一步 转过头来再说被留在院子里的红袖,因是小姐临走时特别交代,要尽快的将说好要送与别人的衣袍做好,所以,待芳茵走后,红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又在侍衣的帮忙下,将绣架弄好,摆放在了自己屋里的窗下。 因这耳房并没有门,是直接和正房相通的,所以红袖房里的窗户,开的也就比一般的较大。若是将窗完全打开,大白天的,又正对着太阳,一时间到显得屋里是窗明几净,明亮非常,对于做绣活这样颇费眼睛的活计,倒是极好的地方。 红袖因是要绣大件,屋里又摆放了绣架,本就不是很大的房间,就显得有些拥挤,侍衣本还想着与红袖一起做绣活,这样瞧着,大家挤在一起多是不便,便和红袖说了声,拿着箩筐,又去了正房门廊处。 从放着物品的房里,翻出来最好的锦布与雪纺,拿回自己屋里,边将那白色锦布固定在绣架上,边思量着到底要绣些什么。陆宇少爷的外袍,自己是不用管的,她只要将顾公子的做好就成了。又想到今日上午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红袖就越加想要叹气了。 想着当时顾公子的语气,真是不像作假的,现在想想,若是真有什么图谋的话,那演技也太好了些,若是生在现代,就该捧奥斯卡小金人了仙国大帝最新章节。作为曾是现代人的红袖,真心不想有什么身份上的顾虑,可是潜移默化是老祖宗留给后人们再厉害不过的言辞。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之说,红袖这几年来,一直生活在这古代的低层,见人是必须要卑躬屈膝的,虽骨子里一直还觉得,自己并不比一般的小姐卑微些什么,可又有哪个人,几年如一日的,见人就得低头,气质上没有一点变化的,环境是最造就人的东西,他能将生而就平等的人,一个打造成满身气派的贵族千金,一个则是变成畏畏缩缩,斤斤计较,小家子气的丫鬟仆婢。 一言以蔽之,红袖是自卑的,自己站在顾公子的面前,到底是像他的情人,还是他的丫鬟?不用别人提醒,红袖也是知道的。就算这是个美丽的错误,顾公子一时被风沙眯了眼,昏了头才真的看上她了,也要看自己是否想要抓住这个错误? 顾公子是真心不错的,长相出挑,出身不错,观品相也不像是多坏的人,简直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的极品。哪个人年轻的时候,没有无所顾忌的疯狂过几回,自己身无挂碍,这身体的亲人是将她给卖了的,亲缘是早就断了的,红袖觉得自己不妨也勇敢这么一会,大不了最后若是失败了,再去一趟女子收容所尼姑庵就是了,自己也不过孤身一命罢了。 红袖越想心事越明朗,脸上甚至还有不成功变成仁的悲壮,正在心理自我鼓劲,自我辅导的时候,双手还不忘拿着绣针,在锦布上穿花蝴蝶似的绣着什么。恍惚间,有片阴影从布上飞过,随即红袖便感觉有一阵风撩过。 红袖立马感觉出有什么东西进了自己房间,猛地站起想要擦看一番,转身间便瞧见自己刚刚还在想的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手里还很不相配地抱着一个黑布包。 只见顾恺之先将那黑包放在了梳妆的台子上,并没有首先搭理窗边的红袖,而是转身环顾起了红袖的房间。见房里该有的东西也算齐全,也就没再东西上置喙,却还是挑眉挑剔道,“孟家妹子看着是和善,怎么就让你住了这小小的耳房?夏天倒是没什么,若是到了冬天里,又是山上,这里的墙壁比较薄,你定是会冷的。” 红袖没理顾恺之这种白痴的问题,只是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风华院里不是有规矩不许男人进来的吗?” “你以为规矩真能够约束的了我吗?”顾恺之瞪眼问,仿佛红袖小看了看,真是罪大恶极一样, “你应该时刻谨记着,你未来的男人是个武功卓绝,英雄了得的大人物,不被任何人看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房门,真是一件十分不值得一提的事情?”说完还一脸求夸奖的神色。 红袖眼抽抽的瞅着眼前的这位超级自恋帝,难道不走正门,走窗户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情吗?真心觉得他们之间,相差的不是现代与古代的距离,也不是男性与女性的差异,而是缺了一个实实在在的超级大翻译,有谁能够帮我翻译理解一下这话和话之间的真意?真是严重的沟通不良啊。 将前面的话忽视之,红袖无奈直接问道,“你现在来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对待脑回沟不是和你一路的人,直接了当发问,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顾恺之身子一顿,眼神偷瞄了一眼妆台上的包裹,脸上却正经道,“我只是来检查一下我的袍子,你有没有在做罢了。话说,你许我的袍子啥时能够做完?”转移话题不但很明显,而且还很理直气壮。 她什么时候许给他做袍子了,明明是小姐答应要送的好吗?顾公子,你如此偷换概念是不对的。虽是这样想着,玉手还是指着边上的绣架回道,“这不是就是在做吗?只刺绣是个精细活,你恐怕还要再等些时日?” 顾恺之进来时就想仔细看看那上面到底绣了些什么东西,总算是逮着机会了,十分不客气上得前来,就差趴在了绣布上,将上面的绣的东西研究了个透彻,也没看出这到底是要绣啥? 这上面除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彩蝶已经完整的绣了下来,其余的皆只是些边边框框罢了,只那彩蝶下面刚刚绣了一直毛茸茸的耳朵,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了美女娇妻爱上我。 顾恺之凝眉思索一番,焕然大悟道,“难道你是要绣上一只威武的大老虎吗?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属虎的?你果然是在偷偷的注视着我对吗?我就知道,就凭我这无敌的魅力,你又怎么可能不在内心里偷偷地仰慕我。” 说完,抄手将那黑色的包裹拿过来,将包裹打开,里面原来是些嫩嫩的鲜苞米,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水渍,想是刚刚摘下不久的。 顾恺之一副大方施舍的神色说道,“你以后不用再偷偷仰慕我了,我允许你光明正大的思慕我,放心,即使你整天对着我流口水,我也是不会嫌弃你的。你看,我只听孟海这小子说过,你似乎喜欢吃鲜嫩的苞米,我这不就给你送来了,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谁,谁对着你流口水来着,好吧,我是流了一点,不过那也只是偷偷地而已,难道你又看见了?我只是有些稍微仰慕你而已,而且我是绝不会被只值几文钱的内苞米给收买的,心里这样想着,手里却毫不含糊的将那装苞米的包裹抢着抱在了怀里。 看着包裹上留有的水渍,红袖脸色不好的问向顾恺之,“你这苞米瞧着怎么像是从地里面刚摘下来的?” “可不是,这是我刚刚使轻功,去山下地里面摘得,咱这山上的苞米,要么已经秋收了,要么早就老的啃不动了。”顾恺之一副我是多么的不容易,你要赶紧表扬我的臭屁表情,弄得红袖都不好意思问下去。 不过,红袖同志是好样的,悄悄按住了自己雀跃的内心,摆着脸问,“即是说,你这是直接从地里偷得了?你有没有给人家钱?” “山下面所有的地,难道不都是我们华山所有的吗?”顾恺之不解问道,“即是自家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钱?” “是谁告诉你这山下的土地都是你们华山所有的,就算都是你们的,那你们也是租给了山下的老农的,人家辛辛苦苦种的庄稼,你倒好,说拿就拿了,不问自取就是偷,明白没?” 顾恺之心不在焉的听着,配合的点着有,一看就是一副我敷衍你的样子,你又能奈我何?红袖见这样,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只嘱咐说,“若是有下次,你要送别人东西时,一定要记得付钱,这样接受东西的人,心里才不会难受,才会高兴的接受你送出的东西?” “是不是,下次再送你东西,只要我付了钱,你心里就不会难受,高高兴兴的接受对吗?” “当然。毕竟是你用钱,用心买的,我当然不能拂了你的好意。” “我以后尽量记得。”顾恺之一副怎么这么麻烦的样子,不过要我宽宏大量,勉强为之也是可以的。 送完了礼物,实在没有理由再赖着不走了,顾恺之不情愿的向窗边走去,期间各种小动作不断,也就几步的距离,愣是走了有几分钟,最后瞧了瞧窗边的绣架,十分期待的再次对红袖说,“你一定要将这只大老虎绣的威猛无比,野性十足,知道吗?我一定会穿上它去见长辈的,然后师傅和我的父母,就会知道你是一位多么心灵手巧的女孩子,你只管放心,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话刚说完,就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话说我能不能说,其实我原本打算要绣的是一副小猫戏蝶图?你能不能不要有如此强悍的理解力啊。 好吧,老虎什么的,只要将猫猫绣得再大一点,然后在猫的额头上多绣个王字,也是完全可以冒充老虎的,谁叫人家真的没看见过真的老虎呢?恩,猫猫的原型就用那只加菲猫怎么样,这样想着的红袖,居然还点了点头,这真是个不错的注意。 作者有话要说:祝书友们光棍节快乐,姐妹别忘了收藏,撒花,包养啊 ------------ 41婉约与豪放 觉得人生充满希望的红袖,只犹豫了一下下,便从怀里将那只被当作定亲信物的火红玉佩掏了出来。这玉佩按说一般人皆只会佩戴在身上的,今日里却亲眼见顾恺之从脖颈上取下来的,可见这玉佩定是从小带着温养的,说不得还是长辈赐予他来保平安的。 顾公子就这样给了自己,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妨碍。这样想着,便觉得这玉佩愈发的珍贵了,最后就连上面的绳套皆没有换新的,红袖就直接小心的戴在了自己脖子上。等妥当之后,本还想着继续绣下去,才恍然察觉,原来日头已渐西沉,瞧着沙漏上的刻度,已是过了申时,想是春芽已经要开始准备晚饭了。 想到这里,便从角落里找了个竹篮子,将顾公子送来的苞米皆放了进去,双手提起篮子,起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正门前的走廊里,已经不见了侍衣的身影,想是去做别的事了,红袖也没在意,径直向着厨房里走去。进得厨房里面,果然见春芽在里面忙碌,连侍衣也在里面帮忙,唯独不见侍药,想是又在她屋里面捣鼓那些宝贵的药材。 春芽见红袖进来,因双手正在面盆里忙活,□乏术之际,便也没正经的见礼,只笑着打招呼道,“红袖姐姐,可是做绣活做得累了。要我说姐姐刺绣时,也该隔一段时间就休息一小会,姐姐每次摸起针线,一绣就是半天的功夫,仔细累着眼睛。” 就是旁边烧火的侍衣也是连连点头,关心道,“就是说呢,红袖你的绣技在外面虽不好说,可在咱们公爵府里,连着那专门的绣娘,那也是无人能及的无限之茅山道士。姐姐也该劳逸结合,适当休息才是。” 耳听着春芽她们的关心之语,心里越加熨帖的红袖,笑说,“怎么就累着呢,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是清楚的,只多谢姐妹的关心了。”说着又指了指脚边的篮子道,“这是我买的一些鲜嫩的苞米,一会等做完了饭,就将它们顺道煮了,权当作晚上的宵夜,如何?” 春芽伸脖子瞅了瞅,惊讶道,“姐姐是何时去买的,瞧着这苞米不是一般的鲜嫩,学院后街上卖的苞米,我也是见过的,怕是也没有这般好。” “山上当然没有这么嫩的,我因想着小姐可能会爱吃,上午出去时,便托人从山下卖来的。” “不愧是红袖姐姐,就是想得比我们周到,小姐想要吃苞米这事,我是早就忘了的。”侍衣虽举得有哪里不对,却本能的就想着帮红袖说话。 红袖也不想在这事上深谈,便转移话题,眼瞧着西边的几位同样在忙绿的小媳妇,小声的问春芽道,“这里面的,到底谁是后院的人?” 春芽也向西边瞄了一眼,重点看了最边上的,小声回道,“最边上的就是了,那是位不善言辞的,统共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不过做饭的功夫到是极好的,冷眼瞧着,这几天常做的菜以江南菜系为主。” 几人在厨房里正说着话,只听碰的一声,听着仿似开门的声音,吓得众人一跳,红袖更是连忙出得厨房,想着瞧瞧门口发生了何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竟敢踹这三进院落的们,难道不知这里住的皆是些公侯家的小姐吗? 胆大之徒到是没有瞧见,只来得及瞧见芳茵小姐气匆匆的走向庭院的背影。红袖三人互相瞧了瞧,面面相觑地想,这小姐怎地就一个人回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红袖这样想着,也赶紧跟上前去,她得赶紧去灭火啊,若是气坏了小姐,不说将来太太的怪罪,即是对面的少爷知道了,定也是绕不了她们的,追上之前,还不忘吩咐春芽去沏壶菊花茶来,一会好用来败火。 须臾,在屋里正堂内,只见芳茵正坐着自顾的生闷气,歪倒的椅子乱象的倒在一旁,显然也是遭了某位小姐的毒脚的。 红袖小心的绕过地上的碎茶杯,一边扶起歪倒的座椅,一边担心的问,“这可是在学里受了同窗的欺负了?如今不比在府里,小姐受了气,尽可以找太太帮着,眼瞧这四下里,皆是些娇养的千金小姐,有哪个肯吃亏的,小姐好歹收着些脾气,至少今日里,小姐自己单独回来了,可有和那两厢的小姐打过招呼了。” 又见小姐不搭理自己,红袖继续努力说道,“不过虽是如此,小姐你可算是恢复正常了,若是以前,这摔茶杯、踢凳子,那是常有的事。自从小姐来到这学院里,也不知是被哪位闺秀给附了身,行走坐卧规规矩矩,就连喘气也是秀秀气气的,害我直以为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呢?” 听到红袖此番言语,芳茵也自顾的反省一回,觉得最近自己真得不像自己了,将那火爆的脾气全收着,越来越向着以前那些自己讨厌的弱质千金靠拢了,现在想想,自己都要鄙视自己。 其实这一顿发火,未尝不是自己憋得狠了,下意思地想要狠狠发泄一番,才导致自己如此失态。一把夺过春芽刚倒的热茶,也不嫌热,一口喝了个干净,又用手绢擦了擦嘴,冷笑道,“以前只是不懂罢了,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一定也是会喜欢自己的。却不知,越是好的东西,不但自己会喜欢,也会遭了别人的惦记。看来以前走婉约甜蜜的路线是行不通的,你是没瞧见,只一下午的功夫,有多少莺莺燕燕的大家闺秀,对我的陆哥哥垂涎三尺呢!” 红袖在一旁瞧着芳茵这一番的做派,怎么瞅怎么像是以前电视剧里面恶俗的女配角的样子,一副要将天下所有的女人皆干掉,好独自霸占心上之人,谁成想半路恶俗的跳出个女主角,一副找到真爱,要你成全的样子,然后你就不幸地被做了对比。 你的霸道成全了人家的小鸟依人,你的嫉妒对比了人家的纯洁善良,当然最后很不幸,你的男人会理所当然地爱上了女主角,你非但为她们扫除了前面的一切障碍,更是设置艰难险阻令他们的爱情愈加的坚定,最凄惨的是,还会被人一副哭滴滴的样子跪拜,还得忍着恶心听,只求你成全的混帐话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 小姐,你从来都是我心里的女主角啊,要不要摆出一副配角的嘴脸,不过,之前文文弱弱的娇小姐做派,怎么就是让人看不爽呢?还是如今的样子让人舒服啊,不得不说还是原先的豪放派适合小姐你啊。 可惜豪放派的芳茵,并没有接受到自己丫鬟的好意,反而指着红袖道,“说来这事全怪你,之前的时候,没事就和我讲那叫什么‘新月公主’的话本子,害我以为,男人皆是不喜欢像雁姬那样的当家主母的,我又学不来那什么公主的狐媚作态,现在只能四不像的在半空中吊着。” 红袖满脸黑线,听到小姐有将责任全归在了自己身上的趋势,连忙喊冤道,“小姐你又错怪人,我讲那话本子,本意是想让小姐以后防着些,那表面上看着柔弱善良,其实内心里指不定在算计什么的蛇蝎美人。小姐自幼便被养在府里,没受过什么疾苦,定是不知,这世上,有那为了几两的糟心银子,就卖儿卖女的狠心爹娘,还有那为了向上爬,算计人的性命从不手软的弱女子。” 说着这话,芳茵还没怎么样,倒是将一旁的侍衣给惹哭了,红袖也顾不得什么,便直言安慰侍衣道,“都是我的不好,怎么就一时激愤说了这些话,没得惹得妹妹这许多的眼泪。” 芳茵这时也反应过来,也是有些愧疚,就忙叫春芽领着侍衣出去洗洗,又嘱咐其多加劝劝与她,别整天只因别人的一句话,就哭哭啼啼的,没得惹人心烦。这时躲在自己房里弄药材的侍药也出来一看究竟,芳茵只泄气的挥手,示意她也跟着出去安慰一下侍衣,自己则领着红袖向自己的闺房里走去。 待两人回到芳茵的屋中,只见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小姐,面现委屈地扯了扯的红袖的衣摆,撒桥的说道,“亲亲红袖,我的好姐姐,你得给我出出主意,若是这样下去,陆哥哥一定会被那些不要脸的女人给抢走的?”说完还配合地表现出一脸的凶相来。 红袖在一边看了,只觉得自己的胃更加疼了,要说自己小姐哪里都好,就是这情商有些低,一点皆不像她那个彪悍的老妈?估计就是老妈太厉害了,才养出了这么让人揪心的女儿,此时此刻,红袖怎么就是一副养女儿的心情啊,她才十几岁吧,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不管内心如何纠结,问题还是要解决的,红袖只得仔细问问今日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小姐维持这么长时间的假淑女,一夕之间,便完全破了功。待听完了芳茵添油加醋的现场直播后,红袖更加确定,这个叫陆宇的,他就是一个到处乱开屏的,而且还处于发情期的花心孔雀男。 红袖忧心的问向自己小姐,“小姐,你看咱这整个华山武院里,要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有,无论是大气豪爽型,还是儒雅俊帅型,甚至于少见的邪魅钟情型的,仔细寻找的话,也是可以找到了。小姐非要喜欢那个花心孔雀男吗?” 芳茵也觉得自己审美怪异,可还是说道,“可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办?别人再好,入不了我的眼,进不了我的心,而且我也懒得看别人。几个月前,我在光福寺里见到陆宇哥哥的第一眼,我就没想过会再会喜欢别人,我想,那一定是佛祖的指引,来普度我这红尘中的痴女。” 你在为老公爵夫人抄袭佛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当时是谁说佛祖是伪君子来着,只会宣扬一些灭绝人伦的教义,怎么这会就成了佛祖的指引了,还有什么叫只会喜欢陆宇一人? 觉得事态可能严重的红袖,一把按住芳茵的双肩,让小姐坐在床上,皱眉居高临下的问道,“小姐我问你,若是假设,只是假设,你看上的人,身份地位上与你极不相趁,你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这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怎么会看是一个个各个方面皆不如我的人?你是在暗示我,我看男人的眼光奇差无比吗?还是我的品位比较独特,除了花心孔雀男,就喜欢那穷酸的书生?”芳茵很是不满自己丫鬟看低自己的品位最强改造最新章节。 难道看上陆宇还不能说明这一点吗?自我感觉不要太好,行不行?“我是说如果,好吧,假如那陆宇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穷小子,你还会喜欢吗?” 一旁的放心芳茵听后,就摆出一副满脸思索的样子,还好,看来小姐也并不是如她以为的那样喜欢陆宇公子,红袖刚要表达一下欣慰之情,就听自家小姐一道雷劈来,粉碎了红袖的小希望。 只听芳茵又说道,“没有钱不要紧,只要他还有现在的本事,保留着我认识时一切好的品质,我想我并不是个嫌贫爱富的肤浅女子。”说完还拿眼神鄙视红袖,仿佛说,你若是那样的人,我会鄙视你的。 真心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经受了多番打击,红袖依然固执的问道,“好吧,所有的这些,我们先统统忽略掉,不管陆宇有多好,老爷太太就是不同意你们的事,到时候,你又该怎么选?” “既然陆宇那么优秀,为什么老爷太太还会反对?”这是化身为什么的芳茵。 “我怎么知道老爷他们为什么反对,就当他们一时糊涂好了,那到时你该怎么办?”想要化身咆哮马的红袖吼道。 “你也说,他们只是一时糊涂,那我就等他们真正明白过来了,就好了。”芳茵回答的毫无压力,然后摸摸红袖的头安抚道,“我知道的你的意思,你是在问我,若是有一天,父母意和儿女情难以两全的时候,我又该如何选择是吧?就像如今的大表姐与二哥哥。” 红袖听了,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在一旁无力点头,心里面还有一点点的心疼,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坏人。 芳茵到没有在意,只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就先尽全力争取喽,爹爹与娘,毕竟是真心的疼爱与我的,若是我喜欢,我想他们定会成全我的,若是他们执意的反对,我也会想办法弄清楚里面的理由,若是我的爱情是以伤透的父母的心为代价,我想我可能会放弃吧,不过,一切还未发生,结局谁又知道呢!” 红袖听出来芳茵的言外之意,作为手里面掌着兵权的勋贵之家,后宫里面已经两代不见孟家的女人,想必皇上定是不放心的。大小姐没有灵纹,不能进宫,那是没办法?这一代里身份够格,且显现灵纹的,就只有芳茵一人,前景真是堪忧啊。 就在红袖自顾伤感的时候,就又听芳茵说道,“所以要在一切未发生之前,抢先喜欢上一个人啊,总是要努力一番,才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日日活在追悔里面,所以,红袖你一定要帮我抢到陆宇哥哥。”说完还应景的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觉得自己白费了感情的红袖,收起内伤的心,认真的思量一番,才道,“其实吧,我觉得这陆宇公子,大概、可能、也许,也是喜欢小姐的也不一定。” “何以见得?”芳茵兴奋地问道。 “女人的直觉。”红袖胡扯道,“只是举得这陆宇公子每次见到小姐你,有种两眼放光的感觉,还有就是举止间,即僵硬,又有些小心翼翼,你知道,有时候,女人的直觉也是很灵的。” “我就知道这不会是我的一厢情愿。”芳茵高兴道,不过转眼又不高兴道,“那我以后,还要假装淑女千金吗?毕竟陆宇哥哥喜欢的是淑女时候的我。” “我看人家未必喜欢的是那假装温婉的你,那陆宇公子一看就是在花丛里个身经百战之人,就小姐你那点演技,怕是早就给人家识穿了,还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展现自己,用小姐你无敌的魅力,俘获那个花心男的身心来得实在。” “说的很有道理。”芳茵点头道,“要不然,满院子里的莺莺燕燕,他又怎会唯独就看到我了呢?”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啊。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啊,更,求支持,求留言,求撒花,走过路过的姐妹们,让俺看到你吧 ------------ 42千里寻人雀 在星辰闪耀的暗夜里,今夜注定辗转反侧着许多无眠之人,至少就芳茵这一众主仆,虽然忙绿了整个的白天,却依然毫无睡意,当然除了老实憨厚的春芽之外。而在月华院的后院里,某一房间中,依然透着微弱的烛光,若是再走近些,便可听到低低细语之声。 “小姐,今日里我皆打听清楚了,前面内院里确实有孟公子的嫡亲妹子,就是住在正中间的那一位了。”话音带着些江南的娇嗲,近看这说话之人,分明就是那日出来接待芳茵的侍女。 “真的吗?”顾曼芝惊喜问,“我就知道,我与孟师弟是有缘分的,本想着碰运气罢了,没想到真这么巧,与孟师弟的亲妹子真的住到了一起。” 真是好大的缘分呢,这华山之上统共也就有两座三进的院子,孟公子即是公侯武勋之后,人家的妹子自然是要住进来的,就算你之前没动任何手脚,你与那孟家小姐住在一起的几率也是对半分的,这千里的缘分到是有一半是人为的,那小侍女不屑的想着,可怜那深情不悔的梅师兄,偏爱上了自家这位见异思迁的小姐。 这里插话交代几句,先说这顾曼芝,人家确实和顾恺之有亲戚关系,不过也只是堂兄妹罢了,不过这顾曼芝的父亲乃是家族庶支,只因顾曼芝生来带有灵纹,才得到了家族的重视,在加当今圣上喜欢文武双全的女子,这才被送来这华山之上培养。 而那刚回话的侍女,乃是当初跟着顾曼芝一起送来华山的,本意只是照顾小姐的起居,不曾想到是得了个机缘,被华山派里的一位女性长老看重,收做了心腹爱徒。 那这顾曼芝因天赋颇高,从小便是被长辈、仆从们捧着长大的,这才养成了如今自大狂妄的性子。只觉得自己是这世上第一大美人,就该被所有男人宠着、爱着,因此平日里说话,不免有些无所顾忌,而且仍拿着那已做了自己师妹的侍女当一般的丫鬟使唤,可不是要招来些怨怼,毕竟这人只要一有了实实在在的本事,又有几个自甘于人下的。 这时又听顾曼芝担心问道,“春梅你说,昨日里,人家来我院里拜访,我却让人家扫兴而回,会不会招致孟家妹妹的不满。” 那叫春梅的侍女内心腹诽,你也知道自己是无礼之极,口里却劝说道,“小姐你也是迫不得已而已,昨日里,小姐的烈日寒冰诀已是练到了紧要的关口,哪有空闲招待外人?且前院里住的皆是些名门贵女,品性自是与小姐一样,善解人意,心胸宽广的,小姐大可不必为此介怀。” 听到自己丫鬟如此言语,顾曼芝内心稍安,言笑道,“明日里咱们也早起回,即使别人并不怪罪与我们,咱们也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早上去拜会,顺便也当作赔罪,然后再一起去进学,也好多培养些姐妹之情。” “小姐,你原先不是说,不耐烦学那文绉绉的酸言酸语吗?怎么这会又想着要去上学,咱们是内门弟子,就是一整年不去,也是没人说什么的。”春梅配合着问道。 顾曼芝自以为聪明地点着春芽的脑袋道,“你也傻了,上学才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要和谁一起上学?碍于世俗规矩,我定是不能直接向孟师弟倾诉思慕之情的,那也就只能曲线救国了。” 春梅早已习惯自家小姐的做派,也不以为意,只是又说起了别的话头,这厢主仆也没说多久,屋内的光线就猛地暗了下来,想是二人已经睡下。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芳茵她们刚刚起身,开始准备去上学的时候,就听一女子在外面出声喊人。侍衣就去外面查看一番,只一会便领着一对主仆进得门来,最后面跟着的小侍女大家还都认得,可不是昨日后院里的那位,这样看来,前面那位的身份也就不言自明了。 待听那小姐自报了家门名姓之后,芳茵等一众人都道果然是她,传言中垂涎师弟,拒婚师兄的水仙女,而那被垂涎的师弟男,还恰好是她们的哥哥或少爷,于是众人的视线立马就复杂了起来古尘。 又听人家原来是专门登门拜访兼道歉的,也不好发作什么,再加上人家掐着点来登门,不早不晚,可见也是顶用心的,只得将那诸多复杂的心绪收好,与那小姐攀谈起来。 只听芳茵对那小姐说道,“一会恰好该是上学的时间,想必顾姐姐与左右两厢的姐姐们还不相识,一会不妨就由我来为姐姐介绍一番,顾姐姐不用担心,她们皆是性子极好的姐妹,定是不会为昨日之事而羞恼与你的?” “那真是多谢妹妹的体谅,说来昨日确是我的多有不是,这心里面总是难安,若是妹妹能帮我周旋一二,姐姐定是要感激不尽的。”顾曼芝貌似感激的说道。 芳茵自己其实也有亲近这顾家小姐的意思,现在敌我状态未明,对别人多了解些总是没错的,况且这还关系到自家的哥哥。于是只瞧着芳茵亲近的欺上身来来,双手抓着顾曼芝的手臂,笑颜说道,“那我们这就去隔壁找姐妹们吧,然后一起去上学如何?有什么话,就留到路上说,总是来日方长的,以后大家也可慢慢了解,不过今日上学是不能迟到的。” 一旁的顾曼芝听了,也连说正由此意,一切还是以学业为主,端的是一副严守规矩,热爱学习的上进模样。然后,芳茵与顾曼芝便相携着出去,离去之时,还不忘吩咐红袖,中午的时候要春芽多准备些饭菜,她要好好的宴请众位姐妹。 待小姐们皆走后,剩下一众的丫鬟们,当然也不可能再回房去睡个回笼觉。春芽当然是要去做早饭的,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红袖本想着趁这难得空闲,去月华院的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练练剑法武技,疏松一下慵懒的筋骨,只还未转身回房,便别侍药一把抓住,给拖到了侍药的房间。 侍药的房间,在红袖看来,与其说是女孩子的香闺,不如说是药房来的贴切,刚一进去,就有一股浓浓的药香扑来,好在并不怎么难闻,呆久了还有说不出的舒服感,不然,红袖真该怀疑侍药有被虐的属性了。 红袖被侍药按在了她的床上,然后她自己也坐在了一旁,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盯着红袖。开始还没什么,只是有个人一直拿眼睛盯着你,是个人也会觉得有些不自在,红袖当然也扛不住,只得认输道,“好姐姐,就这大早上的,你将我拖到这屋里,不会只想着与我深情相望吧?” 一旁的侍药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已经胜了,便大方的直接问道,“我只问你,昨日里,是不是别人来我们院里找你了,如若我没猜错,就连正门皆是没走的,是直接走的窗户吧?” 红袖听后心里大惊,只面上不现,装糊涂道,“什么人前来找我,还走窗户的,我昨日下午里,可是一直待在自己房里面做针绣的,并没有见到什么人。” 侍药见红袖否认,也不恼,只问,“那你说说,昨日晚上,那满满一篮的苞米又是从何而来?昨日上午难道咱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咱们是分开的吗?”红袖辩解道。 “你少唬我了,骗骗春芽这笨丫头还可以,甭说是我了,就是侍衣都未必是信的,只是侍衣这丫头一心为你,不肯多想罢了。我也是与孟磊说过一段时间话的,你根本就没拜托他去山下面买什么苞米?这种谎言是一戳就破的,你也不用嘴硬了,还不赶快老实的招来?” 侍药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见那红袖还是一副,我就是不招,你又能奈我何的耍赖样,又加了把火道,“还有就是,自从咱们住进了这月华院里,我早就在咱们住的屋子里,房间的角角落落,还有所有门窗这些能够透气的地方,皆点上了能够驱蚊虫的特制熏香,这你是知道的吧?” “点熏香又怎么了?凡是住在这山上的,就没有不点的。” “可是,你别忘了,这是我做的熏香,它非但能驱除各种虫害,而且还有一个寻人的本事九婴剑神全文阅读。” “恩……,寻…寻人的本事,那又是如何寻人的?”红袖假装不在意的问。 “只要有人将那味道沾上了那怕一点点,只要那人还在这华山的范围,就能凭我养的千里寻人雀,就算躲在底下,也能将那个人给揪出来。”侍药自信道,“你要不要见见那个可爱的东西,顺便实验一下效果如何,不管你躲在这山上的何处,它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你找出来。” 话已说道如此份上,红袖就是不招也是不行了,只得将昨日里,顾恺之顾公子前来的事简单的说的一遍,当然那种乌龙求婚的桥段以及玉佩什么的,是直接就给省略了的,只推说是给小姐送苞米来的,还顺便想问一下,小姐许给的他外袍,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做好,他好像还很急的样子。 “就只是这样?”侍药严重怀疑。 “就……就这样,你还想怎样,难道还能有别的什么事吗?”红袖心虚的吼道。 “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侍药解释道,“只不过,昨日里,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影子进了咱们的院子,虽然并不是很确定,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放出了我那千里寻人雀,结果已过了一晚上的时间,我的雀儿却至今没有回来?” “你确定,你养的是鸟雀,不是什么鸽子之类的?该不会飞到半路的时候,遇见了野外的美人雀,见色忘主的不想回来了吧。”红袖恶意中伤道,“虽然现在已近冬天,但麻雀是不冬眠的”。 “你以为那仅是只普通的鸟雀吗”侍药不满道,“那可是我用了无数的天材地宝,好不容易养出的灵雀,是能够通人性的,依我那雀儿的速度,到了如今还没有回来,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了?” 见侍药马上的要发飙的样子,红袖气短道,“那它不回来,告诉我也没什么用啊?我又不是专业找鸟的。” “怎么会没用?我的雀是在跟踪顾恺之的时候丢的,当然是去找那姓顾的,没准,我的雀就在他那里?”侍药是那种一般不生气,但是一旦生起气来,很少有人能抗的住的人,有时就连芳茵这个主子也是要退避三舍的。 “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还是麻烦姐姐简述一下吧。”红袖好想躲起来,生气的侍药真是太可怕了。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清楚吗?当然是要你去找你的骈头,把我的雀给要过来。”侍药眯眼威胁道, “若是我的雀回来后身上有丝毫的损伤,我就将你的血做成唐僧肉般的圣药,包治百毒,你就等着天天被人放血吧。” “谁……谁是他的骈头来着!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少冤枉人。” “难道昨日里与情郎眉来眼去,当被人都是死人的那个人,不是你吗?”侍药满脸不屑,一副你少装了,地球人都知道了的样子,“一会吃完早饭,你就出门去找顾公子,最好,中午的时候就能把我的雀儿给带回来,若不然,我心情不好,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配错药,不管那药到底是给谁吃的。” 红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会出门不利,一大早的,就被自己的亲亲姐妹给威胁,还有原来我自以为,是秘密的秘密,难道早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吗?一定是顾恺之这个霸道男的不对,不知掩饰,轻易的就被别人察觉了出来,红袖愤愤的推卸责任地想。 山扥另一边,在自己的院里练剑的顾恺之,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然后旁边立马窜出个老仆,在一旁躬身劝说道,“少爷,若是练剑累了,好歹也歇会。厨房里新做了一锅麻雀枸杞汤,最是驱寒温补的,少爷不妨现在用上一碗,正好,也该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更文中,路过的妹子留爪 ------------ 43腹黑的孟海 红袖刚刚吃完早饭,还没来得及嘱咐姐妹们今日里大体要做的事情,就被侍药这丫头给凶狠的赶出了门外,并威胁说若是中午没能将她的爱雀给带回来,她最好也就别回来了,省得自己一个没忍住,对自己的姐妹犯下什么终身不可饶恕的错误。 说起来,红袖现在实在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顾恺之,虽然觉得为自己的幸福勇敢什么的,不算丢脸的事,可真让她主动去找顾公子,还是有着那么一丝的小别扭的。边走边想的红袖,猛然间停住了脚步,她好像忘了一个最是最关键的事情,貌似好像从未有人告诉过她,她应该要去哪里找顾公子吧? 最后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红袖只得先去中华院里面找孟磊帮忙。因是曾来过一回的,又加心里面有事,红袖比起昨日里到是快了许多,只一小会的功夫便到了三少爷所住的院子。 可能是早上的缘故,院子里面的少爷们大概是要陆续的出门,所以这院子外面的大门是向外敞开着的,四下里也没见人守着,不过红袖隐约感觉到周围是有人的,却也没多想,就径直地抬脚向后院里走去。穿过一扇典雅的月洞门,红袖便不再往里走,只站在原地喊道,“孟磊小哥,范桶小哥,院里可是有人在吗?我是昨日里来拜访的红袖。” 话音刚落,就见旁边的松树上飘飘乎乎下来一个人,仔细一瞧,满脸笑嘻嘻地样子,可不是孟磊是谁?只是这人莫不是有什么癖好,就是奉命看院子,也不用老躲在树上,更何况还是这样满是针叶的树种,难道就不嫌扎人吗? “是红袖姐姐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今日里少爷可是在呢?”孟磊走到红袖的面前问道。 “现在少爷在房里?”红袖诧异问道,“难道少爷没去上学吗?” “少爷如今已是内门的弟子,自然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每日里辛苦的去进学,去不去只随自己的心情罢了,而且还要拿出更多的时间,精练自己的武艺,不然岂不是愧对堂堂华山传承弟子的威名?” 也就是说,今日里早上,那顾家小姐的用意可就值得人推敲一番了。当然这些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既然已经来了,是不能不去拜访少爷的,还是想好该怎样回禀少爷才妥。 只见红袖向孟磊请求道,“既然今日里少爷在家,我定是要代我家小姐拜见的,还要劳烦进屋里通禀一番?”一旁的孟磊还未答应,就只听一好听的男中音从屋内传来,仔细倾听,却是孟海无疑了。 “外面的可是红袖丫头?”孟海在屋里问道,也没等孟磊回答,就接着说,“孟磊,还不将红袖这丫头请进来,她可是三妹妹那里最宠信的丫头,若是得罪了她,你我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红袖听着少爷的调侃,笑着应道,“可不敢当三少爷如此抬举,说到底,红袖也只是个小丫鬟罢了,又怎么能抵得上少爷与我家小姐的兄妹之情?”说着便快速向前面的屋子走去。 “可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俏丫头,瞧着话说的,倒是不怪我那妹子如此信任与你?”孟海边说,边出现在正房的门口。 红袖赶紧上前屈身见礼,听得少爷的允许,才跟在后面进得房里。 “红袖今日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孟海坐好后随意问道。 “我家小姐到是没有事情,小姐昨日里还说,认识了许多的同窗好友,此刻心情正兴奋着呢?刚刚还高兴的与众姐妹一起去了文华院里读书风流公子俏神仙。” “你倒是先与我说说,与你们小姐同住在一个院子,其他人的具体情况?譬如各自有什么性情,身份来历的,特别是一些怪异的地方,你且一一道来。” 红袖只得将自己知道的种种情况,一一细细道来,虽是没有自家小姐的许可,不过人家自己的哥哥担心妹妹,也就无可不对人说的,也不算违背自己的主子。 最后说道那后院的顾小姐时,红袖还小心的观察了二少爷的眼色,想要得出些先机,奈何也许是自己等级太低,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没修炼到家,并没有从少爷的言行里得到任何的结论。 待孟海将月华院里里外外皆问了一个边,才又问道,“你今日里,既不是为你家小姐的事来,可还有别的事情?” “我却是有别的事情,少爷也是知道我家小姐身边有位精通医术的侍药姐姐吧?” 孟海点头说道,“可是那日在遥望楼里的另一位丫头?” “正是那,就是那天临别之际,去杂货店里买了两只灯笼的姐姐。”红袖回道。 “怪道如此心细,原是个懂医的,确实有着医者该有的缜密心思。”孟海夸道,“不过她又有何事,值得红袖你亲自跑出来这一趟的?” “原是我做错了事,侍药姐姐费了无数灵药,好不容易培养的一只灵雀,昨日里被我一不当心就给放跑了,我这可不是要亲自将那灵雀给寻回来” “即是灵雀,怎会如此轻易地给弄丢了,难道它不识主的吗?可见这灵雀也未必是灵的。”显然,孟海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子。 “灵不灵的,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不过只听侍药的描述,那只鸟雀在送信、寻人上面确实有特殊的天赋的,不过才将将养成,便给弄不见了。”说完还一脸愧疚的样子。 孟海挑眉问,“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鸟雀啊!” “总是侍药姐姐费心养的,我也是不忍心看侍药如此伤心,今日才会来少爷这里,想着孟磊侍卫对这边的地形很是熟悉,便过来请他请帮忙罢了?” 孟海听到这,便望向外面自家的侍卫,想着难道是红袖丫头看上那小子了,才借机来这套近乎的,这样想着,看那孟磊的眼神便超级不爽起来,你家少爷终身的大事还未解决呢,你倒是将桃花引进家来了,凭什么我这边竟是些烂桃花,孟磊这小子却能够得到自家妹子身边最美的丫头的青睐? 心里面阴暗了的孟海,越想越离谱,觉得不棒打一下鸳鸯实在对比起自己,又忽然想起先前的顾师兄瞧着这丫头的眼神,忽然就生出个邪恶的主意。当然孟海自己是不承认这计划是有报复的目的地,他只是想要帮自家的侍卫测一测这红袖丫头到底是有多少的真心罢了。 完全想错了方向,觉得自己理由足够正当的孟海开口道,“本来让这孟海侍卫去帮你并不是什么大事的,只不过今日里我正好有事情要吩咐他去做,这可就有些为难了。”说完还配合了一副真遗憾的表情,真诚的不能再真了。 红袖正要开口换人,孟海却又接着说道,“不过若说对这华山的熟悉,莫过于从小就住在这里的主人了,我想我到是可以与你推荐一人。” “少爷说的是?”红袖一副疑问的口气。 “这人你也是见过的,就是我那顾恺之顾师兄。”孟海兴味谈道,“你别看我这顾师兄一副冷面难以接近的样子,其实内里最是热心不过了,我想他定是乐意帮你这个小忙的。” 真是谢谢啊,这位的性子她是早就已经领教过的,虽然他就是今日里红袖的目标,但明面上还是推辞道,“顾公子乃是大人物,又怎好为我们这些小事操劳?” “也只是要顾师兄推荐个华山上的老人罢了,又不要他亲自去帮忙找,有什么好麻烦的异世之佛魔炼情。”孟海皱眉瞧着这红袖脸色,怎么没瞧出一点看上孟磊的意思来,难道是我刚才猜错了,然后又立刻下意思的反驳,一定是这丫头太狡猾了,深藏不漏啊,不愧是妹妹身边之人,所以才说,自大什么的,真心害死人啊。 听到如此言语,红袖也乐得配合道,“即如此,我该如何找到顾公子所住的地方,这里还请少爷指点一二?” 拿手一直孟磊,正经道,“若只是送你去师兄的住处,他还是有那么一点时间的。”说完还在心里自我夸奖,你看,他还是很照顾自己的侍卫的不是吗?其实这世上最好看的奸情,从来皆是由三个人一起来演才有看头的,不得不说,海少爷的内心住着一只狡猾狡猾的小狐狸啊。 被少爷提到的孟磊侍卫很无语,难道少爷又开始不定时抽风了吗?话说,在没入华山的内门前,他家的少爷还是一名气质卓然的谦谦君子,如今这模样到底是从什么开始的呢?还有就是,他并没有将顾公子看上红袖这丫头的事情禀告给少爷啊,怎么今日里,少爷会想把他俩凑到一块的,难道少爷也闻到了奸情的味道。 一心想要捣乱的孟海少爷直接将红袖打包送到了顾恺之家门口,其实,冥冥之中,若说这红袖与顾恺之是天作之合也是有道理的,这是多么强大的巧合啊。虽然过程很曲折,不过结局还是好的。 这不你瞧,现在的红袖,就已经俏生生的立在了顾恺之的院门口,只不过,专程来送人的孟磊,在顾恺之的院门口连一秒钟都没敢呆,就借故迅速逃走了,可见这顾恺之平日里是多么的不修人品了。 前来开门的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伯,因今日里是有求人而来,红袖便将姿态放得很低,一口一个大叔的叫着,如若不是看到人家满头花白的头发,红袖真是恨不得叫一声大哥来着,怎奈脸皮子还没修到万事随心的地步,只能拿大叔凑合凑合。 那老伯见是一名美貌的小姑娘,不但行事是是个大方的,而且娇俏嘴甜,那一口一个大叔叫的,立马也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姑娘敢登上自家公子的门,于是满腔热心地将红袖请到了里面。 顾恺之这时正在饭厅里面用饭,忽然就感觉到红袖这丫头的气息,连忙甩了甩头,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而且还是精神上出了毛病,不然他又怎会出现这种幻觉?就在顾凯之纠结着,要不要待会去药师叔那里转转时,外面就传来了走路的声音,而且还伴随着那股越来越近的气息。 顾恺之疑惑的向外望去,眨眼间,就只见红袖的身影跃入了眼帘。 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下见到未婚妻的惊喜,就见红袖礼貌疏离的远远地向自己行礼,顾恺之觉得自己很不高兴,而且也立马将这情绪表现在了脸上,只见他凶巴巴的问道,“难道这一大早的你是来向我找不痛快的吗?” 一般任性的人皆有一个通病的,就是若他们不高兴了,那么惹他们不高兴的那个人你可要小心了,你最好时刻准备着,来承受他们暴风雨般的打击,而且咱们顾恺之顾大公子那是一般人吗?所以人家的任性尺度也绝不会很一般地。 觉得还是要适当装一下的红袖,被顾恺之一句话,差一点就露了原型,既然人家顾公子不配合,自己在这里遮遮掩掩的瞎折腾,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瞧这正大光明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要偷偷摸摸的意思,难道他就笃定自己的长辈们一定不会反对吗? 而这边的顾恺之也是十二分的委屈,难道自己拿不出手吗?还要红袖这样子的遮掩,瞧那假装与自己不熟的正经样子,内心的怒气就越发的压抑不住,话说还未婚的准夫妻,可以实施家暴吗?顾恺之表示自己的手还真是痒啊! 作者有话要说:求点击,求收藏,求包养,梦梦的内心还是不够强大啊,各位路过的妹子,求抚摸,求留爪 ------------ 44发飙的红袖 既然是来找人帮忙的,红袖觉得自己还是识趣些,将姿态再放低些才比较好,无论那只倒霉的灵雀在哪,自己都是要求人家帮忙的。可是,该死的,自己原先的地位本来就很低了,若是再低下去,以后还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吗? 内心很苦逼的红袖同学,是一向信奉识时务为俊杰的,并且一直自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识时务的俊杰,可也不知为什么,这项美好的品质,一到顾恺之的面前,就忽然像是消失不见了,总是不自觉的露出隐藏的最真实的性情,仿佛笃定无论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出格,顾恺之都是不会在意的。 就连今日里面对着顾恺之气冲冲的质问,若是搁在别人身上怕是早就要内心惶恐,跪地请罪了,偏红袖还气定神闲,笑语嫣然说,“奴婢位卑言轻的,又哪敢找顾大公子的不痛快” 明明满是讽刺的语气,但是别忘了,我们的小顾同志有着神一般的理解力。只见顾恺之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火大的言语反驳,反像是被顺毛的狗狗,忽然眉开眼笑的说道,“恩,算了,我一堂堂大男人,也不好与你这小女子计较什么,果然关系变化了就是不一样,你这大早上的,是特意来向未来的夫君请安的吗?” 红袖听后,满脸冷汗那真是轻的,我果然还是说话太含蓄了吗? 一直隐身与一旁,假装我是透明的,你们都要忽略我,那位带着红袖进来的老伯,完全不见了刚才八卦的欲望,内心里那是滔天巨浪啊,难道这位即是自家少爷提起的他们未来的当家主母吗? 少爷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特意找了个年纪比较小的,这样在少爷神功大成之前,也就不怕未来的少夫人忍不得春闺寂寞,红杏出墙了自由的巫妖最新章节。不过就是身份上好像有些低,不过算了,既然是少爷的选择,想必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 不管这衷心地老仆内心是如何的纠结,脸上快要皱出朵花来的老人家,一边埋怨自家的少爷不会待客,人家姑娘来了这许久的时间,不说给客人上杯好茶,怎么连请人就坐都忘了没看姑娘还站着吗? 忽然间慈祥翻倍的老人家,也没管自己的存在是否让这俩小年轻不自在,自顾地忙着端茶倒水,一副我很忙,甭想将他赶出去的样子。 红袖虽冷不丁的不是很适应,不过还好神经被打击惯了的人,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看这老伯的做派,指不定顾恺之许多的小习惯,都是从人家身上学来的,所谓的客随主便,她还是接着适应吧。 只是看着顾恺之一脸的理所当然的样子,红袖忽然不妙的举得,若是以后真的和他走在一起,日常生活里,还要每日里与他唱那什么万福金安不成,觉得此风十分不可长的红袖正经的讲道: “公子是不是想多了,按照一般的民俗,若是未婚的夫妇,婚前定是要禁止见面的,就算是以后成了亲,变成了正式的夫妻,也没有妻子要向丈夫请安的道理?” 这难道不是红袖已经承认他们之间定婚关系的有力证据吗?心情瞬间飙高的顾恺之却立马假装不悦地道,“我难道像是不懂这些个规矩的人吗我以后的妻子定是不需要操心任何事的,你就尽管放心好了。” 见红袖想是要插话,又立马摆上我原谅你对我的误解的样子说道,“还有婚前不见面什么的,咱两不是还没有正式下聘呢,所以不见面什么,也请你给果断的忽略了,毕竟我们以后还是要致力于培养感情的。”最好以后都要时时的见面。 红袖觉得自己还是把今日来的缘由尽快的说一下把,再这样扯下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于是就摆上受教的样子说道,“我自是知道公子熟悉这种风俗规矩的,只不过这样一说罢了,怎就惹恼了公子了呢?我今日里来,却是有一事相求的。” 被自己的女人相求什么的,顾恺之表示内心很荡漾,一副你果然上道,知道有事来求未婚夫,于是愉悦的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还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在丫鬟里面也是有些人缘的,有什么人闲着没事欺负我,只不过是我有一个小姐妹,不小心丢了自己养的灵雀,我帮忙来找寻罢了。” “难道是见了别人养的灵雀,你见了很是可爱,也想要样一只吗?”顾恺之永远是找不着重点的, “这容易的很,你只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是要会说话的,还是要那种浑身雪白可爱的鸽子,就是那种展翅万里的猛禽,你若是想要,我也会想办法给你弄这么一两只。” “我什么时候说要养东西来着。”听得如此没原则的宠溺言语,红袖好笑道,“只不过是要帮着姐妹找东西罢了,你是不是想的有些深了些?” 听得红袖如此说话,顾恺之不解道,“那你今日为何来找我?若是说为你抓一只宠物是容易得紧,不过要在茫茫鸟海中,去逮一只从未见过的麻雀,你确定你能认得?” 红袖这时也是身体一僵,是啊,辨识麻雀什么的,这种超越物种的本事,她还真是没有的。 不过,想到早上的侍药的言语,又不死心地将那只所谓的灵雀,好吧,其实关于这一点红袖也是持怀疑态度的,它到底是如何阴差阳错的给丢失的,又仔仔细细地叙述了一边,期望着顾恺之这里能有个什么印象,毕竟那只鸟也是追踪他给弄丢的不是吗? 这边顾恺之还在反省着自己怎么如此不小心,看来以后不能总是太自信了,背着人做事的时候可能处处有危机啊,谁想道一只不起眼的麻雀,竟然是监视者来着?旁边的老仆想的就简单多了,人家正拼命回忆今早的麻雀枸杞汤中的食材到底是哪来的? 话说,他也只是吩咐一声让厨房里的人做什么汤罢了,底下具体操作什么的是不归他管的,而且他也年纪渐大了,这人啊,一上了岁数,就有些健忘的,这事咱是完全不知情的,很是干脆利落的摆脱了一切责任都市修真太子全文阅读。 完全忘记了,是谁昨日里,见到院子里有一只气势不凡的麻雀,想着若是少爷吃了,定是会大补的,身手利索的就将那只麻雀抓到了笼子了,事后还不忘夸自己一声真是老当益壮啊,以后再照顾小小少爷那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然后那只悲剧鸟,今早上就出现在少爷的碗里。 显然想要指望这对主仆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的红袖,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己啊。于是不抱啥希望的红袖又开口问道,“难道公子就不曾注意到自己附近出现过举止怪异的鸟雀吗” “鸟雀要有什么举止才算怪异,再说我平日里,最是不耐烦的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了,惹得我烦了,随手丢几枚暗器也是有的,也许你那什么灵雀的早就被我解决了呢?”这话说的还真是毫无压力啊,听得红袖差点满脸扭曲。 一旁的装无辜的老仆,正好瞧见了红袖的脸色,立马救场道,“姑娘,你刚才只说要找灵雀的,敢问可知这只鸟雀,身上可是有什么明显的标志吗?这样也好吩咐下人们一起找。”显然,老人家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审时度势什么的,比他家少爷厉害多了。 红袖见总算有个人理她了,差点就落下欣慰的眼泪,不过说实话,她又没见过那只倒霉的鸟,侍药又不曾细说过,要她上哪说什么特点标志的,只说那鸟灵性非凡,非同一般,可具体怎么个不一般法,也没详说啊。 被问住的红袖,深深的忧郁了,今日果然是不祥的一天吗?这里还没想好要怎么回老人家的话呢,就听顾恺之不爽说道,“找什么找,别是白费一番功夫,那只鸟现在指不定在谁的碗里了呢?你瞧,就连我,今日早上里用的,还是麻雀枸杞汤呢,山上的众师兄弟们,不少有喝汤这一爱好,你难道要去别人家锅里去找吗?” 说完还从没来及收拾的饭桌上,端起了那晚麻雀汤作证。红袖听了这么二的话,见了这么二举动,觉得自己虽然只是个丫鬟,却也忍不住要发小姐脾气。这是人说的话吗?还自诩为最贴心的未婚夫,这话哪里有一点贴心了。 决心不想忍的红袖,气急吼道,“又不用你帮着找,只不过劳烦你的属下罢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那只鸟被吃掉啊?” 觉得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顾恺之,还是大人大量,不计较皱眉问,“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吗?我只是在说实话吧了,难道不说,那只鸟就不会被煮了?”说完还一副疑惑的样子,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还有你从进来以后,就满嘴鸟啊鸟的,作为你的未婚夫,地位却被只杂毛畜生隐隐威胁了,难道还不许我表达一些不满吗只是诅咒两声而已,又没真的将他这么样,你真该偷笑了。”说完还转过身不看红袖,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好吧,作为以后可能要发展成自己伴侣的同志,红袖对待人家的态度,确实有待商榷,只好温声妥协道,“就当是刚才我不好了,不过我那不是也有苦衷的嘛。”然后就将侍药对自己的威胁,夸大了十倍说给顾恺之听。 咱小顾同志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人被人威胁,只听还未发展成妻管严的某人,阴深深说道,“怕啥?她要是敢,我就亲自去将她悄无声息的做掉。” “做你个头?”红袖伸手就打在了顾恺之的身上,凶道,“那我去将你师傅做掉行不行?” 趁机拉着红袖手的顾恺之一本正经说,“那怎么一样,师傅他老人家是我的亲人,还有,忘了提醒一下,你是打不过我师父的,就不要冒这个险了贤侄你好最新章节。”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难道我的姐妹就是一般人了吗?她也是我的亲人好吗?还有我也不忘提醒你一下,我那姐妹可是出身于医药世家,最善用毒的,也许你连人家的身都未近,就直接去地府报道了。”这也有可比性吗?话说这话头偏的是不是有点远啊。 顾恺之居然还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觉得媳妇的姐妹既然善于医术,对小红袖还是有些帮助的,自己结交与她,应该也是好处多多,而且他还记得陆宇曾说过,笼络心上人身边的闺蜜姐妹,是十分有这个必要的。 于是不管怎么样,想要大显一□手,亲自陪红袖去找那什么鸟,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善意的顾恺之,挥手说,“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去找的对吧。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这就出去满山里面找找吧。” 话说完,起身刚要领着红袖出去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悠悠的长叹,“若是没记错的话,我昨日里到是有见过那么一只灵气非凡的鸟雀的,听着与红袖姑娘说的到是有八分相似的样子。” “大叔见过那只灵雀吗”红袖起身焦急的问,心里还想着可算是有了头绪,我总算得救了的样子。 “见是见过了,就在这院子里那颗老榕树上。我们少爷平日最不耐这些乱叫的鸟雀了,所以每段时间,老头都定时将这些飞进院子里的鸟禽们抓到笼子里,然后给少爷熬汤喝。” “所以,昨日里又有一只傻鸟进了这院子,然后今日早上就被熬成了汤。”红袖颤抖的问。 “而且那鸟看起来灵性十足,很是不凡的样子,老头就吩咐厨房里熬了一晚上的汤,现在已经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心虚十足的语气。 “所以,难道还需要我问一下你们的少爷,感觉味道如何吗”红袖抓狂道。 旁边本应该表现一下心虚这一情绪的少爷,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只见顾恺之同学一把就将发狂的红袖抓到了怀里,还用手拍拍美人的背,作安慰状道,“只不过是一只鸟罢了,也值得你如此的伤心。回头我就发动我那些师兄弟们,给你抓成百上千只麻雀来,好不好?” “可是,侍药才不稀罕普通的麻雀,她只要他那一只可以跟踪,可以寻人的倒霉灵雀。”觉得自己死定了红袖,哀怨道。 “若是只想要一只灵鸟有什么难的,我这里就有一只绿毛的鹦鹉,不但会学人说话,而且还可以和人吵架,会算数,十项全能,说是灵鸟真是一点都不夸张。”说完还用眼神示意那惹祸的老头,去宠物房里将那只师傅送给他的,讨厌的鹦鹉提过来。 “真的有会吵架的鹦鹉”红袖稀奇的问,然后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在人家的怀里,立马就脸红红的蹦了出去,心虚的转移话题道,“会说话,岂不是已经有了人的智慧了。” “谁知道呢?”顾恺之一脸遗憾道,“总之是我那亲爱的师傅,为了折腾我才专门找来送我的,还说什么长辈赐不可辞,一副为老不尊的样子。” 这里两人打算好好探讨一下所谓的灵鸟,那边衷心的老头神速的就提着一只鹦鹉进来了。 见到那只绿毛的鹦鹉,脸皮本来十分厚的顾恺之罕见的眼神有些飘,若是红袖看见了定会知道,这人此刻不是一般的心虚啊,难道这只鹦鹉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还有那老伯一脸终于解脱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关键是此刻被传说中具有人的智慧的鹦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红袖,一点也没察觉出不妥来,不能不说这还真是一个躲不掉的悲剧啊! 作者有话要说:路过的姐妹求留爪 ------------ 45灵雀的使命 虽说是只绿毛的鹦鹉,待得近看,人家其实披的是一身黄绿相间的条纹,品种大概类似野外的虎皮鹦鹉。许是抗议主人长久以来对它的无视,只见沮丧的小脑袋躲在翅膀里,傲娇的不理任何人。 当然以上全是红袖自己感性的臆测,实际上,这只鸟的战斗力相当的彪悍,但凡是有毛的动物,一旦入住宠物房,毛羽纷飞那是轻的,时刻被逼迫着听一只鸟,不断的怪腔怪调的模仿任何可以听到的声音,那才是人间的一大惨剧,就算只是动物也是会神经衰弱的。 成功用音波神功在宠物房里称王称霸的绿毛鹦鹉,对目前的状况却很不满意。话说咱是什么,是宠物啊。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优质主人,本以为从此就过上了有吃有喝,逗趣顺毛的悠哉日子,但悲剧的是别的同行就算是失宠了,那也曾经被自己的主人捧在手心过,你见过还没受宠就立马失宠的宠物吗? 绿毛鹦鹉陷入了心酸的回忆,好吧,人家是有名字的,主人的下人们都叫他凤歌,平生只见过主人一面,然后就被无情的打入冷宫。还有它那无与伦比的好口才,只来得及秀了一句,许多的献媚的本事还未使出来,就利索地被仍进了黑暗的角落里,满腔才华抱负,却无人能够赏识,心酸的眼泪停不住啊。 刚想抬抬翅膀抹抹眼泪,一不小心就见两道炙热目光袭来,差点就闪瞎了他的绿豆眼。话说这诡异的小丫头这是想干啥,要不要这么恐怖的看着他老人家啊。难道…难道是被我的魅力征服,才…才如此深情的看着我,果然我的魅力依然还在,怪只怪现任的主人审美太奇特,所以说我只是生不逢时吗? 被如此人性化的动作瞬间萌住的红袖,双眼闪闪的瞅着那只委屈抹泪的鹦鹉,这果然是只罕见的灵禽,顾公子居然要送给我,就算以后不给聘礼,我也可以考虑嫁给他,太戳人心了有没有? 在旁边被红袖看情人的眼光给闪郁闷的顾公子,虽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指着笼中的那鸟说,“就是它了,据说是师傅从华山后面的老林深处逮回来的,你若是喜欢,就直接送与你了,反正他一天到晚吵吵个不停,看见了就让人心烦。” 被主人晴天白日里的说嫌弃,才刚找回点自信的凤哥,立马又想将自己的鸟头藏起来,要不要这么不避讳啊,就算是灵禽,也是会自卑的拣宝。 “可是,这不是你师父专门送与你的?就这样随便送给别人,就不怕师父知道后会怪罪与你吗?”其实话语里真的没多少推辞的诚意,脸上还残留着我想要、我想要的讯息。 “你又不是外人,事实上,自从你接受了我的定亲礼物开始,你就已经算是内人了。”一本正经说这话的顾恺之,末了,还不高兴的皱皱眉,只觉得到如今红袖还没有身为内人的自觉,真是很不应该。 咋闻这个消息,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凭空砸下,至从决定要从山林里出来,凤哥就决定要效仿人类最忠诚的朋友狗狗同志,将从一而终这项美好的品质演绎到死,为什么老天这么残忍,就是不给我这个机会? 很想摆个姿势忧郁一把的绿毛鹦鹉,就在三言两语中,被红袖给提回了家。其实红袖本来还想故作矜持的推让两下的,不过顾公子似乎有急事要办,红袖也不好一直在人家家里赖着不走,只好先行告辞离去。 等走到了月华院的家门口,因时辰上还远远不到午时,红袖瞅瞅一直在扮忧郁的绿毛鹦鹉,觉得既然时间很充足,她还是在见到侍药之前,先好好的将这只鹦鹉训练一下才妥当。 于是红袖绕过正门,躲在了一处院墙的角落里,将笼子挂在矮树枝上,先是用手摸摸鹦鹉的头,表达了足够了善意后,才满脸谄意的说道,“小鹦鹉,凤歌儿,我知道被狠心的主子无情的抛弃,是多么的痛苦的一件事情。咱们都是伺候主子的,只不过是服务范围不一样罢了,本质上还不都是一样,你且放心,就冲着你是被我带进来的这份情谊,姐姐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自觉得这异世里的鸟,比起地球上的,应该是神功大成,智慧非凡的,红袖也就将这只鹦鹉当成了一般人来讲话。果然,自己这一番好言好语后,原来还将屁股对着自己的凤歌,慢慢地将鸟头转了过来。 红袖一看有门,立马再接再厉道,“你以后的主人是一个非常漂亮温柔姐姐,性情上,可比顾恺之那种大男人好多了。” 鹦鹉凤歌一听这话,乖乖,原来这丫头还要将我送给被人,鸟头立马就转了过去以示抗议。 “其实主要是那位姐姐平常照顾你的饮食罢了,平日里我与其他的姐妹也是会常来照顾你的。” 是说那个姐姐是个喂鸟的,其实你才是我的主人吗?就像原来的主人和给我喂食的老头那样的关系?就算是有智慧的鹦鹉,脑容量也还是有限的。 “呐,小凤歌,咱们商量一下,一会进门后,一定要打起精神来,拿出你最好的姿态,只有让里面的姐姐们都喜欢你,以后你才能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不是。”红袖又摸了摸鹦鹉的羽毛,诱拐说, “要不,先叫一声侍药姐姐让我预先听听?” “混蛋,都是混蛋。”很好,这鸟终于叫了,只不过叫的红袖想砍人罢了。 “好吧,你老请息怒。混蛋顾恺之已经将你转让了,提醒您一下,这后来的主人非常不好惹,是一名变态狂医。需要解释吗?就是那种一旦你惹毛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你剁吧剁吧做成药丸的凶残人类。” 虽然理解不能,但是剁吧剁吧什么的,鹦鹉还是听得懂了,只得装傻道,“将你做成药丸,药丸。”嘿嘿,咱是好威胁的吗? 红袖从来都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但是不介意行一些没耐心的事,只听她越显温柔的说道,“我是没什么本事,不过要将你这一身华丽漂亮的羽毛,一根一根的给拔下来,还是能够做到的,你确定你要来挑战一下我的耐性吗?” “红袖姐姐,美人姐姐。”威武不能屈什么的,那是人类才需要的情操,适者生存的总结真是太精辟了落魄嫡女升职记全文阅读。 “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待会见了那个身上有药香的姐姐,我让你叫人的时候,记得表现的热情些,若是你还能让侍药高兴,她那里可是有许多满是灵性的好东西给你吃。”说完就慢慢的向正门走去。 红袖进得院门,小心翼翼溜进了厨房,果然见到春芽在里面忙活,一把拽着春芽打听道,“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可有瞧见今日里侍药的心情如何?还有这一上午的她都干了些什么?” 春芽见了红袖的这番做派,以为红袖又不知因为何事,将侍药给惹得毛了,嬉笑言道,“侍药姐姐心情很好呢?不久前还专门来这里要了一碟桂花糕,而且还与侍衣一起做了会针线,只是奇怪今天 一直没去她自己的房里弄她的那些宝贝药材。” 那就是说其实侍药的心情很糟糕喽,春芽连你也变坏了吗?认识侍药的谁不知道,一旦有一天侍药不再做药了,不是她病了,就是她此刻的心情极度糟糕,糟糕到她连药材都不敢碰,因为担心自己的情绪会影响配药,要知道配错药是会死人地。 她现在去念经抱佛祖的大腿还来得及吗?灵雀被煮又不是她的错,她也很冤枉好不好?麻雀啊麻雀,我一定会念很多遍往生咒为你超度的,希望你能保佑我,还有那只傲娇的鹦鹉能够顺利的度过这一关。 带着些许忐忑的心情,红袖提着那只鹦鹉便去内院里面找侍药,没曾想里里外外找了一边皆没有见到侍药的半点身影。红袖刚想问问在院子里做活的侍衣,可曾见到侍药去了哪里,侍衣就自己凑上来问,“红袖,你是在找侍药姐姐吗?”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侍药姐姐今日不知怎得了,好似没有别的事情,刚刚还说要去接小姐下学,然后直接就出去了。” “是吗?一会小姐不是要聚餐吗,正好我也出去迎迎,好歹给咱们的小姐长长面子不是,侍衣你也放一放针线活,先去帮着春芽做午饭吧,中午人多,我只怕春芽一个人忙不过来。” 侍衣瞧着红袖手里的笼子,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哎,我这就去厨房里帮她,红袖姐姐,你这笼子里的鹦鹉是哪里来的?” “还不是侍药丢了一只宝贝鸟,我这不是另外送一只补偿吗?省得侍药天天惦记着,你也知道侍药的脾气,若是不把她心里的疙瘩给去了,指不定以后怎么折腾我们呢?” 听了红袖的话,侍衣非但没有露出释然的神情,反而担心的问道,“侍药姐姐养的鸟,一定是非同凡响的,就用这只普通的鹦鹉代替原来的那只,侍药会不会更加的生气?” 红袖刚想狠夸一下这鹦鹉不凡的来历,就听到一个愤愤的声音说道,“你才普通,你全家都普通,诅咒你去厨房里着火。”原来是那只鹦鹉再为自己叫屈呢。 侍衣听得鹦鹉凤歌的说话,惊奇的看向红袖问道,“原来这只也不是一般的鹦鹉啊,你刚才听见没,他刚才似乎是接着我的话说下去的?” “凡人……凡人怎能理解神鸟的智慧?”说完还傲娇的别过头去。 见得这鸟的此番做派,侍衣更是惊奇连连,“好一只聪明的鹦鹉,他有名字吗?” “原是有一个的,唤做凤歌,只不知侍药喜不喜欢?” “是会像凤凰一样唱歌的意思吗?真是个好名字,与他还真是相配,一听名字,别人就一定知道这是个聪明的。” 说着侍衣还屈身向下,眼睛与凤歌儿相对着,哄劝道,“凤歌儿待会可要听话呦,小姐与侍药姐姐脾气可不像我,若是惹恼了她们,可是没有好果子吃。” “我也是该走了,一会小姐该要下学了,我得在那之前找到侍药,将这只鸟给解决了我也是你的站点吗。”说着就拜别侍衣,快速向大门走去,侍衣也一同去了厨房。 红袖飞奔着向着文华院的门口走去,果然在那里见到了侍药,正无聊的偎在旁边的一棵松树下休息。红袖渐渐放缓了脚步,装作若无其事走来的样子,慢慢移到侍药的旁边。 侍药看到红袖走来,又见她提着一只笼子,还以为找到了自己心爱的雀儿,便笑着迎上去问道, “这可是找到了?”还待说一些姐妹情深的话,却瞧见里面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雀,立马便拉下脸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红袖其实内心很不安,不过想到鸟死不能复生,自己还好心的另送来一只,便直言道,“侍药姐姐,这事真不能怪我,我只是晚去了一步而已,你的雀就被端上了饭桌,那我也没办法起死回生是不是,可见那只雀也是个命不好的。” 侍药只阴晴不定的站在那里,不说也不动,可真是吓坏了红袖。 只得又哭丧着脸说道,“侍药姐姐,你可别再吓我了,人家这一早上的就没个安生的时候。顾公子还把他心爱的鹦鹉赔给了咱们,据说这还是华山掌门亲自去山林里面捉的,乃是一只世间罕见的灵禽。” 侍药眨眨眼睛,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说着便仔细的查看起那只鹦鹉来,果然无论是华丽的羽毛,还是那聚光的眼神,都和一般的鹦鹉相去甚远。 见得侍药似乎对这只鹦鹉很感兴趣,红袖立马不遗余力夸赞道,“当然是真的,听顾公子说,这只鹦鹉聪明堪比普通人类,是开了灵识的禽鸟,就像人类有了灵纹一样,只不过一般的飞鸟很难开启灵识罢了。” “我的雀儿虽说是号称灵雀,可那也是被我生生喂养出来的,可这只鹦鹉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可真就是天然的灵鸟了,那可不是一般的珍贵,顾公子就这么的将这只鹦鹉送给我们了?”侍药皱眉问道。 “只是只鹦鹉而已,又不是凤凰,难道还很珍贵吗为什么顾公子就不能送给咱们?就算没有我的关系,从我们少爷那里论,顾公子送给咱们一些小东西也没什么?” “凤凰是亲戚,亲戚。”笼子里面的凤歌不满的吵嚷道。 听这鹦鹉果然能够听懂人话,侍药更加确定这是一只天生的灵禽了。 只见侍药戳戳红袖的脑袋,笑骂道,“平日里是多精灵的一丫头,怎么在有些事上就犯糊涂呢?没听我刚说这鸟的珍贵性吗?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的,这灵禽灵兽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就算是有钱也皆是买不到的。” 见得侍药这番样子,定是不会追究灵雀的事了,便很是轻松地问道,“这鸟除了聪明些,说话顺溜些,也没看出与别的鹦鹉有啥区别啊?” “那有灵纹的人与一般普通人,难道也是没有区别的吗?” “我就觉得区别不是很大啊!就拿侍药姐姐你来说,在咱们姐妹中间那也是极顶聪明的,不比那有灵纹的差些什么。” “越来越会哄人的丫头。”侍药笑笑道,“这怎么可能一样,输就输在这天赋上,人家一看就懂得的东西,你必须拿出十倍百倍的精力去参透,去悟解,心胸稍微狭窄的人,可不就给憋屈的疯了,就算有成功,那也是用自己努力换来的。” “那又和这只鹦鹉有什么关系?难道以后遇到需要解决的问题,还要咨询这只鸟的意见不成?” “关键不是这只鸟有多聪明,你当真以为我就这么紧张我养的灵雀,只是因为养的久了,被我养出了感情?” “难道不是吗?”而且你还威胁我,若是找不回来,就将我做成药材,人家都还记着呢大哥的逆袭全文阅读。 “若说这感情,难道还有什么比得上咱们之间的姐妹情深?” 你最爱的难道不是你做实验要用的兔子、乌龟、鸟之类的宠物,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吗?还有平日里,看你对活生生的动物扒皮抽筋的架势,说是冷血真是一点都不为过吧,我怎么能指望咱们的姐妹情深超过你眼里可爱的宠物啊。 “我之所以紧张那只灵雀,只是因为,那是我几乎快要成功的试验品罢了。” “试验品?”红袖疑问。 “不错,试验品。你不妨想想,我的那只雀儿,原本只不过是一只平凡的麻雀罢了,是我整日里用自己配置的各种灵药喂养着,才慢慢变得如今日这般灵性十足的?” 解说到这里,红袖立马就懂了,“也就是说,如果实验品不是麻雀,而是换成了普通的人,最后也是极有可能,会变得像生有灵纹的人一样,忽然就具有了各种天赋对不对?” “不愧是红袖,真是一点即通。可不就是那样?只要想想,若是最后我真的研究成功,让普通人也能像灵纹者一样具有各种天赋,我也不求青史留名,只要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公平参加科举的机会,也就心满意足了。”说着神色就变得很是黯然。 红袖听了也是感通身受,说来,有多少像红袖、侍药这样的家庭,本来也应该是书香人家的小姐,却因为家里的男人没有灵纹,不能参加科举,家族变得愈发的潦倒,甚至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 “那丢了那只实验用的灵雀岂不是功亏一篑,需要从头再来了?”红袖内疚的问。 “那倒也未必,灵雀没有安全的回来,本身就说明其在灵性上还是有所欠缺的。不过,你这次拿回来的鹦鹉,是真真正正的灵禽,对我的研究,起到的帮助肯定会是非常巨大的。”说着还笑眯眯的瞧着那只神气活现的鹦鹉。 “那个…侍药?” “恩。”依然是满脸开心的笑。 “所谓的研究,像开膛破肚,放血取胆,全身拔毛之类的程序,包括在这次研究中吗?” “怎么可能”侍药满脸爱惜的瞧着凤歌儿。 放下心来的红袖,刚想着夸夸自己是怎样辛苦的得到这只罕见的灵禽的,就听侍药接着说道,“这么珍贵的灵禽,怎么能开始就用这么血腥的手段,至少要等到与他配种的母鹦鹉们,生下十个八个的小鹦鹉后,才能考虑刚才的事。” 难道在鹦鹉的世界里,也流行一夫多妻吗?侍药凶残的等级啥时又升了一个高度?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凤歌这回是听懂了,是说等到有母鹦鹉为他生下小鹦鹉后,就将他拔了毛吃掉吗?人类真是太凶残了,咱是娱乐用的宠物啊,用不用还要客窜一把食用性的动物吧。决定了,以后我只会喜欢公鹦鹉了,在动物的世界里,搅基什么的是完全没有任何压力地,而且还绝对不会有小鹦鹉的出现。 是说,凤歌儿你真是多虑了,等到你拿出来自己真的本事,就算做惯了变态医师,残害了无数小动物的侍药,也会对你退避三舍的?所谓的灵禽若是没有一些本事,又怎么能够在山林里面称王称霸? 只不过这只鹦鹉的天赋本领实在有些特殊,特殊到凤歌自己都没发现,还自以为聪明的逃出山林,来寻找人类的庇护。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发现自己最近越来越啰嗦了,交代一件事情怎么也些不完,还在咱这是种田文,跟着剧情走,在本文中是很少见的,成片成片的生活细节啊,姐妹们,第一次试水写作,你的意见是宝贵滴,你的留言就是我的动力 ------------ 46混乱进行时 山上的暖阳肆意的铺洒,光束笼罩着万物,红袖慵懒地斜倚在文华院门前的石壁旁,一边的侍药提着笼子,眯着眼在脑中勾画着一个又一个邪恶的研究计划。明明将近午时,差不多该是一日之中最热的时候,小凤歌还是双翅收拢着小身板,可怜紧缩着身子躲在笼子的最角落,话说被人惦记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等到日当中午,终于听到一声铜锣脆响,只一会的功夫,便有学生陆续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红袖与侍药赶紧让开门前的大道,远远地躲在一边,还要仔细瞧看自家的小姐是否也在其中,生怕一不留神间,就与小姐错过了。 红袖本就眼神好使,今日里小姐穿的衣服又是出自于她的手,芳茵一露面,立马就被她给找了出来。也不敢冒然上前,生怕得罪了哪路的官家小姐,只远远地挥着手绢大声喊人,若不是顾忌着要给小姐的朋友留下一个稳重的印象,红袖怕是早就要跳脚喊人了。 芳茵听见声音,张望着四处瞧看,见得红袖与侍药就站在不远之处,连忙拉着旁边的三位好姐姐,径直地向她们走去。走得近了,便开口道,“多早晚的,你们怎地就来了。不是早就与你们说好,以后我只与咱院里的众姐姐们一起进学下学即可,也好省下这大把的时间,你们可干些别的事情?” “这不是小姐今日里要宴请众家小姐,我们想着也不能失了咱们府里的礼数,且左右无事,便亲来相迎,也好显得咱们的郑重不是。”红袖解释说道。 又想起刚得的那只罕见的鹦鹉,也想与自家小姐长长脸,纤手指向那躲在笼中的鸟,又道,“今日上午,家里也没别的事,只少爷的师兄顾公子,送来一只灵禽予咱们,我观之不是俗物,想着也能让小姐早早见到,便一并也将其提了过来。” 芳茵等人听后,视线皆转向侍药手中的鸟笼,想着到底是何种鹦鹉能够成为灵禽,这些小姐们可不是侍衣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可是知道所谓的灵禽到底有多么难得。 只其中的顾曼芝反应最为强烈,快步走进笼子,仔细查看那只鹦鹉,果然与师傅送给顾师兄的那只长得是一般模样,又联想刚才那丫鬟的言语,更加肯定就是那只鸟无疑了。只师兄好好地,怎会将师傅赠与他的灵禽送与孟芳茵,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顾曼芝虽也出身千年的世家,规矩礼仪也是自小即学过的,但她很早就被送来了华山,自身便也带些江湖中的无所顾忌的习气,心里即有疑问,当着众家小姐的面就直接问道,“这只鸟可是被唤作凤歌儿的?” 红袖听到此问,立马想到了这顾小姐的身份,暗怪自己只想着显摆,却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知道个中底细的,岂不是引人怀疑顾公子与自己小姐的关系? 想到此处,便赶紧补救道,“是了,那来送灵禽的确实提到这鹦鹉是叫这个名字的。还说他家少爷最不耐这些叽叽喳喳吵闹的鸟禽了,又想到小师弟的妹妹今年刚来入学,便将这当作礼物给送了过来。” 顾曼芝觉得自家的这个远方堂哥,历来就是各种不靠谱,确实像能干出将长辈所赐礼物随便送人的蠢事,便也没抓着纠缠不放,既然礼物已经送了,可没有要回去的道理重生终极进化最新章节。 只好点了点头道,“我就说看着是个眼熟的,果然是他送来的。”说着便转身看向众人又道,“这鹦鹉的来历我是知道的,原是华山掌门亲自从深山里捉来的,是货真价实的灵禽,后又听说被掌门送与了自己心爱的弟子,这若果真是顾师兄所送,定是真的无疑?” 芳茵听得顾曼芝的此番言语,对这叫凤歌的鹦鹉愈加好奇万分,更是用手亲自提着鸟笼,挨近了仔细的察看其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红袖机灵的在一旁重复主人、姐姐等类似字眼,果然还没说完,一直扮颓废的凤歌听后,或是想起了红袖之前的嘱咐,立马原地复活,满是谄意地用古怪的腔调叫道,“主人,主人,美人,姐姐。” 果然,芳茵听后立马喜笑颜开,周围的小姐妹也是惊叹连连,哄得围在一边,也都停在路边不走了,只顾着逗着那只鹦鹉说话,大家平日里虽也是见过会说话的八哥之类,这么聪明伶俐的却也是头一次见。 围在中间的芳茵,虽觉得自家的鹦鹉得到大家的喜爱,很是面上有光,但是停在路边不走,也不像那么回事。且估计现文武两院大概皆已下学,不时有其他下学的同窗们,好奇的向这边张望,芳茵赶紧提醒自己的姐妹,大家现在可都还在外面,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得到提醒的众姐妹,也是猛地醒悟过来,纷纷四处看看,各种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举止给掰正了回来,芳茵一行人这才慢慢地向月华院走去。待众同窗们从主道上各自分散回去,慢慢走至无人荒僻的小径,便见前方有一男子从对面走来。 还没等芳茵众人将来人看清,这一路上皆闭嘴不语的凤歌却突然张口道,“摔个,快来。” 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只见对面好好走路的陆宇,不知怎地就被绊倒了,而且是突然脚步不稳,身子一斜,整个的就摔在了地上。 见到帅哥摔得如此个性,众女脸上齐齐凸显一个囧字,各种尴尬自不必细说。 话说在美人面前出丑什么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这次却在心上人眼前,摔了个大马趴,实在是丢脸之极,想到之前听到的魔鬼之音,陆宇立马从地上窜起来,飞奔到了众女面前。 只见陆宇一脸惊恐之色,颤手指着芳茵手里的鸟道,“这瘟神怎么会在你手上?” 其他人见是陆宇,皆是屈身行礼拜见先生,就连顾曼芝也恭恭敬敬的叫声师兄,只芳茵此时还对昨日陆宇的行为心存芥蒂,虽目前陆宇身份上乃是她们的师傅,可心里就是不想好好回答他的问题,甩脸道,“他为什么就不会在我手上?这鹦鹉可是罕见的灵禽,是哥哥的师兄顾公子专门送来与我玩耍的,又有什么问题?” 心里暗骂一声顾恺之惹事,将这么个惹祸的东西送给芳茵妹妹,嘴上却解释道,“你也知道这是只灵禽了,但凡是冠上灵之一字的野生动物,有那个不是有那么一两样天赋本领的。我只问你,你可知这只鹦鹉的天赋是什么?” 芳茵不知陆宇问这到底是为何意,却还是答道,“即是鹦鹉,自然是应在这说人言上了,我是对凤歌儿了解的不深,却也知道他定是个聪明绝顶的,左不过能听懂人话罢了。” “单单是能听懂人话也就好了,若只是如此,所谓的灵禽岂不是世人对灵物的夸大其词了?”陆宇皱眉道,“他的天赋也确实是应在言语上的,只不过可不是简单的能与人说话罢了,他可是生了一张乌鸦的嘴,所言之事,坏的定是会应验的,我们师兄弟起初可没少吃了这只鸟的亏。” 还想着将自己师兄弟的糗事,以及这只鹦鹉的凶残程度来个细致的汇报,就听那只鸟又叫上了,“摔个,好多姑娘,好多姑娘自由的巫妖。” 其实刚才陆宇一直密切注视着凤歌的鸟喙,一见有开合的趋势,立马闪到树旁,双手扶着树干,才没有向刚才那样摔得干净利落。 黑线听着凤歌的言语,可见这鹦鹉以前定是和陆宇相熟的,再见得陆宇的各种配合的动作,大家其实已经有九分信了的。 只是此时的芳茵脸黑的快滴出墨汁了,不用想皆知道,这陆宇以前定是常常没事就去看姑娘的,陆宇平日里可是和顾恺之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于是就更不想与陆宇说话了。 其实真的是冤枉顾恺之了,人家压根就没怎么见过这只鹦鹉。皆是陆宇以前的时候,想着手里若是有这么一只可逗趣的萌物,那姑娘们还不是围着他团团转。 肉肉脸的李绾见场面僵住,只得出来温声问道,“这样离奇的本事,我也曾从书本上看到过的,这鹦鹉可是会术士们所说的言灵?” 陆宇听后一脸赞赏之色,夸赞道,“不愧是书香人家的小姐,见识就是不凡,这确实是在动物界少见的言灵了。” 史玉莲也适时表现道,“只听说言灵这样的本事,就是在人类中也是少见的,这样看来,这只鹦鹉到真配的上自己灵禽的身份了。”说完还转向芳茵道,“妹妹真是好福气,能够拥有这样一只罕见的灵禽,就是这送鹦鹉之人肯如此割爱,也定是将妹妹放在心上的。” “可惜却是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顾曼芝吐槽道。 “这不是正好,以后我若是看那个人不顺眼了,就教凤歌说话诅咒她,岂不是很爽?”一脸乖乖女的李绾说的可不是多乖的话,而其余众女立马点头附和,表示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听着这些丫头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只说这只鹦鹉有多么罕见,少有,以及珍贵,还有将来怎样将这项技能发扬光大,陆宇就觉得自己的额角抽抽的疼,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不好,难道身边有着一只说啥啥灵的爱说话的鹦鹉,而且应得还全部都是坏事,就没有一个人感觉恐怖的吗? 话说还有没有人记得刚才他是如何摔倒的吗?这么凶残敌我不分的技能那里厉害啦?想着便不自觉得看向隐在后面的红袖,觉得顾恺之这么冷的性子实在不像会是主动送人东西的,这世上也就一件事能让一个男人改变自己一贯的原则,那就是软妹子了,而且还是自己心仪的软妹子。 觉得自己真相了的陆宇,心里面声讨自己兄弟做事不地道,怎么能将这东西给女孩子,万一到时吓坏了怎么办,还想着最好能将这只鹦鹉给要回来,不然自己的孟妹妹最后绝对是要倒霉的,一切为了心上人,自己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这里陆宇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机灵的红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般,自信言道,“小姐不用担心,凤歌胆子小的很,若是以后它乱说话,只要不给他吃饭或是威胁拔光他的毛,我想他一定会乖乖听话的。”说完,还装作无意的看了陆宇一样。 那啥,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想来有着这么一群黑心的姑娘坐镇,镇压这只满嘴脱毛的鹦鹉实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孟家妹子家里的丫鬟都有如此魄力,芳茵更是女中的豪杰,我若是再在旁边叽歪着扫兴,岂不是太讨人嫌了?咱还是果断的撤退吧。 灰溜溜逃走的陆宇只是个小插曲,芳茵一行说说笑笑的便走到了月华院。只不过,迎接众人的并不是精心烹制的美味,而是这一院子的混乱? 月华院里留守的丫鬟仆人,都在着急忙慌的端水灭火,前面的大门已是漆黑一片的躺在了一旁,挨着大门的厨房里更是浓烟滚滚,红袖见得如此乱象,赶紧拉着芳茵躲的远远地,然后自己上前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在一众灭火人员中找到了还端着水的侍衣,一把就将侍衣拖到一边,担心焦急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刚才走的时候一切还皆好好的,怎地这才一会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 侍衣用手背擦擦被烟熏的很是难受的眼睛,一张小脸也变成了黑黑白白的花猫脸,带着哭音说道,“红袖姐姐,我也不知到底怎么了,只记得刚才我帮着春芽这丫头烧火来着,也不知为什么,锅底的火苗突然就窜了出来,若不是我当时本就离的远,又躲得及时,怕是脸早就被火烧着了东北灵异档案。” 虽然侍衣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红袖听了也还是后怕不已,又见侍衣颤巍巍发抖的样子,只能抱着侍衣,好好的安慰她的情绪。 侍衣一边躲在红袖怀里发抖,边补充道,“当时并不是只我一人烧的火窜出了火苗,说来真是邪气,其他三家也是同时锅底突然窜火,更有一个专门烧火的丫头被烧到了脸,虽只被烧了一下,就立马躲开了,还是起了一脸的火泡,以后怕是脸就这么给毁了。”越说越后怕的侍衣,更是往红袖怀里挤。 听得如此诡异之事,又想到之前自己临走时发生的事情,怕就是凤歌的言灵起的作用,一想到现在那只鸟和芳茵在一起,红袖赶紧抓住侍衣一起向外面跑去。看现场忙着灭火的众人,里面有许多生面孔,想着也许是学院里面派人来了,也是,这才开学几日就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怕是学院里也要担责任的。 等到红袖到得外面,向芳茵禀明了事情的经过,连带着自己的猜测也原原本本的一一道来,唬的众位小姐也是心惊胆战,皆不自觉的离那只鹦鹉远了些,就连芳茵也连忙将鸟笼扔给了一旁的侍药提着,毁容什么的,那可是所有女人的最怕。 到是侍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面不改色的就接过了笼子。红袖虽也觉得凤歌确实有些危险,但见得芳茵一脸害怕的样子,内心里又有些不自在,这毕竟是顾恺之送给自己的。 凤歌以前就是犯些小错,也没危害过什么人,谁曾想,到了自己手里还没一日,就惹了如此大的祸事,还生生毁了一个花季的好姑娘。红袖就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连带着也埋怨起了顾恺之,你说你送礼物就送吧,好歹也就这鸟的习性,底细交代清楚啊,今日之事明明就是可以避免的。 芳茵也觉得凤歌就是一定时的炸药,说不准啥时就突然爆了,可若说是直接送走,内心里也是各种纠结,一边是刚刚凤歌各种可爱的动作言语,一边又是潜在的危险,还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仿佛也是感觉到了众人对他态度的忽然转变,鹦鹉凤歌焉头耷脑的缩在了笼子的一角,还用非常可怜的语气喊道,“红袖姐姐,救命,救命。” 这一声喊叫,更是让人内心里纠疼,红袖也觉得就算再差,也不过将其再送回顾恺之那里罢了,自己多多嘱咐顾恺之,以后对其多加以照料不就行了。 想到这,红袖便开口说道,“小姐,不如由我再将其送还给顾公子吧,留在咱们身边始终是个隐患,况且咱们与顾公子本就是亲近的,以后若是想瞧凤歌了,也可以去顾公子那里看。” “可是,咱们才收到鹦鹉,转眼又给人送了回去,是否极为失礼?”芳茵担心道。 眼看着自家小姐有了这个意思,怕是不送也得送了,红袖只得不舍回道,“顾公子深明大义,若是得知咱们这里发生的事情,自责尚且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于我们?小姐只管放心就是了。” 等到小姐的首肯,红袖又见月华院里忙乱一片,怕是午饭也不能吃了,正好芳茵又有宴请众姐妹的意思,就建议大家去外面的遥望楼里吃午饭。众人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纷纷地向外面走去。 只红袖与侍衣被留了下了,一个要去顾恺之那里反还鹦鹉,一个就被留下来看着院子。虽然红袖很是担心侍衣的精神状态,可自己也没办法陪着她,只得嘱咐春芽多加看顾与她,然后便自顾的提着凤歌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完了,盟盟真是太勤劳了,路过了的姐妹一定多加支持偶,打分,收藏,包养,一个都不要短,嘿嘿 ------------ 47鹦鹉欠调教 等匆匆赶至顾恺之所住的地方,天色虽早已是到了正午时分,但顾恺之并没有回来,依然是早上的大叔将红袖引进了门来。那老伯见到红袖手上的鸟笼,便面露诧异之色问道,“这是怎么说的,丫头为何又将这凤歌儿给送还了回来?” 红袖还待回话,那处在两人中间的鹦鹉却又叫上了,“姐姐,饿,人家饿,臭老头,臭老头。”话音十分有气无力,精神也很是萎靡。 那老伯听了也不以为意,仿佛早就已经习惯,立马喊人前将这鹦鹉给提了下去,并吩咐下人好好的喂食,不可有丝毫怠慢。显然,这鹦鹉虽不被原先的主人待见,却也是被人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这样想的红袖更是难受异常,自从这凤歌到了她的手里,自己竟还从未想过喂他一些吃食,只顾着逗趣好玩,全没将他放在心上。且观凤歌原先的言行,也是对自己信任异常的,自己不但辜负了这种信任,还将他当个乐子到处显摆,我果然人品没有下限了吗? 内心里虽是陷入了各种自我厌恶,脸上也是羞囧异常,红袖却还是不得不将上午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大叔听,甚至还将火灾致使一女孩毁容之事也一并说了出来嫁给恶魔做妖精最新章节。 红袖并不想让人误会自己等人皆是些蛮横无礼之人,却也不想将凤歌儿说的多恐怖非常,只是用轻松不在意的语气将事情再现了一遍,就连陆宇冷不丁的摔倒的糗事也没放过。言语间皆是对凤歌的喜爱,只是碍于月华院里还住着别家的千金小姐,而且厨房里着火伤得还是人家的人,这才迫于无奈将凤歌给送了回来。 只希望顾公子不要误会我们才好,误以为我们,一开始觉得鹦鹉伶俐可爱,就愉悦的接受了赠送,等到之后发现原来是个大麻烦,又忙不迭的给人送回来,说实在的,就连红袖也觉得此种行为很不地道。 那大叔自称银伯,看着就是个好说话的,听了此事,非但没有怪罪大家的意思,还一个劲的问到红袖自己有没有受伤,看着很是紧张的样子,对自己没将凤歌的特别之处指出来,显得内疚异常。 最后反而是红袖回过头来安稳大叔,劝说道,“管家大叔,这事又怎能怪你,一切皆是我的错,没事偏来你们这里说什么灵雀,否则也就不会引起后面送鹦鹉之事了,大叔又何必强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不揽着这事不行啊,少爷目前对此事还不知情,若是让少爷知晓凤歌差点害得红袖姑娘被火烧伤之事,别说这鹦鹉的鸟命了,就连老仆自己也是要跟着倒霉的,谁叫之前这倒霉的鹦鹉一直皆是由他喂养的呢? 恺之少爷定是会想,若是之前这鸟就被他不小心给喂死了,这后面也就不会有这许多的事发生了,又是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啊。自家少爷自家了解,最是护短不过了,所有的错事注定都是别人的,关红袖姑娘啥事?这还是银伯最乐观的猜想,再凶残些,就连少爷的师傅,华山派的掌门,可能皆会遭了少爷的埋怨。 觉得此事必须得兜着,至少禀明少爷的时候,要技巧性地委婉些,这手段咱是熟的,只不过红袖姑娘这里可不能给说漏了。想到这里脸上就愈发显得痛惜兼和蔼,恨不能以身代之的表情,对着红袖解说道: “不是银伯我倚老卖老,我也算是将少爷从小看着长大,少爷他的脾性我还是了解一二的,最是公正严明不过了,若是被他知道凤歌引起了这偌大的祸事,怕是难以善了,估计到了晚上,这鹦鹉就会被炖成了汤。”说完老脸上还满是不忍的神色。 红袖本就十分喜爱这鹦鹉凤歌,又怎肯容忍将其做成汤此种事情发生?也知道大叔说的定是不假,顾恺之确实是那种只要心里不顺,就会迁怒与人的人。好在虽是一副自大的脾性,对于亲近之人,多少还是能听人相劝,并不一味刚愎自负,也是难得的优点了。 红袖明白大叔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相劝一二吗?至少也能让可怜的鹦鹉逃过被煮的命运,想通之后,红袖爽快开口道,“对于凤歌我自也是十分喜爱的,若是能够帮上些忙,保得凤歌的平安,更是义不容辞之事,只是我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也不知你们少爷何时能够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看这姑娘很是上道,银伯一脸笑呵呵的表情,觉得自家少爷的眼光就是好,挑的媳妇果然是个心善明事理的,然后接着出主意道,“也不用非得留下等人,只红袖姑娘走之前留下一封书信予少爷,想是效果也是一样的。” 红袖一听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便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之后就被银伯给引进了外书房。进得书房来,红袖举止上立马变得谨慎起来,眼神只看着自己脚下,不敢乱瞄,毕竟书房算是极私人的地方,今日若不是有事,自己断是不能够进来的。而一旁的银伯瞧得红袖的此番做派,更是连连点头,是个知礼的好姑娘。 等到红袖开始写信,瞧着又有一股书法大家的气势,笔走龙蛇是一气呵成,硬是将笔画分明的楷体,写出了清新端丽的感觉。之前银伯是知道红袖认字的,但也只以为一个丫头罢了,了不起也就多认得几个字,书写上定是不行的。 其实今日里,银伯临时将红袖拖进这书房里来,也是存了考究一番的心思邮购千年之恋。少爷即是喜欢上丫鬟,也不能是那小家子气的短视女人。自家少爷在情感上是个单纯的,确切的说是几乎无知的,要是被那些狐媚的女人给勾坏了,别说是老主人,自己也定是不会答应的。哼,让一个女人无声无息消失的办法可是多了去了,别以为我老人家退出了江湖,手里就不沾血腥了。 手里面拿着红袖写的书信,一副仔细研究的样子,颇有看字相人的架势。红袖早在写完书信之后就告辞回去了,她定是想不到,自己这前脚刚走,那封被密封好,带着浓浓墨香的书信,后脚里就被和善的大叔拿在了手里反复地查看。 字体上自然是清新隽永的,虽比不得一般的大家,却也让人看了舒服异常,可见书法上是得了真味的,流于自然,况现年纪还小,若是再过得十年八年,说一声书法大家也并不为过。 再从红袖的遣词用字上,银伯就断定此女是个内里有乾坤之人,就是一般的大家闺秀也是难以比拟的,更是对红袖满意异常。可见自家少爷还是眼光不错的,至少比起当年的老主人也并不逊色什么。 就在银伯拿着那信认真乱琢磨的时候,就有下面之人来禀,说是凤歌又在欺负别的宠物了,问是否要将其单独放在一处?老头拿着信,很是不耐地挥手将人给打发,真是的,区区小事也要劳烦我这个大总管,要你们还有何用? 想到鹦鹉就又想到了自家少爷,内心里是长长一叹,若说武功学识上,咱少爷当真是没得挑的,只在这男女之事上,还不如后院里的那只鹦鹉。至少那只鸟还知道隔三差五的勾引个母鹦鹉过来,他家少爷从小到大,除了老夫人之外,就没见搭理过别的姑娘。 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要重出江湖帮着自己少爷追姑娘,若是被他那一帮老朋友知道了,还不得活活给笑死,保密什么的,真是太有这个必要了。 且不说银伯这老头是如何胡思乱想,等到顾恺之从外面回来,被告知了关于那只鹦鹉这一上午的历险记,又仔细瞧看了红袖留下的书信,便直接让人将那只鸟给提上来。银伯怕少爷一个冲动坏了事,只得寸步不离的跟在少爷的身边,忠仆难做啊。 看着桌上鸟笼里,傲娇的站在横木上的死鸟,顾恺之的目光漆黑瘆人的厉害。只不过想着用这只鸟来讨好心上人罢了,这么简单的任务才一上午的功夫,就被丢脸的给遣送了回来,可见是个没用的。若是放在以前,直接就给煮了,那是完全没商量的。 只是看红袖的书信,字里行间皆是对这鸟的喜爱之情,维护之意,居然能让红袖如此上心,还专门写信威胁他绝对不能苛待了这只鸟(难道不是请求吗?),他顾恺之难道是会虐待动物的残暴之人吗?(其实大家都是这样认为的)造成红袖对自己如此的误会,可见更是个该死的。 不过既然红袖喜欢,也是万不能扫了自家媳妇的意的,这鸟虽然怎么瞧怎么各种废材,不过只一条,他家红袖喜欢,饶恕他也就足够了。这只鸟只要一天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能力,就不能被风光的拿出手,好去讨好老婆,顾恺之是一向信奉调教万能的,看来这只鸟势必要经过一番全新的改造才行。 阴深深的盯着一只鸟的顾恺之,化身来自地狱的恶魔,脑海里已经将任何能让这只鸟听话的手段一一用在它的身上,果然不听话的宠物是要鞭打才会听话吗?顾恺之表示让他这么一位谦谦的君子,行如此暴虐之事压力也是很大的。 动物们感觉都是很敏锐的,虽然主人自己不常见,可也不用如此深情的看着我吧,还有那把挂在主人身边的长剑,你倒是激动什么,抖啊抖的,看主人重视我,所以你嫉妒啊?难道还想要杀鸟灭口不成?别以为我感觉不到周围满满的杀气。 好吧,对于一只另类的鹦鹉,理解力与想象力当然也一定是非同一般的,那个,对于一只自我感觉极好的鹦鹉,可以想象顾恺之今后的调教之路也必定是一条充满艰辛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兄弟姐妹们记得留爪啊,作者默默飘过,求动力? ------------ 48漫山舞飞霜 北风呼啸声中,是漫天的飞雪飘扬。原也只是暮秋的时节,山上的第一场落雪,昭示着又一个严冬的来临。 山下的万顷沃土,早有经验的老农,播撒了来年收获的种子;等待伏冬的麸麦,铺满了黑黄的土壤,青青绿绿间,暗藏着生命的脉动。 掰手默算来到华山的日子,感受日渐冷冽的温度,仿佛只是转眼的时间,红袖这些丫鬟们就必须开始为今年的冬季作充分的准备。 在此期间,芳茵也曾回过一次家,对于第一次逃离家族眷顾的女孩,只是稍稍表达自己对父母亲人的想念与不舍,便又高兴带着满大车的礼物以及父母爱的担忧,在快速滚动的豪车里,匆匆赶向心目中自由的圣地,那里有着年轻的梦想和尚待萌芽的爱情,绵延的车辙印迹随着马踏飞蹄声,一路上渐行渐远。 月华院正房,格状镶嵌的窗棂上,早就被细心的红袖糊上了一层层挡风的窗纸,越来越习惯于山上生活的红袖这些丫鬟们,此刻皆躲在唯一烧着木炭的书房。就连向来药不离手的侍药,也不得不屈从于这诡异的天气,拿着箩筐针线不甘不愿窝在温暖的书房。 她到是也想将她那一套制造药丸的东西全搬来,奈何书房空间本就不大,红袖又为了赶制冬衣,早就将绣架绣具整个的搬了进来,自然也不会有剩余的地方让她捣鼓她的研究。若是在自己房里,就连捣药的药杵皆是冰冷的,侍药自然是受不住的,只能和大家一起挤在书房。 绣架被放在屋中光线最好的地方,红袖此刻就站在架子边,在绣绷上飞快的起针落针,一旁的侍药则是给她打着下手,帮着做些穿针引线、劈线、分线之类小活计,两人通力合作,进展神速。因着春芽、侍药的水平,便也只能在一边陪着做活,间或小声地聊上几句。 这几日里虽是天气突变,芳茵这些学生们却也不能因此便偷懒不去进学。武院里面规矩严苛,除非真是病的爬不起来,再由学里面待命的大夫们首肯,否则是不能随意旷课的,当然皇家公主们除外。 除了芳茵的棉袍,孟海、顾恺之,甚至是大师兄梅轩的冬衣,皆被托付给了红袖她们赶制,也不拘多长的时间,反正他们也有门派里面统一发送的御寒衣物,再加上本身并不惧怕寒冷,所以也只是想要一身华丽拉风的外袍罢了。 说道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红袖上次专门为顾恺之缝制的长袍。光是衣料上便选用的是可与贡品比拟的锦布,又在衣领、宽袖等处绣上华丽低调的暗纹,特别是在走动时便会裙摆飞扬的衣摆处,绣着一脚踩着落叶的幼年版的丛林大猫,抬着毛茸茸的前爪,玩闹追逐着前方蹁跹飞舞的蝴蝶。 画面里幼虎前扑的动作,以及蝴蝶扇动的双翅,寥寥几笔青草落叶的点缀,扑面袭来的是夹裹着浓浓地生机盎然。身板颀长的顾恺之首次试装,立马由黑面杀手化身为翩翩优雅的贵公子,踏步行走间,随着自然摆动的衣裾,大猫与蝴蝶也跟着跑动起来,堪称动静皆宜。 就连一向自诩为华山上最具有贵公子风度的陆宇,与穿上此袍的顾恺之同站在一处,也不免有一丝陪衬之感。奈何当时大家一起向芳茵妹妹讨要衣袍的时候,也没指定非要由谁缝制,穿着据说出自芳茵妹妹亲手缝制的外袍,再与顾恺之相比,更是有了户外裸奔的冲动。 摊上一个不擅女红的心上人,也许是老天的错误,而为了讨心上人的欢心,整天穿着人家为你缝制的衣服出门乱晃,那也只能说是你自找郁闷了,连带着还害得别人的眼睛无数东北灵异档案全文阅读。 因此上这回借着天气的缘故,都想着要一件如顾恺之那件一样,非但款式新颖,而且特显气质的拉风外袍。自尝苦果的顾恺之,只能眼睁睁瞧着一帮损友们,纷纷找上了自家的小未婚妻求衣服。 谁叫他前一段时间,恨不得在轩辕宫的各处,皆留下他炫耀得瑟的身影。无论是剑影憧憧的飞剑阁,还是古朴雅致的雾雨亭,就连一向几乎无人的琴阁里,顾恺之一天里皆来回了三次,司马昭之心可想而知。 现在华山派的内部,谁人不知,掌门座下的三弟子,有了一个女红精湛的小未婚妻,很好地做到了顾恺之宣誓主权的目的。顾恺之乃是华山派上下的一大煞神,普通人就算羡慕,也不敢劳烦他老人家的未婚妻去做什么衣服,不过像孟海、梅轩这些关系亲近之人,自然是不怕的,就连为老不尊的华山掌门皆饶有兴趣插上了一脚。 于是也就有了今日里这番忙碌的场景,红袖最近是飞针引线日日不得歇息,就想着赶紧将这些御寒的冬衣制好,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一件要为华山掌门做的。别说春芽这些小丫鬟,就连来自于现代的红袖,一想到武林大派的掌门,也是神一样厉害的人物,那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又怎能让人家等她们。 幸前段时间回府的时候,稍带来许多上好的毛皮锦布,估摸着就算做上七八件外袍还是有剩余的,这些习惯张口就要东西的少爷们,自然不会想到做衣服不只是要针线就够了,至少也该给些布匹皮毛的吧。 这些皆没有等到的红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白白地为别人做衣服,再说她们这些丫鬟们,今年的新衣皆还没有着落呢?所谓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处,这借口真是太好找了。 这样一来,这山上刚刚换上一身暖毛细绒,准备过冬的小动物们,可就倒了血霉。那几日来了,满华山上迎来了百年难遇的煞神,一副剥皮抽筋的凶狠模样,就差将皮毛这两字写在脸上。 收到了远超过预想的皮毛,而且皆是请了人鞣制之后才送过来的,密密的卷曲包好,整整有几大包裹,里面居然还有许多罕见的火狐、银狼的皮毛。这么多的皮毛,不知是要杀死多少的动物才得来的。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称人性未泯的红袖,居然假惺惺的连念了几日的往生咒,以求个内心的安静。就连一向力挺红袖的侍衣,皆不免吐槽她念得真心的太假了,没看出来半点的诚意。 红袖也没在意,侍衣她们又怎么知道,若是在现代,有个小山头皆要禁猎的时代,这许多的皮毛那可真是白花花的眼子啊,请原谅她的见识短浅吧。 看在可以平白得这许多皮毛的份上,再加上又有自家小姐的嘱咐,红袖与侍衣两人自然不敢懈怠,手里面几乎是时刻不离着针线的。本来为了节省时间,红袖原还打算,除了掌门的袍子,所有的外袍皆都做成一样的款式,只在暗纹与绣图上做些区别。 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到了晚上,红袖就收到了顾恺之的飞鸽传书,那个……也可以说鹦鹉传书啦。自从再次回到原主人的手里,凤歌越发向着,装得了可爱,打得跑凶徒,随时撒娇,随地扮二,关键时刻,还可以客窜一下信鸽,为天下的有情人服务的全能型鹦鹉发展。 只见顾恺之在信里面严重声明,他不接受与别人一般无二的长袍,作为红袖的未婚夫,自然也是要有所区别的。信件末尾还附言,若是以后还有不要脸的来求她做衣服,不想做的话直接报他的名字即可,让那些人皆来找他就是了,别累到自己云云。 看到这里,红袖真的很想骂人,难道这人一点也没有自觉吗?她最近手里忙的绣件,大部分全都是顾恺之的衣物,还好意思说千万别因为别人而累到她,有这么贼喊捉贼的吗? 这里还有一事要交代,那就是顾恺之和红袖的婚约,不再是仅限于两人的口头之约,以及那个不知到底作不作数的环形玉佩自由的巫妖。非但获得了华山掌门的首肯,就是芳茵这边,因曾经的凤纹嫁衣一说,而从目前看来,无论哪一方面,红袖皆是这个做嫁衣的最好人选,所以红袖的顶头上司芳茵想也没想也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府里太太,因着对儿女的疼爱,凡是他们自己贴身伺候的,卖身契也是一并给了他们的,也好以后可用来收买人心。芳茵提前兑现了当初的誓言,也为了红袖订婚上也好看,自己身边出来的大丫鬟,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体面,便做主返还了红袖的卖身契。 红袖做梦皆没有想到,这卖身契竟是如此就回到了自己手中。除了对芳茵的感激,还有心里面那低人一等的芥蒂,也渐渐一并的消除,如今虽还是依然在芳茵的身边伺候着,但本来就是习惯的,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将丫鬟作为自己的职业,而不是一种身份上的不得不屈从。 只等着及第之后,去官府那里,将自己的奴籍彻底消除的红袖,自然是对带来了这一切的顾恺之感激涕零,别说他现还是一名酷雅俊帅的公子哥,就算是满脸麻子的老公公,红袖都愿意为他一天三炷香的叩拜,当然老公公的话,谈恋爱什么的还是算了。 所以对于顾恺之这种常常会有的任性要求,红袖也只是一声长叹,就又拿起了针线。在古代里一直处于憋屈的状态,无论做事,还是平日的言行,一切皆是内敛与隐忍的,这对来自于张扬自我时代的红袖,某一方面也算是一种精神上的残忍。 没有可做庇护的亲友,一切靠自己的红袖,也只能处处隐忍。渴望着灵魂释放,随着身份的转变,重新开始被众人关注的红袖,本性里恶劣的因子,终于蠢蠢欲动起来。 爱情专家们说,每个少女的心中都藏着一个王子的梦,而红袖心目中的王子,应该是一位带着文雅气质的男子,穿着酷雅的风衣,看不清眉目,在一条铺满法国梧桐落叶的柏油大道上,寂寞前行的时候,邂逅了同样寂寞的李曼,两颗寂寞灵魂的碰撞,然后美丽的爱情才会开始,也许会持续漫长的时间,不过最终会走向爱情的坟墓。 好吧,以上的描述,请读者们自行格式化。没有法国梧桐,也没有柏油大道,其实只是在一个山上的寺庙,桃花盛开的庭院深处,起舞的少女与喜欢假装高人的犯二青年的相遇,然后在爱情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要被这个男子拉进坟墓的故事,而且这回红袖看的很清楚,那个傻二的男子长着一张顾恺之的脸。 觉得所有的梦想都不应轻易丢弃的红袖,决定为顾恺之做一件独一无二的带有古意的风衣,就算没有王子,有件风衣还是不错的。转身间瞥了瞥满桌的皮毛,鲜艳的火红在一众皮毛,显得格外的抢眼。 只转眼的时间,一个绝好的创意便漫上了心头,一个时刻绷着的冰山,身上却穿着象征着热情,火红热烈的风衣,面无表情的站立人前,肯定会绝杀一片有没有? 打定主意的红袖,立刻兴致满满地回信,拜托顾恺之多找一些火狐的皮毛,当然具体用处是不能说的,幸而顾恺之也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男人。 北风肆虐的山野,像是蜷伏着最恐怖的怪物,所有住在山上的人,无论原住的山民,还是如芳茵她们这些为求学才上山的青年男女,在这漫雪乱舞的天气,不约而同的缩在了温暖的室内,就连砍材为生的樵夫,也暂时在这片山上绝迹。 骤然而降的温度,阻挡了大部分人外出的脚步,同时,也为要干某些事的人提供了最好的便利,比如杀人,比如弃尸。偏僻荒凉的华山后崖,又一个失去心跳的躯体,被悄无声息的抛落,站在崖边之人,甚至没给一个不屑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动作熟练的仿佛已经这样做了无数次,或许以后也要继续做下去。 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没人哀泣的尸体,静静躺在绝无人迹的崖底,也许不久会被前来寻找食物的饥饿豺狼,吃得不留下一丝的痕迹,然后,除了飞雪,再也没有任何的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各位兄弟姐妹们,走过路过的所有的人,别忘了留爪为念,泪求动力的作者飘过 ------------ 49暗藏的阴影 初冬侵袭地脚步,除了漫天的飞雪,还有的便是这到处飘零的落叶。仿佛只用了一夜,昨日还肆意燃烧的红枫,今日里便耗尽了所有艳丽的风华,惟有傲立的岩松和高耸的青柏,静静地沉默在山峦的各处古墓玄踪最新章节。 人类毕竟不是冬蛰的动物,只在屋内憋屈了几天而已,就算是一直在忙着赶制冬衣的红袖,心里也觉得甚是难受。最近几日里,就连采买食材,皆是三少爷遣人给直接送过来的,可见红袖几人到底宅到何种程度。 除了芳茵这些学生实在是没有办法,其余的丫鬟们皆是能躲在屋里的,绝不在外面停留。也不能说这些丫鬟们怎地比小姐们还娇贵,到底是这山上季节轮换的太过迅速,总要给些适应的时间。 这日里,月华院芳茵的书房,红袖几人刚摆开了架势,好继续昨日的活计,就听着有脚步声从外面急奔而来。侍衣从窗缝里瞧看,原是春芽这毛躁的丫头,于是便转身去外室里给这丫头开门。 春芽匆匆走至门前,右手轻抬刚要敲门之际,恰在此时,便听门扉开启的吱呀声,然后一只素手快速的伸了出来,一把就将春芽从外面给拽了进来。见到藏在门后的侍衣,春芽连忙予她见礼并尊称一声姐姐。 “你不在膳房里面窝着,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这大冷天的,也不怕邪风侵体得了伤寒?”侍衣关心问道。 “多谢姐姐费心挂念,咱们这不是还有侍药姐姐吗?这几日里,日日里喝那防病养身的药汤子,只喝得内里火热,手脚也不像前几日冰凉,就算置身室外,也并不如初时那般难以忍受了。” 侍衣边听着,边拉着春芽快速地往书房走去。又瞧见春芽手里的信贴子,奇怪问道,“这又是谁送来的书信,咱们府里问候的家信,不是昨日里才收到吗?” “我也不很清楚,是从大门外面一个小丫鬟递进来的,指名要给红袖姐姐的。应是私信吧,许是顾公子写的也未可知?”春芽不确定道。 “定不会是顾公子啦,他俩通信平日多是凤歌帮忙传送,又怎会多此一举由外人递信。或可是绿绮姐姐的传信,再过几日不是又到了丫鬟联盟的聚会了,想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要取消亦不一定。” 侍衣与春芽边说着,边一同走进了书房里,春芽将书信递给了红袖,又将那前来送信的小丫鬟的举止描说了一遍。并没什么特意之处,只是一张没见过的生面孔,也可能是从未参加过丫鬟聚会的缘故。 红袖轻展书信细看,果然如侍衣猜测地一般,是绿绮的传信,不过并不是要取消丫鬟聚会,而是将本月里丫鬟们的活动,提前到了明日里举行。信上给的说辞是,近日里姐妹们因这天气的缘故,甚少外出彼此联系,左右躲在房里面也是无事,不如将咱们定时的聚会提到明日里来举行等等话语。 将书信的内容简略的说了一遍,除了最是怕冷的侍衣,春芽与侍药神情皆很是兴奋异常,特别是侍药,她最近正在研制一种特效的生肌去疤膏,现在只缺一味罕见地药材玲珑草,便可将膏药研磨制成功。等到了聚会上,也好四处问问,这种药材在哪里能够买到或采到? 前段时间因着她们的缘故,那个西厢史姑娘带来的小丫鬟,虽也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治疗,脸上到底还是留下了恐怖的疤痕。 这事虽然史家的小姐并没怪罪与谁,也难免那被烧伤的小丫鬟心怀怨怼,再加上红袖她们心里也是多有愧疚,侍药便从医药古籍里翻找出一种专门去疤的宫廷秘药的药方。 侍药最近也就一直在忙着制造药膏之事,无时不在琢磨药方里各种药材的成分比例,好不容易,眼看着只差这一样药草,便最终会大功告成,这让侍药又怎能不兴奋? 红袖见大家都没有反对,侍衣也只是抱怨两句,便撇下不谈,征询完大家的意见,也就举笔开始回帖。先是谢谢绿绮姐姐对妹妹们的照顾,又表达了一番姐妹们对聚会的兴奋向往之情,最后则是答应明日里定会欣然前往。 搁下毛笔,小心将宣纸放在一边等着晾干,红袖才又说道,“今日里大家务必要将明日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别等到明日里出发,还不知到底要穿什么出门子绝代风流神仙手全文阅读。” 春芽一旁乖巧回道,“红袖姐姐,你就尽管放心便是,前二次里,皆是咱们没有经验,只以为不过是些丫鬟们的聚会,这才穿着随意的直接去了,这回咱们定要穿着最好的衣服前去,看还有谁再敢嘲笑咱们?” 还没待红袖夸春芽两句,又听侍药问道,“明日里到底是定在那里聚会?刚才也没听你说起,这回总不会还是在户外吧?” 听得如此询问,侍衣也插嘴道,“就是,上一次,就是定在了什么观日崖边,结果只过了不到半日,天上就飘起了小雨,咱们一众人只得满身湿透的狼狈跑了回来。” “这次不会了,地点是在武华院学生们平日上课的回形走廊里。”红袖回道,“听绿绮在信上说,明日里教习学武的师兄们,仿似集体有什么事情,便提前通知了学生,将明日里的武课改为了文课。”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好增加可信度,“据说是由端慧公主得的内部消息。” 听完后,侍衣便叫唤起来,“真是好,咱们来这山上也两月有余,却还从未到小姐平日里上学的地方瞧过,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明日里就算下雪我也一定会去。”言语间完全不见了刚才不情愿的样子。 华山轩辕宫,正殿后的议事阁。 胖胖的华山掌门坐在正中的位置,两边则分坐着众位管事的长老,底下站着一排亲传弟子,其中身穿火红风衣的顾恺之显得尤其抢眼。 不时拿眼撇着自己的爱徒,掌门抽抽嘴,到底也没说什么。好吧,其实那件怪异的衣服,很是符合他老人家的审美,不过他要是敢这样的穿出去,定是会被老婆大人关进房门里给好好地修理一顿。 哎,作为一派之掌,形象问题也是尤为重要地,必须无时无刻不在体现威严庄重之感,这样火红具有妖孽之感的衣服,注定是和我老人家无缘的。 感叹着与华服无缘的掌门惆怅的开口道,“既然人皆已到齐,那便开始议事吧,在场的诸位师兄弟,以及诸座下弟子,若是对所议之事有何想法,尽可以畅所欲言。” 掌门话音刚落,总理一切外务的符长老,首先起身解说道,“此事发生在华山脚下的岩山县内,据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有将近十几名少女连续离奇失踪,疑是有非法贩人集团,在这京郊左近里盘桓。岩山县令已经加派人手连续盘查了半年有余,除了多抓了几个毛贼,对这少女失踪案的真凶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执事长老冷哼道,“若不是恰逢县内政绩考评,那县老爷怕影响自己仕途升迁,终于按捺不住,才不得不派人前来华山求助。否则,这些当官的就算将这些少女失踪全部整成悬案,也不会想咱们的人进驻县衙的。” 陆宇在下面听着师长们的谈论,皱眉插嘴道,“一般每逢考评年月,治下若是有没破的凶案,这些做官的,惯用的手法便是寻一死囚顶缸了事,为何这次却如此麻烦上报到了我们这里?” “或许是失踪的少女中有身份特别显赫之人,因此上,县令才不敢再随便敷衍了事?”梅轩猜道, “自圣上颁布人口法典,这种非法的人口拐子几乎绝迹于天朝,有哪个乡绅富户还敢买这种来历不明之人,这可是一经抓出,连累全族的祸事?” 顾恺之施舍了一枚‘你脑子没救了’的眼神,施施然开口说道,“会有拐子敢在天子脚下做这人口的买卖?天朝之大,多得是圣听不达的荒僻之地,那里才是这些非法拐子的福地。就只这半年掠的这几个人,冒着恁大的风险,除非有病,否则是绝无可能的。” 陆宇听完也点头赞同道,“排除拐人之说,那这些失踪的少女又到了何处?就算是全部遇害了,也该有个弃尸之处。” “这凶手也许是某个和陆师兄一样的色魔也不一定,将这些抓来的少女全部圈养在内院,日日享用美色艳福,等到瞧得腻歪了,再继续抓些新鲜的颜色美女的贴身神医全文阅读。”孟海吐槽道。 陆宇还待反驳,便听得一声咳嗽之音,然后执事长老便悠悠说道,“据说丢失地也不全是少女,好像其中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的,说辞上是外出探亲,然后便也一直没有回来。” 听到执事长老如此言语,孟海居然还认真地转脸寻问陆宇,“陆师兄,难道你也会喜欢年纪大些的婆婆吗我以前也是听人说起过,世上就有这么一种具有恋母情结的奇人,想不到我居然还有亲眼看见的一天。” “你才恋母,你全家都恋母。”陆宇红脸吼道,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气的呢? 瞧着这对活宝师弟,梅轩在旁边忍笑忍得很是辛苦,只顾恺之仿似没受任何影响,开口问向符长老道,“符师叔,有没有关于这位老婆婆的具体消息?” “我也只是知道些大面上的消息,再具体些的就只能亲去县衙里面了解,你们师兄弟若是感兴趣,不妨明日下山走趟县衙,也算是为百姓铲除这一方祸害。” 底下弟子听到师长言语,皆是蠢蠢欲动起来,对于这种能够彰显自己非凡智慧的事情,陆宇当然是要踊跃参加的,梅轩如今正处于失恋疗伤期,心理面也很想外出散散心,只正处于热恋期的顾恺之一人,淡定地站在一旁,没有任何除暴安良的表示。 上座的掌门瞧见自己爱徒如此没出息的样子,深觉温柔乡便是英雄冢这句话,绝对是至理名言。瞧见人家的徒弟一副热血青年的样子,心酸的胖老头只得自己开口道,“徒弟们有为民除害的正义之心当然是好的,然习武之人到底是以武学为重,这次也不可能允许你们都去调查此事,只能筛选几名代表前去。” 这话说完,环顾四下里一众青年弟子,慢悠悠开口道,“人数最多不能超过五位,要不然岩山知县接待之时,看到乌压压的一群人,误以为咱们不是来帮忙,而是来攻打县衙的,岂不糟糕?” 说完又与其余长老小声的争论一番后,才道,“经过长老们的一致决定,现权定下三人,不多不少,就由刚才发言最为活跃的陆宇、梅轩、顾恺之前往岩山相助吧。” 众长老默然,我们刚刚决定了吗?失忆了,难道不是掌门单方面的一致决议吗? 顾恺之这里虽不是很想去,不过,若是早点抓住凶手的话,也耽搁不了很长的时间,左不过就几天的功夫,他还是能够忍受的。不过你确定区区几天的时间,你真的能够搞定吗?自信爆棚也要有个限度好吗? 做完决定的掌门,见底下没有任何反对之音,很是开心道,“当然,留下来的这些内门精英,也是要给你们分派,更加重要,更加有意义的任务的。明日即是你们掌门师母的寿辰,作为华山派最有前途的一众弟子,耍一段剑舞,彩衣娱亲一番,比起下山抓贼,这才是今天我们要议的重点。” 底下脸色发绿的众弟子集体内心狂喊,这算是哪门子的重要事件,难道华山派每年的重大要事便是为师母庆生吗?不,是所有的重大事件,不是为了给师母庆生,就是为师母圈养的白兔,居然能够平安活过二十岁这种无聊事庆祝。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一件正经事来做,又倒霉的赶上了师母庆生,独裁专制什么的,太讨厌了有没有?有个喜欢看门下弟子的耍猴戏的师母,华山派一众弟子们,内心得有多么强大。 只有几位稍微正常的长老们,嘱咐一堆不可与师门丢脸之类的勉励之语,剩下地居然皆在兴致勃勃的讨论明日生辰庆典的各种细节,话说顾恺之这帮师兄弟性格上的时常犯二,你找到根源了没有?孟海少爷你要小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梦梦越来越懒了,没有注意力啊,写着写着就看起来电影,现在才发文,读者们见谅,求留言,求收藏,求安慰 ------------ 50惆怅隐离别 武华院的回形走廊,虽是在这天寒霜冷之日,依然不现任何萧冷之景,又因是隐在小楼的后面,更是连一丝山风也难寻。 聪明能干的丫鬟们从别处搬来许多茶桌凳椅,散落排开在走廊各处,热茶果点自是不会少的,早有前来赴会的女孩们,各自携着自家独家秘制的各式小点心与香茶,摆来予众姐妹们一起品尝与浅饮。 大家皆是从世家勋贵的内院历练出来的,哪个没帮过自家小姐办过一两次聚会的?但凡是聚会上该有的,今次的丫鬟聚会上也大多是齐全的,吃的玩的竟是应有竟有的。 更有那爱现的丫鬟,居然拿着一副玉石棋子过来,也不拉着姐妹们陪她下棋,竟只是抱在怀里,向周边的姐妹们得意讲述着这套玉石棋子的来历,自己又到底办了何种的事情,小姐才将这样一副上好的棋子直接赐予了她。 不过也有像侍药这般,单纯只是前来打探消息的。多是想要通过这些贴身伺候的丫鬟,来打探对方主子的秉性隐私,也好在自家的主子面前为这场聚会找个完美的借口,至少不能是单纯来玩的就是了。 除了后山的集市商埠看着是繁华兴盛的样子,其余地方也只是景色优美而已,这山花野草的,哪又比得上主家府里的富贵牡丹来得艳丽好看。说白了,比起京里的热闹繁华,这山上则就显得清苦了许多。 这小姐们平日里进学习武,倒也不觉得有甚无趣寂寞,只苦了这些跟着的小丫鬟们,就算自己想要找个乐子,也是没地找的,之后出现的丫鬟联盟聚会,也算是应运而生了。 看着走廊里面七嘴八舌相互讨论的小姑娘们,端的是一副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只此刻身在其中的红袖,却无一丝想要融入其中的兴致。也不知到底是为何,只觉得浑身懒散异常,瞧向哪里,哪里也不得劲。因着礼数的缘故,烦躁异常的红袖也只得在聚会里面煎熬着,等着时间过半人数齐全之后,再以身体不适之由好与绿绮告退? 再说顾恺之这边,一应下山事宜自是不用他亲自准备,自有万能的银伯在一旁费心操持,他现在也只等着予师母拜完寿辰之后,便可直接与陆宇、梅轩一起出发下山。 轩辕宫的正殿此刻也同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象,但凡曾在掌门面前露过脸的,无不趁着这喜庆之日,凑在正殿里添个人气喜气。惟有顾恺之一人在正殿门前的雄狮雕像前,孤身站立,拧眉往山下遥望。而在他后面,陆宇与梅轩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斜倚在宫殿的外墙,一副苦难兄弟的画面。 扮忧郁扮得终不耐烦的陆宇开口道,“恺之,你若是想去与红袖姑娘离前话别,兄弟们定是不会取笑于你的,你只在这里傻望,就算是化成了望妻石,红袖姑娘也不会知道的?” 听着这些言语,顾恺之皱眉道,“今早上,我已是放了凤歌去月华院里告知红袖今日里我要下山办事的消息,嘱咐她一定要在辰时末(大概上午九点左右),等在山门前好与我道别。” “既然一切已经说妥,你还在这里扮什么孤僻?”陆宇瞪眼道,“害我一直以为,你这是在寻机会要去幽会红袖这小丫头,兄弟本来还想着搭个顺风车,也正好去看看芳茵妹妹。” 顾恺之无辜回头说道,“可是,到得现在也一直不见凤歌回来的影子,只怕红袖还没接到我传去的消息?” “这样重要的消息,居然放心让那只扁毛畜生传递,你脑子真的没有坏掉吗?”陆宇一副不能相信的样子,“我就知道,指望兄弟你在追妹子的途中拉我一把,没有比这再不靠谱的事情了?” “之前我们也不是一直这样鸿雁传书的?从来也没出过任何差错仙国大帝。”顾恺之驳道,“况且凤歌聪明的紧,除非遇到意外,是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你也说会遇到意外了。”陆宇讽刺道,“我若是在临走之际,不能再见芳茵一面,下次见面还不知要隔多长时间,等到我再次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家芳茵还不知要遭多少人惦记?”说完挑眉瞪眼道,“而这一切皆是你和你的那只破鸟的过错。” 而此刻陆宇口中的破鸟,正一脸迷糊地围着月华院转了好几圈,等到最后确定里面没有任何有人的 迹象,凤歌才将范围向外延伸,凭着强大禽鸟的野性与方向感,以及红袖身上独有的味道,终于给他找到一处人气充足的地方,于是便双翅一展,疾风而去。 鹦鹉凤歌用飞燕的速度,蝙蝠的灵巧,无声无息的落在武华院里最高的树上。绿豆小眼只轻轻转动,便瞧见了此刻躲在回廊角落里的红袖,想也没想,一头便向红袖的方向鸣叫俯冲。 红袖听到凤歌的叫声,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左手,还未抬首四顾,眨眼的功夫,一只黄绿相间的可爱鹦鹉,就落在了红袖的手臂之上。 红袖定了定,才回过神来,立马想到一定是顾公子又用鹦鹉传信,凤歌在月华院里找不到自己,这才找到这里。 聚会上本就有许多丫鬟带着可爱兔子,会逗趣的八哥,以及稀奇的活物,四处的显摆。红袖手臂上的鹦鹉,只在开始的时候,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注意,之后大家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没有奇怪的意思。只是有几个前来凑趣的小姑娘,也在瞧见红袖爱理不理的神情后,很快无趣地走开。 红袖左右看看,伸手从桌上拿了一碟的红豆糕,便带着凤歌去了后面小楼的拐角处,又瞧了瞧四处无人,才小声开口言道,“凤歌儿你怎的会来了这里?”说完还用右手点点了那凤歌的鸟头,调笑道,“也不怕这里有坏人,将你捉了去烤着吃,定是你那臭脾气的坏主人又逼着你来送信了吧。” 听得红袖如此言语,那鹦鹉居然还应景的沮丧着鸟头,焉耷耷的叫,“凤歌好可伶,好可伶,没鸟爱,没人爱。” “呵呵。”瞧着凤歌这番做派,红袖止不住笑道,“你又傲娇了,咱们凤歌这么伶俐可爱,又怎会没人喜爱?除了你那没眼光的主人,我与侍药她们最喜欢你了。”说着将碟子里的红豆糕细细的捏碎,好让凤歌啄着吃。 小心地从鹦鹉的腿上取下装信的竹筒,又从怀里取出银针,挑开封口的烛蜡,抽出藏在里面的丝锦。本来红袖也是曾经予顾恺之说过,那种由侍药特制的能够隐藏字迹的药水,不过顾恺之嫌弃麻烦,又恨不得天下人皆知道他与红袖的关系,就当这话没听见,每回通信皆是大咧咧的写在轻薄的丝锦上。 等的红袖读完信件,知道顾恺之马上就要下山之事,慌神间便抬首瞧看天上太阳的位置,等到看见满头的阴云,才反应过来,莫说今日里阴天,就算是晴空万里,通过太阳位置判断时间也是不准的。只得又望向回廊,四处寻找起侍药这丫头。 因侍药平日里熬制汤药或研制药丸的需要,常常需要精确的时间,早在几年前,就由芳茵请求,太太做主,专门给侍药配置了计时精确的西洋怀表,如今在这外面,也只有她那里能够知道精确的时间。 彼时侍药正和端慧公主的掌药女史套近乎。那女史据说是出自什么御医世家,来历是个不凡的,被公主赐名为芍药,是被家里专门送进宫里伺候公主殿下的。身份上虽只是个庶女,也算是官家小姐出生,大家虽同是奴才身份,但皇家的奴才自也是非同一般地,言行举止上总是带些孤傲,瞧不起人之态。 这芍药如此这般作态,其余众位又皆是丫鬟出身,见惯了别人轻蔑不屑之态,自也不会多加在意,不过这里怎么说也是丫鬟们的主场,平日里有主子们,众人小心翼翼也就算了,这好不容易有个轻快之所,自也不会有人热脸贴冷语,白找不痛快暴力前锋。 因此上,这芍药总也是没人理她,每逢聚会自己皆是孤身坐立一旁。就算有那阿谀之人,想要逢迎几句,迟迟不得回应,也会自觉无趣的走开。 侍药前两次聚会早就盯上这芍药,只是未找到合适的时机,不好出手罢了。侍药始终相信,没有人喜欢在别人八卦嬉闹之间,被孤零零的撇在一旁,左右是不太擅长言谈,再加上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才搞到如今无人问津的局面,若说是脸皮的厚度,侍药自问还是经个得住这番考验的。 侍药这次自信满满,今日里一来就与这名叫芍药的聊了起来,结果可算是一大惊喜,两人居然很是投契,可能是彼此懂医的缘故,这有了共同爱好,交流起来就是比一般人聊的畅快。 这边两人越聊越投契,皆是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侍药见这火候烧的也是差不多了,就开始与那芍药讲起来鹦鹉凤歌的趣事,想着尽快引出玲珑草之事。就在侍药准备一鼓作气讲下去之际,只见那芍药左手微微拽了一下侍药的衣袖,右手向后面小楼的方向遥指道,“侍药,你刚才谈到的鹦鹉凤歌可是那般的样子?” 侍药听闻,侧身回望,果然见红袖手臂上抬着凤歌,步履匆匆地向她这里走来,面上还带着焦急之态,因着平日里见惯了红袖成熟稳重的样子,很少有见她如此失态的时候,侍药内心里起初是惊讶,接着又疑惑起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还未待侍药理出头绪,红袖就直奔到她面前,气息急促地问道,“侍药,你身上可随身有带挂表” 侍药虽是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轻点下头,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赶着时间做的?”边说边从怀里掏出装怀表的荷包出来。 红袖不带侍药动作,一把夺过荷包,边拿出怀表边说道,“我也是刚接到的消息,顾公子他们今日上午九时,便要下山外出办事,信上说让我准时在山门前等着,我这不是怕误了时间,耽搁了大家的正事吗” 侍药听完了红袖的解释,嘲笑道,“我到是有多紧急的大事,原只是要去送别情郎啊。” 红袖看完怀表,眼见还剩有许多时间,也不再如刚才焦急模样,只没好气的回道,“人家这多正经之事,只你情郎情郎的叫着,就是别人没觉得别的,也会叫你喊出些事情出来?” 旁边芍药好奇的瞧着红袖二人说笑的做派,只觉得她们感情定是极好地,不然不会说话如此随意。也不打搅她们姐妹说话,只盯着那鹦鹉细看,果然毛色艳丽,神光内敛,精气十足,端的不是一般凡鸟的做派。 正要伸手摸摸它的翎羽,只见那鸟小眼一瞪,张嘴喊道,“美女吉祥,吉祥,糕点,糕点。”显然这货刚才并没有吃饱。 芍药吓了一跳,侍药她们也将注意力转了过来,红袖更是想着凤歌还要飞去回话,便一边端着糕点盘子,一边温声哄道,“好凤歌,你家主人现下估计是等你回去等着急了,若是再晚一些,你定是又要被你主人好生的责骂惩罚一番的,不如你现下先回去,等到以后,我让春芽姐姐予你做许多好吃的糕点如此?” “春芽,糕点,许多――。”凤歌听完红袖话语激动吼道,然后扇动翅膀,忽的向院外飞去。真是太好忽悠了,有没有,其实,被主人惩罚啥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点吧。 站在轩辕殿前的顾恺之远远地瞧见凤歌飞来的身影,紧绷的神经才算有所缓和,看来至少在下山之前,见上红袖一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梦梦终于码完今日的章节,不容易啊,路过的兄弟姐妹别忘了打赏欧! ------------ 51送别祝君好 呼啸地山风里,翻滚地是阵阵的松涛,呜呜咽咽,带着一种莫名的哀泣,在山壁之间一圈圈的回荡。 在这刮阵风皆会有如此气势的山上,当然不会有折柳送别的文雅,石柱雕琢的山门,显然也没有任何的遮挡作用,而此刻正在风中站立不稳的红袖,又是怎是悲催二字可以简单形容? 红袖是不敢在聚会上多加停留的,若是晚去了那怕一秒的时间,没有乖乖在山门前恭候着,让那些少爷们委屈等待,到时候可就不会是简单地被山风凌虐,更得做好在精神上接受摧残的准备。 不过一切还不是最糟糕,至少今早出门的时候,侍药她们皆是身穿着新制大毛的披风斗篷出的门子。而平日里从来只关心与医药有关事宜的侍药,为了陪伴姐妹的缘故,也没继续留在聚会上,玲珑草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总不能让红袖一人独自去外面孤零零等着。 拉紧了斗篷的绳结,尽量将身量往披风里面缩,侍药一边漫不经心瞧看那刻画着‘华山山门’的石柱,一边问向红袖道,“你说从第一代掌门来这里开山立派开始,总也传承了有数十代有余,怎么就没人想到在这进山的入口,加盖一所避风遮雨的亭子,看这石柱侵蚀的程度,又是孤零零的竖立着,指不定在这有多久地岁月,就算是看着,也该烦了?” “你不懂,这越是古旧的东西,才能越显得华山派的底蕴深厚,这石柱早已成为一种传承的记忆,怎能是说换就换的?”红袖回应道,“顾公子也该到了,咱们等了怕也有一刻有余了吧。” “红袖待会你可别忘了,一定要嘱咐顾公子在办事之余,抽出些时间,帮我采买一些罕有的药材。”很担心红袖见了情郎便忘了自家姐妹的侍药,一旁又一次殷殷提醒道。 “我记得呢,不会忘了就是了,怕只怕顾公子事物繁忙,没有那个时间。”红袖笑道,“所以你现在不应该担心的是我会不会记得,而是少爷们乐不乐意答应?” “你就不能多少有些志气吗?未婚妻要求自己男人办些小事,像是买些胭脂水粉的,难道他还敢拒绝不成?”侍药边用看朽木的眼光瞧着红袖,边无力回应道,“又不是多难的事情,你现在已经是人家的未婚妻了,不要总是一副受气小丫鬟的嘴脸好不好?” “可我本来就是小丫鬟啊!就算身份上自由了,那我也还做着丫鬟该做的事情。”红袖没底气的驳道,“除了刚得到的自由,我还有什么?” “谁说你什么也没有?”一声孤傲的男中音突兀插进了小姐妹俩的谈话。 红袖两人循着声音回头,原来是顾恺之他们终于来了。先是将红袖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发现精神饱满,脸色红润,顾恺之才又满意开口道,“难道你本身不就是最大的财富?能让我顾恺之看上的,这就足以说明你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了。” 跟在旁边的陆宇,也起哄道,“哇,倾国倾城啊,小红袖,有没有感觉自己瞬间就变成了绝世大美女,能得咱们顾大公子的垂青悍戚。” 侍药见得众人,屈身行礼后,这才礼貌回应道,“皆是我的不是了,只是想让众位公子帮着买些药材而已,反累的红袖妹妹心里面胡乱瞎想。”说完便识趣地退到了一边,也好给这对小情人腾出空间好好的话别。 听着几人的谈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的红袖,郁卒的表示,真是好不舒服啊!价值连城什么的,就算是情话也该是不合格的吧。 觉得自己刚才难得的维护情话,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褒奖赞扬,就连感激的眼神皆是欠奉,内心里 很是不爽的顾恺之冷脸又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要多加注意防寒保暖,毕竟之前你一直生活在京里,在这山上过冬,怕也是第一次。” 感觉敏锐的红袖,多少察觉到顾恺之阴暗的情绪,于是愈加小心地回应道,“劳烦公子惦记了,又不是多娇贵的身份,哪里就受不住这番寒苦了?” 眼见着顾恺之的眼神是越发黑暗,红袖立马又娴熟地谄道,“公子更是应该多加当心才是。出门在外总不比在家里自在,除了要小心留意着一路上饮食是否洁净,更是要时刻防备着外人,总之最是累心不过了,只祝愿公子能够尽快将要事办妥,也好早些回来。” 听到早些回来这样的话语,顾恺之终于脸色稍霁,轻快回应道,“此去办事,从下山开始的一路行程,皆会有专人接待,自是不需要我们兄弟费心,到是你平日里还要多用些饭食才好。” 说着又皱眉上下打量着红袖的身段,不悦道,“这身条也实在是太干瘪了些。虽说时下流行的美人标准,皆是如前朝飞燕皇后那般轻盈瘦弱,不过,我曾听师母私下里说过,那倒霉皇后可是一绝户的命,就是再美,也只有昏君会喜欢。我却是喜欢你多些丰腴之感的,你可别学那起子没见识的蠢人,将自己搞成一副病西施的模样。” 被‘干瘪’二字瞬间击败的红袖,脑中回音无限回荡,杀伤力相当残暴,差点吐血的红袖内心委屈啊!她这哪里干瘪了,这古代里本就发育的晚,再加上她年龄本来就还小,在身体上还只是一青葱美少女,就算是再丰腴,脂肪也不会到它该去的地方,男人,果然皆是些视觉动物。 眼见红袖没有对自己刚才的言语,发表反对意见,觉得自己的合理要求应是被接受了,顾恺之便又再接再厉道,“你只管放心就好,我就算是不在这山上,也会像以往一样给你传信,到是你,万不可懒怠动笔,最好是将你平日里所做的之事,一一记录下来,然后通过凤歌传书予我,也好让我了解你平日里皆是在做些什么?” 难道我终于又要失去人身自由了吗?怎么总是有种她与顾恺之的这纸婚约,比起先前的卖身契还要恐怖的错觉至少做丫鬟的这几年,还没有人变态到让你每天写睡前报告的规矩。发现一个感情白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恋情发展的路上,你发现自己居然还不是人家的对手。 只觉得不能再让顾恺之这样无限的要求下去,红袖终忍不住抢先发话道,“公子一切放心就好,红袖自问还是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尽量遵从公子的吩咐,每日里多吃半碗饭的,到是红袖这里确实还有个不情之请?” 半道上被打扰了说话,内心里虽是各种不爽,但自持大丈夫的顾恺之,决定还是宽宏大量些,不予眼前女人一般见识,只挑眉问道,“不就是侍药丫头要买药材的事情,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你……你又是什么时候答应的,难道我还有漏听吗?就算心里面答应了,也拜托你张一张尊口好吗读心术实在是一项很难的技能,心有灵犀也只是恋人们的美好心愿,用不用贯彻的这么到底吧。 这边厢红袖两人在进行一场单方面的情感大对决,那边等着无聊的几人嘴巴也没闲着。 风流公子陆宇,脚步微微挪动,就不着痕迹的接近了侍药,然后才假装不经意问道,“最近天气咋冷,不知你家小姐身体如何” 对自家小姐心仪之人的问话,侍药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只好礼貌回应道,“劳公子心里挂念,小姐自然是一切皆好的,只最近迷上了耍弄九节鞭而已,时不时的在我们月华院的庭院里挥舞练习唐砖最新章节。” 听了侍药如此话语,陆宇不免担心问道,“芳茵妹子勤勉于武学之上自是好的,只是鞭子这类兵器并不易练,一不小心间就有会伤到自己的可能,你们跟着小姐的,也该在一旁多劝劝才是。” “谁说不是呢?可我家小姐说了,这舞鞭可比拿捏针线容易多了,这若是有那个人不安分了,一鞭子抽下去,自会让那奸猾之人变得老老实实的,我们也没可奈何。因此最近我们这些伺候小姐的,只能整天跟在小姐身后,战战兢兢,担心着小姐哪时不小心就伤到了自己。”说完还配合着一副担忧的表情。 脑海里面想象着芳茵挥舞鞭子的风情,还没来得及内心荡漾一下,怎么就有那鞭子往自己身上招呼的错觉,狠狠地甩了甩脑袋,才又问道,“刚来时听你与红袖的谈话,你似乎有托人从山下采购药材的意思,只不知你到底缺些什么药材?” “左不过是一些配置熏香、去疤膏、以及洁面药膏的药材,因这些东西较之别的,要时常地用到,而我们自府里带来的那些是,眼看着就将要用尽了,若是直接在后山商埠里面买一些现成的,又总是不让人放心。这不我一听说公子你们今日要下山办事,这才厚着脸皮来求公子们帮忙的?” “这只是区区小事而已,你可列有药材的清单,我们也好请人依着单子采买?”陆宇对于美女的请求,总是乐意发扬一番助人的风格。 “因听到你们下山的消息本就晚了,仓促之下也没来得及用纸笔记下,现下也只想与你们说几味稀缺的药材,其余的或是从后山的药铺里买,或是找些别的途径。”侍药可惜的回道,这么大好的机会,自己竟要白白错过了,真是让人挠心抓肺,各种不爽。 不等侍药纠结完,就听陆宇爽朗笑道,“侍药不用如此可惜。” 说着就拉过一旁的梅轩,郑重介绍道,“我这师兄梅轩,非但武学出众,更是精通药理的,对各种复杂的药材名字,有过耳不忘的神通,你只将你需要采购的药材统统予我这师兄说上这么一遍,等大家回来的时候,定会将你所需的药材一样不少的带回来。” 而被师弟陆宇各种神夸的梅轩,依然淡定自若的站立在旁边,接受侍药审视的目光,好吧,更正一下,确切地说应该是怀疑的目光。 想当年与小师妹的初识,这擅医的天赋,也是狠狠收获了几枚崇拜的眼光的,到得后来,又被小师妹嘲讽是只会配药制毒的木头,只这区区几眼怀疑的目光,难道还能撼动他如斯强韧的神经? 其实侍药也并不是对别人有如此天赋,表示什么怀疑或者嫉妒,天下之大,什么奇人没有?她只是又想到了自家海少爷与这大师兄之间的过节,现在又正好了解人家原来还是药学的高手,这自古医毒就不分家,若是这大师兄一个不爽变态起来,自家少爷岂不是就要糟糕了? 甭管侍药、红袖两人内心里是有何种的纠结,这场简单的送别会面还是匆匆地很快迎来了结束。弯曲的盘山道上,顾恺之一行人的身影只是一个转弯的距离,便消失在了岩石山道的尽头,当然后面还跟着一只不像鹦鹉的鹦鹉,灵巧的在众人后面盘旋着飞舞,扇动的翅膀,仿似与后面挥手的姐姐们依依惜别。 等凤歌消失在了山道上后,侍药才吐槽道,“就算是凤歌皆知道与咱们挥手道别,你瞧这些大男人们,说是走,就真的转身就走了,连只鸟都不如。” “哼。”侍药也转身带头离开,只看那走路的架势,内心显然是不爽的,红袖也只得默默跟在后面疾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果然更得字越来越少了,果断检讨,明天一定要多更 ------------ 52梦魇的迷城 此刻的红袖十分确定,自己依然还是站在华山上的,晦暗的天色里远山的尽头,一轮金乌冰冷悬挂,满山里晕罩着泛黄的光线,穿透突起的山岩植被,轩辕宫的外墙,只要轻轻抬首,便可依稀可见。 这诡异莫名的一切,仿佛时间的定格,一片肃杀静默的天地间,惟有红袖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然回荡于山野。脚步错乱的四处游荡,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死寂,空中渐渐弥散开浓郁的花香,使得红袖原本焦急惶恐的神态,也渐被迷醉安详所替换。 脑海里迷糊一片,只循着花香的方向漫步轻移,等到红袖恢复些许清明,才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在一处峭崖的边上,离那万丈的深谷也只差那一步之遥。满头冷汗的踉跄后退,眼光所及之处,只见左手崖边,孤独高耸的青松之下,有一位霜华满鬓的老婆婆,面目祥和的低眉静坐。 那只布满斑纹又粗糙干瘪的右手里,正捏着一枚无线的绣花针,毫无所觉地不停在左手的绣绷上来回穿刺,神情专注而又执拗。红袖本是很想过去与老婆婆搭讪说话的,却在看清婆婆露出衣外的颈上脸上暗紫的斑纹,嘎然停住了前迈的脚步。 说实话,红袖现在真的很想转身逃走,只觉得这位婆婆实在是诡异异常,奈何红袖此时早已双膝酸软,连好好站着皆是有些勉强,更不用说迈腿逃跑了最强改造。僵立着无法移动的红袖,只得圆睁着双眼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在这仿佛定格的泛黄光线中,老婆婆的眉眼越发显得清晰毕现。 那张满是青紫斑痕的脸上,侵染的是岁月赐予的沧桑,并非是想象中满脸皱纹的样子,只是一种时光给予的睿智,满头的华发,光洁的脸,却不会让人产生少白头的错觉,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毋庸置疑,而在其额前的灵纹处,盛放着一朵诡异的白花。 红袖只觉得那花很是面善,却始终无法想得起来,脑海中一片迷雾憧憧,所有的思绪仿佛皆都已经停滞。眼波流动,视线便转移到了那婆婆手里的绣绷。绷布略带些平民化的粗糙,被不停戳刺的绣布上,赫然绣着一朵艳丽的曼珠沙华。 看到这里,红袖的心又止不住的猛地加跳起来,艰难地将目光从那朵彼岸花上移开,这所有的一切,只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虽是急于想要摆脱这里的一切,奈何空空的脑海根本无法思考,内心里面正暗自的焦灼,却见那老婆婆突然之间像是发现了一旁的红袖,眼睛直直的望向红袖,或者说望向红袖身后的悬崖。 红袖被老婆婆瞧得心里发毛,只疑自己的身后有着什么,刚想转过身去,就听见有个声音再喊,依稀可辨是在叫红袖的名字。 在通向悬崖的山下面,一袭红衣的顾恺之急速向上奔来,虽是看不见来人的面目,但红袖认得那身火红的风衣,正是不久前出自自己之手,用的是上好的火狐毛皮,红的比曼珠沙华还要艳丽。红袖正要答应着招手,却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身体瞬间腾空,向着深谷里急速飘落。 “啊……。”红袖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脉紊乱,喘息急促,右手轻轻摸过额头,只见满手的冷汗。知道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红袖才又重新躺了下来,思起梦中的种种,尤其里面最后好像还出现了顾恺之的身影,内心更是烦躁不安。 从那天送别算起,顾恺之已经离开半月有余,虽也是隔三差五的鸿雁传书不断,累的凤歌常常叫嚣着虐待动物什么的,起码知道顾恺之目前仍是安全的,这梦魇来的好不突然,难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 “肯定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次日,侍衣不停挥手叫唤,“你想啊!你们俩近日来几乎是日日通信的,就算是只写每日的生活片段,也该有写尽的时候,顾公子只能时不时的将自己要办的案子当作故事写给你听,你听得多了平日里自然会瞎想。” “我们还只是听得你偶尔的谈论,就觉得这案子十分血腥恐怖,更何况顾公子将这案子的进展,从头至尾的写了给你,你要是不害怕,那就真是奇了怪了?”侍药边在书架上翻找,边接着侍衣回话。 “红袖姐姐也别太担心,老话有说,梦与现实皆是相反地,梦到死人、彼岸花之类的,这说明你这是要升官发财了。”春芽俏皮说道。 红袖听得春芽如此安慰,无奈笑道,“我一女子,升什么官啊!” “那就是顾公子要升官,姐姐不正好可以做官夫人。”侍衣揶揄道。 红袖伸手指着侍衣春芽二人,骂道,“你们这些坏蹄子,我这里在于你们商量正经事,做什么开这种玩笑话,顾公子也只是华山派的弟子吧了,如今只是白身,说什么升不升官的。” “呐,可让我给找到了。”侍药从书架的最上层抽出一本百花图鉴来,小心地从梯子上下来,将那书递给红袖,又说,“你且看看,里面有没有与你梦中的老婆婆,其额上的灵纹相像的图案?” 红袖连忙道声辛苦,边接过那本图鉴翻看,边说道,“我只是觉得梦里的老婆婆额上的灵纹花样,我可能在哪里见过?只是可能被我忘了而已,心理面总觉得这一定是重要的东西。” “啊,找到了。”红袖翻书的手停在了图鉴的某一页,纤手一指那书里的图案,对着旁边的注释,缓缓念道,“此花名为荼蘼,开在暮春百花尽处,花开过后,人间再无芳菲,寓意着女子最后的青春悍戚。” 此后皆是对此种花的来历,花期,以及果实的详细介绍,其中居然还有酿酒的作用,也不知有谁这么变态,会用这种寓意不详的花来酿酒。在图鉴的最后,还着重介绍了此花与其果实的药用功效,非但是一种特殊迷幻药的主要成分,这种迷药能让人迷幻不醒,沉沦于永久的梦幻。 除此之外,传说中,这荼蘼花的果实,包裹的是青春的精华,史上曾有记载一种叫做‘刹那芳华’的奇药,能令百岁的老妪,一夜之间时光倒流,重返青春,而荼蘼花的果实便是制作此种奇药的主要成分。 “原来你梦里面那位老婆婆额上的灵纹,居然会是荼蘼花。”侍药感概道,“怪不得你不识此花,咱们府里自然不会栽种如此不详之花,想是你幼年时可能在家乡见过吧,京里面多半是不会有这种花的,这毕竟是一种忌讳。” “女子最后的青春吗”红袖嘴里面念着,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快速的向自己屋里跑去,一会的功夫,怀里便抱着梳妆的妆奁盒子又跑了回来。将盒子放在众人位围坐的桌子上,打开盖子,里面却是一封封拆开又被叠好的信件。 “这里不会皆是顾公子予你写的情书吧?”侍药调笑道。 红袖斜了一眼侍药,并不理会,只专心在这一摞信件中翻找,众人见红袖如此郑重的样子,也不在拿着红袖取笑,皆在看红袖到底再找些什么? 只见红袖从那摞信里随意抽出一封,只拆开看了一眼,又丢在了一遍,继续拆信,如此这番,拆了有十余封后,总于给她找到了。手里拿着那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才长叹一声说道,“果然如此。” 众人皆被红袖的举动搞得有些糊涂,满脸问号,这到底在果然些什么? 最是沉不住气的侍衣问道,“红袖姐姐,你到底是想到些什么,这果然果然的?” 红袖抬头望望自家姐妹,想了想才道,“之前顾公子下山办事,你们皆是知道的吧!” “不就是华山脚下的岩山县,境内无端失踪了十余名少女的案子?”侍衣问道。 “事实上,不只失踪了十余名,人数上还要更多,只是有许多不曾报案罢了,顾公子他们日夜明察暗访,才发现失踪的何止十几人,就是几十人都有了。而且不止岩山县里有少女失踪,其他左近的邻县也有相同的情况发生。” “只岩山县就失踪几十人?不可能吧,这许多人若是一起失踪怕是早就轰动全县了,京里面也多少有些传闻才是,咱们怎么从未听人谈起过?”侍药疑惑道。 “当然不会是同时失踪几十人,而是这二十年来陆续失踪的姑娘,加在一起来算。”红袖解释道, “原来这人口失踪历年皆是有的,往年也只是少个几人罢了,历届县太爷也不是很上心,大家也就没有在意。” “我听咱们小姐说过,来岩山县当县令的皆是些世家的少爷,只是在这皇城周边呆上三五年,镀一层金后,然后好回京里面晋升,自然是没有县令老爷管这种闲事。”侍衣看着大家解说道。 “可不是?再加上往年也就失踪三五人,身份上多是贱民,更是无人在意。”红袖叹道,“若不是今年失踪的太多,又正好赶上本届的县老爷的政绩考评,这种事情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 “难道是红袖你从顾公子写给的私信里面,看出这案子有些么端倪不成?”侍药显然更是关心刚才红袖反常的举动。 红袖扬了扬手里的信件,笑道,“可不是?因此次事件里面失踪的多是正值青春的花季少女,可奇怪的事,这次里面却有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婆婆?” 顾恺之也是一直觉得这老婆婆夹在一群少女里,一起玩失踪,此事不但奇怪,而且蹊跷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于是就重点盘查了这老婆婆的出身来历,也没发现有什么异与常人之处,或者有什么世代的家仇,不过,关于这位老人,街坊里到是流传有一个有趣的趣闻。 说是这老婆婆还是媳妇的时候,家里男人不争气,张嘴吃饭的老人孩子却是不少,家里贫苦不堪。幸亏这小媳妇在娘家时,有个当大夫的亲戚,这媳妇跟着也是识得一些普通的药材,为了贴补家用,她便日日里上华山采药换钱。 只一次,这小媳妇又去华山里面采药,这已是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却迟迟不见人回来。虽说这华山有武林大派镇守着,其上面应该并没有吃人的猛兽,那丈夫还是害怕媳妇在山上别是遭了什么意外,就喊上同村的几位猎人一同上山寻找。 到得傍晚时分,丈夫果然将当时已经昏迷的媳妇背了回来。说来也怪,至从这小媳妇回来以后,第二天就在眉心之处长了一朵白色的花状灵纹。请来大夫,也只说身体并没有大碍,至于这灵纹之说,也只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给搪塞了过去,再然后就慢慢传出这小媳妇女工精湛的闲话来。 至此这媳妇就凭这手忽然精湛起来的女红技艺,养活了一大家子,到得最后也算是家有余资。如今也算过了三十年有余,当年的小媳妇早已变成了如今的老婆婆,那些陈年的往事,也只有寥寥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街坊们还记得。若不是这次顾恺之坚持要详查那个老太太,如此趣闻怕是就这么给错了过去。 “这传闻里面,除了能够说明这老婆婆是一位勤劳持家的贤妻良母之外,还能说明什么”一旁听得迷糊的春芽问道。 “我倒是对这位老人,都已经年过三十,居然还能显出灵纹这种事情感兴趣?”侍药若有所思道, “一般来说,女子十八及第之后,若是还没有显现灵纹,这一生也就多半不会再有?可这老太太明显就是个异数。” “那是人家婆婆好人有好报呗,一个人要支撑这么一大家子,自己丈夫又是个无用的,真是不容易。”春芽赞叹道。 “虽是内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开始我也只是像大家一样,只当个奇闻来听罢了。”红袖说道, “不过我昨日梦里突然无故出现了一位从没见过的老婆婆,而且额上同样有一朵白色荼蘼花,我这才察觉出到底有哪里不对” “是灵纹?”侍药最先反应过来。 “对,就是灵纹。”红袖重复道,又扬了扬信件,“之前顾恺之信里有写到那十几位失踪的少女具体有什么身份背景,原是想让我也帮着分析一番。” “顾公子真是气概过人,居然敢将这种外务之事说与姐姐,顾公子果然是宠爱姐姐的,咱们现在竟可以放心了,顾公子以后绝对不会欺负红袖姐姐。”比起信的内容,侍衣显然更关心写这封信的人。 红袖没理侍衣时不时的抽风,又说道,“这失踪的十几名少女中,有三名的女子是身带灵纹的。” 听了红袖这话,侍药皱眉道,“一般百姓家中,一千名少女中才可能出现一位为灵纹者,若是书香鼎盛之地,这比例才会相对缩小一些,这岩山县统共才多大,也不是文风盛行之地,就算不是随便抓人,只抓捕那些具有潜在价值的,十几人中有三个灵纹者也是惊人的比例?” “也许那些身有灵纹的姑娘,才是那些凶犯们的目标也不一定?”红袖不经意接话道。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今天的终于写完了,话说梦梦今日里有偷懒看恐怖片,说以那个写着写着就恐怖了,啊哈哈哈。 路过的姐妹的别忘撒花留念,求鼓励! ------------ 53不老的年华 不说红袖在华山这边,只通过顾恺之信里面断断续续零星的讲诉,慢慢剥离出事实的真像,远在皇城中的某处,富丽堂皇的宫苑内,一丽装的宫女前额贴地,跪伏在冰冷华丽的地砖之上。 妖娆的女音在宫女的前方傲慢的响起,“不用顾忌华山上下来的那帮人,京城周边,郡县不知繁几,既然岩山县里最近风紧,让那里的人员暂且蛰伏就好,既然研究已经到了紧要的时刻,这人自然还是要继续抓的,只不过换个地方罢了,你们还用不着如此紧张。” 这时只见那下跪的宫女回话道,“奴婢只是想着一切谨慎为上,自然不如娘娘睿智,能将此事看的如此通透,只唯恐那些华山派中的人,坏了娘娘的大计,这才惶恐回宫禀告。” “只不过是一些徒有虚名的粗鄙武人罢了,尽管放心继续自己的任务就是了,至于其他之事,我自会另派人前去料理干净。” 没待那宫女回应,那妖娆之音又紧接着响起道,“潜伏在华山的探子,最近可别出又出什么幺蛾子,若不是当初听闻,这华山派里有一个收藏天下医书的药阁,费了这恁大的力气,好不容易让他成为能够取信那些老家伙的内门弟子,可别因为此事,折了进去。” “奴婢回去就会传信予他,令他不用再管岩山县之事,只放手让顾恺之他们尽量去查。娘娘尽管放心,咱们的人做事,谨慎小心,还从不未留下任何的把柄破绽,只要从此之后再无丢人之事发生,量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传话给那些大师们,就说本宫已经等了这些年,虽不在乎再多等几年,但若是在这样无休无止的等下去,一旦本宫耐心用尽,他们手里的那些试验品,也会是他们以后的下场。” “奴婢遵命九婴剑神全文阅读。”跪伏的宫女将身子压的更低,恭敬回应。 “若是无事,就暂且下去吧。虽说皇帝目前不在这宫里面,可宫里的耳目却依然还在,也要好歹避讳些,这就跪安吧。” “娘娘万福金安,奴婢定当谨记娘娘教诲,奴婢告退。”丽装的宫女慢慢起身后退,直到退至宫殿的门槛前,迎着外面冬日的暖阳,刚才满身的紧张害怕,这才慢慢消退,娇俏的侧脸轻转,赫然便是那天与侍药互称姐妹,那名叫做芍药的丫鬟。 与此同时,依然在岩山县里盘桓的顾恺之等人,所查之案依然毫无半点头绪。整个县郡之地,正值妙龄的少女,有成百上千之多,在不能预知下个受害者的前提之下,想要抓住凶手更是难上加难。 整理所有失踪少女的异同点,除了在家里皆是不受亲人的宠爱,有的甚至还被虐待,然后无论是脾性、长相、或者交友情况根本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顾恺之此时早已经有些不耐烦,隐约觉得就算到了过年的时候,他们可能都抓不到凶犯了。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实在隐藏的太深,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之下,又加上县衙里的公差百般的不配合,使得他们在稽凶的过程中,更是困难重重。 “我总是觉得暗中有一股力量一直在阻止咱们查案?”满脸郁闷的陆宇疑问道,“开始的时候还好些,咱们要那些失踪少女的资料,或亲自上门盘查的时候,衙门里面的差役也是尽量与咱们配合的,可就从这几天起,那些人非但在行动上诸加推诿,在查案的态度上更是懈怠了许多。” 一旁孟海听后,若有所思道,“像是得了上面的某些吩咐,不想再查下去了。”陆宇他们办事迟迟没有进展,因孟海出自权贵公侯之家,见识上比起那些自小就在山上的土包子,可强了不是一点,所以华山掌门才又加派了孟海过来帮忙。 “为什么不想再继续查下去了?”梅轩不解问道,“若是不想查,一开始就别请咱们下山不就结了,为何半路上收手?” “现在看来,一开始的时候,县令本是想追查到底的,定是有人前来打了招呼,暗示甚至是明示,此事不可再深查。”孟海接着说道。 “难道这事还和某一大人物有关”顾恺之皱眉问道,“这些女子失踪的皆都很是离奇,之前毫无任何征兆,有的更是直接消失在自己的闺房里,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所以的失踪地点完全没有任何的线索,失踪的时间上也没有任何的雷同,这些都能说明什么?” “作案手法如此高超,身手定是非同一般,但是有如此身手之人,若想要金钱地位,只要随便投靠某一势力,就会有大把的金钱供其花费,数不清的姑娘自荐枕席,谁还会费劲从别人家里去偷姑娘?”陆宇分析道。 “失踪的女孩虽然皆是一些年轻貌美的,却一定不会因为女色上的原因被抓,目的到底是什么?”顾恺之边想边说,“抓这些女孩不会摆在家里就图个好看?也可以排除是变态的可能,凶手若只是一个人,还可以说那是一名享受捋人乐趣的变态,但是很显然这次是团伙作案,不可能有这么多变态,集合在一起去抓人。” “那这群无视天朝律法的混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陆宇追问。 “人的任何行为总会有他的目的所在,这次岩山少女失踪,也一定有一个隐藏在暗中的目的,如若不然,为什么是这几人失踪了,而不是别人?”红袖手里一边做着活计,一边同姐妹们闲聊。 终于放晴的华山,空气里还带着一些山上的阴冷,红袖几人就在正房走廊的日照处,边做着女红等小姐下学,边议论着岩山的案件打发时间。 红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手里的针线,认真的问向侍药说道,“我仿佛记得你似乎一直在研究,如何使得普通之人的智慧天赋,能与那些带有灵纹的人相比肩,可对?” 侍药抬首看了红袖一眼,手里继续磨药,漫不经心说道,“我那可爱的灵雀不是被你的顾公子,给做成汤喝掉了吗?本来说好凤歌要给我的,后来却又被送来回去邪王独宠:悍妃凶猛全文阅读。”可以听出声音中满是哀怨。 “既然侍药你可以用麻雀做那些关于灵纹的研究,你说会不会有人丧心病狂地抓那些带有灵纹的人来做研究?”无视掉侍药的哀怨,红袖继续发问,不等侍药回话,又自问自答道,“当然会有这种人,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疯狂的变态。” 没待红袖继续联想下去,只听侍药阴仄仄声音响起,“其实,在我的内心里面,最想研究的人还是红袖你啊,像你这种只有在医学的史料里面才有记载的变异灵纹,世上当真少有,给我研究一番,说不得就有什么重大发现?” 旁边的侍衣被侍药的声音吓得一把拉住红袖的衣袖,声音哆嗦道,“侍药姐姐,你是吓人的吧,哪有用人做你那些变态的研究的?我可曾经亲眼见过,你对那些吃了你的药,然后就死掉的可爱兔子,扒皮放血的是从未手软的。” “看来今日我不杀人灭口不行了,这种绝密地事情皆被你知道了,若是传了出去,小姐一定会对我心生芥蒂,我还是趁早下手,灭了你这个隐患才好。”说着就向前去抓侍衣的手臂。 侍药惨叫一声,大喊着,“小姐救命啊,侍药姐姐要杀人灭口啦。”快速地向月华院的大门附近跑去,一头扎进了厨房里面不再出来。 侍药整了整衣袖,又别有用意的看了眼红袖,才道,“别的我虽不知道什么,不过幼年的时候,曾听过我爷爷讲过一些奇事,还记得他老人家曾说过这么一段话,他说,‘大姐儿,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老实规矩的呆在家里,外面有许多毫无人性的坏人,会抓走漂亮的小姑娘,然后会用她们的血肉培育能使人永葆青春的奇花’。” 听得如此耸人的言语,红袖咽咽口水,说道,“当真还有如此变态之事,那要用人血肉培育的奇花,你可知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年华’的,时间过的太久,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不过大体就是叫这个名字。至于到底有没有让人永葆青春的效果就不知道,真想试试看啊!”侍药感概道,然后转向红袖期待问道, “咱们要不要试试,和永远的青春,高人几等的天赋相比,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只是杀几个人而已。”这样说着,红袖就放下了针线,言说要去给顾公子写信,便抛下侍药独自去了书房。 留下的侍药,心里大骂红袖这个白眼狼,用完了姐妹,转身就去给情郎写信,现在凤歌又不在,就算写了也寄不出去,晚一会写又会怎样?都怪当初我识人不清,认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异姓姐妹。 来到书房的红袖,先是准备好文房四宝,等到拿起毛笔在宣纸上要开始写的时候,红袖才发现脑子里一团乱麻,反而不知这到底要从何说起,只得又将笔搁置在石砚上,静下心来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然后,红袖就从抓人的动机开始写起,将自己以及侍药的一些猜测统统写了上去,希望能对顾恺之有些帮助。然后又分析说,既然这种女子无故失踪之事已经陆续发生几年,凶徒们一定不会因为他们正在严查此事,而停止犯案的举动,过不了多久的时间,定是会继续作案。 但是地点可能会换到周边的县城里,以避免麻烦。又建议顾恺之,若是他们人力足够的话,大可以将岩山以及周边诸县,所有额带灵纹,年龄又在及第左右的少女,皆暗暗地保护起来,相信只要耐心等待,总有抓住那伙凶徒尾巴的时候。 写到最后,红袖犹豫了片刻,觉得讨好自己未来相公,还是十分有必要的,就又加写道,“君自下山算起,已有旬月有余,婢心中甚是想念,盼君能早日成事,凯旋而归,妾在山上,日日盼君归。”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留言,求动力,最近没人离俺,泪啊 ------------ 54问君胡不归1 手握三尺书信,顾恺之将那信尾的一段话,读了一遍又一遍,至于信件前面的内容,这种时候谁还记得?等书信终于看够了,已是过了大半日的时间,陪在旁边的陆宇只觉得自己后槽牙疼,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就想将信纸给抢了过来,也好防止顾师弟继续白痴下去,挽救他一向酷帅的形象。 顾恺之反射性的向一边躲去,将手里的信纸好好地收了起来,注意力也终于从那封信上转了回来。见得顾恺之如此动作,陆宇实在忍不住调侃道,“枉你平日里自诩铮铮男儿,这才与你那小未婚妻分离几时,就相思到手不释信的地步?” 没理会陆宇的耍宝,顾恺之张口说道,“我想用不到几日,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欧,难道师弟有什么新的想法?”一旁的梅轩适时发问道。 “也是刚在读红袖书信的时候,才对这案件隐约有了头绪。”顾恺之回道。 “怎么说?不妨趁着大家皆在,讲来听听,也好一起分析分析,看看有无遗漏之处。”梅轩积极问道。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这帮贼人掠人的手法非常高明,想要从目前所获得的线索中找出凶徒的隐匿之所,似乎还有些难度”孟海疑惑道,并不认为顾恺之看了一封信,然后所有的一切碰巧就真相大白了。 顾恺之没理孟海的疑问,只说道,“咱们一起将整个事件再重新讲述一遍,或许真相就在眼前也不一定?” “像这种连续失踪之事,已是陆续发生了二十年之久,开头的几年一年之内最多也就失踪个三五人而已,但是失踪的人数明显是逐年增加的,对不对?”顾恺之边看向大家,边发问道。 孟海对顾恺之如此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也没放在心上,只接着说道,“最近一年里失踪人数更是明显到就连县太爷皆不敢糊弄的地步,而且不管最终少了多少人,里面总会有一个或更多带有灵纹的姑娘?” “再加上那个明显另类的老婆婆,对于绑架少女的动机,咱们不妨可以猜测一番?”顾凯之又问,“也就是那群凶徒到底想通过这些少女得到些什么?” “从老婆婆的那个传闻看,会不会是和灵纹有关的事情?”孟海端起杯盏啜饮了一口清茶,淡然猜测,“比如用活人研究怎么使普通人也能得到灵纹,或者拥有灵纹带给人的天赋什么的,一般沉迷医术的医者,有这种变态的爱好,很正常。” 听着如此淡然的话语,看着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陆宇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僵声问道,“这种随便就将活人用来研究的变态大夫,难道会很多吗?” “应该不少吧,至少我就见过一个,陆师兄你也认识的?”孟海抬脸正对着陆宇道。 “谁?”被吓了一跳的陆宇,迅速回忆自己认识地所有人,决定以后一定要离那人远远地。 “当然就是侍药丫头,我妹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你应该还记得吧?”孟海一脸认真回答,“我以前每次去芳茵的院里,只要见到这个丫头,总会无意中见她对着圈养的小兔子,念念有词,说什么兔子的肌肉血液,毕竟还是与人有大异,若是能够用人做研究,一定事半功倍什么的。” 知道芳茵身边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危险的人物,吓得脸色晦暗的陆宇脑子里连忙开始回忆,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得罪过侍药这丫头 想了一圈未果,到是猛然间想起了孟海刚刚提起的兔子,脸色很不确定的问道,“那些兔子,难道不是养来逗趣好玩的,会是用来做研究的不成?” “陆师兄果然聪明,这样就想到了那些兔子的用处了邮购千年之恋最新章节。”孟海一脸夸奖的回道,“想当初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正看见侍药正对着一只死掉的兔子剥皮抽筋,那时候我还是一枚天真的少年啊。” “然后呢?”孟海抖着问道,“嗜血魔医终于露出真面目,你拿出主子的威仪,严令制止以后此类的事情绝不可再次发生?” “不,我只是好心的问了一句话而已,然后,我整个少年的生活里,再也没有敢违逆过芳茵三妹提出过的,任何过分的要求。”本来只是想吓吓这个觊觎自家妹妹的混蛋,回忆起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威严问题,越是往下说,孟海就越发的悲愤起来。 顾凯之眼见这两人越说越离题,本还是想着提醒二位,将话题再扯到有关案情的地方,不过听着话里面的女主角,不是红袖的主子,就是红袖结拜的姐妹,觉得自己这个未来的丈夫,有权了解关于自家妻子的一切。 再说了,这个案子已经拖了这么久的时间,也不在乎再多等上两三刻,于是就利索从旁边拖过一条凳子,坐下来,正经听着两人聊有关孟海妹子的八卦。只梅轩见众位师弟如此出格的行为,也没出面阻止,一个人在旁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到底说了什么话,居然混到如此凄惨地步,居然没有了半点哥哥的颜面,难道那个侍药对你下了什么蛊虫之术,使你以后必须顺着芳茵妹子的意,她有这个胆量?”神智错乱,开始胡言乱语地陆宇。 “虽是时隔多年,但是当时的情形依然是清晰可现。那时的天色很好,阳光铺满了庭院,妹妹的小厨房里,飘出阵阵的饭香。侍衣拿着一把奇怪的短剑,对着那只死在桌案上的兔子来回的比划。” 孟海边回忆,边用手模仿着用刀划兔子的动作,“我只是好心地上前问一下,今天中午妹妹难道是想吃兔子肉之类的话而已,然后……”正想着用怎样的修辞才能表达自己当时的惊吓,等待一边的顾恺之早已是不耐烦了。 冷面打断孟海煽情的回忆,利眼瞪向孟海,冷声道,“说重点。” “然后那丫头就说,她只是在找那只兔子致死的原因罢了,明明喂食的皆是些能够提高精神潜力,富含五行灵力的灵药,而且也严格控制了分量,最后有又怎会全都无故横死?” 孟海直接说道,“那丫头居然面部改色的说,这已经是死掉的第二百七十八只兔子了,看来单纯用兔子做研究还是行不通,若是人的话,效果一定比兔子好。”说道这里稍停了一下,又说,“比如像少爷这种年幼便带有灵纹的,更是上好的研究材料之类的。” “然后,你就从此对自家妹子的住的地方开始心存恐惧,最后连带着对自家妹子也不再敢摆哥哥的派头”顾恺之唾弃问。 “当然不是,之后还是有发生许多人力无法挽回之事,所有的一切使得我以后,再也没敢收过任何别的姑娘的荷包,尤其是那些卖相比芳茵做的好的?”孟海也自我唾弃道。 对心上人深有了解的陆宇,一脸同情道,“这世上难道还有做的比芳茵还差的荷包吗?” “所以,我出门时带的银子,皆是装在衣服上的暗袋里,若是带在身上,荷包一定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或者干脆就仍在了家里。” 红袖的主子原来不擅女红吗?顾恺之心想。看来,红袖绣工了得也是因此而来了,至少关键时刻可以救自己小姐的场子,比如,前段时间答应与众师兄弟做的衣物,又想到陆宇前段时间穿在身上不扒下来的长袍,冷清如顾恺之,也不免对陆宇同情起来。 思绪漫游的梅轩难得回过神来,然后诡异地发现一众师弟们居然在聊荷包这种诡异的话题,难道是他错过了什么吗? 只听梅轩困惑开口道,“你们在说什么,荷包难道是本案件的一个重要线索,案子现在到底说到哪里了?” 歪楼歪到天上去的众人,被梅轩的一嗓子给喊了回来,顾恺之轻咳一声,尴尬说道,“那个,刚才说到掳劫少女的动机来着?” “咱们刚才是在说变态魔医吧?”陆宇不确定的问网游之八连杀最新章节。 “恩。”孟海淡然地喝了一口香茶。 “然后呢?”梅轩疑惑地左右四顾。 “结论是,一群失踪的少女,被一个不明的组织掳劫,然后用来做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顾恺之最后霸气总结,“然后,这个组织显然最近一年里,到个某个关键的时期,需要大量的少女,所以,少女失踪之事一定还会再发生。” 觉得应该有所表现的孟海接着说道,“只要派人时刻盯着那些平民出身的灵纹少女,相信咱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关键是,官府好像已经不再可靠,若是只凭他们的人去守株待兔,就算守上十年,那些劫匪皆可能逮不到人。”陆宇适时插嘴。 顾恺之一锤定音,“所以,咱们也是时候回门派了,交给长老们派自己人去蹲守,相信很快就会有收获。” 被师弟们轮番抢白,梅轩默了有两秒钟,回道,“嗷,那就回去吧。”至于有没有听懂,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顾恺之从四敞的窗户里向外看,越发觉得这个县衙压抑地教人好不难受,便提议大家不妨外出散心,总好过憋闷在屋里,今日也不用去查案了,痛痛快快玩上一次,才不枉咱们这一番下山。 陆宇自诩为风流少年,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孟海是在京里混过的,对这种小县城当然不会放在 眼里,不过,想着若是跟着出去,弄不好就可以抓住陆宇的什么把柄,也就欣然同意了出去。至于梅轩,好吧,他的意见大家可以自动忽略。 踩踏在曲折的回廊里,越走,越是眉头深锁,这一路之上看护的守卫,明显比前几日增了几倍,而且看护的地方,明显不是什么关卡要道,三三二二的松散分布,比起所谓地护卫宅院,倒像是防着什么内贼。 踏着青石板路,跟着顾恺之往前门走,越走众人越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明显就是被人给监视了。哪有只是随便走走,一路上就能够遇到二个洒扫的老嬷嬷,四个托盘的小丫鬟,八对来回巡视的守卫,若说只是巧合,这也未免巧合的过分。 一脸郁闷的众人加快了走动的步伐,只顾恺之突然放慢了步子,开口说道,“这案子看来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眼看就到了年节的时候,咱们不妨现在就去集市里给师傅长辈,还有师兄弟们买些礼物何如?” 陆宇脸上也不装优雅贵公子了,略显暴躁的回道,“也好,下山之前不是还答应侍药丫头,要帮他采买一些稀缺的药材吗?正好就一起办了,然后咱们回山得了,省得在这里抓不到贼犯恁的揪心。”众人边说着边向外面走去。 才出得县衙,顾恺之就明显感觉到有人跟在他们后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众人真的就逛起了商铺,因是一群大男人,在集市上一起行动总是觉得有些奇怪,大家就商量着还是先分散开来,各自逛街,等到晚上的时候,大家再到约定的地方集合。 等到黄昏时分,众人回到约定的酒楼,也正好到了用晚饭的时间,将那些跟踪之人戏耍了整个下午的陆宇等人,显然心情甚是愉悦,放好了采买的战利品,孟海又叫了一大桌的招牌菜肴,大家还可以在饭桌上商量商量,之后的夜市,大家还有没有兴趣玩玩?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里天寒地冷的,人有些懒惰了,决定今日勤快起来 ------------ 55问君胡不归2 冬日的萧瑟缠绵着半山的晖阳,不停怒号的北风也终于有了倦怠的时候,难得今日里是个暖意融融的好天气,又逢华山武院的学生们每月一次休假的日子,平日里安静祥和的山上,便多了些往日少见的热闹和喧哗。 早在前日里,红袖她们就将回府所要携带的一应事物,分类打理地妥妥当当,现在只等着府里的嬷嬷管事们,派人来月华院接人罢了。 红袖一行人全都跑出正房,穿戴齐备的芳茵,更是倚在走廊边的栏杆之上,不时向着院门前张望,静待着府里来人。两厢的小姐,房里却有些忙乱不堪,显然不像红袖她们整装待发的样子。 东厢的李绾突然气冲冲的开门跑了出来,抬眼便见到芳茵倚着栏杆悠闲等人的样子,心里更是不自在。 稍稍缓和下气息,李绾这才向着芳茵缓步走来,边走边说道,“真真是气死个人,我身边的这些丫头,怎么就没一个像妹妹身边的那些,聪明伶俐又能干的样子,成日里只知给我添乱,明知今日里该是回家的日子,就没一个打好了包裹提前准备的。” “是姐姐心急了,反正家里来人还要等一会,又不能立刻就走,绾姐姐不妨静心等上那么几刻,这些丫头,皆是些平日里干惯了活计的,又怎会如姐姐说得这般的笨拙”芳茵笑着劝慰道。 李绾只没好气说道,“我自己的丫鬟,我还不知道,若说这伺候人的活计,个个还是拿得出手的,只再让干些别的,没得把自己气死大哥的逆袭最新章节。若说向你家红袖那样,待人接物、厨艺女红、管理内务,样样皆行的,是一个也没有的,况还是个有学识的,姐姐哪有你这样的福气?” “这样全能的丫鬟还不是留不住,眼看着再过几年就是人家的了,还不如姐姐呢?”芳茵笑着调侃道。 红袖听着二位小姐扯到自己身上,赶紧回话道,“还不是我家小姐对我们这些底下的丫鬟,调教有方的缘故,世事之间谁不兴个聚散离别,但小姐的恩情,咱们定会铭记在心里,永远感念着这分知遇之恩。” “瞧瞧,这张利嘴,不愧是念过书的丫头,这一番衷心表述,就是我这个外人皆是忍不住心理面热乎乎的。”李绾感慨道,“平日里还不觉得什么,只在关键时刻显出差别了,看看我那里乱哄哄的样子,在对比妹妹这里,便可感受一二。” “姐姐也别太苛责了,这丫鬟的本事虽也是咱们的脸面,但最重要的却还是衷心二字,绾姐姐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下面的人不给力,还不是姐姐平日里给惯得,没见过对自家丫鬟如此好的千金小姐。”对李绾这种自作自受的行为,芳茵很是吐槽。 李绾忍不住抱怨道,“总是一起长大的小姐妹,确实惯得狠了,平日里犯错,也多半是不忍责怪的,以前在府里还好些,自来到这山上,又没了管事的束缚,这才无法无天起来。” 芳茵嘲笑李绾这是自作自受,出主意道,“你这些丫鬟怎么看着就没个带头的,这样在活计分配上岂不是全乱了套了,想我房里,虽一样是一等的丫鬟,还不是由红袖这丫头来领头的,办起事情了从来皆是利利索索的。” 李绾还待开口回应,就听见外面有叩门拜见的声音,然后就见春芽从大门处快速跑来,先与在场的诸位见礼,才又回禀芳茵道,“小姐,是牛嬷嬷来接咱们了,此刻正在武院外面等着呢?”这个牛嬷嬷是芳茵的奶妈,也是芳华苑里的总管事。 “怎会是牛妈妈,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爱惜自己身体,况且芳华苑里的一应事情还要有赖牛妈妈的看顾,怎么就出府来这里接人了?”芳茵关心问道,“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定是牛嬷嬷想小姐来着,观外面那个前来传信丫鬟的神色,不像是有事的样子”春芽想想说道。 一旁的李绾瞧着人家就算是个烧饭的厨娘,也是机灵百变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房里乱糟糟的行礼包裹,顿觉无趣起来,便插着空对芳茵说道,“看来妹妹是要早一步回家了,姐姐在这里先祝妹妹一路平安到家,便不讨闲在这里叨扰你了,且安心的家去吧。” 因是早就准备好的,不想嬷嬷在外面久等着,只匆匆与李绾告别,又拜托李绾向其他姐妹告罪,说是妹妹这里先走一步。等到好不容易坐上回府的马车,已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在紧封的车厢之内,芳茵正与自己的奶嬷嬷诉说学里的趣事,彼此就这一月里的琐事,真是好一番长谈。嬷嬷言谈间还是对芳茵私自归还红袖的身契之事有所怪罪,只觉得芳茵行事还是太莽撞了些。 见牛嬷嬷又要旧事重提,芳茵只得耐心安抚奶嬷嬷道,“此事我也是经过慎重考虑过的,况且后来太太也是同意的,可见这个举动我做的很是恰当,知道嬷嬷疼惜我,可红袖真是好的,凭着嬷嬷的利眼,又怎会看不出红袖这个小丫头的本性?” 牛嬷嬷叹气道,“红袖这丫头,我也算是从小看大的,本性良善又聪明能干,是个不错的,可那也是在她还是丫鬟这一身份的前提下,如今一朝得了自由,要知道这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双手摩挲着芳茵的秀发感慨。 “亏得红袖她们皆在后面的车里,若是听见嬷嬷的这一番话,还不知怎地伤心呢?”芳茵撒娇道, “其实嬷嬷也明白,凭红袖的本事,就算是一般的公侯千金,又有几个比得上的?咱们将这样的人,只作个丫鬟使唤,岂不是亏了?况且顾师兄是个有真本事的,与哥哥也是一份助力,人家真心相求,我又怎好不答应?” 牛嬷嬷轻叹一声不再说话,她虽说是三小姐的奶嬷嬷,有些事上是万不可逾越的,太太此番痛快同意这桩婚事,也多半是从三少爷的身上考虑的,与小姐有没有益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一个红袖又能够换取多大的利益 小姐身在其中看不透,自己也是见识短浅的,怎能猜透太太的用心,左不过是一个通天的富贵,这要三小姐怎么去搏,用命吗?如今的圣上已是到了垂暮的年纪,看着三小姐这花一样的容颜,牛嬷嬷实在禁不住满脸的忧心落魄嫡女升职记。 从嫡出少爷小姐他们各种奶嬷嬷的下场,她又有什么看不透的,太太可不像表面上那么良善,自己若是引诱小姐有了别的想法,说不得,明日里就会落得个挑拨人家母女感情的重罪,又岂是自己担得起的?但愿一切只是自己眼界狭窄,看错了太太的用心罢了。 后面马车里,红袖四人挤在一辆车里,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又想到顾恺之就在这山下左近的县城,红袖就止不住轻揭帷幕,偷偷朝外面瞧看,想着瞧瞧他们这到底是走到了哪里? 冻结的官道之上,绵延着无数的车辙痕迹,间或有残枝落叶覆盖其上,一阵冷风吹过,便能见无数枝叶随风翻滚,仿似为这个寂寞的冬日增加了一抹亮丽的俏皮,而两边的杨柳早已凋零枯萎,蛰伏在萧瑟的冷冬,等待又一个春季的轮回。 感觉道路两旁的景致似乎有些陌生,红袖皱眉思索,为什么走的好似与上次不一样的道路,正好此时又看见孟磊侍卫,骑着马护卫在马车旁边,红袖便开口喊道,“孟磊大哥,这条道路似乎不是原先回府的官道吧?” 孟磊循着声音回头,见是红袖问话,便爽朗回应道,“红袖真是好记性,咱们这是要绕到华山的另一边,先去岩山县与我家少爷会合,然后才一起回燕京城。” 爱热闹的侍衣也凑上前娇声问道,“孟磊哥哥,等咱们到了岩山县,车队会不会在那里暂停片刻,姐妹们憋在山里久了,好想逛逛玩玩,若是回到京城,定是哪里也去不成的?” “算着时辰,咱们恰好能在午时到达岩山县,可不就顺便在那里吃午饭吗?”孟磊笑着回应道, “因是吃饭,还要去岩山县衙里面找少爷,中间大概会有一个时辰的休整的时间。你们小姐妹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好好地玩一玩。” 听着孟磊话里的意思,红袖几人甚是兴奋,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几人凑在一起,皆商量着一会到了集市上该做些什么。孟磊本还想说些讨好的俏皮话,在这些姑娘面前表现一番,就发现这帮丫头兴奋地早就不再理会自己,只得独自骑在马上郁闷。 对于众人早已听闻的岩山县,这个蜗居在华山之下,带着些传奇色彩的古朴县城,不但有着时间渲染的苍伤,居然还带着些江南小镇的清新婉约。 远远袭来的是不忍进驻其中的小桥流水人家,安静祥和,走得近了,也绝不会将其错认为江南,那垂拱的小桥像是一只伸着懒腰的大猫,不但有着秀气的文雅,还带着大气的狂野,花岗岩雕就的石栏上,纹刻着这个县镇千百年来时光的洗礼。 岩山县坐落在一整块高高的岩山之上,地势颇高,周围皆是流水环绕。即盘踞高地,又依山傍水,真可谓是风水宝地。无风的冬日,平静的湖面上,满是一碧如洗般的澄澈。堤岸之上一排排的杨柳,妆裹着一树的晶莹。 红袖她们的马车刚从进城的石拱桥上下来,仿佛之前以为的安和宁静只是众人的错觉,眼见着各种摊货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的叫卖声,沿着湖堤两岸漫天铺展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姐妹们,路过请留爪,求票啊,求打分 ------------ 56问君胡不归3 原以为岩山只是小地方罢了,很难找到像样一些的酒楼饭馆,不过瞧着眼前的熙攘繁华,茶楼酒肆鳞次栉比,小贩货郎吆喝不断,众人还以为已经身在京城了呢? 看着芳茵隔着帷幕惊叹不已的样子,一旁的牛嬷嬷解释说,“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岩山县毕竟接近燕京城,又坐落在华山脚下,离着你们武院很近,每年送学生进学的官家夫人,或是护卫仆从,若是来不及回家,皆会选择在这里休整再走。” 马车渐渐停在了湖堤边一座三层的酒楼前,嬷嬷予芳茵带好面纱,又说,“况且还听说许多的世家子弟,在这小县城里皆是另有别院的,那些在山上苦学的少爷,又岂能不时时下来享受一番?” “华山学院里,每月也就一次休假的机会,指望那些夫人太太一年里又能来往几次,世家子弟又不是大白菜,多到一箩筐一箩筐的计算,就凭那几个纨绔,这些店铺酒肆,又怎能长久地兴旺下去?”芳茵边说着,边扶着红袖的肩膀从马车上下来。 红袖听着小姐言语,回话说,“小姐也是知道的,咱们武院的后山,那样险要贫瘠之所,还不是叫那些富豪商贾们,硬生生的开辟出商埠来,何况这里离华山又近,想不繁华起来都是难的?” 听着红袖这种解释,又想着自古便有财能通神的说法,芳茵点头很是赞同。又问道,“可派人去县衙通知哥哥咱们已经到了这里的事情?” “早已派人去接了,刚到县城的时候,就瞧着孟侍卫带着一帮手下,策马向县衙的方向赶去。”红袖回话道,“咱们就先在这酒楼里歇歇脚,说不得用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侍卫大哥就会带着三少爷过来与小姐汇合。” 早有店里的小二哥,听着马蹄车轮之声出来迎接,见这护卫豪车的排场,定是贵客无疑了。那小二并没有无礼的冲到女眷面前,而是矜持的站在一旁,等着有负责的管事出来交涉,他们到底有何安排?显然,这家客栈招待芳茵这样的女眷贵客是极有经验的,处处透着舒服与妥贴。 外面的车辆马匹,自有跟来的管事护卫安排,芳茵她们则被直接引到了二楼的包间里面,等到芳茵喝上了浓香的热茶,牛嬷嬷也从楼下回到了包厢里,显是一切皆已安排妥当。 芳茵喝了一肚子茶水,眼见着已经过了午时,却还不见孟海到来的影子,就连去接人的侍卫们也没见个回来禀告的,本还想着一会吃完午饭,众人还可以随便的去附近逛一逛,玩一玩的,这下可好,想是没有那个空闲时间了。 红袖瞧着此刻芳茵满脸不耐的样子,便适时说道,“许是少爷被别的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少爷若是此刻不在县衙,或是在哪个饭馆里与师兄弟们正一起用饭,孟磊他们可不就找不到人吗” “不如姑娘先点些菜,用些饭吧?”牛嬷嬷劝说道,“若是少爷一会回来,不过就是让这里的掌柜撤席重上罢了,也不在乎那几两的银子,若是少爷此刻已经吃着呢,姑娘不是白等了?” 芳茵也是等的烦了,而且也确实有些饿了,又有牛嬷嬷的这番说辞,便顺势答应下来,并让春芽去叫掌柜的来点菜东北灵异档案。只吃到一半的时候,那去县衙请少爷的侍卫倒是终于回来了一个,果然让红袖给猜了个正着,孟海确实是不在县衙里。 听县衙的差役们说,华山上的一众公子们,也是吃完午饭后才离了县衙,想是又去查案了,孟磊他们很不巧地与自家少爷擦肩错过。一众人本就是来接少爷的,如今没见到人,自然皆是不肯回去,于是几名侍卫就在那些差役的指引之下,满县城里找起了人来。因怕小姐这里担心,这才遣了一人回来禀明情况。 却说顾恺之这边,几人商议好明日里直接回山之事,又觉得自下山以来,众人皆是围着失踪案件忙碌,也没时间好好的在这岩山县里玩上一番,更想着与自己的亲朋好友,师长兄弟们买些礼物相赠。一大帮男人于是离了县衙开始了古代版的逛街购物,孟磊等人也只是晚来了一刻的时间,就与自家的少爷失之交臂。 不说顾恺之他们怎样一边与那些跟踪之人周旋,一边还游逛了各大店铺,将一应的玩物礼品采购齐全。单说芳茵这边,众人吃过午饭以后,本以为再等上片刻,孟海就会前来与他们汇合,只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华灯初上的晚上。 因怕三少爷回来后,找不到小姐,也不知今日里何时能走,红袖她们也怕耽搁了时间,况且芳茵的脸色有越来越黑的趋势,也就不敢在这时候提出去游逛的要求。 一众人苦逼的在这酒楼里等人,殊不知孟海他们此刻正在集市店铺里游玩的好不开心。孟海他们一心以为自家少爷定是去了绑架失踪案的现场,或者与案子相关的人员那里勘察了解情况,南辕北辙的去了县城的居民区,自然不会遇到现正在商埠区的少爷。 酒楼戏台上说书的先生,武林侠义的故事,已经从第三章讲到了第十三章,最后只听醒木一声收,就连说书的先生也到了下班的时候。渐渐昏暗的天色里,酒楼的屋檐处初挂着摇晃的红烛灯笼,红袖她们依然没有少爷的音讯,芳茵原先气愤的心情现在早已经化成了满满的担心,直担心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眼看着今日里是走不成了,红袖便下得楼去找酒楼的掌柜,打算今晚上众人就干脆住在了这里得了,之前早就打听好了,这酒楼后面的是有客房的。安排好大家的住处,红袖便上得楼来,打算请小姐向天字号房间移步休息。 芳茵斜倚在二楼的窗户处,向着远处的湖面远远地遥望。红袖轻走到芳茵的身边,顺着小姐的方向,也向着外面看去。白日里繁华的岩山县并没有因为夜晚的到来而稍显得落寞,反是那一碧如镜的围城湖里,烟波中浅行着的画舫,和着清雅的弦音,远远传来商女的谈唱。 红袖没想到白日里那么宁静的湖面,晚上竟是如此热闹,虽瞧着芳茵看的着迷,红袖还是忍不住打断道,“小姐,刚刚孟磊侍卫他们已经回来了,不过还是没有找到少爷他们,也还没有回县衙里,不过孟海侍卫他们已经问过了,顾公子确实还在岩山县里的,可能是在忙着别的事情,咱们……” 红袖还待说下去,只见芳茵突然回头打断道,“我刚刚好像看见哥哥他们了?”说完伸手向着外面指道,“就在那艘画舫里,我绝对没有看错,那一件你做给顾公子的风衣,颜色艳丽,样式奇怪,就算从这里看,也是瞧的清清楚楚。” 面对着芳茵的言之凿凿,红袖突然与自家小姐面面相觑,半晌功夫,才见红袖不确定开口道,“听府里的老人说,这晚上泊在湖面的画舫,大多皆是隶属于临近的秦楼楚馆,是个腌臜的地方吧?” “还真是看不出来,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大家公子,办案居然办到了楚馆的画舫里。”芳茵讽刺道,“还有我那好哥哥,将自家的妹子仍在了一边,原来就是干这种事情重生终极进化全文阅读。” “小姐,这其中别是有什么误会?”见芳茵有要发飙的前兆,红袖赶紧安抚道,“咱们不是常听那说书的先生们说,那些个江洋大盗都是爱往这些个风流之地隐匿的,兴许顾公子他们只是来抓贼的也不一定?” “你有见过抓贼的,穿着罗衫雪服,带着逗趣的鹦鹉,直接就上了那画舫船只,而且还打着折扇冒充文人,难道还生怕船上的姑娘不喜欢他们吗?” 芳茵摔着九节鞭气愤说道,然后回头直直看着红袖要求道,“红袖,咱们也去那里看看,那船上的姑娘到底是有多勾人?竟将这世上的男人都勾了过去。” “小姐,你别再开玩笑了,你这千金之躯若是去了那污秽之地,回头让太太或者其他主子任谁知道了,小姐名声哪怕有一点受损,就真的没有活路了。”红袖吓得抓住芳茵的鞭子劝说道,“别说化装易容这种鬼话,就算是装扮成男人,以那些久经风月的利眼,有什么是看不出来的?” “难道咱们就在这里干看着,只等着那些男人风流快活,什么也不做吗”芳茵不甘心道。就在这时包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见是前去收拾客房的侍衣侍药走了进来,红袖才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红袖内心里比芳茵还呕,陆宇也就只是小姐的心上人罢了,顾恺之可是她的未婚夫啊,她也想甩鞭子好吗?可若像芳茵这样直接冲到画舫里,肯定是要直接坏事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 忍住心头一口血,红袖想要静下心来认真思考眼前的一切,奈何事关己身,脑子里一团乱麻,实在是想不出好的主意来,那边芳茵早就拉着侍衣她们,将刚才的事情又气愤的讲了一遍。 侍药若有所思道,“既然你们不能去那边的花船上,何不想个办法将少爷他们从船上给引出来?” “又不让上船,怎么可能将上面的人给引出来?”芳茵疑惑问,“难道侍药你有什么法子?” “我在京里的时候,也是听别人说起过这种泊在江上的游船,你们难道以为这湖面上所有的船舫皆是花船不成?”侍药笑着问。 看到芳茵欲言又止的样子,侍药打断道,“别想了,小姐你刚才指的那艘船,确实是花船无疑了。” 芳茵听后又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差点将身后的窗棂打烂,侍药微微后退几步,眼见小姐用凶狠的眼光瞪着自己,只得又硬着头皮往前了一步,又说道,“这湖边定会有专门出租画舫的船坞商家,咱们也可以租条船去江面上游览,然后再想办法与少爷接触。” 听了侍药的这个法子,芳茵觉得很是可行,就转身征求红袖的意见,言谈间满是赞同的语气,见得如此兴奋的小姐,红袖犹豫道,“我当然也是同意的,只牛嬷嬷那里不好说话,嬷嬷是绝不会允许小姐在没有长辈或是兄长的陪同下,大晚上的孤身去湖面上泛舟游玩的。” “怎么能叫孤身呢,不是还有红袖你们相陪吗?咱们再带上孟磊他们几个侍卫保障咱们的安全,他们皆是哥哥身边的人,一定为咱们保密,只要瞒住奶嬷嬷,又有谁会知道?”越说越觉得可行的芳茵,一把拉住红袖的手,撒娇道,“好红袖,好姐姐,咱们就去吧,难道你就不想去教训教训那群渣男?” 本来还有所顾忌的红袖,一听渣男这个称呼,立刻凝眉道,“其实我也是早就忍不住了,我这就去外面租船。”说着就往门外跑,跑到门边又回头喊道,“侍衣你去负责联系孟磊侍卫,千万记住行动时一定要悄悄地,万不可惊动了旁人,至于侍药负责稳住牛嬷嬷就好。”说完立刻跑了出去。 侍衣听着还有自己的任务,虽说心里面害怕莫名,但想着一切为了自家姐妹的幸福,就算冒险也是值得的,立刻就精力满满的出去联系侍卫大哥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路过的姐妹记得留爪偶,这两天赶稿真心不容易啊,奖励自己,撒花 ------------ 57开始与结束 烟波江上的画舫,飘荡在澄碧的湖水中,打碎了这一湖的月光,夜里的围城湖是岩山县里最为色香味俱全的的风景。一张张青黛峨眉的红颜绝色,空气中弥散着胭脂水粉的甜香,那满满地红尘俗世的味道。 堂皇的画舫水上轻摇,慢慢向着顾恺之他们的船只划去。为了引人注目,红袖自然是租的其中最为华丽亮眼的船舫,这船上虽然没有歌姬舞女的吹拉弹唱,罗裙翻飞,只凭着这船的华丽程度也足以吸引大把的目光。 本来还想着再请一些伶女上船的,只是这单独租船泛湖游玩之事,也是好不容易说动通了孟磊这些侍卫,没看自从上得船来,这船上的各处皆被严格的把守,生怕出了一丁点错误,若是在搞出别的花样,说不得就会被这些侍卫直接敲晕押了回去也不一定。 等离着孟海他们那船的距离不远不近的时候,她们的船就直接静泊在了水面之上。眼看夜色越发浓郁,湖堤边上的荷花灯笼依次一盏一盏的亮起,依着围栏远眺的芳茵,略显担心问向一旁的红袖, “侍药的迷药真的没有问题吗?会不会对嬷嬷的身体有不好的影响?” “小姐尽管放心好了,那药只是些添加了剂量的助眠香罢了,牛嬷嬷只会美美的睡个好觉,第二天起来保证还是神情气爽的。”红袖解释道,“现在该是好好想个有效的法子,怎样才能引起对面那船的注意才好?” 江面之上虽是点了无数的莲花灯笼,画舫上也皆是烛火通明,但是在这暗黑浓郁的夜色里,总是让人产生灯火阑珊的感觉。望着这明暗相间的水面,侍药蹙眉说道,“这夜色里,光线本就不好了,就算是一名绝世的美女站在船头上,也未必会引来其他船上之人的注意。” “想用倾城的美色吸引人,也得咱们这里有才行,就算光线好,也是不行的重生之军医。”芳茵吐槽道,“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你们说――然后指着远处的莲花灯盏――我若是在那里来一场水上袖舞,是不是足够吸引人?” “可是小姐,若要完整的跳完一支舞,怎么也得一刻钟的时间,依着小姐如今的功力,想要完全无依的在水上面飘荡飞舞,恐怕还是有些难度?”红袖担心的说。其实更加令她所担心的是,若是芳茵跳到一半,支持不住落入水中,冬日的湖水冷彻心扉,到时候就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恐怕芳茵自己也会有危险。 芳茵赏给红袖一枚傲娇的眼神,自信说道,“若是几个月之前,那种情况还有可能发生,如今却是不同往日,在武院的这几个月里却也不是白待的,现在我只觉得自己更加的身轻如燕了,别说只是在水上待那么一刻,就是待满半个时辰皆不是问题的。” 红袖虽然没看出芳茵有功力飞涨的迹象,但瞧着芳茵如此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不觉也是信了她的说辞,又嘱咐道,“小姐一定要带好面纱,万不可被别人瞧去了样貌,就算是落水,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们到底是来自哪个府邸。” “我岂不知这事情的严重性?你只放心就好,我定会一切多加小心的,你们只在船上看着便是,况且这里不是还有一众侍卫,旁边船上还有三哥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芳茵安抚紧张的红袖说道,“你只专心予我拨弦伴奏即可,就像咱们以前在府里跟着师傅练舞时那样配合就是了。” 侍衣听到这里便赶紧退到船舫里,将那船内的七玄瑶琴抱了过来,又指挥人撤去外面桌案上的果品甜点,将其搁置在了那案头之上。 侍衣忙碌期间,红袖也没再与芳茵谈话,只是有些固执地望着芳茵,期望小姐最后能够改变主意,过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红袖终于妥协问道,“小姐可是真的想好了?” “你是最了解我的,与其说是想要将哥哥从画舫里引出来,这也是一次难得机会不是吗”芳茵坦白说道,“晦暗的夜色里,踏着曼妙的琴音,在水面上白衣翩翩起舞的少女,很难能有男人不心动对不对?” “小姐为何会如此固执?难道那陆宇真的有那么好?”红袖对这个问题始终不解,今日这种场合终于给她问了出来。 “也不是陆宇有多好,只是觉得若是作为梦中的情人,你不觉得他符合一个少女对男人所有的期待吗?”芳茵自顾笑道,“就算最后不能在一起,若是有一段永远铭记于心的恋情,我也会觉得不枉此生。” “陆宇就是个风流大少,肯定是伤了好些女子的芳心,小姐出手狠狠教训他一场,那也是应该的。”红袖忍着内里的心酸,言说道,“等到陆宇对小姐动了心,然后再狠狠的甩了他,哼,让他也知道知道,咱们女子可不是好欺负的” 芳茵瞪了红袖一眼,笑骂道,“你这个爱记仇的小丫头。”红袖却是不再搭理芳茵,转身向着放着瑶琴的桌案走去。 世人皆道王侯公主,世家千金,生来便身份高贵,捧与父母手心长大,享尽世间一切的容华,岂不知为了这一切,这些娇弱的女子到底需要付出什么?也许是沉重的责任,也许是无奈的婚姻。 既然芳茵想要一场最美的邂逅,她这个全能的大丫鬟又怎么能够不全力的支持?慢慢放缓了呼气,调动起全身的灵力,素指轻捻,便听见清越悠扬的琴音,被放大了数倍,在嘈杂的湖面上激荡开来,一时之间,各大游船画舫上的热闹之音嘎然静止。 趁着红袖营造的这安静的气氛,芳茵一甩白纱长绫,脚踏着白绫搭造的长桥,如飞燕般轻灵,向着那远处的莲花灯处飞去。这果然是最震撼的出场,原先还热闹非凡的湖面,立刻便有了深夜该有的俱寂。 她踩踏在水面之上,摇摆在绫纱之间,轻灵地犹如梦幻,仿似那来自天外的飞仙。寂静的夜空里,惟有叮咚清越的琴音,在湖面上缓缓地清荡,那阵阵的清雅,悦耳的入了心扉屠戮天歌。听着如此天籁之音,不知为何,却具皆染上了莫明的伤感,低吟婉转的歌声,便伴着这伤感的弦乐轻轻唱和。 望着远处如谪仙降临的水上之舞,红袖只觉得的在那旋转之间,似乎燃尽了芳茵此生所有的风华,感受着那动作见未尽的遗憾,红袖止不住朱唇轻启,低唱着此刻的倾国倾城: 雨过白鹭洲,留恋铜雀楼,斜阳染幽草,几度飞鸿,摇曳了江上远帆; 回望灯如花,未语人先羞,心事轻梳弄,浅握双手,任发丝缠绕双眸; ............ 此刻鲜花漫天幸福在身边,身边两侧万水千山; 此刻倾国倾城相守着永远,永远静夜如歌般委婉。 只在开口的一刹那,顾恺之就听出了那低唱的女子,定是他的红袖无疑了。歌声越是听下去越是透出无奈伤感,并不是对红颜易老的无奈,仿似对世事不由人的徒叹奈何,顾恺之越听眉头越是紧锁,最后更是十分确定,他非常不喜欢这样的伤感。 难道对他们两人的婚约,红袖她有什么不满吗?顾恺之阴深深想着。一直以来在顾恺之的心中,红袖都是快乐的,有些小聪明,带着些小狡诈,唯独不会有着这样让人摸不着头绪的伤怀。而且,他才不要什么永远的倾国倾城,他只是想着能够与她相守到永远罢了,就算那时怀里抱着的是已经老去的红颜。 陆宇只是望着那莲花灯处曼舞的轻影,置身在这美丽的梦幻,耳听着那透着无奈的弦音,不醉不醒,眼里是满满的心疼,可唯独不见一丝痴迷,就连陆宇自已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的爱慕好感,全都化为满满的心疼。 只一旁的孟海在如此迷醉的乐舞中,铁青着一张脸,全身僵硬的立在那里。好吧,如果水面上层层纱幕里起舞的少女不是自己的妹子的话,这还真是难得一见的视听享受,不过一切只是如果罢了。 凌乱轻舞的白绫长纱,仿似传达着缠绵纠结的爱意,却突然被水面上莲花灯尖尖的花瓣钩住了,水面上曼舞的少女,只能眼见着向水面落去。却见一条长绳蛇一般缠上了少女的腰肢,而绳子的另一端自然是此刻依然黑着脸的孟海少爷。 陆宇不着痕迹的收回踏出的半只脚,装作若无其事的站在一边,芳茵顺着绳子的力道,沿着绳子的方向,疾步踏水而来,只一晃神的时间,就站在了孟海他们的满前,只是满脸的苍白之色。也许只是刚才吓到了吧,陆宇猜想着,只有孟海明白,自己的妹妹是绝不会因为差点落水,就害怕的如此六神无主。 芳茵一直以为陆宇一定也是喜欢她的,也不为什么,只单单是种女人的直觉罢了,然而就在刚刚,这种一直以来的坚信,芳茵却已不再确定。她刚刚做出故意要落水的样子,就是想着陆宇能第一时间踏水相救,然而为什么却是哥哥甩来的绳子,而一边的陆宇却能无动于衷。 芳茵知道哥哥对自己很生气,但是她此刻真的不想再说任何辩白的话语,冰凉的双手放在心口处,她想,她已经明白了何为心疼的感觉?那是一种你永远不想再要经历的痛。 原以为这次水上的曼舞会是浪漫爱情的开始,却为何叫芳茵觉得一切已经结束,上天给了他们俩足够的缘分,却忘记了将这缘分刻在三生石上面。 皱眉瞧着后面瞧热闹的无聊人士,孟海一手提着一旁呆立的芳茵,直接从这里飞到了红袖她们的船上,顾恺之紧随其后,唯独陆宇依然稳坐在酒席中,船上的丝弦之音再起,只是不知为何原来还觉得这花酒很是醉人,此刻却是满嘴的苦涩。 标注:那个红袖弹唱的歌曲引自《倾国倾城》,读者们请自行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这章节好像有点少,下次继续努力,姐妹们记得留抓啊,跪求票票,打分,收藏 ------------ 58 第五十七章攻击与防守 顾恺之平日里那张无比正经严肃的脸,此刻却是显得有些扭曲纠结,至于红袖到底怎么会出现在岩山县,他才没有心思去管,关键的问题上是她的小未婚妻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抚琴调情? 虽然游船上没见到有外人,满眼瞧见的也皆是红袖的小姐妹与几位眼熟的侍卫,顾恺之还是黑着脸训道,“胆子倒是挺肥啊,我该是叫你红袖还是红杏?出墙出到未婚夫面前来,你这倾国倾城的又是唱与谁听?” 面对顾恺之如此的倒打一耙,红袖只惊得目瞪口呆,真是很久没见有人能将贼喊捉贼演绎的这么自然脱俗了,顾公子你是影帝出身的吗?只可惜红袖并没有听见那个抚琴调情之说,若是听到了,怕不是要气得狂吐心口三升血? 在上船之前,本还想着若是到时候见着了顾公子,该怎么好好地臊一臊他,让其心存愧疚,这样以后两人相处的时候,自己也能多些话语权无限之茅山道士最新章节。如今看来就算是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怕是就该烧香拜佛了,这人瞧着情商很低,杀伤力却真是不小,她果然不该看低这古人的智慧,三句话就能扭转乾坤。不,应该是还不到三句话。 被顾恺之一句话整郁闷的红袖,却不得不起得身来解释说道,“公子怎地忘了?今日里是武院休假的日子,我家小姐自然是要回燕京孟府的,至于为何绕道来这里?却也只是想着能与海少爷会和,好一起回京罢了。” “然后就会和到这烟花水面之上了,这袖舞弦歌的,难道还是见面的暗语不成?”显然这种解释是苍白无力的,只招来了顾恺之的当场质疑。 “小姐与奴婢们在酒楼里面久等少爷不至,县衙也是派人去问过的,皆是没有找到少爷你们的影子,我家小姐也是等的无聊,白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又见这围城湖上夜里灯火通明的样子,这才想着到这水上游玩一番。” 说道这里,只见红袖不自然的微停了一下,有意无意地说道,“只是没想到,侍卫大哥在县城里面找了整个下午也未见着半只人影,小姐这临时起意的游玩,却正好撞到了顾公子你们,可见这缘分还真是不浅,只不知公子你们这是在查案吗?” 面对红袖故作无知的发问,顾恺之本着高手过招,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的真意,凶巴巴说道,“我们当然是来查案的,即是少女失踪,自然可能是□所为,这风月场地岂不是最佳的藏匿之所?还有此事系外务,你们这些内院的女子最好少参与进来,免得招来危险。”好吧,后路也给堵上吧,省得这丫头再问个没完。 听得顾恺之这种内眷不得插手外务的大男子论调,红袖恨得差点将手里的丝帕拧巴烂喽,只觉得前一段时间自已费心分析案情的样子,真像个傻子,闹了半天你费心得出的结论,人家是根本不稀罕的,说不得之所以将此事说与自己听,也只是人家随手找的话题罢了。 只能在心里面大声谩骂世上所有的臭男人的红袖,实在担心自己一个忍不住,将心里的想法付诸实践,不是自己太软弱,而是敌人太凶猛,既然言语上说不过,咱撤还不行吗? 红袖只得弱弱说道,“刚才小姐与少爷一起回来的时候,我瞧着小姐神色上似乎有些不对,侍衣也是个粗心地,在小姐身边伺候怕不是有些不尽心,我想着这就进船内看看小姐,公子也随意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偷瞧着顾恺之神色,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怕是也查案累了一日了,这大晚上的也不得休息,想必定是累得狠了。”一个狠字说的那是百转千回,余音渺渺。 觉得红袖很不上道的顾恺之黑脸问道,“难道这里除了你,你家小姐就没有别的丫鬟伺候了?还得要你必须到场的。将这种未婚夫扔到一边不管的行为,你还真是没有丝毫的愧疚感,既然是个识字的,想必三从四德也是懂的” “三从四德虽是重要,可情义二字还是要讲的?”红袖轻飘飘反驳道,“我与小姐名义上虽只是主仆,我却是当小姐为亲姐妹的,况小姐从小对我们这些底下的丫鬟们从无打骂之事,甚至是我们各自终身的大事,小姐也是与我们安排妥妥的,现在小姐瞧着身体好像不妥的样子,我又怎能安心坐在这边陪你,而对小姐不管不问?” 很好,看来我以前皆是错了的,像孟磊侍卫这种潜在的情敌根本难成大患,真正地情敌怕是这孟海的妹妹了,看红袖这么紧张的劲头,可不是让人误以为心上人出事的样子? 在回想之前对红袖的调查,主仆情有这么行走坐卧,穿衣吃饭,事事亲力亲为的吗,难道…难道她们有奸情?既然我们华山之上有那么多男男恋情,这两个女子之见为何就不会有点什么? 觉得自己绿云罩顶的顾恺之,试图顽强挣扎道,“算着日子,咱们怕是有近两个月没见面了,难道就没有有久别重逢的话语要讲吗?”好吧,其实才一个月零两天而已无限欲望之门全文阅读。 瞧着在桌案的果点盘里,跳来逃去啄面点的鹦鹉凤歌,红袖悠悠启唇说道,“凤歌儿果然不愧是灵鸟,岩山县与华山这点距离,真是分分钟就能飞个来回的神鸟啊!到现在我的闺房里,这书信怕是多的皆能装满整整一个箱子了。”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凤歌觉得自己该是赏脸叫上一声,一个好的宠物,一定要时不时的让主人注意自己才行,增加自己的曝光率,才能达到长宠不衰的目的,于是只见咱们凤歌拉长着强调,开始表演道,“我…的…小红袖,小红袖,该死的凶犯。” 绿豆大的小眼里,居然会露出凶光,然后又耷拉着脑袋,用可怜的音调接着说道,“好久没见红袖了,罪无可恕,扒了凶徒的皮。”表演完后居然还一脸期待的望着顾恺之。 顾恺之瞧着那只鸟一副求表扬,求夸奖的熊样,只觉得自己被刺激的脑门生疼,深悔自己教育的不当,一只手就拎起了那只笨鸟,然后才对红袖说道,“我突然觉得,我的鸟还是需要在经过一番深刻的爱的教育,居然在你面前这么失仪失礼,此时此刻,我想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对这只鸟重新再教育。” 显然智商超出鸟类范畴的鹦鹉听出来自家主人话中的潜台词,扑棱着翅膀抗议叫喊道,“黑心的主子,又要对可爱的凤歌下黑手,难道又要扣掉凤歌的点心?” “不,我想只是扣掉点心这种程度的惩罚实在太没创意了,主人现在又想到了新的惩罚方式。”顾恺之阴着脸回道,又转过头面对着红袖说道,“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未婚夫,对未婚妻偶尔的小要求,当然会大方的答应,好吧,现在我正式允许你回去照顾芳茵妹子。” 还真是谢谢你的允许啊,我是不是还要对你的如此大方感激涕零一番?内心里各种狂躁的红袖,表面上却无比淡定地说道,“真是多谢公子成全。” 临走时瞧着一直被顾恺之扯翅膀揪鸟毛的凤歌,还不忘相劝道,“凤歌只是平日里有些调皮罢了,虽是嘴上时时没个把风的,到底还是有些用的,可千万小心别将其给玩坏喽。”说完这些话语,转身就向着船内走去。 本还指望温柔的红袖姐姐能够将自己救出水火,却听到如此狠心地言语,碎了一地鸟心的凤歌,算是彻底地萎了。而留在一旁抓着鹦鹉的顾恺之,则是在认真思考着尺度的问题,你说他是将这只鸟弄个三分熟呢,还是五分熟? 走在路上的红袖却是在想着刚才说的三从四德的问题,内心抽抽的回忆起那本坑爹的《天朝女子规仪典范》,为什么明明是到了架空的古代,三从四德的内容却一点没变,难道是华夏那些立言的酸儒门也曾经穿越了不成? 擦擦内心里虚幻的眼泪,红袖只得自我安慰道,咱还是知足长乐吧,至少女子不用裹小脚不是吗? 女人们若是混的好了,也是可以在皇帝的后宫里混个女官当当,统领天下的妇女同志,想想还是不错的。说实在的,这个叫天朝的国家,妇女同志的地位,比起唐朝时武则天称帝的朝代,也是丝毫不遑多让的。 当然,这里毕竟还是男主天下的时代。虽说这里的女子相对于华夏的古代,有着某些程度的自由与解放,皇后算得上真正地母仪天下,非但掌管一切与女子有关的政务,还有女官女史从旁协助。 女子们更是可以直接代夫从商,为外面争权夺利的丈夫总理一切钱财内务,还有女权机构保障女子婚姻权利,但是从夫从子这才是这一切的根本。天朝数次朝代更迭,也没有那个女子能像武则天那样惊艳的女皇出现,无非就是军权的归属以及对女子思想的禁锢。 女子从事所有事物的前提,必须是在已婚的前提之下,用着自己丈夫的名义进行。女子若是不忠,或是惑乱内院,或是虐杀子嗣,甚而是虐待了家中的老人,即是皇家妃子,也能即可收缴你之前所拥有经营的一切,你保留申诉的权利,但是男人们不会受理。 所以这是一个女子能够毁掉一个家族的古代,族老们对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姑娘,从小就会进行严苛的教育,从父从夫从子,是深刻在骨髓的东西,若是有那个家族养出个毒辣地狠妇,那可真是会殃及全族的姑娘,甚而是败落整个家族最强改造。 天朝也许别的不行,连坐制度最是健全了,那种教养个愚蠢毒辣的闺女,然后把她嫁给仇家报仇什么的,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有人要问,难道这些制定游戏规则的男人们,就没有给自个留有退路吗?谁家不会有个糟心的亲戚,人家的闺女若是犯了事,自家岂不是跟着遭殃? 天朝男人的智慧在这里再次体现的一览无遗,实际上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所有的一切立马可以反转乾坤。不见那本《规仪典范》的最后有数条附言:上述种种罪行,若是遭遇一切不可抗力,可排除连坐惩罚,只系个人行人,比如有外力的胁迫,劫掠□等等。 不见,在真正的上层圈子里,可从没有谁家因为败德的女儿而使家族没落的例子,最多也只是大伤了元气罢了。 胡思乱想地红袖,其实内心里一直有这样的隐忧,但凡像是孟府这样有爵位有实权的家族,是只会嫌家里面能够联姻的女儿少的,万不会由着自家女儿胡来。先不说那个陆宇师兄到底家世如何,就算也是出自公侯之家,只一个政见不和,芳茵也是与他没有任何希望的。 所以自从芳茵表现出对陆宇极大的兴趣的时候,红袖这才百般的各种不看好,也只是怕芳茵以后吃苦罢了。没有真正生活在古代的人,是绝对想不到一句父母之命的重要性,这里不是婚姻自由的古代,就算是大路上随便认得干爹干妈,皆是有权对干女儿的婚姻置喙的,更何况还是亲生的父母? 低首瞎想一气的红袖,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阴影,有人挡在了自己前面,抬首看原是侍衣这个丫头,她身后不远处便是小姐的船房,刚想问一声,为何她不在房里伺候小姐,反而却在外面呆着? 只见侍衣迅速的将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禁声动作,然后一把将红袖向远处拉去。到得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听得侍衣说道,“红袖姐姐,里面是三少爷与咱们小姐在说话呢,小姐就吩咐我在外面看着些门。” “侍药去哪里了?我记得刚刚她是与你一起进来的吧。”红袖疑问道。 “侍药姐姐看小姐的脸色不太好,便说要去船上的厨房里看看,说是要与小姐煮一壶凝神静气的热茶,现在还未回来。”侍衣乖巧回道,然后又语带小心地问道,“红袖你怎么不在前面陪着顾公子,跑到这后面做什么,小姐这里有我与侍药看着,你只放心就好,不会出什么事情。” “顾公子的鸟又造反了,他这会又在对凤歌进行调教呢?哪里有时间理我,我这不就回来了。”红袖打趣说道。 侍衣不信说道,“红袖姐姐又骗人,顾公子才不舍得扔下姐姐你,反而去陪什么鸟,定是你们吵嘴,然后姐姐吵输了,没了面子,这才躲过来的对不对?” “就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机灵鬼,若是论吵架,我又怎么会输,不过看人家是少爷的身份,只不过是故意输给他而已。”红袖点点侍衣的翘鼻子,心虚的反驳道,“啊…,我怎么突然觉得咱们这里,好似离得小姐的房间有点远了,我看咱们还是过去一些吧。”说着就逃一样的向那边跑去。 被点鼻子的侍药跟在红袖身后不服气的小声道,“人家才不是自以为是,只是点出了事实而已,某些人就老羞成怒的落跑了,哼。” 至于这声自言自语红袖有没有听见,只看她蓦然僵立的后背,就可以猜到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见《一九四二》要上映了,看影评就觉得很好,可以让人回顾历史的真实,记住先辈的荣耀与困苦,大家有闲钱与时间的书友别忘了支持一下国产片,可惜梦梦是个穷人,只能静待网上免费观影,路过的姐妹们别忘了撒花,打分支持新的章节。 ------------ 59 第五十八章家族的名利 瞧着芳茵苍白憔悴的脸色,孟海刚到嘴边的训斥又默默地咽了回去,剩下的也只是满满的心疼,芳茵对陆宇存有爱慕之心,他是一开始便知道的。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但是小妹的这番爱恋怕是要夭折了。 虽然对陆宇具体来自哪个世家大族,知晓的不是很清楚,但观其平日里的做派与气度,想来与他们孟家应该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对于芳茵这种初初懵懂的爱恋,孟海虽没有推波助澜,但也是乐见其成的。 但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份初始的爱慕之心已经演变到了令人头脑发昏的地步,芳茵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效仿舞姬优伶,行惑人之举,这哪里还是一个大家嫡女该有的做派? 望着菱花镜里憔悴的容颜,孟海在红袖身后一声轻叹,开口言说道,“妹妹自小就是个聪慧的,也该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代表的,皆是京城孟府所有女儿的教养。妹妹今夜做出如此出格之事,若是不幸被外人认出妹妹的行迹,你可知这会造成何种严重的后果?” 双目无神的从镜中呆望着自家哥哥,嘴唇噏动,几次才勉强发出声音道,“可是时间不多了啊。” 听着妹妹如此毫无头绪的话语,孟海疑问道,“什么时间不多了?” “我原本也是想着与陆公子慢慢培养感情的。”芳茵惶惶忽忽说道,“小妹刚进入学院不久,陆公子又是华山内门的弟子,好歹也有四五年的相处时间,一切皆是可以慢慢来的,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不急召唤神兵时代。” 菱花镜子映出的红颜,带着模糊的梦幻,“我们的爱情要从山间的偶遇开始,然后在梅花盛开的时候,将他悄悄相约到一个满是梅花的地方,他在一旁饮歌抚琴,而我就和着琴音跳一支红梅舞,然后再慢慢用行动告诉他,我不是时下闺秀里娇弱清雅的白玉兰,却是泼辣热烈的红玫瑰。” 听着妹妹此刻言说的爱情计划,孟海即是黑线满满,又是满腹的心酸,是什么让芳茵放弃了这么浪漫可行的计划,如此不顾一切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孤注一掷? “然后,若是发现真相的他敢说一句后悔的话,我就用刚刚新学的九节鞭狠狠的抽打他,红袖说过的,男人骨子里都是贱的,你越是打他,他越是爱你。” 很好,狗头军师出来了,难道芳茵今晚的行为也皆是红袖挑唆的不成?孟海皱眉细想,芳茵可不是莽撞之人。而面对至亲之人,总是期望能找到另外的罪魁祸首来转移愤怒? “可是哥哥,陆公子为什么会是三皇子?”芳茵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孟海的衣摆,抬首看着孟海,不敢置信的问道,“明明原来只是世家子弟而已,为什么转眼就变成了皇子了?” 望着坐在梳妆镜旁的红袖,孟海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坏掉了,他怎么恍惚听到陆宇是皇子的荒唐言论,面对妹妹求证的目光,孟海疑惑回道,“我与陆宇相识也有半年有余,怎么从来未有听别人唤他一声皇子?别是妹妹哪里搞错了,况且陆宇姓陆,当今国姓乃是复姓轩辕,这怎么也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之前就听爹爹无意中谈起过,朝中是有一个姓陆的国舅的,不但手掌兵权,而且与爹爹一样也是出自华山武院。”芳茵苦笑道,“也许陆公子只是不想太招摇,所以才用了母性罢了。三皇子在华山进学,是整个华山上下众人皆知的消息,可有谁真正见过皇子他的真容?” 说着还望向孟海说,“哥哥入得华山内门也是有段时间了,可有见过三皇子一面” “就算陆宇是皇子,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么保密的事情,连我这样的内门弟子皆是不知的,你是从哪里,又是如何得知的?”孟海反问道。 “因为喜欢吧。因为喜欢所以想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他身边跟随着几名侍卫,有没有俏丽的小丫鬟随侍身边,平日里皆都喜欢做些什么,又有多少至交好友,华山上又是拜的哪位师傅,这所有关于陆公子的一切,总是止不住的想要偷偷打听清楚。” 觉得自家妹子魔障了的孟海赶紧打断道,“然后呢?你又是如何发现他原来是皇子的?” “不是我,却是侍衣发现的。”芳茵说道。 “那个只会做衣服的笨丫头。”孟海皱眉问,“你说是红袖或者侍药这两人,皆还有些可信的,若说是侍衣第一个发现的,这消息是不是得打一下折扣?” “这消息是侍衣亲耳听到的,你说准不准?侍衣这丫头平日里对于公主,皇子此类的消息显得异常热心好奇,常常无事的时候便外出打探消息,然后再回来讲给自己的小姐妹们炫耀。” 芳茵还待继续说下去,却听外面有敲门之声,不待芳茵问话,就听红袖在外面喊道,“小姐,侍药刚刚煮了一壶凝神静气的热茶,冬日里夜寒水冷,小姐不妨用些热热的药茶,也好驱驱体内寒气,免得明日早上头重脚轻再生了寒症。” “你且进来吧。”芳茵答应道。 “是。”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红袖便端着托盘进得门来,上面放置一水壶,壶嘴上还冒着股股的热气。 几步走到中间的圆桌旁,放下手里的托盘,然后提壶倒水。因三少爷也在房里,红袖便也没敢抬头瞧看,即使现在身份上有所改变,但该守得的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游戏规则即是如此,你若是不想付出什么代价,还是不要随意打破的好九婴剑神最新章节。 倒好药茶的红袖抓着托盘退立一旁,芳茵也只是抬眼瞧了瞧,便没再说些什么,只起身坐到了圆桌旁,一边拿起茶杯啜饮,一边继续说道,“哥哥可是知道,这华山上有一个叫丫鬟联盟的聚会?大部分的消息皆是侍衣从哪里打听出来的。” “只是一群小打小闹的小丫鬟罢了,到是有听孟磊他们平日里谈起过。”孟海想想才说道,“之前还说要办个侍卫联盟的,不过一群大男人,聚在一起八卦像什么样子,最后也就没有办成。” “侍衣便是从那个丫鬟联盟里打听到,那些丫鬟们的主子,真是什么人皆有,公主、郡主、官家小姐、富家千金。”芳茵捧着热茶杯说道,“因是好奇皇子与公主的缘故,侍衣自然想与他们的丫鬟套近乎,想着从言行举止里,想像一下皇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又能够培养出什么的人?” 许是热茶沉淀了她的心绪,此刻芳茵说话越加清晰平稳,不似刚才的无措,“侍衣顺利找到了端静公主与端慧公主的侍女,可却怎么也找不到皇子的侍女?” “她当然找不到的,就连我上山求学,母亲皆还是准备的清一色的男仆,就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那自恃颜色的丫鬟勾坏了他的儿子,我被允许带上山的所有母的,全是年龄大我两轮的老嬷嬷。”孟海吐槽道,“皇家规矩更是森严,皇子身边怎么可能有年轻的宫女,近身侍候的怕不都是些小太监。” “我当时也是这样对侍衣说的。”芳茵悠悠说道,“然后我说,与其打听那些没用的,还不如替小姐我多打听打听陆公子身边有没有年轻的小丫鬟,与你家小姐还能出分力,也算你没白参加那个丫鬟聚会。” “打听的结果又如何?”孟海紧接着问道。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没有任何的侍女丫鬟是侍候陆公子,但是陆公子所住的院落,侍衣却是想办法打听了个清楚,这丫鬟也是实在,每日里只要无事便蹲守在那院落的附近,瞧看每日里出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然后在回来禀报予我听。” 说到这里,芳茵声音有些抖动的说,“然后她看见,有一次那个叫绿绮的大丫鬟上门拜访了陆公子所住的地方,那绿绮本是公主的侍女,侍衣亲耳听到她是代表公主来给皇子殿下送东西的,这皇子殿下还能乱喊不成?” 见得芳茵情绪又有些激动,孟海不悦道,“妹妹何须如此妄自菲薄,就算那陆宇真是皇子,咱们孟府也是有爵位与实权的亲贵人家,府里出一位皇子妃却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可是时间上来不及了。”芳茵苦涩说道,“明年即是选秀之年,我从母亲以及慧表姐那里隐约得知,几位刚欲成年的皇子们,到时候恐怕皆是要指婚的。” “就算是明年指婚,我记得陆宇师兄到时也才刚刚十八而已,明明还差两岁才能成年,明年也不一定会给陆宇指婚啊!”孟海宽慰道。 “若是按着年月算,明年本就不是选秀之年,只是逢太皇太后八十寿诞,今上为表孝心,才将选秀提前的。而且是由太皇太后亲自为宗室皇亲指婚,大皇子与太子殿下皆是已经成亲的了,往下数可不就轮到未娶的三皇子了。” 越说越苦涩的芳茵抬首看着孟海说道,“哥哥你说,若不是太皇太后的寿诞,我与陆公子在选秀中会遇到吗?”说完也没等孟海回答,就又自说道,“恐怕还是一样会错过的吧!我们只间始终少了三年的缘分。” 一旁续茶水的红袖听得芳茵如此说,再也按耐不住内心里的疑问,说道,“小姐,既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参加明年的选秀,为何今日里又会有如此举动?” “一切只是不甘心罢了。”瞧着茶杯里面氤氲的雾气,芳茵恍惚道,“或许还存有一些小小的期待,若是陆公子能够主动到圣上面前陈情,或许能将娶妻之事延长到下次选秀也不一定古尘全文阅读。” “皇子娶妻代表的是真正的成年,一旦娶妻之后就可以正式位列朝堂,除非我那陆师兄没有一点权利野心,否则的话,去御前推迟娶妻之事那是绝无半点可能的。”孟海泼冷水道,“而且从刚才陆宇师兄的种种表现来看,妹妹,我只劝你还是死心的好。” “哥哥,咱们回家吧。”芳茵一脸决断道,“我平日里虽是任性泼辣的,但也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家族蒙羞的。之前我虽是满心的儿女私情,但那也是在我觉得有希望的前提之下,如今也算是完全死心了,还望哥哥能在母亲面前为我保密才好,省得还要累及母亲担心。” 听得芳茵如此懂事的话语,孟海终是忍不住说起道,“妹妹最好还是要有个心理准备?作为咱们孟家长房里唯一有资格进宫选秀的嫡女,怕是终难逃脱进宫为妃的命运,即使当今圣上已和父亲是一样的年纪?” “啪”的一声,芳茵手中的瓷杯掉在了地上,迷惘的望着地上的瓷片,芳茵整个人便蒙在了那里。红袖赶紧上前用手绢小心的将碎片一一捡起来,以免这些碎片不留神间会伤到自家小姐。 等到将地上的瓷片收拾干净,红袖见得芳茵还是呆在那里不动,只得自己问向孟海道,“少爷,奴婢虽不懂朝堂这等大事,但后宅里的小事多少还是知道些的,老爷夫人也皆不是那种买女求荣之人,为何小姐还会进宫与皇帝为妃?” 没理会红袖的发问,孟海直视着芳茵说道,“就算明年选秀二姐芳蕙如愿的进了后宫,你也应该明白,那对整个孟府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先不说祖母对母亲到底抱着何种用心,芳蕙却是祖母一手调教出来的,虽看着也是个精明的,保不准哪时会像祖母一样偶尔犯糊涂,在天子面前犯错,那可是祸连九族之事。” 芳茵不敢与哥哥直接对视,只是微低着头,看着脚下刚刚泼洒的茶水,双手紧攥着丝帕,低声说道,“我明白的,就算为了母亲,芳蕙也是绝不能代表孟府。但是孟府里面也不是只有我一位嫡女,至少二叔家的芳菡姐姐就比我优秀许多,至今为止,我连一方小小的手帕也皆是绣不好的。” “天下太平日久,陛下已经久不用兵,孟府虽然执掌着兵权,影响力却早已大不如前,后宫里面根本没有孟家的女儿,陛下早就想趁机收回兵权?”孟海继续说道,“明明是武勋世家,未来承继爵位的大哥却不得不弃武从文,现如今除了父亲仍在兵部,孟府的男人却皆成了拿着笔杆子的文人。” 这些朝堂之事芳茵一向从不深想,但是哥哥的大体意思她还是听得懂了,原来孟府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慢慢没落,如今更是不得不将如花的女儿送进皇宫以取得老皇帝的信任。 孟海心疼说道,“公爵孟府表面上看着依然是稳如磐石,族里的男人也是个个有能的,却皆都不在圣心之上,眼看着皇子们渐渐长成,府里的地位会越加的尴尬,孟家女儿入宫之事势在必行,只是不知这最后的人选到底是谁罢了。” “为何祖父不干脆交出兵权?”芳茵疑问道,“咱们的爵位还在,父亲哥哥依然在朝堂任职,咱们孟府不照样还是京里一等的人家?” “傻妹妹,若是交了兵权,公爵府就不再是公爵府了。”孟海拍拍芳茵的后背,“勋贵世家一旦卸了兵权,就必须降级袭爵。” 芳茵刚刚才挥剑斩断了情丝,如今又听闻孟府糟糕的处境,又想着自己可能入宫之事,终是忍不住一把扑到了哥哥的怀里,哽咽泣道,“哥哥,咱们回家吧,我想母亲了。” “傻妹妹,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着要你以后行事多少要有些顾虑。咱们府里可经不住再三的折腾了。至于入宫之事,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谁又知道到时候又是怎么样的光景?”孟海抱着芳茵安慰道,“一切还有哥哥在,是断不会让妹妹你受委屈的,怎么好好地就哭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码完字,今天时间有些晚,泪求留言,求打分 ------------ 60 第五十九章团圆的家宴1 通向燕京城北门的官道之上,隐隐传来车马辚辚滚动的声音,没过多久,只见尘土飞扬中,几辆由高头大马拉着的奢华马车,缓缓驶进了守城士兵们的视野。迎头只见几位锦衣公子哥快速打马骑来,其中赫然便有穿着一身奇怪红衣的顾恺之顾公子。 有别于以往大家一路之上的谈笑风生,此次回京途中,众人则显得明显沉默许多,仿佛皆是有无尽的心事。顾恺之自不必细说,其本就不是个善于言谈的,只在今早启程出发之际,主动找到孟海,要求护送孟海一行人回京。 理由当然也比较冠冕堂皇,只言说最近京城左近匪类频出,他对孟海这里的一众女眷们,心里着实放心不下,这才主动请缨,一路护送大家回京。 至于内里真正地情由,大家皆是心知肚明的,到是一贯喜爱嘲讽他人的孟海,这时却无一丝调侃顾恺之的意思,只爽快答应了一声,完事后便没再理人。 陆宇依然是以往风流倜傥的样子,直说护送美女回家乃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仍是死皮赖脸的跟在了车队的后面。陆宇之前便一直对芳茵很是欣赏的,芳茵那不同以往闺秀们的喜好与做派,让他一度以为自己终于找到能让自己心动的姑娘,甚至曾经有过将其娶回家里也是不错的念头。 就算后来明知芳茵不能参加明年的选秀,这个念头也从未断过。直至昨日里见到那令人惊艳的水上一舞,广袖流纱间展现的曼妙与轻灵,是一种不能容人亵渎的美丽。他从芳茵辗转回旋的动作里,还有那含情回望的水眸中,深深感受到这绝不是一个甘愿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的女人。 芳茵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强势,浑身长满了玫瑰花般的毒刺,这样的女子不爱则已,一旦爱上便是一个会为爱疯狂的女人,陆宇自问没有那个胆量挑战这种疯狂,作为皇家子弟,也绝不可能只会有一名妻子,及时抽身,也许是对她与他最好的选择。 不说陆宇这一路到底是如何瞎想,且说车里的芳茵,自从昨日里下定决心以后再不与那陆公子多加纠缠,就算与陆公子呼吸着同一片天地,也会觉得万分的难受, 她知道他就在这辆车子的不远之处,只要轻轻揭开这厚重的车帷,只要抬眼的距离,她的眼帘便会映入他的身影。 心里面有十二分的克制,芳茵觉得若要戒掉这种倾慕,就像伤痛时拒绝罂粟的诱惑,不仅要忍受身体上的疼痛,还要克制住灵魂上的痛楚悲鸣。 牛嬷嬷并没与芳茵一起坐在这辆马车里,因着昨日一时没有忍住困倦,居然将小姐独自一人丢在了包厢里,自己在收拾小姐的客房时,不知怎的,就累得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到得后来听那些跟来的小丫鬟,说起小姐水上夜游之事,牛嬷嬷对自己没看好小姐之事,也便存了愧疚之心,回来时更是主动坐到了后面的马车里,面着车厢壁忏悔,所以这偌大的马车空间,也才只坐着芳茵与红袖两人而已。 红袖惯常地拿起针线在绣绷上起针,针线翻飞,瞧着也是一副专心投入的样子,而实际上只有红袖自己知道,自己这时到底有多么的心不在焉,也就是女红做的熟了,虽没在绣图上投入半分精力,难得还没出任何的差错善行道途。 这主仆两人也是沉默一路,没发出半点声音,只竖着耳朵想要听听外面的谈话声音,显然孟海他们并没有接收到二人的心声,一路无语的就走到了城门之前。等到好不容易听到说话的声音,却原来是顾公子他们的告辞话语,然后紧接着响起哒哒的马蹄之音,红袖两人仿佛皆能看见骑马的几人在尘土飞扬中渐渐远离。 孟海一行人终于在午时之前赶到了公爵府邸,早有在外面等候的仆从远远地见到小主子们的马车,快速向内院跑去,回禀还在内院里等候的当家太太,少爷与小姐回府的消息。 不等马车停下,就只见一身素颜的顾氏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之下迎向了马车。车里的红袖瞧见家宅前面站立的母亲,车刚一停下,也不等人帮扶着下车,便直接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瞧着芳茵的此番动作,在府前站立的顾氏直被吓得容色尽失,几步上前就将芳茵搂在了怀里,声色俱厉的骂道,“你这作死的孩子,说好昨日里到府,结果母亲等了整整一日,也不见你们半点的影子,担心受怕一整夜,这好不容易将人给盼了回来,这人还没下地,就这样吓你的娘亲,你是不是嫌你娘活的太舒坦,就想着给老娘找些刺激生受?” 听着母亲大人都自称老娘了,可见刚刚真被自己给气的不轻,芳茵赶紧在顾氏怀里扭身撒娇道,“女儿害得母亲惊扰受怕,原是女儿的不对,刚才也只是见母心切,才忍不住有些许失态,还望母亲念在女儿急于拜见的这份心上,饶了女儿这一会吧?” 顾氏怀里抱着小女儿,又真切听见了女儿的娇俏之音,心里那里还有半点怪罪之意,刚才那些话也只是惯常的念叨罢了。 孟海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又一直等着母女俩抱够了,这才上前说话道,“这天寒地冻的,还劳烦母亲如此忧心,亲自出门前来迎接儿子,可见是我们兄妹不孝了。咱们不妨先进得府里,然后再续别话,省得这天冷风寒的,再与母亲与妹妹的身体上有损。” 等到母子三人好不容易进得内院,便有那管事的嬷嬷前来向太太回话,说是老太太刚刚叫人传话过来,今日里是诸位孙子孙女从学里归家的日子,老太太已经旬月未见这些小辈,想着中午便在自己的慈安堂里摆饭,请各房的儿子、媳妇与诸小辈们一起去她那里用饭,以慰藉老太太对这些小辈们的思念。 听完嬷嬷的回话,眼看着也快要到了用饭的时辰,顾氏只得打发儿子与女儿先各自回自己的院子,至少也要换身簇新的衣服,洗洗这满身的尘土,至于亲子问话之类的,放到晚上也是不迟的。 芳茵依礼拜别母亲,随着哥哥一起出得母亲所在的院子,再由孟海一直送到芳华苑外面,因时间上紧迫,孟海也未进去小坐,辞别了妹妹,转身就向着外院走去。 走进芳华苑里,只见平日里在各处伺候的丫鬟仆从们,皆聚在了芳华苑庭院的空地之上,见得芳茵进了,便“刷”的一下屈膝跪了一地,一起行礼问安迎接久未归家的小姐。 跟在芳茵后面的红袖仔细在这群人里面瞧看,书香墨香皆在其中,其他人也皆是些相熟的,并未见到有半个陌生之人,看来她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并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进来。春芽早在众人进府之际,便直接回了芳华苑,想来这些人便是从她那里得知小姐回府的消息。 芳茵眼睛在芳华苑前后转了一圈,除了庭院显得稍有些冬日的空旷寂寥之外,其他一切还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干净明快,满意地点头说道,“皆起来吧,原该干什么还是去干什么,且不可偷懒耍滑,芳华苑的规矩一切照旧就是了。” 说完便看向左手边的奶嬷嬷,笑说道,“我瞧着这芳华苑,到是比我在的时候,规矩显得更加严谨有序了,真是辛苦了嬷嬷。” “规矩严谨到是真的,没有小姐从旁捣乱,咱这院里可不就是越来越好了,哪些个仗着姐儿心善面软,生事惹祸的丫头们,那是个个蛰伏起来,变得勤快老实许多美女宿舍男宿管最新章节。” 又瞧着在一旁笑嘻嘻的小姐,牛嬷嬷嗔怪道,“不过我倒是常想着姐儿读书之际,若是能时时回家瞧瞧才好。小姐与红袖这些丫鬟一走之后,惹祸的头子虽是全走了,可咱这芳华苑里也顿时就冷清了下来,再不见往日的热闹,可见这院子还是有个主子的好,至少咱这留守的一大帮子人好歹能有个主心骨不是。” “嬷嬷就爱说道人,咱怎么就皆成了惹祸的头子了,前日里不是还说我与侍药她们皆是些懂事可靠的,你将小姐交给咱们照顾,自是放心的,怎么转眼间就变了?”红袖打趣牛嬷嬷道。 牛嬷嬷老眼一瞪,假装斥道,“就你这丫头嘴利,小姐这刚刚回府,身体还疲累的很,还不快领着小姐进去,梳洗打扮一番,待会还要去老太太那里用饭。若是小姐待会拜见老太太时,在着装或是回话上出了丁点的错误,被老太太训斥,你就等着半年的月钱统统被扣光吧。” 听得嬷嬷这番恐吓言语,一向就爱钱爱的很是明目张胆的红袖大声喊冤道,“嬷嬷……,穿衣着装上一向便是由侍衣负责的,为何出了事情却要扣我的钱?还有待会与老夫人的应对回话,小姐到时应对的是否得体,也不是我能左右的,怎能全算在我的身上?” “你不是一向自诩为众丫鬟中的头号人物吗?这一旦出了事情,不找你来负责,又该去找谁?”牛嬷嬷手指着红袖的方向,笑说道,“这到是提醒我了,不单是这一回,以后有关小姐的任何事情,若是有任何的不妥,我也不用找小姐问话了,只找你这丫头问罪就行了,说不得一切皆是你们这些底下的丫鬟给挑唆的。” 红袖“啊!”的惨叫一声,可怜兮兮的转向自家小姐,想求得芳茵好歹也能为自己说上两句好话,怎知却听得自家小姐笑说道,“我觉得这个主意真是不错,红袖什么皆好,就是有些太爱这些铜臭了,好好地一闺中女儿,整日里抱着个钱罐子成何体统。若是以后从府里嫁出去,这爱钱的名声一旦这传出去,我这个做小姐的到时还有何颜面见人?” 说着不等红袖的反应,径直向着自己的闺房走去。留在原地的红袖傻愣了一会,回过神来后便大叫着“小姐”追了上去,口里还嚷嚷着“我是不会给你们扣我钱的机会的”之类话语。 红袖的声音远远地从芳华苑的正房,隐约间传到外面一众丫鬟仆从的耳朵。凡在芳华苑侍候的下 人,对这位深得主子喜爱的大丫鬟红袖那是众人皆知的,对于红袖与主人之间的耍宝逗趣也是耳闻目见惯了的。 非但是红袖,有时小姐甚至还会与其他的大丫鬟们打成一片,这是自小的情谊,皆是众人羡慕不过来的,而且这些大丫鬟也确实自身个个有真本事的。 视线转到芳茵此刻的闺房里面,一个尚还冒着热气的脸盆放置在角落的洗脸架上,只见侍衣将锦帕反复浸入盆中的热水里,然后拿出将其拧了干净,小心的予小姐擦拭净脸。 之后,芳茵便坐在了房间的梳妆镜前,由红袖在一旁为其上妆,这活平日里本来皆是该由侍衣做的,不过红袖惦记着自己的月钱银子,生怕自己的银子有所闪失,就让侍衣退在一边,自己亲身上阵为小姐上妆。 红袖以前上大学时曾学过一段时间的化妆小技巧,而在这一世里,大小也能算是一个绘画大家与女红高手,浓妆淡抹,颜色相配,那可是她最最拿手的活计。配着芳茵的脸色,眉形,唇线,只寥寥几笔的功夫,顿时就让还未完全张开的芳茵,显得明丽亮眼起来,给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觉。 芳茵从玻璃水镜中细细瞧看,很是满意的说道,“亏得今日照的是家里的这种玻璃镜,若还是学院里用的那支菱花铜镜,我还真不知道红袖这看似几笔的功夫,就将我画的好似换了一个人的感觉, 这手艺真真是绝了。看来,以后若是红袖出了府也是饿不着的,就这手化妆的手艺,也定是能赚钱的。” “红袖姐姐这可让别人怎么活呀奇术色医!这原本与小姐上妆本是我的分内之事,怕是今日之后小姐就要换人了,这以后要我怎么混啊。”瞧着小姐此刻的妆容,侍衣一边感叹一边抱怨道。 说完后,侍衣便抓着红袖的衣袖说道,“红袖姐姐也一定不想看到我被咱们小姐嫌弃是不是?这手出神入化的化妆之术,姐姐以后一定要教我才行,好让我予小姐上妆,姐姐可不能抢了我的饭碗。” “你以前哪见过我为别人上过妆的,我这不是完全按照作画的感觉,以小姐的脸为画布给画出来的罢了。”红袖为难说道,“这可叫我怎么教才好,难道教你怎么画画不成?” “……?”脸被当成了画布的芳茵大小姐,此刻实在不知,现在该是在这块画布之上,写上个囧字,还是怒字。 “没关系。”完全没感受到自家小姐复杂的内心感受,侍衣仍是无所谓的说道,“姐姐只要将那些怎样画眼睛,眉形,唇色唇形的具体步骤一一告诉我就好,我只要把这所有的步骤记下来,然后再给小姐上妆不就可以了?” 听着侍衣如此的要求,红袖觉得反正侍衣学会后,也不是给她上妆,很是痛快的回答道,“那好吧,既然妹妹如此要求,我自会不遗任何余力的倾力相教。” 听着自己两大丫鬟讨论要拿她的脸学习化妆之事,僵着脸的芳茵硬是挤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赞赏的瞧着侍衣说道,“我何时说过嫌弃与你了,你们各大丫鬟本就是各有各的专长罢了。就像侍衣你擅长裁布做衣,侍药擅于烹制药膳,红袖擅于刺绣女红、识字作画一样,上妆之术本就不是你之所长,这原本就是分给红袖的活计。” 听着自己小姐如此一本正紧的忽悠,一旁的红袖嘴角抽抽,内心对自家小姐很是唾弃,奈何老实听话的侍衣却是当真信了,疑问道,“那为何之前会有专门梳头上妆的老嬷嬷过来教我如何梳妆?” “那之前不是因为红袖要做许多本该由你做的女红衣物吗?”芳茵继续忽悠,“那红袖的活计自然就会由你暂时担当,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当然是应该的,红袖姐姐之前几乎每日里忙于针线活计,我只是帮着给小姐上上妆而已,自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侍衣正义凌然的回道。 “所以,若是红袖不在忙于刺绣的时候,侍衣自己也该苦练如何裁衣缝制,衣饰搭配的本职技巧才好。”芳茵正经回应道。 然后还起身旋转了一圈,看着侍衣说道,“就像是现在穿在我身上的这套衣饰,我就觉得侍衣你搭配的极好。在萧瑟寒冷的冬季,若是穿上这一袭嫩绿的长裙,非但整个人显得生机勃勃,而且瞧着很是讨喜,再加上耳饰,首饰,环佩,香包等等的点缀,只瞧着我整个人,便给人以轻松愉悦的感觉。” “是这样吗?”侍衣傻乎乎回道,“原来衣饰搭配上还有这种说法,奴婢今日真是受教了。先是领教了红袖的化妆之术,然后发现自己居然还有这方面的天分。” 默然站立一旁的红袖,瞧着如此对话的侍衣与小姐,只得长叹一声,“天呐。”侍衣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吗?小姐每日里要穿的衣服,以及要佩戴何种饰品,哪样不是由小姐自己要求的,你在一旁充其量也就是个执行者而已,还真当自己天分卓绝啊! 最后,成功辞退了自己以前钦点的梳头上妆的丫头,内心愉悦,顶着靓装的大小姐芳茵轻微抬首,翘指点着红袖说道,“以后若是再偷懒,让侍衣代你为我上妆,小心小姐我将的月前银子统统扣光。” 说完这些话,只听芳茵“哼”的一声,娉娉婷婷,纤指素腰的领着众丫鬟们向着外面走去,她得快些赶向慈安堂才行,不然若是迟到了,还不知老太太会怎么发作于人呢?这才刚回家的,她可不想自找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打字越来越冷了,终于算完了,看了本章勤快的读者们,梦梦跪求留言,留爪求动力 ------------ 61 第六十章团圆的家宴2 且说梳洗一番的芳茵,领着自己的两大丫鬟,红袖与侍药,以及另外四个二等的小丫鬟直接出了芳华苑,又跨过重重庭院,穿过垂拱门及抄手游廊,浩浩荡荡地向着慈安堂行去。 刚进得老太太的院子,便远远听见从正堂里传来莺莺燕燕的说笑之语,芳茵原以为自己来的本是早的了,不成想居然还有比自己更为积极的,不自觉间便加快了迈向正堂的脚步,谁知向院子里刚走了两步的距离,就被身后的红袖给拉住了衣袖。 芳茵只得止步转身望向红袖,看她到底有何事情,却只见红袖皱眉左右四顾,满脸带着疑惑之色,并没有急于回答芳茵的疑问。 芳茵只好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小姐难道没发现奇怪之处?”红袖疑惑问道,“慈安堂本是府里老公爵夫人的居住之所,不说仆从如云,也该有三五十人守着这院落各处,可自我们从院门那进来开始,小姐可曾有见过半个仆妇丫鬟?” 听得红袖如此言语,也恍然大悟道,“是呢,这人皆上哪去了?”听着前面正堂里传来的说笑之声又说道,“难不成皆在屋子里面?” “怎么可能,若是那一二等的丫鬟们皆在屋内伺候主子还有些可能,那些看管庭院的洒扫婆子,又怎么会被允许进得屋内?”红袖否定道,然后又想了想,就对着芳茵说道,“小姐,你先别急着进去,试着大声嚷嚷几声,看到底会有何反应?” 听着红袖的主意,芳茵点点头,又接着转身向前走了一段路,等到能够看见正堂门廊的时候,才边走边大声疑惑道,“咦,今日里还真真是奇怪,这青天白日的,老祖宗院里怎会一个人皆无,那些守院的丫鬟婆子们难道皆去哪里偷懒了不成?” 话音还未落,就见从正堂里走出一位管事的嬷嬷来,仔细一看,原还是认识的,可不就是那个曾经教过芳茵一段时间女红的王嬷嬷。说起这王嬷嬷来,也真是有好本事的,从原本深受顾氏宠信的陪房,到最后改庭换面投进了老太太的屋院,地位上居然丝毫不受影响,现在依然还是领着差事的管事嬷嬷一枚。 只见那王嬷嬷快速从门阶上走下来,先是迎着芳茵屈膝行礼问安,然后才恭敬的说道,“三小姐可是过来了,老夫人等着诸位少爷小姐们已是有大半天的功夫了,三小姐这就快些进去吧拣宝最新章节。” 迎面走来的芳茵面对王嬷嬷行的如此大礼,并没有因这王嬷嬷曾做过自己几个月的针线师傅,或是因她在老祖宗这里的几分脸面,就侧过身子不受其礼,更是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反是坦坦然然的就这样站在王嬷嬷面前,低首问道,“听着这正堂里的说笑声音,怕是几位姐妹们皆是已经到了,我这可是来得有些晚了?” 见得芳茵如此姿态,王嬷嬷更是小心回话说道,“现还只是大小姐,二小姐,还有二老爷家的七小姐来了而已,其他的少爷小姐皆是还未到呢?” “七小姐?二叔家里何时又新添了女儿,我这做人家侄女的怎么完全没听长辈们提起过此事?” “具体情由老奴又如何能知道,只知那是二老爷家的小姐,三小姐也知道府里规矩向来严谨,绝不准许有下人随意非议主子之事,三小姐若是心内存有疑惑,还请亲自向老夫人求证为好。” “喔,看来这位小姐身份很是神秘呐。”芳茵慢声细语的自说道,“嬷嬷年纪大了,还是起身回话吧。我只问你,这院里的丫鬟仆妇们皆到哪里去了,这偌大的庭院,我为何连个洒扫的婆子皆没有看到?” 还未等那刚刚起身的王嬷嬷回答芳茵的问题,就听从正堂里传出清脆的问话声音,“王嬷嬷,这外面到底是哪位到了,这大半日的功夫,怎么还未见来人进得厅堂里来?” 芳茵瞧着那王嬷嬷摇晃着起来的身子,并未回答里面人的问话,王嬷嬷只得硬着头皮回道,“回小姐的话,是芳华苑的三小姐到了,刚刚三小姐只是在问奴婢一些话罢了。” 话音还未落,就见得从正房里跑出一个笑嘻嘻的姑娘,驻足停在门前的廊柱边上,大大方方的向着站在最前面的芳茵瞧去,口里面还说道,“是大伯家的三姐姐吗?我是芳芷,香草白芷的芷,本是府里二房的女儿,五姐芳菡的亲妹妹,因原先一直随姨娘住在江南的祖宅里,所以三姐姐还未曾见过于我。” 芳茵瞧着这位自述来历被唤作芳芷的女孩,就这么俏生生的站在台阶之上,眉目如画,体态风流,约莫和自己大概的年纪,就如她和芳蕾、芳菡一样,可能只在月份上小了几个月罢了,就算是相差,也不过一两岁的年纪。 身段带着一股妖娆与贞淑的矛盾气质,很是吸引人的眼球,不过最值得让人注意的还是其额头上那泛着水光的灵纹,一下子便将刚刚的违和之感,冲的是干干净净。 躲在芳茵后面的红袖瞧着这位芳芷小姐的做派,只觉得内面有一种故作烂漫之感,表面上虽看似天真热情,但只从其站在台阶上对人说话的行为来看,可见在礼节上是个拎不清的,这位小姐也许并未将刚刚那一声声的三姐姐放在心上,充其量也只是一种口头上的寒暄罢了。 而站在前面的芳茵也是不着痕迹的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虽不如红袖想的深入,不过芳茵历来就不喜有人居高临下的对其说话,所以听得那芳芷的问话,也只是淡淡回道,“到是头一遭听说二叔家里还有你这样一位妹妹,因从未听得长辈们提起过,如今相见不识,还请芳芷妹妹勿怪才好。” “先前不认识又有何关系,你看现在咱们姐妹不就是认识了嘛。”那芳芷说完这话,就从台阶上下来,一把拉住芳茵向里面走,一边还说道,“咱们快些进去拜见老祖宗,想是奶奶她一定等得急了。” 这位七小姐芳芷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芳茵明明只是与她初次见面而已,用不用如此拉扯不清的,芳茵又不好在众人面前直接甩开她的碰触,只好随着那位七小姐向着门内走去,而后面的红袖则是紧紧跟在自家小姐后面向着里面走去。 等芳茵与芳芷才跨进房门,红袖便识趣的自动隐身于墙角,而侍药与其余众位丫鬟则进了正堂边上的隔间里,且早已有几位眼熟的丫鬟候躲在了里面,大家泾渭分明,各自聚在一边,谨守着规矩,等待着主子们的传话。 慈安堂居中的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面色红润,略带威严的老太太,正是府里除了老公爵以外,辈分上最为年长的公爵老夫人,芳茵几人的亲奶奶异世之佛魔炼情。老太太的两侧则分别站立着芳菲与芳蕙两位小姐,其座位的下手还摆放着一方矮凳,想来刚刚便是芳芷坐在那里了。 看来这位芳芷妹妹在老祖宗的心里分量可真是不轻啊,之前的几位孙女中,也只有养在老祖宗身边的芳蕙能够有此待遇罢了,如今这七小姐一来,芳蕙立马就退位让贤,也不知是何缘故?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芳茵,在行动上却丝毫也不含糊,不等那芳芷拉着自己表现所谓的姐妹情深,芳茵几下就挣脱了芳芷的束缚,向前疾走几步,停在了房间的正中,礼节齐全的行了跪拜之礼,口里还说道,“孙女因要上学的缘故,平日里不能与老祖宗行晨昏定省之礼,今日好不容易放假归来,现特来向祖宗拜见请罪来了”。 “瞧瞧这三丫头的做派,被他母亲教养的也太知礼了些,恨不得将那世家的规矩刻在骨血里,对着自己的亲奶奶也恁是客气,一上来就请罪请罪的。”老太君一边嗔怪,一边赶紧命人将芳茵扶起来,还说道,“我可是丫头你的亲奶奶,还在乎这些个虚礼,规矩不外乎人情,三丫头可收起你那乖巧的嘴脸,你这个泼猴的品性,我可是全都知道的,可瞒不住我这双老眼。” 听着老祖宗的打趣,芳茵也不等有人来扶,就自个站了起来,很是知礼端庄的说道,“老祖宗疼爱孙女,当然不在乎这些俗世缛节,可对长辈表示敬重,也是我们这些小辈的义务,怎可失了礼节?” 早在多年之前,母亲就曾多次教导于她,面对这位老祖宗的态度,只拿捏好敬重二字即可,也不用刻意的讨好卖乖,怎么说大家也还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关系,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不管老人家怎样折腾,只凡事让着些老人家就是了。 这边芳茵刚与老祖宗叙了别话,还未待她问起这院中的丫鬟仆妇们皆到哪里去了,就瞧老祖宗一把将芳芷抱在了怀里,对着芳茵说道,“瞧着你们姐妹手拉着手进来,想是已经相互熟了的,说起来这丫头的母亲还是我远方的内侄女,在你们众姐妹中,我若是稍有些偏疼于她,你们也别嫉妒,就当是奶奶对自个娘家的一片挂念之心。” 这番话一出口,刚刚自找了座位坐下的芳茵,不得不又起得身来,与芳菲芳蕙她们一起屈身叩拜,口里连称不敢对老祖宗有一丝不满。 “这芷丫头刚刚回京不久,也是知书识礼的好姑娘,和茵丫头差不多的年纪,只因到了该入学的年龄,这才被他爹爹从祖宅里接了回来,打算明年入学的。”孟母一边摩挲着芳芷的头顶,一边怜惜的说道,“你们姐妹要好好相处,切不可打骂拌嘴。” 老祖宗这番姐妹友爱相处的教导,芳茵她们自然是连忙答应,不敢推辞。 幸亏这时外面的王嬷嬷来报,说是四小姐芳蕾,五小姐芳菡,六小姐芳苓已经到了门外,这才阻止了老太太的嘱咐唠叨。 等到芳蕾三人进得正堂里面跪拜见礼的时候,趁着老祖宗问话之际,只见刚还站在老祖宗边上的芳菲,不着痕迹地向着芳茵这边悄悄移了过来,姐妹间旬月未见,自是有许多别话要叙,奈何时间、地点皆不合时宜,不过芳菲也只是想着问候一下妹妹进学的情况,聊表些许对妹妹的关心罢了。 岂料芳菲刚走进芳茵旁边,还未开口说话,到被芳茵抢先开了口,只听芳茵问道,“大姐姐,近日里呆在家中一切可还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左不过帮着母亲主持中馈,处理些许的小事,忙着绣嫁妆罢了。倒是芳茵你,在学校里适应的可好?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定要讲给家人听听,万不可憋在心里” “我在学院里好得很,姐姐不用挂心,不是还有哥哥在一旁看顾,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妹妹倒是有一事要向姐姐请教,刚刚过来的时候,察觉到这老祖宗的庭院里外,怎么不见众多仆妇把守?” 芳菲不屑的撇嘴道,“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老祖宗说是喜欢那个芳芷丫头,非要让七丫头搬到这慈安堂里来,与芳蕙一起,陪着她来人家住罢了,也没过问二叔的意思,直接就吩咐里满院里的奴才仆妇去二叔院里搬东西了霸气遮天。” “老祖宗做事还是那么有格调啊。”芳茵小声回道,“不是说那芳芷是个知书达理的,怎么也不阻止一下老祖宗,至少也要禀明了二叔以后再做决定吧。” “只是贱人生的下贱胚子罢了,你以后少与她来往就是了。”芳菲嘱咐道。 芳茵还待继续追问这芳芷到底有何来头的时候,只见大姐已经闭口不谈,堂上的老祖宗也时不时的向这边望过来,芳茵只好压下心中的疑问,暂且不提。 说起这位老祖宗老封君陈氏,娘家本是江南的武将世家,曾跟随过太祖打江山的元老功臣,祖上也是封过爵的勋贵人家。只不过因为历代子孙不肖,又加上内帏不修,陈氏的娘家到得如今已经沦为了连京里的三等人家也是不如的地步,只空剩个虚爵撑着门面而已。 娘家的没落,这孟母不思反省自身娘家出了何种问题,却只怪夫家诸般苛刻,不帮扶着自己娘家不说,就连亲身生养的两个儿子也皆不能养在身边,这刚一落地功夫,就被抱养在婆母那边。 若不是那死老太婆去的早的缘故,那时小儿子还未完全长成,如今怕是没一个儿子与自己是亲近的,闺女也是个赔钱的,自从外嫁以后,更是几十年未见一面,只逢年过节的时候,看着闺女递送的礼单,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原还是有个女儿的。 孟母在府里面虽也算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也只是儿子儿媳们对自己进的孝道罢了,在这府里折腾了大半辈子,手上还是半点实权也无。前半辈子在婆母手下憋屈,好不容易以为熬出了头,没成想还要在自己媳妇的手下继续憋屈,一辈子手段用尽,却全是鸡飞蛋打白折腾了。 归根结底还是不得人心罢了,当初自己选秀,之所以能够顺利嫁进来,一是凭着当时的先皇妃子,自己亲姑母的帮衬,再加上自己也是使了手段的,最终才得以赐婚嫁进这公爵府邸。原本以为是进来享福的,却不成想人家根本是从里到外皆瞧不起自己。 就算自己进门后,接连产下两子,为孟家延续了香火,也始终不得婆母喜爱,只因婆母出身自书香世家,对她这种大字不识的所谓名门闺秀,有种骨子里的厌恶与不屑,就连自己想要亲自教养儿子,也成了一种奢望。 当初自己豁出脸面来,在慈安堂的院门外,跪求了一日一夜,就想着能够亲身教养自个的儿子,只被一句无德无才,不堪胜任教养继承人的缘由,给直接打发了回去。若不是自己的这一番求跪,那老太婆顾忌脸面,怕是就连自己的小女儿也是不能留在自己身边的。 等到自己色衰爱弛,与丈夫离心离德,被抛在一边不管不问的时候,自己这个正头太太更是成了摆设,本还想着既无宠爱,那就牢牢抓紧这府里的权利,能为自己的儿女和娘家牟利也是好的,不曾想丈夫居然以自己目不识丁,看不懂账册为由,直接越过自己,将这府里的管家大权交接到儿媳手中。 憋屈了一辈子的孟母,也只有在不断的给儿媳们找麻烦的过程中,寻找些许的心里安慰罢了,若不然怕是早就已经被逼的发疯变态了。 瞧着这满堂的庶子庶女,孟母就没由有的自鸣得意,这些孩子可全是自己的杰作啊。原本府里便有 ‘妇三十无子,夫方可纳妾’的规矩,可谁让自个的丈夫是第一个打破了这规矩的人呢,自己赐予儿子小妾又有什么不对? 虽然当初自己娘家的侄女做出勾引小儿子的家门丑事,这才有了这个七丫头芳芷,也害得自己背了好大一个黑锅,不过瞧着如今七丫头出落得花容月貌,从那酷似姑母的容颜里,孟母仿佛又看到当初姑母为妃时,家族的风光无限。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路过的兄弟姐妹们求留爪,打分 ------------ 62 第六十一章团圆的家宴3 其实在很久之前,慈安堂便早已成为只专属于老太太的院落,而府里的老公爵大人则是另居了别院,算算时间也足有数十载的光阴。慈安堂说是府里面老祖宗的荣养之所,却也只相当于一座超级华丽的寡妇居所罢了,除非特殊日子,老公爵大人等闲是不会踏入此院里面一步的。 今日本是众孙子孙女休假归家的日子,老太太便在第一时间传话各房,午时起在慈安堂里办个团圆的家宴,趁如今孙子辈的人皆都齐全,一大家子人也能好好的吃个团圆的家宴。 小辈们碍于孝道,纵使有人心内多有不愿,也是早早地前来慈安堂里向老祖宗报道,就比如芳茵三小姐。奈何公爵大人不给面子,眼看着三位老爷也在最后姗姗来迟,却是始终不见老公爵的影子。 孟母虽对自己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早已不报任何奢望,今个却还是首次在小辈面前被挂落了面子,难不成自己又在哪里惹了这老头子的不痛快了不成?若是在以前,自己还可能诚惶诚恐的瞎猜那么一阵子,不过今时不同与往日,如今这个对那老头无所求的自己,难道还会怕了他不成? 完全无视周围儿子辈与孙子辈们各异的脸色,老太君依旧老神在在的端坐于正堂之上,眼看着吃饭的正点将要过去,老封君这才慢腾腾地开口道,“虽是老爵爷有事耽搁不能前来,午宴却还是要照常举行的,可不能饿坏孙子们。” 说着便看向大老爷,“老大就先带着这家里的男丁们去前堂摆饭开宴,女眷们则跟着我在这内厅里面摆宴即好。” 大老爷孟知铭听着母亲吩咐,便立即起身行礼,后才领着弟弟与众小辈们向着前堂走去,顾氏也配合着吩咐下人前去传饭开宴。 因是宴席,便也没了平日里那食不言的规矩,男人们定是要推杯换盏,酒桌闲聊的。或猜测当下的时局,或神侃某大臣的家庭丑事,或是对旁边递杯续酒的子侄们炫耀一下当年勇事,这里暂且不提。 只说这后厅里的众女眷们,因有老祖宗这个长辈镇着场子,如顾氏这样当家的媳妇们自然是老实不敢言的,也惟有仗着几分宠爱的芳蕙芳芷偶尔言谈几句罢了。 最大的长辈心内不爽,饭桌上的零丁之语也逐渐几不可闻,最后只剩下了杯碟碰撞之音,不过这点突兀之声,也在女眷良好地家教面前,迅速消音于无形,气氛一度显得冷淡异常。 端坐上首的老太太很容易便将众儿媳与孙女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虽内心里不愿承认自已做人的失败,眉宇间却总也掩饰不住外泛的凄凉,原本还打算在众儿媳面前高高抬举一番芳芷这丫头,如今也搞得全无半点兴致。 只在家宴的最后,孟母搁置了碗筷,起身要回后院的时候,才对着起身相送的老二媳妇温声说道,“老二家的?” 孔氏赶紧几步上得前来,屈身行礼之后,口里回道,“母亲唤儿媳可有何吩咐?” 老太君也没心情顾忌各方的反应,只通知般说道,“如今我年纪也愈发大了,蕙丫头明年也到了该是出嫁的年纪,我这院里也越发显得暮气沉沉,毫无半点朝气可言,老大家的孙子我是不敢抢的,今日里见了你家的七丫头,眉眼间竟与我那已逝的姑妈很是相似,不觉就勾起了我的一片思家之情,便想着能否叫这芷丫头过来陪我一段时间?以解我这暮年寂寞之苦命泛桃花―极品炼丹师最新章节。” “母亲如此抬举七丫头,那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儿媳又怎会有丝毫的不愿,回头我便吩咐下人将七丫头的一应物品给您送过来就是了。” 孔氏面上恭敬回应着,心里却止不住的腹诽,芷丫头的院子差点让你老人家给搬了个精光,现在知会一声,还不就是要让我多送些四季的衣物配饰,好给那贱丫头撑撑体面,也不怕那丫头福薄命苦,折了大好的寿数。 等到孟母终于离去,顾氏妯娌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忙绿,只得各自吩咐自家的女儿与姐妹们和睦相处,不许贪恋玩耍,记得要早些归家,也便匆匆相继离去。 眼见着伯娘长辈们转眼的功夫便散了个精光,只剩下一应小姑娘们面面相觑,最后一起望向年纪最长的大姐,等待芳菲示下,接下来姐妹们到底皆该做些什么? 芳菲刚刚其实是很想与母亲一起离开的,不过又想与许久不见的小妹联络姐妹感情,到底明年就要是出嫁离家之人,也不知这样姐妹齐聚的日子,如今还剩有多少,这样想着的芳菲便在妹妹们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地走到了姐妹们的中间。 很有大姐风范的芳菲,素手点着围在一起的妹妹们,笑着说道,“妹妹们如若不嫌弃的话,不妨先到我住的院子里小坐,用些饭后茶水甜点。姐妹们多日不见,想是有许多的闺中密语,好些学中的趣事要与姐妹分享,我那院里是常住人的,比起妹妹院里一两个月才归家一次的清冷,至少还有好水热茶招待众妹妹们,如何?” 见得众妹妹皆是一副欢喜答应的样子,芳菲又特意瞧着芳茵假装生气问罪道,“茵丫头自进学开始的几个月来,每每归家皆是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现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姐妹们单独相处的时间,我可得好好地审问审问这丫头,这几个月里到底在忙些什么,忙的连姐妹亲情也弃在一边不管不顾的?” 还不等芳茵喊冤反驳一番,便冷不丁地插进一句江南的吴侬软语,“听说大姐姐明年二月里便要出嫁呢?想来嫁衣喜被这些大的绣件,应是早已开始着手准备了,对于姐姐的凤冠霞帔是何种样子,又与南边的到底又有何异同之处,妹妹端的很是好奇,现如今得了这个到大姐姐院里一观的机会,定是要前去好好见识一番。” 作为芳菲嫡亲的妹子,被劫了话头的芳茵自然是极度不悦的,即使芳芷的这一插话也算变相的与她解了围,芳茵还是觉得有一种被冒犯之感。 刚刚芳菲明明就是在与芳茵调侃来着,聪慧隐忍如芳蕙,性情莽撞如芳蕾,精于算计如芳苓,皆是退到一边等着她们联络完姐妹之情,大家好一起去芳菲的院子休息,不曾想半路却跳出了个不识相的七姑娘。 最是知书达理的芳菡见自家的庶妹如此莽撞,不悦的瞪着芳芷训道,“姐姐们还未说话,那有妹妹插话的道理,你虽是刚从南边回来,难道最基本的礼节还不知吗?” 说完又转身面向众姐妹,面带歉意说道,“七妹虽说是从江南祖宅回来,其实之前一直是随姨娘住在江南乡下的小庄子里,因刚回来的缘故,许多礼数自然是不及细学的,还望姐妹们多多包涵才是?” 一直致力于内外兼修的芳蕾,在相熟的姐妹面前,却总忍不住她那锥子般的脾气,只见这丫头上下嘴唇一碰,刻薄嘲讽道,“我当是那路来的大神,只几句话的功夫便能够得了老祖宗的青眼,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 不等芳蕾继续嘲讽下去,便被旁边的芳蕙几下轻拽衣袖给阻了回去,只听芳蕙温声歉意说道,“真是对不住七妹妹,蕾丫头平日里被姨娘给惯坏了,虽言语上有些刺人,其实心底最是善良不过了,也只嘴上不饶人罢了,还望七妹妹能够见谅才好。” 刚遭受了自家嫡姐的训斥,又听到几声不阴不阳的嘲讽,再听这不温不火的道歉,芳芷只觉得是刺耳异常,然积聚在心底的怒火却只能隐而不发,面上还要带着十二分的委屈说道,“小妹确实不太懂这些大家的规矩,以至于频频在姐姐们面前失态出丑,对于众位姐姐的斥责自然是心领神受,只恐惹恼了众姐姐们?” 作为公爵府里名符其实的长姐嫡女,芳菲自然不能眼看着下面妹妹间的争吵而不管不问,况且如今众人皆还处在慈安堂里,四下皆是老祖宗的眼线,这位七妹妹刚入得老太太的眼缘,转眼间就受了姐妹们的欺负,岂不是要惹恼了老太太,将老太太之前的吩咐丝毫没放在眼里吗? 眼瞧着芳芷眼里含泪却不敢反驳的委屈模样,芳菲只得上前拉起芳芷手臂,温语安慰道,“七妹妹不用在意蕾丫头的言语,咱们姐妹们谁还不了解她,只一张刀子嘴罢了,她那是瞧你得了奶奶的喜爱,心气不爽嫉妒你呢老公坏坏:邪恶总裁不好惹最新章节!” 终于被软语安慰的孟七妹,眼里就像开闸的洪流,泪水奔腾不止,泣音辩驳道,“大姐姐,我刚刚实在没别的意思,非是妹妹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定要吵着观瞧大姐姐的嫁衣,只因之前我与姨娘住在乡下庄子时,常因缺衣少食的缘故,与母亲接些替别人绣嫁妆的活计,这才忍不住对姐姐的嫁衣好奇罢了。” 众姐妹听着芳芷如此一番哭诉,对自己刚才的行径,心内不免有些愧疚,只觉得这七妹妹也是一可怜人罢了,被老祖宗看重也不一定是幸事,何苦又为难人家? 听得七妹之前居然需要像绣娘一样做绣活来维持生计,姐妹们在怜悯芳芷母女之余,看向芳菡的目光中就不免带上些谴责之意,毕竟庶女的待遇如何,还不全是当家主母的一句话的事情,亏得二伯母还是来自书香德馨大家,还不是一样逃不过一个妒字。 而被明晃晃的指责自己母亲苛待姨娘庶女,又见得众姐妹意味不明的眼神,纵使芳菡平日里涵养再好,也不免露出小女儿之态,红着脸也不理众人,莲步几下轻跺,转身就率先朝着慈安堂外面走去。 剩下的姐妹也是尴尬互望,大家居然因为这新来的小妹寥寥几句哭诉,几滴眼泪的功夫,就转换了立场,又想想姐妹间十几年的情分,如此凉薄实是不该,头脑清醒如芳菲,便赶紧向着前面的芳菡追去,却还有那头脑糊涂的,边随着姐妹们往前走着,边说些膈应人的言语。 只见芳蕾凑到芳芷面前,惺惺相惜地说道,“七妹性子也忒软弱了些,刚刚我也只是几句不中听的言语,居然就能把妹妹给惹得哭了。咱们孟府乃是一等一的富贵之家,姨奶奶的待遇自不必说,就是咱们这些庶女比起平常官家的嫡女也不差些什么,要我说定是那势力眼的奴才,克扣了妹妹的份利,妹妹定要……” 不待芳蕾继续说下去,走在前面的芳蕙忽然转身来,一把就将芳蕾拽到了前面,口里还说道,“蕾丫头先过来一下,我这正有几句话要你捎带给姨娘,若是要联络姐妹感情,之后在菲姐姐的院子里也是不晚的。” 芳蕾几下挣扎无果,只得扔下芳芷,随着姐姐向前面走去,然后便是芳苓与芳芷并排走到了一起。芳苓可不是大脑缺根弦的芳蕾,心内自是有一本小账目算得清清楚楚,二伯父家里确实有这么一位隐形的姨娘,曾经还被自家娘亲当作后宅里的反面案例教导于她。 只记得这位姨娘的出身仿若还是嫡女,与老太太沾亲带故,以贵妾的身份抬进府里时,定是有不菲的嫁妆,真就艰难到做针线维持生计的地步?这七丫头说的孰真孰假,还真不好判断。 被众人放在心里反复揣摩的孟芳芷,却觉得这府里的小姐皆是些城府极深之人,果然是从古代后宅里面历练出来的,自己这种初来咋到的现代女,即使理论知识再是丰富也是不能与之相比的。 本还想着自己若是能够撞上大运,碰到一位才智足够卓绝,心底足够善良,又乐于牺牲奉献的闺蜜姐妹,以后也好能与之共同进退,也不至于落到个孤军奋战的境地,要知道她的目标才不是毫无作为的宅斗,现在宫斗才是主流。 作者有话要说:梦梦前两天回家了,真心不想断更的,家里过两天才有网络了,现在是在我大伯家上的网,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路过的兄弟姐妹们求支持,求打分,求留爪 ------------ 63 第六十二章穿越女对决 深冬寒风阴冷刺骨,便是午后暖阳也略带上了些轻寒,狐裘毛靴的装扮依然难挡寒冷的步步侵袭,也许只一个室内与室外的间隔,对于芳茵这些养在深闺中的娇小姐而言,却仿佛隔着一个季节的距离,檐外的漫雪飞霜,室内的温暖如春都市修真太子。 此刻在大小姐芳菲的闺房里面,姐姐妹妹们齐聚一堂,暂时忘却了繁重的课业,沉重的责任,以及 那纠缠交葛的利益,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到了舒缓,对比刚刚在慈安堂里肃穆地气氛,此时此刻,这里可算是众姐妹的天堂了。 褪去厚重的裘毛外套,双手紧握一杯滚烫的茶盏,神情惬意的芳茵依偎在姐姐的暖榻之上,其他姐妹们也自落坐在各处,神情间皆带着些茶余饭后的悠闲写意。 许还是因刚才之事的缘故,芳菡虽是最后仍然迈进了芳菲的闺房,却始终没有理会众人,一个人逮着墙上的一幅古画,独自欣赏凝望,也不知这赏的是画,或是被人误解的寂寞。 而往日里与芳菡形影不离的芳苓,也一改平日聒噪的做派,安静文雅地斜坐在离着芳菡最近的贵妃踏椅之上,膝上摊放着一本不知从何处翻找出来的诗经,手指轻捻书页,若是单看这份扮相,便十足是个才女的模样。 若是按着芳苓一惯的风格,一旦处身在自家相熟姐妹的闺房里面,这屋内但凡值钱些的物件,大到屏风床榻,小到针线笔墨,只凭着一双利眼,怕是难逃被一一估价的命运。 这个没见识的丫头,有时还会学着那些店铺掌柜们,将那口里的物件从年代出处到材质做工,甚而有无损坏之处,皆是要与你好好说道说道,就差在自个的脸上写上四个大字‘家学渊源’。 作为公爵府里面当之无愧的两位才女与财女,这种书香与铜臭的鲜明对照,气质迥然的二人居然还能够成为如此亲密要好的姐妹,自然是府里的一大奇事。 对于这两大‘才女’的最佳姐妹组合,芳茵自是也不能免俗,有些许地好奇之心也是再所难免。如今见得芳苓这番少有的读书做派,芳茵终是忍不住问道,“苓妹妹,似你今日这般安静读书的样子,还真真是少见,别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听得芳茵如此疑问语气,芳苓侧目而视之,啐道,“没见识的,当我这财女是白当的?别的我不敢夸口,只博学强记这一块,咱们姐妹间少有能越过我去的,这真金白银的还能是凭空从大风里刮来的不成?若是不多读书长些见识,岂不是那天遭了外人的蒙骗而不自知,尽做些赔本的买卖。” “依稀记得从小时起,你便与芳菡妹妹格外交好,比起其他姐妹来,你俩的关系显得更为亲厚些。”芳茵笑笑,并不在意芳苓鄙弃的语气,只说道,“先前还觉得有些怪异,觉得你俩无论是志趣,还是喜好皆是各有不同,怎么总能玩到一快去,如今看来还是有迹象可循的?” 在闺房内室的另一方暖榻之上,金纹暗线描摹的大红嫁衣整个铺展其上,而芳菲这个主人则是引着其余三位姐妹,团团围拢在暖榻的边上,对着嫁衣的花样针法一一品评鉴赏。 芳茵一边漫不经心地与左近的芳苓闲谈,眼神还不时向着大姐姐那边瞟望,耳听着一声声惊叹的赞美,伴随着那不时摇动的绣帘,还有芳芷那特有的娇嗲之音。芳茵撇撇嘴,一口便喝光了茶盏中的茶水,伸着手臂擎着杯子等着红袖继续添加。 红袖颠了颠手中已经半空的茶壶,眼瞧着横亘在眼前空空的杯盏,抽了抽嘴角,紧抿着樱唇,最终还是一字未言依着自家小姐的意思重新添满了浓茶。执壶的双手还未来得及完全收回,却被里面的一句问话惊雷般劈地当场僵立。 顺着芳茵侧立的双耳听去,芳芷娇嗲的声音像是发现什么惊喜般问道,“大姐姐,这只狗狗布偶好可爱,先前在嫁衣下面压着,一时竟没瞧见,这可是大姐姐亲手缝制的?还真是心灵手巧。” “大家也觉得这狗狗可爱吧东北灵异档案。”芳菲从芳芷手中接过布偶,语气里满是喜爱骄傲之意,“他叫努努(史努比),原是有勤勉勉励之意,不过却非是出自我的手笔,而是几年前三妹妹亲手为我缝制的生辰贺礼。” “若是这玩偶真是芳茵那丫头亲手缝制的,也难怪你直到现在依然珍爱逾常了,就可真是难为了咱们的三妹妹了。”芳蕙笑着调侃道,“至少这玩偶瞧着与一般地狗狗还是相当神似的,没让咱们姐妹认成其他兔猫之类的小动物。” “三姐从小便是如此,明明女红的本事十分有限,却老爱显摆她那手蹩脚的针线功夫,先前一直是三哥哥备受荼毒,原还以为她定是不敢劳烦大姐姐的,现今看来大姐也是没能逃过芳茵的毒手啊!”芳蕾嘲笑道,“虽是手艺有限,不过这种巧思倒也真是难得。” “可不是吗?我作为三丫头嫡亲的姐姐,也不得不说这丫头的闺阁技巧实在稀疏平常的很,每每就靠着这些难得的巧思掩盖技艺上的硬伤,尤其是在这女红针线之上。”芳菲叹气说道,“这只狗狗,可是三妹妹这些年来送与我的,难得能够拿的出手的成品了。” “大姐姐,听您刚才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您这里还有三姐姐别的针线绣品?”芳芷尽量稳住自已语气里的颤动,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可不是,像努努这样的玩偶还有好多呢,猫猫狗狗的一大堆的小玩意,我还记得之前有一只叫加菲猫的大懒猫,缝制的也很是精巧别致,因三妹不擅女红的缘故,那猫身上复杂的斑纹还是由三妹身边专做针线的丫头给补上去的,不过那只猫最后却是被三弟给得了去。”说完这话,语气里还带着满满的遗憾。 “姐姐若是实在喜欢那只猫猫玩偶,回头我让身边的针线丫头再仿着做一只便是了,何苦这样长吁 短叹的。”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斜卷的帘绣背后,微露半身的芳茵侧身踱步走了进来。 待得芳茵走进里面,瞧着芳芷手里的那只玩偶,满是怀念的说道,“我至今还清晰记得,送这狗狗的时候姐姐眼里口里的称赞,之后我又送过多少比这更好更漂亮的针绣绣品,却惟有这只瑕疵品依然被姐姐放在最床榻最显眼的地方。” “若是那些更好更漂亮的针线绣品皆全是出自妹妹的手笔,我小心珍藏着又有何妨?竟拿那些底下的丫头代做的糊弄与我。”芳菲食指轻点芳茵微翘的眉梢,笑骂道,“真不知是哪家的懒姑娘,要她拿针线像是要她命一样?” 听到芳菲这番嫌弃言语,芳茵自是万般不依的,刚想欺身闹一闹自家的亲亲大姐,却又一次被中途打断,瞧着芳芷无辜眨动的清澈双眸,芳茵再次确定先前这丫头的种种举动绝对是故意而为之,难道是嫉妒她们姐妹感情好不成? 只听芳芷说道,“我倒是觉得三姐姐是个心思剔透的玲珑人呢?”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狗狗,“不在于针线做的好不好,只说这番灵巧的心思,便不是普通的闺秀能够想得出来。” 眨了眨玲珑的慧眼,觉得被夸奖的芳茵还在犹豫要不要自谦一番,不想身边的大姐芳菲却像是有人夸奖自个一般,激动地一把抓住芳芷的手臂,找到知音般地说到,“还是七妹妹慧眼识人,你家三姐姐哪里就像是个蠢人了?” 听出芳菲话中寻找认同的急切,芳芷适时附和道,“三姐姐这样聪慧的女子,又有谁会说一个蠢字?像咱们府里这样的大家闺秀,本就不用亲手动针用线的,下面的针线娘子难道还是摆设不成?” 说道这里又犹豫说道,“之前在江南的乡下,我与姨娘也是曾帮过待嫁的闺秀小姐绣过嫁衣的。虽有老话常说,亲手赶制嫁衣是咱们做姑娘家的本分,可是对那些真正出自钟鼎世家的小姐来说,当家理事、教养子女才是她们立身的根本,这针线女红却是可有可无的微末伎俩了,有则是锦上添花,无却也没什么大碍的。” “可不是这番道理。不想咱们府里积年的老仆,甚而是母亲大人这些长辈,皆觉得三丫头在女红上乃是一等一的愚笨之人,母亲甚至因而没敢让妹妹进那满是京城闺秀的燕京书院,却将妹妹送与了那使刀弄枪的华山武院里面进学,如今三妹被教导地是越发的粗鄙了自由的巫妖。”芳菲忧心说道。 一旁的芳茵听着芳芷这番歪理,一时思绪恍惚,便想起自己那捻起针线的最初,还有那个满手的针眼,哭得满脸泪痕的小姑娘。那时的自己为了躲避府里新来绣娘的教导,偷偷藏在了书房归置杂物的阁楼里面,而那时的红袖尚只是个管理书房的小丫头罢了。 自己无意间在阁楼的置物架上发现厚厚一叠练字的废弃宣纸,一张又一张,每一张皆有自已写坏过的一两个大字,其余便是被清丽娟秀的字迹填的满满当当。 依稀还记得当初自己那娇贵的毛病,一张纸上若是写坏了半个字,便会被自己随手弃之到废纸篓里 面,如今这厚厚一摞练字的宣纸,仔细一想便知定是那位伺候墨笔的丫头搞得鬼了。 后来的自己又到底是如何处置来着?依稀记得当时心情不爽非常的自己,当场便抱着那厚厚地一摞纸张,气冲冲地从隔间里跑了出来,想要质问红袖如何玩忽职守,怠慢本职工作,却又在看清红袖那丫头的所做所为之后,忽然将所有不忿噎在喉头。 那个衣着单薄,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蹲在废纸篓边一张一张挑拣空白纸页的画面自此便成了芳茵心头难以抹去的回忆。事后芳茵也曾无意间问过红袖,问她,“作为大家府里伺候笔墨的丫鬟,只要些许认得几个字,知道如何将主子伺候的舒心便可,却为何还要如此辛苦执着于读书练字?” 那时的红袖也是像芳芷今日这般,双眸星亮的望着你,不过话里的意思却是大相庭径,还记得她曾说道,“有足够的能力伺候主子本就是奴婢作为丫鬟的本分,可是读书练字却寄托着奴婢的未来,就像小姐您明明是如此厌恶女红刺绣,却也要忍得这满手的针扎疼痛,也不过是为了搏一个大好的前程,为自己,也为亲人赢得一个好听的虚名罢了。” 这针线女红对于她们这样的世家贵女来说,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微末伎俩,但是反过来说,对于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姑娘,因轻易不能得见外人,却也不失是一个能让外人了解与欣赏的大好途径,又哪有芳芷说的这样无足轻重。 多年后的今日自己依然未能如愿得为疼爱自己的亲人们赚得一个好听的虚名,耳听着姐姐的忧心言语,想着自己见着针线便会反射性疼痛的双手,心虚地觉得这虚名的解释真是多种多样,要不咱还是换一种吧? 思绪越飘越远,恍惚间听到芳芷嗲着声音问,“以三姐姐的才思敏捷,即是不擅女红,想必定是会在诗文书画上高人一筹吧,三姐姐可有什么得意之作,何不拿将出来,也好让小妹鉴赏一番?” 听得如此的恭维示好,眉眼抽抽的芳茵已经十分断定,这孟芳芷定是专门向她找茬来的,她若真是才思敏捷,还用巴巴地大老远的去山上武院里面进学,这七丫头难道是没有脑子不成? 仿似预见到自家妹妹的为难,芳菲便笑着解说道,“我这妹妹虽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若说像那些文豪大家们一样作出传世佳作来定是不能的,芳茵常挂在嘴边的言语便是,‘若是作诗写文皆是些无病呻吟,东拼西凑的勉强之作,倒是不如不做的好,免得玷污了这份雅致’,所以就连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少见得三丫头写诗的。” “原还有这样的缘故,倒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说话唐突了。”芳芷口里歉意说道,心里却有八分断定这位嫡出的孟三小姐,很有可能便是与自已一样是穿越而来的外来人士了。 这小小一个孟府里面,就出现了两位穿越女,这到了外面还不知有没有呢?自已以后行事定要更加低调小心才是,若是这世上不止自已一人穿越的话,高调处事只会害死自己罢了,扮猪吃老虎才是最后制胜的王道。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乡下的供电实在不给力,今天停了一天的电,网友们见谅,求打分,求留言 ------------ 64 第六十三章闺房闻私语 白日里急赶了半天路程,芳茵刚洗净满身风尘,便与众亲眷长辈及一些平辈的姐妹用了一顿并不算可心的午宴。 后半日虽说是去了大姐姐那里闲聊,算是姐妹间举行的一次非正式茶花小会,也是暗语机锋不断,彼此间不停地相互试探,也是颇费了芳茵的一番心力。 等到好不容易别了众位姐妹,又随着大姐姐去了母亲那里小坐闲聊了一会,旨在联络联络母女姐妹亲情。顺便还在母亲那里解决了晚饭的问题,吃的是过年节时才吃的元宝水饺,喝的是母亲亲手煲制得海鲜羹汤,这一整日里可真是没有半刻空闲的功夫。 今夜里暗色沉暮,星月无光,除了守夜的婆子不时传来的低语交谈之外,白日的喧嚣早已归于沉寂,在庭院回廊的各处,也只斜插的灯笼还在微微摇晃。 在芳华苑主子的睡房,厚实的菱花窗纸严实无缝地将冷冽的寒风阻隔在了闺房之外,戌时将过(近晚上九点),芳茵早已是解了衣衫,换上睡袍,斜躺在床榻之上,慵懒无骨地缩在被褥内里,与守在床榻外面的红袖夜话闲聊。 芳茵脑海里还想着白日里母亲提到的关于府里七姑娘的身份来历,又联想着七妹今日的言行做派,虽是偶尔行为上有些小莽撞,但只从结果来看,却也一致赢得了众姐妹的怜惜赞赏,可见城府心计是丝毫不差的。 反复掂量着白日里的所见所闻,芳茵只觉得自己脑仁偏疼,又瞧着边上自顾忙着穿针引线的红袖,更是肝疼心疼,皱眉打岔说道,“咱们这屋里虽是烧着银炭,到底是夜晚冷寒,仔细冻着你那双金贵的嫩手,且这烛火又是闪烁晦暗,别再弄坏了眼睛大哥的逆袭全文阅读。你也是累了有一整日,还不快歇歇手,只与我闲聊几句,就回床上歇下便是了。” 听得芳茵如此言语,红袖双手微顿,便又接着忙碌起来,口里说道,“不碍的,小姐又不是不知奴婢,便是闭着眼睛也是照样绣的来的,小姐若是有何话说,奴婢这在里听着就是了?” 对于红袖的刺绣本事,女红无能的芳茵也只有叹服不止的份,左右也只是想找个人聊天罢了,便也没多说些什么,只开口说道,“你瞧着今日里才见的那个七小姐秉性如何?” 听得自家小姐的问话,红袖先是脑袋微偏作思考状,然后才老实说道,“秉性自是不敢谈的,奴婢才见了七小姐几面,就敢妄自揣测主子了,只隐约觉得这姑娘不像是个安分的。” 红袖想着既然小姐能有如此问话,怕是也看出了些许端倪,可见不单是自己有如此想法,从今日里那位七小姐有意无意的问话,还有那半通不通的礼仪,言行举止间带有的小动作,总是让人觉得有穿越女的痕迹。 芳茵冷笑道,“她若是个安分的,又怎么可能只母女孤身二人,便万里迢迢从江南那边赶回这京城里来?” “七小姐不是府里的二老爷专门派人从江南那边接回来的吗?”红袖疑问道,“因是府里新来的小姐,侍衣白日里还专门从二房那边伺候的姐妹处打听来着。” “对于府里这位新来的七小姐,下人处又皆是如何看待的?”芳茵追问道。 “说是那位七小姐母女二人因是受了江南那边老仆的欺压,堂堂金闺玉质般的大家小姐,竟要像那些贫苦人家的女儿一样,做些女红活计才能堪堪度日,便是因日日这样艰难熬日,姨娘的身子更是每况愈下。” 红袖说道这里话语微顿,才又说道,“丫鬟仆妇们倒是同情的居多,说道若不是今年恰好到了七小姐进学的年纪,二老爷想起自己在江南老家里面还要这么个女儿,恐怕那位生了七小姐的姨娘真是没命回来了。” 红袖刚才语调转折的不自然,芳茵自是瞧得分明的,也不拐弯,只径直问道“这里面可有哪个胆大的奴才说些指责二婶的言语?” “虽是世人皆有怜惜弱小的天性,难免对那强势的一方多有指责,但二太太平日里便是宽厚的性子,待人以慈,且又是出自道德世家书香孔府,倒也没哪个多嘴的奴才敢爵那样的舌根子。” “这理由倒也编的令人万分同情。”芳茵嘲讽道,“到底有没有老仆的欺压,咱们是暂且不知的,只不过揣测着以二叔二婶的伉俪情深,又怎会主动想起被自己扔到脑后十几年的女儿?若不是这忽然出现的七妹妹,我还一直以为二叔是根本没有妾侍的呢!” “那依小姐的意思,难道还真是那七小姐自个儿进得京不成?” “可不就是自个儿进得京,人家也根本没有直接上咱们孟府的意思,而是在半道上就将早上去衙门里办公的二叔给拦截了下来,也不知当时到底说了些什么,当日里便被二叔给领回了府里面。” “从江南至这京里,又何止万里之遥,这七小姐能够有胆气收拾包裹行礼,孤身携了弱母北上,便已是令人钦佩至极。等到安全到了这京里,也没贸贸然地直接搭上孟府,却是等待最佳时机,直接找上自个的父亲这么个血缘亲人,然后再尽量放低姿态,以悲怜的语气想要求得亲身父亲的庇护,七小姐本事不浅,也怪不得二老爷能另眼看待。”红袖感叹道。 “可不是好大的本事,这才来咱们府里几日的功夫,便哄了奶奶亲身将其接到身边看顾,虽也有照顾自家内侄女的意思,未免不是看好这七妹妹的缘故。”芳茵继续说道,“听说二叔已与二婶冷战了数日,这可真是近些年来的奇闻了,可见这姨娘当真是扰乱内帏的祸头了。” “小姐不必如此担忧,这七丫头就是再有本事又如何,难道还能用到你的身上不成?”红袖一边飞针走线,一边劝说道,“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小姐你的助力也不一定?” “恩,这又是怎么说?”芳茵挑眉不信说道,“我现在也只求别哪里一时不擦被人算计利用了去,可不敢求得人家能对我有啥助益之事韩娱之我们结婚了最新章节。” “我也只是这样一说罢了,小姐堂堂长房嫡女平日里自是没什么可求那七小姐的。”红袖停罢手上的针线,看向芳茵认真说道,“只是经过今日里我的暗暗察看,见那七小姐胸中抱负可是不小,说不得就有那为妃为后的青云之志呢?” “她有那志向又干我何事?”芳茵不解道,“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次房庶女,还能挡得了我的道路不成?我俩年纪又相当,即使她有幸进得了那皇宫内院,与我在婚事上也不会有半点妨碍,终是越不过我去。” “若是七小姐真像咱们刚才想的那样,手段了得,又怎会没有半点妨碍?”红袖眼里满是不赞同,嘴里却也耐心解说道,“自古这选秀看的不是家事,便是样貌手段,小姐你是家事显赫,七小姐却也是同出孟府,输也只输在了嫡庶之上,况她手段又了得,最后的选秀结果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一提及这选秀二字,芳茵更觉烦躁莫名,侧脸埋进了头枕里面,闷声说道,“只一想到将来要和一大帮的女人去争抢一个半老的老头子,我便觉得倒尽了胃口。” “小姐却也想到太悲观了些。”红袖隔着锦被伸手安抚芳茵,又说道,“让小姐进宫维护家族荣誉也只是府里老爷太太一厢情愿罢了,最后到底能否留下,还不是宫里的主子们说了算?若是前面挡着一个为进宫而耍尽心机的七姑娘,兴许小姐就真的不用进宫了也不一定。” “红袖你平日子虽也算是智谋百出,今日里却还是想的有些浅了。”芳茵沮丧道,“若是皇上真有意选一个孟府里面出来的后妃,就七妹妹那样的身份,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你当这世上还真有不要江山要美人的皇帝不成,就算是七妹妹美貌倾城,大不了将姐妹俩全部选进宫里便是了,皇家人又何时有委屈自个的时候?” “就算是这样,小姐也不一定会进到老皇帝的后宫里面啊!”红袖给芳茵打气道,“这不是还有众多皇子吗?皇子府难道就不是皇家了。” “真真有趣,皇帝那是得昏庸到何种程度,才能将手握军事大权的重臣之女赐婚与底下的皇子,这不是明摆着挑动太子与皇子们兄弟失和吗?”芳茵吐槽说道,“而且,等到我选秀的那一年,说不得根本就已经没了适婚的皇子。” 听出自家小姐话里的无奈,红袖更是担心若是芳茵心里一直这般郁结,别再窝出什么心病出来,于是仔细劝解道,“小姐,你且听我与你仔细分说分说。自咱们府里的表小姐确定明年要选秀开始,我便一直嘱咐侍衣侍药她们,平日里要多打听打听关于宫苑里的那些事情,多少也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瞧得芳茵做出侧耳倾听样子,红袖更是鼓劲的说道,“近几年鲜少有重臣之女能够进得后宫里来,大多是婚配宗室亲贵子弟的,你道是为何?只因这三宫六院里高位妃嫔的位置皆是已经满员了,今上为表对臣子们的体恤,自是不能罔顾下臣的意愿,钦点他们的子女进得后宫里去做一个顶天也只能是贵人的下等宫人。” “你这话又是何意?”芳茵疑问道,“难道近几年后宫里没有进新人不成?” “进自是进了,不过多是一些小官之女,身份上皆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最多也只是满足皇帝猎奇的心思罢了,若是重臣之女,一般是不会进皇帝后宫的。”红袖回话道,“只要孟府的男主子们这几年里在朝堂上不出什么大错,皇帝自是没有理由将小姐招进宫去。” “上皇为了脸面许是不会这样做,可也架不住臣子们自愿想往那宫里送人啊。”芳茵苦闷地说道, “也不知爹爹具体是如何想的?” “这可不就显出七小姐的用处了落魄嫡女升职记最新章节。”红袖笑着说道,“虽是身份上稍微有些瑕疵,可好歹也是咱们孟府里的姑娘,又是个一心要进老皇帝后宫的,岂不是正正合适,她不是还手段了得吗?若是想要高等的分为,优厚的待遇,尽可以从那些高位后妃的手里面争夺就是了。” “听你这样一分析,好似这七妹妹进宫比我更为合适些呢?”芳茵疑问道,“可你怎么就如此确定七妹妹是志在选秀进宫的?” “可不就是比你更合适嘛。”红袖叹息说道,“至于我为何如此确定七小姐会心心念念想要进得宫里去,只不过也是设身处地的以常理推知罢了。” “怎么说?”芳茵皱眉问道。 “只需简单换位思考一下,想想我若是处身在七小姐如今的位置,我到底会有怎样想法?对于自己的将来又会有何种打算?”红袖干脆扔下绣绷,推理解说道,“先是被自己亲身的父亲忽略了足有十几年有余,觉得自己不得父亲喜爱也算是平常之事。” “还有常年受下面仆从的欺压,一腔的怨气可不就得向着嫡母迸发,觉得若是没有嫡母从后指使,那些低贱的仆从又怎敢明目张胆的欺辱主子?”芳茵接着红袖说道。 “但是自古婚姻大事便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七小姐却是个自以为父亲不亲,嫡母不容的。”红袖继续换位思考,“很容易便会觉得将来在婚事上父亲与嫡母皆是不敢指望的,那么唯一的指望便就落在了这选秀之上。” “她这身份是不够指婚勋贵宗室的,也就是做某个宗室权贵的妾侍分量,最好也只是皇子的侧室罢了,期间还要夹杂着各种不确定。若是不能被顺利指婚,便会被发配回家交由父母自由栓婚,而这自然是七妹妹最不愿意看到的。”芳茵猜想道。 “这世上还有谁能是比当今的圣上更有权势的男人?”红袖放空思绪考量,“而且圣上到底是真龙天子,虽说如今已是到了暮年,但有灵纹龙气的滋养,若是再有绝顶的内功心法加以辅助,想来定是身体康健的,安安稳稳活个一、二百岁怕也不是什么问题,岂不见咱们的圣母太皇太后,如今都已是到了九十高寿的年纪。” “原来能够留在宫里却是成了她最好的选择吗?”芳茵几不可闻的总结道。 “这样对于公爵府来说,因这七小姐身份的问题,更是没了献媚今上的嫌疑。”红袖兴奋说道, “说不得小姐还有了嫁进寻常宗室勋贵的机会,最差也会配婚哪家的大臣子弟。” “被你如此一说,自个想想倒还真是如此。”芳茵露出脸来回说道。 红袖又犹豫半晌说道,“只不过朝堂之上,这局势是瞬息万变,再加上中间还隔着一年的选秀,咱们今日里在这计算的再是入情入理,结局如何还真是难说,小姐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总之轮到我时好歹还有几年的功夫,左右我倒是不急的,只静待慧表姐明年表现如何?”芳茵懒懒说道,“不过,你今日里到是提醒了我,日后怕是要多多注意这位七妹妹了。” “小姐可是累了,这一日里各处奔波不停,劳心费力,也没得时间停歇,现在看时辰怕是已经到了亥时。”红袖上前与芳茵掖好被褥,劝说道,“小姐还是早早歇息吧,什么大事也要养好了精神体力不是。” 芳茵伸出手臂作出一副撵人的架势,说道,“你也赶早去休息吧,大晚上的不准再捏那劳什子针线了,明日里还要早起与母亲请安的。”说完还张嘴打了个颇不文雅的呵欠。 红袖自顾笑笑,将针线绣绷好好的放于箩筐里面,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的便向隔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焦急中,白天总是没电,只能晚上码字,我还有一万字的上榜字数没完成,看来明天只能用真正地纸笔来写了,为自己加油!与读者共勉励。 ------------ 65 第六十四章青华染白霜 三日的学假,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忙碌如芳茵,只是去了孟府各房里将一众叔伯姐妹们挨个的拜访了一遭,身心还尚未真正放松下来,再回首却忽然发现原来已是到了该回学院的时间,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一番,这三日的学假倒是有大半的时辰花在了赶路之上。 虽在这京里与学里之间,芳茵一行也算是有过数次往返的经历,但真正到了临行之际,众人还是住不住红了眼眶,却道人生几大悲苦,唯别最为心伤。 尤其对于芳茵本人,进学虽还只有短短半年的光阴,却连番几次遭遇现实与情感的打击,心智却是真正迅速成长了起来。再不像前几次那般的没心没肺,而是在正式拜别了父母长辈之后,才在大姐姐与大嫂的相送之下,依依惜别的踏上了离别回校的马车。 不同于前几次归校时的满心欢愉,这一次,因是芳茵这个主子毫无一丝嬉闹的兴致,再有侍衣侍药这些随身的大丫头们到了后面的马车里看顾行礼,芳茵所在的车厢里面只剩红袖一人贴身候着,一路颠簸奔走,气氛自然显得有些静默沉闷。 背靠着车厢内壁,脚边一如既往的搁置着随身的箩筐,里面的剪刀、针线、绸布等一应物件依然摆放的齐整严谨,红袖静坐在车厢下方,手里头一边忙着穿针引线,一边还不时观望着坐在软榻之上闭眸养神的自家小姐。 软榻上面置放着一方小小的矮几,瞧着很是袖珍可爱,上面还摊放着一卷散诗集,此时只见芳茵曲着手臂,倚在那矮几之上,左手擎着鬓首,星眸微闭,右手则是直接搁放在了诗集上面,素手不时轻点着纸页,作出这么一副潜心思考的做派,唬得红袖轻易不敢出声打扰。 实际上芳茵也确实在费心思量着一些两难的事情,昨日晚间母亲的殷殷教诲仍还在脑海里盘桓不去,曾经所有纯纯的爱恋此刻又重新漫上了少女的心头。 芳茵从未知道自个的母亲居然能有如此魄力,脑海里不时浮现昨日的情境,母亲眼带鄙夷,用十分不屑地口吻说道,“若是有一日这阖府的富贵,需要靠着家里这些花样的女儿家去搏命争取,便是就这样门第没落下去又如何,或许还会少些不肖的败家子孙。” 言语掷地有声,嘱咐犹在耳畔,“丫头只要仔细按着自个的心意活着便是了,考虑那许多没有的作些甚么,那些也是你该操心的?左右还有好几年的准备时间,趁着年幼好好学些本事才是正经。” “或许我当真不该奢望能有一份干净纯粹的感情,何谓一夫一妻,徒添笑料罢了。”芳茵忽然自言自语,然后睁眼望向红袖求证,“你说,除了皇子这样敏感的身份,陆公子难道还有别的缺点?” 红袖回望着芳茵,迟疑答道,“陆公子自然是没有缺点的,不但身份高贵,俊帅多金,风度翩翩,更是幽默风趣,体贴入微,不是一句简单的‘高富帅’能够形容,只除了……” 听出红袖的未尽之意,芳茵也没为难红袖,挑眉接着说道,“只是除了,也许等到了明年的今日,陆公子身边便会多了一位贤惠体贴的妻子,是吗?” 红袖不忍明言,只微微点点算是表达赞同之意,“更加确切一些,是会多一位高贵的皇子妃殿下,或许还会有无数的侧妃,庶妃,妾侍暴力前锋。” “也许有什么办法能让陆哥哥娶妻的时间延后呢?”芳茵语气里满是不确定说道。 “小姐。”红袖忽的抬高音量,满脸提醒之意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只自己一人在这里唱独角戏有些多余吗?” “有吗?”芳茵回过神来刚要回话,便感车里一阵上下颠簸,连忙紧贴着身后的车壁以防着磕碰,等到马车平稳下来,却听车外响起孟海大声说话的声音。 只见在车马行驶的官道之上,有一衣衫褴褛女人忽然冲进了前面官道中间,双臂张开,显是有拦截芳茵她们车队的意思。见此,孟海只得策马向前问话道,“姑娘,为何拦在这官道上面阻我们车马通行?” 等得孟海靠近那拦路的女人,看清那女子的真容,才意识到这女子或许已不能再称之为姑娘。一头银白雪发,面色枯黄无光,肌肤干瘪,怎么瞧都像是已近花甲之龄的老婆婆,可刚才从远处瞧看,观身形走姿,明明毫无苍老之态,着实不像上了年纪的老人。 “公子仁善,且听奴家禀诉。”那女人屈身下拜,泣诉道,“小女乃是前方京里人氏,父亲官拜三品御使,原也是金闺玉质的官家女儿,一家子也是父慈母爱天伦和乐。” 听到此处,孟海以为又是一个拦路索要银两的,刚想唤身边的长随予她几个银钱,直接打发了事,瞧那婆婆行迹上虽是有些可疑,但若不是家计艰难,谁又会在冰天雪地里讨这过路的营生,亏得还能说出这番文绉绉的言辞,还真是万般不易,若这真是御使千金,混的也忒惨了些。 眼见前方马上的少爷脸有不耐之色,李玉纱急切求证说道,“小女所言句句为真,绝无半句虚言骗语,只因之前奴家曾犯大错,为家族所不容,只得孤身居于光福寺里日夜祈福赎罪,就连奴家族中堂妹,也因此生受牵连,不得不放弃在京里的燕京书院读书进学,却要大老远的去那华山武院里读书。” “你即是在寺里赎罪,今日却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孟海不信问道。 听得马上少爷如此问话,那女子愈发哽咽说道,“半月之前光福寺新落成一影壁,上绘得众位仙家女神之像,听寺里僧人传闻,若是有女子与壁前诚心拜服,定能心愿得尝,奴家即身在寺中自是也前去拜服了一番,不想却遭了歹人暗算,先是被迷香迷晕,醒来时却已被歹人掳去,几经鞭笞折磨,奴家几番用计才逃出生天。” 芳茵在车厢内里听得清楚,又因未得见那说话女子真颜,自是没有瞧见自家哥哥与随行护卫满脸的怪异之色,若是唤作是你,瞧着上了年纪的老婆婆,顶着一头银发,满口里句句是小女奴家的自称,怕是也会觉得异常怪异。 又听那女子说道,“小女别无所求,只求公子垂怜,能将奴家捎带一程,带上华山,进得那武院里面,好寻得奴家的堂妹以求将实情相告父母。” 听得那女子说话条理清晰,用词文雅,绝无村言村语,不像是贫苦出身,如此一番言语相告,芳茵已是信了八成,便隔着帷幕对自家哥哥说道,“这姑娘即是如此言语求告,况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哥哥便不妨答应下来吧?” 听闻自家妹妹已经发话,孟海也不好驳了妹妹的脸面,皱眉像一旁的孟磊说道,“去匀一匹马来,即是官家千金,想必也定是会骑马的。” 说完也不瞧众人的反应,绕过那位或许脑子有些问题的老婆婆,径直打马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比较短小,没办法,榜单字数不够,只能先传上来,书友见谅,梦梦泪崩。 ------------ 66 山风萧瑟,芳茵心里亦是阵阵冷寒,任凭她怎样猜想却也想不到自个半路捡到的落难千金竟会是如今这般模样,难不成这落难千金所谓地逃离匪人的追捕,这一逃便是三十几年不成? 芳茵心里着实有些恼怒,只觉得自个儿的一番好心全被人当成了笑话。之前哥哥想必定也是心里是有数的,只是碍于她的颜面才没将人直接赶了去,这女子与其说是哪家的千金,倒不如说是千金身边的奶嬷嬷来得实际? 奈何如今都到了学院的门口,自个儿倒也不好真这么撂挑子不干,只得冷声吩咐红袖前去交涉一番。 只见红袖向前走进了几步,对着那半路上捎带的女子问话道,“这位婆婆。”话刚出口便觉那里不对,语气微微一顿,才又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姐姐,方才在路上之时隐约听到姐姐乃是到这武院里面来寻亲的,只不知姐姐的姐妹到底姓甚名谁,我家小姐许是认识的也不一定,就算我家小姐不识,若是知道具体的名姓,也能帮着姐姐寻访一番?” “多谢姑娘你家小姐仁善。”那女子倒不像外面表现的那般不知礼节,一言一行到是很知进退,虽是衣衫褴褛,端的一副大小姐的做派,先是一个标准的回礼,泛白的嘴唇才轻启言说道,“还要多谢你家小姐的仗义相助,家里府中姓李,不敢在众位姑娘面前托大,只年龄上或许痴长几岁,便厚颜自称一声姐姐。” “原是李家的姐姐。”红袖瞧着这女子有些神色恍惚,形容憔悴,直以为这位婆婆或许是脑子有些问题,便耐着性子与其说话周旋,接过话头又说道,“还请姐姐能将自家亲戚的具体情况如实相告,我家小姐也才能相帮一番,也不枉咱们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相遇的缘分。” “真是多谢姑娘的这一番好意。”李玉纱眼含热泪,面上满是感激之色,语气哽咽说道,“我家也算是世代书香人家,父亲虽是族中旁系子孙,却也凭着一身本事在朝堂上占得一席之位,我有一族中堂妹,虽是嫡系出身,却与我最是要好,闺名便唤作李绾,只不知你家小姐听说过没有?” 刚还满脸不耐等着红袖问话的芳茵,耳听着那人说出李绾的名讳,也不再嫌失了自个儿身份了,径直向前几步便直声问道,“李绾?你说的到底是哪个李绾,可别是乱攀的亲戚?” 李玉纱听着芳茵这问话的语气,想着定是个认识自家堂妹的,也不在乎芳茵质问的语气,赶紧细说道,“家中祖籍虽是远在江南,本家却早已迁至京城百年有余,父亲也是科考以后任官才来到这京里的,而我堂妹的父亲,即是我的伯父,则为现任的礼部大员,论起来也算是仕宦大族,想必京里也是有些名头的,敢问小姐可是曾听说过?” 芳茵听着这女子娓娓道来,全不像是信口胡说,却也拿不定要不要将其直接领至李家姐姐的面前,若是自己如此一番好心,却给绾姐姐领个麻烦来,到时真真是万死莫辞了,正犹豫着,只听旁边红袖接话问道,“敢问李家姐姐名讳?” “长辈赐名为玉纱。”李玉纱面现惭愧之色,黯然说道,“原是有效仿古代浣纱美人的寓意,希冀着我日后能长成羞花隐月的美人好带给整个家族荣光的意思,只可惜我终究辜负了父母的一番爱护栽培之意。” 红袖瞧了瞧这位李家小姐如今这般模样,也没敢多说什么,只又问道,“李小姐身上可有用来证明身份的信物没有?想必小姐定也是知道,这学院里面不光是有富家千金、官家小姐,便是公主郡主也是有的,我们断是不敢随便带人进去的,不过若是只带一两样可以作证的信物还是可以的。” 听得红袖这一番问话,李玉纱为难道,“我身上一应可以用来证明身份的物件早在先前被歹人掳去时被搜刮了干净,如今我却是再拿不出可证明身份的信物了奇术色医。不过听妹妹话里的意思,可是认得我那堂妹?” 听得这李玉纱如此问话,红袖自是不敢擅自主张,只回头看着自家小姐,芳茵也没那耐性大冷天里在学院门口挨冻,直接言说道,“我确实是认得有一位叫做李绾的同窗,其父亲恰巧也是在礼部任职,只不知是不是你找的哪位?” 没待芳茵说下去,李玉纱便激动接口道,“定是我那妹妹无疑,还劳烦妹妹进去通知一声,你只说有来自光福寺的姐姐来找,我那妹妹定会想到是我在这里,就算没有信物想必也是可以的。” 眼看着自家小姐在风华院门的风口处没完没了的说话,负责看顾芳茵身体的侍药此时站出来说道, “小姐还是快些进去吧,这山上冷风肆虐,若是邪风侵体只怕又要喝那苦药汤子,至于这位李家小姐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便是了。” 早在刚刚与哥哥道别的时候,芳茵便有直接回自个院子的意思,只是碍于先前自个留人的颜面,不好直接丢下这女子不管罢了,现如今有侍药这个台阶,芳茵便也没了顾忌,径直向着里面走去,只留下二个驾车的婆子在院门前陪着李家小姐等着。 等到芳茵一行好不容易回到自个儿的住处,搭眼一瞧那东厢房,一副门窗紧闭的样子,怕是李绾还未回学里呢。等到好不容易一切皆收拾了妥当,众人皆捧上了新沏的热茶,刚缓过一口热气,便一致看着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侍衣,想着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侍衣也没让众人失望,见大家皆是一副洗耳聆听的样子,赶紧又是八卦又是激动地回话道,“小姐可是想问先前搭救的哪位女子的后续情况?”一副大家尽管问吧,我什么都知道的八婆样子,逗得众姐妹皆是掩口而笑。 红袖更是调侃说道,“可是瞧着牛嬷嬷不在这里,终于没人拘着你了,这性子切换的也太快了些,可见原先的老实勤恳皆是装出来的。” 侍衣刚要回句大家不过彼此彼此罢了,只听芳茵坐在上首轻咳一声,止住众人的打闹,笑问道,“你们也先老实一会,小姐我正经有事要问呢,刚才依稀听着东厢有搬动东西的声音,可是我那李姐姐回来了?” 听着自家小姐问话,侍衣赶紧收起脸上的恼意,正经回话道,“可不是住在东厢的李小姐回来了嘛,就连咱们半路稍带的那位叫做李玉纱的也一并被李家小姐带了回来,可见她也许并没有欺瞒咱们,人家真的是与东厢攀着亲呢?” 听这侍衣的回话,芳茵双眉紧皱,疑问道,“既然真是亲戚,为何却又冒充是绾姐姐的堂姐,观那外貌说是绾姐姐的姑姑也尽够了,难道还能真是绾姐姐的堂姐不成?”说完还看向红袖问道,“红袖你说?” 红袖仔细将那李玉纱的言行举止从头过了一边才又说道,“那李玉纱不是说自己曾犯过大错以至于不容于家族嘛,况又是出身旁支的,若是终身未嫁,在辈分上说是东厢小姐的堂姐也并不是完全不无可能?” 红袖这话刚落,一旁从来皆是少言寡语的侍药破天荒开口道,“那李玉纱的年纪却未必是大家眼里看不起来的那般大?” 芳茵听着侍药话里有话,便直言问道,“你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不成?” “倒是没瞧出什么阴谋诡计来。”侍药回话道,“只单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觉得那李玉纱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罢了。” 侍药皱眉细想了想,才略带迟疑答道,“先是从外露地肤色上瞧看,脸上虽是枯黄无光,略带些小细纹,却不见有任何老年斑的痕迹,再者从身形上来看也是笔挺有力的,不见任何佝偻之态,单从骨质上瞧看,定是年轻人无疑了,只不知为何却如此老态毕现?”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侍衣快人快语回道,“左不过一句生活所迫罢了,东厢的那位堂姐定是生活无所着落,日日劳作不息,才弄成如今这幅模样也是有的,在穷苦的乡下,二十岁的年岁却有着四十岁样貌的村姑还不是比比皆是凤灵。” 一旁的红袖却并不这样认为,好歹是从知识爆炸的时代里历练过来的,联想力那是杠杠的,岂是一句生活所迫便可以糊弄的,再则又是在自个儿的地盘,说话更是无所顾忌的。 只见红袖面向众人说道,“事情总就这么两面,要么那李玉纱在说谎,要么就是她所说的皆是实话,这两个答案总要取其一,若是我的话更倾向于李玉纱说的乃是实话,大家以为呢?” 芳茵前后细想几遍,便颔首赞同了红袖所说的意见,觉得那李玉纱完全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撒谎,而 后又问侍衣侍药她们几人的意见,也皆是持的赞同票,众人才又一起看向看向红袖,等着其继续发言讨论下去。 对于这种遇着事情大家集思广益的作法,大家皆是早已习惯了的,红袖也没任何窘迫的感觉,继续说道,“那李玉纱说的话即是真的,也就是说她的年纪定不是太大,即是那边东厢的堂姐,又是十分要好,我想着她们在年龄上定不会相差太大,顶天也就是几岁的差距罢了。” 芳茵听着红袖如此分析,觉得十分在理,先是点头赞同一番,才又接话说道,“至于李玉纱为何会如此未老先衰,想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众丫鬟听出自家小姐的叹息之意,刚想着安慰一番,便又听红袖分析道,“从李玉纱一路上的言行分析,她似乎对自己的这幅模样并不知情,想必样貌的改变应是从遇难才开始的,以至于连她本人皆没有察觉到自己外貌的改变。” 红袖这话才刚落,便听隔壁东厢里蓦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莫不是心脏猛地一跳,无端觉得红袖刚才的分析真是太对了,这叫声定是那小姐发现了自己的改变才发出的惨叫。 “有什么方法可以夺取一个风华正茂的姑娘最好的年华?”红袖皱眉自问道。 众人正处在一片沉默之中,却听侍药冷冷说道,“若说对于普通人,不伤性命加速衰老或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对于身带灵纹的人,却又未必是什么难事?”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芳茵疑问道,“难不成有人能够伤害灵纹者不成?” “听侍药这么一说,我却是刚刚才想到――”红袖语气微顿才说道,“那李玉纱的额头确实有快皮肤的颜色与别处不同,依稀有灵纹的大小。” “古书上曾有记载,灵纹乃是身带灵纹者全身精华所在,若是因故灵种毁灭,全身灵气逸散,确实会造成全身迅速衰老的迹象,只不过是灵气尽散的表象罢了,日后若是当作普通人好好将养,或许 还是有可能恢复一二也不一定的。” 芳茵听红袖她们的分析,总结说道,“你们这话倒是还有几分意思,仔细想想,京里附近不是才刚刚出现少女失踪的案件,这抓捕落魄千金小姐又不是为财,这内里真是该好好思量一番。” 说到这又眼瞧着红袖吩咐道,“红袖,等你略微有了些许空闲,别忘了将此事告之顾公子就是了,或许对哥哥他们所办的案件能够有些帮助也不一定。” 芳茵这边嘱咐的话音刚落,便听见那边传来几声‘梆梆’鸟喙啄击窗柱的声音,侍衣赶紧上前打开窗扇,只见肥了不止一圈的乌鸦嘴凤歌扑闪着翅膀就飞了进来,还伴随着几声怪腔怪调的‘姐姐’,‘姐姐’。 站在窗边的侍衣手里捡起凤歌落在窗台上的柔羽,回头笑嘻嘻说道,“看来是不用红袖专门找空闲时间了,咱们的传信使者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实在对不起大家,一个人堕落实在是太容易了,天一冷就想着偷懒 ------------ 67 月华院内院东厢,只见紧闭地窗门,将那冬日冷风严实无缝地阻隔在了房檐屋外,午后暖阳直射闺房,虽是驱散了这一室严寒,却奈不住人心冷暖? 那些平日里贴身伺候主子的管事丫鬟们,现如今罕有的全部被撵进外厅里面候着,彼此面面相觑地守在自家小姐闺房门前。 待这些丫鬟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便听见从自家小姐房里猛地传出一声凄厉惨叫,惊得众丫鬟差点要破门而入,然后又听到一阵东西摔落的声音,紧接着房里面才传来自家小姐的大声吩咐之声。 “你们皆不要进来。小勤,你尽快去隔壁相请孟家妹妹,就说我这里有事相商,尽量速去速回。”说完停了几息,才又略带忧虑地说道,“小燕你便带着余下的几人退到厢房外面去吧,记得四处把守着门窗要径,万不可叫外人靠近了才好。” 即然得了自家小姐的吩咐,众丫鬟自然不敢有任何置喙,齐声道声‘是’,皆是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厢房外面,不着痕迹的散落把守在房门各处。 且再说李绾香闺之内,只见洒落了一地的胭脂水粉,妆台也歪在一旁,而在那挨近步摇床边的绣帘后面,一双皴裂的素手左右拉伸,将整个的身子严严实实的藏在了绣帘的后面,任凭李绾如何诱哄,好话说尽,李玉纱再不理人,只能见其躲在帘后瑟瑟发抖的身影。 李绾很是懊恼自己刚刚莽撞的行为,只得小声赔罪道,“玉纱姐姐,刚才一切皆是妹妹的不对,姐姐好歹将事情的始末分说个清楚,我也好有话禀明叔叔婶婶,咱们尽早将那歹人绳之以法,免得再有无辜女子遭此劫难,也算是为你以后积德纳福不是?” “一切皆是我的报应罢了,何苦还要再累及父母。”李玉纱凄然道,“还嫌我予父母丢脸不够吗?我如今这幅模样如何敢有颜面去拜见父母,徒惹二老的伤心罢了,非但于事无补,还要惹得父母再次丢脸,我真是万死莫辞了。” “玉纱姐姐又是何出此言,叔叔婶婶怎会对姐姐有任何埋怨,恐心疼姐姐还来不及。”李绾赶紧劝说道,“难道还要任由那帮歹人继续猖狂不成?姐姐到底被歹人带往何处?又为何变成如今这幅人鬼不辨的模样?一切还皆需要姐姐来分说清楚,咱们也好设法将歹人抓住,万幸咱们有族里的叔伯在刑部任职,到时是杀是剐还不是一切皆凭姐姐做主?” 待得李绾闭口之后,只剩下这一室静默,刚刚李绾虽是说的头头是道,其实自个内心也甚是惶恐,自家姐姐遭遇如此不幸,她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主意可拿,虽是明知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到底还是遣人去请了隔壁的妹妹前来商讨主意。 李绾这里正自胡思之际,只听自家堂姐突然幽幽问道,“绾妹刚才遣人去相请的孟家小姐,人品可还靠得住?” 见堂姐终于愿意开口说话,李绾激动回话道,“姐姐尽管放心便好,我那隔壁的同窗平日里与我最是要好,且是出自京城公爵孟府的嫡出千金,乃是一个千娇万宠的人物,最难得性子里却不带一丝娇宠之气,最是义气当先,颇有侠女之风,更是光明磊落的品性,只看她能够将姐姐带至这华山上来,便可知人品定是不俗的。” 说完这些夸人之语,李绾才又细心分说道,“姐姐也别怪我去相请人家,一是兹事体大,妹妹我一人实在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请人帮忙也是在所难免网游之八连杀全文阅读。二来姐姐之事以后也未必瞒得了人家,还不 如一开始就开诚布公的好。再有便是我这同窗姐妹家里颇有些势力,与这华山派更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歹人在华山附近作案,说不得咱们还得借助华山的势力相帮。” 还待继续相说相劝,便听见外面丫鬟来报的声音,说是孟家小姐已是在外面厅里候着了,问此时是否要将人引进小姐房里面来,还是小姐要出去会客?李绾听罢,赶紧吩咐小丫鬟快去将人延请进来,自己也是随后跟着丫鬟们亲自前去相请。 且说芳茵与红袖她们正自热烈讨论着半路上搭救的那名女子,便有东厢的李姐姐派人来请自己前去东厢叙话。那叫小勤的丫鬟很是会说话,只说自家小姐因是要安置劝慰自家堂小姐,实在不得空亲自上门,这才厚颜来请孟小姐前去东厢叙话,还望孟小姐不要怪自家小姐失礼云云。 因是想要多知道些八卦信息,芳茵也没推迟,径自随那叫小勤的丫鬟去了东厢。刚一进门,便见满室凌乱,眼瞧着随行的李绾满脸尴尬之色,也不欲多问,只随意找了一方圆凳坐了下来,待李绾遣退了下人,紧闭房门之后,才抬首用下巴指着缩在床脚的隆起之物,眼神望向李绾,期望其能将此情况解说一二。 李绾眼见芳茵示意,也只得随意坐在卧榻之上,叹息一声才说道,“芳茵妹妹,三日未见,假日过的可是还好?此次相请,真要多谢茵妹妹对我这堂姐的相助之情。” “多谢绾姐姐挂念,我这里一切皆好。”芳茵回话道,“至于你这堂姐之事,只是区区举手之劳,又何许姐姐挂齿。绾姐姐这时将妹妹请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不成?若是妹妹能够勉力相助,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竭尽全力相助就是了。” “此事说来话长,也算是家门丑事。”李绾蹙眉说道,“若是搁在平日我定是羞于启齿的,不过既然得了妹妹相帮,怎好有丝毫隐瞒,只事情千头万绪实在不知到底该如何说起?” 李绾还待整理思路,考虑如何将事情说的委婉好听些,才不至使自家堂姐颜面上难堪,却听躲在旁边的李家堂姐哑着声音开口道,“即是我的事情,便是由我来细说吧,省得妹妹如此为难。” 随着这声音传来,李玉纱索性便从躲藏的帘布后面直接走了出来,反正自家这幅鬼样子屋里的两人又不是没有瞧见过,还真没什么可遮掩避讳的了。 “这位孟家妹妹,可曾听过大约半年之前,京里流行过的一出叫做《姻缘仇》的大戏吗”李玉纱单刀直入,毫不避讳,直言讽刺道,“里面真是爱恨情仇无所不包,男方软弱无能,女方更是毫无礼义廉耻,无媒苟合,背亲私奔,最后非但落得个自身名声尽丧,最终还累及生身父母,戏里更是还涉及两代人的恩怨,女方父亲更是被谱写成嫌贫爱富的小人形象……” 不待自家堂姐继续说下去,便听李绾痛心说道,“姐姐,明明事情真相并非如此,你这又何必如此自污?” “有什么可隐瞒的?”李玉纱自暴自弃说道,“反正我如今已是这幅模样,难道还能有什么以后不成?妹妹尽管说就是了,姐姐已是没什么可在乎了。” 夹在这姐妹中间的芳茵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因是不解前因,也不知该如何相劝才好,只能左右来回观望,期待能有人能与她分说清楚。 李玉纱一把抓住堂姐,将其拖至床榻上面,才又面向芳茵解说道,“茵妹妹不要听我堂姐胡说,事情的原委才不是刚刚说的样子,你只听我与你分说便是了,至于我堂姐刚刚所说,你定要一个字也不要相信才好。” 眼见若是不点头答应,李绾大有不再开口说话的意思,对于这种摸不着头脑的要求,芳茵也只得点头答应着,就差指天发誓绝不相信了。 尔后芳茵便耐心听着李绾叙述事情原委,一版据说是真实版本的《姻缘仇》,其与前段时间京里演绎的版本出入之大 ,黑白颠倒之程度,实是令人瞠目结舌,若是李绾所说一切皆是真的,那幕后的主使用心之恶毒可见一般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原来根本便没有穷小子苦追官家千金的桃色戏码,李玉纱从始至终皆知自个以后是要进宫选秀指婚的,又怎么可能与客居在自家里的男子有什么首尾,况且书香门第本便是规矩严谨,御使千金又是整日拘在内院里面,除非是亲戚家的男丁,寻常男子难以相见,那所谓的青梅竹马更是无稽之谈。 一切皆是为了遮掩权欲真相的谎言,甚至于这里面的御使千金李玉纱最后能够保全姓命,也皆是为圆这个滔天谎言而已,其实若是从源头说起,从钦天监为李玉纱批命的那日开始,其悲剧结局便已经隐约可知,左不过是挡住了别人的青云之路罢了。 可笑御使大人还曾经为这亦真亦假的预言沾沾自喜,岂不知这批命之说从来便是自家闺女的索命之符。 里应外合也是有的,只不过并非什么桃色事件,只是御使家里的一名小小的庶女,妄图替代嫡姐的痴念罢了,想着若是有一天嫡姐忽然不在了,自已也就可以入得父亲的眼缘,走自家姐姐没有走成的青云之路? 见识短浅的庶女又怎么可能知道,若是有朝一日李家的门风彻底败坏,她又怎么可能还能嫁的称心如意,便是家中的男人想要娶个好些的妻子怕也是千难万难了。 一出《姻缘仇》,毁掉的又何止李玉纱一人而已,更是牵连整个李氏宗族的女儿,若非如此,书香门第出身的李绾又怎会舍近求远,舍好取次,摒弃自身专长来到这华山武院里来进学?像芳茵这样一开始便选定武院的毕竟还只是少数。 耳听着李绾愤懑的讲诉,芳茵终是忍不住打断道,“我知绾姐姐是为自家堂姐的遭遇鸣不平,甭说姐姐这个至亲之人,单我这旁人听了这些鬼蜮伎俩,心里也是不平之极,然这又和玉纱堂姐如今这般遭遇有何关系,莫不是同一伙人不成?” “我在拜佛回家的路上无端被劫之事,致使整个李氏宗族成为满京城的笑料,上至皇亲勋贵,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奔走相谈,里面还隐约有江湖朝堂的影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虽是最后我终被救了出来,可还能什么好的结局不成?”李玉纱冷言道。 “姐姐何出此言?”耳听着堂姐偏激的言论,李绾不赞同道,“叔叔婶婶为了姐姐之事千般算计,万般筹谋,忍受流言蜚语,只是让姐姐先在光福寺里躲藏一段时间,等过得几年风声尽去,再为姐姐寻得一门好亲便是了,难道依照当时情景还能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不成?” 面对自家堂妹天真的诘问,李玉纱纵有千言万语,也终不忍打碎妹妹心里对宗族亲人的幻想,心内千般委屈化为一声叹息再不说话。 “堂姐最后无奈被送至光福寺里躲避流言蜚语,本来一切皆是安好,至如今也堪堪有半年有余。”李绾继续说道,“武院这里与光福寺相近,我每每得了空闲便借口上香之由前去看拜会堂姐,最近也只因天气骤变的缘故,才无奈断了来往,仔细算算也有一月有余,待得如今相见,不想却发生如此变故。” “非是妹妹我疑心甚重,照绾姐姐刚刚所言之事,无一不是隐秘私事,端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今却对我坦言相告,妹妹虽是感激绾姐姐的如此信任,这心里却难免犯些嘀咕,还请二位姐姐能为妹妹解惑才好?” 芳茵自个还有大堆的麻烦事情要解决,自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不平便大包大揽,况还是这种一不小心便会牵扯上家族的事请,自是要小心万分才是。 “孟家妹妹不愧是公侯之女,行事做派端的是滴水不漏,处处以家族为先,姐姐妄自痴长几岁,人情世故上却还不如妹妹通透。”李玉纱似嘲似赞道。 “也怪我没说清楚。”李绾赶紧打断堂姐,解释说道,“因堂姐在华山附近的光福寺被擒,曾在贼窝里偶然听见华山派乃是那伙匪人的劲敌,这才想着通过妹妹联系华山上掌事的长老,期望着能够得到华山门派的相助。” “虽是觉得此话问的有些唐突,不过谨慎起见,我还是要问上几句斗战星空全文阅读。”芳茵面带尴尬之色,虽是明知此举有揭人疮疤之嫌,还是忍不住问道,“玉纱姐姐被劫后到底遭遇了何事,以至于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听得芳茵如此问话,李玉纱白着一张脸,眼现惊恐之色,仿似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嘴唇蠕动,却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又见连自家堂妹也是满脸疑问之色,便知自己怕是非说不可,躲是躲不过的,索性便闭上眼睛不看,任凭当日情境一一在脑海浮现。 依稀记得那日便是如今日这般,也是个雪后初晴的好天气。本来应该前来拜会的堂妹并没有如约而至,李玉纱自是闲极无聊,光福寺虽算是皇家寺庙,但对于寄居此处的李玉纱来说却依然是个清苦之地,每日里青灯古佛,粗衣素食,这对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又是何其残忍? 也只是无意从洒扫的小沙弥口中得知,说是这寺里面近日新落成一影壁,坐落在寺庙后山的隐秘之处,上绘有佛女青莲,明明是佛教圣物,却自有一派仙家气度。更有流言传说,若是能有信徒在此影壁前于午夜时诚信祷告,定是会诸事顺遂,心想事成。 李玉纱此时正处于人生低谷,又想着自己即是因拜佛而落的身败名裂,自是也能因拜佛洗清一切罪孽,虽明知流言不可尽信,却还是忍不住前去祷告一番,人生既不得意,也难免寄托神佛之上,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即是身处寺庙之内,又是神佛照会之地,怎么会有歹人掳人行凶? 等到李玉纱再次清醒之时,却已是处身在了贼窝之中,地牢之内。阴暗霉烂的私牢里面,也并非只关有自已孤身一人,尚还有许多同样被掠来的娇弱女子,只多半皆是眼神呆滞,面色无光,更有那衣不蔽体者,却毫无羞愧之色。 也曾多次试着与那牢中之人搭话交谈,却多是行的无用之功,显然除了李玉纱自己之外,牢中众人定是被喂了使人神智丧失的毒药,才致使对外界毫无反应。至于李玉纱自己却为何独得清醒,她自己却也不是很清楚,可是为了自保,却也只得假装神智尽失的样子与歹人周旋,期待获救的日子。 在地牢之中,李玉纱每日皆会被引至一药房之内,被喂食各种不知用途的药物,且药物反应痛苦不堪,思绪也是日显迟钝,再不如往日灵光,每日里还要忍受身体上的千般痛苦,受尽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 还有那对其喂药的药童,平日里更是不见其多说一句话,而那些专管配药,记录药物反应的恶魔医者,更是谨慎小心,观察喂药之后的药物反应时更是三缄其口,轻易不会说话,李玉纱自己也只能断定其身份大概是大夫罢了。 直到有一日,李玉纱正自试药假装昏迷之际,来了一位女人。那女人言语之间很是放肆,很不将这些李玉纱眼中的刽子手看在眼里,言语间满是威胁之意。那女子口风严谨,虽是三番二次曾提到过什么主子之类的,却无半句有用的信息泄露。 最后还是其中一位歹人不忿那女子威胁,反驳时无意中提到过一句娘娘,李玉纱才隐约知道此事很可能涉及后宫,心里更是一阵绝望,几度意欲寻死。 终究还是心底的不甘战胜了寻死的欲望,秉着就算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的信念,堪堪苦苦煎熬。若是便这样无声无息死去,又如何对得起自身的生养父母? 李玉纱就这样一直忍着,渐渐感觉头脑愈发的混沌,每一日皆像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眼见着怕是再也熬不住了,却突然传来要转移的消息。 单从看守狱卒的只言片语,知道是华山派已经查到她们囚禁的地方,怕是不日便会突袭,上头命令立马转移。紧接着李玉纱便同牢里的一众女子开始被秘密转移,李玉纱便是在转移的途中假装滚落山坡才得以逃脱歹人的钳制,再然后便是辗转来到堂妹这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上榜好多日,果然是勤劳的孩子才有人爱,如今就落得个无人问津的地步,俺的小心脏是哇凉哇凉地,泪,我难道已经被人遗忘了吗? ------------ 68 原先被发配至光福寺的时候,还以为人生不如意莫过于此,却不想只短短几月的光景,老天却再次刷新了她的人生底限,转眼间青丝变白发,红颜薄命未老先衰,眉宇隐藏几处惆怅,灵纹尽散,莫不是真遭了老天的厌弃不成? 李玉纱低低讲诉着这几个月的遭遇,言语无波,无悲无喜,表情平淡,嗟叹着天定的宿命,命运的无常。 之后便是难捱的压抑沉默,无法忍受这满室的静默,只见李绾看向芳茵言说道,“之前许是听哪个小丫鬟提起过,依稀记得茵妹妹外祖家仿佛是京城勋贵顾府?” “姐姐怎么忽然提起这些?”芳茵诧异道,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我母亲娘家确实出自公爵顾府,如今外祖家的当家人便是我的亲娘舅霸气遮天全文阅读。” “只是刚刚听堂姐叙述,此事仿佛还涉及后宫之事,这才忽然想起以前与母亲闲话之时,曾提到宫里好像有一位兰妃娘娘,便是出自京城顾府,这话可是真的?” 李绾求证般的看向芳茵,“后宫女子若是达到一定的分位,便有权召传娘家女眷进宫叙话,不知茵妹妹可曾因此被召唤进宫否?” 听到同窗姐妹说到所谓的兰妃娘娘,芳茵便是紧皱着眉头,又听召传进宫之事,更是整个脸黑了下来,如今姐妹问话,人家如此坦诚布公,为了不影响姐妹友情,芳茵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遂决定直言相告。 “那兰妃娘娘确实是我外祖家的女儿,若按血缘辈分论处,我自要唤她一声亲亲姨妈的。”芳茵虽是嘴上如是说,脸上却无一丝对待长辈的尊敬之色,何况这长辈还是皇妃之尊。 眼见李家姐妹面露不解之色,芳茵无奈解说道,“我虽要唤她一声姨妈,实际上却无半点亲戚情分,又怎么会被传唤入宫?我那姨妈如今又是个不得宠的,更是不会随意召人进宫,以免惹得宫里贵人的不满?” “我听妹妹的语气,仿似对自己的这门亲戚多有不满,里面可有什么内情不成?”李绾疑问道。 “这虽说是家门秘辛,却也并不是无人知晓,凡京里面数的着的人家怕是皆曾听过一些传闻,我便说与姐姐们怕也是无妨的。”芳茵自我安慰道。 “我这姨妈虽是以顾府嫡女的身份入宫,世人也多半以为如此,实际上少有人得知,她其实不过是家里贱妾所生的庶女罢了。”芳茵撇嘴说道,“只因从小便与嫡出的姐姐出双入对,又是抱养在外祖母的膝下,因此多被外人误认成嫡女而已。” “那兰妃娘娘嫡出的姐姐可是伯母不成?”李绾适时问道。 “我母亲的年纪要大上许多,又怎么会与兰妃姨妈出双入对?实际上兰妃只是我的小姨妈而已,我母亲其实还有一位嫡亲的小妹妹,年龄上却与母亲相差甚远,倒是与兰妃姨妈年纪相仿,这位才是我嫡亲的姨妈。”芳茵详说道。 “京里贵妇盘根错节,你那嫡亲姨妈又是出身不凡的,娘家如此出色,却怎么从未听说过京里还有这号人物?”李绾疑问道。 “也难怪你从未听人说起过,只因我这姨妈早在多年以前已经病逝的缘故。”芳茵叹息说道。 “若我没有猜错,你那姨妈的过世怕是逃不开那兰妃的影子?”李玉纱闻弦音而知雅意。 “姐姐真知灼见。”芳茵点头附和,毫不避讳地继续说道,“可不是又一场嫡庶之争,只不过这一次是庶女完胜罢了,起因只因我那姨妈直至及第之年还未显现灵纹,而我那兰妃姨妈却是极为走运,早早的便显现了灵纹。之后发生之事,即使我不说,姐姐们怕是也能猜测一二。” “一同长大的姐妹,模糊不清的嫡庶,还有那入宫为妃的敲门砖‘灵纹’,以及为了家族利益的幌子,若是旁边再有一俩个搅事的姨娘,再经过庶女的慢慢谋划,这谁嫡谁庶怕是还真说不清了。”李玉纱止不住叹息说道。 “世家之女多是在及第这一年才会被录入族谱,母亲的嫡亲小妹妹最后终于还是被错记成了庶女,及至于小姨妈入宫封妃,长辈们为了姨妈能有个光鲜的身份后宫争宠,大家更是对此事讳莫如深,外祖母也因此大病一场,之后缠绵病榻数月,最终无力回天魂归地府。” “你那嫡亲姨妈最后结果如何?”李绾忍不住问道美女娇妻爱上我。 “彼时母亲早已出嫁多年,管不到娘家内院,舅舅又是外院的男子,外祖母新丧,之后也不知从哪里开始传言,说我那姨母乃是克父克母的命格。”芳茵愤然道,“当时外祖不管是真信了这传言,或本就是自个心虚不安,总是找了一个借口,将我那姨妈远远的过继给了远方旁支族弟,从此之后再无音讯。” “即便如此欲盖弥彰,也要须知真的假不了,这假的也真不了,内院里面仆妇成群,在明白人眼里谁嫡谁庶还不是清楚了然,皇宫里的主子们也不是好糊弄的,又何必对一弱女子赶尽杀绝?”李绾不赞同道,“这事若是传至皇帝的耳中,兰妃怕是讨不了好去,此举实为不智。” “可不是。”芳茵冷笑道,“待到舅舅开始掌管顾府,便断了府里对我那姨妈的支持,后宫里面本就步步惊险,若是没了家族的支持,自个又是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上又有好大一个硬伤,就算是满腹的算计,失去恩宠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便是做事不留后路的下场,兰妃气死嫡母,计害姐妹,这便是德行有亏,明晃晃好大一个把柄。”李玉纱嘲讽道,“你那嫡亲姨妈最终结果如何,事情总要有个后续发展,虽是亲爹不容,好歹还有嫡亲的哥哥姐姐,想来事后总会寻访一二?” 显然比起如今在宫中安享富贵的兰妃,那一位同病相怜下落不明的可怜嫡女才是她关注的重点对象。 “后宫前朝息息相关,你那舅舅真就舍得兰妃这好大一颗棋子吗?”李绾却是对此持怀疑态度。 “棋子若是不听话,不能为家族带来任何益处,反是一个天大的隐患,即便舍去又有何妨?”芳茵感叹道,“至于我那位可怜的姨母,只听说好似被远送至江南,其他便是一概不知了,外公当时即是存了隐瞒上皇的心思,自是做的再是隐秘不过,对外又只说因病去世,此举毕竟略有欺君之嫌,便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利益,母亲与舅舅最后也只能放弃追查。” “好一个家族利益。”李玉纱或是由此想到了自身,口气不好说道,“即便如今你那姨母还好好活着又能怎样?虽是最后嫡庶真相大白天下,怕也早已是物是人非,当年人与事,苟活者能有几人?这便是权势的好处,也难怪人人追名逐利。” 芳茵没有理会李玉纱的愤懑之语,只接着说道,“后来便传来我那姨妈病故的消息,身后也只留得一名弱女而已,只听说我那姨夫出身也算是书香门第,想来也不会薄待我那可怜的表姐妹,母亲自此也便撂下不提,虽是因此大病了一场,之后不再谈及我那姨母之事,也算是了了这一场心结。 “被亲身父母,血缘手足遗憾,人生何其悲哀?”李玉纱难过言说道,不知是难过她人,还是嗟叹自身。 此话说完,三人又是陷入一阵沉默,芳茵最是不耐此种气氛,打起精神说道,“我如今提起此事,一是诉明我与那兰妃姨妈非是关系亲厚,怕是不能在宫廷之事上有所助益,二来也好以此警醒玉纱堂姐,非要自怨自艾,须知家里还有血缘至亲在为你祈福担忧,更有绾姐姐这样的闺蜜为你之事奔走,又岂能任凭别人着急担忧而无动于衷?” “茵妹妹说的便是我的意思。”李绾赶紧劝说道,“堂姐很该打起精神来,即便是不能直接从宫里入手,这华山乃是名门大派,定是不会眼见姐姐这般遭遇而置之不理,且歹人总有落网的时候,姐姐心中的怨气也该收一收?” “刚刚听玉纱堂姐所言,堂姐如今这般模样怕不是胡乱用药的缘故?”芳茵猜测道,“我身边有一丫鬟名为侍药,乃是出身自杏林世家,又从小被母亲当作医女培养,医术甚是了得,不妨请她来为堂姐略微诊断一番,看堂姐如今这般情况能否挽救一二?” “姐姐放心,茵妹妹乃是正经的公侯之女,身边跟随的丫鬟皆是万里挑一的能人,说不定便能诊明姐姐如今情况?”李绾安慰说道。 芳茵也同在一旁言语劝慰,眼见李玉纱的情绪越见稳定,便听有小丫鬟来报,说是侍药已在外面相候,问是否现在就将人请进来异世之佛魔炼情。 李绾闺房前厅,刚刚进来的侍药搭眼便瞧见站立在一旁的红袖,待要向前相问这时唤她到底何事,只见红袖玉手轻摇,显然也是不知情的,那意思莫不是红袖刚刚根本不在小姐身边? 侍药一头雾水的进得房门,也没听自家小姐解说一二,只说为那坐在榻上的小姐诊病,只得先按下心中疑不提。 期间李绾看着自己房中乱的实在不像话,便让侍药随着堂姐去耳房里面听诊,然后才传唤外面的丫鬟前来收拾,红袖更是趁机进得内房里来。其实红袖刚才虽是人不在内房,却是将芳茵她们在房中所说的秘密私语听得清清楚楚,非是红袖有意为之,实是内力深厚之人耳聪目明的过分罢了。 待得侍药诊断完毕,又从耳房出来,房中又只剩下李绾芳茵二人,便是红袖也退到外房里候着,毕竟这里不是芳茵她们的住处,一切还是避嫌为好,省得惹人厌烦。 李绾见人出来,几步迎上前去,焦急问道,“如何?我这堂姐可还有恢复的可能?” 侍药眼现犹疑之色,并没有急着回话,只望向芳茵等待示下。芳茵却是坦然道,“有什么便说什么吧,最坏还能坏道那里去,总不会更加糟糕就是了?” 即是得了自家小姐的指示,侍药也就放开来,惋惜说道,“怕就是还有更加糟糕的情况?这位小姐的情况并不复杂,却是中毒无疑了。” “到底是何种厉害的药毒,能有如此可怖的效果,居然将我这堂姐的灵纹给弄没了?”李绾急着追问道,“要知道,我这堂姐可是天生灵纹者,以前端的是钟灵毓秀的人物,这灵纹怎会无缘无故便没了?” “这位小姐所中之毒名为‘舍身’,本就有快速消散灵气的作用。”侍药面向李绾小心回话道, “是一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将人身上的灵气从体内释放出来的奇毒,一般来说,若是按照自然规律人体无时不在缓慢吸收逸散在空气中的灵气,只有到了身体开始衰竭之时,这个过程才会慢慢反转。” 说到这里侍药也是脸现不忍之色,却终究还是继续说道,“而这位姑娘,却是被人为的服用毒药,直接被迫着将灵力引了出来,而灵纹本就是由大量灵力所组成,一旦身体里灵力耗尽,却又继续服用此药,灵纹自然会越变越浅,直至最后彻底消失。” “先别管灵纹之事,我只问你,我堂姐如今这幅白发的模样,可还有恢复的可能?” “若只是想要恢复原本的模样,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侍药迟疑说道,“只要能找到一种含有大量灵力的圣药,一次性补充足够的灵力,重新灌溉饥渴的血肉,使小姐的身体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即可,小姐毕竟不是正常衰老,五脏肌理还很年轻,恢复起来料也不是难事。” “所谓含有大量灵力的圣药到底是何物?”芳茵问道,“若是寻常不易得见,非得千年一出,万年罕见的,这又和无解之症有何区别?” “非得隐在深山里的灵物不可。”侍药显是也想到此种可能,不抱希望道,“譬如千年的雪莲,万年的灵芝,或是极为难得的灵草也可。” 李玉纱没等侍药将话说完,脸上便隐现绝望之色,木着一张脸转身向着床榻走去。 侍药眼见如此情景,赶紧转变话头说道,“这些若是皆不能得,拿一些上了年份的灵芝灵草替换也不是不可,不过所费者颇多,且需经过炉鼎的炼制,效果更是没有上面几种用药好罢了。” 听到侍药如此言语,芳茵皱眉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世上但凡是够得上灵物级别的治病圣品,除了宫内藏品,无不是被一些各大世家中老祖宗样的人物收着,以用来治病续命之物,即便是极为宠爱的子侄,若不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或涉及家族利益,想要得用怕也是不能?” “何况我只是个家族些弃女罢了风流公子俏神仙全文阅读。”李玉纱黯然接话道。 “这些皆还不是关键。”侍药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关键是小姐身体里还有余毒,人体代谢尚还不及排泄出来,也就是说小姐目前的身体还在持续衰竭。” 气氛猛地凝滞,李绾夹紧双眉直接问道,“可有办法解毒?” “无解,只能靠人体自行清除,端看小姐自身体质抗不抗的过去。”侍药也是干脆,直接回答道, “可开一些温和的排毒之药,可延缓身体衰竭的程度。” “那就麻烦妹妹去写个方子吧,回头我便让丫鬟们熬制就是了。”李绾疲惫说道。 听出妹妹隐藏在话里的疲倦,李玉纱缓缓伸出双手,轻轻拍抚李绾的肩背,无声安慰自家妹妹,想说一声‘我很好,不用担心’,几次张口,却最终没能说出口。 眼见气氛不对,作为每个医者必会的推卸责任神功,只听侍药又说道,“事情也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奴婢毕竟年纪尚轻,难免见识短浅,比不得那些上了年岁的老大夫,若是只因奴婢的这一番粗略诊断便断了小姐复原的念想,奴婢万死也莫能赎罪一二。” 眼瞧自家堂姐不在搞自闭,李绾赶紧打起精神说道,“很是呢,侍药只是一名区区内宅女子罢了,怎么能和那些见多识广的神医相比,民间更是卧虎藏龙,想必隐世高人也是有的,堂姐又不是得了什么稀世的绝症,只是中毒罢了,总有更好的法子解决是不是?” “据我说知,华山派便有一位擅医的长老,虽还不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不过在江湖杏林中却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芳茵配合说道,“而且这位长老与我家三哥关系甚好,你们又正好要请华山派追查这次事故,事故又是发生在华山附近,料来华山长老们也不会袖手旁观,指不定会有更好的方法不一定?” “这次联系华山掌事的事情,怕是要劳烦茵妹妹了?”听到芳茵说道华山派,李绾趁势请求道。 芳茵这里自是没有什么问题,满口将此事答应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以及堂姐以后的安置问题。等到诸事商议完毕,李绾才又小心问向李玉纱说道,“姐姐,可还要将此事禀明叔叔婶婶吗?” “离我失踪也有旬月的时间,若是找也早该找到你这里了,近一个月来,你可有听到任何我丢了的消息。”李玉纱问道。 李玉纱不等李绾回话,只看堂妹的脸色,便知结果如何了,蓦地自笑道,“你猜我那整日忙于公务的父亲,周旋于各式茶话会的母亲,此时此刻,有没有发现他们的不孝女儿不在光福寺的消息?” 见到堂姐笑的如此勉强,李绾心疼的一把将李玉纱抱在怀里,喃喃说道,“堂姐便是想的太多的缘故,只因看的比别人通透,才会一直这么不开心。” 看着人家亲姐妹相拥安慰,芳茵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讨嫌,反正该谈的已经谈的差不多,现在告辞时机恰好。 然后便见芳茵起得身来,轻甩衣袖,抚平裙摆,笑看着姐妹花的互动打趣道,“我这外人在这里可是碍眼了,小姐我也不在这里讨嫌了,正好房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至于联系华山派的事情,明日我自会通知哥哥便是了。”说完做出起身要走的意思。 李绾刚要起身相送,芳茵赶紧摆手,又用手指向背对着她的玉纱堂姐,口里无声说道,“你还是陪着你家堂姐吧,我自己走便是了。”然后又指了指旁边的侍药,做出一会便将药方送来的口型,又做了个告别的手势,转身便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李绾的闺房。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是被大家遗忘了,好久都没有人留言了,沮丧中,我还不够努力 ------------ 69 霜白月色里辰星闪烁,又是一个冷气逼人的寒夜。 今夜月华院里重又燃起摇曳的烛火,虽已是子夜时分,芳茵及红袖一众丫鬟们却皆还没有休息安寝,全都聚集在芳茵的书房里面夜话闲谈。 因白日里发生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芳茵到底心内存了一番心思,总是难以安眠,索性便一直待了在书房里面,并没有丝毫按时就寝的意思。既然芳茵这个小姐都不睡了,底下的一众丫鬟们自然没有先睡的道理,只得在一旁干陪着。 既然答应了李绾白日里的请求,又因明日还要按时进学,恐没有太多空余的时间,芳茵便先予自家哥哥写了一封长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仔细分说清楚,且用声情并茂的笔触表达自己内心里的感慨,以及希望哥哥能够伸以援手的愿望。 侍衣她们则是围坐在炭火旁边,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小声谈着白日的事情。 “真是没有想到像光福寺这样的皇家寺院里面,也会发生李家小姐这样的事情?”听完侍药大略说完李绾堂姐发生之事,侍衣表示难以相信。 “我却只觉得那李家小姐的遭遇实在可怜,怎么不好的事情全都发生在她一人的身上。”春芽概叹道,“果然老天若是宠爱一个人能将其捧到天上去,这若是糟践起一个人来,却恨不得将人踩到泥地里。” 侍药撇嘴道,“这还叫凄惨?你们是没有见过灾荒年月易子而食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人间惨剧,况且这李家小姐又不是真正完全没救了,左不过一句时运不济罢了,至少人家还投了个好胎不是,总是比咱们强些。” 耳听着侍衣侍药她们小声的说话,坐在一旁翻看闲书的芳茵动作猛地一滞,刚刚隐约听到光福寺几个字,才猛然想起光福寺好像也是慧表姐最近常去的地方。 即是想到这里,总要给自家表姐提个醒才是,想完便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红袖,开口吩咐道,“红袖你且加水研磨,我忽然想到还要再写一封长信。” 红袖点头称是,手脚麻利从书架上又拿出几张信笺,添水研磨毫不耽搁,不愧是总理一切事物的管事丫鬟,做事总比别人利落几分。 这边红袖无意识的注水磨墨,眼瞧着芳茵不时地蘸墨写划,耳听着侍衣她们的八卦笑谈,旁边檀香炉中青烟袅袅,香气久凝不散,烟雾缭绕中红袖逐渐眼神放空,思绪越发飘远。 李玉纱之事多少还是让红袖生出一些命运无常之感,只觉未来前路无常,万事并非一定会向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也便越发便有了珍惜眼前的意思。 以前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每日里不是想着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稍微有些闲暇,也是想着能够了多学些本事,总觉得艺多不压身,将自己搞得苦累不堪,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不安所致罢了。 现在想想,红袖似乎还真没有真正放松的时候,每日忙忙碌碌间也不知到底错过了多少人生路上的风景,譬如亲情,爱情,友情。 从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初始,虽也同时接受了这身体的全部记忆,却只顾着在一旁自怜身世,只觉得父亲不爱,继母不慈,便是她那正处于牙牙学语的小弟弟,也从未真心相处过美女娇妻爱上我最新章节。 便是想起这身体的亲身母亲,也只源于占用人家女儿身体的愧疚,才在清明时节死者忌日里焚香拜贡,多半时间里也是将这便宜母亲刻意遗忘在了脑海深处的。虽有前世父母早逝亲缘薄淡的缘故,却不得不说一句红袖天生便是性情冷漠之人。 及至后来被卖至孟府,虽也很是交了几个要好的姐妹,彼此之间一路相互扶持,却总归不是血缘家人,在她们身上红袖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归属之感。 说到底在红袖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渴望自己能有一个家的。即是父母亲缘求而不得,期望缔结婚姻组建家庭的愿望总会比一般人更加强烈些,也因此面对突然而至的爱情,比起常人来,更显得有些小心谨慎地过分,甚而有些畏缩不前,不许自个行差踏错一步。 幸而顾恺之在情字上是个霸道的性子,不像红袖这般犹疑不决,言行上也颇有君子之风,也不像是贪话好色的性子,加之身份上虽不说大贵,却也绝不够不上贫贱二字,总能满足红袖对自由身份的要求便是了。 而今咋听李玉纱之事,只听李家姐妹最终决定隐瞒长辈独自处理此事,不难看出这李玉纱的最终结局,怕已不是其生身父母能够单独决定的了,已是到了非得宗族插手不可的地步。 这里不再是个规则法律至上的时代,在这里有一帮子同姓同宗之人,若是瞧你不爽或是你的所为侵害了他们的利益,是能够合法处决你的时代。 至此红袖才猛然惊觉,自己虽是早早便与顾恺之有了婚姻的盟约,但除了知晓顾恺之乃是华山派掌门高徒之外,关于顾恺之出身来历自己却当真是一无所知了。 顾恺之总有自个的父母亲人吧?而最终为他俩订婚的却只有顾恺之的师傅华山掌门,并无其余长辈到场,红袖自己这边是无法可想,但却鲜少听顾恺之说起他的父母家人来。 之前有听顾恺之提过其父母尚在之事,如今出现此种情况定是有什么因果才是?顾恺之因何会被从小便送至华山之上?又是为何除了每月几封问安的信件,轻易不见其父母上得华山来探看顾恺之?而顾恺之自己更是对自己家人讳莫如深。 一想到顾恺之有可能不喜与长辈,或者曾经因为在一场家族利益的博弈,最终才被远远地从江南送至这华山上来,以致从小远离父母亲眷,红袖便是没由来的心疼起来。 红袖觉得自己以后定要多多为顾恺之想想才是,不能只是不时送些亲做的衣物,或是抓住时机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用以博得情郎的青睐。夫妻之间若是不能够知心知意,恐不是长久之计,或只一 味用猜测的法子默默为对方奉献,对于曾是现代人的红袖来说,也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略去诸人感触不提,不说次日里芳茵最后到底是如何说服自家哥哥帮助李家姐妹,以致于其亲去华山掌门那里求见,只说红袖这边经过一夜反复思量,早早起身去为自家小姐给孟海少爷送信。 等到将信件交至孟磊手里,红袖从中华园里出来,下意思的便向着顾恺之的院落行去。虽说昨日已通过凤歌给顾公子写了别后的信件,虽说女孩子到底还是要矜持为好,却不知为何红袖此刻想要见到顾恺之的愿望尤为强烈。 好吧,不矫情的说,红袖就是想见顾恺之了又怎么了?他们这样未婚的小夫妻想要私下里来见上一面,不是什么违法事情吧? 不说红袖这边如何的天人交战,毕竟人家还是个小姑娘,这脸皮的厚度实在还只是一戳就破的程度,只说顾恺之这边,咋听银伯说红袖居然亲自上门来找,自是兴奋地有些不知南北,也顾不上此时正在练功,甩手便将雪华剑飞仍了出去,脚不沾尘的便向前厅赶去。 而被无良主人弃之不顾的雪华剑,借着主人刚刚仍掷的力道一头扎进了前面的树干里面,剑尾颤动,嗡声不绝,很是表达了一番对自家主人的不满来,只不过除了那只已经通了灵智的凤歌鹦鹉,还真是无人能够听懂这把剑的哀音悲泣异世之佛魔炼情最新章节。 虽在赶至前厅的路上,顾恺之表现的很是飞扬跳脱,活似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小伙,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没错。等至到了前厅廊外,顾恺之却是瞬间便转换人格,先是脸上没了表情,尔后又骤然放慢了脚步,只从外表上看像极了散漫不羁的贵公子模样。 顾恺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心内止腹诽不住道,也不知现在的姑娘们到底是如何想的,那么多老实可靠的钟情好男儿没人喜欢,偏偏是这种性格孤僻,又对任何事情皆爱答不理的邪魅公子形象最召人喜欢,真是天理何在。 果然前面近二十年一直没有姑娘喜欢,是咱走的类型不对的缘故?能够迎合时下潮流才是真的王道啊。山上的众位前辈便是看不清形势,又因为武功的缘故不能随意凑合,如今才会有这许多的老光棍至今还讨不到老婆。 见到顾恺之进得门来,红袖赶紧起身相迎,因防着自己态度突然变得热情把人给吓跑,这姿态上到是做的不卑不亢刚刚好,直惹得侍立一旁的银伯扯着袖子抹老泪,只觉得自家少爷没有所托非人,瞧这通身的气派,怕是寻常的官家太太皆有不及,果然是个出类拔萃的好姑娘。 顾恺之边往里面走,嘴里还责备说道,“虽是老话里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说法,且离咱们上次见面也确实隔了几天的功夫,你这昨日刚回华山,今日一大早地便迫不及待前来我这相见,少爷我虽觉得内心甚为宽慰,却不免让别人觉得你有举止轻浮之嫌。” 只不过若是在语气里加上半点责备之意,再将那几分得意好好隐藏起来,怕是会更有说服力也不一定。 此话听得红袖心内一滞,刚刚酝酿出来的满腔爱意也是迅速消散无形,硬压下满嘴的吐槽反驳,还要明媚着脸色回应道,“公子教训的很是,即便是奴婢自个不在意,也不该忘了公子的颜面,就这样一大早毫不避讳的来找公子,确实欠缺些考虑。”这话说的红袖真心很受内伤。 满以为会迎来红袖一番伶牙俐齿的反驳,却不想对方一开口便是认软服输的言辞,顾恺之很是万分诧异,直觉得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却又恐红袖以后当真不再来找自己,连忙又圆话说道,“当然,能够将自个儿的未婚夫婿时时放在心上,也很是符合一个贤妻的标准,此种行为还是有值得赞扬的地方。” 对于顾恺之如此前后不一的言辞,红袖真的很想翻个白眼以示鄙视之意,却又不得不顾忌对方大男子主义的面子,只好转移话题说道,“今次来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想来瞧瞧鹦鹉凤歌儿罢了。”说完便是紧攥着巾帕,很是表现出一份害羞之意出来。 语气里更是拿捏出几分未尽之意,端看听这话的人到底如何想罢了,好叫顾恺之瞧瞧咱平日里是如何将他放进心里面的,就算是喂养的一只鸟,也是时时挂在心上,所谓爱屋及乌不过如此。 红袖如此这番卖力表现,直让顾恺之觉得有些汗毛直竖,非但思绪紊乱,说话更是有些不经大脑,只听顾恺之嘴角抽搐说道,“你不是昨日刚见了那只扁毛畜生,怎么今日还专门来看它?” 语气里是醋意满满,脸上也尽是不满之色,觉得自己只是被顺带的顾公子表示,地位还不如一只鹦鹉的人你真心伤不起。 果然听到这话,便见红袖刷的一下笑意便全僵在了脸上,头一回觉得若是想要做一名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旁边有人猛戳你轮胎的时候。 奈何咱们的红袖也是一名固执勇猛的姑娘,又怎么能因为这些区区小事便打了退堂鼓?眼见顾公子如此不解风情,红袖干脆改换了策略,这年头虽是流行含蓄之美,但也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才对,对待顾公子也许就得直接点才行。 红袖打起精神再接再厉,现在憋得一脸的粉红,然后才忸怩地说道,“主要还是想来看看公子的,毕竟之前公子一直在山下办事,也是最近才得回来,今日里不过是假借凤歌的名头,公子又何必为难一只鹦鹉?” 顾恺之满脸黑线的瞧着红袖今日这般迥异的言行,紧皱的眉头怕是已经能夹死一只蚊子风流公子俏神仙。最后为了自己身心着想,不得已假装咳嗽一声,顾恺之悠悠开口说道,“小红袖,你今日这番做派到底有何目的,还是趁早便说出来吧?你若是再以这幅鬼样子多说几句,怕不是要郁闷死公子?” “前日里随着小姐上花船,眼见花船里面的娘子们皆都是这般样子,据说时下的年轻公子皆都喜欢女子的这番做派,怎么今日到了公子这里反而惹了嫌弃?” 原来根源实在这里吗?女人果然皆都是小气巴拉的性子,不过是去一次花船罢了,至于记恨到现在吗?好吧,实际上也才不到三天的时间而已。顾恺之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内心里那点小窃喜的。哈,有人吃醋了,然后师娘说过吃醋的近义词从来便是喜欢。 被身心愉悦了的顾公子,很想大方表示不计前嫌,虽然红袖这块肉早已是被自己标示了归属权的,只等着再过几年养肥了再吃,但是即便是煮熟的鸭子还有飞了的时候,何况是红袖这块还没有下锅的红烧肉? 奈何红袖这种模仿花楼女子的举动终究还是极为不妥的,自是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才是,不然不知道这丫头以后还要搞什么幺蛾子来呢? 从未有过任何关于语言艺术的专业培训,天性里似乎也少了根讨好姑娘的神经,咱们顾公子理所当然的毒舌了,“也不瞧瞧那花船上的女人哪个不是前凸后翘的,便是小意温柔起来也是风情万种型的,就你这中干瘪瘪的身材,便算是唱大戏也撑不起戏服吧。”说完貌似还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听着顾恺之这番诛心之语,红袖终究被气地跳起脚来,再想不起此行的目的,至于加深感情什么的,那就是天边的浮云啊浮云。 只听红袖气呼呼说道,“小女子位卑言轻,道理自然皆是在公子这边,公子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 听得红袖如此气话,顾恺之想也没想便反驳道,“什么叫做位卑言轻,难道我刚刚的话你有什么异议?” 眼见着红袖二人几句话的功夫便要吵了起来,一旁的银伯立马救场言道,“少爷,红袖丫头也不是外人,您看是否要移步内厅里说话?毕竟那里说话还便宜些,也好让小丫鬟们上些果点,你们也能坐下来慢慢细聊?” 既然银伯给了这个台阶,顾恺之又一向是自诩为大丈夫,自然是不想与红袖这个小女子计较,何况这个小女子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顾恺之自是顺着台阶当头便向里面走去,留在后面的红袖无法可想,只得原地跺了跺脚,三两步也便跟了过去。 前厅里最后只留下老伯伯一枚,装模作样地拿着抹布擦拭一只硕大的花瓶。貌似眼里专注着看着花瓶,不过若是仔细瞧看,定能瞧见这老头像兔子一样支起的双耳。 远远传来红袖他们说话的声音,有娇俏地质问声,“你刚刚到底说谁身材干瘪?” 还有男子无奈的轻哄,“你一定是听错了,我记得我刚刚只说过谁清纯可爱来着。” “少来,你以为我失忆了吗?” “你难道不能假装失忆吗” “谢谢,不能,不是说我是小女子吗?我想我有权保留‘记仇’这项小女子的传统美德。” 话音越来越远,终是随着一声‘彭’的关门之声将音量彻底隔绝,房门的隔音效果真是好,不愧是用的最好的吸音木材,老伯咂咂嘴,满脸遗憾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人家终于有从新入榜了,感动,以后要更加努力才行 ------------ 70 华山派最后到底如何处理李玉纱之事,像红袖这样的小丫鬟自然不得而知,只知道李玉纱就这样留在了华山上面,就住在芳茵她们的院子里,和其堂妹李绾住在一起。 初始几日,常见到有华山派的弟子前来皆李玉纱出去,回来时也多半会带些大包小包的药材,单从其脸色上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直至最后渐渐再难看见那李家小姐的身影星空第一纨绔。 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思,红袖也曾私下偷偷问过顾恺之,“那李玉纱小姐如今这般情况,到底还有无医好的可能?” 每当这时顾恺之总是一脸无辜的回道,“但凡上得我们华山来请医问药的,一般皆是由药师叔接管医治,我怎么会知道那李家小姐的事情?” 然后还满脸得瑟地自我夸奖道,“像我这样专一的绝世好男人,自然不会对别的女子产生半点兴趣?” 每每皆是如此,红袖也便淡了八卦的念头,心思也渐渐转到了别的地方。 惟有月华院里偶尔响起的琴声弦乐之音,或是偶然瞧见侍药往东厢那边来往,红袖才豁然想起原来她们院里还有这么一位足不出户的李家小姐,再叹一声‘红颜薄命,天心难测’罢了。 须知容貌乃是女子四德之一,李玉纱原就已经名声尽丧,本来还可以凭着不俗的样貌,再加上也算地上显赫的家世,以及世人对灵纹的推崇,待过几年风头尽去,总还能找上不错的人家嫁得出去。可偏偏又接连出现倒霉之事,这若是一般的女子遇到此种情况,怕是早就恨不得死了的干净? 如今人家却是安安静静地在月华院里待了下来,不吵不闹,从不在庭院里乱晃惹人厌烦,也偶尔听人说曾在凌晨或是深夜里依稀瞧见过她的身影,真真是隐形的让人心疼,便是偶尔的谈琴解闷,也多是宁静淡然的曲调,只这份心胸便叫人佩服不止。 关于李玉纱之事,无论其遭遇是多么值得惋惜同情,那些终究只是别人的事情。对于侍衣这些活在当下的小人物,大略也就当作一个故事或是多了一个谈资,之后也就撂下不提。 而最近芳茵她们房里,发生了另一件更值得众丫鬟小姐们关注的事情,此事的起因还是源于那次红袖气匆匆从顾恺之那里跑回来之后。 反正自从那日起,红袖举止间便有些诡异,更加令人担心的是,已有几日不见她拿针线的身影。这并非大家的错觉,而是有事实为证,如今那幅放在连书房绣架上尚只绣了一半的华山漫雪图,表面上已都落了薄薄的灰尘。 一天到晚就见这丫头抱着一本厚厚的医药典籍翻看,嘴里面还念念有词,一副神神叨叨的做派。 平时因为有红袖事事做好妥善的安排,侍衣她们只需要照着行事便可,可自从她这个大丫鬟甩手万事不理之后,芳茵她们这房里很是有些忙乱不堪的景象。 先说芳茵这个主子,彼时此娃正处于感情脆弱期,心里刚刚建立所谓家庭责任感,只能眼瞧着爱慕之人不时在自己面前乱晃,却硬要压下心里所有的爱恋,违背自己直爽的性情处处隐忍,正是需要知心姐妹谈心开解的时候,回头才发现人家已经罢工好多天。 而每天端着个傻兮兮笑脸的春芽,没事的时候也不在与姐妹没心没肺的玩闹,每日早上都苦着一张脸,想着今日里早饭到底该吃些什么,然后望着小姐越来越多的剩饭剩菜哀声叹息。 除了侍衣这个有口无心的傻大姐性子,依然每天勤劳的像个小蜜蜂,到处去打听八卦消息,完全没有收到任何影响,就连万事从容淡定的侍药,最近也是脸色越来越难看,平白多出这许多工作,使得她每日研究药理的时间越来越少。 就在侍药终于忍不住,正琢磨着应该用什么药,好给红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月华院她们这房里真正的老大芳茵,终于不堪忍受内心里的煎熬,彻底爆发出来。 这时在芳茵书房,侍药、春芽她们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芳茵更是夸张的站在软榻上面,力图在高度上给予红袖足够的压力。 “红袖,你最近可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侍药还是决定先用一些柔和的手段,毕竟是自家姐妹不是,若是一开始便用上非常手段,岂不是显得自身这边很是没理? “就是啊,红袖姐姐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不如趁早说将出来,姐妹也好一起商量一番,总好过姐姐自己一人胡思乱想的好唐砖。”春芽也赶紧在一旁随声附和,只是先不说这满脸的心虚,气场也实在够弱,完全不像是一个担心姐妹的好闺蜜形象。 而此时站在床榻上压场的芳茵,即便是只瞪大双眼睛,做出一副静待聆听的样子,人家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那被针对之人怕是也不敢随意糊弄过去。彼时被众姐妹团团围住的红袖,对此可是深有感触。 环顾姐妹们的各异表情,也明白自己最近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红袖再不敢负隅顽抗,只得轻咳一声引起注意,才有些弱弱地说道,“我这里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一些小私事罢了。” “恩。”听到红袖如此回话,侍药秀眉一挑,颇有气势的追问,“能有什么私事,将咱们的全能大丫鬟愁成现在这幅模样?” 这话刚落,唯恐天下不乱的侍衣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小片西洋明镜,一边双手递向红袖,一边还满脸担忧的说道,“红袖姐姐,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的照过镜子?姐姐也该好好看看自己。” 床上的芳茵接着毒舌道,“红痣黯淡,脸色憔悴,眼底青黑,唇色泛白,整个一黄脸婆的形象。” “莫不是与顾公子有关?”春芽猜测道,“自从红袖姐姐与那顾公子确定了婚约的关系,咱们这些姐妹立马便退了一射之地,如今还能有谁有这般大的影响力?” 一旁的侍药也点头附和说道,“我观你如今气色,怕是有少眠多梦,情绪焦虑之症?可见心里定是存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与顾公子起了争执不成?” 眼见随着芳茵她们你来我往的说话,红袖脸色有越来越难看的趋势,侍衣赶紧接过话茬安慰说道,“红袖姐姐,眼瞧着你最近越发地焦虑难安,不同于往日干练的做派,做任何事情皆是恍恍惚惚,也别怪姐妹们的责难,大家也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 “我如何不知道大家的心意。”红袖有些为难说道,“万没有欺瞒大家的意思,只我这里确实只是件小事,也实在有些难以宣之于口。” 众人罕有见红袖有难为情的时候,如今见她这番做派,好奇之心更甚,芳茵这时更是拿出了主子的做派,先是吩咐侍衣取出绣墩放在床上,改站为坐,然后摆好了审问的架势,挑眉说道,“我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听你将这件小事仔细得与大家分说分说?” 听到芳茵这话,红袖并没有急于说话辩白,而是退后几步,在姐妹们面前,很是娇柔的转了一圈,最后还摆了个起舞的姿势,然后期待看向众姐妹问道,“大家看我现在如何?” 面对红袖如此相问,一头雾水的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作为永远的红袖一党,侍衣救场的瞎说道,“红袖姐姐这衣服款式很特别,只是姐姐已经穿了三天有余,是不是也该换下来洗洗?” “妹妹平时也该多吃碗饭才是。”侍药中肯建议,“明明年纪上比小姐还大些,身量上却比小姐矮上足足半头,却是有些娇小了。” 红袖抽抽嘴角反驳,“你以为任谁都有小姐那样高挑的身材,我这样的在同龄人中也算是平常好吗?”两辈子都没长到一米六的红袖很不淡定。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芳茵眼见话题要偏离正轨,提醒众人说道,“我们不是在讨论最近红袖反常的事,这关身材什么事?” 听到芳茵提到一句身材,又联想最近红袖那些所谓反常的行为,侍药仿似明白过来,貌似不经意说道,“难道是顾公子嫌弃你身材不好?” 果然这话一出,便见红袖激动地跳起脚来,“谁身材不好了,满华山上面还能找出比我更可爱能干的姑娘?再说人家现在只是年龄还小,又不是以后不长了,用不用嫌弃说我身材干瘪啊?” “喔,原来是有人嫌弃某人身材干瘪啊?”芳茵挑眉很快明白过来无限欲望之门最新章节。 “我刚刚可没说某人身材干瘪的问题?”侍药补充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明白过来,一起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连平时最为迟钝的春芽,也是一副明白的样子,并且缺心眼的说道,“以前便听一些嫁人的媳妇说过,男人全都喜欢自己老婆前凸~后翘的样子,说是这样抱起来才舒服,若果真这样红袖姐姐确实应该很苦恼才对?” 这话听得红袖额上青筋直露,什么叫她确实应该很苦恼?她这身材在这个年龄很正常好嘛,知道什么叫黄毛丫头吗?就是还没有完全长开的意思。 觉得被众姐妹嘲笑的红袖,理所当然的心里阴暗了,开口更是无所顾忌起来,“为了以后能生活幸 福,夫妻和谐,难道我不应该对此事重视起来?非要到了最后年纪大了,已经无法可想的时候,才想着事后补救?” 眼见着红袖急了,侍药强压下微翘的嘴角,正经说道,“红袖其实担心的很是。其实咱们女子若是在真正长大之前,事先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未雨绸缪,想要腰肢窈窕,胸前伟岸,还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 有了侍药的这番言语证明,红袖瞬间理直气壮起来,“听见了没,我这也是有医术根据的,并不是胡乱作为,不见我最近日夜翻看小姐书架上面的医书,就是想找到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罢了。” “那红袖你最后找到了没有?”芳茵一改刚刚盛气凌人的死样子,满脸期待地问道。 仿佛早已经习惯自家小姐的随时变脸,红袖毫不在意地自豪回道,“红袖出马,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如今我已经找到一种既不伤害身体,又能很快见效的方法,除了实施起来有那么一点点难度以外。” 红袖此话一出,便是以精通药理自居的侍药也不免好奇起来,她到是知道一些如何丰腴身材的方法,只是大都是一些可能会伤害身体,或是见效很慢的法子,想要立竿见影却是千难万难的,难道红袖只翻了几天的书,便真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 即是能够让自身变得更美的法子,自然是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免疫,当然除了侍药这样变态女大夫之外,想来她只会对那些方子本身感兴趣。 也不吊大家的胃口,红袖大方的说道,“经过我这几天的博览群书,发现其实咱们老祖宗早就有许多神奇的法子,能够快速调理女子身体,非但能够排毒养颜,更能使得女子的身躯日渐完美,只是后人大多没注意,或是根本就用错了方法而已。” 说着便走向旁边的书架,从最上层拿出一本书,只见那书里面夹着几页宣纸,红袖小心将那些纸抽了出来,放在手里扬了扬,满脸得色地说道,“就是这几页纸,全都是我最近整理出来,能够调理女子身体的药膳。” “富家大户后院里的太太或是小姐为了某些原因,熬制药膳调理身体我是知道的。”春芽疑惑地说到,“便是我自己也曾经跟着府里一些老人学过一些药膳,只是效果上怕是要经年累月的才能见效,仿佛没有姐姐说的那般立竿见影?” “若只是一般的方法,自是没有这般神奇的效果?”红袖解释说道。 “难道红袖你手里的药膳有什么特殊之处?”芳茵疑惑问道。 前一段时间,芳茵是见过自家大姐吃药膳的,听母亲说是要在姐姐出嫁之前好好为其调理身体,也好在进门之后尽早为夫家添枝加叶,孕育子嗣。她也偷偷尝过一些,虽是不像她平日里用的膳食美味,却也绝对好过浓黑苦涩的药汤了悍戚全文阅读。 “我这手里的药膳方子,自不是多么难得的稀世珍品,但凡家里有些底蕴的世家,随意在自家库房里面翻找,怕不是都能够找出一打出来。”红袖开玩笑说道,“我只是从一些异志野文里,找出了一种特殊的服用药膳的方法罢了。” 还不待红袖还未说完,侍药却像是忽然被打开了思路一般,兴奋自说道,“这却是一条新的思路,所谓药膳多是由一些药性温和,且又灵气十足的药材煎制而成,只是碍于服用者本身体质的原因并不能完全吸收,若是能有一种法子使人将药膳里的药性灵力全部吸收,自是能够快速达到服用者想要的结果。” 听着侍衣这般有理有据的解释,其余人更是万分期待起来,只眼巴巴的瞧着红袖,等着她进一步的说明。 在这关键时刻,红袖忽却然张口结舌起来,期期艾艾说道,“虽说见效奇快,不过若是真正实施起来怕是会有些难度,只因为我这方法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适用?”刚刚才吊起众人兴趣,转身又泼了大家一身冷水,红袖表示小女子记仇什么的,事后的一切打击报复,真是完全没得商量。 “又是和灵纹有关?”侍药皱眉问道。 有人将自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红袖一脸钦佩的说道,“姐姐不愧是出身于医理世家,果真是一点就透,我还自以为聪明绝顶,这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实在有些自不量力。” 甭管红袖此刻脸色到底有多谄媚,侍药这时却是有些兴致缺缺起来,红袖所谓特殊的服用药膳的法子,无非便是利用灵纹吸收灵力的原理,在灵力尚在身体里运行的时候,也顺便一同吸收药膳里的药性。 即是懂得了这其中的玄机,且也了解了红袖最近失常的原因,侍药便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至于后面对红袖的惩罚调`教,自然会有芳茵这个小姐来处理,继续留下来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继侍药果断退走之后,春芽也上前说道,“红袖姐姐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了,我其他的或许不行,帮忙熬制药膳还是没问题的。这眼看着时辰上已是将近亥时,想必大家定是有些饿了,我去为大家煮些宵夜如何?” 芳茵晚饭时便没怎么用心吃饭,又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这时听春芽提到宵夜,还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忙嚷嚷着要吃豆沙馅的包子,或烙一些梅花香饼也行,便是侍衣也凑热闹说想要吃糖蒸酥酪和绿豆糕。 耳听着大家点的东西不是过程复杂,做起来很费一番功夫,便是些晚上难以克化的东西,春芽立马转头望向红袖,满心期待着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能阻止这些不合理的要求。 果然红袖一听到芳茵所点的宵夜,便眉头微皱,脸上显出不赞同的神色,待听到侍衣要吃的东西,红袖干脆反驳说道,“晚上还是不要吃太过甜腻的东西为好,免得坏了牙齿。” 眼见着侍衣要撅嘴反驳,红袖立马吓唬道,“若是年纪轻轻便落得个满口的黑牙,甚至牙齿松动脱落,便是镶了满口的金牙银牙,总也影响仪容不是?” 一旁的芳茵刚还想为侍衣说句好话,随着红袖的描述,脑海里便不由的联想到这样的场景,一位看似端庄贤淑的大家小姐,一张口便是满口的金牙,端的是闪闪发光好不亮眼,鸡皮疙瘩便止不住的落了满地。 芳茵心有余悸地犹疑说道,“太过油腻的东西是不是对牙齿也不好,要不我就换成一些容易克化且又清新爽口的东西吧?” 大家讨论的话题便这样莫名其妙的从原来的三堂审问转到晚上要吃什么的问题,红袖自然是乐得大家忘记刚才的问题,便很是积极地与众人讨论晚上到底应该吃些什么才能有益身心健康的问题,并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成果。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有榜单便有动力,这么冷的天还能打字,佩服一个,希望大家支持辛苦的梦梦 ------------ 71 流光偷换,融了积雪,催了枝丫,春风吹着那严寒走。 又是一年春来早,春风花柳始争妍,而那场整个孟府期待已久的婚礼,却没能如期举行,国丧期间禁止婚嫁,真是太过无奈的理由。 上天是个调皮的孩子,他总会让那些本来注定的事情,只转身的距离,上演华丽的反转,而你却总也抓不住半点头绪,就比如她家大姐姐芳菲的婚事。 谁也不知道太皇太后为何会突然离世,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可真是碎了满京城贵妇与臣子的玻璃心,还有那些期待着一飞冲天的名门闺秀,以及忧心着要变成老姑娘的待嫁新娘。 “怎么就偏偏遇到这样的事情?”瞧着手里那半幅寓意永结同心的绣图,前几日还担心着怕是赶不及姐姐出嫁的日期绣完,这下可好,她现在有一整年的时间来将这幅绣图好好完成,芳茵无奈叹气说道。 “小姐,你且将心放开些,若是依我来看,大小姐婚礼能够推迟一年,也不尽全是坏事。”红袖劝解说道。 “此话何解?”芳茵疑惑问道,“要知道再过两月,等到今年春闱过后,我那未来姐夫可是要被外放到地方上做那一方的父母官的。” “满打满算大小姐今年也只刚及第而已,这刚成婚便要做独撑一方的官太太怕是有些勉强。”红袖耐心分析说道,“姑爷又是府里太太千挑万选出来的翩翩君子,必没有正妻未过门就纳小妾的道理。” “事情若是这么简单到是好了。”芳茵并不能被一句莫明的君子说服,“等到姐夫到了任上,这内宅里总是要应酬的,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为坐镇的女主人?” “本来若是婚礼能够如期举行,大小姐就可以随着姑老爷一起到任上。”侍衣也随声附和道,“如今可是到好,这平白的就将婚事延后了一年,这世事难料,谁知道一年之后又是怎样的光景?” “你们怕是想多了。”红袖好笑说道,“一方父母官的内宅后院,万没有交给通房小妾打理的道理,而且国丧期间,正妻皆不能嫁娶,难道就能纳小妾了?姑爷但凡不糊涂,定不会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 这话说得连站立一旁的牛嬷嬷也是欣慰点头,可见是有几分道理,红袖受到鼓励再接再厉说道,“至于无人搭理内院的问题?这事就更好解决了,只要选几个管事的嬷嬷不就可以了,再说大家的公子不是还有奶娘,这大小也算是个长辈吧。” “红袖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侍衣点头赞同,又歪头苦恼叹道,“我先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大家还不都是一样的脑子。” “你这丫头何曾用过脑子?”牛嬷嬷抬手一点侍衣,笑骂道,“若不是你的女红针线当真是出色的,我可不敢将你放到小姐的跟前,就你这呆笨的性子若是对小姐有一点点影响,看我到时怎么罚你贤侄你好。” “嬷嬷就饶了侍衣吧。”红袖笑嘻嘻抓着牛嬷嬷的衣袖,帮着侍衣讨饶道,“咱们这里若是论才思敏捷,头脑灵活,又有谁能比得过小姐?又怎么会只一个侍衣,就变得笨了。这回也只是事关大小姐的终身大事,小姐是当局者迷,这才不小心钻了牛角尖而已。” 牛嬷嬷听到红袖此番熨帖的话语,真是又是欣慰又是后悔,欣慰于红袖这般灵巧的心思,不藏拙之余又能很好地将自身的光芒掩藏在小姐背后,后悔的却是,这么可人的丫头怎么会被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捷足先登? 撇去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牛嬷嬷转头看向芳茵,鼓励问道,“除了红袖刚刚说的那些原因,小姐从中还看出什么没有?” “还有就是因为这国丧,今年的选秀也同样被取消了,而且上皇为了表示对太皇太后逝世的哀痛之情,更是将这次选秀生生又推迟了三年。”芳茵意味不明地说道,“二姐与表姐原本不就是该今年参加选秀,这下可不是全泡汤了。”说完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花季中初绽的少女,可经不起这三年的等待。”侍药摇着手里的药瓶若头所思随声回应道。 “若是有人真等上三年呢?”从楼下端着果点上来的春芽接话说道,“那这一届的绣女到时岂不是大都逾岁了?” “那可不是。”果然听到有人倒霉,芳茵的心情立马多云转晴,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都轻快了起来,坏笑道,“我那一心想着能够进宫搏前程的二姐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着急上火呢?” “我刚上楼时,有小丫鬟来禀,说是二房的七小姐又来了咱们芳华苑。”春芽一边将托盘搁置在桌子上,嘴上一边回禀道。 “喔。”芳茵一听这话,手脚利索地从卧榻上跳下来,三步两步便跑到窗边,伸着脖子往院门那边瞧看。 “自我从华山回府开始,这芷丫头还真是见天的就往咱们这里跑。”芳茵转头疑惑问道,“难不成我还真长着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能让别人对我掏心掏肺吗?” “小姐万事好歹也收敛些,便是幸灾乐祸,也只在心里偷着乐就好。”一旁的牛嬷嬷规劝道,“但凡是世家的小姐,那个不是沉稳内敛的,有几个像小姐这样说笑随心,行动随意的?” “嬷嬷也说了,现今京里的闺秀,几乎全都是沉稳内敛、知书达理型的姑娘,像我这样真性情的当真是少?”芳茵可爱的吐了吐香舌,转身倚在窗边,很是自恋说道,“所以才会招这许多人喜欢。” 说完,一手指向窗外面,作证道,“你看咱们府里的这位七小姐,可不就是见天往咱们院里跑,可见定是被本小姐的无敌人格魅力给征服了,你看这风雨无阻的劲头。” “怕是小姐自作多情了,咱们这位从乡下来的七小姐,可不是能够让人小看的人物?”同在窗边的红袖一边往外面看,一边泼冷水说到,“除了那些心理存有私心的,你们可曾见过府里有人说过这位七小姐的一句不是?” “七姑娘只为人处事这块,小姐便是拍马也不及的。”牛嬷嬷中肯说到。 芳茵听到这话,不以为然说到,“若是做人必须瞻前顾后,处处三思熟虑的,还能有什么乐趣,这种夸奖真是不要也罢。” 眼看着七小姐已经走近了书房,趴在窗边的红袖支持自家小姐说道,“小姐有小姐的恣意张扬,这七小姐也有她自个儿的温婉低调,这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又何必去羡慕别人?” 听了红袖这话,芳茵更是嚣张起来,大步一跨,将贵妃卧椅一脚踢到窗户边上,回旋转身径直坐到椅子里,“哼哼,今儿个本小姐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嚣张跋扈” 话说自从四丫头改走柔弱的淑女路线,她都好久没有光明正大的欺负人了,人生真是寂寞啊善行道途全文阅读!! “???”难道小姐理解错了她刚刚的意思,恣意张扬与嚣张跋扈好像不是同义词啊。红袖偷偷撇了撇一旁如老松站定的牛嬷嬷,真想泪流满满,小姐啊,我能不能收回我刚刚所说的话。 不等红袖想出什么补救措施,便听到楼下传来一声极具有戏曲范的招呼之声,‘三…姐…姐…’,腔调婉转妩媚,细腻柔美,真是将江南的吴侬软语发挥到了极致,还带上些现代黄梅戏的迤逦。 甭说是男人了,便是芳茵她们这一众女子,也禁不住这一声姐姐的叫喊,真真是浑身舒泰,不见芳茵刚刚酝酿出的嚣张气势像泄了气的皮球,已经是斗志全无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暗暗观察,红袖终于明白这七小姐到底是怎么迅速的搭上老太太的。这丫的,穿越之前不会就是学戏曲的吧,这技能在古代还真是实用,用来献媚当真是男女通吃,老少咸宜。 等到七小姐坐在芳华苑书房的椅子上的时候,芳茵已经完全没了一丝刚刚要蹂躏某人的意思,那是满脸堆笑,情真意切啊,可不就是一副知心姐姐的范儿。 芳茵亲自为芳芷倒上茶水,很是热情地笑问道,“妹妹怎么今天来晚了?” “还不是奶奶那里不放人的缘故?”芳芷边说边赶紧站起身来,受宠若惊说道,“怎敢劳烦姐姐为我执壶倒茶?”果真是这几日的殷勤示好收到效果了吗?我这只晚来了一次,芳茵态度便已经显出不一样来。 “即是自家姐妹,又何必如此客气?”芳茵一把将芳芷按在椅子上,接着说道,“你可是又给奶奶唱那《白蛇传》了?” “可不是?”芳芷有些腼腆地说道,“本来是想着唱些江南的小曲给奶奶解闷的,却无意在奶奶那里看到这《白蛇传》的话本子,非但故事曲折感人,而且文采斐然,我瞧着里面平平仄仄很适合谱曲演唱,便试着唱给奶奶听,不曾想这一唱还不能停了。” 芳茵背后的红袖止不住抽抽眉角,心说,“这能将白蛇传整个用黄梅戏唱出来,这也是一人才啊!这丫头为了讨好老太太可真是拼了老命了。”又想想自己目前的身份,对比着芳芷,刚来时也不比七小姐差啊,没上进心害死人啊! “妹妹可当真是自谦了。”芳茵‘真心’夸赞道,“不瞒妹妹说,在听妹妹唱戏之前,我是最不耐烦听戏的,只觉得依依呀呀地完全听不懂的样子。真是想不到这北方戏与南方戏能有这般大的差别,这用吴侬软语唱出的戏我虽仍是听不太明白,却只觉得真是好听,有种百听不厌的感觉。” 眼瞧着芳芷因为这些话耐不住地脸色绯红,芳茵这心里不知怎地便平添了一段负罪感,这欺负老实 孩子,脸皮还是要有相当的厚度才能抗住内心里的自我谴责,就算是你明知对方可能并不如她表面上表现的那般纯良。 “三姐姐又取笑我。”芳芷不依说道,“我这里可是先说好了,今日我躲在这里,可不是来为姐姐唱戏的,姐姐好歹也心疼我一回,人家可是刚刚从奶奶那里逃出来。” “我可没让你这丫头唱一段的意思,做什么这般激动。”芳茵好笑道,“再说了,妹妹天天道我这儿躲懒,也好意思白吃白喝,便是唱上一段也是应该的。” “姐姐可是嫌弃我了。”芳芷假装伤心说道,“我就知道像我这样老是来烦三姐姐,三姐姐怕是早就厌烦了我,偏我不识趣,还见天地老打扰姐姐。” “这话怎么说的,我何曾说过厌烦你的话。”芳茵心虚说道,“臭丫头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啊!”刚刚说话的时候,这丫头不会就在一边偷听吧,用不用这么准啊美女宿舍男宿管最新章节。 “我来之前,三姐姐在干什么?”芳芷笑嘻嘻转移话题道。 “能干什么?只不过是为大姐姐不平罢了。”芳茵回话道,“你说好好地,这太皇太后怎么就薨了,这一般的国丧最多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偏咱们的皇上要为天下人做表率,做那孝子的典范,硬是一年之内不许寻常人家婚嫁聘娶,这不是生生耽误咱家大姐姐吗?” “这耽误的又岂止是大姐姐一人,岂不见今年更是连选秀也干脆取消了?”芳芷很是赞同道,“若不是春闱乃是选贤任能的国家大事,耽误不得,怕是就连今年的春闱都要一并取消喽。” “说道这选秀,只咱们亲戚里面,便有二姐姐与慧表姐本该着今年的选秀。”芳茵假装担忧地说道,“这猛地一取消,慧表姐还好些,二姐姐这时指不定怎么伤心难过呢?” “三姐姐可知道,这一波不能参加选秀的秀女以后到底如何?”芳芷关心问道,“可是一年之后能够自由婚配,还是必须等着参加下一次选秀?” “我从哥哥那里听说,要等到下次选秀必须是三年之后了,且皇上为了显示公允,特许下次秀女的年纪可在规定的年龄范围内上下浮动两岁的年龄差。”芳茵回说道,“等到那时,像是咱们这样的怕是要提前参加选秀了。” 果然听到这话,芳芷脸色便有些难看,年龄可上下浮动两岁,这岂不是相当于将三届的秀女集中在一起选拔,到时竞争之激烈可以想见一斑,还真是时运不济啊! 芳芷这边还在自顾想着心事,那边芳茵又说道,“只可惜即便是放宽了年龄的限制,二姐姐到时却还是不能参加,却也只能怪时运不济,谁叫这次二姐姐正好卡在年龄的最上限上?” 这语气里到底能有几分的惋惜虽不好说,不过却真真是没透漏半点幸灾乐祸出来,可见芳茵是一个多么知错能改的好同学。 眼见谈论的话题愈发的沉重,芳芷也不好将自己对选秀的注意表现的太过明显,赶忙又没话找话说道,“这些还都是以后的事情,二姐姐不能参加选秀虽然可惜,不过对于她自己来说却未尝不是件好事,作甚么这般长吁短叹的,仿佛二姐姐不参加选秀就嫁不出去似的。” “很是呢?”芳茵也配合着说道,“依咱们奶奶对二姐的疼爱,定是不会让她受委屈就是了。” “咱们只将这些烦心事全部抛开,只谈些开心的事情如何?” “比如呢?”芳茵感兴趣问道。 “比如三姐姐所呆的华山武院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三姐姐不妨予我讲上一讲。”芳芷兴奋地问道,“我对这些学院的事情可是很好奇呢?也不知我以后要去的学院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你若是想听,我自是不吝予你讲上一讲。”芳茵好笑道,“不过燕京书院的事情我却是知道的很少,你若是想要详细了解一番,怕是得去问我大姐才行?” “三姐姐,就先讲讲你们武院的事情好了。”芳芷靠着桌子用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向芳茵, “至于书院的事情,若是以后能有机会,再问大姐姐不迟。” “那好吧,那就从我为什么进武院开始讲起如何?” “一切姐姐随意便可,我只当长长见识就是了。” “……。”话说这要我怎么说啊,随意这词真是太随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深夜赶榜单,太悲催了,话说俺已经好久没有收到评论了,好难过,难道是我越写越差了吗? ------------ 72 北方的早春,略带轻寒。午时,天上正阳高悬,满目的春光耀眼。抬手,遮住这炫目的春光,指缝间,绿草新芽光斑点点,又是一个微凉的三月天。 这是燕京城郊外的一户温泉农庄,矗立的房舍虽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绝不像一般的农庄只七八间屋舍,再配两三户老仆来看管了事异世之佛魔炼情全文阅读。 与其说这里是某高官大户的乡下别院,倒像是有主人家在这里正经居家过日子的主院。只看那一水的红墙绿瓦,外有高杨守护,内有墙柳掩映,虽是少见亭台楼阁,但内里一草一木,皆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绝无给人半丝荒芜杂乱之感。 正值国丧期间,一切宴会邀请、人情往来皆被暂时搁浅,这事情对惯于在外面争权夺利,寻欢作乐的男人们或许是一场灾难,然对于京里各府当家奶奶们来说,却绝对算得上一场难得的休假,不少当家主妇甚至找到了当初做姑娘时的悠闲。 因此闲下来的顾氏回头想想这些年的忙碌,心里面总不免有些茫然,有些怨怼。不明白自己为何守着这偌大的孟府整日忙绿,更不明白昔日心仪英武的丈夫为何如今再也激不起自己心底的半点涟漪,曾经所有的爱恋掩埋在无情的时光里,身后只剩下一堆的生活琐事搅扰她的后半生。 若是用一句话概括顾氏如今的情况,便是咱们公爵孟府的当家主母,已是芳茵这几个孩子的母亲,这好不容易闲暇下来,不思怎么好好利用当下的时间享受享受,胡思乱想之际,人家傲娇了。 顾氏又一想到自己爱逾珍宝的大女儿即将为他人妻,这心里更是酸楚的无以名状,趁此国丧期间,家里无甚大事,只稍作安排,便扔下满府的老小,假作历练儿媳为由,很是潇洒的带着大女儿芳菲去了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度假去了。 阶柳庭花,春意盎然,仰卧在躺椅上的顾氏,无聊的瞧看着从指缝里漏下的阳光,耳听着梁间燕子的呢喃,倾诉几家春暖归燕。 因春闱将近,正想着如今尚在书院苦读,只待春榜提名的二儿子孟洋现在到底如何时,顾氏便听见此间别院管事的桂嬷嬷说话的声音,“太太,刚刚厨房管事的妈妈来禀,说是大小姐让来问问,今个中午太太有什么想吃的没有?” “我与大丫头来这庄子也有五六日的时间,亏得大姑娘依然每日里早中晚的来问要吃些什么。”顾氏嘴里虽是抱怨,语气里却不乏欣慰之意,“我这个大女儿,平日行事总有些优柔寡断,外加心软面慈,这些做姑娘时还没什么,一旦嫁人成为当家主事的奶奶,总是忧心她到时能不能镇不住偌大场子”。 桂嬷嬷乃是府里成了精的老人,如何听不出自家太太话里的潜台词,便凑趣说道,“大小姐事事以太太为先,可不是对太太的一番孝敬之意,若只如此便说咱们大小姐性格优柔寡断,怕是有失公允。别的不说,只说在这别院的三五日里,依老奴冷眼瞧来,大小姐可不是将咱这别院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众奴仆们也皆是心服口服的紧。” “嬷嬷可莫再夸那丫头了,若是在多说几句让她听见,还不乐得连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顾氏开口打断桂嬷嬷说话。 见着太太眼瞧向自个身后,又听太太刚刚言语,桂嬷嬷会意转身向后看去,便见大小姐芳菲,身着素色衣裙,虽是粉黛未施,但一身清爽干净,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小丫鬟,袅袅婷婷地向着这边走来。 “母亲又和桂嬷嬷说什么趣事呢?瞧娘亲刚刚笑口颜开的高兴样子,女儿可是好奇地紧?”芳菲一边往前走,一边上前凑趣说道。 “左不过是府里你大侄子锋儿的一些小趣事,如今家里还能有什么喜事不成。”顾氏随口答道, “你二哥哥如今可还没有下场呢?我这心里正紧张着,桂嬷嬷便说些家里的趣事与我听听,也好松乏松乏我这紧绷的神经。” “母亲操心的未免也太早了些,离着春闱考试满打满算还要有月余的时间,母亲现在就开始惦记上了。”芳菲笑着说道,“真正迫在眉睫的大事,母亲却反而搁在一边不管。” 听着芳菲此番言语,顾氏皱眉细想未果,转头问向一旁桂嬷嬷,“如今家里可有什么大事或被我给忘了不成?” 桂嬷嬷也是一脸不解,困惑说道,“昨日还有府里的老姐妹前来找我叙话,并未提府里有何大事发生,大小姐或许说的并非咱们府里的事情?” “桂嬷嬷睿智霸气遮天。”芳菲赞道,“可不是外祖家的大事,因是今年暂停了选秀的缘故,舅妈舍不得让慧表姐真就这么等上三年,现在可不是要重提旧事,想要栓婚我家三弟?” “如今正值国丧,万没有此时说亲的道理,我这嫂子也忒急了些。”顾氏好笑道,“再没有心急成这样的,可有什么缘故不成?” “非常时期,这话自是不会在明面上走,只两府里的小丫鬟私下嘀咕罢了。”芳菲不自在说道, “我也只是作个传话的使者,母亲万不可怪上我的丫头才好。” “先前我就说过,这慧丫头与海哥儿年龄上足差了三岁有余,这男子又都是些贪花好色的,更爱那些娇嫩的颜色,我只怕最终委屈了慧姐儿,若真是如此,到时要我以何脸面面对你舅舅一家?”顾氏忧心说道。 又说,“若是依我说,非关亲疏远近,嫡庶之别,人选上海哥儿当真不如洋哥儿合适,至少以后若是真出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母亲我也不会左右为难不是。” “太太,依老奴之见,这满京城里适婚的少爷不知繁几,也不拘只咱们一府,何不将眼界放宽些,从外面挑选?”眼见着自家太太为难,桂嬷嬷上前衷心建议道。 “开始之时,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过,奈何我那嫂子只觉得咱们府里的哥儿是从小看到大的,不比那外面不知根底的强些,身份上也正好合意。这又是个嫁女儿的,比不得男儿娶妻,若是稍有不如意,还可细心调教,这女儿若是嫁了出去,甭管夫家到时候如何作为,娘家人还能事事皆管不成?” “舅妈想得也太多了些,譬如母亲还不是最终将我嫁了陌生的外姓之人,谁又能说母亲没有为我着想?”芳菲以身现法,不以为然道,“这女儿嫁人哪有事事尽如人意,人说嫁人便如女子的第二次投胎,总是要担些风险。” “可是呢?偏我那嫂子想不开,又兼那慧丫头乃是她唯一的嫡女,怎能不事事操心?”顾氏感概道,“若是真为慧丫头着想,还不如将慧丫头配给洋哥儿,一是年龄上般配,二呢,你家二哥虽非我亲生,却也是记在我的名下,从小又是个谦让和善、知恩戴德的性子,只冲着我对他有教养之德,还不好好供着那慧丫头?” 听着自家母亲的分析,又联想平日里二哥与三妹私下里鬼祟伎俩,有心要成人之美,便接过话头说道,“我想着二哥之事,舅母未必没有细心考量过,只怕先是舅舅这边不同意罢了,母亲可不要忘了,舅舅家可还有好几个待嫁的庶女,或是同宗的侄女呢?若是慧表姐嫁个庶子,这叫她们以后如何说亲,总不能越过嫡长女吧。” “菲儿考量的很是,这未尝不是一个阻碍。”顾氏叹气道,“可咱们这样的武勋世家,这些年手里的权利日渐削弱,当今已是文官的天下。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如今结亲,那个不是死命的往文官集团那边靠拢,轻易不会考虑武官勋爵的女儿,那些个官宦世家虽多看重女儿的品德,出身上还是愿意挑那些清贵人家的女儿。” 听母亲如此感叹,又想自己未婚夫的身家,犹豫说道,“女儿的婚事可是让母亲为难了?” “傻丫头,我也就是这么一说罢了,你还真当咱们堂堂公爵府的嫡女无人要了不成。”顾氏眼瞧着芳菲满脸感激神色好笑道,“莫说那些文臣武将,便是宗亲皇室,咱们家也是结得起亲的,很不用如此难过,我刚刚说的只是那些有着千年底蕴的清贵世家,若论底蕴深厚,纵是皇族怕也是要后退三舍之地,不见咱们的皇帝为了安抚那些世家大族,可着劲的将公主往里面嫁。” “这么说,舅舅也是有意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吗?”听着母亲的解释,芳菲又追问道。 “若想靠着儿女亲事令家族再进一步,这可不是除了选秀成为皇妃外的第二选择。”顾氏虽不愿说自家哥哥的不是,本着教育女儿的目的,才又说道,“哥哥的性子我还是了解一二,你外祖家不像咱们家,在朝堂上除了你父亲之外,后面还有大哥互相照应,海哥儿与洋哥儿被教养的也很有担当,顾府却是只有哥哥一人撑着,为了家族前程拿女儿的亲事做文章也是情有可原之事拣宝全文阅读。” “今次春闱,若是二哥能侥幸金榜题名,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名次不太差,稍加一番运作,官运亨通不敢说,像大哥一样仕途平顺稳当却是一定的,不知到时舅舅又会如何说?” 听出女儿的言外之意,顾氏侧目望之,然后疑惑道,“你倒是对慧丫头与洋哥儿之事热心的很,话里话外便将他俩往一堆凑,可是平日里太过无聊,如今却想为姐姐妹妹们当起红娘了?” “母亲说的这又是哪里话,真是冤枉了女儿一番姐妹情谊。”芳菲赶忙喊屈道,“还不是这些年来,我冷眼瞧着慧表姐的为人处事,总是想着若是能嫁进咱们家来,母亲可不又添一助力,好过那些不知性情的闺秀,若是不幸娶了个搅家的货色,这最后为难的还不是母亲?” “你这番为母解忧的心意我领了,如今你好歹是待嫁之身,这些婚配之身你与我说也便说了,却万不可再说与别人听,非但可能会影响你们姐妹日后的感情,若是不小心落得一个长舌的名头,你又如何自处?” 听得母亲教诲,芳菲自是不敢再提慧表姐之事,只推说要去厨房里面瞧瞧午膳好了没有,便就退下不提。 等到芳菲退出了庭院,一直侍立在旁的桂嬷嬷才又上前说话道,“太太,今个儿听大小姐说起表小姐之事,老奴刚又想到咱们府里的二小姐,之前一直在老太太的安排下为了选秀做万全准备,如今一朝青云之路尽断,不知最后到底会作何安排,若是太太一味的放着不管,可别在出什么乱子。” “能出什么乱子?”顾氏冷笑道,“我就是要晾着她们又能如何?我这个当家太太平日里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个摆设,人家又自认与我有着千恨万仇,我便是贸贸然地管上一管,怕是也会被当作那居心叵测之人,我又何苦做这恶人?” “老奴何尝不知太太心里面委屈,可是若任凭那老少这样瞎折腾下去,毁坏的难道不是咱们孟府的名声?便是只为三小姐以后考虑,太太怕是也要管上一管。” 桂嬷嬷了解自家太太,若说府里的这几位少爷小姐,三小姐芳茵才是太太心上的那粒朱砂痣,就连三少爷也是要后退半步之地,至于大少爷也就只剩互相敬爱的份。若说太太会为府里的几位少主子谋划一场锦绣前程,对三小姐那谋划可就是终身的幸福了。 果然一听这话,顾氏脸色立马严肃下来,细细琢磨一番方又说道,“老太太虽糊涂,却也绝不会在国丧期间谋划些什么,只等着一年之后,我定会找一个能让二丫头施展才能的好人家,好歹也是咱们孟府出来的女儿,纵是庶女也没有随便嫁了的道理。” “太太慈善为家,世人定会称上一句慈母。”桂嬷嬷立马恭维道,“既能教养出金榜题名的庶子,也有嫁入名门的庶女,再没有如太太这般大度贤惠的当家嫡母了。二小姐以后若有任何打压太太的举动,只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将其活活淹死。” “二丫头怎能与洋哥儿相比,你只睁大眼瞧着,洋哥儿以后必不会辜负我这些年的辛苦教养,至于这二丫头,只瞧着她如今反过来向咱们示好的举动,必是白眼狼无疑了。” “这白眼狼自有白眼狼的喂法,太太又何必如此在意?” “哼,只是看不过有些人猖狂得意罢了,贱人的女儿品性又能好到哪里去,若是能将她嫁进老爷的政敌那里,才真不枉咱们孟府的这一番教养。” “……。”太太你这是有多大的怨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没榜单就没有动力,如今我终于开始上榜了,果断开始更文,话说我这样写文会不会叫看文的亲们纠结啊!哈哈。 ------------ 73 寒窗苦读十几载,空置了一腔少年情怀,不敢学丝毫轻狂模样,荣耀披身的那一刻,恐怕只有书房里那方寂寞的窗扇还记得他的固执倔强。厚厚纸张里隐藏起所有希望,只寥寥几笔便写尽了窗外的风光。 此刻,他坐在金銮御殿之上,身旁还有百余位学子同窗,执笔相争那所谓的天下名扬。若说为了这一刻孟洋经历了太久的等待,金殿上的众位士子谁又不是呢?力透纸背的纸张,写尽了书生意气的胸怀激荡,花团锦簇的文章,勾画了他们锦绣的前程飞扬,金阶御殿上的一步,霜白了多少天下学子的时光。 殿试之上,站立的皆是华国中执掌乾坤的风流人物,也许多年之后他们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离功成名就的距离只差一步,众考生自是暗中激动莫名,同样身在其中的孟洋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隐隐有一种终得解脱的轻松之感。 虽是嫡母大度,待其亲厚尤甚亲子,可依然掩盖不了他在孟府里面身份上的尴尬,无论是晋身之路,还是美满的姻缘,成家立业,惟有科举才是他的救赎。自从知事之后,源于深埋于骨血里的自卑,对于他从小所受的一切,惟有感激于嫡母的厚待与手足的友爱,再没有一丝最初的理所当然。 压抑的殿试终于迎来了落幕的钟声,金殿上的众学子陆续起身交卷,然后在太监的引领下退至偏殿,等候最终的结果邮购千年之恋。 太皇太后刚逝不久,皇帝自是没有什么闲话的心情,摆着一张不爽的臭脸,做臣子的自然不会没眼色的触犯君颜,皆是规规矩矩侍立一旁,老实地对众考生的名次不发一言,惟有今次的主考官战战兢兢立在的君上一侧帮忙阅卷。 皇帝随手挑出几份考卷,肃着张脸开始批阅。若是搁在以往,必得先由主考官们先行阅尽考卷,选出其中出挑、令人惊艳的试卷再交至皇上手里重新批阅,只是今日主考官们皆慑于皇帝阴郁的气场,精神委实有些萎靡不振,对于这一过程集体失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所有主考官打起精神,忐忑地从君上的手里接过一份份考卷重新阅览,小心评比之余,还不忘偷偷对君上施展察颜观色之术,生怕一不小心便将君上中意的考卷给毙了,若是因此被他们这位性情皇帝给记下了,那才真是没处喊冤呢。 眼见着君上对手边的三份考卷拿起又放下、反复不止的纠结做派,一众臣下心底也就有了腹案,心神领会之余,一甲进士的名额基本算是确定完毕,只不知今科状元最后到底会取谁?更有奇葩的官员,在心底偷偷计算起皇帝拿起各份试卷的次数,以此来确定头名状元的最终人选。 皇帝放下手里的考卷,命官员将底下所有的试卷归置在龙案之上,等到下面议论之声尽去,才开口问道,“众爱卿觉得今次殿试如何排名,私底下可有了主意?” “但请陛下定夺。”众官员很识时务,便是那些自诩一生为国的老臣也是异口同声的请求道。 “军部孟卿次子孟洋文采斐然。”皇帝想了想说道,“虽出身功勋世家,却不荫庇与家族,一味闷头苦读从科举出身,虽不知姿容到底如何,却实有探花之才。” 此话刚落便有执事太监按照流程前去偏殿,将还在偏殿静候结果的众士子宣进垂拱殿。 “江南进士村李清鸣,文风稳重,言辞间颇有实干,虽出身世代书香,却自幼亲近民间,当为一方父母官,可点为榜眼。”底下自然又是阵阵歌功颂德之音,无不赞扬君上的恤民之心。 “江北名家文徵明,师出华山,乃百年不世出的文武全才,惊采绝艳,堪为金科头名状元。”御笔一挥而就,批定各人命运,等到放下朱笔盖上印泥之后,皇帝才像是重新瞧见金殿上的众位臣子,毫无诚意的问道,“众爱卿可还有异议?” “……!”想来即便是久经历练的官场达人,也得稍微调试一下被凌乱的思绪。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便是充分体现了跟着领导走才有肉吃的官场哲学,整个大殿自是没有任何反对之言。 满意于自已无上的权威,皇帝终于缓和脸色,看向吏部侍郎又说道,“那就依流程办事即可。” “谨遵皇上谕旨。”吏部侍郎闻声出列,先行叩拜之礼,然后从太监手里接过了金榜名单,手执金册,转身向着刚列好队形的众士子们走去。 当晚,一个惊雷雨夜,汹涌飘落的雨幕洗刷天地,涤尽白日里所有的欢乐喧嚣与黯然失意,而此刻孟洋的心里,有些誓言却必须要兑现。 公爵孟府当家主母的正房内,正进行着一场母子会谈,其中温馨之意、感谢之情略去不提,只说二人话中之意。 只见顾氏端坐上首,手捧着青花瓷碗,热茶新沏,上方飘荡着袅袅水汽。透过朦胧的水雾,顾氏双眼微眯,看着跪在下手的庶子,新任探花郎孟洋。手指一边轻划着茶碗细腻的杯沿,一边将孟洋刚刚的请求之语在心底思量盘桓。 此刻芳茵安静地站在顾氏身后,完全忘了这种关乎婚姻之事的话题,对于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来说有多么不合时宜,赖在母亲这里假装透明人,只静待事情发生的结果。 “还望母亲能成全儿子这一番情谊嫁给恶魔做妖精。”选择据实以告的举动,是孟洋多番推敲考虑的结果,不管最后结局会如何,只这番敢于争取的勇气,以他对嫡母性情的了解,想来应该会被嫡母欣赏才是。 顾氏手捧着茶水,静静地听完了孟洋的一番情谊剖白,也没心思探究其中到底夹杂着几分真情实意,几分小心试探,只神色平静的直接问道,“可是想清楚了,你若是最后真娶那慧丫头,当真是发誓从此不再纳娶任何妾侍?” 顾氏表面淡定,心里却不如面上表现的那样毫无波澜。二小子与慧丫头彼此爱慕这事她是早就知道的,别说茵丫头她们不时常搞一些隐秘小动作,在她这个当家主母眼里,整个孟府里面,就没有不透明的秘密,洋哥儿这事对她来书还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只要他俩还在发乎情止乎礼的地步,就算是为了顾及与孟洋的母子情分,顾氏也只会当个睁眼瞎,对此事完全不闻不问。只是当真没想到这孟洋对她娘家的慧丫头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到了甘愿发下誓言的地步。 “儿子如今虽已经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在世人眼中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却自觉在身份上与表妹并不般配,若是能求得与表妹共结连理,自当不会辜负这难得的姻缘,何况还是我千辛万苦亲求来的?” “你当真非慧丫头不可?要知道如今你已是新晋的探花郎,身份不比从前,外面可是有大把的名门淑女等着任你挑选,凭咱们公爵府的招牌,或可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一定。”顾氏斟酌言辞,又说道,“慧丫头虽是侯门贵女,却比不得那些清贵人家的女儿,与你今后的仕途毫无助益,这样你也愿意?” “娶妻当娶贤,我与表妹青梅竹马长大,对表妹性情自是了解万分,相信以后若是能走在一起,生活定会琴瑟和弦,相敬如冰。”女人总是感性的,孟洋始终相信,即便是平日里行事杀伐决断的嫡母,想来也容易对一份真情动容。 听出孟洋话里的坚决之意,顾氏终端不住严肃的架子,双肩一塌,泄气长叹道,“若是我不答应,我岂不是成了那种棒打鸳鸯的古板父母了?” 敏锐察觉到母亲的疲惫之意,芳茵连忙上前劝慰道,“哥哥也真是的,母亲白日里还为哥哥的榜上有名奔走相告、击鼓相庆,还未享受到你这个探花郎的一点福气,你到好,转身就给母亲扔了这般大的难题。” “儿子也知此举实在是让母亲为难,可这番话却在儿子心里面憋了十几年之久,实在是不吐不快,即便是最后我与表妹有缘无份,也绝无怪罪母亲之理。” “你们舅舅是什么性子,想必你们自己也是知道的,这门亲事我实不敢打任何包票,也只能在中间帮你细细周旋,此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顾氏为难道,“况且咱们府里还有表亲不能结亲的祖训,虽说庶子没有这般严格,只你父亲那边也要同意才行。” “多谢母亲能予以成全。”耳听着此事或有希望,孟洋激动莫名,直言开口道,“至于父亲那边,自是由我开口相求,万没有叫母亲为儿子操心的道理。” “只愿你今后不会怪我才是。”顾氏面带忧虑说道,“你可知你今后非但要控制自己内心的欲望,还得要承受世人的流言蜚语?” 眼看着儿女们的茫然以对,顾氏叹息无语,孩子们现在还太年轻,不能明白若要维系一段美满的婚姻,也许开始是靠彼此的倾慕爱恋,天长日久之后,却一定要有一颗宽容与责任的心。 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都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却还是有一个又一个的痴情人愿意相信,只等到流年逝尽,春秋轮转,沧桑的年月使人变得睿智以后,才终于肯承认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常驻的春光,任你如何鲜花着锦、貌美如花,终抵不住一句相看两相厌。 作者有话要说:泪,赶榜单真不是人过的,那个我能说一声前后的剧情我已经快接不上了,果然每一天都不能懈怠,否则是那会受到惩罚的 ------------ 74 虽是昨日里已经答应洋哥儿的请求,顾氏却并没有立即遣人回娘家试探此事,反正国丧期间并不适宜谈论嫁娶之事,慧丫头至少一年之内皆会在家好好呆着,她可有的是时间筹谋此事。 而且若是想将此事办的漂亮,即顺了儿子的心意,又不至招了娘家哥哥的埋怨,选个最佳的时期才能有个成功的开始不是? 洋哥儿因不是她亲生的缘故,自小便是对她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平日里也多是摆着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这会为了能顺利娶得美娇娘,真是面子里子全皆豁出去了,整日里在她面前彩衣娱亲,做那讨好卖乖之事,可是让顾氏好好过了一把为人父母的瘾。 作为孟府里二十几年屹立不倒的当家主母,顾氏自然有着丰富的宅斗经验,虽然自家婆婆的见识手段实在有限,也曾差点一度将她的智慧水准拉低至平均线之下。 但是之后陆续进门的弟妹们,可个个皆不是省油的灯,不是出身书香清贵一族,便是商贾大家的女儿,哪一个不是满腹心思算计。若想将公爵府稳稳地把持在大房手里,没有些心机足够的手段与智慧谋略,怎可能牢牢地弹压着二房三房,况且旁边还有着一个时刻在等着你出错的老太太? 所以说时事造英雄,顾氏既有足够的胸中沟壑,从娘家承袭了足够的理论知识,又实实在在经过了一番现实的磨练,一举一动虽是皆有深意,却总让人有一种无迹可循之感,且往往让人心甘情愿的按着她所期望的途径办事。 顾氏这边吊着孟洋的胃口,那边已经着管事的嬷嬷连续给平日相熟的姐妹下了帖子,邀各府的当家太太带着自家的女儿来孟府相聚。 帖子上也没明着写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说国丧期间没甚娱乐,以至于在府里甚是苦闷,想着在此特殊之日,虽不能与众老姐妹们共享美酒豪宴,但若只是一杯清茶、一席素宴,想来也是无碍,这才厚颜延庆各家姐妹。 便是这样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的,一群当家太太领着一水的新鲜葱绿的小姑娘,在宴会上大谈八卦趣事,虽是缺少丝竹管乐之音、翩跹惊鸿之舞,这些平日里端庄贤惠的当家主妇们居然也很是津津乐道与各种八卦消息,非但无丝毫厌烦之语,有的甚至回府之后,自个也相仿着下帖请自家的亲戚姐妹来府闲聊。 完全不像往日里,若是府里面没有请到正经当红的戏班子,或是砸重金延庆御厨名家整治上那么一桌子的稀世好宴,是绝不会相请任何一家的太太来府里做客,以至于丢了自家的门楣脸面。 如今即是有顾氏开了这个好头,满京城里贵妇们自是重新开始走动起来,便是前一段时间春闱开榜,管家太太们因顾忌国丧,也没敢四处走动全都老实的猫在府里,即使家里有登榜的子弟,也皆是小小的庆祝一番便草草了事。 顾府这里更是几乎日日皆有聚会,且每次前来聚会的人家,除了寥寥几个熟面孔以外,其余皆是一茬一茬的新面孔,虽说帖子里指明要带着年轻的小姑娘不免让人犯些嘀咕,各家太太们却也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事人似的应邀而来重生终极进化。 等着孟洋心急地长了满嘴的火泡,连每每为母亲准备宴会的芳菲也被母亲的举动给弄糊涂的时候,顾氏才终于觉得已经将火候烧够,遣了贴身的嬷嬷给自个的娘家嫂嫂下了帖子,相邀过府一叙。 虽是有为自家庶子牵线栓婚的意思,但若是依着一般的手段直接与嫂子提起此事,依着对自家哥哥嫂子的了解,恐是会好心办了坏事,当场遭了拒绝以至于没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顾氏又自持有些手段,仗着对敌方性情了如指掌,即占了这个先机,自是要利用的透彻到底,说不得最后还能让自家嫂子主动提起联姻之事,况且以嫂子性情与头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之事。 顾氏心里面即是打着这样的算盘,便有了与嫂子长期抗战的准备,反正国丧期间一年不准嫁娶,也不怕侄女有一天不知何时就悄无声息的定给了别家,自个是怎么盘算怎么觉得己方的赢面颇大。 便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孟府里面迎来了前来登门赴约的亲家舅太太范氏。范氏现在虽是已经到了不惑的年纪,但若只观其如今的风姿,想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享誉一方的绝色佳人,雍容的华贵、清雅的气质并没有随着时光而流逝不见,反而是因为有着时光的洗礼使得整个人显得愈发的温润,与顾氏相比却是有着另外一种高贵。 等着将范氏请到客位上坐好,芳菲这个小辈才走上前来,先是施礼问好,之后才略带疑惑开口问道,“舅妈怎么没将慧表姐一起带来,只因最近事情颇多姐妹之间已是许久未见,本还想着即是舅妈要来,想必慧表姐定是要一道跟来的,如今怎会未见人影?” “乖乖菲儿外甥女,难为你还如此惦记你家表姐,慧丫头若是能有你一半的贴心,我这做母亲的便是做梦也会笑醒!”范氏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道,“你慧表姐前日去了城外的光福寺礼佛,正好不在家,所以这次也便没有跟来。” “表姐去了光福寺?这清明节还未到,慧表姐这时怎会想到要去山上。”芳菲疑惑道,“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便是这次不能相见,菲儿也可择一佳日去舅妈家找表姐玩。” “可不是说你那表姐让我这作母亲的不省心吗?这好端端的就非要闹着住到山上去,总说因为错过选秀的缘故,便觉得府里的众姐妹全皆在暗地里笑话与她,说是在家里住的不舒坦,你说可笑不可笑?” 听着嫂子说起慧丫头之事,顾氏插话说道,“慧丫头也因为选秀之事在家里闹别扭啊?” “怎么,听小姑您话里的意思,难不成孟府里面也有人在闹?”范氏瞪眼不信道,“不是说你家二丫头已经失宠与老太太,被一个野路子来的七丫头给抢了头筹,老太太近来也不再事事为这丫头出头了吗?没了靠山,她还能怎么样你这个当家的主母不成?” “还能怎么样?老太太靠不住了,转过来对我巴结讨好呗!平日里又是端着一副不得已的委屈样子,仿佛陪着老太太是多么委屈的事情,人家素日便装得好,现在转过头来再巴结我这个嫡母真是没有一个人看出那丫头的本质来,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还真是不可小觑。” 听着小姑话里有话的意思,范氏也想说些私密地悄悄话,瞅着旁边站立的芳菲便又说道,“好孩子,你家表姐还真不知道何时能回来,那丫头也只说什么时日不定之类的话,又有光福寺的后山有咱们家的一方别院,里面收拾的甚是齐整,一应事物也是样样齐全,你表姐恐怕要乐不思蜀也不一定,改日我选个好天气将她接回家里来,到时再给你回信如何?” “表姐即是为了散心,怎好说接回来便接回来。”芳菲赶紧为顾慧说好道,“若是之后表姐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舅妈才遣人将表姐接回来,到时还不知道表姐要怎样秋后算账呢?以我说还是算了吧,等再过个三五日,若是外甥女有富余的时间,找个风和日丽的天气亲去光福寺那边拜访岂不更好?” 听到芳菲这番对答,顾氏先就笑着拆台道,“嫂子可别被菲儿几句话给忽悠了,她哪是想着慧丫头啊东北灵异档案最新章节!现在阖府里,谁不知道这丫头心心念念想的便是能够出府轻松半晌,因最近要教导她单独处理府务的缘故,所以她现在是日日在一些琐碎小事上费心,恐怕早就已经不耐烦了。此时恐怕定是再想着各种办法能够出府松泛半日,若是能够在外面住上三五日那是再好不过了。” 听着母亲毫不留情的在舅妈面前拆自家台,虽是自家亲戚,到底还是个未嫁的姑娘,芳菲扭身抓住顾氏衣袖,跺脚不依道,“母亲老爱逗弄女儿,最近更是连哥哥也不放过,舅妈刚到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就差点被母亲揭了老底。” “你是我女儿,你心里到底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顾氏轻点芳菲额头心疼说道,“我也知道最近可能将菲儿逼得有些过紧了,平日里不是处理府里的事情,便是陪着各家的官太太小心周旋,想来也是累坏了。” “菲丫头若是累了便回自个院子歇歇也无妨,皆是自家亲戚没那许多的讲究。”范氏慈爱说道, “我只与母亲叙话即可,并不需要有人在旁伺候,便是有甚需要,还有丫鬟仆妇呢,怎么就非你不可了,还不快快与我下去歇息去!” “即是你舅妈在这里为你说话,你也别在这里碍眼了,省得在你这个小姑娘面前说话还得遮遮掩掩的,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是坏了你这丫头的耳朵,二呢我们自个说的还恁的不尽兴。” 听得母亲此语,芳菲立马假装伤心说道,“舅妈与母亲这是嫌弃我呢?哎!直说就是了,人家还能赖在这里讨嫌不是,又何必说的这样直白,平白伤了女儿的心。” 芳菲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直瞧得在场的两个长辈是哭笑不得,范氏更是笑着说道,“平日子瞧着,这丫头行事做派端的是娴静端雅、知礼稳重的,何曾见过还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小姑不愧是当年娘子军中的头号人物,这教养的姑娘也是个千变万化不可捉摸的性子。” 听着这番范氏似褒似贬的话,芳菲更是俏皮地行了个致谢的礼仪,这才在长辈的调侃声中退出了房中。 等到清退了房里的丫鬟仆妇,会客室里只剩下顾范二人,话题才渐渐入了正轨。 此刻范氏远没有刚刚芳菲面前的轻松惬意,反而有些面带愁容之色,与自家小姑大吐近日的苦水。一会说自家儿子是如何如何的不争气,身上虽说也一两个虚职,到底不是正经出身,语气里还满满的皆是对顾氏养了几个好儿子的羡慕嫉妒恨,一会又说自家闺女如何命苦,近在眼前的大好前程,好好地又被国丧给搅了,满口皆是万事不顺的意思。 顾氏只在一旁认真听着,等着范氏发泄了一通,作为范氏口中的全福之人,顾氏自是要赶紧自贬身价,以便能与嫂子寻求那么一丝半毫的认同感,将自己与范氏归到一国去,以免有什么楚汉之争之事。 只听顾氏说道,“我家菲儿原定的婚前不是还得巴巴的再等上一年?又不是只你家的女儿不能参加今年的选秀,你只放眼瞧瞧,哪家没有一两个待选的女儿,还不都是一样要自行婚配?嫂子那就有这许多的叨念之语。” “菲儿又不是不嫁了,左不过再等一年的时间而已,若是我能将女儿多留几日指不定心里会如何偷笑呢,这又如何能比?” “菲儿的情况你又是不知道,哪有什么可偷笑的,我现在只求我那女婿是个自律自守的真君子,若是还未成亲就得预备着对付未来的同房姨娘,那真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顾氏这话虽是真假掺杂,这意思却是实在的,顾氏是真怕自己千挑万选的女婿到时出什么幺蛾子。 范氏将顾氏话里的菲儿代换成自家的闺女,立马眼里就显出同情神色来,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府里约见各府的官太太们,可有此事?” “这事你也听说了自由的巫妖。”顾氏假装吃惊,一脸诧异地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不过是觉得无聊才开个茶话会而已,也没有狂歌艳舞的,想来也没什么事情?” “少来,若只是单纯地聊天,怎么还次次指名要人家带上小姑娘,别人不知内情我还不了解你,拿个庶子作亲子疼的奇人,这可不就要与你家的二小子挑姑娘吗?” “怎么也是从小疼到大养在身边的儿子,总想着能早早给他娶一房知冷知热的贤妻。”顾氏脸色坦然说道,“洋哥儿本来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龄,先前是因为要下场考试的缘故给耽搁了,之后就又碰到了这国丧,我就是想着能早早相看人家也是好的,省得到时候那些顶好的姑娘全部被人家给抢走了。” “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了,还真没见过有你这样当嫡母的。”范氏佩服道,“不过你现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至少二小子还真是给你长脸,便是你家大儿子当年春闱考试也是进了二甲的,现在京城里面哪个不说公爵孟府的顾夫人是个会教养孩子的,就是大女儿没有显现灵纹,也是风骨俱佳的好儿媳人选,若不是订婚太早,定是各大世家们争抢的当家奶奶了。” “哪里就有你说的这般好了。”顾氏谦虚道,“我现在就是发愁到底该给我家的洋哥儿配个什么样的人儿才好,你可有什么意见没有?” 听得顾氏的询问,范氏皱眉建议道,“你家二小子一瞧便是个有大主意的,本身又是个有大本事的,寻常姑娘怕是瞧不上眼。你若是不想日后母子之间有什么嫌隙,不如事先询问一下二小子,至少搞清楚洋哥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你才好照本办事不是。” “你想到的,我也早就想到了,近几日我还让菲丫头旁敲侧击的问了问呢,你猜那小子到底是如何回话的?” “听你的语气很得意的样子,莫不是什么好话不成,以至于你现在还飞眉弄眼的。”范氏挑眉问答。 “可不是。”顾氏得意道,“那小子居然说若是要找老婆的话,能有我一半的胸襟气度与才学本事,倘若能顺利生下子嗣,他宁愿今后不再纳任何妾侍,一心一意的待他的妻子。” “洋哥儿别在是与菲儿闹着玩吧,这话你也当真啊!”范氏吐槽道。 “我养的孩子我了解,洋哥儿不是一个喜欢玩闹的人,实乃是一字一诺的真君子也。”顾氏反驳道,“况且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洋哥儿因为自个母亲的缘故,自小就厌弃内宅争斗,若是想要后院清净,只有一位女主人足矣。” “叫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有模有样啊!”范氏疑惑道,“当真就只娶一个?” “可不是!”顾氏笃定道,“所以对于给洋哥儿选妻之事,我这才是格外的慎重,生怕有一丝走眼的可能。” “那可得好好选选才是。”范氏不无感慨道。 “嫂子可是决定等国丧已过,便与慧丫头想看人家,还是再等上三年参加选秀?”顾氏不经意转移话题问道。 “当然是立马就要相看人家,而且不是明年就得从现在开始,我要偷偷开始注意京里面有哪些适婚的小哥儿啦。”范氏说道,“这事也是经过你哥哥同意的,选秀为了家里的挣前程的事,族里大有人在,又不一定非要我的女儿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嫂子到是真疼那慧丫头。”顾氏感慨说道,“不过慧丫头也真是招疼,先不提性情与样貌,只孝顺父母、尊敬长辈这一块,在如今的小姑娘当中真真是头一份。” “可不是。”听到有人赞自家女儿,范氏立马开始进入二十四孝母亲的角色,恨不得从顾慧三岁开始讲起,将女儿所做的每一件贴心之事,如数家珍的细细历数一边,却又碍于自家的矜持,只捡几件小事来彰显对自家女儿的爱护之意。 ------------ 75 这边姑嫂二人就儿女之事你来我往,那边被长辈们交口称赞、疼惜爱护的顾慧却并没有老实的呆在光福寺后山的别院里面。 白日里常常去华山附近盘桓不去,只在近黄昏的时候才回别院里休息,身边的奶嬷嬷也体谅自家姑娘心中苦闷,轻易不敢附逆主子之意,有时若是耽搁的时间晚了些,甚而干脆建议姑娘直接留在华山学院表姑娘那里休息也是常有之事。 到是芳茵这两日实在有些生受不住,平日里看着温婉贤淑的表姐,若是热情疯狂起来,每每让芳茵产生招架不住之感,以至于现在只得假借需上课进学为由以逃脱表姐的精神洗礼。若有时表姐晚上也留了下来,芳茵真还得有相谈至深夜的准备才行。 这日临近黄昏之时,顾慧又一次表达了自个要宿在芳茵这里的意思,虽还是天光色白的时辰,顾慧却早早命人在书房里点上华烛,大有一种效仿古人秉烛夜谈的做派。 对着近来据说因为错过选秀而身心俱创的慧表姐,芳茵身为人家的表妹自然不敢有甚异议提出,只老老实实陪着表姐呆在书房里面。 二哥虽是得中今科探花很是难得,自己这个做妹妹的也很为自家哥哥感到高兴,但一家子也没有哪个像表姐这样兴奋的,果然情根深种的女子平日里再是聪慧稳重,一旦涉及爱郎之事,真是从里至外皆透着一股傻气仙国大帝。 眼瞧着顾慧还是与往日一般自顾傻笑,芳茵没话找话问道,“表姐今日又去了华山哪里游逛,便是回到我这里依然一副兴致不减的做派?” 听得芳茵问话,顾慧赶紧抓回神游的思绪,满脸兴致回道,“今日刚出门正巧遇到了三表弟海哥儿,然后表弟便带着我参观了华山顶上的轩辕宫,端的是气派非凡,若不论格局大小,也只比皇宫内院差一筹罢了。” “华山派轩辕宫据说乃是上古皇族子弟所建,自然会带上些皇家气派,又是坐落在山上的,有一览众生气势也是实属应当。”芳茵解说道,“可有什么趣事发生不曾?听说华山内派的弟子,个个皆不能小觑,表姐可有幸得见一二。” “华山派的弟子再如何英武不凡,在我心里又如何能比得上你家二哥?”顾慧不屑说道,话头一转求证问道,“我到是仿佛听说你身边的红袖便是定给了华山派的嫡传弟子为嫡妻,此事可是真的?”说着还瞄向一旁侍立的红袖。 听到提及自身之事,红袖不敢托大,赶紧上前回话道,“是人家公子抬爱,不嫌弃奴婢出身卑微,这定亲之事到是有的。” “这么说真是有了。”顾慧惊奇道,“我原还不信,心想着红袖这丫头样貌才学虽样样是好的,到是身份上还差些,如何能与大家公子做嫡妻?今亲耳听到当事人的证实,却是不由得人不信了。” “这又有何叫人讶异的。”芳茵一旁貌似认真解说道,“江湖可不比朝堂,人家虽也有所谓的门当户对之说,却更注重的各人的才学本事,讲究的也皆是武学之事。像表姐这样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文弱女子,说不得便是一没人要的滞销货色。” 被自家表妹如此调侃,顾慧却也毫不在意,只虚点一下芳茵脑袋嗔道,“我是看你这几日里辛苦相陪的份上,不与你这丫头计较,你若是在像这样口舌上没大没小的,小心我一状告到姑妈那里好叫你吃好大一顿派头。” 芳茵扯了扯丝绢,懒懒回道,“那我还真是要谢谢表姐的不计较,不过,母亲近日恐怕在忙着帮我家二哥找二嫂的事情,有没有空理你还真是未可知呢?” 听着这话,顾慧只紧抿着嘴唇,半晌才憋出一段自我安稳话来说道,“茵妹妹定是吓唬与我,如今国丧期间禁谈婚嫁之事,姑妈又怎可能这时与表哥谈什么亲事?” 眼瞧着顾慧眼神不对,红袖立马救场道,“表小姐别听我家小姐胡说,就像您刚才说的那样,别说国丧期间禁谈婚嫁,这事便算是真的,二少爷难道还能答应不曾?表小姐尽管放心才是。” 芳茵也懊恼与自己刚刚的多舌,也补救说道,“表姐可是被我吓到了,我刚刚也只是顺嘴一说而已,表姐可千万莫真信了,若是以后叫二哥知道今日我惹了表姐不高兴,到时还不知要怎么整治我呢,表姐好歹也心疼一下茵儿才是。” “我何曾又怪过你了。”顾慧瞪目嗔言,“再说我可是那等小气之人,人家说错一句话我便不依不饶的?” “你可比那些不依不饶之人厉害多了,冰肌玉骨神仙似的人却偏偏嵌了颗玻璃的心。”芳茵小声嘟囔道,“可不就是一碰就碎的人物。” “你这丫头又在嘀咕些什么。”顾慧斜眼瞧看着芳茵说道。 “没说些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二哥来,听母亲传信来说哥哥近日已经开始到翰林院里上班了。”芳茵顺嘴便扯过别的话头。 听芳茵提起孟洋,顾慧立马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又跟着谈道,“今日表弟可是与我说了好多表哥的趣事,有些兴许你这个做妹妹也皆不知呢?尤其还戏说了一场今上钦点探花郎的戏码,明明是今上选才任能的大事,却偏偏被表弟演出了耍猴戏的感觉。” “三哥历来便最是古灵精怪的,咱们是早就习惯了的暴力前锋。”芳茵回嘴说道,“金科状元乃是华山弟子,表姐今日即是进了主殿,可有幸见得真颜?” “我干嘛要去见那劳什子状元,虽说名字起得文雅,指不定就是一个满身横肉的莽汉罢了,便是那第二名的榜眼更是与我爹爹差不多的年纪,恐怕也没有那个姑娘会对其感兴趣才是。” 表姐的这一席话可是听得芳茵哭笑不得,你便是心里再怎么向着二哥也不用如此贬低别人吧,口里止不住吐槽道,“怨不得三哥常说惟女人与小人难养,人家文状元是那里得罪与你了,堂堂金科状元怎么就被说成了莽汉,表姐好歹也讲些理才是?” “我怎么就不讲理了。”顾慧撇嘴以示不满,“就说那个得了第二名的大叔,可不就一把的年纪,听说之前一直住在江南的乡下,一个叫做进士村的小村子,一听就知道是寒门出身了,我可有冤枉别人不曾?” 顾慧这话才刚说完,芳茵还没来得及回话,只听刚刚一直静静地窝在角落里裁布缝衣的侍衣冷不丁插进来说道,“表小姐,您刚刚可是有提起进士村三字吗?” 虽不满自家丫鬟在客人面前随意插话的失礼行为,芳茵还是有所维护的问道,“进士村可有何不对之处,难道是表姐记错了名字不曾?” 侍衣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多有失礼之处,立马规矩地起身回话道,“奴婢怎么可能知道哪些官老爷的出身之处,只是刚刚时不时听着小姐与表小姐谈话,耳朵里冷不丁的听进这三个字,心里吓了一跳的缘故。” “只是一个地名罢了,虽是名字叫的响亮,想来也不是什么繁华富庶之地,有什么值得你惊奇的?”芳茵不解问道。 “二位小姐有所不知。”红袖这时站出来说话道,“我与侍衣出身的村子便是叫这个名字,所以刚刚别说是侍衣,就是我也是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呢!” “这么说你俩与这一甲的榜眼老爷还很有可能是老乡呢。”顾慧左右瞧看,转头对着芳茵说道, “怪不得叫做进士村,你只瞧瞧,便是里面出来的这两个小丫头,也皆是一副能识文断字的才女模样,我可是知道这红袖的书法堪称大家,便是识字不多的侍衣在绘画上也是一绝。” 红袖侍衣皆齐称表小姐抬爱,奴婢心内惶恐云云。只芳茵又说道,“据说这榜眼老爷全名乃唤作李清鸣的,你俩心里可有什么印象不成,指不定你们还沾亲带故呢,我依稀记得你俩好像就是姓这个木子李姓吧?” “小姐可当真是抬爱与我,莫说我家祖宗八辈皆是衣匠出身,单说我们村里,九成以上皆是同姓,几百年前或许还能说是出自一家,如今又怎么与官老爷攀亲戚。” 侍衣说到这瞧了红袖一眼,又说道,“若是红袖姐姐或许还有可能,我记得红袖姐姐的父亲便是村里的秀才老爷,若不是那年村里遭了灾荒,红袖说不得还是家里金贵的姐儿,万不会与我一同进咱们孟府就是了。” 听得侍衣如此一番说辞,顾慧调侃道,“这么说来茵妹妹可算是捡了个大便宜,真怨不得我从小便羡慕表妹能有红袖这样全能的大丫鬟,还曾数次吵着母亲也要找一个同样本事的好能与表妹比上一比,如今听得这一番来历,可真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了。” “……。”红袖木讷的立在一边,别人皆以为她是害羞于表小姐的夸赞之语以至于失了平日的机灵做派,惟有红袖自己知道她此刻的心里是多么的惊涛骇浪。 ‘李清鸣’三字在其心里反复来回荡漾,若是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她好像记得这个身体的父亲本名好像就叫那什么‘李清鸣’的,是吧?是吧?红袖心里不确定的自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天哪,短短几个小时感触七八千字真不是人干的,还歹赶完了,撒花! ------------ 76 深夜时分,除了守夜的灯笼还在轻轻摇晃,整个月华院皆熟睡在了山风虫鸣之中。夜色微凉,却见某扇窗前依然晃动着一抹暗影,银色月辉偷偷潜入,衬得那窗前站立的倩影一身清冷。 暗夜之中,红袖立在书桌旁边,就着皓月之光,只见在其身前的桌案之上摊放着一卷古籍,纤指轻捻翻动着书页。 记忆中此身父亲的印象模糊又短暂,犹记得当年江边送别,临登乌篷船之际,出于对此身亲缘的最后一丝妄念或还有那对未知命运的惶恐,红袖几乎将那张写满了愧疚与复杂的脸刻在了心里。 几年以来,每当身心疲惫之际,午夜梦回里,有时也会不经意梦到父亲的身影。这几年见识渐长,对这古人了解的越透彻,红袖越发能够明白当时父亲的复杂心绪。 若以古人之头脑揣测,当时的红袖纵然因着继母的缘故被亲身父亲渐渐薄待,不再如以往被视作掌上明珠,可好歹仍是其骨肉亲女。父亲本身又是堂堂读书男儿,最重清誉,最后却落得个不得不卖女的地步,想来心里也定是难受莫名的。 反观红袖自己,明知父女离别之日不远,却从头至尾显得过于平淡无知,不关已事一般,很是平静地便接受了父亲的安排,仿佛已经认定自己无论如何哭闹皆不能改变父亲的主意。纵使最后临别,也只是默默登船离开,便如侍衣这样从小被父母嫌弃薄待的女儿,当时去时却也是嚎啕大哭了一场的。 在初来古代整整一年多的日子里,红袖心底不敢回想关于这身体的任何记忆,更无颜忆起这身体的父亲。 只因愧疚与占据人家女儿的身体,脑子里虽全是父女相处的天伦画面,却硬要让自己觉得这身体原就是娘不疼爹不爱的可怜孩子,安静的接受被卖身的命运,狼狈地踏上了那艘能够逃离父母亲人的乌篷船,远离家乡,或者应该是远离所有对这身体有所眷恋的亲人。 她,李曼,其实不过是个自私又胆小的逃兵,接受了这身体,却无法接受这身体的责任。 不久之后清明将至,红袖却早早地便开始准备祭奠亡母之物,且非是一般人家的三牲四畜,多是红袖为亡人亲身缝制的衣物,或是精心剪制一叠叠的冥币,或是亲手抄录的佛卷经书宋王。因年年皆是如此,红袖到是意外地被人夸赞为纯孝之人。 想着白日里小姐她们提到上皇如何钦点头名三甲的盛状,纤指无意识地在纸页上面来回描摹,随着手指下‘李清鸣’三字不时隐现,红袖对所谓父亲的记忆也就越发明晰起来。 记起了当时自己向父亲讨要这本药典古籍时,父亲依然严肃正经的面孔,兴许是出于对女儿的愧疚之心,口气上还难得带上了些温和之音,只说即是睹物思人之物,要尽可能随身携带,小心妥帖地收藏才是。 红袖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这古籍之中的某页还签着‘李清鸣赠爱女满儿’等的字样,笔迹清瘦不同别字,一如当日父亲离去时的身影。 今日咋闻这新科的榜眼老爷与亲身父亲同名,且出身履历也很是吻合,由不得红袖不信如今上皇钦点的榜眼不是自家便宜老爹? 尽管红袖对自家老爹到底是如何取得考试资格还存了疑惑,如今横亘在红袖面前却有一个再现实不过的问题,她到底要不要与这个便宜父亲相认,或者说是能不能?想来有一个曾经卖身为奴的女儿,实不是一个多么光彩的事情。 想到这里红袖只得一声轻叹,自嘲于自身的一厢情愿,莫说人的感情本身就是出于平时的点滴相处,纵使还有着一层血缘羁绊,一个多年不在身边的女儿又能有多深的父女之情? 一如自身觉得对于本来就陌生的父亲,自己不也是更愿意相信身边的这些姐妹吗?何至于又苛责与别人,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果然是一句至理名言吧。 轻阖上古籍书卷,拂袖转身向着里面的床榻走去,红袖已经决定将自身有这么一位榜眼父亲的事情烂在心里面就好,莫说人家愿不愿意认,便是从自身来说,即是当初已离了那个家,又怎能厚颜再去抢夺别人的父亲? 这边红袖想通之后自去安寝不提,却不想京里面觉得‘李清鸣’三字熟悉的又何止红袖一人而已? 莫说孟府家大业大,每隔几年新近的丫鬟小厮不知凡几,当家主母顾氏不记得底下的丫鬟各自出身来历乃是理所当然之事,只说孟府里面这些当差的老嬷嬷们,因着红袖自进府以来便是丫鬟中的风云人物的缘故,还真就有那么几人依然记得红袖的出身来历。 等到今科题名,打马游街的旧例刚过,状元榜眼这些新科进士的出身名讳传的满京城里皆知之时,便有当时训练红袖那波丫鬟的老嬷嬷找到了顾氏身边的桂嬷嬷。桂嬷嬷一听此事,立即着人找出当年的人事册子,亲自确忍了红袖的身份来历,才匆匆向着顾氏所在的上房走去。 “真有这等事情不成?”顾氏满脸不信的向着桂嬷嬷确认道,“茵丫头身边的红袖当真便是那榜眼老爷的亲生闺女?你别是哪里搞错了,那举人老爷既有本事金榜题名,又怎会让自家女儿沦为卖身为奴的地步?” “太太有所不知,这内里自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缘故。”因来之前桂嬷嬷早就将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语气里倒也是底气十足,只说,“那丫头当初之所以能够在一众新进的小丫鬟中拔得头筹直接分到三小姐那里做二等丫鬟,便是源于其出身与落魄的书香门第,本身也是个识文断字的。” “嬷嬷今日一提,我到是回想起来了,到是却有此事。”顾氏回忆道,“似乎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那丫头好像又因为女红出色的缘故直接破例提升为一等的丫鬟吧?可见是个本事了得的。” “可不是,怨不得这红袖丫头如此本事不凡,原来人家从根上就比那起子只知道偷懒耍滑的丫头片子清贵多了。”桂嬷嬷奉承道,“便是咱们的三小姐也没将红袖当一般丫鬟对待,以老奴的眼光看来,在三小姐的房里这红袖俨然便是个军师的存在,也是咱们的三小姐慧眼识英才了。” 耳听着桂嬷嬷对茵丫头的赞赏之意,顾氏面上却不漏半点得色,很是自谦说道,“茵儿小孩子家家又懂得什么,若不是那红袖丫头本身着实出色,只再想想咱们府里有多少家生子儿,又怎么会被三丫头瞧在眼里加以重用?” “这人啊,既有了本事,若是品行上也还过得去,想要在咱们府里面出头还不是顶顶容易的事情仙国大帝最新章节。”桂嬷嬷附和道。 桂嬷嬷这话像是勾起了顾氏心里不好的回忆,冷声哼道,“想想历年新进的那些丫鬟,只仗着有几分姿色,又是娇嫩欲滴的年华,有多少可着劲的往少爷老爷的床上爬,难为这丫头几年如一日的衷心伺候着我家茵儿。” 说道这儿,顾氏又皱眉说道,“只是这人到底是隔着一层肚皮,焉知那丫头不是在谋划着更大的算计?” “太太怕是想太多了。”听着自家太太忧心之语,桂嬷嬷适时提醒道,“太太怕是忘了,早在半年之前,咱们的三小姐便做主放了红袖丫头的身契,且将其许配给了三少爷的同门师兄为妻,那丫头得了这样的好姻缘,可不是与三小姐更是亲近了一层。如今虽说是得了自由之身,却说舍不得众位姐妹之情,依然留在三小姐身边,行事做派也如从前一般无二。”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忘了,那丫头即是有着如此门第出身,心气想来也是高的,又怎么甘愿与人为妾?”顾氏若有所思道,“我亲身的闺女我还不了解,红袖即是她合心的姐妹,依茵丫头的那性子怕是恨不得一辈子要呆在一起的,又怎么会想到许配人家之事,想来定是那红袖丫头自身求来的。” “说道这里,桂嬷嬷。”顾氏转头问道,“你还没讲那丫头到底是因何被卖的?” “书面上是说家乡遭了灾的缘故,家里实在养不活人,榜眼老爷这才被逼无奈卖了亲女也好为女儿讨个活路。” “那私底下的说法呢?”顾氏对这种官面说法显然是不尽信的,又继续追问道。 “若说这私底下的事情,老奴这里却不得不提一个旧年的典故了。” “这其中难不成还有甚故事不成?” “太太怕是有所不知。”桂嬷嬷斟酌字眼说道,“在太太心里,任那红袖丫头本事再是了得,充其量也就是一名比较高等的丫鬟罢了,却不知在亲戚故友的眼里,有多少大家的闺秀羡慕咱家的小姐屋里有这么一个进退有据的大丫鬟呢?但凡亲友聚会怎么也是一个脸面不是?” “这红袖丫头处处能与众小姐比肩还能是好事不成?”顾氏不解问道。 “怎么就不是好事了?要知道这但凡是小姐屋里的丫鬟,那个不是经过小姐自身调~教出来的,这丫鬟尚且能与那些闺秀小姐想比,岂不是显得咱家的小姐更是高人一筹吗?” “到是不曾想到还有这层说法?”顾氏好笑之余,也觉得这群连丫鬟也要攀比的闺秀小姐们很是简单可爱,还说,“怨不得曾有一阵子,大姑娘与三小子老是在我面前嘟囔着说我偏心三丫头,还说便是伺候的丫鬟也尽挑些最好的给三丫头,原是问题便在这里吗?” “之后便有许多别府的管事来咱们府里打听红袖的身份来历,说是想要比着红袖这样的找一些女孩子买进府里调~教调~教,更有当初卖人的牙婆子又到红袖的家乡走了一趟,虽说最终没能带来第二个红袖,却也得了些有趣的消息。” “这落魄的书香之家也是有的,但这些人因着风骨的缘故,却是少有卖女之事,便是出了这么一位红袖先前我也是大大吃了一惊的,那牙婆子到是想得这恁多的美事,莫不是以为那些几辈子才出了一位读书人的人家便可称书香门第了?” “可不就是依太太所说,这读书人皆是倔得很,且那些能称得上书香门第的,家里定是有满屋的古董书籍,若日子当真清苦的过不下去,这稍稍的卖上那么一两本也尽够一家子一年的爵用了,何苦卖儿卖女的?” “听嬷嬷之意,这红袖被卖之事难不成还另有说法?”顾氏皱眉问道,“那牙婆子到底带来了何消息?” “据那牙婆子说法,那小红袖原是个幼年丧母的可怜孩子,榜眼老爷虽对幼女也是极好的,但到底是个男人,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能照顾好孩子?之后继夫人进门,却是个商女出身,整日斤斤计较与银钱之上,全没有温良谦恭的美德,只稍微想想便可知,这先夫人留下的女儿可不就是个碍眼的赔钱货色?” “这俗语有云,有了后母也便有了后爹,即是继室进门,这红袖的父女之情怕是要日渐薄淡了?”顾氏猜测道,“这世上卖女不卖书的奇人也是有的,若是这做父亲的再对自家女儿没了什么亲情挂念,后来发生红袖被卖之事也是说得通的暴力前锋。” “太太却是只猜对了一半,听那牙婆子说法,榜眼老爷在继夫人的鼓动下确实是动了卖女的心思,不过是想着只签个八~九年的活契,等到放身的日子,正好还能说个好人家不是。”桂嬷嬷解释道,“这想法是好的,可这死契活契岂能是一样的价钱?又加上这榜眼老爷对女儿内心有愧,竟将那卖身交易之事全权交与了夫人处理,这处理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竟有这等事?这继室后来又如何了,总不能没个说法吧!”顾氏又问道。 “又能如何?这穷苦之家可没有休妻之说,日子还不是照过。”桂嬷嬷感叹道,“只是后来听人说,红袖父亲自此却又忆起了亡妻的种种好来,只觉得商人之女太过利字当先,许是愧疚与女儿的缘故,竟将继夫人所生的儿子过继到先夫人的名下,这些却是后话了。” “依嬷嬷之见,那新晋的榜眼可是知道他的亲女就在咱们家里?” “若真是有心想知道红袖最后的去向,又不是多难的事情,以榜眼老爷如今的身份,只要去当初的人牙机构里查查不就行了,这世界最怕的岂不就是用心二字!” “是呢!”顾氏也是感慨莫名,“只可怜了红袖这孩子,若是知道自个被亲身的父亲抛在了脑后,该有多伤心。” “我也听底下的人常说,这红袖丫头实在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每逢母亲忌日甚或是清明时节,皆要沐浴、斋戒、抄写佛经以示对亲母的怀念,可见其纯孝了。”桂嬷嬷接口道,“老奴还听说这红袖丫头的亲身母亲似乎与太太五百年前还是同宗呢!” “嗯!那李榜眼的先夫人难不成也是我顾家的女儿?你可知其唤何名讳,咱们江南老家那里,却是还有几户顾家旁支的,说不得还真能论上亲戚呢?” “这等私密之事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且咱们府里除了红袖自己怕也是没人知道的。太太若是想知道,日后奴婢定寻了机会亲自向红袖问上一问?”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世上那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嬷嬷还真当真了。”顾氏笑谈道。 世上还真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这却是顾恺之心里想的。 随手将有关红袖身世的最新消息扔到一旁,转身对银伯自语道,“我那小媳妇的身世可真够离奇的,听说我那便宜岳父不日便将回江南老家任一方县令?” “确切说该是三日之后。”银伯恭敬回话道。 “看来是没有要认回女儿的意思了。”顾恺之皱眉哼道,“只是不知那李清鸣到底是如何做到在近四十的高龄还能显现灵纹的?” 说道这里,顾恺之灵光一闪,后头吩咐道,“去查,这里头可能有大鱼。” “……。”因为老丈人忽略了亲生女儿,于是您老人家终于要大义灭亲了,银伯心里如此瞎想口里却回应道,“是,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写的东西没有大把人喜欢呢?内伤啊,谁能看见作者的玻璃心! ------------ 77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遍走光福山寺上下,端的是开不尽的桃花灿烂,看不尽的落英缤纷。 如今芳茵与顾慧表姐再次置身在光福寺的大雄宝殿,跪坐在蒲团之上祈祷焚香。顾慧手秉着一炷香,默默在心底虔诚还愿,而芳茵也早已不同与两年前的散漫模样,在周身僧侣的梵唱之音中,双手合十闭目跪伏祈愿。 等芳茵在心底默念完一小段佛经,才对着佛陀宝座许下此行所愿。一愿刚出嫁的大姐能够婚姻美满,与姐夫琴瑟和弦,白首同心;二愿二姐能早早嫁得如意郎君,早日完成母亲心中夙愿;三愿小女终能觅得自在姻缘,不求情缘无垢,但求一生相伴相守。 两年之前,慧表姐便是在这里来问求姻缘之事,如今表姐最终心愿得偿,不日将下嫁与二哥做孟家的媳妇,对比当日两人情形,至今想来红袖只觉得无限感慨。 大姐虽是嫁到了外地,但不久慧表姐却要嫁进她们孟家里来,这来来去去,芳茵到是不觉得寂寞,总是有人相陪就是了。 踩着漫地的枯叶落红,穿梭于桃林当中,便是平日贞静自持的顾慧也忍不住面露风流之态,更别说一旁本就活泼善舞的芳茵,早就在花雨红云中蹁跹起舞,又因年纪渐长的缘故,身段也愈发有了妩媚婉转之姿,姐妹俩便这样一动一静,笑语晏晏地向着醉香院行去。 方踏进醉香院的院门,便觉一股热闹喧哗之气扑面而来。远远地便见在那四角飞檐的古亭里,孟家二爷与三爷在方寸的棋盘间厮杀的甚是激烈,间或有侍衣的娇俏之语不时传来,若是细细听闻便可知定是孟家三少又在悔棋的道路上行进了一大步,以至于就连在一旁侍立的侍衣也看不下去,为自家的二爷开口鸣起不平来。 “吃!”孟海显然没接受到女人们的鄙视,自顾洋洋得意地挥刀向敌,仿佛刚刚逼的人家连让七子,频频悔棋的恶劣行径不是某人所为一般,更是完全无视了一旁丝毫不懂下棋之道的侍衣连连撇嘴以示不屑的行为。 所以说若是想要找对弈的敌手,好好地合心合意杀上几盘,对方的棋品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众女心底悄悄地想。 而那边古树桃林中,顾恺之与梅轩这对师兄弟却在你来我往的舞剑,剑招华丽如盛放的烟花般迅速而绚烂,二人如此翻翻覆覆兜转不停使得众人眼中只看得见不时四溅的火花,耳中也只听得见长剑划空的嘶鸣之音,便是如红袖这般多少也懂些武学之人,也只勉强分辩出其中舞剑的二人,顾恺之到底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 惟有侍药独倚在桃花古树之下,右手边便是孟洋少爷们下棋的古亭,而左手又是梅轩他们练剑所在的桃林,到是一个位置绝佳之地,只不知侍药这丫头到底在看向何处?竟看的如此着迷,便连芳茵这个主子进了院门皆没有丝毫反应。 芳茵显然也很好奇于此,只见她并没有随着慧表姐一路奔着古亭走去,而是半路拐向了侍药所在之地,红袖自然也跟着自家小姐随后而来。 等到与侍药会和,互相见礼之后,芳茵便顺着侍药刚才的方向看去,视线所及之处乃是一个红海环绕、青石铺就的小小庭院,古旧的青石板上又放置了全副的圆桌木椅,伴着优雅的琴弦笛音,顾曼芝便站在那里表演令人眼花缭乱的沏茶功夫。 随着七弦的余音渺渺散去,陆宇也随手将长笛搁置在石桌上面,捧起新沏的茶汤,放在鼻翼下方嗅闻,才用略带赞赏的语调言道,“史妹妹的琴艺如今听着是越发的娴熟了,一曲桃花引聆听下来,便是这汤茶也仿佛带上了桃花的醇香。” “陆公子谬赞,玉莲实在是愧不敢当。”史玉莲说着便从琴座上起身,几步走至石桌前,举杯浅饮一口汤茶,又说道,“到是顾姐姐这茶,莫说这满口的茶香浓郁,饮之能使人生出冰雪般的洁净之感,只觉得非但在口舌上爽利之极,更有侵润心脾之感。” 耳听着身旁两人的无聊吹捧之语,顾曼芝眉眼弯弯略带笑颜道,“只是一杯清淡的花茶而已,那就有这许多的门道讲究,不过有一点莲妹妹倒是猜对了,我这煮茶所用之水确实取用的乃是去年华山之顶的冰雪消融后的冰水,可不就会带上些冰雪洁净之感古尘全文阅读。” 三人在这边其乐融融地笑语言谈,那边的芳茵看着却很是焦躁烦闷,只觉得这心里是五味杂陈,分不清到底是何滋味?又觉得手痒难耐,止不住一股想要甩鞭抽人的冲动,只不知她最想抽的到底是陆公子,还是他身边那两个还算有些交情的姐妹? “她俩怎会在这里?”芳茵转头问向侍药,“不是只邀了三哥及众位师兄吗?” “小姐,清明节假期间,华山上的男女两院至少有一半的学生来光福寺这里游玩踏春,我们也是在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那两位小姐,不知怎地,他们只是寒暄了几句最后就全来了这里!”侍药无力解释道,“当时根本没有奴婢插话的余地,便是有心相阻也是力有不及啊!” “算了。”芳茵皱眉道,“人多也热闹些,岂不见有美女相陪,那陆公子真有些乐不思蜀了!!” 小姐,若不是您手里的锦帕已经变成一缕一缕的了,您刚刚的表演简直堪称完美!红袖在一旁黑线的想。 芳茵随手扔掉手里的布条,踏步便向着那边的一男二女走去,红袖刚想迈动脚步相随在后,便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衣袖,转身一瞧,只瞧见顾恺之好大一张黑脸。 见到红袖终于注意到自己,顾恺之这才一脸不善地松开红袖的衣袖,双手抱胸,冷笑道,“眼里终于瞧到我了?你猜是我的存在感变弱了,还是你的眼睛已经选择性的失明了?” “自然是公子最近神功又更进一步,怕是已经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红袖赶紧笑语恭维祖宗道, “以红袖这点微薄功力,又怎能察觉到公子早已就在左近?” “你也说我早就到了你身后。”显然某女的解释并不能令某公子满意,只听某公子又皱眉自语道, “作为一对彼此倾慕的准夫妻,难道不应该目成心许、心意相通吗?”说着又拉长了语调,若有所指的说道,“看来小红袖定是在诸多方面对我多有不满啊!” “公子怎会如此相问?”虽然对彼此倾慕什么的持保留意见,红袖仍努力假装惶恐言道,“人家对公子之心绝对是苍穹可鉴、日月可昭,可怜我这一片丹心向明月竟不能被公子所明。” 未待红袖继续表明衷心,只听一旁的顾恺之干咳一声果断打断道,“你有这心是好的,却不能只嘴里说说而已,须知世人最多的便是言语上的胖子,这落在行动上却十足是个矮子。” 说道这又语带不满道,“早叫你平日离那些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们远些,看你现在学的那些做派,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勾引男人的味道,你到底是对我有多不满?” 面对这种毫无缘由的指责,红袖表示咱要淡定,非但要好言相哄,还要顺带着转移话题,“公子也该消消火气,今日本是好友相约踏春游玩的盛会,岂可只顾着自个心内痛快,徒惹得一旁梅师兄看笑话?” 顾恺之闻言,瞥眼看向斜倚在古树下假装世外高人的梅轩,确实觉得十分碍眼,略想了想,为了顾及师门情分,怎么也不能只为了谈情说爱方便将自个儿的师兄撵走不是,虽然心里面十分想这么做,最后还是一把拽着红袖向着桃林深处走去 被撇下的梅轩很是无辜,不自在的依着长剑心里嘀咕道,“给一个学习观摩的机会会死啊,顾师弟真没有兄弟爱,一点不能体谅至今尤是孤家寡人的师兄内心里的心酸,诅咒你一辈子不能神功大成,对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只能看不能吃。” 想到这里,又觉得这诅咒实在太毒了,心虚地四下张望,就看见侍药同学睁着一双大眼直愣愣的瞧着他,唬了梅轩好大一跳九婴剑神。 即便如此,为了保持自个的君子风范,梅轩还是忍着内伤问道,“侍药怎么没跟着你家小姐一起过去?” “本来是想的,可我家小姐说那边皆是些公子小姐们,只她带着丫鬟不好,于是便将我留在了这里。”侍药很是礼貌回话道,“梅公子您现在可是还好?” “为什么这么问?”梅轩有些不解问道。 侍药停了半刻,仿佛在斟酌言辞,才又道,“只是觉得梅公子面有忍耐之色,可是那里不舒服吗?若是腹痛难忍想要如厕的话,梅公子千万不要觉得在奴婢面前有甚不好意思。” “真真是多谢侍药姑娘的体贴。”我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醉香院里又不是没有厕所,不对,你哪里看出公子我要如厕了,我这皆是被你吓的。 梅轩运了运气息,脸上勉强带笑又说道,“我刚才只是担心师弟与红袖丫头起争执,并没有别的意思。” “喔,是吗?”侍药摆出理解的脸色,又认真回话道,“梅公子万不用担心,我保证他们绝对是吵不起来的,顾公子我不了解,自家姐妹的脾性却是清楚的。” “你这是何意?”梅轩好奇道,“红袖平日里虽是看着是一副温和的性子,却也绝不像是随意妥协之人。” “红袖有时性子是倔强,可她倔强的很有原则。”侍药不厚道的继续揭自家姐妹的老弟,“你若是能事前送些值钱的物件或者直接接济些银两,便是天大的事情皆有商量的余地。” “不成想那丫头居然还是个爱钱的性子,但是比平日里正经的模样可爱多了。”梅轩善意的笑言道,“只不知我那师弟晓不晓得这个秘密,红袖那丫头伶牙俐齿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消受的,也就我那顾师弟本事了得。” “顾公子乃是绝顶聪明之人,这种小事又怎能瞒得过他。”侍药撅嘴不满道,“非但如此,恐怕红袖所有的喜好憎恶顾公子都皆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了,我身边的那些姐妹现在那个不是顾公子的眼线,就是不知为何却独独将我撇下,其实人家也很想赚些额外的收入的。” “兴许是我那师弟觉得侍药姑娘乃是个品格高华的女中君子,生怕你在将此事直接告之自家姐妹,所以才遗漏了侍药姑娘也不一定。”眼见着侍药因为没有拿到贿赂心有不快,梅轩好笑之余又忍不住安慰道,“若没有姑娘刚才的直言快语,便是我也绝想不到侍药姑娘是如此洒脱不拘之人。” “你直接说我是爱钱、贪那小惠之人不就结了,难为公子还能想出如此夸赞之词。”侍药不满道, “再说了,这事情红袖早就知道,也就不存在出卖姐妹一说,便是那些经姐妹之手流出的消息也是多半是红袖自个允许的,就是得了些东西也是与红袖对半分的,咱们可没有何可心虚的。” 这话不是在影射我刚刚在心虚吧,果然好人是不能随意诅咒别人的,报应来的真心让人不爽。 可能也觉得自已刚刚口气实在不好,又觉得梅轩好歹也是正经的公子哥,华山的高足,真不好得罪地太狠,便又转移话题道,“公子可是有听说端慧公主的侍女芍药丢失的事情?作为华山嫡系内门弟子,梅公子可有何内~幕消息没有?” 说着还叹气道,“这青天白日的丢了一个活生生的丫鬟,搞得我们这些同做丫鬟下人的实在是有些内心惶惶!” “……。”这转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会不会上黑名单,心内真是忐忑,果然是不够勤快啊,只求满天神佛保佑,这次一定要抽。 ------------ 78 前章里提到侍药一时兴起便向梅轩说起了她们这些小姐妹间的平日趣事,自觉话里语气不够圆润,或有迁怒之嫌,为避免彼此尴尬,侍药便有意无意地将话题转到前几日芍药失踪之事上来。 因着同是出自医药之家,又兼兴趣相投,且皆都是爱医之人,侍药平日里与那芍药倒还有些姐妹情谊,今日这般相问于梅轩公子倒不纯是为了八卦解闷,多少还是担心自家姐妹的性命安危。若不然依着侍药趋利避害的性子,又有着之前的宿怨未解,平日里躲着那梅轩公子还不及,又怎会巴巴的往人家眼前凑? 只不过是早前曾听侍衣提起,说她新结识的好姐妹芍药与梅轩公子之间或有情愫暧昧之事,那丫头 当时还信誓旦旦言说曾亲眼见过他们二人花前月下来幽会,且之后侍药也曾在芍药面前小心试探过此事,芍药自个儿虽没有明着承认,不过言语间对梅轩公子到全是些回护之词。 虽郁闷自家姐妹会倾心于像梅轩这样的衰男,不过对于他俩的情人关系侍药本人却是确信不疑的,因此上今日有此一问倒也不足为奇?只不过听着这梅轩公子的回应却并不像侍药所预期的那样罢了。 那梅轩公子面上并不曾显现任何情人们该有的焦急担忧之色,只微作沉思便直言答道,“若华山学院里有人无故失踪,作为华山地界的宗主,华山派自是没有不管不问的道理,只不过这芍药失踪之事却是另有情由,且也早已由端慧公主亲自出面澄清,说那叫芍药的丫头并无失踪之事,原是她们自己人弄了乌龙,芍药丫头只不过是奉了主子之命外出办事罢了古尘。” 听得梅公子此番不痛不痒的解答,侍药非但担忧之色未去,脸上反而更显凝重,只听其又疑惑问道,“公子难道真就信了端慧公主的那番说辞?且容奴婢斗胆一问,公子与那芍药侍女可相熟否?或是你们之前从未曾谋面过?” 未待梅轩回答,侍药又歉意解说道,“奴婢有此一问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侍药自己私底下与芍药姐姐的关系甚好,自问对姐妹的脾气秉性多少略知一二,依着芍药姐姐的性子,万没有不留一言就突然消失的道理?” “我也只曾在公主处与她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再深一步却是没有了。只记得那芍药丫头人如其名,容貌上却是真如芍药般姝色妍丽,身段上也多有妩媚娇俏之姿。” 尽量忽略侍药那一口一句奴婢的自称所带来的不自在,梅轩仅以一个男人的角度自语回话道,“至于其人品性到底如何,却是当真不知的,听你如此说,难道里面还另有隐情不曾?” 作为坚定地认为某公子与芍药之间有一腿的‘真相党’来说,梅轩这种不熟的言论侍药自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实际上,梅轩虽然在与芍药的关系上稍微撒了些小谎,但若就此说他们之间有甚奸~情,却也着实冤枉了梅轩。 被冤枉的梅轩坚持不懈的为自己洗白道,“侍药姑娘若是想要得到有关芍药的确切消息,或许可以向陆宇师弟求助?先不说我那陆师弟本就与端慧公主相熟,便是这华山上下但凡貌美些的年轻女子,就没哪个是我那师弟所不熟识的?” 为了洗脱自身嫌疑,你已经可以果断出卖自家师弟了吗?梅轩自嘲的想。且经过侍药这一来一回提醒,梅轩倒是真有些开始担心起芍药那丫头来,又忆起半月之前与芍药最后相处情境,才惊觉当时芍药的精神似有些恍惚不安,而自己却只顾着与她争吵置气全没有注意到那些小细节,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不已。 虽说平日表现的与芍药关系并不亲厚,梅轩却当真将芍药丫头视作自己的小妹妹看待,不只是因为他们同受制于一个主子,彼此境遇相同,更是因为这些年来每当茫然无助,痛苦于情感与理智的博弈时,两颗恐慌的灵魂依偎在一起所产生的慰藉。 作为被人攥在手心里的暗棋,也只有棋子自己明白,若是不想有一天被无故丢弃,只能将自身局限在那方寸的棋盘间搏杀,安于那种不是吃人即是被吃的命运,才是最终的保命之道。所幸得是梅轩作为那种隐身在最后的王牌,不论成败,只需要等待这最后的一击就好,而芍药难道终于已经到了丢弃的时刻? 眼见越来越多的花季少女因着主人的命令,在那些刽子手里瞬间凋尽芳华,也明知那不是芍药自已心中所愿,甚至于还要亲自执行那些残忍的命令,梅轩自己心里终究是对芍药产生了些许芥蒂。 现在想来怕是芍药对此早就已经察觉,她又一向是个聪慧的,又怎能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却至始至终没为自己辩白一词,只在一旁默默承受同伴的误解。也许比起泯尽天良双手染满鲜血,不能为同伴理解才是更不能让人忍受的事情?也难怪芍药近日里脾气愈发的焦躁,当日更是气急败坏前来找自己对峙。 “你为何没用我给你的‘涅槃’提升功力?”芍药双眸紧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质问道,“可是担心这灵药服用之后会产生不明的副作用?” 说道这里又柔声劝说道,“公子难道还不放心芍药吗?那药若是对人体有丁点的不妥,芍药又岂会拿来让公子服用?芍药自是以身试法,确定完全无碍之后,这才拿来给公子的。” “好一个会让人涅槃重生的灵药?”梅轩听见自己的冷笑,“需用无数鲜活的生命浇灌练就的东西,岂不是叫魔药更为合适?” “灵药也好,魔药也罢,我只知道它确实有效就好。”芍药试着解释道,“至少过去几年里,有无数的平凡人因此改变了命运花都少将。” “用无数灵纹少女的血造就区区几名灵纹残次品,这买卖还真是合算?”梅轩讽刺道,然后又用语带心疼地说道,“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真的就不会被噩梦惊醒吗?” “做噩梦又怎样?至少证明我还活着。”芍药有些激动的回道,“难道这一切皆是我所愿吗?我何尝又愿意逼你用这种不知后果的速成法子?梅哥哥,还是你以为为了掌控华山这一脉的势力,觊觎华山掌门位子的棋子主子只安排了你一个吗?” “师傅他老人家如今康健依旧,下一届华山掌门任选还不知要等到何夕,主子运筹帷幄布局已久,深知忍字精髓,这几年却为何突然变得急躁起来?”听着芍药话里言辞,梅轩避重就轻问道。 “你可知此时你那掌门师傅的心中,怕是早已经有了下任掌门的最佳人选?”芍药凝眸冷看着梅轩的不以为意,“我不信你对自家同脉师弟顾恺之已经将紫阳心法练至第八层的之事完全不知情?而若是想要坐上华山掌门的位置,就必须先将紫阳心法至少练至第八层。” “将紫阳心法练至第八层谈何容易,华山派历代有多少惊采绝艳的天才人物就折在了这里,你当真以为那是能借外力轻易打破的吗?顾师弟能如此轻易便迈过这道门槛也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若是真凭实力来论,华山上下有多少师叔师兄们的功力远超于顾师弟,至今还不是皆在第七层的槛上徘徊不上?” 说到这里,梅轩若有所思的看向芍药说道,“好芍药妹妹,你只回去这样禀告主子就是了,就说我早已试过了‘涅槃’,只不过但凡是玄功秘法的晋级,靠的皆是灵光一现的顿悟,这灵药虽是神奇却对我的帮助着实不大,最后你再代我谢过主子的好意如何?” 任梅轩理由说的天花乱坠,芍药只在一旁白着一张脸听着,久久不见其再发一言一语,最终还是幽幽说道,“这即是梅哥哥心中所愿,芍药纵是对主子有所欺瞒又有何妨?等到下次觐见主子之时我自会如此禀告就是了,且心算着我离了公主身边已有不短的时间,芍药现在怕是要不得不离开了,梅哥哥可是还有何吩咐不曾?” “一切小心保重就是了。”眼瞧着芍药眸光里的希冀逐渐变为失望,梅轩仍是狠心说道,“我以前曾说过喜欢芍药这个名字,只不过是因为芍药只有在阳光之下才能开出烟霞烈火般的艳丽,纵是隐身在黑暗的最深处,总不要丢弃了那颗向往阳光的心?” “梅哥哥的金言,芍药记住了。”贝齿紧咬着舌苔,强忍着心头泛起的酸意,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那时的梅轩怎么也未曾想到,这竟是他与芍药最后的相见。 芍药就这样走出了梅轩的记忆,一路走至芳茵她们所住的明华院的院墙门外,也许透过眼前的红墙绿瓦,在那庭院的深处就徘徊着她此行的目标,对于一条幸或者不幸的漏网之鱼,芍药扪心自问她到底还剩有多少恻隐之心?梅轩哥哥,或许我早已经丢失了那颗向往阳光的心,现在找回来是不是已经晚了? 将全部的自伤隐去,嘴角微翘露出一抹最是真诚优雅的微笑,芍药轻身上前抬手叩击门钥铜环,‘叩叩叩’响声未久,便见门扉吱呀开启,前来应门的是一个面善的憨厚小丫头,想来定是那里见过的,这样想着的芍药就听那丫头礼貌笑问道,“来人可是端慧公主那里的芍药姐姐?” “你见过我?”芍药讶异道,“我虽与你们这院的侍药妹妹相熟,今日却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那丫头俏皮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才用略带自豪的语气说道,“因为姐姐身上有着一股和侍药姐姐身上一模一样的药草味道,且近日里侍药姐姐口中也是常常提起姐姐您,所以我们底下的这一众小姐妹可是对姐姐神交已久了。” 春芽将芍药引至内院前庭,斜指着中间的正房对着芍药说道,“芍药姐姐您看,左边的那扇正对着晾晒药材架子的窗户就是侍药姐姐的寝室了,妹妹这就先过去将侍药姐姐请出来,还请姐姐在这里等一会。”说着便快步向着那边跑去召唤神兵时代。 任凭春芽如何动作,芍药却只是看着她此行的目标,春光盘踞的庭院,那抹时光交错的清影,意外的却并没有原先预想的自怨自艾或怨天尤人,也许是迷惑于她此刻的悠然自得,芍药悄悄地走了过去,终于她与她站立在了同一处庭院,只不过是她依然眉眼带忧,她依然怡然自得。 “春天来了,这花开的很好呢!”芍药试着搭话道。 “是啊!百花最可爱的地方,便是她们只挑最适合的花期,不早不晚,等待着与她们约定的赏花之人。”李玉纱转头面向芍药答话道,星眸隐神采,额间闪灵光,并不是一张写满岁月沧桑的脸。 眼见着芍药眼现惊讶神色,李玉纱挑起一缕白发,笑问道,“怎么,我这个样子很让你意外吗?” 闻言芍药微点头说道,“是有些意外,你的情况与之前侍药向我说的着实有些出入?” “玉纱小姐本身对于我们这些医者来说就是个意外。”芍药闻声转身,只见手里提着一只鹦鹉的侍药向着庭院这边慢步走来,“芍药姐姐现在来找我可有什么事情?” “原本是有些事情的,不过现在又忽然没了。”芍药笑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十分好奇与李小姐现在的情况,难道你们还真找出了什么逆转时光的法子不成?”说着又重新看向李玉纱,除了那满头的白发,眉眼像是重新倒流了一遍年华,青春靓丽如画。 “谁知道呢?”侍药虽满脸欣喜,口里却无奈说道,“也许真有神赐奇迹也说不定?我只知道玉纱小姐除了按时吃那些补充灵气的药膳外,每日里只在这庭院里徘徊游荡,不是抚琴便是种花,可真是哪儿也没去?然后某天一觉醒来便是你今天看到的这样了。” 面对着眼前两位对着医术誓要寻根究底的技术帝,李玉纱笑笑说道,“即说是神赐的恩德,你们又何必在意缘由?”说着又指向旁边的一丛绿植看向芍药说道,“可惜你来的早了些,若是再晚些天,这几株山芍药正好就到了花期。” 芍药望着那几株长着尖长叶子的平凡绿植,很难想象他们以后会开出妩媚艳丽的芍药花卉,回说道,“只可惜芍药虽艳丽,却自命轻贱,只要条件适宜便可漫山遍野的开放,总不如牡丹高贵?” 听着芍药的这般莫名的言辞,李玉纱却不以为意道,“不会啊!许是这些日子孤独惯了,久而久之我仿佛能够听懂这些鲜花的叨叨絮语。”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闭着眼睛侧耳倾听,之后还认真对着芍药说道,“它刚刚告诉我,它之所以积蓄了四季的能量,等待了一年的轮回,就是为了能在花开的日子里看一眼另一个也同样在等待的灵魂,怎可因为人类的一句轻便改了自个的品格。” 听着李玉纱如此煞有介事的胡诌,侍药抬手从横在身前的梅枝上摘下一朵红梅,走到李玉纱身前,边将红梅戴在她的发鬓间边说道,“我刚刚听这朵红梅说,她很想能够呆在玉纱小姐的发丝间,白雪红梅相映才足够美丽。” 李玉纱抬手摸摸那朵插在发髻的红梅,俏皮回话道,“那真要多谢她的赏识了。” “即是要真心感谢她,何不让更多人看见她此刻的美丽,且今日又是个云淡风轻适宜外出的好日子,对不对?”侍药抓住机会诱哄道。 果然听侍药如此一说,李玉纱只稍微犹豫片刻便点头道,“即是红梅相邀敢不答应?” 眼见着侍药她们已经向着院门处走去,芍药却只站立在庭院里呆立不动,一声低低长叹之后,终是将藏在指甲中的药粉顺风弹向了刚刚谈论的那几株芍药花丛,远远地听见侍药的催促之声,芍药只答应一声便向着她们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这回榜单有二万字,我好愁啊,白天真没时间啊!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 ------------ 79 和煦春风扑面来,漫天桃花雨,红袖与顾恺之便沐浴在这花雨中并肩缓缓而行,直至终于走累,才见红袖停步俏立在桃花树下,回首望向一旁的顾恺之,发丝随风扬起,甩落了满头落英,缕缕阳光中明媚如初。 轻手捻起落在青丝上的樱红,轻轻吹佛,任凭手中的桃花重新融入花雨中,在周身随处缤纷飘荡。望着眼前的如斯美景,即便是惯于舞刀弄剑的顾恺之也忍不住风雅吟道,“落英偏爱沾云鬓,叹谁惹红尘?” “公子竟也有了这般的诗情雅趣,可见当真是入情入境了,红袖自己却没有公子这般的文采气度,平生只恨那浮花蝶的轻狂,便是对着这自古期冀于美满姻缘的的桃花,想的却也是落花流水的典故?” “小红袖什么都好,就是凡事皆爱往坏处想这点不好。”顾恺之轻笑评判道,边说着边伸手将长剑搁置在低矮的枝杈间,做成板凳的样子,然后又伸手一拉,便见红袖一下跌进他的怀里,顾恺之狡黠一笑,趁机过了一把软玉温香的隐。 眼见着红袖脸有恼色,顾恺之忙将其抱至长剑之上休息,又假作关心地转移话题道,“如今看你眉头紧蹙,面有郁色,可是又有难事了?不妨给你的准相公说来听听。” 见着对面某公子满身的轻狂及拙劣的掩饰,红袖很不雅观的附送了白眼一枚,随后又吐槽道,“我如何就面有郁色了?若说我俩之中谁最该心有郁结,那个人也该是你才对。” “你若不是心中有事,那刚刚魂不守舍的又是谁?”顾恺之挑眉问道,“至于我,那些不过只是兄弟间的小矛盾而已,梅师兄虽不知最近到底在发些什么疯,三五不时的寻衅滋事,也大概只是借机要与我较量武技而已,可没甚值得我放在心里的,你难道不知公子我最近神功大成之事?” 耳听着某人如此自恋言辞,红袖真的很想撇嘴以示不屑,却又顾忌着心上人的腹黑本质,只好老实回话道,“红袖哪有任何不顺之事,便是有也只是忧心自家姐妹而已,且对公子来说不过是些芝麻小事,又怎敢劳烦公子费心聆听?” “能让小红袖你心思恍惚的又岂是芝麻小事?”顾恺之认真说道,“对我来说,任何能让伊人愁眉不展之事皆都应当作大事来处理才对。” 这话真是能搔到女人心中的痒处,对红袖自然也不例外,话说这平日里越是少言寡语之人,一旦那天说起情话来对付起女人,杀伤力自然远远胜于那些平日就时常海誓山盟口花花之人。 “还不是最近主母有意为三少爷张罗亲事的事情?”红袖无奈说道,“这事虽与我无碍,不过孟府里外心仪于三少爷的姑娘可是不少,如今只孟府里面就不知要有多少丫鬟于暗地里洒泪心碎呢?” “不会是那些半夜里黯然神伤的小姑娘里便有你的姐妹吧?”顾恺之肯定的问,随后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怪不得最近总见那小子没事便往女院那里面凑,原是自己好事将近的缘故。” “千般的伤心难过不过一句求而不得,我那姐妹心内倒也清醒,平日里根本让人瞧不出任何不妥,若不是我与她乃是金兰姐妹,怕不是要连我也瞒着。”红袖忧心说道。 “自古大户里面丫鬟与公子的故事有几个是以大团圆为结局收场的?”顾恺之客观陈述道,“况且听你刚才之言,恐怕孟师弟自己并不知道曾经有位姑娘为他日思夜想、牵肠挂肚?且古人讲究门当户对也并不是全无道理。” 听着顾恺之如此不痛不痒的言辞,红袖不乐意道,“红袖也是区区丫鬟之身,如今能得公子垂青缔结姻缘岂不也是委屈了公子?” “我何时又嫌弃你的身份了善行道途最新章节。”顾恺之很想抽自己一下,赶紧补救道,“我刚刚也只是就是论事而已,在我心里小红袖当然是不同的,且这世上有又那个丫鬟的父亲是榜眼老爷的?” 说到这便见顾恺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出来,继续说道,“本想着临分别之际再将这封岳父的来信交予你手里,如今即是提到了岳父大人不妨就势给了你也罢。” 红袖伸手接过父亲来信,脸上虽是忧喜难辨,却也着实对顾恺之这番苦心撮合他们的父女亲情之事感激不尽,毕竟在这最是讲究宗族姓氏的年代里,若是道不出有甚亲缘出身来历,总是一件为人所诟病之事。 将那信妥善的收好,红袖才又嗔怪说道,“我岂是那种只顾着自个看信却将你丢到一旁之人,还用你思量到最后才将信交予我?” “难道不是这样吗?”仿佛是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便是像顾恺之这样的俊帅之人也难免显出委屈神色。 却说前年里,顾恺之因着时常关注任何有关红袖的事情,无意发现新任榜眼居然就是红袖的亲身父亲,当时顾恺之早就知道红袖的父亲因为无法显现书纹的缘故而被拒之科考的门外之事,自然是对那便宜岳父是如何取得考试资格倍感好奇,再加上那老子居然一点没有来与亲女相认的意思,更是为自家的红袖深感不平,岂能不将此事查明清楚? 等到派人将李清鸣个中底细全部查清之后,顾恺之却只得先将原有的偏见搁在一旁,一边翻看着手里厚厚一摞有关岳父的生平明细,一边皱眉陷入沉思。 任之前顾恺之如何猜测,也绝没有想到红袖的父亲居然会陷入到皇室夺嫡的漩涡里,一个江南的不知名的小村而已,是谁将手已经延伸的那里? 若不是他派去的手下恰巧在那边遇到了前去为端慧公主办事的侍女芍药,而恰巧又有位手下对那位叫做芍药的姑娘心有爱慕,临时起意对佳人一路跟踪与守护还真发现不了这种惊天布局?又想到端慧公主平日里与陆师弟走的最是亲近,那芍药又是她的侍女,如何能让顾恺之不担心? 芍药就像一团乱麻的头尾,顾恺之万没有想到,当这团乱麻渐渐解开露出内里的真正面目会是这样一种情景。动容于芍药对梅师兄那种不求回报的倾慕爱恋,惊愕于如此弱女子竟能面不改色的布下绝杀死令,纵使最后知道梅师兄很可能是某方势力的暗棋,眼前交错的也是师兄弟往昔相处的情境。 当初众人一起追查少女失踪之时,谁又能想到华山后崖里有一个抛尸谷,阴森可怖,仿佛能听到有无数冤魂在那里徘徊哀泣?身边是重重迷雾,几乎所有相熟的兄弟全皆深陷其中,顾恺之从未想到他离事实真相居然如此之接近,也许只有一山之隔,只要你敢迈出去,一切真相就能大白于天下。 到底是顾忌着红袖的情面,也不绝不允许自己的小未婚妻以后会因为此事受到任何无辜牵连,毕竟红袖的身世来历若是有人有心深查并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而参与帝位的轮换一旦失败却是株连九族的事情。 只提醒着自己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顾恺之最终将李清鸣之事斟酌着告诉了红袖,虽是打着爱的头衔,私心里何尝没有想着借由红袖的父女之情在敌方处打开一个缺口? 母亲常说女子的内心是这世上最为柔软的地方,虽是嘴里说着要与岳父断绝亲缘关系,划清界限,一旦听到那李老头所做之事有杀头的危险,还不是顾着那一丝亲缘的情分,红袖果然立刻听从他的建议,当即铺纸磨墨,开始断断续续与便宜岳父恢复了来往。 信件的来往传递自是由他亲自经手,其中内容也因此可得窥大概,无论是那婉约的用词,还是一些委婉的叙事,皆使得顾恺之觉得自身又离得红袖的内心更近了一步,当然这事红袖本身却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难道红袖还能向古人去讲何谓隐私与人权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上黑名单了,伤心难过中,后悔不够勤奋,也对不起辛苦等文的读者啊 ------------ 80 且说自那日从光福寺回来,梅轩心头便一直萦绕着一股不详的预感,又想起当日芍药向他辞别时,她那一副心事重重,神思不属的恍惚之态,梅轩更是为芍药的安危担忧不已。也不知主人这次到底给芍药下达的什么任务,竟需要离开华山这么久的时间,也许上次芍药专门来找他就是想要告诉他,她将要出远门的事情,都怪自己当时意气用事,没有好好耐下心来听她讲话。 这日梅轩被师傅单独叫到一处,只见他的授业恩师黄长老唬着一张脸说道,“轩儿,你近日练功时似乎总是有些漫不经心,远不如以前勤恳认真啊!武学一事,向来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若是一直在练功上如此敷衍了事,别说能在紫阳功上更进一步,你就是保持现状心境不退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弟子资质愚钝,竟累得师父为弟子操心,弟子该死。”听师傅如是说,梅轩赶紧躬身请罪。 “你是我自小调~教长大的,你心里有事师父如何能看不出。”黄长老了然说道,“你的性子自来就敏感内秀,凡事又偏爱往心里藏,然而即使你不说,师父却也能猜测一二,左不过就是与掌门师兄家的小师妹那些情情爱爱的小事,又有前一段时间你小顾师弟忽然突破了武学瓶颈,将紫阳心法一股练至第八层,而你这个作师兄的却多年功力未有寸进,你由此心里不舒服为师却也是能够理解,但你若是就此变得颓废不知长进,却着实令为师好生失望。” “是弟子入了迷障了。”听着师父如此一番宽慰爱护之言,梅轩着实亲身感受到师傅对自已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言语中更是蕴含着厚望栽培之意,而自己却多次暗中做出有违华山利益的龌龊之事,内心煎熬更是又加剧了一层。 瞧着自家徒弟愈发黯然的神色,黄长老无法只得无奈建议道,“既是无心练功,不妨近日彻底放下也好,总比你如此瞎练以至练出岔子来好,好好地与师兄弟们谈谈心,等那日放下了心结,在谈练武之事也不迟,这就下去吧。” 梅轩从师父那里出来,一时竟不知该去往何处,恍恍惚惚穿过重重殿宇往宫外走去,到了宫门外,就见那边山阶道口处站着两人,一男一女,不知在说些什么,梅轩此时根本不想见人,刚要转身从殿后绕下山去,耳朵就顺风听到了芍药两字,触动心事便一时改了主意,抬脚就向那对男女走去。 却说站在山阶道口的这两人,男的长身玉立、风采卓然,却自有一股书生之态,女的也是雪肤玉骨,身秉秋水之姿,只可惜却满头华发,竟有少年先衰之兆。 等梅轩注意到那女子满头的白发,他心中立时便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脚步一顿便有些迟疑,待又看清了旁边那男子的身份,梅轩只得大步向那边走去,片刻走至近前,便拱手向那男子见礼道,“师弟梅轩拜见大师兄,大师兄一切安好。” 那被叫做大师兄的男人,见有师弟见礼,也赶忙回了一礼道,“梅师弟你也好。”说完便看向身边的史玉纱,正思虑该如何引荐,就见李玉纱跨步上前对梅轩行了拜礼,口里言道,“奴家这厢拜见梅公子。” 梅轩同样回礼之后,便笑问道,“竟不知李姑娘何时相识得我家大师兄?大师兄这人行踪向来不定,鲜少在宗门里出没,不比我们这些做师弟的整日在华山上下晃悠,不成想李姑娘竟也识的,可见是缘分二字作怪了。” “不过是路上偶遇罢了,哪有什么缘分之说。”李玉纱赶紧澄清回道,“我此次上山是来专门拜会药老爷子的,不想半路遇到这位公子,若不是梅公子前来打招呼,玉纱至今还不知这位公子的身份竟是大名鼎鼎的华山派内门首席弟子我也是你的站点吗全文阅读。” “这倒也难怪,大师兄从小就喜文厌武,且就此养了一身读书人的呆傻之气,哪有一点武人的粗狂,李姑娘想不到也是情有可原。”说完又转身向大师兄说道,“大师兄自从受领了朝中官职,平日便甚少有机会回华山了,这次回来天巧竟被师弟撞见,不知恺之陆宇他们都知道否?” “我此次休沐回来,并未提前通知任何人,想来师傅师弟他们还不知情。”那大师兄回答,又以无奈地语气说道,“还不是师母她老人家,传书与我说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威胁我若不赶在休沐之时回师门一趟,就叫我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梅轩一听提到师母,便会心一笑道,“定是咱们师母又想你了,谁叫师兄从小就是师母的贴心小棉袄,几乎是当成亲生女儿养大的,咱们这些底下作师弟的就是拍马也不及大师兄你得宠之万一。” 那大师兄被梅轩这番挤兑,脸上便有些发红,只匆匆敷衍几句便告辞进了轩辕宫内,梅轩瞧着师兄狼狈逃窜的身影,回头对史玉纱笑道,“读书人脸皮薄,倒叫李姑娘见笑了。” “文公子性情醇厚,又具君子之风,小女子有何发笑之理。”李玉纱言道,“梅公子这是要下山吗?” “正是。今日春光明媚,风日晴和,是个信步闲游的好日子,我练功闷的久了,便想着野外疏散疏散。”梅轩回话道,“倒是李姑娘你过来这边找药师叔,可是身体哪里又有了不适之处?” “劳公子费心挂念,奴家的身子在老爷子的妙手回春之下早就已经完好如初了,自我好后便日日感念与老爷子的大恩,前日闻得老爷子手下一名药童儿竟忽然失踪不见了,我就想着老爷子平日忙于配药制药,现在定是缺少人手,今日我便是自荐来的。”说着李玉纱又脸有羞意继续言道,“正好我还能趁机学些保命的本事,这也算得上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梅轩听到华山上竟又少了一人,心里便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嘴里还赞道,“李姑娘倒是直言快语之人。” “多谢公子谬赞。”李玉纱脸上自若回道,“我这点子微末盘算如何能瞒得住华山高足们的法眼,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的好,且常听底下的丫鬟们说,梅公子本身就极擅岐黄之术,我的这点心思倒是叫公子看笑话了。” “刚刚听姑娘说药师叔那里失踪了一名药童,姑娘可知这其中具体详情否?”梅轩终于没能忍住问道。 “怎么?梅公子身为华山高足,竟不知此事吗?”李玉纱诧异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并不知这其中的具体详情,公子若要问,怕是得另请高明了?”说完还感叹道,“也不知最近究竟怎么了,这华山地界上近日竟接二连三的丢人,弄得好些人终日惶惶不安。” 说完就要告辞离去,梅轩赶忙将人叫住道,“姑娘且留步,我听姑娘刚才话里的意思,华山上似乎失踪的不止一人,敢问李姑娘可还知道丢了别的什么人吗?” “公子今日问起,倒是令我想起一件异事。”李玉纱略想了想又说道,“月前我与几个小姐妹到山上踏玩赏花,游玩前曾与公主家一位名叫芍药的侍女见过一面,等我们姐妹游玩回来,却发现庭院中原本恣意怒放的芍药花丛却忽然一夕枯萎,我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善,我又是个笃信命理的,只觉得那位叫芍药的姐妹可能会遇到难事,果然自此大家就再也没见过这位姐妹,到现在我这心里还嘀咕着呢,只大家皆都一口咬定那芍药妹妹是外出为公主办事去了,我却也只能莫可奈何。公子若是关心此事,不如就此查查,说不得就能得些有用的消息。” 梅轩听了这事,连忙辞别了那李玉纱,运起轻功就向着芳茵她们所在的风华院赶去。等找到红袖她们所住的小院,梅轩却反而有些却步,见有人从那边过来,连忙闪身隐在墙边的浓枝密叶处。须臾却见是两个穿白衣的女子走至月华院的门院前,梅轩定睛一看竟是顾曼芝小师妹与她的侍女春梅。 只听那丫鬟春梅一边开门一边有些不解地说道,“小姐,咱们乃是堂堂华山派的内门弟子,却为什么还要天天去上那些安排给外门弟子的课程?就是想要接近那孟家公子的妹妹,咱们也尽可想出些别的法子,何必要这样费力费神?小姐天天荒废大把的时间在这上面,于武学上已多日未有进益,若是此事让掌门知道了,岂不要责怪小姐吗?” 停了一会,就听那顾曼芝冷声回道,“怕什么,师父他老人家现在还不知有多高兴呢拣宝全文阅读!大师兄考上 了文状元,我堂哥最近武功也已经练至小成之境,师父现在怎么还会想起被他发配到山下的我来?”说着就跨门而进。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咱们如今这样懈怠练功,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安。”春梅连忙追在自家小姐的后面说道。 梅轩见她二人终于进去,便赶忙趁着四周无人之际,也闪身进了这座房院。三躲四藏地终于摸到内院走廊处,梅轩瞧着偌大的庭院正不知该如何下手时,就看见侍药那丫头提着一个鸟笼从正房里出来,正要隐藏起来,就听见一道声音咋着嗓子喊道,“警报,警报,有男人出没,有男人出没。” 侍药听了连忙四处张望,却并没有瞧见人影,就听她喊道,“谁在这里?还快不出来,我都已经看见你了,别躲躲藏藏了。” 梅轩无奈只得从里面拐角处转出来,瞧着侍药手里的那只鹦鹉郁闷说道,“顾师弟家的这只鹦鹉怎么会在你这里?” 侍药瞧见原来是梅轩公子,脸上并未露出诧异神色,只面色平静地答道,“顾公子有事离了华山,便将凤歌留在了我们这里代为照看,不想这鸟竟还能起到给人示警的作用,梅公子这个外人一进来,就被它给发现了。” “原来如此。”梅轩点点头,又见侍药一脸平静的神色,便忍不住问道,“你似乎并不意外今日我会在这里?” 侍药奇怪地看了梅轩一眼,说道,“我为什么要意外,整个华山上下的人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梅轩梅公子倾慕于我们这后院里的顾小姐,之前顾公子也是三天两头的来我们这里爬墙,住在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今天只不过换了个人罢了,有什么好令人大惊小怪的。” 顾师弟果然乃强人也,竟能让爬墙这种行为成为大家眼中的习惯,不愧是他们华山青年一辈的第一高手,梅轩心中暗自腹诽道。 侍药见梅轩不出声,便难得好心地指点道,“你是来找顾小姐的吧,她不住在这边内院里,而是住在最后面的屋院里,你去那边找,准能找到人。” 梅轩尴尬地理了理衣袖,嘴里说道,“谁说我是来瞧顾师妹的,我只是偶然路过,见这院里的花草荣盛,这才忍不住进来瞧瞧罢了。” “嗯……,原来只是偶然路过啊!”侍药语气里显然不相信这种鬼话,抬手指着远处黄呼呼地一片说道,“这院子里确实草木荣盛地紧,不比别处皆都处处春光明媚的,新开的芍药花都能不知原因的大片大片的枯败死,若在别处,你上哪找这种奇事去?”侍药的手指竟正好指在梅轩想要寻找的地方。 梅轩几步走到那里,刚要伸手摘取一些烂根黄叶,就被侍药从一旁伸手止住,梅轩抬头瞧了侍药一眼待要问为什么,就见侍药从怀里掏出一条绢帕,伸手仍到梅轩的身上,气呼呼说道,“不管你想要做什么,赶紧用这手绢抱起来走人,这地方就连土质里都含有轻微的毒素,劝你最好不要轻易用手接触。”说完也不理人便提着鹦鹉向外面走去。 梅轩手里拿着那方绢帕,呆呆地瞧着侍药走远的背影,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最后总算找回了些理智,对着侍药的背影道了声‘谢谢’,却看见前面侍药手里的那只鸟扒着笼子向梅轩这边喊‘客气,客气’,隐隐还传来了侍药的呵斥之声。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隔了这么长时间再写,不知道会不会没人看了,啊啊,求支持! ------------ 81 话说侍药提着凤哥儿出了月华院,就捡着羊肠小道,踏着山道石阶一路逶迤向着芳茵平日读书的地方赶去,将要到时就远远瞧见红袖守在书院外的身影,待要疾步过去与她会和,就见红袖视线刚好向她这边扫过,姐妹俩对视一笑,各皆轻移莲步向着对方走去。 俩人刚碰到一块,侍药就先开口疑惑问道,“妹妹这时候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一早就因着小姐的吩咐去了少爷那边办事吗?” “早完事回来了,想着正好赶上咱们小姐将要下课,就顺路走了过来。”红袖快言答道,又看到侍药手里提着凤哥儿,又说道,“你怎么把这惹祸的一同带出来了,自从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小姐直到现在依然是心有余悸,更别说小姐的那些同窗姐妹了,哪回瞧了它不是躲的远远地,你来接小姐怎么还带它出来?” 不等侍药解释,就听笼中被嫌弃地那只委屈道,“凤歌听话,凤歌听话,姐姐,姐姐。” 听这鸟竟扮上了委屈,红袖好笑道,“快闭上你这乌鸦嘴吧,你也知道被众人嫌弃了。若是不想将来被你家主人煮成汤,就乖乖听我的吩咐,待会小姐从里面出来,一定要记得闭上你的嘴,从头到尾不许讲一个字,不许撒娇卖萌,不许装乖卖巧,只老实的一路装成个哑巴就成。” “讨厌,讨厌。”一连听到三个不许,凤歌的精神便有些恹恹的,连抗议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侍药在一旁瞧着好笑,忙劝道,“好了,凤歌最近一直乖得很,来咱们院里好几天了也没见它惹什么祸,你就放心好了。我把它带出来,也是怕留它在院里没人看管喝止惹祸,你是没瞧见先前那被烫伤的丫头瞧凤歌的眼神,怪吓人的,我不放心才将它带了出来。” “也该人家恨它,好好地就将人家脸的毁成那个样子,是我也想将这罪魁祸首挫骨扬灰。”红袖语气里满是惋惜,又问道,“那个史姑娘家的妹妹如今依然还是以黑纱遮面示人吗?” “她叫离草。”侍药纠正道,“只是史姑娘带在身边干杂活的小丫头,平日本就不在主子跟前近身伺候,不想又遭了这样的飞身横祸伤了脸面,将来更不要指望能有出头之日了,人家又岂能不恨?” 听着这里红袖心中不知怎的忽然隐隐有一股不安之感,又想许是因顾恺之离了山门已有几日之故,她潜意识里放心之下才会胡想八想,遂按下心中不安,依然同侍药说话道,“当初那离草丫头被烫伤之际,我是正面瞧见过的,只有几个火泡而已,因何过了这许多的日子还没痊愈?依我素来对姐姐医术的了解,早该好了才对。” “谁说不是呢。”侍药皱眉不乐道,“亏我为此还专门研制了一种极为灵验的除斑去疤药,可惜了那棵从芍药姐姐处要来的玲珑草。谁知那丫头却不知爱惜自己,不知为何竟引发了炎症,以致如今伤口化脓溃烂。因她这伤总是咱们失误之故,我只得又送去了上好的金疮药、消炎药与她医治。却也邪了门了,她那脸却越治越遭,脸上的溃烂丝毫没见好不说,竟还有像四周扩散的迹象,这等结果乃是自我从医以来从未见之怪事,我一时慌了手脚就怀疑可能是我用药不当之故,重新为她切诊断脉也找不出原由,我因愧疚还帮忙请了外面的大夫为她诊治,却依然不见任何奇效。” “怪不得近日她总以黑纱示人,我们还想着许是她脸上落了疤,她羞于见人这才以黑纱遮面呢。”红袖恍然大悟道,又想着区区几个火泡竟发展至这等严重的地步,一时心生畏怯便胡说道,“侍药姐姐,我总觉得因为一个小小的炎症不可能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你看会不会是那丫头晚上睡觉之时,霉运当头,不慎又被山上的毒虫毒蚊给叮咬了脸上的伤口,毒气入体这才致使伤口溃烂?要不然无缘无故的,怎么眼看着就要好了,伤口却忽然急转而下了。” “兴许你猜对了也未可知。”侍药不确定道,“只是若当真如此,那丫头却也太倒霉了些。” “运道如此,天要责罚,咱们也没办法,侍药姐姐也别太过于自责。”红袖安慰道,“这人若是倒霉起来,就是喝水也能塞牙缝重生终极进化全文阅读。你想啊,当时出事时,厨房里有好几个人都在烧火做饭,别人都无事,单她一人伤到了脸,可见她是个运道不佳的,之后伤势又频繁复发,咱们也都是尽心尽力了,奈天意如此无可挽回,咱们能怎么办?” 侍药不耐烦再提离草之事,正思欲转个话题再聊,抬头就见芳茵正从书院大门那边走出来。侍药轻拽一下红袖的袖摆,示意小姐出来了,便同红袖一起向芳茵那边迎去。 近到眼前红袖她俩才发现自家小姐今日形容是何等狼狈,原本簇新的撒花红裙如今沾满了山上灰黑色的土泥,上身金丝掐腰的坎肩也破烂的条条缕缕,见到芳茵这般模样,红袖便赶忙上前心疼问道,“小姐这是做什么去了,这是读书还是打架,怎么搞成这副乌糟不堪的模样?” “一瞧还不明白,她们这不是刚下了武课?”侍药连忙放下手中的鸟笼,将罩在身上的外套脱下递给小姐,口里又说道,“难道今日武课授课的内容是要你们同窗之间互相持刀对着砍?要不然怎会搞的如此狼狈?” “你们还说呢,一提起今日这事我就生气。”芳茵一边穿上侍药的外套,一边生气地回话道,“今日陆宇师兄也不知发什么神经,说我们自入院习武以来已有近三年时间,也该到了检验我们这批学生学武成果的时刻,然后就命人给了一众女学生刀枪剑戟各式武器,只叫我们放开手脚围攻与他,只要我们能够碰到他一片衣袖,就算是我们这些人全部测试合格。” “难道小姐衣服上的这些个刀口竟都是陆公子所为?”听了芳茵这话,红袖一脸讶异地说道,说完便又满脸气愤道,“那陆公子真是太过分了,姑娘如此千金娇躯,也不说给小姐留些颜面。”说着又紧张的将芳茵上下摸了遍,生怕芳茵哪里再给伤着。 侍药却言不赞同道,“陆公子武功高强,就是削人衣角也应该是干净利落的,小姐这等狼狈却不像是高手所为,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吧!” “有什么隐情,不过今日我比较倒霉罢了。”芳茵愤愤道,“都是些只学了几招假把式的娇弱女儿,能会什么围攻之道,人家那边刚说开始,就一窝蜂的全都冲上去了,拿刀拿枪的,乱挥乱砍,若不是我自幼苦恋舞技,身手比常人敏捷矫健,身上怕是早就添了刀口。说来也怪了,别人都没甚事,只我一人频频被误伤,那些刀啊剑啊全往我身上招呼,别人的倒也罢了,我自己挥鞭子笞人也能拐弯抽到我自己身上,你们说我倒不倒霉?”说着脸上还显出晦气懊恼之色。 “好了,好了。”红袖赶忙顺气安慰道,“咱们回去就到附近的光福寺里烧烧香拜拜菩萨,去去咱们身上的衰晦之气,再求个平安符之类的,明日万事定又会重新顺遂起来。” 芳茵不置可否,嘴里连连嘟囔着‘真倒霉’三字,就随着红袖她们回住处先歇息去了,次日还真就请了病假专门跑到寺里烧香拜佛去了,芳茵从前在红袖的影响下是不信这些的,奈何形式比人强,只能借此求个心安罢了。 觉得自己晦气缠身应该好好去庙里拜拜的又岂止芳茵她们一伙,而今远在江南某一偏远县城,莫名就被上皇信任亲自委任为一县之长的李清鸣也陷入了无法甩脱的厄运当中。上任不过几日功夫,前后竟有三路人马来找他这个新任的七品知县。 一路是他发迹前所投靠地下组织的上峰遣人来给他下达任务命令,非但要他利用职务之便搜刮民脂民膏,竟还要求他暗中掠劫治下显现灵纹的无辜少女;另一路则是与他去世多年的亡妻有关,谁曾想当年娇媚柔弱的妻子竟也是勋贵侯门出来的闺秀,只因豪门内宅纷乱,妻子这才流落到南方旁支家里,又因着种种缘故最终与家中失了联系,如今人家寻上门来,想要一家子骨肉团聚,无奈妻子早已亡故多年,人家又问可有留下血亲后代,他却早就将女儿不知卖向了何处,这叫他又如何回答得上来?幸亏妻子娘家厚道,打听得女儿形容年貌就又带着家下人匆匆告辞离去;还有一路就更令人郁闷了,竟是传说中专门惩治贪官污吏的江湖侠客。 且说这日他正抱着幼女在书房中教导女儿识字,怀中的女儿生的是粉雕玉琢天真可爱,除了没有眉心的那粒胭脂痣,容貌竟与他从前的长女一般无二,因此自她生下来,他未有一日不将她抱入怀中百般疼爱东北灵异档案全文阅读。 这日也是如从前那般在房中教女儿读书识字,却不想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一夕间便暗了下来,风起云聚惊雷咋响,吓得女儿连忙躲进他的怀中哇哇大哭。他连忙遣人去请夫人王氏过来安慰女儿,等他将女儿交到夫人手中一切安置妥当,又重新回到书房之际,只见他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书房里却站着一个人,这人头戴鎏金纹面具,身穿丝质白袍,手里持着一把七尺泛光长剑,气质清冷,目光阴骘,使他一见之下便吓得直接瘫在地上。 好在他并未失去理智,只强撑着问道,“英雄是何方人士,为何光天化日之下擅闯朝廷命官府宅?” 蒙面男起初并不答话,只将他从里到外透视了遍,过后才慢悠悠问道,“你就是李清鸣,新科的榜眼?” “正…正…是…在下,不知英雄此来究竟有何贵干?”李清鸣一听来人并非是走错了门找错了人,心内一时更加惧怕起来,口齿不清求饶道,“下官只是一介蝇豆小官,刚奉圣谕新到此地,一切治内政要务均未涉及,英雄若是想要知道一些治内秘事在下定是统统不知,为不浪费英雄您宝贵的时间,还请英雄另请高明则个?” “哼……,好一个一介小官,芝麻般大的权利就已经暗中计划着要搜刮民脂民膏,奸掠治下少女了,若是哪天真个做了封疆大吏,岂不是就要逼得治下百姓揭竿而起了?”面具男冷笑道。 李清鸣听他道出心中隐秘,面上惊惧更异,颤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得知刚才那番话的?” “你不需知道我究竟是谁,我今日过来也只是要与你提个醒,以后做事千万别昧着良心做下什么无可挽回的错事。”面具男继续冷声道,“若不是我师门与华山有些渊源,就你这等微末小人物,尚且不够我一剑解决的。” 听到那男人提到华山,李清鸣抖抖索索说道,“你既知道华山,可知在下有个女儿也拜在了华山门下?” “若不是看在华山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在这里与你客客气气的叙话?”面具男嘲笑道,“要不是华山红袖师妹苦求力保,你如今怕是早就见了阎王。希望你足够聪明,能够明白此刻我话中的意思,痛痛快快的与我们合作。你也不用害怕会受到什么辖制,我早就知道你现在脑门上的那枚官印到底是怎么印上去的,我们的目的不过是要揪出这个组织后面的幕后黑手,至于你这个小喽啰,说实话我们还真没放在心上。” “你们真的与我女儿相识?”李清鸣半信半疑道。 “几日后,你会收到师妹的亲笔告之信函。”面具男痛快道,“记住,你此刻的身份已经是我们安插在敌方的卧底,小心隐藏身份,尽可能多的收集那个组织的秘密,若是到最后你还能有幸留存下性命,说不定你还能换个地方到京城附近做个知县也不一定。” “我与你们合作,不过你们总得告之我,我究竟是在与谁合作吧。”李清鸣苦着脸说道,“还有若是组织里遣人来找我要钱要人,你们又不许我搜刮百姓,到时我若拿不出这些东西一时惹怒了他们岂不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放心,到时会有人来帮助你,女人和钱都会提前准备好,其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面具男如此说道,又紧接着随手掷过一枚东西,说道,“这是与我们联络的方式,一切小心行事,切记,切记。”说完闪身就从屋中消失不见。 李清鸣等了许久未再次听到说话之声,这才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举袖擦了擦满脑门子的冷汗,心道,“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这个官做的,贤不得,贪不得,让人好生为难?一时又想起身在华山的女儿,赶紧挪到书案前,铺纸研磨,提笔就给女儿写信。无论如何,如今看来他都已经从组织里暴漏出来,若是此事让组织里的人知晓性命定是难保,索性就依面具男行事,或可保得性命也未可知,现下也只有指望女儿那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又上榜了,希望还能有人支持打分! ------------ 82 农历十月十五下元节,天官赐福,水官解厄,恰与新郎官孟洋命格最是相宜,佛道皆批是日宜嫁娶。 孟府门前的长街,远远地,喜庆的唢呐声隐隐约约。迎面走来的提篮小婢,一水的婀娜柔美,沿街洒落漫天的丹霞花落,开道的高头大马后面,却见八抬的花轿左右摇曳而过。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绸牵连的新娇娘,在媒婆和喜娘的三催四请下,终于娇羞的迈出了轿帘,但见其凤冠金花绽放,霞帔五彩描绘,璎珞垂旒,端的是满身风华。 庭院深深的孟府内院,却生生将那漫天的喧哗喜庆之声隔绝在重重墙宇之外。纵使早知世俗规矩如此,眉梢间尽是掩也掩不住喜悦的闺秀小姐们,心底也忍不住暗恨不能将那外面的热闹窥见一二。 想象着外面如何的热闹,二哥又是新科的探花郎,再加上孟府这样的门第,若说现在外面是各方显赫汇聚一堂是一点也不为过。论理说,这样喜庆的日子,她们这些平日深藏在闺中的娇客们怎么也能够随侍在长辈左右出去见见世面,如今却不知为何竟都老实的呆在后院的花厅里? 瞧着那些眼见之处到处张贴的红色喜字,就连一向深通忍字精髓的二姑娘孟芳蕙面上也有些淡定不能了,一想到自小的宫廷梦碎,将来的婚期漫漫,曼若的十指更是不自觉地碾碎了手中的花卉。 被手心的疼痛唤回神智,芳蕙小心地放下臂上的衣袖藏起掐断的指甲,用着依然淡淡地语气说道,“也不知前面表姐拜完堂没有?” 芳蕾却没有胞姐那样好的气度,一开口就禁不住酸溜溜的说道,“这和咱们又有何关系?如今大家都受了莫名的牵连被禁在这后院里不得外出见客,就连二哥哥娶妻这样的大事也完全没份参与,也不知晚上还能不能见见嫂子?” 孟芳菲白了那俩姐妹一眼,冷声讽说道,“这都怪谁?一个个皆跟没见过世面的村里人似的,竟连去新房瞧瞧院落布局也能胡闹起来,几盆子价逾千金的名花香草就在你们眼皮子弄丢了,老太太与太太可不得要为此事震怒不已?” “要说这事也奇了,这几日虽说咱们府里忙乱些,可各处盯着的眼睛也不少啊,那小贼也恁的有本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诺大的物件偷了出去,真是奇哉怪哉?”芳蕙终究是理智惯了的,失态也不过是瞬间之事,稍微顺了顺心中的头绪,皱眉就说出了这其中的疑惑绝世道莲。 听着芳蕙的怀疑之言,孟芳芷不自在的换了个坐姿,也接话道,“兴许那人在府中有内应呢?”偷觑了大姐芳菲一眼,见其没有阻止怪罪之意,才又带着歉意的继续说道,“我这话并不有丝毫怪罪伯母管家不严的意思,我是说公爵府这般大,总会有两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干些忘恩负义的蠢事,只是没想到他们恁般大胆竟敢窃取二哥的新婚之物,且还能做到天衣无缝查无可查的地步,由此便可知他们平日究竟猖獗到什么地步?” “依芷妹妹的说法,一切都是那些奴才们做事不干净,与咱们有何相干?”芳蕾忍不住气愤说道,“不过是适逢其会遇着了这倒霉之事,若说就要因此把咱们都拘在内院里,此等做法却也太过了?母亲对府中姐妹一向都是优柔有加的,我却不信她会这样对咱们?” 听着这般不是恭维的恭维,芳菲侧目视之,扯开嘴角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过是不忿母亲撇下你们却单把茵妹妹带了出去,你们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当初那些东西丢的时候,三妹妹可是不在现场的。再说了,若是府里的姑娘全都留在里面不出去待客,天知道外面之人会有什么不好的猜测?” “蕾儿性格向来烂漫不通事物,这事若是无外人指点,如何晓得母亲如此安排内里还有大玄机,还望大姐姐千万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才是。”芳蕙盈盈站出来圆场道,“只是却要辛苦大姐看着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妹妹,内中歉意不能道出一二。” 转脸又点着芳蕾的额头恨恨斥责道,“还不快些收起你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也不想想母亲为了这事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压了下来,外面但凡传出一点孟府的姑娘德行有亏的风声,咱们以后就都没脸出门了,这会子若是当真不管不顾的出去,让一些不坏好意的妇人将此事扯了出去,到时侯咱们又该如何自处?” “姐姐就只会怪我,也不想想人家吵着出去究竟都是为谁?”芳蕾委屈地辩解道,“二姐姐明明和慧表姐一般的年纪,如今慧姐姐都成了咱们的嫂子,而姐姐的归处却全无头绪,人家也是为你心急嘛!” “那可真是要谢谢妹妹对我的关心了。”芳蕙心里熨帖的说道,“不过姐姐的终身大事自有母亲为我操心,你个小人家还是省省吧!” 大小姐芳菲像是没瞧见眼前的姐妹情深,置若罔闻的翻着手里的一本诗集,芳芷也是默默低着头不予理会,无聊玩弄着葱嫩的手指,尽管其极力想要表现无所事事的样子,却依然难掩眼中的重重心思。 此时前面一间专门招待女客的厢房,芳茵芳菡芳苓三姐妹难得也聚在一起说些私密话。 “苓妹妹这是怎么了,从早上起这脸上的笑容就没见断过,我可不信是因为今儿个二哥哥娶妻的缘故,且平日也不见她多亲近慧表姐,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说道不成?”芳茵打趣道。 坐在一旁的芳菡听闻此言,一张高贵冷艳的脸上很不文雅的施舍了个白眼,矜持地忍笑道,“这世上除了她那私库里又多了几两银子,还有什么能让咱们孟府的财神露出这样的笑容。前段时间咱们府里失窃,丢了好几盆稀有金贵的盆景,里面甚至有一株来自天竺的圣树观赏菩提,那些东西原本是为二哥哥娶妻准备的,皆是成双成对的摆放着,这丢了其中一个,剩下的自然也不能继续摆放在新房里了。这丫头最后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求得伯母将那些撤出新房的盆景赐给了她,她凭白得了这样好的东西可不得乐疯了?” 芳芷听了丁点也没有被嘲笑的自觉,反而略带些小得意说道,“最难得里面还有一株贵妃睡海棠,我老早之前就从图册上见过它开花的样子,真真是美极了,至今回忆起来仍令人有种魂牵梦绕的感觉。”边说边还极力做出一副陶醉的小模样,以期掩饰心中那些不能喧之于口却又尽人皆知的小隐秘。 “二哥用来的结婚物件可都不便宜,你也真够本事,竟用甜言蜜语哄得母亲生生越过我这个亲生的女儿,将那些好东西都给了你,我这里可是酸的很?”芳茵说完便抬手捻起一片桔瓣送入口中,刚咬了两口就很不淑女地呲起了牙,果然酸得很星空第一纨绔全文阅读。 “哼哼,伯母既然给了我,那便是我的东西,岂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芳芷不甘示弱的呲牙回应,“大不了来年花开的时候我请姐妹们吃一顿海棠宴,也算全了咱们的姐妹之情。” 芳茵揉了揉耳朵,疑惑地转向芳菡问道,“我刚才可是有听错什么,竟然幻听到苓丫头要请咱们姐妹一起吃大宴这等奇闻?” “就怕到时候这丫头拿白粥咸菜招待咱们,临了还能舔着脸说咱们平日大鱼大肉吃够了,何不来点清淡些的改善一下胃口?”芳菡促狭的挤兑人道,“就这还是让人放心的,她若到时当真好酒好菜的款待咱们,我心底反而要忐忑不安了,那可比鸿门宴可怖多了,苓妹妹惯来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芳茵也笑着附和道,“这话可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小六从小骨子里就极精明,岂会做赔本的买卖?单细数咱们身边的这些姐妹,哪个没被她坑害过?” 这种终于找到难友的口吻,芳苓抽抽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击道,“下次姐姐们若是再有何秘密的小活动,可千万记得莫要再向小妹伸手要啥活动经费了,人家既然已经顶了抠门吝啬的名头,总要做几件应景的乌糟事才名副其实不是?” “不过说些玩笑话罢了,苓丫头可千万别忘心里去,莫说这些都是逗人的话,就咱们阖府上下哪个不晓得公爵府里的孟六小姐是最大方多财的?若不然,姐妹们也不会放心的将自个用不着的私房钱都拿去让你开店赚钱不是?”眼见着话头不对,也怕惹恼眼前这位财神,芳菡速速上赶着安抚道,临了还向芳茵递了个颜色。 芳茵收到暗示连忙点头附和说道,“是呢,是呢,别的不说,就单说慧表姐,今儿嫁妆中那满满几抬压箱的银子,小六在里面起码就有半抬的功劳。以前不知内情,将钱交给妹妹以为不过是赚几个零花钱,现在真金白银的过了眼,姐妹们可都指望着六妹妹将来给咱们赚嫁妆呢?” “拍马谄媚可不管用,过后记得给妹妹多送些银子来,我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芳苓傲娇的瞥眼道。 芳茵芳菡一齐笑着哄说道,“一定,一定,我们正有意要多加些本钱,小六不提,咱们厚着脸也是要登门的。” 芳苓得到满意的答复,便不再纠缠此事,就听她又另起一话头道,“最近府里的奴才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竟敢明目张胆的做出监守自盗的丑事出来,对待这股邪风,伯母若再不狠心下猛药,行雷霆之手段,以后府里的奴才怕是会愈发难以管束了?” 芳菡性子清高,手里是自小拿惯了诗书的,平日对这些家务俗事并不如何上心,现在听芳苓如此一说,似乎情况很严重的样子,便皱眉问道,“已经过去好几日了,那件事难道还没有解决?东西是在府里弄丢了,就算只用些威逼利诱的粗略手段,总也该有些痕迹可循才是?” “奇就奇在这里,那些东西真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查来查去也查不出半分头绪,却反而把府内上下弄得人心惶惶的,最近更是有些积年老人神神道道地说府上有黄大仙作怪,母亲为此发作了好几个有头有脸的管事,效果也不甚管用,底下还是该怎么传就怎么传。后来,母亲生怕此事影响了二哥的婚姻大事,无奈只得暂时压下了此事,说是等一切过去之后再提。” 不等有人将这话接下去,就听这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一年轻媳妇的问话声,只听她说道,“红袖姑娘守在这里,可是三小姐在里面休息吗?” “我们姑娘刚才一直随太太忙着见客,亲戚们一圈见下来,一时便觉得身子有些乏了,多亏咱们太太体恤,便叫姑娘们一起在这里休息片刻,婶子问姑娘可是有事要回?” “不敢打扰姑娘,奴家是锋哥儿的奶娘,奉了大奶奶的口谕,说锋哥儿在前面闹得很,想劳烦他姑姑们能费心看顾一下大明福王。” 芳茵听到这里,直接出声喊道,“既然是嫂子吩咐,还不快些将锋哥儿领进来,却在外面啰嗦作甚?” 那媳妇听得里面出声,连忙隔空压□子,恭敬的回应道,“哥儿还在大奶奶那里,既然姑娘应了,奴婢这就去前面将人送过来。” “何用如此麻烦,直接叫红袖随着一起去领人就是了。”芳菡端着嗓子说道,“快去快回,别耽搁了大嫂的正事要紧?” 红袖在外面应了差事,就随着锋哥儿的奶妈去了前面。因府里下人们都听过红袖的体面,那奶嬷嬷也没敢端什么架子,一路上很是殷勤小意,只拣些新奇的趣闻边聊边走。 “红袖姑娘平日跟在小姐身边伺候,鲜少有时间呆在府里,这两年咱们府中可是新进了不少伶俐的小丫头,红袖姑娘怕是大多都不识得,如今咋一回府想来有许多不便之处。你婶子我不才底下倒还管着几个丫头,哪日姑娘若是想使唤人了,只管直接来找我,婶子定不会有所推脱。” 红袖只抿嘴笑笑点头答应,客气道,“婶子在大奶奶底下办事,果然是个通透能干的,别说大奶奶当家断不会亏待了众位姑娘们,就是主子一时想不到了,还有像婶子这样可心的底下人帮忙周全着,我们姑娘那里可不就是样样齐全的。” 那妇人听了红袖的一番奉承,顿时便觉得心花怒放,一时就打开了话匣子,肚里那些个隐秘八卦真是有什么便往外倒什么。 红袖眼见着穿过一条回廊内堂就要到了,赶忙见机低声问道,“好婶子,您老是见过世面的,这府里什么事也瞒过您的眼睛,前段时间我隐约听说咱们府里有黄大仙出没,不知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眼见刚还热络的奶娘眼里起了防备,红袖赶紧解释道,“婶子别误会,侄女万没别的意思,您老想来也是知道的,我家姑娘近来运道不佳,就为了转运,姑娘是日日秉烛焚香,漫天神佛都要拜尽了,无奈却皆不管用。侄女以前在乡下时也是听过黄大仙的,乡邻们皆说灵验的很,我这心里也就想替我们姑娘问上一问。” 那媳妇回想前段时间芳华苑里确实有几日是青烟缭绕的,恍惚也听哪个丫头碎嘴了几句三小姐拜佛转运的事,心内便去了那丝防备,拉着红袖嘀咕道,“这事还能有假的,我跟你说,前年在老夫人院里有个专管洒扫的吴老婆子,她午后躲在花木丛里偷懒时,可是亲眼见着一只正在开屏的花孔雀就这么嘭的一声凭空消失在了原地。这等奇事若不是有神灵作怪还能是什么?” 红袖听后满脸惊异,有些不信道,“这事听着玄乎,别是那婆子一时眼花给看错了,抑或是婶子道听途说,误信了别人的闲言妄语了?” “你婶子岂是那种没有真凭实据就胡乱嚼舌根的无聊妇人?”那媳妇眼珠一转假装生气道,“我手里自然是有证据才敢如此说的。” 感谢您老八卦还这么带职业素养,红袖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再接再厉地问道,“难道是婶子你也亲眼见过那样神奇的事不成?不然如何会对此事这般的深信不疑。” “你婶子可没有那样好的运气。”语气里充满遗憾,脸上却不无得意的炫耀道,“不过这黄大仙婶子却是实实在在拜过的,亲身经历灵验的很,这算不算证据确凿?” 不及等红袖表示一下惊叹,眨眼间就已到了后堂侧门,那媳妇一路聊上了瘾,眼见着生生断了兴头,自然是万般的意犹未尽,临进门时还热情相邀道,“侄女以后若是无聊想要找人解闷了,尽管来找婶子,难得遇着彼此都这么可心的人,合该好好亲近才是。” 红袖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口里催促着差事要紧,推拥着奶娘赶紧向里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都不更文了,也不知还有没有人看?忐忑! ------------ 83 红袖随人刚刚进入内堂,还不及从满目的花团锦簇中回过神来,就猛然见着几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鹤立鸡群的立在众女眷娇娥当中。 孟家三爷鼓着个包子脸,在亲妈顾氏的眼神威胁下,不甘不愿地被那些出生名门的贵夫人打了兴奋剂似地上下其手。其余也都是些未及弱冠的少年人,纵使出生不凡见过不少世面,也还没修炼到如父辈那般厚颜无耻的地步,哪能禁得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评头论足?可不得个个涨红了一张嫩脸在那边尴尬的站着。 这边侍郎夫人心满意足的放下在俊哥儿们身上作怪的手,回头刚要与身边的史夫人交流交流手感心得,就瞧见这位僵着一张脸笑得很勉强的样子。 做人一向很圆滑的侍郎夫人忙关心的问道,“老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缘何脸色这般苍白?” 史夫人听见身边人的关切之言,不自在的理了理衣袖,强笑道,“今儿咋然一见如许多的后生晚辈,一时想到家中尚还待字闺中的女儿,就恨不得这些万里挑一的好儿郎都是我家的才好,一时又想我家的儿子但凡要是能有他们这样的一分好,我也能对得起他们史家的列祖列宗了?”语气里满是道不清的复杂感慨。 听着这样带着酸气的赞叹,侍郎夫人脑中自然想起他老史家的男儿们,那可是一水儿的纨绔子弟,没一个是能上得了台面的。别说正儿八经的读书入仕了,就算做些接人待物的俗务也不见得能做好,真真是个顶个的废物不消说? 说来也真难为眼前这位史家姐姐了,那岂是一个悲催了得?膝下三个亲生儿子竟没一个是能亲自教养的,只能眼睁睁由着家中糊涂的老太太教坏了亲生的儿子干着急。 侍郎夫人脑补逆天,霎时便觉得自家的儿子那真真是样貌好、才情好、品性好的三好少年,小心肝里对这史家夫人更是满满的同情,强按住心中的得意嘴里客套的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姐姐岂能全揽在自个身上?那些不明就里的俗人,惯会搬弄闲言碎语,只会胡乱怪罪说姐姐不会教儿,她们也不瞪大眼睛瞧瞧,姐姐那亲自养在身边的姐儿,被调养的是何等聪慧水灵、乖巧可人?任谁一眼瞧过去都会说将来必是有大造化的十洲幻月全文阅读。” 被侍郎夫人这般胡乱安慰,史夫人心中烦意渐去,终是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承妹妹谬赞,我家丫头年轻福薄,怎当得起夫人如此夸赞?况她天生了一副沉闷的性子,偏又不爱外出交际,弄到如今虽说到了将要说亲的年纪,竟没见过几个外人?除了自家的亲戚长辈,外头的女眷见过她的一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那些所谓的聪慧、乖巧,却不知到底是从何说起?” “姐姐竟都忘了,咱们两家的姑娘可都是在同一个书院里念书,且还是住在一起的,小姑娘们的感情因此好得很。我了解自家的姑娘,那性子真真是傲得没边没际的,可她每次回家嘴边都挂着她那史家的姐姐,可见你家姑娘当真出色的很?” “有这事,我竟不知?”史夫人听了满脸惊讶,随即又心有愧疚地言道,“莲丫头自来便乖巧懂事的很,我平时常因她哥哥的缘故对她疏于照顾,如今她有了交好的姐妹,我这个做母亲的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可见我这为母的有多么不称职了。” “老姐姐不必伤心,姑娘们长大了,心中自然也就有了各自的小心思。我家绾儿也从不对我讲她们那些小姐妹的趣事,我知道的那些还都是从伺候姑娘的丫头嘴里听来的。” 提到女儿家的小心思,史夫人好不容易转晴的脸色当即又阴了下来。眼瞅着那些立在正堂的公子哥儿将要告辞离去,想到女儿闺房里私藏的那副男子画像,史夫人终是没忍得住,用手隐秘指着一个方向,向侍郎夫人低声问道,“妹妹可知那位外面罩着大红马褂的是谁家的公子哥?我瞧着那模样极好,还有那通身的气派,都不像是寻常的官家衙内,却又从未在哪里见过,不像其他人我在别处多少也见过,只这位眼生的很?” 侍郎夫人循着手指的方向入眼便见一长相俊美的公子哥正低头跟一娇俏的丫头说话,许是角度不对,并没看出什么非同寻常的气度来,瞧着史夫人隐在眼底的焦躁,有些摸不著头脑说道,“我瞧着也眼生的很,也不知是何来路?不过人家既然能被请到内堂里来,想必身份也不会差就是了,只是瞧着他这样的却像是个流风花心的?” 史夫人也瞧见那公子伸过手去欲要拉人家姑娘的手,心里没来由堵住一口气,暗骂女儿眼光差,就这样的混小子也值得她心心念念的挂着。 这时候刚刚一直在忙着招待亲朋的顾夫人笑盈盈走过来,开口说道,“那小哥可算不得风流花心,人家拉着自家未婚妻的小手还要招你们闲话不成?” 顾夫人说完还暧昧的瞧过去,“那哥儿是我家三儿的师兄,华山派的高足,虽出生世家,也算是江湖儿女,可没咱们这许多的臭规矩,都是性情中人。” 红袖如今虽还在公爵府里领着差事,却早已不再是府里的奴婢了,她如今又有个做官的父亲,甭管亲近不亲近,好歹也算是个官家小姐,自然也不用作府中丫鬟的打扮,因此她这样的在外人瞧来还以为是哪个跟着长辈过来吃喜宴的客人,好险没被当成勾引爷们不要脸的丫头。 实在受不住顾恺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拉拉扯扯,红袖红着脸甩脱顾恺之的纠缠,快步向外面花园的方向跑去,出门却没继续跑开,而是有意等了半刻有余,等见着顾恺之跟过来的身影后,才又继续向前面跑去。 红袖虽因原本身份的缘故,向来隐忍惯了,实际上骨子里却极强悍,顾恺之难得见到她这样羞涩的小模样,自然是满心欢喜的跟了过去。奈何他先前误交了不少损友,少不得引来一大群春心萌动的少年少男们跟在后面瞎起哄,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瞧热闹。 红袖功夫虽一般,眼力却是一等一的好,没多久便发现自己身后竟跟了一串人,原本还想找个无人处之与她家未婚夫谈谈小别相思,眼看着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泡汤落空,郁闷之余,便干脆带着一群公子哥们在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少爷,别太坏。 这样子一路上曲曲折折,红袖忽然想起内院里一处极好的去处,反正这些外男已经进了内院,想来也不在乎往里面更进一步,何况那地方虽美,却着实偏僻的很,想来应没什么大碍。 打定主意,红袖便有意将众人往府中的暖坞花房领去。顾恺之这时却是恨不得将身后那一串小尾巴统统敲晕了事,若不是顾忌这里好歹是兄弟的婚宴,不好砸场惹事,少爷他早就将心中的想法付诸于实践了。 此时,在府中药房某处,一个提着竹篓的美貌婢女一脸担心地问着身边的姐妹。 “你确定凤歌当真不见了?”侍药再三询问道,“八哥儿素来淘气的紧,近来咱们都忙着府中的喜事,想来对它多少疏于照顾,它怄咱们的气,一时躲起来也是有的。” “凤歌虽淘气,可它的胆子却小的很,心思又是个敏感脆弱的,一时见咱们不理它,只会往咱们跟前凑的,哪还有躲起来的理?”侍衣眉宇间满是担忧,祈求道,“红袖姐姐好不容易将凤歌交给我照看,这还没两天的功夫就让我给看丢了,这事若是让红袖姐姐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侍药好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我吧?” 侍药被她缠的无法,只得无奈点头答应下来,却又气不过她这般没出息,伸手揪住侍衣的耳朵骂道,“平日大家说了你多少回,叫你做事时好歹用心些,也不知你这耳朵怎么长的,有用的话一点都记不住,只成天支着一双兔子耳朵听那劳什子闲言八卦,却把个正经事儿全都抛到了脑后不管不顾。这回还只是办砸了红袖所嘱之事,自家姐妹没什么妨碍,他日若是主子夫人但有所托,你也如今次这般胡乱对付不成?” 见侍药好歹答应下来,侍衣忙讨好地回道,“怎么会,我先前之所以有胆子懒散,还不是因为红袖是自家姐妹的缘故,若当真是夫人有何吩咐,就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是不敢的?” 侍药没理会侍衣的狡辩,只将手中提着的竹篓子打开,一时但见扑面飞出许许多多的斑纹蝴蝶,扇着优雅的双翅起舞回旋,之后便如约好的那般,一齐循着半开的窗扇向着外面飞去。 “得亏你这迷糊的性子,让我养的这些寻香蝶终于派上了用场。”侍药挖苦道,“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随我跟着蝶儿找红袖家的宝贝鹦鹉去?” 侍衣醒过神来,立马答应一声跟着出了药房,边走边还疑问道,“跟着这寻啥蝶的,真就能找到凤歌吗?” “这是自然。”侍药不满自家的宝贝竟被人怀疑,耐着性子解说道,“先前我养凤歌时,就在它的食物里添加了迷蝶香。那香可是我依着古方专门为妨那鹦鹉走失而配制的,香气凝实绵长,累月不散,就算凤歌现在远在千里之外,我这蝴蝶也定能将它从犄角旮旯里给寻出来。” 耳边的自卖自夸未散,侍衣已是满脸黑线的瞧着那些蝴蝶将要飞去的方向,可不就是府里的暖坞花房吗?现今时节虽说已入了冬季,可那里却依然是个繁花浓艳,香凝粉润之处,想来对前 面那些侍药家的蝴蝶来说也真算是个极好的去处了。 被自家豢养的蝴蝶如此落了脸面,侍药满心纠结之余,嘴里兀自不服输道,“咱们且过去看看,指不定凤歌就躲在里面欺负人呢?” 当初孟府初建花房,生怕移栽的那些花花草草沾染了俗人之气失了草木的灵性,便特意选在了极为清幽隐僻之所,紧邻内院却又远离主家居室,尽力营造所谓世外仙株的感觉。 此刻,向来闲人免进的暖坞花房,虽说芳香荡漾如故,却先后迎来了好几拨客人的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求打分,求更文动力! ------------ 84  侍药正苦恼自家的小蝴蝶为什么失常之际,就见从某处花房里过来一个小丫头,开口先问一声姐姐好,才传话道,“姐姐刚一进来,可巧就被我家三爷在里面瞧了个正着,想着姐姐是惯来在三姑娘身边伺候的,我家爷一时兴起就想唤姐姐过去说会话,若是姐姐这会子身上没别的要紧差事,这就跟着我过去拜见三爷如何,” “主子要问话,哪有我这里没有空闲的道理,妹妹这就前面引路就是,”侍药和颜悦色道,“只是不知三爷是想单见我呢,还是连我这妹妹一起会见?” 那小丫头闻言为难的瞧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侍衣,知道这也是个她得罪不起的体面丫头,遂说道,“我家爷原话只单提了姐姐的名字,至于这位姐姐……”那小丫头惶恐的弯腰赔礼道,“小婢万不敢随意揣测主子之意,只请姐姐们恕罪?” “作甚将你吓成这样,侍药姐姐不过随口白问一句,你就如此作态,瞧着倒像我们欺负人似的,如今府里的丫头是越来越不像样。”侍衣黑面训斥道,“你还在这里耽搁什么,还不快领着侍药姐姐去见三少爷,难道还得叫主子等你不成?回头主子怪罪下来,人家不知道是你这丫头有意拖延,还只当我姐姐气派大不将主子看在眼里呢!” 几句话训的那丫头浑身哆嗦,再不敢多费一言,埋头只管在前面领路,后面还有侍药对侍衣的嘱咐道,“我过去拜见少爷,你找个隐蔽处等着,千万记得别招惹了这园里的客人,若是出事小心小姐也救不了你?” “姐姐再别啰嗦了,又不是那些新来的丫头片子,难道我连这点分寸都没有不成?”侍衣说着,眼尖的瞧见一个熟人,忙迈步追过去嘴上还不忘说道,“那不是三爷身边的侍卫哥哥,我且找他们玩去,姐姐快忙自个的去吧,咱们姐妹待会再见。” “你可比新来的还叫人操心。”侍药待要嘲笑她,回头却见人早跑的没了踪影,只恨得脚下跺了两脚嘴上又抱怨两句,就忙追着前面领路的丫头去觐见三少爷。 等侍药进了屋子,不等她弯腰拜见,就见座上的孟海劈头就说道,“可把姑娘三催四请的请进来了,我在里面瞧姑娘呆在原地一直踯躅,心里可是急得火急火燎的,这会可算把人盼来了。好姐姐,你既进来,就快跟我说说这外面是什么状况,大家怎么就一窝蜂的都到了这里来了? 七妹妹那样行事,自家取乐也便罢了,多几个女客也无妨,偏还有许多的外男在这里。待会客散,大家各自回家相互添油加醋的八卦一番,咱们孟府的姑娘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这消息是指定捂不住的,等明儿母亲问起罪来,别管是非对错,我好歹得有个应对说辞不是。” 面对此番问话,眼见侍药面有为难之色,梅轩敲敲桌子解围道,“你不见她也是刚刚进来,比咱们还晚些,又能知道些什么前因后果,你这番没头没脑的相问,岂不是在为难人家?” 孟海闻言瞥去一眼,意味深长的笑道,“师兄什么时候也开始学陆羽那小子怜香惜玉起来了?我不过是问自家丫头几句话,也没非要得什么答案,也没说回答不出就要责罚,你这不顾兄弟情义上赶着为美人解围,似乎有些大大的不妥吧。” 梅轩可没空理会小师弟的挤眉弄眼与喊冤叫屈,先是和颜悦色的请侍药坐下说话,才自顾对侍药问话道,“你可是为了外面那些蝴蝶进来的?怎么没跟着你家主子一起过去待客,倒是单独进了这花园子?可是身上还有别的差事,我们贸贸然将你叫进来可有耽误了你的正事?” “我是专管制药看病的,这些待客周旋的活本就不归我管,并不需要时时跟在姑娘后面,横竖小姐身边总有红袖看着。”侍药认真回话道,“至于我这会怎么在这,可不就是为了外面那些凤蝶?方才红袖交给侍衣看顾的灵宠凤歌走丢了,我是跟着那些寻香蝶过来找鹦鹉的,谁知这里会是这么个境况,男男女女的,一时倒把我给吓蒙了,正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功夫,可巧三少爷就叫人来唤我,也算正好解了奴婢的尴尬。” “你说的可是顾师兄送给红袖的那只绿毛鹦哥?”孟海皱眉确认道,“今儿可是二哥娶妻的大喜日子,你们怎么将那只乌鸦嘴给带进府里来了,没的让人觉得晦气?” 仿佛听不得这种指责的语气,梅轩直接插言冷笑道,“怎么,这会子还有心思找小丫头的麻烦,不担心府上将来会有什么桃色流言了?依我看来,这些桃色流言还都是次要的,要紧的却是你们府上家风的问题,如今你们孟国公府都快要成贼窝了,阖府里是三天两头的丢东西,这丢丢自家的东西也便罢了,要是哪回有客人在府上遭了贼,可真就成世人眼中的笑话了?” 说完仿佛觉得这击冷箭还不够犀利,又接着补了一刀道,“还有一点我就更糊涂了,世人皆有爱憎之心表现之欲,偏你们这些活在大宅院里的却个个都道貌岸然,非要制定什么禁锢人伦爱欲的臭规矩,男人与女人不能私下接触也便罢了,毕竟自古便有男女大防的说法,可这在自家花园里光明正大的弹琴会友又没碍着谁,偏在你们眼里怎么就天理不容了?” “光明正大!”孟海低着嗓音缓缓地将这四字重复了一遍,摸摸下巴就笑道,“是啊!他们只是借着二哥结婚的良机顺便弹琴会友而已,身边又都有丫鬟仆妇们跟着,确实没碍着什么,却是我想多了,竟然自寻起烦恼来。” 说着转而又望向侍药道,“你刚才说你是过来找鹦鹉的,可确定他真在这里?” “怎么不确定?凤歌向来爱调皮,寻常三四天就要走丢一次,我为了寻找方便早在他身上下了迷蝶香,再靠着我这寻香蝶的本事就没有不成功的,这次既然跟着它们到了繁花坞,凤歌自然也就在这里。只是有一个事却怪了,繁花坞这里虽繁花似锦春意盎然,却被家下奴仆花匠打理的很是干净整洁,连只虫子都难找,凤歌又不懂欣赏什么姹紫嫣红,他来这里干什么?” “谁管一只鸟心里会想些什么?”孟海皱眉担忧道,“只希望他可千万别惊扰了客人。那只鸟前科累累,我要早知道他也在府里,早把他关在笼子里以防万一了。” 梅轩正要继续嘲讽,就听外面传来稀稀拉拉鼓掌的声音,原来此时赏花台上繁花坞里早已是琴收舞住,那些姑娘小姐们早就聚在赏花台上开始相互吹捧闲聊,一时间只听上面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上面姑娘们聊得高兴,那单被留在下面的芳芷却是十分气恼,周身蝴蝶围而不散,也不知因何故一直紧咬着她不放。她心里害怕的发毛,却又不愿在众人面前摆动肢体驱赶蝴蝶丢丑,只能故作潇洒的向着花厅大步走去,期冀能在进楼前将这些蝴蝶全都甩在外面。 身在花房的侍药望着远处芳芷快步走向花厅的身影,面露疑惑道,“奇怪,我怎么觉得围在七小姐身边的蝴蝶数目不对,好像凭空少了许多,却又没见有哪只蝶儿是飞往别处的。” “恐怕不是好像少了,而是确实凭空不见了。”梅轩语气肯定道,“刚才那姑娘跳舞时我就感觉那里不对,凡她衣袖拂过之处那里的蝴蝶总会少上几只,外面瞧着就像蝴蝶被驱散了一样,可看在我们习武人的眼中,那些蝴蝶根本就没飞往别处,而是凭空就消失不见了。若说是被她收入了袖中,却也没见她最后将蝴蝶给放出来,真是奇哉怪哉!” “既然你俩都这样想,那事实肯定也就*不离十了。”孟海一边附和一边回忆道,“我只注意到每回有蝴蝶要往七妹脸上扑时,七妹都要生硬的做一个挥袖的动作,不说和原来的动作不合拍,就是姿势上也少了些一贯的柔美,若不是她当时还在跳舞,倒是可以理解成驱蝶的。” 梅轩不管师弟的嘀咕,直接向侍药求证道,“既然那些蝴蝶是姑娘豢养的,想必姑娘这里定也有召回的法子,咱们既然心里存疑,何妨将它们都召唤进来数一数以证事实。” 侍药闻言愣了一下,反射性的说道,“在这里?可是外面还有许多人看着,我这会把它们都召唤进来,岂不是无端惹人猜疑?” “有什么关系,大冬天的有蝴蝶出没本身就已经很奇怪,叫你召回蝴蝶无非是再往这份怪异上添一把火罢了,也不过是惹人再多嘀咕几句,反正没什么妨碍,你只管做就是了。”孟海面上很是无所谓,言辞里却夹杂着破罐子破摔的语气说道,“也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侍药得了吩咐,点头答应一声,就起身走向放着火盆的墙角,先弯腰将旁边的竹篓打开,又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香粉仍到火盆里,火星四溅的功夫,转瞬就觉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旖旎的甜香,然后就见一只又一只蝴蝶飞过窗户,排队乖乖飞进了竹篓。 “倒是些怪觉得小东西。”孟海瞧着稀奇,遂问道,“它们怎么会这么听话,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竹篓里有我特意调制的花蜜,它们闻到吃的,自然就会迫不及待的进来。”侍药一边解释一便心里默默数着,“一只,两只,……,八只,九只,……” 数完后才脸色发黑的回道,“少了将近一半多。我养了它们几个月,深谙它们的习性,没有我这边召唤,还有不过来的理?哪怕它们飞出十里以外,它们也能循着这香味慢慢寻过来,如今这咋少了一半的情况,不是被人扣住了,就是它们已经死了。” “你们那个七小姐可真是邪门的紧。”感受到侍药糟糕的情绪,梅轩赶紧转移话题道,“最近也不知犯了什么太岁,府里府外的丢东西。京郊附近十几个县镇隔三差五的丢漂亮姑娘,这就够令人糟心了,到了你们府上,也没怎么消停,侍药的凤蝶少了,红袖的鹦鹉丢了,还有之前你们府上零零总总不见的东西,若是这些都跟你家的这位七小姐有关系,这事情可就有意思多了。”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之前丢东西太太又不是没叫人狠查过,却是连一点痕迹都摸不着。虽也罚了几个偷懒耍滑的丫头仆妇,不过是借着由头发派人,又没找着赃物,查也等于没查。”侍药不满的抱怨道。“依奴婢说,这事必是七小姐捣的鬼,就像小鹦鹉的乌鸦嘴,凤尾蝶的寻香觅路,还有带灵纹的大人各式奇怪的本事,兴许这无端使某项物件不见的手法就是七小姐的能力呢!反正自她出现在咱们府里,府上就没断过奇怪的事情。” 听着侍药这番阴阳怪气的气话,孟海内心虽也不喜欢这个半路认来的堂妹,还是出口呵斥道,“三妹妹平日就是这样教导你们随意编排府里主子的,没根没据的话到了你的嘴里也能说的跟真的似的,不论你刚才是不是冤枉了她,那些话若叫太太听到了,岂能有你的好果子吃?你遭受一顿责罚也就罢了,若是连累了三妹妹,我头一个就不能饶了你们这些贫嘴烂舌的丫头。” “姑娘的名声我们看的可比少爷重。”许是现场有梅轩坐镇着,侍药对三爷嘴里的斥责也没怎么害怕,只开口分辨道,“少爷疼惜姑娘,不过是本着骨肉之情兄妹之义,而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可是将姑娘看成自个的天自个的地般重要,有时甚至比自个的性命还要重上百倍。七姑娘要是对我们姑娘怀了那怕一丝的好意,我也不能那样编排她。”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辩的。”梅轩打断两人道,“既然你们都觉得这个七姑娘可疑,何不赶快想个十全的法子验证一下,干坐在这里胡侃瞎掰难道就能断出个子丑寅卯出来?” “梅少爷这话虽合情在理,却有一点不现实,你也看到了我家三爷气性大的很,最烦我们这些小丫头私底下替主子拿主意,我若再敢絮叨上两句,不定怎么说我眼皮浅见识短呢!如今我自个没主见,也不敢向二位爷讨主意,只能等见着我们姑娘在分说了。二位爷现在若是没什么别的可问,奴婢这就退下去如何?”说完也不等孟海说话,转身就提着竹篓子迈出了房门。 “太不像话了,都是三妹妹惯得这些丫头,一个个都长了副小姐的脾性。”孟海瞪眼生气道,“凭她本事再大,就是白送给我…”声音可疑的停顿一瞬,摸摸怀中还剩下半瓶的滋养精气的丸药,讪讪改口道,“那我肯定也是要的。” 一旁的梅轩仿佛看透了孟海的心思,送了个鄙视的白眼道,“明知得罪不起,还满嘴里犯贱,师弟如今做人是越发的没下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过年了,有空自然是要更文的!嘿嘿。 166阅读网 ------------ 85 第 85 章  且说侍药离了暖房,手里一面提着襦裙,一面拎着竹篓,在分外热闹的花园里小心翼翼地贴墙避人而走。 几片枯叶墙外飞来,寒风中打着旋,跌跌撞撞,偶然擦过俏丽地小丫鬟,跌落在一片姹紫嫣红,一只莲足踩踏其上,带走了满脚的余香。 风中飘过几句低语,恰入得来人耳中,侍药当即缓□段,蹑着脚步小心靠近,仔细聆听,却原来是两个小丫鬟藏在假山背阴处躲懒说话,听内容似乎又不是府中下人。 先是一活泼娇俏的女声对另一人说道,“姐姐可看到了先前那些粉蝶儿?这里不愧为京里头一份显赫之家,不但府上姑娘个个才情双绝,就是这里的仆妇下人花草宠物都自带一股不凡气象。小勤从前只听说过有人养蜂取蜜的,却还是头回见识这种豢蝶伴舞的奇景。” “这又有何稀奇的?”一道略显稳重的嗓音压低应道,“是你少见多怪罢了,竟不知那些彩蝶儿天生就是为花生而为花而亡?且因每每示于人前,多爱成双成对,翩跹飞舞,又以花为食,吸露解渴,故而世人皆以其高洁多情,便成了诗中常客,姑娘们更是常爱以此自喻取乐。勋贵官宦出身的姑娘,又哪没个小癖好?别说冬日里养几只蝴蝶耍乐了,更奇葩的养只狮子山猫也是尽有的,端看个人喜好罢了。” “好姐姐,怪我少见多怪,咱们来参加婚宴,本是天大的喜事,又何必板着脸讲这一大通的说词?”娇嗔的不依声答道,“这地方这样的漂亮,想必住在里面的主子也都是仙子一般的人物,最是仁善不俗的,就连今儿的新嫁娘我瞧着也是龙章凤姿般的品格,还不知那些在这里做活的姐姐们究竟有多快乐多逍遥呢?” “园子自是漂亮的园子。”稳重的声音又说道,“现下霜冻雪落的时节,别处都是凄清寒冷,独这里草是绿的,花是艳的,连天都是暖的,怎能不叫人羡慕嫉妒?至于住在这里的人儿,就未必有妹妹心中想的那般美好了。大宅子里的那些腌臜事儿,你我心里皆明白,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呢!就如刚才那位跳舞的姑娘,今日在一众来客当中舞动翩翩展尽风华,可谓出尽了风头,想必不用等到明日,这京城闺秀圈里又会多了一位才貌佳人的传说。可你我都明白,这位主子未必就有今日表现的那般高洁秀美?” “她假仙是她的事,怎样都碍不着咱们,萱姐姐又何必有烦他人之恼?”小勤歪着脑袋很是不解。 史姑娘那样一个温柔和气的主子,萱姐姐又是史姑娘身边头一份体面人,不说趾高气扬,怎么也不该忧心忡忡才对? 萱草表了个你怎么会明白的复杂神情。她家姑娘温柔和顺,早不知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以前也就是偶尔抽回风犯次浑,可自主子入了那什么武院以后,脾气就渐渐开始变得阴晴不定起来,总是前一刻还言笑晏晏,后一刻马上就翻脸不认人,如此反复无常,她这个贴身服侍的又怎能轻松得了? 想到凄惨处,忍不住深叹一口气,说道,“咱们丫鬟的命还不都是跟主子连在一起的,主子好,咱们才能真的好,又怎么会是作无谓之叹?” “姐姐这话勤儿明白。”小丫头终于能听懂了一句,十分兴奋的接话,“只有姑娘将来嫁得了如意郎君,咱们才会有好的归宿,所以才要时刻跟着主子走,爱主子之所爱,恨主子之所恨,是不是?” “爱主子之所爱,恨主子之所恨。”萱草恍然,抬眼望向一脸懵懂的小丫头,瞬间觉得做个糊涂的人,未尝有哪里不好? 侍药这边听完壁角,满腹心思的沿着墙根溜了一圈,又听到不少闲言碎语,顺带还长了不少见识。她是真没想到,那些平日人们注意不到的犄角旮旯里,竟能妥妥的塞下三五个大活人还有富余,简直是散播八卦的最佳之地有没有? 这一路听下来,总结一下,就是婚礼很气派,新娘很高端,住在里面的姑娘都很才貌双全。 不信?看见刚才跳舞的那姑娘了没,那就是府上正经的主子,那脸蛋,那身量,那高贵冷艳的气质,岂是寻常舞女能比得了的? 侍药是越走越凌乱,越想越烦闷,好不容易找到了知心的好姐妹,正欲倾诉一路积攒的满腔愁绪,却恰瞧见侍衣这丫头正在满怀兴致的调戏侍卫哥哥,一张傻呵呵的俏脸上掩不住花痴的神情,侍药心头平白又添了一重猪队友的忧伤。 她现在算是明白读书人为嘛都爱写诗了,实在是这世上蠢人太多,聪明人太少。 太多无人理解的痛苦,又找不到知音,就只能一股脑全发泄在笔墨纸端,文人又历来都有些傲娇,你既不明白,我也不写给你看,我怎么深奥怎么写,怎么难懂怎么编,直弄得曲高和寡了,也就心满意足了。有那运气好的,爱走亲民路线的,一不小心就写成了大家之言,什么诗仙诗圣,总有几句是你能脍炙人口的。 上面不过是一向爱惜姐妹之情的侍药些微腹诽酸言。可惜,灯笼点给了瞎子瞧,各种被嫌弃的侍衣自我感觉良好,临走还依依不舍地与侍卫哥哥挥手告别,期间各种依依不舍意犹未尽。 走到无人处,侍药伸指戳着侍衣的小脑门笑骂道,“你个思春的丫头,我不过离开一会的功夫,就叫那找到机会乱勾搭人,你在山上这样也便罢了,如今在这最重规矩的府里还这般陋习不改,小心被管事嬷嬷们瞧到,将你关到柴房饿上三天后教你受苦。” 侍衣笑嘻嘻地躲过身子,不依道,“姐姐又胡乱冤枉人,人家哪有随便乱勾搭人?姐姐去见三爷,我在外面等着无聊,不过和三爷身边的侍卫哥哥搭上几句话,也值得姐姐这一通训斥。且这园里还少了勾搭痴缠的旷男怨女,嬷嬷们要管怕也管不到我的身上来。” “左右都是你有理。”侍药懒得理会某人的歪理,径直问正题道,“这些且不说,你可找到了红袖的那只鹦鹉没有?我的蝶儿既寻到了这儿,必是凤歌躲在了这里某处,如今园里这般热闹,你就求神保佑凤歌千万别冲撞了贵客吧,不然,你就是有十个脑袋怕也不够夫人砍的。” “哎呀!我竟忘了还有那个祖宗。”侍衣懊恼地敲了敲自个脑袋,又想到侍药刚才话中的严重情景,更是吓得一脸惨白之色,拉着侍药求助道,“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真个冲撞了哪位贵客,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还要连累红袖一起受罚,好姐姐,快别吓我了,赶快想个好法子才是正经。” “现在可是知道怕了。”侍药睨了熊孩子一眼,松口道,“好在我刚才无意间瞄到了红袖的身影,她恰好又和顾公子呆在一起。顾公子乃是凤歌的原主子,那畜生平生最是怕他,咱们若是请顾公子帮忙,就没有不马到成功的理。” “对,对,对。”侍衣忙不迭的点头应和,“凤歌最怕顾公子了,每回提到那顾公子,那祖宗都会竖翎炸毛,灵验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即使扑街,也必须更文 166阅读网 ------------ 86 第八十六章  繁花坞里,众千金齐聚赏花台。 一墙之隔,红袖沮丧着脸,低头瞪着自个被紧握的嫩手,怒眉,她也好想过去瞧瞧热闹? 顾恺之撇过头,无视某人的无理取闹。眼角轻瞟,意思很明显,别想了,留下来陪我,不然就抓回去互诉衷肠。 红袖不甘心,艰难挪步至墙角,除了被牵着的右手,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一边偷听,心下一边还暗自得意,亏得姐绣花神功已大成,早练得是耳聪目明,不敢说十里之内风声俱闻,偷听隔壁说话却还是区区小事。 隔壁赏花台上,只听大小姐孟芳菲说道,“茵儿,你不在前面帮母亲款待亲戚,却怎把贵客带来了这里?” 听出姐姐话里的不赞同,芳茵心里也郁闷,若早知七丫头有当众跳舞的嗜好,她又怎会将人往着花房这边领。 无奈只好解释道,“筵席无趣,母亲便叫我领着众家千金出来游散一会。我一时想着咱家不过寻常勋贵,府邸也没甚好去处,只这个花园子因着四季常开倒还可瞧个稀罕,便一路领着姐妹闺秀走了过来。人多吵闹,可是搅了姐姐静心赏花的清净?” “客人为贵,说甚搅扰。我只恐你轻浮毛躁,一时怠慢了贵客,丢了咱们府上的脸面才是真。”芳菲抓过芳茵小手,命她一一介绍身后跟来的这些闺秀都是哪家千金,又有知机的小丫鬟适时奉上香茗果点,倒把刚从楼下上来的芳芷丢在一旁不提。 芳芷也知趣,情知自个今日已是锋芒毕露,若再一味张扬反而不美,徒给人留下轻浮之象。倒不如一动一静,低调处事才是制胜王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这世上也不乏悟透之人,却极少有人具备说道做到的大智慧。 芳芷姑娘自诩聪明绝顶,以为只要落寞地躲在角落扮忧郁便是低调,却忘了老祖宗那里还有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样的金玉良言。 因此及至有人过来搭讪,也不论人家是非善恶,或仅仅只是好奇作祟,她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一律只点头摇头概不搭理。如此做作行事,虽把一个受尽姐妹欺压的落魄千金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却不免一言一行尽显的小家子气,倒也淡了一竿闺秀想要结交之心。 此时众人不免皆想,此女如此心性,又是庶女,将来成就怕是有限,又有何相识必要。 费尽心机下了盘烂棋,芳芷还犹未知,正自面上清高心里暗爽,殊不知最终却便宜周身围观之人,正映衬了一句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无意成荫的也非外人,却是孟府里人比花娇的四姑娘孟芳蕾。 这姑娘命好也不好。说好,人家是侯门千金,金闺玉质,难得又遇上个心胸宽广的嫡母,自小便接受顶级的闺阁教育;说不好,小妾养的,奴婢出身,能养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儿,人生观世界观早扭曲了,若不是这丫头天生愚笨傻乐傻乐的,怕是早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老天疼憨人,给了张娇艳逼人的脸,配了颗不怎么转弯的脑袋,自然也没什么为妃为后的抱负,心无所求人便剔透,即使性子鲁直嘴巴刻薄,因其一张嘴便暴露本性,也极少引起众闺阁千金的敌视。 有长相清秀的便爱在其跟前刷一刷智慧,“妹妹刚刚抚琴,音律流畅一气呵成,此般技艺,非下苦工不能成,斗胆揣测,想来定是童子功无疑。又有那音色,听着也极清雅,想必这琴定非一般乡野之琴,必是有些来历。我观这琴身古朴,不知取自何种名贵桐木?丝弦柔韧,也不知是用哪种蚕丝鞣制而成?四姑娘聪敏非常,可否就此为众人详解一番,令众姐们也长长些见闻学识。” 孟芳蕾闻言,娇躯一僵,红唇开合,讷讷不语。心说,这丑丫头谁啊!我上哪儿知道这琴是用的哪座山上的木头所制,这琴弦又是由哪只蚕宝宝吐的丝,找茬的吧。 丑丫头:暗瞄一眼那张艳色绝伦的脸,撇嘴,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般简单的问题皆答不上来,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我果然还是最聪明的。 有那长成贤妻良母型的,初见芳蕾无不皱眉,咔一下,心里便先盖了张狐狸精的暗戳。虽想划清界限,但毕竟登门做客,岂能唐突主人?碍于贵族礼仪,还是礼貌地问道,“这位妹妹生的好生齐整,不知是府上哪位娇客?从前竟未见过。” “这是我家嫡嫡亲的小妹。”芳蕙赶紧出面介绍,“她自来性子腼腆害羞,凡是人多之处必是要躲的。今儿哥哥大喜,别的妹妹都有前去正院里瞧热闹,偏她一人在这躲清净。若不是今日三妹妹引着姐众姐妹来这游耍,我这妹妹还不知要藏到何时才能见人呢?” 芳蕙对着芳蕾心说:都说腼腆害羞了,你可千万莫要开口漏了本性,快拿出你平时扮贞静优雅的本事才是正经。如此,或可免了如姐姐这般,及笄逾年,却仍在蹉跎婚姻的下场。想到此,顿时悲伤不能自已,我何时竟成了老姑娘?那边开怀畅谈的闺秀,可是在暗暗嘲笑我此番的境遇? 芳蕾:我害羞?仰脸,脑海浮现出从前撒娇打滚也要姐姐带着去茶话会赏花会的场景,面上不禁一红,倒证实了先前极易害羞的说道。脸红完,心里却闪过一念,话说从前姐姐为嘛从不带我一起出去玩?虽说庶出的外出交际不易,然这些官家千金也并非如姐姐从前说的那般在乎嫡庶?暗瞄眼前之人,这不是也有性子纯良的,姐姐们都有手帕交,只我竟一人不识,还需要姐姐出面介绍。 纯良的贤妻良母型闺秀:庶出的,怪不得一身小家子气,将来小妾无疑。脸张的倒是勉强能够入目,性子瞧着也好拿捏,配我家庶弟正正好,若是能叫他从此便坠入温柔乡那就更好了,回头得给母亲引见引见,这种人才可不多见。一时起了搭话的兴致,不过闲聊几句,便心满意足的走开。太好了,原来脑袋也不好使,简直是天赐良缘。 躲在角落扮落寞地芳芷:大家都谈的好愉快,是把我忘了么?不,不会,她们心里一定都是嘀咕我的品貌才情。只要等到明日,我定能名字闻整个神都贵妇圈,攀龙附贵指日可待。我得继续自绝于群众之外,我是目下无尘的清高落寞才女。 那边神功大成的红袖,越发将自己往墙上紧贴。泪目,为毛姐每句都听得真真切切,却依然听不出这其间暗藏的杀机?纵使前后相联,也分不清这些话中究竟有何真意?跪求他心通技能。小姐,这七姑娘明显有问题啊,提防她坑你。 比起我这种得过且过的好性,这可是个有野心的穿越女。在她登上人生巅峰前,所有的拦路石,管她嫡母,嫡姐,姨娘,亲妹,甚或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堂亲,统统都是炮灰的命。咦,怎么有种穿到一本书的不好错觉。 红袖还待与这壁墙继续相亲相爱,下一秒,手脚便无所依的扑腾在半空中,茫然四顾,逮到许多暗暗窥探的视线。掰着胸前有力的臂膀,红袖这回眼是真的急红了,在这流言能杀人的古代,公然与男子搂搂抱抱,即使是未婚夫,她也逃不脱轻浮不正经的差评,快还我聪敏本分的好形象。 霸气侧漏的顾少爷紧了紧双臂,制住小未婚妻的闹腾,几息间便窜出了花房范围。 顾少爷这番无所顾忌的举动,自是全落在了赏花台上一众闺秀的眼中。好在那影子闪的极快,众人并未看清两人衣着面孔,只隐约觉得都是主子打扮,纷纷猜测究竟是哪家闺秀公子如此豪放,看对眼了竟要明目张胆的觅地幽会。一时倒未有往府上丫鬟身上想的。 阿弥陀佛,芳茵心里狠狠唱了声佛。别人不知刚刚飞过的影子是谁,她却瞧出了其间红袖的身影。心里狠骂顾公子行事猖狂无忌,众目睽睽竟做出如此蠢事,面上却要与众人一样装出一副惊诧莫名的神态。好累啊,都不会爱了,下次嫁丫鬟一定得睁大眼才行。 史玉莲苍白着脸,心痛如绞,她的顾哥哥,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个的名声?今日之事若是传出,你将来如何要在朝堂上立足,那李红袖果真是个狐狸精,竟将你迷惑至此。史姑娘轻抚着胸口,感受爱恋碎了一地的感觉,心中一片期期艾艾。 芳菲则是彻底黑了脸,下定决心回头一定劝母亲整治内院,重塑规矩,太不像话了,光天化日抱在一起,便是夫妻也有伤风化。 166阅读网 ------------ 87 第八十七章  入夜,浮云蔽月。却说孟府婚宴,此时新人已是拜毕高堂,入了洞房,只余满席觥筹交错与酒酣耳热。 大奶奶史琳这厢刚送完一波贵客,正浑身酸乏的厉害,刚欲趁机休息片刻,便觑见锋哥儿奶嬷嬷慌张张迎面赶来。心底不知怎的,忽的咯噔一下,只觉一股不祥袭上心头。 果然,待那奶嬷嬷奔到跟前,未言一语便先噗通一声趴跪人前,哭丧着脸泣道,“大奶奶,奴婢,奴婢有负主托,没能看好哥儿,不过眨眼间,竟将哥儿…将哥儿给看丢了。” 这席话,顿时叫史氏懵在当场,只听她怔怔地问人道,“我可是给累的幻听了,竟听见有人说我儿丢了?真真好笑,我儿方才还好好地闹着要去找他姑姑耍玩,你如今却来告我说我儿好端端地在自家竟丢了。好嬷嬷,我知你近日操劳异常,忙乱的有些糊涂,你且仔细我想上一想,念在今日吉日大喜,我不罚你便是。” 这番话说的温柔又熨帖,听在奶嬷嬷耳中却无异于恶鬼魔音,面上当即便被骇的几无之色,抖索着身子咬牙道了一声,“奴婢,罪~该~万~死。” 四字如重锤般落在史氏心上,好叫人头昏耳聩身躯发软。撑扶着陪侍丫鬟手臂,史大奶奶冷冷地开口道,“您老可是奶大哥儿的功臣,我受累十月不过怀胎之苦,又怎敢叫您万死?你且跟我来,好将此事前后因果仔细道来。” 须臾,一行人行至僻静厢房。未曾问话,史氏便先遣人去请三姑娘前来,又等片刻,就见芳茵领着几个随身丫鬟进了门来,后面还跟着太太身边随侍大丫鬟纹绣姑娘,怕是太太那边也是有所耳闻。 见着来人,史氏犹如寻到主心骨般,眼泪刷的一下便不争气的哗哗滚落,未等寒暄见礼就哽咽问道,“他姑姑,白日里你可曾见过你家侄儿没有?那些该死的奴才竟敢舔着脸来禀我说你家侄儿不见了,这好端端的在自个家丢了算怎么回事?好姑娘,快来告诉嫂子,你方才还见过你侄儿是不是?” 头一回见向来爽利的大嫂慌得这般六神无主,芳茵赶紧上前扶住史琳,安慰道,“侄儿究竟出了何事?竟将嫂子急成这样,去请我的丫鬟嘴里不清不楚,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弄得我如今还糊涂着!嫂子且不如先静下心来,将事情的前龙后脉仔细说道清楚,咱们晓得了原委,也才好帮着出些主意不是?” 史氏听如此说,只得先慢慢稳住情绪,一边拭泪一边令贴身丫鬟讲诉原委。那丫鬟也是伶俐,不过几句就将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 原来,今日府上大办婚宴,家中奶奶太太忙着迎来送客,一时间竟都将家中的宝贝疙瘩忘在了脑后。 锋哥儿自诩家中男子汉,非要学大人模样跑到前厅待客。初始,因他模样讨喜口舌乖俐,竟十分讨得一众太太诰命的欢喜,被那些后宅寂寞的大妈们好一顿揉搓。锋哥儿吃足教训,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又恰瞧见几位跟家大人过来赴宴的小公子哥们也一同从包围圈里挣逃出来,此情此情,顿时叫几位小哥儿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一时竟引为知己称兄道弟起来。 166阅读网 ------------ 88 第八十八章  天色将亮,芳茵才带着满身疲惫返回居所。一壶滚烫浓茶,驱散满身寒气,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折腾一夜,依旧没能等到好消息,若非后来太太下令,叫人强压着她回来歇息半晌,这会儿子怕还在正堂耗着。 酥软醇香的红豆糕,勉强嚼下半口,便被芳茵食不下咽地弃在盘中。一想到侄儿至今未有半点下落,芳茵便干什么都不得劲,恹恹地道,“我这心里乱糟糟的,哪还有心情吃甚劳什子东西?” “吃不下也要勉强进些才是。”将肉粥搁在桌上,侍衣起身劝解道,“太太怜惜,不惜黑脸撵姑娘回来,为的不就是叫姑娘多休息一会儿么?小少爷一夜未归,阖府里有哪个不急?若都如姑娘这般不吃不喝,哪还有力气去想法子寻人?依我说,姑娘还是抓紧时间养好精气神要紧,也好给太太做个臂力。” 一番劝解,听来在理,却难解愁眉,只听芳茵紧抿着下唇怏怏道,“我如今胃口全无,如何能强求硬灌?”说完便长叹一声,又道,“阖府上下,除却他亲身父母,锋儿自小与我便最是亲近,又岂能将他们与我相提并论?一想到那些不痛不痒的关心,没得叫人作呕,还谈甚胃口。” “四小姐自小便是如此,说话没遮没拦,专往人心窝子上戳,若真与她计较,姑娘早该气死千回百回了。”红袖端来一杯蜂蜜柚茶接话道,“我瞧姑娘这会子呵欠连连,想来没甚胃口,不若在榻上眯会儿。现成的丝被,早叫侍衣熏得又香又暖,一会儿再叫侍药点上一炷特制的安神香,保准叫姑娘能立即睡得香香的。” 一听有香软的被窝,芳茵禁不住又打了个呵欠,边起身边撇嘴道,“蕾丫头那张臭嘴,就从没见吐出过象牙。只听她讲话,就叫人恨不能用针线将那张狗嘴缝上。亲侄儿丢了,她不说关怀之语,不想寻人之法,只一门心思地要追究罪魁祸首算怎么回事?一会儿怀疑这个,一会儿又怨怪那个,倒将咱们全都看成贼了。好似这天底下,只她一人是清清白白的大好人似的,忒也气煞人了。” “四小姐直肠心性,背地里应该没甚坏心眼子。”红袖弄好被窝,又扶芳茵在榻上躺好,才又说道,“她自小被姨娘养着,难免见识浅,气量小,讲话不中听,做事得罪人,姑娘何苦与她计较?依奴婢说,她那些话虽粗,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话怎么讲?难道狗嘴里还真长出颗象牙不成?”芳茵不解,惊奇追问,“你不妨与我解释解释,也叫我也长长见识?” “姑娘怎不明白,这找少爷与寻罪魁祸首,本质上就是同一件事情。倘若咱们将祸首子给揪了出来,那岂不等于小少爷下落同样有了眉目?比现下漫无目的四处乱找可是强上百倍。”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要追根溯源又岂是容易的?”侍药点好了安神香,过来附和道,“小少爷平日又乖巧又听话,虽偶尔略有淘气,也大多无伤大雅,最多也就博人一笑。全府都视其为宝贝疙瘩,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家里都成贼窝了,今日少颗草明日缺株花,保不准真就有胆大包天之辈呢?”芳茵皱眉闭上眼,抑郁地嘟囔道,“孟府勋贵世家,规矩历来严谨,近来也不知怎的,竟隐隐有混乱之象。更可恨的是,母亲贵为一府主母,每日劳心劳力管家理事,还要受一些不知所谓的责难,真真是人心不足,贪得无厌?” 话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阵低呼声中,芳茵被惊得睁开了眼。只见红袖弯腰捂住膝盖,疼得挤出泪来,就起身关心道,“可是给磕着了?竟疼得这般厉害。还不赶快些坐下缓缓,若待会出现红肿淤青,记得给侍药要盒化淤膏来抹抹。” 侍药走至跟前,矮身欲要掀起裙角检查,红袖伸手止住侍药,愣了好一会儿,才泪汪汪地说道,“无甚大碍,姐姐且慢出手。都怪我方才胡思乱想,叫我无意想通一些关节,这才一时激动磕到自己,倒累得大家白担心一场。” “想通了什么,能叫你这般稳重的人儿如此失态?”侍药起身坐在一旁,关心问道。 “都是我的罪过,连累姑娘不得休息。”红袖言语犹疑,神色不定,最后还是说道,“实在是我想的那些,太过匪夷所思,略想想就叫人惊魂失态,若非实在是合情合理,就连我自己也是不信的。” “啥事这般难以置信,竟把你这个思量的人也给惊着了。”芳茵听出了兴致,立即打起精神催促道,“你且说来听听。” “我要说的,还得从府中许多怪事奇事说起。”红袖理了理头绪,说道,“近两三年来,府中发生不少怪事奇事。这头一件,当说府里那个至今毫无头绪的内贼了。那小贼本事当真了得,短短几年,便叫他神不知鬼不觉偷盗了不少稀世名品。太太那般能人,数次下令狠查,竟也查不出半点痕迹。更有前段时间,嚣张到连二爷成婚时用的摆件都没逃过毒手,着实叫人可恼可恨。” 言罢,红袖便故意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一脸期待的瞧向众人,眼里全都写着,大家快来一起讲八卦,我都等不急啊。 结果还真有那爱凑热闹站起来附和,“我来说,我来说。” 侍衣这一声叫嚷,立即将大家眼光全都吸引过去,这丫头愈加来劲道,“我要说的是红袖姐姐家的凤歌儿。小鹦鹉即通人性,又机灵讨喜,可是曾被华山派长老豢养的灵宠。从前在山上,凭着它漫山遍野的撒欢,也从未见出过啥幺蛾子,谁知这才来府中几日,就生生给折腾丢了。更叫人气愤的是,此事就发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过一转身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后来,我找侍药姐姐帮忙,非但鹦鹉没找着,倒害得姐姐没了许多蝴蝶,怪叫我心里内疚的。” “你还说,为了那个乌鸦嘴,害我折进大半的寻香蝶去。”侍衣肉疼着脸抱怨,“你可知为了培养一只这样的灵蝶,我统共得费多少心思。结果却为了这么丁点小事,竟赔了我大半进去,这偌大损失也不知找谁添补去。” “好姐姐,且饶我这回吧。先头红袖就因我弄丢了凤歌儿,对我好一通埋怨,如今姐姐也这般,以后可叫我如何自处。”侍衣拉着侍药赔尽小心,“今日当着姑娘之面,侍衣在这里向姐妹们保证,往后办差一定小心尽力再不敢敷衍塞责了。” 说完还恼怒成怒地咒道,“哎!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专干偷鸡摸狗的缺德事,且还尽朝好东西下手。” 自家鹦鹉丢了,红袖本就心塞,此时又被人再三提起,嘴巴当即就止不住哀怨道,“灵蝶丢了,再养便是,不过多花些时间金钱。我那鸟儿,虽也算作是我的,可到底是我家公子寄养在我这儿的,如今好生生的就找不着了,我还不知过后要如何交代呢?” “小鹦鹉恁般机灵,这会儿指不定是躲在哪里偷玩呢?未必就如大家想的那般不堪。”芳茵赶紧出声安慰,“毕竟从凤歌儿不见,也才过了一个晚上,算算比我家侄儿也就早了一会儿。” 将一只鸟与一个大活人相提并论,也无法宽解掉红袖心里的担忧。再一想到那也算是她的定情信鸟,就愈发叫人觉得糟心无比。 又想想先前猜测,红袖立即止不住哀叹道,“灵鸟通灵,凤歌儿又尤其灵性,断不会故意躲起来不见人。我那鸟儿虽因那乌鸦嘴的天赋而为人惧怕,其实骨子里又何尝不惧怕着人类?凤歌儿本性胆小又敏感,自从来了这府上,只有扮老实乖巧的份,哪敢大晚上的都不归家?就是偶尔调皮跟大家躲猫猫,大家只要佯装忘了寻它,它自个就能急慌慌地追出来。” 凤歌儿一事,引得侍衣自责,红袖哀怨,侍药则想起自家辛苦喂养的灵蝶,一时间大家都没了八卦的兴致。 恰在此时,就听得外面公鸡开始喔喔啼叫,向外瞧去竟是天已大白。芳茵强打着精神催促红袖道,“天都亮了,再过一会,就到了新人敬茶的时间。咱们闲聊有限,你方才究竟想通了什么,需得尽快道来才是。” “我尽量闲言少叙,直奔主题。”红袖也打起精神,组织语言道,“得亏侍药喂养的灵蝶,才叫我一下子想通从前许多未解之事。在此之前,许我自夸一下,咱们院里抑或整个孟府,可没有哪个眼神是比我还贼比我还尖的。” “自然是你认第一,无人敢认第二的。不看别的,只瞧你那精湛传神的绣艺,大家就没有不信服的理。”刺绣极好的侍衣理所当然道,“天底下,可没哪个绣娘是不看花样就能完成绣品的?反正就我所知,也只红袖姐姐能有这份本领。” 得到认同,红袖先颔首回谢,才又接着道,“白日暖房,侍药的灵蝶围着七姑娘翩翩起舞,大家就没瞧出些什么异样来么?” 经红袖这一提醒,侍药冷不丁想起白日里梅轩提起的话,皱眉说道,“有一点我十分肯定,我那凤蝶儿在进花坞前数目还都是对的。后来蝶儿进了墙垣,便直接追着七小姐紧咬,过了好一会,我才察觉出有哪里不对。当时梅公子与三少爷也都在场,他俩乃习武之人,眼力劲非比寻常,当场就指出咱们那位七小姐甚有古怪。我将灵蝶召回,仔细清点一遍,那时数目已然对不上了。” “七丫头舞技,胜在招数上巧思灵性,惜于功力上稍显不足,落在行家眼中也就勉强上得了台面。”舞艺大家芳茵点评的即不屑又中肯,“若说因此能勾得灵蝶缠绵共舞,我是万万不信的。” “姑娘这话在理。奴婢虽不懂舞技,可也觉得七小姐那舞跳得花里胡哨,哪里有半点高雅之象。外面瞧着似乎极美,心里咂摸一遍,咋瞧咋叫人觉得是个假把式。” 不漏痕迹地小拍一记马屁,侍衣才紧接着道出自个儿观点道,“记得昨日寻凤歌儿,侍药姐姐曾向我仔细解说过灵蝶的妙用。侍衣姐姐的本领,我从来都是打心里面由衷地信服,她即说那蝶儿有千里追踪的本领,自然不会有半点差错。偏偏灵蝶放出来,哪儿都没去,单单直奔花房,又紧咬七小姐不放,想来必是七小姐哪里有甚不妥之处?只可惜恕奴婢眼拙,不能道出其间隐藏的玄机。” “依你的意思,凤歌儿失踪竟是与七妹有关?”芳茵面带讶异,惊疑发问道,“可那完全就没有可能啊!我们姐妹,出入必有仆妇跟随,身边哪时哪刻是能离了人的?如何能避着人去逮一只会飞的鸟儿。且依着凤歌儿那聪明机灵劲,若要抓它想必得闹不小的动静,怎可能半点不惊动旁人?” “那只馋嘴八哥,在卖乖讨食上,哪里能叫人瞧出半分灵性?只需一些掺了药的吃食,就能叫它直接躺尸,又哪会闹出些微动静?”侍衣吐槽道,“我只疑惑,若此事当真是七小姐所为,她却抓凤歌儿作甚?” “这话可真冤枉。”红袖满嘴叫屈道,“凤歌儿平日虽贪食了些,可也绝非谁给的吃食都会赏下面子?家养的凡鸟尚知拒吃陌生之食,何况如凤歌儿这样通人性的灵鸟?” “世间万物,但凡通了人性,便具有了灵性。有了灵性,便能为人所用。譬如我那灵蝶,原也不过普通的凤尾蝶。然而,经过我用灵药代代繁育温养,就成了现在你们眼中的寻香蝶了。灵蝶有灵,便能听懂人的指令,又对花香有特殊的辨识本领,自然在追踪寻人方面叫常人难以企及。” 侍药从医理方面娓娓道来,最后点出道,“如此说来,草木方面,那些上了年月的,或稀世珍品,要么因年深日久,要么因长在灵气充裕之地,多少都带了些灵性。记得幼时,每每聆听长辈教诲,都道世上许多失传秘方,都需这些带了灵性的草木入药方能灵验。依我猜,七小姐或许掌握了某些特殊功法,能将灵气提炼转化为她所用。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她一个在乡下一呆十几年的小姑娘,突然就有了众多令人叫绝的技艺。那些令人叫绝的曲艺,还算入得人眼的舞技,以及通身的气派灵性,又岂是寻常庶女能拥有的?就算她早早显现了灵纹,然若没有恰当的引导,怕也难有大的作为?” “她一常年宅在内院的大家小姐,能有什么际遇缘法?”芳茵不赞同道,“再有,自她来这京都,从来都是一幅聪慧识时务的做派,也从未见她有什么突然的转变啊!” “谁说宅在家里,就不能有大的际遇了?”红袖点点芳茵额头灵纹,提醒道,“这不就是?”回手轻抚额间红痣,又道,“七姑娘的灵纹天赋,在人前可从未有过体现?姑娘的九天旋舞,奴婢的绣花神技,在府上众人皆知,唯七姑娘却一直默默无闻。她虽是庶出,好歹也是大家小姐,岂能浪费了那身绝好的天赋?” “要么是她一直在藏拙,要么就是她的灵纹天赋,怕是有些见不得人呢?”侍药接话道,“还有那手舞袖藏蝶的戏法,端的高明,枉我自诩聪慧,却如何也捉摸不透其间究竟隐藏了何种玄机?。” “她又岂止只会藏蝶这种小戏法那般简单?”红袖直直瞧着侍药意味深长地说道,“月前庭院,就曾有洒扫的婆子亲眼看到,一只五色开屏孔雀,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嗖’的一声不见了身影。那婆子以为眼花,狠狠揉了下眼皮,却哪里还有孔雀的半根翎羽?只有七姑娘站在花前,满脸惊慌失措,嘴里嚷嚷着有只黄毛野狐从身前经过。也是自那以后,黄大仙的说法,才在府中下人间流传开来。” “如此,倒也叫我想起一事。”被红袖一言启发,芳茵也分析道,“芷丫头有个怪癖,就是尤爱侍花弄草。且她这个侍弄,非是一般的剪枝插花技艺,而是从刨坑下籽伊始,浇水下肥一样不落(la)的侍弄。因此,在咱们府中,若说往暖坞花园中跑的最勤的,除了花匠,就非七丫头莫属了。而花园里,多的是草木中的稀世珍品,更有从荒芜之地移栽的入药灵值,端的招人惦记。” 耳听着大家就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往心中方向引导,红袖心头暗喜,正要再接再厉之际,就听侍药‘啊’的一声大叫,恍然道,“原来如此。七小姐定是拥有诸如芥子空间,袖里乾坤的功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干物品收纳怀中。我有无名药典,上有详细记载,曰有大能者,燃精魂,辟灵府,有奇能,可纳万物。然府以灵撑,乏则溃,竭则亡。大意便是,拥有空间之人,虽可从空间获得万般好处,诸般妙用,然而,一旦灵气耗竭,灵府溃散,空间就会自动从宿主身上汲取灵气,耗干人之生气而使死。而那本药典,正是我从红袖处得来。想来红袖原要表达之意,可是说七姑娘就是拥有空间的灵纹者么?” “然也。”红袖赶紧点头以示赞同,悄悄松了口长气。 166阅读网 ------------ 89 第八十九章  却说前章,提到红袖众人对七小姐芳芷的诸多怀疑,后经多番印证,这心中疑惑愈发多了起来。 既然事已有了头绪,芳茵自然开始思量起应对之策。芳芷虽是庶女,到底也是她家二叔亲女,正经的大家闺秀,自然不能仅凭这些毫无根由的猜测,直接将人绑了施加严刑酷法,虽然她心中其实非常想如此行事。 明的不行,便也只能暗中行事。奈何,芳茵不过未嫁的小姑娘,手中能有何人脉可言?本来兹事体大,她大可直接向母亲与姐姐求助,然大姐昨夜观完婚礼后就随姐夫回了夫家,母亲现下则是忙着二哥与侄儿的事,她实不想再给母亲添些额外的烦乱。 心中左思右想不成,转头瞧见一旁侍立的红袖,心中一动,便想起了赖在客院中不走的顾恺之与梅轩二人。念头即起,芳茵展颜勾起嘴角,像个小狐狸似地抱住红袖的右臂,嘴里嗲嗲地叫道, “好姐姐~~~。” 红袖冷不防被叫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神情止不住戒备道,“何事?” 芳茵闻言又向红袖紧紧挨了挨,无辜道,“能有何事?不过忽然想关心姐姐几句罢了。只想着,这几日府中忙乱,竟累的姐姐片刻不得分身。可怜人家顾公子,住在外院已有了时日,也不见你这未婚娇妻过去嘘寒问暖一番,着实失了咱们大家府第的规矩体统。” 越说嘴里就越发责怪起来,“幸得顾公子大度,对咱们府上多加体谅。如此,咱们也该投桃报李,遂了人家的心愿才是。” “他乃名门高足,大家子弟,又能有何未了的心愿?”红袖不自然的拽住袖口,硬生生的将自个拖离了芳茵的桎梏,。 “怎会没有?”芳茵睁着无辜的大眼,戏谑说道,“比如抱着美人月下私语,知音弹琴神马的,岂非人生一大乐事?只可怜现下美人在前,却是如隔云端,想得却摸不得,能不成人生憾事?” 耳听芳茵越说越没羞没躁,红袖红着脸阻道,“好姑娘,你若有事只管吩咐便是,何苦要这般打趣与我?若叫嬷嬷们听到,姑娘倒没什么,奴婢却要倒了大霉的。” 芳茵闻言立马变了脸色,快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方才咱们说到七丫头身上诸般可疑之处,纵是推理地再有理有据,毕竟也只是猜测之言,不可取信与人,尚需添加些许佐证。我虽有心加以印证,却苦于手头无人,不得施以手段。不如姐姐辛苦一趟,请得顾公子一行出手如何?” 不待红袖回应,一旁侍药却先点头附和道,“此法甚妙。先不论顾公子一行本事如何,单论他们与府上没甚利益牵扯,行事上便能少许多滞涩,可比咱们行动划算多了。” 芳茵闻言立即得寸进尺,一锤定音道,“如此,此事便交与红袖去办理,侍药则在一旁相助便是,若是有甚需要,只管打发人了来寻我求助,这边必是无有不应的。”说完便得意洋洋地带人离了居所,向着正厅奔去。 待芳茵到了正厅,便见满屋姐妹几乎皆已经到齐,只是人人正襟危坐,肃目寡言,全不似往日一般言笑晏晏。 便是最后到场的新婚夫妇,脸上也不见半分喜色,显然已是知晓昨夜锋哥儿丢失一事。新人草草的敬了茶送完礼,大嫂史琳便率先告退请辞。史氏这一离场,却如开了头般,呼啦啦屋中之人便瞬间少了大半,只留芳茵母亲镇在当场。 芳茵安慰表姐道,“二嫂勿怪。侄儿一夜未归,大嫂从昨夜起便失了手脚,丢魂落魄的,并非故意针对与你,搅了嫂子的敬茶之礼。” “锋哥儿他,也是我从小瞧到大的侄儿。他失踪一宿,我心里只有着急心疼的份,又怎会轻易怨怪?”顾慧口带责怪道,“我还分得清孰轻孰重,小妹只管放心便是。我即嫁了进来,自然只当自个是顾家人,夫君在意的也便是我在意的。” “如此甚好。”顾氏欣慰附和,“夫唱妇随方是为妇之道。而今你俩新婚,正是情浓之时,外人实不便插言,人无完人,人之相处总有口角摩擦之时,只望你俩聪慧通透,能参透夫妻相处之道,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 顾氏道完祝福之言,嘱完为媳之道,当即便疲惫着身子赶人道,“多言无益,且回便是。” 临走,芳茵拉着顾慧之手殷殷道,“生活倘有不如意处,只管来找母亲,丫鬟婆子大体虽都规矩,到底也有浑噩之辈,倘惹到你,只管尽心发落便是,咱们家可没有主子礼让奴才之理。” 顾慧再次道谢芳茵,说了两句体己之言,约好下次之期,便随着孟洋一同离去。 叙完这边,再说先前离去芳芷。只见她离了正厅,便闷头一味朝自个居所行去,彼时姐妹相谈相约小聚,她却是一反常态理也不理。 芳蕾那个小暴脾气,见她如此,当即忍不住发作道,“哎哟,果然人一出名,头一个学会的便是目中无人。想想从前,七丫头哪敢这般对姐妹们不理不睬,上赶着讨好凑趣尚不及,如今不过出了点小名,就开始拿架端象,真真是人性欺善,夫子诚不欺我。” 芳芷闻言,只得无奈停脚,回头忍气道,“蕾姐姐莫要误会,非是小妹不愿凑趣相约,实在是小妹当下身子有些不适,只想回居所小憩片刻,不想竟引起姐姐这般天大误会,实在怨煞小妹是也。”说着身子还应景的晃了晃,一副随时倒地的娇弱。 众姐妹闻言皆暗中打量芳芷面容,果然见其一脸苍白,满头虚汗,浑身病重之象,知其方才所言并非推托之词,便纷纷送上关怀之语,道歉之言,又皆令身边丫鬟送七小姐回寝休息,芳蕙更是着人通知管事去相请大夫,满口歉意的将人送走。 待众人皆各自走远,芳蕾方撅嘴对芳蕙抱怨道,“明明皆是一样的庶出,倒显得她比咱们高人一等似的,我就是看不惯她那轻狂之样。” “好了。”芳蕙忍不住喝止道,“你倒好意思轻言别人轻狂。怎不叫人去府里打听打听,满府里最轻狂无忌的主子究竟是谁?七丫头纵使轻狂也只轻狂在心里,可没有把不屑嫉妒都赤裸裸的写在脸上。” 被亲姐姐当面呵斥,芳蕾一时想起庶出艰难,心里分外难受,当即撒泼道,“我就是嫉妒又能如何?谁叫我偏托生在姨娘肚里,又没个能护住我的亲奶奶,我若不表现的泼辣些,这满府奴才还不都能骑到我的头上。”说着,眼泪便止不住流了下来,她又不愿在姐姐面前示弱,当即便掩面小跑着离去。 被留在原地的芳蕙怔愣半晌,喃喃道,“有个慈爱的亲奶奶又能如何?她若真心相护,我又怎能落到这般田地。”一切不过是互相利用,只不过如今她成了个无用的棋子,比鸡肋还不如的存在罢了。 却说芳芷这边回到居所,立即挥手屏退左右,待房中再无他人,便见她扑通一声软在床上,浑身疼痛,哆嗦不止。 额间水纹波光潋滟,一阵剧痛过后,便见从里面飞出一只颜色晦暗的蓝羽鹦鹉。那鹦鹉跌跌撞撞,焉头耷脑,咋获自由便径直向着窗前扑棱。 只可惜门窗紧闭不得而出,那鹦鹉双爪勾住窗棂,使劲抓挠,一双黑豆小眼怕的都要飙出泪来,鸟嘴里却不忘骂骂咧咧,诅咒鸟贩子不得好死。 芳芷这边,那鸟出来以后,便停止了巨疼,只是一时手足酸软,动弹不得。待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力气,便立即哆嗦着手指扯下床头一根红线,只见窗帘随之缓缓展开,屋内显得愈发晦暗无光起来。 光线咋被遮住,凤歌儿叫的自是愈发聒噪凄惨,芳芷蹙起眉角,冷冷喝道,“闭嘴。若在聒噪,便将你直接炖了煮汤。” 禽兽无气节,惨叫当即嘎然而止,只见它委屈缩着身子,可怜兮兮的躲在窗帘之后,豆眼还时不时惊觉地偷瞄一眼。 终于得到片刻安宁,芳芷便闭眼沉思起解决之法。体内空间如今胃口越来越大,如今连如日常所需灵力都渐渐供应不及,这却如何是好?原本逮到一只灵鸟,以为能挨一段时日,不想空间等级居然不够,竟不能将那只鹦鹉吸收炼化,反而累的她反噬自身,受了内伤。为今之计,也只能再顾繁花坞,用里面的灵植来补充所失的灵力了。 想起近日府中规矩,芳芷微微皱起秀眉,思量着怎样再将府中搅乱一番,不然此时行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也不知哪个偷走锋哥儿贼盗,本领究竟如何,只期望好歹是个有成算的大盗,可别被几两的赎金晃花了眼才成,如此,她才能趁乱便宜行事。 待其理顺近日行动细节,缓缓放松了心智,芳芷才有心用眼角瞥了窗帘一道,心里微憾地想,这只鹦鹉通了灵性,且能人言,与她既然无用,也便只有毁尸灭迹一途了。 凌厉的杀机扑面而来,凤歌儿哆嗦着身子愈发向后躲藏,心里却在飙泪的大喊,“主人,救命。人家遇着变态杀鸟狂了啊。” 呜呜呜,也不知小蝴蝶能否搬来救兵,侍药姐姐,呜呜呜。 166阅读网 ------------ 90 第九十章  且说前章讲到芳芷心中动了杀机,欲将凤歌儿杀之而后快,奈何一时手足酸软,不能立时如愿,可算给那傻鸟留下了一丝喘息之机。 天幸当晚子时,顾梅二人便因红~袖等人委托前来芳芷院中查探。二人轻功高绝,没惊一草一木,便悄无声息的潜入芳芷房中。 夜色入窗,顾恺之沐月而立,唇角微扯,冷声道,“出来。” 梅轩闻言,微愣,疑惑回望,欲要追问究竟,余光便恰瞧见窗边帘下情形,一时怔愣当场。 只见月色中,帘布翩飞,露出一团蠕动灰影,仔细辨认,可不就是那只失踪多时的傻鸟么。 凤歌儿刺着一头呆毛,愣愣地瞧着眼前两道鬼影,正思忖着是过去抱粗大腿还是扯着嗓子大喊救命,便听到一声冷冷地呵斥。 这呵斥声虽冷,听到凤歌儿耳中却犹如亲人的温言软语,当即凭此认出那鬼影原是它家旧主人。咋见旧主,这傻鸟小豆眼差点飙出泪来,小爷可算不用被做成汤了!当即见它满怀激动之情,张着双翅蹭蹭就要投到主人怀中,朦胧泪眼里全是“求安慰,求蹂~躏,求怜爱”的气息。 单手拎起小可怜,顾恺之毫无怜惜之情补刀道,“真蠢!”话音中不带一丝感情,“这蠢样究竟哪里值得小丫头千般宠爱了?竟为这蠢物特特请托于我。”胸中漾着一股竟不如鸟的恼怒。 懒理师弟发作的占有欲,梅轩径直走向床前,探指摸向芳芷脉搏,凝眉片刻,下结论道,“这孟家七小姐果然有古怪。” “怎么?”将凤歌儿搁入怀中,顾恺之边四处踱步查看,边随口问道,“可是查到有甚古怪之处?” “气脉浅薄,灵力涣散,这是人之将死之相。”梅轩疑惑道,“可观这七小姐形貌,虽略有苍白憔悴,行动气息却又十分康健,却不知是因何故?若是侍药姑娘在此,到是可以相问一二。” 顾恺之甩了个“废话”的表情,侍药若在此,还要问你? 梅轩敲了敲指下脉搏,沉吟道,“怪哉!明明身为灵纹者,身体却似从未曾经历过灵气洗礼,内 里简直污浊不堪,只表层尚有些微灵力滞留,使其瞧起来似乎灵气十足,实则与那些无灵纹者相差不大。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情况极为不妙,那些滞留在表层的灵力一直在缓缓向外逸散,若不及时想法阻止,这姑娘恐有性命之忧。” “日前红~袖曾言,疑其为空间灵纹者,又说这空间灵纹最讲究个灵力平衡,予求相当,一旦灵力失衡,便极有可能遭致吞噬之危。现下此种情形,倒似与遭了反噬十分相符。” “空间灵纹?”仰脸思索,半晌,梅轩才迷惑道,“从前似乎曾听药老爷子提过一两耳,那可是传说中才有的奇纹。这孟府七小姐难道有何奇异之处,竟配拥有传说中的灵纹么?” 顾恺之闻言,挑眉不应,只慢慢踱至床前,深指点向芳芷额间眉纹,运气与指,欲要探向灵府。可惜还未与那灵纹相触,便感觉一股极大吸力,如漩涡般要将人吸干的感觉,十分的危险。 手指僵在半空,半晌进退不得,顾恺之冷哼一声,指尖复又冒出刺人寒光,欲要向下方灵纹探去。 一只手拦在半空,梅轩皱眉阻道,“你这剑气若入了这丫头的灵台,孟家姑娘可还能留得命来?到时非但完不成小红袖的嘱托,还留下个罔顾人命的印象,女人不讲理起来,以后可有的你好受。” “瞻前顾后,你待如何?”顾恺之收手,挑眉反问。 “既然已得凤歌儿,回去再议不迟。”梅轩斟酌道,“那些丫头个个似鬼精灵般,定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岂不强于你如此乱来?” “不怕打草惊蛇?” “惊了才好。若有进一步举动就更好了,咱们在后面盯着,她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翻出天去,或许还能有些意外收获也说一定?” “我且拭目以待。”顾恺之转身迈步,离去时丢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道,“竟不知师兄何时转了怜香惜玉之性。” 怜香惜玉的大师兄理所当然被赋予了重任。梅轩没奈何的瞧着掌中傻鸟,人鸟俩无语,静默两相望。终于,凤歌儿实在忍受不了如此深情厚望,翻着白眼呛声道,“傻瓜,快敲门,想饿死鸟么?” 梅轩抽抽嘴角,正人君子道,“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似乎影响不好。” “不是还有鸟吗?”凤歌儿不耐烦道,“老子男女通吃,都没嫌弃被影响闺誉,你这愚蠢的凡人作甚瞻前顾后之态?” “臭乌鸦嘴。”梅轩心内腹诽,脚步越发踟蹰起来,心想,“要不,还是明日再来,明日再来也不迟啊!师弟作甚非要今晚将这畜生送回侍药手中,他要送自个送便罢,偏扯什么有妇之夫得需避嫌理由,难道孤男寡女就不用避嫌了不成?简直岂有此理。” 梅轩这厢还在踌躇不定,面前门扉却已悄悄打开一条细缝,露出一双探究的大眼,那大眼似乎认出来人,在瞄到来人手中的傻鸟之后,当即开门而出,嘴里喊道,“凤歌儿,你这呆子这几日究竟疯去哪儿了?可叫姐姐担心死了。”说着当即一把抢过那傻鸟,抱在怀里好生一顿安慰。 难道我是透明的?梅轩琢磨着,怎似瞧不见我似的?这死丫头。 侍药安慰好凤歌儿,才瞧着眼前倚门而立之人,立即十分客气道,“奴婢这厢多谢公子深夜送鸟之恩,公子不辞劳苦,帮姐妹们解了这心中大忧,来日我们姐妹必定以厚报回之。” 梅轩闻言连连摆手,谦说不用,只道皆是分内之事,而后又将如何找到凤歌儿之事分说清楚,便欲告辞离去。 “公子且留步。”侍药将人唤住,开口问道,“方才听公子言,几乎已可确认府内失窃与七小姐有莫大关联,如今凤歌儿失而复得,明日少不得要被传扬出去,一旦叫七姑娘得知凤歌儿在我们这,我恐它会再遭不测。想必公子也知,凤歌儿身为灵禽,早早便开了灵窍,更能通人言,这傻鸟在贼人窝里晃了一圈,保不齐就见了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即如此,侍药姑娘要待如何?”梅轩反问道。 “公子不妨先入得屋来,喝杯热茶,小憩片刻。”侍药一边细细抚慰怀中鸟儿,一边开口邀请道,“待我细细将这傻鸟审问一番,明日也好与姑娘姐妹商讨应对之策。至于这鸟儿,奴婢觉得还是呆在公子身边更为妥帖,国公府人多口杂,叫人防不胜防,连嫡亲的孙少爷都能说不见便不见,何况不过一个傻鸟呢?” “即是姑娘邀请,梅轩敢不从命。”说着便随侍药入得房内。 “公子且请在外间稍等片刻。”侍药双手奉茶,请人入座,客气寒暄两句,便抱着傻鸟去了卧室。 不说卧室里侍药凤歌儿究竟谈的如何,只说那被留在外间的梅轩,倒难得的十分正人君子。 侍药这里不必别处,可没一般女子闺房该有的女子之香,鼻尖萦绕的全是怡人的药香,许是这药香有舒神功效,又或许因方才下肚的那一杯药茶,梅轩只觉眼皮不受控的在上下打架,那些压在心底的倦意更是一股脑地向心头上涌。 眼皮打架不休,梅轩只得起身在狭窄外室里来回踱步以驱赶睡意。途径窗边摇椅,忍不住心里嘀咕一阵,侍药审问傻鸟想必得花费一番功夫,这空闲真不如浅睡片刻,不待他想清楚,人已经置身于摇椅之内,神思恍惚间便悠悠入了梦乡。 待侍药抱着凤歌儿出了卧室,便瞧见梅轩像个孩子一般蜷缩在摇椅之上酣睡,耳边摇荡着微鼾的鼻息音。低头瞧着同样焉头耷脑的小凤歌,叹息一声,说道,“你俩倒是可做个伴。”说着便将凤歌儿置在梅轩蜷起的腿上,摁动机关,将摇椅调成卧榻,回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制的棉被,盖在了梅轩身上。 翌日一早,晨光照人,梅轩在一片暖光中睁开双眼。耳边有唧唧咋咋的鸟叫,还有柔柔的细语飘在隔壁,刻意压低地嗓音,似在闲谈又似在耳语。一夜沉眠,梅轩只觉神清气爽,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轻松惬意的时刻。此刻他也赖得动弹,只支楞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响动。 “姐姐这心也忒宽了些,怎么能叫大师兄直接睡在了你的房间?这要一旦叫外人发觉,可是如何是好?到时候不但姐姐要受重罚,还得带累小姐闺誉一起受损,若真连累了姑娘,仔细太太到时扒了你这小蹄子的一身嫩皮!” “放心,不会叫人发现的。你也知我这药院平日就鲜少有人来访,只一个晒药的小丫头,因少爷大婚,也早叫我打发去了,再则梅公子功夫高绝,便是真有来人堵在门口,相信梅公子也有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了这院子,如此却还有甚可叫人担心。” “话是如此,可终归还是哪里不好。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大师兄不会一时起甚劳什子歪念,须知这世上还有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姐姐如此疏于防范,倘若那天真遇着了歹人,到时岂不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就你这丫头想地多。梅公子身为你家夫君的师兄,同为名门正派高足,又与顾公子是焦不离孟的挚友,应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老话,梅公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坏人。你在这般疑三想四,胡思乱想,小心你家顾公子将来教训于你。” “我才不怕他。”红~袖别扭说道,“你别瞧他外面凶巴巴的,其实不过是只纸老虎,内里再是柔软不过,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斥责于我。若说他能为了兄弟教训老婆,不如说他是那种为了老婆插兄弟两刀的性子,对于这一点,我却是深信不疑的,我家公子就是这般深明大义。” “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皮了,真真与你家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多谢夸奖,小妹恰好也是这般认为的。” “瞧你嘚瑟的,尾巴都要翘到天生去了,一点也无女孩子家家该有的矜持。” “我要那点子矜持有何用,又不能当饭吃。况且咱们这些无父无母的,可没甚可叫人矜持的依仗,凡事还不得靠自个么?”红~袖话里有话道,“我若跟普通闺秀一般,说上三句便脸红,走上两步就娇喘,见着男人也躲的远远地,也便没有此刻的红袖了,更何谈甚地顾公子?” “依你说,顾公子还是你自个求来的不成?”侍药打趣道,“你说这个也不见害臊。” “我干甚害羞,可不就是自个求来的,少年慕艾人之天性,也没甚可丢人的。”红~袖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这些无父无母的,若是连自个都不替自个打算,以后谁还能替咱们打算,难道以后要做老姑娘不成?” “干甚说那老姑娘的言语。”侍药不依道,“亏我自称一句姐姐,到头来妹妹却在我前头定了亲事,那我岂不成了妹妹口中所说的老姑娘了,真是该打。”接着便是一阵说说笑笑的打闹声。 “这些丫头真无聊,成天只知想些情郎夫君的羞躁事。”隔壁偷听的梅轩忍不住腹诽道,“就算没有好男儿志在四方的大胸怀,也该谈些正经事才是。”这般想着,身体却下意识的运气与耳,十分暗爽地继续偷听。 “你从正院里来,可打听得关乎小少爷消息不成?”侍药忧心问道,“咱们从七小姐那里寻得了小凤歌,却不知小少爷的失踪是否与七小姐也有甚关系?” “依我说,怕是关系不大。”红袖分析道,“七姑娘将凤歌儿掳去,不过是看上了它那一身的灵力,想要将其炼化作为己用罢了,小少爷即没灵力,又是好大一个活人,抓了他又能有何用?” “大奶奶如今怕是该急疯了。”侍药皱眉道,“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失踪,也不知大爷夫妻俩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竟要拿个不知事的孩童开刀,简直是伤丧尽天良。” “甭管哪路神仙,他即敢将手伸进国公府邸,就得做好将来被千刀万剐的准备。”红~袖不屑道, “今日早朝,咱们大爷便向圣人请了谕旨,点了亲兵封了四方城门,欲对城内百姓及过往商客一一排查。三爷更是向华山之巅飞鹰传书,欲将尚在休沐的掌教大师兄请来断案,大师兄乃状元之才,兼之心细如发,他若能来定能将贼人绳之以法。” 红袖这厢言语对大师兄万分推崇,那边偷听的梅轩却暗暗将此记在心头。这厮早瞧这对璧人十分 不爽,每每都在其眼前各种乱秀恩爱,简直十分的无理取闹。这回叫他抓住把柄,回头得好好地躁一躁自家师弟,自家小娘子心系大师兄神马的,怎么想怎么带感。 166阅读网 ------------ 91 第九十一章  上回说道梅轩在外房偷听侍药说话,听来听去也无甚要紧消息,倒听了满耳的小女儿心思。待听到红~袖对大师兄赞不绝口,梅轩决心以此躁一躁自家师弟,然后才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侍药房中,可算完美印证了侍药口中武功高绝四字。 梅轩得意地炫完技,也没回自个房中休整,径直带着怀中贪睡的凤歌儿,一路朝顾恺之房中直奔。 不想推门而入,迎面见着的不是待捉弄的师弟,却是久违地状元大师兄,一脸严肃正经的端坐于顾恺之房中。 大师兄书生气质,如玉君子,本应温润柔和,偏却满身威仪。只拿一双凤眼静静地瞧你,并不含多少威怒,却能将你瞧得汗毛倒竖,胆战心惊,在他面前不敢有一丝一毫逾矩。 想他们几个师兄弟,幼时也曾是捣蛋顽童,也曾有过无拘无束,最是无法无天的天性。然孩童时,总有个长辈叫人畏服,或是父母,或是师傅。而他们几个,最怕的不是自家师傅,也非各堂长老,反而是这个做事认真古板又爱较真的大师兄。只因师傅尚可耍懒,师兄却只有听话的份,不然,认真的大师兄定会认真教你如何做人弟子,如何做人小弟。 如今师弟师兄共处一室,梅轩只得暂时敛起捉弄心思,一本正经商议起正事,真心叫他憋屈地蛋疼。 大师兄有个“大”字,自然稳压梅师兄顾师兄一头,商议正事可以是工作报告,共谋对策不过发号施令,师弟师弟自然是跟班小弟,理所当然地简直生无可恋,换谁谁又能不憋屈? 梅轩顾恺之这厢还在聆听教诲,外面却有红颜端茶而入。红颜虽俏,竟是满头白发,想来是个薄命女儿,待定睛细看,不是现下正在华山休养的李玉莲是谁? 看清来人,顾恺之不过眼梢微睨,便立刻做正经肃穆相,以表心有所属,专心痴情的好品格。独 梅轩这个二傻,先是一脸兴味地朝人姑娘脸上猛瞧,之后还作死的在大师兄与李家姑娘身上来回思量,思量地大师兄脸色愈黑,思量地李家姑娘娇羞无处可躲。 顾恺之本着人道精神,试图转移众人注意道,“师兄怀里装得何物?怎还一鼓一鼓的?倒似个活物?” “你说这个?”梅轩果然被转移了注意,一把拎起怀里凤歌儿怨怪道,“不是昨晚寻到的那个还是哪个?昨晚我去侍药那还鸟,小丫头说这鸟近日不便在府中出没,便被拜托照看它一段时日。” 文师兄闻言,掀起眼帘,皱眉问训道,“师弟昨晚难道只身去了人家姑娘闺阁?” 觑见大师兄皱眉,梅轩心肝一颤,忙补救道,“师弟在那不过只待了一分半刻,办完事后也是立时便走。师弟心中时刻谨记师兄教诲,不忘男女大防,却哪敢久留?” 听完这话,文征明皱眉愈深,点着手指斥道,“真真该打。不过在外面历练了一两年,如今倒是学会用谎话来欺瞒师兄?” 说完,只见他厉眼一扫,用下巴点着梅轩数落道,“既已入住人家姑娘闺房,还不趁早拿着婚书登门求娶,矢口否认,可非我华山礼数?” “师兄说笑了。”梅轩忙摆手道,“弟不过深夜因事拜访了人家姑娘一次,就要因此将人娶回家,如此作为岂不儿戏?” “儿戏?”文征明咀嚼着两字,眼神里满是无奈,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孩子般上下数点着梅轩道, “何不到镜前照照自个儿?再来编个可信的谎。起码得理顺自个儿满头乱发,齐整下发皱的衣衫,再换一双干净无泥的高靴,才能叫人相信师弟昨晚确实回到了自个房中,而非与某个佳人彻夜长谈。” 梅轩尴尬地瞧着脚底污泥,这才想起昨个儿夜探时曾经抄过小道,在侍药那小憩离开时也忘了整理衣衫,要命的是自个儿还有个爱洁的秉性,华山上下无人不知,如此瞧来倒是浑身处处皆疑点了,光想便叫人躁红了脸。 这厢梅轩正尴尬地无所适从,知心姐姐李玉莲忙出来打岔道,“依我瞧,梅公子很不必在意一些外人看法。华山弟子名门高足,个个都是守礼君子,便是有些亲密举止,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君子行径,公子又何必为此脸红?” 顾恺之眼角藏着笑,也凑热闹地调侃道,“然也,然也。喜欢就娶,不爱便休,何需忸忸怩怩,故作矜持,这可与咱们武者的豪爽大方相悖。” 听出这话含有浓浓地幸灾乐祸,梅轩白了师弟一眼,回敬道,“我华山弟子自然个个都是守礼君子,前儿我还在小红~袖那里听她说倾慕大师兄才情满腹之类的话,说什么,‘文大师兄状元之才,又赞他无双公子,夸他心细如发,说甚若将孙少爷之事托给文状元,贼*首立必能手到擒来。’,我一旁听了,都不禁为咱们华山出了位断案神探而深深自傲。” 顾恺之听了这话,果然双眉一挺,黑了面色。他心里恨恨,想反驳却怕带累上大师兄,临头来倒叫自个儿倒了霉,所谓识时务为俊杰,顾恺之决定最后不跟这个孤家寡人一般见识,咱们来日方长,且看以后如何? 顾恺之觉得自个儿已感觉到了奸情的苗头,以梅轩所藏之深之不可测心思,又以侍药那丫头蕙质兰心,通情达理的秉性,这两人若凑到一块,很难不产生些粉色的泡沫。 想于此,顾恺之仿佛已看到一对有情人在他眼皮底下得到了见证。顾恺之期待看到,若梅师兄果真拥有了至甜至美的爱情,这份爱可否将其从黑暗无底的深渊里救赎出来? 不提顾恺之在这里想入非非,却说文师兄听到上面那一通赞美,难得也血色上头,暗爽在心,且嘴里顾自谦虚道,“弟妹过誉,何敢当手到擒来?唯有全力以赴,尽快寻到孟家少爷,方不负众人所望。” “谨听师兄吩咐。”顾恺之梅轩齐声应道。 再说芳茵这边,一大早给太太请过安,几个小姐妹便齐聚赏花阁,守株待兔。 芳茵站在高高的楼台,远远望着入门小径,求证道,“也不知七丫头今儿会不会来?便是来了,又如何证明灵植丢失与七妹有关?即便有了证据,咱们交予了太太,七丫头却是二房之女,最后势必也会交予二叔发落。血脉亲情,二叔未必会真心教训自个儿女儿,说不定还会因此更加重视于她,毕竟空间灵纹世所罕见,温养它虽需耗费诸多灵值妙药,但与咱们国公孟府却也非供应不起。” 红~袖一旁听了,也同样忧心道,“姑娘言之有理。七姑娘瞧着就像个不安于室之人,将来未必甘于嫁个平凡夫婿,安安稳稳度日。不是说身怀野望哪里不好,实在是她虽称一句国公府千金,却也不过是个二房庶女,这个身份想要挣得满身荣华,只走坦途大道实难如愿,最后也唯有捷径一途。坏就坏在,若有捷径也便罢了,若无,难保七姑娘不会铤而走险,最终落得个万劫不复境地,说不得还会带累整个国公府,甚至众姑娘名誉也会跟着受累。” “大姐姐身为国公府嫡长女,尚得听从父母之命,规规矩矩嫁个陌生之人。七丫头不过二叔家庶出姐妹,却凭什么叫长辈许她走那劳什子荣华捷径。眼前二姐姐尴尬处境,难道还不足以叫七丫头引以为戒么?” “那又怎能一样?”侍衣一旁快嘴搭话道,“二姑娘外面瞧着虽十分精明,实则一开始便使错了方向,只一味讨好府中位高却无实权的老太太,反而将咱们太太当成了命中宿敌,这可不得心事终与愿违么。七姑娘可不一样,我冷眼瞧着,人家那可是真聪慧。只说这阖府上下,从仆到主,哪个不觉得七姑娘是个娇俏可人的甜心儿?尤其是咱们二老爷,姑娘的二叔。七姑娘未来之前,唯有五姑娘才是二老爷掌上的明珠,从小到大,何曾见得爱女受上一星半点的委屈?七姑娘来了以后,便是心肝上凭空多了个大宝贝。从那以后,掌上明珠与心肝宝贝,真真手心手背都是肉,五姑娘这个曾经的手心也不知为七姑娘这个手背藏了多少的委屈?可见她究竟有多厉害了。” “二叔可非糊涂之人,万不会弃疼了十几年的嫡女不顾,反而专宠半路进家的庶女的理。更何况二叔二嫂半辈子鹣鲽情深,曾经羡煞多少贵妇豪门,七丫头却像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根毒刺,若我是二叔,见了七丫头只有愧疚难受的,哪还会起甚劳什子溺爱之心?”芳茵驳斥道。 “姑娘说的在理,却有一点不通。”红~袖接话道,“谁说专宠便一定得发乎于心了?也有可能原本秉着的就是一颗利用之心。七姑娘也未必心里不知,只不过假装糊涂罢了,反正最终她总要嫁人,能得亲身父亲看重可比将来被毫无价值的随意嫁了要强上百倍。” “如此说,七丫头难道还值得人同情了?”芳茵彻底被绕糊涂了,“只看她从小不得父亲疼爱,苦巴巴地随着姨娘在乡下长大,长大后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叫二叔想起还有她这个庶出女儿,又得费尽心机的为将来得个好夫婿诸般谋划,甚至甘心被父利用,想想也挺叫人心塞。” “七姑娘无辜,却也不无辜。”侍药出来说道,“她幼时苦巴巴地长在乡下,不过是因上一辈之过,不得已随母赎罪受苦。若强说人这一生,无法选择父母,听来倒也十分无辜。而后上天怜悯,赐予空间灵纹,她不说禀告父母,依法善加利用,反而偷偷瞒了起来,据此行龌蹉歹事,就十分不无辜了。” 说到这,侍药十分可惜道,“空间灵纹,百年难见,七姑娘这个却被她自个折腾地已显了崩溃之象,一旦灵纹溃散,恐是性命不保,神仙也难救了。” “妹妹心里倒有个疑惑。”侍衣最终憋不住道,“既然七姑娘自个都快将自个作死了,咱们一伙在此守株待兔却又为何?左不过几盆子灵植,她盗便盗了,何必要费尽心机将其捅出来?姑娘方才也说,七姑娘最后会落(luo)到二老爷手中。二老爷本就对七姑娘心存利用之心,未必会对七姑娘横加约束,说不定反而会帮着她光明正大进补,咱们何苦来哉?” "说你这丫头缺心眼,你还真比常人少一窍。"红~袖嗔责道,"七姑娘若是个善茬,前儿何会出凤歌儿之事。在国公府,哪个不知凤歌儿是咱们姑娘的心头宝?便如此,七姑娘也是说捉便给捉了,事后若无梅师兄他们帮忙,凤歌儿这会子有命没命还是两说。倘若以后哪日,咱们姑娘不小心挡了其道,十有*会遭其暗中算计,或是背后捅刀。凡这种微末出身将来显达之人,其心思最好琢磨,是恨不得将那些曾见证果其窘迫情形之人贬低到尘埃里,好满足其怯弱自卑的内心。" 红~袖还待训话,就听中间芳茵突然说道,"快瞧那,是七丫头不是?她果然来了,想来咱们猜测十有八~九都能应验。" 讲到这,芳茵突然十分低落道,"方才侍衣说的在理,咱们在这揪着七丫头不放能有何用?眼下刻不容缓的,难道不是赶快想法子将锋哥儿找到么?" "姑娘莫急,今儿个文大师兄一大早便到了府上。"红~袖劝解道,"文大师兄状元之才,咱们老爷手底下也尽是忠勇之兵,加在一块定会无往而不利,说不得过会子便会来人禀告说小少爷已被寻到的消息,咱们只安静等待便是。" 芳茵闻言悠悠叹道,"却叫我如何能坐得住?" 166阅读网 ------------ 92 第九十二章 "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咋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史玉莲无趣地放下书册,愣愣地望向窗外,自问道,"却何故,满地黄花堆积?" 一只手拉下窗帷,萱草转身劝道,"姑娘又着相了。自前日立冬,天气便越发冷寒,连人都不爱出去,园里哪还有花谢给人看?" "窗边有风,久吹恐会不适,姑娘身子弱,还是回屋妥贴。"说着,便欲伸手扶姑娘回去。 史玉莲向后躲了半步,不悦道,"蠢才,蠢才。何时你才能如芳茵身边那些丫头,有诸般本事,又知心贴意,我也就知足了。" 萱草讪讪收回手,委屈道,"姑娘莫气,可是奴婢哪里又惹着了姑娘?" 史玉莲瞧着贴身丫鬟茫然的小模样,恼羞成怒道,"就是你万事不知,这点才叫人分外可气。"说完转身便负气离去。 窗外寒风呼啸,萱草独自留在窗边,良久,才低讽道,"哪里是丫鬟比不过人家,怕是你比不过人家的丫鬟罢了?" 萱草发完怒气,也没心思去上赶子伺候人,转身便回了自个儿居处,一处紧邻高墙的低矮旧房。 进了屋,入了座,自个儿给自个儿斟了杯冷茶,萱草便愣愣地坐在桌边发呆。眼前一顶透风的烂窗,身后一床御寒的薄被,萱草撇撇嘴,这就是号称显贵的史爵公府,怕是连一般富商大贾都不如。 便是普通的富商大贾,其府上的一等丫鬟,也都被当作副小姐般养大。须知但凡贴身女婢,哪个不是姑娘出去交际时的脸面,以后出嫁时的帮衬?可笑这里号称勋贵公府,却把一应丫鬟仆妇,当作劳役贱工粗使。 就如她,虽名义上是贴身侍女,实际却总揽着姑娘的衣食行走。月例没多少,活计却是别人的几倍,又怎能要求样样精细妥贴?又如何比过那些从小精心培养的侍婢? 她笑小姐嫉妒别人,自己又何尝不羡慕红~袖之流?一样是伺候人,别人就能习得一技之长,赢得大家尊重,还可与大家公子结亲?自个儿却得一事无成的苦熬。姑娘将来若好还罢,若不好,自个儿怕也没好下场。 可怜伺候姑娘一场,临了才知姑娘痴情秉性。姑娘陷入情障,不能自拔,并且日渐癫狂糊涂,此事早晚会被夫人察觉。夫人若因此发怒,头一个发落的便是她们这些伺候姑娘的侍婢。 萱草越想越觉前景惨淡,正自烦恼之际,就听外面响起敲门之声。 思绪被扰,萱草很没好气道,"外头是哪个作死,无事来搅人清闲。" "姐姐,是我。"一个怯怯地声音,小心翼翼在门外响起。 萱草听清是谁,忙不迭换了脸孔,温和热情的将人请进了门。 却说来人是说,能叫萱草立马换了脸孔? 但见来人一袭绿裙,红纱罩面,只露一双妙目,怯弱无声地走来见礼,不是从前那个被火燎了脸,唤作离草的丫头是谁? 却说这丫头这般胆弱,如何能叫一向强势的萱草另眼相待?这其中自另有一番缘故。一从出身论,萱草离草同出一脉,是同一批采买进公爵史府的丫头;二来自然从利益论处。 方才萱草抱怨史府破落无着,埋怨自个儿没被当成副小姐待,这话其实多有偏颇。史爵府再是破落,史夫人也是大家出身,能不知好丫鬟对姑娘的诸般益处?府上再内囊倾尽,到底大家骨架尚在,岂能短了养几个丫头的银钱?尤其家中还指望姑娘将来嫁得金龟银婿,寻个好亲家,好能帮衬府上一二? 副小姐自然是有,只可惜不是她萱草罢了。萱草穷苦出身,进府前无一技傍身,进府后也无甚机缘,除了多几分伶俐心思,其余皆与一般丫鬟无异,她凭甚能脱颖而出,被独当成副小姐对待? 她如今能力排一众丫鬟,升至一等之例,不过仗着机言巧辩,抓住了时机而已。说来,还得多亏离草这倒霉妮子。 这丫头也是可怜,自被火燎,便一直霉运缠身。初时脸上不过几个火炮,这事若搁别人身上,搽几日药便无事,偏她后来又被毒虫蛰刺,引得毒气入脸,生生整的伤口溃烂流脓,后来虽一直请医问药,也不得效用,反而治得一张脸,越发不堪入目,最后只得成日以面纱示人。 说来讽刺,离草脸面受创,容颜尽毁,受了这一番苦楚,到头来却反成全萱草在姑娘面前上位。 前文已说,萱草虽身无一技,心窍却天性比常人多上几分,端的机敏异常。当时离草事件一发,她便揣度姑娘之心,晓得姑娘有用此事博得众姐妹愧疚同情之意。 她便借此事与红袖侍药等一众丫头打成一片,小心地经营人脉,在丫鬟中左右逢源,对离草显示姐妹情分,果然她做的这些都被姑娘看在眼里,竟直接被自家姑娘升为一等之例。 她何尝不明白?姑娘重用她,不过是想叫外人瞧见她,就能想起那个被一只鹦鹉祸害了一生的好姐妹。这就是名门闺秀,这些人性算计,与她们这些思量如何往上爬的丫鬟又有何异? 前言少叙,只说如今离草找上门来,究竟有何事要叙? 原来离草有个弟弟,几日前从乡下投奔。可怜年纪小小,一路受苦,好不容易找到亲人,还没吃上一口饭便饿晕过去。 姐弟重逢,本为人间乐事,可却也是一件为难之事。为难者,是将来要如何安置这个小弟? 离草本身不过二等丫鬟,还是姑娘怜她伤了脸,格外破例提的等,许她躲在屋中做缝缝补补活计,算是白养个活人。 这般的她,却哪有脸面将亲弟弄进府里做活?最后只得求上萱草,勉强将弟弟安置在下人房里暂住,算是有个居所。萱草念着情分,还要帮着请医问药,离草忙推辞不受,只说弟弟无碍,些许补上几顿,便约莫能缓过来?若不能,到时再请却也不迟。 今日离草过门,便是因此事特意前来道谢,手里还拎着一篮亲做的小点心算作谢礼。 离草道完谢,忖度萱草脸色,小心道,"瞧姐姐面色,可是遇到不顺之事?" 萱草心内原憋着一口气,此时正无处宣泄,如今离草相问,就如那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自是无话不说道,"我能甚不顺?还不是咱们姑娘,近日不知怎的,整个人跟丢了魂似得,成日心不在焉,脾气也变得阴阳古怪,方才还将我好一顿骂,我心里难受,方才躲在这里享半日清闲。" "姑娘脾性历来如此,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只能生受?"离草叹息一声,有意问道,"姑娘是从何时开始心气不顺,我竟半点不知?还挑这个节骨眼上找姐姐办事,真真是该打了。" "你这个呆子,一日到晚的躲在屋里,何时关心过府中之事?"萱草低头思量片刻才又说道,"算来,姑娘开始闹情绪,大约是从孟府婚宴归来之后,也不知当时瞧见了什么,能叫她把魂忘在了那里。" "姐姐贴身跟伺都不知,妹妹就更无从知晓了。"离草撇撇嘴,意有暗示道,"左不过还是那档子事,姑娘心里何曾有过别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萱草无力叹道,"学院里那么多青年才俊,姑娘眼中偏盯着一个,偏偏还是一个有主的,这事若叫夫人知晓,还不知要如何收拾善后呢?" "姐姐莫怪妹妹多嘴。"离草意有所指道,"小姐心有所属,夫人当真就一点儿也不知?想想姑娘秉性,可是能瞒得过人的?夫人又是什么本事,阖府上下,哪个能逃过她的掌控?劝姐姐私下多思量思量,此事不宜久拖,还要尽快采取措施方为上策?不然,若出事,这个责任,怕谁都负担不起。" 离草从萱草处谈完,一路抄无人小路,回了弟弟居处。进了屋,关了房门,便径直朝床榻走去。 走进,只见榻上躺着一个弱童,麻衣裹身,胖脸水肿,此刻正满脸怒光的瞪着向自个儿走来的离草。 离草走至床边,拖过圆凳坐在一旁,叹气道,"你这是何苦来哉?我不过请你来做几日客,时日一到自会放你回去,你这般没日没夜折腾到着实叫我为了难?" 锋哥儿怒瞪拐人贩,眼里似在喷火,可惜口不能言,无法用正义之语斥退眼前奸邪,只能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将坏人再一次大卸八块。 离草抚上锋哥儿小脸,怜惜道,"可怜的少爷,这才多久功夫,一张脸便胖脱了形,哪还见往日的白嫩可爱,若叫你父母见了,还不知要如何吃了我?" 锋哥儿瞪眼,心说,"你既知我父母要问罪你,还不快将小爷放了,如此罗里吧嗦却是何意?" "不成呢!姐姐要办的事,还未完成,便只能请少爷在此多受几日苦,待事情一成,自然会送你回去。" 手指继续上抚,摸着其上眉纹叹道,"瞧瞧这儿,真不愧是小少爷!天生的贵命!遭了绑架,别人皆生死难料,偏弟弟就能因祸得福,点燃灵台之火。多少人,半辈子蹉跎,就是因为额间少了这么一块。弟弟是个有福之人,以后万要惜福纳德才好。" 说着双眼黯然道,"莫像我,命里已是坎坷,偏又错选了一条不归之路。"说着便起身抬步离开,走至门间,又低声说道,"明年清明,弟弟若还恨姐姐,可抽空去华山野郊去找寻于我,那时,我大概已经常驻那里了,届时要打要骂,还不悉听尊便。" 锋哥儿皱着小眉,恼恨道,"谁会要去寻你?等小爷出去以后,就把你变成华山野郊的一坨孤坟,叫你胆敢绑架小爷。" 却说这日当晚,史夫人念佛的禅房,一仆一主共处一室,太太在上捻着佛珠,萱草则跪在地上小心禀着例事。 "姑娘心里存事,今日又只用了两餐,分量还不足寻常一半。" "一整日,也没说几句话,就念几句诗,发半晌呆,日头就从东头落到了西头。" "昨儿还到园里走上几步,今日却越发懒怠了,只在窗边呆了片刻,之后便一直躺在床上。" "晚上却成宿成宿的不合眼,或吵着要看星星,或拉着丫鬟讲故事。"说到这,萱草愈发忧心忡忡,不敢有丝毫隐瞒,直言道,"原本小姐讲故事也没甚要紧,左右奴婢听着便是,可每回小姐讲的…讲的那些都是些子虚乌有之事。" 萱草越说心里越骇,额上汗珠滚滚,还是咬牙说道,"太太赎奴婢妄言,奴婢也是瞧着不对,这才斗胆到太太这儿来讨主意。奴婢冷眼瞧着,姑娘似乎…似乎神智上出了些问题?"说完,萱草便把头埋在低地底,恨不能整个人都躲到缝里。 史夫人听到最后,手中念珠尽断,佛珠霎时滚了一地。 "这都是多早晚的事?你们瞒到现在才来禀报。"史夫人恨得咬牙道,"我的莲儿要有个三长两短,仔细我剥光你们的皮。" 萱草闻言,头垂的愈低,回话道,"太太赎罪,以前姑娘虽有些许苗头,言行却还算正常。只这回从华山回来,才渐渐严重起来,及至前天参加孟府婚宴回来,姑娘就发起了高烧,等烧好不容易褪去,人却越发糊涂了。" 听到事情就发生在这两日,史夫人才渐渐找回理智,终于恨其不争道,"莲丫头好糊涂!不吃不喝,自累受苦,她这是在惩罚自个儿么,她这是在挖我的心肝肉啊!她这是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混账事。" "还有方才,你说姑娘近日每每拉着丫鬟,去讲一些子虚乌有之事,这话究竟是何意?我听着有些糊涂,你且替我解说解说。" 萱草低头不敢与夫人对视,只老实说道,"姑娘每每拉住奴婢,就会说…说一些待月西厢,诗书传情之事。奴婢愚笨,许多话都听不明白,但有一点却并不糊涂,就是从早到晚,姑娘的行踪,每一刻都在奴婢的眼皮底下。姑娘所谈若真,她却哪来的时间与人相约西厢,谈诗论情?" 萱草越说声音愈低,"又有,姑娘话中,时常提及一名侍婢,唤作绿珠,似乎专门替姑娘与顾公子递书传情。可这名叫做绿珠的丫头,奴婢却似乎从未见过。" 史夫人听了,脸色愈青,不愿相信道,"你是说,这绿珠丫头,竟是莲儿凭空杜纂的人物?" 萱草压低身躯,忙说,"奴婢也只是胡乱猜测,具体究竟如何,还需夫人亲手严查待证。" 史夫人似乎被震慑了心神,好一会儿没缓和过来,最后才强打着精神安抚道,"萱草丫头,你且起来说话。从你方才所述,我便知莲儿之事并非你一人之过。非但无过,反而还要记你大功一件?你能不计个人得失,及时将此事上禀与我,可见是个衷心护主的好丫头。对待有功之士,我这里自然有厚赏,银钱上不算,只要你用心服侍姑娘,将来自有你大把的好处。" 此番前来,萱草原本抱着必死之心,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不想却意外得到夫人夸赞,获得意外之喜。如今又得夫人一番信任托付,萱草更是喜出望外,立即保证以后一定看好小姐,做好奴婢本分,不辜负夫人的信任。 史夫人打发走萱草,整个人霎时便萎顿于座,嘴里且低喃道,"怎么如此?怎会如此?我那好女儿,可真是好本事,竟有能耐将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连续两遍自问,史夫人到底收起怜爱心绪,冷起心肠冲外面喊话道,"来人,快传大管事前来议事。" ※※※※※※※※※※※※※※※※※※※※ 自我撒花!庆祝。 ------------ 93 第九十三章  "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咋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史玉莲无趣地放下书册,愣愣地望向窗外,自问道,"却何故,满地黄花堆积?" 一只手拉下窗帷,萱草转身劝道,"姑娘又着相了。自前日立冬,天气便越发冷寒,连人都不爱出去,园里哪还有花谢给人看?" "窗边有风,久吹恐会不适,姑娘身子弱,还是回屋妥贴。"说着,便欲伸手扶姑娘回去。 史玉莲向后躲了半步,不悦道,"蠢才,蠢才。何时你能如芳茵身边那些丫头,有诸般本事,又知心贴意,我也就知足了。" 萱草讪讪收回手,委屈道,"姑娘莫气,可是奴婢哪里又惹着了姑娘?" 史玉莲瞧着贴身丫鬟茫然的小模样,恼羞成怒道,"就是你万事不知,这点才叫人分外可气。"说完转身便负气离去。 窗外寒风呼啸,萱草独自留在窗边,良久,才低讽道,"哪里是丫鬟比不过人家,怕是你比不过人家的丫鬟罢了?" 萱草发完怒气,也没心思去上赶子伺候人,转身便回了自个儿居处,一处紧邻高墙的低矮旧房。 进了屋,入了座,自个儿给自个儿斟了杯冷茶,萱草便愣愣地坐在桌边发呆。眼前一顶透风的烂窗,身后一床御寒的薄被,萱草撇撇嘴,这就是号称显贵的史爵公府,怕是连一般富商大贾都不如。 便是普通的富商大贾,其府上的一等丫鬟,也都被当作副小姐般养大。须知但凡贴身女婢,哪个不是姑娘出去交际时的脸面,以后出嫁时的帮衬?可笑这里号称勋贵公府,却把一应丫鬟仆妇,当作劳役贱工粗使。 就如她,虽名义上是贴身侍女,实际却总揽着姑娘的衣食行走。月例没多少,活计却是别人的几倍,又怎能要求样样精细妥贴?又如何比过那些从小精心培养的侍婢? 她笑小姐嫉妒别人,自己又何尝不羡慕红~袖之流?一样是伺候人,别人就能习得一技之长,赢得大家尊重,还可与大家公子结亲?自个儿却得一事无成的苦熬。姑娘将来若好还罢,若不好,自个儿怕也没好下场。 可怜伺候姑娘一场,临了才知姑娘痴情秉性。姑娘陷入情障,不能自拔,并且日渐癫狂糊涂,此事早晚会被夫人察觉。夫人若因此发怒,头一个发落的便是她们这些伺候姑娘的侍婢。 萱草越想越觉前景惨淡,正自烦恼之际,就听外面响起敲门之声。 思绪被扰,萱草很没好气道,"外头是哪个作死,无事来搅人清闲。" "姐姐,是我。"一个怯怯地声音,小心翼翼在门外响起。 萱草听清是谁,忙不迭换了脸孔,温和热情的将人请进了门。 却说来人是说,能叫萱草立马换了脸孔? 但见来人一袭绿裙,红纱罩面,只露一双妙目,怯弱无声地走来见礼,不是从前那个被火燎了脸,唤作离草的丫头是谁? 却说这丫头这般胆弱,如何能叫一向强势的萱草另眼相待?这其中自另有一番缘故。一从出身论,萱草离草同出一脉,是同一批采买进公爵史府的丫头;二来自然从利益论处。 方才萱草抱怨史府破落无着,埋怨自个儿没被当成副小姐待,这话其实多有偏颇。史爵府再是破落,史夫人也是大家出身,能不知好丫鬟对姑娘的诸般益处?府上再内囊倾尽,到底大家骨架尚在,岂能短了养几个丫头的银钱?尤其家中还指望姑娘将来嫁得金龟银婿,寻个好亲家,好能帮衬府上一二? 副小姐自然是有,只可惜不是她萱草罢了。萱草穷苦出身,进府前无一技傍身,进府后也无甚机缘,除了多几分伶俐心思,其余皆与一般丫鬟无异,她凭甚能脱颖而出,被独当成副小姐对待? 她如今能力排一众丫鬟,升至一等之例,不过仗着机言巧辩,抓住了时机而已。说来,还得多亏离草这倒霉妮子。 这丫头也是可怜,自被火燎,便一直霉运缠身。初时脸上不过几个火炮,这事若搁别人身上,搽几日药便无事,偏她后来又被毒虫蛰刺,引得毒气入脸,生生整的伤口溃烂流脓,后来虽一直请医问药,也不得效用,反而治得一张脸,越发不堪入目,最后只得成日以面纱示人。 说来讽刺,离草脸面受创,容颜尽毁,受了这一番苦楚,到头来却反成全萱草在姑娘面前上位。 前文已说,萱草虽身无一技,心窍却天性比常人多上几分,端的机敏异常。当时离草事件一发,她便揣度姑娘之心,晓得姑娘有用此事博得众姐妹愧疚同情之意。 她便借此事与□□侍药等一众丫头打成一片,小心地经营人脉,在丫鬟中左右逢源,对离草显示姐妹情分,果然她做的这些都被姑娘看在眼里,竟直接被自家姑娘升为一等之例。 她何尝不明白?姑娘重用她,不过是想叫外人瞧见她,就能想起那个被一只鹦鹉祸害了一生的好姐妹。这就是名门闺秀,这些人性算计,与她们这些思量如何往上爬的丫鬟又有何异? 前言少叙,只说如今离草找上门来,究竟有何事要叙? 原来离草有个弟弟,几日前从乡下投奔。可怜年纪小小,一路受苦,好不容易找到亲人,还没吃上一口饭便饿晕过去。 姐弟重逢,本为人间乐事,可却也是一件为难之事。为难者,是将来要如何安置这个小弟? 离草本身不过二等丫鬟,还是姑娘怜她伤了脸,格外破例提的等,许她躲在屋中做缝缝补补活计,算是白养个活人。 这般的她,却哪有脸面将亲弟弄进府里做活?最后只得求上萱草,勉强将弟弟安置在下人房里暂住,算是有个居所。萱草念着情分,还要帮着请医问药,离草忙推辞不受,只说弟弟无碍,些许补上几顿,便约莫能缓过来?若不能,到时再请却也不迟。 今日离草过门,便是因此事特意前来道谢,手里还拎着一篮亲做的小点心算作谢礼。 离草道完谢,忖度萱草脸色,小心道,"瞧姐姐面色,可是遇到不顺之事?" 萱草心内原憋着一口气,此时正无处宣泄,如今离草相问,就如那打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自是无话不说道,"我能甚不顺?还不是咱们姑娘,近日不知怎的,整个人跟丢了魂似得,成日心不在焉,脾气也变得阴阳古怪,方才还将我好一顿骂,我心里难受,方才躲在这里享半日清闲。" "姑娘脾性历来如此,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不只能生受?"离草叹息一声,有意问道,"姑娘是从何时开始心气不顺,我竟半点不知?还挑这个节骨眼上找姐姐办事,真真是该打了。" "你这个呆子,一日到晚的躲在屋里,何时关心过府中之事?"萱草低头思量片刻才又说道,"算来,姑娘开始闹情绪,大约是从孟府婚宴归来之后,也不知当时瞧见了什么,能叫她把魂忘在了那里。" "姐姐贴身跟伺都不知,妹妹就更无从知晓了。"离草撇撇嘴,意有暗示道,"左不过还是那档子事,姑娘心里何曾有过别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萱草无力叹道,"学院里那么多青年才俊,姑娘眼中偏盯着一个,偏偏还是一个有主的,这事若叫夫人知晓,还不知要如何收拾善后呢?" "姐姐莫怪妹妹多嘴。"离草意有所指道,"小姐心有所属,夫人当真就一点儿也不知?想想姑娘秉性,可是能瞒得过人的?夫人又是什么本事,阖府上下,哪个能逃过她的掌控?劝姐姐私下多思量思量,此事不宜久拖,还要尽快采取措施方为上策?不然,若出事,这个责任,怕谁都负担不起。" 离草从萱草处谈完,一路抄无人小路,回了弟弟居处。进了屋,关了房门,便径直朝床榻走去。 走进,只见榻上躺着一个弱童,麻衣裹身,胖脸水肿,此刻正满脸怒光的瞪着向自个儿走来的离草。 离草走至床边,拖过圆凳坐在一旁,叹气道,"你这是何苦来哉?我不过请你来做几日客,时日一到自会放你回去,你这般没日没夜折腾到着实叫我为了难?" 锋哥儿怒瞪拐人贩,眼里似在喷火,可惜口不能言,无法用正义之语斥退眼前奸邪,只能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将坏人再一次大卸八块。 离草抚上锋哥儿小脸,怜惜道,"可怜的少爷,这才多久功夫,一张脸便胖脱了形,哪还见往日的白嫩可爱,若叫你父母见了,还不知要如何吃了我?" 锋哥儿瞪眼,心说,"你既知我父母要问罪你,还不快将小爷放了,如此罗里吧嗦却是何意?" "不成呢!姐姐要办的事,还未完成,便只能请少爷在此多受几日苦,待事情一成,自然会送你回去。" 手指继续上抚,摸着其上眉纹叹道,"瞧瞧这儿,真不愧是小少爷!天生的贵命!遭了绑架,别人皆生死难料,偏弟弟就能因祸得福,点燃灵台之火。多少人,半辈子蹉跎,就是因为额间少了这么一块。弟弟是个有福之人,以后万要惜福纳德才好。" 说着双眼黯然道,"莫像我,命里已是坎坷,偏又错选了一条不归之路。"说着便起身抬步离开,走至门间,又低声说道,"明年清明,弟弟若还恨姐姐,可抽空去华山野郊去找寻于我,那时,我大概已经常驻那里了,届时要打要骂,还不悉听尊便。" 锋哥儿皱着小眉,恼恨道,"谁会要去寻你?等小爷出去以后,就把你变成华山野郊的一坨孤坟,叫你胆敢绑架小爷。" 却说这日当晚,史夫人念佛的禅房,一仆一主共处一室,太太在上捻着佛珠,萱草则跪在地上小心禀着例事。 "姑娘心里存事,今日又只用了两餐,分量还不足寻常一半。" "一整日,也没说几句话,就念几句诗,发半晌呆,日头就从东头落到了西头。" "昨儿还到园里走上几步,今日却越发懒怠了,只在窗边呆了片刻,之后便一直躺在床上。" "晚上却成宿成宿的不合眼,或吵着要看星星,或拉着丫鬟讲故事。"说到这,萱草愈发忧心忡忡,不敢有丝毫隐瞒,直言道,"原本小姐讲故事也没甚要紧,左右奴婢听着便是,可每回小姐讲的…讲的那些都是些子虚乌有之事。" 萱草越说心里越骇,额上汗珠滚滚,还是咬牙说道,"太太赎奴婢妄言,奴婢也是瞧着不对,这才斗胆到太太这儿来讨主意。奴婢冷眼瞧着,姑娘似乎…似乎神智上出了些问题?"说完,萱草便把头埋在低地底,恨不能整个人都躲到缝里。 史夫人听到最后,手中念珠尽断,佛珠霎时滚了一地。 "这都是多早晚的事?你们瞒到现在才来禀报。"史夫人恨得咬牙道,"我的莲儿要有个三长两短,仔细我剥光你们的皮。" 萱草闻言,头垂的愈低,回话道,"太太赎罪,以前姑娘虽有些许苗头,言行却还算正常。只这回从华山回来,才渐渐严重起来,及至前天参加孟府婚宴回来,姑娘就发起了高烧,等烧好不容易褪去,人却越发糊涂了。" 听到事情就发生在这两日,史夫人才渐渐找回理智,终于恨其不争道,"莲丫头好糊涂!不吃不喝,自累受苦,她这是在惩罚自个儿么,她这是在挖我的心肝肉啊!她这是在做亲者痛仇者快的混账事。" "还有方才,你说姑娘近日每每拉着丫鬟,去讲一些子虚乌有之事,这话究竟是何意?我听着有些糊涂,你且替我解说解说。" 萱草低头不敢与夫人对视,只老实说道,"姑娘每每拉住奴婢,就会说…说一些待月西厢,诗书传情之事。奴婢愚笨,许多话都听不明白,但有一点却并不糊涂,就是从早到晚,姑娘的行踪,每一刻都在奴婢的眼皮底下。姑娘所谈若真,她却哪来的时间与人相约西厢,谈诗论情?" 萱草越说声音愈低,"又有,姑娘话中,时常提及一名侍婢,唤作绿珠,似乎专门替姑娘与顾公子递书传情。可这名叫做绿珠的丫头,奴婢却似乎从未见过。" 史夫人听了,脸色愈青,不愿相信道,"你是说,这绿珠丫头,竟是莲儿凭空杜纂的人物?" 萱草压低身躯,忙说,"奴婢也只是胡乱猜测,具体究竟如何,还需夫人亲手严查待证。" 史夫人似乎被震慑了心神,好一会儿没缓和过来,最后才强打着精神安抚道,"萱草丫头,你且起来说话。从你方才所述,我便知莲儿之事并非你一人之过。非但无过,反而还要记你大功一件?你能不计个人得失,及时将此事上禀与我,可见是个衷心护主的好丫头。对待有功之士,我这里自然有厚赏,银钱上不算,只要你用心服侍姑娘,将来自有你大把的好处。" 此番前来,萱草原本抱着必死之心,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意,不想却意外得到夫人夸赞,获得意外之喜。如今又得夫人一番信任托付,萱草更是喜出望外,立即保证以后一定看好小姐,做好奴婢本分,不辜负夫人的信任。 史夫人打发走萱草,整个人霎时便萎顿于座,嘴里且低喃道,"怎么如此?怎会如此?我那好女儿,可真是好本事,竟有能耐将整个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连续两遍自问,史夫人到底收起怜爱心绪,冷起心肠冲外面喊话道,"来人,快传大管事前来议事。" 166阅读网 ------------ 94 第九十四章  残秋叶落,庭院深深,史玉莲蹙眉斜靠窗前。 萱草手拿狐皮外衣,蹑手蹑脚地上前,小心翼翼道,“姑娘久沐凉风,恐对病体不利,为安太太心,姑娘不妨回屋修养?” 史玉莲眼眉微瞥,不置可否道,“回屋?怎么,我现在连窗边也呆不得了?” 萱草闻言,忙下跪请罪道,“是奴婢失言,求姑娘恕罪。” “恕罪?我且还是罪人,何能恕别人之罪?”史玉莲嘴上冷笑回刺,到底慢慢踱回了屋内,边走边凶道,“休得装样,谁不知你现在是太太的人,还不快起来回话。” “奴婢冤枉。”萱草忙起身叫屈道,“奴婢虽无大才,却也懂得一奴不侍二主之理。奴婢但凡做过半点不利小姐之事,只叫老天打下一道雷,将奴婢劈下那九幽地狱,好证奴婢清白。” “你是清白了,却泼我满身脏水,你这衷心我可不敢要。”史玉莲回身半卧榻前,正要继续教训这吃里扒外丫头,就听外面回话,道有客人来访。 史玉莲眼神一亮,也不敲打人了,转而嘱咐萱草道,“记住你那些旦旦誓言,我只瞧你怎么做。我等的客到了,你去外面好好招待,事了自有你的好处。” 萱草忙拍胸脯领命,临走还不忘求证道,“姑娘确定不去见见吗?” “见见?”史玉莲冷傲道,“不过是些下贱奴婢,也值得本姑娘亲自出面,给她们下贴都嫌丢份,休得啰嗦,还不快去办事。” 萱草连忙躬身答应,快步向待客厅行去。 却说待客厅这边,红袖侍药已等了好一会儿,点心茶灌了满肚,却还不见主人身影,身边虽有熟人相陪,却是从前坏了脸的离草,三人关系尴尬,也只能默然而坐,叫人好不自在。 红袖这厢正盼着快些来人,不想一直沉默的离草却突然开口道,“姐姐们上门,可有甚要事?” “无甚大事。不过奉我家姑娘之命,到你们侯府传话,一是探病,二则续情。”红袖言简意赅,顺便打探道,“不知你家姑娘因何患病?” 离草闻言,并不答,反而说起别话道,“瞧姐姐们满脸疲容,妹妹这大胆规劝两句,务要注意休息,小心饮食。可别一不留神吃错药,像我家小姐那般病了,屋也出不得,人也见不得,可怎生好?” 这边话音方落,就听外面传来嗒嗒脚步音,门未开,倒先进来一连串的赔罪声,“叫客人久等,不知如何赔罪?” 萱草满脸歉意地进门,说道,“我有一话,却是十分说不出口,先前大夫有言,我们姑娘这病,若要好,竟是连屋也出不得,人也见不得。偏偏这时客人至,怕久不见人声,失礼于人,姑娘无可奈何,只得唤我过来应客。” 红袖、侍药,“……。” 迟滞片刻,红袖忙起身,体谅道,“姑娘身子要紧,何须顾及咱们?” “话虽如此,到底有失礼数。”萱草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放到红袖侍药手中,“这是姑娘赔礼,望妹妹们千万既往不咎。” 166阅读网 ------------ 95 第九十五章  “这么说,锋儿的消息,史玉莲根本半点不知,全是她随口胡诌晃点人的?”芳茵紧抿唇,面色愤恨,说道,“难道她打算以后都不与人来往了吗?” “还有那个丫头,无缘无故,却为何要偏帮咱们?”芳茵皱眉不解,“岂不知咱们与她有毁容之怨,她一介小女子,又非圣人,怎能以德报怨?” “说道这,我倒有话说。”侍药不确定道,“咱们眼中离草,脸上蒙纱,言行又有诸多怪异,依我说,现在这个未必就是原本的那个。” “确实不像。”红袖肯定道,“眼神太丰富了,全无原先的懵懂清澈。” “这么说,那必不是了。”芳茵下了定论,又道,“能悄无声息的替换成别人,想来本事不凡,只是她 这样潜入史府,不知目的为何?” “管她有何目的,总不关咱们之事。”侍衣抛下一句,转而提道,“只可惜好不容易得了小少爷消息,就这么给断了。” “未必没有消息。”想起宴席情景,红袖若有所思,“总觉得那个离草话里有话,关于锋少爷,彷佛知道些内情。” “我瞧却未必。”侍衣撅着嘴,反驳道,“如今满京都,哪个不晓得,咱们府重金悬赏小少爷的消息,她若真晓得,哪有不明白告之之理?藏着掖着还能得着啥好处不成?” “或许她有甚难言之隐?不便告之也不一定。”红袖分辩道,“总之,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也感觉,她话锋里藏着不少玄机。”侍药帮衬道,“只可惜当时情景,由不得咱们细聊,不然,依红袖素来之敏锐,定能察觉出什么?” “即是说,史府里必定藏着甚古怪喽。”芳茵敲桌思量半晌,迸出几句道,“即如是,咱们再来次夜探史府如何?” “……。”众丫鬟懵然,直盯着芳茵脸色猜义。 半晌,红袖先反应道,“我这就去找顾师兄。” 然后,侍药当仁不让,也道,“那,我去寻梅公子,也好叫师兄弟互相有个照应。” “毕竟是公侯府邸,即便没落,想来底蕴犹在,加倍小心谨慎实不为过。”对于自家丫鬟的上道,芳茵点头表赞。 唯剩侍衣一人,满头雾水,全不知众人所云,临了不死心加了一句,“那我去寻相熟的侍卫哥哥。” “做什么?”红袖、侍药、芳茵齐侧目。 “自然你们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侍衣得意转身告退。 是夜,云光雾罩,灯火昏昏。史府暗处,潜来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梅轩,斜眼睨人,露齿嘲笑道,“受佳人差遣,滋味何如?” “回味无穷。”顾恺之抱臂倚墙,认真回话,又转而问道,“兄也为佳人来?” 梅轩变脸正色道,“自然为正事而来。” “晓得,人生大事。”说完,立马翻墙而入。 梅轩紧随其后,欲要反驳,谁知人未站定,就被闪身拉进了隐蔽处。 顾恺之皱眉顶着远处的巡逻守卫,疑惑不解道,“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梅轩点头赞同道,“戒备森严,这可不像个没落侯府该有的警卫,我瞧着连孟公府都不如。” “去后院。”顾恺之言简意赅,“先探那个似敌似友的丫头。” 梅轩手臂搭在师弟肩上,不坏好意道,“自然应先主后仆。这里戒备森严,若不小心打草惊蛇,咱们提前遁走,也不致无功而返。” 顾恺之拍掉肩上贱手,白眼相奉道,“这等警卫,若直闯内廷,才真正是打草惊蛇,还是下人房溜一圈稳妥。” “随你。”梅轩会意奸笑,念道,“一个丫头能探出子丑寅卯?” 此话有影射之嫌,顾恺之白眼怒瞪。 一股杀气侵袭,梅轩当即没骨气举手投降道,“当然,红袖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丫鬟?皇贵妃都没你老婆有气质,师弟好福气。” 顾恺之不理发神经的师兄,转身便向目的地潜行。 子时夜半,最是人困鸟乏,万物沉寂之时。月色中游荡,两人顺着风声而至,在一群低矮的房屋间徘徊。 忽然,两人站定,梅轩下巴微抬,无声念道,“这里。” 顾恺之眼眉微挑,示意,“进去。” 梅轩向上指了指,“房顶。”不等人回应便向上蹿去。 166阅读网 ------------ 96 第九十六章 紫菀初时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直直的看了凤姐半日,见她满脸期盼的看着自己,方知她不是顽笑,不禁又羞又恼,涨红了脸,半日方说出话来,气恼道:“嫂子你也是糊涂了,竟问出这等话来,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知道什么生子秘方,让人知道了,不但嫂子的名声没了,连我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今儿这话我权当没听见,嫂子也不要再提了。”说罢夺手便要出去。 凤姐见状忙拽住了她的袖子,求道:“好妹妹,我知道今儿是太造次了些,只是我也是没法子,如今大姐儿都好几岁了,偏我竟再没个消息,熬油似的熬了这么些年,背地里不知多少人闲言碎语,妹妹医道这般好,就帮帮我罢,你放心,这里也没别人,我也绝不会往外说的。” 紫菀见她目中似有泪意,不禁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我不过是看了几本医书,学了点子皮毛罢了,顶多照方子配个丸药,或看一点小病小痛,其余的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不知凤姐为何突然这般想要一个孩子,但无论如何她是帮不上忙的,不说她没有方子,便是有也不可能拿出来,一旦传出去,她这辈子就完了。 况且凤姐又不是不能生,只是素日太好强,又操劳太过,这才没再怀上,她记得大概三四年后凤姐便会怀上,还是个男胎,只可惜她自己不知保养,自恃强壮,逞强揽事,怀了七八个月还是小产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秘方,只要凤姐肯放下那些事,安心调养一段时日,未尝不能怀上。只是以凤姐的性子,除非要了她的命,否则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弃到手的权利,君不见原著中她病的起不来床都还在谋划那些事。 凤姐闻言,直直的看着紫菀半晌,见她神色不似做伪,方相信她是真的没有法子,顿时失望不已,想起前番自己在荣禧堂听到的话,不禁悲从中来,眼中簌簌流下泪来。 凤姐素来好强,紫菀自打认识凤姐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脆弱模样,心下不禁有些不忍,叹道:“我虽没什么妙方,不过还是可以给你把把脉,看看你如今的身体状况。” 凤姐闻言,忙拭了泪,在桌边坐下,伸了手腕出来。 紫菀在她身旁坐下,拿了帕子叠了几叠,放在她腕下,闭目调息了片刻,方开始凝神诊脉。先诊了右手,数十息之后又换了左手,如是两次,方收了手。 凤姐见状,忙问道:“妹妹,我的身子如何?可要不要紧?” 紫菀看了她一眼,道:“你的身子并无其他病症,只是心血不足,兼脾虚气弱,可见是素日操劳太过,又不知保养,方伤了心脾。 幸而还未酿成大症候,只要放宽心思,吃些健脾养血的丸药,再饮食方面多加注意些,好生调养,用不了两个月就可痊愈了。到时只要调理好了身子,日后未必不能如愿。” 凤姐闻言先是一喜,随即想到什么,喜色又淡了下来,面有难色的看了眼紫菀,低声道:“妹妹可还有其他法子么?” 她看过许多太医,说辞皆与紫菀差不离,她不是不想调理好身体,只是这管家之权是她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那里是说方就能放的。 紫菀见状,便知她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利,不禁冷笑一声,道:“我劝你也知足些,俗语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既不想放下管家之权,又奢望能调理好身子,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 亏你是个明白人,难道不知道二者孰轻孰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先调理好身子,日后什么事情办不得?” 凤姐闻言,沉默半晌,方道:“这管家之事是老太太和太太交于我的,太太又上了年纪,我若推了这担子,这满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又交给谁去料理?” 紫菀见她只是一味找借口,不禁越发失望,叹了口气道:“你也别说这话,难道满府里就只你能干不成?即便太太没精力,还有大嫂子、三姑娘她们呢,哪个管不得?只是你自己舍不得放手罢了! 你如今累死累活,死命攥着这些东西不放,将来身子垮了,又有什么用?况你终究是大老爷那边的,早晚要回去,将来宝玉娶了亲,你又当如何呢?你细想想罢。” 凤姐闻言,身子一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颇为难看。 紫菀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她虽喜凤姐爽利的性子,又佩服她杀伐决断的本事,但凤姐有些方面又太过狠毒了些,虽出身富贵,却秉性贪婪,为了钱财什么都干得出来,毫无道德底线,又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如今言尽于此,凤姐若是不听她也不会再管。 凤姐呆呆坐着发愣,过了半晌方回过神来,看了紫菀一眼,叹道:“好妹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说了这番掏心窝子的话,你放心,我会好好想想的。”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见外面传来宝玉的声音:“林妹妹,听说凤姐姐到你这儿来了,可还在么?老太太正找她呢。” 凤姐在里面听见,忙应了一声,便携了紫菀的手出去了。 出了里间,只见宝钗宝玉都在,正与黛玉说话,见她两个一道出来,也没有多想,只笑道:“我说怎的没看到凤姐姐呢,原来和赵姐姐躲到里间说体己话去了。” 凤姐闻言笑道:“我们方才闹着顽,把发髻弄散了,这才借林妹妹的妆奁梳洗了一番。” 宝玉也并没怀疑,便转了身同黛玉说话,宝钗却眼尖,发现凤姐眼圈微红,似是哭过的模样,心中颇有些疑惑。 不过她素来安分守拙,不干己事不开口,当下只是摇着团扇微笑不语,并未说什么。 凤姐便问宝玉:“老太太找我做什么?” 宝玉笑道:“方才东府珍大嫂子和蓉哥儿媳妇来了,说后儿是珍大哥哥的生日,东府里已预备好了戏酒,请咱们后日去热闹热闹,老太太便叫姐姐过去一起商议此事。” 凤姐闻言,忙带了丫头去了。 凤姐一去,紫菀也丢开了这事,只与黛玉宝钗等人一道说笑。她并未想到今日之言竟改变了凤姐原本的命运,亦无意中救了一双有情人,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富贵时光容易过,一转眼又到了秋日,黄花满地,丹桂飘香。 这日,天朗气清,杨提督夫人设了螃蟹宴,下了帖子,请各家夫人并千金前来赏桂花吃螃蟹,史氏也在受邀之列。 史氏自然欢喜不已,杨提督位高权重,前去赴宴的夫人诰命也多是身份不凡,这可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若表现得好,也可以在各家夫人面前露个脸,留个好印象,有了好名声,将来也能说门好亲。 史氏其实是不想带紫菀去的,但不管怎么说,紫菀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女儿,她即便再不喜,明面上还是要表现的不偏不倚,若此次不带紫菀,那赵瑛也就不能去了。为了女儿的将来,史氏便是有再大的不满也只能忍了。 因此一大早便梳洗打扮了一番,带着紫菀与赵瑛前去赴宴。 才到了杨提督府二门上,就碰巧遇上了陈夫人和陈玥母女二人,因此两家便一道走了。 及至到了内院,各家诰命夫人亦带着自家姑娘来了,皆是十来岁的年纪,个个生的鲜花嫩柳一般 。杨提督夫人见了喜欢的不行,携着手好生夸赞了一番,方命人带着她们去了隔壁的小花厅吃果子。 这厢众位夫人厮见了一番,方坐下说话。 她们坐在一处也没什么话好说,左不过是说些衣裳首饰,家务人情并自家儿女等等。 杨提督夫人此次办这螃蟹宴,一是为结交人脉,二却是受了自家妹妹之托,为自家那个还未定许人的外甥女相看人家。 因此众人说了会话,杨夫人便不动声色把话头往儿女亲事上带,众人也不觉奇怪,这种场合本来就时常说这些,况又想到杨提督正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变都以为杨夫人是想给自家女儿相看人家。 杨家极富贵,杨提督身为九门提督,位高权重,几家姻亲亦都是显赫之家,家中又只二子一女,听说杨提督夫妻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十分宠爱,若能攀上他家,那可是有受用不尽的好处。 在场的许多夫人顿时都心动起来,即便自家没有适龄的儿子,亲戚家说不定有,一时便都暗自盘算起来。 杨夫人一面同众人说笑,一面暗自摇头,如今这些官员女眷们虽多是来自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但家中有适龄公子的却不多,即便有几家年龄合适的,不是订了亲便却都是依靠祖荫,不思上进之徒。 自家外甥女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模样人品俱是极出挑的,家境也不差,又有自家这门显赫的亲戚,当初若不是因为意外,也不会耽搁到如今,即便如此,也不是这些人可以配得上的。 正暗自发愁,忽一眼看见端坐在左边末端微笑的陈夫人,不禁心中一动,想起她家似乎正有一个适龄的儿子。 当下细细回想了一番她家的情况,陈家虽然几年前坏了事,但如今已经慢慢起来了,当初抄没的家产也多数发还了,虽然不比以往,但相较一般人家来说还是颇为殷实的。 陈大人在与陈家大公子都在南边为官,陈家姑娘她早就听说过,方才也见了,是个知书达理的,相貌也出挑。 既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想来陈家公子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陈家公子似乎才十九岁,如今已是五品的品阶在身了,听说这半年在与鞑子数次对战中屡立奇功,在北疆威名远播。 前些时日圣上都当着众大臣的面亲口夸赞了一番,看样子回来后必定又要升个几级,况且入了当今的眼,只要不出意外,陈家公子来日的前程定差不到哪儿去。 虽然陈家门第差了些,还有陈家公子退过亲这点不大好听,不过他是男子倒没什么妨碍。 况且若这门亲事能成,自家外甥儿女嫁过去便有了诰命的身份,可是极体面的,再者陈夫人的为人她也颇为了解,性子宽厚大方。 她方才故意把话说的含糊些,众人都在打算盘,唯有陈夫人不动如山,可见其品性。想来不会是个苛待儿媳的婆婆,小姑又和气,如此四角俱全的好人家,想来便是自家那个挑剔的外甥女儿也没话说。 殊不知陈夫人虽然心急自家儿子的婚事,却没想过要娶高门大户的姑娘,自家与杨家门第相差太大,况她对杨家素日的行事也知道几分,这般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并不是自己儿子的良配,因此根本没有心动。 杨夫人并不知陈夫人所想,又细想了一遍,觉着并无什么不妥的,况先前听说陈夫人在给她儿子张罗人家,自然没有定亲,当即便对陈夫人笑道:“听说令公子前些时日又立了大功,连圣上都在朝堂上亲口嘉奖,像令公子这般年纪轻轻就如此出息的少年公子可真真罕有,夫人真是好福气。” 陈夫人闻言一怔,不知杨夫人是何意,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只得答道:“夫人谬赞了,犬子不过是一时侥幸罢了,真正有功的还是那些在战场奋勇杀敌的将士们。” 杨夫人见她如此谦逊,面上不见丝毫得意之色,更是暗自点头不已,越发觉得自己没看走眼,便笑道:“令公子这般年少有为,不知可曾定亲了?若没有,不如我给你们做媒,准给你们说一门极好的人家。” ------------ 97 第九十七章 众人闻言都是一怔,她们初时见杨夫人打听陈家公子的事,还以为杨夫人是取中了陈家,一面暗叹陈家好运,一面也颇为疑惑,陈家如今虽然慢慢起来了,到底坏过事,如今勉强才算是三等人家,陈家公子即便有些能耐,但配杨家的话这门第便不只低了一点,杨家怎的毫不嫌弃,竟愿意以爱女下嫁? 直到此时听了这话方觉不对,这世上可没有当母亲的给自家女儿保媒的理,看来断不是给自家姑娘相看了,那能劳动杨夫人亲自说媒的,自然是同杨家极亲厚的人家,又会是谁呢?一时都暗自思索起来。 陈夫人听得杨夫人如此说,心中忽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她可不相信杨夫人的眼光,虽不欲答,偏上回自己给儿子相看媳妇之事众人皆知,此时自然不能撒谎说已订了亲,只得强笑道:“我们家堪堪起复,家底儿薄,犬子又是一介武夫,因此一直未有合适的人家。 前些时日好容易相中了一家人家,偏犬子又出征去了,当时不知要何时才能回京,我们老爷也还未回京,故没敢提。” 言外之意是你不必替我们操心了,我家已经有看中的人家了,只等自家儿子老爷回来便要去提亲了。 杨提督夫人却好似没听出这言外之意,只笑道:“既如此说,那是未定亲了,那正好,我这里有一个极好的人选,这姑娘年纪与令公子相当,生的好模样儿,性子爽利,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根基家当也都配的过,就不知夫人怎样?” 众人闻言,都暗想同杨家亲厚的人家哪家有和陈家公子年龄相仿的女孩儿。 陈夫人也在暗自思索,忽的福至心灵,猜到了杨夫人说的是哪家,细数杨家的众亲友之家,唯有杨夫人的外甥女儿,太仆寺少卿吴天安之女符合这一条件。 想起那吴家的行事及吴家姑娘的为人,陈夫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其他人琢磨了片刻,也都猜到了杨夫人说的是谁,不禁都看向陈夫人,心中十分同情,只是碍着杨夫人的面子,不敢显露出来。 原来这吴天安与吴贵妃之父吴天佑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吴天安乃继室所出,两兄弟素来不和,二老一去便分了家,也正是因分家之事起了龌蹉,两家几乎成了仇人,不过维持着面子情罢了。 吴天佑继承了吴家大半的家业,又心思活络,乾元帝登基后他是最早投诚的,后来采选秀女之时又把女儿送入了宫中,没多久便被封为了贵妃,极得乾元帝宠爱,吴天佑自己也已坐到了工部侍郎的位置。 反观吴天安,分得的家产不过三成,钻营了许久也只是个太仆寺少卿,对比长房的风光实在不值一提,处处被压了一头,心中自是郁郁。 吴家姑娘名红缨,生的鲜艳妩媚,书画皆通,她自负多才,素来便有青云之志,又见自家堂姐在宫中深得宠爱,连带着大伯一房也体面尊贵起来,便也动了心思,见自家父亲日日长吁短叹,便撺掇动了吴天安,送了她入宫待选。 吴红缨当时虽只十四岁,却生得一副婀娜体态,极为动人,不说同龄之人,便是年长于她的也颇有不如,在当时待选的众人之中可谓是拔尖的。 她自认容貌绝俗,又有满腹才学,且自家姨父又刚升任了九门提督,有他相助,入宫之事定是板上钉钉的了。 先前也确实如她所料,十分顺利,谁知道在最后一关却被涮了下来,其中缘故外人也不知,只是吴红缨含羞抱愧的出了宫,随即便称病在家,足足有一年未出现在人前。 众人皆以为经此一事,吴家定会给她尽快寻一亲事,早些嫁出去,谁知这吴姑娘打宫中见了一番世面回来,眼光越发高了,一般官宦人家的公子压根看不上,不是位高权重者无论如何也不嫁。 吴天安也是如此,进宫这条路行不通,便又想把吴红缨送给西宁王爷做侧妃,谁知人家压根儿看他家不上,这才死了这份心。 后面想着挑个家世好的青年才俊也行,却不知他家的名声早传了出去,好些的人家又有谁会愿意同他家结亲? 倒有一些人家看在他家同九门提督有亲的份上来求过亲,然这些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家,吴天安哪里看得上,吴红缨也打死不同意。 因此几年来挑挑拣拣,高不成低不就,到了今年,吴红缨已经十八了,同龄的姑娘大多都已成亲生子了,她却还未有着落,这才有些着急起来,吴家夫人也是心急如焚,这才拜托胞姐帮忙给女儿相看一户好人家。 只说门第倒不必太高,重要的是男方要有品级,且要家境殷实,公婆慈爱,叔姑和气方可,当时杨夫人还有些头疼,今日却发现陈家正好符合这几样,这才相中了。 在场众人都不知当初吴家姑娘是为何落选,陈夫人却机缘巧合知道些□□,原来当初这位吴姑娘竟买通了內侍,想在御花园中偶遇乾元帝。 她自以为聪明,又行事隐秘,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子底下,她的行为也早有人报了上去。因此不等她有所行动,便已被勾销了名字,送出了宫。 陈夫人既知晓吴家姑娘的为人,又如何肯结这门亲?当下便忙笑道:“夫人好意,原不应辞,只是我们家如今已相中了一户人家,只等犬子及我家老爷回来便上门去求娶。因此竟要辜负夫人这番好意了。” 杨提督夫人满以为自己亲自开口作保山,陈夫人必定不会拒绝,不妨对方竟这般不识抬举,当即笑意一敛,面色也沉了下来,不悦道:“先前也没听说你们家同谁议了亲,怎的忽然就说有看中了的人家?莫不是夫人不相信我的眼光,故意拿这话来搪塞我?” 陈夫人忙道:“不敢欺瞒夫人,确实是如此。” 杨提督夫人闻言,便冷冷道:“既如此,那我倒要听听看,府上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陈夫人闻言,顿时一僵,这话不过是她的推托之辞,这当下去哪里找这户人家出来,当即强笑道:“那不过是我们家先取中了人家,还未上门去提过,因此……” 旁边一人忽笑道:“如此说来,那便是未定亲了,既如此,夫人又何必急着拒绝呢,难不成你们看中的这家姑娘竟会比提督夫人看中的还要好不成?” 陈夫人正心慌意乱,听了这话不禁心中一沉,霍然看向说话之人,却是年初刚升任为兵部郎中的贾雨村之妻胡氏。 胡氏见陈夫人看向自己,犹笑吟吟道;“夫人莫怪我说话不中听,这结亲之事关乎令公子一生,千万要慎重些,提督夫人的眼光向来极好,绝对错不了,这可是一片好意,夫人还是好生思虑一二罢。” 此言一出,众人皆看向胡氏,见她满面笑容,心中都暗暗啐了一口,这丫头出身的就是眼皮子浅,半点上不得台面,吴家姑娘的人品众人皆知,谁也不想要这样一个儿媳妇,偏她竟这般无情,这时候只顾着奉承提督夫人,却把陈家推向火坑,听说陈夫人还与她有旧呢,今日却这般忘恩负义,真是个白眼儿狼。 陈夫人本出身名门,父兄皆身居高位,后来嫁入陈家,也是一等一的富贵人家,门第清贵,后来陈父一路高升,官至京营节度使,不知多少人家对她奉承巴结,今日在座的许多人都曾得过她家的好处,原先对她也是奉承巴结,陈父在金陵任巡抚之时,这胡氏更是其中之最,对陈夫人极尽奉承讨好之能,没想到如今自家落魄了,她竟这般落井下石。 陈夫人历经世事,也知道世态炎凉,都是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难者少,只是没想到今日遭此困境,竟无一人为她说话,当下不禁心生凉意。 见杨提督夫人正定定的看着自己,陈夫人心中长叹一声,横竖她是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罢了,大不了得罪杨夫人,当下咬了咬牙,正欲说话,忽听一人笑道:“夫人也不必恼,自古这结亲之事就是左挑右捡的,况陈大人不在家,陈夫人也做不了主,这时候问陈夫人也没用。 横竖陈大人同陈公子也快要回京了,不如等陈大人并陈公子回来,陈夫人届时把今日之事说与他们听。 提督夫人的眼光向来极好,想来陈公子和陈大人也不会有异议,到时说定了亲事,再请您来做保山,岂不更妙。” 陈夫人闻言心中一喜,忙转头看去,原来说话的是锦乡侯夫人,她们两家虽有来往,但并不是特别亲近,后来是因陈玥紫菀韩蕙三人交好,这才熟络了些,没想到今日竟是她为自己说话,心中极为感激。 锦乡侯夫人年纪虽不甚大,在众人中身份却是数一数二的,况她出身临安伯府,父兄皆身居要职,她既开了口,杨提督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也不想逼陈夫人太过,到时反而不好结亲了,当即顺着台阶下,笑道:“夫人说的也有理,倒是我糊涂了,横竖也不过等两三个月罢了,既如此,那便等陈大人及陈家公子回来后再议罢。” 陈夫人这才放下了紧绷的心弦,众人见状也替她松了口气,忙笑着打圆场,岔开了话头。 唯有胡氏心有不甘,她原先身份卑微,不得不对身为巡抚夫人的陈夫人低声下气,奉承讨好,早就心存怨气,今日好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哪里会放过,方才不过是一点小意思罢了。 当下正欲说话,忽见陈夫人直直的看了过来,目光如裹寒冰,登时心中一个激灵,这才想起陈夫人往日的手段,不敢再言语。 不多时,便有婆子来回话,说宴席已经备好了,众人这才打住了话头,叫了一直在偏厅吃果子的姑娘们一道移步去园中。 锦乡侯夫人特意拉着陈夫人落后了众人几步,估计众人都听不到她们说话了,这才低声道:“你方才也太冲动了些,幸而我拦住了你,不然岂不是要开罪了提督夫人?”如今杨提督权势煊赫,提督夫人又素来是被奉承惯了的,若得罪了她,只怕陈家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陈夫人闻言苦笑道:“我也知道不能开罪她,只是方才那种状况下我还能怎样,总不能就这样答应这门亲事罢?” 想起方才的情景,陈夫人对锦乡侯夫人越发感激,道:“方才真是多谢你了,不然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锦乡侯夫人摇了摇头,道:“我这不过是缓兵之计,你们还是要早些想个法子,找一户合心意的人家尽快把亲事定下来,不然提督夫人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陈夫人顿时泛起愁来,叹道:“我哪里不知,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这么个人去?既要人品模样好,又要合心意,家世也不能太差,还要心甘情愿同我们家结亲,不然提督夫人那一关就过不了。” 锦乡侯夫人闻言,也皱起眉头来,想了半日也没什么好人选,一时相顾无言。 这厢,紫菀带着赵瑛,同韩蕙陈玥一起走到众夫人这边,赵瑛一眼便看到了史氏,忙挣脱了紫菀的手跑了过去,紫菀拉之不及,只得盯着她,直到见史氏牵住了赵瑛的手,这才移开了目光。 锦乡侯夫人正与陈夫人在一处说话,这一番动静刚巧被她收入眼底,她早从韩蕙口中听说了紫菀在赵府的情况,见她如此待继妹,不禁暗暗点头,心道不愧是林家教养出来的女孩儿,果然不错。 心中赞叹了一番,忽然灵光一闪,忙拉了陈夫人的衣袖,低声笑道:“你不必愁了,我已给你找到一个极好的人选了。” ------------ 98 第九十八章 孟家小少爷被找回,一时如台风过境般,迅速在皇城上下刮过。 轰轰烈烈的寻人事件落下帷幕,暗地里却不知恼了多少权贵们的心。这些人出钱出力,本想着浑水摸鱼,结果一无所获不说,最后倒叫一群侠士截了胡,你说可恼不可恼。 这日芳茵小院,乌泱泱聚了一群人,居中坐一男童,唇红齿白好不可爱,正是前阵子,热闹了整个京城的主角。 红袖殷勤地奉上茶点,绿豆馅的花样,新鲜热腾刚出炉。香喷喷的咬一口,锋哥儿鼓着腮帮子夸赞道,“还是姑姑这儿的点心好吃,丫头的手艺尤其巧,无论厨房还是针线,哪儿都藏着大神。我回家许多日,这是锋儿吃的最好吃的点心。” 听着这小嘴上抹了蜜,芳茵喜地勾唇骂道,“混说。嫂子那般疼你,还能短了你小人儿的吃食,多少贡上的东西,都暗地里独为你留一份,却还在这道不足,若叫嫂子听见,还不知有多伤心。” “娘亲自然疼我。”锋哥儿啊呜一口,含糊咕哝道,“就是太疼了,才总是这不许那不让,我多吃口甜的,都生怕我坏了牙,如何能自在。而且……” 似乎想到了什么,锋哥儿鼓着腮帮子,气哼哼道,“除了不准多吃,她还总会带我见一些怪阿姨,那些夫人行事奇怪。”小眉头紧皱起,“总之,我不喜欢。” 芳茵点着小哥儿的鼻子,笑骂道,“就你精怪,那是人家喜欢你呢!” 说着便拉过小人儿的手臂,示意侍药上前。 侍药轻轻见了礼,温柔着脸,伸指开始切脉。过了盏茶功夫,却见弯弯细眉皱起。 芳茵见侍药脸色微变,忙紧张着上前,问道,“怎么?何故这般皱眉,可是诊出甚不妥来?” 刚还撒欢儿吃的小哥儿,这会儿也住了嘴,绷起小脸,大眼紧张地瞧着侍药。 沉吟半晌,侍药才字斟句酌道,“哥儿这脉搏动强健,灵气漫溢,按理是个平安脉,可是……”侍药想着措辞,补充道,“可是好的太过,显出些虚浮之相。” “何为虚浮之相?”芳茵不解追问道。 “幼童之身,成人之脉。”侍药解释道,“这可不是件好事。就如耳顺之年,一夕重返青春,就算使了神仙手段,也必得折寿折福,若搁在将死之人身上?”侍药沉吟不答。 红袖却补充道,“正应了回光返照四字。” “哎呀!”侍衣吓一跳道,“姐姐们快别吓人。小少爷岁不足七,正是盛旺之年,如何能与耄耋老头相提并论?” 芳茵也紧张相问道,“这脉象究竟如何?你还不快快道来。” “本是婴儿之身,脉搏却有千钧之力,长此以往,你们却道如何?” 红袖脸色难堪,“自然是力不从心,身心俱疲,小少爷这种情况,岂不是在透支生命?” 芳茵明白过来,忙抱住自家侄儿,嘴里怒不可遏道,“御医院太医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这么多人,竟没一人查处锋儿的不妥?” “那些老头子,从来信奉的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少爷既然脉搏康健,如何还肯多说一言。”侍衣哼气道,“都是些没医德的。” 红袖见惊吓了小人儿,忙安抚大家道,“好在发现及时,总有补救之法,大家且不忙着愤愤不平。” 芳茵摩挲着侄儿的后背,闻言也瞧向侍药,期望她有解决之法。 顶着众人目光,侍药不敢轻忽,忙低头问道,“小少爷可是吃过甚大补之物?” 锋哥儿瘪着嘴,委屈道,“锋儿听话,从来都是长辈给什么就吃什么,又怎会乱吃东西。” 侍药这个鬼机灵,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事,立马插话道,“小少爷听话,在家自然不会乱吃,可在外面怕就说不准了?这事,我看还得麻烦山上的师兄,他们究竟在哪捞出的小少爷,期间发生过什么,定然有甚大干系?” 红袖侍药等一干知晓内情的,闻言不由多想,锋哥儿在芍药手底呆了不短的时日,她又是个通晓医理的,说不得还真给小孩乱吃了东西。 芳茵想到此,便低头柔声问,“乖锋儿,你好生想想,前些日在外头,可是吃过甚奇怪之物?” “姑姑,何物才算奇怪之物?”锋哥儿满头雾水,还是仔细想了想,生气道,“那几日,蒙面姐姐总给锋儿吃包子,算不算奇怪之物。那包子个小,素馅,连点肉沫也没,锋儿不想吃,又不耐饿,只好就茶吃了,其他就再没别的物了。” 说完,锋哥儿睁着忐忑的大眼,十分担忧道,“那个蒙面姐姐,是不是在包子里偷偷放了害人之物,锋儿以后会不会生很严重的病?” “别混说。”芳茵嗔骂道,“有你侍药姐姐在,什么怪病医不好,需要你这个小人儿杞人忧天,你且听侍药怎么说?” 侍药摸摸小孩儿头,宽心道,“姑娘说的不错,我既能诊出你这毛病,自然也有解决之法,小少爷尽管宽心。只是,奴婢手段奇特,医治前,得跟少爷讨样东西,不知锋少爷可敢不敢舍得?” “锋儿虽人小力弱,见识浅薄,但也常听祖母提及,姐姐医术如何了得。”锋哥儿抬头挺胸,壮胆道,“无论手段如何,还请尽管施予,锋儿虽不敢舍命,但相陪却又何妨?” “好一个相陪君子。”侍药击掌赞叹,才促狭道,“那,请就给奴婢舍些血吧。” 小哥儿话才听清,埋头就躲在芳茵怀里,撅着屁股,装起了鸵鸟。 丫头们抿嘴偷笑,还是芳茵狠心拽出侄儿,助侍药采了血。 侍药拿到血,便瞧向众人,告辞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药庐分析血样,好调配药方。待方子一成,小少爷吃上几贴,保管症状能立即缓解。” “只是缓解,可能根除?”芳茵追问道。 “这得看用药情况。”侍药向来谨慎,“若是反应好,根除自然不难。” 芳茵听完放下心,赶紧催促侍药快去写方。 一旁红袖提醒道,“姑娘,小少爷之事可要通知大奶奶?还有太太那是否一并告之?” “如此大事,如何能瞒着?”芳茵皱眉叹息道,“太太那我亲自去说,至于嫂子那,也别随意打发个小 丫头,红袖你亲自跑一趟才妥帖。” 红袖并侍药起身领命,众人亦散去不提。 侍药回到药庐,便开始一点点分析血样,越分析心头疑惑越盛。 血里无毒,这早在意料之中,可血里竟溶有灵气,却着实令人吃惊。血里溶灵,已是异事,更加奇异的,是这灵气竟然久而不散,像是死物般沉在了水低。 这怎么可能?虽说天地生灵,孕养万物。再有世人得法,可吸天地灵气,万物有缘,亦能汲日月精华,但死物却绝不在此列?血液在体内,是生命精华,若流出,便会迅速败坏,甚而成了秽物,比 之死物尚且不如,又如何能留住灵气?真是奇哉怪哉! 因这奇异之象,侍药难得起了研究之兴。只见她转身从旁边捉出一条蛊虫,那虫通体滚胖,金线缠身,瞧着十分蠢萌。 就这小小一条,可是侍药花费数年时光,从千余条虫豸中孕养出来的虫王。侍药还给这虫蛊起了个接地气的名字,因它嗜毒而生,以灵为食,初成就能转瞬废掉一等高手,便被冠里个噬灵蛊的称号。 此刻噬灵蛊十分不好,感觉像吃了便便般糟心。起初它被扔进血杯,心情还很愉悦,以为是主人给它加餐,很开心地吃了两口,好险没被恶心坏,挣扎半日才爬到了杯沿。 侍药瞧着灵蛊动作,知它是对这血排斥,也不勉强,赏了颗灵果,就打发它去一边自耍。 侍药托腮又细想半日,便转身进了药房。约莫盏茶功夫,便见她手中夹着绿叶归来,那叶片细长,又泛银光,一瞧便不是凡物。可惜这叶被投入血中,不过一刻,便如春雪消融般,迅速枯萎,生机殆尽。 侍药夹出枯败的残叶,眸光流转,不及思量,心头便闪过一丝了然。 侍药这头有了进展,红袖那边也没闲着。既然猜到源头,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她也没叨烦别人,直接去了客院,亲自找上了梅轩。 梅轩似乎心情不错,红袖去时,正见他正在廊下撩拨小鹦鹉凤哥儿。 许是这里离某人近些,红袖不自觉放松下来,连语气都带上了些调侃,“师兄好悠闲,倒叫我这俗人瞧着,也好生羡慕。” 梅轩瞧清来人,也轻快回侃,“弟妹若是俗人,这世上,谁还敢称一句雅士?更何况,在师弟眼中,弟妹就犹如明月,是仙女般高洁的存在,岂是俗世萤火能与之争辉?” 红袖被赞的眉眼弯弯,禁不住嗔笑道,“师兄这嘴,今儿个像抹了蜜,却对着我这个有主的使,岂不是做了白功?” 梅轩眉心一跳,似被戳中心事,眼神不自在道,“弟妹何事来此,可要去找师弟?” 见提到正事,红袖也失了谈笑之兴,正经回道,“巧了,这次倒不找他,却是来寻你解惑答疑来的。”说着便将此行目的一一详诉不提。 梅轩听了原委,不及细想,心头当即咯噔一下。芍药为主子效命日久,又精于药理,手头不免有些奇异的丸药。并且这些药丸来源大多不正,多半沾有血腥,反正他是从不敢沾染的。 但芍药,却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各种药丸,吃起来像吃糖豆一般,难保她一不留神,随手就喂给了孟家的小子。 梅轩皱眉将情况说与红袖,红袖听了愈发担心,止不住问道,“那丸药来源不正,却不知怎么个不正法,师兄可是晓得?” “也是机缘巧合,我还真晓得一鳞半爪。”梅轩回忆脸,道,“有次去复命,不小心闯进一地。那地界 有许多笼子,囚着各种奇珍,空气中荡着血腥,漾着死寂,每只兽都趴在地上,异常安静。我正奇怪那是何地?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梅轩停顿半瞬,才说,“我躲了起来,看他们动作,竟是在挨个给灵兽放血。那时我才恍然,为什么笼里异兽都异常消瘦,有些都到了脱相的地步。我好奇那些血的用处,就跟着他们进了另外一处,然后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何种奇怪之事?竟要用到了灵兽之血。”红袖好奇道。 “用血浇花,算不算奇事?”梅轩反问。 “用兽血养花,也亏那些人想的出来。”红袖打了个寒噤,又道,“那花也邪门,竟以血为食,也不知是何品种?” “那花被血日夜沾染,早看不出原本模样,依稀只记得它茎叶绯红,瓣呈玄色,说不出的诡异奇绝。”梅轩忍不住感慨,“只是那花再邪门,又如何能邪的过人心?血入根系,花想来也是不愿的。” “师兄何故作此慨叹?”红袖知他怜其自身,忙上前安慰,又转移话题道,“他们如此费尽心机,以血喂养邪花,也不知作何用处?” “能有甚正经何用?不过制毒入药,害人害己。”梅轩气哼哼道,“我曾多次向芍药规劝,凡事莫要太伤天和,殊不知天道轮回,总有还回之日,可她总是不听,终究还是犯了不可挽回之事。” “不可挽回?”红袖敏感追问,“她做了什么?竟连补救也不能。” 梅轩眼神莫名,木然回道,“自然是死了人,很多很多人。人命却如何能补救?” 红袖神色一动,恍然道,“他们最后用了人血去养花?” 梅轩冷笑道,“人不如花,不过如此。” ※※※※※※※※※※※※※※※※※※※※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大概三天能更一章 ------------ 99 第九十九章 紫菀也不妨陈珩竟会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紫菀被那双黝黑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不知为何心中砰砰直跳,一时竟忘了把吹起来的轻纱放下。【风云阅读网.】。し0。 两人怔怔相望,正巧淡菊走了过来,笑道:“姑娘,如今天儿冷,窗边风又大,您已经站了这许久了,还是进来罢。” 紫菀闻言方回过神来,双颊一热,忙把帷帽放下,心中还是有些慌乱,便忙转身离开了窗边,也没有发现窗外那双黑眸中的神采暗了下去。 陈珩见紫菀已经离开了窗边,心下颇有些失望,只是此时并不是好时机,他素来冷静持重,此时虽然心中不乐,但面上仍是一派冷肃之色。方才的对视在他看来似乎过了许久,其实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自然没有人察觉。只得端正了身姿,继续随大军前行。 陈珩自顾自的端坐马上,以为无人注意到他,却不知他在一众人过中年的将军们中间是多么显眼。 不仅是围观路人,两边茶楼中的夫人们也早就注意到了,皆在心下赞叹不已,都说陈家二公子是少年俊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轻轻就已立下这般功勋,将来前程真真不可限量。 想起上回提督夫人所提的亲事,倒有些为他惋惜起来,不知是否会真的便宜了那吴家姑娘。 更有那年轻的姑娘们看红了脸,她们自幼长于闺阁之中,哪里见过这般英姿飒爽的年轻公子,一个个都心中乱跳,脸泛红霞,横竖戴着帷帽,也不怕人发现,看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直到众将士们的身影远去,姑娘们这才怅然若失的离开了。 这厢,史氏紫菀等人回到府中,已经未时了,府中众人早得了消息,上上下下都兴高采烈,喜气盈腮。 一时传了午膳上来,只是史氏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胡乱用了点东西,便一叠声的带人预备晚间的洗尘宴,迎接赵虎得胜归来,一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紫菀见状,也不好坐着不动,便也道:“今儿父亲得胜归来,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女儿也想尽一份心,不知太太可有什么吩咐?” 史氏许是心情好,连带着看紫菀脸上也有了些笑影,微笑道:“不必了,这里有我呢,大姑娘今儿想必也累着了,且先去歇息罢,等晚间再一道给老爷好好接风洗尘,日后大姑娘忙的时候只怕多着呢,不急这一时。” 紫菀见史氏这般和颜悦色,心中颇为诧异,待听得她这番言语,心中更觉疑惑,总觉着有些不安,偏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行了礼,带着满腹疑窦回房了。 史氏看着紫菀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很快便消失不见。 这厢紫菀带着淡菊等人回了房,绿云最沉不住气,见房中已无外人,便忙道:“姑娘,方才太太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总觉得太太话中有话?” 淡菊闻言也道:“我也觉着哪里不对劲,自从那次撕破脸之后,太太对咱们姑娘便一直淡淡的,可从未像今日这般和颜悦色的说过话。” 绣竹与梅香正取了给紫菀更换的衣裳的过来,闻言也蹙眉道:“不知为何,我一看太太那笑容便觉得瘆得慌,你们说太太不会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罢?” 紫菀初时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此时见众人也觉不对,方知不是自己多心,沉吟了一会,也想不明白,便叹了口气道:“罢了,横竖父亲已经回来了,想来太太也不敢光明正大的为难我们,咱们只素日里小心些便是。”众人忙应了。 却说史氏正带了丫头婆子给赵虎预备洗尘宴,忽听丫头说老爷回来了,史氏闻言又惊又喜,忙带了人亲自相迎,方出正院,便见赵虎正迎面而来,身上还穿着方才入城的那身战袍。 史氏忙带人上前行了礼,方笑道:“老爷怎的这会子就出宫了?我还以为要到晚间才能回呢。” 赵虎闻言笑道:“圣上体恤将士们,只问了些话,便让我们先回来梳洗歇息了,待晚间再进宫领宴。” 史氏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呢。”一面命人给赵虎预备热水和干净的衣裳,一面吩咐厨房赶紧做些吃食上来。 一时回了上房,赵虎梳洗干净,用了些饭菜,方坐下同史氏说话。问了些家里的情况,忽想起一事来,便道:“我上回让你留意的事可办得怎么样了?” 史氏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会意赵虎说的是什么,忙笑道:“老爷放心,已经办妥当了。”说罢便挥手让丫头婆子们都下去。 待众人都退下去了,史氏这才道:“这大半年来,倒有几家不错的,与老爷同在北疆效力的陈将军之母也曾打发人来求过,只是到底有些不合适,况且还有提督夫人和吴家在那里盯着呢,总不能因此开罪了杨提督,因此我便拒了。” 说到此处,见赵虎面无异色,史氏方喝了口茶,继续道:“我冷眼看着,只朱侍郎家的二公子最合适,今年才十七岁,却已是举人老爷了,与大姑娘年纪也相当,为人孝顺知礼,且朱家门第清贵,根基颇厚,朱大人与朱夫人也是出了名的宽厚慈善,就不知老爷是何意?” 赵虎闻言,低头细想了想,方明白史氏说的是礼部侍郎朱庆之子,这朱家祖上乃是世家,只是后来落魄了,到了朱侍郎父亲这一代方慢慢起来了,朱侍郎夫人乃翰林之女,膝下只有二子一女,长子与长女业已各自嫁娶,只二子朱庭还未娶亲,听说素有才名,为人也孝顺,倒是个极佳的人选。 当即便道:“这家倒甚是不错,只是不知朱家是否愿意跟咱们家结亲?” 史氏闻言忙笑道:“这个老爷可不必担心,正是朱夫人上个月跟我探过口风,我才命人去打听了这些,谁知竟是四角俱全。虽然我看着好,不过这毕竟是关大姑娘的终身,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尚未答应他家,还要等老爷点头方可。” 赵虎闻言,面色顿时柔和下来,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我以前还以为你不喜紫菀,如今你却这般为她着想,以往是我错怪你了。” 史氏闻言,微微一笑,道:“老爷明白我就好,大姑娘虽不是我生的,在我心里与瑛儿却是一样的,只是我性子直,不会说话,才让大姑娘对我有些误解。” 赵虎闻言便道:“你放心,等忙完了这些时日,我亲自去跟她解释清楚,紫菀那孩子也不是那等心思狭隘之人,定会明白你的。” 史氏听罢,低头一笑,半晌方抬起头道:“那朱家那边,老爷意下如何?若没甚意见,我便去回复朱夫人。” 赵虎闻言,沉吟了一会道:“且不急,我再派人去外头打听打听,若没什么问题,你再答复朱夫人。” 史氏笑道:“既如此,那就听老爷的。” 说了会话,已是未时末了,赵虎重又收拾了一番,换了朝服,便进宫赴宴去了。 待赵虎离去,史氏方松了口气,斜倚在榻上出神,脸上犹带笑容。 尤嬷嬷正端了杯热茶进来,见状不禁一怔,忙道:“太太你不会真的要撮合朱家二公子和大姑娘罢?” 史氏坐起身来接过茶盏,慢条斯理道:“自然是真的,这可是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给咱们大姑娘挑的人家。” 尤嬷嬷闻言不禁皱眉道:“可是若是让老爷查出来……” 史氏自然明白她的未竟之言,笑着摆了摆手,道:“嬷嬷大可放心,朱家二公子的的确确是个少年俊才,朱家门第也确实极清贵,这些我可没说假话,老爷即便再怎么打听也都不会变的。 至于朱家夫人的性情,在我们而言虽不是秘密,别人却未必查得到,这又是后宅女眷的私密事,老爷自然也不会去追根究底。 况他却对这些后宅之事本就不甚了解,觉着大面儿上不差就是了,朱夫人又向来贤名在外,他哪里知道婆婆磋磨儿媳妇的手段。 当初先朱家大少奶奶之死外人连她娘家人也不清楚,都以为她是自个儿不小心落了胎才重病去世,若不是当年母亲身边的张妈妈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可见朱夫人的手段。” 尤嬷嬷见状,知道再劝也无用,心下一叹,虽然有些同情大姑娘,但她毕竟是太太的人,自然不可能背叛太太,只希望大姑娘运气好罢。 史氏只同尤嬷嬷在里间说话,却不想这话竟被人在外间听了个清楚明白,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峰的身边的二等丫头绫儿,赵峰在旁边的厢房里午睡,起来小解,赵峰的奶妈妈便叫她去倒水来,不想却在窗根底下听到了史氏同尤嬷嬷的密谈。 绫儿原是外面买来的,在府里没甚根基,当初没少被人欺负,连月钱都被上头的婆子克扣掉了,当时还是紫菀管家,见到后便重新立了几项规矩,让下面的小丫头们也能自己领月钱,虽还是会被克扣些,但至少大半还是能到自己手里。 如此几个月下来也能攒一些,若是碰到看病等急用钱的时候还可以预支两个月的月例,就因这些,才救了她娘的命,因此她对紫菀极为感激,只是她身份低微,觉着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紫菀的,嚷出去反倒不好,便一直藏在心里。 后来史氏回京,见她生的伶俐,又孤家寡人,在府里没甚牵连,便选到了赵峰身边。也是史氏大意,只叫人看住了院门口,却忘了赵峰和他的丫头还在,不过她也没有想到,赵峰身边的丫头竟会去亲近紫菀。 绫儿倒了水,便乘人不备,悄悄儿去紫菀院中,把自己听到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紫菀,紫菀这才知道史氏那句话的意思,也才知道陈家竟遣人来求过亲,可是怎的自己却丝毫没听到风声? 淡菊几个急得不行,急道:“太太的心也太狠了些,竟要把姑娘推入火坑,偏看样子老爷迟早要答应朱家的,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紫菀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这个时代不比后世,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根本没她说话的份儿,只得摇了摇头,抬头绫儿还在,便命人拿了五百钱给她,嘱咐道:“这些你拿去买果子吃,只记着今日的事断不可再告诉别人。” 绫儿也知道轻重,忙答应了,见紫菀已没什么吩咐,方悄悄地回到了上房。 淡菊绿云几人急得不行,都低了头苦思对策,只她们都是长于后院的小姑娘,一时半会哪里想得出什么好办法,直急得团团转,绿云抓了抓脑袋,忽道:“要不咱们去告诉老爷罢?” 淡菊三人闻言先是一喜,随即又忙摇头道:“不妥,朱家提亲的事府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咱们总不可能跑去跟老爷说让他不要同意罢?再说恐怕说了老爷也不会相信。” 紫菀闻言也点了点头,道:“这不行,咱们还是得另外想法子。” 正焦虑间,忽见黄鹂提了个盒子匆匆进来,回话道:“姑娘,这是陈姑娘打发人送来的两碟点心,说是用北疆那边的果子做的,给姑娘尝尝。” 紫菀闻言,心中不禁有些疑惑,按理陈珩刚回来,陈家应该也正忙乱着才对,怎的还有心思做点心? 想到此处,便问道:“来人可还带了什么话不曾?” 黄鹂闻言,低头思索了一会,方想起来道:“只说这点心是刚做的,要姑娘趁热吃,味儿才好,对了,陈姑娘还使人送了一本书过来,说这本书上有几处地方不明白,让您给解答一二。” 紫菀闻言,不禁心中一动,细看了眼桌上精致的五彩填漆食盒,摆手让众人下去了,方打开了食盒,拿起那本书,细细检查了半晌,翻到某页之时,忽然一顿,看着那页书怔怔出神。 淡菊几人也不知道紫菀在里面做什么,正为方才之事埋头苦思,忽见紫菀掀了帘子出来,对绿云道:“你挑两样果子,再把这本书送回去给陈姑娘,只说我看过了,批了注,让她细看看罢,记得要亲自送到陈姑娘手上。” 众人皆摸不着头脑,绿云虽有些疑惑,但见紫菀神色恢复如常,便猜她是想到了什么法子,忙点头道:“姑娘放心,我这就打发人送去。”说罢便匆匆去了。 紫菀看着绿云远去的背影,知道不出差错,自己的未来便定下了,心中忽有些茫然起来,一时也不知是喜是忧。 这厢,赵虎进宫赴宴,此番大胜乃是乾元帝登基以来的头等大喜事,自然龙心大悦,论功行赏,命人当场宣读了圣旨,赵虎被封为正三品虎威将军,赐良田千亩,白银千两,黄金百两,锦缎百匹,并各色珠宝古董等等。 陈珩因在北疆屡立大功,更亲手斩杀了汗王,因此被破格提为副护军参领,掌领护军宿卫宫禁,赐骑都尉之爵,并赏良田千亩,金银珠宝等等。其余各人亦皆有封赏。 众人自然是欢喜不已,一场庆功宴直饮到戌时三刻方结束。 诸位将军们皆酒量极好,只在宫里不敢任意,因此从宫中领宴出来,冯唐便拉着赵虎陈珩并几个亲厚的属下去他家痛饮,陈珩酒量极好,却并没什么酒瘾,只是在席间屡次为赵虎挡酒,几圈下来也喝了不少。 众人对此都极为不解,不过此时酒意上头,也没有细想,见他如此,便都一起按住他灌了起来,哪知最后还是被陈珩放倒了。 一时众人都倒下了,此时已近亥时了,冯夫人听得消息,忙命人备好了马车,又打发小厮们跟着,一一送了众人回去。 赵虎喝的醉醺醺的,哪里记得史氏说的自家与朱家结亲之事,一回来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次日,一家人吃罢早饭,赵虎便叫了赵峰到跟前考校了一番他的功课,见他对答如流,心下颇为满意,不禁微微颔首,道:“看来这大半年来倒没有荒废功课,既如此,一会子来我书房,把那个方澄泥砚拿去罢,日后好生用功,不可懈怠。” 赵峰闻言,登时激动不已,那方澄泥砚是赵虎的心爱之物,今日赐给了他,其含义不言自知。 史氏见状也是满面笑容,慈爱的看了赵峰一眼,正欲说话,忽见大管家王和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道:“都中天使前来降旨了,请老爷速速前去接旨。” 一语未了,顿时满室皆惊,赵虎霍然起身,一面匆匆赶去前院,一面叫人大开中门,摆好香案预备接旨。 此时室内一片寂静,丫头婆子们都不敢言语,史氏不知这圣旨是福是祸,更是急得不行,坐立难安,只命人不住的去前院探听消息,连带着赵瑛与赵峰姊弟也有些慌乱起来。 紫菀见赵峰小脸儿都白了,不禁有些不忍心,况赵峰与赵瑛不同,素来便对她颇为亲近,便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放心罢,父亲才从北疆立了功回来,此次想来不是坏事。” 赵峰素来对这个大姐姐极为信服,当即放下心来,倚在紫菀身边等消息。 史氏见状,不禁眉头一皱,才缓和些的面色又沉了下去,对赵峰招了招手,沉声道:“峰儿,别打扰你大姐姐,快到这边来。” 赵峰闻言,面色有些踌躇,犹豫了一会儿,见史氏面色沉沉,还是慢腾腾挪过去了,史氏这才高兴起来,面带得色地看了紫菀一眼,想起昨日赵虎言语中对朱家的颇为满意,想来此事是出不了什么差错了,顿时笑容更深了。 紫菀只作没看到,不时低头喝茶。 一时满室寂静无声,正沉默间,忽见去打探消息的王和家的满脸喜色的回来了,史氏见状便知此次是福非祸,不禁松了口气,暗自猜测是什么好事,满面笑容道:“可打听出来了,圣旨上说的是什么?” 王和家的闻言面上的笑容更深了,给史氏及紫菀行了礼,方喜气洋洋道:“恭喜太太,恭喜大姑娘,方才圣上下旨亲自赐婚,把咱们大姑娘许给陈将军了!” 史氏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累得不行,差点想断更一次,想到自己的诺言,还是爬起来码完了,就是太晚了点,将近六千字的肥章送上,大家轻拍。 ps:因为录用的事,这段时间调档案,办理各种手续,每天都在各个部门打转,不过梨子会尽量保持日更的,但是应该会比较晚,大家可以第二天再刷。 ------------ 100 第一百章 上回说到王和家的进来报信,道圣上给紫菀赐了婚,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淡菊绿云几人对视一眼,皆是又惊又喜,昨日她们还担心紫菀会被推入火坑,谁知今日便得了这天大的喜讯,只是仍旧有些不放心,忙问道:“妈妈可知是哪位陈将军?” 史氏僵了半晌,犹不肯相信,此时闻言也忙看向王和家的,问道:“你说清楚些,究竟是哪位陈将军?” 王和家的闻言,忙轻拍了自己一下道:“是奴婢没说清楚,就是在北疆斩杀汗王,刚被圣上封为骑都尉的那位陈小将军,不过现在应该叫参领大人了。” 王和家的也没想到自家大姑娘竟有这般福气,得圣上赐婚,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即便是宗室郡主都不一定有这个体面,况且陈将军也是极出众的人才,年纪轻轻便已挣下偌大的功勋,放眼京中,竟无人能出其右。 史氏听罢,心中最后那一丝侥幸也没了。 房中静了半晌,众人方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向紫菀道喜。赵瑛素来与紫菀不睦,便只在一旁不出声。赵峰虽不大明白赐婚的意思,却也知道是好事,当下也笑嘻嘻地向紫菀道喜。 紫菀这时才真正回过神来,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她以为陈珩会想其他法子,没想到竟是直接请旨赐婚,这样一来,这门婚事便再无反悔的余地了,虽是自己亲口答应的,偏到这时又有些心慌起来。 这厢,赵虎送完宣读圣旨的天使出门,忙命人开了祠堂,把圣旨小心翼翼供奉起来。 一时回了上房,丫鬟忙打起帘子,传话道:“老爷回来了。” 紫菀赵瑛三人闻言,忙站起身,垂手立着。待赵虎在炕上坐下,三人方重新落座。 赵虎回京这几日一直忙碌不停,倒没怎么留心紫菀,此时留心细看过去,见她比半年前的身量又高了好些,身上穿着一件藕荷色绣缠枝梅花的交领缎袄,系着如意镶边银鼠皮裙,娉婷而立,竟似一枝迎风而立的粉芙蓉一般。 他一一直未留心,今日一见,方知这个女儿已经出落得这般好了,一时倒有些感叹起来。 这个女儿打小便不在他身边,他对她也颇有些愧疚,原想细细为她择一户好人家,谁想圣上竟会下旨赐婚,心中虽对此有些吃惊,到底是极大的体面,况陈家也是个不错的人家。 当即叫了紫菀到跟前,温声道:“为父原本还想为你择一户好人家,不曾想圣上竟亲自赐了婚,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圣上的眼光自然错不了,你只安心备嫁便是,嫁妆什么的不用操心,为父自然让你风风光光的出门子。” 紫菀闻言,面上微微一红,低了头福身道:“女儿省的,父亲大人费心了。” 赵虎微微一笑,对紫菀三姊妹道:“你们先回去,我与你母亲有些话说。” 紫菀闻言,福了福身,带着众人出去了。 待赵瑛她们出去了,赵虎方道:“这两日陈家只怕就要来提亲了,你多费心些,把该预备的东西都料理好。 还有紫菀的嫁妆,也该打算起来了,我记得咱们库里有好些古董摆设,绸缎首饰,置办时只管去库里取,若缺什么再去外头采买便是。” 赵虎喝了口茶,似想起什么,又道:“今日圣上降下这般隆恩,乃是我们家天大的荣耀,一会吩咐下去,阖府每人赏两个月月钱。” 史氏只气得咬牙切齿,偏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满口答应了,见众人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越发愤恨,简直要喷出火来,偏还要做出一副高兴不已的模样,心中只觉油煎似的。 史氏忍着一肚子怒火回了房里,等屋里只剩自己人了,便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小炕桌上,尤嬷嬷忙道:“太太何必拿自己出气,仔细手疼。”见史氏的手掌心红了一大块,精心保养的小指甲也折了,吓了一跳,忙命人拿了药油过来。 史氏倒在榻上,颓然的叹了口气,不甘道:“我原以为此事已经万无一失,谁知竟被圣上横插了一杠子。” 尤嬷嬷闻言,忙道:“太太慎言,这圣上赐婚,可是天大的荣耀,咱们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史氏闻言,咬牙切齿道:“我只是不甘心,我堂堂侯门千金,要向一个村野贱妇的牌位低头行礼便罢了,连我的瑛儿也要被那贱妇之女压了一头,叫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按规矩,赵瑛的夫家理应要低于紫菀,况圣上赐婚乃是天大的体面,除非日后赵瑛加入皇家,否则是不可能会有此殊荣的。 尤嬷嬷叹道:“如今事已至此,咱们也没什么法子,毕竟是圣上赐婚,即便太太不满,还是要装的高兴些,凡事精心些,好好料理才是,否则传了出去可不妙。” 史氏闻言,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可料理的,他们家来提亲,不过是备些茶酒喜饼等物,嫁妆什么的还早呢,急什么,三媒六娉下来,最快也要一年的功夫才能成亲。 再说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家底儿薄,库中也就那么些东西,四五十抬便顶天了,还想要十里红妆不成?” 尤嬷嬷听罢,知道史氏又犯了左性,不禁摇了摇头,暗叹了口气。 这厢,紫菀带着丫头们回了房,绿云便笑嘻嘻的向紫菀道喜:“恭喜姑娘,得此良缘,这下子咱们可不必担心了。” 淡菊也笑道:“正是呢,陈姑娘就不用说了,跟咱们姑娘素来亲厚,如今成了姑嫂,自然是更亲近了,还有陈家夫人,咱们也是极熟的,最是宽厚慈善,姑爷爷年轻有为,真真是四角俱全,咱们姑娘这回可算是遇着了。” 紫菀闻言面上一红,心中的那丝慌乱方渐渐退去,确实,陈家人口简单,陈玥与自己情分好,陈夫人也不是那等苛刻之人。 陈珩自己也是认识的,虽然了解不深,但从几次见面的表现来看,并不是那等贪花好色之人,总比盲婚哑嫁,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要好。只要自己努力,未必不能把日子过好。 想到此处,紫菀心中方渐渐安定下来。 这厢,乾元帝赐婚陈赵两家之事也已传遍了京城。 自从上回杨提督夫人说为陈家保媒之后,京中众人便都在等着看好戏。 吴家早得了杨提督夫人的准信,自以为已经十拿九稳,还做着美梦,等着陈家上门提亲,谁知陈家没等来,竟等到这个消息。 吴红缨正在房中弹琴,闻讯当即把手中的琴给摔到了地上,气的险些晕过去,怒道:“好啊,好一个陈家,竟敢如此欺我!” 当初陈珩回京,她也躲在旁边的茶楼看了一眼,见他生的容貌虽俊朗,肤色却黑了些,心中颇有些不满意。 后来还是吴夫人劝她,跟她细说了陈家的好处,接着陈珩又被乾元帝重赏,连升一级两品,还赐了爵位,可见极受圣上的器重,前程可期,心中方慢慢回转过来,也做起四品诰命的美梦来。 谁知今日一旨赐婚便打破了她的美梦。 吴夫人也是又惊又气,当即便命人收拾了车马,赶去了提督府,找自家姐姐哭诉。 杨提督夫人也正在气恼不已,见了自家妹妹这幅形状,不禁叹气道:“罢了,这是圣上赐婚,如今我也没法子了,你放心,好儿郎多的是,我定会再给咱们红缨挑一门更好的。” 吴夫人闻言,拭了拭泪,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难得有这么个四角俱全的人家,红缨也期盼了这许久,竟落个如此结果,实在令人心酸。” 杨提督夫人闻言也是面色暗沉,半晌方道:“你放心,这口气我一定会出,他们陈家别以为立了点子功勋便翘到天上去了,且等着,我迟早把今日的场子找回来。” 她早已命人打探清楚了,这赐婚不是乾元帝心血来来潮,而是陈珩亲自求来的。 初时听得消息,杨夫人恼怒不已,她身为九门提督的夫人,除了王妃公主便是她的身份最高,而论权势,即便是一般的宗室也不及他家。 她素来便被众人奉承惯了,说的话也无人敢违拗,陈珩这次却生生的打了她的脸,叫她如何不怒? 依着她往常的性子,早有千般手段给陈家好看,非坏了这桩婚事不可。 偏如今陈珩风头正盛,乾元帝对他极为信任,竟把掌管禁宫安危的要职给了他,况这是乾元帝亲自赐婚,她便是再有胆子,也不敢怎样,只得按下这口气,等待来日。 贾家这边也得了消息,此时正好黛玉姊妹并凤姐等人在贾母房中说笑,闻言都是又惊又喜。 黛玉是真心为自家姐姐高兴,紫菀回家后过的什么日子她自然清楚,原本一直担心史氏会借此拿捏紫菀的婚事,如今圣上赐了婚,还是陈玥的哥哥,自然是极好的姻缘。 探春等人倒罢了,宝钗闻言却是羡慕不已,她不过比紫菀小一岁,如今紫菀得了这般好的终身,自己却还没有着落。 贾母笑道:“我上回还说紫菀这孩子极好,不知道哪家有福气得了去,没想到竟是圣上赐婚,这可真是天大的体面,除了寥寥几家,可没人有过这等福气。” 凤姐也点头笑道:“可不是,况且陈大人年纪虽轻,如今却已是正四品的官身了,赵妹妹一进门便是四品诰命,这般年轻的诰命,可是极罕见的。” 王夫人闻言,脸色便有些异样,捻佛珠的手也顿住了,都说夫贵妻荣,贾政在工部熬了这么些年,还只是个五品员外郎,她也不过只是个五品宜人。 而陈家公子有本事,紫菀不过十五岁,却已是四品恭人了,生生压了她一头,况明眼人都知道陈家公子受圣上器重,只怕用不了一两年又要往上升了。 王夫人想到此处,心中实在有些苦涩难言,贾政是指望不上了,只希望宝玉将来出息,能给她挣个凤冠霞帔罢。 宝玉却极不高兴,皱眉道:“好好一个清净洁白的女儿嫁,在家里岂不好,嫁人做什么,还是嫁给那等武夫,岂不是太委屈赵姐姐了。” 王夫人心中正郁然不乐,闻言脸色一沉,喝道:“宝玉,这是圣上赐婚,哪里是你能胡言的?仔细老爷捶你!” 宝玉闻言,瑟缩了一下,贾母顿时笑容一敛,搂了宝玉在怀,不满的看了王夫人一眼,道:“你说宝玉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宝玉的性子,他小孩子家家,哪里知道什么。” 黛玉见状,不禁蹙了蹙眉,心中颇有些不悦,只是她是晚辈,不好说什么,只得忍住了。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凤姐便道:“老祖宗,如今赵妹妹大喜,咱们是不是也该上门去恭贺一声?” 贾母闻言笑道:“你说的是,论理是该去,你们情分素来好,你就带了你林妹妹和三妹妹她们去看看她罢。不过这两日只怕陈家就要去请官媒提亲了,他们家定然忙的不行,还是过几日再去罢。我和你太太们等文定那日再去。” 凤姐应了,黛玉等人闻言也极欢喜,唯有宝玉闷闷不乐,不过众人皆知他的脾性,也无人理他。 ------------ 101 第一百零一章 侍药深吸口气,开口道,“原先我就曾说过,小少爷的病不好治,可芍药来了,小少爷的病就好了。” 红袖皱眉道,“难道,她真把病源渡到了自己身上不成?” “什么病源?”孟芳茵疑惑问,“你俩打甚地哑谜?” 红袖闻言忙向众人解释先前小少爷生病的前因,而后才担忧道,“说起来,那天芍药瞧完病,走时,确实比来时脸色差很多。” 梅轩铁青着脸,冷声道,“她脸色如何能好?光那药丸子,我就不止一次地见她当糖豆在吃。” “若果真如此,公子还是尽早去瞧瞧她吧,她那一身的灵气,指不定何时就会突然不受控,反噬丢命不过是早晚的事。”侍药悲悯道,“还有史小姐一朝散纹,多半也是她迫不得已才下的手,若非到了山穷水尽之地,她也不会毁了自个的藏身之处。” “怎么就山穷水尽了?”红袖不解看向梅轩道,“难道是有人要对她不利?” 梅轩皱眉接话道,“芍药在三公主那早已是个死人,还有谁会对她不利?” “是死人,还是暂时来不急追究,谁又知道呢?”侍药叹息道,“况且我说的也不是这个事,她的身体是真的到了要崩溃的边缘,那个被她当成糖豆在吃的药,恐怕早就已经吃完了。公子不妨仔细想想,芍药她脱离三公主多久了,她逃走时随身又能带多少药,而那个药是有瘾的,一旦没了……。” “药没了会怎样?”梅轩面无表情问。 “会经历比死更惨的事情。”侍药难过地说道,“因为那个药,她的灵力被慢慢污染,最后完全转化成吞噬之气,一旦没有后续灵气的供给,被污染的灵力就会立刻反噬自身,血肉,精气,生命,等一切构成为人的东西被吞噬干净,才会以最不堪的样子死去。” “所以,是药没了,史小姐才成了那个救急的药么?”侍衣瞪大眼不敢置信道。 “没什么好奇怪的。”李玉纱平淡地瞟了侍衣一眼,接话道,“当初我被歹人掳走,也曾遭过散纹之劫,那个药是怎么做出来的,没人比我更清楚。” 文大师兄撩起眼帘,向李玉纱投去担忧地一眼,才直问重心道,“史家姑娘这个药也只能解一时之急,我担心的是,接下来她会不会失控?会不会有下一个遇害者?芍药姑娘显然不是一个轻易认命的人。” “她是一个很难猜透的人。”梅轩无奈之道,“我们虽然从小相识,但却彼此陌生,我唯一了解的,就是她是一个心中有恨的人。” “她恨谁?”侍药忍不住问道,“这恨又是从何而来?” “我只知她是罪臣之女,很小便被充入宫廷,再多也就没了。不过我想,她恨的无非就是那个害她没了家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侍药听了却若有所思道,“公子说她很小便被充入宫廷,可知具体年岁?” “最少也得六七岁左右,你也知道皇宫那个地方,最不会养的就是闲人?六七岁起码能做些轻省的活计了,据她偶尔透漏,她一开始便被分到太医署帮忙,所以后来才机会成为医女。” “罪臣之女,可不会有机会在太医署帮忙。”孟芳茵抬抬眉,纠正道,“别管是谁害她没了家,最终下旨降罪地始终是圣上,圣上又怎会允许有罪臣之女有机会接近自家的药罐子,这太不合常理了。” “是呀,这太不合常理。”梅轩自言自语道,“我当初为何连怀疑都未成怀疑一下?” “因为不在乎呗。”侍衣咋乎道,“公子方才也说,你们平时关系疏远,自然不会关心她究竟有何身家背景。就像我们府里许多常年行走的丫鬟,我虽然常见,但因为只是普通的共事,好多我连名字都懒得去记,更何况你们还男女有别?” 红袖挑挑眉,瞧着一旁侍药明暗的眉眼,向侍衣投去赞赏的一眼,才又顺着思路说道,“若果真是罪臣之女,她还能当上医女,这里面必然大有文章,要么是她医术了得,要么就是后台了得。” ※※※※※※※※※※※※※※※※※※※※ 今天忙了一整天,没时间更了,只能近期再找时间,见谅 喜欢丫鬟奋斗史请大家收藏:()丫鬟奋斗史更新速度最快。 ------------ 102 第一百零二章 “若真是罪臣之女,又能有什么后台?”侍药叹气道,“怕是她本身有些价值,又恰巧入了贵人的眼也说不定。” 红袖皱眉完着,才向梅轩说道,“咱们与其在这胡乱猜测,倒不如叫公子直接向芍药问上一问,说不得就能得到啥惊天秘闻呢!反正横竖芍药也不像是与歹人一伙的,若她愿意说,咱们岂不是省了许多的功夫?” 梅轩闻言立即起身,忧心忡忡地边走边道,“我这去找芍药,问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公子还可顺带问问,史大小姐散纹之事。”侍药追在后面补充道,“若果真和咱们猜测的一样,也好尽早想个解决的法子。” 梅轩闻言,立即感激地答应离去。 梅轩见着芍药,第一眼,心就咯噔疼了一下,相识十几载,他还是第一次见芍药这般狼狈的模样,满眼里花白的头发,憔悴的容色,不用问也知道反噬已经开始了。 顶着梅轩疼惜的注视,芍药不自在地拉了拉头巾,将眼睛藏在兜帽下,释然低声道,“你不必如此,我如今这般,也算得咎由自取,老天罚恶人,谁都逃不过。” “你没药了是不是?”梅轩着急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以前到底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自己就懂医术,一定还有补救的法子,你告诉我,我去想办法给你弄药。” 芍药眼里噙着泪,笑道,“都说了是老天的惩罚,那老天爷给定的罪,咱们凡人又有什么法子?” 说着还笑骂道,“往日也不见你对我这般关心,你今日来找我,可是听了史玉莲散纹之事,专门过来向我质问的?” “史家小姐好坏关我何事。”梅轩皱眉反驳道,“我是听了侍药的推测,怕你身体出问题,这才专门过来瞧瞧你。” “那还真得谢谢侍药。”芍药扯了扯嘴角,“不妄我以前就与她关系好,只可惜以后再也不能和她谈医论药,秉烛夜谈了。” “你少扯些别的,你现在究竟怎么回事?”梅轩追问道。 “能有啥事,都说了是老天爷罚我呢?”芍药满不在乎道,“你看我做了那么多坏事,可不就遭报应了。” “老天爷要是真罚人,第一个也报应不到你身上。”梅轩生气道,“你别是药吃多了,脑袋吃糊涂了不成?” “我可能真是药吃多了。”芍药垂眉低眼,藏起伤心道,“以前师傅总说乱吃药会死人,我不听,可不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芍药抬眼望着梅轩,认真说道,“我都要死了,你能不能帮我办件事,看在咱们往日的情份上。” 梅轩抿着嘴,问道,“史姑娘一人的灵气,够你撑了几天?” “三天。”芍药苦笑道,“而且,这个时间还会越来越短。” “你跟我去见侍药。”梅轩说完就要拉人,芍药却扯住梅轩的衣袖不肯走道,“没有用的,你倒不如先听听我的遗愿。” “以后有的是时间。”梅轩抓住人,恨声道,“你相信报应不爽,但我却信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能找到治好你的方法。” 梅轩边拉人边又补了一句道,“等见着人,你好好表现,把自己从前的所见所闻说出来,大师兄如今为圣上办事,一旦立功必有奖赏,到时候我们求了皇上来救你,也算是有理可依。” 芍药险险拉住人,泼冷水道,“你怕是忘了,你家大师兄以前对我是多么不喜,何况后来我还差点害死了他的心上人,李姑娘的那一头白发也不知好了没有?” “何况,”芍药顿住,眼神无力道,“就算皇上愿意救,也不能从阎王手里抢人。” 眼见梅轩又要说,芍药接着道,“算了,你带我去见文大师兄吧,我想办的事,原本就需要大师兄的帮忙,也算互惠互利的事情,想来他也没甚理由拒绝。反正若事情办不成,我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 最近补 喜欢丫鬟奋斗史请大家收藏:()丫鬟奋斗史更新速度最快。 ------------ 103 第一百零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