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一 思念 月落柳稍,雄鸡报晓,汉玉还在田畈里转悠溜达。先前,有几盏矿井灯、手电筒在远近闪亮,现在都不见了,这些熬不得夜的,许是档不住下半夜的浓重的薪露,都回家偎堂客去了。只有天上的月亮,像一位痴情的少女,步步跟伴着汉玉,把光亮洒在他脚下的广袤的田野上。 远处,又传来一声声鸡鸣。汉玉掂掂手里的黄鳝篓――已经沉甸甸的了!他心里一阵喜乐,就哼起了‘说句心里话’,这是他在部队最喜欢哼的歌―― ‘说句心里话,我也有爱, 常思念那个梦中的她,梦中的她。 来来来来来,既然来当兵, 来来来,就知责任大, 你不扛枪,我不扛枪, 谁保卫咱妈妈,谁来保卫她? 谁来保卫她?……’ 唱到这里,汉玉不觉一阵心烦!退伍回家这么多天了,他还没有‘心中的她’一点点音讯。听她爹爹说,她在瑞安市打工,很少回家。家里没有电话,也联系不上。只是过时过节,寄钱回家,供弟弟上学,给瘫痪在床上的母亲看病。 “翠儿!你到底在哪儿啊?你难道真的把我忘记了吗?”翠儿就是他心中的她,叫李翠玉。回到家乡第一件事,他就是找翠儿。他的退伍费一部分给了家里,剩下的买了一部手机,准备一旦有了翠儿的消息,就时刻保持联系。每天晚上,他下半夜出村,在方圆五六里的田畈里抓黄鳝,放进家里养鱼缸里。那面里的黄鳝已经有四五十斤了,日夜用充氧器充氧保活,如果挑到县里去,卖了个好价钱,就可以做盘缠,去找翠儿了。听翠儿爹爹说,翠儿是在瑞安市什么‘会’什么‘所’上夜班,汉玉左思右想,翠儿是打工妹,只能在城市里的‘夜总会’、‘会所’之类上夜班,可是,那都是一般正经女孩子不愿意去的地方,翠儿会去那些地方挣钱吗?虽然她是望月乡百里挑一的漂亮姑娘,但是,她纯朴善良,稳重内向。当兵前,他眼里的翠儿,从没有穿一件显眼的衣服,更不用说穿那些露出女孩子先天美的时装。生性稳重,羞丑惜面的翠儿,不会去那些灯红酒绿轻歌曼舞醉生梦死的地方打工挣钱吧?翠儿会变得那样快吗?但是,翠儿她爹的话也不得不信,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汉玉想。 当兵离开家乡的那个晚上,也像今晚一样,月儿明,风儿静,他和翠儿爬上村头的望月崖,相依相拥,沐浴着银色的月光,久久不愿分开!翠儿那些甜蜜的吻,已经深深地印在汉玉的心里!部队扛枪这几年,在哨位,在阵地,在训练场,在风雪交加的晚上,在烈日炎炎的白天,只要想起翠儿给他的那些深深的,甜甜的吻,他心里立即像浇了蜜!为了保卫祖国,保卫家乡,保卫千千万万像翠儿这样的姑娘,虽然耽误了三年青春,虽然没有给家里创造财富,但是值!他坚信,虽然过去了三年,他的翠儿人不会变,心不会变,像一颗美玉,洁白无暇,完好无损地等着自己的归来! 汉玉索兴停住了脚步,坐在田埂上,有滋有味地回忆起来…… ------------ 二 月夜 “汉玉哥,今晚还要去鱼棚看夜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汉玉去鱼塘边的马搁棚看夜修仙之全能掌门。刚出村口,就碰见翠儿——她是从村口柳树荫里闪出来的。 “嗯,明天就要出远门,这几天晚上总睡不着。”汉玉初中毕业,家里再也供不起他上学念书了,像乡下许多农村青年一样,必然要加入到外出打工的大军里去。 “嗯,是舍不得离开家吧?”月光下,翠儿穿着青花白底圆领衫,露出手臂和颈项,又白又亮。她摇着巴蕉扇,送过来一阵阵痱子粉的清香。 “舍不得也要舍呀!总不能老是在家里吃闲饭。”汉玉说。 “也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像我们女伢,十**就要寻婆家嫁人……”翠儿眼睛忽闪着,晶亮晶亮。 “那么急干什么?等——”汉儿本来想讲的话是:那么急干什么,等我打工赚钱回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汉玉比翠儿大两岁,一个去年初中毕业,一个今年初中毕业,众所周知,他(她)们俩是望月乡南台村天设地造的一对。农村伢念书念得晚,初中毕业就有十七八了,就到了订亲、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就是因为双方家里都不宽裕,两家人都知道两个伢很般配,也有情有义,却都没有主动开口——汉玉家一时掏不出聘礼。翠儿家呢,爹老娘有病,弟弟念书,一家人全靠她照应,只得暂且不提她的婚姻大事。 “呃,跟你说——”见汉玉想挪开步,翠儿巴蕉扇一伸,拦住了他的去路。 “嗯?” “今晚,你、你不回家睡啦?” “嗯,鲢壳子已经尺把长了,草鱼也有两斤多,怕人偷。”汉玉家承包多年的养鱼塘,今年又丰收在望。 “给——风油精,擦在身上防蚊子。” “不要,我有蚊香呢。” “叫你拿着就拿着!”翠儿伸手拉住汉玉的手,“村里闷热,等一会我也去你那儿……” “你去?你去干什么?你爹呢?不管你?”触到翠儿的手,汉玉心怦怦跳。 “我爹帮村长家找牛去了。他家的黑牯牛猖疯,从牛棚溜走,已经一天了。怎么了?我去你那里纳凉,去陪你说话,商量事情,你不欢迎?哦,顺带给你送凉茶……” “商量什么事?” 翠儿把身子靠过来,贴在汉玉胸前,娇嗔地说:“你一走了之,我怎么办?” “我不马上睡,我还要在田畈里抓黄鳝呢。” “反正我也睡不着,鸡叫头遍,你必须在棚里等我!”翠儿瞪着大眼珠,不容汉玉分说…… 汉玉拎着黄鳝篓,走出马搁棚,一边轻手轻脚走在田畈上,一边摁亮手电筒,漫不经心地向田埂下的稻田里照。想想翠儿下半夜要来,心里不由得格外舒坦,就小声哼起乡村小调来—— 三更头上鸡打鸣, 细妹送茶到田埂。 左手拎的金丝壶, 右手托的高点盘。 跨过沟坎喊声哥, 快快歇手吃茶饼。 憨哥说声我不累, 手插秧稞快如风。 …… 蓦地,汉玉歇了声,停了步,他的手电筒照着了水田里的一样东西,那像树根似的东西又粗又长,仔细看去,原来竟是一条硕大的黄鳝!只见牠身粗尾短,斑纹褐黑。正卧在秧稞旁,仰头吐着白沫,一双小眼睛,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发愣。 “嚯!这家伙,正在害相思病呢!”汉玉不由得暗叫一声。听老人讲,这片望月崖下的田畈里,有一种叫‘望月鳝’的黄鳝,不仅肉味鲜嫩,而且还能治小孩子的‘疱耳风’——只要剪断其尾,滴几滴血进耳朵就行。这黄鳝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偶然露面。这不,那怪物,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如痴如醉,一副害相思病的呆相呢! 不错!正是牠——望月鳝!汉玉不禁动了怜悯之心——不能让人捉去吃了,得把牠抓起来养着,留着治村里小孩子的‘疱耳风’。他连忙脱掉鞋,伸脚下田,几步探去,右手中指在水面一掠,就把那黄鳝拦腰牢牢掐住,丢进了篓子。汉玉从小就是捉泥鳅黄鳝的好手——泥鳅只服花(捧),黄鳝只服掐。 汉玉掂脚上了田埂,刚弯腰拎起鞋,猛地,他被一个朝他走来的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吓得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条水牯牛。那牛见迎面有人,也被吓着,就调转头,‘哗哗哗’往水田里窜!汉玉一看不妙,赶紧追下去,好不容易捉住了半截牛绳,牵牠上岸,系在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上。回头再看,呀!秧苗已经被被踩倒一大片! “这个发瘟的,半夜跑到这里来糟蹋庄稼!”他知道,这就是村长家的牛。嘴里嘀咕着,就要下田扶正那些秧苗,猛然间,他发现这丘田正是翠儿家的! 小心翼翼,刚把秧苗一稞稞扶正,远处,村里传来一阵鸡叫。三更已到,说不定翠儿在棚里等着呢。汉玉伸腰站直,朝水塘方向望了望,蓦地,他感觉崴在泥水里的一只脚的大拇指,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就几步跨上田埂坐下,把脚伸进水里洗净了污泥,用手电筒一照,啊!大拇指指肚上,隐隐约约有两个小红点,正在渗出鲜红的血!不一会儿,感觉那里火辣辣的,而且慢慢肿了起来! 不会吧?难道是牠?!他知道这一带冷水田里有一种毒蛇叫‘泥蛇’,尺把长,头上有个小白点,像有三只眼睛。牠遍身乌黑,平常躲在泥坑里,不容易碰着,也不轻易伤人。五更前后,出来喝薪露,所以也叫‘五更蛇’。一旦踩着牠,被咬一口,很是危险!人们说:泥蛇三只眼,咬着就办棺材板!可见其毒无比!是不是被这毒东西咬了喔!?汉玉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他站起身,试试走几步,哎呀!脚颈麻酥酥的不听调了!再一照,只见整个脚板都红肿了! 这下,汉玉真的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在身上摸,想找一根绳索,但没有。又一屁股坐下,双手紧紧掐住脚大拇指又挤又压。猛然间,他看见身边的黄鳝篓上的麻绳,就连忙解下一节,用力扎在脚脖子上。他知道,若是被毒蛇咬了,只要立即扎住伤口上部,排出毒液,就不妨事。他赶紧勾下头,用力扳起脚,咬住大拇指,狠命地吮吸起来…… 他吸了又吐,吐了又吸,嘴吐干了,手脚都酸了。人,又累又乏,口,又干又渴。他歪身喝了好几口稻田的水,想爬起身,可整个腿像灌了铅,又痛又硬!又只好躺在田埂上——啊,背上凉幽幽的,好舒服呀…… 天上的月亮真亮啊!周围怎么这样静?唉,翠儿,你在棚里吗?对,要让她知道我在这里就好了!他想喊,但是喉咙干哑。无意中,他手触到了身边的手电筒,就紧紧抓住摁亮,朝看鱼棚方向照去。他感觉好累,该好好睡一觉呢!想着想着,眼睛一阵模糊,就昏昏沉沉,真地睡过去了…… ------------ 三 初吻 “汉玉凤灵!汉玉哥――”一阵呼叫,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汉玉吃力地睁开眼,但是眼前一片昏黑,只觉得自己躺在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 “汉玉哥!你醒了吗?你怎么躺在这里?!”翠儿使劲摇着汉玉的身子。她是发现汉玉的手电筒光柱,才跑过来的。现在,她从汉玉手里接过手电筒,照着他的脸问。 “哦――是、是翠儿吗?”汉玉沙哑的喉咙发出轻微的声音。 “嗯,是我,我是翠玉!汉玉哥哥,你可别吓我,你这是怎么啦?”翠儿抱着汉玉,耳朵贴在他嘴旁,想听清楚汉玉的话。 “翠儿,我、我被泥蛇咬了,你、看看我、我的脚……”汉玉说完,又一阵昏迷,头歪倒在翠儿怀里…… 再醒来时,汉玉已经在救护车里,一位护士刚刚在他屁股上打了一针,正在整理注射器。‘呜――哇!呜――哇!’他听到了救护车的叫声,就努力睁开眼,见翠儿正坐在自己身边,手里高举着盐水瓶。 “翠儿,我这是在哪儿?”他问。 “哦,你终于醒来了?我们这是去医院。你别动,正在吊针呢。”翠儿伸手轻轻摸摸汉玉的头,“你现在头还昏吗?” “汉玉,谢谢你,帮我找到了黑牯牛!”又一只手在轻轻抚摸着汉玉的脸,那是村长的手。 “汉玉,这是村长,幸亏村长打‘120’!”翠儿说。 原来,找牛的村长也发现田畈上亮着的手电筒灯光!他急急忙忙赶过来,知道汉玉情况危急,就一边连忙用手机向医院‘120’求救,一边背着汉玉向村头‘村村通’水泥路跑去! “哦,谢谢你,村长,我们现在到了哪儿?”汉玉问。 “已经过了望月崖。快了,马上就要上国道!”村长说。 一场意外的灾祸,把两个年轻人拉得更近了,两个人的心从此紧紧连在一起,再也不需要掩饰,不需要遮拦。特别是翠儿,更是真情流露,一览无遗。 在医院病房里,一连好几天的细心服侍,喂汤服药,吃喝拉撒睡,全部是翠儿操办。医生护士病友,都以为两人是一对,纷纷投来赞赏和羡慕的目光,那翠儿就更加肆无忌惮,每当夜深人静,就紧紧依偎在汉玉床头,把少女纯贞的吻,紧紧贴在汉玉耳朵上,脸颊上…… 一声声鸡鸣,没有把汉玉从甜蜜的回忆中拉回。恍忽中,翠儿那深深的,甜甜的吻,再一次使汉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再也按捺不住这牵肠挂肚刻骨铭心的思念,一颗急切的心,恨不得立即飞去瑞安市,飞到翠儿身边,重温那甜蜜、温馨和幸福。忽然,他向着夜空大叫一声:“翠儿!我明天就去找你――”就一骨碌站起身,急匆匆向村里走去。他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把池子里的黄鳝装篓,挑到县里去卖,然后乘车去市里――瑞安市离县城一百多公里,下午就可以赶到的。此刻,仿佛翠儿就近在眼前,他好像又闻到了只有乡下女孩才用的那种痱子粉的香味…… 一大早,汉玉用一根短扁担挑着两个黄鳝篓,摇摇摆摆走出村头。他没有摩托车,只得步行‘村村通’,向有小客车的傍山公路走去。这望月乡是个四面环山的盆地,村民们要上街下县,必须先上望月崖,再搭车进城。当兵前,没有‘村村通’,公路也没有修上望月崖,现在,这条路已经傍山盘旋环绕,与‘村村通’连在一起了。 不到半个小时,汉玉已经坐在望月崖下公路边的水泥墩上。这盘山公路,是劈山铺成的,一边是望月崖,一边是百丈深渊。这水泥墩途着红白相间的颜色,相隔五六米一座,为来往的机动车醒目警示,起着防患于未然的作用。 三年前的月夜,与翠儿就是在这里分别的,时过境迁,这里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不知道翠儿现在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还像当初那样纯真善良,聪慧漂亮,善解人意,像她的相片那样朴实无华,天真烂漫,自然大方。那相片是当兵三个月后,翠儿去县城照的彩照,寄到部队时,当即就被班里战友们发现,从此,整个连队都知道汉玉有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个个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汉玉把翠儿的相片塑封好,放在上身的衣兜里,训练执勤、站岗放哨,从来没有离身过…… 上车,下车,县城很快就到了。汉玉挑着黄鳝篓,直奔农贸市场。这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个摊位前,站满了讨价还价,挑三拣四的小市民。汉玉不能占人家的摊位,只得在水产品交易区里,找一个地方蹲着,抄着双手,等待买主。 “嗳!你这黄鳝是养殖的还是野生的?”一个摊主走过来,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两个篓子里的黄鳝,“哟,一条条像秤杆似的,真匀称!是养殖的吧?” “怎么是养的?!我花了一个月时间,熬夜抓的呢!”汉玉答应着。 “现在野生的黄鳝,恨不得一出娘肚子就被抓来卖掉了,哪有这么又粗又长的黄鳝还‘逍遥法外’,没有被人抓呀?你别忽悠人,我搞泥鳅黄鳝二十多年啦!”那人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我是望月乡的,今年刚刚退伍,还没有资金办养殖场呢!” “啊啊!你、你是望月乡的?那么远赶来的?!” “一大早乘车进城的。” “你、你要多少钱一斤?” “你说呢?”汉玉知道,现在提倡绿色环保食品,越是野生的越值钱,野鸡野鸭野生鲫鱼,更不用说这带补的野生黄鳝了。 “二十!怎么样?给你二十块钱一斤?”那摊主迫不及待。 “嗯……”汉玉犹豫不决。 这当儿,一辆摩托车‘吱’地一声停在了水产区,一个胖乎乎的人急切地来到汉玉身旁,“请问,你篓子里是不是黄鳝?” “这黄鳝我已经买下了!周师傅,请您到我的摊位去买吧!”看样子,那位摊主与这位叫周师傅的人熟识。 胖胖的周师傅取下摩托车头盔,正要离开,忽然被汉玉一把抓住:“哎呀!你好像是――喂!你是不是周礼华呀?!” 那人转脸仔细看了汉玉半天,突然一拳擂在汉玉肩膀脑上:“你?!好你个罗汉玉!真是你?” 两个人突然猛地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意松开―― 一个说:“炊事班――周礼华!” 一个说:“侦察班――罗汉玉!” 原来是一个连队的老战友,意外相逢了! “他给你多少钱一斤?”一阵亲热过后,言归正传。 “二十。”汉玉说。 “好你个黑心的!居然欺负我的战友,看我以后还做你的生意!”周师傅转脸恶狠狠地瞪着那摊主。 “对不起对不起!周师傅,我不知道是您的战友。嘿嘿,不知者无罪吧?”那位摊主赶紧涎着脸,一个劲赔不是。 “走,跟我去‘阳光大酒店’!我是那里的派菜厨师,这样的野生黄鳝,我们可以给你三十块钱一斤!中午二十桌宴席,顾客点名要上红烧鳝段呢!” 说着,那位老战友戴上头盔,让汉玉拎着黄鳝篓,在摩托车后座坐稳,一溜烟,两人离开了农贸市场。 ------------ 四 相逢 酒足饭饱,老战友送汉玉去长途客车站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摩托车上,周礼华说:“希望你马到成功,心想事成,明天就携得美人归,兄弟我还在‘阳光大酒店’为你和翠儿接风!” “就是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上班?不过,就是大海捞针我也要找!”汉玉在车后说。 “既然说是在什么‘会’什么‘所’上夜班,你就夜里出来找。哪里最热闹,哪里霓红灯闪亮,你就去那里!不过……”老战友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唉,不说了!免得扫你的兴……” “你怎么啦?吞吞吐吐,还像个兵哥吗?”汉玉在车后掐周礼华的肩膀。 “注意安全。我说吧,恕我直言,现在的女孩子,眼皮薄得很,像你说的那么纯真完美的女孩子,恐怕还在幼儿园里呢!我退伍回家的经历告诉我,当今社会,有钱就是爷们。女孩子虚荣心大,喜欢追时髦,你满足了她,她就会与你处,不论你年纪大小,长相丑美。你满足不了她,就会与你拜拜的!” “翠儿不会,我心里有数。” 说着,就到了车站,离上车还有一会,两人接着说话―― “远重衣帽近重人,我看你是不是把身上的旧军装换一换?还有时间,我们就在附近服装店买,我给你当参谋。”周礼华说。 “算了吧你,我说了,翠儿不是那样的人!”汉玉很自信。 “那翠儿的朋友看见你了呢?什么印象?穷当兵的,口袋里不厚实,寒酸!从而瞧不起翠儿。没有面子,女孩子心会冷的。听我的话,去换一身衣服吧!是不是怕钱不够?” “谢谢你,黄鳝卖了一千多块呢!我只想省着点。再说了,翠儿要是变了心,你打扮成公子少爷也不行,何况我们俩知根知底。” “但愿如此。那好,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回头好联系。” 汉玉掏出手机,想了老半天,才向周礼华报出了号码。 “号码对不对?” “好像是,你打一下试试。” 汉玉的手机响了。看着汉玉那过时的手机,老战友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车到瑞安市,汉玉在一家便宜的旅社住下,洗洗头脸,草草吃过晚饭,就向市里最繁华的处所走去。混在衣饰时髦,举止潇洒,春风满面的红男绿女里,进出推拉门,上下电梯,顶着迎宾小姐、大堂经理、吧台领班、包厢服务生、包括保安等等等等冷冷的态度和不屑的眼神,一连走了好几条灯火辉煌的街道,找了好多家会所、歌厅、茶座、酒吧、咖啡厅、包括夜总会,汉玉也没有询问到一点点翠儿李翠玉的音讯,难道她不在瑞安市?难道她是用化名?眼看12点已过,他只得回到旅社,把自己疲劳的身子重重甩在床上,“明天吧,明天有的是时间!”他想。 或许是昨天太累了,汉玉睡了一个好觉。躺在床上,回想昨天遭遇的冷眼,真的验证了周礼华的话――远重衣帽近重任人,他明白了老战友的良苦用心,决定给自己包装一下。在一家门面不大的服装店,他狠下心,焕然一新,用掉了四百多元。 华灯初上,他跟旅社看门老头说了声“晚上不回来啦!”就迈步走上街头,乘上了公交车。这次,他不再步行,要找远一点的地方,坐着公交车满市转。他像飞蛾扑火,只要看见五彩缤纷的广告灯箱,极光闪烁的霓虹灯,变幻炫目的声光招牌,他就下车前往,总是满怀信心,大大咧咧走进去,又悲观失望,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下半夜了,公交车到了终点站,近处再没有汉玉寻找的目标。他问公交车司机:“请问师傅,附近有没有旅社?”他很累,想早点休息,不想回闹市区。 “呃,你这个人奇怪了!乘公交车到市郊来找旅社,脑子进水了呀?告诉你,还是跟车回去吧,这里没有旅社,不远处倒有个好处所,你是不是去那里玩一个晚上?喏――”司机指指三十米开外的一处灯亮处。 汉玉顺着司机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一座高楼,在闪烁的霓虹灯中耸立着,夜色中,格外醒目! “哈!我正是要去那里!”他下车就往那里跑。 “老弟,你口袋里装了多少票子呀?!”身后,那位师傅高声问。 走近一看,楼房前面的广场上,停满了各种牌号的高档小汽车――奔驰、保时捷、宝马、丰田、马自达铁雪龙、沃尔沃等等,一辆比一辆高级!那霓虹灯闪烁的是“鹊桥会所”四个大字,周围还辐射出不断变幻的极光。进得大厅,前台里的人伏在那里昏昏欲睡。电梯门前,一个醒示牌写着――“鹊桥会所,请上八层” “欢迎光临!”八层电梯口,一位靓丽性感的迎宾小姐笑脸相迎,她那脸上挂着迷人笑容,不是装出来的职业型,第一印象特甜,给人以亲近温馨的感觉。走近中央吧台,又有一位身天蓝色工作服的服务员起身问:“请问先生几位?” “就我一个人。”这次,汉玉不急着说找人。 “请问先生要大包还是小包?” “怎么说?” “大包一千,小包四百。” “哦,我是……想问,有没有……” “有有有!先生要个小包厢吧!有小姐陪酒,陪唱,还……” 正说着,大厅尽头一个包厢的门忽然打开了,急匆匆走过来一个上穿吊带坦胸短衫,下穿灯笼裤的摩登女郎,她高声说:“盈盈,再送两瓶红葡萄酒进去!” “婷婷姐,你别喝多了!”吧台里的女服务员说。 “我不是喝他们的酒,我是拆他们的酒!这些暴发户,这些昏官,最舍得花这些钱啦,呵呵!” 这女郎的声音引起了汉玉的注意――是带着自己家乡口音的普通话!他想仔细看清楚她的脸,可是,她已经转身走了!难道是她?是翠儿?!他不由得大喊一声:“翠儿?李翠玉――” “你这人瞎叫谁呀?她叫李婷婷!”吧台服务员埋怨说。 话未落音,那个叫‘李婷婷’的从昏暗的灯光里走过来,一张充满疑惑的脸凑着汉玉仔细瞅,那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借着吧台的三盏吊灯,汉玉终于看清楚了!这张脸是那样熟悉,尽管化了淡妆,尽管加长了眼睫毛,尽管身上不再是那痱子粉的香气! “你?真是李翠玉?!” “你是――” “翠儿,我是汉玉,我是罗汉玉呀!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汉玉,汉玉哥,你怎么也来这样的地方!?你不会是也学会了……”这个‘李婷婷’用地地道道的家乡话证明了她的身份! “翠儿!我不是,我是、我是来找你的呀!”汉玉激动不已,他一把抓住了翠儿的手。 “婷婷――你怎么还不进来呀?”包厢门又打开了,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走到翠儿面前,一把挽着翠儿的胳膊说:“走!我们继续喝酒……” “等一下!”翠儿使劲甩掉那人的手,双手搭在吧台上,把头低下,使劲摇了摇。半天,她猛地一抬头,拽着汉玉说:“汉玉哥,你跟我来!”就拉着汉玉,与那人一起进了包厢…… ------------ 五 在乎 这是一个豪华的包厢,显示屏足有汉玉家里床上被面那么大灾劫。一进门,翠儿让汉玉在一个大沙发里坐下。这样的沙发并排两个,离显示屏两三米。两个沙发之间,几步台阶上到一个平台,又是四个大沙发围在一起。昏暗的灯光里,有人坐在沙发的茶几后唱歌,一男一女,大屏幕显示的是‘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汉玉半个身子崴进沙发里,如坐针毡――尽管背后的垫背很柔软,尽管沙发扶手质地很细腻。 “你先吃点东西,这是牛肉干……”翠儿一边指指茶几上的点心,一边熟练地把两瓶红酒拆封,拔出木塞,“这酒,不醉人,你今晚放开量喝……” “哦,你、你忙去吧……”汉玉把翠儿递过来的斟满红酒的高脚杯放在茶几上,小声说。 “哦,我不忙,我不用忙,今晚是他们请我。” “你不是、不是这里的服务员?”汉玉疑惑地轻声问。 “嗯,原来是,现在不是。我现在是公路局稽查队驾驶员……”翠儿说着,偏开话题,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话筒,拍了两下,说:“各位先生,各位小姐,我向大家介绍一位来宾,这就是我的表、哦――我的堂哥汉玉先生,他是专门来看我的!” “哦――欢迎欢迎!鼓掌鼓掌!”包厢里顿时响起男男女女的叫喊声和巴掌声。 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堂哥了?汉玉对翠儿的介绍很纳闷,或许是有难言之隐吧。对那些看不清面孔的男女的言不由衷的‘欢迎’,他心知肚明――逢场作戏,起哄找乐子,没有一点诚意。 这当儿,从后面沙发下来两对男女,她(他)们楼抱着,踏着歌曲,在大屏幕前那块不大的空间里,挪动着脚步。不知道是空调太冷,还是第一次看见男男女女这样搂抱着,使汉玉感到肉麻,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端起红酒杯,狠狠沽了一口。冷眼看着油头粉面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刚才喊翠儿喝酒的西装革履的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一个穿着鲜红体恤衫五十开外的半老头。他们俩紧紧搂着坦胸露脐的年轻女孩,如痴如醉的样子,汉玉差一点骂出了声:“妈的!乌龟忘八蛋!老子扛枪站哨,白天黑夜,风霜雨雪,红汗洗黑汗流,保卫你们这样吃喝玩乐,醉生梦死,太不值得!” 或许是了察觉到汉玉脸上的激忿,翠儿挨近汉玉坐下,指着两个跳舞的男人,小声说:“那个中年人是这个‘鹊桥会所’的老总,姓孙,那个五十多的是市公路局的胡副局长……” 两个男人把女孩子楼得更紧了,脸贴着脸,胸贴着胸,没有一点空间。两个女孩子开始好像用手推了两下,但是,搂着她们腰身的手太紧了,只得无奈地苦着脸,听之任之。 “汉玉,我们也跳个舞吧?你会不会?”翠儿想分散汉玉的视线,试探地说。 “啊?跳舞,我不会。当兵的,只会摸爬滚打练摔跤,投弹射击拼刺刀!翠儿,我们俩走吧,你跟我回家,别在这些地方出入了,我真不习惯,看不惯!” 正说着,刚才跳舞的姓孙的老总走到汉玉面前,手里都举着酒杯,笑着说:“初次相见,倍感荣幸,以后请多多关照!来,我敬哥哥一杯!”一仰脖子,他一饮而尽。 “站起来……”见汉玉纹丝不动,翠儿轻轻推了汉玉一下。 “哦,谢谢,我……”汉玉有点茫然失措。 迫不得已,汉玉只好也沽了一大口,正要坐下,不想那位胡副局长也过来,端着酒杯大声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来来来,为你们一家三个人团聚干杯!” “呃――局座,此话怎讲?你喝多了吧?”孙总有些尴尬地说。 “嗳,孙总,有句话说得好――除却郎舅无好亲!婷婷的哥哥来了,你们不是一家人哪?” “哎呀!胡局长,您真的喝多了……”翠儿上前,一把接过那位胡副局长手里的酒,“我替你喝了,你去唱歌吧!”说着就挽着他的手,回到台阶上的沙发坐定。话筒又响起来了,那为胡副局长歌喉不错,他唱的是‘我只在乎你’――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这位副局长唱得很投入,歌声委婉凄厉,有声有色,包厢里顿时一片掌声。孙总一边鼓掌一边说:“嗨!胡局长,您别那么悲伤好不好?良田美女年年有,大家说是不是呀?” 包厢里一片哄笑声。 忽然,翠儿拿起话筒,在电子点歌器上找了半天,回头对汉玉说:“汉玉哥,我为你唱一首歌吧!” 说着,她声情并茂地唱起来―― “你说我俩长相依, 为何又把我抛弃? 你可知道我的心里, 心里早已有了你。 你还记得那过去? 过去呀我爱你。 我又爱你我又恨你, 恨你对我无情无义。 有句话儿要告诉你, 又怕你伤心哭泣, 有心把你藏在心里, 又觉得对不起你。 希望你呀希望你希望你把我忘记, 慢慢地慢慢地把我忘记, 慢慢地变成回忆.……” 包厢里很静,唱着唱着,那翠儿似乎哭了,那拿着话筒的手不住地擦着眼睛。孙总和胡局都好像有所察觉,走过来,脖子伸得老长,凑近翠儿:“怎么啦?怎么啦?婷婷,你怎么哭了?” 翠儿不理睬那两个人,转身对汉玉说:“汉玉哥,你也唱一首歌吧!唱唱心里就舒坦些……” “好!来一个‘咱当兵的人’!”汉玉咬着牙说。 翠儿就连忙点歌。铿锵有力的过门响起,那位胡局就过来,伸手请翠儿跳舞。翠儿很不情愿,被他一把搂进了怀抱。这边,汉玉就吼叫起来――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自从离开家乡,就难见到爹娘。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都是青春的年华,都是热血儿郎。 说不一样其实也一样, 一样的足迹,留给山高水长。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头枕着边关的明月,身披着雨雪风霜。 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唱着唱着,汉玉就冲着跳舞的两个人,光吼叫那一句‘咱当兵的人’!一连吼了十几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眼泪哗哗往下掉…… 那边,翠儿再也跳不下去了,她突然一扭头,一把拽着汉玉就跑出了包厢…… ------------ 六 真爱 两人相依相拥,不言不语,足足走了一个小时,进到一处院子,上了看似职工宿舍的二楼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翠儿刚打开一个防盗门,手机响了,她不理睬。 “你怎么不接?”汉玉问。 “我知道是谁。” 那手机还是响个不停。无奈,翠儿打开手机,那里面就传出声音――“婷婷,你在哪?你到家了吗?” “你吵死呀!到了到了,真是……” “要不要我过来呀?婷婷,你今晚打算把我丢一边哪?” “你放屁!从今天起,我不是李婷婷!我是李翠玉!”对着手机,翠儿大发雷霆,关掉机子,再也不理睬了。 “是、是谁?好像是刚才那位姓胡的局长吧?”汉玉一边问,一边打量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宿舍,厨房,卫生间,卧室,小客厅一应俱全。不足90平方,墙壁地板好像都重新装修过。卧室里,一张双人床占了房间一大半。 “这是你的房子?”汉玉问。 “嗯,是,不是……”翠儿一边在卫生间放热水,一边回答,她眼神不敢正视汉玉。 “到底是不是?你怎么有这么多钱买房子?” “是人家半卖半送的……”她吞吞吐吐,“你先洗个澡吧?等一下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谁半卖半送?你好大的面子呀?”汉玉紧紧逼问。 “是刚才那位胡局长卖的,十二万元……” “你有这么多钱?你一个打工妹,三年能挣这么多钱?”此刻,汉玉似乎彻底明白了,这个翠儿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乡下纯真的女孩,“你不讲清楚,我马上离开!” “哦不!汉玉哥……” “你说,你是不是挣了没良心的钱?!”汉玉眼泪汪汪,他希望翠儿嘴里说出的话,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 翠儿一声不吭,坐在床边的一个沙发上,把头埋进胳膊弯里。 一时间,房间静得使人害怕,空气仿佛就要爆炸! 好半天,还是汉玉问:“好!你不说,那我走了!”他拔腿就要出去。 “汉玉哥――”翠儿上前一把抱住汉玉的腰,“我说,你别走啊!这房子是值十二万元钱,有六万是会所那个孙总给的,另外、另外六万,他没有要……” “谁没有要?” “就是那个胡副局长,这里原来是公路局道班的职工宿舍,是他的名下的,现在已经过户给了我……” “哦,原来如此!原来你真是做人家的二房!”汉玉在部队听说过社会上有‘包二奶’‘养小蜜’的**现象,想不到刚刚回到地方上,这样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做‘二奶’‘小蜜’的人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翠儿!他突然狠狠打着自己的耳光,“我真混!我凭什么要管你的事?!我一个穷当兵的,一个老百姓,凭什么老远来找你,找你这个‘李婷婷’!啊――‘李婷婷’!多么好听的名字呀?你怎么不连姓也改啦?!” “汉玉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好疼……”翠儿连拉带拽,把汉玉按在沙发上坐下,“我知道,我这些年是变了,可是,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到部队就杳无音信?为什么不写信?不打电话?你当兵,保家卫国,顾不了我,可是,我要活命,我一家人老弱病残,要活命!我弟弟那么小,难道让他也像我爹,一辈子做一个睁眼瞎!?女无男,身无主,我们又没有结婚,我靠谁呀……” “我想打电话,可是往儿打呀?我想照顾你,照顾你家,照顾自己的父母。可是,你知道,自古忠孝不可两全!当兵三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想着我们俩有朝一日……可是,想不到你、你……” “汉玉哥,我心里只有你,我对天发誓,我的一颗心永远属于你!汉玉哥哥,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再也不与那些你瞧不起的人混在一起了!我们马上回家,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我的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翠儿抱着汉玉,声泪俱下,哭成了一个泪人。看着翠儿悲痛欲绝的样子,汉玉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不禁抱着翠儿的头,也一个劲淌眼泪…… 夜深人静,翠儿说:“汉玉哥,我们睡吧?你先去洗个澡……”说着起身把走到靠墙的‘布衣柜’边,拉开拉链,那白底淡红碎花的布帘就耷拉下来,她从里面衣架上取下一套男人的睡衣,递给汉玉,诚惶诚恐地说:“你没有带换洗衣服,就穿这个吧?” “我不要!看见就恶心……”汉玉把那睡衣丢在地下,进了卫生间。三下五除二,他身上的水渍还没干就出来了,把外衣丢在沙发上,闷头就歪在双人床的一角。 卫生间一阵‘咝咝’的水声过后,翠儿沓拉着拖鞋来到了床前,取下防水头套,犹豫了半天,才缩手缩脚在汉玉脚头睡下。薄薄的盖被里,她把汉玉的双脚紧紧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摸着…… 良久,薄盖被忽然被一阵风掀掉,只见汉玉突地跪起身,久久盯着翠儿裸露的酮体,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蓦地,他像一头雄狮,扑向翠儿…… 这一夜,两人卿卿我我,呢呢喃喃,从部队到地方,聊不尽的思念,道不完的情爱。这一夜,翠儿全身心地投入了!她自己也全身心地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愉悦和幸福…… “哦,汉玉哥,我现在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再也用着那个东西啦!”兴奋不已的翠儿,紧紧搂着汉玉结实的胸膛,吻着他说。 “什么东西?你用过什么东西?”汉玉抚摸着翠儿的脸颊说。 “嗳,笨!不是我们女人用的,是你们男人用的那个……” “哦,是不是怕怀孩子那个……” “嗯,不光是那个原因,因为现在有些男人太脏!” “你说什么?” “哦,不包括你们当兵的人。世上只有我的兵哥哥最干净!” ------------ 七 返乡 “汉玉,汉玉全文阅读军婚难耐!”翠儿轻轻推还在沉睡的汉玉。 “啊――真舒服。几点啦翠玉?”汉玉睡意正浓,老半天才醒。 “10点了。起来吧,我给你煮了牛奶,煎了荷包蛋,吃过了我们准备搭车回家。”翠儿面若桃花,一身端庄打扮,不见了昨晚那些外露性感的服饰。 “回家?” “嗯,回望月乡呀!” “好嘞――夫妻双双把家还啦!”汉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以部队的速度刷牙洗脸。不一会儿,两人就坐在了饭桌前。 “哎,翠儿,这房子怎么办?”汉玉边吃边问。 “房子不要,东西带走。”翠儿回答得很干脆。 “哼!不要白不要,房产证在不在?” “在,我的名字。” “好,把房产证带着,以后再说。” 两人开始整理要带走的东西。那‘布衣柜’是可以拆卸的,翠儿把衣服鞋袜统统装进一个箱包,又拿出钥匙,打开一个桌柜,一时间,十几个典雅精致的首饰盒呈现在汉玉面前。 “这是什么?你怎么有这么多这些东西?”汉玉大惑不解。 “人家送的生日礼物,项链、耳环、耳钻、戒指……”翠儿嘴角挂着一丝丝冷笑说。 “你不要骗人!你三年,只有三个生日,怎么有这么多礼物?” “只要我说,‘明天是我的生日啦’那些不要脸的就送,死皮赖脸要我接受!” “哪些人?” “第一次是会所孙总,后来是胡局长,还有那些客人,一个个以为金钱万能的阔佬!一开始,我还不好意思,后来,我就捉弄他们,逢到这样想入非非、想占我便宜的人,我就有意说,‘明天我生日啦’,哼!你猜怎么着?第二天,他们就送来生日蛋糕,还有这些东西……” “哦!我明白了,漂亮就是资本,漂亮就是生产力!”汉玉揶揄地说。 “去你的!回家让首饰店一样样一件件好好看看,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 “嗯,银行也可以作鉴定的。”汉玉说着,就不再开玩笑了,帮助翠儿把那些亮灿灿光闪闪的东西统统倒在桌子上,翠儿就递过来她的手提袋。 “好像不安全……”汉玉说。 “怎么办?放哪里安全?” “有没有蛇皮袋?” “有,买米的,在厨房呢。” 两个人就去厨房拿来一个蛇皮袋,汉玉把那些首饰用一个毛巾包裹着,又装进翠儿几件旧衣服和鞋,再扎紧口子, “好啦!一路上,我替你保管,万无一失!呃,把房产证也放在这里。”汉玉说。 “好。还是我的汉玉哥哥细心,不愧是当过侦察兵的!” 正说着,有人按门铃,翠儿去打开一看,来人竟是孙总和胡副局长! “哈哈哈!好差事,婷婷!”没等翠儿问话,胡局就大大咧咧往客厅沙发上一坐,“我们马上出发,到你们县,到你们望月乡……” 翠儿一头雾水,不知道胡局葫芦里卖什么药。 “是这样,婷婷,”孙总说,“有人检举你们乡‘村村通’公路建设被社会上黑恶势力垄断,工程质量差,刚好胡局分管,要去你们县,与县公路局一起调查此事。我呢,也刚好想去你们望月乡考察一下,看看你们山清水秀的望月乡到底能不能搞‘度假村’这个项目?呃,这事好像与你说过……” “是的,婷婷,明白了吧?我带了一个人还在底下院子里等呢!”胡副局长说。 忽然,卧室的门开了,汉玉拎着蛇皮袋,拖着箱包出来。一时间,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视。 “怎么回事?”胡副局长说。 “怎么回事?”孙总问。 两个人都把目光盯着翠儿。 “我们要回家,回老家……”翠儿说。 “那――还回不回来?”胡局和孙总异口同声。 “不回来……”翠儿声音很小。 “不回来!”汉玉声音很大。 “你?李婷婷!你向来很聪明的女孩子,几天怎么啦?吃迷幻药啦!?”胡局一骨碌从沙发跳起身,“我好不容易给你办了驾驶证,让你在稽查队开车,过地地道道的城市里人的生活,你、你却要回去!你是不是脑子灌水啦?” “婷婷,你说,我们对你薄不薄?三年了,我们相处得这么好,你怎么舍得一下子离开我们,离开会所里的跟你一起来的好姐妹?你好不容易在城里扎下了根,就这样一走了之,你心甘情愿吗?”孙总也在劝,说的话很打动人。 “谢谢你们三年来给我的照应。可是、可是这里不是我需要的生活,我原本就不是要这样的生活的……”翠儿望望汉玉,“现在、现在我明白了我应该怎样生活,也找回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我是该与这里,与你们说拜拜啦!” “想不到,真想不到!一夜之间,你李婷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问你,你回到那个穷乡僻壤,老了怎么办?劳保福利,退休养老,这一切,你已经唾手可得啦李婷婷!你糊涂呀李婷婷!”胡局语重心长。 “我不要我不要!谢谢您给我考虑得这么周到!这三年,我躲躲闪闪,与你,与你――”她指指孙总,又指指胡局,捂着脸说,“都不是我心里想做,想要的!我没有做人的起码尊严……”她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下呜咽起来,“我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趁现在我还没有老……” “不要说了!翠儿,我们走!”汉玉牵起翠儿,就要出门。 “等一下!”孙总用手挡住去路,“看样子都是你,都是你捣鼓的!小子哎,你是真爱你的妹妹?让她回家过那种整天为柴米油盐着急的日子?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你这不是爱她,你是在害她!真正爱她,真正为她一生负责的人是、是胡局!当然,还、还、有我……”孙总最后一句话,底气不足。 “你们别说啦!汉玉哥哥,我们走!”翠儿拉着汉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套间门,下了楼梯。 “呃呃――等一等!”后面,胡局和孙总慌慌张张紧跟着也下来了。 院子里,翠儿平常开的‘公路稽查’车还停在那里――这里是她的停车场。一位稽查队员笑脸相迎:“李婷婷,你架子真大呀,要胡局和孙总亲自上楼请!” “放你的狗臭屁!”胡局恶狠狠地骂了那位稽查队员一句。回头又变了个脸色,笑着对翠儿说:“小姑奶奶!你回家就先回一趟回家吧,我们以后再说。这车子,你还是开最后一次吧?就算我们送你最后一程?” 翠儿回头望望汉玉,汉玉说:“先去旅社拿我的衣服。” “嗯。” “什么衣服?”胡局问。 “旧军装。” “丢了算了,时间不早啦!”孙总看看手腕上的高级铂金表。 “不能丢!” 翠儿就再也不理睬他们,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子上。那三个人赶忙上车,在后座端坐好。翠儿让汉玉坐在副驾驶位子,发动起车子,按他指的方向,向市里驶去。 ------------ 八 殉情 第二天,小县城大街小巷传着一条骇人新闻――一辆公路稽查车在望月崖下坠落,车上无一人幸免! 汉玉是在县医院骨科病房知道这消息的,他悲痛欲绝,狠狠捶打着坐在他身边、守了他一夜的战友周礼华说:“你这个混蛋!我让你去救翠儿,你为什么不去?!” 周礼华说:“我接到你的手机,当即就报了警,通知了110呀!可是、可是一切都迟了……” 其实,老战友既报了警,又打电话通知了120急救车,汉玉就是被急救车救回县医院的。 “我的好兄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就认命吧!”周礼华只得这样安慰他的战友…… 三天后,当地的报纸在头版头条登载着一条新闻,那上面这样写着―― 稽查队查路霸以身殉职 女司机斗歹徒车坠悬崖 那报纸是周礼华送给汉玉看的。看着文章有声有色有板有眼描述胡副局长他们与路霸歹徒奋不顾身英勇搏斗的情节,汉玉把那报纸撕得粉碎…… 七七四十九天后,汉玉背着翠儿的妈妈,领着翠儿的爹,来到望月崖下的旁山公路的警示墩边,烧着香纸爆竹,遥向天际的翠儿祈祷、祝福。那警示墩上,摆放着翠儿的那些首饰和房产证…… 以后,每年翠儿殉难日的晚上,就有一个人,在月亮下,在望月崖公路的警示墩上,默默地坐着,望着天上的月亮凝神,久久不愿离去…… 第二天,小县城大街小巷传着一条骇人新闻――一辆公路稽查车在望月崖下坠落,车上无一人幸免! 汉玉是在县医院骨科病房知道这消息的,他悲痛欲绝,狠狠捶打着坐在他身边、守了他一夜的战友周礼华说:“你这个混蛋!我让你去救翠儿,你为什么不去?!” 周礼华说:“我接到你的手机,当即就报了警,通知了110呀!可是、可是一切都迟了……” 其实,老战友既报了警,又打电话通知了120急救车,汉玉就是被急救车救回县医院的。 “我的好兄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就认命吧!”周礼华只得这样安慰他的战友…… 三天后,当地的报纸在头版头条登载着一条新闻,那上面这样写着―― 稽查队查路霸以身殉职 女司机斗歹徒车坠悬崖 那报纸是周礼华送给汉玉看的。看着文章有声有色有板有眼描述胡副局长他们与路霸歹徒奋不顾身英勇搏斗的情节,汉玉把那报纸撕得粉碎…… 七七四十九天后,汉玉背着翠儿的妈妈,领着翠儿的爹,来到望月崖下的旁山公路的警示墩边,烧着香纸爆竹,遥向天际的翠儿祈祷、祝福。那警示墩上,摆放着翠儿的那些首饰和房产证…… 以后,每年翠儿殉难日的晚上,就有一个人,在月亮下,在望月崖公路的警示墩上,默默地坐着,望着天上的月亮凝神,久久不愿离去…… ------------ 九 苦恋 两人相依相拥,不言不语,足足走了一个小时,进到一处院子,上了看似职工宿舍的二楼最新章节游戏与综漫的旅程。翠儿刚打开一个防盗门,手机响了,她不理睬。 “你怎么不接?”汉玉问。 “我知道是谁。” 那手机还是响个不停。无奈,翠儿打开手机,那里面就传出声音――“婷婷,你在哪?你到家了吗?” “你吵死呀!到了到了,真是……” “要不要我过来呀?婷婷,你今晚打算把我丢一边哪?” “你放屁!从今天起,我不是李婷婷!我是李翠玉!”对着手机,翠儿大发雷霆,关掉机子,再也不理睬了。” “是、是谁?好像是刚才那位姓胡的局长吧?”汉玉一边问,一边打量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宿舍,厨房,卫生间,卧室,小客厅一应俱全。不足90平方,墙壁地板好像都重新装修过。卧室里,一张双人床占了房间一大半。 “这是你的房子?”汉玉问。 “嗯,是,不是……”翠儿一边在卫生间放热水,一边回答,她眼神不敢正视汉玉。 “到底是不是?你怎么有这么多钱买房子?” “是人家半卖半送的……”她吞吞吐吐,“你先洗个澡吧?等一下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谁半卖半送?你好大的面子呀?”汉玉紧紧逼问。 “是刚才那个胡副局长卖的,十二万元……” “你有这么多钱?你一个打工妹,三年能挣这么多钱?”此刻,汉玉似乎彻底明白了,这个翠儿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乡下纯真的女孩,“你不讲清楚,我马上离开!” “哦不!汉玉哥……” “你说,你是不是挣了没良心的钱?!”汉玉眼泪汪汪,他希望翠儿嘴里说出的话,不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 翠儿一声不吭,坐在床边的一个沙发上,把头埋进胳膊弯里。 一时间,房间静得使人害怕,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好长时间,还是汉玉问:“好!你不说,那我走了!”他拔腿就要出去。 “汉玉哥――”翠儿上前一把抱住汉玉的腰,“我说,你别走啊!这房子是值十二万元钱,有六万是会所那个孙总给的,另外、另外六万,他没有要……” “谁没有要?” “就是那个胡副局长,这里原来是公路局道班的职工宿舍,是他的名下的,现在已经过户给了我……” “哦,原来如此!原来你真是做人家的二房!”汉玉在部队听说过社会上有‘包二奶’‘养小蜜’的**现象,想不到刚刚回到地方上,这样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做‘二奶’‘小蜜’的人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翠儿!他突然狠狠打着自己的耳光,“我真混!我凭什么要管你的事?!我一个穷当兵的,一个老百姓,凭什么老远来找你,找你这个‘李婷婷’!啊――‘李婷婷’!多么好听的名字呀?你怎么不连姓也改啦?!” “汉玉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好疼……”翠儿连拉带拽,把汉玉按在沙发上坐下,“我知道,我这些年是变了,可是,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到部队就杳无音信?为什么不写信?不打电话?你当兵,保家卫国,顾不了我,可是,我要活命,我一家人老弱病残,要活命!我弟弟那么小,难道让他也像我爹,一辈子做一个睁眼瞎!?女无男,身无主,我们又没有结婚,我靠谁呀……” “我想打电话,可是往儿打呀?我想照顾你家父母,照顾自己的父母。可是,你知道,自古忠孝不可两全!当兵三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想着我们俩有朝一日……可是,想不到你、你……” “汉玉哥,我心里只有你,我对天发誓,我的一颗心永远属于你!汉玉哥哥,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再也不与那些你瞧不起的人混在一起了!我们马上回家,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我的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翠儿抱着汉玉,声泪俱下,哭成了一个泪人。看着翠儿悲痛欲绝的样子,汉玉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不禁抱着翠儿的头,也一个劲淌眼泪…… 夜深人静,翠儿说:“汉玉哥,我们睡吧?你先去洗个澡……”说着起身走到靠墙的‘布衣柜’边,拉开拉链,那白底淡红碎花的布帘就耷拉下来,她从里面衣架上取下一套男人的睡衣,递给汉玉,诚惶诚恐地说:“你没有带换洗衣服,就穿这个吧?” “我不要!看见就恶心……”汉玉把那睡衣丢在地下,进了卫生间。三下五除二,他身上的水渍还没干就出来了,把外衣丢在沙发上,闷头就歪在双人床的一角。 卫生间一阵‘咝咝’的水声过后,翠儿沓拉着拖鞋来到了床前,取下防水头套,犹豫了半天,才缩手缩脚在汉玉脚头睡下。薄薄的盖被里,她把汉玉的双脚紧紧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摸着…… 良久,薄薄的盖被忽然被一阵风掀掉,只见汉玉突地跪起身,久久盯着翠儿裸露的身子,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蓦地,他像一头雄狮,扑向翠儿…… 这一夜,两人卿卿我我,呢呢喃喃,从部队到地方,聊不尽的思念,道不完的情爱。这一夜,翠儿全身心地投入了!她自己也全身心地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愉悦和幸福…… “哦,汉玉哥,我现在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再也用不着那个东西啦!”兴奋不已的翠儿,紧紧搂着汉玉结实的胸膛,吻着他说。 “什么东西?你用过什么东西?”汉玉抚摸着翠儿的脸颊说。 “嗳,笨!不是我们女人用的,是你们男人用的那个……” “哦,是不是怕怀孩子那个……” “嗯,不光是那个原因,因为现在有些男人太脏!” “你说什么?” “哦,不包括你们当兵的人。世上只有我的兵哥哥最干净!” ------------ 十 归心 “汉玉,汉玉全文阅读大牌作家!”翠儿轻轻推还在沉睡的汉玉。 “啊――真舒服。几点啦翠玉?”汉玉睡意正浓,老半天才醒。 “10点了。起来吧,我给你煮了牛奶,煎了荷包蛋,吃过了我们准备搭车回家。”翠儿面若桃花,一身端庄打扮,不见了昨晚那些外露性感的服饰。 “回家?” “嗯,回望月乡呀!” “好嘞――夫妻双双把家还啦!”汉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以部队的速度刷牙洗脸。不一会儿,两人就坐在了饭桌前。 “哎,翠儿,这房子怎么办?”汉玉边吃边问。 “房子不要,东西带走。”翠儿回答得很干脆。 “哼!不要白不要,房产证在不在?” “在,我的名字。” “好,把房产证带着,以后再说。” 两人开始整理要带走的东西。那‘布衣柜’是可以拆卸的,翠儿把衣服鞋袜统统装进一个箱包,又拿出钥匙,打开一个桌柜,一时间,十几个典雅精致的首饰盒呈现在汉玉面前。 “这是什么?你怎么有这么多这些东西?”汉玉大惑不解。 “人家送的生日礼物,项链、耳环、耳钻、戒指……”翠儿嘴角挂着一丝丝冷笑说。 “你不要骗人!你三年,只有三个生日,怎么有这么多礼物?” “只要我说,‘明天是我的生日啦’那些不要脸的就送,死皮赖脸要我接受!” “哪些人?” “第一次是会所孙总,后来是胡副局长,还有那些客人,一个个以为金钱万能的阔佬!一开始,我还不好意思,后来,我就捉弄他们,逢到这样想入非非、想占我便宜的人,我就有意说,‘明天我生日啦’,哼!你猜怎么着?第二天,他们就送来生日蛋糕,还有这些东西……” “哦!我明白了,漂亮就是资本,漂亮就是生产力!”汉玉揶揄地说。 “去你的!回家让首饰店一样样一件件好好看看,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 “嗯,银行也可以作鉴定的。”汉玉说着,就不再开玩笑了,帮助翠儿把那些亮灿灿光闪闪的东西统统倒在桌子上,翠儿就递过来她的手提袋。 “好像不安全……”汉玉说。 “怎么办?放哪里安全?” “有没有蛇皮袋?” “有,买米的,在厨房呢。” 两个人就去厨房拿来一个蛇皮袋,汉玉把那些首饰用一个毛巾包裹着,又装进翠儿几件旧衣服和鞋,再扎好口子, “好啦!一路上,我替你保管,万无一失!呃,把房产证也放在这里。”汉玉说。 “好。还是我的汉玉哥哥细心,不愧是当过侦察兵的!” 刚刚把房产证放进蛇皮袋,重新扎好,有人按门铃,翠儿出去打开一看,来人竟是孙总和胡副局长! “哈哈哈!好差事,婷婷!”没等翠儿问话,胡局就大大咧咧往客厅沙发上一坐,“我们马上出发,到你们县,到你们望月乡……” 翠儿一头雾水,不知道胡局葫芦里卖什么药。 “是这样,婷婷,”孙总说,“有人检举你们乡‘村村通’公路建设被社会上黑恶势力垄断,工程质量差,刚好胡局分管,要去你们县,与县公路局一起调查此事。我呢,也刚好想去你们望月乡考察一下,看看你们山清水秀的望月乡到底能不能搞‘度假村’这个项目?呃,这事好像与你说过……” “是的,婷婷,明白了吧?我带了一个稽查队员还在底下院子里等呢!”胡副局长说。 忽然,卧室的门开了,汉玉拎着蛇皮袋,拖着箱包出来。一时间,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视。 “怎么回事?”胡副局长说。 “怎么回事?”孙总问。 两个人都把目光盯着翠儿。 “我们要回家,回老家……”翠儿说。 “那――还回不回来?”胡副局长和孙总异口同声。 “不回来……”翠儿声音很小。 “不回来!”汉玉声音很大。 “你?李婷婷!你向来很聪明的女孩子,今天怎么啦?吃迷幻药啦!?”胡副局长一骨碌从沙发跳起身,“我好不容易给你办了驾驶证,让你在稽查队开车,过地地道道的城市人的生活,你、你却要回去!你是不是脑子灌水啦?” “婷婷,你说,我们对你薄不薄?三年了,我们相处得这么好,你怎么舍得一下子离开我们?离开会所里的跟你一起来的好姐妹?!你好不容易在城里扎下了根,就这样一走了之,你心甘情愿吗?”孙总也在劝,说的话很打动人。 “谢谢你们三年来给我的照应。可是、可是这里不是我需要的生活,我原本就不是要这样的生活的……”翠儿望望汉玉,“现在、现在我明白了我应该怎样生活,也找回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我是该与这里,与你们说拜拜啦!” “想不到,真想不到!一夜之间,你李婷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问你,你回到那个穷乡僻壤,年轻可以有碗辛苦饭吃,老了怎么办?劳保福利,退休养老,这一切,你已经唾手可得啦李婷婷!你糊涂呀李婷婷!”胡副局长语重心长。 “我不要我不要!谢谢您给我考虑得这么周到!这三年,我躲躲闪闪,与你,与你――”她指指孙总,又指指胡副局长,捂着脸说,“都不是我心里想做,想要的!我没有做人的起码尊严……”她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下呜咽起来,“我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趁现在我还没有老……” “不要说了!翠儿,我们走!”汉玉牵起翠儿,就要出门。 “等一下!”孙总用手挡住去路,“看样子都是你,都是你捣鼓的!小子哎,你是真爱你的妹妹?让她回家过那种整天为柴米油盐着急的日子?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你这不是爱她,你是在害她!真正爱她,真正为她一生负责的人是、是胡局!当然,还、还、有我……”孙总最后一句话,底气不足。 “你们别说啦!汉玉哥哥,我们走!”翠儿拉着汉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套间门,下了楼梯。 “呃呃――等一等!”后面,胡孙二人慌慌张张紧跟着也下来了。 院子里,翠儿平常开的‘公路稽查’车还停在那里――这里是她的停车场。那位稽查队员笑脸相迎:“李婷婷,你架子真大呀,要胡局和孙总亲自上楼请!” “放你的狗臭屁!”胡副局长恶狠狠地骂了那位稽查队员一句。回头又变了个脸色,笑着对翠儿说:“小姑奶奶!你回家就先回一趟回家吧,我们以后再说。这车子,你还是开最后一次吧?就算我们送你最后一程?” 翠儿回头望望汉玉,汉玉说:“先去旅社拿我的衣服。” “嗯。” “什么衣服?”胡副局长问。 “旧军装。” “丢了算了,时间不早啦!”孙总看看手腕上的高级铂金表。 “不能丢!”旧军装是汉玉最喜欢的衣服,他喜欢国防绿那永远不褪的颜色。 翠儿就再也不理睬他们,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子上。那三个人赶忙上车,在后座端坐好。翠儿让汉玉坐在副驾驶位子,发动起车子,按他指的方向,向市里驶去。 ------------ 十一 殉难 十一 车上又多了一个人——高局长全文阅读姐姐的日记。他们在车后座昏昏欲睡。翠儿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公路两旁的景色,兴奋地对汉玉说:“汉玉哥,听一首歌吧?” “好!‘谁不说俺家乡好’,有没有?” “嗨!现在有多少人听那些老歌?放个流行的。” 车上就响起动听的音乐—— 我一见你就笑, 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和你在一起, 永远没烦恼。 究竟为什么? 我一见你就笑。 因为我已爱上你, 出乎你意料! ………… 车子下了国道,行驶在乡镇公路上。忽然,翠儿看见一辆小轿车停在路边,把狭窄的路面占了一大半,车旁站着四个人,正拦在路中央,举手示意停车。翠儿赶紧刹车,仔细看去,那小轿车是一辆半旧的‘奥迪—07’,挂着本地牌号。 “师傅,师傅!请带我们一程!”话未落音,他们就捶车门。翠儿看看车后,胡孙他们歪七倒八,一个个正睡得像死猪一样。无奈,翠儿打开车门,问:“你们去哪儿?” “去望月乡政府!”不由分说,三个人硬是上来,一看没有位子,就挤在前面。一个大胖子,用屁股把汉玉一撞,说声:“劳驾,挤一挤!” 仔细看去,这三个人不同一般——两个人染了黄毛,手腕上还纹有青色的‘忍’字和刀剑图案。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金项链! “牛儿哥!这开车的还是个漂亮mm呢!”两个黄毛就靠在翠儿座位后面站着,其中一个随手把翠儿的秀发扒拉了一下,对大胖子说。 “哦,我看看!”那胖子起身,凑在翠儿面前,老脸厚皮,涏着口水说:“嘿嘿!真不错,像仙女下凡,比电影名星还招惹人!” 翠儿斜了胖子一眼,端坐着,只顾自己扶好方向盘。 “mm呀,长得漂亮不是你的错,出来招惹人就是你的错了!当汽车司机就更大错特错啦!赶明儿,牛儿哥我给你找个好地方上班,一个晚上就千儿八百的,比你干这个强多了!唉!可惜可惜,这么好的脸蛋,浪费资源哪!”大胖子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这位大哥,你的嘴不闭上是不是要生蛆呀!?”翠儿反唇相讥。 “哟嗬!还挺有辣味的呀,牛儿哥我就喜欢这味儿!” 一听这话,两个黄毛就靠近大胖子,嘀咕起来。大胖子用眼神向车后座一挑,两人点头会意。 车进到一片矮松林里,两黄毛忽然几步跨到车后座,大喊一声:“打劫啦!”就从腰间拔出匕手,指向那些正在睡梦中的人。 “打劫啦!打劫啦!把手机统统拿出来!”两黄毛大声把昏睡的人喊醒。 胡孙他们四个人,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匕手逼着,吓得目瞪口呆,一个个掏出了手机。 “还有没有?!快拿出来!”两黄毛一边吼叫着,一边把手机装进口袋。 四个人就拍拍身上口袋,以示是空的。那孙总眼珠一转,从手腕上退下铂金表,交给黄毛,然后两手一摊,示意再也没有什么了。 这当儿,汉玉挣起身,正想上去制止论理,被翠儿暗暗一把拽住。 “嘿!车上的各位!老子跟你们说,本人李牛儿,今天来了雅兴,想与这位女司机玩玩!你们听好啰,老老实实在车里呆着!谁要是乱说乱动,别怪我们兄弟不给面子——让你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大胖子对着车后的人吼声恶叫,示意两黄毛对翠儿动手。 两黄毛就上去踩刹车,息油门,一起拽着翠儿的两只胳膊,往车下拖。 汉玉一见事情不妙,上前一把抓住一个黄毛的胸口,大声呵斥:“青天白日,你们真是要耍流氓啊?!” 三个人就在狭小的前车打斗起来!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汉玉虽然在部队学了些徒手格斗的招式,但是毕竟身单力薄,没有帮手,渐渐地有些力不从心,只得跳下车,且战且退,一边招架,一边准备掏出手机报警。 “胡局长!孙总!你们管不管啦?!”翠儿一看形势不妙,向胡孙他们大喊,向他们求救!。 车后,有一两个人从座位后伸出脑袋,偷偷窥看——那个叫牛儿哥的正在那里虎视眈眈呢!就一个个不敢起身,成了缩头乌龟。 那个叫牛儿哥的见车后面的全部是胆小如鼠的软蛋,就也跳下车,握紧拳头,偷偷朝正在低头找手机的汉玉腰间左右两肋狠狠几拳,又举起双肘,朝汉玉后脑狠命砸下,一瞬间,汉玉像一个布袋,松软地歪歪斜斜倒了下来。车上,后座的人吓得更是哆哆嗦嗦,噤若寒蝉,躲在座位后,再也不敢伸头偷看了…… “妈的!老子今天废了这小子!”一个被汉玉打得鼻青脸肿的黄毛掏出匕手,就要往躺在地下的汉玉捅去! 刹那间,翠儿奔过来,用身体挡住那匕手,说:“大哥!你们高抬贵手吧!你们是大富大贵的人,犯不着与这一个乡下的泥腿子过不去!他的命不值什么钱,而你们,今后的路还长着呢!” “牛儿哥,你看怎么办?”那黄毛眼睛看着大胖子。 “大哥,我、我陪你们就是——只求留他一命……”翠儿用乞求的眼光看着那个大胖子,“你们真犯不着为了这个乡下人,弄出人命,把事情捅大了……” “好嘞!看mm的面子,今天就饶这穷小子一回!不过,你可要让我们哥仨玩痛快啰!”大胖子踢了汉玉一脚说。 说着,三人就推推搡搡,把翠儿拽进了路边的矮松林…… 一时间,车上是那样静!早上还说真正爱翠儿,要为她一生负责的人,此刻正惊魂未定,双手抱着头,躲在座位下,一动不动,说不定裤裆里正在淌尿呢! 好长时间,才听到汉玉在地下痛苦地呻吟:“啊——翠儿,翠儿!快救救翠儿……” 回来了,翠儿毛发松散,衣衫不整,神情呆滞。她听见了汉玉的呻吟,就伏下身,轻轻扶摸着他的头说:“汉玉、汉玉哥!你何苦呀……”她的泪水哗哗往下淌。她拖着沉重的双腿上了车,眼神木纳地看了看车后座的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车下,只听汉玉还在少气无力地呻吟:“啊……翠儿,救救翠儿……” “好嘞!mm,继续开车吧!把我们送到到望月乡,大哥还要好好犒劳你呢!”大胖子他们上来了,一脸邪笑。 翠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呃——mm!叫你开车呀!”一黄毛在催促。 “大哥,你看——你看,这是他的黄鳝篓子、扁担,这些东西碍手碍脚的,是不是丢给他……”翠儿一边朝车下丢东西,一边眼睛闪出一道锋利的光,射向大胖子三人,射向车后面胡副局长他们,这不易察觉的光芒像利剑,恨不得把车上所有人的心脏刺穿!一会儿,翠儿好像完全恢复了常态,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大声说:“走啊——我开车啦,一定把你们全部送到望月乡!” 车下,那汉玉仿佛有些淸醒,挣扎着抬起头对翠儿说:“翠儿!你、你要干什么呀……” “不要理睬那个好管闲事的!我们走!”马达轰鸣中,翠儿仿佛变了一个人,大声对车上的人说。 “啰嗦!”一黄毛就帮着把黄鳝篓和扁担一个劲丢下车。 忽然,翠儿“哦——”了一声,拎起座椅下的小蛇皮袋,走下车,放在躺在地下不能动弹但是已经完全淸醒的汉玉怀里,深深地吻了一下他的脸,轻轻地附在他耳边说:“汉玉,我的好哥哥,我的亲哥哥,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你百年之后,我在望月崖等你!我等你百年,再投胎出世,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一定全部还给你……”说完,扳开汉玉拽着自己袖子的手,一步一回头,她上了车。 车子启动了!夕阳照在翠儿神情坚毅的脸上,她掠了一下头发,眼睛里淌出了晶莹的泪水,她加大油门,沿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向望月崖急驰而去…… 路边,汉玉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只觉得腰间两边的肋骨‘吱吱’作响,疼痛万分。望着远去的面包车车,他无可奈何,只得躺在那里,掏出了从未用过的手机…… ------------ 十二奇闻 十二 第二天,小县城大街小巷传着一条骇人新闻――一辆公路稽查车在望月崖下坠落,车上无一人幸免! 汉玉是在县医院骨科病房知道这消息的,他悲痛欲绝,狠狠捶打着坐在他身边、守了他一夜的战友周礼华说:“你这个混蛋!我让你去救翠儿,你为什么不去?!” 周礼华说:“我接到你的手机,当即就报了警,通知了110呀!可是、可是一切都迟了……” 其实,老战友既报了警,又打电话通知了120急救车,汉玉就是被急救车救回县医院的。 “我的好兄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就认命吧!”周礼华只得这样安慰他的战友。 三天后,这座小城的报纸在头版头条登载着一条新闻,那上面这样写着―― 稽查队擒路霸以身殉职 女司机斗歹徒车坠悬崖 那报纸是周礼华送给汉玉看的。看着文章有声有色有板有眼描述胡副局长他们与路霸歹徒奋不顾身英勇搏斗的情节,汉玉把那报纸撕得粉碎! 百日那天,汉玉背着翠儿的妈妈,领着翠儿的爹,来到望月崖下的傍山公路的防护墩边,燃放香纸爆竹,遥向天际的翠儿祈祷、祝福。那防护墩上,摆放着翠儿的那些首饰和房产证…… 几天后,汉玉把翠玉父母带到瑞安市,把老夫妻俩安排在那间来历不明的套间住下,把那些仅银首饰一一变卖。早出晚归,背着翠儿的母亲去中医院看病,扎银针拔火罐。又遵照医生的吩咐,天天为老人家热敷,按摩。功夫不负有心人,那老人家的下身竟渐渐地有了感觉。 汉玉吩咐翠儿父亲照自己的办法,侍候他老伴,自己则在市里一家宾馆做保安。他住在锅炉房里,那锅炉工见汉玉心地善良,说:“小伙子,你干保安工资不高,不如跟我学烧锅炉吧。这事又脏又累,没有多少人愿意干这活。但是,干这事工资高。躲在里面不见天日,四季如春,不用添置多少衣服,能节省许多开销,你看如何?” “好!我就拜您为师啦!” “哎,不客气!你暂时做保安,晚上没有事情我教你,到时候去劳动局考个上岗证,你一生就衣食不愁了。等以后积攥了一些钱,就可以找老婆成家立业了。” 说到找老婆,汉玉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那锅炉工问。 “唉,一言难尽……” 汉玉就把翠儿的事情一一向他叙说。 “你良心好道德好,翠儿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你重打锣鼓重开张,好好物色一位姑娘,她也不会怪你的。” “我现在真的没有一点心事想这方面的事,何况,翠儿的父母还要我照顾……” “百善孝为先,你这么孝敬两位老人家,没有入赘就又当女婿又当儿子,我相信那两位老人也一定会支持你找一位心爱的姑娘,他(她)们俩也落得个老有依靠。”锅炉工一片苦口婆心。 汉玉只是听着,连连摇头:“我真的心死了……” “嗨!你这个人,当兵把脑子当坏啦?良田美女年年有,那翠儿就是七仙女也人死不复生了!况且,这年头,许多男人总是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像你这样的人,真少见,少见!” 说得汉玉深深埋下了头。 ------------ 十三涅槃 十三 时间如过隙白驹。它抹平了所有的伤痕,把痛苦的往事统统抛给了时间老人。三年后,这座小城里又耸立起许多高楼大厦,像雨后竹笋,一时间把原来的大街小巷都踩在它们的脚下。 一座装修一新的名为‘海天大酒店’的大堂里,花岗岩地板一尘不染、光彩照人。一长溜崭新的食品玻璃展示柜里,拼盘五光十色、品种齐全。偌大的玻璃缸里充氧器欢快地冒着气泡,黄鸭鱼、甲鱼,螃蟹,白鳝等在里面鲜活地游动着。这一切,使一个新贵——这个酒店的路海天老板格外高兴,他知道,这是大堂经理柳丹的功劳。每天一大早,她总是要把大堂弄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此刻,她正在收银台不停地接电话,不时把眼光投过来,向老板他示意,今天又会是生意兴隆。 “叔,赛福公司开业,中午预订十桌五百的,不包酒水。”柳丹习惯叫他叔,整个酒店只有她这样称呼他,别的人都叫他老板。 “哦,好!通知厨房,提前作好准备。”当上真正的酒店大老板才几天,路老板习惯坐在大厅的大沙发上,点上软中华,吞云吐雾,一边欣赏自己新装潢的大厅,一边听柳丹接电话的声音,看她带笑的脸。说实在的,他把大厅当做一个花瓶,那柳丹就是一朵花,一朵插在自己花瓶里怒放的花。 她对他莞尔一笑,就再不理睬他了。她那笑,很甜,很真。他已经看了三年。她那笑,不是职业的笑。许多刁钻古怪、油腔滑调、酒后失态,甚至动手动脚的人,都会被她真诚的笑镇住,从而把那些邪念藏起来,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那一年仲夏,他与馿友们去望月崖下的茂密的柳树林野营,傍晚时分,正在拉帐篷,突然,一声巨响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紧接着,望月崖的百尺涧岸边冒起了冲天烟火。正当他们莫名其妙时,听见不远处一棵百年老柳树上传来一个女孩子痛苦的呻吟声。几个馿友赶紧爬上树,发现了在树杈上头破血流破衣烂衫的女孩子——这就是柳丹! 他们连夜返程,把这个女孩子送进医院抢救。说也奇怪,这女孩子竟奇迹般活了下来。但是,她毁容了,她失忆了,一问三不知。是他,瞒着老婆东借西凑,筹集资金帮这个女孩子整容,整出了一个嘴角向上翘,见人一脸笑的小美女! 带回家那天,他对开个体饮食小店的妻子说,家里忙,没人照顾孩子,请了个保姆。 “叫什么名字?”妻子问。 “柳丹。” “这名字好听。”妻子仔细看着女孩子的脸说。 名字是他取的,因为这女孩子已经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甚至连家里有什么人都忘记了。又因为是用‘柳’枝做的担架‘担’回来的,所以他临时为她取了柳丹这个动听的名字。 “是孤儿?” “嗯”他替她回答。 “多大了?” “十七八吧。”还是他替她回答。 通过了妻子‘政审’,孤儿柳丹从此留在了他家,进入了他的生活圈子。他看着妻子一个月的收入能抵他们俩原来一年的工资,索兴辞职下海,跟着妻子开夫妻店。两个人从此更离不开柳丹。做保姆,当服务员,直至现在,让她当大堂经理。 记得当初他在妻子的小店门口贴了一副招揽生意的对联—— 为公忙,为私忙,忙里偷闲,请喝一杯茶去; 旅行苦,旅游苦,苦中求乐,再打二两酒来。 柳丹就是奉茶端酒的人,总是带着她那整容后看起来真诚甜蜜的笑。有了她那‘笑’的招徕,夫妻俩的小店整日里炉火不灭,食客如潮。她的笑使自己生意兴隆,许多人也开始向着自己笑——出店门有鱼贩子、肉贩子、菜农、猎户等客户;进店门,有上班族、旅游人、包工头、打工仔等食客。他赚了,发了,就在这个城的闹市区购了一处旧门面,包工包料盖起新楼房,工程款还没有结清,就开张营业,当起了真正的大老板。 想到此,仿佛被抽了一鞭,路海天一骨碌从沙发上腾起身,急急忙忙走到厨房,叫出一个做采买的打工仔,让他开着电动三轮车向菜市场赶去。这年头,人工养殖的水产品、假冒的‘山珍海味’多的是,他的酒店开张才几天,不能搞假冒伪劣,必须亲自去采买,他有经验,能识别。 ------------ 十四依附 十四 老远,就听见菜市场熙熙攘攘,这使他立即兴奋起来校园全能高手。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兴趣,立马带着身边的年轻采买,很快就融入了这里面。那黄蟮鲇鱼的水腥味,山兔野鸡的土腥味,猪肝牛肉的血腥味,都是是他的兴奋剂,刺激得他精神抖擞团团转。他已经习惯在这里大把大把花钱,从不讨价还价。 “你呀,不算算账?”那时候,掌勺师傅是自己老婆,对他的大手大脚看不惯“买进来这么贵,怎么卖得出去?你不算算账?”她埋怨。 “你呀,不算算账?!”晚上点票子,他挥着满把的大百,“人的嘴最识味,货真价实,水涨船高啊!” 于是,妻子‘咯咯’一笑,一把搂过钱,舔舔指头数起来――很利索,像银行职员。 “还差多少?” “差不多了。” 说着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暗语。 “叔,阿姨!朵朵又没有做作业!”忽然,门外柳丹在大声喊。 “哦,你管管他!” 两个人继续欣赏那一沓沓红票子。然后脱衣上床,各自做着梦――一个共同的朦朦胧胧的梦。 门外,柳丹在无奈地劝他们俩的宝贝儿子做作业…… 一篓甲鱼旁,一个女人蹲着,想买。 “几多钱一斤?” “买多少?”卖主斜睨了一眼衣着时髦齐齐整整的女人,“一称称六十,零买七十。” “我、我想买一只大一些的,六十卖不卖?” “那边去――”卖主偏了头。 他挤过去,发现那女人是自己的同学――一位局长夫人,一次,一些同学在她家聚会,奉茶时,她有心无心捧给他一只有裂缝的杯子,这使他回来好几天心里不痛快。 “我全部要了!”他向卖主说,“称吧!”转而向那位女同学说“秤杆黄鳝马蹄鳖,你在我这里挑吧,莫要大的,选两个马蹄鳖,算我送你的!” 你女人先一楞,一阵脸红,说:“多谢了,不想吃啦!”一扭身,她走了。 他有些沮丧,蹲在地下,老半天没抬头。 “哼,这女人,不识相!”卖甲鱼的在讨好卖乖。 “称吧,你不懂。”他双手扶着膝盖撑起身,叹了一口气,掏出两支软中华,递过去一支,自己点燃,刚刚吸了一口,又狠狠摔在地下,用脚尖踩灭。 这一天,老不高兴,没有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张罗,躲在房间抽闷烟。直到柳丹端饭进来,才勉强扒了几口。他弄不懂,他这个老板当得也不小了,为什么还是被人瞧不起。 下海前,自己在公司搞图纸,妻子在食堂做炊事员,两个人工资拿得不多,但是很少有烦恼。上班下班,日子过得平平淡淡,逛公园,进电影院,逍遥自在。女儿的学习在自己的辅导下,也很优秀,顺利地考取了大学。有时心血来潮,把借来的手风琴拉上几段,妻子小声哼着,总是引来亲邻好友羡慕的眼光。他当过兵,在部队搞宣传队,学过手风琴,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因为勤学苦练,也能拉一些比较专业的手风琴独奏曲。他发誓,一旦有钱了,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学音乐,练钢琴,让孩子走进音乐的殿堂。 可现在,事与愿违,仿佛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无端添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烦恼。 临睡前,妻子喜滋滋地说:“海天,又够了,明天你去存了吧。” “不要存了,放保险柜吧。”他想跟妻子说说今天在菜市场不高兴的事情。可是妻子背对着他,哈欠连连。 他知道妻子又数过钱了。这些年,妻子数钱有瘾,越数越开心,越数越发福,已经又白又胖,根本不像以前那个身材苗条的厨娘了。 “你该减减肥啦!”他想扳过妻子的身子。 “唉,你烦不烦……” 妻子一侧身就睡着了,打着呼噜,睡得挺香。梦中,她手指还在轻轻地搓动,像数钱的样子。 “唉――”他想,妻子要是一觉睡过去,那真可惜。这醒时的快乐,梦中的陶醉,就都是空的,真是空的。 一阵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不由得轻轻帮她拢了拢被子。自己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自从开了大酒店,他们夫妻整天围着生意团团转,连夫妻生活都很少过了。 “唉!”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个陀螺,在原地打转,绿帽红身,很像厨房的胡萝卜,很好看。 “叫你乱钻,地老鼠!叫你乱转,地老鼠!”儿子朵朵拿着鞭子,在不停地抽,那被孩子们称为‘地老鼠’的陀螺在大堂里的花岗岩地面砖上团团转…… 他腿肚子一阵阵疼,怎么?自己变成了‘地老鼠’――陀螺!宝贝儿子的鞭子竟抽的是自己! 这个小顽皮,越来越娇生惯养了,念到小学二年级,难念,就整天逃学。老师几次来叫,像老鼠见了猫:“教鞭打手!我怕……”躲在妻子身后。 “不念啦!儿子上学挨打。”妻子溺爱儿子。 “他坐不住,老师只是吓唬吓唬他。”他说。 “反正不念了,上了大学又如何?我们没有上大学,不找样当老板,我们还要当大老板呢!”妻子说。 儿子朵朵在自己逼迫和柳丹的劝告下,好不容易断断续续念到初二,就再也没有好好念书,在妻子的纵容下,隔三差五,逃学旷课,在社会上闲逛,成了小混混,唉,真是慈母害儿呀。 现在,这个朵朵竟敢用鞭子抽自己的老子,简直无法无天…… 他醒了,是个梦。怪!自己怎么会变成‘地老鼠’――陀螺呢?他百思不解,天就亮了。要去菜市场了,他一骨碌起身,开保险柜取钱。 ------------ 十五定力 十五 大堂里,一如往常,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最新章节隋唐之纨绔天下。柳丹正拿着抹布,一边抹灰尘,仔仔细细整理着收银台,一边守电话。 “叔,这么早?”她一开口就笑。 “一日之计在于晨哩,你喊三轮车上来!” “好唻——”她拖着职业腔,到后面去了。 看着她风姿绰约的背影,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当初从望月崖救回来大难不死,出医院时黄毛细稀的丫头,现如今已经在自己家里养得桃红李白,嫩秧秧,水灵灵,一捏就出水。 那一回,妻子带着女儿回娘家奔姥姥丧。半夜时分,这姑娘突然趿拉着鞋,跑进了他的房间。 “叔,我怕……”她低着头,垂着眼。 “怕?”他刚刚脱完衣服。 “嗯。怕姥姥,她、她在我床上睡过。可,现在,她过世了,我怕,我一个人……”她蒙脸坐在床沿。 “哦,那——,你在这里,我去你的房。” “不,叔,你别走。我在你脚头睡。先前,我刚来时,我也是睡你们床头呀!”她语气变得很坦然。 对,那时候她瘦弱,一副病态,妻子怕她怕,怕她睡不暖和,笑着叫她上大床睡脚头。她弯腰弓背,像一只小猫。 可现在,他望着她丰隆的胸脯——熟透的瓜儿!他突然这样想,心,不由得一阵阵慌乱! 她不再吭声,悉悉索索睡在他脚头,用被子蒙着头。 他没有息灯,靠在那儿,点燃一根烟,不知所措。被窝里,一股暖流悄悄漫过来,那是姑娘的腿,一伸手,他摸着了——光滑细腻,富有弹性。感觉那肌体猛地一阵战栗,就不再动了,他的心就开始怦怦跳! 忽然,柳丹爬起身,悄然摁灭了床头开关,就偎在了他怀里。 “你、你不怕?”他被她感动了,紧紧抱住她。 她嘴唇贴住他的耳朵:“不怕,叔。我身不由己……” ………… 后来,他昏昏然,又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记得柳丹挡得没有劲了,就软软地、梦呓一般地呢喃着:“好叔叔,我没有办法了……好叔叔,我随你了……” “柳丹,我、给你钱……”他记得事情突变,是从他说这句话起。 一听这话,柳丹猛地坐起身,捂住脸,老半天才说:“叔?!你不该说这话!你把我当坏女伢了!我来你家这几年,为的什么,你最清楚!要是那样,我早离开你们,去、去卖,早就……”她说不下去,“呜呜”哭得好可怜,裸露的肩膀急促地抖动着…… “是、是我不好……”他扶着她的肩膀,替她揩眼泪,哄着说:“别生气,我是说加工资。” “不!叔,单单为我加工资,我不要……”她扭着身子,“阿姨要知道,会怪脱你一头皮……”她更伤心地嘤泣着,“你不该说那话。不能为了我,为了钱使你们夫妻俩更加不和气!这几年,你和阿姨哪像夫妻俩!白天像机器人,围着钱转。晚上,也不见你们俩说笑,倒头就睡!叫花子讨米还穷快乐呢!打从你们有钱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笑脸。我知道,你不称心,我心里,可怜你……” “我可怜?嗯,是可怜……” “还有,叔,你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忘记了连我们乡下人都懂的东西。人说,穷不丢书,富不丢猪。你看看,你们把朵朵养成什么样子啦?!” 一听柳丹的话,他好笑,你才忘记了许多东西呢!他笑出了声:“你说我忘记?哈哈,你才忘记了许多东西呢!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知道,我是你捡来的孤儿,我知道,你不会欺负我……” 一听此话,他渐渐地停住了爱抚的动作,怔怔地,看着她理着头发出了房门…… 他去敲她的门,她在里面大声说:“你不是有钥匙吗?有脸你自己开吧!“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进去……”不想背欺暗室的名声,他想让她自觉自愿。 “叔,你原先不是这样!你说要好好培养朵朵,要让他进音乐学院,学钢琴,让自己没有实现的愿望在他身上实现!可是,你现在有钱了,却不把心事放在朵朵身上,不让他好好念书,光想着滚雪球——钱滚钱!我瞧不起你了,我真瞧不起了……” 他继续敲门,说:“柳丹,你听我说……” “我真不该跟你说这些事,我没有资格……”里面说着,传出一阵哭泣声。 老半天,里面传出一阵趿拉鞋的声音,门栓就被挂上,打上保险了,里面就再也没有一点声响。 后来,他就回来了。再后来,他就在被窝里做起了年轻时做过的蠢事——他看过一篇叫《沉沦》小说,那是郁达夫写的,里面的主人公做过的事,他结婚后从来没有做过,可现在,他又做了!一瞬间,自己不再亢奋了,一颗心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 十六 陀螺 一阵电瓶车铃声,使他从回忆中醒来碎苍穹。 “叔,阿姨让我去房产局结账。”是柳丹在按电瓶车铃。 他盯着看了她半天,仿佛不认识。 “该寻婆家了,你——”他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柳丹脸色飞红,低下头说:“叔,你说什么呢?你可不要赶我走呀!”她大声说,眼睛里面亮晶晶,又在笑。 “哦!叔,朵朵早晨被我哄去学校了,你可要把他抓紧点,否则,真被人笑话——一代做过了,穷人发不得财哦!”她骑电瓶车远去了。 他没有回答。不知道怎的,那柳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高大了。 农贸市场里各种贩子云集。夏时制了,他们比夏时制还早。有几个渔夫、猎人模样的人一进来,就被二道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拽车夺篓,胡搅蛮缠,抢鲜货。一阵你争我夺过后,有一对男女竟抄起扁担秤杆大打出手!不一会儿,男的衣裤被撕得破烂不堪,女的毛发凌乱,头破血流,躺在地下,呻吟着…… 星期天,市容局不上班,两个人就打了个‘持久战’,打得你死我活。这等事情,人们已经司空见惯,看了一阵热闹,就纷纷回自己的摊位,漠然地各自做着自己的生意。 他离得远远地,也看了半天热闹。要以前,开小店时,一定会上去劝架的,可现在,现在他怕脏兮兮的贩子们弄脏了他的西服。他的西服是‘浩男’牌的,是在中央五台做过广告。 “何苦呢?”他摇摇头,对开三轮车的年轻打工仔说。 忽然,一位姑娘急急忙忙走近那躺在地下的女人,大声说:“疯了!这是为啥?这么多人,怎不劝劝?不拉拉?!” 说着,那姑娘想背起地下的女人,怎奈力气不够,就仰脸求助地望望周围…… 这下,他看清了!竟是她——柳丹! “叔快帮我一把!”她也看见了他。 他上去,问:“你不去结账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叔,朵朵出大事啦!与人‘斗地主’打架,用小刀把一个小孩子眼球戳破了,眼睛里的黑水都淌出来啦!派出所让你赶紧去,要把朵朵送少管所呢!哦,快帮我一把,你就快回去吧,听到没有?!” 一时间,他呆若木鸡…… 柳丹背着那女人,往医院去了,老远,他发现,她整洁的工作服上染满了鲜红的血。那工作服可是自己用好料子给她定做的…… “她,那姑娘,是她什么人?”有人指着受伤的女人问他。 他摇摇头。 “她,那姑娘是你什么人?” 他刚想摇头,却赶紧点点头。 “啧啧,你家这女伢真了不起!” “有同情心!” “人也漂亮!” ………… 人们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他不好意思,红了脸。就急急忙忙逃出了人们的视线。他想不到,儿子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麻烦,一个眼球被毁了,那可是致残哪!想不到儿子给自己招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本来,他的儿子是可以好好念书的,像他姐姐一样。要是自己的生意没有做大,没有当这个大老板,每天有规律上班下班辅导儿子学习,然后考音乐学院,做一个有道德,有层次的人,可是现在…… 他想不下去了。儿子成了小赌棍,成了少管所的小劳改犯!自己也将被指责,受人格、道德准绳的鞭苔,在世人前抬不起头来…… “唉!”他使劲敲着自己的脑袋。 偌大的农贸市场又恢复了老样子——乱哄哄的,使得他一瞬间竟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头发晕,眼发昏,突然,一群涂着各种各样颜色的陀螺在他周围团团转着,转着…… 从派出所回来了,他要告诉妻子,他们的儿子惹下了大祸,他们将要付出巨额赔款,儿子也将要去一个好处所,那里不是学校,而是少管所! 妻子还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指挥着,在案板边、火炉前团团转。派菜师傅、配料师傅、掌勺师傅们正有条不紊地在忙乎着。 看着看着,他笑了,对妻子说:“你,也是一个地老鼠!” “什么?”鼓风机的声音很大,妻子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 “你也是一个陀螺!” “骆驼就骆驼!不做骆驼,哪有钱?!” “嗐!不是骆驼,是陀螺!”他认真地说。 “什么骆驼驮箩的?!关我屁事,呃!你们买的菜呢?”妻子感觉他不对头,诧异地问。 “儿子今天进派出所啦!” “哦?没有什么大事情吧?花点钱,明天还不是要放出来!” “明天,明天他还要进少管所!” “什么?你说什么?!”妻子这才听住了手脚。 “别瞎忙啦!回房去,我有话……”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来了女人嚎啕大哭声…… 第二天,妻子出走了。全部存款现金和金银首饰都不翼而飞了!以前,每次吵架她都这样,急得他一边跑银行挂失,一边心急火燎地找她。 这次不同,他没有去挂失,也没有去找妻子。 好多天了,关门停业。房子抵押贷款,把钱全部交给了派出所。送儿子去少管所回来,他发现她——柳丹没有走,在帮他料理着家务和未结算的款项。 “你怎么不走?”他问。 “走干啥?”她问。 “我已经破产了,发不出你的工资。你知道,她都带走了……” “叔,你又说这话!我不要钱。去找吧,把阿姨找回来,我再走……”她笑了,像往常一样的笑着。 “我不想找……” “那,我等……” ------------ 十七困境 十七 一连好几天,电话不断最新章节救美英雄。先前是订餐的,柳丹一概这样回答:谢谢,酒店暂时停业,正在整顿,过几天会继续营业。后来,是讨账的电话,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急。柳丹说,放心,路老板过几天就去结账,少不了你们的钱。 那些鱼贩子、肉贩子、鸡鸭贩子、副食品作料店主、油盐酱醋的批发商们,有着明显的市侩哲学,早上栽树,晚上要乘荫的。一听说‘海天大酒店’出了事情,几天没有看见印着‘海天’字样的电动三轮车上街,就知道路海天好几天没有买菜了,个个生怕自己的赊账打了漂水,电话不可靠,纷纷拿着有路海天签字的账本,上门讨账,把个卷闸门敲得‘砰砰’响!更有那个包工头,天天带着一群人讨债,在房前门后转悠,好像怕路海天一夜之间溜之大吉! “这些势利小人!真会推下坎车。当初一个劲死皮赖脸往我车上丢货,只要我点头签字,不管有没有钱!现在,老子还没有断气,就一个个成了催命鬼!”气得路海天闭门不出,坐在店堂里受闷气,抽闷烟。 “叔,老闭门不出不理睬也不是办法。我这里已经结了一些账,加上银行转账,有一些钱,我看,先把那些小生意人的账结掉,他们嘴杂,免得他们说三道四,败我们的名声……”柳丹在收银台那里坐着,用计算机算账,手指在上面像蜻蜓点水。 “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我们现在有多少钱?你仔细算算,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他轻言细语。 往常,要是自己和柳丹单独在店堂里面说话,被妻子看见,她眼睛会出火,会立即被叫到她跟前:“有事无事,你少跟那丫头单独在一起蔫蔫乎乎说说笑笑!让外面的人看见,让家里的服务员和师傅们看见,说些非大非小的话,我可不愿意听!” 现在妻子自己出走了,他不用再看她的眼色行事。 “叔,有五万多呢,连转账。”柳丹停住了手,眼睛望着路海天,脸上又有了笑容。 “好!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子‘海天’垮不了!”一骨碌,他从沙发里面弹起身,“柳丹,咱们重打锣鼓重开张!明天我就出广告,招师傅招服务员!” “叔,我看工程款先放着,先把菜市场里面那些人的账先结清,反正阎王少不脱鬼的债。然后,我们再慢慢招人,先把餐饮部开张营业。只要开门营业了,那包工头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会急着催的。” “嗯。明天我就去菜市场一家家结账。只是,一时间把人招齐,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叔,只要这个楼房还在,总会招到人的,这个你放心!” “好,你把转账支票开好,马上出去结各单位的账。” 两个人就头碰头,在收银台里面,一个人开支票,一个人签字盖章。 几天过去,风平浪静,再没有讨账的电话,也没有上门讨债的敲门声。可就是招工难――不是嫌工资低,就是嫌人手少。特别是厨房里面,路海天不敢多请人,也不敢出高工资。店前门可罗雀,他又在店堂的沙发里愁眉苦脸,闷头抽烟。 “叔,服务员不成问题,我可以兼着干,少请一两个不要紧。但是厨房的人手不能缺,一个萝卜一个坑。”柳丹说。 “唉,当初大张旗鼓开张,一帆风顺。可现在,怎么就这么难了呢?” 当初,‘海天大酒店’开张时,他请了铜管乐队,加上他自己的手风琴,从酒店门前出发,在大街上,大张声势,兴师动众,浩浩荡荡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应聘人员自己上门求职,门庭若市,可现在,难道人们真知道自己在唱‘空城计’?! “叔,不要急,慢慢总会有人来的。”柳丹安慰说。 这天晚上,十一点了,柳丹拉下卷闸门,回到房间正要洗澡上床,忽然店堂前面又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叔――有人敲门!”柳丹大声喊。 “奇怪,谁深更半夜又来讨债?”路海天一肚子窝火。 两个人赶忙同从各自的房间跑到店堂,推起卷闸门一看――来者一男一女,两个人都不认识。 “请问――”柳丹一脸疑惑,看看来客,又看看路海天。 “就是她!”来客中女的指着柳丹对男的说。 那男的就一把拉住柳丹的手,大声说:“谢谢你!谢谢你!” “你们这是――”路海天也莫名其妙。 “哦――是这样,这是我老婆,在菜市场摆菜摊子。我叫周礼华,是‘阳光大酒店’的厨师。上次,我老婆在菜市场被人打伤,多亏了你们,多亏了这位,哦,对不起,请问你――”这个叫周礼华的厨师看看柳丹说。 “我叫柳丹,这是我叔叔。” “哦!柳、柳同志,柳小姐,哦不!柳姑娘,谢谢你上次背、背我老婆去医院,并且付了医药费。我老婆眼角淌那么多血,要不是你即时,她要是流血不止……”周礼华很激动,语无伦次。 “哦――”柳丹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谢谢您!柳老板!”那周礼华转身一把拽着路海天的手又摇又晃,“我在菜市场打听许多人才知道是您柳家的人。这么多天,一直忙。今天,特意前来,一方面拜谢柳老板,一方面来还你们为我老婆垫付的医药费……”他‘路’‘柳’不分,使路海天哭笑不得。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来来来,坐下说――”路海天笑着说,恢复了常态,不自禁露出了生意场上的腔调。 推让一阵,柳丹硬是不肯收那夫妻俩的钱,那周师傅只得作罢。 寒喧间,周师傅见路海天愁眉不展,不经意问:“柳老板,‘海天大酒店’开得红红火火,怎么突然就关门歇业了呢?” “唉,一言难尽……”路海天有苦难言。 “呃!周师傅,您能不能帮帮忙?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缺厨房的师傅,您认识的这方面人多,同行里面有没有好师傅?帮我们找一找!”柳丹突然眼睛发亮,一本正经地说。 “你是说,你们酒店缺厨师?” “嗯。这件事,让我头发麻。周师傅,您――”路海天脸上也露出求助的表情。 “哦,原来如此!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万一找不到师傅,我亲自带一班人来!”周礼华拍拍胸部,大言不惭地说。 “当真的呀?”柳丹兴奋不已。 “不开玩笑?”路海天似信似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我是当兵出身!” “我也是当兵的!”这回,是路海天拽着周礼华的手又摇又晃。 “你真是――老兵?!” “哈哈,在我面前,你可是新兵蛋子!” ------------ 十八 招聘 俗话说,蛇有蛇路,鳖有鳖路老婆,一日溺欢。不出三天,这周礼华竟真的招来了厨房的一班人马。原来,他的厨师证是在部队考的,在瑞安市的一家厨师培训班当过厨师教员,手头有许多学员的手机号码,一呼百应。那些一时间没有找到工作的,或者工作不如意的,就纷纷赶到‘海天大酒店’,有些还带来了女朋友,也是从别的酒楼饭店‘拐’来的。一时间,这里人丁兴旺,粗事细事都有人做,周师傅韩信用兵多多亦善,把个厨房搞得热闹喧天。 蛇服花子弄,马服相官骑,那周礼华把厨房里面拾掇得井井有条,就喜欢往前面大厅里跑。 “柳经理,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问不该问?”他双肘撑在收银台前,盯着柳丹目不转睛。 “呵呵,有什么话,尽管问。”柳丹一边整理签单,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 “哦,你去过‘阳光大酒店’吗?” “没有。” “你认识一个叫汉玉、罗汉玉的人吗?” “不认识。” “那――原来是不是在瑞安市什么‘会所’呆过?” “说什么呢?!周师傅,您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柳丹抬眼看了看周礼华,一脸疑惑。 “奇怪,我怎么看你像一个人?” “相貌相像的人很多嘞,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是相貌,是眼神和说话的声音……” 正说着,路海天也出来了,见周师傅在跟柳丹说话,凑过来说:“周师傅,你们在聊些啥?来,抽根烟――”他递过去一支烟。 “哦,我、我在问柳经理,客人反映如何?”他连忙转移话题。 “对,是要及时把客人的意见反馈给厨房。”路海天说。 “对对对!”周礼华口里说着,双手忙不迭地接过路海天的‘软中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又闻,舍不得抽。 柳丹看着周礼华,抿着嘴笑了笑,心里想:这个人脑子真会急转弯,就也跟着话题说:“哦,最近有人说,我们这里的菜改味口了,不像原先,不知道是批评还是表扬?”柳丹笑着回答。 “众口难调,现在的人哪――”周礼华一边随口答话,一边掏出打火机,要替路海天点燃香烟,自己却舍不得点手里的‘软中华’。 路海天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呃?你自己也抽呀!”忽然,他看着打火机问周礼华,“怎么?这上面还印着‘阳光大酒店欢迎光临’的字样啊?” “这是他们找打火机批发商定做的,免费送给顾客。还有他们的餐巾布,插花布上都印有广告呢!”周里华说。 “叔,我们也可以搞。”柳丹说。 “对,柳老板……” “周师傅,我不姓柳,我姓路。”路海天笑着说。 “啊?你们俩,一个姓柳,一个姓路,原来不是一家呀?”周礼华莫名其妙。 “嗨!周师傅,我是孤儿,是好心好意的路叔路老板把我从望月崖捡……” “啊!什么什么?你真是从望月崖……”那周礼华就又盯着柳丹看。 “周师傅,厨房的事就有劳你多费点心。”路海天打断了他的话,“我看,这几天客人对我们的菜很感兴趣。” “哦――好、对对!现在的人嘛,不是吃口味,是吃新鲜。不是说――‘村里干部要吃饱,乡政干部要吃好,县里干部要吃草,省里干部要吃**’吗?只有我们敢下锅做,他们就敢吃。” “嗯,说得也是。” 正说着,有人在喊:“周师傅,卤好的牛鞭放哪儿?” 周礼华连忙说“我去看看――” 路海天说:“不是有两个大冰柜吗?生熟要分开呀周师傅。” “我知道,不用您操心!” 大堂里只剩下两个人了,路海天就又坐在沙发上,大声对柳丹说:“柳丹,以后不要再别人前面提起望月崖的事。你是不是孤儿还是个谜,说不定以后有人来找,说你是他们家的人,我对你就有个全面了解了。” “叔,我不想姓柳,干脆姓路算了,免得人家误解,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刚才周师傅眼神看我也怪怪的,还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没有什么,嘴长在人家脸上,脑子长人家头上,你能管得着人家怎样说怎样想?你叫柳丹,是办了临时身份证和健康证的,再说,你阿姨也认可了你这个名字。” “哦,阿姨有没有消息?” “昨天晚上,女儿来电话,说她妈妈在省城,去过她学校,等看完朵朵就可能回家,叫我不要担心呢!火烧牛皮自转弯,她不会离开这个家的。” “这就好!阿姨回来得好好管理管理厨房,昨天,政府办公室主任,就是你的那个同学吃过饭跟我说,‘柳丹,你们酒店饭菜的口味怎么完全变了?’不知道是褒是贬呢?” “哦――” “他还说,我们酒店的软件硬件都要赶紧跟上去,否则要淘汰的!” “哦,刚才周师傅说的打火机餐巾布做广告印字的事情,你抽空赶紧办一下!” “嗯。” 几天后,批发商送来了这几样东西。那打火机上印着:海天大酒店,欢迎光临。餐巾布和插花布上印着鲜红的字样―― 请把我们的优点告诉您的朋友 请把我们的缺点告诉我们老板 路海天看着好笑:“这、这是谁想的广告词?还真有点那么点意思!” “是我,怎么样?总是说我脑子不好使,我的脑子还灵光吧?”柳丹笑容可掬。 “看不出――” “呃,叔,你的同学、政府办公室主任说我们的软件也要跟上去,什么意思?” “哦,对了,我得赶紧写个招聘!” 说着,路海天找来红纸和毛笔,在沙发的茶几上,用黄广告色写着―― 招聘服务员 要求:女,18―25岁(未婚),身高165左右 条件:初中以上文化,五官端正,能歌善舞者优先 工资:面议 “叔,你这是招演员还是招服务员哪?!”柳丹看着笑。 “你不管!贴在不锈钢广告架上,放它一个月,直到招到满意的为止!记得搬进搬出,不要让它淋湿了!” “好嘞――” ------------ 十九舞女 大厅里烟雾缭绕,酒气熏天,几位食客酒足饭饱,意犹未尽,坐在沙发上说醉话重生之忘情剑。为首的五大三粗,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硕大的金戒指。他咋咋呼呼大声说:“好你个小、小柳!叫你陪酒你不给面子,给你小费你不敢收,你、你没有长胆哪?要不要我借你一个?” “多谢李总!我们酒店有规定,不能乱收客人小费的。”柳丹一边在那里打菜单,一边不忘记应酬客人。她知道,这位李总是承包皖赣105高速公路的大客户,马虎不得,得罪不起。 “什么屁规定?!国家规定多不多?还不准公款大吃大喝呢!你们县老板不照样请、请我进酒楼,逛舞厅!小柳,你在菜单里面加100元,算是我给你的小费!小刘,你、你去签个字!” 这位李总每次都是让那位姓刘的小车司机签单。 “不过,你小柳下次一定得给我面子啊!你们这个小县城,稍微上点档次的酒楼饭店,哪一家我没有去过?没有见过像你这个小妹子这么古板!呃,小刘,刚才我叫你保管好的甲鱼骨头呢?我要签签牙……” 那小车司机连忙从一公文包里掏出一张香烟锡纸,小心翼翼从那里面翻出一根异样的甲鱼骨头,递给李总。 “哦,李总,我这里有牙签。”柳丹赶忙离开收银台,捧着一个牙签盒,走到沙发前。 “不要不要,我不要那玩艺儿。我用这个——”他举着手里掐的那根异样甲鱼骨头说,“今天你们上的甲鱼是一只母的,它的耻骨很粗很长。用它签牙剔牙刮牙,能保持牙的光泽,而且不生牙虫!”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科学论据,他说得有板有眼,活灵活现。 小车司机离开收银台,对那位李总说:“老板,她没有加100元小费——”他指了指柳丹。 “哦,李总,真的谢谢您!你的心意我领了……”柳丹把已经签字的菜单锁好,笑着说。 “不行!今天你不给我面子,我以后就不来了!”这位李总在沙发上差一点没有跳起来。 正说着,路海天出来了,他连忙递烟:“怎么啦?李总。” “你看看你这个小柳,跑上跑下,又蹲大厅又为我们端菜,很辛苦的嘛!我要给点小费,她、她却硬不给我面子!路老板,说是你的规定,你、你也太……” “哦——是这样。李总,下次,下次好不好?等我们请了好服务员,为你们服务好了,你高兴给多少给多少!来抽根烟……”路海天点头哈腰。 “嗐!真是,你这个老板当的,脑子也不灵泛!抽我的吧!”说着,在身上左摸右摸,老半天没有摸出香烟。 “小柳,拿包‘中华’来!”他用手招柳丹。 “好嘞——”柳丹从身后的烟酒柜里拿出一条‘中华’,拆出一包。小车司机就连忙上前接住。 “呵呵,这包烟,你可不要记在菜单里啊!”刚才装模作样出手大方的李总,此刻却不愿意掏这包烟钱。 “哦,不会记账,不会记账!李总照顾我们这么多生意,一包烟算什么!”路海天哭笑不得。没有办法,客大吃店,店大吃客,堤内损失堤外补,图他下次。 “呃,路老板,你招聘的服务员呢?我已经来好几次了,也没有看见呀!”李总说着把路海天拉沙发上坐下,神情诡秘地说:“你这个招聘出得不错!就是要找漂亮妹子做服务员。你想想,一地烂草,谁来踩呀?说漂亮文雅点,秀色可餐,说直白点,无色路绝人稀!按道理,这个你比我懂啊!哈哈哈——”他突然大声笑起来。 正说着,玻璃门被人用力推开,进来三个摩登女郎。只见她们清一色浓妆艳抹,低领衫,超短裙,深马靴。‘噔噔噔’,她们径直走到柳丹收银台前:“老板呢?老板呢?不是要招聘吗?看看我们合不合格?!” 那李总瞬间眼睛发亮,一骨碌坐起身,走近她们说:“呃!这不是‘新时代’舞厅的小妹妹们吗?” “是呀!你是,你是这里的老板?”一位女郎斜了李总一眼。 “哦,不是。我是前天晚上包你们舞厅的李老板,修高速公路的呀,你们忘记了?’ “谁记得那么多屁事情!我们找‘海天大酒店的’老板!” 路海天连忙起身:“我是,我是老板。” 三个女郎转过身,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路海天,一边扭动着腰身,摆着撩人的姿式:“你,发得起我们的工资,养得起我们人吗?!” “请问三位,原来是——” “我们原来是‘新时代’舞厅的小姐,老板昨天出事,吸毒被公安局请去了!我们下岗失业,另谋生路。怎么不欢迎?我们仨可都是初中毕业,身高165左右……” “欢迎欢迎!柳经理,让她们用身份证登记一下。” “我叫张翠兰,姐妹们叫我兰子。” “我叫崔小燕,姐妹们叫我燕子。” “我叫徐佳慧,姐妹们叫我慧子。” “哎呀,你们慢慢来,一个个报好不好?”柳丹被她们吵得有些烦。 “哈哈哈!路老板,你桃花运来啦,招来了一群日本小姐!”李总大声怪叫,“从明天起,我天天来!” ------------ 二十条件 路海天带着三位摩登女郎在楼上楼下转悠,介绍酒店情况重生之狂仙逆天。那仨位一边心不在焉的跟着上上下下,一边叽叽咕咕―― “哎哟!牌子到不小,又是海又是天的,我以为是了不起的大老板大酒店呢!” “还‘南北风味,山珍海味’呢,现在的人,哪个没有吃好喝好?他们是想……唉,你落后形势啦!” “你看你的包厢,到现在还是有线话筒,抵手缠脚的,赶紧换掉!要无线的。” 她们反客为主,说得路海天唯唯诺诺,连连点头称是。 “唉,熬死了!老板,你有没有烟,给我一支!”那位叫兰子的向路海天伸出兰花指。 “哦,有有有!”路海天连忙掏出烟盒,正要抽出一支,不想被兰子一把夺过去,看看里面,“嗨!剩下不多了,全部给我算了。” 路海天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位已经点燃一支,吸了一口,把带着口红的烟塞在他嘴唇上,“来,你也抽一支吧!”就又自己点燃一支,一边猛吸一口,吐出一连串的烟圈,一边说,“舞厅呢?我们去舞厅看看,老板,我请你跳一曲舞去!”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兼舞厅,一看里面摆了许多桌子椅子,三位更是嗤之以鼻―― “你这是什么破地方?!” “摆这么多破桌椅干什么?” “灯光呢?球形转灯,闪光灯,射灯、角灯、还有地板灯都没有嘛!” 路海天说:“我们是酒店,以就餐住宿为主……” “那你招我们来干什么?要能歌善舞的干什么?” “我们以前在瑞安市的一家酒店也干过,人家那舞厅比我们县的专业舞厅都漂亮,那个设备――嗨!跟你说了也没有用,老土!赶紧重新装潢,安装高档的灯光音响吧!” “我请你们来,主要是搞包厢服务,让客人高兴而来,满意而去。”路海天说。 “工资给多少?”燕子问,终于谈实质性的问题了。 “暂时给600元,以后……”路海天小心翼翼回答。 “有没有提成?”慧子问。 “什么提成?酒店嘛,怎么提成?”路海天一脸疑惑。 “比如,我们分管的包厢,回头客多,而且都是冲我们的面子来的,有没有提成?”兰子说,“我们在瑞安那家酒店就是这样的。”或许是吃了路海天的烟,兰子说话耐心些,“路老板,老一套吃不开了。” “这个嘛――可以商议一下。” “不是商议,是行不行?”燕子说。 “行,行吧!” “那――我们有言在先,一,我们不收拾餐具;二,我们不打扫卫生;三,我们不洗工作服;四,我们不下厨房;五,我们……” 路海天听不下去了,脸色开始不好看,打断她们的话,“那――你们干什么?” “陪客人喝酒,这是我的强项。”兰子说。 “陪客人唱歌,我什么歌都会唱。”燕子说。 “陪客人跳舞,我什么舞都会跳,而且,还可以教男步。”慧子也不示弱。 路海天不理睬她们了,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紧抓头发,心里想:倒八辈子霉了!招聘招聘招来了三位小姑奶奶! “呃呃!老板怎么了?头发昏了?怎么不说话?”兰子问。 “给我一根烟……”路海天强压怒火,不抬头,伸手向兰子讨烟。要不是为了生意,要不是为了还贷款,早点把房产证拿回来,我路海天能在你们、你们这几个小妖精面前低声下气吗? “怎么了?老板,不高兴吗?你以为我们是故意刁难你是吧?你以为我们是坏女孩子是吧?”兰子为路海天点燃烟说。 “我请问你们,你们这也不干那也不干,你们的手留着干什么?” “咯咯咯!”不想三位一阵大笑。 “笑什么笑?” “我们的手?我们的手可金贵呢!”燕子说。 “路老板,你不是要我们赔客人跳舞吗?要是客人抓住我们的手粗里粗糙,像锯齿一样,什么感觉?直话跟你说了吧,我们的脸和手就是挣钱的资本,必须保养得好好的,不过,我们卖相不卖身……”兰子说。 “老板,你可能看不惯我们。这年头,清高当不了饭吃,谁能给你带来经济效益,她就是是你的――说好听的是上帝,说不好听的,是你祖宗!”燕子说。 “我们不可能在一棵树吊死,到时候你炒了我们的鱿鱼,我们把手弄坏了怎么办?”慧子说。 三位越说越有理。 老半天,路海天长嘘一口气,说:“你们先干吧,试用一个月再说!让柳经理安排你们的住处吧。” “呃!我们可不跟打杂的住一起啊!”燕子说。 “不要以为我们求你呀老板,我们有的是钱!”佳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票子。 “我们忍耐有限……”那慧子和燕子还要说什么,被兰子止住了。 下楼梯时,路海天想起了一副对联―― 政客,食客、洗头客,人人皆是座上客; 痞子,骗子,舞妹子,个个都有大票子。 这是有一次与几个朋友酒后自己胡编的,此时,他摇摇头,自觉好笑。 ------------ 二十一食补 酒店服务员的工作服是酒店的名片,路海天深知这个道理网游之别惹科学家。一大早,他吩咐柳丹带领服务员们去制衣店量体裁衣。一群与这个小县城人情风貌格格不入的非主流的奇装异服的姑娘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引来人们异样的目光,有些人竟跟着,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 “哪里来的演出团吧?” “是不是河南跳**舞的呀?” “好像是时装模特。” 兰子她们不习惯在大白天抛头露面,往常这个时候,她们正在温柔甜蜜的梦乡里呢。 “看什么看?!小市民,土老包!”兰子嘴噘得老高。 “眼睛带刺,光看我的腿,难受死了……”慧子向来以一双修长美腿为炫耀的资本,今天却不以为然。 “没有吃过肉,没看见猪走过路?少见多怪。你们离我们远点!”燕子嗓子尖,叫出了声。 柳丹赶紧把燕子拉到自己身边,示意她不要计较。一行人就急急忙忙钻进了制衣店。 “师傅,六个人,每个人做两套。一套直筒裤西服,一套‘益步裙’套装。”柳丹对脖子上挂着皮软尺的女裁缝说。 “要选好料子。”兰子说。 “套装要紫萝兰颜色。”燕子说。 “西服用淡青色最好。”慧子说。 女裁缝笑了笑,问:“你们谁是老板?谁作主?” “哦,这样吧,颜色按刚才说的,料子嘛,一般的就行。”柳丹不是老板,但是可以作主。 “呃呃!柳丹姐姐,你怎么这么抠?!又不是花你的钱,料子用好一点的,将来我们离开了海天大酒店也可以穿嘛!”兰子说。 “是呀,发给我们了,未必还要收回去?”慧子燕子异口同声。 “我,我是想替路老板省一点,他、他最近不容易……” “嗨!你是老板娘?你是二奶?要你当什么家作什么主?你不和我们一样,也是打工妹!这年头,我们女孩子,吃好玩好穿好,也不枉度青春年华!”花子说。 “说什么呢,兰子!工作服是要印字的,你们假如离开了‘海天’,就会被回收的,要给后来的人穿……”柳丹一脸委屈,但是还在强装笑脸。 正说着,柳丹的手机响了。 “柳丹吧?李总中午有一桌饭,现在要包舞厅,让她们赶快回来!”电话里面传来了路海天的声音。 “哦——知道了!”柳丹一边回答,一边对兰子她们说:“李总来了,吃饭前要包舞厅,我们赶紧回去!” “才几点哪?离吃中午饭还早呢!”兰子说。 “管他呢,他有钱无处花,还要包舞厅!看他给多少?现钱不拿不是行家!”燕子说。 “对!今天我我们仨好好宰他一回!”慧子捋捋袖子摩拳擦掌。 柳丹吩咐女裁缝:“我们先回去了,等明天了,你叫人把缝纫机抬去‘海天大酒店’,在我们那里现场量体裁衣吧,这样两不耽误。” “那——用什么料子?” “按我说的,用一般的!” 那边,几个姑娘已经不关心料子的事情了,叽叽咕咕商量着怎样磨刀霍霍向猪羊。 ‘海天大酒店’的大厅里,李总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等客人。明天,是他承包高速‘s—2005’路段工程验收的日子,他必须提前作好准备,请质检站的人吃饭、飚歌、跳舞,这也是准备工作之一。 李总没有多少文化,父亲把他取名叫李二顺。凭着五大三粗的身板,他从小就干惯了粗活——挥着大铁锹,人工搅拌混凝土,建楼房,修公路。这是一项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力气活,唯一要注意的是混凝土标号。掌握各种标号混凝土的配比,这个他特内行,一包水泥掺多少黄沙,多少石碴,然后挥锹人工搅拌几遍,符合标号要求的混凝土就成了。凭着这一技之长,他发了,自己做上了包工头。当然,这次把那些搅拌机、牵引机、推土机、卷扬机和装模板的车浩浩荡荡开进这个县,承包高速‘s—2005’路段,全靠一个远房李姓亲戚——这个县公路局的李局长。他是三年前老局长在望月崖因车祸牺牲后接任的,年纪很轻。可李二顺却宁可甘愿比他小一辈,称他为叔叔。今天,这个李局长也是他特别要请的压阵脚装门面的重要人物。 年轻的局长和质检站的人喜欢吃什么呢?他起身走近大厅的正在冒着气泡冲氧的玻璃缸前,看看里面几样水产品——黄鳝,甲鱼,泥鳅,鲫鱼,这些都吃腻了。他摇摇头,就大声朝里面喊:“路老板!你来一下,叫一位厨师过来,我们商量商量中午的菜单……” 路海天正在手机里催柳丹,听见呼喊,就传话,让周礼华到前厅来。 “师傅,不怕你笑话,你说男人吃什么能、能增加那个什么……”李总一开始有些支支吾吾,小声问周礼华。 “增加什么?”周礼华一时没有弄清楚李总的意图。 “就是、就是那个,那个使男人补肾,身强力壮,做那种事情……嗨!直说了吧,就是吃哪些东西能使男人行房事长盛不衰,金枪不老?” “哦哦——我知道了。” 周礼华就一一介绍。他说,男人吃虾最好,能壮阳益肾补精。李总说,我经常吃效果不明显。周礼华又说,你吃过鸽子没有?特别是月鸽,性激素分泌特别旺盛,几乎一个月产一窝蛋,孵一窝儿。尤其是白鸽子和白鸽蛋,清炖了吃,真能强精补肾。李总连连摇头,说,鸽子我也吃得不少,感觉不出来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周礼华就想了想,说,哦,我想起来了,天上鹅肉,地下馿肉。馿肉味道鲜美,是一种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肉类。馿肉性味甘凉,有补气养血、滋阴壮阳、安神去烦功效。馿肾,味甘性温,有益肾壮阳、强筋壮骨功效,可治疗阳萎不举、腰膝酸软。尤其是馿鞭……你说那么多,你们这里有馿肉和那个鞭吗?李总打断他的话。周礼华说,我们这里没有,北方饭店酒楼多的是。扯远了,说说你们这里有的!哦,我们这里有鹌鹑!俗话说:要吃飞禽,还数鹌鹑。鹌鹑肉嫩味香,香而不腻,一向被列为野禽上品。鹌鹑肉营养丰富,含有多种无机盐、卵磷脂、激素和多种人体必须的氨基酸。鹌鹑肉可补五脏,益精血,温肾助阳。李总说,好,今天你就给我多炖些鹌鹑。周礼华说,好好好! 李总李二顺的小车后备箱里面,藏匿了一整箱六味地黄丸,这是他瞒着老婆与小刘司机心照不宣干的。他咨询过许多医生,他们说,六味地黄丸又被业内人士戏称为‘六位帝皇丸’,都说常用它能补肾强体,但是,药补哪比得上膳补呢!所以今天,他要好好问一问厨师,了解一下哪些食物对男人有好处,他准备在中午的餐桌上向同是男人的客人们表达一下自己的一片苦心。他听说过,瑞安市有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向土地局局长送烟送酒被拒收,送红包送消费卡也不收,最后送伟哥,那位局长笑纳了。 “你去好好准备吧,多炖些鹌鹑,八个人一人一只!”他对周师傅说。他想,今天先让客人们吃鹌鹑,说明让他们吃鹌鹑的目的,打个探水槁,然后看验收情况,再买伟哥送他们不迟。 周礼华正要离开,李二顺又想起来什么,一把拽住他说:“另外,用排骨炖个蛇汤,你们这里的服务员兰子可喜欢喝蛇汤呢!” “你怎么知道?”路海天插进来问。 “嗨!我经常去新时代舞厅找她陪我的客人喝酒吃饭呢!蛇汤可以使女人皮肤光滑细腻,她比我还懂呢哪!”他突然把路海天和周礼华拉在自己身边,小声神经兮兮地说:“告诉你们,公蛇母蛇交尾时,会持续很长时间,特别是蝮蛇,可达24小时呢!无论男女,吃了蛇肉可以延长做那个事情的时间!” “啊?做什么事情?”周礼华明知故问。 “别装模作样啦!快去弄吧,其他下酒菜随便你们弄,今儿个蛇汤和鹌鹑必不可少!” 正说着,玻璃门豁然大开,伴着一阵风,兰子她们嘻嘻哈哈回来了。 ------------ 二十二屠宰 萨克斯曲‘回家’在这个不大的舞厅里廻响,一会儿激昂,似呼似唤,一会儿舒缓,似吟似唱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宽大的电视屏幕上,显示着一群肤色各异的少男少女,在海边椰子树下,在月光如水的沙滩上,踏着与音乐快一倍的节奏,翩翩起舞。 李总早忍耐不住,拉起坐在舞厅边沙发上的兰子,走进舞池,搂住她的腰身,在那里摇晃。慧子和燕子也各自被李总的客人拥进舞池,一边踏着舞步,一边窃窃私语。 与慧子配对的是年轻的质检站长。他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上身高领衫,下身直筒裤,穿在他175左右的身上,格外得体。看得出,慧子对自己的男舞伴相当满意,不一会儿,就紧紧贴近着他的身体,难舍难分。 这边,那李二顺一只手紧紧搂着兰子的腰,另一只手把兰子的手按在他胸前,几次腾出自己的手从兰子的衣服下面伸进去抓摸兰子胸前,都被兰子笑着打开。那李二顺屡教不改,兰子只得半推半就,把头埋进了他怀里,以遮挡别人的视线。 只有燕子,刚刚围着舞厅打了一个圈子,忽然就把她的舞伴——那位五短身材的公路局李长甩一边,一个人坐在远远的地方,再也不起身。 “小妹妹,你怎么啦?我得罪你啦?”李局长挨过去,讪讪地问。 “你把我的皮短裙扯坏了!真是,你的手……,我真不好说你!” “哦……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啦?!” “等一下……” 李局长附在燕子耳朵旁边一阵轻声细语,那燕子宛然一笑:“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裙子,换一件你扯不坏的!”就跑出了舞厅。 这一切,被在舞厅旁边只有一窗之隔的控制室里面的兼做音响师的路海天看得清清楚楚,他一边把音乐的声音调小,一边把灯光减少,只留下那球型转灯在舞厅中央四射着七色亮光。 “叔,她们今天作好了准备,要好好宰这个李总呢!”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柳丹端来一托盘点心和‘红牛’,轻声对路海天说。 “你是说,她们今天要敲李总的竹杠?你怎么知道的?”路海天问。 “刚才她们在裁缝店说的。” “随便她们,只要不出大问题。那李二顺天生下贱坯子,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主。他河里打网河里用,叫花子脚管是狗的,不在她们身上花钱,他也要去别的花月场所消费。” 正说着,他忽然发现李二顺把兰子拉进了舞厅旁边的小包厢。这小包厢是由一个长长的走廊分隔而成的,紧靠街面,舞厅两头一头一个。里面全部是落地窗,平常总是用落地窗帘遮得密不透光。 “你赶紧去一下,把饮料送去,招呼他(她)们休息一下。点心放这里,马上要吃饭了,不要让那两个人在里面呆的时间太长。” “干什么?要我去做灯泡?”柳丹不乐意。 “你不知道,这些女孩子涉世不深,容易吃亏。我们毕竟是开酒楼,不要让那个人把我们的名声搞坏了。再说了,花子说过,她们卖相不卖身,出了问题,我们不好向她们家的父母交代。” “嗯,那我马上去!” 刚进舞厅,就听慧子大叫一声:“哎呀!站长,你把我的鞋踩坏啦!怎么办?我就这一双做人的鞋呢!啊呵呵,我们打工的,好不容易才买了这么贵的一双鞋呢……”她一边作出要哭的样子,一边把脚上的鞋脱下来,踮起脚,双手搭在那位质检站长肩上,“快把我抱沙发上!” “哦,不要紧不要紧……”那位一边紧紧搂住慧子,轻轻地抱在沙发上,一边安慰说:“小妹妹,你这鞋卖多少钱?” “是红蜻蜓的嘛!五百多呢!哎呀,你这么会跳舞,怎么会踩我的脚呢,哎呀真是……”这位假装一肚子不高兴。 “李总!李总——”那位在昏暗的灯光里四处张望。 “我在这里!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李二顺从小包厢里走出来,花子跟在后面,已经头发松散,一脸绯红。 “你暂借给我五百元,让这位慧子妹妹买一双鞋。” “好嘞——”李总忙不迭从腰间解下一个腰包,从里面掏出五张红票子,塞在质检站长手里。 这边,李局长也连忙过去,与李二顺小声一阵叽咕,只见这位李总又从里面掏出了好几张红票子,悄悄塞在他手上。李局长就几步挨近慧子,两个人的手同时背向了身后。 “大家休息一下,喝点饮料吧。”柳丹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把托盘放沙发边的茶几上,就悄悄脱下自己脚上的鞋,递给慧子,赤着脚正想离开,不想被李二顺一把拽住:“你别走,陪我们玩会儿……” 柳丹说:“对不起李总,我前台还有事呢!等吃完饭,有时间了,我再来好不好?” 说着,她匆忙离开。 舞厅里面更加热闹起来——。 燕子点了一首‘我悄悄蒙上了你的眼睛’,与比她矮一大截的李局长跳起了‘探戈’。这次,他们俩十分投入,她换来的衣服是披风,跳舞时,不时把李局长卷进披风里面,不见人影,引来舞厅里一片哗笑。 慧子点了一首‘雪绒花’,与她那位心仪的质检站长情投意合地跳起了‘华尔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换了来了合适跳华尔兹的长裙,罩住了她修长的腿,与舞伴配合默契,那长裙在舞厅里旋转着,飘飞着,不时赢得一阵阵掌声。 轮到李二顺时,本来兰子点的‘梁祝’很适合跳伦巴,但是却表演不起来,那位只会掏腰包的李总,却只会挪着笨拙的步子慢四。没有办法,兰子捧起话筒,自顾自声情并茂地唱起了‘潮湿的心’—— 是什么淋湿了我的眼睛, 看不清你远去的背影, 是什么冰冷了我的心情, 握不住你从前的温馨。 是雨声喧哗了我的安宁, 听不清自己哭泣的声音, ………… 唱着唱着,她眼睛里面闪着泪花。李二顺连忙抢过话筒,捏着喉咙尖着嗓子唱起了‘我只在乎你’——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那里, 日子过得怎麽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 柳丹喊吃饭时,大家正兴致勃勃地跳迪斯科,慧子扭到兰子跟前,悄悄问:“兰子姐,刚才你哭了?” 兰子说:“没有啊。” “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啊。” “他给你这个了吗?”慧子拍拍自己兜里的钱,又做做数钱的动作。 兰子笑着说:“没有啊!” 慧子说:“你真笨,让人家白占便宜!” ------------ 二十三斗酒 中午吃饭理所当然地是在兰子分管的包厢里全文阅游之枭傲天下。晒筐大的玻璃转盘上早就拜好了五六个小土陶炭炉,里面的木炭发出暗红的光。这是‘海天大酒店’独树一帜的做法,远比那酒精炉,电炉节能环保。 “呵呵!这餐桌上怎么立着这么多小日本的‘炮楼’啊?”一进包厢,李总就指着桌上的小陶炭炉开玩笑。说着他一把拉住兰子说,“来来来!兰子,你坐我身旁,让李局长他们坐上面。” 一番谦让,主客纷纷落座。 “喝什么酒?”李总眼睛看着李局长,“茅台还是五粮液?” “你让兰子小姐陪我们,我看,是不是喝红葡萄酒?”李局长眼睛却转向兰子。 “我无所谓。”兰子大大咧咧说。 “那就先白后红,怎么样?”李总今天兴致勃勃。 兰子就起身,去前厅拿酒。 “兰子,你注意啊!我看那个姓李的今天不安好心。要什么酒?”柳丹一边问兰子,一边打开酒柜的玻璃门。 “放心柳丹姐!刚才他在舞厅包厢里面就动手动脚,能把我怎么样?我说过,卖相不卖身,他要是来硬的,我就喊你和姐妹们,打他个狗血淋头!”兰子一边说,一边指向玻璃柜里面两瓶外国葡萄酒,上面有人头马的标签,“那是什么酒?” “法国人头马――白兰地葡萄酒,这很贵的哟!”柳丹犹豫不决,不敢伸手拿。 “不管他!再拿两瓶五粮液,不要茅台――茅台喝了喉咙不舒服,今天舒舒服服喝个痛快!”兰子眼睛里面闪着一道冷光,咬着牙说。 兰子抱着酒上楼,后面柳丹在喊:“小心,不要掉啦!” 进了包厢,兰子把三瓶酒轻轻放在桌上,说:“这两瓶五粮液是你们的,这个嘛――”她抓起‘人头马’,高高举起,“我承包啦!” 人们望着兰子手里的酒瓶,面面相看,一时间,包厢里面竟鸦雀无声。 “兰子,我看这样,我们先喝白的,如果不过瘾,再来你那瓶如何?”老半天,还是李总打破了沉寂。 “我不!原先我陪你出去喝白酒,回去总是头疼,今天再不上你的当啦!” “今天不同,这是在你们店里面,你随时随地可以睡觉呀!哦,兰子,我不会让你白喝的,规矩照旧,三杯酒一条黄龙,六杯酒一条赤龙!”这位李总满口江湖黑话。 “说什么呢?!李二顺,上菜吧!”李局长早不耐烦了。 “好!上菜上菜!” 一会儿,那李二顺说的一座座小‘炮楼’就被一个个小黑锅占领了。李二顺把蛇汤转到兰子面前,说:“这是专门为你做的。” 酒过三巡,李二顺就起哄,让兰子一个个陪酒:“兰子,现在看你的啦!男人不喝醉,女人没小费,女人不喝醉……哦,后面的我就不说了。兰子,从现在我就开始计杯啦!” “李总,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呀!女人不喝醉,后面怎么说?”质检站长问。 “说就说――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男人女人都不醉,再好宾馆也没人睡!不过,凭我们兰子的海量,我们男人都不是对手!” 酒不醉人人自醉,兰子不用别人劝,从李局长开始,一一奉陪。 李局长问:“多少杯了?李总,你说话要算数,该看你的啦!” “你没事吧?兰子,已经不少啦!”李二顺按住兰子正在倒酒的手。 “你不总是想让我喝醉吗?今天一醉方休!不过,你给我记住,到底多少杯了?”兰子醉眼朦胧,满脸绯红,向李二顺伸出手,“该给了吧?” “该给啦!”满桌的人异口同声。 “好!一共24杯,”他从腰包里面掏出四张红票子,在手上抖了抖,“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说话算数!给你――呃,你放哪儿呀?”他看见,兰子浑身上下没有口袋。 “要你瞎操心!”兰子就一把夺过来,起身背着大家,把那四张票子从颈口低领衫塞进胸罩里,转身对大家说,“怎么样?咱们接着来!” “哈哈哈!” “好好好!” “女中豪杰! “巾帼英雄!” 包厢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这当儿,燕子和慧子进了包厢。慧子说:“这里真热闹啊!我们也来参加如何?”不容分说,她就挤在质检站长身边。那燕子也在李局长身边坐定。 “姊妹们,你们俩不要喝白酒!喝这个――”兰子从包厢边的小柜里取出两个高脚杯,递给慧子和燕子。又找来开‘人头马’瓶盖的工具,小心翼翼把那酒打开,递过去。然后对男人们说:“你们谁要是跟女人抢这个酒喝,就他妈的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那慧子和燕子就把‘人头马’酒‘哗哗’往自己杯子倒,看着一个个正在楞神的男人们说:“喝呀喝呀!来来来――” “我陪你――”慧子向质检站长举杯。 “我陪你――”燕子也向李局长举杯。 新一轮拼酒大战开始了,那兰子喝得酩酊大醉,早趴在饭桌上一动不动。李二顺也喝得舌头直了:“兰、兰子,你起、起来!我送你去,去、去房间。服、服务员,我订的是、是几、几号?” “订你个头!”慧子和燕子赶忙过来,扶起兰子,向外面走去。 “呃、呃――你们、要、要把兰子送、送哪儿?我订的、是、是几号……”李二顺想拉住兰子,可是那手伸出老长,就是找不准方向。 “客房部还没有开业呢,楼上房间有的是,随便几号都行!”慧子说。 “你自己赶快去摊尸吧,不要白日做梦啦!”燕子说。 原来,柳丹早知道兰子要喝醉,就吩咐慧子和燕子前来看护。她们俩把兰子扶进自己的房间睡下,把门轻轻带上,就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那李二顺在楼上客房部不知道那个房间睡了一个下午,他酒醒了,来到前厅问柳丹:“柳经理,兰子呢?她酒醒了没有?” “哦,李总,她喝太多啦!正在房间睡呢,你现在可不要打扰她!”柳丹说。 “哦,我不打扰……”李二顺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大门。 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手里拎着苹果和橘子,问柳丹:“柳经理,她在哪个房间?我把这给她。唉,她们做酒店的服务员也不容易……” “哦,你跟我来――” 柳丹带着李二顺进了兰子她们的房间,只见里面光线暗淡,兰子正在床上一边呻吟,一边嘴里嘟哝―― “哦,强子哥,我、我难受,我不怕,强子哥,我们、现在够不够?买摩托车……” “兰子,兰子!李总来看你来啦!”柳丹走近床前。 李二顺忙不迭把橘子剥开,瓣下一片,塞在兰子嘴唇边。 “哦,强子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现在够不够?”兰子挣扎着坐起身,从怀里的胸罩里掏出一大把红票子,伸到李二顺面前,“这都是那个色、色鬼给的……” “你说什么?兰子,我是李总啊!”说着,他双手捧起兰子的脸,又回头看了看柳丹。 柳丹赶紧转过身,说:“你给她喝点什么吧?我去拿杯水来……” 这李二顺就上去,一把搂住兰子,仿佛很愧疚:“对不起!兰子,我今天真不该……”说着伸嘴就向兰子的嘴唇贴去。 忽然,兰子‘啊’地一声,一肚子半消化了的美酒佳肴还有蛇汤从她的喉咙呕吐了出来,喷了李二顺一脸一身! “哎呀!”李二顺躲闪不及,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怎么啦怎么啦?”柳丹捧着水杯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赶紧打开电灯开关,一看,不禁捧腹大笑! “这、这妹子真的喝多了!”李二顺自觉狼狈,灰溜溜走出了房间。 ------------ 二十四信息 前厅里热闹非凡,姑娘们穿上新做的清一色的紫罗兰‘益步裙’,一个个笑逐颜开最新章节大唐双龙传。人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一瞬间,这些平时袒胸露背放荡不羁的女孩子,变得端庄典雅,显得很内涵,很贤淑,加上她们天生丽质,简直都可以参加摸特大赛。 看着像一朵朵花一样的女孩子们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路海天觉得太浪费资源了,他心血来潮,大声对柳丹说:“柳丹,你带她们上街走一走,在几个主要路段的超市逛一逛,看看缺什么东西要买,上午12点前赶回来就行!”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让姑娘们招摇过市,为自己的‘海天大酒店’做广告。 “老板,我们缺化妆品!”燕子嘴尖。 “老板,最近生意好,您是不是要给每人都买一套?”慧子脑子灵光。 “每人一套?那——”路海天犹豫不决。 “叔,不要多少钱的,我看就每人买一套吧!”柳丹轻声细语劝路海天。 “好!就每人买一套。柳丹,你把握一下,可不要太奢侈的啊!” “我知道。” “好姐姐!漂亮姐姐!善心姐姐!”姑娘们一涌而上,抱着柳丹又蹦又跳,有说有笑,把个老板路海天冷落在一旁。 正在打打闹闹,拉拉扯扯要出门,突然电话响了。柳丹赶忙去接:“喂,请问——哦,是你阿姨!?叔叔在——”她自自然然的笑脸突然变了,变得一脸严肃。 “谁?”路海天一骨碌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电话旁。 姑娘们也都围过来,叽叽喳喳:“谁呀?”“这么严肃!”“是不是派出所的呀?” “嘘——”柳丹把食指靠在嘴唇边,示意大家别出声。 “喂!海天吧?我告诉你,我已经在省城瑞安租了一间房子,与女儿住一起。为的是能经常去看看我们的宝贝儿子!”电话那头是路海天妻子的声音。 “哦,好,我以为你玩失踪了呢!” “家里生意怎么样?” “餐饮部已经恢复营业了,客服部还没有开张,主要是缺少锅炉工。”路海天说着,见身边的姑娘们还在听,就做手势,让她们出门上街。 “好啰,我们出发啦!”“柳丹姐,拿钱拿钱!”“空手上什么街呀?”姑娘们欢喜鹊跃。 “呃呃——你电话里面怎么这么多女人吵吵闹闹呀!?”电话那头传来了质问声。 “哦,是服务员们……” “我告诉你,我不在家,你可要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不要惹出什么风流韵事出来啊!”听得出,妻子在那头发脾气。 “说什么呢!你真是——” “告诉你,我的房东老两口是我们县的人,他(她)们的女婿叫罗汉玉,是烧锅炉的,如果需要,我可以带他回来,把客服部搞起来。客服部比餐饮部来钱来得干净。哎,我回来亲自抓客服部如何?我们俩分工合作……”一说到钱,电话那头来了劲。 “到时候再说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等署假吧,到时候我和女儿一起回来。” “哦好!你就在瑞安住一段时间吧,目前客服部没有开张,家里不忙。有柳丹帮忙,你放心。” “哦,等有时间,你让柳丹送两床干净被子被套枕头枕套来,罗汉玉岳父岳母这里条件不是十分好,我不习惯,不像你,在家里很舒服……”妻子在电话里埋怨,“好了,手机费吃不消!我不多说啦,你好自为之吧,记住我的话,不要与服务员疯疯癫癫……” “唉!你……” “还有那个柳丹,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她的来龙去脉吧?真是稀奇古怪啦!一个女孩子,竟然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里有没有亲人?哦!我想起来了,听罗汉玉岳父母说,他(她)们俩有一个女儿,三年前在望月崖出车祸死了,你说你是在望月崖下一棵树上找到柳丹的,在里面,唉,怎么这么巧!?” “你有完没完?自己在想当然!” “赶紧让柳丹过来,让他们见见面……哦!手机没电了……” 电话断了,路海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 二十五 误会 姑娘们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从街上回来了,一个个在房间里涂脂抹粉,对镜梳妆打扮,欣赏各自的芳容最新章节九天九道。忽然,二楼的舞厅里响起了一阵凄凉的歌声—— 你说我俩长相依, 为何又把我抛弃。 你可知道我的心里, 心里早已有了你。 你还记得那过去, 过去呀我爱你。 我又爱你我又恨你, 恨你对我无情无义。 ………… 这是兰子的声音,姑娘们这才发现兰子不在。 “兰子天生丽质,白白净净,红颜旺色,根本不用化妆!”一位姑娘说。 “是呀,以后她的化妆品用不完,就用她的。”有人打起了小算盘。 “什么呀!你们俩知道什么?刚才经过那个农药店的时候,我就发现她不对头,她盯着那位老板娘,脸色就一阵阴沉下了。”燕子一边用粉饼在脸是扑打,一边说。 “本来兰子姐心里的那个结已经解开了,刚才真不该经过那里,唉……”一提起农药店,慧子就唉声叹气,“现在的男人也太花心,太无情无义了!” “怎么了?难道兰子与那个农药店,与那个农药店的老板娘有什么瓜葛?”有人问。 慧子和燕子就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兰子的故事—— 兰子叫张翠兰,是这个县兰渡桥乡的人。这个兰渡桥可是出美人坯子的好地方。那一年,兰子高中还没有念完,就来到县城闯荡。不是她不想念书,是她实在是念不下去了——几个来学校复读的城里复读生,根本不读书,整天往兰子教室跑,往她宿舍跑。害得兰子没有心思上课,隔三差五回家躲避。最后,有一个复读生竟死皮赖脸的追去了兰子家。这个复读生就是那个农药店老板娘的儿子。 俗话说:鱼怕久钓,状怕久告。兰子经不起农药店儿子死缠烂打,终于被‘请’进了家农药店,当起了售货员。 那农药店的儿子从此更不念书了,白天泡网吧,晚上回家就与兰子卿卿我我,难分难舍。 想不到农药店的老板娘却整天背着儿子给兰子使脸色:“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贱货?!害得我儿子没有心思念书!”“妖精妖孽!哪像正经人家出的,我儿子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啦!” 尽管儿子千方百计呵护着兰子,但是兰子是自尊心极强的女孩子,她看不惯老板娘的脸色,经不起老板娘嚼舌,一气之下,找到一家酒店当起了服务员,只是晚上回农药店,寄人篱下。 那农药店的儿子一开始还算个多情种,每天准时用摩托车接送兰子上下班,风雨无阻,尽心尽意。 一个星期天的晚上,天下着蒙蒙细雨。已经十一点钟了,向来准时来接兰子的人却不见踪影。在酒店门口徘徊的兰子实在是等不及了,就开始步行回‘家’。半路上,一位酒店的老顾客、壮年的包工头正开车经过,他用小轿车拦住了兰子的去路。 “兰子,快上车,我送你一程!”下车他就拽住了兰子的胳膊。 “不用,谢谢了……” “嗐,快上来吧!不等你到家,身上早湿透了!” 从不设防、心地善良、害人之心没有,防人之心也没有的兰子犹犹豫豫上了车。刚上车,她闻出了车子里面有难闻的酒气! 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车子开出了灯火阑珊处,在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演绎着一场令人心疼的人间悲剧…… 半夜时分,兰子回‘家’了,她在门口站了老半天,整理着凌乱衣衫和头发,正准备敲门,那门却自己开了! “哪里来?!”迎接她的是扭曲的脸和圆瞪的眼睛! “我、我等你……不见你来,就自己走……”兰子支支吾吾。 “放屁!我去接你,人家说你早走了!现在几点啦!?”原来,玩网上游戏忘记了时间的他,也曾去了酒店。 兰子胆惶地望了望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凌晨三点了! 这天晚上,那位农药店的儿子发现兰子的两手腕又红又紫,发现兰子口袋里有一千元钱!这钱,连兰子也不知道从何而来?她咬紧牙关,任凭那农药店的儿子又骂又打…… ------------ 二十六邂逅 说完兰子的故事,佳子对燕子说:“走,我们俩也上去,劝劝她全文阅读嫡女解语。整天悲悲戚戚地,让人心里难过。” 一会儿,舞厅里响起了节奏感特快的音乐―― ha!在那盏路灯的下面 有一个小姑娘在哭泣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 ha!小姑娘哭得多悲伤 不知道是谁把她抛弃 她现在该到哪里去 ――亲爱的小妹妹 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你的家在哪里 我会带你带你回去 亲爱的小妹妹 请你不要不要哭泣 我会用我的爱温暖你的你的心灵 哦,不要不要悲伤 哦,不要不要哭泣 哦,在这夜里妈妈还在还在等你 哦,不要不要悲伤 哦,不要不要哭泣 啊,在这深夜 让我带你带你回去 慧子和燕子拉起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的兰子,跳起了欢快的‘十四步’。这首‘路灯下的小姑娘’是她们相见的写照。 那是一个深夜,兰子搭便车来到了瑞安市,司机把她丢在马路边。路灯下,举目无亲的她抱着膝盖,埋下头,忍受着寒冷和孤单! 忽然,一阵高叫声从不远处的灯火阑珊处传来―― “抓住他!帮我抓住他――”这声音是女孩子发出来的,竟是兰子熟悉的乡音! 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孩子跑过来,他惊慌失措地望了望四周,没有发现蹲在暗处的兰子,就一闪身钻进了胡同口的厕所。 兰子发现,紧追过来的是一位身材高窕的姑娘。只见她赤着脚,一只手拎着高跟鞋,一只手拿着无线话筒。她气喘吁吁地问站起身的兰子:“同志、看、看见一个、一个小痞子没、没有?!” “你是,你也是?”兰子所答非所问。 听见陌生女孩子也说家乡话,那拎着高跟鞋的女孩子高兴地一把抓住兰子的手:“好好好!你也是我们家乡人!快告诉我,刚才那个小痞子,躲哪里了?他在舞厅趁我不注意,抢了我的手机呢!” 正说着,后面又跑来一位姑娘,她同样拎着高跟鞋。 “燕子!奇怪了,那个小痞子跑到这里突然不见了!”高窕女孩子对后来的姑娘说。 “呃,这位――”叫燕子的发现了兰子。 这世界无奇不有,在陌生城市、在夜深里遇见了家乡人,而且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兰子无比激动,她一把搂住她们俩,向厕所使了个眼色:“嘘――” 三个女孩子悄悄包围了那个厕所。她们高声喊着:“快出来!你跑不了啦!” 那个小痞子正想翻隔墙逃跑,被高窕女孩一把揪下来,逮了个正着!她手里的高跟鞋像雨点一样擂向小痞子的头上!紧接着,那位后来的女孩子也加入了擂高跟鞋大战。那个小痞子被打晕了:“好姐姐,好姐姐!我投降!”他乖乖地交出了手机。 这两个女孩子就是慧子和燕子。 此刻,她们仨忘记了一切,在舞厅翩翩起舞,跳起了‘十四步’。 舞厅里面的动静惊动了路海天,他跑进来,发现只是三位姑娘在自找乐趣,说:“怎么这么高兴?” “来来来!老板,我请您跳一曲――”兰子已经完全忘记了痛苦,她不由分说,一把搂住路海天,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老板,你发不了大财――”兰子一边教路海天跳快步,一边说。 “此话怎讲?”路海天笨拙地挪的步子。 “你心太善。我们才来几天,你又是做工作服,又是买化妆品,不怕我们跳槽?” “嗨,良田美女年年有!再说,人毕竟是人……” “无商不奸。生意场上无父子,没有好人!”兰子突然撸起胳膊,“你看――” 路海天看见,兰子白嫩的手臂上好几处伤疤。那伤疤圆圆的,笔筒大小,排列整齐。 “这是――” “这是瑞安市那个黑心老板用烟头烫的!为了钱,他缴了我们的身份证,压我们的工资,逼我们坐台出台!我们实在是忍耐不住,才跑回来的……” “哦――” 正说着,柳丹进来了,她瞪大眼睛看着跳舞的路海天,老半天才说:“叔,阿姨的电话――” “呃!老板,跳舞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我来陪你跳!” 柳丹加入进去,竟熟练地与兰子跳起了‘水兵舞’。 慧子和燕子好生奇怪:“柳丹姐,您怎么也会拉‘水兵’?! “这有什么难的,一看就会!”柳丹说。 ------------ 二十七狂妄 路海天终究拗不过妻子,让柳丹把一床蚕丝被和被套枕套打包裹,拎去省城瑞安,让她跟那个叫罗汉玉的见见面,好确认一下她的真实身份黑色交易:总裁旧爱新欢。路海天吩咐柳丹把大堂经理的胸牌给燕子戴上——燕子口齿伶俐,也很合适在前台。 正中午时分,一群肩扛背驮各类鱼网的人熙熙攘攘进了酒店。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皮肤黝黑的人是湖区的养殖户,这可是荷包里面有大票子的主!燕子不敢怠慢,立即起身,笑脸相迎。 忽然,人群里走出一位黑不溜秋的小伙子,他一把拉住燕子的手:“崔小燕!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你在省城瑞安吗?” 燕子瞪大眼睛,看了这小伙子半天:“你是?你是芦喜生!哎哟!我的手——”她的手被那位叫芦喜生的小伙子攥疼了,赶忙抽回来,放嘴边哈气,“看你,还是冒冒失失!” 叫芦芦喜生转身对身边的人说:“哥们,这是我的同桌同学崔小燕!哈哈,好不容易在这里相见!今天我为东,哥们就喝个痛快吧!” 原来,这芦喜生是崔小燕的从小同学,他(她)们俩都是这个县华阳河农场的,从小一块长,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小燕,你越来越漂亮啦!” “你——越来越黑啦!” “黑,怎么了?!爷们有钱——” “呃呃,你在农场养什么?” “养螃蟹呀!只要长江不发大水,今年可以大赚一把!到时候去你们家提亲,你老爸再也不撵我了吧?哈哈——” “说什么呢?我老爸什么时候撵过你!是你不走正路,老在我家后面扒窗沿——” 两个人说得热火朝天,情投意合。 “嗐——喜生,你们俩有完没完?你快点菜呀!”旁边的人不耐烦了。 一道道丰盛的菜肴上了桌子,一瓶瓶‘龙头马’啤酒瓶底朝天,这群身强力壮、黑不溜秋,但腰缠万贯的养殖户们一个个舌头僵直了。芦喜生把脚底下的啤酒瓶踢得哗哗响,走出包厢,来到前台,拽着燕子就走:“燕子,我、我们好、好不容易见了面,今天、你得好好陪我、陪哥们喝几杯!” “你喝多了?”燕子半推半就。 “没、没!喝多了还能出来找、找你?” “我这里还有工工作呢……” “什么屁工作?!我能养活你,我有钱,我不让你、让你一家再住农场那又矮又湿的平房了,我要盖大楼房,让你、让你享清福!” “别乱说西天!让老板看见,说我的朋友没有教养!你看你,嘴——”燕子拿出餐巾纸,帮喜生抹嘴边的白沫。 包厢里面已经横七竖八了,喜生大声说:“都起来,我未婚妻来陪你们,陪哥们酒啦!” “哦——” “好!好——” 壮汉们一个个强打精神,高举酒瓶,簇拥在燕子身边。 “嗨嗨——你们一个个来。”喜生说。 “我、我酒量有限——”燕子盛情难却。 “哪有当酒店服务员不会喝酒的,而且,这、这还是啤酒啊……” “燕子!不要扫、扫了哥们的兴致。你能喝、喝多少是多少,其余的我承包了!” 燕子好酒量!一个个陪,眼看三瓶啤酒见底了,她自己也舍头打卷。 “燕子,你真好!你、你真给面子,真够朋友,不愧为我的好老婆!”喜生喜形于色。 “谁?谁是你老婆?!你有几个钱,娶得了我吗?咯咯咯,黑、黑老包……”燕子醉眼朦胧,手漫无目标地打向‘黑老包’。 那芦喜生乘势一把抱住燕子,就在她脸上乱吻起来…… 路海天发现前台无人,就寻到包厢,见一对年轻人正在酒后失态,就敲敲包厢门说:“燕子,你怎么上来了?前台没有人呢?” “这是谁、谁呀?”喜生正在兴头上,被路海天搅了,不禁怒从心起。 “这是我们老板……”燕子自觉难为情,赶紧挣开喜生的怀抱。 “什么狗屁老板?!” “小伙子,您喝多啦!好好休息休息吧。”路海天知道,天子都避酒疯子,只得好言相劝。 “谁、谁喝多了?”喜生从桌上又拿起一瓶酒,“来来!我们俩来教量教量!” “燕子,你回去吧……”路海天不理睬,只是好言对燕子。 “不准走!燕子,听我的,不准走!” “唉,小伙子,你真喝多了,燕子还有工作呢……” 燕子低头走出了包厢。 “不就是个破酒店吗?!不就是个小小老板吗?有什么了不起!”忽然,这位芦喜生把手里的酒瓶猛地朝玻璃窗砸去——“哗”!一瞬间,那扇玻璃窗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我以后、以后一定把你这个酒店买下来!怎么样?!看你还神气什么?”喜生大言不惭。 听到碎玻璃声,燕子又回来了,她一把捂住喜生的嘴:“芦喜生,你、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再这样,我永远不理睬你啦!”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小瞧人……”那喜生还在没完没了。 “嗐!年轻人,有志气……”路海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 二十八旧地 二十八 柳丹拎着包裹上了去瑞安市的小快客,一路上,小快客里面的汽油味使她倍感兴奋,脑子里面忽然产生许多幻觉,仿佛这车是自己在开,右手仿佛握着操作杆,不自禁做着与前面司机一模一样的驾驶动作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 到了省城,几经公交车,她找到了阿姨提供的地址――进到一处院子,上了看似职工宿舍的二楼。一切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上楼梯九级台阶,休息平台,再上九级台阶,一转身,手就伸向了门铃。她扭动着脖子,四面环顾着这似梦似幻,亦真亦虚,曾似相识的地方! 门开了,是一男一女俩老人,这使得柳丹大吃一惊,这两位老人的面孔竟这样熟悉!“你们俩?!你们俩是这房东?” “你是――”老头手牵着老妇,一脸疑惑。 “哦,我是来找租你们房子的阿姨的” “哦,知道了,快进来,坐。” 柳丹就进门,随手把包裹放在客厅的沙发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哦――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呀?呃,我阿姨呢?” “她出去了,好像说要去看她儿子。”两位老人站在那里,反倒像客人。 柳丹就拿出手机,拨电话:“叔,我到了,到了阿姨租住的地方。哦,阿姨不在,我这就拨她的电话――” 她起身,一边拨电话,一边熟悉地好奇地在这九十平米的两室一厅的房间里走动。 客厅里面,两位老人在叽叽咕咕―― “这姑娘的声音好熟!”老妇说。 “她,她好像来过这里……”老头说。 “不会吧。” “走路真像我们家翠儿呢!” “个子也差不多。” “眼睛也像。” “眼神更像!” “就是那下巴,那嘴,不像,总是像在笑。” “嗯,我们家翠儿不喜欢笑的。” 柳丹回来了,又在沙发上坐定,见两位老人一脸疑惑在看自己,就问:“老人家,你们一向就住这里?” “哦,不,这里原来是我女儿的房子。我们是乡下人……”老头说,老妇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柳丹看。 “听口音你们也是我们县的人。”柳丹一改普通话,用家乡话说。 “嗯,我们是望月乡的人,就住在望月崖下。” “哦,望月崖――”柳丹仿佛在想什么,“呃呃――你们俩也坐呀!”见两位老人一直站着,就起身,拉两位老人也坐在沙发上。 这下,老妇再也忍不住了,她紧挨着柳丹坐定,一把抓住她的手,战战兢兢地说:“姑娘,你是、你也是――” “嗯,我们是同乡。我是孤儿,从小没有父母,是叔叔阿姨收留了我……” “你没有父母?你怎么会没有父母?”老妇人把柳丹的手抓得更紧了,似乎不相信柳丹的话。 “嗯,命苦呀……”柳丹叹息着。 “怎么会没有父母?怎么会没有父母?”老妇人还在自言自语。 正说着,门铃响了,柳丹赶紧起身开门,进来的是阿姨。 “好,你来了柳丹!中午那个罗汉玉下班就过来……”一进门,阿姨就直奔主题。 “哪个罗汉玉?”柳丹问。 “就是我儿子,哦不,我女婿,哦也不是女婿……”老头一时间说不清道不明。 “嗨!这个罗汉玉是这两位老人家的女儿的男朋友。呃,你们女儿叫翠儿是吧?三年前,她开车经过望月崖,发生车祸,当时,报道说整个车上的人都死了。可是,你――”她指着柳丹说,“你却是我们家那位从望月崖救回来的。我感觉奇怪,真奇怪!怎么这么巧?!” “咯咯咯!阿姨,你是在说天方夜谭吧!”柳丹笑了。 “别傻笑!我说的是真的!马上让你和罗汉玉见面,不相信他认不出你!这两位老人家耳聋眼花,他耳聪目明,一定……“ “好好好!我听你的,看看这罗汉玉到底是何许人也!”柳丹打断了阿姨的话,“赶快把被子这些东西拿去你房间吧,我帮您套上。” 说着,一边熟悉地向大房间走去,一边说:“阿姨,明天一早我就回去,家里忙着呢,生意特好!要是客服部开张营业,那就更好了。” “嗯,今晚我们俩睡一块儿,好好聊聊家里的事情。你叔怎么样?见了那些花里胡哨女孩子,有没有……” “嗨!阿姨,你真是,小点声音好不好?”柳丹回头望望客厅。 “我真不放心!要是个个像你老实本分,我就……” 门关上了,外面的人再听不见两个女人在说什么。 ------------ 二十九反目 二十九 汉玉回来了,带着一身媒烟味道,上身那件旧军装的领口袖口满是污垢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进了门,吃力地睁开朦胧的眼睛,目光显得是那样呆滞。 “谁?谁像翠儿……”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眼睛并没有在房子里面用眼光搜寻,只是用两只手从前往后抹着头发。大家看到,那些头发已经花白了不少。这位饱经沧桑的年轻人,不相信奇迹和神话,他举止迟缓,表情淡漠。 “罗师傅,你看看,这是谁?”阿姨拍拍汉玉的肩膀,让他抬起头。 柳丹已经站在汉玉面前,等着这陌生男子的辩认。 汉玉头抬起来了,四眼相对,两道目光一碰撞,汉玉就猛地站起了身。 “啊?!你?你真是翠儿?”他刚要上去拉柳丹的手,忽然,眼睛停在了柳丹脸的下面――那张不熟悉的嘴正在冲自己笑,这笑是那样陌生! “你仔细看看,我像不像?”柳丹本来很自然的笑容,变成了冷笑。她根本不想成为眼前这个脏脏兮兮、其貌不扬的男子的什么女朋友,甚至连他的熟人都不想当。 “不是她……”汉玉懊丧地一屁股又坐在沙发上,使劲抓自己的头发。 “这就真是天下奇闻了!你的翠儿那天在望月崖出事,偏偏那天她挂在望月崖下面的柳树上,难道,难道她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难道是外星人出现啦?!”阿姨百思不得其解。 “是呀是呀,汉玉,你再仔细看看,她像不像你堂客?哦不,像不像我们的女儿翠儿?”老两口也凑上来,逼汉玉再次辩认。 “是呀,罗师傅,您再仔细看看!哦,柳丹,你走两步,做做动作,看看她的动作,她的举止像不像――”阿姨的动机一目了然,她就是不愿意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长期住自己家,让她早点有自己的归宿。 “唉――”柳丹漫不经心地一边在众人面前走起了台步,一边懒洋洋伸起双臂,扭动着身子。 这使汉玉强打精神,目光又在柳丹身上探寻。 “罗师傅,我不知道你们俩关系到了什么成度,像我们夫妻俩,说句不该说的话,他路海天就是烧成灰,我也能认出他!哦,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我家路老板让她在医院做过整容!” “啊?!什么?”像打了一强心针,汉玉猛地从沙发上跳起。他一把抓住柳丹的手,不容分辩,强行把她拉进了大房间。 老两口害怕得哆哆嗦嗦,正想上去说什么,被这位阿姨用眼色制止。 汉玉‘砰’地把门关上,拽着柳丹的手,指着那张床说:“你、你记得这张床吗?” 柳丹一脸恐惧,不置可否。 “三年前,那个晚上,就是在这张床上,你缩手缩脚先睡在我脚头,后来、后来,我就掀掉被盖,你就,我就……”汉玉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你就、我就什么?你说下去。”柳丹表情淡漠。 “我就要了你!你就说‘汉玉哥,我现在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你还说‘世上只有我的兵哥哥最干净!’” “什么呀?越说越蹊跷!你是不是做白日梦啊?!” “你把衣服脱了!”忽然,汉玉一把搂过柳丹,就在她身上乱扒,要脱光她的衣服。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柳丹大惊失色。 “让我好好看看你的、看看你的光身子!我记得你身上……” “你放屁!你是疯子!你耍流氓!”柳丹奋力反抗。 汉玉不顾一切把柳丹放倒在床上,两人就撕打起来。 房间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两位老人进来一起拉起了汉玉。 老头说:“汉玉,不是你堂客,莫要动粗!” 老妇说:“汉玉,不是我翠儿,不能胡来!” “嗨!你们俩想到哪里去了?我是……” “你是、你是神经病!”柳丹在整理自己的衣衫。 忽然,汉玉向老头伸出手:“房产证呢?快给我房产证!” 老头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房产证,被汉玉一把夺过去,伸到柳丹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个你该记得,你该认识吧?!” 柳丹不屑一顾。 “还有!你的那些金银首饰,我都变卖了,给她――”汉玉指着老妇人说,“治好了瘫病!别人不记得,你总应该记得你的亲生父母吧!”汉玉把两位老人拉到柳丹面前。 柳丹一脸麻木。 “那天,我们一起回家,我们一起回望月乡。在半路上,车上上来几个流氓,你、你……” 汉玉情绪激动,支支吾吾,不想说下去。 “说呀!说下去,看看你这张嘴还能编些什么天方夜谭!?” “你被拉进小树林,被强、强奸了……”汉玉泣不成声。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抛在汉玉脸上,紧接着又是一脚揣在汉玉胯下!柳丹终于忍无可忍,她不顾一切,大打出手! 汉玉蹲在地下,抱着头痛哭。 柳丹一转身跑出了这九十平米的房子。 客厅里,只剩下阿姨和老两口,一个个目瞪口呆,无所适从。 ------------ 三十 倾诉 三十 一口气跑到街上,柳丹气喘吁吁,看着面前匆匆行人,如潮车辆,她茫然不知道何去何从校园全能高手。刚才发生的一切犹如青天霹雳,五雷轰顶!那两位老人年迈,痴言妄语,情有可原,阿姨处心积虑,想把自己逐出家门,自己也早有查觉。就是那个一身旧军装的男人,言行举止,令人难以忍受!什么‘要了’,什么‘强奸’?!甚至动手动脚要脱自己的衣服,简直无法无天!柳丹眼泪汪汪,一屁股坐在马路边,一肚子苦水和愤慨该向谁倾诉?她下意识拿出手机,随手一按,就拨通了不知道是谁的电话―― “喂――是柳丹吗?你怎么样?” 听到的竟是叔叔路海天的声音,此时此刻,这声音是这样亲切!柳丹终于忍耐不住,在大街上,对着电话嚎啕大哭! “呃呃!柳丹,你怎么啦?你在哪里?”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掉,她想好好对叔叔说话,但是喉咙哽塞,满肚子委屈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喂,柳丹哪,你莫哭呀!有什么话,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跟我说嘛――”那头,路海天看样子已经焦急万分了! “叔、没事,您打电话问阿姨吧……”怕路海天担心,柳丹把手机挂了。 三年了,身为‘孤儿’的她,一直把叔叔阿姨当自己的再生父母。但是,最近自己与叔叔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尽管他总是在自己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但是,看得出他喜欢自己,那种喜欢,超过一般服务员,超过长辈和晚辈的关系,自从那天晚上,自己主动去叔叔的房间,那种关系就更加明显,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 手机响了,是叔叔的。 “简直是乱弹琴!柳丹,你听我说,没有什么了不起,你马上回家!不要与那几个疯子纠缠了!” “叔,您问阿姨了?” “问了!我说你是我从‘望月崖’捡的,并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个当兵的,还有你阿姨,看我怎么收拾……” “叔,这事不能怪阿姨!只能怪那个当兵的想入非非!” “阿姨说那个当兵会烧锅炉,要把他带回来,让住房部开张营业,你看……” 柳丹沉吟了一会,说:“这是你们的事情,随便你们吧。不过,我倒要好好问问这个人,他怎么也知道那个该死的‘望月崖’,他说得那么有根有据,活灵活现……” 现在,柳丹恨死了那个所谓‘望月崖’了!如果‘望月崖’的故事是真,自己真是那个什么‘翠儿’,那、那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倒不如找到那个给自己带来屈辱的地方,纵身一跳,一死了之! “柳丹,你放心,如果那个当兵的造谣生事,我一定饶不了他!我现在巴不得一下子把他抓到我面前呢!” 说着,柳丹面前围拢了许多人.。这年头,有些人对当街痛哭的女人很感兴趣,尤其像柳丹这样年轻貌美的单身女人。 “姑娘,你怎么啦?” “是不是被人骗了?” “是不是被‘老大’欺负了?”有人竟怀疑柳丹是‘小三’。 柳丹先是埋头不理不睬,,见人们还是不愿离去,就一骨碌起身,擦掉眼泪,愤怒地环视了一下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们,一转身,她拨开人群,向前走去,人们才散了,各奔东西。 走着走着,柳丹发现还有一个体恤衫没有扣扣,坦露着前胸的小青年骑着自行车,缓缓地跟着自己,随着自己的步子时快时慢。 “mm――你去哪里?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好地方?”小青年嬉皮笑脸。 柳丹没有理睬,转身往回走,那小青年也调转车头,紧随其后!一会儿,他竟用自行车挡住柳丹,动手动脚:“还是跟我走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痛痛快快!” “放你妈的狗臭屁!”柳丹奋力想甩开那小青年的手。 “嗬!还敢骂人!老子今天叫你尝尝……” 那小青年一句话没说完,忽然被一拳擂到了嘴上,他捂着嘴正想还手,又被一拳擂到眼睛,他再也看不清了,只得摸摸索索扶起自行车,溜之大吉! 柳丹抬眼看见,这大打出手的竟是刚才被自己打得狼狈不堪的那个叫‘汉玉’的退伍兵! ------------ 三十一归途 三十一 大巴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驾驶座后面吊着的车内有线电视正无休无止地播放着刘德华的歌,几个青年男女兴致勃勃地跟着鹦鹉学舌。柳丹端坐着,眼睛凝视前方的路况,手脚时不时下意识做着与前面驾驶员相同的动作。 “你会开车?”后排座有人问。 问话是那个退伍兵罗汉玉。见柳丹不理睬自己,就又大声问,“你开过车?” 柳丹头也不回,一声不吭。 昨晚,在那个房子沙发上坐了一夜,好几次阿姨催她去床上睡觉,她没有动身。那个退伍兵说自己在那个床上与他做了‘那个事’,她感觉恶心,更害怕阿姨在床上又问那些恶心的话。整个晚上,这个房间死一般沉寂。直到天亮,那个退伍兵背着背包拎着日用品的网袋从锅炉房回来,大大咧咧进门,哗哗啦啦把背包和网袋往沙发上一放,说了声:“今天我也跟你回去啰!”才使得这房子有些生气。 “你?你跟我回去?干、干嘛?”伏在沙发扶手上似睡非睡的柳丹被吵醒了,一脸不高兴。 “你家阿姨叫我回去烧锅炉,让她的酒店客服部恢复营业。” 柳丹胳膊酸疼,无声地掐拿着,再不理睬他。 阿姨出来,说:“汉玉,你去买两个人的票。你和柳丹先回去,过几天我也回去——跟叔叔说一声。”她转脸对柳丹说。 “不要买坐在一起的票……”柳丹说。 “为什么?”退伍兵罗汉玉问。 “不为什么,怕人嚼蛆!” “柳丹,以后你和罗汉玉都是我们海天酒店的人了,要好好合作,好好相处,帮助我们把生意重新做得兴旺起来。不要这样子,这、这汉玉也是老实人。”阿姨见柳丹还在耿耿于怀,好言相劝。…… 大巴进站了,下去了那几个青年男女,柳丹旁边空出了一个座位,罗汉玉赶紧挨过去,一屁股坐在柳丹旁边。柳丹横了他一眼,挪了挪身子。 车子又开动了,驾驶员又在放刘德华的影碟——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 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 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已在天边, 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 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会懂得我伤悲, 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 就让我忘了这一切, 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风吹, 付出的爱收不回,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 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 不会看见我流泪....... “不知道这歌叫什么名字?”罗汉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问柳丹。 “忘情水。”柳丹随口说。 “哦,这世界上不知道真有没有忘情水?”这下,罗汉玉头偏向了柳丹。 柳丹却再不说话。 “你说,翠儿,哦不,柳、柳丹!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过去吗?你只身一人怎么会去那深山老林的望月崖,怎么会掉在望月崖下那片柳树林里?!”罗汉玉实在是忍不住,连珠炮似地发问,也不管身旁边的人听不听,理不理,“如果你是翠玉,难道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如果你是柳丹,怎么会那么凑巧,同时间同地点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望月崖下?!你到底是人是鬼是神仙?!” “你才是鬼呢!鬼头鬼脑,冒冒失失,谁是你的翠儿?!你是不是得了狂想症?单相思?想女人想疯了!”柳丹这回也偏过头,一脸怒气。 “不,我的翠儿爱我!她是我的第一次!她使我知道了做男人的快乐和骄傲!总有一日,我要看到,看到你、看到你……” “看到我什么?!” “看到你那个地方,也就是翠儿胸口下那个地方,有一颗漂亮的红痣!那天晚上,使我记忆犹新,永世难忘……”罗汉玉似乎语无伦次。 柳丹惊愕不已,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胸口,她瞪大眼睛,紧紧盯了罗汉玉老半天,忽然破口大骂起来:“你放屁!你有病,你真有病!恶心……”见罗汉玉竟也不生气,起身想离开座位,见四周没有空位,只得重新坐下。 “我这次回去,一定去县交警队,让他们好好查一下,当年望月崖下,到底死了多少人?我清楚记得,连我的翠儿一起,一共有、有一、二、三……哦!一共八个人吧?对!我已经下车,车上只有八个人……”罗汉玉还在自言自语。 ------------ 三十二 夜影 三十二 夜半时分,刚刚打烊的服务员们纷纷脱下高跟鞋,赤脚回到房间,兰子一边埋埋怨怨:“这些无事鬼,吃饱了,喝足了,还要折磨我们……”一边了了草草卸妆洗漱最新章节[猎同]小透明。 “谁叫我们是舞女……”慧子说,“我真后悔,爹娘给我这个身材,每个客人总是第一个找我跳舞。哎哟!我的脚疼死了。”她说着往床上一倒,打算连脚都不洗了。 “你们没有听说吗?九点回家的是酒鬼,十二点回家的是色鬼,四点回家的是赌鬼。幸亏今天晚上没有赌鬼,没有人打麻将,否则我们之间不知道谁倒霉,要倒茶送水,服侍他们到天亮!嗐,只怪我们的命苦啊!”慧子说。 柳丹说:“姑娘们,早点睡吧。生的命苦莫怨天,总比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好一点!” 自从从瑞安市回来,那个罗汉玉烧起了锅炉,客房部开张营业,柳丹就搬进了集体房间,与兰子她们住一起了。对这几位农场来的姑娘,柳丹已经很了解了,尽管她们晚上叫苦连天,但是说归说,干归干,一觉醒来,又精力充沛,一边工作,一边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她知道,她们一是年轻,青春年少,容易恢复,二是冲了钱——有小费,有提成,人向利边行,何况是这年头。 “柳丹姐,我想不通,你这个大堂经理,你怎么也住我们一起?”兰子动作快,已经躺下了,但是嘴闲不住。她们都是这样,每天晚上总要说一会话才慢慢入睡。 “是呀,跟我们一起,要是老板找你,多有不便呀!是不是?姑娘们——”慧子一边向姑娘们眨眼,一边说。 “别嚼蛆了!什么方便不方便,路海天不是那样的人……”柳丹一脸不高兴。 “别不高兴,老板找是你的福气。你看,我们集体宿舍,天天晚上门都不关,也没有人来找,嗨!这年头,要是傍上一位大款,日子就好过喽!”慧子说。 “我说你们三位,都具备傍大款的条件,你们看准了谁,就大胆向前冲呗!”柳丹知道一时半会她们也睡不着,就也跟着打哈哈。 “我们才不夺人之爱呢!何况,然任何事情都讲究先来后到,咯咯咯!你们说是吧?”兰子说。 “兰子!你再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皮!”柳丹坐起身,做出就要下床的样子。 “啊?柳丹姐姐,你别过来,我投降!我不再说了。” “那好,都闭嘴,早睡早起。谁要是再说无盐无油的话,就是店堂里玻璃柜里面养的那只绿毛龟!将来找的男人也是吃喝嫖赌的扒灰佬!”柳丹知道,不早点狠话制止,姑娘们会说到天亮的。 姑娘们怕了,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柳丹把被褥盖在头上,拿才手机,打开影音中心,控制好音量,里面就开始放一首她从电脑里下载的歌——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 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 是我无限的温柔 每次面对你时候 不敢看你的双眸 在我温柔的笑容背后 有多少泪水哀愁 不管时空多么转变 世界怎么改变 你的爱总在我心间 你是否明白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 对未来的执着 拥抱着你ohmybaby 你看到我在流泪 是否爱你让我伤悲 让我心碎 拥抱着你ohmybaby 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 纵然使我苍白憔悴 伤痕累累…… 多少天来,每个晚上,她一个人总是伴着这首歌慢慢入睡,任凭它电池无电。听着听着,眼泪就淌下来,就抱着枕头擦掉。她这个秘密,埋藏在心里已经两年多了。自从那天晚上,路海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她就有一种失落感。伴着这种失落感的增加,另外一种感觉油然而生,那就是负罪感。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气吞声,就是忍耐,她知道,路海天是很传统的人,尽管喜欢自己,但是绝不会抛妻弃子,他把名声看得很重,何况又是当过那么多年兵的人! 一想起当兵的人,他就想起那个罗汉玉,这个也当过兵的人真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胸前的**之间有一颗红胎痣呢?难道就怎么巧?要是自己真是他说的什么翠儿,那自己就成了什么人?!不可思议!被人强奸过?!不不不!自己决不是什么翠儿,自己是救命恩人路海天从荒郊野外捡回来的孤儿!她现在再也不敢问也不想问路海天——自己以前到底是何许人也…… 深夜了,四周静悄悄。先前房间里面的脂粉气味和鞋袜的气味被打开的房门散发出去了,姑娘们已经熟睡了…… 忽然,一个男人身影潜进了房间,他径直走到最外面的床位,摁亮一个笔式手电筒,照了照床上人的脸——是柳丹!就悄悄解她的睡衣…… ------------ 三十三 惊梦 三十三 那双手在柳丹胸前哆哆嗦嗦犹豫徘徊了些许时间,还是稳定下来,小心翼翼解她胸前睡衣的布扣。不想柳丹竟说起了梦话:“哦,叔———”紧接着了一个翻身,背朝里面,就摆脱了胸前的那双手。 黑暗中,只听一声轻轻地叹息,那黑影欲罢不能,只怕弄醒了柳丹,惊动了女孩子们,就蹲下身子,伺机再次下手。 忽然,从门外蹑手蹑脚进来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走到那蹲在地下的人旁边,男的悄声问:“汉玉,看见没有?” “没有,我怕弄醒了她,不敢……” “嗐!想喝热豆腐又怕烫嘴唇,窝囊废!”女人压低嗓门骂。 “礼华,算了,我们回去吧,嫂子这个主意有点、有点不像我们当兵的所作所为。”汉玉一把把两个人拉出门外,说。 “唉,你们当兵的真是,嘴上一套一套的,什么刀山敢上,火海敢闯,碰到女人就蔫茄子,去,再给我上!”女人一个劲推汉玉。 “老婆,别冒冒失失了,我看你这个主意行不通!”周礼华责怪他老婆说。 原来,罗汉玉把怀疑柳丹就是翠玉的事情说给了战友周礼华听,那周礼华一拍大腿说:“是!就是她,一定是她!我一看见这位大堂经理就怀疑,这个女伢言行举止怎么与你那个翠玉一模一样。现在的问题是,只要证实了她怀里的确有一颗你所说的红胎痣,她就否认不了!” “说什么呢?叽叽咕咕,鬼头鬼脑的!”两个人正说着,周礼华老婆来了。两个人只得把前因后果一一说给女人听。 “这个柳丹良心好,道德好。一个女孩子,谁愿意说自己曾经被人强奸过呢?就算她是你的翠玉,也不能戳破这层纸!我看这样……” 她如此这般一说,两个男人连连点头。 现在,汉玉要打退堂鼓了,这女人不甘心,说:“我来吧,你们俩在外面等。我一个女人,就算把她弄醒,被这些女孩子们知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把电灯给我!” 她进去了,走到柳丹床前,一把把柳丹朝墙的身子扒过来,就动手解她胸前的布扣子。忽然,那柳丹竟一把抱住周礼华老婆,嘴里喃喃说:“叔、叔,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原先怕,现在怎么反到不怕了……” 这女人,不管那么多,只顾一边解扣,一边就用电灯照! 这动作太大了,柳丹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是靠在一个女人怀里,不禁大惊失色:“你是谁?!深更半夜干、干什么?” 女人这才停住手,一溜烟跑出门外,拽着两个男人就跑! “抓贼呀!姑娘们快起来!有贼啊——”柳丹大声喊叫起来,打破了女宿舍的寂静。 ------------ 三十四 查询 三十四 夜半惊魂,姑娘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惊慌失措,大喊大叫,乱作一团—— “啊?有马头狼?校园全能高手!快快,打马头狼啊——”兰子一骨碌坐起身,拍手打掌,来自山区的她,从小最怕马头狼。 “豺狗来啦?!快跑!”燕子头缩进被窝,双脚把床蹬打得‘咚咚’响。 “妈妈,妈呀——”佳子紧紧蒙住头,在里面哆哆嗦嗦。 还是柳丹下床,把门旁边的灯开关摁了一下,房间顿时亮了,“别叫了,看看你们少了什么东西没有?”见姑娘们还没有停止惊叫,就一个个掀开她们的被子,大声阻止:“别叫啦!” 姑娘们这才停止了喊叫,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惊魂未定地看着柳丹。 “房间进贼了,看看你们少了什么东西?” 手忙脚乱,姑娘们有的在找自己的衣服,有的在翻自己的枕头,忙乎了半天,确定没有少什么,就用被盖包裹住赤身**,坐在那里,睡意全无。 “前后门紧锁,怎么会进来人呢?而且还是女的!”柳丹百思不解。 “是家贼!” “对对对!” “这次一定要找出来!”兰子说。她有一次被偷了一千元,至今耿耿于怀。那一千元是她零星小费积起来的,小心翼翼收藏在她睡的席梦思破口里面,以为万无一失,哪知道还是被偷,一提起这件事情她就咬牙切齿。 那次,兰子眼睛哭红了哭肿了,一整天茶饭不思。晚上,那位修高速公路的老板酒足饭饱,点名要兰子去伴舞,见兰子哭兮兮的,他看了心疼,一打听,立即掏出一千元,悄悄放到她手心里,“莫哭莫哭……”一边安慰怀里的兰子,一边他自己也湿了眼珠。 一夜无眠,一大早,柳丹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路海天。 “这还了得!”路海天气愤填膺,“把所有人都招来,我今天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他从来不愿意召开什么会议,在员工面前装腔作势,指手画脚,见事情越来越不像话,迫于无奈。 所有员工都来了,在门厅里面,蹲的蹲,坐的坐,等候老板发话。 “昨晚,有人溜进了女宿舍,图谋不轨!我海天酒店晚上前后门紧锁,高墙深阁,不可能有外人进来!大家好好想想,相互检举,昨天晚上我们身旁有什么人不在自己床上,而是溜进了她们女孩子的房间?” 大厅里,寂静无声,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大家面面相窥。 “上次,兰子就被偷了一次,整整一千元就不翼而飞了!家贼难防啊。这次不行,我路海天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周礼华望望罗汉玉,又瞅瞅他老婆,挪了挪坐沙发上的屁股,点燃了一根烟。老半天,他站起身,对路海天说:“老板,这件事情,我看,我看不是女孩子们晚上做梦,自己把自己吓醒了?” 兰子看了看她的姐妹们,个个都是十分委屈的样子,对路海天说:“不可能!我们姐妹胆子可大呢,不会大惊小怪……” “而且,进来的是个女贼,我们怕吗?”燕子嘴尖。 “啊?是女的?” “哦?有女贼?” “嗐!林子大了,真的什么鸟都有!” “雷人……” 大厅里顿时议论纷纷,十来个员工把眼光纷纷射向为数不多的女人。 “谁做了亏心事,快自己老实坦白吧!” “不要黄狗吃肉黑狗摊差!”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女员工们一个个面红耳赤,气愤难平,冲着路海天乱喊乱叫。 “要是没有人出来坦白,我没有办法,只好把女的全部辞掉。当然,她们房间的女孩子除外……”路海天指着柳丹说,他离不开她们。 “路老板,是、是我……”忽然,周礼华的老婆站起身。 “啊——”人们纷纷把眼光投向这位在厨房打杂的女人。 “是你?”路海天简直不相信,这位平时任劳任怨,干活利索,不言不语的女人会干出这种事。 “不过,我可不是贼,我不是去偷……” “那——你深更半夜到女孩子房间干什么?”路海天大惑不解,他不相信这位贤惠的女人会做出龌龊之事,当初自己最困难时,是她劝丈夫来帮助自己。 “我是,我是……”女人一时语塞。 “做贼心虚了……” “哎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想不到这么老实的人会做贼!” “真是家贼难防!”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 “请老板要辞就辞我吧,不要连累别人。”周礼华女人望望大厅里其他女人说。 “嗐!你呀你……”路还天举棋不定。 人们纷纷把眼光投向路还天,期盼着表态,作出决定。 “路老板!昨天晚上不怪她,哦,不是她,是我去了她们的宿舍!”忽然,一直蹲在地下一言不发的罗汉玉猛地站直身子,走到路还天面前说。 “你?怎么……”路海天更加惊愕。 整个大厅一片哗然! 在人们不屑的蔑视中,罗汉玉渐渐地低下了头…… ------------ 三十五 平息 “你们俩说说,深更半夜到女孩子宿舍,到底有何贵干?”路海天心平气和把一男一女请到自己办公室,盯着这两个看似老实的,平常自己很喜欢的员工。 两个人相互瞅了瞅,一时间都默不出声。 “是偷人还是偷钱?”见两个人不回答,路海天有些烦了。 “老板,我们、我们俩的确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罗汉玉支支吾吾。 “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去那里?” “我、我是去拿女伢的衣服、洗、洗……”周礼华老婆找到了一个好理由。 “骗小毛孩吧!半夜鸡叫吗?” “真的!老板,这不是您交给我的任务吗?女伢们跳舞、接菜,是够辛苦的。你不是说,‘为了让客人满意,她们的手不能做粗事,不能惹肥皂水,不能太粗糙,必须保养得像豆芽一样,她们不能进厨房,身上不能做油烟味……’我老公也说了,婊子不近厨……”那女人越说越带劲。 “什么乱七八糟?!” “哦,是、是君子不近厨……” “我看你是梦游,是变态,是、是同性恋!”见这个女人口无遮拦,乱说西天,把自己只说给她一个人的‘商业秘密’抖出来,路海天狠狠训她,堵住她的嘴,气得在房子里面来回走。“再不承认,我没有办法,只有把你们俩都、都辞了……”他停住脚步,用话逼他们俩,用眼睛观察他们俩。 “我、我直说了吧!老板,是我让她去看看柳丹身上有没有胎痣,而且先前是我自己进了女孩子们房间,回头也是我让她去的……”突然,罗汉玉好像鼓起了勇气,大声说。 “看胎痣?看什么胎痣?”路海天给弄糊涂了。 “看柳丹前胸有没有一颗红胎痣。如果有,她就不是柳丹,是另外一个女伢,如果没有,那她就是柳丹,一切就与我无关!” “笑话!柳丹身上有没有胎痣,我还不知道?!哦不是……”路海天说露了嘴。说实在的,这个柳丹在自己家呆了三年多,春夏秋冬,每时每刻,从来不对自己设防,就是夏天,坦露出许多地方,自己也的确没有仔细看,没有看到她前胸有没有红胎痣。那天晚上,柳丹来到自己房间,在自己床上,自己也心猿意马,更没有留心。 “路老板,你不知道,这个柳丹与汉玉的女朋友非常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没有一处不像的。汉玉在省城就想看看她的前胸,无奈她死活不肯……”周礼华女人也开始说老实话,“昨天晚上,他去那个女伢床前,下不了手,结果我就去,就去把女孩子们吵醒了。一切责任我来负……” “哦,原来如此。你们早怎么不跟我说?这样吧,这件事情由我来处理。她柳丹来我家这么多年了,我们也想把她的身世弄个水落石出。如果她不是柳丹,而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子……” “叫翠玉。”汉玉说。 “我一定成全你们。当然,以后你们不要再胡来了,一切有我。我找个机会,好心好意问问她。” “就怕她不承认!”一男一女异口同声。 “嗨!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们俩从此就当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知道怎样向其他人说,向女孩子们交代。”路海天请他们俩出了房间。 晚上打烊前,路老板又招聚开会,对全体员工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是误会,是周礼华老婆去拿女孩子们的衣服洗,不小心把女孩子们吵醒了。 他煞有介事地对周礼华说:“周师傅,你把鸡笼的那几只仔鸡公给杀了,免得它们半夜鸡叫,吵得人不能好好谁觉!” 周礼华装模作样,大声说:“知道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肇事者三个人感激不尽,旁观者若无其事。只有柳丹莫名其妙――半夜来拿衣服,难道非要解自己身上的衣服去洗?! ------------ 三十六 突变 一时间,海天大酒店内外相安无事燃爱豪门:总裁不宠妻。被感动的两位退伍兵罗汉玉和周礼华成了路海天的得力助手,把个餐饮部和客服部打理得井井有条。那柳丹更不用说,成了路海天的半个当家。路海天老婆几次电话问家里的情况,他都是喜滋滋地这样回答:“不要你操心,等着跟儿子一块回来吧。家里生意蒸蒸日上,工程款差不多已经还清了!”儿子半年的劳动教养就要期满了,让老婆在省城照看儿子女儿是假,不用她回家干扰自己是真。俗话说:女人掌权,鸡毛过年。自己大权在握,想怎样干就怎样干。干好了顺理成章,干孬了没有人指手画脚,耳旁清静。柳丹虽然许多事情替他作主,但是,她左右不了他的主要决策。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那些香港老板在大陆投资办厂不带老婆的原因。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路海天生意蒸蒸日上,事业即将有成时,一场突变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 这天一大早,刚刚打开大门的柳丹突然惊慌失措敲开路海天的房门,递给他一封信。路海天问:“什么?谁的?” “不知道是谁放卷闸门底下的,你自己看看,里面还有两颗子弹!”柳丹脸色灰白,两眼露出恐慌。 路海天打开一看,果然,两发65式半自动步枪子弹赫然在目!“这子弹早过时了,没有用的臭弹,你不要怕!”他自觉好笑,这使得他想起部队,自己在部队用的是铁把全自动冲锋枪,那子弹夹里面的子弹短小精悍,像一颗颗人见人爱的莲蓬仔,这种65式半自动步枪子弹已经成了老古董,谁送这个东西干嘛?他一边安慰柳丹,一边说,“这什么意思?” “你不要若无其事,赶快看看信――”柳丹用手小心指指信,仿佛那是定时炸弹。 打开信,路海天这才感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原信如下―― “海天老板: 你好,见字无别,因最近兄弟们在南方有一重要生意要做,现急差人民币30万元.兄弟们准备由你那里暂借用个把月,利息为四分,就算是民间借贷吧!等我们回来后一次性还清给你。我们还款方法是:先前在你门前后左右找一安全的角落,预先把款子放好,然后再电话通知你立即取款。这一点请老板放心,我们是会讲信用的,而且“说一不二”! 不过,我们在这里要提醒你要注意的事项,并且和我们合作好! 一,这次弟兄们向你借款决心已下,希望你不要使我们失望,弟兄们历来的信念是“有借有还”,但是我们也不会使老板“失望无主”,“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也是弟兄们的信条,你必须按时按地点按数如实准备合作,合作的方法如下: 1方法:你须把款子用黑色食品袋兜两层,袋口上面放些菜叶、菜皮,或废纸之类的东西盖住,这样使别人以为是一包废品。 2交款地点:园林宾馆旁有一条小巷通往林场,进巷口几米就有几个人在在做木工,木工房后面有一小空棚,而在空棚后面堆放了很多石头,石头是围着一棵树堆的,你只要把款子的“废袋”放在靠墙里面,上面盖上几个石头就行。 3时间:三月(阳历)七日晚八时(二十点)到位。 二,你必须做到如下几点: 1不准报案! 2不准向他人声张! 3不准到现场打埋伏! 4不准等取款人! 5不得不借款! 6时间地点款数要一丝不差! 7必须是老板你自己亲自去完成! 8要解除心里不平,害怕我们不还款! 三,上面的须知希望老板和我们合作好、这样我们兄弟情感就一如既往,如有不测,和不按我们的要求去办事,产生的一切严重后果你就不要后悔!总的弟兄们希望老板和我们合作愉快。以求大家的痛快和平安!!! 另,你儿子快要回家了吧?希望这两颗子弹不是送给他和你的礼物! 鲁顺字” 看完了这封一看就知道是小混混的信,路海天不由得一阵大笑:“哈哈哈!兄弟们来真的啦,敲诈勒索,水平太差了!” “你还笑!你还笑得起来?!”柳丹看着‘叔叔’没有害怕的样子,急切的问:“叔,不碍事吧?” 路海天说:“暂时不要声张!” ------------ 三十七 分忧 “叔,我看还是报警吧?”柳丹惊魂未定,忽闪着大眼睛问路海天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 路海天沉吟了半天说:“暂时不能报警。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而且好像对我们家的情况很了解。倘若茫目乱干,把他们逼急了,真惹出什么大事,后果不堪设想!这样吧,你把罗汉玉和周礼华叫过来,我有事情跟他们俩讲。哦,对了,你把这封信去复印两份,不要让人家看信的内容!” 柳丹走了,路海天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婆的电话:“喂!老婆吧?你在哪?哦,这样,我们的儿子还有多少时间出来?” “还有半个月呢,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回家。”从电话那边老婆的声音听出,她很高兴。 “哦这样,我看,你们俩还是在瑞安多住些时日吧。最近家里生意很好,过去一些与朵朵混过小痞子犯了红眼病,我怕他回家又惹事情……” “呃呃!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我们娘儿俩了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逍遥自在,我们回来抵手碍脚了是吧?” “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收到一封敲诈信,人家要我们三十万!你说说,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路海天压低嗓子说,“人家在信里放了两颗子弹,要我和儿子的命,你真要让朵朵回来,你就……” 正说着,汉玉和周礼华来了,汉玉问:“老板,找我们俩?” “就这样!你们俩最近一定不能回来,听我的消息再说!”路海天关掉手机,转脸对两位退伍兵说:“哦,是这么回事情,我打算学一学其他酒店,弄两个保安,装装门面。吓唬吓唬吃‘霸王餐’的小痞子,你们俩兼职好不好?原来的工资基础上再加500元。你们俩把厨房和锅炉房的事情安排好,就在前面大门口和店堂转悠……” “让我们俩做保安可以,但是我们俩没有资格证哪?”周礼华想了想说。 “我马上去弄两套保安制服,再去公安局说一下。政法委书记是我的同班同学,就是经常来我这里吃饭的那位政府办公室杨主任,他现在去政法委了,公检法三家都归他管呢!你们俩放心就是。去吧,把你们俩的事情跟接手的人交代一下。” 两位退伍兵大惑不解,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汉玉说:“好好的,弄什么保安干什么?” “犯烧吧,一般人发了财就喜欢摆架子给人看……” “可是,他也没有赚多少钱哪?听说房子的工程款还没有还清呢!” 两个人的话路海天都听见了,他只是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柳丹把那封信复印了两份,塞进挎包,正要骑电瓶车回来,忽然,她一调车头,径直向政府办公室奔去,她决定瞒着路海天,去试探试探那位叔叔的同班同学会怎样处理这件事。他知道,叔叔的性格,从不轻易求人,经常说:给朋友添麻烦的朋友不是好朋友!可是现在不同往常,他知道叔叔的家底,短时间内,是拿不出三十万元的!只能靠其它办法渡过危机。对!这次,她一定要为叔叔分忧!到了县政府,一打听,杨主任去政法委当书记了,这使得柳丹大喜过望,她立即调头向政法委办公楼驶去。 政法委办公室很清静,敲敲门,那杨书记说了声“进来”,头也没抬,继续看一份报纸。直到柳丹的高跟鞋“噔噔噔”响到他宽大的办公桌前,他才猛然抬头:“哦,是小柳!你、你怎么来、来我这里?”柳丹的突然出现使他立即兴奋起来。 杨书记赶忙起身,让柳丹坐沙发上,一边泡茶,一边说:“小柳,是不是政府那边还有吃饭的条子没有批?你是不是找我披条子结账的呀?呃,你坐呀,喝茶。我这茶,你看看——‘黄山毛峰’比你们海天酒店的茶高级多了……”见柳丹不出声,“怎么样?最近路海天的生意还好吧? 柳丹很感动,还是叔叔的老同学好,很关心,她不由得鼻子一阵发酸,眼睛有些湿润,她捧着茶杯,抿了一口,望望办公室门,说:“杨主任,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向您说?” 杨书记感觉这位女孩子今天不是来结账的,而且脸色蹊跷,就一边捉摸柳丹的脸部表情,一边轻言细语:“嗨——小柳,我与路海天什么关系,你还不知道?能向他说的话,就可以向我说!”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叔叔不让我向别人说……”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杨书记沉吟了一会,转身把办公室门轻轻关上,坐在柳丹旁边的沙发上,扶着柳丹的肩膀说:“说吧!这个路海天,我早就打过他的招呼‘温饱思淫欲,富贵生邪念’。是不是她老婆不在家,熬不住,对你……” “不是他的事情……”柳丹把茶杯放茶几上,脸上苦笑着。 “那是你的事情!我说小柳啊,这年头,做小二小三的事情已经不足为奇,作为你,知恩图报也应该,但是,总不能以身相委。这路海天,更不能乘人之危呀!明天我去你们酒店吃饭,刚好公安局要给我接风,我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嗐!杨书记,你听我说——” 等柳丹把路海天受到敲诈的来龙去脉一说,并且掏出那封信,那杨书记才恍然大悟。他没有接柳丹手上的敲诈信,而是让她把信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从抽屉里面找出一个放大镜,用一支铅笔小心翼翼拨弄着,仔细看着。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这上面都有谁的指纹?可不能留指纹在这上面……” “杨主任,您看,这件事情能不能报警?”柳丹见他这么认真,小声问。 “报警!打110哪!这件事不用找我,直接打110!”杨书记抬起头,对柳丹说:“明天就是三月七号,事不宜迟!” 他用铅笔把那封信从办公桌上拨到地下,示意柳丹拿走,就径直走到办公室门前,打开门,对柳丹说:“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你现在就回去,让路海天立即报警!” 柳丹好生纳闷,怎么刚才笑容可掬的杨书记,突然冷若冰霜…… ------------ 三十八 劝善 三月初的天气,早晚乍暖还寒全文阅读家有贤妻:下堂庶女不从夫。踏着夜色,顶着寒气,路海天拎着黑色的食品袋,一个人踽踽独行。他知道,‘弟兄们’选择的那个‘通往林场的小巷’是个什么地方——几十米狭窄的弯弯曲曲小路,没有灯光,没有居户。曾几何时,那里发出过女孩子黑夜的呼救声,没有几天,林场那座深不见底的小水库就漂起了女孩子的尸体。直今公安局破不了案,说是女孩子得了青春期的抑郁症,自己投水身亡。 越往前走,路海天越感觉寒气逼人。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早一点摆脱干系,他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昨天,柳丹回来时说了杨书记的话,但是路海天还是不想报警。他手机与同班同学说了这个意思,杨书记问:“你真给钱?三十万哪!” “钱是不给,明天晚上八点,我一个人还是要去,我送他们‘警探’,里面有法律知识,让他们悬崖勒马!” “哎呦呦!路海天,你真天真,这个时候还玩儿戏!这样吧,明天晚上八点左右,你让柳丹随时随地与我联系,我让公安局派人在那一带巡逻巡逻,以防万一。但是,叫柳丹在电话里一定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唉……”可以听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迫于无奈。 走着走着,路海天看看手里的黑色食品袋暗暗好笑——这里面根本没装钱,只装了两本书:一本‘警探’,是省公安厅办的‘打黑除恶’和侦破各种案例的刊物,一本是‘成功之路’,是介绍中国十大亿万富翁的,这都是路海天喜欢看的。他还写了一封信,也是为了让‘弟兄们’醒悟,出自他的肺腑之言。信是这样写的—— “陆仁兄弟: 首先,感谢你们瞧得起我这个所谓‘老板’。说起来可怜,我家三代穷光蛋。我本人当了五年兵,回家拉了半年人力车,那一年超‘计划生育’被单位开除留用,工资微薄,不得已回家与老婆开了个小饭店,完全是为了糊口过日子,哪想当什么老板哪! 好不容易,去年贷款盖房开酒店,至今工程款还没有还清。加上自己不会溜须拍马拉关系,生意一直不死不活。女儿念书,从高中到大学,一直省吃俭用。儿子不争气,打架弄坏了人家一只眼睛,也赔了不少钱。现在,我的酒店能够周转起来就算是万幸了! 从你的信可以看出,你们弟兄们是有水平的年轻人,起码是高智商的。我们无怨无仇,你们弟兄们怎么会想起找一个开饭店的人‘借钱’呢?纵观当今世界,有几个人是靠搞食品再加工而暴发的呢?世界金融巨头,中国五百位亿万富翁都是靠搞房地产,搞批发等暴利起家的。你们是有头脑的人,可以帮我算一下,这两三年,我们夫妻俩还贷款,搞装修,上有老,下有小,能存几个钱?如果能赚钱,那鼎鼎大名的开了许多年‘黎河酒楼’为什么要转租给别人呢?说实在话,我也看不惯那些暴发户,他们赚了一些钱就灯红酒绿,妻妾成群。但是我同情开饭店的,他们红汗流,黑汗淌,一是要服侍社会上的三教九流,稍不慎,就得罪人;二是请的服务员太丑没有生意,稍漂亮一点的又怕别人‘挖墙脚’,为此,我也得罪了不少熟人、朋友、我想找机会向这些人解释、赔礼。 我现在四十多了,老婆孩子老母亲全家人还是住原来单位的老房子,比起那些贪官污吏暴发户我算什么呢?他们有豪华别墅,有大笔存款,你们弟兄们还是三思而行,不要烧香拜佛,找错了庙门,还使得自己惹一身晦气! 请放心,我不会报警,这对你们对我都不利,你们弟兄们目前还像我的儿子一样,涉世不深,我不会为此葬送你们的美好青春! 我当兵去过越南,打过仗,看见过死人,我的的战友就曾经就倒在我脚旁边,脑浆糊了我一裤腿,当过兵的人都不怕死的。这一点,我想,你弟兄们可能还不知道。你送给我的两颗子弹可能是65式半自动步枪子弹,距今三十多年了,是老古董,很珍贵,我就留下做个纪念,使自己随时随地有一种处人处事的危机感。 总而言之,没有多余钱。也不想害你们弟兄们。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粪土当年万户侯。钱财如粪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待人接物处事,只能量体裁衣,看菜下饭。不要为了区区几个臭钱,而葬送自己一生,你们说对吗? 请不要嫌我啰嗦,我这是推心置腹,希望你们弟兄们慎重自己人生每一步,希望我们有朝一日能见面,而成为真正的朋友! 送弟兄们两本书,我想你们看了一定有收获。 致礼! (此信看过也请你们烧掉) 路海天即日” 想着自己的这封信,路海天更觉好笑,相信‘弟兄们’知道自己的意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而且让他们不要吃屎找不到茅厕。这封信还大有‘嫁祸于人’的意思,这也是迫于无奈。 离那漆黑的小巷不远了,路海天突然止步不前,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柳丹带着罗汉玉和周礼华。只见柳丹过来一把抱住路海天,带着哭腔说:“叔叔,你分文不给他们,他们一定不会放你回来,一定要打死你的……” “老板,你此去凶多吉少,让我们仨陪你一起去,总是个帮手!”罗汉玉说。 “对!老板,我们都当过兵,说不定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周礼华摩拳擦掌。 “嗨——你们不要把事情看得那么复杂!我知道怎样应付,不要把矛盾激化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人去多了反而不好。你们回去吧……” “叔叔,万一有什么事情,我怎样向阿姨交代呀?”柳丹一边哽泣,一边说。 “哭什么哭?我还没有死呢!我说了没有什么了不起嘛!回去回去!”路海天其实心里也很烦,他详装发脾气。 “那——叔,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就大声喊,我立即打电话给杨书记……” “不要兴师动众,给他惹麻烦,我去去就回来!” 说着,路海天头也不回,大步迈向那令人望而却步的小巷…… ------------ 三十九 救险 没有电筒,路海天打开手机照明,摸摸索索好不容易走到了小巷的尽头,想不到这里却豁然开朗校园全能高手。不远处,那座小水库坝上一根低矮的水泥电杆上吊着的路灯,把远近照得些许明亮。按照‘弟兄们’信上的指点,路海天找到了围着一棵树的那堆乱石,把黑色食品袋放下,用一块石头压好,刚要转身‘溜之大吉’,忽然,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抓住,这使他吓出一身冷汗,仔细一看,竟是柳丹! “死丫头,你没有回去?吓我一大跳!” “嘘——”柳丹却示意不要出声,把路海天拉进树影里,“叔,你看——”黑影里,柳丹手指向小水库。 只见小水库坝上,六七个身影在路灯下晃动,其中,还有两身影撕扭在一起!不一会儿,传过来一个女人的连哭带骂声:“我是前世作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你、还有你们!做这样的缺德事情,上不的达板团不得圆!迟早都是牢里货,回去!跟我回去!”女人揪住一个少年的前胸不放! “妈,你来凑什么热闹!我们现在已经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啦!”少年挣扎着,极力想摆脱他母亲。 “嗐!陈勇,你这个窝囊废!怎么让你妈妈知道了?!你去不去?不去,我们先走了,你那一份就别想啦!”旁边,有人在埋怨那个叫陈勇的少年。 “我们走啰!我们走啰!” “明天就可以去深圳啰!” 许多人在旁边起哄。 叫陈勇的再也不耐烦这样的纠缠,一使劲,挣脱了他妈妈的手,刚要与一伙人向路海天这边跑来,不想用力过猛,把他妈妈推得踉踉跄跄,倒退好几步,只听‘扑通’,那女人掉进了身后的水库。 “妈——”那个陈勇大喊,“不好!我妈掉进水里啦!” 一伙人止住了脚步,只楞几秒钟,还是一声呼哨:“管不了这么多啦!你自己去救吧!” 水坝上,只剩下那个陈勇,在那里犹豫不决了一会儿,才脱鞋,脱衣服准备下水。 “快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柳丹拽着路海天的手,催他离开。 “来不及了!我们躲起来!” 两个人找到一处矮树丛,趴在地下,大气不喘。 一伙人很快找到了黑食品袋,拎起来感觉太轻,七嘴八舌—— “怎么这样轻?” “狡猾的的东西!” “真的一毛不拔呀?” “说不定是支票?!” “对对对,赶快回去看看!” 一阵脚步声,这伙人溜进小巷子,向城里灯火阑珊处窜去。 这边,两个人长吁一口气,刚刚起身要走,那柳丹却望了望小水库,侧耳听声了一会儿,“叔,那边,那娘儿俩没有问题吧?” 路海天这才猛然醒悟:“不好!那个叫陈勇的怎么老半天都没有把他妈妈拖上岸?是不是也不会水啊?” 身不由己,两个人不约而同向小水库奔去! 上得水库坝,令路海天好生奇怪,偌大的水面上竟毫无动静!借助路灯,两个人在水面仔细搜索,这才发现,近在咫尺的坝脚下,一只手露出水面,正无力地挥动着,不知道这手是那个陈勇的,还是他妈妈的。 柳丹正要探下身子去拉那只手,无奈够不着! “别乱来!”路海天知道,就是不会游泳的人,离岸这么近,也会奋力爬上来的。一定有其他原因!他急忙脱掉鞋,甩掉上衣,猛地跳到离那只手两三米远的水里,他在部队学过武装泅渡,学过怎样营救——一定不能从正面接触落水者,一旦被他正面搂住,很难摆脱! 三月天气,水里面冰冷冰冷,路海天不由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顾不了这么多,事不宜迟,时间就是生命!他赶紧迂回到那只手附近,沉入水底,正想把这个人托出水面,这才感到这个人很沉很沉,他浮出水面,猛吸一口气,再次沉入水底,一阵摸索,这才知道,原来水底下还有一个人,把伸手求救的人的另外一只手和整个上身箍得死死的,这个人就是陈勇的妈妈! 怪不得!弄清楚了原因,路海天就有办法了,他再次浮出水面,对柳丹大声说:“柳丹,我从水下托人,你在岸上拉一把!注意,你的另一只手要拽牢岸上的石头,不要也被拉下水!” “好、好!叔,这样行、行吗?”在岸上焦急万分的柳丹,赶紧伏下身,一只手抓牢水坝斜坡上被水泥相嵌的石头,另外一只手伸向水面。 老半天,水面露出了陈勇的头。他那只手已经无力挥动了,好不容易,柳丹抓住了他的手,使劲往上拽,慢慢的,陈勇露出了整个身子,可是,他齐腰以下还是被他妈妈紧紧搂着…… 水里面,路海天抱着那女人的后肩,使劲扳她的的手,就是扳不开,仿佛要与她的儿子同归于尽! “大姐!大姐——你松开手!”一边扳,路海天一边呼叫。无奈这位大姐毫无反应,就是不松手! 百般无奈,路海天只得下狠手了——他一只手紧紧揪女人的头发向后拽,另外一只手猛地一巴掌,向她下巴打去,一瞬间,这个女人终于松开了手!上面的陈勇也被柳丹拉上了水坝的斜坡。 费了好大劲,才把女人弄上岸。柳丹一边给直打多嗦的路海天抹水穿衣,一边对正在大口大口呕吐的陈勇说:“嗨嗨,孝顺儿子!赶紧把你妈妈被回家吧!” 那陈勇无力地朝他们俩挥了挥手:“谢、谢了!哥们,姐们……” “谁是你姐们?” 柳丹话未落音,只听路海天大叫一声:“哎呀,不对呀?大事不好!”他赶紧低身一把抱起一摊烂泥似的陈勇妈妈,把她伏在自己膝盖上,只见这个女人立即吐出一股脏水。路海天伸手探探她的鼻息,竟没有一丝气息! “柳丹,人工呼吸!赶紧!” “叔,我、我不会呼!” 迫不得已,路海天自己把女人仰在地上,坐在她双腿上,抓住她的双手,上下左右,扩胸压胸,反反复复好几次,一试女人的鼻息,还是没有动静! “柳丹,你来你来!”路海天急了,一把按住柳丹,伏在那女人身上,口对口,如此这般,一阵猛吸猛呼,那女人才“哦——”地一声呼出了一口长气! “好了,万事大吉……”路海天长吁了一口气。 “好了,背你妈妈回去吧!”柳丹对坐在地下的陈勇说。 “我、我,真没有一点气力。你们救人救到底,送送我们俩吧?不远,就在那——”他指着不远处一排林场家属宿舍说。 犹豫片刻,柳丹在路海天无奈地点头默许下,背起陈勇妈妈,一行人就朝那排闪着忽明忽暗灯光的林场宿舍走去…… ------------ 四十 训话 风尘仆仆,妻子从瑞安市回来了品花时录。进了房间,就一阵连珠炮向路海天发难:“路海天,我出去才几天,你在家里就捅了这么大的漏子!我在省城左思右想,还是女人惹的祸!你说说,我们这里这么多有钱的大老板,他们不去惹,偏偏看中你这个小破庙!还不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说说,你请那么多女伢,花里胡哨,招蜂惹蝶!人家是不服气你一个体户,整天身边美女如云,就千方百计打你一棍子,你还不知道所以原……” “你有完没完?!儿子呢?”路海天听得不耐烦。 “儿子不要你操心,我把他放在省城一家包吃包住的学校,从初二念起,一年五万元!免得他回家成为你的牺牲品。” “那是贵族学校,你这是在害儿子!” “不放那里,回家跟你一起提心吊胆呀?!别啰嗦啦,我去看看你到底请了哪些惹是生非的小妖精!”妻子头也不回就要去大厅,她要好好训训这些女伢们。 “唉……”路海天在身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妻子让柳丹去把兰子她们叫过来,柳丹见阿姨的脸色不好,一声不吭就去女伢的房间。一进门,见兰子她们还在磨磨蹭蹭化妆,就小声说:“呃,姑娘们,老板娘回来了,让你们上去,你们可不能乱说乱动啊!” 燕子嘴尖:“是母老虎啊?吃人啊?我才不怕呢!” “不是谁怕谁,是怕给老板添麻烦……”柳丹说。 “身正不怕影儿斜!怕的人自己心里有数,是不是?兰子,佳子,你们说是不是”燕子斜了柳丹一眼。 “我把你的嘴撕了!” 柳丹正要动手,传来了老板娘的呼叫:“柳丹——嫩奶奶们怎么还不过来,被男人捺在床上啦!” “快快,我求你们啦!”柳丹压低喉咙说。 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姑娘们一个个整整齐齐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一声不吭,只等老板娘开口。 “还有,厨房的女人也叫过来。”老板娘对柳丹说。 厨房的女人也来了,她们与兰子们截然相反,一个个脏兮兮,邋里邋遢,有的人手上还有鸡毛,就在围裙是揩揩,找个角落坐下。 “我离开家不少时间了,我们家的酒店开得还马马虎虎,这都与在座的分不开。在座的我只知道柳丹,其他人都面生,希望从今天起,我们老老实实做生意,不搞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们家不想发大财,只想平平安安……”老板娘开始发表讲演。 正说着,厨房的男人们也过来了,离得远远地站着,也在听。 那路海天靠在房间们框上,老远冷眼望着妻子,心里在默默嘀咕:“呵呵,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长见识了,说的也有些道理……” “从今天起,前台由我自己站,柳丹和你们三位,”她指指沙发上的兰子她们“把两个人负责餐饮部各个包厢的传菜,另外两个人负责上菜……” “报告老板娘,我们已经明确分工了,你这样就把原来的都给打乱了。”燕子心直口快。 “原来原来,原来惹出那么多事情!从今天起,不搞包厢承包,人人见事做事,不分高低贵贱!” “那——我们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谁洗呀?……”兰子小声嘀咕。 “怪事情!你们的衣服不是自己洗吗?哪有女伢不洗衣的?”老板娘对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还有,我们的手脏兮兮,粗里粗糙,还跳舞不跳舞呀?”佳子也沉不住气。 “告诉你们女呀们呐,我们这是开酒店,不是开美容院,不是开洗脚城,更不是开那个行……,唉,不说了,说出来难听,总之一句话,我们不靠女色,不靠花里胡哨吸引顾客,要靠色香味,靠热情服务……” 一席话,把兰子她们一个个说得脸拉得老长,嘴上能挂油瓶,只见燕子一把拉起另外两个,‘噔噔噔’一阵高跟鞋响,她们回自己房间了! “呃!怎么回事?我还没有说完呢!柳丹,喊她们回来!”老板娘很尴尬。 三个姑娘回来了,她们蒙住脸经过大厅,一屁股坐在原来的沙发上,刚刚抬起头,惹得男人女人们一阵哄堂大笑!原来她们回房间把脸上刚刚化的妆一阵乱抹,一个个成了‘花脸猫’! 老板娘看看三个’花脸猫’捂住嘴老半天,没有笑,又继续她的训话。 “从今天起,我规定几条:一,女伢们没有事情不得穿‘海天大酒店’的工作服到大街上去招摇过市;二,女伢们有事无事,不得与路老板在大厅里面说说笑笑;三,每个人各负其责,少说话,多做事,不得对外人谈论我们酒店的生意好坏,收入多少;四,不得对外透露我们酒店的客源,也就是说,来我酒店就餐住宿的顾客,任何人不得向外人说。谁违反了上面几条,轻则扣工资,重得辞退……”老板娘看看三个’花脸猫’捂住嘴老半天,没有笑,又继续她的训话。 好不容易,训话结束了,人们纷纷各就各位。厨房里,大厨小厨,伙夫杂工一阵七嘴八舌—— “看来路老板的老婆不是个善吃的果子,我们以后要小心行事。” “我们又不是女呀,怕什么?你们没有看出来,她主要是给女伢们敲警钟。” “看来,路海天是个典型的怕老婆,妻管严……” “还是我们穷人家的老婆好,叫她向东她就不向西,叫她打狗,她就不打鸡。”周礼华搂着他老婆起哄。 “唉,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连自己的老婆都任其自作主张,路老板没戏了,海天大酒店成不了大气候!” 这些话,都被刚想去厨房的路海天听得一清二楚,他正是想去听男人女人对自己老婆‘训话’的评价的。听到这些话,只得转身回去,一边走一边想:是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看来我路海天不是这个料子。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调教不好,还谈什么有作为。对,我得改变思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教育孩子的身上,店的事情让老婆来打理,反正生意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教育下一代的事情至关重要!女儿不用操心,一切都很优秀,关键是儿子,真的得好好管管了,他现在才真正知道,当初柳丹说自己是陀螺,是瞎忙的话是多么准确。人前教子,枕边教妻,他决定今天晚上把自己的想法与妻子好好谈谈。 ------------ 四十一 异梦 是晚,久别如新婚,一番恩爱,几度温存,路海天就开始进入主题:“老婆,你在瑞安贵族学校给朵儿交的钱可以退吗?” “退什么?他不念书了?回来又像脱缰的野马,与那些小混子一起鬼混,累得我们俩正天提心吊胆?再说,他不在我们身边,不惹是生非,我们没有对立面,可以全心全意做生意嘛最新章节盛宠:火爆王爷追来了!” 妻子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嘴皮活溜。据她说,小时候吃奶时无力,被接生婆挑过腮帮子里面的芽肉。结婚后,每次发生口角,路海天总是落下风,尽管她文化不高。当然,这与路海天有意无意是分不开的,他总是让她,让数落,让她快嘴快舌,让她强词夺理,让她占上风,因为她整整比自己小十岁。他心甘情愿娇小的妻子在自己面前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好几次,他听见妻子在别的女人面前夸自己,把自己当成她的骄傲,这就说明妻子是爱自己的,这就够了,这就使得他路海天心满意足,其它都无所谓,女人最大的成就感就是能驾御自己的男人,成为家里面的‘一把手’。 记得一个有关男人‘三从四德’的顺口溜―― 三从:老婆出门要跟从 老婆命令要服从 老婆讲错要盲从 四得:老婆化妆要等得 老婆生日要记得 老婆打骂要忍得 老婆化钱要舍得 路海天也不会盲目地‘三从四德’,他是爱面子的人,在人前人后不愿意与老婆争高下,是怕老婆一旦认真起来,不给自己面子,自己下不了台。现在为了孩子的未来,他不会轻易让步! “不行!我得去瑞安,把朵儿领回来,那钱能退多少是多少。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放任自流,会毁了他一生!”他想好了,把朵儿安排到离城里最远的望月乡的职业中学去读,自己去陪读一两年,一是他改掉那些臭毛病,二是让他学个职业,三是如果成绩好,也可以考大学。他相信自己的决定不会错! “就这样定了,我陪读,你开店,酒店交给你打理一段时间,万事开头难,我已经开了头,现在一切都有头绪。前头乌龟爬的路,后面的乌龟照着爬就是啦!”他揶揄地说。 “说这么难听!”妻子撒娇,在路海天胸前轻轻拍了一巴掌。 路海天的打算正中妻子的下怀――让那些疯疯癫癫的女孩子整天在路海天面前晃来晃去,说不定迟早他要花心。许多老板都是这样被年轻女孩迷住,引狼入室,中途荒废了兴隆的生意,冷落了糟糠之妻。现如今,女孩子不值钱,她已经被一个柳丹弄得心神不定,感觉自己主妇的地位岌岌可危,现在又来了这么三个‘舞林高手’,她不得不防,她不能做傻事,不能装马虎。她要使自己的小城堡固若金汤、纹风不动、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免得到时候悔之晚矣! “也好,朵儿的事情我依你,明天我就把朵儿报名的发票交给你,你看看能退多少是多少。以后我们俩各负其责,你全力以赴跟朵儿,让他改邪归正,安心念书。我全力以赴管理酒店,做好生意,人前人后,你不要干扰我!凭你笨嘴笨舌,好事到了你嘴里面都说坏了。这年头,杀死人要抵命,忽悠死人是无罪的!比喻那次,把吃鸭翅说成‘啃’……” 那是开小饭店时,一次,一伙人嫌上菜上慢了,在饭桌上大喊大叫:“你这是开什么饭店?!上一个菜比生孩子还难,赶紧改行,去当接生婆吧!” 路海天下班在案板上帮忙,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最看不惯这样的顾客,也‘以牙还牙’,大声喊柳丹―― “服务员,把鸭翅端上去,让他们慢慢啃!”他的目的是他们慢慢‘啃’,妻子就有时间出菜了。 那知道,一句话说人一笑,一句话说人一跳,那伙人听了,火冒三丈:“嗨嗨!你怎么说话的?!啃、啃!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我们是狗吗?只有狗才是啃,我们是人,是吃!你会不会说人话?!” 路海天帮了倒忙。一笔生意黄了,顾客不欢而散,妻子哭笑不得,埋怨不已。 路海天反而心安理得:“这样的生意不做也罢!” 眼看妻子泪汪汪,坐在那里‘罢工’,生闷气,路海天饭也不吃,就去上班了。幸亏柳丹两头抚慰,好言相劝,妻子才‘复工’,又舍不得老公,让柳丹把饭菜送路海天办公室…… “你是千年记得饿狗屎!就这样吧,我管孩子,你管生意。” “好好好,一切听老公的!” 妻子表面是让步了,实际上她达到了‘大权独揽’防患于未然的目的。而路海天,并不知道老婆内心深处的东西,他也不愿意动更多的脑子。就这样,俩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个看见朵儿拿着大学了录取知书兴高采烈向自己跑来…… 一个看见自己在数大把大把的票子,柳丹她们在自己身后唯唯诺诺…… 这一对夫妇虽然是同床异梦,却也算情投意合。 ------------ 四十二 小赌 星期天,艳阳高照全文阅读时空漫游。一上午,路海天就准备启程去瑞安市。妻子塞给他3000千元,嘱咐他早去早回。正准备坐公交车去长途客车站,手机响了,传来老同学政法委杨书记的电话:“喂!海天吧,今天法院为我接风,中午在你那里吃饭。我和刘院长、李庭长马上到,三缺一,你拼一方,搞饭前‘经济半小时’!” 看看手机,11点整了,“唉,走不了了!” ‘经济半小时’是老同学的‘传统节目’,就是饭前打麻将,等到菜上齐了,不管输赢,立即歇手。现在,要是别人让自己打麻将,路海天是决不会答应的,俗话说:只有强奸,没有逼赌!但是现在是政府要员、替自己遮风挡雨的老同学邀请,他不得不惟命是从。 一会儿,来了,杨书记甩手撂脚,满面春风,后面跟着法院刘院长和李庭长。 “让小柳安排麻将桌,泡茶……”杨书记拽住路海天的手,‘轻车熟路’,径直往二楼包厢走,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人说:“老刘,小李,你们平时打多大?” 两个人相视一笑,没有回答。 “呃,说呀,打多大?我今天是舍命陪君子。”杨书记的麻将瘾是真上来了。 “打、打九十jq……”李庭长看看刘院长说。 “九百落地?!” “嗯……” “大了大了!你们可以吃了原告吃被告,而我,我那里是清水衙门,麻雀不能跟老鹰飞啊!小一点行不行?小赌怡情嘛,打五六七八吧,五百落地!” 听了他们的话,路海天背上直冒凉气:看样子今天这3000元是要送水礼了,‘寒赌必输’!他插话:“各位领导,打小一点,我今天没有作准备……” “嗨,还没有开始,你就……放心,没有人找你借钱!”杨书记在包厢的自动麻将桌前坐定,让路海天坐自己上手。 柳丹端茶过来,问路海天:“叔,要不要跟阿姨说一声?” “说什么?我来了,打点小麻将,弟妹还管?人家说我,‘杨力平杨力平,再有权也不行’,我看你‘路海天路海天,有钱也是妻管严!’咱们俩彼此彼此,哈哈哈!呃――上次没有出事吧?那天晚上我让公安局在你家不远的百货大楼顶上布了警呐!可能你们还蒙在鼓里哪!” “我是隔墙打鼓,名声在外,哪里有什么钱?那些小混混找错对象啦!”路海天有苦难言。 “好好,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开始――呃,小柳,你坐我旁边,让我粘点喜,凡是我进钱,都给你一半!“ “哦,谢谢杨叔叔好心,我不要……” 路海天心情不好,却抓一手好牌,四一围下来,他竟赢了一千多块!愁眉不展的柳丹‘身在曹营心在汉’,坐在杨书记旁边,却紧紧盯着路海天的脸,可见他脸色越来越‘晴朗’,心里也不觉暗暗高兴。 很快,路海天的牌碰了九筒就又‘听’了,家里七八筒,还是‘胡’六九筒,心里想,要是抓了‘发财’,杠上开花,那今天你们三位就是三供一了,老天安排的!正在想,真的抓了‘发财’!他伸手去抓后面杠上,一摸,不觉大笑起了:“哈哈――”手里的牌真是九筒,杠上开花!这下赢了满贯。三八两千四啊。他随手把手里的牌一拍,正想说‘杠上开花’,不想那‘九筒’蹦掉地下…… 说时迟那时快,杨力平问:“是什么?” “九筒!我杠……” 路海天‘杠上开花’没说完,那杨书记杨力平就说:“我胡了!胡你的九筒!捉你个一赔三!”他随手把牌一摊,转脸对柳丹说,“小柳,我们俩发了,三八两千四,给你一半!” 等路海天弯腰拾起那个‘九筒’,杨力平已经从他怀里数去两千四红票子,给柳丹12张! “我是,我是杠上开花呀!我还是胡六九筒!你们看――”路海天把自己的牌摊开。 “你报了张,我就能胡!你们俩说对不对?”杨力平认钱不认人了,嘻笑着转脸对另外两人说。 那两位一脸茫然,哭笑不得,不可置否。 “好!‘经济半小时’到此结束!”杨书记起身去了卫生间。 路海天知道今天倒霉了,吃了哑巴亏!以前自己拼方赢了钱,会让柳丹悄悄把赢的钱还给那照顾自己生意的政界要员,做了‘顺水人情’,今天,唉,鬼摸了头,起早了!他数数怀里的钱,只剩一千多了。 正在想怎样向老婆交代,那柳丹不声不响过来,把一沓红票子捺在了他手上…… ------------ 四十三 黄段 四十三黄段 一上酒桌,杨书记就约法三章:“今天是双休日,是我们公务员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子,我的意见,一,放开肚量吃喝;二,任何人不许谈工作;三,酒足饭饱,k歌跳舞,各显神通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一句话,让大家尽量释放自己,开开心心就行。你们大家说呢?” 一阵鼓掌,满堂喝彩。 酒过三巡,刘院长起身,举杯敬杨书记:“杨书记,酒不好,剑南春。但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好,三杯倒。您看――是量化了三杯倒呢?还是不量化一口闷?” 那杨力平,经不起刘院长部下的轮番大战,早有些招架不住了,但是他并不示弱,“没问题!我从当了副科长,就把胃交给党了。今天、今天我们能喝一斤喝八两,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能喝八两喝一斤,党和人民都放心……” 这里有一句俗话:酒醉英雄汉,饭涨死木头。一桌人只顾喝酒,不怎么吃菜。弄得把盏倒酒的柳丹和兰子围桌饭桌团团转。 一会儿,杨书记把酒杯倒过来放桌上,任凭谁劝酒,他哼哼哈哈,醉眼朦胧,摇头摆手,捂住空杯,再也不赏脸了。眼看气氛不热烈,刘院长提议:“杨、杨书记,我们李庭长是法院的故事大王,我看,是不是让他来个黄、黄段子,让大家开心开心?” 一听此话,杨书记猛地睁开眼睛,盯着那李庭长说:“你还有这本事?好,今天你就好好表现表现!” “杨书记,今天、这里能不能说?”李庭长有所顾忌,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哎――不要紧!刚才说了,只要不反党**,能让大家开心就行!你只管说――”他转脸对柳丹和兰子说:“对不起,小柳,你们俩……” “对,女士们回避一下!等一下去舞厅跳舞再请你们来!”刘院长送走柳丹她们俩,掩上包厢的门说:“李庭长,开始――” 一桌人屏声息气,洗耳恭听。 “说,某某城某某小区楼底下,有一年轻的修鞋匠,长年累月在这里摆摊设点。四楼住了娘儿仨,都是寡妇,对这位修鞋匠垂慕已久,有事无事,专找那位年轻人修鞋补靴。长年累月,嬉笑怒骂,眉来眼去,那位年轻人知道这娘儿仨熬不住,也就故意顺风摇桨,直惹得三位寡妇欲火难耐。这天,做娘的邀请年轻的修鞋匠晚上去她们家作客,那位年轻人满口答应! ‘你可要作好准备哟!我们有三个人呐――’ ‘知道知道,你看,我,有的是力气!’ ‘又不是耕田推车……’ ‘我知道!’ 心有灵犀,一拍即合。 做娘的喜滋滋回去,与两个女儿一说,两个女儿喜得欢蹦乱跳,拍手打掌。 ‘娘好!娘真好!’ ‘顺序嘛,听我安排――就从小到大,妹妹先,姐第二,我最后。’ ‘娘好!娘真好!’ ‘不过,我规定一条,我数到八时,你们立即停止,我也一样,不例外!’ ‘好好好!行行行!一切听老娘的!’ 正说着,门铃响了,开开门,那修鞋匠已经着意打扮,焕然一新,油头粉面进来了。做娘的把她的规定对修鞋匠着重强调,命令他不得违犯,否则没有‘第二次’!那修鞋匠当然惟命是从。 开始了,妹妹把修鞋匠关进了房间。做娘的在外面发口令:‘准备好,开始―― 一、二、三、四、 五、六、七、八!’ 修鞋匠立即停止了动作。不得已,那妹妹还没有进入情况,就一脸怨气出来了。轮到姐姐,同样如此:‘准备好,开始―― 一、二、三、四、 五、六、七、八!’ 修鞋匠也立即停止了动作,那姐姐敢怒不敢言,心里想:看你自己咋样喊?! 轮到做娘的进去了。姐妹俩在门屏声息气,仔细听,里面,娘在有节奏地喊――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三二三四, 四二三四, 五二三四, …………’ 就是没有听见她们的娘喊出‘八’!……” 故事没有说完,就引来一阵哄堂大笑!那杨书记意犹未尽,问:“还有没有?” “我,说不好,见笑了,杨书记……”李庭长第一次才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领导也喜欢听饭桌上的黄段子。 “哎,说得好,说得好嘛。简直是光屁股坐板凳――有板有眼!再来一段怎么样?” “有些太黄,我不敢……”李庭长故弄玄虚。 包厢的人所有眼光投都向杨力平,看他会不会给李庭长更黄的段子开绿灯…… ------------ 四十四 滋事 忽然,包厢的门‘砰’地一声被人一脚踢开,里面顿时鸦雀无声最新章节将军,饶了奴家吧。只见四五个年轻人冷眼把包厢的人扫了一遍,其中一个人说::“没有……” “我说没有嘛!你们非要打开门,真是!”柳丹在门外说。 “什么皇亲国戚?!看看都不行吗?”几个人对包厢的人虎视眈眈。 “来来来,请你们到隔壁包厢就坐,喝茶吃瓜子,等你们的人到齐了,就吩咐我们上菜。”柳丹把几个年轻人带走了。 包厢里面,人们的兴致被这几个年轻人搅了,老半天,刘院长说:“这样吧,我们去跳舞,柳丹——把舞厅音响打开!” “哦,来啦——”柳丹一边答应,一边转身对兰子说:“快!让姐妹们打扮打扮,进舞厅,安顿好刘院长他们。这几个年轻人看样子不是好吃的果子,来者不善!我去前台跟阿姨说一声!” 她匆匆忙忙来到大厅,见老板娘正在若无其事地看挂在墙上的大电视。 “阿姨,刚才那几个年轻人你怎么让他们直接上楼了?”柳丹问。 “他们说要找人,我没有阻拦。怎么了?他们在上面惹事?”老板娘问。 “我看,这几个人今天气势汹汹,来者不善,我们要格外小心!让叔叔不要露面,他脾气不好,我们女的好说话些……”柳丹在前台见识的人多,有经验。 正说着,燕子和佳子懒懒散散,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走来了,“丹姐,谁要跳舞啊?”燕子问,“老板娘不是说我们是不务正业吗?” “好姐妹!今天不同往常,拜托你们赶紧去整理整理,化化妆吧啊!我先去舞厅安稳好……”柳丹轻言细语,又急急忙忙上舞厅去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嘀嘀咕咕,两位‘女菩萨’去化妆了。 一会儿,只听后来的年轻人把头伸出包厢在喊:“我们人到齐了!赶快上菜——” “好嘞——”柳丹早安排好了舞厅那一拨人,现在她可以全力以赴来应付后面来的人了。“请问,你们喝什么酒?”她满脸堆笑。 “刚才,你那些皇亲国戚喝什么酒?” “他们、哦,他们喝的是剑南春。” “我们喝、喝什么?”门口的人问包厢里面。 “老子偏要比他们喝得还好!喝五粮液!” “五粮液!” “好好,我去拿!”柳丹转身走了。 兰子把菜端上了来了,柳丹也从前台拿了两瓶五粮液。一进包厢,她发现坐在转桌旁边的一个年轻人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仔细一看,竟是那个被自己和老板从水里救上来的陈勇! “没你的事情了!把门带上,在门外站着!”年轻人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把手一挥。 “好——”柳丹小心翼翼带上门。她不敢轻易离开,就在外面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一会儿,门轻轻开了,是那个陈勇出来了,他一把拽住柳丹:“救命的姐们!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向在这里呀!”柳丹反问,“你怎么跟这些人?你与这些人……” 话没说完,就被陈勇打断:“姐们!就是说,上次救我的老板就是你的这家老板?” “是呀!” “嗐!你们当时怎么不说?怎么不早说?!我走了,我去去就来!”不知何故,那陈勇急急忙忙跑下了楼。 柳丹正在纳闷,只听包厢里面‘啪’地一声巨响,接着就有人在喊:“进来!” 柳丹进去一看,只见一瓶五粮液被摔得粉碎,包厢里面香气弥漫。 “你们酒店这是什么酒?!打也打不开,分明是假的嘛!”那个满脸横肉的人手里还倒拿着一瓶五粮液,“你看看——倒不出来!这瓶也是假的……” 话没落音,那瓶酒又被砸向地面,被摔得粉碎! “你们这是?我们、我们酒店从来不卖假酒……”柳丹被吓懵了,老半天才回答。 “放你妈的东风屁!你以为我们弟兄们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没有喝过五粮液?!赶紧去对面超市,给我拿两瓶真正的五粮液来!否则,别怪弟兄们不客气!” 柳丹知道,今天这伙人是真的来找麻烦的!她知道,来硬的不行,就强压一肚子火气,轻言细语地说:“哥兄老弟们!我知道你们是见过世面、走江走水的人。这五粮液真的是真的,我拿性命担保!” “你是什么人?是这个酒店的老板娘吗?” “我不是,我是打工的。” “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与我们说话?去去!让你们老板上来!” “哦——哥兄老弟,我们老板今天去省里了。他与你们前世无仇,今日无怨……” “你是老板什么人?是他的小蜜?难怪卫护得这么全心全意!你不感觉得丢人?这么年轻漂亮的妞,不找我们年轻的做野老公,却为一个半老头子卖命,我真可惜你啦!”那个满脸横肉的话越说越难听,“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 “可惜可惜!” “妞,等一下我们酒足饭饱,就在你这里开个房怎么样?” “保证比那个路什么天爽!” 几句话,说得柳丹眼泪汪汪,她一扭头,跑下了楼梯。 ------------ 四十五 风波 见柳丹眼泪汪汪从楼上下来,老板娘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柳丹本不想告诉她包厢里面发生的事情,但是要出去拿五粮液啊,只得说了再问仙途(女配)。 “什么?!假酒?这批酒是从哪里进的?你把路海天叫出来!” “阿姨,叔叔今天心情不好,就别惊动他了。根本不是假酒,这些人可能是来闹事的……” “闹事?他更要出来呀!一个男人,不为家庭、为老婆孩子遮风挡雨,像缩头乌龟一样,像什么男人?” 正说着,路海天自己出来了,问:“什么事情?谁像缩头乌龟?” “叔,你别问,你回房间去吧……”在叔叔与阿姨之间,柳丹总是进退两难。 “我问你,你这批五粮液是从哪里批的?吃饭的人怎么说是假酒?你去看看,他们已经把酒砸了!”老板娘忍耐不住。 “你胡说什么?怎么是假的?我上去与他们说!” 眼看事情要闹大了,柳丹手足无措,焦急万分,她问老板娘:“阿姨,拿不拿酒上去啊?” “不拿!等把道理说清楚了再说。” “跟那些人说不清楚的!要是、要是他们来横的,叔叔要吃亏的!怎么办啊?” 忽然,柳丹急急忙忙向后面跑去,不一会,她带着罗汉玉、周礼华还有几个年轻厨子和杂工过来,也不跟老板娘打招呼,就径直向楼上跑去。 “朋友们!我开饭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抹良心卖过假烟假酒,你们说话要有根据!” 包厢门处,路海天正在与包厢里面的人论理。 “你们这些暴发户就是靠卖假烟假酒起家的!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以为我们没有喝过茅台酒五粮液这些高档酒是不是?!”那个满脸横肉的‘头头’强词夺理。 “老板,不跟他们罗嗦!我们把地下的酒瓶酒盖捡起来,与他们一起去质量监督局,看谁对谁错?!”罗汉玉在路海天后面说。 “对!让他们赔经济损失,赔名誉损失!”周礼华也在喊。 “对!让他们赔――”跟柳丹上来的人都在喊。 柳丹用感激的眼光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们,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哟嗬――来这么多人,想打架是不是?!”那个‘头头’站起身,一手举起一个玻璃杯,一手按住玻璃转盘桌,“来来来,是单挑还是一起上?!” 他趁大家不注意,一手掀翻了玻璃转盘,‘哗――’一桌盘盘碟碟连同美味佳肴就撒了一地,忽然,他的另一只手把玻璃杯向路还天砸来! 说时迟,那时快!罗汉玉猛地把路还天向自己身后一拽,路海天躲过了一劫,那玻璃杯不偏不倚,却砸在了罗汉玉的左眼角!顿时,那里鲜血直淌,罗汉玉赶紧用手捂住,鲜血却从他的指缝溢出,弄得满脸满身是血! “柳丹,你赶紧带汉玉去医院!”路还天一边吩咐,一边对包厢联盟的人说:“朋友!看得出你们今天不是来吃饭,是有备而来!损失几个钱、一桌菜是小事情,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是大事情。你们心里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与我的员工无关!”他转脸对周礼华他们说,“你们下去!各就各位,这里有我――” 柳丹扶着罗汉玉走了,员工们也忿忿不平离开,包厢内外一瞬间却沉寂起来…… 正在大家都不知所措的当儿,陈勇带着他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 “你们这些杀头剁颈的!敲诈勒索,没有达到目的,又来惹是生非!我今天与你们没完!”陈勇的妈妈看见包厢里面一片狼藉,扭头看看路海天,“好老弟,我们娘儿俩的救命恩人!你放心,损坏的东西,还有吃的喝的,我今天不让他们赔了,我就死在他们前面!” 说着,她就要往地下躺。 “呃――大姐!没有什么大事情,主要我与他们没有沟通好。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与他们今日无怨,往日无仇,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路海天一边扶住陈勇妈,一边说。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看不把你们都捉起来,把牢底坐穿!有种的你们都别走!”这位女人发狠了,两手把包厢门叉住。 “搞什么名堂陈勇?!你妈妈与这家老板什么关系?要她来拼老命干什么?”满脸横肉的‘头头’有些蔫了。 “我、他――”陈勇支支吾吾。 “我与这位老板什么关系?他是我们娘儿俩的救命恩人!那天晚上,你们去做发财的梦去了,是他、还有她侄女把我们从水库里救上来的!” “啊?” “真的呀?” “陈勇?” 包厢里面顿时一片哗然。 “胖哥!这位老板真是好人,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报案……”陈勇终于说话了,他眼睛看着那叫‘胖哥’的头头,“我们真不能再为难他了,否则天理不容!” 包厢里面,一时间鸦雀无声,老半天,有一个人摸摸索索从口袋里面掏出几张一百元的红票子,看了看‘胖哥’,就悄悄放在座椅上,紧接着又有人仿效。 “路海天!搞什么名堂?发生什么事情了?吵死闹天,叫我们怎么有心情跳舞啊?” 倏地,从舞厅那边传来刘院长的呼喊声。 “没有什么事情,刘――”路海天没有喊出‘院长’两个字,怕包厢里面这一群人忌讳。 “哦――那是法院刘院长,我认识!刚好,让他来,把这些――”陈勇妈妈意犹未尽,狠狠用眼光盯着‘胖哥’。 “好啦!大姐,没有事情,我让下面来人整理清扫一下,你们继续喝酒吃饭!”路海天打断她的的话,拉着陈勇妈妈要走。 “给――”陈勇妈妈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票子,塞在陈勇手上,“你们今天吃饱了喝足了,从此再不要偷鸡摸狗、惹是生非!” 包厢的人面面相窥,一时间无所适从。 ------------ 四十六 温柔 柳丹搀着罗汉玉,拦住一辆的士,“快,医院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她一边催促司机,一边搂住罗汉玉的头,用餐巾纸替他抹着满脸的血,心疼地说:“怪我,罗、汉玉师傅……” “不要紧……”汉玉伸手想把柳丹的手挡开,却被柳丹一把抓住,“别动!”两只手就紧紧握在一起了。 此刻,汉玉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只感觉到温柔,一种久别的温柔。 那一年,自己被泥蛇咬伤,在救护车上,躺在翠玉怀抱时,就是这种感觉。耳边仿佛还响着催玉温柔的声音—— “汉玉,汉玉哥——” “汉玉哥,你醒来了吗?我们这是去医院……” 罗汉玉不由得把另外一只手又握住柳丹的手,“我的眼睛看不见,……”他口不跟心地说。 “不要紧,马上到医院,罗、哦,汉玉哥,你疼得很吧?”眼前这个满脸是血的罗师傅,已经引起柳丹的无限的怜悯,她不自觉地改口了。 蒙胧中,汉玉感觉到柳丹的另外一只手也按在自己的手上,在轻轻地抚摸着。 医院到了,两眼模模糊糊的汉玉被柳丹搀进了急诊室。 “怎么搞的?”医生一边给汉玉眼角消毒,一边问。 “是、是……”汉玉支支吾吾。 “是我,都怪我……”柳丹说。 “小两口吵架是家常便饭,没看见女的下手这么狠的!”医生说着,狠狠盯了柳丹一眼。 “嗨,医生,这事不怪翠玉……”汉玉说。 “翠玉,名字倒好听,人也很面善,就是……”医生冷笑着,摇了摇头。 “医生,您误会了,我不是……”柳丹被两个人搞得哭笑不得。 “哦,怪我多嘴!”医生说。 “咝——”或许是医生动作重了点,汉玉感觉伤口疼得厉害,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医生,请您轻一点!“柳丹说。 “消毒液,有点刺激。呃,要缝六针,打不打麻醉?”医生问。 “打打!”柳丹说。 “打麻醉将来可能留疤痕。” “哦,不打不打!”柳丹又说。 “嗐——你这个当老婆的怎么回事情?一会儿一个主意,真是!” “汉玉哥,你说,打不打?”顾不了那么多,也不想向医生解释,此刻,柳丹最关 心的是汉玉。 汉玉眼睛已经清洗干净了,他已经坚信眼前的这个‘柳丹’就是他的翠玉!他不由 得紧紧盯住柳丹,一时间还陶醉在刚才的甜蜜的感觉中。 “回家去仔细研究你这个漂亮老婆吧!问你打不打麻醉呢?”医生有些不耐烦。 “听她的!”汉玉笑了,感觉不出他是伤者。 “忍一忍啊汉玉哥!不能破了相,将来找不到好堂客……”柳丹好心好意劝汉玉。 “嗯!” “奇怪!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医生一边缝针,一边自言自语。 “疼不疼?”柳丹问汉玉,把他的手紧紧握住。 “不疼,一点也不疼!”有那么温柔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汉玉真的感觉不出一点 痛,只感觉到他握住的那只娇柔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手心在冒汗…… 一会儿,“好了。”医生剪断了汉玉头上的羊肠线。 “缝完了?”此刻,汉玉感觉时间也过得太快了点,他握住柳丹的手舍不得松开。 “去,去药房拿‘破抗’,打一针,预防破伤风。”医生说。 汉玉这才松开了柳丹的手。 回来的路上,坐在的士里面,两个人却感觉不好意思,相互不敢挨近。老半天,还 是罗汉玉先开了腔:“翠、哦,柳丹,你说,你的胸口到底有没有一颗红胎痣?” “有啊,但是,我不是你的那个翠玉,你心里只有你的那个翠玉!可惜,我没有缘分会会她,看她是怎样一位国色天香,使你得了相思病……”柳丹轻轻地说,满脸通红。说真的,从这个罗汉玉勇敢地用身体挡住路海天那一刻起,他对这个人肃然起敬,对他以前的粗鲁已经完全谅解了。 “你就是翠玉!只是你记不得以前的事情,我一定要让你记得以前的事情,记得我,还有你母亲和你爹!” “你又犯病了,我不理睬你啦……”这次,柳丹是笑吟吟地说。 ------------ 四十七 感恩 阳春三月,晨曦初露全文阅读江山待良辰。海天大酒店门前两旁那一长溜香樟树,在霞光里吐新枝,发新芽,树下街旁,香气袭人。一大早,几只日落归窠,日出觅食的灵雀儿,在那香樟树稍叫个不停,不知道是在呼唤它的伴儿,还是在闹春唱晓。 忽然,一阵猛烈的爆竹声在海天大酒店门前响起,那欢叫的灵雀被吓的魂飞魄散,惊叫一声,窜入云霄,顿时不见了踪影! 街面上,还没有准备开门营业的铺面,纷纷提前哗哗啦啦推上了卷闸门,男男女女的业主们来不及梳洗打扮,就一个个好奇地向这边张望,有的头上插着梳子,有的嘴里还含着牙刷…… “各位街坊邻居,各位叔伯哥兄老弟,各位婶娘嫂子姐妹们——一大早惊扰大家了!我们今天是特意向海天大酒店的路老板赔礼道歉,负荆请罪来啦!”大声说话的竟是昨天在海天大酒店包厢里吃饭甩酒瓶的那位‘胖哥’。 “远亲不如近邻,为你们能与路老板为邻居感到高兴!下面我的弟兄们给大家一点小意思,请各位赏脸!” 说话间,有人背着大挎包,挨家挨户发一包‘皖烟’! “莫名其妙?” “路老板搞什么名堂?” 一时间,胆大的在谦让,胆小的缩回了头,对来历不明的礼物不敢欣然接受,更对陌生人‘爱屋及乌’‘诛连九族’的做法莫名其妙…… 柳丹把门打开,看见眼前这一幕,也好生奇怪。正待发问,早被街坊邻居们围住,七嘴八舌—— “柳丹,你们这是搞促销吧?” “怎么想出这么个蠢办法?” “这些人是不是托儿?” 柳丹说:“我也不知道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陈勇过来了,一把拽住柳丹说:“姐们,胖哥今天是诚心诚意来赔礼道歉的!你们老板呢?” “路老板还没有起床呢。”柳丹说。 “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找我!”从大门里走出路海天的妻子,她蓬头垢面,惊恐不已,还没有来得及梳洗打扮。 “哦,老板娘,昨天我们故意伺机报复,惹是生非,还想吃霸王餐,掀翻了你家的转盘桌,砸了你家的五粮液……嗨!我们一错再错,不想路老板不计前嫌,不仅没有报警报案,还大人大量,请我们吃喝,分文不收,我们真是过意不去,今天,特意送来酒菜钱,还有、哦,还有那位受伤师傅的医药费和营养费……” 那个叫‘胖哥’的今天满脸堆笑,和霭亲切,完全变了一个人。 “哦——不必要不必要!一大早,我以为什么事情,嘻嘻嚷嚷的!好了,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了,回去吧,以后不再这样就是啦……”老板娘转身要走。 “呃呃——这钱你一定要收!”‘胖哥’拦住了去路。 “你们这不是又在找麻烦吗?!说了请你们的客,你们还要怎么样?无休无止了是不是?” “哎——大姐,我们是诚心诚意的呀!”‘胖哥’手里拿着一大叠红票子,“你不收,我不好向弟兄们交代啊!还有陈勇妈妈——” 正说着,陈勇妈妈也挤上前,诚恳地说:“妹子,你就给这些不懂事的懵懵懂懂的伢们一个面子吧!这件事情前前后后我都知道,特别是昨天的事情,我一一向这些伢说了!” 原来,昨天正当包厢被路海天叫来的服务员打扫干净,‘胖哥’和兄弟们重新就座喝酒吃饭时,公安局来三个人调查‘敲诈信’的事情—— 大厅里面,路海天让柳丹请坐奉茶,对‘敲诈信’的事情,路海天一口否认,说是自己儿子与几个同学闹着玩的。 “对不起,我没有报警哪,这是谁?无事生非,打扰你们了麻烦你们了!”路海天一个劲否认,他心里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千万不能把事情闹大了,做生意的人,山不转水转,冤家宜解不宜结! “哦——那,据说,有一伙人今天又想来你这里寻衅闹事,这是我们刚才接到的电话——”公安局的人对路海天的话半信半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路海天生怕他们上楼,进包厢,使自己进退两难。 “110里面是一个女的口音,按道理,不会是闹着玩的吧?路海天,你要是知情不报,包庇坏人,养奸护什么的,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啊!” “真的没有!我拿人格担保,谁那么蠢?连自己切身的利害关系都理不顺,还做什么生意,开什么酒店?” “我们上去看看如何?”公安局的人很负责。 “哎哎——对不起,今天真的不能上去!” “此话怎讲?!” “是、是……”路海天故弄玄虚。 “是什么?路海天,你今天很不对头啊你!” “嗐——我直说了吧!是为政法委杨书记接风,他们在舞厅……” “哦——有没有我们局长?” “好像、好像,我也认不了这么多人,要不,你们——” “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随地通知我们啊!” “行行行!一定一定!”路海天一直把三位送出好远…… 整个过程,都被陈勇妈妈看的一清二楚。 “路老板,你真是好人!”陈勇妈妈说。 “大姐!你说说,都是像你家陈勇一样的毛头伢,我不能为这件事情害了他们一生!” 路海天的话让陈勇妈感激涕零…… “老板娘,你就收了吧!让伢儿们心里踏实,好重新做人!”现在,陈勇妈一个劲帮‘胖哥’他们说情。 “那——好!酒钱收了,饭菜钱说好了是请你们客的……” “还有那位受伤的师傅的医药费和营养费!”‘胖哥’说。 “柳丹,昨天在医院用了多少钱,你就如实代罗师傅收一下吧。”老板娘说。 一好两好,船好桨好,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 四十八 陪读 望月镇是三面环山一面绕水的小镇暗帝的禁宠。当年,路海天与驴友们来望月崖这一片山林野营来回经过时,这里还是一个小村落,‘移民建镇’后,把祖居在深山老林的零星散居的山民们集中在这里,使得望月镇成了环山绕水,空气新鲜,没有污染的好居处。 望月初中也是新建的,这周围没有网吧,没有溜冰场,没有蹦迪,是排除外来干扰,专心读书的最佳处所,路海天选择儿子在这里复读,就是冲着这里得天独厚的周边环境,是煞费脑子的。出于生计,自己没有听从柳丹的忠告,儿子从小放荡不羁,自由散漫惯了。在少管所呆了半年,或许已经把坏毛病改了些,,但是一旦让他再接触社会上那些流浪少年,旧病复发,那时就真成了歪脖子树,扭不过来了! 校长是自己的初中同学,找他时,先说没有先例,后说‘研究研究’,等了一个星期,没有消息,“不行!为了儿子,自己脸皮得放厚点!” 离开学还剩最后一天了,他租了一辆小面包车,把衣服行李床帐被褥往车上一丢,在前台捎上一条‘中华’两瓶‘五粮液’,一个小时后,就赶到了校长家,把‘研究’往校长老婆怀里一塞,先斩后奏,领着儿子,打着校长的招牌,让儿子坐在了初二的一个教室。 接下来是租房子的问题,找了靠近学校的好几家,都被人捷足先得。路海天没有烦恼,看来自己选择儿子在这里复读是百分百对了,那些先前已经租好房子陪读的家长也是有识之士,英雄所见略同。他信步街头,一边观赏小镇的风土人情,一边打听房子。 一家‘颜如玉’美容美发店前,他停住了脚步,仰脸望了望这两间店面的楼上,正想进门打听,那玻璃门却自己开了,出来一位年轻女子,她笑吟吟伸出右手,说了声:“老板请进!”就不容分说,挽着路海天进了店门。 仔细看,三张理发椅,坐了两个顾客,两个学徒模样的女孩子正在剪发,动作一看就知道不熟练――山里人不讲究,把头发剪得干净清爽就行。 “请这里坐,我是老板,我亲自为您效劳!”年轻女子又做了个让坐的手势。 “我不是来理发,我是……”路海天先前没有看清楚这位女子的容貌,现在仔细一看,不觉眼前一亮――‘颜如玉’,名副其实呐!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许是喝清澈甘醇山泉的原因,这女子皮肤白皙嫩亮;或许是走山路地心力低的原因,这女子身材高窕苗条;或许是不懂得时尚潮流的原因,这女子身穿高领满襟褂,青底白花,却不落俗套,别俱风情。 “哦,老板,你是外地人?我们这里只搞理发,不按摩……”女子还是笑吟吟。 “呃!你别误会,我是来陪读,找出租房的。”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以为……”女子无拘无束大笑起来,那笑声很放荡,但是却带些旋律,仿佛是被‘5431’四个音符谱了音! “对不起,打扰了,我走了!”路海天最怕被人误会,不敢攀谈。 “呃呃――老板慢走!如果你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我楼上倒有一间空房子,不过,租金比其他房子要高些哦!” 路海天不敢攀谈,只想早点溜之大吉,连连摆手:“不麻烦了!” 越往前走,离学校越远了,一连问了好几家,都没有房租。路海天只得往回走,路过那家‘颜如玉’,他不敢偏头看。 “嗨――大哥!你回来――”不想那‘颜如玉’早守在门口,上来就拉住路海天,“没有找到吧?我的房子租给你,租金可以商量。” “不合适,你……”路海天只知道不合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合适。 “嗨,你怕什么?怕我吃人?” “不是……” “我们山里人实实在在,不会拐弯抹角,你说,你怕什么?”这‘颜如玉’倒不依不饶了! “你,一个女孩子……” “哈哈哈哈――什么呀!我结婚都好几年啦!”那带音律的笑声又响起来了! “哦――那,你们住哪里?” “我住楼下,晚上要看店堂噢,那里――”她指了指店堂后面一间小房间。 “楼上呢?” “两间房,一间她们俩平时住,”她指了指两位女学徒,“另一间你们住,呃,你是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 “那怕什么?两个男子汉,还怕我们三个女的!哈哈哈哈――” 上得楼,那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床,一桌两椅,电视机,还有化妆台,大衣柜,挤得满满当当。 “这是我们结婚的新房。”‘颜如玉’说。 “哦,那些东西我不要。”路海天指指化妆台大衣柜。 “可以,我搬走。” 就这样定了,四百元一个月,水电费各半。 面包车开过来了,那位‘颜如玉’指挥卸车,搬东西,一会功夫就把路海天的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哦――好了,终于可以清静一些时日啦!”路海天往床上一躺,长吁了一口气。 “大哥在家是干那行?” “开酒店……” “哦,那是大老板啊,来乡下受委屈了!” “没有办法啊,为了孩子!呃,你去忙吧。”路海天坐起身。 “好,我下去了,有事,喊一声。” 忽然,手机响了:“喂,海天吧?房子租好了吗?”是妻子的电话。 “租好了!想不到房子这么紧张,离学校远了点。” “哦,你们平时在学校吃,星期天我让柳丹送些排骨汤之类东西过去,给你们加餐。你们没有大事情就不要回来了,家里一切有我!” “好好好!我全力以赴把朵儿的学习抓好。”路海天巴不得离开喧嚣的闹市和烦扰的酒店,看看书,看看电视,他还带了钓鱼竿,有时间在望月崖周围看看有没有垂钓的处所。 电话挂了,他要去把儿子接回来,计算一下来回的时间,不能让他有机可乘,在来回的路上贪玩。 几天后,一切都步入正轨―― 早饭后,规定儿子抄三页英语单词,好记心不如烂笔头。 中饭后,做三道数学题,加深定理印象,然后午睡。 晚饭后,写完一篇日记,再去上晚自习。 一切都是自己原来的学习方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总之一句话,滴水不漏,见缝插针,不让儿子有‘喘息之机’。 “你太狠心了!”‘颜如玉’看着来去匆匆的儿子,心疼地说,“子承父业,开酒店,要那么多文化干什么?” “你不知道他原来是什么样子!” “我觉着你这伢被你管死了,百依百顺,将来没有大出场!我将来要是生了伢,一定随他走出山里,自己在外面闯……” “怎么?你还没有生孩子?” “哈哈哈哈――急什么?我才二十七呐!” “你丈夫呢?” “在深圳做手机生意。过两年,我们把这房子卖了,在深圳买一套间,那时候就好了,我们就可以长年累月住在一起,免得他一年才回家一次……” 说着,那‘颜如玉’满脸忧怨,那噙满了泪水大眼睛,像山里的两汪泉潭…… ------------ 四十九 守猎 不几天,路海天就知道,这个‘颜如玉’对自己撒了谎,那两个女学徒就是望月镇的人,并不天天在楼上住,每天晚上都回家的,只是雨雪天气才在店里暂住一宿全文阅游之天下无双。 白天好打发,可以出去在小镇周围转,或者拿根钓鱼竿找有水的地方消磨时间。可每当儿子去上早读和晚自习,两个学徒早早收工回家后,店门一关,这里就剩下他和‘颜如玉’一对孤男寡女,这使得路海天五心烦躁。 偏偏这‘颜如玉’是位耐不得寂寞的主,有事无事情喜欢往楼上跑,找东西,问问题,看电视,有时就干脆坐着不走,东扯葫芦西扯瓢校园全能高手。这使得路海天如坐针毡,找借口去学校找看门的老头子或者校警拉家常。 这天晚上,这‘颜如玉’又早早打发走两个学徒,上得楼,一边磕瓜子,一边无话找话:“大哥,天气慢慢变凉了,晚上冷不冷啊?” “怎么两个学徒就下班了?”路海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像你们城里,乡下是日头出来上工,日头下山睡觉,没有夜生活,没有夜生意。让她们早点回去,免得浪费我的电。” “哦,那,你怎么不早点休息?” “睡不着……每天晚上我这段时间最无聊,大哥,你莫要赶我,我不是……我不会……”这个女人有些语无伦次。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大哥,你好像躲我怕我……” “没有哇!我怕你,好笑,此话怎讲?” “你不耐烦。白天装模作样去钓鱼,这里是山区哪有鱼钓啊?晚上去学校门口,找人谈些无盐无油的话,你不觉得淡肉无味?”女人聪明,道出了路海天心中的秘密。 “那――你说,我该做什么?” 女人想了想,神情诡秘的说:“明天晚上,等你儿子去上晚自习,我带你去山里面,在望月崖半山腰,我们俩去守猎,怎么样?”女人脸上突然神采奕奕。 “守猎?用枪?用箭?”路海天也来了精神。 “什么都不用,用尼龙绳!” “哦?” “用尼龙绳活捉狗獾子!我原来跟我男子汉经常去那里抓呢!不过要耐心……”女人用水灵灵的眼睛盯住路海天,生怕他说没有耐性。 “哦,好,只是光我们两个人……” 见‘大哥’心动了,女人继续耸踊:“真好玩呐!比钓鱼刺激多了,又蹦又跳,又翻筋斗,一会儿就没劲了!到时候我告诉你怎样抓,我好多年没有吃过獾子肉了!“ “那獾子肉好吃?” “真好吃呢!我三四年没有闻过獾子肉香。哦,想起来了,我们最后一次抓狗獾子是、是哪一年?哦!是从望月崖翻车、摔死七八个人的那一年!出事那一天,我们俩刚好在半山腰,只听‘轰’地一声,一辆面包车从崖上翻筋斗滚下来,从车前门还飞出一个女人,落在了望月崖对面那片柳树林,其他人就连车一起笔直掉进了百尺潭底!啊――太可怕啦!火光冲天,足足烧了两个时辰……”‘颜如玉’越说越带劲。 “啊?你说什么?从车门飞出一个女人?”路海天突然露出惊奇万分的神色。 女人见自己的故事吸引了‘大哥’,喜形于色:“是啊!等我们俩绕山走了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到了望月崖对面那片柳树林时,已经深更半夜了,可惜没有找到那个女人……” “好!明天一定、一定跟你去!” “一言为定哦大哥,不过,你明天早上要去肉店,剁一斤猪大排,其他的事情就由我来办!”‘颜如玉’大喜过望。 翌日,路海天就去肉店剁了一斤猪排。他答应去守猎,是想去看看‘颜如玉’说的地形地貌,证实一下从望月崖摔到那片柳树林的树杈且大难不死的可能。如果真如她说的那一年有一个女人从车里抛出,那这个女人就是柳丹,也就是罗汉玉说的翠玉――一个命运悲惨,令人惋惜的被人凌辱过的女孩! 当然,能领略一下打猎的乐趣,也未尝不可。 夕阳西下,‘颜如玉’打绑腿,束腰带,挎皮囊,腰插砍刀,手握钢杈,飒爽英姿,宛如披挂上阵的梁红玉,更像猎户女常宝。 “拎着!”她交给路海天一个瓦罐,那里面是炖得半生不熟的排骨,又把一圈尼龙绳套在他脖子上。 两个人走在崎岖山路上了。尽管路海天是翻山越岭的好手,尽管出发前也换了胶底鞋,但是,远不如走在前面的女人,她时不时回眸一笑,腾出手,拉路海天一把。到后来,干脆就拽住气喘吁吁的路海天手不放,一路向上爬。 路海天几次想甩开女人柔和的手,都没用成功――那女人的手竟是如此有力。 “哼!你怕了吧?今天非吃了你不可,哈哈哈哈――”女人笑了,在这荒山野岭,那笑声格外刺耳,如果不是已经领教过,会使人毛骨悚然的! 夜幕降临时,目的地到了。这是一片荒废了的梯田。田头一片松林,在紧邻田头的一棵松树下不远处,‘颜玉如’用钢杈钻了一个直径不足一尺,深度却有两尺的洞。她把装排骨的瓦罐放进洞里,把尼龙绳一头拴在平地的松树杆上,打了一个双环扣,套在洞口上,再在上面盖些许石块泥土,就起身看了看风向,把尼龙绳顺风放了三十多米,正好是一块大石头处。 “好了!”她解下皮囊,从里面掏出一块塑料薄膜,铺在大石旁,“坐吧,等――” “等?要等多长时间?”路海天靠在石头上问。 “运气好上半夜,运气不好下半夜。” “这样能抓住狗獾子?” “能!只要它把头伸进洞,我们就把尼龙绳死死拽紧,十拿九稳!哦,你坐下来,眼睛盯着那边就行了!猪獾子吃素,狗獾子吃素也吃荤,原先,那田里种的红薯,七长上,八长下,九月挖红薯过夜。往常这个季节,它们经常来这里偷挖吃,现在不知道它们还走不走这条路?狗獾子鼻子特别灵性,闻到排骨香,一定不会错过!” 正说着,路海天手机响了,那响声在这夜的山林格外响亮。他正想接听,手机里面却吱吱响,听不出声音,“哪位?你是哪位?”没人应答。 “山里,信号不好,你干脆关掉!“‘颜如玉’说。 “唉――守株待兔,蠢!”路海天长叹一声,收起手机,坐在塑料薄膜上,背靠石头,闭目养神。 “我盯着那边,你等一下换我……”‘颜如玉’说。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路海天感觉背上有些凉意。正想挪挪身子,那女人把皮囊垫在他背上,说:“想睡?” “不,睡不着……” “大哥……”‘颜如玉’把身子向路海天靠过来。 “嗯……” “你儿子是你亲生的吗?”‘颜如玉’问得突然。 “什么?你说什么?”路海天睁大了眼睛,侧过脸,瞅了瞅身边的女人。 “哈哈哈哈――我怀疑你是阴阳生,或者是太监!”女人突然把脸紧靠在路海天肩膀上。 “开国际玩笑!你怎么扯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路海天感觉好笑,自己怎么会在这深山老林,在这深更半夜与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说这些毫不相干的话题。 “如果不是那样,为什么你这里无用?”突然,女人一只手搂住路海天,一只手毫不犹豫伸向路海天的裤裆…… 一瞬间,路海天没有反应,或者没有反应过来,那只温柔的手竟然已经顺利地紧紧抓住了他的下身…… 想不到,山里的女人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竟如此直露! 路海天一骨碌站起身,盯着这位风姿绰约,一身野性,却与城里女人别具风情的少妇茫然失错。说实在话,他不想伤害她,但是,更不想在这深山老林与她苟合! “大哥,好大哥,今天就是今天!你不让我吃了你,你就别想下山!”女人也站起身,紧抱住路海天,脸贴在他脸上――那脸颊飞烫! 路海天现在才知道,这‘颜如玉’守猎是假,想做‘露水夫妻’是真! “别这样!妹子,你说,我们这算什么?在这山野地里……” “不碍事,我与我男人第一次也是在山上!” “我们彼此毫不相干,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用知道,想知道我也不告诉!我只知道你是老天送上门给我的!” “好妹子,你说,我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怎么能……” “我不管!我只要你!我也是有老公的,他离我路太远了,离我时间太长了!我实在是熬不住了……”说着,女人疯狂地解路海天的裤带。 路海天踉踉跄跄,一个劲后退,女人却步步紧逼…… ------------ 五十 守望 浩月当空,群星璀璨,秋声簌簌最新章节狂枭。 远处,松涛阵阵,近处,蟋蟀低吟。那块大石旁的一丛芭茅,被夜风吹拂,摇摆起舞,发出嘶嘶的声响,好一幅静中有动、美妙绝伦的秋夜山林景致。 路海天醒了,睁开眼,他望着黛青色夜空好生奇怪:这是哪儿?怎么头感觉又沉又疼?!他不禁想挪动身体。 “啊?!菩萨保佑,山神显灵!大哥,您终于醒啦!”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我怎么了?”路海天伸手摸着头,感觉疼处被什么东西裹得紧紧的。 “大哥!我是贱货,我无廉耻!我害得你摔伤了,头破血流……”女人一边打自己的耳光,一边低声哭泣。 哦――路海天这才记起,自己被这个女人逼得步步倒退,摔了个仰面朝天,就人事不知了,“唉……”他长叹一声,想坐起身,却被女人紧紧按住。 他脑子越来越清醒,知道自己正躺在女人怀抱里,被她紧紧搂抱着动弹不得。那女人敞开前胸,用满襟褂包裹着自己的头,像怀抱婴儿用细腻温柔的脸依偎着自己,懊悔的眼泪正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这使他很不自在,想挣扎起身。 “大哥,别动!你摔得不轻,等你好些了,我就扶你回去……”她咽哽着说。 “哎呀,妹子,你真是,我们俩素不相识,你这是何苦呢?” “大哥,我姓邓,叫紫娟。我发誓再不为难你了!” “哦,叫紫娟,好名字。你、真的不能再为难我了,我可能摔成脑震荡啦!”路海天将计就计。 “大哥,我发誓,再为难你,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唉――” 两个人就再不言语了,静听清寂的四周,感受秋夜天地间的窃窃私语。 世间都是无情物,只有秋声最好听。路海天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深山老林,在这美妙秋夜躺在一个既是俊俏美发店女老板又是‘野蛮’村姑的怀里,真是不伦不类,滑天下之大稽! 秋夜园林风露凉,虫声无数出颓墙。前朝旧事过如梦,不抵清秋一夜长。他不记得这是谁的诗句,只知道古人对秋声是那么敏感,宋朝词人蒋捷写过《秋声》,在他的笔下,风声、雨声、更声、蛩声、雁声,从深夜到拂晓,一声接一声传入耳中。只可惜文人骚客没有自己这么运气,秋声秋色,还有美人相依,否则,他们的词句更有情思纠结,更具诗情画意。 忽然,他地坐起身,问那个叫紫娟的女人:“紫娟妹子,你说在这里能看见对望月崖的柳树林?” 女人没有回答,却赶紧低头掩怀扣扣――原来,这‘野蛮’的女人,竟是坦露前胸为路海天偎护,那贴身内衣被撕成布条条,包扎在他的头上。 “哦,我们头顶上就是望月崖,你看――”不知道是懂得羞丑惜面了,还是故意转移路海天的视线,她背过身,把手伸得老长老长。 借着月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这座山的对面确有一山坡,坡上就是一大片柳树林,只不过那林子已经没有那么葱绿,细长的柳枝有些已经光秃秃的了。一高一低,两山之间隔了一个狭长的不到十米宽的深涧。 “哦――看来,柳丹就是翠玉无疑……”路海天自言自语。 “大哥,你说什么?是不是因为我,想起你老婆了?你老婆一定比我漂亮多了,而且长得洋气!”那个紫娟现在自觉形秽了。 “不是……”路海天靠在大石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忽然,一阵像小狗吼叫的声音从上风传来。那紫娟赶紧伏身向挖的洞口望去――月光下,两只似狐似狗的动物正在那洞口争斗撕咬! “真的来啦!狗獾,两只!”紫娟喜形于色,兴奋不已,压低嗓子对路海天说。 路海天也朝那边望去,果然,两只比猫大比狗小的野生动物正在洞口边撕咬得难分难解。为争得小土洞内的取食权而战! 终于,有一只抢先把头伸进了一尺多深的土洞,说时迟,那时快,紫娟站起身,一把拉动尼龙绳。那头,急于想获取‘美味佳肴’的那只獾子,就被尼龙绳的双环套紧紧勒住了颈脖,身子就在尼龙绳上急促翻转打秋千! “大哥,拽紧!一点都不能松!”紫娟说完,把尼龙绳递给路海天,自己从皮囊里掏出砍刀,一阵风跑到洞口,朝着那狗獾鼻梁就是两刀!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拎着软绵绵的猎物,“大哥,有二十多斤呢!拿回去,剥皮红烧了给你做下酒菜!” 上山容易下山难,幸亏有月亮照路,幸亏有紫娟扶帮,两个人好不容易回到望月镇,已经是下半夜了。刚刚打开店门,开开灯,不觉同时大吃一惊――一个人正坐在理发转椅上,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仔细一看,竟是柳丹! “呃呃!妹子,醒一醒!你怎么进来的?”紫娟推醒了柳丹。 “叔!你这是从哪里回来,怎么头上受伤了?!”柳丹醒了,没有理睬紫娟。 路海天哭笑不得,只得‘老实交代’,最后补了一句:“此事千万别让阿姨知道!” “难怪我打你的手机无法接通!你说说,你这样值得吗?幸亏我去学校找朵儿要钥匙,才进了这个门,否则,我会在门外守望到现在……”说着,柳丹恶狠狠盯了紫娟一眼。 说完,不容分说,打电话给县里120,要县医院来接路海天诊治头伤。 “你回去,我在这里呆一两天,为朵儿加餐。我带来了清炖排骨,明天去学校食堂热一下就行,另外,你们的被褥床单也要浆洗晾晒。”柳丹一副当家作主的样子。 “大哥,她是……”紫娟巴眨着眼睛,见路海天唯唯诺诺的样子,难道这位年轻的不速之客是他的老婆?她很是奇怪。 “不干你的事情!”柳丹对这个女人很厌恶。 ------------ 五十一 罢课 朵儿摞着一抱书,气冲冲回到‘颜如玉’,‘噔噔噔’上得楼梯,把书往地下一丢,说:“这书我不想念啦!” 把正在铺床套被褥的柳丹吓了一大跳:“朵儿,怎么了?谁欺负你啦?同学?老师?” “谁也没有欺负我!” “那――”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旧病复发’,柳丹焦急万分。 “那什么那!谁叫你来的?!来就来,谁让你去学校?去食堂的?”朵儿怒目圆瞪,恨不能把柳丹一口吃了! 这使得柳丹大惑不解。自己去食堂给他热排骨汤,犯什么罪了?从小到大,朵儿从来没有冲自己发这么大脾气。记得小学时,自己接送他,这小孩总是在电瓶车后座搂着自己的腰,‘姐姐长姐姐短’的,在他身上,自己找到许多人生的乐趣,这孩子今天怎么了? “朵儿,有什么事情,尽管跟姐姐说!”她走到朵儿身边,搂着他的肩膀亲切地说。 “我没有你这个姐姐!我姐姐在大学念书呢……”一甩手,差一点把柳丹摔倒。 “那――你更应该好好念书,向你姐姐一样有出息啊!”看着朵儿突然翻脸不认人,柳丹强忍住泪水,轻言细语。 “我天生就不是念书的料,是你整天在我爸爸面前捣鼓,念书念书,关在教室像少管所!坐牢就坐牢,偏偏这里有人认识我,认识你,在我面前鬼头鬼脑,风言风语,你装混,我可忍受不了!” 这下,柳丹听出了一些倪端。这个学校认识自己和朵儿的只有学校食堂的那位年轻厨师,他曾经在‘海天大酒店’做过采买。那天,她去食堂热完排骨汤,正准备洗被褥床单时,那个人曾经靠过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自己,并且与其他人鬼头鬼脑唧唧咕咕。 “哦,柳经理,你还在路老板处啊?看来春风得意,越来越受宠啦,管理起少爷的衣食住行了,恭喜恭喜呀!” “哦,是你。怎么三天不见,说话生分了?”柳丹曾经看见过他手臂上有青色的纹身。许多次,他与菜市场店主摊贩合伙作弊,以少报多,贪污路老板给他采买的钱,后来被路老板找个借口辞退了。她知道这个人不是善吃的果子,尽量不惹翻他。 “我们男人可怜哪!凭力气吃饭,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像你,女人,漂亮――哦,是不是?”他向其他人挤眉弄眼。 看样子,一定是这个人在朵儿面前说了不三不四的话。 “朵儿,你好好跟我说说,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我去找他评评理!”她问朵儿。 “不要!不要屎不臭挑起来臭!我问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赖在我家?为什么还要缠着我爸爸?!是不是欺负我爸爸老实,大度?为什么我爸爸到哪你就非要跟到哪?你在我家里躲着,不出头露面也就算了,为什么跑出来惹是生非,搞得我做儿子的也抬不起头!”朵儿越说越气,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的口气。 柳丹惊愕万分,简直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口说出。她感觉心里一阵阵绞疼,双腿顿时软弱无力,一屁股坐在地下,眼泪哗哗往下掉。 好半天,柳丹低声说:“朵儿,你长大了,我不怪你。姐姐求你告诉我,他们到底嚼了什么蛆?” “他们说,你、你是我的小妈!说你是我爸爸的二奶!”说完,朵儿一头撞在墙上,“我没脸见人!这书我真的念不成了!唔……”他坐在地下,哭了,第一次,柳丹看见朵儿哭得那么伤心。 柳丹心如刀绞,爬到朵儿跟前,轻轻替朵儿揩着眼泪,两个人不觉抱头痛哭…… 忽然,‘颜如玉’老板紫娟跑进来,一边磕瓜子,一边冷言冷语:“呃――怎么啦?娘儿俩一大早哭死闹丧的,惹灾星哪……” “放你妈的东风屁!滚出去――”朵儿一骨碌站起身,连推带搡,把那个女人赶出了房门…… ------------ 五十二 绝望 ‘颜如玉’女老板邓紫娟差一点被推搡得从楼梯跌下来,她一肚子冤枉气,一边下楼梯,一边破口大骂:“不值钱的货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没请没接,不是好客!鬼接你跑到我这里来丢人现眼的吧?我们是正经干净人家,容不得骚气,经不起晦气!楼上的,你给我听好啰,一时三刻给我出去!我好心好意租房给他爷俩,不是叫你这个**来这里会野老公的!”她以为路老板对自己的美色和多情无动于衷是因为有楼上那个女伢的原因,就一盆脏水,劈头盖脸泼去。 柳丹充耳不闻,一边劝慰朵儿,一边没有事一样给路海天打电话:“喂——叔,你头没有问题吧?能不能赶紧回望月镇?” “我没事,医生让再观察一天,明天我想先回家一趟。” “哦,还是先来这里吧,朵儿学校有事情要找你,你赶紧包车回来一下!” 不到一个小时,一辆的士停在了‘颜如玉’门口。路海天下来了,一进门,正看见邓紫娟拿着一瓶白醋满屋洒,很是奇怪,问:“呃,紫娟老板,你这是——” “驱晦气!楼上楼下都要洒……”女人没有了往常的好脸色。 “哦?谁带了晦气来了?” “你自己清楚!”说完,女人眼睛直斜楼上。 路海天径直上楼,房门插了插拴,他敲了敲,说:“我回来了,大白天关门闭户干什么?”柳丹赶紧把门开开,让路海天进来,又连忙插上。 路海天见柳丹脚旁边一摞书,朵儿歪在床上,好生奇怪,问:“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去上课?” 柳丹一边整理朵儿的书,摞得整整齐齐抱在自己怀里,一边一个劲淌眼泪。 “呃呃!路朵朵,你怎么回事情,为什么不去上课?”路海天走到床前,伸手拉儿子的胳膊。 “你问她!问你自己!你们不要面皮,丢人现眼,让我在众人面前抬不得头!我再也不在这个鬼地方念书啦!要不是这个女人死皮赖脸把守着门,我早跑到十万八千里了!”儿子一骨碌坐起身,一脸泪痕。 仿佛五雷轰顶,路海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柳丹,你给我说清楚!” 柳丹羞于开口,见路海天一再逼问,只得断断续续把朵儿的话从头到尾说一边。 ‘啪’!一个耳光抛在了朵儿的脸上,路海天脸气紫了! “畜生!别人这样说,你就这样信了!?那个王八羔子得不到你老子的冤枉钱,故意造谣生事,你就相信你老子是那样的人?”说着,一边满房间找什么东西,一边说:“气死我了,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可!” 路海天在房角找着了一根棍棒,就要朝儿子头上挥去! “别打了!叔,我求你……”柳丹跪着,一把抱住路海天的双腿,使他动弹不得。 “我路海天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最清楚!我自己的儿子现在长大了,也应该最清楚!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父亲的为人,别人就更会泼脏水!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不念书了,那就是不打自招,那就证明他父亲真是个下三滥!”路海天越说越气。 “叔,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您消消气吧。这件事情不能怪朵儿,怪我,怪我不识相,不知趣,这么多年了,还赖在叔家里……” “屁话!一切与你无关。” “与我有关,我知道!我是应该好好想一想了。我求您,求朵儿,不要因为我荒废了学业!”说着,柳丹挪到床面前,泪汪汪望着朵儿说:“朵儿,你是聪明孩子,要替你爸爸着想。这么多年,他为了你们姐弟俩为了你们的家,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神,我最清楚。你爸爸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最清楚!相信我,相信你爸爸,我们俩不是那个小人说的那种人!随便他嚼什么蛆,你照样念你的书,你照样抬头做人,低头认路!朵儿,好弟弟,姐求你了!” 柳丹一边说,一边转身把地下那摞书抱起来,轻轻放在朵儿面前,恳切地说:“姐求你,快去上课吧啊,姐最后求你一次,别惹你爸爸生气,别跟小人一般见识,奔自己的前程要紧!” “走!快去上课,我这就送你去!”路海天见儿子不吱声,也趁热打铁。 “上课去,朵儿!姐保证再不去那个学校了。姐回去,也要好好安排一下自己的人生,不会再在你们家呆了,免得你人头肉脸不好做人,你现在是大人了……” 路海天送儿子去了,柳丹靠在门后面哭了,哭得那样伤心…… “男人都走了,是哪个不要脸的人还赖在那里不走?我要洒醋啦!” 楼下,传来那个女老板的叫骂声。 柳丹下来了,她低着头,匆忙迈出了‘颜如玉’。邓紫娟跟在门前,看见柳丹上了一辆三轮车,朝望月崖方向开去。 “人呢?”路海天回来了,楼上楼下没有看见柳丹。 “走了。”邓紫娟坐着为一个客人剪发,两个人膝盖紧挨着,正在‘促膝谈心’,窃窃私语,见路海天找人,爱理不理。 “她说了没有,去哪里了?” “你的人,我怎么好问,莫名其妙……”女老板判若两人,她今天对心仪的‘大哥’不屑一顾。 “她到底去哪里了?!”路海天突然神经质似的一把揪住女老板的衣襟,怒目圆睁。 “呃——大哥!我在做生意呐。刚才,我好像看见她搭车去了望月崖方向。” 路海天心急如火,他拦住一辆摩的,给了一张五十元的票子,“快去望月崖!” 沿环山公路寻找,果然,在一处防护墩上,柳丹坐在那里望着远山愣神。 路海天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他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等她心情平静了,就会平安无事。 默默坐了很长时间,柳丹开了口:“叔,我已经等到这一天了!你已经事业有成,阿姨也回来了,朵儿也长大懂事了,我、我现在真要离开了……”她好像早知道路海天坐在了自己身边。 “回去吧,别想那么多……”看着柳丹眼泪汪汪,路海天心里很不好受。 “叔,我真想学那个翠儿,从这里跳下去,一死了之。” “别说傻话,好好活着。你不是说,谁人背后无人说吗?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我们不是为他们活着,是为自己。”路海天想不出更好的安慰话。 “叔,我真后悔,我当初为什么不就依了你?我更恨你,为什么你在我房门口半途而废?现在,空头名声照样背了,我们俩却没有、没有,我真后悔……” “别说傻话!你听我的,回去好好生活。我需要你,我的酒店需要你。” “我总不能在你家呆一辈子吧,今天,你也听见了,连朵儿都嫌弃我了。唉,女无男,身无主,男无女,财无主,这话一点不假!” “我看,那个罗汉玉人不错,而且,他好像也很喜欢你……”路海天一边看柳丹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 “烦哪,那个罗师傅总是把我当他那个翠玉。唉,也许、也许命该如此吧。叔,今生我们不能同床共枕,只能来生了……”说完,柳丹双手捂住了脸。 路海天知道,当初,老婆离家出走,自己即将破产的时候,柳丹曾经说过‘等’的话,他知道那是她那是在鼓励自己,让自己不要失望。他知道,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多么不容易,一个‘等’字,情深意重,包含了多少情份啊! 夕阳西下,望月崖的环山公路上,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那是柳丹和路海天。 ------------ 五十三 翻脸 无精打采,柳丹回到了海天大酒店,一进门,老板娘就劈头盖脸厉眼厉色问:“你越来越大胆了吧?为什么不立即赶回来?昨天晚上到哪里过夜?!” 柳丹正要说叔叔与美容店老板娘去山里打猎一夜没归的事,猛然想起叔叔叮嘱的话,就又把话咽了回去,支支吾吾:“昨天晚上,他,哦,我……” “我就知道,我回来碍手碍脚,打乱了你们的好事!一个找藉口去陪读,一个找借口去送排骨汤!” “阿姨,送排骨汤是您……” “不错,是我让你去的。可为什么总是你那么关心,总是提醒我,学校生活苦,菜不好,饭不好,要加强他们俩的营养?你、你这是、这是,怎么说?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柳丹越来越知道阿姨话的意思,一脸委屈,坐在沙发上,埋下头,任凭这位自己一向尊重的阿姨向自己泼脏水。 “我原来想,你们俩在家里乱了套就算了,家丑不可外扬。只要外人不知道,我就打开一只眼,闭上一只眼。等你真的嫁不出去,我就给你买一个小套间,让你有个好归宿。没想到,你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居然在外面与那个不要脸的男人过夜。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们这样做,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把我们家的名声放眼里,叫我,还有我的两个孩子今后怎么做人?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我与路海天不是半路夫妻,是有儿有女的人。你这样缠着我们家不放,迟早要害了他。俗话说:好火废炭,好菜废饭,好灯废油,好女废汉!这路海天,皇粮国债都交不了,还要养你们这些嫩货……”老板娘越说越气,越说越越露骨,“人活一张皮,皮像一层纸,纸戳破了,皮不要,什么事去就都做得出来!”看来,老板娘今天要挑破这层纸了,“不是你的男人你不心疼。如今这个世道,女人是耕不完的地,男人是累不死的牛。到时候,牛越耕越瘦,地越耕越肥!柳丹,今天,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要多少钱,才满心窝宕?才不再揪缠我们家路海天?!”这些话,看样子压在老板娘心里很多时间了,像火山爆发,再也控制不住。 听着老板娘的话,柳丹心彻底冷了,她知道这位阿姨今天是要彻底翻脸了!一时间,她双腿软弱无力,慢慢战起身,泪汪汪看了看老板娘,说了声:“阿姨,您的确太累了,我真不该让您这么累……”她抹抹眼泪,忍住眼泪不再淌,就慢慢转过身,一声不响,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会儿,她回到前厅,趴在吧台上,把平时结账的手拎包递给老板娘,有气无力地说:“阿姨,这、这里面是各个单位的账单和发票,这是电瓶车的钥匙,除了我身上的衣服,我再也没有你们家的东西了……” “你……”老板娘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我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东西,我现在也不带任何东西走,除了这身衣服,求阿姨,让我穿走……”柳丹泣不成声。 “呃――柳丹,你这个女伢,今天……” “阿姨,你和叔叔的恩情,我来生做牛做马再报答吧!”说完,她一扭头,拉开玻璃门,跑出去了…… ------------ 五十四 罢工 “回来——柳丹最新章节宠物小精灵之面瘫囧神!你回来——”老板娘跑出大厅,柳丹已经无影无踪了。 一时间,大厅里空荡荡,没有了往日的生气,老板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那里愣神。忽然,兰子她们三个拖着箱包出来了,整整齐齐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地坐在沙发上,一个个脸拉下来,冷眼看着老板娘。 “你们?这是——” “结账,我们不干了!”燕子嘴尖。 “谁招惹你们啦?”老板娘惊奇地问。 “没有人招惹我们,我们就是不干!” “兰子,你说,为什么都要走?” “阿姨,柳丹姐走了,她们俩不想干、我也……” “哦——柳丹不会走,她是我们家的人,怎么会走?” “柳丹是你们家的人?你把她当你们家人了吗?!”佳子脾气躁。 “刚才你说柳丹姐的事情我们都听见了!她回房间头撞墙,哭得好伤心你知道吗?为了你们家的事情,她里里外外,呕心沥血,劳神费累,你们还、还好心当成驴肝肺,满口喷蛆糟蹋人!你以为,她与你的那个路什么天、你的丈夫真有一杆子是吧?我们来这么多日子了,我们知道柳丹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你老公也不配!门缝里瞧人……”燕子说。 “有钱人的心都——”兰子‘黑’子没有说出口。 正说着,后面厨房也上来一帮人,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我们也不想干了!” “老板娘,结账吧!” “帮人一日为奴,肩挑四两为客!” “情愿回家摆地摊,做个体户!” ………… 忽然,老板娘猛地把一个计算器摔到地下,一拍吧台,大怒:“你们今天是疯了还是邪了!?一个个脑子是灌了假白酒还是地沟油?!柳丹是我们家收留的孤儿,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穿我们家的,这么多年了,你们在哪里?你们凭什么为了她起哄?!” 老板娘越说越气,眼泪汪汪;“这么多年,柳丹和我们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的确吃了不少苦,你们以为我们是狼心狗肺?是过河拆桥的人?!有我们吃的,就不多她一双筷子,有我们穿的,就不多她一块布!是现在政策不允许,否则,我、我早就让她做我们家的二房了!一则成全了他们俩的心愿,二则免得我整天提心吊胆……呵呵,哪个女人愿意这样子,还不是看见她可怜,呜——”说着说着,老板娘竟号啕大哭起来。 一番话,说得整个大厅的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认为老板娘说得恳切真诚,还是人们动了恻隐之心,人们半天悄无声息,一个个露出了同情的脸色。一会儿,有的女人见老板娘越哭越伤心,竟也跟着发出了唏嘘之声…… “呜呜——我们日日夜夜为她操心费神,原想,只要柳丹愿意在我们家呆下去,将来就给她买个小套间,她也就不愁找不到一个好男人。现在我们已经帮她找到了父母,昨天我已经派罗汉玉去省里接她父母了,谁知道她今天突然要离开……” 听到此,大厅的人面面相看,一时间无所适从。 “那——柳丹姐呢?”兰子问。 “赶快!你们全部赶快去替我找,全城找!今天生意不做了!”老板娘突然抹抹眼泪,转脸露出哀乞之色,恳求这些闹‘罢工’员工。 一窝蜂,人们涌出了海天大酒店。 车站里,候车厅的人寥寥无几。一个患小儿瘫痪的人趴在一个有四个滑轮的木板上,前面推着一个又破又脏的脸盘,里面放着他乞讨的小票子。一个黑不溜秋的小音响,绑在在他背上,刚刚放完‘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又开始放起了不知道是谁的新作—— 月亮为什么发光? 星星为什么闪亮? 太阳高高升起, 风霜雨雪就会躲藏。 啊,美丽的姑娘, 为什么这样迷茫? 你就是星星, 你就是月亮, 让太阳伴着你, 把寒冬遗忘。 山岗为什么绿装? 海洋为什么荡漾? 春天姗姗来到, 诺亚方舟就要。 啊,美丽的姑娘, 为什么这样迷茫? 你越过山岗, 你跨过海洋, 幸福就会伴着你, 把苦难遗忘。 ………… 忽然,从候车厅一个角落里走过来一位姑娘,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又大又黑的大眼睛。她缓缓走到乞讨者面前,悄悄掏出一张面值十元的票子,弯腰丢在那个脸盘里。然后,又悄悄坐回原处,这个姑娘就是柳丹。 ------------ 五十五 路遇 兰子带着佳子燕子在通往长途客车站的大街上疯跑,她们知道,柳丹极有可能去省城瑞安市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柳丹曾经在不眠夜与姑娘们笑谈过,瑞安市好像自己前世就去过,梦中总是出现那座城市各种曾似相识的幻觉。 出入这个县城有四个车站,东站去长江边,柳丹与那里无亲无故;南站去鄂赣,柳丹与那里无牵无挂;北站去‘望月崖’那边的大山里,仿佛那里是柳丹的伤心地,一提起她就头疼;长途客车站是柳丹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因为那里是去瑞安市的必经之地,所以最有可能柳丹是去了长途客车站。 “佳子,你跑快点!”见佳子穿着高跟鞋没有跟上来,柳丹回头大声喊。 “等等、我、我的鞋——”佳子一边歪歪扭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孬b!你不能把鞋脱了!” 佳子就把鞋脱了,拎在手上,在人行道上疯跑,任凭街上的人笑看。 三个姑娘川行在停车场的各辆车间,上上下下,没有发现柳丹的踪影,就进了候车室。一个个用搜寻的目光环视着这个半明半暗的地方。 那个瘫痪的乞讨者还在缓缓滑行,那破烂音响发出的歌曲还是那样凄婉—— 不管时空多么转变 世界怎么改变 你的爱总在我心间 你是否明白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 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 对未来的执着 拥抱着你ohmybaby 你看到我在流泪 是否爱你让我伤悲 让我心碎 拥抱着你ohmybaby 可你知道我无法后退 纵然使我苍白憔悴 伤痕累累 …… “柳丹姐!柳丹姐——”燕子突然朝坐在长条凳上稀稀拉拉的旅客大声喊叫起来,声音压过了乞讨者的音响。 忽然,角落里一个戴口罩的女人下意识站了起来,又赶忙坐下,佳子眼尖,大声惊叫:“在那里!” 三个人就急忙向那里跑过去,兰子不由分说,一把扒下那个人的口罩,果然,就是柳丹! 三个姑娘就把柳丹紧紧搂住,欢天喜地,蹦蹦跳跳,一个个都笑了,笑得那样开心。一会儿,姑娘们莫名其妙又一个个痛哭起来,哭得又是那样伤心…… 一阵悲喜过后,话入正题。 兰子说:“柳丹姐,你真的舍得离开‘海天’?离开你用青春和心血与路老板一起打造的这番事业?” “舍不得也要舍呀!我走了,只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没有报答……” “你还不知道吧?海天的员工们都要离开呢!我们仨也走!”燕子说。 一听说员工们都要走,柳丹急了:“不能不能!我求你们不要这样!我马上打电话让海天回来……” “哧哧!露陷了吧?海天,怎么不叫叔叔了?”燕子笑。 兰子赶紧扯了扯燕子的手。 柳丹电话拨通了:“喂,是海、哦叔叔,你赶紧回来!家里员工们都要走……” “啊?!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兰子一把夺过柳丹的手机,对着电话大声吼:“路老板,我是兰子,你赶紧回来!你那个妻子太那个、那个河东狮吼了!她冤枉好人,冤枉柳丹姐,你再不回家,我们就都走了,让你那个醋坛子一个人唱空城计吧!” “你们不要走,我马上回来!让柳丹接电话!昨天我跟她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真是乱弹琴!”电话那头路海天在发脾气。 “路老板,你们夫妻俩也太不近人情了!只顾自己的事业家庭,让柳丹姐姐两头受气!你知道你那个老婆怎样骂柳丹姐姐的吗?! “不要这样说,阿姨也是好人,只是、只是我自己不适合再在酒店待下去了。不能因为我,影响他们夫妻俩,影响朵儿的学业和前途。” “菩萨心肠!柳丹姐,你走也得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让路老板给你经济补偿啊!”一直没有说话的佳子插话。 “对对对!让路海天给你一笔存款!凭什么白干这么多年?!‘海天大酒店’有你一份!”燕子又在大声喊。 “叔叔没有亏待我,他对我恩重如山,而我……”说着说着,柳丹眼泪汪汪。 “走,回去回去,看路老板怎样演这一出戏?!”姑娘们一边说,一边拥着柳丹出了候车厅。 “求你们,不要为难他们俩!”柳丹迫不得已挪着步子说。 刚刚走上大街,迎面碰见罗汉玉与一男一女两位老人从车站出口出来。只见他牵着女老人家,肩膀上还搭着用皮带系的一前一后两个大旅行包。看见柳丹她们,大喜过望:“翠玉!翠玉!我把你父亲母亲接回来啦!” 柳丹赶紧过去,一边扶着老人家,一边笑着说:“你真是好女婿!那个翠玉就是、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放心了!” “什么那个翠玉!那就是翠玉!”这次,罗汉玉说得那样坚定恳切。 “孩子,你真是我们家的翠玉!”男老人家也一边揩眼泪,一边说。 那位女老人突然一把抱住柳丹,大声哭起来:“我的儿!你好命哭啊——” “两位老人家,你们俩不要伤心,我可以做你们俩的女儿……”柳丹安慰说。 “什么做?你就是翠玉,百分百,千分千!你们听我说!”不顾旅途累,不顾大街上人多,罗汉玉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说,他已经知道柳丹胸口有一颗红胎痣,他说那是老板娘告诉的,老板娘说她是与柳丹一起洗澡时看见的,还开玩笑说那是雪里藏珠,白里透红;他说他自从知道柳丹胸口有红胎痣,就不止一次去了交警队,去了交警队的事故中队,查了当年‘望月崖’失事的事故报告,在百尺涧下发现的屍体没有女的;他说他在省里找到公路局和县公路局,了解了当时在面包车上的人数,他说当然把那三个流氓也算了,百尺涧下少了一具屍体! 罗汉玉语无伦次,但却振振有辞,让姑娘们目瞪口呆! ------------ 五十六 保密 “哇噻!与三个流氓同归于尽啊,真了不起!”燕子一把拽住柳丹的手,“柳丹姐,你真是那个了不起的女司机翠玉吗?” “别听罗师傅天方夜谭啦!我要真是那个翠玉,难道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对不?大叔大婶!”柳丹转脸对两位老人说,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你还不承认?交警队的事故中队队长是那次事故死了的那位胡局长的老舅,听说我找到了女司机翠玉,大喜过望。说马上要找你,如果你还不承认,就要让你去做亲子鉴定!这不,我把两位老人接回来,也就是这个意思。”罗汉玉一本正经。 “我才不理睬你那一套呢!走!我们回去,别耽误了海天的生意。”柳丹与兰子她们扶颈搭背,一一行人就往海天大酒店走去。 刚进大门,就听路海天在门厅里大发雷霆:“人说女人当权,鸡母完年,一点也不错!你真会凭空想象!我要养小三还会当你的面,还会让你两眼能看得见?!乱弹琴!你把我想象得太简单啦!就算我是那种人,也兔子不吃窝边草,自己拆自己的墙脚!现如今,不值钱的女孩子的确有,她们要生存,下嘴养上嘴;她们要漂亮,以淫养脸;她们还要玩,以嫖养赌!但是,柳丹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你应该知道,我更比你知道!” 老板娘垂头丧气,任凭路海天跳脚舞手。别看她平时管得宽,但是一到关键时刻,一到路海天认真起来,这个女人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黑白是非的。见柳丹她们进了门,两个人就都不出声。 女孩子们不声不响去了自己的房间。罗汉玉看路海天脸色开始转晴了,就挨过去,说:“路老板,我把翠玉的父母接回来了。省城的那个套间已经租掉了。我打算在这附近为两位老人租间房子,在柳丹没有承认她是翠玉以前,我早晚好照应,你看……” 路海天没有立即回答,他一边抽烟,一边在门厅里度步,忽然,他停在罗汉玉面前,小声说:“罗师傅,这件事情我看就不要再追究了!柳丹的确对以前的事情一概吧知。何况,哪个女孩子承认自己被人强奸了呢?被人强奸了还有脸做人吗?就算柳丹就是翠玉,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当时车上的情况。我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喜欢柳丹,这个没有人阻拦,也天经地义,我们俩坚决支持!何必非要说她是翠玉呢?从今往后,我们对望月崖的事情只字不提,好不好?为了你的幸福,为了柳丹的名声,也为了翠玉的父母。” 罗汉玉不吱声了,牵着两位老人去了后面。 人说,家婆家老表,肉头肉脑,这句俗语帮了交警大队事故中队栾队长一个大忙。当年,在望月崖下死人堆里,很快认出老表胡扶局长的屍体,就得益于这条俗语,他的老表胡副局长的确长得肥肥胖胖,当然,dna还是要做的,否则拿别人的屍体烧成骨灰存放,那是很不吉利的。勉勉强强向老表家人交差后,栾队长心里一直犯嘀咕——这场车祸很蹊跷,市公路局那辆小面包车是绕过防护墩笔直冲下望月崖的,路面是既没有刹车痕迹,也没有与其他车辆相撞的迹象,这说明这场事故不是器件故障,也不是路况异常,这是多年做事故鉴定,多年参加事故现场的勘察的经验告诉他的。栾队长对这件事一直守口如瓶,尤其是对他老表家人。 现在,居然有人说女驾驶员没有死,那个退伍兵还活灵活现说她就是海天大酒店老板路海天在望月崖下捡的女孩子并且收养了的女服务员。这使得栾队长心里暗喜,那个海天大酒店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那个叫柳丹的女服务员兼女大堂经理是这个小县城一流漂亮的姑娘,被这个小县城的上流社会交口称赞。每次参加在海天的饭局,他看见饭客们都想与这位大堂经理多拉呱几句,有人调侃地说,柳丹,你是一棵摇钱树啊!那柳丹总是不卑不亢地笑,不可置否。他暗想,这个路海天是哪辈子修来的?艳福不浅哪!有人说,这个柳丹与路海天关系暧昧,是他的小三,这也说不定呢!这年头,富贵思淫欲,到嘴的肥肉谁还舍得吐呢! 终于有机会与这位神秘女郎近距离接触了,不管她是翠玉还是柳丹。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老表胡副局长家里人,那边更是来劲,一定要他弄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是女驾驶员翠玉,她就有故意杀人的嫌疑,那路海天也吃不了兜着走,包庇藏匿不说,赔偿一笔可观的损失费大有可能! ------------ 五十七 调查 泥从脚下烂,祸从口边出,老板娘在自己的酒店一咋呼,把丈夫和柳丹无中生有的事情,从员工无遮无拦的口里悄悄传了出去校园全能高手。深山古洼读报,不如十字街口听话,这不知道是哪位圣人说的,一时间,小城喜好家长里短,热衷摇风打扇的有闲阶层把路海天的绯闻编得活灵活现,有头有尾。说什么柳丹本来就是洗头妹,发廊女,路海天借上山露营,与先前就约好的柳丹在山里幽会,然后回家欺骗老婆;说什么路海天去陪读是假,与柳丹避开耳目厮守是真;说什么柳丹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赖在海天大酒店不走,就是想得一份家产等等等等。这些小道消息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而当事人却一概不知。 妻贤夫省事官清民自安。海天的事情暂且不说,那位交警大队事故中队的栾队长一向是秉公办事的好交警,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柳丹的身份弄个水落石出,无论为公为私。他费了很大周折,好不容易找到当年那个交通事故案件袋,翻出原始档案中的现场勘察笔录、现场示意图、事故责任认定书、调查笔录、会办记录,仔细看这些非同小可的文件,果然发现结论草率,漏洞百出。这个小县,发生那样大,死那么多人的事故从解放以来是史无前例的,怎么就那样草率作认定了呢?这中间一定有隐情!当初,起草这个认定书的办事员曾经请示过自己,自己感觉人命关天,事情重大,请示大队长,大队长说,报纸上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吗?按那个意思办嘛!自己也不敢多嘴,反正老表落得清白名声,经济也不受损失,自己也省事。就就顺着领导的杆子往上爬,简单了事,一好两好大家好。现在物是人非,许多当年的领导都不在位了,应该还历史一个真实! 栾队长赶紧去交警大队仓库,找当年那份报纸,没有找到,又马不停蹄去文化馆,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头版头条,那条消息赫然在目—— 稽查队擒路霸以身殉职 女司机斗歹徒车坠悬崖 他大喜过望,现在,只要弄清楚那个柳丹会不会开车,就事半功倍了! 一纸事故责任认定书,是事故中队的日常工作的中心,事故当事人有人看了眉开眼笑,有人看了痛苦不堪。所以栾队长对这件工作一点都不马虎,对责任认定慎之又慎。对当事人的申述,解释,目的,要求,他都正襟危坐,仔细聆听,从不打断。现在有些人,出了大的交通事故,为了获得经济赔偿,可以不择手段,托亲戚拉朋友,求奶奶拜爷爷也要把事故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有些人出了点小事故也要占上风,顾面子,宁可花多出事故赔偿几倍的钱物,千方百计利用事故中队的认定使对方对自己赔礼道歉,刮目相看。所有这些,在办公室是轻易解决不了的,而酒楼饭店就成了理想的场所。 这就是栾队长最近经常光顾海天大酒店的原因之一,当然,对柳丹身份的调查是顺带的。 说也奇怪,这个海天大酒店的生意并不因为老板与店员有绯闻而生意萧条,反而,这里却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这与路海天的坦荡淡定以及他对员工的教育包括对柳丹的言传身教分不开的。自从自己家里闹出了那些事儿,路海天心里也烦,烦了就随便翻书,突然他看了这样一句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感觉很适合柳丹,就抄下来,给柳丹看,柳丹说,我不懂,我只知道,乡下人说,君子不与牛斗力,凤凰不与鸟争窠,路海天大笑,说,经典经典!他放心了,只要流言蜚语打不倒这个姑娘,自己一切都无所谓。 打发走买单的当事人,栾队长独自坐在包厢里,他让在包厢服务的燕子喊老板上来。 路海天上来了,笑容可掬:“栾队,服务不周,请包涵!” “哪里哪里!很好,真的很好!”栾队长一只手用牙签剔牙,另一只手掌遮挡住嘴部,不知道是怕露出黑烟牙,还是怕剔出的牙屑乱飞,一看就知道是老食客,显得很文雅,很有教养。 “哎呀呀,这年头开酒楼不容易啊!就说你路海天吧,深知秀色可餐,结果呢,后院起火,闹得满城风雨!幸亏你沉得住气,幸亏那个柳丹是、是……”是什么,他没说出口。 “栾队,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怕您见笑,有句老话,只要身子正,不怕和尚尼姑一头睏……” “一头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叫以身相报!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应该。这年头,该享受就该尽量享受,呃,言归正传,你不打算买部小车?闲暇之时带着心爱的女人出去兜兜风,露露营,散散心,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你说是不是?” “哦,我暂时没有打算……” “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帮忙,什么学驾,理论考试,路考,驾照,一切找我!呃,你那个柳丹不是有驾驶证吗?她可以兼职你的私人驾驶员嘛!”栾队长突然一转话题。 “你说柳丹有驾驶证?” “是啊,当年你从望月崖救她的时候,没有发现她身上有驾驶证?” 路海天突然警惕起来,一时间还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嗨!她当时破衣烂衫,挂在柳树杈,我们只知道她是采蘑菇失足掉下望月崖的,一个流浪孤儿,哪里还有驾驶证哪!”除掉‘采蘑菇’,路海天说的是真话,当时,天黑路险,救人要紧,根本没有在意那个女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后来在医院,也没有看见她身上有什么证件。说实在的,自从那次与‘颜如玉’去望月崖守猎,路海天已经完全清楚了柳丹的身世——她就是罗汉玉说的那个翠玉,也知道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翠玉现在失忆了,也就是天公作合,让她忘记痛苦的往事!他现在的唯一想法,就是与汉玉一起,把整个秘密保住,守口如瓶,不能让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折磨这位善良的姑娘。 ------------ 五十八 爱心 “要不,把柳丹喊上来问问?”路海天也想弄清楚这位栾队长为何对柳丹会不会开车怎么感兴趣,就用对讲机叫柳丹到包厢来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柳丹进来了,笑盈盈:“哦,栾队还没有走,找我?” “栾队长,想知道你会不会开车。” “会呀!” “哦!你真会呀!驾驶证什么时候发的?”栾队停止剔牙,“让我看看!” “给——”柳丹从工作服口袋里面掏出一证件,递给栾队长。 栾队长迫不及待,一下把攥证件手里,仔细一看:“嗨!你这是摩托车的驾照嘛!我是说你有没有小车驾驶证?” “我怎么会有那个证件?怎么?栾队想给我办一个?那我太感谢您啦!” 栾队长用迷惑的眼光看了看柳丹,半天,他沉吟地口不跟心地说:“啊?哦,可、可以呀,以后你柳丹要办小车驾驶证,一句话,我给你开绿灯!路老板,赶紧买小车吧,香车美女,你可就真正过上神仙日子啦!哦,不说了不说了,我可要告辞了……” “呃,栾队,这桌上的烟,还有酒,才开了封,你不带去?”柳丹看着饭桌上的烟酒和许多几乎没有动筷子的美味佳肴,“真可惜!” “烟给我,其它你们收拾了了吧。” “那——我可要打包啰!”柳丹喜形于色。 接过柳丹递过的烟,栾队长问:“你打包,给谁?” “给来我们店锅炉房的罗师傅,给他的岳父岳母。” “你是说,罗汉玉?” “是啊,那两位老人家太可怜了,亲生女儿三年前出车祸死了,那位大婶腿脚不方便,想女儿,眼睛哭得快要瞎了,现在全靠罗师傅照看。这罗师傅真是好人!” “对,柳丹,你赶紧打包,把酒菜给他们送去,免得影响罗师傅工作,他一个人在锅炉房值班,脱不开身!”路海天一边帮柳丹打包,一边催促。他知道,柳丹最近与罗汉玉很亲近,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照顾两位老人家。看样子柳丹终于喜欢上罗汉玉了,这使他很欣慰。 “对对对!那两位老人是可怜,三年前那场车祸是我处理的,那位女驾驶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突然失踪了!来来,把酒瓶给我拿,我陪你走一趟,我也想去看看两位可怜的老人!”栾队长好心好意。 两个人出了大门,向海天大酒店后面一个小巷子走去。柳丹在前面说:“栾队长,这可是贫民窟啊,你小心脚下哦!” 说着,进了一间低矮的小平房,昏暗的光线里,女老人在一个破旧的藤椅上坐着,男老人在灶台旁边摸摸索索。 “大叔,大婶!有人来看你们啦!”柳丹一进门,就亲热地喊,打破了小平房的沉寂。 “哦,乖女伢,你又来啦!还有谁?”大婶挪了挪身子,想下地。 柳丹赶紧过去,按住大婶:“婶,别起身别起身!是交警队的栾队长来看你们啦!”她麻利地转身,熟悉地把窗户打开,小平房里立即光亮了许多。 大叔也过来,一把拉住栾队长的袖子,激动地说:“谢谢队长领导!队长,您说这件事蹊跷不蹊跷?!我那翠儿烧成灰我都认得出!可是就连一把灰都没有啊!”一边说,一边就泣不成声。 “啊嗬嗬——我那可怜的乖女伢啊!为了给我治好病,为了让弟弟念书,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啊……”大婶一边哭一边擤鼻涕。 “大叔大婶,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希望你们多提供一些线索,我有这个职责要帮你们!你们说,你们的翠儿,到底长什么样子?”栾队长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瞅了瞅柳丹。 “除了脸面,其它跟这位乖女伢一模一样!”两位老人几乎异口同声。 “哦——”栾队长又在沉吟。 “大叔大婶,我跟你们俩说多少边了,我就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看着老人家太伤心,柳丹扶住大婶的肩膀,“看看!头发还是乱的,我给你梳梳吧!”说着柳丹熟悉地在一张书着抽屉里面拿出一把木梳,轻轻地给女老人家梳起来。 栾队长笑着说:“可是,人家就是不承认她是你们的女儿呀!你们说,你们的翠儿,身上有什么特别记号吗?” “有有有……” “大婶,你们是想女儿想疯了!世界上同名同姓,一模一样的人多着呢!”柳丹赶紧打断大婶的话,她知道,大婶想说的是她胸口的胎痣。“你看看,又掉了这么多头发——”柳丹转移话题,把一绺花白头发伸在大家面前。 “我看看——”栾队长突然对这头发感兴趣,接过来,认真看了看,说:“老人家,您不要思念过度,要吃好睡好,哦,我走了,你们娘儿仨好好谈吧!” 栾队长说走就走了,走到门外,他悄悄把那绺头发夹进了一个笔记本。 ------------ 五十九 约会 夜晚,小县城渐渐停止了白日的喧嚣,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小城人们,也像大都市的人一样,过起了夜生活。年轻人在夜宵摊大排档吃喝谈笑,在游戏厅棋牌室通宵鏖战。老人们靠在家里沙发上或者床头,一边瞌睡,一边看着古装的宫廷片。那些上了点档次的酒店,霓虹灯还在闪烁,虽然大多数员工打烊休息了,但是,还有人在值班营业。 离海天大酒店不远的黎河公园里,却一片清静,月色朦胧,微风轻拂。夜练的人们都走了,只有那一排垂柳的长条凳上,还坐着几对情侣,形影相依,卿卿我我。一个柳荫深处的长凳上,一男一女,却与众不同,在那里,正襟危坐,轻言细语――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不值班?这么大胆约我出来!” “我看见是燕子在前台呢。” “锅炉房不要紧吧?” “不要紧,翠玉他爹替我看着呢,我已经让他学会了加媒和看气压。” “我胆颤心慌呢。” “怕什么,只要你叔,哦,路老板不知道,其他人我才不怕呢!” “就怕太晚了回去,燕子她们多嘴多舌!” “柳丹,我已经想明白了,你与翠玉一样,都是心地善良的姑娘。” “汉玉,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你的翠玉了,再提,我真翻脸了,以后就再也不会跟你出来……” “真的,柳丹,我是把你当翠玉才这样的。不过翠玉没有你的命好,为了顾家,给她妈妈治病,让她弟弟能上大学,她忍气吞声,受了许多委屈,甚至迫不得已做了那个胡局长的‘小蜜’。不过她告诉我,她从来没有让那个人亲过,也没有让他真正、真正……” “真正什么?”柳丹问。 “就是,就是,每次做那事情时,她都要让他戴安全套。她说,他们脏!” “哦,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我好,无牵无挂一身轻,真该感谢我叔,让我生活得无忧无虑,所以我不会被生活所迫,做那些不想做,不该做的事情。” “我现在才知道,人活在世上,有亲人就有牵挂,有牵挂就得付出。像我当兵,就是为了亲人,为了国家,就得付出青春年华,就得付出自己的爱情。唉,如果不去当兵,或许翠儿不会出那些事情,我对不起她……”汉玉唉声叹气,说到动情处,他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汉玉,你不要老是沉迷在过去,翠儿如果在天有灵,她会感激你的,你良心好,道德好,把她的爹妈当亲人,世界上哪里找你这么好的男人?”柳丹挪了挪身子,悄悄地靠近了汉玉。 “柳丹,自从那次在医院,我缝眼眶伤口的时候,你紧紧握着我的手,怕我疼,我当时感觉你就是翠儿,只有翠儿那么疼我爱我……” 汉玉突然抓住了柳丹的手,把她拥进自己怀里。柳丹这次也半推半就。这一对也就像其他情侣一样了…… 一阵风,荡起黎河层层涟漪,垂柳也轻轻摆动起来。 “汉玉,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相拥着起身,朝公园门口走去。 忽然,一道手电筒灯光照直过来,柳丹赶紧躲在罗汉玉背后。 “是罗师傅吧?”照手电的是路海天――路老板的声音! 躲是来不及了,两个人手足无措,胆战心惊,只得任凭老板发落。 “回去,这么晚了在外面,让联防队派出所看见以为你们是坏人怎么办?谈、谈恋爱正大光明,在家里不好?哪个人敢多嘴多舌,有我呢!” ------------ 六十 美意 路海天去黎河公园见证柳丹和罗汉玉的约会,是她妻子的主意:“你打算让柳丹真在我家一辈子啊?现在有人喜欢她,那不是好机会,早点把她嫁出去,了却了我们的心愿,也堵住了社会上有些人的嘴。”妻子说,“深更半夜,在公园约会,说明他们俩有感情,你去‘撞见’了,把这层纸戳破了,使得他们俩没有退步之路,早早结婚了事!” 起初,路海天不愿意,总觉得这样做不好,不光明磊落,仿佛心术不正。后来,老婆一个劲说:“你是舍不得吧?!舍不得也要舍!”路海天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只是不愿意背这个黑锅,就去了,去得晚了点,在公园门口‘撞见’了他们俩。 其实,路海天也想早点让柳丹找个好男人,而且,像罗师傅这样的当过兵吃过苦靠得住的男人就更难得,只是这个罗汉玉口口声声只喜欢他的李翠玉翠儿,使路海天拿不定主意。现在,他看见罗汉玉渐渐与柳丹走得近了,就愿意为柳丹出一把力,也算成人之美吧。 这个罗汉玉只知道他心爱的姑娘翠儿被人沾污了,但是不知道柳丹就是他的翠儿,而这个世界上只有路海天既知道他的心上人遭的那个不堪回首不可启齿的灾难,而且李翠玉柳丹本来就是一个人!他多么想柳丹永远失忆,多么想罗海玉永远不知道柳丹就是原来的翠儿!路海天决心要把这个秘密永远永远保下去,让幸福一生一世伴随着这两个年轻人! 路海天妻子最近频频与员工们接触,逢人便说柳丹和锅炉工罗汉玉在谈恋爱,说她将和路老板将像嫁女儿一样操办柳丹的婚事!她这样做,为她自己在员工面前挽回了许多面子,获得了不少好感和称赞。 打扫完卫生,姑娘们坐在小舞厅的沙发上闲聊—— “老板娘原来人不坏。”燕子说。 “一张床不睡两样人嘛!”兰子说。 “只是柳丹姐委屈了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佳子说。 “罗师傅人不错。现在的男人花心,像我的那个农药店的小老板,唉……”兰子又有些伤心了。 “现在世情,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真是千真万确!”燕子说。 “真的吔,我前天上网,看见一则新闻,一位女大学生公开发帖子请人包养,一年十万元呐!”佳子说,“可惜我家里没有条件供我上大学,不然,凭我这个条子,找个把两个人包养不成问题,嘻嘻!”佳子又在扭动着身子,卖弄她的曲线。 “你有柳丹姐漂亮!?人家老老实实辛辛苦苦在路老板家干这么多年,也没见她穿名牌披金戴银的,换成你,还不狠狠敲路老板一把?”燕子对佳子嗤之以鼻。 “路老板对我们又不感兴趣,遇见了,眼睛朝天。与柳丹姐却不同,那眼睛,含情脉脉!哎哟,我真为柳丹姐可惜,到头来找一个窝窝囊囊的锅炉工过日子!我怀疑,路老板是不是想早点打发掉柳丹姐,不然,蚂蝗吸到鹭鹚脚,甩都甩不脱哦?”佳子神情诡秘地说。 “你们俩别嚼蛆了,我们去前台看看柳丹姐,让她请客!”兰子说。 三个姑娘就离开小舞厅,嘻嘻哈哈走到柳丹的前台,巴掌把台面拍得振天响—— “请客请客!我要吃香蕉!” “请客请客!我要吃棒冰!” “请客请客!我要吃菠萝!” 柳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清早,你们又发什么疯!?” ------------ 六十一 夜遇 六十一夜遇 “好了好了最新章节傲立天极!我答应,晚上下班请你们吃夜宵。三个馋嘴猫,好吃佬,我算服了你们啦!”柳丹听清楚了姑娘们要自己请客的来由,默认了她和锅炉工罗汉玉的恋爱的关系。 “呵呵――终于承认啦!柳丹姐,我到时候做你的牵娘哦!”燕子快嘴快舌。在这个小城,人们把伴娘称做‘牵娘’。 “还有我!”佳子不甘落后。 “你们俩牵左右,我牵柳丹姐的婚纱!”兰子说,“不过,吃夜宵太便宜你了!我们仨做你的媒人怎么样?‘媒八餐’就少不了啦!”兰子有心计。 “红媒已经有了,是老板娘我阿姨……”柳丹满脸徘红。 “哧――”燕子一脸不屑。 “怎么了?”柳丹问。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兰子说。 “怕她的‘一把手’的位子不稳呗!”佳子直率。 “好了好了!你们别冤枉我叔和阿姨了!没有他们俩,我根本活不到今天,要不是怕……唉!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服侍他们俩一辈子!” “傻!” “孬!” “混!” 三位姑娘异口同声。 午夜,小城的十字街头热闹非凡。远处,霓虹灯跳跃闪烁,划破夜空。近处,大排档的灯箱彻夜通明,吸引通宵达旦的‘夜猫子’。 四位姑娘,轻手轻脚,生怕惊动了值夜班的老板娘,一个个从‘海天大酒店’溜出来,向最热闹的十字街口走去。 “谁搽了香?”柳丹闻到了一股香气,一边走,一边问。 三个姑娘只顾朝前走,柳丹不得不把她们一个个拉在自己面前闻。 “是你!”柳丹指着佳子的鼻子。 仔细看去,这佳子打扮的的确不同寻常――袒胸露臂超短裙,涂脂抹粉赤口红。 “佳子!你怎么打扮得像‘女墙人’?!”兰子问。 “什么女强人?我小女子一个,永远成不了大气候,有口饭吃就不错啦!” “不是女强人,是站墙角的‘女墙人’!香港那边像你这样的‘女墙人’可多嘞!” “就你见多识广!我不管,人活一天就得快快活活,高高兴兴,漂漂亮亮!好不容易有空出来,可不能委屈了自己!”佳子昂首阔步,像飞蛾扑火,笔直朝那灯火阑珊处奔去。 “可不能让她惹出什么事情来!”柳丹她们紧紧跟着。 大排档里熙熙攘攘,人满为患;锅碗瓢勺叮叮当当,清脆阅耳;猛火炉灶呼呼作响,火苗乱窜;摆样板上,红黑黄绿,色香味形,香气袭人,不由得让人垂涎欲滴。 四位姑娘鱼贯而入,在一个个小餐桌前绕来绕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桌,四个人才勉勉强强站定,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不敢就座。 “老板――请过来把这里收拾一下!”燕子尖声高喊。 忽然,四周一片寂静!所有小餐桌边的人都把眼睛朝这边转来,炒菜的师傅也停止了动作,回转身子,忘记了给锅里面加油添醋…… 老半天,女老板走过来,忙不迭用餐巾纸擦座椅,用抹布抹桌子,一切收拾干净,恭恭敬敬问:“四位小、小,哦!四位姑娘,你们要吃什么?这上面有――” 女老板把一个油腻腻,脏兮兮的菜谱放在桌上。 四个人小心翼翼坐下,柳丹点了龙虾、田螺、豆荚、鸡翅等几个菜,对女老板说:“先这几个吧,等一下再说。” “好嘞――” 四个人正襟危坐,感觉四周还是一片寂静,偷偷转脸望,发现各个餐桌上的人一个个都挺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向她们这边望来,柳丹感觉背上如刺锋芒! “佳子,你坐低一些!”柳丹一边打招呼,一边用身子当住佳子。她知道,她们这时候出现在大排档最惹人注目,尤其是佳子的打扮,更加招人显眼,说不定招蜂惹蝶,还脱不了身!她有些后悔了,不该答应请客吃夜宵。 “怕什么怕!?老娘生就条子好,脸蛋漂亮,难道就见不得人?只要卖相不卖身,谁敢惹我,我就让他尝尝我的厉害!”佳子不以为然,还故意站起身,在小餐桌旁边迈着猫步,搔首弄姿,溜达了一圈。 果不其然,有几位纨绔子弟模样的人走过来,一个个油嘴滑舌―― “几位小妹妹,晚上怎么出来了?是不是经济萧条,无人问津哪?” “现在什么都涨价了,就是‘肉’价涨不起来!你们是不是着急啦?” “不要吃夜宵了!我们去吃个‘快餐’怎么样?” “这位吃‘快餐’可惜了,包一宿好不好?” 一个颈脖上挂着粗大的金项链的年轻人,竟动手动脚,搂着佳子的脖子,嬉皮笑脸。 佳子一挥手打掉他的手:“有话好好说!你们想干什么?等我们吃完夜宵再谈好不好?” “好啊!在什么地方谈?总不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吧?” “别胡闹了!我们是海天大酒店的服务员……”柳丹起身,挡在佳子与‘粗项链’之间。 “不关你的事情!是这位小姐已经答应谈条件的!”‘粗项链’眼看就要翻脸。 “老板娘――赶快给我们打包,我们不在这里吃了!”柳丹大声喊。 几个人就纷纷起身,想离开小餐桌,不想‘粗项链’一把拽住佳子,纠缠不休:“怎么?说话不算数!?” “柳丹姐,你们先回去吧!给我留点龙虾就行!我与这位帅哥好好谈谈!”佳子一脸不在乎,真的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 六十二 色戒 六十二色戒 名花有主,其他人都不情愿地告退了,只留下佳子和那个‘粗项链’在小餐桌上面对面—— “叫什么名字?”‘粗项链’涎着脸问最新章节戒指外交。 “有必要告诉你吗?”佳子保持原有姿势,只是用眼珠横了他一下。 “你、你他妈的的不告诉名字,刚才我那些哥们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好不容易泡上漂亮妞,还不知道姓甚名谁,多没有意思啊!快告诉我你的名字!” “嗨嗨嗨!我说你文雅点,温柔点好不好?”佳子把小餐桌一拍,站起身,“否则老娘恕不奉陪啦!” “哟嗬!很有个性啊!好好好,我文雅温柔一点,请问妹妹尊姓大名?芳龄几何?” “我叫佳子,年龄不告诉你,反正我出来混已经五年了!你呢?多大了?我叫你什么” “反正比你大,就叫我哥啊!你也得温柔点吧?” “哥、亲哥、好哥……”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头靠得越来越近,唧唧咕咕了好大一会儿,就手牵着手,向‘海天大酒店’走去。 店堂里,兰子已接替老板娘值班。柳丹也在吧台里面坐立不安,只等佳子回来,“这个惹火烧身的疯丫头!龙虾都凉了,还不回来!”她看着摆在店堂沙发前茶几上的龙虾,心急火燎。 正说着,玻璃门推开了,进来的正是佳子和那位‘粗项链’。 “喂——值班员!把我的房间退了,让给这位哥哥!嘿,我又省一笔开销啦!”一进门,佳子就直冲吧台,不等柳丹和兰子开口,连珠炮似的大声嚷,一边说一边直朝她们俩眨眼睛。 “你不是这里服务员吗?”‘粗项链’凑过来问。 “谁说我是这里服务员啦?瞧我这打扮,我这身材,是做那些粗活的料吗?告诉你,我一个月赚的钱相当于她们服务员一年的工资呐!我是在瑞安市夜总会工作的,回来招工,路过这里的,明天一早我们就拜拜啦,今晚,好好享受一下‘一夜情’,嘿嘿嘿!”佳子一阵怪笑,又转头朝柳丹她们俩使眼色,做鬼脸。 柳丹和兰子面面相看,不知道佳子葫芦里面到底卖什么药。 “呃——过来,哥,把你的身份证登记一下。”佳子笑逐颜开地对‘粗项链’说,转脸又装腔作势问兰子,“要身份证吗?” “我没有带身份证,只有……”‘粗项链’掏出对折皮夹子,一边找一边说:“好像有驾驶证……” 佳子走过去,一把抢过皮夹子,先掏出驾驶证,丢给兰子,“记下来邪魅王爷淡定妃!”又掏出一叠红钞票,数出十张,“现在没有钟点房了吧?这是房费——”她塞给兰子两张,又转脸对‘粗项链’说,“这八张归我了,是哥你刚才跟我说好的!”说完,把钞票塞进胸口文胸里面,把皮夹子朝‘项链’怀里一丢,“去吧,去把房间开啰,把空调开开,开到22度最好,我吃完龙虾就上去!” 兰子半信半疑,拿出房卡,“304……”嘴里报着房号,半天却不把房卡给‘粗项链’。 “呃呃——我说你们这个酒店怎么了?现钱不拿不是行家!哎呀,这年头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啊,是不是哥?像我这样,包一夜才八百元,要是在瑞安,我才不干呐!”佳子一只手拿龙虾在嘴里嚼,一只手手拍着‘粗项链’的肩膀,“亲哥,好哥,你快去304等我呀!” ‘粗项链’半天不肯上去,“我等、等你一起……” 佳子就从文胸里掏出八张钞票,摔在地下,恶狠狠地说:“谁稀罕你这么点臭钱!你去不去?不去就算,房间也退不了!” 那‘粗项链’一边在地下捡钱,一边说:“好好好,我在房间等你……”他挥舞着手里的钱上去了。 柳丹和兰子赶紧把佳子夹在沙发上坐定。 “你疯了?要拿他那么多钱!”柳丹问。 “你?真的要、要与他做、做……”兰子问。 佳子一边吃,一边小声说:“做、做他妈的白日梦吧。我问清楚了,他家也是开农药店的,这个城里看农药店一共四家,都是亲戚,这位与你那个在大西们开农药店的是老表,也是富二代!烧得不轻,那个项链有五百克,值十几万呐!全部是坑蒙拐骗农民的!那一次,我家棉花田打的农药全部是假的,棉铃虫把我家棉花田的棉铃全部一扫光,嗨!我恨死他们了!我要——呃,兰子姐,我要让他替他老表赔你的青春损失费!” “佳子,你可不能乱点鸳鸯谱,不要胡来啊!”兰子说。 “管他呐!反正都是一路货色。一听说是开农药的,老娘就气得肚子里沽泡!那一年,我家棉花田打的农药全部是假的,棉铃虫把我家棉花田的棉铃全部一扫光,嗨!我恨死他们了!今天非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佳子挣脱柳丹和兰子的搂抱,从吧台拿些餐巾纸,胡乱抹抹油腻的嘴唇,就真的上去了。 进得房间,那‘粗项链’就一把搂住佳子,连连说:“刚才对不起,是我小心眼……”就把嘴向佳子嘴唇拱去。 “臭!除了我男朋友,我不与任何男人接吻!”佳子把他的脸拨向一边。 “钱……”‘粗项链’从口袋里拿出那一叠钞票。 “放枕头底下吧。” 仔细看去,这房间很上档次,很考究也很温馨——床头柜、梳妆台、厨衣柜、藤椅茶几、小巧的电热水器,电视空调一应俱全。那洁白的床罩,铺在一米八宽的大床上,两个绵白的枕头,被七孔太空棉衬得饱饱满满,中间还夹着一个小枕头。与大床一步之隔,是一个大落地窗,那里面就是洗澡间。仔细看,那洗澡间还摆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大概是让人洗‘鸳鸯浴’的吧。 那‘粗项链’没有心浏览房间的布局,上去把佳子拥到床上,“现在该脱了吧?” “急什么?!不知道你今夜上了几回床呢,脏不?先洗澡吧……”佳子笑嘻嘻退开他,懒洋洋仰面往大床上一趟。 “哦,好!你先洗还是我先洗?”‘粗项链’看了看落地窗,心想:先隔窗欣赏欣赏这漂亮妞的线条也是大好事,反正一夜长着呐! “我先洗吧。” “我们俩一块洗怎么样?那里面有个大木桶呐!”‘粗项链’在想好事。 “那木桶千人踩,百人泡的,你不怕脏?我怕呢!” “好好好,你先洗吧。” 佳子就去卫生间,把插栓插上,又进洗澡间,看见‘粗项链’在窥看自己,就笑着把落地窗的百叶窗帘拉下,才宽衣解带。不一会,里面传出了‘唦唦’的洒水声。 那‘粗项链’如意算盘落空了,只得“唉——”,长叹一声。 不一会,佳子裹着浴巾出来了,她往床上一坐,靠在床头枕头上,一边抹湿头发,一边催‘粗项链’:“该你啦,快去吧!“ “好嘞——”‘粗项链’一个鲤鱼打挺,喜滋滋就去洗澡。 三下五去二,他回来了,也裹浴巾,涎着脸,紧靠在佳子肩膀上,说:“漂亮妹妹,现在该开始了吧?” “急什么?一夜长着哪!把你的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可不愿意做这样的买卖,一个嫖,一个卖,算什么?” “好呀!以后我们做情人更好啊!” “以后,你如果去瑞安市,就打我这个电话,我们可以再次见面。” “瑞安我经常去呢呐,好了好了,以后去瑞安不再闷得慌了,有你了,远嫖近赌,坐在家里品美酒……” “说什么?!讨打!”佳子娇嗔地举起巴掌,却没有扇下来。 “哦,对不起,去瑞安,找情人我的佳子,再不是嫖了。” “你打我的电话吧,我储存你的就是。”佳子横了‘粗项链’一眼。 佳子就报一个电话号码。 拨通了,‘粗项链’的手机里传出了一曲凄婉的歌声—— 你说你爱我,却要离开我 留下我一个,该怎么生活 我们的爱呢,已经不见了 松开我的手,你不再回头 因为舍不得,所以我哭了 我没有勇气,忍不住哭泣 眼看失去你,我无能为力 我们之间,不再有关系…… “嗨!扫兴,你这是下载什么歌,凄凄惨惨,哭哭兮兮的,把我们俩的情趣气氛都冲掉了!” 不想那佳子却眼泪汪汪:“这是我姐替我下载的。她被她的男朋友甩了,至今连一个信息都不发。姐姐怕我也走她的老路,要我交懂得女人心,带长情的男朋友……”佳子说的姐姐,就是兰子。 “哦哦——你别哭,我也好心酸呢!你放心佳子,我一定带长情!如果去瑞安市,不去找你,我天打雷劈!”‘粗项链’假惺惺给佳子擦着眼泪。 “但愿如此!哥,亲哥,好哥,你说话一定要算数啊!” “一定一定!”‘粗项链’再也等不及了,就取下浴巾,把佳子往自己怀里拉。 “唉,渴死了,刚才吃龙虾吃多了,嗓子里面火烧火辣,真没兴致!”佳子紧裹浴巾。 “那怎么办?” “要不这样好哥哥!你去大排档给我买碗刨冰来,里面加点莲子,等我心里舒服了,好好陪你!”佳子像鸡啄米一样在‘粗项链’脸上亲了一口,“好不好?我求你啦!” “唉……好吧,你真难伺候。”‘粗项链’极不情愿下床,穿衣套鞋。 “呃——你把你那个东西取下来,我顺便给你擦擦水!”佳子笑嘻嘻指着‘粗项链’颈上的金项链。 “这……” “又想出去用那个招摇撞骗招蜂惹蝶了是不是?你今夜就上一个床好不好?”佳子一脸忧怨。 “这个……我是怕……” “怕我跑了不是?那你把我的衣服全部带着,这里有一个袋子!”佳子从床头柜上拿取一个杂物袋,把自己的衣服全部装在里面,丢给‘粗项链’,“我总不能赤身**跑出去吧?!快把项链取下来,否则,你出去被比我漂亮的女人拽走了,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空等,我真不放心!” “那到不必,我把你衣服放门边吧……”‘粗项链’一边取下项链,递给佳子,一边还是弯腰拎起方便袋,掖在怀里,一溜烟跑出了房间。 走廊上没有声音了,佳子一骨碌跳下床,闪电一样把枕头底下的钱和项链装进一个杂物袋,裹进身上浴巾里面,弓着腰,快步跑出了房间。 ------------ 六十三 空房 佳子跑到前台,把杂物袋往兰子面前一丢,炫耀地说:“呵呵,不费吹灰之力,八百元,我的劳务费,金项链,你的损失费,都统统到手了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 兰子低头看了看杂物袋,一条金灿灿的粗项链赫然在目,不禁大吃一惊:“你、你吃了豹子胆了?怎么这项链到了你手里?你真与他做、做那事了?” “没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你——”看着佳子狼狈不堪的样子,兰子一把她的浴巾扯下来,佳子光溜溜的身子暴露无遗!“还没有呐!你看你……”兰子连连摇头。 “回头再仔细说!他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去睡觉。他要问我,你就对他说:‘你前脚出门,你的情人也出去了,让你打她的电话!” 兰子一头雾水:“情人?” “对!他一厢情愿,要我做他的情人,你放心拿你的青春损失费就是,他打不起官司告不起状!” 兰子还要问,见佳子一溜烟跑了,就赶紧把杂物袋锁起来。 ‘粗项链’回来了,一手拎着一盒刨冰,一手拎着杂物袋,兴冲冲、急匆匆上楼,兰子“呃呃——”叫他,也不理睬,抑或根本就没有听见。 “佳子,好妹子,我回来啦!”一进房间,‘粗项链’就直呼他的‘情人’。 房间里寂廖无声!掀开被子,没有人,打开卫生间,没有人,打开挂衣柜,也没有人!再掀开枕头,底下一无所有! “呃——佳子,你藏哪里啦?!别开玩笑了好不好?快出来吃刨冰啊!” 房间里还是死一般沉寂。 ‘粗项链’慌了,“见鬼了?”他把刨冰往梳妆台一丢,使劲把佳子的衣服摔在地下,捶着脑袋,气急败坏地往大床上一倒,看着天花板楞神…… 老半天,他一个鲤鱼打挺,急忙跑出房间,来到前台,冲着兰子直喊:“人呐!?人哪里去了?” “你问谁?哪个人?”兰子故弄玄虚。 “就是、就是跟你们一起吃夜宵的佳子!我问你,她是不是你们这里的服务员,是不是你们一伙的?!”‘粗项链’气急败坏,不顾夜深人静,在前厅里暴跳如雷! 兰子暗自好笑,把头偏向一边,故意不理睬他。 “呃——你说话呀!” “你跳啊,叫啊!等你叫完了,我再说……”兰子埋下头,枕在双臂上。 “好妹妹,哦不,我的好姐姐!您快告诉我,那个佳子哪里去了?她、她拿走了我的金项链!” “项链在你脖子上,她是抢的?” “不是……” “那她是偷的?” “也不是!嗨,你别问这么多好不好?快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一不偷,二不抢,说明你是自觉自愿送给她的的啰!说明你们俩关系不一般,是不是已经那个……到时候传出去,对我们酒店的名声可不好!那位叫佳子的无所谓,可是你,还有我们都是本地人,到时候名声狼藉就身败名裂了!”兰子故意调他的神经。 “好姐姐,哦不,好姑奶奶!我们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求您啦,快告诉我她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出去了?我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偷鸡不成还蚀把米了吧!你打她的电话吧,你前脚出门,她后脚紧跟着也出去了。”兰子说。 “不对,她没有衣服啊,难道赤身**跑出去?” “啊?嗨!女孩子出门哪能只带一件衣服?说不定她的另外衣服就放在房间床头柜里面呢!”兰子随机应变,做话说话。 “啊?!对呀,我怎么这样糊涂啊!” “哦,对了,她临走让你给她打电话呢……” “啊?!哦对!”‘粗项链’喜出望外,赶紧拿出手机。 “喂喂——”电话通了,“你是佳子吗?我是——对对对,是我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不紧不慢的柔柔的声音:“哦——好哥,亲哥,谢谢您好心好意呀,给我买刨冰,谢谢您让我做你的梦中情人!我已经搭出租车去瑞安市了,希望您有空来找我哦我亲哥——” “好,好啊,可是我的项链,你放哪里啦?这个你不能带去啊……” “项链嘛——已经戴我脖子上了,我打算到了瑞安,把它改成手镯,并且说是我的情人送的,好不好?我的亲哥!” “啊?!你敢!我、我日你八代祖宗!”‘粗项链’终于忍不住,原形毕露,破口大骂! “呃——亲哥,你可不能骂人哪!你再骂,我就把你设黑名单,让你永远听不到我的声音,哼!” 那边关机了! ‘粗项链’气急败坏:“喂喂——喂喂喂!你这个小biao子!”他暴跳如雷,在前厅左冲右突,上蹿下跳,犹如困兽犹斗。 那兰子冷眼看着他,心里想:这个人,让佳子治治他也好!只是不知道这丫头片子吃亏上当没有? ‘粗项链’闹腾了一阵,就坐在沙发上苦思冥想,忽然他冲兰子大叫:“你们老板呢?赶快叫你们老板出来!” “老板不住这里,只有大堂经理在……” “那,赶紧叫他出来!要不然,我就报警啦!”‘粗项链’把吧台拍得震天响。 兰子正在琢磨要不要让柳丹起床,忽然,听到柳丹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什么事情啊?深更半夜的,报什么警?”其实,柳丹早在宿舍里已经听到佳子接电话,并且搞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不想把事情弄大,就让佳子躲在宿舍里不露面,自己匆忙到了前台。 “你报警啊!你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与我们何关?与我们酒店何关?!”柳丹绵里藏针。 “谁愿打愿挨啦?我是被骗了!”‘粗项链’声色俱厉。 “你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孩子骗了,鬼才相信呐!何况,房间里面又没有摄像头,鬼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事情?说给公安局听,他们会相信吗?” “我就不相信公安局会眼看着我十几万的项链被人骗了不管不问!” “你还说骗?说不定你们是已经商量好了,想讹诈我们一下吧?”柳丹倒打一耙。 “你放屁!”‘才项链’恼羞成怒,开始骂人了。 “你骂吧,我们不管了。黄狗吃肉,还要黑狗摊差呀,想得美!”柳丹走进吧台,对兰子眨眨眼,“值班员,不要管了,随他报警!项链送给情人了,还想我们来买单,岂有此理!要不就是卖淫嫖chang,公安局对这方面的事情最敏感呐!关他个十天半个月,罚他个千儿上万,看他还狠不狠?!” 两个人就在默不作声。 那‘粗项链’起先还狠声恶气,后来软了,坐店堂沙发上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到最后,就一个劲敲自己的脑袋:“倒霉、真倒霉,今天起早了……” ------------ 六十四 戏弄 天色渐明,大街上传来环卫工人扫大街的声音,接着又传了洒水车‘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声网游之天下无双。那‘粗项链’赖在前厅沙发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 吧台里,柳丹和兰子又好气又好笑,就有一句无一句与‘粗项链’搭腔—— “喂——你怎么不去房间睡?到12点退房还早呢。”柳丹问。 “唉——孤枕难眠啊。”‘粗项链’把腿翘得老高,搭在沙发靠背上。 柳丹和兰子“扑哧”相视一笑,这小子房事倒很内行校园全能高手! “那——你回家去睡吧,家里有人陪你吗?”兰子问。 “没有,谈了个女朋友,前些日子吹了,现在更是人财两空了……” “哦,不至于吧?你家开农药店很有钱嘛,再买一个更粗的挂在脖子上岂不更好?大西门那家农药店也是你家开的?”兰子问。离开她的初恋好长日子了,很想知道那里的情况。 “不是,是我表弟开的。” “你表弟结婚了吗?” “没有,我表弟原先谈的一个女朋友可漂亮呢,人还善良!可惜他受福不起,疑神疑鬼,女朋友离开他走了,唉,他现在后悔万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是云哪!” “啊?咯咯咯——”柳丹为狗嘴里吐出了象牙大为震惊,不由得好笑,“这话你从哪里学的?” “我表弟说的,他高中毕业。” 兰子却默不作声,把头偏向一边,心里一阵酸楚:要不是雨夜那场变故,说不定自己已经与这位‘粗项链’的表弟结婚,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兰子不由得悄悄抹眼泪。 “你怎么了?兰子。”柳丹问。 “没什么,我想早点把项链还给这个花花公子。”兰子眼泪汪汪,忍住心酸,低头对柳丹说。 “哦,我明白了,恻隐之心,爱屋及乌。”柳丹把兰子拥在自己怀里,劝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折磨自己了!项链呢?把这个花花公子打发走吧。” 兰子赶忙打开抽屉,拿出金项链,就要喊‘粗项链’,被柳丹一把拦住:“别急,要让他彻底认输了,才给他不迟!” 柳丹转而对‘粗项链’说:“喂,小帅哥,你以后还做这种荒唐事情不?” “唉,谁还敢哪!不过,那佳子的确养眼,哦,不,的确吸引人的眼球……” “看看,还是贼心不死吧!问我你,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报不报警?” “报什么警?屎不臭挑起来臭啊,自认倒霉呗!以后不会再这样大意失荆州了!” “好——你看看这是什么?”柳丹把金项链举在得老高。 那‘粗项链’一翻身从沙发上滚下来,几步爬到吧台前,盯着那金光闪闪的项链,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忽然,他一个鱼跃,伸手就要去抢! “不急!说,怎么谢我们?其实那位佳子压根就不想拿你的东西,只是想教训教训你这个好色之徒!” “是是是!我是好色,我是之徒,我以后一定改!两位好姐姐,好姑奶奶,快给我吧,我请客!”‘粗项链’从对折皮夹子里面掏出所有红票子,放在吧台上。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告诉你,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不义之财!”柳丹正色说。 “回去告诉你表弟,让他好生做生意,早点寻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女孩子成家立业,千万不要卖假农药,坑害农民!”兰子也借机传情达意。 “还不都拿去?!”柳丹大声说。 那‘粗项链’一把接过金项链,跪在地下一连磕了几个响头,连连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就连钱也不要了,一转身跑出了大门。 “呃呃——你的钱!”柳丹和兰子异口同声。 看着吧台上一叠红钞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给佳子吧?是她卖相不卖身挣来的。”兰子说,“要不,留给你做嫁衣裳?” “啊?不不不,放这儿,保管起来,那样小混混是口是心非的小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囊中羞涩,又跑回来过来要呢!”柳丹考虑问题周全。 正说着,路海天从门外进来了,后面跟着背着行囊的朵儿。 “叔,一大早,你们怎么回来了?”柳丹问。 “哦,星期天,我带他回来加加餐。”路海天一边回答,一边对身后的儿子说,“你去后面休息,好好洗个澡。” 忽然,他发现吧台上许多票子,就问:“怎么?这些怎么没有进柜?是什么钱?” 柳丹和兰子一时间茫然失措,“是、是……”兰子不敢说。 “是、是佳子……”柳丹也不敢说出所以然。 “到底怎么回事情?!你们俩怎么吞吞吐吐的?” “是,是一个住宿的人忘记拿走的,我们俩正着急这件事情呢……”柳丹说了事情的一半。 “奇怪!住那个房间?怎么忘记这么多钱?” “304,是……”兰子诚惶诚恐。 路海天就进了吧台,二话不说,打开监控录像,查看三楼过道的情况。 ‘海天大酒店’在三四层过道安装了几个摄像头,这是酒店必须的。 看着看着,路海天满脸疑惑,“怎么?佳子这么与这个人进了304?” 柳丹和兰子不敢回答。 再看,‘粗项链’出来了,衣衫不整,紧接着,佳子也出来了,竟然只裹着浴巾! “简直是乱弹琴!我不在家,你们就乱了套!你们俩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的酒店怎么成了下三烂的地方?乌烟瘴气!” “叔,不是,不是……”柳丹有口难辩。 “还不是!这些钱,这些镜头!佳子呢!叫她过来!”路海天大发雷霆,气得在大厅里来回走,点燃一根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号施令。 兰子去了,不一会儿,带来了睡眼朦胧的佳子。 “佳子!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好事情了?”路海天强压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没有哇,我能干什么好事情?嘻嘻,老板,我们女孩子的事情你就、你就少过问点吧。”佳子一时间脑子还没有转醒过来。一扭身,随便坐在路海天身边。 “离我远点!”第一次,路海天冲他的服务员吼叫。 “怎么了?叔,你今天……”佳子莫名其妙,惊诧万分,在她心目中,路海天即老板,也像她的叔,甚至像她的老爸,所以,她现在无意中脱口而出,称路海天‘叔’。 “记得你爸爸把你交给我时,是怎么说的吗?”路海天问。 “记得,我爸要我在您这里好好干,要我把这里当成家,把您当成他一样,听您的话……” 那一次,饱经风霜黑脸膛的佳子的父亲来城里买渔网,路海天毫不见外,请他吃饭,拆了一瓶口子窖,酒中,两个人说话投机,不分你我,称兄道弟。 “我这个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很任性,野得很,你一定要替我管紧啰!” “放心放心,你们农场忙,你又承包了湖杈养螃蟹,女儿的事情就放心,我不会让她在在外面放荡不羁!” 从那时候,路海天的确把农场两个服务员佳子和燕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照,逢年过节,女孩子回家,路海天总是发些奖金,又把橘子苹果成篓成篓地送上车,让两个女孩子带回家见她们的父母,这让佳子的父亲很是感动,“这个老板不像一般的商人唯利是图,他不愧为当兵的,地道!佳子,你一定要在那里好好干,像在家里一样。” 佳子回城时,她老爸也总是让她带不少水产品,“带去,给你城里老爸下酒!”两家人就像亲戚一样礼尚往来。佳子只是没有把自己老爸的原话告诉路海天,背地里,她曾经多次跟姐妹们说过:“老板真像我老爸,我真想喊他一声……” 路海天做梦也没想到,昨天晚上,佳子竟然做出了如此有伤风化,败坏自己酒店名声的事情。 “佳子!你自己去看看录像,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我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嗨……” “叔,我没有做什么错事情啊!我一直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把您当成、当成我老爸!请允许我这样,我怎么能做伤害您的事情?”佳子感到事情不妙,整理整理头发,开始认认真真说话。 “叔,我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叔,我永远记得一件小事情,我在湖边长大,从小喜欢就吃虾。您专门为朵儿烧的青虾,我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红通通的,我几次想伸筷子,又不敢。被你发现了,就让我坐在朵儿旁边,把虾盘拉在我面前,让我与朵儿一起吃,我当时就觉得您没有把我当外人,我那时候就真想喊您一声……”佳子说不下去了,眼泪哗地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 六十五 追悔 两人相依相拥,不言不语,足足走了一个小时,进到一处院子,上了看似职工宿舍的二楼最新章节校园全能高手。翠儿刚打开一个防盗门,手机响了,她不理睬。 “你怎么不接?”汉玉问。 “我知道是谁。” 那手机还是响个不停。无奈,翠儿打开手机,那里面就传出声音――“婷婷,你在哪?你到家了吗?” “你吵死呀!到了到了,真是……” “要不要我过来呀?婷婷,你今晚打算把我丢一边哪?阄” “你放屁!从今天起,我不是李婷婷!我是李翠玉!”对着手机,翠儿大发雷霆,关掉机子,再也不理睬了。 “是、是谁?好像是刚才那位姓胡的局长吧?”汉玉一边问,一边打量房间――这是一间不大的宿舍,厨房,卫生间,卧室,小客厅一应俱全。不足平方,墙壁地板好像都重新装修过。卧室里,一张双人床占了房间一大半。 “这是你的房子?”汉玉问。 “嗯,是,不是……”翠儿一边在卫生间放热水,一边回答,她眼神不敢正视汉玉。 “到底是不是?你怎么有这么多钱买房子?” “是人家半卖半送的……”她吞吞吐吐,“你先洗个澡吧?等一下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哦” “谁半卖半送?你好大的面子呀?”汉玉紧紧逼问。 “是刚才那位胡局长卖的,十二万元……” “你有这么多钱?你一个打工妹,三年能挣这么多钱?”此刻,汉玉似乎彻底明白了,这个翠儿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乡下纯真的女孩,“你不讲清楚,我马上离开!” “哦不!汉玉哥……” “你说,你是不是挣了没良心的钱?!”汉玉眼泪汪汪,他希望翠儿嘴里说出的话,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 翠儿一声不吭,坐在床边的一个沙发上,把头埋进胳膊弯里。 一时间,房间静得使人害怕,空气仿佛就要爆炸! 好半天,还是汉玉问:“好!你不说,那我走了!”他拔腿就要出去。 “汉玉哥――”翠儿上前一把抱住汉玉的腰,“我说,你别走啊!这房子是值十二万元钱,有六万是会所那个孙总给的,另外、另外六万,他没有要……” “谁没有要?” “就是那个胡副局长,这里原来是公路局道班的职工宿舍,是他的名下的,现在已经过户给了我……” “哦,原来如此!原来你真是做人家的二房!”汉玉在部队听说过社会上有‘包二奶’‘养小蜜’的**现象,想不到刚刚回到地方上,这样的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心甘情愿做‘二奶’‘小蜜’的人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翠儿!他突然狠狠打着自己的耳光,“我真混!我凭什么要管你的事?!我一个穷当兵的,一个老百姓,凭什么老远来找你,找你这个‘李婷婷’!啊――‘李婷婷’!多么好听的名字呀?你怎么不连姓也改啦?!” “汉玉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好疼……”翠儿连拉带拽,把汉玉按在沙发上坐下,“我知道,我这些年是变了,可是,你这些年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到部队就杳无音信?为什么不写信?不打电话?你当兵,保家卫国,顾不了我,可是,我要活命,我一家人老弱病残,要活命!我弟弟那么小,难道让他也像我爹,一辈子做一个睁眼瞎!?女无男,身无主,我们又没有结婚,我靠谁呀……” “我想打电话,可是往儿打呀?我想照顾你,照顾你家,照顾自己的父母。可是,你知道,自古忠孝不可两全!当兵三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想着我们俩有朝一日……可是,想不到你、你……” “汉玉哥,我心里只有你,我对天发誓,我的一颗心永远属于你!汉玉哥哥,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再也不与那些你瞧不起的人混在一起了!我们马上回家,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我的好哥哥,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翠儿抱着汉玉,声泪俱下,哭成了一个泪人。看着翠儿悲痛欲绝的样子,汉玉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不禁抱着翠儿的头,也一个劲淌眼泪…… 夜深人静,翠儿说:“汉玉哥,我们睡吧?你先去洗个澡……”说着起身把走到靠墙的‘布衣柜’边,拉开拉链,那白底淡红碎花的布帘就耷拉下来,她从里面衣架上取下一套男人的睡衣,递给汉玉,诚惶诚恐地说:“你没有带换洗衣服,就穿这个吧?” “我不要!看见就恶心……”汉玉把那睡衣丢在地下,进了卫生间。三下五除二,他身上的水渍还没干就出来了,把外衣丢在沙发上,闷头就歪在双人床的一角。 卫生间一阵‘咝咝’的水声过后,翠儿沓拉着拖鞋来到了床前,取下防水头套,犹豫了半天,才缩手缩脚在汉玉脚头睡下。薄薄的盖被里,她把汉玉的双脚紧紧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摸着…… 良久,薄盖被忽然被一阵风掀掉,只见汉玉突地跪起身,久久盯着翠儿裸露的酮体,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蓦地,他像一头雄狮,扑向翠儿…… 这一夜,两人卿卿我我,呢呢喃喃,从部队到地方,聊不尽的思念,道不完的情爱。这一夜,翠儿全身心地投入了!她自己也全身心地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愉悦和幸福…… “哦,汉玉哥,我现在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再也用着那个东西啦!”兴奋不已的翠儿,紧紧搂着汉玉结实的胸膛,吻着他说。 “什么东西?你用过什么东西?”汉玉抚摸着翠儿的脸颊说。 “嗳,笨!不是我们女人用的,是你们男人用的那个……” “哦,是不是怕怀孩子那个……” “嗯,不光是那个原因,因为现在有些男人太脏!” “你说什么?” “哦,不包括你们当兵的人。世上只有我的兵哥哥最干净!”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 六十五 救险 “汉玉,汉玉挣扎在生化末日!”翠儿轻轻推还在沉睡的汉玉。 “啊――真舒服。几点啦翠玉?”汉玉睡意正浓,老半天才醒。 “点了。起来吧,我给你煮了牛奶,煎了荷包蛋,吃过了我们准备搭车回家。”翠儿面若桃花,一身端庄打扮,不见了昨晚那些外露性感的服饰。 “回家?” “嗯,回望月乡呀!阄” “好嘞――夫妻双双把家还啦!”汉玉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以部队的速度刷牙洗脸。不一会儿,两人就坐在了饭桌前。 “哎,翠儿,这房子怎么办?”汉玉边吃边问。 “房子不要,东西带走。”翠儿回答得很干脆哦。 “哼!不要白不要,房产证在不在?” “在,我的名字。” “好,把房产证带着,以后再说。” 两人开始整理要带走的东西。那‘布衣柜’是可以拆卸的,翠儿把衣服鞋袜统统装进一个箱包,又拿出钥匙,打开一个桌柜,一时间,十几个典雅精致的首饰盒呈现在汉玉面前。 “这是什么?你怎么有这么多这些东西?”汉玉大惑不解。 “人家送的生日礼物,项链、耳环、耳钻、戒指……”翠儿嘴角挂着一丝丝冷笑说。 “你不要骗人!你三年,只有三个生日,怎么有这么多礼物?” “只要我说,‘明天是我的生日啦’那些不要脸的就送,死皮赖脸要我接受!” “哪些人?” “第一次是会所孙总,后来是胡局长,还有那些客人,一个个以为金钱万能的阔佬!一开始,我还不好意思,后来,我就捉弄他们,逢到这样想入非非、想占我便宜的人,我就有意说,‘明天我生日啦’,哼!你猜怎么着?第二天,他们就送来生日蛋糕,还有这些东西……” “哦!我明白了,漂亮就是资本,漂亮就是生产力!”汉玉揶揄地说。 “去你的!回家让首饰店一样样一件件好好看看,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的!” “嗯,银行也可以作鉴定的。”汉玉说着,就不再开玩笑了,帮助翠儿把那些亮灿灿光闪闪的东西统统倒在桌子上,翠儿就递过来她的手提袋。 “好像不安全……”汉玉说。 “怎么办?放哪里安全?” “有没有蛇皮袋?” “有,买米的,在厨房呢。” 两个人就去厨房拿来一个蛇皮袋,汉玉把那些首饰用一个毛巾包裹着,又装进翠儿几件旧衣服和鞋,再扎紧口子, “好啦!一路上,我替你保管,万无一失!呃,把房产证也放在这里。”汉玉说。 “好。还是我的汉玉哥哥细心,不愧是当过侦察兵的!” 正说着,有人按门铃,翠儿去打开一看,来人竟是孙总和胡副局长! “哈哈哈!好差事,婷婷!”没等翠儿问话,胡局就大大咧咧往客厅沙发上一坐,“我们马上出发,到你们县,到你们望月乡……” 翠儿一头雾水,不知道胡局葫芦里卖什么药。 “是这样,婷婷,”孙总说,“有人检举你们乡‘村村通’公路建设被社会上黑恶势力垄断,工程质量差,刚好胡局分管,要去你们县,与县公路局一起调查此事。我呢,也刚好想去你们望月乡考察一下,看看你们山清水秀的望月乡到底能不能搞‘度假村’这个项目?呃,这事好像与你说过……” “是的,婷婷,明白了吧?我带了一个人还在底下院子里等呢!”胡副局长说。 忽然,卧室的门开了,汉玉拎着蛇皮袋,拖着箱包出来。一时间,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视。 “怎么回事?”胡副局长说。 “怎么回事?”孙总问。 两个人都把目光盯着翠儿。 “我们要回家,回老家……”翠儿说。 “那――还回不回来?”胡局和孙总异口同声。 “不回来……”翠儿声音很小。 “不回来!”汉玉声音很大。 “你?李婷婷!你向来很聪明的女孩子,几天怎么啦?吃迷幻药啦!?”胡局一骨碌从沙发跳起身,“我好不容易给你办了驾驶证,让你在稽查队开车,过地地道道的城市里人的生活,你、你却要回去!你是不是脑子灌水啦?” “婷婷,你说,我们对你薄不薄?三年了,我们相处得这么好,你怎么舍得一下子离开我们,离开会所里的跟你一起来的好姐妹?你好不容易在城里扎下了根,就这样一走了之,你心甘情愿吗?”孙总也在劝,说的话很打动人。 “谢谢你们三年来给我的照应。可是、可是这里不是我需要的生活,我原本就不是要这样的生活的……”翠儿望望汉玉,“现在、现在我明白了我应该怎样生活,也找回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我是该与这里,与你们说拜拜啦!” “想不到,真想不到!一夜之间,你李婷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问你,你回到那个穷乡僻壤,老了怎么办?劳保福利,退休养老,这一切,你已经唾手可得啦李婷婷!你糊涂呀李婷婷!”胡局语重心长。 “我不要我不要!谢谢您给我考虑得这么周到!这三年,我躲躲闪闪,与你,与你――”她指指孙总,又指指胡局,捂着脸说,“都不是我心里想做,想要的!我没有做人的起码尊严……”她说不下去了,蹲在地下呜咽起来,“我要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趁现在我还没有老……” “不要说了!翠儿,我们走!”汉玉牵起翠儿,就要出门。 “等一下!”孙总用手挡住去路,“看样子都是你,都是你捣鼓的!小子哎,你是真爱你的妹妹?让她回家过那种整天为柴米油盐着急的日子?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你这不是爱她,你是在害她!真正爱她,真正为她一生负责的人是、是胡局!当然,还、还、有我……”孙总最后一句话,底气不足。 “你们别说啦!汉玉哥哥,我们走!”翠儿拉着汉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套间门,下了楼梯。 “呃呃――等一等!”后面,胡局和孙总慌慌张张紧跟着也下来了。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红袖添香网为您提供最优质的言情小说在线阅读。 院子里,翠儿平常开的‘公路稽查’车还停在那里――这里是她的停车场。一位稽查队员笑脸相迎:“李婷婷,你架子真大呀,要胡局和孙总亲自上楼请!” “放你的狗臭屁!”胡局恶狠狠地骂了那位稽查队员一句。回头又变了个脸色,笑着对翠儿说:“小姑奶奶!你回家就先回一趟回家吧,我们以后再说。这车子,你还是开最后一次吧?就算我们送你最后一程?” 翠儿回头望望汉玉,汉玉说:“先去旅社拿我的衣服。” “嗯。” “什么衣服?”胡局问。 “旧军装。” “丢了算了,时间不早啦!”孙总看看手腕上的高级铂金表。 “不能丢!” 翠儿就再也不理睬他们,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子上。那三个人赶忙上车,在后座端坐好。翠儿让汉玉坐在副驾驶位子,发动起车子,按他指的方向,向市里驶去。 ------------ 六十六 婚讯 “汉玉哥,今晚还要去鱼棚看夜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汉玉去鱼塘边的马搁棚看夜网游之天下无双。刚出村口,就碰见翠儿——她是从村口柳树荫里闪出来的。 “嗯,明天就要出远门,这几天晚上总睡不着。”汉玉初中毕业,家里再也供不起他上学念书了,像乡下许多农村青年一样,必然要加入到外出打工的大军里去。 “嗯,是舍不得离开家吧?”月光下,翠儿穿着青花白底圆领衫,露出手臂和颈项,又白又亮。她摇着巴蕉扇,送过来一阵阵痱子粉的清香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 “舍不得也要舍呀!总不能老是在家里吃闲饭。”汉玉说。 “也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像我们女伢,十**就要寻婆家嫁人……”翠儿眼睛忽闪着,晶亮晶亮。 “那么急干什么?等——”汉儿本来想讲的话是:那么急干什么,等我打工赚钱回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汉玉比翠儿大两岁,一个去年初中毕业,一个今年初中毕业,众所周知,他(她)们俩是望月乡南台村天设地造的一对。农村伢念书念得晚,初中毕业就有十七八了,就到了订亲、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就是因为双方家里都不宽裕,两家人都知道两个伢很般配,也有情有义,却都没有主动开口——汉玉家一时掏不出聘礼。翠儿家呢,爹老娘有病,弟弟念书,一家人全靠她照应,只得暂且不提她的婚姻大事。 “呃,跟你说——”见汉玉想挪开步,翠儿巴蕉扇一伸,拦住了他的去路。 “嗯?” “今晚,你、你不回家睡啦?” “嗯,鲢壳子已经尺把长了,草鱼也有两斤多,怕人偷。”汉玉家承包多年的养鱼塘,今年又丰收在望阄。 “给——风油精,擦在身上防蚊子。” “不要,我有蚊香呢。” “叫你拿着就拿着!”翠儿伸手拉住汉玉的手,“村里闷热,等一会我也去你那儿……” “你去?你去干什么?你爹呢?不管你?”触到翠儿的手,汉玉心怦怦跳。 “我爹帮村长家找牛去了。他家的黑牯牛猖疯,从牛棚溜走,已经一天了。怎么了?我去你那里纳凉,去陪你说话,商量事情,你不欢迎?哦,顺带给你送凉茶……” “商量什么事?哦” 翠儿把身子靠过来,贴在汉玉胸前,娇嗔地说:“你一走了之,我怎么办?” “我不马上睡,我还要在田畈里抓黄鳝呢。” “反正我也睡不着,鸡叫头遍,你必须在棚里等我!”翠儿瞪着大眼珠,不容汉玉分说…… 汉玉拎着黄鳝篓,走出马搁棚,一边轻手轻脚走在田畈上,一边摁亮手电筒,漫不经心地向田埂下的稻田里照。想想翠儿下半夜要来,心里不由得格外舒坦,就小声哼起乡村小调来—— 三更头上鸡打鸣, 细妹送茶到田埂。 左手拎的金丝壶, 右手托的高点盘。 跨过沟坎喊声哥, 快快歇手吃茶饼。 憨哥说声我不累, 手插秧稞快如风。 …… 蓦地,汉玉歇了声,停了步,他的手电筒照着了水田里的一样东西,那像树根似的东西又粗又长,仔细看去,原来竟是一条硕大的黄鳝!只见牠身粗尾短,斑纹褐黑。正卧在秧稞旁,仰头吐着白沫,一双小眼睛,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发愣。 “嚯!这家伙,正在害相思病呢!”汉玉不由得暗叫一声。听老人讲,这片望月崖下的田畈里,有一种叫‘望月鳝’的黄鳝,不仅肉味鲜嫩,而且还能治小孩子的‘疱耳风’——只要剪断其尾,滴几滴血进耳朵就行。这黄鳝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偶然露面。这不,那怪物,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如痴如醉,一副害相思病的呆相呢! 不错!正是牠——望月鳝!汉玉不禁动了怜悯之心——不能让人捉去吃了,得把牠抓起来养着,留着治村里小孩子的‘疱耳风’。他连忙脱掉鞋,伸脚下田,几步探去,右手中指在水面一掠,就把那黄鳝拦腰牢牢掐住,丢进了篓子。汉玉从小就是捉泥鳅黄鳝的好手——泥鳅只服花(捧),黄鳝只服掐。 汉玉掂脚上了田埂,刚弯腰拎起鞋,猛地,他被一个朝他走来的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吓得大吃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条水牯牛。那牛见迎面有人,也被吓着,就调转头,‘哗哗哗’往水田里窜!汉玉一看不妙,赶紧追下去,好不容易捉住了半截牛绳,牵牠上岸,系在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上。回头再看,呀!秧苗已经被被踩倒一大片! “这个发瘟的,半夜跑到这里来糟蹋庄稼!”他知道,这就是村长家的牛。嘴里嘀咕着,就要下田扶正那些秧苗,猛然间,他发现这丘田正是翠儿家的! 小心翼翼,刚把秧苗一稞稞扶正,远处,村里传来一阵鸡叫。三更已到,说不定翠儿在棚里等着呢。汉玉伸腰站直,朝水塘方向望了望,蓦地,他感觉崴在泥水里的一只脚的大拇指,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就几步跨上田埂坐下,把脚伸进水里洗净了污泥,用手电筒一照,啊!大拇指指肚上,隐隐约约有两个小红点,正在渗出鲜红的血!不一会儿,感觉那里火辣辣的,而且慢慢肿了起来! 不会吧?难道是牠?!他知道这一带冷水田里有一种毒蛇叫‘泥蛇’,尺把长,头上有个小白点,像有三只眼睛。牠遍身乌黑,平常躲在泥坑里,不容易碰着,也不轻易伤人。五更前后,出来喝薪露,所以也叫‘五更蛇’。一旦踩着牠,被咬一口,很是危险!人们说:泥蛇三只眼,咬着就办棺材板!可见其毒无比!是不是被这毒东西咬了喔!?汉玉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他站起身,试试走几步,哎呀!脚颈麻酥酥的不听调了!再一照,只见整个脚板都红肿了! $8fd9$4e0b$ff0c$6c49$7389$771f$7684$614c$4e86$795e$ff01$4ed6$624b$5fd9$811a$4e71$5728$8eab$4e0a$6478$ff0c$60f3$627e$4e00$6839$7ef3$7d22$ff0c$4f46$6ca1$6709$3002$53c8$4e00$5c41$80a1$5750$4e0b$ff0c$53cc$624b$7d27$7d27$6390$4f4f$811a$5927$62c7$6307$53c8$6324$53c8$538b$3002$731b$7136$95f4$ff0c$4ed6$770b$89c1$8eab$8fb9$7684$9ec4$9cdd$7bd3$4e0a$7684$9ebb$7ef3$ff0c$5c31$8fde$5fd9$89e3$4e0b$4e00$8282$ff0c$7528$529b$624e$5728$811a$8116$5b50$4e0a$3002$4ed6$77e5$9053$ff0c$82e5$662f$88ab$6bd2$86c7$54ac$4e86$ff0c$53ea$8981$7acb$5373$624e$4f4f$4f24$53e3$4e0a$90e8$ff0c$6392$51fa$6bd2$6db2$ff0c$5c31$4e0d$59a8$4e8b$3002$4ed6$8d76$7d27$52fe$4e0b$5934$ff0c$7528$529b$6273$8d77$811a$ff0c$54ac$4f4f$5927$62c7$6307$ff0c$72e0$547d$5730$542e$5438$8d77$67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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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房里只剩下柳丹和罗汉玉,这是难得的宝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值班。好几次汉玉在这里笨手笨脚套近乎,想看,想摸柳丹胸口,想确定眼前的柳丹就是爱他的翠玉,但是,都被柳丹狠狠用手打掉。现在,又只有两个人了,汉玉不死心,蠢蠢欲动,无奈那柳丹一本正经,“别动,不知道我心烦吗?” 上午,路海天和佳子从农场回来,两个人脸上喜气洋洋。那佳子更是有声有色,把老板在湖边拉大旗作虎皮救自己爸爸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她说:“柳丹姐,你可是大红人,要不是叔叔说是你的父亲遇险,说不定那位杨书记没有那么认真紧迫让湖区派出所救我爸爸呢!” “汉玉,佳子马上要订婚了,男朋友家在郑州市有四间门面房。燕子的男朋友也要来城里买房。只有我,唉,我是小姐身材丫鬟的命……澹” 佳子的回归,带回来许多好消息,使柳丹整日里愁眉苦脸。 “你是七仙女,我是董永,只要真心,寒窑虽破……”汉玉知道女人喜欢攀比,自己穷退伍兵一个,这使得他底气不足,一会儿,他小声说,“不过,在瑞安市那套房子,应该是你的。” “屁话!那房子不是我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是翠玉的,要是她死了,那房子也是两位老人的,与我无关,你、你别打如意算盘啦!我最瞧不起没有志气的男人,这一点,我最佩服我叔,他从来……”人说‘无商不奸’,可她的叔从来不取不义之财,这一点,在路海天家呆了三年的柳丹心里最清楚。话不投机,柳丹陷入了沉思怀。 “又来啦!你叔你叔,总是离不开你叔。告诉你,他是老板,你是打工的,你们不是一类人,你对他恋恋不舍,他却巴不得早一点把你扫地出门。” “我叔不是那样的人……” “老板娘也容不得你!” 柳丹狠狠盯了罗汉玉一眼,不说话了,走出门,上了楼顶平台,最近,她心烦了就在这里流连。此刻,她久久地望着远处——火烧云蒙蔽了天边,太阳正努力把最后的光亮留在人间,几抹白云无声地在头顶飘动着,象洁白的轻纱,轻轻抚过,使得晚天象一面巨大的镜子。 屋内,汉玉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他总觉得有一堵墙横在自己与柳丹之间。好多时日,朝思暮想,这堵墙是什么呢?今天突然明白了,那就是路海天!那天晚上,在黎河园去捉‘奸’,他路海天决非偶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有些恨这个曾经敬重的路老板了。为什么要为柳丹做美容?为什么久久留住柳丹,从保姆到大堂经理?为什么所有进出账目都给柳丹打理?为什么不让柳丹早点嫁人?一个个问号在罗汉玉脑子里盘旋。当务之急,是让柳丹明白她就是翠玉!可是,她为什么对以前的事情茫然不知或者全部忘记了呢?有什么办法让她清醒过来?汉玉束手无策。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交警队的栾队长。汉玉赶紧起身迎接,“栾队,您怎么来这里?” “来看看两位老人,怎么?他们不在/?”栾队长是贵客,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破旧的出租屋了。那一次,他顺手牵羊取到了翠玉母亲的头发,一直珍藏在笔记本里面,现在,他千方百计要搞到柳丹的头发,好一起去做dna鉴定,确定柳丹的身份,就万事大吉了。 “怎么了?罗师傅,愁眉苦脸的。”栾队长关心地问。 “唉,别提了!柳丹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翠玉,还恋恋不舍‘海天大酒店’,我现在真拿她没有办法。” “不着急!我有办法,只要你听我的。” “您帮我,我一定听您的。” “你想,她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翠玉,一定有难言之隐,只要实事证明了,她不承认也得承认!” “什么实事?” “你想办法弄她几根头发,其他就由我来办。” “几根头发,那好办!”汉玉知道,想脱柳丹的衣服,看她的裸身难,但是要弄她几根头发,安道理还是有办法的。 “我把她的头发与她母亲的头发一起去做亲子鉴定,就水落石出了。” “哦——”汉玉似乎明白了,但是他不知道这位栾队为什么要这样关心自己,为什么对柳丹还原成翠玉这么感兴趣。 自从罗汉玉去交警队询问三年前望月崖车祸的事情以来,栾队长就格外关心此事,他总觉得老表胡局长在望月崖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那公路局的稽查车显然是有意直冲百尺涧。查遍当时的记录,没有发现女尸的记录,说明她还活着。如此推理,说明这个女司机就是有意制造车祸,甚至可以说她就是故意杀人!如果翠玉就是柳丹,那么,为翠玉整容的路海天就是有意包庇杀人犯! 栾队长是位涉世很深的老交警,他知道此案一旦从头审理,大有文章可做。证明了那起车祸是人为的,老表家肯定可以重新获得补偿,而且,唐僧肉就是路海天,要是能证明柳丹也就是翠玉,跟路海天有暧昧关系,那事情就跟好办! 栾队长越想越觉得要把整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而突破口就在眼前这位涉世不深的退伍兵身上。 “我帮你这个忙,是看你为人老实,心地善良,找一个堂客不容易。人说成人之美,我就是这个意思全文阅读校园全能高手。如果你们俩成为了夫妻,两位老人也老有所养了,这就是一举两得。”栾队长队汉玉说。 “是啊,两位老人不能没有女儿,我不能没有翠玉。不管她以前是什么样子,毕竟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汉玉知道翠玉是爱自己的,三年前,那矮松林发生的的一切只当是一场噩梦,只要自己守口如瓶,翠玉被***的事情就一直把它带到棺材里去。 “好,就这样,一言为定!弄到了柳丹的头发就打我的手机或者去交警队!”栾队长转身要走。 “等有机会……” 正说着,柳丹从楼顶平台下来了,见栾队长在屋里,笑着说:“哦,栾队,您可是贵客啊,怎么来这里?” “想来看看两位老人,可人不在。唉,真可怜哪,那么聪明漂亮的顶梁柱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没有任何收入,还要供小儿子上学,让人揪心哪!”栾队长表情很痛苦。 “放心栾队,有我和罗师傅在,不会让两位老人吃苦的!”柳丹说,“何况,两位老人总想认我做他们俩的女儿呢!” “那,你承认你是翠玉了?” “嗨,谁不知道我是孤儿,是我叔从深山老林捡回来的!不过两位老人要是想不开,我承认是他们俩的女儿也未尝不可。” “好!难得!”栾队长喜形于色。 “翠玉,你终于明白了!”汉玉上去一把拉住柳丹的手。 “看看,又来啦!我是说为了安慰两位老人,你们却当真!其实,只要人心好,是不是翠玉又何妨?” 一句话,说得两个男人面面相窥。 看样子,还是要做亲子鉴定,栾队长想。 看样子,还是要弄几根她的头发,汉玉想。 天气很好。晚饭后,两位老人黎河园溜达去了。乡下人知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城里人更是作兴迈开自己的腿,管住自己的嘴。在快步的人流中,两位老人相互牵扶着,也围着黎河转圈。这里,也就这成了他们俩打发时日的好处去。 “真是少年夫妻老来伴!”人们向他们俩投来赞许的目光。 出租房里只剩下柳丹和罗汉玉。好几次汉玉在这里笨手笨脚套近乎,想看,想摸柳丹胸口,想确定眼前的柳丹就是爱他的翠玉,但是,都被柳丹狠狠用手打掉。现在,又只有两个人了,汉玉不死心,蠢蠢欲动,无奈那柳丹一本正经。 “汉玉,佳子马上要订婚了,男朋友家在郑州市有四间门面房。燕子的男朋友也要来城里买房。只有我,唉,我是小姐身材丫鬟的命……” 佳子的回归,带回来许多好消息,使柳丹整日里愁眉苦脸。 “你是七仙女,我是董永,只要真心,寒窑虽破……”汉玉知道女人喜欢攀比,自己穷退伍兵一个,这使得他底气不足,一会儿,他小声说,“不过,在瑞安市那套房子,应该是你的。” “屁话!那房子不是我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是翠玉的,要是她死了,那房子也是两位老人的,与我无关,你、你别打如意算盘啦!我最瞧不起没有志气的男人,这一点,我最佩服我叔,他从来……”人说‘无商不奸’,可她的叔从来不取不义之财,这一点,在路海天家呆了三年的柳丹心里最清楚。话不投机,柳丹陷入了沉思。 “又来啦!你叔你叔,总是离不开你叔。告诉你,他是老板,你是打工的,你们不是一类人,你对他恋恋不舍,他却巴不得早一点把你扫地出门。” “我叔不是那样的人……” “老板娘也容不得你!” 柳丹狠狠盯了罗汉玉一眼,不说话了,走出门,上了楼顶平台,最近,她心烦了就在这里流连。此刻,她久久地望着远处——火烧云蒙蔽了天边,太阳正努力把最后的光亮留在人间,几抹白云无声地在头顶飘动着,象洁白的轻纱,轻轻抚过,使得晚天象一面巨大的镜子。 屋内,汉玉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他总觉得有一堵墙横在自己与柳丹之间。好多时日,朝思暮想,这堵墙是什么呢?今天突然明白了,那就是路海天!那天晚上,在黎河园去捉‘奸’,他路海天决非偶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有些恨这个曾经敬重的路老板了。为什么要为柳丹做美容?为什么久久留住柳丹,从保姆到大堂经理?为什么所有进出账目都给柳丹打理?为什么不让柳丹早点嫁人?一个个问号在罗汉玉脑子里盘旋。当务之急,是让柳丹明白她就是翠玉!可是,她为什么对以前的事情茫然不知或者全部忘记了呢?有什么办法让她清醒过来?汉玉束手无策。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交警队的栾队长。汉玉赶紧起身迎接,“栾队,您怎么来这里?” “来看看两位老人,怎么?他们不在/?”栾队长是贵客,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破旧的出租屋了。那一次,他顺手牵羊取到了翠玉母亲的头发,一直珍藏在笔记本里面,现在,他千方百计要搞到柳丹的头发,好一起去做dna鉴定,确定柳丹的身份,就万事大吉了。 “怎么了?罗师傅,愁眉苦脸的。”栾队长关心地问。 “唉,别提了!柳丹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翠玉,还恋恋不舍‘海天大酒店’,我现在真拿她没有办法。” “不着急!我有办法,只要你听我的。” “您帮我,我一定听您的。” “你想,她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翠玉,一定有难言之隐,只要实事证明了,她不承认也得承认!” “什么实事?” “你想办法弄她几根头发,其他就由我来办。” “几根头发,那好办!”汉玉知道,想脱柳丹的衣服,看她的裸身难,但是要弄她几根头发,安道理还是有办法的。 “我把她的头发与她母亲的头发一起去做亲子鉴定,就水落石出了。” “哦——”汉玉似乎明白了,但是他不知道这位栾队为什么要这样关心自己,为什么对柳丹还原成翠玉这么感兴趣。 自从罗汉玉去交警队询问三年前望月崖车祸的事情以来,栾队长就格外关心此事,他总觉得老表胡局长在望月崖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那公路局的稽查车显然是有意直冲百尺涧。查遍当时的记录,没有发现女尸的记录,说明她还活着。如此推理,说明这个女司机就是有意制造车祸,甚至可以说她就是故意杀人!如果翠玉就是柳丹,那么,为翠玉整容的路海天就是有意包庇杀人犯! 栾队长是位涉世很深的老交警,他知道此案一旦从头审理,大有文章可做。证明了那起车祸是人为的,老表家肯定可以重新获得补偿,而且,唐僧肉就是路海天,要是能证明柳丹也就是翠玉,跟路海天有暧昧关系,那事情就跟好办! 栾队长越想越觉得要把整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而突破口就在眼前这位涉世不深的退伍兵身上。 “我帮你这个忙,是看你为人老实,心地善良,找一个堂客不容易。人说成人之美,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们俩成为了夫妻,两位老人也老有所养了,这就是一举两得。”栾队长队汉玉说。 “是啊,两位老人不能没有女儿,我不能没有翠玉。不管她以前是什么样子,毕竟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汉玉知道翠玉是爱自己的,三年前,那矮松林发生的的一切只当是一场噩梦,只要自己守口如瓶,翠玉被***的事情就一直把它带到棺材里去。 “好,就这样,一言为定!弄到了柳丹的头发就打我的手机或者去交警队!”栾队长转身要走。 “等有机会……” 正说着,柳丹从楼顶平台下来了,见栾队长在屋里,笑着说:“哦,栾队,您可是贵客啊,怎么来这里?” “想来看看两位老人,可人不在。唉,真可怜哪,那么聪明漂亮的顶梁柱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没有任何收入,还要供小儿子上学,让人揪心哪!”栾队长表情很痛苦。 “放心栾队,有我和罗师傅在,不会让两位老人吃苦的!”柳丹说,“何况,两位老人总想认我做他们俩的女儿呢!” “那,你承认你是翠玉了?” “嗨,谁不知道我是孤儿,是我叔从深山老林捡回来的!不过两位老人要是想不开,我承认是他们俩的女儿也未尝不可。” “好!难得!”栾队长喜形于色。 “翠玉,你终于明白了!”汉玉上去一把拉住柳丹的手。 “看看,又来啦!我是说为了安慰两位老人,你们却当真!其实,只要人心好,是不是翠玉又何妨?” 一句话,说得两个男人面面相窥。 看样子,还是要做亲子鉴定,栾队长想。 看样子,还是要弄几根她的头发,汉玉想。 ------------ 六十七 头发 天气很好最新章节珠玉光华。舒蝤鴵裻晚饭后,两位老人黎河园溜达去了。作为乡下人,他(她)们俩知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来到城里,也知道了人们作兴迈开自己的腿,管住自己的嘴。现在人们吃得好了,营养过剩,晚饭后不运动消化,睡在床上难受。在快步的人流中,两位老人相互牵扶着,也围着黎河转圈。这里,也就这成了他们俩打发时日的好处去。 “真是少年夫妻老来伴!”人们不停步,回头向他们俩投来赞许的目光。 出租房里只剩下柳丹和罗汉玉,这是难得的宝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值班。好几次汉玉在这里笨手笨脚套近乎,想看,想摸柳丹胸口,想确定眼前的柳丹就是爱他的翠玉,但是,都被柳丹狠狠用手打掉。现在,又只有两个人了,汉玉不死心,蠢蠢欲动,无奈那柳丹一本正经,“别动,不知道我心烦吗?” 上午,路海天和佳子从农场回来,两个人脸上喜气洋洋。那佳子更是有声有色,把老板在湖边拉大旗作虎皮救自己爸爸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她说:“柳丹姐,你可是大红人,要不是叔叔说是你的父亲遇险,说不定那位杨书记没有那么认真紧迫让湖区派出所救我爸爸呢!整件事情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倾国倾城,什么叫沉鱼落雁,什么叫女人漂亮就是资本!”这佳子把她老爸酒后吐言学了一遍。 “汉玉,佳子马上要订婚了,男朋友家在郑州市有四间门面房。燕子的男朋友也赚了不少钱,要来城里买房。只有我,唉,我是小姐身材丫鬟的命……澹” 佳子还带回来的好消息,使柳丹整日里愁眉苦脸。她知道罗师傅是好人,老实人,但是这年头,许多人说老实人好人代表无用的人,没有能耐的人。她知道,罗师傅是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只要两个人勤勤恳恳,吃苦耐劳,成个家立个业,是可以养活翠玉的父母,是可以平平安安活下去的。 “你是七仙女,我是董永,只要真心,寒窑虽破……”汉玉知道女人喜欢攀比,自己穷退伍兵一个,这使得他底气不足,一会儿,他小声说,“不过,在瑞安市那套房子,应该是你的。”不知道是不是人穷志短的原故,罗汉玉总是惦记着瑞安市那个套间。 “屁话!那房子不是我的,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是翠玉的,要是她死了,那房子也是两位老人的,与我无关,你、你别打如意算盘啦!我最瞧不起没有志气的男人,这一点,我最佩服我叔,他从来……”人说‘无商不奸’,可她的叔从来不取不义之财,这一点,在路海天家呆了三年的柳丹心里最清楚。话不投机,柳丹陷入了沉思季。 “又来啦!你叔你叔,总是离不开你叔。告诉你,他是老板,你是打工的,你们不是一类人,你对他恋恋不舍,他却巴不得早一点把你扫地出门。你放心,不靠你叔,没有安市那间房子,我们俩也能活得比佳子燕子好,我年轻力壮,你又聪明能干,一定会幸福!” “我什么时候说要靠我叔叔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在我叔这里,他从来没有多给我什么,多给我也不要!你不要以为我叔是乘人之危的人……” “我总觉得,老板娘容不下你,总是想把你扫地出门!” 柳丹狠狠盯了罗汉玉一眼,说:“你不懂,你太不知道世事。这么多年,阿姨对我像自己的伢一样……}突然,柳丹不说话了,她自己知道,随着自己年龄增长,阿姨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这是她心里最清楚的,也就是这个原因,决定自己必须必须早点离开,一想到这里,柳丹很心烦,她走出门,上了楼顶平台,最近,她心烦了就在这里流连。此刻,她久久地望着远处——火烧云蒙蔽了天边,太阳正努力把最后的光亮留在人间,几抹白云无声地在头顶飘动着,象洁白的轻纱,轻轻抚过,使得晚天象一面巨大的镜子。 屋内,汉玉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他总觉得有一堵墙横在自己与柳丹之间。好多时日,朝思暮想,这堵墙是什么呢?今天突然明白了,那就是路海天!那天晚上,在黎河园去捉‘奸’,他路海天决非偶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有些恨这个曾经敬重的路老板了。为什么要为柳丹做美容?为什么久久留住柳丹,从保姆到大堂经理?为什么所有进出账目都给柳丹打理?为什么不让柳丹早点嫁人?一个个问号在罗汉玉脑子里盘旋。当务之急,是让柳丹明白她就是翠玉!可是,她为什么对以前的事情茫然不知或者全部忘记了呢?有什么办法让她清醒过来?汉玉束手无策。 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交警队的栾队长。汉玉赶紧起身迎接,“栾队,您怎么来这里?” “来看看两位老人,怎么?他们不在/?”栾队长是贵客,这是他第二次来这个破旧的出租屋了。那一次,他顺手牵羊取到了翠玉母亲的头发,一直珍藏在笔记本里面,现在,他千方百计要搞到柳丹的头发,好一起去做dna鉴定,确定柳丹的身份,就万事大吉了。 “怎么了?罗师傅,愁眉苦脸的。”栾队长关心地问。 “唉,别提了!柳丹死活不承认自己是翠玉,还恋恋不舍‘海天大酒店’,我现在真拿她没有办法。” “不着急!我有办法,只要你听我的。” “您帮我,我一定听您的。” “你想,她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翠玉,一定有难言之隐,只要实事证明了,她不承认也得承认!” “什么实事?” “你想办法弄她几根头发,其他就由我来办。” “几根头发,那好办!”汉玉知道,想脱柳丹的衣服,看她的裸身难,但是要弄她几根头发,安道理还是有办法的。 “我把她的头发与她母亲的头发一起去做亲子鉴定,就水落石出了。” “哦——”汉玉似乎明白了,但是他不知道这位栾队为什么要这样关心自己,为什么对柳丹还原成翠玉这么感兴趣。 自从罗汉玉去交警队询问三年前望月崖车祸的事情以来,栾队长就格外关心此事,他总觉得老表胡局长在望月崖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那公路局的稽查车显然是有意直冲百尺涧。查遍当时的记录,没有发现女尸的记录,说明她还活着。如此推理,说明这个女司机就是有意制造车祸,甚至可以说她就是故意杀人!如果翠玉就是柳丹,那么,为翠玉整容的路海天就是有意包庇杀人犯! 栾队长是位涉世很深的老交警,他知道此案一旦从头审理,大有文章可做。证明了那起车祸是人为的,老表家肯定可以重新获得补偿,而且,唐僧肉就是路海天,要是能证明柳丹也就是翠玉,跟路海天有暧昧关系,那事情就跟好办! 栾队长越想越觉得要把整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而突破口就在眼前这位涉世不深的退伍兵身上。 “我帮你这个忙,是看你为人老实,心地善良,找一个堂客不容易。人说成人之美,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们俩成为了夫妻,两位老人也老有所养了,这就是一举两得。”栾队长队汉玉说。 “是啊,两位老人不能没有女儿,我不能没有翠玉。不管她以前是什么样子,毕竟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汉玉知道翠玉是爱自己的,三年前,那矮松林发生的的一切只当是一场噩梦,只要自己守口如瓶,翠玉被***的事情就一直把它带到棺材里去。 “好,就这样,一言为定!弄到了柳丹的头发就打我的手机或者去交警队!”栾队长转身要走。 “等有机会……” 正说着,柳丹从楼顶平台下来了,见栾队长在屋里,笑着说:“哦,栾队,您可是贵客啊,怎么来这里?” “想来看看两位老人,可人不在。唉,真可怜哪,那么聪明漂亮的顶梁柱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现在没有任何收入,还要供小儿子上学,让人揪心哪!”栾队长表情很痛苦。 “放心栾队,有我和罗师傅在,不会让两位老人吃苦的!”柳丹说,“何况,两位老人总想认我做他们俩的女儿呢!” “那,你承认你是翠玉了?” “嗨,谁不知道我是孤儿,是我叔从深山老林捡回来的!不过两位老人要是想不开,我承认是他们俩的女儿也未尝不可。” “好!难得!”栾队长喜形于色。 “翠玉,你终于明白了!”汉玉上去一把拉住柳丹的手。 “看看,又来啦!我是说为了安慰两位老人,你们却当真!其实,只要人心好,是不是翠玉又何妨?” 一句话,说得两个男人面面相窥。 看样子,还是要做亲子鉴定,栾队长想。 看样子,还是要弄几根她的头发,汉玉想。 ------------ 六十八 沐浴 一个人如果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不外乎‘出卖’自己。舒残颚疈汉玉早把自己的恋爱史说与战友周礼华听了,现在又把想弄柳丹头发的想法与周礼华商量——一起扛过枪的战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想。 “谁给出的这个馊主意?”周礼华是结过婚的人,“我是过来人,恋爱结婚,简简单单,平平常常,没有必要弄得那么错综复杂嘛!” “是交警队栾队长……” “我看,他是别有用心!弄头发做dna,,你知道要多少钱吗?” “他答应,他替我去做,这个人很热心。宥” 周礼华不出声了,他知道他的战友是老实人,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主见。看着汉玉可怜巴巴望着自己,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告诉他这个战友该怎么办。两个人就坐在锅炉房里抽闷烟。 “嗨!两个大男人,对付不了一个女丫头,白驮男人头,白长了胯档里面那根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礼华的老婆进了锅炉房。 “你咋咋呼呼啥呀?想让全中国人都知道是不是?!”周礼华不高兴,“你能!你知道那个柳丹是不是翠玉?你知道那个柳丹心里到底有什么小九九?你知道她与路海天到底干净不干净?膣” “汉玉呀,我说你真可怜哦!拿出男人的看家本领,把那个嫩b弄上床,不就全部一清二楚了!是闺女,说明她是柳丹,是那个心地善良的皮未破血未出的好女孩,不是闺女,说明她是翠玉,或者是与老板不干净的柳丹!”周礼华老婆的话一针见血。 “唉——怎么能强人所为哪!”汉玉愁眉苦脸。 “依我看,她说的也是个办法。如果是闺女,那你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有柳丹这么个好女孩喜欢你。如果不是,那也无所谓,破了身的柳丹一时转不过弯,也属人之常情。再说,那翠玉早就被人……”周礼华说。 “再说,被人***过的女孩子,谁愿意说自己……”他老婆说。 “你们?!别废话!我,宁肯她是翠玉,也不希望她是完好无损的柳丹!”汉玉脸涨得通红,要发急。 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此时的汉玉已经‘病’入膏肓了,一根筋,一个死脑子,像灌了水泥的钢筋混凝土! “唉——那,你自己想办法吧,弄几根女人的头发,按道理不难。”周礼华说,“哪天乘她不注意,突然用剪刀……” “那是不尊重人!突然袭击?我下不了手。”汉玉说。 “要不,你给想想办法?”周礼华转脸对自己老婆说。 “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男人,畏畏缩缩,婆婆妈妈的,亏你们还当过兵!哪天她去洗澡或者剪头,我跟去替你弄几根她的头发算了,不过,这个柳丹对我有恩,当初,在菜市场要不是她背我去医院,我说不定要出大事,现在,要我做这事情,万一让她发现,说我存心不良,我无言以对,那时候,我就说是你让我干的哦!”周礼华老婆对汉玉说。 周礼华老婆在市井呆得多,虽不是市井小人,但,深山古洼读书,不如十字街口听话,她却也是个有经历,见世面的人,敢说敢做,敢作敢当。这次答应去给汉玉弄柳丹的头发,一定会成功。上次,深更半夜去看柳丹的胸口的胎痣,感觉实在是笨,其实只要看看柳丹洗澡,就一目了然了!她感觉自己比这两个男人多些心眼,这次一定会马到成功,一举两得。 通常,‘海天大酒店’的姑娘们都是趁机会,在空客房里面洗澡,除非客房住满了,她们又非洗不可,才相邀去路近的澡堂。这天,机会来了,姑娘们忙得一身臭汗,客房也住满了,燕子佳子早就嘻嘻哈哈,吵吵闹闹要去泡澡堂。躲在在厨房的周礼华老婆听在耳朵里,喜在心头。悄悄地拿了毛巾和换洗衣服,只等姑娘们出门。 “柳丹姐姐,你快点呀!身上臭死了,再不洗要生蛆了!”是燕子在喊。 “我不去,在家里抹一下就算了。”是柳丹在答应。 “是不是又要去约会啊?你不怕身上做气味?唉,洗个澡,身上更清爽,更香气袭人呀,只怕回来太迟,没有人欣赏啊!”请将不如激将,佳子点子多。 “去就去,谁有时间约会,累死了。”果然凑效,柳丹同意了。 躲在厨房的女人大喜过望,等姑娘们出了大门,她悄悄跟在后面。 初秋季节,十点过后的小县城还灯火阑珊,热闹非凡,年轻人牵手搀腰,嬉戏街头,老人们也不愿意这么快上床,在街头巷尾,享受秋风送来凉爽的惬意。 这季节,只有一个澡堂开了张,姑娘们走了好远,才来到那个叫‘扬州沐城’的澡堂,买了票,领了钥匙,换了鞋,就一个个鱼贯而入,锁了衣物,进了雾气腾腾的浴池。 那女人也匆匆忙忙跟了进去。 蒸气缭绕的大池周围,朦朦胧胧只见许多白条条的女人身子。那女人左顾右盼,不见柳丹的影子,也不听姑娘们的打闹声,只得滑进水池,双手撑着身子,像大白鲨,游来游去,寻找自己的猎物。 终于,她看见柳丹了,就悄悄地靠近,只见她正泡在水里,双手抱着前胸闭目养神。她身子靠在池边,时而仰起头,乌黑的头发湿漉漉,映衬着通红的脸颊,越发显得水淋淋靓丽诱人! 雾气里,女人不敢惊动柳丹,只等她双手离开前胸,只等看她的**间有没有汉玉说的红胎痣。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柳丹动弹。女人等不及了,突然“嗨!”地一声,一拍柳丹的肩膀,那柳丹大吃一惊,猛地坐起身子,正要发作,低头一看,见是周礼华老婆,不觉一笑:“是你呀大姐,吓死我了……” “柳经理,你怎么不去冲呀?”女人找话说。 “多泡会,舒服。”柳丹又沉下了身子。 “对,多泡会,等一下我给你擦背……”女人套近乎。 “大姐,不用,你厨房累,要不,我给你擦擦背?”柳丹向女人挪了挪身子。 “哪里能让你,说也不该!”女人胆惶惶,没有想到柳丹会这么说。 “大姐,周师傅也是当兵的吧?你说当兵的人靠得住吗?”突然,身边的柳丹问。 这问得女人猝不及防。她知道,这漂亮的大堂经理是位有心计的女孩子,现在突然问这个问题,说明她经常在想罗汉玉,在想实实在在跟罗汉玉过日子,而不是在贪图荣华富贵。 “靠得住靠得住!柳丹,柳经理,就怕委屈了你呀!罗师傅跟我男人是战友,他们俩都是实实在在的好男人,喜欢一个人,海枯石烂都不会变心的!你看看,现在这个世道,哪个男人不吃里扒外,哪个男人不喜新厌旧,哪个男人不偷腥嚐鲜,?!只有像罗师傅这样的人才真的可以托付一生!只是,只是他穷了点,怕委屈了你这样的好姑娘!”女人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说起男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唉……”只听柳丹长叹了一声。 “怎么?姑娘,你嫌罗师傅穷?” “不是。穷没有穷根,富没有富苗。我就是担心,罗师傅太死板,将来过日子总有个磕磕碰碰的,人家笑话……” “哦……,我想,打死他也不会欺负你。” “你看,他总是把我当成翠玉,说明他心里面只有翠玉,只喜欢翠玉。你们都知道,那个翠玉从陡壁悬崖摔下来,还不是九死一生?就算活着,也会残废,四肢不全脑震荡什么的,这么多年了,怎么不找他?说我是翠玉,我也不怪他。但是,我是我呀,为什么要说我自己是别人?想要我一起供养翠玉的父母,我也没有意见啊!” “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 “世界上像样的人多的是,就凭身上一颗胎痣就能说明我是翠玉,你看看——上次为了看我这个痣,他差一点被人看成流氓!” 说着,柳丹竟敞开胸怀,让周礼华老婆看她的**! 这使得那女人大吃一惊,梦寐以求的东西,得来竟不费吹灰之力。更使她吃惊的是,那一颗鲜红的蚕豆大小的胎痣,藏在她两个结实高耸的***之间,不偏不倚,像崁的一颗红色的宝石,光彩夺目。 “真标致,真蹊跷!你真有这颗痣啊!这么漂亮的人,还有这天赐的二龙戏珠,你是不是仙女下凡哪?!”周礼华女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姐,您别夸奖我了,起来,我给你擦背去!”柳丹从水里站起身,不遮不拦,简直一条美人鱼! 周礼华女人看呆了!作为同样是女人,她第一次紧紧地抱住这个滑溜细腻的同性的身子,这是多么诱人身子啊!她痴了,迷了,嘴里语无伦次喃喃地说:“我,我受福不起,我、可惜不是男人,我要你、不,我给你……” 她强把柳丹拉在水池的一个杉木床边,小心翼翼,轻轻地放下,像放一个价值连城的一磕就碎的玉器,与其说是擦,不如说是在轻轻地抚摸着她那魔鬼般的,不!应该说是天使般的身躯…… ------------ 八十九 对联 没有弄到柳丹的头发,却看清楚了她胸前的那颗红色胎痣,周礼华堂客喜出望外,她确信柳丹就是翠玉无疑,回来与老公和汉玉一说,立刻使得两个男人兴奋不已。舒殢殩獍 “现在就看你的啦,不要戳破那层纸,生米煮成熟饭,先上床,后圆房,免得天长日久,好事多磨!”周礼华说。 “对!这次我再也不瞻前顾后拖泥带水了,速战速决!”汉玉也像吃了豹子胆,跃跃欲试。 “是啊!反正是你的女人,反正她对你已经有好感——在黎河园约会过,被路老板撞见‘捉奸’过,草狗不摇尾,健狗不上背,难道要她脱裤子就你不成?!”周礼华堂客说话粗,她是过来人。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毕竟她是老板宠的人,而且,许多食客都喜欢她,女孩子多些想法,有情可原,这件事情还是得想个办法,拖是不能再拖了,到时候老板回心转意,不愿意柳丹嫁出去就麻烦了,柳丹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子,路老板对她有恩,她不会知恩不报的。嬖” 正说着,厨房有人喊周师傅,说中午有人请交警队的人吃饭,让他早些备菜。 来客正是交警队栾队长。 人说,君子不近厨,小人不近书,可是这个栾队长就是喜欢在厨房转悠缆。 “呵!周师傅,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啦?”栾队长在长长的案板边溜达,找话茬。 “红烧鳝段,清蒸肉鸽行不行?要不还来个香菇炖馿肉?” “哦,随便随便,我的口味你知道,你看着办吧!不过,今天我一定要柳丹给我们包厢斟酒……” 一听说要柳丹斟酒,周礼华突然心血来潮,把栾队长拉到一边,小声说:“栾队长,这、这……”他犹豫不决,在窥探栾队长的脸色。 “嗐!有什么事情?你说,怕什么?” “栾队长,这个柳丹就是翠玉,我老婆昨天洗澡时看见她的胎痣了!那胎痣,只有罗汉玉三年前在瑞安市看见过。现在的问题就是,她死不承认自己就是翠玉……” “我说要弄到她的头发,与她老娘的头发一起做个鉴定,那胎痣不能说明什么,长胎痣的人多的是呢,不过,今天是个机会,让她多陪几杯酒,乘她不注意,拽几根头发…… “这可使不得,你拽她的头发?”周礼华感觉不妥 “我才不会呢,请客的司机叫‘小六子’,是个厚脸皮,让他做,他还乐此不疲呢匪风悍气!” “酒后以疯带邪,会出问题,会不欢而散的……”罗汉玉还是忧心忡忡。 “你们不要再说了,要达到目的,有时非采取非常规手段才行!”栾队长不容两位退伍兵的啰嗦,“又不是金枝玉叶,又不是维纳斯女神,一个酒店服务员,不值得……”言外之意,不值得那样敬重。 客人三三两两到齐了,栾队长非得让柳丹来包厢斟酒,否则,这顿饭宁可不吃。为了酒店生意,柳丹只好把前台交给老板娘,自己极不情愿进了包厢。 “怎么了?栾队长,没有我来,这饭噎喉咙管哪!”柳丹强装笑脸说。 “不是不是,秀色可餐,我们这位老板特意想看看您,你不知道哇,海天大酒店的前台经理是很出名的美人呢!”栾队长伸手示意让柳丹在那位叫‘小六子’的司机身边坐定。 喝的是口子窖。这酒在本地算得上是高档的了。一打开,酒瓶上面有一个小玻璃方块盒,里面是高度酒精,可以随便掺兑和大瓶的酒,任意增加酒的度数。 柳丹只掺兑了一半,怕客人们贪杯伤身体,更怕他们酒后失态。 “呃!都到进去都到进去,度数太低了,象喝白开水!”那位司机伸过手,一把夺过酒瓶,把剩下的酒精都到进了大瓶。 柳丹发现,这位司机那只手有六根手指,多出的一根长在大拇指旁边,像一根又短又细的生姜头。她不觉扑哧一笑,“你的手,怎么……”刚想看个究竟,那‘六指司机’早把大拇指藏在手掌底下。见他难为情,柳丹赶紧转移话题—— “呵,这口子窖好啊,口感好,柔和。那一年,濉溪县酒厂为了做广告,在报纸上出了一副上联,说是——口子窖,口子酒,口子出口口口香,让人们对下联,对上了,得一二三等奖呢!” “哦?我们怎么不知道?要知道,也搜肠刮肚,胡邹一个,说不定能弄个一等奖呢!”栾队长借题发挥。 “我们路老板对了一个下联,还得了个一等奖呢!要不要我说给你们听?”柳丹目的很明显,就是让客人们多说话,少喝酒。 “好好好!赶快说出来听听!”食客们大声起哄。 柳丹想,说给你们听也是对牛弹琴,不过可以尽量把时间耗掉,可以让你们分散注意力。她就高声朗读起那副当年的对联来—— “口子窖,口子酒,口子入口口口香 神仙宴,神仙会,神仙请神神神醉” “好!对得好!想不到这个路海天还真有两下子!柳丹,你真有眼力,做他的秘书,哦不,大堂经理,跟他这么多年了,受益不浅吧?现在是不是难分难舍啦?”栾队长明则夸奖路海天,实际上是在取悦柳丹。 “来来!喝酒喝酒,我们就是小神仙,请栾队这个大神仙保佑,为我们作主!来!一起干了这杯……“‘六指司机’起身举杯,一桌人就都站起身,把酒被往嘴边送。柳丹观颜察色,见大家都干了,也抿了大半杯。 “呃——柳经理,第一杯酒,一定要干掉,否则后面就不好喝了。”坐在旁边的‘六指司机’站着不坐,把手中的空酒杯亮在柳丹面前。 “容她慢慢喝吧。柳丹,你先吃菜……”栾队长在为柳丹打圆场。 “不行不行古色古香最新章节!她不干了,我这个酒司令就不好当了!”‘六指司机’不依不饶,拿起柳丹的杯子,往她嘴边送。 “酒分量饮啊栾队长,你说是不是?你们是让我来斟酒的,又不是让我来酗酒的,否则,我就,我就恕不从命了!”柳丹脸上笑容满面,话却绵里藏针。 “对对对!小六子,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栾队长转脸对柳丹说,“不过,第一杯酒你就给师傅一个面子,喝干了吧!” 柳丹只得干了。 那‘六指司机’赶紧逐一挨个倒酒。 “栾队长,我先干为敬了!感情深,一口扪,希望栾队给面子!” 酒过三巡,柳丹都是勉强应付,只举杯,不喝酒。那栾队长已经满脸通红,兴奋不已。 “刚才,听了柳丹说的对联,我倒也想起了一个下联,虽然不太文雅,但是却是绝对,要不要我念给大家听听?” 周围一片鼓掌声。 “这个口子窖不是濉溪县出的吗?尿,就是尿,与濉溪县的濉字同音,我就借题发挥—— 口子窖,口子酒,口子入口口口香 尿溪山,尿溪水,尿溪出尿尿尿臊,怎么样?我这个下联?” 一时间,包厢里鸦雀无声,不知道是没有弄清栾队下联的意思,还是为他的绝妙下联所惊愕,老半天,只听柳丹扑哧一笑,拍手打掌:“咯咯咯!栾队长,你这个下联太,太那个了,小心濉溪县口子窖厂问你不是!” “呵呵!我这是诙谐联嘛!逢场作戏,不可外传!否则濉溪县口子窖厂找我算账,拿我问罪,告我个诽谤罪,我可担当不起!” 食客们对栾队的下联赞叹不已,顿时,饭桌上推杯换盏,热闹非凡。人们仿佛都忘记了柳丹的存在,被酒精刺激得云里雾中,忘乎所以…… 柳丹自觉无趣,起身告辞:“栾队长,大家慢慢喝吧,我先下去了……” “呃——柳丹,你别走,这酒还刚刚开始,你怎么能走呢?”栾队长坐对面,手伸老长。 “对对!柳经理,你不给我们面子了无所谓,你得瞧瞧栾队长,他对你可是敬佩得很哪,何况,你们路老板也不希望你怠慢客人吧?”‘六指司机’一把拽住柳丹的胳膊。 此时,食客们已经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柳丹与他们则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了。她一甩‘六指司机’的手,转身要走,不想被‘六指司机’随手拽住头发,狠狠拔下了一咎! 一转身,柳丹忍着头皮的剧疼,高高扬起巴掌,眼看就要扇在‘六指’脸上,不想那‘六指’却老脸厚皮,头伸向柳丹,把脸贴在她胸前,“打吧!打是亲,骂是爱……” 柳丹强压怒火,双眼噙满了眼泪,哽咽着说:“打你?弄脏了我的手呢!没见过你这样……” 栾队长赶紧过来,连连说:“酒喝多了,酒喝多了!柳丹,请不要生气!这些开车的师傅,整天坐在驾驶室里,手握生死盘,脚踩鬼门关,够辛苦的啦,平时不能喝酒,今天好不容易借酒消愁,喧泻一下,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计较了啊!”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去忙你的吧,这里不需要你啦!” 柳丹狠狠盯了‘六指’一眼,一转身,她头也不回,走了。 栾队长赶紧把包厢的门掩上,“快给我!”他转身一把拽住‘小六子’的手,从他掌心里小心翼翼抓住那一咎头发,连连说:“大功告成!大功告成!” ------------ 七十 由头 人说,忍耐就是天才,柳丹不是天才,她忍不住,就嚎啕大哭,出了包厢下了楼梯,头发松散,一头扑进前台老板娘的怀抱。舒覔璩淽 “怎么了?柳丹,是不是有人撒酒疯?”老板娘问。 喝多了酒的食客耍酒疯,胡搅蛮缠,动手动脚,在酒店是司空见惯了的,为了‘海天大酒店’的生意,为了报答叔叔,这些年,柳丹都忍住了,委屈的眼泪只往心里流。可这一次,被扯下头发的头皮剧痛钻心,心里更是痛苦万分,她只是哭,第一次哭得这样伤心…… “莫哭莫哭,心里想开一点,天子都让酒疯子呢!这么多年,你都能应付,今天怎么……”老板娘拍着柳丹的肩膀,象哄小孩子,把柳丹扶好坐下。 突然,柳丹不哭了,咽哽着说:“阿姨,我不想在这里做了,我真做不下去了,我想过另外一种生活,哪怕穷死,哪怕受苦受罪……枳” 老板娘记得一句古话:一斗米可以养一个仇人,一瓢米可以养一个恩人。她把柳丹当做身边的一棵刺,好几次,想把这棵刺拔掉,因为怕路海天和柳丹记仇,怕这么多年流丹对自己家的好感付之东流,怕她恩将仇报,话到口边,都忍住了。现在这女伢自己提出要走,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她长叹一声说:“是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在我们家再呆下去,的确再也不合适了,你还是早一点与罗师傅成个家,我们俩把你当自己家的女伢嫁出去,将来你们发財了,只要不要忘记我和你叔就行。” 柳丹知道,老板娘又在下逐客令,她默默擦干眼泪,整理头发,就要离开前台。 忽然,电话响了,柳丹习惯性地随手拿起电话—芝— “您好!海天大酒店。”这声音清脆甜美,富有亲和力,听起来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是柳丹吧,好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哪?”一个熟悉的声音。 迟疑半天,柳丹才想起来是政法委杨书记。 “你好,杨书记,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柳丹好生奇看怪。 “嗯哪!你爸爸在湖里差一点去见龙王爷,是我通知湖区派出所用冲锋舟赶去救他的,你怎么不知道?你爸没有给你讲?” “啊?我爸?”柳丹听说了佳子的爸爸在湖里遇险,被湖区派出所救了的事情,不知道这位杨书记怎么说是救了她爸。 “知恩图报,你不知道吗小柳?这样吧,你下午把我们的就餐单子拿来我看看,我给签了。” “杨书记,单子你已经都批过了,你不记得了?只是出纳说一时没有钱,以后会有人去结账的,我,可能……”柳丹想说她不想在这里干了,看看老板娘,话到嘴边,说不出口风流小农民2。 “哦,那——你把单子拿过来,我看看上个月吃了多少钱,心里有个数。中午一点钟,我在办公室等你,哦,顺便给我带些大蒜头来。”不容分说,那边电话挂了。 电话声音很大,老板娘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她说:“你就去吧,善始善终!” 那杨书记喜欢吃生大蒜头,海天大酒店人人皆知,每次他来吃饭,总是让厨房剥些生大蒜头,用小碟子装着,放在他面前。可现在,让柳丹从酒店带过去,显然是以此为由头。堂堂一个大书记,向酒店讨大蒜头,柳丹只觉好笑! 不管他用意何在,去还是要去的。 吃过午饭,柳丹拿出装结账单子的挎包,再去厨房挑些饱满厚实的大蒜头,骑上木兰就直奔大街而去。 政法委办公室设在公安局六楼,柳丹坐电梯而上,不一会儿,就站在了杨书记办公室门前了。刚敲一下门,就听里面杨书记喊:“进来。” 像往常一样,柳丹拿出账单,平平整整放在杨书记办公桌上,摆在他面前,“杨书记,请过目——” “呃,小柳,这个不用看了。我找你来,主要是问你父亲的情况,那么大的风雨,怎么一个人到湖里去呢?”杨书记样子很亲切,语气很关切,笑眯眯地说。 柳丹“扑哧”一笑:“杨书记,你上当了!我哪有父亲啊,是我叔见您喜欢我,就打我的招牌,说是我的父亲,实际上是我们一个姐妹的父亲,在湖里遇险,叔叔没有办法,就求你派湖区派出所的人去救他。我叔知道,这对您是举手之劳,小菜一碟!” “哦——这个路海天,把我当……哦,不说了。小柳,你刚才说,我喜欢你,你没有看法吧?”忽然,杨书记一转话题,站起身,靠近柳丹,一脸温存地看着柳丹。 “哦,我,没有什么看法,我能有什么看法?你是我叔的同学,是我的长辈,又是当官的,喜欢我,我心里很高兴呢。我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知恩必报,你们照顾我叔的生意,我必须让每一位客人高兴而来,满意而去,这也是我的职责,我的本分,我没有别的大能耐报答我叔,也只能做到这一点点。”柳丹忘记了上午的不愉快,又一门心思为了她的本职工作。 不想,杨书记一把柳丹搂进自己的怀抱,嘴里语无伦次的说:“小柳、柳丹、你真、好,你真漂亮,我老早就想抱抱你,今天,我、我不让你走……” 一瞬间,柳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不敢得罪这位非同小可的客人,只是说:“杨书记,您别这样,您喜欢我,但不能这样!您这样,我就不好来您这里了,我就不好在我叔那里呆了……” 见柳丹没有反感,杨书记把柳丹抱得更紧了,嘴里喃喃地说:“柳丹,你不要再在那里呆了,你叔是利用你拉生意,我给你安排一个工作,搞协警,行不行?要不,去赛福公司做出纳,行不行?到时候,我们俩就可以经常见面,经常在一起了……” 说着,这位平常一本正经的书记,竟像一个小孩子,带着哭腔说:“柳丹,我喜欢你,我爱你,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当这个什么官,你摸摸我的心……” 太离奇,太反差,太搞笑啦!柳丹只想笑。平时这位衣冠楚楚,岸貌道然的人,怎么一下子成了不屑一顾的伪君子,成了戚戚小人,成了好色之徒?!她紧闭眼睛在想,这一切是真的吗?忽然,她感觉一张带胡茬的嘴唇紧贴着自己的嘴唇,那胡茬磨蹭得全身起鸡皮疙瘩,一股大蒜味,冲得人恶心…… 柳丹清醒了,她努力挣扎着,极力想推开紧抱着自己的身躯,但是,那手臂箍得太紧!她想大声喊,但是不能,不能哪!不能得罪这位举足轻重的食客,不能就此撕破脸皮,搅了海天酒店的生意! “杨,杨书记,您,你是有身份的人,你不能这样,我回去告诉我叔叔,你……” “哦,柳丹,在你面前,我什么都不是lol之最强英雄!你叔叔,我不怕,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有钱的永远斗不过有权的!” 忽然,这位‘什么都不是’的人,一把抱起柳丹,把她按倒在办公桌上…… “咚,咚咚!”有人敲门,声音很小,但是柳丹听到了,她早就希望有人出现在这里,这敲门声,是她的心灵感应,是她期待的救星! “有人来啦!”她压低声音,对着压在她身上人的耳朵说。 ‘什么都不是’的人松手了,柳丹一骨碌站起身,慌忙装好餐费单子,向门边走去。 不等柳丹开门,那门自己开了。门口出现一个衣着齐整,相貌平平的女人,她手拎一个不锈钢多层饭盒,一脸愕然,她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终于,女人反身掩上门,色厉内荏地问。 柳丹没有理睬,低着头,只想夺门而出。 但是,这女人用身体挡住了柳丹的去路,小声问:“老杨,怎么不回家吃饭?这是谁?你与她在这里干什么?”这女人压低嗓门,厉声问那位惊慌失措的杨书记。 “哦、哦——她是、她是海天大酒店的小柳,她来,我叫她来结账……”杨书记支支吾吾,转而对柳丹说:“小柳,这是我,老婆,哦,我夫人……” “呸!夫人?谁是你夫人?青天白日,你、你们俩这是,你看看你们俩——“‘夫人’用手指指她丈夫,又指向柳丹——” 柳丹赶紧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刚才一阵乱,她已经衣冠不整,头发散乱了。 ‘夫人’转身把门打上反锁,轻言细语对柳丹说:“姑娘,你年纪轻轻,什么事情不能干?非要来纠缠这些半老头子干嘛?想做他的小蜜吗?想做我们家二奶吗?好!我同意,可是你们不能在这里,在办公室呀,在这里,万一被人撞见,我看你就白费心机了,也葬送了他的前程,你值得吗?” “阿姨,我不是,我没有……”柳丹想辩解。 “没有!?拉拢有权能批条子的单位领导,是你们这些开宾馆酒店的人的惯用伎俩,把他们拉下水了,就可以牵着他们的鼻子转是不是?上次,一个酒店的女服务员,晚上来到我们家,来干嘛?被我撞见,说是送烟酒,说要我们家照顾她们的生意,我当时就给了她一耳光,你问问他——是不是?”‘夫人’一脸怒气,指向杨书记,“苍蝇就是时时刻刻想寻找有缝的蛋!” “嗐——,你说那么多干什么?”杨书记完全复了常态,一本正经地说,“老婆,你别误会,我是让她来送大蒜头的——小柳,大蒜头呢?” “送你妈妈个头!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菜市场没有你买的大蒜头吗?大蒜头非要送来办公室吗?你自己不觉得丢人,我都被你害臊!”一时间‘夫人’大发雷霆,活像一只母老虎。 “哎呀——老婆,你不要这样嘛!你看你,说这些难听的……”杨书记知道,他家母老虎还会说更邋遢更刻毒的话,就想早点支走柳丹,“小柳,你先走吧。” ‘夫人’没有理睬他丈夫,转而佯笑着对柳丹说:“姑娘,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你也不要在外面乱说。如果他欺负了你,你也别往心里去,现在这样的男人多的是,不过,你以后不要在不是上班的时间来找他了。”母老虎变成了笑面虎。 柳丹没有理睬这一对,从挎包里掏出大蒜头,狠狠摔在地上,一转身,她重重拨开那女人,打开办公室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 七十一 反差 七十一反差 柳丹一肚子冤枉气,骑着‘木兰’,回到‘海天大酒店’。刚进门,就被大堂的情景惊呆了—— 一个年轻人,躺在地下,满口白沐,酒气熏天,胡言乱语:“叫、叫张翠兰出来!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在我那里住、住那么多时日,是我的人,叫她出来,跟我回去,回去做我的堂客,不要在这里服侍人了……”他把大堂的地板砖拍得‘啪啪’响。 仔细看去,只见他脖子挂着金项链,手上戴着硕大的金戒指,一看就知道是个难缠的‘富二代’。 柳丹心情不好,绕过躺地下的酒疯子,走进吧台。要是往日,她会上去,轻言细语劝,轻手轻脚拉,让酒疯子离开大堂,以免影响酒店生意。现如今,她已经心灰意冷,悲观失望,下定决心,不想在这里干了,她欠叔叔路海天的人情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榻。 老板娘带着罗汉玉和周礼华出来,气愤地说:“把这个酒疯子给我抬出去!” 两个兼职‘保安’就动手抬人。 “我不走!我要张翠兰跟我回去!”躺地下的酒疯子赖在地下翻滚憋。 “汉玉,等一下……”柳丹看不下去,还是过来,蹲在旁边,问酒疯子,“张翠兰?是不是兰子?” “对,是兰子,她大名叫张翠兰!兰渡桥人,快叫她出来!” 老板娘就急匆匆去叫兰子。 不一会儿,兰子跟着老板娘出来,看着地下的人,一脸愕然,“是,是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喝这么多酒……” “兰子,他是谁?”老板娘问。 “他是,他就是那个农药店的小老板……”兰子转身,急忙从吧台里面拿出餐巾纸,替躺地下的人仔细抹嘴边的白沐,眼睛里露出泪花,一脸温柔…… 周围的人,只有柳丹知道了,躺地下的人是兰子的初恋情人。 酒疯子睁开眼睛,瞪着兰子看了老半天,一把抓住她的手,惊喜万分地说:“翠兰,我表哥说的不错哦,果真是你!”他一骨碌坐起身,拽住兰子的手不放,“跟我回家,我家生意越做越大了,我和我妈忙不过来……”他好像酒完全醒了或者根本就没有喝醉。 “我,不去,我在这里好,不受气,你妈妈容不得我,看见我,眼睛里面出火!我怕……”兰子心有余悸,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是我妈妈叫我来请你的,你如果不去,我今天就不走啦!”说着,这位又地下一滚,赖在地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8 “兰子,你就去吧,在这里低三下四,伺候人,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和汉玉也不会再这里就呆了!”第一次,柳丹当着众人的面,这样亲切称呼罗汉玉,这样怂恿别人离开海天大酒店。 有了上次员工集体罢工,炒自己鱿鱼的苦痛,老板娘胆惶地说:“你们不能一下子都走啊,等我找好了接替的人,再走好不好?” “那——兰子,你和这位小老板先走吧,我和翠、哦不,柳丹过一些时日再走不迟!过几天,我和柳丹回望月乡一次,与我家里人见个面,把婚事定下来,等这里请好了人,我们俩就可以放心走了重生红楼之环有空间全文阅读。”罗汉玉心里踏实了,他以为柳丹心里已经承认自己就是翠玉,只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不愿意提起三年前,那矮松林发生的痛苦的往事。 老板娘说:“兰子,你想好了,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这次去,再回头就难了……” 不想,那赖地下的小老板一骨碌站起身,冲着老板娘吹胡子瞪眼:“你放屁!你到底开什么店?!要这么多漂亮女伢干什么?我的兰子是兰渡桥出来的美人,你把她留在这里是卖相还是买身?全城的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海天酒店招这么多美女,惹得当官的,有钱的在这里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王八不认得biao子!翠兰,快跟我走,在这里呆久了,名声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兰子瞅瞅老板娘,用餐巾纸捂住了初恋情人的嘴。 “小老弟,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们做这个行业,有苦难言,只要不挣昧良心的钱就不怕外面的人信口雌黄,满嘴喷蛆!你既然这样想,就带兰子走吧,回去仔细问问她,她在这里可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老板娘再也不理睬身边的人,回到吧台,一声不响,冷冷坐着。 兰子左右为难,一边疼惜初恋情人,一边难舍知心的姐们和知遇的路老板。 那小老板见兰子对自己有依恋之情,竟一把搂住兰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翠兰,跟我回家吧,我保证妈妈不再对你另眼相看了!” 柳丹见兰子左右不是,轻声说:“兰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迟早都要跟男人走,相夫教子。燕子佳子都有了意中的男朋友,迟早都要走的,趁年轻早点嫁人,免得在这里熬老了,没有人要!” 最近经历的许多事情,柳丹的心完全冷了,先人说过,无欲则刚,对海天酒店,她已经没有任何愧疚之情和报答之心。她现在只想见一见叔叔路海天,铁下心和汉玉远走高飞。 兰子牵住小老板的手出去了,两个人在外面唧唧咕咕。 汉玉和周礼华也离开了大堂,只剩下柳丹仔细地把挎包里面的就餐单子拿出来,轻轻放在老板娘面前,“阿姨,这是全部单子,已经批的和没有批的,我分开了,清清楚楚……” “柳丹,你这次要走,我再也不拦你了,等你叔叔回来,商量一下,明后天叫一辆车,送你去望月乡,见见罗师傅的父母亲,认了这门亲事,也算是了却了我和你叔的一桩心思。” “谢谢阿姨。”柳丹不冷不热。 厨房里,罗汉玉坐那里,一脸沉疑。 “怎么了?柳丹当众答应跟你走了,还不高兴?”周礼华问。 “奇怪!这个柳丹与翠玉难道真不是一个人?怎么待人接物判若两人?” “嗨——你神经病哪!先前说柳丹是翠玉的是你,现在说不像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在说胡话啊?”周礼华伸手就要去摸汉玉的脑门。 在汉玉心目中,翠玉和柳丹的确判若两人—— 看翠玉,为了家,为了给母亲治病,为了弟弟念书,在风月场中逢场作戏,装疯卖傻,甚至玩弄那些有钱有权的人,狠狠地宰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掏大把大把的银子,甚至接受那位胡局长的套间,做他的所谓‘情人’,这都是汉玉亲自耳闻目睹的。 而柳丹,全然不为金钱所动,在海天大酒店,全心全意,从未计较工资多少,也从未收受别人给的小费。那些好色之徒,企图用金钱收买她,她也嗤之以鼻,毫不动心,一身正气。起初,汉玉以为柳丹是钟情于路海天,死心塌地为海天大酒店卖力,路海天许诺了她什么,或者给了她别人不知道的天大的好处。来这里,已经这么多时日了,没有看出一点点蛛丝马迹,看来,也完全没有那么回事。现在,柳丹居然答应愿意跟自己走,跟自己去望月乡过穷日子,如果两个人是同一个,为什么反差这么大,这令汉玉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一个狐狸精最新章节! 那一年,翠玉是衣锦还乡,包金裹银,要与自己去望月乡过衣食饱暖,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他知道,那是因为翠玉爱自己。 现如今,柳丹是只身一人,一贫如洗,也要与自己去望月乡,去过弊衣疏食,艰难困苦的穷日子,他知道,这也是因为柳丹爱上了自己。 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呢!?一直坚信柳丹就是翠玉的罗汉玉此刻一头迷雾!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找个知冷知热的女人过日子就是。老是要把柳丹说是翠玉,人家以为你是图她的钱财呢!”周礼华看出了战友的心思,这样劝他。 也是,不管翠玉柳丹,只要爱自己,愿意跟自己这个穷退伍兵过日子就行。汉玉就回锅炉房,认认真真准备与柳丹回望月乡见爹娘的物件去了。 兰子领着她的初恋情人进来了,那金晃晃的项链已经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要与那位小老板去了,临走,两个人与海天大酒店的人一一告别,姐妹们难舍难分,眼泪汪汪。 “叔呢?怎么这两天没有看见叔叔?”结工资时,兰子问老板娘。 “你走吧,海天去望月镇陪儿子了,马上期末了,要考试,不能放松。如果记得我们,以后经常来玩,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 “阿姨,我这个月才做了五六天,不能要这么多……”兰子推辞。 “拿着吧,这是我家路海天规定的,特殊情况,可以发整个月的。” “对不起老板娘!我怕翠兰不愿意跟我回去,所以在你这里耍无赖,您不要见怪……” 兰子的小老板仿佛颇收感动,赔礼道歉。 “不要紧,我家海天说过,君子不计旧恶,只望你们俩回去先学会做人,再学会做生意,好好过日子。” 柳丹、佳子、燕子一直把兰子送出大门,兰子说:“柳丹姐,你们以后一定要经常来我们那里——大西门农药店看我啊,我真舍不得你们哪……”兰子要哭。 柳丹说:“你是城里人,以后倒要经常去望月乡,看我这个乡下人……” “柳丹姐姐,你真要去乡下?” “罗师傅不是在瑞安市有一套房子吗?你们可以去那里安家落户啊!” “现在房价一直在涨,或者把那房子卖了,在县城买套房子,你们就不要去乡下了,还可以用多余的钱做些生意。” 姐妹们劝柳丹。 “那怎么行?!那房子是翠玉的,她不在,就应该是她父母的,我不想坐享其成,倘若罗师傅诚心跟我,就得听我的,把那房子为翠玉的两位老人养老送终!”柳丹很认真地说。 店堂里,员工们议论纷纷—— “这兰子有福。” “那小老板还算有点良心。” “那根项链该值多少钱啊?” “不知道是空心的还是实心的?” “嗨!这年头,穷戴金,富戴表,常换手机号码不赫屌!” .. ------------ 七十二 横祸 人说,择日不如撞日,撞上今天是个好日子,八月初八绝对死亡游戏全文阅读。8昨天晚上,老板娘就叫好了一辆面包车,要送柳丹去望月乡相亲,让她和罗汉玉回去拜见双亲,回来顺便把儿子和路海天接回家。儿子期末考试已经结束,接路海天手机说,考得还不错。心情好,待人接物就格外和善,老板娘大发慈悲,宣布放假一天,让整天嚷着要做伴娘的佳子和燕子也跟车前往。 这可乐坏了两位不甘寂寞的丫头片子,就梳妆打扮,嘻嘻哈哈,盼着红日东升,上车启程。刚吃过早点,大门外一阵喇叭声,面包车到了,佳子和燕子就催促柳丹和汉玉上车。 柳丹一如往常,并没有刻意梳妆打扮,只是买了些水果糕点之类,与罗汉玉别拎着。那汉玉倒是换了一身新衣服,宛如一个准新郎的样子,容光焕发,牵帮着柳丹上车。 开车的是个小伙子,老板娘关上车门吩咐:"小师傅,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好嘞――"小伙子答应着,就启动面包车,径直向城北驶去棼。 车外,山清水秀,微风熙熙,杨柳青青。车内,欢声笑语,喜气洋洋,歌声朗朗。那两位不甘寂寞的丫头片子,一会儿唱,一会儿笑,打打闹闹,缠着柳丹叫新嫂,冲着汉玉叫姐夫,惹得年轻的驾驶员常常回头张望,跟着笑。 "小师傅,马上要上山路了,小心啊!"汉玉说。 "你们俩别疯了,别让驾驶员分心!"柳丹制止她的姐妹达。 不到两个时辰,车就到了望月镇,路海天和朵儿早就在‘颜如玉’美容美发店门口等候。一看外面停了车,那个叫紫鹃年轻俊俏的老板娘就出来,看见柳丹,一个劲往店里面拉:"漂亮妹子,上次,是我的不是,莫生我这个山里人气哦!听说你要当新娘了,我给你盘个头,插支花,也算我一片心!" "不麻烦了大姐……"柳丹推辞。 不想,那‘颜如玉’拽住柳丹不放,硬是把她往理发椅子上摁。 路海天说,:"你就随她吧,反正时间还早。"他知道山里女人犟。 柳丹哭笑不得,就任那女人摆弄。 那女人一边把柳丹盘头,一边唱起了山里的哭嫁歌―― "张打铁,李打铁, 打把剪刀送姐姐。 姐姐留我歇,我不歇, 我要去家打夜铁。 夜铁打到正月正, 我要去家玩花灯。 花灯玩到清明后, 我要去家种黄豆。 黄豆开花绿豆芽, 哥薅草,姐送茶。 姐呀姐,你莫哭, 我帮你寻个好婆家。 堂厅吃饭婆洗碗, 房里梳头郎插花。 左一朵,右一朵, 中间插个牡丹花。 牡丹花上一对鹅, 一飞飞到二郎河戒中城。 二郎河里姊妹多, 不做功夫光唱歌。 …………" 这歌声如泣如诉,柔情万分,凄婉动听。那佳子和燕子是江北平原农场人,她们的父母大都是外地移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山村谣歌,竟一边拍巴掌,一边学起来。 不一会儿,柳丹的头发被高高盘起,发髻上插了一朵大红布花,显得楚楚动人! 周围的人都围着看,两个姊妹看得高兴,手舞足蹈,汉玉看得嘴都笑歪了,连朵儿也在旁边说:"姐姐,您今天真漂亮!" 只有那路海天,看在眼里,烦在心头,脸上却不动声色。自从救了柳丹,给她做了整容,他总觉得柳丹好像是自己一手雕琢的艺术品,就像那维纳斯,哪怕放自己家做摆设,也不愿意拱手送人!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天要下雨,鸟要归林。眼看伴着自己三年,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要嫁了,他不觉心里隐隐做痛。他有些后悔,两年前的那个晚上,柳丹以身相许,自己却没有勇气敢作敢当,有贼心没有贼胆,辜负了柳丹的一片真心,只等来世吧,这是那次从望月崖下来时柳丹对自己说的,唉,来世?或许真有来世,他这样宽慰自己。想到此,他强忍内心的波动,平静地说:"走,上车走吧!" 一行人就簇拥着柳丹上车。 不知道是车上有美女,还是受气氛的渲染,小师傅情绪高涨,一边开车,一边吹起了口哨,不一会,又从座位的挂包里掏出‘红牛’,撒手方向盘,打开仰面喝起来。 这让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柳丹极不放心,她和颜悦色地说:"小师傅,山里路况不太好,您小心哦!" "嗨!放心吧姐,这条路我走多着哪!" 柳丹只得紧盯路面,防止意外,好及时提醒他。 不一会,车到了那片矮松林,那是翠玉蒙羞的地方。突然,汉玉起身,走到柳丹座位边,指着车外面的矮松林说:"柳丹,你看――这片矮松林郁郁葱葱,密密麻麻,以前这里经常出现拦路打劫的地痞流氓,还有――"他一边说一边看柳丹的神情。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柳丹脸上并没有出现异样。 "以后我们经路过这里,要格外小心……" "哪个经常路过这里?到了望月乡,我就与世隔绝,足不出户,一心一意做个农家妇女,你全力以赴挣钱就是。"柳丹转脸望汉玉笑笑,"回你位子去吧,让人家看见,还没有结婚,就蔫蔫乎乎,那两位嘴不饶人!" 汉玉就笑眯眯回自己位子。 车子在爬坡了,在蜿蜒的公路上渐渐向望月崖驶近,车外,一边是陡峭的山体,一边是红白相间的水泥防护墩防,护墩下面,就是百尺涧了。看看那小师傅,脸色紧张,眼睛骨碌碌两边打转,全然没有了刚才那潇洒自如的风度。 汉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知道,三年前,翠玉的车就是在这里出事的。他不由得又一次起身,走到副驾驶位置,想时刻叮嘱小师傅小心驾驶。 "你怎么又过来?回去吧。" 这次,汉玉没有听柳丹的,一边对小师傅说:"师傅,路不好,您开慢点!"一边就与柳丹挤坐在一个位子上。 车外,不时有车辆擦肩而过,遇到拐弯处,那迎面而来的车辆,好像是从山体里面钻出来的,稍不小心,就会迎面相撞,或者被挤落悬崖!好在小师傅的车是靠右靠里行驶,安全系数相对高好多那些年混过的兄弟全文阅读。 下坡了,路面渐渐宽了些。那小师傅恢复了常态,就减速慢行,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喝着‘红牛’又潇洒自如起来。突然,他感觉车速越来越快,奇怪!下坡路,自己并没有加速啊?也不用加速啊!一阵心慌,就急忙踩闸,但是,那脚闸失灵,车子失控,用加速度在盘山公路上疾驰! "不好!不得了!"小师傅一边随山路打方向盘,一边惊呼。 "怎么了?!"后排的路海天也感觉不对头,站起身问。 "脚闸失灵!你们坐好了,不要乱动!"小师傅不敢马虎,紧盯着路面。 "这样不行,要出大事情!你不要慌,赶紧想办法!"路海天大声说。 小师傅急得满头大汗!面包车像疯了的野牛一样在公路上风驰电掣,现在唯一的办法上撞上一阻拦物,但是自己的车将会报废!他不忍心,还是用脚在踏板上乱踩! 突然,柳丹手指右边,大声喊起来:"赶快!朝右打方向盘,撞!撞山――" "不行啊!我的车――" 再不撞车就来不及了,就要车毁人亡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感官使柳丹猛然起身,说时迟那时快,她拨开身边的汉玉,一步跨到驾驶座,双手抓住方向盘,朝右猛打。面包车在右边山体上刮碰着,减低了速度,像喝过头的醉汉一样,在公路上歪歪倒倒,摇摇晃晃,突然,‘砰’地一声,那车头撞上了山体一突出的崖石,才嘎然而止! 就在此时,柳丹被面包车的惯性猛地撞向挡风玻璃,只见她头破血流,顿时失去知觉,那鲜红的血顺着破碎的玻璃往下淌!那朵红布花,被碎的玻璃挂着,在血红的映衬下,好像鲜活了一样…… 车上一片呻吟,老半天,路海天跌跌撞撞走过来,扶起柳丹柔弱的身子,用脚踢着汉玉说:"快下车拦车!" 那汉玉也被撞得头昏眼花,躺在下面挣扎了老半天,才爬起身,"怎么了?柳丹她怎么了?!"他惊慌失措,帮路海天把柳丹抱下车。 一行人就歪歪倒倒下车,不理睬蹲在面包车旁边垂头丧气的小师傅,望着望月乡方向,急盼着赶紧来车。 公路边,路海天抱着柳丹,一边吩咐燕子和佳子拦车,一边自己掏出手机,吩咐朵儿打120。他小心翼翼把柳丹平躺在地下,让汉玉用腿枕着她的头。不一会儿,汉玉身上沾满了柳丹的血迹,见柳丹的血还在一个劲从右边太阳穴上面冒出,他焦急万分,抓起一把路边的脏土,就要往柳丹伤口上捺! "你糊涂!"路海天一巴掌打掉汉玉手上的脏土,脱掉自己的体恤衫,用嘴破,撕开一条,紧紧包扎在柳丹头上。 燕子佳子在路边望眼欲穿,急得乱蹦乱跳,好不容易盼来了一辆货车,车上却装了满满一车猪,司机停车看了一眼,无能为力地摆摆手,又启动,拉着哼哼唧唧的一车猪走了…… 一行人焦急万分,束手无策。看看柳丹,还是昏迷不醒! "继续拦!不管从哪边来的!"路海天命令两个姑娘,"说给钱!给力资!" 终于,从来路的望月镇方向来了一辆双排座,燕子和佳子就站在路中央,不放行! "干什么干什么?拦路打劫啊?我要去望月乡拉黄鳝哪!"司机停了车,见是两位姑娘,口气稍转,说"你们这是――" 路海天就上去递烟,,说给双倍力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半天,那师傅总算答应调头拉人…… .. ------------ 七十三 昏迷 车外,依旧山清水秀,微风熙熙,杨柳青青,远处,依旧是层林尽染坐享俊男之坊。爱睍莼璩车内,与刚才来时的喜气截然不同,没有了欢笑的话语和快乐的歌声,只听得后排几个女孩子在低声地咽泣。 “柳丹啊不,翠儿——你醒、醒啊!翠儿啊是柳丹——你不要吓我啊!”汉玉跪在前排柳丹躺的座位下,一声声胡乱的呼唤,惹得坐副驾驶的朵儿烦躁:“什么?你把柳丹姐姐叫什么?乱喊,她能答应?!” 只有路海天,坐在位子上,双腿枕着柳丹,双手扶住她的头,生怕双排座的颠簸。又不时吩咐驾驶员,把车开平稳。 出了矮松林,路变宽了,双排座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听驾驶员和朵儿同时喊:“救护车!”双排座上的人就听见了救护车‘喔——哇,喔——哇’的鸣叫声。 “朵儿,伸手拦车!”路海天命令儿子攴。 两车相对而停,从救护车上下来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推出担架,“快!把病人扶下来……” “不行!她昏迷不醒,头部撞伤了!”汉玉说。 说话间,路海天已经把柳丹横抱着,小心翼翼下了车,两位白大褂赶紧上前,把柳丹轻轻放担架上,抬进救护车,一位白大褂回头说:“谁是她亲人,上来一个!逵” 路海天看了看汉玉,见他虽然想上车,却一脸迷茫和愁苦,就把他拽向一边,自己上去,回头说:“你们先回酒店,让朵儿妈把她的银行卡拿来,我卡上的钱不多了。” 救护车上,一位白大褂一边为里柳丹清洗包扎伤口,一边对路海天说:“我认识你路老板,三年前,你为这位姑娘治过病,做脸部手术。我当时是主治医生的副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人……哦,我不说了,说说她是怎么收伤的?” “撞伤的,急刹车,撞汽车玻璃上了,没有她,我们一车人可能都有生命危险!”路海天不敢想下去了,“请问,为什么就那么撞一下,她,她就一直昏迷不醒……” “关键是撞在这里!”医生指着柳丹的太阳穴。 “危险?” “嗯,如果撞伤大脑,或者大脑里面有淤血,长时间不得消散,很有可能失意、瘫痪、甚至成为植物人!” “唉——”路海天不由得长叹一声。 “当然,那是极少数。” “哦,自古红颜多薄命,一点不错……” “也许是红颜祸水,唉!这世道,许多事情说不明,道不白。”医生话里有话。 路海天心里知道,这位医生想歪了,就不想与他计较。 重症室门外人群拥挤,熙熙攘攘。都是海天大酒店来的人。一位护士走过来,大声说:“不要吵了,都两边坐着去!” 一男一女两位老人上前一把揪住那位护士,“姑娘,我女儿有救吗?她醒来没有?” “谁是你女儿?是不是撞昏的那个?”护士一边摔开手,一边问。 “对!是刚才送来的,是被撞伤昏了的!她叫翠玉,是我们俩的女儿!”原来,翠玉的父母也赶来医院,他们俩坚信,那个叫什么柳丹的姑娘,一定就是翠玉,一定就是自己的女儿。 “什么翠玉?刚才进核磁共振室的叫柳丹,没有什么亲人,没有父母,只有她的老板,在给她……嗨,不说了,忙死了!” 柳丹已经做过了ct,显示脑腔左部有一块阴影,医生说是淤血,待做过核磁共振后进一步确定,再拟定救治方案魅王眷宠,刁妃难养。 走廊里面急急忙忙走过来路海天妻子和朵儿。老板娘满脸怒气,问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罗汉玉:“罗师傅,老板呢?” “去核磁共振室了……” “有钱啊!做核磁共振?!不就是撞昏了头,掉几棒盐水,醒过来不就万事大吉了!”老板娘怒气冲天,从挎包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叫给朵儿,“给你,交给那个慈善家!回去再跟他算账!迟早要跟他离婚!” “妈!姐姐昏迷不醒呢,好歹她是我们家的人,要是成了植物人,那多可怕!我支持爸爸,不能见死不救!”朵儿义正言辞。 “真是有 种像种,无种不乱生!”老板娘走了。 不一会儿,推车把柳丹推过来,人们纷纷上前问长问短。医生进门前转身说:“你们不要乱吵了,现在,病人脑部有淤血,当务之急是化淤散血!要是淤血长时间消散不了,病人一直昏迷不醒,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那时就麻烦了!路老板,这些你应该懂,应该都清楚。要是有与她最亲近的人,在床边守着,轻声呼唤她,讲些过去与她有关、最让她心动的事情,说不定醒来得早!一但醒来,就立即告诉我们!” “我是她的亲人!我守着。”罗汉玉上前说。 “我们俩是她的父母!”两位老人也挤上前。 燕子佳子也想上前,欲言又止。 “都别吵了!我、罗师傅轮流值班,其他人都回去吧。”路海天说。 “爸爸,给——,我放假了,也可以值班,照看姐姐!”朵儿把银行卡交给他爸,很认真地说。这孩子从小就是柳丹陪伴,学校接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全部是柳丹打理,直到去望月镇上初中,才疏远了些,但也是柳丹经常去看望。对柳丹的依恋之情,远远胜过父母。 “白天我在这里照看,你们都回去,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治疗费用有我在,罗师傅你不要操心。柳丹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拿格外的工资。我们家有今天,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为她治病,理所当然!”路海天进病房前,对不愿离开的人说。 “路老板,你这样,我真、感动、我真感激……”囊中羞涩的罗汉玉,只能感动,只能感激。 “老板,您真是好人!”两位老人也感激涕零。 重症室很冷静,坐在病床边的路海天长时间看着似乎在沉睡的柳丹,思绪万千,这个曾经与自己素不相识毫不相干的姑娘,这个曾经与自己险些有过‘一夜情’、与自己相约来世、被自己整过容的小美人,从一开始就给自己惹来许多麻烦和非议,难道真像是有人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难道她真是自己的‘小冤家’?难道真是自己前生欠了她的债?为什么自己总是心甘情愿为她的所作所为买单?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自己还自认为是与她最亲近的人,留在这个每天要付80元的特殊病房里陪伴她?他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他想起医生的话,开始轻轻地呼唤—— “柳丹,你醒一醒啊!你听我说,自从你从天而降,困在那望月崖下的那株大柳树杈上,我用柳枝做的担架把你担回家,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小妹妹,当成我们家一员了是不是?柳丹!你醒一醒,听我说呀,这么多年来,你做保姆帮我带朵儿,帮我做服务员直至做我的大堂经理,你功不可没,柳丹!我能有今天,是与你的帮衬分不开的,你说是不是?可是,你也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在你阿姨面前硬不起腰杆,总觉得做了对不起她的的亏心事,其实,那个晚上,是你自己说怕,来到我房间,上到我的床,钻进我的被窝的,柳丹,你醒一醒,你听见了吗?” 车外,依旧山清水秀,微风熙熙,杨柳青青,远处,依旧是层林尽染圣主殿下你别跑。车内,与刚才来时的喜气截然不同,没有了欢笑的话语和快乐的歌声,只听得后排几个女孩子在低声地咽泣。 “柳丹啊不,翠儿——你醒、醒啊!翠儿啊是柳丹——你不要吓我啊!”汉玉跪在前排柳丹躺的座位下,一声声胡乱的呼唤,惹得坐副驾驶的朵儿烦躁:“什么?你把柳丹姐姐叫什么?乱喊,她能答应?!” 只有路海天,坐在位子上,双腿枕着柳丹,双手扶住她的头,生怕双排座的颠簸。又不时吩咐驾驶员,把车开平稳。 出了矮松林,路变宽了,双排座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听驾驶员和朵儿同时喊:“救护车!”双排座上的人就听见了救护车‘喔——哇,喔——哇’的鸣叫声。 “朵儿,伸手拦车!”路海天命令儿子攴。 两车相对而停,从救护车上下来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推出担架,“快!把病人扶下来……” “不行!她昏迷不醒,头部撞伤了!”汉玉说。 说话间,路海天已经把柳丹横抱着,小心翼翼下了车,两位白大褂赶紧上前,把柳丹轻轻放担架上,抬进救护车,一位白大褂回头说:“谁是她亲人,上来一个!逵” 路海天看了看汉玉,见他虽然想上车,却一脸迷茫和愁苦,就把他拽向一边,自己上去,回头说:“你们先回酒店,让朵儿妈把她的银行卡拿来,我卡上的钱不多了。”< br> 救护车上,一位白大褂一边为里柳丹清洗包扎伤口,一边对路海天说:“我认识你路老板,三年前,你为这位姑娘治过病,做脸部手术。我当时是主治医生的副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人……哦,我不说了,说说她是怎么收伤的?” “撞伤的,急刹车,撞汽车玻璃上了,没有她,我们一车人可能都有生命危险!”路海天不敢想下去了,“请问,为什么就那么撞一下,她,她就一直昏迷不醒……” “关键是撞在这里!”医生指着柳丹的太阳穴。 “危险?” “嗯,如果撞伤大脑,或者大脑里面有淤血,长时间不得消散,很有可能失意、瘫痪、甚至成为植物人!” “唉——”路海天不由得长叹一声。 “当然,那是极少数。” “哦,自古红颜多薄命,一点不错……” “也许是红颜祸水,唉!这世道,许多事情说不明,道不白。”医生话里有话。 路海天心里知道,这位医生想歪了,就不想与他计较。 重症室门外人群拥挤,熙熙攘攘。都是海天大酒店来的人。一位护士走过来,大声说:“不要吵了,都两边坐着去!” 一男一女两位老人上前一把揪住那位护士,“姑娘,我女儿有救吗?她醒来没有?” “谁是你女儿?是不是撞昏的那个?”护士一边摔开手,一边问。 “对!是刚才送来的,是被撞伤昏了的!她叫翠玉,是我们俩的女儿!”原来,翠玉的父母也赶来医院,他们俩坚信,那个叫什么柳丹的姑娘,一定就是翠玉,一定就是自己的女儿。 “什么翠玉?刚才进核磁共振室的叫柳丹,没有什么亲人,没有父母,只有她的老板,在给她……嗨,不说了,忙死了最后人类!” 柳丹已经做过了ct,显示脑腔左部有一块阴影,医生说是淤血,待做过核磁共振后进一步确定,再拟定救治方案。 走廊里面急急忙忙走过来路海天妻子和朵儿。老板娘满脸怒气,问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罗汉玉:“罗师傅,老板呢?” “去核磁共振室了……” “有钱啊!做核磁共振?!不就是撞昏了头,掉几棒盐水,醒过来不就万事大吉了!”老板娘怒气冲天,从挎包里面拿出一张银行卡,叫给朵儿,“给你,交给那个慈善家!回去再跟他算账!迟早要跟他离婚!” “妈!姐姐昏迷不醒呢,好歹她是我们家的人,要是成了植物人,那多可怕!我支持爸爸,不能见死不救!”朵儿义正言辞。 “真是有种像种,无种不乱生!”老板娘走了。 不一会儿,推车把柳丹推过来,人们纷纷上前问长问短。医生进门前转身说:“你们不要乱吵了,现在,病人脑部有淤血,当务之急是化淤散血!要是淤血长时间消散不了,病人一直昏迷不醒,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那时就麻烦了!路老板,这些你应该懂,应该都清楚。要是有与她最亲近的人,在床边守着,轻声呼唤她,讲些过去与她有关、最让她心动的事情,说不定醒来得早!一但醒来,就立即告诉我们!” “我是她的亲人!我守着。”罗汉玉上前说。 “我们俩是她的父母!”两位老人也挤上前。 燕子佳子也想上前,欲言又止。 “都别吵了!我、罗师傅轮流值班,其他人都回去吧。”路海天说。 “爸爸,给——,我放假了,也可以值班,照看姐姐!”朵儿把银行卡交给他爸,很认真地说。这孩子从小就是柳丹陪伴,学校接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全部是柳丹打理,直到去望月镇上初中,才疏远了些,但也是柳丹经常去看望。对柳丹的依恋之情,远远胜过父母。 “白天我在这里照看,你们都回去,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治疗费用有我在,罗师傅你不要操心。柳丹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拿格外的工资。我们家有今天,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为她治病,理所当然!”路海天进病房前,对不愿离开的人说。 “路老板,你这样,我真、感动、我真感激……”囊中羞涩的罗 汉玉,只能感动,只能感激。 “老板,您真是好人!”两位老人也感激涕零。 重症室很冷静,坐在病床边的路海天长时间看着似乎在沉睡的柳丹,思绪万千,这个曾经与自己素不相识毫不相干的姑娘,这个曾经与自己险些有过‘一夜情’、与自己相约来世、被自己整过容的小美人,从一开始就给自己惹来许多麻烦和非议,难道真像是有人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难道她真是自己的‘小冤家’?难道真是自己前生欠了她的债?为什么自己总是心甘情愿为她的所作所为买单?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自己还自认为是与她最亲近的人,留在这个每天要付80元的特殊病房里陪伴她?他百思不得其解!此刻,他想起医生的话,开始轻轻地呼唤—— “柳丹,你醒一醒啊!你听我说,自从你从天而降,困在那望月崖下的那株大柳树杈上,我用柳枝做的担架把你担回家,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小妹妹,当成我们家一员了是不是?柳丹!你醒一醒,听我说呀,这么多年来,你做保姆帮我带朵儿,帮我做服务员直至做我的大堂经理,你功不可没,柳丹!我能有今天,是与你的帮衬分不开的,你说是不是?可是,你也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在你阿姨面前硬不起腰杆,总觉得做了对不起她的的亏心事,其实,那个晚上,是你自己说怕,来到我房间,上到我的床,钻进我的被窝的,柳丹,你醒一醒,你听见了吗?” ------------ 七十四 呼唤 ------------ 七十五 梦 醒 ------------ 七十六 两 难 ------------ 七十八 谈 婚 ------------ 七十九 闹 剧 ------------ 八 十 论 嫁 ------------ 八十一 离 情 ------------ 八十二 草 地 ------------ 八十三 登 记 ------------ 八十四 婚 夜 ------------ 八十五 被 告 ------------ 八十六 被告 ------------ 八十七 辩护 ------------ 八十八 保释 ------------ 八十九 皈依 ------------ 八十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