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情深不悔 第一章我若没死,就去你家提亲 寒风凛冽,夜色萧索。一轮明月高悬夜幕,倾洒下四野清辉。 斗峭如剑身的悬崖峭壁上方,一雪衣女子盘膝而坐。她身旁右侧触手可及处,是一把没有刀鞘的三尺长刀。刀身青白如雪练,锋芒毕露。月光反射,间或闪现一抹流光。 女子容色绝代,气质高华,眉宇间透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强大。修眉凤目,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死死的抿着,绷出几条生硬的线条。显示出女子霸道,孤傲的脾性。垂放在膝间的双手有些不耐烦的敲打着膝盖,目光直直的盯着山下,明确的显示出她此刻的不耐烦。 一阵清风拂过,夜色下的草丛中传来“飒飒”的摩擦声,女子修眉一挑,明眸如星,一开一合间仿若实质的犀利视线牢牢盯在山道上。唇边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冷声说道:“既然来了,就滚出来。本座没时间陪你瞎耗。” “嘿嘿!”从女子正前方约有十里处的草丛中猛然窜出一道身影,两个闪身便在女子身前十步站定。一个眉目俊朗,笑容可掬的男子讪讪说道:“叶教主的武功又进益了药手回春。居然在十里之外就发现了小生。真是不可小觑啊!” 女子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沉声说道:“黑灯瞎火的,你叫我来这山顶做什么?” “怎么能叫黑灯瞎火?你看看这月色,你看看这清风,你看看这天地间的一切,是如此的诗情画意,风花雪月。不如我们两人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也算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沈自然,本座给你十息的功夫。你若再说不出个子丑来,休怪本座无情。”女子说着,风华绝代的面容闪过一丝暴戾。话语无情,明亮的星眸中却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名叫沈自然的俊朗男子闻言,轻叹一声,涩涩地开口说道:“倾城,我只是想见见你罢了。” 女子闻言,心中一动。暗自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听人传言,你们沈家在海外留学的嫡系子弟惹了很大的麻烦,沈家族长为求避祸,派了你去顶缸。”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放弃了在静室闭关打坐的时间,跑到这山顶吹冷风等他。 沈自然闻言,脸色的苦涩越发浓重。只因这女子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是陈述的。她对于自己的推断显然很自信。 女子见状,眉宇之间的不满之色越发浓重,她冷哼一声,不屑的撇了撇嘴,率然说道:“世人都说沈家智谋无双,策算天下。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群没有担当的软蛋罢了。能惹不能抗。” 沈自然故作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女子半晌,方才惊叹的说道:“世人都说刀皇叶倾城痴迷刀道,不理尘俗。如今看来,你也是很八卦的。” 女子并未理会沈自然的调笑,反而沉声问道:“你们沈家惹到的是什么人?” 沈自然满不在乎的调笑道:“怎么这个消息你没打探到?” 女子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别让我重复第两遍。” 沈自然有些讪然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惹到的是剑宗的老怪柳无情。我们沈家的嫡系子弟在国外泡妞的时候一不小心上了柳无情的私生女杨飞花。所以……” 沈自然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这老家伙发飙了,发下战帖要和我沈家决斗。那惹事儿的人是我二伯的儿子,也是我们这一脉的嫡系。老祖宗闭关不出,家父又没那个实力,只好由我顶上了。” 叶倾城一脸嫌恶的看了沈自然一眼,冷冷说道:“你弟弟口味够重的。” 世人皆知,柳无情的私生女杨飞花水性杨花,性格放浪。可惜貌若凤姐,性似如花。等闲人避之唯恐不及,竟然还有上赶着往上凑的。 沈自然苦笑一声,避而不答。却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礼盒,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只玉镯递给叶倾城,开口说道:“生日快乐。” 叶倾城眼睛眨都没眨的盯着沈自然,一脸不满:“我生日是下个月初五。” 沈自然叹了一口气,挠头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我明天就要出国了,恐怕下个月初五回不来。就先准备好了。” 他没说的是,此去一战他根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估计是回不来了。 毕竟,沈家智谋天下,若论武艺,绝对比不上寻常世家。他此番前去,也不过是家族送给柳无情泄愤的祭品罢了。 谁让,他也是个庶出的私生子呢! 叶倾城心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坐飞机去美国撑死一天的时间,算上来回往返也就三四天天地霸气诀。你有充分的时间回来给我过生日。” 沈自然苦笑一声,没有说话。沉吟半晌,突然低声说道:“倾城,若是此番我没死……你嫁给我好不好?” 闻言,叶倾城神色一动,下一秒却故作冷然的看了沈自然一眼。一双明眸眨呀眨的,叫人看不清思绪。 沈自然并没有抬头打量叶倾城的神色,仿佛交代后事一般的说道:“我长这么大,只喜欢过你一个人。虽然大家都说我一个庶出子弟,天资又算不得最好,配不上霸王刀的传人。可是……我总想试试……你说你活了二十多年,除了我之外也不待见什么男人。若是我这次真的大难不死……你不如和我试试……我的意思是说反正你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好!” “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沈自然灵光一闪,不敢置信的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叶倾城面无表情地看了沈自然一眼,开口说道:“我说好。” 她的情绪平静,语调平和,没有半点波澜。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随意的话,可是听在沈自然耳中,却仿若天籁一般。他有些张口结舌的看着叶倾城,月光之下美人如玉,容颜绝代,气质高华,仿佛是最莹润的玉器一般。美到脱尘脱俗,美到不可思议。 素日冷情冷面的容颜此刻微微缓和,唇边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却仿佛冰雪消融,阳春开化一般的和煦美好。叶倾城看着面前状若呆傻的沈自然,轻声说道:“我觉得我这性子一般人也接受不了。如果这次我不死的话,我们两个就成婚吧!” “啊咧?”沈自然惊喜之余还是察觉到了叶倾城的语病,一边搔着脑袋一边憨憨笑道:“看来你也是挺紧张的,连话都说错了……” “我没说错。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来,我会去沈家提亲。”叶倾城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身旁的宝刀青霄,用刀背砍在了沈自然的脖颈上。看着霎时间倒地不起的沈自然,叶倾城波澜不惊的说道:“若是我死了的话,你就把我忘了,随便找个女人传宗接代吧!” “……反正,你的性子这么讨人喜欢,找个媳妇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着,叶倾城反手一刀将自己垂到腰际的秀发贴耳砍断,绑到沈自然手腕。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青花瓷瓶,打开瓶塞凑到沈自然的鼻端轻轻晃了晃,冷然吩咐道:“将沈公子送到酒店客房去。顺便给我订一张去美国的机票。” 一句话未尽,叶孤城毅然转身,朝着机场的方向飞奔而去。 三日后,昏头涨脑的沈自然从酒店的k-size大床上醒来,一边敲着脑袋下地,一面顺手打开了液晶电视。漫不经心地听着里面的新闻。什么首脑访问,世界和平,局部战争…… 沈自然一边听着,一边施施然的走进洗漱间盥洗。 下一秒,却跌跌撞撞的跑出洗漱间,腮上还遗留着刮胡水的痕迹。可是向来注重外表风仪的沈自然却毫不在乎,他面如枯槁的定在电视前,泪流满面。 电视机中,容色俏丽,气质和婉的美女主持人带着一脸的遗憾播报道:“……忘尘道新秀霸王刀皇叶倾城于日前飞赴美国挑战剑宗尊者无情刀柳无情,惨败身亡……” 一绺秀发从腕间飘然落下,沈自然痛苦的跪倒在地,失声恸哭。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主角穿越,建功立业,顺便抱个老公回家腻歪腻歪的故事 稀饭的筒子们请收藏一下,留言虎摸 ~\(≧▽≦)/~啦啦啦 ------------ 3弃如敝履 更始元年,真定府—— 秋光盛盛,烈日高悬,如流火一般的光芒毫无忌惮的倾洒在大地上,阵阵清风吹过,给热闷的连空气都有些扭曲的真定府带来一丝清凉。 时值王莽新政落败不久,长时间的战乱导致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奔走避难。中原大多数州府变得人烟稀少,十室九空。然则在真定府的地界上,却触目可见三三两两行走安然的百姓们。官道两旁的树木成荫,视线远远想去,依稀可见远处山村之家袅袅升起的炊烟。偶尔还能隐隐听见两声鸡鸣狗叫,这样安详的风景,在这个兵荒马乱,人不如狗的世道里,也算是极为难得的。 从官道上远远行来一队人马,英姿勃发,高头大马,步履从容,旌旗猎猎。领先的却是一个面容白净,身材高大,气质温润,态度和煦的俊朗男子。男子年约而立,气度高华,风度翩翩,周身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淡雅,叫人见之如沐春风。他有些新奇的打量着官道两旁的风景,一路走来虽然无话,但是眼里见到周围百姓的安乐景象,越发的唏嘘不已,摇头惊叹。 他身侧落后一个马身的儒雅书生感慨的说道:“世人皆说河北有三王,实力最强的便是这真定王。在下本不以为然,但是一路走来,看见真定府地面儿上的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方才晓得,真定王才高仁厚,名不虚传。除了手握大军之外,难得还有内政之才。秀哥能得到他的辅佐,真乃幸事。” 一马当先的男子闻言,有些怅然的说道:“邓禹此话言之有理,只是……终究对不起丽华了。我与她成婚不过半载,却经历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原本想着今后定要给她荣华富贵,安乐生活,岂料……唉!” “主公此言差矣,下官不敢苟同。”另一个年约四旬,气质沉静的男子拍马而上,略微皱着眉头说道:“大汉律例,天子一娶九女,诸侯还可以娶三女,两妻哪里算多?何况这真定王刘扬刚刚归顺,如果不与他结为姻亲,如何能稳住他的心呢?” “大王有平定天下之才,切不可儿女情长,反误了江山社稷啊!” “只可惜那郭圣通脾气暴躁,骄矜狂傲,貌丑无盐,若不是为了江山社稷,百姓安稳,秀哥怎会受如此委屈!”一旁的邓禹越想越来气,忍不住抱怨道:“这真定王也是,自己侄女儿嫁不出去,他可以随便塞给臣下嘛!反正他座下十万大军,最不缺的就是人。非得巴巴的赶着秀哥,连侄女儿给人做小都不在乎了。” “邓禹噤声。”刘秀微微沉了脸面,开口训斥道:“真定王此举,于我乃是莫大的器重,尔等不可多言置喙。” 只是口中虽然这么说着,眉宇之间到底还有几分气闷抑郁,想来对邓禹的说法还是有些赞同的。 一旁的刘植见状,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大人也不必如此。想那真定郡主出身显贵,父亲郭昌乃是世家大族,又有让财之贤,母亲更是西汉王氏女。真定郡主在这样的教养下,一定贤良淑德,温婉和顺——” “你可得了吧异能之纨绔天才!”没等刘植把话说完,一旁的邓禹嗤之以鼻的撇了撇嘴,十分不屑的说道:“你见过哪个贤良淑德,温婉贤惠的大家闺秀提着一把钢刀在战场厮杀的?今岁三月真定府大军剿灭铜马军的战役你也听说了,这位郡主大人可是亲自提刀上阵,斩杀敌军近千人……” 邓禹说到这里,不由得暗暗咋舌,摇头叹道:“恐怕绿林军中都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有这样的能力。再者,屠杀近千人都不手软,这样狠辣果决的手段……你说大嫂真对上此人,还能有好吗?他日后院儿争宠的时候,那郡主一怒,还不得提刀将大嫂切成两段啊!” 说着,忍不住又低声埋怨道:“刘植你真不办人事儿!” “我这不也是为了主公的前途安危着想。再者说来,那真定郡主武艺高强,定然是个决战沙场的好人选。这样的英雄人物归于主公的麾下,将来平定天下,成就大业,岂不是指日可待?” “所以你就把秀哥给卖了,让他以身侍魔?”邓禹斜着眼睛打量刘植,一脸的不以为然。 “正所谓娶妻当娶贤,纳妾当纳颜。只要主公大业可成,又何患无妻?”刘植没好气的瞪了邓禹一眼,摇头说道:“鼠目寸光,毫无远见。” “我鼠目寸光……” 两人说话间,陡然听见身后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下意识循声望去,却见一队兵将飞奔而来,身后扬起一阵黄沙。 众人只觉得回头之前,那声音遥远,队伍还在几里之外,结果一转头的功夫便到达了眼前。远远的几个小点瞬息间变成了一个个黑影,呼吸之间竟然连人的面貌都看清了。黄沙漫天之际,从那一队兵马身上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霸道狂傲,此等一往无前的气势迫使刘秀的使节团连连后退,向两旁散开,将宽敞的官道全部让了出来。 下意识退下了官道的邓禹见状,忍不住的低声惊叹:“好快的马!好霸道的人!” 话音未落,那队伍中领头的人陡然回头,两道锐利的目光,仿若划破空气的刀锋一般,劈面而来。随着马上骑士的转头看来,一股凌冽到直欲摧毁人心的煞气蓬勃而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恍惚间竟觉得一把锋芒毕露,吹毛断发的宝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霎时间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等众人渐渐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眼前早就没了那队骑士的身影。只是大太阳底下,那种被杀气肆无忌惮冲撞全身的冰冷感觉依旧存在,气候闷热的艳阳天,众人仿佛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般,噤若寒蝉。 半晌,邓禹惊魂未定的吞了吞口水,慨然叹道:“好重的杀气。” 他身旁的刘植一脸崇敬的望着骑士远去的方向,喃喃说道:“好一个英雄人物。” 只有刘秀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的眉宇微蹙,仿佛想到了什么。 邓禹上前两步,吩咐四散而开的使节团快速整合。出了这档子事儿,众人也没心里溜溜达达的闲逛。当下快马加鞭的进了真定府,火速前往漆里舍(真定郭氏家族的府邸)。 漆里舍—— 真定王刘扬挥手打发了前来通报的传令兵,一脸兴奋的说道:“好一个刘秀,你终究来了。” 一旁的真定王世子瞧见自家老爹的模样,有些忧心忡忡的叹道:“父王,你此番与刘秀联姻可没有同圣通商量过。若是她不同意的话……” “怎么可能!”真定王扬手打断了儿子的犹豫,斩钉截铁的说道:“正所谓美人爱英雄。那刘秀相貌出众,仪表堂堂,惊才艳艳,风度翩翩,又有帝王之相。这样的优秀人物,你妹妹怎么可能不爱?” “可是那刘秀毕竟有妻室了桃运狂医最新章节。妹妹何等骄傲,岂会同旁的女子共事一夫?”世子刘蕃对于父亲盲目的乐观并不看好,愁眉苦脸的叹道:“以妹妹如今的威望和手段,她若是不同意大闹一番,恐怕父亲也抵挡不了呢!” 真定王闻言,旋即想到近一年来气度越发森然凌厉的侄女儿,那一双犹如刀锋剑芒的视线不满的打量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不确定的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不能吧?” “圣通之心,岂可用常理度之?” “那我也不怕。自古儿女的婚事,都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姑父、姑母二人也不同意此桩婚事啊!”刘蕃看着自己父王,摇了摇头。“妹妹堂堂郡主之尊,饱读诗书,武艺绝伦,这样的资质,哪怕是许配给皇帝都够资格。你却将她下嫁给有妇之夫。姑父姑母的意见可是很大的。” 真定王哑然。沉默半日,有些惴惴的说道:“那也不怕。大不了宴席之上,我逼着刘秀将他的原配杀了,然后再娶圣通便是。” 话音未落,便听外头有人传报刘秀已到。 真定王率然起身,有些心虚的挥舞着手臂,说道:“将人迎到正堂好生招待,本王即刻就到。” 片刻过后,漆里舍大殿之上,宴席大摆。舞姬翩跹,歌姬清唱,歌喉婉转,钟鼓乐声悠然响起。于座众人觥筹交错,举杯换盏。坐在上首的真定王刘扬举樽遥敬下座的刘秀,朗声笑道:“向来听闻新野刘秀惊才艳艳,仪表堂堂,龙质凤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坐在下首的刘秀立刻起身笑道:“真定王谬赞。” “哎,大司马(刘秀的职位)何必谦虚。你我二人已成姻亲,大家便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还是要说实话的嘛!”真定王说着,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开口说道:“大司马放心,本王的侄女儿自幼饱读诗书,颇有才名。而且容貌出众,风华绝代,肯定比你在新野的原配要强得多,定不会辱没你就是。依本王看来,你们二人可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呐!” 刘秀闻言,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地举杯笑道:“能娶真定郡主为妻,是刘秀前世修来的福气。” 真定王见状,微微沉了脸面,有些沉吟的说道:“只是有件事,还需大司马多加考虑。” 刘秀心下微微一沉,口中却毫不迟疑的开口问道:“请真定王直言。” 真定王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那侄女天资卓绝,身份贵重。自然心气儿也比旁人要高。若是让她下嫁给有妇之夫,那是万万不能的。你若是想求娶我的侄女,就必然只娶我的侄女儿,不能再有旁的女人!你先前的夫人,本王万不能容!”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全都沉默。不管是刘秀所带的将领还是真定王麾下的嫡系,全都默然不语的看着刘秀。 刘秀身侧的邓禹飞快的瞪了刘植一眼。 下首的刘植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与座刘秀麾下的将领俱都觉得一阵难堪。 刘秀握着酒樽的手死死握紧,心中只觉得羞辱万分,却顾念到真定王的势力而不敢发作。他脸色苍白,双唇紧抿的沉吟半日,方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启禀真定王,我那发妻是我贫寒之时迎娶的。也是出自仕宦大家,乃是齐国先贤管仲之后——” “那又如何?自春秋到如今,改朝换代不止几百年,当年的齐国管仲如今也不过是黄土一坯。所谓的世家官宦,也不过是一介地方富户罢了。难道我的侄女儿,堂堂的郡主之尊还比不过一个地方富户的女儿?”真定王神色不满的看了刘秀一眼,语带威胁的说道:“你可知道,我侄女儿的陪嫁,乃是河北十万大军相门庶女:皇的弃妃!” 刘秀闻言,霎时间面色通红,难堪不已。 一旁的刘植见状,立刻起身说道:“真定王息怒,我家主公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如何?”真定王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刘秀,本王把话放在这里。今日你来求援,须得娶我的侄女儿。而娶我的侄女儿,须得先将你的原配处理好。否则,不必再谈。” 刘秀看着真定王果真恼怒的模样,心下一冷。与此同时,大殿之中真定王麾下的将领们脸色也冷淡了下来。 刘秀暗叹一声,心念回转。沉吟半日,方才开口说道:“正所谓糟糠之妻不下堂。我于贫寒之时求娶发妻,如今为了保命便要翻脸,那我刘秀又成了什么样的人?” 真定王听见此话,剑眉一挑,就要发怒。 却见刘秀立即说道:“然则郡主身份贵重,也不容受屈。不如这般……如今时事正乱,发妻已经被我送回了新野。您也晓得我等征战沙场,难以回家侍奉。然则高堂尚在,不远游。我孤身在外,难以侍奉母亲,实在难以安心。莫不如让发妻在乡下照料母亲,我不见她就是了。” 真定王闻言,沉默不已。其实逼着人家停妻再娶他便有些心虚了,可是考虑到自家侄女的脾气,他不得不威逼刘秀将原配发落。自己当然晓得此番举动站不住脚。如今听见刘秀有两全之策,又念及刘秀为了发妻如此斡旋,也着实是个情深意重的人。心中便也妥协了。当下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既如此,本王就勉为其难的——” “本座不同意!” 一道清冷寒冽的嗓音从殿外传来。仿若三九严寒飘扬的冰雪一般,霎时间将殿内火热的气氛吹尽。一个身穿墨色裙裾的豆蔻少女负手而来,她的气质高华,容色绝代,周身萦绕着无与伦比的霸气和狂傲,使她略显单薄的身躯宛若泰山一般稳稳立在众人眼前。 女子的双眸亮如繁星,目光凛冽,将堂上众人一扫而过。霎时间,众人恍惚觉得一把开了锋的绝世宝刀迎面劈来。杀气,蓬勃而出。 坐在刘秀身旁的邓禹惊呼道:“是那个宝马骑士!” 昂然而立的女子淡然的看了邓禹一眼,邓禹霎时间觉得自己仿佛被无数刀锋凌迟一般,浑身都刺痛起来。只等到女子的视线移开,邓禹才恍若大难不死的喘着粗气。 那女子冷哼一声,杀气凌然的看着坐在上首的真定王,沉声笑道:“以我郭圣通之资,你叫我同一介寻常民妇争抢男子,还是一个别人睡过的男人。舅父,好算计啊?”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划过一道白练,只觉得心下一寒,面前的案几并几上所有杯盘碗筷,尽数碎裂。 女子手持宝刀立于殿前,刀锋直指刘秀,悍然说道:“我生平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把我当成棋子。如今尔势力微弱,性命堪忧,奉更始帝之命前来求援。不但把我当做联盟的棋子,竟然还表现出如此委曲求全的模样。真当我郭圣通是泥捏的菩萨?抑或你自认才情高绝,帝王气象,便认定我郭圣通没见过男人,非要倒贴?” 此言一出,刘秀浑身一冷,再回神,一把散发着凛冽杀气的宝刀直指鼻端。 “你如此欺人,是认定我不敢杀你?” 刘秀抬头,看着面前目光凛冽,杀机森然的郭圣通。 汗,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章肥肥滴奉上,请大家表大意的虎摸瓦吧 ~\(≧▽≦)/~啦啦啦 ------------ 4谁是棋子 漆里舍正殿之上,明艳的阳光透过敞开的殿门,在空气中不断地游走、跳跃,散发着温暖和煦的气息。聚集在大殿正中的歌姬、舞女和乐师各个跪拜在地,头部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本该其乐融融,推杯换盏的热烈气氛,却随着郭圣通一个简单的抽刀横扫,消失殆尽。大殿之上的众人霎时间有种掉入冰窟的错觉,恍若实质的凛冽杀气肆无忌惮的冲撞在大殿之内,于座众人克制不住的浑身颤抖,时不时能听见筷箸或者杯盘相撞击的清脆声音。想来是有些将领扛不住郭圣通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慌乱之下失手打翻了面前的器具。 时值乱世,在座众人大多数都是血战沙场的老将,却在郭圣通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中,一败涂地,噤若寒蝉。 不论是以真定王为代表的真定众将,还是随着刘秀执节河北的洛阳使节。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中沉默半日,最后竟无一人敢站出来缓和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 最终,还是首当其冲的刘秀自行缓过神来。他神色极为复杂的打量着面前的黑子女子。女子年龄不大,也不过二八左右。皮肤白皙,容色绝代,气度高华,周身散发出一种锋芒毕露的锐利。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西汉时期王室贵女常穿的一种黑色曲裾,领边、袖口和裙摆处用白色的绣线精心挑绣出一片片花草藤纹,大气的着装愈发衬出女子的高贵凛然。仿若九霄之上独自绽放的凌霜花一般高高在上,与时下女子温婉和煦,娇俏柔媚的气质绝然不同。 她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左手背后,握着宝刀的右臂平伸,刘秀注意到停在自己鼻尖的刀锋一直稳稳的没有半点儿颤动。女子已经保持这样的动作最少一炷香的时间。由此可见,女子的武艺功底扎实到何种程度,女子的情绪又冷静到何种程度。在经历过刘秀那番近乎侮辱的推拒之后,女子依旧能保持这样的古井无波,只是这一个细节,足以判断这女子不论是心智还是武艺,都到达了寻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世人皆言真定郭圣通的名讳能令铜马百万大军闻风丧胆,不战而逃。刘秀本来还心存疑虑,今日一见,却不由得慨叹一声,暗道果然名不虚传。 刘秀心知,这样的人本领高强,脾性自然就更为桀骜。他之前的一番推脱迟疑虽然是人之常情,但也定然引起了这人的不快和排斥异能之纨绔天才全文阅读。 刘秀也恍然明白,真定王所谓的联姻之事这个女子定然是毫不知情的。所以她的这一番杀机,虽然表达了对于自己的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对于真定王自作主张的一种发泄。 想通了这一关节,刘秀微微一笑,行云流水的作揖见礼道:“在下新野刘秀,见过郡主。” 郭圣通见状,神色微微一动。她刻意散发出的气势究竟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她自然明白。哪怕是久经杀戮的沙场老将在这样的气势下都是神魂激荡,半点儿不能动作。而首当其冲的刘秀却仅仅是恍惚了半晌便立刻回过神来,还滴水不漏的见礼问候―― 帝王气象,果然不凡。 有能力的人总是叫人另眼相看的。郭圣通也不例外。她的神色微微一缓,颔首应道:“在下郭圣通,见过大司马。” 虽然神色倨傲,但好歹也给了回应。刘秀见状,微微宽心,立刻直接而歉然的开口说道:“联姻之事,在下的态度有所保留,让郡主失望了。只是在下与发妻结于贫寒之时,微末之际。时值在下的兄长被人杀害,在下的处境也是危在旦夕,是发妻的温柔鼓励让刘秀能挺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那时刘秀便承诺,有朝一日定要给发妻最好的一切,让她绝不后悔下嫁于我。可是今日为了自身安危,在下不得不请求真定王的援助。为表诚意,在下接受真定王的要求与郡主联姻,已经是很对不起发妻。若是为了自保或者富贵荣华叫我手刃发妻,那是万万不能。还请郡主见谅!” 刘秀说着,拇指翘起,双掌交叉,冲着郭圣通长鞠一躬。他此番动作也是破釜沉舟,不顾一切。只是在赌郭圣通这样脾性高傲,武艺又精湛到极致的人,绝对是个光明磊落,心胸开阔的人。自己已将前因后果详细分说,若是还不能得到郭圣通的谅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反正他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河北三大势力当中,王朗和广阳王刘接都想置他于死地,若是再得不到真定王的支持,他不论是停留河北还是转回洛阳恐怕都要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既如此,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郭圣通看着面前长鞠不起的刘秀,恍惚间想到了自己代替沈自然约战柳无情的那一刻。也是将生死置之于度外,明知不敌却愤然前行,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身死人亡。 再次睁开双眼,便莫名其妙的来到了风云际会,分崩离析的东汉。她却成了真定王府的郡主郭圣通。骤然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郭圣通哪怕是心志坚定也难掩心中的恐慌。尤其是刚刚穿越那会儿她武艺尽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通全身经脉,然后为了聚敛杀伐之气,毅然随军出征,大肆杀戮。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得了个真定杀神的名号。至此,她才算是在这个风云变幻的乱世真正的站住了脚,用自身的实力博得了最大的话语权。 如今,她的意志,她的要求,世人皆不敢忽视。因为这样的实力,是她一刀一枪自己拼杀出来的。 郭圣通想到这里,有些恍惚的轻叹了一声,看着面前气质温润,容貌俊朗的刘秀皱了皱眉。 历史上刘秀和郭圣通的纠缠,她虽然未曾关心但也略有耳闻。在世人的口中,皆说光武帝无故废后实乃负心之举。然则在叶倾城的心中,却是无所谓的。 因为她是叶倾城,也不是郭圣通。 将自己的命运毫不犹豫的交到了别人手中,试图用别人的良心来保证自己的地位安稳、富贵荣华本就是个十分悲剧的事情。因此郭圣通最后得到了一个悲剧的结果,叶倾城一点儿都不意外。 可是这样的悲剧,却绝对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郭圣通挑了挑眉,一个抽手将青霄宝刀收回腰间。负手站在刘秀的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对发妻仁义乃是好事。你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也叫人羡慕。本座虽然不才,却也不会做那种破坏人家夫妇的小人绝世高手调教大宋最新章节。此点,你尽可放心。” 刘秀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问道:“多谢郡主高义。只是不知这归附之事……” 刘秀噤声,一脸期待的看着郭圣通。神色间微微透露出一丝忐忑。他如今安危性命具在真定王之手,心里忐忑难安乃是常情。但是以刘秀自身的城府和气度而言,却也不会轻易露出此等神色。细细想来,恐怕是在试探真定府的态度吧! 郭圣通略有深意的看了刘秀一眼。举步走到真定王刘扬的面前,开口说道:“王朗不过是区区一个占卜之人,假借汉室后裔之名称帝做乱,其势断不能长久,想必舅父对此也胸有成竹。因此才以联姻为要求归附大司马。然则舅父是否想过,大司马天人之姿,帝王气象,今日你于大司马势危之时逼迫于他,是否会留下芥蒂?即便此刻大司马为保性命隐忍下来,他日大司马功成名就,羽翼丰满,会否还能忍得住此等屈辱?” 真定王脸上一阵尴尬,看着郭圣通懦懦地说道:“通儿,舅父也是为了你好。” 郭圣通摇了摇头,率然说道:“舅父虽然是为了我的终身大事考虑。但是趁人势危,落井下石,逼迫大司马停妻再娶,甚至还逼迫大司马手刃发妻……” 郭圣通意味深长的看了刘秀一眼,冲着真定王说道:“舅父应该庆幸大司马断然拒绝。不然的话……圣通宁可在此刻将大司马一刀斩杀,也绝不会答应归附出兵之事。” 众人闻言,悚然而惊。 真定王心念回转,立刻明白过味。倘若刘秀为保性命荣华,真的听从真定王的要求手刃发妻,这样的人,城府该有多深,人性该有多淡薄。而真定王威逼刘秀做出如此决断,他日刘秀为求自保连枕边之人的性命都不顾,如此屈辱刘秀又怎能若无其事。恐怕等到他羽翼丰满之际,就是他真定王身死族灭之时…… 真定王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刘秀的眼神,立刻变得晦涩起来,隐隐还透着一分森然的杀机。 刘秀见状,心下一凉。 郭圣通一脸漠然的看了刘秀一眼,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就是舅父此番试探,却也让圣通深刻体会到了大司马的品性高洁,光明磊落。大丈夫行事,顶天立地,无愧于心。大司马情深意重,为保发妻性命竟不顾自身安危与舅父如此周旋,想来定是个风骨傲岸,宽厚纯善之人。如此品性,舅父有幸在此危难之际归附于他,他日天下安定,以大司马的仁义纯良,舅父的荣华富贵定然少不了的。侄女儿在此先做恭喜了。” 此言一出,不光是真定王,就连大殿之上所有的将士官员,全都一脸信赖的看着刘秀。 郭圣通所言甚是。虽然之前世人皆传言刘秀志向高远,才略过人,必成大业。但是一个人的能力和一个人的秉性却没有丝毫关系。历史之上有多少成就大业的英雄豪杰翻脸就不认人的?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之事层出不穷。以西汉高祖皇帝刘邦为例,微末之时不也是礼贤下士,推心置腹。一朝登基便疑心骤起,威名赫赫的韩信不也是惨死未央宫中。 众人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此事太远,他们现如今连立足之地都没有,这个问题倒也无需顾虑。 然则今日真定府刘秀誓死护妻之事,却让众人明确看到了刘秀的高义仁厚。心中也是越发踏实了。 今日危难之际,还不肯放弃发妻,他日富贵,又怎会慢待我们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想到这里,众人看着刘秀的目光越发敬重热切了。 刘秀见状,心下自得,原本还有些恼怒真定王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现在却十分感激真定王的这一手了。想来不久之后,真定王殿前试君心的美名定然传遍天下。届时豪杰英雄,更是会竞相投奔了雄霸蛮荒。 想到这里,刘秀立刻接口说道:“郡主谬赞。守护家人乃是人之常情,当不得郡主高赞。真定王于危难之际援救文叔(刘秀的字),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有朝一日若是真得富贵,断然不会忘记真定王的援助之情。” 郭圣通闻言,饱含深意的看了刘秀一眼,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 郭圣通原本就是修真之人,逆天挣命,顺天而行。然则天命定数,道法自然,绝不是一介小小黎民能轻易改换的。刘秀身上帝王之气已成,郭圣通若是妄图逆天改命,搅乱历史既定之事,难度太大。哪怕真的一时成功,恐怕身死那天也有魂飞魄散之危。更何况郭圣通心念大道,世俗皇权虽然炙手可热,但也不是她碗里的那道菜。 因此郭圣通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辅佐刘秀称帝,自己混个逍遥富贵也就罢了。 毕竟历史记载,刘秀这人性格温和,宽厚仁善,乃是开国帝王之中少有的仁厚君主。而东汉初年的开国功臣也大多数得到了善终。除了无故废后这一点为人诟病之外,刘秀此人堪称完美。 辅佐这样一个帝王,郭圣通的心里还是挺乐意的。因此她才出言相助,将一番逼人停妻再娶的丑事巧舌换成真定王殿前试君心的美谈。消除了刘秀心里最耿耿于怀的那一丝芥蒂。 郭圣通相信,凭借她的实力威慑,以及刘秀青史留名的仁德宽厚,只要不当他的后宫和外戚,真定府的富贵安乐还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郭圣通好整以暇地勾了勾嘴角,开口问道:“舅父心下如何?” 真定王沉吟半晌,方才神色凝重的反问。“侄女儿意下如何?” 郭圣通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挥手说道:“依本座之意,真定十万大军,可随时出兵襄助大司马平定河北,讨伐逆贼。当然,本座也相信,大司马性格宽厚,大人大量。定然不会计较舅父殿前试探的无理举动。” 郭圣通说到此处,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刘秀。 刘秀立刻发誓道:“真定王今日试探,虽说唐突,但也表明了刘秀之为人行事。在下只会感念真定王及郡主于危难之际,出手援助之谊。” 郭圣通十分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率然说道:“既如此,真定十万大军正式归附大司马。” 刘秀立刻接口道:“在下代表更始帝,多谢――” “大司马此言差矣。”郭圣通施施然的打断了刘秀的话,意有所指的说道:“本座适才所说,真定十万大军即日起正式归附于大司马麾下――本座等人归附的,只是大司马而已。” “更始帝乍得富贵,苟且偷安,此等行事,还没入得我真定十万大军之眼。只有大司马这等志向远大,品性高洁之人,才配叫我真定十万大军俯耳听命。” 刘秀闻言,心下一愣。下一秒明白过来,立刻欣喜若狂的冲着真定王及郭圣通长鞠一躬。 郭圣通看着发自内心的流露出感激和兴奋的刘秀,微微一笑。再次确定了一件事情―― 所谓道义公平,不是讲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今日此举,与座双方无论是真定王还是刘秀,若有一方没有令人信服的实力或潜力,恐怕形势立即改变,这结局也不会是如此的皆大欢喜。 真定王看在眼里,十分欣慰的颔首微笑,开口说道:“传我帅令,大军整合,择良日共击邯郸。”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件就是郭圣通出场时候穿的衣服,肿么样,够霸气吧o(n_n)o~ ------------ 5霎那心动 在郭圣通的刻意引导之下,刘秀招降真定大军的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真定王本就徘徊在王郎和更始政权之间犹豫不决,如今下了决心,又看到刘秀如此仁义宽厚,一时间倒也轻松起来。而刘秀确定了真定王归附之意,又意外的验证了自己的高洁傲岸,更是十分得意。 当下,气氛又酣。因正殿的酒水宴席被郭圣通一刀劈碎,越发显得大殿之上杯盘狼藉,一派肃杀。真定王索性领着众人去偏殿交流,就河北现如今的军事、吏治、豪强大户等等方面高谈阔论,一点一滴的定下了真定大军归附刘秀之后的作战细节。 世子刘蕃站在一旁,静静观看。看见众人的兴致越来越高,自觉插不进话,便抽身出去。吩咐正在清扫的下人再次备宴,款待远道而来的大司马一行。 时辰不大,酒宴齐备。刘蕃静悄悄的回转偏殿,凑到真定王跟前说道:“父王,酒宴齐备,还请父王并大司马一行回到正殿入席。” 众人闻言,心下一愣。真定王眼带赞赏的看了刘蕃一眼,起身说道:“大司马远道而来,一路风尘疲惫,车马劳顿。本王已然备好了酒宴,请大司马一同入席。” 刘秀拱手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说着,两人率先进了正殿。其余诸将跟在两人后面鱼贯而入,按照品级宾主纷纷落座。 真定王雄踞真定府数十载,本身又是西汉藩王。自然财力雄厚,因此酒宴之上的菜肴和酒水俱都十分珍贵。琼浆玉液,水陆八珍摆满长几,刘秀麾下众人因王郎派兵穷追不舍已然风餐露宿好些日子,就算后来占据了堂阳、育县乃至昌城、鄗城等地,也是准备军事居多,哪里享受过这样肥美的菜肴。当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气氛越发的浓烈了。 酒过三巡,饮宴正酣。真定王刘扬兴之所至。竟然亲自击筑奏乐,场中的气氛霎时间沸腾起来。 而在这样的热闹喧嚣之下,一身黑色曲裾的郭圣通手握杯盏跪坐在面西下首第二张席位上,神色莫测而疏离,默默的不知在想什么。 她的上首便是真定王世子刘蕃,瞧见自家妹妹如此模样,刘蕃担忧的皱了皱眉,凑过身子低声问道:“你想什么呢?” 郭圣通回过神来,神色淡然的看了刘蕃一眼,道:“没想什么。” 刘蕃犹豫的看了郭圣通一眼,又扭头看着对面席位上谈笑风生的刘秀,低声说道:“莫不是你放不下大司马,所以心中抑郁?” 郭圣通瞪了刘蕃一眼,开口说道:“大司马轻车简从,出巡河北。没有重金利诱本地豪强,也没有汉军重兵作为依托。仅靠贤名恩德怀柔天下,打下此番功业,本座自然敬服不已。然则这种敬服是对英雄造时势的佩服,与儿女私情无干。” 刘蕃心下也认为以郭圣通的品性,未必能看得上已有家室的刘秀,他适才一番话语,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当下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圣通放心,以你的资质,有的是英雄豪杰前来说亲权色官途。父王和我一定给你好好把关,定要选个不世出的英雄,才配得上我们的圣通。” 郭圣通脸色一凝,凤目微眯,语带威胁的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插手。”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找不到好的婆家。” “那又如何?”郭圣通满不在乎的举起酒樽凑到唇边一饮而尽,随口说道:“兴许我哪日带着大军出征,在路上就遇见一个风华美少年,然后我便抢回来做夫君呢!” 刘蕃一时语噎,满脸敬服惶恐的看着郭圣通。 这种话都能随口说出,自家妹妹,果然是与众不同。 坐在上首的真定王瞧见自家儿子和侄女儿窃窃私语的模样,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你们两个私下说什么呢?聊的如此兴高采烈,不如说来听听,叫我们也乐呵乐呵。” 而酒席上言笑晏晏却一直留意着郭圣通举动的刘秀闻言,也饶有兴味、光明正大的看了过来。 说实话,对于这样一个武艺高强,以一介女流之身在河北创下赫赫威名的真定杀神,刘秀还是十分好奇的。只不过之前真定王霸道威逼,恃强要挟让刘秀对郭圣通没了好感。但是现下形势逆转,没了停妻再娶的压力之后,刘秀天性中对优秀者的好奇,对于人才的激赏又占了上风,让他不由自主的留意着郭圣通的一举一动。 刘蕃闻言,一脸尴尬的说道:“没讨论什——” 郭圣通持遵漫不经心地看了刘蕃一眼,淡然说道:“哥哥以为,大司马贤名恩德传遍天下,河北诸县百姓莫不跟从依附,现如今麾下兵将也有数万。然则兵将骤增,恐怕粮草后勤跟不上。我等正商议着是否要资助大司马一些粮草军备。” 面东而坐的刘秀等人闻言,不由得眼睛一亮。 真定王沉吟片刻,豪爽一笑,挥手说道:“真定府既然归附大司马,此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只是粮草军备之事虽小,但却涉及重大,不可轻忽。本王就将此事全权交给蕃儿和通儿处理。有什么事情,你等自去寻大司马商议就是。” 刘秀立刻举杯笑道:“多谢真定王襄助。世子心思缜密,秉性热忱磊落,在下敬服不已。” 刘蕃脸上一红,讪讪的看了郭圣通一眼。他自然晓得这是郭圣通出手相助,否则以他的经验,哪里会想到这个。当下举樽遥敬刘秀,默不作声的将酒水一饮而尽。 真定王见状,也举着酒樽还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真定王如此盛情,解人于危难困顿,刘秀自然铭记在心。当下越发真诚的同真定王等人推杯换盏。酒宴一直延续到深夜,方才宾主尽欢,尽兴而散。 接下来的时间,郭圣通便被刘蕃拉着去大司马那里商讨准备粮草军备之事。因叶倾城当初是魂穿郭圣通,虽然本命武器青霄刀铭于灵魂,只要功力恢复便能唤出。但是她为了避嫌,还是将一些家族秘传的冶炼造兵之法透露给真定府大军指定的铁匠知道。叫他按照青霄的模样打造了一柄宝刀,混淆视听。 因这缘故,真定府将士们的兵器却是比时下的铁器锋利得多。这也是真定大军威慑河北无人招惹的原因之一。 而被王郎追兵追的狼狈逃窜,到如今势力方显的刘秀看到此等兵器,自然是欣喜若狂。越发感激真定王的援助之情。就连其麾下的李忠、朱佑等大将,见到这些兵器也爱不释手,喜欢不已。 负手站在一旁的郭圣通见此情形,唇角细不可查的弯了弯。她自幼研习刀法自然,对于兵器更是爱之如命。怎耐她所处的世道太过开放,人人崇拜热武器,而对于刀剑等物的迷恋早就消失殆尽暧昧养成系统。现如今看到了这一帮对着冷兵器欣喜若狂的将士们,她怎能不高兴? 刘秀回头,恰好看到了郭圣通极其淡然的这一抹笑容。在深秋清凉的日光照耀下,越发衬得其人潋滟如秋水,静美若秋叶。 历史上的郭圣通本就长得娇媚明艳,俊美非常。只不过叶倾城夺舍之后,气质太过凌然锋利,到让与她打交道的大部分人不敢正视。 而现如今郭圣通无意识的这一抹笑容,就好像冬雪消融后的春水一般,虽然依旧冻人神骨,但寒澈冷冽之下的温暖恬然,倒也一闪而现。 刘秀神思恍惚的愣神半晌,灼灼的视线自然引起了郭圣通的注意。 收敛了唇边的笑容,郭圣通一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刘秀,淡然问道:“大司马心中有何顾虑,不妨直言。“ 刘秀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勾了勾嘴角,掩饰道:“在下听闻,这些兵器的锻造之法乃是郡主发明的。一时间敬佩不已,倒有些愣神了。” 说着,又忍不住的赞叹。“没想到郡主一介女流,不光熟知兵事,武艺绝伦,竟然连锻造之法都如此精通。我辈须眉实在汗颜。” “古人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熟谙武艺之人,必然也通晓武器之事。爱好美食之人,必然对于珍馐做法了如指掌。研习某一种学问到了极处,自然会触类旁通。这便是所谓的世间大道,殊途同归。” 郭圣通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因此大司马心怀大志,宽厚仁德,自然是知人善用,广纳贤良。我辈于此时依附大司马,他日必得富贵。实乃幸事。” 刘秀此生听过无数人的赞美和奉承,早就习以为然。然则不知怎么回事,今日听了郭圣通一番不咸不淡的夸赞之后,却恍若毛头小子一般,竟然有些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感觉。 不过他为人老练,城府颇深。心中哪怕波澜乍起,一时间外人倒也看不出来。当下平稳了一番思绪,刚要开口说话,便见真定王府的下人骑马过来,行至十步之遥,翻身下马,走到跟前躬身说道:“见过大司马,郡主,各位英雄。王爷已经备好了酒宴,给大司马及各位英雄们送行。” 刘秀闻言一愣。此番真定王归顺并出手援助粮草军备,一番整合,刘秀等人在真定府滞留了十日之多。现如今一切齐备,他们自然也要回转鄗城。而真定王出于地主之谊,自然要好好款待一番,将人乐呵呵的送走才是。 刘秀闻言,心下一紧。心念大局,归心似箭的他听到这话本该高兴才是。可不知怎么地,刘秀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郭圣通,心中竟然莫名升起了一丝失落怅然。 一旁的郭圣通见状,误以为刘秀是在征得自己的同意,当下拱手说道:“大司马,请!” 刘秀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拱手说道:“郡主请。” 作者有话要说:某八认为,世间最残酷的虐法就是求不得,尤其是拒绝之后的求不得 更尤其是你自己暗自求不得,别人却一点儿不知道 嘎嘎~~~~ 所以这种虐法,大家稀饭吗吗吗吗吗吗吗~~~~ (扫雷剧透一下,大家放心,郭圣通对萧哲从一而终,一根筋的喜欢.而刘秀秉性淳厚,天生帝王,自然也不会纠缠得力属下的妻眷授人以柄。所以本文后面绝对没有天子以势力纠缠什么滴闹心狗血剧情,嘎嘎) 上章大家说衣服看不见,这回咩~~ ------------ 6救援信都 众人回到漆里舍的时候,酒宴已经齐备。真定王并世子刘蕃以及真定府内有名有姓的豪强大户们站在门口处等候多时。瞧见刘秀一行打马而来,立刻含笑迎上前去,躬身见礼:“真定刘扬见过大司马。” 其身后的豪强大户们见此情景,虽说心中莫名,但面上却不愿得罪真定王,亦躬身见礼道:“见过大司马。” 刘秀心中大骇,连忙翻身下马,伸手扶起了真定王,又连连抬手示意众豪强们起身,这才受宠若惊的说道:“真定王这是何意?您本是西汉王室,有爵位在身。岂可向区区行如此大礼?” 真定王刘扬朗然笑道:“大司马此言差矣。既然我真定府十万大军决意归附大司马,那如今我等便是大司马麾下将士。自此以后,也只能是大司马麾下将士,王爷之身分,不必再提。” 真定王此话出口,满堂皆惊。俱都神色大变的看着真定王。 刘秀本人自然是又惊又喜。他奉更始帝之命,执节河北,专主一方。听起来名声响亮。但是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自兄长刘演功高震主,被刘玄杀害,他在更始政权的地位就变得十分尴尬。刘玄在某些人心怀恶意的挑拨之下,自然怕他心怀记恨,伺机报复,因此自兄长被害之后每每试探。奈何他心中苦闷,在刘玄的监视下,连光明正大的祭奠兄长都不敢。 此次前来河北,固然是更始帝没安好心,他自己又何尝没抱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仍鸟飞”的志向。谁知到了河北之后,又逢王郎假借汉室后裔之名称帝作乱,招降河北诸县,派兵四处追缴,逼得他狼狈流窜,几乎无立锥之地。 在这样困顿的境遇之下,真定王不仅真心归附,竟然还放下了架子在众人之前作出如此表率。刘秀看在眼里,心中一片激荡。至此刻,因真定王之前要求他停妻再娶的芥蒂终于烟消云散,没有了半点痕迹。 当下,刘秀神色动容的拉起真定王,一脸认真的说道:“真定王今日之高义在下铭记在心。他日,绝不敢忘。” 真定王哈哈一笑,连忙侧开身子,将身后的一堆豪强让到刘秀面前,自己则在旁边为其介绍道:“此乃真定王家家主……此乃真定李家……” 其余豪强心中又惊又异。真定王率十万大军归附刘秀之事他们也有所耳闻。本来没放在心上。可是今日见到刘扬如此器重刘秀,诸位豪强虽然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思量好几个来回了。 刘秀身负大司马之名执节河北,可是一无重金积蓄,二无兵马依托,只凭借贤名称颂天下。众位豪强虽然有所耳闻,但是对刘秀其人也并未放在心上。 这种轻视,与刘秀本身的能力无关,盖因其底蕴不够丰富,入不得众位豪强之眼。 然则今日刘扬一番表态,让众人立刻明白,真定王的归附并不是口头说说,也不是视利益多寡的联盟观望,而是真真切切的兵马后勤全力支持,势要让贤名远播的大司马在河北之地站住根脚。甚至以此为依托,谋夺天下。 真定王名声显赫,势力雄厚,雄踞河北多年,兵强马壮,粮草颇丰。他的意愿和心思是没有人能无视的。尤其是家底就在真定的各位豪强们,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都是恭恭敬敬地,十分直白的表达了归附之意。 真定王一番作态得到了理想的回报,便也不在乎这些个墙头草似的豪强。当下朗笑一声,亲自引着刘秀入席,将其让到了南向主座。自己则走到下首向东而坐,世子刘蕃和侄女圣通依次坐在下首,邓禹一干刘秀麾下向西而坐,其余豪强自在末座相陪。 众人相继落座之后,自然有美貌袅娜的舞姬歌者前来献艺星海传说。一时间莺歌燕舞,推杯举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刘秀自执节河北以来,心悬百姓,断理狱讼,考察吏治,经常是披星戴月来往于郡县之间,风餐露宿,根本就没有心思享乐。后来王郎假借刘子舆之名称帝作乱,他作为更始政权的代表,首当其中被打压谋害,更是四处躲避,狼狈不堪。当时困顿潦倒甚至口粮都无着落的时候,何曾想到今日竟然以主人的身份坐在宴会的上首,威名赫赫的真定王及一干豪强全在末座相陪。 人都说奢侈享受最易消磨英雄志,此刻的刘秀喝着河北一地最醇香的美酒,看着河北一地最娇媚的女子在他跟前翩然起舞,耳边听的是河北诸豪强的阿谀奉承,谄媚赞扬,即便是刘秀铁石心肠,心志坚定,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 酒宴正酣,忽见一个身披战甲,满身风霜的俊朗男子在府中下人的带领下行至殿外,被守卫的侍从拦了下来。真定王骤见下人举止如此唐突,满心不悦的皱了皱眉,待要出口斥责,就听身旁的郭圣通淡然问道:“来者可是大司马麾下校尉傅俊傅子卫?” 殿外披甲男子立刻抱拳说道:“正是。末将傅俊见过大司马,见过真定王,见过郡主。” 真定王定神一看,也随即认出这人乃是大司马麾下将士,因之前刘秀吩咐他带人接应粮草军备,率先返回鄗城。如今匆忙而来,神色惊慌,恐怕是大司马麾下出了什么变故。 当下面色一沉,挥手示意殿中的歌女舞姬悄然退下,方才沉声问道:“这位将士匆匆而来,莫非是鄗城出了什么变故?” 说着,一脸犹疑的看向刘秀。他的意思是向刘秀询问,事关刘秀军中大事,是否要他们先行回避。 刘秀性格宽厚,御下仁义,真定王既然诚心归附,他又怎么能做出此等离人心德之事。当下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开口说道:“真定王乃是自己人,何须如此介意。子卫,鄗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和堂下的校尉傅俊说的。 只见傅俊面带悲愤,一脸激动的说道:“启禀大司马,并不是鄗城出事,却是信都失守了。太守宗广城破被擒,城中汉军家眷全都被王郎麾下关押。并放出消息,要我军将士俯首就擒,否则便要大开杀戒,警戒世人。如今我军军心大动,形势危急。” 刘秀闻言大骇,连忙起身问道:“你说什么,信都怎么会失守呢?” “王郎奸贼派麾下信都王王奔围剿信都,大军攻城之际,派弓箭手向城内射入大量招降书,并且广发檄文,以重金侯爵之位诱之,利诱城中百姓里应外合,拿下信都。信都豪强马宠贪图富贵,带着族人门客公然袭击守城将士,打开城门,放王郎大军入城。” 傅俊说到这里,颇有些泣不成声的说道:“他还亲自引路,带着王奔等人在城内四处抓捕汉军将士的家眷。如今右大将军李忠的高堂,妻眷,以及后大将军邳彤的家眷全被王郎大军关押起来了。” “砰——” 大殿之内的李忠神情激动的踹翻了面前的长几,抽刀骂道:“王郎小人,挟人家眷做要挟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真刀实枪的干一场,老子怂了便是你家小妾养的。” 邳彤也是一脸的悲凉伤恸,握着杯盏的手因为用力,显得十分苍白,透露了心中些许无力和悲愤的情绪。 一场好好的盛宴,刚刚还是莺歌燕舞,觥筹交错,如今与宴众人一半都神情悲愤,不能自持。世事变幻,莫测如斯。 刘秀默默的叹了口气,一脸愧疚的说道:“都是我的缘故。王郎最想杀掉的人是我,众兄弟们不过是遭了池鱼之灾罢了。退一步讲,若是当初在信都多留一些兵马守城,也不至于如此绝世盗妃。终究是我太大意了。” 李忠、邳彤以及信都任光闻言,强忍心中伤痛,起身说道:“与大司马无干。实乃王郎小人,太过卑鄙。何况大军出动,攻城略地,本就兵马不足,王郎麾下兵多将足,我等全力以赴还力有不逮,哪里谈得上留守信都。” 刘秀脸色一沉,毅然决然的说道:“传令大军整合,我要回转信都,亲自将众将士的家眷救出来。” 李忠等人闻言大惊,立刻阻止道:“大司马不可。那王郎派人攻打信都,关押我们的家眷。定然也设下了重重守卫,以逸待劳,只等我军回援,信都兵马立刻迎头痛击。我军兵马本就不多,如此一来,更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任光也一脸凝重的说道:“何况汉军要攻打柏人城的消息已经传出。如若此时回援信都,柏人城将领定然率兵出击,届时我军便要腹背受敌,稍有不测便要全军覆没。” 邳彤拱手,长声叹道:“大司马三思啊!” 刘秀天生聪颖,熟读兵书,大小战役历经无数,怎会不明白李忠等人所言? 然则麾下汉军十有三四都是信都人士,他若是不能派军回援,届时军心动摇,也是一场祸事。 王郎此举,顷刻间将刘秀推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刘秀十分头疼的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默然观望的郭圣通轻叹一声,起身说道:“真定十万大军已然归附大司马,只要大司马一句话,我便亲自带近卫回援信都,定将汉军家眷悉数救出,了却大司马后顾之忧。”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真定王以及河北豪强自然是为信都守将默哀。郭圣通虽然身为女子,但是武艺绝伦,心性冷漠,手段狠辣。她所经历的战役,不论敌军数量如何,哪怕胜她十倍,最终也会被她打死打残,几乎没有俘虏。此番前去信都,估计又是一场血腥杀戮。 而刘秀以及李忠等人则是意外之喜。 真定杀神之凶名远扬,众人未曾见面便已听说。当初刘秀之所以排斥真定王的联姻之策,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郭圣通的凶名太盛,他一时间不能接受。 不过这样的人对于敌人来说是头疼难缠,对于自己人来说却是最好不过的战友。盖因只要郭圣通出马的战役,定然是大获全胜,毫无悬念。如今她自请救援信都,对于刘秀等人来说那是比自己出马还要牢靠的一件事…… 下一秒,李忠、邳彤以及任光三人立刻眼睛放光的看向刘秀,恨不得替他答应下来。 刘秀一脸复杂的看了郭圣通一眼,哪怕是口中豪气万千的自请出兵,郭圣通的神色依然是淡漠而漫不经心地。仿佛她所说的回援信都不过是坐着马车去信都闺蜜家吃一顿饭然后回转一般的稀松平常。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因为郭圣通那强大的实力和无与伦比的自信。而这样的自信,就连自诩豪杰的刘秀身上都未曾有过…… 刘秀轻叹一声,将心中的复杂情绪悉数回笼,一脸认真的抱拳说道:“既如此,信都汉军家眷,悉数托付给郡主了。” 郭圣通也抱拳还礼道:“定不负大司马所托。”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最近也不肿么喜欢留言,只好卖个萌了 下一章美貌少年猪脚君登场,此处需要三十秒掌声 ~\(≧▽≦)/~啦啦啦 ------------ 7强抢民男 美男萧哲 强抢民男 郭圣通做事向来注重时效,从不拖泥带水。既然夸下海口救援信都,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将所有的汉军家眷解救出来,那么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郭圣通都要做成此事。因此酒宴未尽,她便召集人马五千,并信都原太守任光及其麾下一千汉军即刻动身,前往真定府。 不仅如此,郭圣通还吩咐随行兵马一人三骑,日夜兼程,确保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信都,然后杀王奔一个措手不及。 一路人马轻车简从,并未携带任何辎重,就这么气势恢弘的杀向信都。 六千兵将马不停蹄地奔袭了五日五夜,直到第六日的黄昏,才算将将靠进了信都地界。 一路恍若尘烟飞绝的郭圣通沉臂勒马,快若闪电的宝马寒光(马名)长嘶一声,人形直立。然后高高举起的蹄子轻轻的放在了地面上,没有溅起一丝尘土。动作精炼,堪称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其马术精湛,可见一斑。 见此情景,郭圣通身后的亲卫以及随行几日的汉军眼中闪过一抹狂热和信服。不约而同地勒马停在郭圣通之后,动作整齐划一,并未刻意排练过,这是众兵将对于强者的敬重。 郭圣通并没有在意后面众人的目光,反而是一脸漠然的盯着前方路边上刻着信都字样的界碑,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 身后紧赶慢赶的任光打马上前,来时将近一个月的路程生生让郭圣通缩到六日之内。虽然速度快了许多,但是日夜奔袭强度太大,倒让惯于在府衙内处理政务的他一时无法适应。任光胸膛不断起伏地沉吟了片刻,方才气喘吁吁地问道:“前方就是信都地界,郡主骤然勒马,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不错。”郭圣通颔首说道:“本座突然想起一件事,那王奔既然将汉军家眷关押起来,必然是想借着这些个家眷威逼汉军投降。我等此番前去救援,还得细细筹谋一番。万万不能让王奔仗着手上家眷便要挟拿捏。须知两军交战,拼的就是个一鼓作气。若是刚刚碰头就被对方拿捏的投鼠忌器,后面就更不好行动了。不若本座先带着五千兵马上前打探,那王奔顾忌我真定大军,定然不会以汉军家眷做要挟。至于尔等则伺机攻入城内,解救家眷如何?” 说到底,郭圣通还是担心任光麾下的汉军没有道德操守,会在战场上做出临阵倒戈的事情来。她虽然自恃武艺并不害怕,但也嫌麻烦。 任光闻言,脸色一沉,开口说道:“郡主所言甚是。不过任光敢以性命担保,这些个将士的家属虽然被囚于信都。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若是到了战场之上,这些将士们决计听从郡主的命令,绝不会做出令大司马蒙羞的事情来。” 任光说到这里,狠心的咬了咬牙,悍然发誓道:“任光以项上人头担保。大军攻城之际,即便郡主下令让将士们踩着家眷的尸首攻城,我等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身后一千汉军悍然喊道:“令行禁止,誓死报国。” 郭圣通面无表情地看了任光一眼,古井无波的说道:“本座已然立了军令状,定将汉军家眷完好无损的营救出来。太守此言固然图一时之快,可这些家眷如若在攻城的时候伤了一星半点,岂不成了本座言而无信?” 任光被噎的满面通红,当下有些不服气的看着郭圣通。 郭圣通见状,有些头疼地说道:“我此番强调王奔挟家眷以令汉军之事,也是周全老成直言当朝第一恶妻最新章节。不欲让汉军兄弟们陷入两难之境,并无他意。太守不必多想。” 任光闻言,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讪讪说道:“郡主思虑周全,体恤兵将。倒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两军交战,本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长途奔袭,王奔以逸待劳,本就是我军丧失了先机。如若郡主还考虑这一千汉军而导致计策有所偏颇,一旦出了差错,我等万死难以赎罪。“ 郭圣通闻言,默然半日,方才开口说道:“既然太守另有考虑,那分兵攻城一事就此作罢。” 任光闻言,松了一口气。拱手问道:“不知郡主胸中有何妙计?” 郭圣通一脸漠然的看了任光一眼,半晌,方才淡然说道:“本座乃是武将。” 任光愕然,不明白郭圣通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开口问道:“郡主此言何解?” 郭圣通皱了皱没,面无表情,硬邦邦的说道:“我只管战场杀敌,至于这些阴谋诡计,自然有你们这些谋臣代劳。” 任光瞠目结舌的看着郭圣通,这才明白仅仅是六天奔袭的功夫,自己的武力值已然被郭圣通严重鄙视。甚至还把他自动划分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谋臣一类。当下有些苦笑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此事牵涉甚广,须得从长计议。” 翻译过来,就是事关重大,他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 听任光这么说,郭圣通有些失望的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念起天机沈家的沈自然来,那小子从小研习阴谋诡计,一肚子坏水。若是此刻他在这里,定然眼珠子一转便能“计上心来”。 郭圣通轻叹一声,陡然升起一丝郁闷来。当下摇了摇头,策马说道:“既如此,大军前行,到了信都城下再做定夺。” 一句话未尽,当先一骑绝尘而去。身后还未来得及喘口气的众将士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夹紧马腹,紧紧的跟了上去。 自信都地界到信都城总共有八十里路,如今天色渐晚,即便赶到了信都也是半夜三更。这路人马自真定出发,现如今已有六天五夜,除了每天休息两个时辰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都在赶路。强撑到如此早已人困马乏,须得休息一番,再作计较。 腰酸背疼,浑身发软的任光打马走到郭圣通跟前,开口建议道:“如今天色已晚,我等即便到了信都城也做不了什么。莫不如让大军原地休息,整顿一番。到了明日,即便是攻城略地,也有精力不是。” 郭圣通闻言。回头看着一个个累得在马匹上便有些里倒歪斜的将士们,暗暗叹息一声。身为修真之人,她总是忘记自己的体质非比寻常。如今看来,这群将士恐怕早就疲乏劳累,只强憋着一口气不肯开口认输罢了。 郭圣通眨了眨眼睛,抬手吩咐道:“传我将令,所有将士立刻下马,原地休息。” 众人早就乏累不已,听到郭圣通如此吩咐,生怕她反悔一般,立刻轰然应道:“诺!” 郭圣通摇了摇头,刚要翻身下马。突然神色一凝,双耳微动。她一身武艺已介天人之境,自然能听出前方不足二里处有兵器撞击,甚至人马厮杀的声音。郭圣通凝神细听了半晌,倒好像是流民劫匪拦路抢劫过往的商户。若是往常,郭圣通兴许上前解围一番。只是现在情况特殊,郭圣通沉吟日,还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 正暗暗盘算之际,陡然听到一声朗笑,有人仿若不着调的说了一句什么话,郭圣通立刻神色大变,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一句,然后腿上用力夹了夹马腹,快如闪电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后面刚刚下马的三百亲卫军脸色大变,立刻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搬鞍上马,朝着郡主离开的方向奔去匠者传奇全文阅读。 任光等人见状,面面相觑。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跌跌撞撞的搬鞍上马,朝着众人离开的方向歪歪斜斜的赶去。 也就是几息的功夫,郭圣通当先一骑赶到了事发当场,果然瞧见前方约有三五十个绿林大汉模样的壮硕汉子手提砍刀杀气腾腾地将当中一个商队围了起来。被围在当中的商队虽然人数较少,只有十来个人的样子。但是每个伙计的脸上并没有惊慌之色。这十来个人手持着东汉末年还未发明出来的连弩,也围成了一个小圈,将一个容貌俊逸,气质风流的美貌书生围在中间。 那书生年不及弱冠,生的眉目俊朗,容貌精致。他的肤色是羊脂白玉般的莹润光泽,一双眸子黑如点墨,亮若繁星。虽然神情自在和煦,但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股子孤高睥睨的玩世不恭,顾盼神飞之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子缱绻风流,显示出这书生的家世不凡。他唇边勾着一抹漫不经心地惬意笑容,十指修长,握着一把时下并不流行的纸扇,扇面上还画了一幅唐伯虎的十美图,只是仕女的衣着打扮都换成了东汉流行的深衣曲裾。 他一脸无聊的将手中折扇不断地开开合合,把玩良久后,方才百无聊赖地叹了一口气,朗声笑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随后赶来的六千兵马见到此景,原本还有些为那书生担忧。此刻听到了书生的话,也瞠目结舌的瞪大了眼睛,身子一晃,好悬没掉下马来。 将少年围成一圈儿的商队伙计们也是眼前一黑,当中有一个眉清目秀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气急败坏的嚷道:“公子,你又说错话了。这种时候应该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等宵小岂可拦路抢劫。难道不知我们是沛县萧家人?” 那书生闻言,有些尴尬的清咳了两声,歉然说道:“实在对不住,平时打家劫舍的习惯了。如今被人抢上门来,只感觉心里落差太大,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各位好汉千万别见怪。” 将商队一行人围得滴水不漏的三五十个好汉们听见书生的赔礼,不但没有多言置喙,反倒是越发的紧张骇然。原本是劫匪的身份,现如今一个个拎着砍刀脸色惊慌如临大敌的看着面前的书生。就好像他们才是被强了的寻常商户一般。 不远的地上还躺着几个呻、吟,痛嚷的大汉,关节处插着几只乌黑的箭枝,潺潺的血液随着大汉的抽搐不停流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鲜血混合的腥臭味道。 书生有些厌恶的皱了皱鼻子,挑眉笑道:“喂,你们不是要抢劫吗?就这么傻傻的站着,本公子可不会将银钱主动交给你们。还是你们主动些,快点来抢啊!” 说着,举步出了伙计围成的小圈子,走到拉着箱子的牛车旁边。 一群大汉见状,有些惶恐的后退了一步,砍刀横放,下意识喊道:“你别过来!” 书生哑然,随手将牛车上的箱子打开。金灿灿的金条金饼,还有琳琅满目的珠宝玉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霎时间,包括六千兵马在内的众人屏住了呼吸,呆呆的看着那一箱子珠宝。 书生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流光,唇边笑容愈发深邃地说道:“自古财帛动人心。瞧见了这么多的宝贝,快来抢啊!” 下一秒,郭圣通刀指书生,悍然说道:“众将士听令,将那美貌书生给我抢回家去,即日拜堂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美貌妻奴小少年终于在大家滴期盼下闪亮登场 众位姑凉们欢呼吧嘎嘎~~ 写完之后,放进存稿箱,忘记设定时间了 瓦说肿么木见到留言哩 ⊙﹏⊙b汗 ------------ 8萧哲其人 众将士闻言,轰然应诺。却见那书生即刻间转头,目光直直的盯着郭圣通那清冷明亮的眼眸,怔然半晌,方才神色动容的喃喃道:“倾城。” 一句话的功夫,五千将士趋马上前,将劫匪在内的百十来人团团围住。落在其后的任光以及一千汉军也只是愣了愣神,便也笑嘻嘻地围上前来。直到此时,众人还以为郭圣通是见财起意,准备带着他们大发一笔横财了。 任光虽然有些动心,心中却是牢记汉军的严明律例,犹豫了片刻,方才打马转回郭圣通的身旁,落后一个马身的距离,拱手说道:“汉军军纪严明,大司马明令禁止军中将士掳掠百姓,伤人性命。否则便要军法处置。还请郡主三思啊!” 话音未落,陡然听到那美貌书生悲鸣一声,凄凄怨怨的奔上前来,搂住郭圣通□宝马寒光的头颅,泪眼朦胧的喊道:“壮士救我。妾身本是良民,随侍从押送资产归家,途经信都,却被这些强人所劫,若不是壮士出手相救,妾身性命不保。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家只好以身相许。还望壮士莫要嫌弃。” 此话一出,周围六千多人的脸色霎时间青黑一片。 那书生家里的随从看不过眼,连忙走上前来试图拉下书生。却见那书生一双臂膀死死抱着马头不松手,众人诧异的看着向来性格火炮,骄矜自傲的寒光老老实实地被那书生抱着。向来连人近身都要撅蹄子的宝马,此刻间便如人家怀里的猫儿狗儿一般温顺,半点挣扎都没有。 撕扯之间,那书生的衣衫便有些凌乱,领口处有些敞开的痕迹,那书生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道:“恶仆欺主了,壮士快救我啊,嘤嘤嘤!” 他家的随从再也忍受不了的松开了手,那年纪十五六岁,相貌清秀的小厮恶狠狠的瞪了书生一眼,气呼呼地开口说道:“公子慎重,莫要丢了老主人的脸面。” 书生回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那清秀小厮,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一脸委屈的说道:“你如此欺我,还不让我去寻外援襄助。呜呜,苍天不公啊,怎么不降雷劈死这个背弃主家的恶仆。” 说着,宽大衣袍中的手臂微动,一个弹丸模样的铁球落在了掌心。书生随意一甩,将那铁丸拍到了少年背上。只听咔嚓一声,众人眼前陡然现出一阵雷光,劈在少年身上。只见那肤色白皙的少年顷刻间被雷劈的恍若墨碳。两行清泪自目中留下,在漆黑的面上流出两道雪白的痕迹。少年欲哭无泪的张了张嘴,一道青烟扑面而出。少年带着哭音叫嚷道:“公子,老主人教你霹雳弹的炼制之法,是让你保命之用,可不是装神弄鬼地用在我的身上。” 书生闻言,毫不在乎的耸了耸肩,随口吩咐道:“那你就不要多事,你家公子我寻寻觅觅许多年,终于找到个一见钟情,能令我安心托付终身的良人。你可千万不要坏了我的终身大事。“ 说罢,不顾气的想要吐血的少年,转头死死拽着郭圣通的衣摆说道:“壮士,我自幼父母双亡,唯一的师父也在前年过世,三年守孝期满。我可以成婚。你也不必到我家去提亲了,咱们这就以天为庐,地为床,就此拜堂入洞房吧!” 此言一出,只听吧嗒一声,六千多人的下巴全都掉了权色官途。 郭圣通清冷的面上闪过一抹纯然笑意,看着面前唱做俱佳的书生,含笑说道:“好!” 众将士闻言大惊,立刻开口说道:“郡主三思。” “三四什么三四,五六也来不及了。”那书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伸手将郭圣通扶下马来,亲亲热热地躬身靠到了郭圣通的肩膀上,一脸娇羞地说道:“不知怎么回事,我一见壮士的面儿就觉得你我有缘,可能我们几辈子之前就是一对神仙眷侣也未可知。” 说着,含情脉脉地握住了郭圣通的双手,一脸认真的说道:“壮士,你我既然有缘在今日相见。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你我不如在现下拜堂成亲吧。把名分定下来,我也好安心。” 郭圣通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嘴角,看着周围众人一脸受到惊吓的惊悚模样,只觉得心情甚好。当下颔首应道:“好!” 三百亲卫有些着急的上前说道:“郡主三思啊!” 当中更有许多兵将恶狠狠的盯着那书生,要不是郭圣通没有发话,众人又顾忌书生身上那杀伤力极强的霹雳弹,众人早就拔刀拼上去了。 那书生见状竟然不再纠缠,反而立刻转身回到牛车跟前,将另外两只箱子打开,一路翻箱倒柜的寻找,竟然让他翻出两套吉服和一大堆的龙凤花烛以及婚礼专用的合卺酒樽各色器物,他甚至还从箱子里头捧出两只制作精美,栩栩如生的铜雁来。乐颠颠的将这些东西捧到郭圣通面前,那书生有些羞赧的抿了抿嘴,谄笑着说道:“事出仓促,小生也没有准备周全。不过请娘子放心,等有机会的话,小生一定给娘子补一个最完美的婚礼。” 众人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装备,脸色一黑。这样的准备还不叫周全,那他究竟还想怎么周全? 不对,关注的焦点不对。 众人脸色铁青,神色不善的打量着面前正一脸谄笑的哄着郭圣通穿上吉服的书生,心中喊道:“他不过是押解资产归家罢了,为何要将吉服和铜雁以及各种婚礼上的器皿也放在车内啊?” 却见那书生根本无视众人的怨念,捧着一个金线织就。雕龙刻凤的吉服站在郭圣通面前,一脸谄媚的笑问道:“娘子哪里人士,姓甚名谁,家中还有什么亲人,都喜好什么,我拜访的时候应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才好……” 郭圣通看着面前的书生,也是一脸郑重的答道:“本座真定郭圣通,父亲早亡,家中还有高堂在上,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现如今居住在舅父真定王府上。目前任职……” 众人看在眼中,几乎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想到之前郭圣通曾说过的要在攻城途中抢一个美貌书生回家成亲,亲卫首领单通泪流满面,心中仿若有千万匹成群结队的草泥马呼啸而过,若是词汇丰富的话,他一定咬牙切齿的吐槽道:“尼玛不是说回家成婚,怎么半路上就要拜堂了。” 这要他回转之后,该怎么向真定王及世子大人交代啊? 众人的郁闷内伤郭圣通自然不会理会,她一脸郑重的看着此时已经动作飞快的将吉服穿好的书生,开口问道:“本座姓甚名谁,家世亲族已然交代完毕。现在轮到你来分说了。” 那书生点了点头,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道:“在下萧哲,字乘风,西汉良相萧何后裔。幼时遭遇时疫父母双亡被家师收养。家师乃是世外高人天机老人,三年前元寿已到,阖然长逝。在下守孝三年,孝期已满,秉承家师遗愿出山襄助贤德之人评定天下。在下三个月前曾做过一梦,梦中家师提点我说半年之内定然会找到我的良缘,家师吩咐我定要把握机会,早日成亲,早日开枝散叶。并且吩咐我生下的第二个儿子一定要随家师姓氏,万万不能断了家师的香火。” 那书生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一脸郑重的开口补充道:“忘了说了,家师自号天机,姓沈名上自下然暧昧养成系统。” 郭圣通了然,萧哲此先说的话乃是这个身体的身份,而随后那句三个月前天师托梦,则是在告诉郭圣通他是三个月前来到大汉的。话语之间如此机锋隐晦,也只有和沈自然一起长大的叶倾城能够即刻明了。 只是听到这句话,又打量萧哲那分外认真的模样,郭圣通有些忍不住的撇开了脑袋,唇边弧度不可抑制的加深。 身后那清秀小厮有些不满的吵嚷道:“公子你又乱说话。老主人的名讳分明是沈——” 萧哲不耐烦的翻了翻白眼,打断那清秀小厮的话,斥道:“家师名讳岂可随意外传。我这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清风你不要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 林清风被萧哲一句话堵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当下气急败坏的冷哼两声,不再理会萧哲发疯。 一群将士也不敢苟同的看着萧哲,竟然连自己师傅的名讳都能拿来开玩笑,想来这书生也定然不是个沉稳靠谱之人。 想到这里,亲卫首领单通的面容更加苦涩。 郡主一世英名。竟然找了一个这么不着调的郡马,这叫他如何交代啊! 当下,单通恶狠狠的瞪了任光一眼,将郭圣通的反常举动全部归到了刘秀的头上。如若不是他出尔反尔撕毁婚约,他家郡主又岂会受了这么大的刺激,竟然在路边随意找个书生就成亲了? 任光看到单通瞪过来的目光,也面容羞愧的低下了脑袋。只觉得人家重情重义,帮助汉军回援信都解救家眷,自家大司马却因私废公,明明答应了的婚事却又反悔。 当下,也隐隐的替郭圣通不值起来。 郭圣通此刻当然不知道两位将领的心中猜测,不然的话她能一刀灭了胡思乱想的两人。此刻她已在萧哲的催促下穿上了雕龙刻凤的吉服,两只巨大的龙凤花烛已然点燃。在众人愣神的功夫,萧哲拉着郭圣通已然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正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在哪儿洞房。 众人回过神来,立刻上前阻止道:“这荒山野岭的,你到哪儿找洞房啊!” 萧哲遗憾的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考虑不周了。如若知晓为夫会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见娘子,为夫定然好生准备一番,现下却只能委屈娘子了。” 众人闻言,立刻目光呆滞的看着萧哲,心中暗道:“你已经准备的够周全的了。” 却见萧哲说话间一脸幸福的搂住了郭圣通的胳膊,将自己的脑袋靠在郭圣通消瘦的肩膀上,轻声叹道:“如今天下大乱,豪强林立,四处征战。为夫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在这样的乱世当中只觉得恍若浮萍一般,飘飘荡荡没有依靠。索性苍天怜我,让我于性命危难之际遇上娘子。娘子那无双的武艺,强悍的身姿已经深深地征服了我。让为夫觉得分外安心。自此后,娘子负责赚钱养家,为夫负责貌美如花。我们珠联璧合,女耕男织,定然能幸福美满,赛过神仙。” 众人:“!!!” 尼玛萧哲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底线!众将士不约而同地一起咆哮。 作者有话要说:汉朝习俗:执雁赍金送作聘礼,方才能议定婚期。 然后郭圣通终于实现了如若不死,便要去沈家提亲的理想 ╮(╯_╰)╭ 只是萧哲童鞋,乃也太急躁了吧~~~~ ------------ 9萧哲定计 和郭圣通顺利相认,萧哲此刻心满意足,倒也没了折腾旁人的兴趣。于是挥挥手叫麾下护卫将一众盗贼放了,还体贴入微的赠了一些银钱和伤药,还好心嘱咐众劫匪拿了银子之后置办一些产业,莫要再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这些个劫匪原也是活不下去的流民聚在一起拦路抢劫,期望能以此混口饭吃。见到萧哲如此仁义举动,自然感恩戴德,连连拜谢。直言定要给萧哲众人立一个长生牌坊,日日祈祷恩人安平康泰,荣华富贵才好。 萧哲见状,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世人欺善怕恶,总是敬服强者。今日他自恃武力打败了一通盗贼,仅仅是支付了些许银钱和伤药便换得众劫匪感恩戴德。可若是形势变幻,自己一行人是被劫匪打败,那么所得银钱悉数归于劫匪之手,自己却连身家性命都未必保全,更别提什么谢恩感念的。 所谓仁德高义,本来是秉性纯良之人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信条做些好事。可是在这样的世道下,你若没有实力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全,更别说襄助他人。因此这种简简单单的出于人性的不忍心,便成了有心之人可以利用的工具。 所以后世伟人一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果然是真谛良言。尤其是在这样战火纷飞的乱世之下,你若是没有枪杆子的话,别说政权,恐怕连人权都没有了。 世事无奈,可见一斑。 一番折腾过后,萧哲一脸郑重的招过林清风,开口吩咐道:“虽说我和娘子一见钟情,已经互定终身。可世人偏见,若是我夫妇二人就这般不明不白的走到了一起,虽然说现下有六千兵马见证,但到底于理不合,难堵众人悠悠之口。可是我现下有要务在身,不能抽身千前往真定。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又是我的管家。因此我将此事托付给你,由你准备厚礼并拿着我的庚帖去真定王府上提亲。就说我业已准备妇唱夫随,同娘子一道转去信都,不能亲自登门拜访,还请岳舅父大人见谅。不过等大军凯旋之日,我定然去给他老人家敬茶见礼。” 林清风脸上一黑,硬邦邦的开口说道:“向来都是长辈喝媳妇茶,公子这是准备入赘为婿?” 萧哲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随意说道:“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明白就行。” 林清风一脸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起身走到商队之中吩咐道:“你们两个,去找个明白规矩的人写份彩礼礼单,然后径自采办了。你们两个,拿着连弩去射大雁,记住一定要活的。你们两个,去打听打听真定府夫人家里都有什么人,每个人都有什么喜好,然后按照个人的喜好分别备上豪礼,定要让所有人对公子的印象好起来。你们两个……给你们五天的时间,办好之后咱们直接在真定府见面。” 说着,众人立刻起身收拾形状,林清风走到萧哲跟前拱手说道:“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出发了。” 萧哲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毫无诚心的拱手说道:“现如今河北打乱,大司马刘秀的兵马和王郎汉军四处交战。尔等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林清风木木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话同时也嘱咐公子。没了我们这些任劳任怨的打手在旁保护,公子说话办事一定要注意分寸,若是叫人忍受不了而痛扁一顿,可没人帮着公子出气了。” 周围六千将士闻言,一脸憋笑的看着萧哲。 这一对主仆,也真够可以的了。不过五千真定军听了林清风这句提点,心下却是跃跃欲试,准备等这十来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护卫离开之后,就和这个抢走了自家郡主的书生好好“亲近”一番。最好让他知难而退,离自家英明神武的郡主越远越好。 众将士一番畅想之后,却见萧哲一脸认真的回应道:“清风放心,尔等走后我一定多加注意,不再撩闲错嫁:老公,离婚吧。毕竟,能挡得住雷霆霹雳弹的好汉屈指可数,我也不愿手上多造杀孽。” 说着,目光阴测测的在五千将士身上转了又转。 一时间,所有将士都不自觉的挺起腰身,如临大敌的盯着萧哲。 就听一旁的亲卫首领单通忍不住插话问道:“这位公子适才不是说要带着资财归家吗?如今河北战乱四起,公子一行人携带重金,随意乱跑十分危险,不如——” 萧哲一把拽住了郭圣通的胳膊,故作安心泰然的模样,开口笑道:“乱世骤起,四处硝烟。即便是反转沛县也未必能安平一世。莫不如跟在娘子身边,同生共死,也不枉我生来一回。更何况我如今已和娘子定下终身,自然娘子所在处便是我的家。” 单通强忍着心中蓬勃而出的呕吐感,铁青着一张脸面败退。 郭圣通似笑非笑的看了萧哲一眼,开口说道:“你来的正好。我等一行人准备回援信都,将被囚禁的汉军家眷解救出来。又怕信都王奔挟家眷以令诸将,还未开战,已然投鼠忌器。你向来灵活变通,诡计多端。快快想个法子出来。” 萧哲了无意趣的翻了翻白眼,开口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既然害怕王奔以家眷威胁,那就先派人将信都城内的汉军家眷营救出来,然后再攻城不就完了。” 单通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是在不惊动王奔的情况下潜入信都,还要将所有家眷都营救出来,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萧哲无聊的耸了耸肩吧,开口叹息道:“所以笨人总是想到做一件事多有难处,而聪明人却能直接想到解决方法。” 单通大怒,指着萧哲怒道:“你——” 郭圣通皱眉,伸手拍了拍萧哲的脑袋,淡然说道:“不要撩闲。快点将你的办法说出来。” 萧哲讪讪的哼了一声,略带遗憾的砸吧砸吧嘴,摇头晃脑的说道:“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这六千大军的实力,想要击退拥有人质在手的王奔而没有任何伤亡,这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但是若化明为暗,悄悄潜入信都城而不被守城将士发现乃是轻而易举之事。而任大人原本是信都太守,虽说信都如今在王奔的管辖之内,但是以任大人多年经营之功,打听一下汉军家眷被囚禁在哪儿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任光略带矜持的颔首应道:“这是自然。” “所以,只怕派人悄悄潜入信都,寻到关押汉军家眷的地方。我等施计先将家眷救出,其余的事情自然好办了。” 一众将领闻言,连连点头。 郭圣通淡然说道:“既如此,潜入信都城查探汉军家眷关押之处的事情就交由本座处理。” 亲卫首领单通立刻出言反对,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郡主身份贵重,岂可孤身一人亲临险境。此事万万不可。” 说着,自动请缨,抱拳说道:“末将愿担负此重责,定将汉军家具关押之地打探出来,不负郡主所托。” 一旁的萧哲却摇着折扇反驳道:“不妥,不妥。潜入信都,暗中查访并伺机作乱之事,需要有一个头脑灵活,办事变通之人去做。傻大个武艺虽高,但是性子太直,轻易便被人发现了。实在不妥。” 单通瞪了萧哲一眼,梗着脖子道:“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问问大家便是。”萧哲说着,折扇一指,果然众将士对于单通的自动请缨都不看好黑道王妃:冷面王爷也认栽。 任光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我对于信都城内诸事熟谙,所以我去查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萧哲摇头道:“你也不行。你本是信都太守,对于信都城内的人来说太熟了。恐怕你一进信都,就会被人发现。现如今王奔驻守信都,城内豪强大户贪恋权贵,依附者甚众。你若是去了,无异于自投罗网,没有半点用处。” 说着,萧哲不知道想起什么来,捏着嗓子笑道:“不禁没救回来家眷,我们还得倒搭一个太守进去。实在是亏本的买卖。呵呵!” 郭圣通看着萧哲装腔作势的模样,唇角微弯。 单通却暴躁的抓了抓脑袋,粗声粗气的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是在说废话吗?” “你们不行,并不代表计策不行?”萧哲手中折扇反指自己,淡然笑道:“不是还有我嘛!” “那也不行。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也没什么用。更何况我们这帮子武将缩在后头,让你一个文弱书生打前锋。不行,不行。”单通脖子一拧,就是不同意。 “其实我去是再好不过的了。一则我并不是信都人士,二则我与刘秀大军无关,因此我去了,无论任何人都看不出我的身份来。更何况我的智商比你们高,我去最合适。”萧哲说着,一脸羞羞怯怯的看着郭圣通道:“况且,能为娘子办事,为夫开心得紧。至于生死,为夫早已置之于度外。” 郭圣通一脸淡然的瞥了萧哲一眼,开口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我来保护你。” 单通眉毛一挑,不乐意的叫道:“郡主——” 郭圣通一个眼刀过去,单通自动噤声。 萧哲手中折扇轻摇,恍若未觉。却是一脸闲惬的晃了晃脑袋,仿效诸葛亮之装x,抬手一招唤过诸将上前,神神秘秘地说道:“尔等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如此这般,定能成事。” 众人闻言,眼前一亮。看向萧哲的目光也少了三分鄙夷,却多了七分对于智者擅谋的信服。尤其是当下笑着摇着纸扇,神情自若的模样,在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出几分温润尔雅,运筹帷幄。 单通轻叹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 下一秒,萧哲折扇一合,白净的脸上带了几分泫然欲泣,娇怯哀愁,他紧紧的握着郭圣通的衣袖,神思惶恐的说道:“虽然计策已定,但世事变幻未能尽算。此去信都,若是真有什么不测娘子就要守寡了。因此为了娘子下半辈子的幸福着想,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啊嘤嘤嘤!” 众人见状,霎时间凌乱不已。 半晌过后,众人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了萧哲一眼。原信都太守任光一脸沉吟的看着萧哲说道:“此计固然剑走偏锋,出其不意。但到底太过危险了。要不然——” 郭圣通随意的摆了摆手,径自站起身来,负手说道:“萧哲秉性变态,时常抽风,尔等不必在意。本座倒觉得此计可行。传我将令,吩咐大军人马收整,将马蹄用棉布裹上。即刻动身,直进信都城!” 单通等人虽然不同意郭圣通孤身犯险,但是郭圣通一旦下来军令,他们确实执行的最为彻底之人。当下恶狠狠的瞪了萧哲一眼,起身离去。 至于任光等人,本就是刘秀派来配合郭圣通的行动的,自然也无权力置喙。 当下,六千兵马裹着马蹄一路前行,在月色的映照下,静悄悄的逼近了信都城。 作者有话要说:萧哲乃个贱男,已经彻底木有下限了╮(╯_╰)╭ ------------ 10至死不渝 月上中天,清冷的银辉仿若霜雾一般倾洒在大地上。四野静谧,偶尔有晚风吹过,野地里传来一片草木摇摆的飒飒声。 六千人马昼伏夜出,棉布裹蹄,一路专挑僻静无人的崎岖野径前行,最终在没有任何人留意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信都城外。 如今已是夜半人寐的时辰。信都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护城河水流湍急,声响震天。城楼上偶尔有兵器铁甲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现出道道光芒。万籁俱寂,却是一片肃杀景象。 郭圣通和六千汉军埋伏在城外不足五里处,看着寂静无比的信都城,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头。 “信都城墙坚固,兵力充足,即便是晚间也是戒备森严,严防死守。在不被守城将士发现的情况下,我等该如何潜入城内?”任光轻叹一声,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萧哲神情自若的摇着折扇,一边打量着信都城墙,一边沉吟着。 郭圣通则是一脸淡然的说道:“再过半个时辰,便是人最为困顿疲乏的时候。我和萧哲先潜入城中看看。” 单通皱了皱眉,刚要反驳,瞧见郭圣通面无表情地模样,终究还是讪讪的住了嘴。 大凡武艺高强,实力雄厚之人必然自信非常,这样的人一旦下了决心,任旁人舌灿生花,也不会改变心中想法。而郭圣通,显然就是这种人。所以单通在看到郭圣通不容置喙的神色之后,便很明智的住了嘴。因为他知晓,即便自己开口反对,郭圣通也绝对不会听从。 而他现如今的定位,虽然是郭圣通的亲卫首领,却也是郭圣通的属下。军伍之内令行禁止,既然上峰已经下了决定,那么他身为下属也只有听从的份儿了。 任光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单通,知道他心里不太好受。毕竟身为亲卫,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上峰亲临险境自己却不能阻止,这样的感觉就好像逃兵一般,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的。 他有心替单通派遣一下心中的抑郁,当下压低了声音笑道:“六千汉军能够如此悄无声息地到了信都城外,而不被旁人发觉。萧公子功不可没。只是在下有些狐疑,公子此前从未来过信都,怎地会知晓这一条路径?以我之见,这条路虽然荒僻一些,但确是通往信都的捷径。我镇守信都多年,竟然从不知晓!” 萧哲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是高人指点罢了。” 说着,折扇合拢,指着后面的六千大军说道:“一路长途跋涉,奔波劳苦,大军早已疲乏不堪。还望大人安排将士休息两个时辰,并着人留意我们的讯号。若是进展顺利的话,大概在天明之后,尔等即可入城攻伐。” 任光颔首听从,萧哲二人等待片刻,和郭圣通动身逼近信都。 两人轻手轻脚的绕到了信都城后,这里背着月光,倒是幽暗不少。 郭圣通站在城墙底下目测一番城墙的高度和护城河的宽度,心中暗暗算计一番。盘膝坐在城下将功法运行了一个周天,这才夹着萧哲悄无声息的越过护城河,攀爬上了城墙。 幽暗的阴影之下,无人留意到,一个黑色身影夹着重物在湍急的河水中落了一点,然后仿若鹰击长空一般窜上城墙,期间双脚只点了两点,然后黑色人影轻轻松松地站到了城墙之上,又是身形一晃,恍若秋叶一般摇摇晃晃地飘到了城下,落地无声。 说来话长,一应举动行云流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守卫在城墙之上的将士只觉得眼前一花,困顿的眼睛勉强睁开打量半晌,什么都没发现,遂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当即打了个哈欠,又靠在城墙上,半眯着眼睛打盹儿私家美女保健医。头颅一点一点的,不过片刻就迷糊过去。 紧贴着墙根儿底下的郭圣通耐心的等了半晌,侧耳倾听,发现城墙上再也没了行动之间衣角护甲摩擦的微弱声音,这才顺着阴影走入街道中。 摇着纸扇的萧哲一脸闲惬的跟在身后,恍若游荡在街上的花花公子一般。若是有人留意,可以看见萧哲的脚下几乎没有碰触地面,恍若漂浮一般的走在街道上。这是天机沈家传承功法“扶摇”,乃是修真界内最顶级的轻功功法之一。也是沈家众人用以保命的最后手段。 当年的萧哲正是凭借此法,在几次性命垂危之际逃得性命。最终成功伏杀无情道人,替叶倾城报了仇。 此刻城内危机四伏,又无众目留意,萧哲终于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底牌, 走在前面的郭圣通耳朵一动,轻声说道:“几年不见,你的功法已然大成。” 说话间,感觉到萧哲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杀气,郭圣通声音陡然一沉,低声喝道:“不对,你的功法里蕴含杀气,你杀过人?” 郭圣通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带着惊愕的。众人皆知,天机沈家擅于机关谋算,坑人无数,但是自己的双手却从不会沾染血腥。这并不是说沈家人如何慈善,只不过是沈家功法太过特殊,一旦沾了杀气,轻则性情大变,重则功法逆转,筋脉尽断,必死无疑。 而现如今萧哲功法运转中隐带杀气,就证明他杀过人。还杀了不少的人,导致杀气渗入骨髓,流转经脉。 想到这里,郭圣通有些犹豫的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穿过来的?” 她之前没问,是因为看到了沈自然本人,自然觉得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而现如今她问,却是察觉到了沈自然身上不妥之处。担忧他的功法会对他自身产生危害,所以不得不问。 萧哲闻言,却是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不过是之前性命垂危,逼得我不得不亲自出手杀人。结果被功法反噬,身爆而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到了这里,成了萧哲。”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此番功法不破不立,现如今我破而后立,功法更上一层,即便是杀人也没有事了。” 郭圣通见状,懵懂的点了点头,却也知道萧哲绝不会出言骗他,心中微微放心。又看出萧哲将前世经历一语带过,便知他不愿多谈此事,便也遂其心意的不再多问。却不知道萧哲简单一句话中,隐藏了多少的杀戮血腥。 沈家的功法“扶摇”自然是绝顶功法,但却不能杀戮,否则功法受杀气的影响必然导致经脉逆转,真气膨胀,最后使人爆裂而死,这是众人都知晓的。可沈自然在一次偶然的经历中发现,沈家功法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影响,却是因为功法能够自行收纳被杀之人的血液力量和修行真气,长此以往,造成体内积压的力量过多过杂,最后撑爆而亡。 前世得知了叶倾城的死讯,沈自然霎时间坠入魔道。自此后他策划十年,截杀柳无情百十余次,都未成功。却让柳无情在重重刺杀之中悟得大道,成功破尊成圣,世间再无对手。 沈自然无奈之下,只得破釜沉舟。他利用自身功法的漏洞,杀人无数,导致筋脉逆转,真力膨胀。然后又设计困住了柳无情,两人在争斗的过程中,沈自然直接逆转功法自爆而亡,同时自爆产生的威力也泯灭了柳无情的肉身。沈自然恨他太深,在最后关头,甚至还动用了血脉力量将柳无情的神魂一并吸收,准备来个魂飞魄散。紧要关头,他母亲送给他的玉佩骤然发动,将沈自然的神魂护住,并利用柳无情的残魂力量将沈自然的神魂送入六道轮回,最终直接投进了刚刚身死的萧哲体内。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来到了西汉末年绝世高手调教大宋全文阅读。 肉身自爆,神魂击散的痛苦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成为萧哲的沈自然整整昏迷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醒转过来。好在萧哲身边还有林清风等人照料,没让他被野兽吃掉。而萧哲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利用天机卜算出叶倾城的神魂波动也在同一时空。虽然萧哲并不知晓叶倾城到底托生成了谁,甚至不知道她如今是男是女,是人是畜,但他此身执念已深,在刚刚能走动的时候便带着林清风和家中仆从四处游荡,好在老天有眼,竟然只花了三个月的功夫,就让他找到了倾城。 想到这里,萧哲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嘴角,看来老天对他还是很偏爱的嘛!真不枉费他风流倜傥这么多年。 郭圣通回头看了萧哲一眼,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当口他又在得意什么。只是微沉着声音问道:“你究竟有何方法,能探出汉军家眷被关押的地方?” 萧哲看着郭圣通略显不耐的模样,立刻屁颠儿屁颠儿的迎上前去,狗腿的说道:“信都城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信都豪强马宠恋栈权贵,开门揖盗。也是他带领王奔等人在城中四处抓捕汉军家眷,因此我推断,这个马宠定然知晓汉军家眷被关押的地方。” 郭圣通淡然瞥了萧哲一眼,开口说道:“既如此,你不领着我去找马宠,在城中乱逛什么?” 萧哲白净的脸上显出一抹委屈和哀怨,他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假模假样的抹泪道:“人家不是和娘子分别许久,太过想念了。难道我们两个相携而行,赏月观花不浪漫吗?还是说你不爱我了,当年你可是最喜欢和我手拉着手压马路的嘤嘤嘤!” 其实却是沈自然经常半夜不睡觉,一个电话将叶倾城找出来,拉着她的手压马路。 郭圣通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面前越发来劲的萧哲,叹息说道:“等汉军攻破信都,我陪你踩过信都街上的每一块地砖。” 萧哲闻言,立刻收声。上前一步牵着郭圣通垂在身侧的有些冰冷的手掌,随意指了个方向说道:“前方五百步,城墙最高的那户便是马家大宅。” 一句话未尽,郭圣通立刻带着萧哲飞奔而去。 月色中,一个黑色一个青色的身影并肩偕行。耳边是因高速度奔袭而呼啸的夜风,头顶是看过千万年悲欢离合的明月。萧哲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一脸温柔。 前世,叶倾城代他赴死,世间人都羡慕叶倾城的情深不悔,至死不渝。后来沈自然拼死报仇,世间人又感叹叶倾城也不算白死,至少沈自然确是个值得托付的汉子。 于是世人传说叶沈之情可歌可泣,至死不渝。 可直到前世临死的那一霎那,沈自然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叶倾城。 因为至死不渝这个词太过沉重,沈自然一直认为,只有死过一次,才有资格说这句话。 而现在,萧哲就可以安然自得的站在郭圣通的身边。因为无论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沈自然对于叶倾城,萧哲对于郭圣通的心始终如一。不论今后再折腾多少次,萧哲终于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上一句—— 我沈自然对叶倾城,情深不悔,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想看一下萧哲是肿么死滴, 所以某八立刻满足大家咩 ←← 话说萧哲乃个贱人多么不招人待见啊,大家居然都想看你是肿么死滴 ╮(╯_╰)╭ ------------ 11信都城破(上) 是夜,月凉如水。 曾经喧嚣热闹过的城市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愈发静谧。深秋的夜里,除了偶尔两声秋蝉的鸣叫和树影婆娑的沙沙声响,几乎再无他声。 信都城内的一座豪宅里,马宠搂着新纳的侍妾,睡得正酣。满室月光倾洒,照着室内的凌乱,两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内室,看着拔步床上好梦正酣的一对男女,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萧哲轻叹一声,主动上前,推醒了马宠工业大明。 睡得正香的马宠陡然感觉到外人的推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低声而又淫、靡的笑道:“我的小娘,难不成一夜――” 萧哲顺势将地上的衣衫攒成一团塞进了马宠的嘴里,然后笑眯眯的说道:“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老实交代,不然的话……” 萧哲说着,身子一侧,将手持青霄的郭圣通让到了马宠眼前。 马宠眼珠子一转,立刻乖觉的点了点头。 萧哲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将塞子打开,倒出一粒药丸放在掌心,然后将马宠口中的衣衫拽了出来,将这里药丸扔进马宠嘴里,有点了点他的喉结,马宠下意识的张嘴,药丸立刻顺着喉咙滚入马宠的体内。 马宠大骇,连忙出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嘶哑的低吟。 萧哲满意的点了点头,摇着纸扇说道:“你放心,我是个心慈手软的好人。我最不喜的便是双手沾染血腥。因此你只要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保你性命无忧。” 马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神色惊恐的看着萧哲,半晌,乖乖的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从何而来,有什么目的?” 萧哲歪了歪脑袋,一脸郑重的说道:“我叫玄奘,从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取经。路径贵宝地――” 身后郭圣通冷言说道:“说正经的。” “好吧!”萧哲顺从的勾了勾嘴角,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要知道王奔囚禁的汉军家眷们被关押在何处?” 马宠悚然一惊,低声问道:“你们是大司马刘秀的人?” 萧哲一个弹指,马宠骤然感觉体内一阵钻心的疼痛,仿若是有个小虫子在经脉血液之中不断乱窜,疼的他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萧哲笑眯眯的说道:“时间紧迫,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马宠忍了半日才觉得体内如潮水般的疼痛慢慢消除,当下不敢再耍花样,立刻回道:“那些汉军家眷都被关押在牢中。” 萧哲和郭圣通对视一眼,然后又开口问道:“信都大牢在哪儿?” 马宠一脸苍白的说出了信都大牢的具体位置,然后忍不住求饶道:“两位好汉饶命。我也是逼不得已――” 郭圣通没容马宠把话说完,手臂一挥,用刀背震晕了马宠,低声问道:“你怎么会下蛊毒的?” “上辈子到处乱窜,和一个苗疆的姑娘学的。”萧哲眼睛微弯,轻描淡写的说道。 当日为了刺杀柳无情,下毒暗杀,几乎人类能想到的方法都被他试了个便,下蛊也不过是其中的一项小技艺罢了。 郭圣通点了点头,开口问道:“这也算是你的保命手段,要不要杀他灭口。” 萧哲摇了摇头,“没必要。还是将人留给任光处置吧!” 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问罪于马宠等叛逆,才能彰显汉军的正义之处。如此一来,也就方便任光更加名正言顺的接管信都城。这样的顺水人情,萧哲还是很乐意做的。 郭圣通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哲一眼,颔首应道:“既如此,我们就去大牢吧!” 萧哲颔首微笑,两人身形一晃,静悄悄的离开了马家大宅。 信都大牢坐落在信都城的南部,离王奔大军所驻扎的地方不过二里药手回春。如若有人劫狱的话,兵器撞击或者人马厮杀的声音会立即传到王奔的大营中。或许正因如此,王奔并没有刻意在大牢左右安排看守的将士。 此时已近夜半,万籁俱寂,人马劳顿。守卫大牢的衙役也都像往常一般,忽略了自己的职责,随意寻了个地方困觉去了。因此整座大牢虽然也同白日一般的阴森,但就像一只没了犬牙的老虎,不堪一击。 郭圣通收敛声息,趁着夜色靠近大牢。月光倾洒一片银辉,郭圣通可以清楚的看见大牢四周那些混吃等死的衙役们。她轻轻的抽出了腰间的宝刀,屏气凝神的靠近每一个人…… 一炷香后,守护在牢房外头的衙役全被郭圣通悄无声息的放倒,然后所有的尸体都被拖到了不显眼的角落里。 在萧哲用一根铁丝撬开了门上沉重的铁索,又站在风口处倒了整整一瓶的迷药之后,两人便恍若无人的一路直行。阴森幽暗的大牢里,时不时能见到趴在桌子上,或者干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衙役,牢房中也躺着不少被迷翻的罪犯。 郭圣通打量着牢里的景象,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谁才是汉军的家眷。” 萧哲摇了摇纸扇,从怀中掏出几张卷绸,打开之后,却是一幅幅画像。萧哲一脸自然的将这些画像递给郭圣通,开口说道:“来的时候叫任光找画师画的。也不知道这画师的功底怎么样,能不能和本人对上。” 说话间,看着郭圣通淡然不语的看着他,立刻补充道:“这画像上的人物乃是右大将军李忠的妻子和母亲,还有后大将军邳彤的父亲和妻子等。我想着这几人乃是重中之重,只要找到了他们,其余的都好办了。” 郭圣通了解的点了点头,随手拿过画像,对照着牢房里的囚犯一一细看。 一直走到了大牢深处,方才找到一个和画像看起来有五六分想象的人。 郭圣通一刀劈开了牢门走进去。萧哲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之后放到那老者的鼻端轻轻晃动。不过片刻,老者眼皮轻颤,渐渐苏醒过来。 萧哲手持画像蹲在老者面前,笑容可掬的问道:“敢问老丈可是大将军邳彤的家人?” 那老丈眨了眨眼睛,一脸狐疑的看着萧哲。 萧哲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我们是大司马麾下,前来救援信都的人马。我们的首领乃是信都前太守任光。任大人老丈认得吧?” 那老者恍然,立刻拱手说道:“老朽正是邳彤的父亲,这位是犬子邳丹。多谢两位壮士援救之情。” 说到这里,老者也不由得一脸狐疑的打量着牢房,目光来来回回检查几次,最终也只发现了郭圣通二人。 萧哲并不在意老者的狐疑,反倒是一脸古怪的看着牢房内昏迷的另一个男子,居然叫皮蛋,呵呵! 郭圣通站在牢中,一脸淡然的问道:“敢问老丈可知,其余的汉军家眷都被关押在何处?” “自然知晓。”那老者点了点头,有些踉跄的站起身来。“我给两位壮士引路。” 萧哲见状,顺势将那个皮蛋也救醒了。 信都王王奔果然是个粗鲁傲慢的人,他奉王郎之命攻打信都,囚禁汉军家眷以乱刘秀之心。这本是一招好棋。然而执行的人太过臭手,反而将这一桩好棋变成了臭棋。 历史上的王奔就在长安汉军马武等人攻城的时候,将所有家眷押解到城下,大军倾巢而出,威逼马武等长安汉军束手待毙姐妹花的贴身保镖全文阅读。结果却被马武以雷霆般的速度斩于马下。未及交锋,主帅先丧。这样的军队自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被马武带领的长安汉军一个横扫冲撞便溃败而逃。马武不但救下了被关押的汉军家眷,还轻易而举的收复了信都。 这样一个主帅,在兵临城下之时都不能有丝毫的警戒之心,如今,更是恣意轻忽。 因此郭圣通二人便在邳彤老夫和弟弟的带领下,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所有的汉军家眷。 而这时,郭圣通两人却有些为难的站在众人之中。 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反而叫人有些不知所措。 在萧哲的计划中,此番入城原本是想打探一下汉军家眷被关押的地方。然后让三百近卫以萧家商队的名义混入城中,暂且潜伏下来。届时五千大军入夜后佯作攻城,城内的部分亲卫趁机解救家眷。最后里应外合,效仿马宠之举再次打开城门,放汉军入城。 想法挺麻烦,可现实更骨感。 现下,仅凭他们二人便轻而易举地将所有的家眷都救了出来。 萧哲是真的没有想到,囚禁汉军家眷以作威胁之事如此重大,王奔竟然会轻忽至此。牢房内外除了少许值夜的衙役之外,竟然连半个看押的人影都没有。 也许,是王奔太过自信。他从未想到,有人能突破信都城的严密防守,悄无声息地进入城内。并且,还悄无声息地救了人。 萧哲抬头透过狭窄的天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离天明还有一阵时候。他神情惬意的摇着折扇,歪着脑袋问向郭圣通道:“要不……我们直接杀上城门,将城外的汉军放进来好了。” 郭圣通一脸默然的看着周围的家眷,挑眉问道:“他们怎么办?” 萧哲唇边勾起一抹深邃的笑容,看着周围一脸激愤神情的家眷们,他十分惬意的拱了拱手,开口说道:“烦劳各位家眷,再耐心等待一个时辰。” 说着,从腰间摘下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邳彤的老父,柔声说道:“这荷包里头,装的是我保命的家伙雷霆霹雳弹。虽然一粒仅有弹丸大小,但杀伤力极大。扔在人群密集之处,一颗足以了断百人性命。现如今我将这一包霹雳弹都交给老丈。老丈慎用。” 那老者将信将疑的接过了萧哲手中的荷包。放在手里掂量两下。又打开荷包拿出一粒把玩,感觉只是比寻常的铁丸稍稍重了一些,倒也没有别的异样。 萧哲看着老者的动作,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开口嘱咐道:“老丈慎重,这东西轻忽不得。否则,是要死人的。” 不论心中是否相信,老者面上还是一脸郑重的谢过萧哲。然后安排众家眷们回到了原来的大牢最深处的牢房中。有一点萧哲说的绝对准确,正所谓灯下黑,无人问。即便是大军攻城,匆忙之间,应该无人会想到牢房之内会有什么不对。 将众位家眷安排好,萧哲和郭圣通慢慢的走出了牢房。之前的迷药够这些衙役和罪犯呼呼睡上十二个时辰。因此萧哲等人并不担心会有人告密。在门口处又鼓捣了几个越发阴险毒辣的陷阱之后,萧哲这才心满意足的和郭圣通往城门口走去。 夜色,渐深。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萧哲绝对不弱呦~~ 这家伙虽然武力值不必郭圣通,但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滴阴险毒辣处远超圣通 嘎嘎~~ 擅于用毒,擅长阴谋诡计 嘎嘎~~ ------------ 12信都城破(下) 古人有句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而如今皓月当空,银辉如雪,夜色如诗,却依然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在城中层层叠叠的高墙和起起伏伏的屋瓦的掩护下,两道人影静悄悄的逼近了城墙。体内真力悄然运转,这两道身影仿若逆风而起的秋叶一般,轻飘飘的登上城楼。两双材质上乘,做工精细的锦靴就这样落在城楼的青色地砖上,没有引起半点骚动。 月光潋滟如秋水,清冷的月辉时不时反射出铁甲和刀锋的光芒。看起来森然肃杀,在郭圣通两人的眼中,却明显的暴露了兵器主人的方位。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人说话,身形却默契十足的靠近了城楼守卫的兵卒。然后一只手捂住了士卒的口鼻,另一只手手持利刃划破了士卒的喉咙,士卒倾倒的一瞬间,两人还不忘记接住因为无人操戈而在空中失重的兵器。然后将尸体悄悄的放了下来,做成因为贪睡而背靠城墙打盹儿的模样。 城楼上戍卫的兵卒约有上百,相隔十步站着。萧哲和郭圣通两人便借着城墙阴影的掩护,游刃有余的杀掉了城墙上守卫的所有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萧哲神色淡然的检查过了城楼的每一处角落,发现再无遗漏。这才示意郭圣通顺着阶梯走下城楼。 已过寅时,一阵夜风吹过,吹来一片乌云遮挡了皓月。天地间霎时变得漆黑一片。守在城门口的士卒们已经困顿的不行,一个个抱着兵器靠在城墙上小憩,竟然连郭圣通两人从城楼上下来都未发觉。 萧哲摇了摇头,对于王奔麾下兵马的懒散拖沓不以为然。 一夜的忙乱看到了曙光,郭圣通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嘴角,脚下加快了速度,毫不掩饰的走到士卒身边,抽出宝刀一个横扫千军,十来个士卒同时被割破了喉咙倒地而死。 郭圣通有些厌恶的瞪了一眼周围的尸体,冷然说道:“死不足惜。” 萧哲知道郭圣通生性严谨,最讨厌这种在执勤过程中态度懒散,行为糊弄的人。当下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轻笑道:“别想他们,快点把城门打开吧!” 郭圣通冷哼一声,手持青霄站在城门前面,运起全身功力就要劈砍―― “且慢。”萧哲轻摇折扇一脸笑眯眯地打断了郭圣通的动作,神态轻松的说道:“我才想起来一件事。等会儿任光带着大军入城,这信都城就在我们的管辖之内。你要是把大门劈坏了,还不是我们修?” 郭圣通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怎么办?” “不若我们两个将大门推开吧!”萧哲说着,将折扇插到了腰间。露胳膊挽袖子的来到了城门之前,看着站在身旁一动不动的郭圣通,笑的贼兮兮的说道:“没关系。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旁人看到我们丢脸的情形的。” 郭圣通恶狠狠的瞪了萧哲一眼。将青霄收回怀中,挽起袖子来到城门前,和萧哲一起――推门。 信都城门高二十丈,宽十丈,通体铁打,厚度约有一尺恶魔黏上小女佣全文阅读。平常十来个粗壮男子才能推开的大门,现如今在郭圣通和萧哲两人的推搡下缓缓打开。 费力的将厚重的城门完全打开,郭圣通做的第一个动作便是飞身飘离城门近百丈的距离。萧哲看着郭圣通夸张的动作,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郁闷的嘀咕道:“至于嘛!难道就不觉得月色之下两人推门的举动多么浪漫。”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铜镜还有一个火折子,冲着六千兵马隐藏的地方发了讯号。 任光等人埋伏在信都城外的草地里,神色紧张的打量着城楼方向。突然听身旁有人低声说道:“你们看,信都城门口是不是有光亮?” 众人闻言,立刻直起身子往信都城门看去。果然看见远处一阵光亮传来,光亮规律的亮了三下,然后停顿片刻。又亮了三下,再停顿片刻……周而复始,果然是萧哲临走前告诉他们的暗号。只是…… “不是说在城楼上吗?怎么跑到城门下面去了?”单通神色凝重的盯着远方的光亮,皱眉问道:“不会是陷阱吧?” “应该不是。”任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论怎样,传我命令,大军整合,注意掩饰行踪,慢慢向城门逼近。” 说到底,还是对于信号传来的位置产生了一丝怀疑。 一炷香后,大军身形隐秘的来到了城门口,看到萧哲一脸云淡风轻负手而立,身旁站着一脸淡漠,气质凌然的郭圣通。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连忙拍马迎了上来。 “不是说在城楼上传讯吗,怎么跑到城门下面来了?”单通看了萧哲一眼,皱眉问道。 “因为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萧哲说着,将身后敞开的城门让到众人眼前,笑眯眯的开口说道:“闲话少说,先进城吧!” 众人这才注意到大敞四开的城门,心下一惊,俱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萧哲。 来此之前众人都做好了苦战的准备,那层想到萧哲就这般轻易的打开了城门。 任光忍不住问道:“那些被囚禁的汉军家眷――” “也都救出来了。因为稳妥起见,我还让他们在大牢里带着呢!”萧哲说着,摆手示意众人进城。时间紧迫,闲话可等以后再说。 六千兵马几乎兵不血刃的拿下了信都城。然而王奔麾下大军却依旧完好无损的呆在城中。 任光接管了城门之后,只派了三百兵马守着城门,又派了三百兵马跟着萧哲接应牢中的汉军家眷。自己则在郭圣通的带领下带着其余五千多人找上了信都城内的王奔大军。 彼时天光微亮,王奔大营内所有将士都在营内睡得正酣。五千兵马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王郎大营,四处烧杀,王郎的将士们猝不及防,大多数人连铠甲都来不及穿就被五千汉军斩杀在营帐之中。少部人人也做出了抵抗,不过这种抵抗势力太弱,稍稍挣扎一番便溃败逃窜。 一时间,王奔麾下人马损失惨重。 不过王奔麾下人马众多,几乎是真定大军的一倍。在最初的凌乱不堪过后,王奔还是组织了一批人马和真定大军对仗起来。一时间火光染红了天际,兵器和厮杀的声音振聋发聩。只听王奔气若洪钟的朗声喝道:“尔等逆贼听着,快快束手就擒。本王饶你们不死。不然的话――” 郭圣通于人群之中听见王奔的叫骂,打马奔去。一个横扫千军,直奔王奔脖颈。王奔大笑一声,喝道:“来得好!” 刚要举刀迎战,郭圣通刀式一转,直劈而下,将王奔一招斩落马下神秘总裁豪门妻。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郭圣通坐在马上,悍然说道:“尔等听着,投降不杀。” 真定大军立刻出言符合道:“郡主有令,缴枪不杀。” “王奔已死,缴枪不杀。” 主将身亡便犹如群龙无首,王奔兵马魂飞魄散,大声喊道:“信都王死了,大家快跑啊!” 顷刻间军心涣散,王奔兵马再无战意,四下溃逃。郭圣通见状,立刻带着五千兵马穷追猛打。两方兵马一追一逃出了大营,进入信都城。 信都城内的百姓们听见这样的杀喊声,门户紧闭,噤若寒蝉。然而依旧有溃败的兵士砸开了紧闭的门户,或者从高高的院墙外面跳了进来。这些白日还负责镇守城防的将士在此刻化为流寇贼匪,四处烧杀抢掠。一时间哀嚎连天,哭声遍野。 在战事一面倒向汉军的时候,萧哲带着其中一百名接应汉军家眷的将士赶了过来。极目所视,真定大军和王郎大军,王郎大军和城内的百姓或者豪富之家的护院交战在一起,分不出个你我。往日里还算宽阔的街道在此刻显得拥挤异常,整座信都城在火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到处都有重伤倒地的将士。血液弥漫的腥臭气息污染了空气,就连双脚踩在地面上都有一种粘着的恶心感觉。萧哲一脸嫌恶的摇了摇折扇,举目四望,试图在慌乱的人群中寻找郭圣通的身影。 他很快便找到了。 长街的尽头,有一队人马在郭圣通的带领下仿佛切白菜一般收割着邯郸将士的性命。月光清冷,火光潋滟,杀喊震天。一身黑色曲裾的郭圣通就像从地狱走来的阿修罗一般,尽情的收割着敌人的性命。她每一次挥刀横扫,周围围攻她的士兵便倒下一层。不知何时,她的周围堆积了层层的尸首,她的三尺之内再无任何人敢靠近。而她如月光般清冷的容颜却依旧平静如水。看着周围再也不敢前进一步的邯郸士兵,郭圣通抖了抖刀身,甩掉刀上的血迹。然后一脸平静的指着周围众人说道:“缴枪不杀。” 霎时间,只听见叮叮当当一阵响声,所有的敌人松开紧握的刀柄,仿佛一滩烂泥一般跪倒在郭圣通的面前。他们被郭圣通身上散发的恍若实质的杀气震慑,别说抵抗,就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跟在郭圣通身后的真定将士立刻围上前去,将那些投降的士兵们捆绑起来。这样的动作,他们做的很熟练。 郭圣通身边的任光此刻用一种敬服的目光仰视着她,他如今终于明白,真定杀神的名号是如何传来的。 郭圣通转身,看着不知何时靠近自己的萧哲。他的神情有些恍惚,目光有些缠绵,让郭圣通恍惚间有了一种错觉,仿佛两人还如从前一般的搭档修炼。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也没有扭转了千年的时光。 萧哲迎上前去,看着神色默然的郭圣通,开口说道:“你的刀法,愈发精进了。” 郭圣通有些欣慰的勾了勾嘴角。那刹那间的风情,阴沉着周围的火光和厮杀,就好像是开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 萧哲受了蛊惑一般走上前去,伸手握住郭圣通的双手。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身旁恍若电灯泡一般的任光,皱眉说道:“你在信都经营多年,有没有那种特别讨厌特别敌对恨之入骨但是碍于种种原因不能处置的敌人?” 任光有些茫然的看着萧哲,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何意。 萧哲看着信都城内漫天的厮杀,意有所指的说道:“今夜信都城破。王郎败军入城肆虐,真是……死伤无数啊!” 任光神色一凛,看着萧哲的目光讳莫如深。半日,冲着任光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而在他的身后,萧哲牵着郭圣通的手笑眯眯的看着,眼中神光越发深邃。 ------------ 13信手拈来 清晨,阳光带着和煦温暖的气息倾洒在大地上,枝杈上的鸟儿继续欢唱,将激战过后的信都城渲染的安静宜人。 退却了夜晚的疯狂杀戮,绝望不安,白日里的信都城,就这般没有遮掩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显得有一丝丝的狼狈。到处可见烧毁的民房和狰狞的尸体,带着烽火硝烟气息的城池在黑烟四起,孩子啼哭的声音中,渐渐苏醒。 萧哲牵着郭圣通的手漫步在信都城内的街道上。身前身后随处可见提着木桶和扫帚的士兵在清扫街道,一桶桶清水泼在地上,干涸的血迹慢慢晕开,然后在扫帚的挥扫中,痕迹变淡,慢慢消失。有人推着平板车在来回穿梭,将地上的尸体捡起来,扔到板车上,往城外走去。那里,任光已经吩咐将士们挖了一个大坑,用来埋葬这些个士兵。敌军的,友军的,在死后,就这么敌我不分的扔在了一起。 还有一些穿着百姓布衣的尸体,被任光派人收集起来放到义庄里,等着家属认领。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一种战争之后特有的肃杀萧索弥漫开来,偶尔还能看见昨夜纵火之后被烧的破败的房屋残骸。那些曾经雕刻精美,材料考究的门框墙壁,被火光熏染的黑漆漆的,再也看不到本来面目。 家家户户门房紧锁,胆小平庸的百姓们,透过闭不严实的门缝,或者带着孔洞的窗户小心翼翼地偷窥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有孩童咿呀哭泣,紧接着便闷着声音安静下来。想来是家中的大人生怕惊扰了街上的士兵,慌忙将孩子的嘴给捂住了。 整个城市,陷入一种莫名的诡异的寂静中。 这种寂静,是对世道的隐忍,是对生命的妥协。 正所谓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在刀锋剑芒的威逼之下,虽然也有人会发出不同的声音,但大部分的人,却还是顺从了生存的渴望安静下来。 因此,不论经历过多少风浪洗礼,千百年来,沉默的百姓永远是活的最长久的。尽管,他们的生活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尽人意。 萧哲有些唏嘘的感叹一声,握着郭圣通的双手,亲亲热热的顺着青石板路往前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府衙小吏在两人身前下马,躬身禀报道:“太守请郡主和萧先生府衙一聚。” 郭圣通神色淡然的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萧哲幽怨的看了一眼前面还未走过的长长的青石板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府衙之中,任光已经彻底接手了信都城的管理万鬼之祖。被王奔关押起来的宗广站在任光的身边帮他打下手,两人正研究着该如何安抚民心。 说话间抬头看到手拉着手并肩走来的郭圣通两人,任光立刻迎了出来,见礼道:“见过郡主,见过萧先生。” 落在其后的宗广自然也认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也连忙上前见礼道谢。 郭圣通一脸漠然的颔首回礼。萧哲却笑嘻嘻的打趣道:“两位大人真是励精图治,这么早便起来办公。想来昨儿晚上都没睡好吧!” 任光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何止是没睡好,简直就是没睡。” 说着,心中一动,开口问向萧哲道:“经过昨日之战,百姓当中多有惶恐畏惧的情绪。如此情形,对于我等掌控信都实为不利。不知萧先生有何看法?” 萧哲满不在乎的摇了摇折扇,十分不负责任的说道:“本公子没什么看法。” 任光苦笑一声,拱手说道:“公子胸有丘壑,智谋过人,怎会没有看法。可是觉得任某哪里做的不妥当,得罪了公子?” 萧哲愕然问道:“任大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自认这一路来,和大人交谈默契,言语投机,十分愉快。正所谓以己度人,难道这一路大人与我相处的并不愉快,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得罪了我?” 任光闻言,立刻摆手辩驳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萧先生多虑了。” 萧哲眯着眼睛打量任光半晌,将信将疑的问道:“是吗?” 任光连连点头。 萧哲随即换了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轻声说道:“即便你说是,我也不在意的。正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多数贤良之人必受人嫉妒,我能理解的。” 任光欲哭无泪,你理解什么啊? 却见萧哲刷的打开折扇,将自己的面容遮掩起来,语气幽怨的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任光木然,你习惯什么了? 却见萧哲又刷的一声闭上折扇,一脸凝重的拍了拍任光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正所谓君子坦蛋蛋,小人长**。你脑子笨不是你的错,但是你长了一个笨脑子却还要嫉妒聪颖之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任光:“……” 他已经被被萧哲自说自话的犀利态度炸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郭圣通一脸淡定的站在旁边,看着任光尴尬的样子默然不语。萧哲天资聪颖,城府颇深,以偏房庶子的名分夺得沈家“天机”之号,他的智谋自然不容置喙。可是同萧哲的智谋一起传遍天下的,便是萧哲那一张欠抽的嘴。 俗话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通常形容的就是萧哲这种人。 任光默然。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郭圣通当日所说的,萧哲“秉性变态,时常抽风”所谓何意。 此刻,他突然有些懊恼,恨不得反手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叫你嘴欠,叫你人贱,叫你闲着没事儿把人提拉过来! 一旁的宗广见状,立刻走上前来笑着打圆场道:“萧先生果然足智多谋,诙谐风趣,我等比之不及。” 任光也立刻讪讪的笑道:“然也然也。” 萧哲轻摇折扇,笑容可掬霸道独尊全文阅读。一脸赞同的符合道:“是极是极。” 任光嘴角一抽。 郭圣通轻叹一声,开口说道:“你若是有办法不如说出来,真定大军在信都城内所驻时间有限。你若是能帮助太守大人尽快稳定民心,自是再好不过的。” 萧哲点了点头,有些哀怨的看了任光一眼,凄凄切切的说道:“任大人在信都做了多年太守,对于信都城内的情况自然比我等熟悉。恐怕安抚民心之策已谙熟于心。此番问计于我,也不过是故意试探罢了。” 萧哲说着,悲悲惨惨的看了任光一眼,衣袖拭泪,哀婉说道:“我本一颗孤苦无依的小草,满心只愿依附着娘子的巍峨,奈何天不随人愿,处处皆有为难者,奈何,奈何。” 任光脸色铁青,好好的一番问对,竟然被萧哲弄得好像他强抢民女一般,他究竟是招谁惹谁了? 这厢萧哲越演越来劲,竟然自动配词配曲吟唱起来,郭圣通忍无可忍,伸手弹了萧哲一个爆栗,开口应承道:“此番事了,我陪你于城中闲走三日,如何?” 萧哲闻言,眼睛一亮,立刻肃了面容,正了衣衫,沉吟片刻,冲着任光拱手说道:“信都百姓之所以惶恐难安,不过是因为王郎兵马与太守兵马抢夺信都,百姓不知该如何依附。更因为之前城中有豪强大姓为名利计依附于王奔,甚至助纣为虐帮助王郎大军搜捕汉军家眷,如今事败,不晓得太守会不会以此问罪。” 任光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此等贪图厚赏,重利弃义的小人,任某自然是要追究的。” 萧哲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在下以为,趋利避害乃是人的本性。当时王郎大军兵临城下,虽然有马宠之类主动贪图厚赏助纣为虐者,但更多的却是为保安危不得不屈从。所以太守重掌信都,只需惩戒首恶,其余从犯,只要确定其并没有反叛作乱的威胁,倒是可以给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任光神色微微一动,却见萧哲勾勾嘴角,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凑上前来轻声道:“比如……太守大人可以为大司马筹集粮草为借口,和那些个豪强富户商谈一番,想必这些人会‘心甘情愿’的帮助太守解决问题。至于每人应献的额度嘛,因为其曾经归附过王郎,所以为表忠贞,自然要比他人多一些才是。” 任光看着萧哲的目光,越发古怪。 却见萧哲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摇头晃脑的说道:“至于城中其他百姓嘛,昨夜大军混战,烧毁民房无数。大人作为信都太守,理应赔付百姓的损失。这些银钱,也都由这些豪强大户先行垫付吧!” “……大多百姓并不关心谁做太守,只关心自己锅里还有没有余粮。只要大人能确保百姓的衣食无忧,百姓就会越发的拥护大人……” “……只要保证所谓的豪强大户没有足够的势力反叛,信都可自成铁桶。因此大人可以借征兵之名,将城中豪强护院征调入军。不过这个方法太过强制,恐怕会引起城中大户的逆反心理。或者让其互相监督可有鬼祟之事,举报者有功。大人可以随意封赏个官职……说到这里,大人其实可以暗示一下,你看谁不顺眼,让大家一起举报一下嘛!” “……大人,你不要皱眉嘛!其实安定民心的方法有很多,大人若是肯将先前收敛的一部分银钱赏赐于我,在下可以再帮大人想几个阴损――额,万无一失的计策来。保证让您能光明正大的排除异己……” 和煦的日光下,任光看着面前纸扇轻摇,神情自若,风度翩翩的萧哲用一种温润的态度说出一条条阴损的计策。 汗,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删删改改写了好久,还是没有写出某八想要的感觉来,求虎摸qaq ------------ 14劝说萧哲 真定大军在信都城内休整三日,直至任光彻底清肃了城中的叛逆势力,将控制权重新掌握在手中。至于马宠等一干背信弃义投降王郎的小人,早在真定大军进城的第二天,就被枷锁押解到菜市口,包括马宠家眷及部署在内的一百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任光以勾结匪类之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一时间城中豪强大户噤若寒蝉,纷纷有兔死狐悲之惊恐,在这样的心态之下,任光带领众人征集粮草的行动进展得十分顺利。 到了第三日的晚上,竟然收集到了粮食十万担有余。这样的惊喜,让任光不由得感叹乱世虽乱,但苦的依旧是平民百姓。至于这些个家有余粮的富户们,好像过的比太平盛世还要安稳一些。 至少,在盛世之下,区区一城富户便想征收十万担粮食,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想到这里,任光不由自主的,对于给他献计献策还漫不经心的萧哲起了一丝敬佩。信手拈来之举都有如此神效,倘或萧哲认真筹谋,又能算计多少?会不会这锦绣河山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当朝第一恶妻。 在这个平静而安详的小城之中,太守任光对于萧哲的智谋手段给予了绝高的评价。非但如此,看着萧哲如此才情高绝,任光还起了不忍明珠蒙尘,想做伯乐举才的心思。 大司马执节河北,专主一方。如今最为稀缺的便是这样的人才。任光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动。将萧哲推荐给刘秀的心思越发热切了。 只是他熟知萧哲的惫懒,这个生性恣意,举止风流的俊雅书生普一出现便带着一身的漫不经心。似乎除了郭圣通之外,这世间再无任何事情可以牵扯到他的思绪。因此,任光压根儿就没想到说服萧哲,而是把主意打到了郭圣通的身上。 于是在第三日的傍晚,在这个云霞温婉,夕阳娇羞的,众人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累全都闲惬下来的晚上,任光将大家再次聚到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举动。 整洁干净的后衙之中,任光特地吩咐下人置办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来款待萧哲,郭圣通以及真定诸将。与座陪同的乃是宗广,邳彤的老父以及他的弟弟皮蛋。几乎都是自己人,因此酒宴一开始,气氛便十分融洽。 宗广以及邳彤的老父率先举起酒樽恭敬诸人,口中十分感激的说道:“此次兵败被俘,多谢诸位大义相救。大恩不言谢,我等先借花献佛,敬诸位一杯酒水,聊表感激之情。” 郭圣通等人立即举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然后空杯示人,以示诚意。 萧哲笑的温润淡雅,摆了摆手随意说道:“大家都在大司马麾下做事,也算得上是自己人。自然要守望相助,互相扶持。因此你们也不要太过介意,这次是我们出兵救援信都,兴许明日便是你们带着兵马来救我们。乱世之中,危机四伏,谁能料到明天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呢?” “俗话说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大家同处一个战壕,自然要相互信任,能没有顾虑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中。这也是一种福气。因此你救我,我救你,次数多了,再论起来便生疏客气了。将军以为然否?” 萧哲一番话说得宗广等人甚是宽慰,对于这个救命恩人的感觉立刻亲密起来。说实在的,萧哲运筹帷幄,郭圣通武艺精湛,两人配合默契,堪比十万大军。对于这样的人才,不论是乱世还是盛世,大家都是心生敬仰佩服万分的。然而敬服太重,难免就多了两分疏离隔阂,这样的情绪虽然短暂看不出来,但是大家是混在一个灶坑里吃饭的,长此以往,终究不太好。因此萧哲借着此番酒宴,很是热络的说了一番软乎话,说的大家心里熨帖熨帖的,再加上有同甘共苦,只要是共患难之情,几杯酒水下去,大家的关系骤然拉近了不少。 酒过三巡,任光朗声长笑,冲着萧哲一脸热切的问道:“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乱世迭起,风云变幻,先生智谋高远,运筹帷幄,岂可甘心平凡,泯然于众人?难道不想效法留侯张良,或者是您的祖上萧何萧丞相,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萧哲姓萧,又出身沛县,不难掩饰他的家族传承。虽然在萧哲眼中,所谓的祖宗显赫无足轻重,但是在世人看来,萧哲却不愧为世家传人。自应该投身富贵,光耀门楣才是。 可惜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对于萧哲来说,无论他心中是否赞同,面上总要做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举动来。因此任光就见萧哲白净的面上陡然现出一丝娇柔,伸手挽着身旁的郭圣通,心满意足的说道:“我自然是妇唱夫随,娘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娘子让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世人眼光,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又何必在意?” 众人脸上一黑,即便是看过很多次,但大家表示,还是受不了萧哲这种没有预兆便抽风的举动。 下首的单通有些受不了的将酒樽往长几上狠狠一放,杯中的酒水四下飞溅,染湿了一旁的菜色。单通闷声闷气的说道:“公子高才,我等自然知晓官路无疆全文阅读。然而公子如今依旧是白身,郡主身份贵重,母家显赫。公子自该努力拼搏一番,打下偌大事业,才不枉郡主对公子的一番倾心才是。” 萧哲有些泫然欲泣的眨了眨眼睛,脑袋蹭了蹭郭圣通消瘦的肩膀,哀婉说道:“娘子嫌弃为夫了吗?” 郭圣通转头,定定的看着萧哲,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论你的身份如何,我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份。” 萧哲脸上闪过一丝感动。 郭圣通安慰的拍了拍萧哲的肩膀,开口说道:“不要怕,大不了我养你。我会努力杀人,努力抢夺,定不会让你饿到。” 顿了顿,想到萧哲自前世就十分臭美的行径,郭圣通又补充道:“我会多抢一些绸缎美玉,将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萧哲看着郭圣通郑重其事的模样,唇边笑意不由自主的加深。他十分开怀的将郭圣通搂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说道:“娘子辛苦了。” 堂内众人一片叹息,有些痛苦的揉了揉额角。如果他们的言语够丰富,想必会吐槽道:传说中的秀恩爱,又如此没有下限的上演了。 任光有些承受不住的干咳两声,硬着头皮劝说道:“郡主品性高洁,自然不会以世俗的眼光衡量公子。但是公子一心求娶郡主,自然也该考虑她的处境才是。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一个女人的风光显赫,大多数要看她的夫家如何。这边是世人的眼光看法。我等自然知晓二位非同一般,才情高绝。但正因如此,公子就忍心埋没自己的才华,忍心让众人用一种同情的目光去看郡主吗?” 这一句话立刻说到了点子上。前世今生,萧哲只对郭圣通一个人动心过,当时外界的流言蜚语,纷纷嘲笑他自不量力。萧哲虽然口上不说,但心里自然难受得紧。如今沧海变幻,他好不容易找到郭圣通,自然舍不得她再受委屈,哪怕是她本人并不在乎的外人言谈,萧哲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让世人对郭圣通轻看一分。 因此他有些郑重的严肃了面容,起身冲着任光长鞠一躬,肃然说道:“多谢太守一番热忱劝说。在下虽然不弃,但也不会让世人因为在下的缘故,看清了娘子。” 萧哲说着,回头,一脸温柔的牵起了郭圣通的手,轻声却坚定的说道:“这一世,我会努力,让娘子以我为荣。” 郭圣通定定看了萧哲一眼,唇角突兀的上扬,勾勒出一抹炫目如秋阳的笑容。那笑容中,透露着无尽的自得与温婉,与座众人清晰的感觉到她的满足和愉快,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 任光目光带着无限的赞赏,打量着面前的萧哲。虽然这位智谋甚高的俊秀书生经常做些抽风的举动,但是他不抽风的时候,那侃侃而谈的气度,那温文淡雅的举止,还是很能唬人的。 因此他迫不及待的将招揽之意透露给萧哲。因为他知道,对于萧哲这种恨不得转一转眼珠子便计谋无限的人来说,你要和他商量什么,最好便开门见山,有话直说。否则的话,这个生性促狭,诙谐风趣到恨的人牙痒痒的书生,能跟你绕弯子绕到三天三夜话都不带重样的。 萧哲听着任光毫不掩饰的招揽和示好,默然思索了半晌。 光武帝刘秀,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东汉开国皇帝,人们对于他的事迹,最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对待功臣的优渥和对待妻子的苛责。作为一个历史上少见的没有在登基之后行鸟尽弓藏之事的帝王,萧哲表示在他的手下办差还是比较稳妥的。况且郭圣通已然决定辅佐刘秀,那么于他来说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萧哲沉吟半晌,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身体靠在郭圣通的身上,故作娇羞的说道:“人家听娘子的,娘子让我从了,我便从了。” 众人无法忍受的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又来了。” ------------ 15初次相见 真定大军占领信都城的消息随着王郎败军的逃窜很快传遍了河北。与此同时,两人破一城的传言不胫而走。郭圣通的武勇和萧哲的智谋也再一次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一时间河北大多势力警惕万分,纷纷向真定府传去结盟友好之意。而郭圣通也在任光彻底掌握了信都城之后,留守三千人马听从任光使唤,自己则带着另外三千兵马和任光此前征收的粮草火速赶向柏人城支援。 消息传到柏人城下刘秀军中的时候,所有汉军将士欢呼雀跃,奔走相告。一时间,气势大振。就连多日攻不下柏人城的疲乏失落都一扫而空。 而刘秀等一干将领也一扫久攻不下的压抑和沉重。 帅帐之中,李忠神情激动的握拳击掌,朗声笑道:“真定杀神果然名不虚传。这信都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又有王郎座下信都王王奔带领大队人马据守。没想到还是不堪郡主一击之力。竟然在大军到达信都城的当天就被攻破了。” “最难得的是被囚禁的汉军家眷竟然没有丝毫伤亡。而且信都城也被我军牢牢掌握在手中。如此一来,有信都城为依托,我汉军进可攻,退可守。形势立刻反转。”邓禹说着,又一脸赞叹的说道:“更为难得的是真定大军出现的一个名叫萧哲的书生。此番真定大军能够轻易攻破信都,此人的计谋至关重要。大司马若是能得此人襄助,收拢河北,瞭望天下则指日可待。” 刘秀听着邓禹的分析,也难掩激动的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久攻柏人城而不下的压力就仿佛是一块巨石横在胸口,让他几日几夜都喘不过气来。如今骤然听闻信都城被攻破的消息,虽然对于柏人城的战场并无实际的支持,但军心振奋之下,自然疲惫涣散一扫而空。刘秀凝重了许久的面容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位萧哲萧先生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师承天机老人,又是汉相萧何的后人。家学渊源,运筹帷幄。堪称是不世出的奇才。”刘秀说着,想起任光快马传来的密信,又补充道:“而且这位萧先生不仅长于谋算,还熟谙机括之道。他手中有一种类似于弩弓的兵器,可以接连不断的射击,兵器不需要太大的臂力,仅仅是黄口小儿都能操持。还有一种弹丸,击地可破,杀伤力极大。” 邓禹闻言,悚然而惊。立刻说道:“此等人才,大司马定要重用才是。” 一旁的李忠听得心驰神往,忍不住叹息道:“此等人物惊才艳艳,真想一睹为快。” 刘秀哈哈朗笑,开口说道:“这个倒是不难。听任光说,这两人已经押送着粮草往柏人城而来。以他们的速度,想来也就三五日的功夫,就能抵达柏人城。” 耿纯闻言,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开口说道:“如此那就太好了。汉军久攻柏人城而不下,粮草已经不充足了。即便是省着吃,也只能支撑个十日的功夫。这个节骨眼儿上郡主来援,实乃振奋军心之大事。” 耿纯说着,起身抱拳说道:“启禀大司马,末将认为,应将郡主携带粮草来援之事尽快在军中散播,以振奋军心。” 刘秀颔首应道:“是极。” 而另一厢,郭圣通押送着大批的粮草辎重赶往柏人城。萧哲虽然心疼郭圣通日夜兼程的赶路,但也明白事态紧急。只得在每日休息的时候给郭圣通按摩一番,看在众将士眼中,又是一阵摇头。 这个萧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过绵软和顺。也太过惧妻了一些。 不过眼里看着萧哲和郭圣通两人缠缠绵绵,柔情似水的互动,渐渐的倒也习惯了武皇最新章节。口中虽然不说,但心中却是隐隐多了几分羡慕。毕竟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即便是夫妻也经常一别数载见不到面。哪里能恩爱到如此? 因此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来,大军赶路疲乏的时候下意识便看看萧哲与郭圣通的互动,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精神的紧,熨帖的很,仿佛身上的风尘疲乏都消失一般,耐下心来继续赶路。 就这么风餐露宿的行了十余日,终于看见了柏人城下随风飘摇的汉军旗帜。 众人精神一震,立刻拍马赶上。 彼时刘秀汉军又在徒劳的攻城。弩箭纷飞的战场上,汉军架着云梯往城墙上爬,推着沉重的滚木一下一下的撞击柏人城紧闭的铁门。城楼之上邯郸将士在张参的指挥下扔滚石,泼滚油,汉军将士仿佛下饺子一般稀里哗啦的往下掉,气氛惨烈,喊杀声震天。这样的情景已经持续了好几日,看的众将士们麻木不已。只是闷着心中的火气再往上爬,试图攻破柏人城。 郭圣通的真定大军便在这个时候到达柏人城下。 黑色旌旗迎风招展,在烈烈风中渲染出一抹浓重的杀气和霸气,旌旗最前方飘摇的“郭”字大旗映入双方人马的眼帘,刘秀大军气势振奋,而邯郸将士却有些担忧害怕。毕竟,郭圣通两人破一城的名声可是实打实的穿出来的。即便是自负骁勇的张参见了这旗帜也有些胆颤。 刘秀立刻传下命令,让大军撤回攻势,并带领着营中诸将迎出成为。郭圣通和萧哲等人立刻反身下马,给刘秀躬身见礼。 因男女有别,刘秀先是冲着郭圣通颔首微笑,让其起身。自己则亲自上前扶起了萧哲,朗声笑道:“先生便是赫赫有名的萧公子吧!在下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司马谬赞,乘风愧不敢当。” 萧哲淡然微笑,他不抽风的时候态度文雅,风流倜傥,很有大家风范。看在刘秀眼中,更是觉得萧哲气度非凡,招揽之心更胜。 他立刻拉着萧哲的手臂,为萧哲一一介绍营中将士,言谈之间示好招揽之心表露无遗。只是刘秀原本性格温润,温文有礼,即便如此□裸的说出来也只叫人心生被人看重之意,觉不会叫人厌烦。 众人在营外寒暄两句,便回到帅帐。一一落座之后,刘秀含笑谢道:“此番拿下信都城,斩杀王奔,救得汉军家眷无数,郡主功不可没。刘某与麾下汉军将士铭感五内。军中命令禁止酒水,刘某以茶代酒,先行谢过郡主。” 言毕,捧着茶碗站起身来,遥敬郭圣通。 郭圣通立刻起身还礼,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方才开口说道:“大司马执节河北,贤名远播。所经州县,莫不群臣依附,百姓归心。能够如此快速拿下信都城,也与大司马之前的经营密不可分,圣通不敢独占功劳。” 刘秀摆手笑道:“郡主太过谦虚。郡主并萧先生二人破一城的传奇消息一经传遍了河北,我等已有所耳闻。实在是钦佩不已。” 说着,又起身恭敬萧哲道:“听闻萧先生乃是汉良相萧何后裔。果然家学渊源,名不虚传。” 萧哲起身,还礼道:“都是六千将士戮力同心,奋勇杀敌才能以迅雷之势拿下信都城。若不是这六千将士骁勇善战,即便我计谋生花,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不敢担得大司马如此夸奖。” 刘秀开口笑道:“唉,萧先生何必如此自谦。我早就听任太守说起先生之能,不仅长于智谋,还擅于机括。连弩与霹雳弹之危,在下也是心驰神往啊!” 刘秀说到这里,轻叹一声。不由得想到了久攻不下的柏人城。开口问道:“柏人城称将千古,人马充足,粮草丰富无限曙光。我等久攻不下,军心已有些涣散。不知萧先生可有计策解决眼下的困局?” 萧哲闻言,和郭圣通相视一笑。开口说道:“不瞒大司马,从信都启程的时候,我也曾听任太守说起过柏人城的情况。因此特地准备了一些小玩意送给大司马,还请大司马笑纳。” 刘秀精神一阵,饶有兴味的接口道:“想必以先生之才,拿出来的东西定然非同凡响。刘某倒是异常好奇了。” 萧哲微微一笑,冲着郭圣通谄笑道:“娘子还记得我们从信都城出发时候,我交给娘子保管的那两车硝石硫磺以及其他零碎东西吗?“ 郭圣通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抬头瞥了单通一眼。 单通立刻起身说道:“先生所说之物,郡主以交给我等三百近卫保管。可是现在就要。” 萧哲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道:“不急,那些不过是材料罢了。还需要我调制一番,方才能送给大司马。” 却听刘秀有些愕然的问道:“娘子?” 萧哲抿着嘴唇,伸手握住郭圣通的柔软无骨的小手,一脸甜蜜幸福的笑道:“我与娘子一见钟情,已经互定终身,拜过天地了。” 众将士哑然,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郭圣通和萧哲两人,不知该作何言语。 萧哲见状,爽朗笑道:“如此战乱之际,能得一心人却是再难不过的事情。我等战场厮杀之江湖儿女,自然不会被世俗陈规所拘泥。在下已然派遣家中人去真定府提亲。在此先行说出,也不过是让大家分享一下我们的幸福罢了。毕竟战事太苦,大家都需要放松一番嘛!” 刘秀一愣,木然看了一眼虽未说话,但是神色变得柔和温暖的郭圣通。向来清冷无波的面容此刻正和萧哲对视,退却了往日的桀骜冷漠,淡然微弯的唇角颇有一番含情之态。越发显得其人如春水般澄澈,潋滟明媚。 刘秀心中一痛,仿佛被纤细的绣花针扎了一下,有点酸酸的胀痛感。又觉得心中有些空牢牢的,茫然苦涩,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他忽然想到真定王之前的联姻之举,那是他十分抗拒,现如今,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惋惜起来。 如果…… 视线扫过默契对视的萧哲两人,刘秀赶紧摇了摇头,率先举碗恭敬道:“既如此,刘某便以茶代酒,恭祝贤伉俪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众将士愣神了半日,立刻回过神来,冲着两人恭喜道:“贤伉俪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倒是一方佳话……” “军中简陋,无以庆贺,只好遥敬一杯茶水,聊表情意。” 说毕,众将士不约而同地拿起长几上的茶碗,敬向郭圣通两人。 刘秀也暗自压下心中的想入非非,特地吩咐将士们尽可能置办一桌好席面,一来是给真定大军接风洗尘,二来也算恭贺萧哲两人百年好合。异常酒宴虽在营中,比较简陋,但是众人依旧畅所欲言,尽兴而归。 饭毕,刘秀又借口真定诸将一路风尘仆仆,劳顿疲乏,须得安置休息一番,当着众人的面儿,亲自安排了住处营房。 真定诸将看在眼中,越发感叹大司马的礼贤下士,心中熨帖不已,对于归附之事也没那么别扭反感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哲先下手为强咩 嘎嘎~~ ------------ 16如果当初 是夜,繁星满天,夜幕低垂。秋风吹过野地里的枯草残枝,发出一阵“飒飒”的声响。 刘秀大营之中,手持兵戈的将士们一队队来往巡逻,寂静安然之中带着几分肃穆,郭圣通低身出了帐篷,负着双手漫无目的的在营中闲逛,和每一队擦肩而过的将士们颔首示意。 来往的将士们俱都用一种钦佩而恭敬的目光看着郭圣通。因为他们知道,郭圣通不光是郡主之尊,不光是手握真定十万大军的真定王刘扬的侄女儿,她还是赫赫有名的真定杀神,仅凭一己之力夺回信都,将他们的家眷老小全部解救出来的大恩人。 将士们的心思非常简单,谁有实力,他们便尊重谁,谁对他们好,他们便感激谁。即便以他们如今的能力,还无法偿还恩情,但是他们依旧用最为尊敬的目光和最为恭谨的态度对待郭圣通。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到的。 沐浴着大多数人崇敬的目光,郭圣通神情自若的往营外走去。刚刚要迈出营帐的大门,就听见身后有人问道:“夜深人静,郡主这是意欲何往?” 郭圣通回头,看着笑容和煦一脸关切状模样的刘秀,淡然说道:“随意走走。” 刘秀勾了勾嘴角,很是体贴的问道:“可是睡不着?营中简陋,让郡主受委屈了。” “大司马言重。战场厮杀,露宿野地的情况都有过,如今有个帐篷,有个床,已然很好了。”郭圣通颔首,不欲同刘秀细说,转身出了大营。 刘秀迟疑片刻,举步跟在郭圣通的身后,也走了出来。 举目眺望,前方便是柏人城高高的城墙相门庶女:皇的弃妃全文阅读。在夜幕的掩盖下,仿佛是一个静静蹑伏的怪兽一般,黑魆魆的,叫人看着心里就别扭。 郭圣通踩着脚下浸满了鲜血遍布着硝烟的黄土,慢慢朝着柏人城的方向走去。 刘秀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柏人城城墙坚固,兵马充足,粮草丰富。守将张参又是个骁勇善战,沉稳机智的人。这一场仗,着实难打。” 顿了顿,又道:“要不是郡主带领三千大军押解了充足的粮草过来。我等恐怕也坚持不到如今了。” 说着,想到这几日攻城的惨重伤亡,黯然轻叹。“只是不知,就这么耗着,什么时候才能将城池攻下。我只怕天长日久攻不下来,气势衰败,军心涣散。实为不利啊!” 郭圣通回头看了刘秀一眼,淡然说道:“大司马暂且宽心。我看这几日攻城下来,虽然我军伤亡惨重,但是柏人城也未必好过多少。如今我军后援已到,粮草充足。而柏人城却是枯守城池,坐吃山空。想必他们的压力比我们要大多了。” 刘秀闻言,微微一笑。沉甸甸的心情竟然松快了很多。他也知道郭圣通一行人的到来在无形中鼓舞了汉军的士气。同时也隐隐的震慑了柏人城内的邯郸将士。可是这一切与郭圣通带来的丰足粮草关系不大。柏人城将士或者说张参更忌讳的,则是郭圣通这个人。 凭一己之力震慑万千兵马,河北一带,恐怕也只有真定杀神有如此威慑。想到这里,刘秀不由得感叹道:“信都一战,郡主威名更胜。以一介女儿之身,赚的如此赫赫声名,郡主之才,实在让刘秀汗颜不已。” 郭圣通微微挑眉,对于刘秀的话不以为然。“若说赫赫威名,昆阳一战,大司马以八千兵马大破王莽叛军四五十万。圣通以为,这才是真正的威名赫赫,响彻乾坤。” “和大司马的辉煌战果相比,本座在信都一战的表现便如萤火之辉,岂敢与皓月争光。” “郡主谬赞,倒叫刘某不知该如何是好。”刘秀白净的面容闪现出一丝薄薄的红晕,在黑夜的掩饰下倒也并不明显。他有些羞赧的干咳了两声,开口说道:“昆阳一战,在下不过是侥幸功成罢了。哪里能和郡主一人破一城的神迹相比。” 郭圣通微微一笑,也不辩驳,倒是认真的强调了一句,道:“还有我家夫君。” 我家夫君。 刘秀听到郭圣通这漫不经心却隐含笑意的字眼儿,突然一窒,只感觉刚刚融洽起来的氛围突兀的有了隔膜。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但是站在面前的郭圣通恍惚间变得模糊,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清浅的弧度,在星光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刺眼。她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转回了营中,灼灼而视,仿佛穿透了虚空径自看到了帐篷中那个忙忙碌碌的身影。 一刹那间,那清浅的笑容便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 一刹那间,苍茫大地,四野低垂,却只剩下那个人和那个人心中的那个人,陪伴在那人身边的刘秀,仿佛被一只无影的大手从那人的生命中摘除,只剩下旁观的资格。 刘秀渐渐觉得心中弥漫起了一丝苦涩。这样的期待,这样的骄傲,这样的自得,这样的凝视,本该是自己的。如果当初…… 又是当初。刘秀不由得默默叹息一声。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默默关注着郭圣通的一举一动。行军路上,帅帐之中,战场之上,他总是不着痕迹的向周围众人打探着郭圣通的消息。总是想知道郭圣通带领的大军走到哪儿了?他们与谁交战了?他们又发生什么事儿了?郭圣通可是在战场厮杀的时候受了伤痛? 众人并无疑心,只以为他是在关注信都方面的消息,遂也不以为然。邓禹等人还几次三番的宽慰道:大司马宽心,真定杀神武艺精湛,是不会轻易受伤的。即便是真的受伤,刀枪无眼,真定王也不会怪罪于你的桃运狂医。 众人以为他是怕郭圣通因他而伤,不好和真定王交代。所以纷纷劝说,排解他的担忧。可是没人知道,在那些个没有见面的日日夜夜里,他是真的在为那人担心。 害怕她受伤,害怕她出事,害怕她明媚淡然的眸光不再闪亮,害怕她那淡然出尘的身姿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每一个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梦见那个阳光和煦的午后,郭圣通站在面前笑得风轻云淡,明媚潋滟的模样。就仿佛是潺潺流逝的春水,一点一点的流入他的内心。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他甚至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里,都在思讨着。如果当初,他接受了真定王的提议,求娶郭圣通为妻。这种仿佛被猫爪挠了的心痒难耐是否会消失无踪?然而没等他想明白,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郭圣通,她消瘦的肩膀边儿上却站了另一个风流温润的男人。 她说那是他的夫君,她说那是他在战场厮杀路上抢到手的美貌少年,她说他们已经私定终身……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她竟然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和他共度一生。 刘秀轻叹一声,忍不住问道:“那个萧先生……” 话说了一半儿,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只得讪讪的住了嘴。 郭圣通回头,看着刘秀有些默然,有些懊恼,误以为他是在问那两车硝石硫磺的事情,立刻轻笑道:“为了给大司马送上礼物,连觉都不肯睡了。熬夜在帐篷里鼓捣那两车硝石硫磺。还嫌我在身边碍他的眼,竟把我给撵了出来。” 郭圣通说着,忍不住加深了唇角的弧度。前世今生两辈子,她还头一次瞧见萧哲如此认真的模样。想到他之前承诺过的,“定不会因为自己让众人看轻了她”…… 郭圣通心中柔情四起,突兀的觉察出几分缠绵来。 刘秀看着浑身散发出温暖恬然气息的郭圣通,愣神半日,突然轻笑道:“虽然没见到郡主和萧先生两人是如何认识的。但是酒宴上也听营中将士细细说起过。这萧先生还真是个特别的人。” “大司马所言甚是。”郭圣通想到萧哲那不靠谱的一出出举动,心照不宣的颔首说道:“他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人了。” 因为特别,所以情不自禁的注意上了?因为注意,所以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 刘秀苦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和萧哲的幸运不同,自己还未来得及揣测明白,便丧失了继续关注的机会。而郭圣通与萧哲两人,却是可以慢慢地走下去,慢慢地磨合相处,慢慢地发现,她究竟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从不知道的。 刘秀轻叹一声,由衷的说道:“虽然这话迟了一些,但依旧祝福郡主夫妇喜结连理,花开并蒂。” 郭圣通第一次在人前笑出声来,她目光柔和的看着刘秀,颔首笑道:“多谢。” 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嘱咐大司马和令夫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刘秀微微一愣,看着面前首次笑的开怀笑的满足的郭圣通,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学着郭圣通的模样,也颔首笑道:“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萧老公没有粗线嗷呜~~ 提拉出来卖个萌吧 ╭(╯3╰)╮ ------------ 17火药之威(上)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瑟瑟的晚风吹打着帐篷,发出烈烈声响。埋头伏案的萧哲疲乏的挺直了脊背,伸手敲了敲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显得愈发酸涩的脖颈,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扭腰摆臂的在帐篷里走来走去,萧哲还颇有闲心的做了一下第八套广播体操,放松身体。这才扭过头来,神情得意的打量着面前的土炸药。 明天是否能一举攻破柏人城,就看这些火药的威力了。 萧哲手舞足蹈的耸了耸肩膀,倒在榻上,抱着圆枕在榻上滚了两圈,直将被褥都滚的凌乱了。这才得意的哼出歌曲来。恨不得立刻将成果捧到郭圣通面前献媚。 虽然他此番制作出来的只是上辈子小孩子才玩儿的土掉渣的土火药,但是在这种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的古代,其威力应该是毋庸置疑的。毕竟,土火药再怎么土,他也是热兵器。靠的上“先进科技”的边儿的。 想到这里,萧哲越发的得意起来。刚要开口在郭圣通面前得瑟两句,找了一圈儿却没看到人。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方才将郭圣通撵出帐篷的场景―― 那如刀锋一般犀利的眸光在自己身上游走半晌,最后冷哼一声掀帘而出的某人。 萧哲不安的缩了缩脖子,立刻坐起身来。愣神半晌,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算盘方方正正的摆在地中央。然后又顺手拿起一个锦云斗篷走出营帐。 带着青草气息的晚风迎面吹来,将萧哲的疲乏一扫而空。夜幕低垂,繁星点点,仿佛伸手可摘星一般。这样美丽的夜空在后世尘嚣遍布的城市中几乎是看不到的。 萧哲有些痴迷的仰望着星空,半日,才恍惚的叹息一声。随手拉住身前路过的巡逻将士,三言两语问出了郭圣通的行踪。顺着当时郭圣通离开的方向出了汉军大营。 万籁无声的夜里,树影婆娑,草木摇曳,郭圣通和刘秀两个并肩站在星野之下,随意闲谈。转头便瞧见了默默走来的萧哲。他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到炫目的笑容,一口雪白的牙齿在黑色的夜里显得愈发醒目。他步履从容,身形款款,瞧见郭圣通回望的身影,刻意扬了扬手中搭着的锦云斗篷。 郭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嘴角,郭圣通迎上前去,轻声问道:“事情办好了?” 萧哲讪然的点了点头,张开手中的斗篷,狗腿的给郭圣通披上。一面还谄笑着说道:“夜里风冷,娘子多加一件衣裳,免得着凉。” 郭圣通似笑非笑的看了萧哲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若着凉,也是某人为了鼓捣火药,将我赶出帐篷之功。” 说着,十分刻意的拢了拢斗篷,做出一副畏寒的模样。 萧哲脸上的笑容越发心虚,立刻伸手将郭圣通搂入怀中,一面摩挲着她的脊背,一面柔声说道:“都是为夫的错,娘子罚我跪算盘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雄霸蛮荒全文阅读。” 郭圣通闻言,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伸手推开萧哲,她有些无奈的轻声斥道:“总也没个正型。” “正型是什么,可以用来吃吗?”萧哲歪着脑袋,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刻意卖萌。 “你别闹。”郭圣通说着,伸手拍了拍萧哲的肩膀,轻笑道:“我又没有怪你。” 萧哲立刻用力拍着胸膛,装模作样的说道:“娘子没生气就好,吓死为夫了。” 落在后面的刘秀看着萧哲两人的互动,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一样的旁若无人。幸福的恣意飞扬。 他有些艳羡的站在一旁观望。直到理清了心中思绪,这才举步上前,微微笑道:“郡主和萧先生的感情真好。” 萧哲回头,表示出一幅才看到刘秀的模样。一脸惊讶的说道:“原来大司马也在这里?” 顿了顿,又故作娇羞的将脑袋靠在了郭圣通的肩膀上,伸手将人圈禁怀中,“娇声”说道:“哎呦,人家眼中只有娘子,不是故意没瞧见大司马的。” 最后一个的字,婉转出阵阵妖娆荡漾。 刘秀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后退一步。然后离开察觉到自己举止的不当,尴尬的轻咳两声,又上前一步,笑容可掬的说道:“适才听郡主说起,萧先生忙碌一夜,是在帐篷里炼制丹药。恕刘某见识浅薄。敢问先生,您炼制的丹药与明日汉军攻打柏人城有何联系?” 萧哲闻言,一脸茫然的看向郭圣通。 郭圣通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刘秀,轻声更正道:“我说的是火药。” 萧哲:“……” 刘秀:“?” 竭力克制唇角的抽搐,萧哲看着刘秀一脸迷茫的神情,还是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他熟读历史,自然晓得火药最主要的成分之一便是秦汉以来热衷于炼丹的道家方士们所使用的硝石硫磺。因此刘秀误会他在炼丹,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 想到刘秀一脸郑重的询问他的模样,萧哲还是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清朗的笑声在漆黑的夜里飘荡在荒野之上,刘秀禁不住的又通红了脸面,尴尬的询问道:“可是刘某说错了什么?” “没有没有。”萧哲连忙摆手,冲着刘秀解释道:“大司马的理解也不算错。我确实是用硝石硫磺为主料鼓捣的土火药。这不过这种火药并不是丹药,而是用来伤人的利器。只要用力投掷击在硬处便会爆裂开来。杀伤力极强,而且范围较广,用于战场厮杀,倒是比寻常刀剑更为快速一些。” 刘秀恍然,立刻想到了之前任光写给他的密信。轻声说道:“先生指的是霹雳弹?” 萧哲一愣,立刻点头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土火药的制作比霹雳弹简单多了。” 刘秀想到任光描述的霹雳弹的威力,立刻有些欣喜的说道:“既如此,相比明日的攻城,汉军要轻松多了。” 萧哲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若无例外的话,明天只要能将这些土炸药扔进柏人城内,我们定然能攻下柏人城。” 刘秀闻言,心情越发激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半部分是战场的情节,有点卡文,需要仔细想想o(n_n)o~ ------------ 18火药之威(下) 次日,天光未明。整个柏人城还处于一片寂静的酣睡之中。无论是城中的百姓还是驻守在城楼上的邯郸将士,俱都神思昏沉,睡得正香。 而城外汉军大营中,无数的汉军将士在刘秀等几位将领的指挥下,却悄悄地握紧刀兵,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重生之金盆洗手全文阅读。 一队队人马在漆黑的战场上悄然行动,将一批批土炸药搬到了城门前。一座座投石车也被静悄悄的拉了过来,一字排开,将柏人城围了起来。 萧哲轻摇折扇,打量着酣睡之中的柏人城,勾了勾嘴角,笑得十分得意。 刘秀慢步走到萧哲跟前,轻声询问道:“先生,请问何时攻城为妙?” 萧哲扭过头去凑到刘秀的耳边笑言。“如今便是攻城的最好时刻。天光未明,丑时过半,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我们一通火药送他们直接去西天,也算是仁义之举了。” “西天?”刘秀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萧哲,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想到萧先生还是礼佛之人。这在我中原倒是非常少见的。” 佛教虽然在西汉武帝之时便有了行踪,但真正昌盛起来,却是东汉明帝之后。现如今民间广为流传的,还是道教。 萧哲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折扇,随口笑道:“我对满脑袋包的神仙没什么信仰,随口说说罢了。” 刘秀闻言哑然,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虽然并未和萧哲倾心详谈,却也看出这人的恣意随性。心中想着只要是天才必定有不同寻常之处,刘秀宽厚的摇了摇头。冲着萧哲说道:“火药一事,军中将士从未用过。还请先生费心指导了。” 萧哲指着面前的火药和投石车道:“倒也没什么麻烦的。只要让将士们小心,不要弄碎了装火药的瓦罐。放到投石车上的动作轻巧一些,这些土炸药落在城头上,自然会触击而炸。届时爆炸的火药和当中的铁片瓦砾飞溅,就像箭矢一般刺入人的身体。杀伤面积极大。” 刘秀点了点头,看着夜色中显得越发安静坚固的柏人城,轻声说道:“如此,可攻城否?” 萧哲举手礼让,轻声笑道:“但凭大司马吩咐。” 于是刘秀深深做了一个呼吸,挥手朗声道:“放——” 蓄势待发的投石车将一罐罐土火药扔进城中,只见刹那间,声响震天,火药爆炸时发出的火光将漆黑的夜渲染的亮如白昼。固守在柏人城头的邯郸将士们,上一秒还沉浸在酣睡的美梦中,下一秒,只感觉到周围一热,无数的细碎铁片和沙砾飞奔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轻而易举的刺入了血肉。将士们脑中一空,立刻感到浑身被撕裂的剧痛,他们不由自主的惊叫出声。片刻间,宁静的城池被一片喊杀惊叫声包围。 汉军将士在城下列阵,虽然因为天色的关系看不见城头上的具体情况,但是只听这振聋发聩的炸药声和闻之丧胆的惨叫声,便也知道城头的情况绝对好不了。长久以来被邯郸将士压着打的憋闷在这一刻发泄出来,随着刘秀等将领一句又一句的“放”,无数的土炸药燃烧弹被投石车送上城楼,将坚固的柏人城慢慢炸裂。 威力强大的火药在身边爆裂,藏在其中的无数铁片和沙砾惊醒了柏人城内的所有将士。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和无措之后,爬上城头的张参很快将惊惶的将士们聚集起来。城头已经成为了炸药的聚集地,短短几息的功夫,已经有近千的将士伤亡。张参无法,只得带着人退下了城楼。 汉军这边,萧哲不知在何时拿出了一个简易版的望远镜观察城头,发现人影憧憧的城头渐渐空落下来,不时有黑魆魆的人影鱼贯下了城楼。心知张参定然带着人躲了下去,立刻走到刘秀身边建议道:“张参已经带着邯郸将士退下城楼,如今正是我军将士登云梯进城的时候。” 刘秀一脸诧异的看着萧哲,出声问道:“先生怎么知道?” 萧哲没有说话,却是将自己的望远镜递给了刘秀,并指导他如何使用之后,刘秀拿着望远镜看着柏人城空无一人——准确的说是空无一个活人的墙头,有些诧异于这东西的妙用工业大明最新章节。 他惊异的看着仿佛就在眼前的景象,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望远镜说道:“这真是天家妙物。居然观千里之外的景物犹在眼前。先生之才,非同凡人尔。” 一旁的邓禹、李忠等将士听闻此话好奇不已,频频将视线放到望远镜的身上。 刘秀淡然微笑,随手将望远镜递给身边的邓禹。 萧哲看在眼中,摆手笑道:“不过是随意鼓捣的东西罢了。大司马喜欢,就赠与大司马便是。” 刘秀一脸惊喜的看着萧哲,虽然有心推脱,但是着实舍不得这样希贵的东西,沉吟片刻,还是欣喜的颔首谢道:“多谢先生。”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柏人城头已然是空无一人。萧哲再次建议道:“还请大司马令将士登云梯进城。” 刘秀自然不会反对,立刻将这个命令传到军中。 汉军将士早已做好了登云梯的准备。听见传令兵的传下的命令,立刻抬着云梯往城下跑去,一面架云梯,一面趁着夜色和炮火的掩护登上城楼。 而后面三十几辆云车呈半月形扇状均匀排列。云车高达几十丈,直插入天,正对着柏人城城墙。汉军中的弓箭手用最快的速度爬上云车,张开弩箭,伺机掩护着登上城墙的将士们。 而另一方退到城楼之下的张参再也听不见头顶爆裂的炸药声,心知有诈,连忙指挥将士再次登上城楼,却被早有准备的汉军弓箭手们当成了靶子,一排排密如箭雨的弓箭射向城头,刚刚登上城楼的邯郸将士们如下饺子一般纷纷倒下。 锋锐的箭头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划破已经微微放白的天空,直直飞向柏人城头上的邯郸将士们。 邯郸将士们耳边只听到一声破风声响,然后一只只箭矢划破面前的空气刺入体内,瞬息间,挡在最前面的将士们便成了一个个箭插的刺猬。后面的将士们继续冲上,用血肉之躯拼杀出一寸寸空隙来。他们顶着箭雨终于冲到了城头,挥舞着兵器冲向将刚刚登上城楼的汉军将士们,试图将他们再次赶下去。 脚步还未站稳的汉军将士们也立刻抽出武器迎上前去,拼杀着,抵挡着,企图将迎上来的邯郸将士逼退,让后面跟上来的自家兄弟们更为安全一些。 而云车上的汉军弓箭手们也不要命的射出箭矢,一面屠杀着敌人的性命,一面保护着自己的兄弟。 登上云梯随后赶上的汉军将士们也立刻抽出腰间或者口中咬着的兵器,挥舞着向前面的敌人砍去。 霎时间,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血肉厮杀,残酷的战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屠宰殆尽。温热鲜红的血液散漫了城墙,敌人的,自己的,用生命织就着血的残章。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蓄势一夜的骄阳冉冉升空,将最闪耀的光芒倾洒在大地上。柏人城被这夺目的光芒镀上一层金色的色彩。杀喊声震天,刀兵相撞击的声音清脆,土炸药爆炸的声音振聋发聩,箭矢呼啸的声音摄人心魄…… 这一切的声音,都是战场的声音,都是乱世的声音。 柏人城下,经过火药的连番轰炸,坚固的城门也终于被炸得粉碎,迸裂的火药和铁门的残骸四下飞溅,将固守城门的邯郸将士们彻底撕裂。霎时间,残肢与沙砾齐飞,血水共残阳一色。刘秀抽出宝刀,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冲进柏人城,口中呼喊着:“将士们,随我冲杀。” 身后汉军将士一阵呼喊声,跟随在刘秀身后杀向柏人城。 而郭圣通也带着三千真定大军奔向了战场藏朵美人娇全文阅读。和刚刚同张参带领的邯郸将士们交战就立刻陷入胶着状态的刘秀大军不同,真定大军在郭圣通这个有着超高武力值的将领带动下,杀入敌军的势态就仿佛一只锋利的刀尖插入了砧板上的鱼肉,以一股摧枯拉朽一往无前的势态杀了过去。 郭圣通所经之处,横挡在面前的大军就仿佛纸片一般被轻易摧毁,层层叠叠的敌军抵挡不住郭圣通的一个持刀横扫。几乎瞬息之间,郭圣通便穿过了层层的大军,直奔柏人城内。 然而郭圣通却在柏人城城门口勒马回转,挥舞着宝刀再次杀向敌军。于是战场厮杀的敌我两方人马亲眼见着郭圣通仿佛放羊的牧人一般,挥舞着手中宝刀在敌军的阵营里来回奔跑,所过之处杀人无数,那势态就仿佛猛虎下山,饿狼入羊群,不过盏茶功夫,她的周围便再无敌军的身影。甚至郭圣通纵马奔向哪里,哪里的人便如潮水一般散开,势不与郭圣通正面接触。 打仗打到这种程度,自然是我军气势如虹,敌军溃败如洪。丧失了斗气的邯郸将士们纷纷落跑,逃兵仿佛泛滥的洪水一般四下逃窜,郭圣通举着宝刀便要追击。却被刘秀朗声喝住。 “穷寇莫追,郡主还是先行拿下柏人城为妙。” 郭圣通皱了皱眉,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四周溃散的士兵,打马回转,领着一众将士率先入城。 适才郭圣通的神勇气势早就映入众人之心,城中还为逃出去的邯郸将士们立刻将手中刀戈扔到了地上,双手抱头,蹲了下来,没用郭圣通喝战,便纷纷喊道:“我等投降,请将军饶命。” 郭圣通冰冷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却也不再对投降的士兵动手,而是打马出城,朝着汉军营寨的方向跑去。 与郭圣通擦肩而过的刘秀等人十分愕然,邓禹拦住迎面而来的单通,开口问道:“郡主这是要干什么去?” “自然是要寻郡马爷去。”单通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三百近卫朝着郭圣通离开的方向赶去。他们本是近卫,最主要的职责便是守护在郡主身边。然而战场之上,郭圣通的身边确实最安全不过的地方。单通等大老爷们不愿依附在郭圣通的保护之下,一般都是等郭圣通杀的兴起之后自行杀戮,等战事过后再来寻郭圣通汇合。 邓禹的眼中闪过一抹愕然,回头看着汉军营帐的方向,果然瞧见萧哲一袭青衫,手摇折扇,风度翩翩的站在原地未动。可稀奇的却是溃败如洪水的邯郸将士们也仿佛未见一般,直直的略过萧哲的身边,朝着远方逃窜。 单通看着刘秀众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好心解释道:“郡马爷以文弱书生自居,向来认为书生不该上战场。因此总是在大军厮杀的时候躲在后头,等战事完了再赶上来。” “那他一个人躲在后头,无人保护,无人照料,岂非更危险?”刘植忍不住的问了一嘴。不过视线扫过举止闲惬的萧哲,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傻话,立刻讪讪的住了嘴。 单通看向萧哲的眼中闪过一抹崇敬和信服,低声说道:“郡马爷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因此你虽看他平平淡淡的站在那处,其实周围已经布下了阵法,即便近在咫尺,也难以触碰。” 单通话音刚落,刘秀等人就瞧见一队邯郸流寇手舞刀兵冲着萧哲砍去,结果到了萧哲跟前却莫名其妙的转开身子,劈向了空处。而萧哲随手从荷包里掏了一个铁丸扔出去,只见那一队邯郸将士立刻被炸得粉身碎骨,残肢和鲜血迸散在空中,一片血雨之下,向来呼喝着自己胆小晕血的萧哲却恍若未觉的保持着微笑,就连手中轻摇折扇的频率都未曾改变。 众人看在眼中,不由得瞳孔微缩,心下骇然。 刘秀等人默然看了半晌,方才转头说道:“先进城吧!” 作者有话要说:笔力有限,无法描写我脑海中想象出来的血雨腥风,大家见谅╭(╯3╰)╮ ------------ 19萧哲拜将 萧哲搂着郭圣通的腰肢共骑进城的时候,刘秀等人已经攻克了柏人城的府衙,正在统计战斗过程中的彼此伤亡我的贴身校花最新章节。 瞧见萧哲两人的身影,刘秀朗笑一声,迎上前来说道:“此番能如此顺利的攻下柏人城,萧先生的火药功不可没。刘某在此先行谢过。” 萧哲笑的一脸云淡风轻,摇摇折扇温雅说道:“不过举手之劳尔,大司马言重了。” 刘秀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哲一眼,轻笑道:“以先生之大才,举手之劳就足以抵挡一万大军誓死拼杀。” 顿了顿,又问道:“不知先生今后有何打算?” 萧哲立刻揽着郭圣通的手臂,含情脉脉的说道:“我只想和娘子呆在一起,娘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要与娘子生同寝,死同穴,生生世世不分开。” 忽略萧哲一番告白中的废话连篇,刘秀笑容不改的建议道:“既如此,先生定然要和大军一起行动。如果先生不弃的话,可否留在刘某身边做一个将军?” 刘秀此言一出,衙内其余众人也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萧哲。那迫切的神情,恨不得替萧哲答应下来。萧哲见此情景,故作羞涩的躲到了郭圣通的身后,嘤嘤说道:“你们不要这样盯着我,奴家已心有所属,你们这般热情,我家娘子会吃醋的。” 虽然不清楚“吃醋”是个什么意思,但是萧哲前面的话大家还是能听懂的。毕竟汉时皇帝多好男风,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行焉。众人虽然不好这一口,但是对此也非常熟知。 因此萧哲话音未落,在场众人只觉得一阵酸楚自胃里翻滚,脸色一黑,立刻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不过片刻,刘植还是忍不住劝说道:“正所谓好男儿当建功立业,先生如此大才,若是甘于平庸,岂不可惜?” 耿纯也接口劝道:“是啊,先生的炸药厉害得紧。您若是能加入汉军,我们今后打仗就容易多了。” 耿纯这话一出口,众人立即纷纷响应。 若说在此之前刘秀将一个寸功未立的文弱书生直接提拔为大将军,大家定然有意见。可是萧哲先是于信都城内解救了汉军家眷,后又用火药之威辅助汉军夺得柏人城,两番奇功已经彻底征服了汉军内的所有人,因此大家对他的加入,期待多过于抵触。 一时间七口八舌的,纷纷劝说萧哲应下此职。 而萧哲本就有建功立业之心,又瞧见众人如此盛情,也就笑眯眯的应承下来,倒是没有其余谋士那些“欲迎还拒”的把戏。干脆的态度更是让大家好感颇生,当即决定晚上举办一场庆功会。一来算是给众将士庆功,二则也算是庆贺萧哲加入汉军。 众人这厢正聊的热火朝天,忽有传讯兵进来通传道:“启禀大司马,门外有两个人自称是汉中王麾下,一个叫陈俊,一个叫贾复,要求拜见大司马。” 刘秀闻言一喜,立刻冲着衙内众人说道:“这两个人乃是汉中王的心腹爱将,作战武勇,声名赫赫。是两位难得的好汉英雄。诸将士随我一同出迎,我给大家介绍一下两位好汉。” 众人对于贾复,陈俊二人之名也有所耳闻。当下起了好奇之心,纷纷跟在刘秀身后。萧哲一手拉着郭圣通,一手摇着纸扇,也跟在后头瞧热闹。 众人眨眼迎到了衙门前。只见两个风尘仆仆的青年俊杰当街而立,一个身材矮小,面容清秀,脸颊上还有一点点婴儿肥,眼眸清亮,背上背着两把银光闪烁的大板斧,笑起来腮边还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霎是可爱。另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朗,手持一把长枪,轮廓如刀刻一般深邃无铸。两人很是随意的并肩站在一起,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和谐味道。 瞧见刘秀等人迎出来的身影,立刻上前一步,躬身跪拜道:“陈俊(贾复)见过大司马媚惑倾城。” 刘秀两步上前,将人一一扶起,含笑说道:“多年不见,两位兄弟可好,我兄长可好?” 贾复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汉中王一切都好,就是担忧大司马在河北会过得艰难。不过汉中王也说了,大司马天纵奇才,心怀若谷,宽容仁德。如今执节河北,专主一方,定成大业。叫我和陈老三过来投奔大司马。” 陈俊待贾复说完话,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刘秀,口中言道:“这是我们过来之前,汉中王特地吩咐带给大司马的书信。还请大司马过目。” 刘秀闻言,有些激动的接过了书信打开。 汉中王刘嘉本是孤儿,从小和刘秀三兄弟一块长大,几乎是一个锅里吃饭,一个炕上睡觉,感情最好。他在信中自然也写了很多话询问刘秀过的好不好,又嘱咐他行事小心,以安全为重。最后提到刘秀执节河北,专主一方,定需要人才襄助。因此忍痛割爱,将贾复和陈俊两个心腹爱将交给刘秀,希望他能善待他们。 刘秀细细将汉中王的书信看了又看,只觉得眼眶火热,几欲垂泪,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半晌,方才笑着说道:“除了哥哥之外,汉中王最关心阿秀了。他这一封信竟勾起了刘某思想之怀,倒是让大家见笑了。” 萧哲神情闲惬的摇晃着纸扇,开口叹道:“大司马和汉中王的情谊,真是叫人艳羡。” 自古天家无父子,富家无亲情。乱世争雄之际,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肯替你考虑周全,替你百般筹谋,这是一种福气,求也求不来的。 刘秀自然也明白此理,因此颇为感激的点了点头,冲着贾府两人说道:“两位高才,乃是不可多得的将帅。刘某感激汉中王的情谊,今后定然善待二位。” 话语未落,当即拜贾复为破虏将军,陈俊为安集椽。贾复两人自然也乐呵呵的拜谢,算是正式加入了刘秀的征战团队。 汉军的大团体中又多了两个骁勇善战之将。而且和萧哲此前的默默无名不同,贾复和陈俊两人的名声很大,汉军中如刘植,耿纯等更是慕名已久。且邓禹和贾复两人又算得上是竹马竹马,因此关系更为亲近。 大家坐在一起,天马行空的聊了起来。 说是天马行空,不过因身份所限,大家谈论最多的还是河北的局势,以及今后的发展道路。刘秀吩咐下人置办了一桌好的席面请大家入席,酒过三巡,气氛更酣,即便是先前态度还有些保留的谨慎之士,此刻也有些忘行的畅所欲言起来。一时间气氛热烈融洽,只有坐在一旁的萧哲和郭圣通夫妻两个不怎么参与。 郭圣通是脾性所至,向来不爱多话。而萧哲却是忙着给自家老婆夹菜,又是挑鱼刺又是剥鸡皮的,忙的不亦乐乎。 单通坐在对面看不过去,轻咳两声,开口调笑道:“萧将军倒是和我们一通吃酒说话啊!整日围着郡主团团转,像个小媳妇似的。” 萧哲不以为然的瞪了单通一眼,朗声笑道:“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你想给老婆挑鱼刺还找不着人呢!” 说着,一脸鄙视的打量着皮肤黝黑,面容粗糙的单通,哼了两声道:“不过就你这品貌形象,跟个劫匪似的,估计想找老婆也难。两情相悦那是不可能了,等有机会,我帮你掳个妇人凑合过吧!” 这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单通被大家取笑的好没意思,有些恼羞成怒的放下了酒碗,粗声说道:“你个小白脸懂什么。我这长相是有安全感,像你连只鸡都提不起来,风一吹就能飘出十几里地的,长相也比寻常夫人还要俊美,也就郡主能看上你。” 顿了顿,又说道:“兴许郡主也看不上,没看这么长时间没和你圆房吗?” 萧哲立刻吸了吸鼻子,将头埋在郭圣通的高耸的胸脯里,嘤嘤哭道:“娘子,你家侍卫欺负我贤妻进行式。他竟然说你瞧不起我。呜呜呜……” 郭圣通古井无波的眼眸扫了单通一下,单通只觉得脊背一凉,当即讪讪笑了两声,故作无事的转过头去。就听郭圣通一脸淡然的安慰萧哲道:“无事,我们今晚就圆房。” 众人:“……” 萧哲立刻小人得意的从郭圣通的怀里蹦出来,趾高气扬的指着单通说道:“瞧见没,瞧见没,娘子也是想的。之前没有圆房,不过是因为你们这帮人在旁边看着,又竖着耳朵听着,娘子不好意思罢了。现如今我们攻克了柏人城,今晚定然要住在一个隔音效果好的大房子里。届时……哼哼!” 众人脸色一黑,目瞪口呆的看着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萧哲,全部败退。 而刚刚加入进来的贾复两个更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萧哲二人,面目茫然无辜急了。愣然半日,俱都以不敢置信的神情望向刘秀。 刘秀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张了张嘴:“……” 他也想不起该说什么,沉吟半日,还是讪讪的住了嘴。 这厢萧哲已经得瑟的描绘到两人要铺着大红色绣着花开并蒂图纹的褥子,盖着同样大红色绣着鸳鸯交颈图案的大被,然后在被上撒上无数的桂圆莲子大枣…… 却听郭圣通一脸淡然的打断萧哲的胡诌,平静的陈述道:“不要洒桂圆莲子,咯得慌。” 只见萧哲神采飞扬的面容霎时间皱的仿佛小媳妇似的,他回头看着郭圣通,可怜兮兮的说道:“娘子,这是好兆头。” 郭圣通默然半日,打量着神色越发委屈的萧哲,有些头疼的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就见下一秒萧哲跟变脸似的离开露出一副炫目的欠揍的笑容,继续畅想道:“我还要用轻薄的透光的薄纱充作床帐,然后撩人的红色映衬着烛光――” 郭圣通脸上透出两分细不可查的熏红,轻声打断萧哲的话。“你不必说的这么详细。” 萧哲噤声,离开吩咐单通道:“去,给我煮饺子去,要半生不熟的。” “啊?”单通正听的昏昏欲睡,陡然见萧哲吩咐这话,茫然的接口说道:“席上的东西不够你吃啊?还非得吃生饺子?” “你懂什么,这是习俗。”萧哲白了单通一眼,道:“叫你准备你就准备是了,哪那么多问题。对了,再给我准备一个红盖头。” “……”单通看着萧哲的表情越发茫然。 却见萧哲已经不理他,转而握着郭圣通的双手,情深似海的说道:“娘子,我定然要给你一个完美的洞房。在此之前,我们先交换信物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戒指。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安集椽(chuan),官名,搞后勤的。 洞房当夜吃饺子:满族习俗 盖红盖头:最早的盖头约出现在南北朝时的齐代,发展到后晋到元朝,成为新娘子必不可少的喜庆装备。 交换信物:西方的礼仪,中国古代的婚礼上并没有这种习惯,而且古代喜庆之事,认为白色不吉利。 ------------ 20一对男女 这厢萧哲蹦跶着要给郭圣通一个完美的洞房花烛夜,那厢在外头戍卫的兵卒又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的打量一眼眉飞色舞的萧哲,开口通传道:“启禀大司马,外面来了一队人马,当先两人自称是萧将军的父母……” 那兵卒说到这里,有些讪讪的住了嘴,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不知该怎么继续。毕竟,萧将军父母双亡自幼师承天机老人之事,随着支援信都的汉军将士们归来之后已经渐渐传开了。岂料外头突然又出现两个自称是萧将军父母的…… 刘秀的脸上也闪过一抹惊愕,立刻开口斥道:“胡言乱语,萧将军父母双亡之事世人皆知工业大明最新章节。那外头自称是萧将军父母的,定然是招摇撞骗之徒,尔不但不能明察,还将这种荒谬之事拿过来通报。简直——” 那兵卒闻言,立刻躬身跪拜道:“大将军息怒。不是卑职不懂得分辨真伪。而是那自称是萧将军父亲的男子和萧将军长的颇为相似……” 那兵卒说到这里,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萧哲。 此时此刻萧哲也是满脸的迷茫。在他承接了萧哲原本的记忆里,确实是说他父母双亡,没有亲人的。因此兵卒此番禀报的话,他也说不出个真伪来。 毕竟,他并不是原来的萧哲,更无法确定萧哲幼时的记忆是否是真的。而所谓的遭遇时疫的经历,也是长大之后听天机老人说起过的。因为当时的萧哲太小,还是襁褓婴儿的他并没有记忆力。 堂内众人一片沉默。看着神情越发迷茫的萧哲,刘秀有些头疼的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还是将那一对夫妇请上堂来,大家对峙一番。” 那兵卒领命,低头行了一个军礼便转身离去。再次归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对年约四旬的夫妇。男子身材颀长,面容俊秀儒雅,和萧哲有七分相似。女子娇美娴静,眉宇间透着一丝英气。进入大堂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萧哲,神情激动不已。 看这情景,别说是那通报的兵卒,即便是大堂内的其他人,也会相信那对夫妇所言属实。 “哲儿,真的是哲儿,我们的哲儿还活着。”那女子视线扫过萧哲腰间的一方古玉,越发激动的惊叫出声。两步上前一把将呆滞的萧哲搂入怀中,低声叹道:“天可怜见,我的哲儿,娘找了你足足十七年。娘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突兀的柔软触感惊醒了萧哲,他有些尴尬的推开了那美貌夫人,心虚的看了一眼郭圣通,发现她脸上没有什么不悦的神色,这才干咳两声,开口说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儿子。” 顿了顿,将记忆中萧哲父母家人死于时疫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那妇人听。 岂料那妇人听完,神情却是越发激动了。 “没错,没错。当年有人带着你偷偷跑出萧家,结果却在半路上遭遇了时疫。我们接到讯息赶到的时候,掳走你的强人和他们的同伙儿已经感染了时疫而死。可是我们却没有发现你的尸体。听当地的老乡说你是被一位奇人带走了……我们找了你十七年,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了。真是老天保佑。” 萧哲听着那妇人的自说自话,头疼的挠了挠脑袋。回头看了一眼身旁静坐不语的郭圣通,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的概念中,自己只需要郭圣通足以。可完全没想过会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对父母。反正他又不是真正的萧哲,而且当年这对夫妇任由强人掳走他们的孩子,之后萧哲死亡由他夺舍,只能说明这对夫妇和萧哲的缘分已尽。他可不想牵扯到他们的因果当中去,因此他竭力摆脱两人间的关系,开口解释道:“这世间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当年朝廷昏庸,各地灾害无数,发生时疫也屡见不鲜。而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不会搞错的。”那妇人固执的摇了摇头,指着萧哲腰间的玉佩说道:“这块玉佩乃是萧家男丁的信物,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写着萧氏第十二代子孙萧哲的字样,我可有说错?” 萧哲一时语噎,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认错了,这玉佩上什么都没有。” 说着,伸手欲拿腰间的玉佩。却被郭圣通陡然拦住。 “确实是有这么一块玉佩。”动作轻巧的拦住暗暗运起内劲想要‘毁尸灭迹’的手掌,郭圣通顺手将萧哲腰间的玉佩摘下,扔给那妇人,颔首说道:“而且贵夫君长相和我夫君有七分相似,这也不容混淆。” 那妇人这才注意到萧哲身边的郭圣通重生之金盆洗手最新章节。又听到郭圣通适才口称夫君,不由得细细打量。 这一番凝神细看,立刻发现了郭圣通与时下大家闺秀异常不同的气度举止,眼中闪过一抹惊愕,那妇人不由得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是……” “本座郭圣通。”郭圣通颔首应答。随意瞥了一眼身旁皱着眉头表示不赞同的萧哲,轻声补充道:“他的娘子。” 萧哲闻言,下意识搂住郭圣通的肩膀秀了一把恩爱。如此男女对调的惊悚举动立刻震慑了那对夫妇。那男子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抹仓皇和不知所措,那女子惊愕的就连手中的玉佩都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郭圣通眼明手快的从半空中截过玉佩,淡然扫了一眼那妇人。那妇人立刻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歉然解释道:“适才有些——” “我明白。”郭圣通理解的点了点头,道:“很多人都有你刚才的惊讶。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夫君的一些言谈举止。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人以陈规烂俗为标准非议我的夫君。尤其是自以为关系亲密的家人,可能对于我夫君的一些行为习惯更为苛求,全然不会考虑到他们有没有资格提出质疑。” 郭圣通说着,身手推开了萧哲靠在自己肩上的脑袋,淡然问道:“如今,你想做什么?” 那对夫妇被问的一愣,由始自终从未开口的男子忍不住问道:“什么做什么?” 郭圣通耐心的解释道:“玉佩也见到了,儿子也认到了,你们还有什么事儿吗?” 那对夫妇有些懵然的摇了摇头。就听郭圣通开口说道:“既然没事,你们就先行离开吧!我等还有要事商讨,恕不远送。” 那对夫妇:“……” 堂内他人:“……” 萧哲:“!!!” 太好了娘子v587,竟然就这么将人打发了~\(≧▽≦)/~啦啦啦 诡异的沉默了半晌,还是心理素质极其强大的刘秀率先回过神来。他有些无力的看了一眼古井无波的郭圣通和她身旁兴高采烈地有些诡异的萧哲,还有众人面前已经僵住的萧氏夫妇,轻声说道:“既然是萧将军的父母,那便是刘某的贵客。来人,安排两副碗筷,今日刘某替大将军为两位长辈接风洗尘。” 霎时间,风中凌乱的侍从们回过神来,遵照刘秀的吩咐添置两分碗筷席面,将萧氏夫妇恭恭敬敬地请到席中。 郭圣通和萧哲两个立刻用一种莫名其妙不可理解的态度看着刘秀,沉默中不赞同的情绪显露无疑。 刘秀见状,越发苦恼的摇了摇头。他宽厚温润,机智聪敏。一番察言观色之下,自然瞧出了郭圣通和萧哲两个对于这对萧氏夫妇的抵触。可是这对夫妇很有可能是萧哲的父母双亲,不论他们之前做过什么,现如今却是千里认亲而来。若是任由郭圣通两个不知世事的将人撵走,将来消息传将出去,恐怕对郭圣通两个声名有碍。刘秀自认是两人的朋友,当然不会任由这种麻烦事发生。因此他不顾两人的意愿,将萧氏夫妇强行留了下来。 刘秀认为,这样的举动是为了郭圣通和萧哲好。因此强顶着两只夫妇有若实质的怨念,和萧氏夫妇谈笑风生,相互寒暄起来。 堂内众人察觉到了刘秀的心思,也立刻举起酒樽和萧氏夫妇套近乎。推杯换盏之间,将萧氏夫妇的来历目的一一询问清楚。 这对夫妇名为萧枫,季宁晓,乃是汉萧何第十一代子孙。当年因为家中巨变,丢失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已经苦苦找寻了十七年无果。直到听闻“双人破一城”的消息后,才将注意力放到了萧哲身上,继而一步步寻到了柏人城。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想找到孩子,让孩子认祖归宗,然后倾自己全力补偿孩子藏朵美人娇。他们认为,只有这么做才能弥补自己十八年前将孩子弄丢的过错。 想法很朴实,举动很坚持,十七年的苦苦寻觅天下奔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因此萧氏夫妇的经历很轻易就打动了堂内众人。包括刘秀在内的汉军将领纷纷劝说萧哲认祖归宗,不要让两位父母失望。 而于萧哲而言,自他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天起,他所承载的记忆便是父母双亡,师尊逝世。而他在这个时代唯一的牵挂便是郭圣通。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和郭圣通天长地久的在一起。除此之外,他别无所求。 现如今,这对凭空出来的父母隐隐打破了萧哲的计划。而他们十七年前将孩子弄丢的举动也让他想起来上辈子只徒痛快毫不负责的父母,那个为了权利荣华不惜牺牲他的所谓父亲,那个软弱的只懂得在大母的欺压下哭泣怨恨然后折磨他以泄心火最终选择自尽的母亲。那个无能的只能被一次次抛弃的自己…… 对于被父母伤害过而隐隐形成心魔的萧哲而言,面对突然出现的父母,他宁可接受脑海中那个全家死于瘟疫的信息。唯有如此,他才可以更坦然的相信,这个世界除了郭圣通外没人需要他。自然也不会一次次的抛弃他。那些不堪的经历终将过去,再也不会有人因他的弱小而鄙夷,再也不会有人因他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抛弃…… 可是现如今,他一直逃避一直龟缩的心境被突兀的打破,两个自称父母的人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萧哲不得不承认,当他第一眼见到萧枫夫妇的时候,他的心是恐慌而惧怕的。他不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对夫妻丢弃了自己,也不想面对随之而来的相处问题。 他萧哲自负聪明,长于谋算,谙熟天机。但是他永远无法介怀的,便是当年自己一次又一次被抛弃的经历。这种复杂莫名的感觉,让他恨不得在萧枫夫妇出现的第一时间立刻躲开。 若是用一句后世文艺而欠揍的话来形容他目前的心情,也只有一句最为贴切。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 萧哲有些懊恼的挥舞了一下手臂,旁边的郭圣通立刻体贴的伸出手握紧了他的手掌,试图将自己的心意用这种方式传递过去。 萧哲抬头,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没事儿。” 坐在对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哲神色的萧氏夫妇眼睛一暗,立刻明白到自己的出现给儿子带来的不愉快。 那对夫妇有些不甘心的对视一眼,瞬息间下了决定,就是死死缠着也要缠在儿子的身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儿子,他们还没补偿自己当年的过错,怎么能让儿子继续痛苦。 想到这里,那妇人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看着萧哲,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我们来此之前,诸位在商讨什么,可否告知一二。兴许我们夫妇二人能帮上一些?” 季宁晓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自信而强大。毕竟汉相萧何的后裔,低调而谦和的发展了这么多年,其家族蕴藏的底蕴让他们有足够的资本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在听到邓禹不经大脑的回应之后,即便是温婉如季宁晓,淡定如萧枫,还是忍不住的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带着越发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萧哲。 因为邓禹朗声笑道:“……在此之前,我们正在商讨萧哲该怎么入洞房!” 作者有话要说:注: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来自网络,具体是谁说的已不可考╮(╯_╰)╭ 然后,萧哲美人如此令人心疼,请大家表大意滴温油虎摸他~~~ (萧美人躺平任虎摸~~~) ------------ 21婆媳之间 萧氏夫妇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面对着萧哲。这种濒临崩溃的状态让向来皮厚心黑的萧哲微微有了一些羞赧的情绪,他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讪然笑道:“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纯洁,我们只是在商讨该怎么装饰新房。” 萧氏夫妇两个瞬间淡然下来——也许是故作淡然网游之盗神无敌最新章节。不过他们的面目表情好歹不是之前的狰狞可怖。两个人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然后季宁晓率先发言道:“那你们讨论的如何了?” 天知道,她其实最想做的便是咆哮着拎着萧哲的衣襟告诫道:“这不是你一个男人该操心的事儿。” 萧哲微微一笑,拉起郭圣通的手,满脸幸福的说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萧氏夫妇:“……” 沉吟半晌,最终还是季宁晓率先开口。“不知这位姑娘是哪家的闺秀?” 郭圣通挑了挑眉,再次重复道:“本座郭圣通,真定王刘扬的侄女儿。” 真定杀神?! 萧氏夫妇立刻有些惊悚的打量着郭圣通。这个女子的武力值和她在战场上的奋勇无敌心狠手辣已经传遍了河北一地。在此流连许久的萧氏夫妇自然也有所耳闻。这姑娘认真说来倒是家世清白,身份高贵。只是…… 季宁晓有些苦涩的看着郭圣通,又眼神隐晦的瞥了一眼端坐上首面带微笑好好先生一般的刘秀。 随着郭圣通声名越盛,她于酒宴之上和刘秀退婚的消息业已传遍河北。如今两人又在一起共事,将来不会出乱子吧? 再者……季宁晓十分没信心的打量着自家儿子如同白斩鸡一样的孱弱身材。有这么一个杀神当媳妇,他将来是别想娶妾侍了。毕竟,郭圣通那句“我定不能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的誓言已经传遍了河北。恐怕将来即便是萧哲有心纳妾,郭圣通也定然不会遵从。说不准还会一刀将人结果了,连宅斗手段都不屑使的。 这么一想,恐怕汉后吕雉和她比起来,都是贤良淑德,宽容大度的妇人了。 女子温顺贤柔的美德在她的身上一点都没得到体现,反而是善妒跋扈嚣张冷漠的坏处体现的淋漓尽致。说老实话,季宁晓对于这个儿媳,心底是不大愿意接受的。 虽然,她作为一个女人,十分敬佩甚至仰慕郭圣通所铸造的神话。但当她成为一个母亲的时候,必然会替自己的儿子考虑,生怕自己的儿子将来会受委屈。毕竟,他幼时经受的苦难已经太多了。若是在今后也不能够生活美满,家庭幸福,恐怕萧氏夫妇心底的内疚一辈子都不会散去。 再者,她还要考虑将来相处的婆媳关系。毕竟,以郭圣通母亲展露出来的身份和脾性,断然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的温婉贤淑。那么她对自己这个婆婆又是如何看待的?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好感,甚至挑唆着哲儿不认自己呢? 这么一想,季宁晓就觉得未来的道路阻拦多多,她忧心忡忡的轻叹一声,将满腹的苦涩心酸压在肚子无法明说。 因此曾经的那一次失误,让她没有立场去反驳萧哲所作出的任何举动。因为萧哲之前的生活她并未参与过,自然也没有资格在见面之初就指手画脚的指点挑剔。何况以她观察来看,郭圣通虽然一直跪坐在萧哲身边没有说话,但是堂内众人在闲谈的时候都若有若无的注意着她的举动,这就证明郭圣通在汉军将士的心目中,很受敬仰甚至爱戴。若是她现在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恐怕适才好不容易制造的一些同情分数会立刻消失殆尽。而她们夫妇想要认回萧哲的愿望,恐怕更是遥遥无期。 季宁晓是个聪明人,她既然能成为沛县萧何家族的联姻对象,其心智手段自然不低。这种损人不利己,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做。不仅如此,她还要强自压下心中的不满,好好和郭圣通相处。说不定到时候感动了她,会帮着自己劝说萧哲呢? 现如今担忧什么都是虚的。唯有将萧哲带到祖宗祠堂上认祖归宗,她才有立场去参与萧哲的生活。 想到这里,季宁晓脸上立刻堆出一抹热切的笑容,冲着郭圣通笑道:“乱世之际,也没有条件给郡主一场盛大的婚礼,闹成如今婚配之事几同儿戏,真是委屈郡主了大荒最新章节。” 郭圣通闻言,心中一动,越发漠然的打量着季宁晓。 适才这妇人满脸的复杂算计,她尽入眼底。只是顾忌着此妇人毕竟是萧哲这个身体的母亲,她才没有多言置喙。只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妇人兴风作浪。因此她只是淡然的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地说道:“儿戏,兴许吧!不过我夫君此前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儿戏?” 一句话说的古井无波,却讽刺的季宁晓满面通红。她只不过是因为心中芥蒂,一时不妨而导致言语差错。没想到竟被郭圣通一眼看出,还犀利的还嘴顶撞。季宁晓面容讪讪的扯了扯嘴角,立刻放低姿态开口笑道:“是我一时口误,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她身旁的萧枫有些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好歹我们也是哲儿的长辈。郡主既然要下嫁萧家,对我们那就该有一份晚辈儿媳面对长辈的态度。郡主身份尊贵,家学渊源,难道没有人教过你为□女的本分吗?” 萧枫这话一说,别说是郭圣通,就连堂内其他众人也都不自在的皱了皱眉。季宁晓暗道不好,刚要开口缓和气氛,就听郭圣通嗤笑一声,开口说道:“若要得人尊重,必先学会自重。贤伉俪可以扪心自问,你二人自迈入这大堂以来,何曾做过什么值得我敬重的事情?” “你——”萧枫勃然大怒,起身说道:“我是萧哲的父亲,便是你的公公。你就是以如此态度待我?” “公公?”郭圣通摇头轻笑,“生而不养,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郭圣通说着,目光清冷的看着萧氏夫妇,意味深长的笑道:“本座此前便说过,尔等莫要自以为是,自以为关系亲密就可以横加指摘,肆意挑剔甚至心存挑拨。既然当年我夫君最需要双亲呵护的时候尔等不在,那么如今,尔等也不必要做出一副长辈惯坏的态度,来干涉我们的生活。” 说到这里,郭圣通有些意兴阑珊的起身,摆手说道:“时候不早,本座要和夫君休息了。恕不远送。” “等等——”季宁晓有些着急的起身,开口笑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以哲儿家人的身份去真定府下聘礼,将郡主风风光光的娶过来。在此之前,还请郡主忍耐一二如何?” “我可是性急的忍不了。”郭圣通似笑非笑的看着季宁晓,挑眉反问道:“贤伉俪不知道我的性子,我也不以为怪。只是如今要让贤伉俪知晓,我郭圣通决定的事情,向来都要言出必行。今日既然已经答应和夫君洞房,就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挑拨蛊惑而放弃初衷。夫人计谋深远,城府颇深,固然是好事。我也相信以夫人的资质,必然精通后宅阴私之道。可是我也要提醒夫人,莫要将这些手段用在我的身上,免得白费无力之功。” 季宁晓被郭圣通一语道破心思,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起来。可是她城府颇深,心思婉转,自然也不会将这小小打击放在心上。立刻接口说道:“郡主多心了。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郡主和哲儿好,我是怕你们将来遭人非议,心里不舒服。” 季宁晓说着,轻叹一声,意有所指的道:“你们年纪还小,自然不懂得众口铄金,三人成虎的可怕。世人的流言蜚语虽然无形,但却比刀锋剑芒还要伤人。尤其郡主乃是一介妇人,我只怕将来传出一些莫须有的流言,委屈了郡主。” “有句话叫做流言止于智者。何况所谓市井流言,不过是一些不明是非,不知真相之人受了他人的挑唆蛊惑人云亦云,附庸之言。我相信以我夫君的聪明,定然不会受此影响。既然如此,所谓流言又于我何干?” “话也不是这么说。”季宁晓微微皱眉,她现在觉得这位真定郡主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心性智谋也颇为难缠。 “人立于世,自然不能只顾自己都市之最强纨绔全文阅读。郡主还有家人,还有父母,还有宗族,难道也让他们因你蒙羞吗?” 这话说的有点重,本来还兴致勃勃看着自家娘子霸气侧漏的萧哲立刻不悦的抿了抿嘴,朗声说道:“缘何蒙羞,为何蒙羞?如今乱世迭起,我娘子以一介女流之辈纵横沙场,拼搏杀敌,而那些所谓族人却留守在后方安然享受我娘子的保护以及世人对于我娘子的敬重畏惧。然后还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和外人的眼光来质问我的娘子?” “这个倒也无妨。”郭圣通无谓的耸了耸肩膀。“虽然说谣言止于智者,但我更相信谣言止于刀戈。性命垂危之下,我相信大多数人还是明哲保身,不会随意谣传一些与自己无关痛痒的流言的。” 郭圣通说着,看着萧氏夫妇的目光越发清冷淡然。 “娘子说的不错。如今乱世纷纭,平民百姓吃饱肚子保全性命都未必能顾及,哪里还有这等闲话谣言的心思?至于那些吃饱了撑着的贵族富户们,我相信以娘子的刀戈,足以让他们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因此夫人的顾虑,实在多余。”萧哲说完,起身拉着郭圣通的手躬身说道:“启禀大司马,我夫妇二人本想借着此番庆功与大家好生热闹一番。然则竟遇上了此等败兴之人,恕我夫妇二人先行告退。” 刘秀此时此刻才从一场罕见的婆媳大战中回过神来,立刻笑着说道:“刘某已经吩咐下人安排了屋舍,内里置办装点皆按萧将军的吩咐。萧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让我等也跟着热闹一番?” 闹洞房的习俗,倒是亘古不变的。 刘秀此言一出,在场将士纷纷欢呼雀跃,吵着闹着要参与进来。 萧哲闻言朗笑出声,开口说道:“既如此,我夫妇二人先回去换衣裳。” 刘秀接口笑道:“接下来的事宜,就交给刘某处理吧!” 说着,刘秀看着萧氏夫妇两人,意有所指的说道:“乱世迭起,军中简陋,竟不能像平时一般挥霍无度,仿照汉室宗亲的规格标准来举行婚礼。不过刘某尽我所能,尽量不让萧将军和郡主失望就是。” 下首的邓禹也立刻接口笑道:“不错不错。当日郡主为成全大司马伉俪情深毅然退婚。如今大司马亲自主持郡主的婚礼以表感念。此乃一方佳话,值得传表啊!” 说着,邓禹毅然起身,开口笑道:“既如此,邓某便领了这个差事。萧将军和郡主若是不嫌弃,便让我做了这个司仪吧!” 郭圣通定定看着邓禹,清冷的眸中慢慢镀上一层感激的柔和,颔首应道:“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婆媳之间总是会有矛盾的,何况是这种特殊的关系。 但是对于郭圣通这个专注修真滴人来说, 向来都是我自在天下第一,而萧哲又不是真滴萧哲,他来到这个时代唯一的牵挂和执念就是郭圣通 对于从小就未尽职责又骤然出现的父母,萧哲本能的反应就是不确定+麻烦 所以不要说什么承袭了人家的身体就要替人家尽孝神马滴,一个从襁褓中就被丢弃的婴儿 一个十八年后穿越而来的灵魂,对所谓的父母不感冒也很正常滴╮(╯_╰)╭ 如此抵触之下,两方人马的汇聚,又会摩擦出什么样滴火花╮(╯_╰)╭ 所以欲知后事如何,给瓦留言吧qaq (泥奏凯,介素什么逻辑~~~) ------------ 22她的苦衷 且说汉军诸将正在大堂内讨论着如何操办婚礼,先前出去的传讯兵卒再一次走了进来。这回他并没有耽搁什么,直接走到大司马刘秀跟前,躬身说道:“启禀大司马,外面又来了一队人马,当先有一位自称是真定王世子的人在外等候,求见大司马。另外,人群当中还有一位自称是萧将军的管家,求见萧将军。想来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萧哲闻言,心下一喜,连忙开口问道:“那人可说他叫什么名字了?” 那兵卒颔首应道:“回将军的话,那人说他叫林清风。” “太好了。”萧哲激动之下用掌击拳,回首握着郭圣通的肩膀笑道:“定然是清风将彩礼送到了真定府,想必真定王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如若不然,真定王世子也不会跟着一起过来。 郭圣通颔首微笑,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面色不堪的萧氏夫妇。 刘秀闻言,亦是朗声大笑。亲自带领包括郭圣通和萧哲在内的汉军诸将出门迎接。端坐于马上的真定王世子刘蕃瞧见众人的身影,立刻反身下马,迎上前拜道:“见过大司马。” “世子不必多礼。”刘秀倾身将刘蕃扶起,态度热忱的开口问道:“世子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刘秀说着,还十分明显的扫了一眼站在身边的郭圣通和萧哲二人。 刘蕃见状,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冲着郭圣通叹道:“我之前还以为你说要在战场之上抢个美少年做夫君的话是玩笑之语。如今看来,你竟是认真了。” 说着,又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郭圣通身边的萧哲。只见他长身玉立,风度翩翩,面容俊逸,气势高华。联想到此人在信都一役后陡然传开的名声,忍不住颔首笑道:“还别说,你的眼光还真不错。这人虽然家世差了一些,估计身手也差了一些。但也堪称是俊杰才俊。不辱我真定杀神的名头。” 萧哲闻言,立刻笑嘻嘻的凑上前去,躬身拜道:“在下萧哲,见过大舅子。” 刘蕃展颜大笑,伸手拍了拍萧哲的肩膀。“好一个豪爽痛快的汉子,我喜欢。” “你就是我的姐夫吗?”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眨巴着眼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歪着脑袋打量着萧哲,开口说道:“你这么瘦弱,肯定打不过我的姐姐。” 萧哲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郭圣通皱眉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要和姐姐一样,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藏朵美人娇全文阅读。”那小孩儿说着,扑上来保住郭圣通的腰肢,大声喊道:“姐姐,我都想你了。” 郭圣通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顶,柔声说道:“况儿不乖,我不是让你留在真定陪着母亲吗?你如今也跑出来了,母亲怎么办?” 就听郭况抿着嘴反驳道:“才不是我不乖。是母亲让我跟着哥哥来找你的,她说让我看看你选的人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姐夫。” 一旁的萧哲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糖果递给郭况,谄笑说道:“我的小舅子哎,我请你吃糖。你一定要在岳母跟前替我美言几句。” “你这是想要贿赂我吗?”郭况一脸鄙视的看着萧哲,轻声哼道:“和清风哥哥说的一样。你这个人不光打不过我姐姐,还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坏透了。” 萧哲脸色一黑,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旁装作木头人的林清风,阴测测的说道:“你拽我后腿?” “我是在帮你亲近岳家,我的少主子。”林清风对于萧哲的阴寒表情毫无压力,耸了耸肩膀说道:“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不错? 萧哲满头黑线的看着郭圣通怀中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的郭况。这叫做还不错? 刘蕃轻咳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到自己的身上,这才朗声笑道:“我父王说了,萧将军的彩礼他暂且接下了。不过他这辈子只有这一个侄女儿,定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因此他虽然同意你们的婚事,但却要求攻破邯郸之后,你们才能举行婚礼。” 顿了顿,刘蕃刻意强调道:“而且是一个别开生面一场盛大的婚礼。方不辱我妹妹真定郡主及十万大军统帅的尊贵身份。” 萧哲下意识回头看着郭圣通,见郭圣通微微颔首,立刻点头应道:“没问题。” 人群后头的萧氏夫妇看着自家儿子唯郭圣通马首是瞻的模样,越发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今还没成婚呢,就这么听话了。等到成婚之后,还不得被人家拿捏的一点儿刚强都没有。”季宁晓说着,看着郭圣通的眼眸越发嫉妒了。 她自己的儿子,跟她都没有这么亲近过。 而且听听真定王世子之前说的话。自家儿子竟然是人家在战场上抢来的。若是传将出去了,儿子还有什么脸面,连带着他们沛县萧家的脸面都被人丢光了。 一旁的萧枫也有些不是滋味的摇了摇头。自己唯一的儿子要成婚了,他却连说话的立场都没有,这事儿弄得! 两人复杂的神色在这其乐融融欢呼雀跃的热烈气氛中显得异常显眼,立刻吸引了刘蕃的注意。他目光颇带好奇的打量着萧氏夫妇,尤其是萧枫那张和萧哲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开口询问道:“不知这二位是……” 刘秀回头,顺着刘蕃的目光看到萧氏夫妇两个,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含笑介绍道:“这两位乃是沛县萧家的后人。” 顿了顿,意有所指的解释道:“自称是萧将军的父母。” 自称是? 刘蕃的目光飞快打量一眼萧哲两口子,心中恍然。看着越国人群走过来的萧氏夫妇,不动声色地寒暄道:“恕在下无礼。只因萧将军派来求亲的管家曾说过萧将军乃是父母双亡,并无亲人。因此……” 萧枫故作大度的摇了摇头,宽笑道:“和世子无关。我们也是刚刚见到哲儿。” 刚刚见到? 刘蕃眨了眨眼睛,压下心中的疑虑,视线扫过张灯结彩一片火红的大宅,转移话题道:“这是……” 刘秀立刻开口解释道:“本来是想给萧将军和郡主补一场婚礼,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重生之金盆洗手最新章节。” 邓禹接口笑道:“我还准备当司仪呢!” “这个无妨,等攻破邯郸之后,依旧请邓将军做司仪。”刘蕃笑着下了承诺。 汉军诸将闻言,也颇为欣喜的点了点头。 既然刘蕃这么说,就证明真定王真的决意与汉军共击邯郸,甚至做好了亲自出征的准备。如若不然,他又为何将郭圣通的婚礼定到攻破邯郸之后? 想来只有那时,他才会亲身赶到吧! 当初的合作终于能进一步加深,最高兴的人自然是刘秀。他立刻将人迎进了府衙,再次吩咐下人准备了好酒好菜。方才不欢而散的宴席继续进行。 因为自己的哥哥和弟弟全都过来了。郭圣通自然也不好和萧哲先行离开。当下耐着性子回到席位上坐好,目光扫过欲言又止的萧氏夫妇,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果然,就听到季宁晓轻咳一声,开口笑道:“我家哲儿和郡主的婚事,我们事先并不知情。可如今既然知道了,就不好委屈郡主殿下。适才郡主殿下执意要在今晚洞房,我夫妇二人无计可施。可如今真定王既然决定了要在攻破邯郸之后举行婚礼。不如之前的彩礼作废,我们夫妇立刻赶回沛县再次准备一番。一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才能顺理成章,而来唯有如此方显我们萧家的诚意。” 并不知情?无计可施?彩礼作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顺理成章? 季宁晓每说一句话,刘蕃便不着痕迹的皱皱眉头。等听到季宁晓说完这一段话,刘蕃抬头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郭圣通夫妇。见到两人故作未闻的态度,便基本明白了这两人的心思。当下满不在乎的轻笑一声,摆手说道:“这个……请恕我直言,我们真定府在此之前已经接到了萧将军的彩礼。萧将军在吉帖当中言明他父母双亡,自小在师傅身边长大,且师傅已经仙逝。不过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天机老人在逝前唯一的心愿便是看着萧将军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因此萧将军在彩礼纳吉的时候,是以他师傅的名义下聘。如今聘书已经在真定府府衙记录在案……” 刘蕃眼珠子一转,看着萧氏夫妇歉然说道:“又及,婚礼之时定然要有双方长辈在堂方才显得郑重,因此我们特地询问过萧将军的师弟林清风的意见,已经派人给萧将军的师叔鬼斧老人传讯,让他在邯郸城破之后带着天机老人的灵位赶赴邯郸。” 刘蕃说到此处,林清风还特地插言说道:“是管家。” 但不论如何,刘蕃的意思还是很明确的告诉萧氏夫妇。婚礼当日双方高堂皆有人选,你们的意见不重要了。 刘蕃话落,萧氏夫妇的脸色已经难堪的阴沉如水。郭圣通却隐含赞赏的看了刘蕃一眼,顺便用手肘撞了萧哲一下。 萧哲心领神会,立刻堆起笑容冲着萧氏夫妇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执念从何而来。不过我自襁褓之中被你们丢弃,如今整整十八年。与你我而言,彼此都是陌生人。所以你们不放多加努力,再生一个孩子岂不更好――” 季宁晓闻言,脸上的表情愈发苦涩。 你以为她不想吗?要不是当年她在生萧哲的时候难产,再无生育的能力,且萧枫也在那次的事故中伤到了命脉,他们夫妇两个也不至于苦苦寻觅了十八年。执意要让萧哲认祖归宗。 想到这里,她愈发复杂的看了郭圣通一眼。 ------------ 23两对夫妇 郭圣通对于季宁晓的复杂视线恍若未觉。只是低头浅笑和萧哲说着闲话,时不时回敬一杯四处敬来的酒水。宴过三旬,月上中天,众人方才尽兴而归。 郭圣通带着萧哲径自回了刘秀分配好的处所,人群背后的萧氏夫妇看得满腹心惊,却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拦。大堂之内的汉军将领鱼贯而散,最终只剩下他们两个不尴不尬的站在原地。 好在刘秀这人还是十分靠谱的。虽然萧哲并未认亲,但萧氏夫妇好歹也是萧何的后人。为了自己礼贤下士的美名,刘秀还记得给这对夫妇安排一间住所。不然的话,这对千里寻子的夫妇恐怕就要露宿街头了。 强忍着心中的失落和抑郁回到房间,季宁晓再也忍不住的垮下了脸上的笑容,愁眉紧锁的哀叹道:“好不容易找到了儿子,结果又是现下的模样。真是……” 季宁晓摇了摇头,眼眶一热,委屈的泪水恨不得就此滑落。 萧枫跪坐在一旁的矮榻上,伸手拍了拍季宁晓的后背权作安慰,口中劝解道:“慢慢来,哲儿和他的师父相处了十八年,在此期间,我们作为父母的从未尽到责任,想来孩子心中也有怨怼的。如今与我们乍然相见,自然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毕竟是我们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相信只要我们努力为他好,他会原谅我们的。” 季宁晓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可是他已经和真定郡主订婚了,只待邯郸城破,即刻完婚。届时我们连高堂都算不上,这样的情况,叫我如何安心?我才是他的娘,是我含辛茹苦十个月将他生下来的。如今他要成家立业了,他不认我,他媳妇也不会认我的。” 季宁晓说到这里,抬手抹了一把泪。“我本想着若是他没成婚,我们将人接回家去,好生带他,兴许时间长了,他也就和我们好了。届时再给他找一个心向我们的媳妇,也免得他将来同我们生分。如今他要成婚了,心里有了媳妇儿,哪里还会记得我这个娘和你这个爹。” 萧枫见状,无奈的将人搂紧怀中,轻声哄道:“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季宁晓吸了吸鼻子,红彤彤的眼睛瞪了萧枫一眼,冷哼道:“你们萧家的男人全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网游之盗神无敌全文阅读。你看哲儿对他媳妇那百依百顺的样子,和你当年一模一样。” 萧枫苦笑一声,对于自己躺着也中枪的倒霉体质深表无辜。只是看着自家媳妇方寸大乱的模样,只得柔声哄道:“没关系,这是我们萧家的遗传。不过我们萧家男儿虽然对媳妇百依百顺,但是对于父母高堂更为孝顺的。你放心。只要哲儿继承了我的仁孝老实,就定然没事。” 季宁晓耍了一通脾气,情绪也微微静了下来。反手推开萧枫,身子一扭,将胳膊杵在一旁的矮几上,不满的说道:“我怎么冷静。哲儿眼看成婚了,彩礼婚礼都不是我们张罗的。媳妇见到这种情形,怎么能瞧得起我这个婆婆。” 说着,豁的坐起身来,双手气氛的拍着矮几,又刻意压低了嗓音说道:“你瞧瞧她今晚说的话,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还没成婚呢。若等到他们两个成婚了,恐怕越发不理会我们了。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当年执意要大哥他们带着哲儿,也不会出今天的事儿。我连口正经的媳妇茶都喝不上。” 萧枫听闻此言,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自己的儿子即将成婚,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替代自己的位置,嘱咐儿子成家立业,喝媳妇茶…… 难道他就不伤心吗? 季宁晓看着萧枫失落默然的模样,有些不忍,伸手拍了拍萧枫的手背,柔声说道:“我更担心的是……我姐姐若是知道我们已经找到哲儿,甚至知道他要成婚的事情该怎么办?” 萧枫闻言,适才的忧思骤然被怒火代替。他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她还想做什么,她不是一年前就将她的闺女许配给人了?” “可是黛歆刚刚嫁到夫家不过半个月,她的夫君便意外身亡。如今她的婆家以她克夫为由,将人送回来了。听说黛歆回来的时候还是完璧之身呢!”季宁晓说到这里,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担心以姐姐的性子,会以当年的婚约为由,要求我们——” “那她还要不要那张脸面?”萧枫豁然起身,怒极说道:“当年是她先毁婚约,将女儿嫁人的。如今嫁的不好,便又想打我儿子的注意,当我儿子是什么人?总之我绝对不答应。别说哲儿已经娶真定郡主为妻,即便是没有婚配,我也不会让我的儿子娶一个再嫁女!” “哲儿既然已经尚主,那么姐姐自然不会要求他再娶黛歆。我担心的是,她会以婚约的名义,要求哲儿纳她为妾室。”季宁晓说到这里,也觉得十分头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说道:“她若是真以黛歆白白等了哲儿十七年再嫁为由,我也不好推脱的。” 说到这里,季宁晓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本来还想着,若哲儿能娶个贤良大度的妇人,我也好说话。大不了就以当年的约定为由,将人送给哲儿做妾侍。可如今看来……那真定郡主就是个吕雉再生,恐怕没那么容易说服。你叫我该怎么和姐姐交代?” 萧枫冷笑一声,有些耍赖的说道:“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她若不怕死,尽可以将人送到真定郡主跟前儿去。我看真定郡主那杀人不眨眼的性子,恐怕也是个极为厉害的妒妇——恐怕比起你来也不遑多让。届时自然有真定郡主出头,我们也不用上前得罪人。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季宁晓听丈夫一番话,先是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继而眼睛一亮,沉吟片刻,又摇头说道:“我看不好。你没瞧见今日那真定郡主对我们的态度,冷心冷性的,恐怕心里意见大得很。若是我们再由着黛歆没眼色的撞上去,恐怕那郡主为了泄愤,真的会杀人。” 萧枫听的一滞,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季宁晓继续说道:“我姐姐纵有千般不是,黛歆也是我的外甥女。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不是?” 萧枫剑眉一挑,倒是没有多话大荒。 就听季宁晓继续说道:“何况哲儿夫妇对我们已经很有意见了。我们若是由着黛歆去他们跟前儿闹,岂不是雪上加霜,哲儿更不待见我们了。” 萧枫苦苦找了十八年,只有这么一个希望了。听到季宁晓如此说,立刻摇头道:“这不行。我只有哲儿这么一个儿子了,我可不能为了一个外人叫我们父子生分了。这样,黛歆的问题由你处理,万万不能叫哲儿夫妇知晓。” “哪就这么容易的。”季宁晓气呼呼的瞪了萧枫一眼。“你就知道推在我身上,你自己不会想个法子?” 萧枫闻言,谄笑一声,转到季宁晓身后帮她揉捏着肩膀,一边开口哄道:“正如郡主说的。娘子长于计谋,最擅长处理这些个后宅阴私之事。这事儿不交给你,交给旁人岂不是浪费了娘子的好心机?” 季宁晓眼中含媚的瞪了萧枫一眼,故作不满的说道:“没个正型。” 萧枫顺势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黛歆的事儿我可以处理,那哲儿这边呢?”季宁晓皱眉,最难心的还是这个不认他的儿子。 萧枫耸了耸肩膀,有些赖皮赖脸的说道:“先跟着他们再说。烈女还怕缠郎呢,我们先跟着哲儿。时间长了,哲儿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不会抵触跟我们回去认祖归宗了。” “就像当年,你将所有前来求亲的算计跑,还四处散播我善妒刻薄的谣言,最终没人敢娶我。你就顺势敲敲打打沸沸扬扬的来我们家提亲,逼得我父亲不得不将我嫁给你?”季宁晓似笑非笑的瞪了萧枫一眼,开口问道:“你除了这一招,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父亲当年还说宁可把你留在家里做姑子也不嫁给我,后来还不是屈服了。这就说明这计策好用。”萧枫说着,越发自得的搂着季宁晓笑道:“计策这东西,不论新陈,只要灵活机变,好用就好。” 季宁晓有些无语的瞪了萧枫一眼,无力辩驳。 萧枫却顺势将季宁晓打横抱起,走到榻前轻轻放下。面上露出一副贼兮兮的笑容,顺手拉下帐幔说道:“时候不早了,娘子与我早生安置。明儿还得起早对付哲儿夫妇呢!” 说着,下地吹灭了油灯。 而另一厢,郭圣通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哲,淡然说道:“我说怎么穿来大汉之后你的性子越发抽风。早先还以为是你自己出了什么缘故,如今看来,应该是你这身体的家族遗传。”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身体的爹可比你会掩饰多了。” 至少,在酒宴之上,她只觉得这对夫妇的表现有些古怪,但完全没往这上面想。 而另一边,萧哲发丝散乱,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刻意露出的八块腹肌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莹润诱人。他有些哀怨的盯着郭圣通,嘴里咬着一块被角嘤嘤说道:“娘子你好冷酷你好无情,这样月明星稀良辰美景你不和为夫看星星看月亮谈谈人生理想,反而坐在那里听壁角。嘤嘤嘤……为夫不依,为夫要无理取闹。” 郭圣通:“!!!”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其实萧氏夫妇也不算是坏人,但是。。。。。。 郡主大人会和婆婆大人相看两相厌的 乃们要相信瓦~~ (写言情小说肿么可以不写婆媳矛盾,这不科学嘎嘎~~) 以后更新时间会在晚上七点,如无例外,准时更新╭(╯3╰)╮ ------------ 24行军路上 次日,刘秀传谕,封李忠将军为柏人城太守,带着一万兵马留守城池。而余下众人则是在柏人城休整了三天,直至真定大军与汉军部下整合完毕,方才往巨鹿而去。 一路之上,自然是山光明媚,天高云淡。而被王郎兵马长时间追杀逃窜的刘秀因为信都城与柏人城的两次胜仗,也明显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就连笑容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而汉军将士也因为这两次的胜仗变得信心十足。因此在行走之间就连气势都比之前好汉愈多。颇有一番雄赳赳气昂昂的意气风发。 队伍之中,萧枫夫妇骑着高头大马缠在萧哲跟前,喋喋不休的劝说着萧哲认祖归宗后的诸多好处。 郭圣通纵马在旁冷眼观望,瞧见萧哲听得泪眼朦胧连连哈欠萧氏夫妇却恍若不见的情景,心情甚好的勾了勾嘴角。 而刘秀及汉军诸多将领也含笑似的瞧着热闹,时不时还唯恐天下不乱的搀和两句。 从真定而来的刘蕃和郭况属于空降部队,带着真定一万大军跟在刘秀后头。瞧见萧氏夫妇忙着哄骗儿子冷落自家妹妹,有些不舒服的抿了抿嘴。 郭圣通的近卫首领单通见状,打马凑上前去,和刘蕃低声嘀咕起来。两人交头接耳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萧氏夫妇的身上,口中还间或爆出一两声阴测测的笑声。气氛阴暗的周围将领不由自主的勒马后退,深恐一时不测,遭了池鱼之殃。 刘秀见状,好笑的摇了摇头,却也并未开口劝阻。 大军走走停停,向巨鹿进发。行至广阿地界时,忽有探马来报,说是前方二十多里开外,发现了王郎大军的踪迹。是由王郎座下横野将军刘奉带队,约有一万人马。 众人闻言,立刻开口笑道:“王郎小儿反应倒是快。咱们刚刚拿下柏人城不过几日,他这厢就派了兵马固守巨鹿城。想来届时有一番硬仗好大。” 贾复冷笑一声,豪迈万千的说道:“那也得他有命到了巨鹿城才是。大司马若是不弃,我和陈俊自动请缨,将这队人马收拾了,也算是给大司马的一点儿一点见面礼。” 他本就长得清秀可爱,娃娃一般的容貌。如今又露出这番睥睨桀骜的神色,众人看来,更是可乐。 不过他长的可乐,手上的功夫倒是扎实。众人倒也不敢小瞧。刘秀沉吟片刻,便心有计较,朗声笑道:“既如此,我命你和安集椽各领五千兵马,将刘奉的一万兵马解决掉,你可有信心?” 贾复大笑着纵马前去,声音透过猎猎风声远远传来。 “……不过盏茶功夫,末将定然带着刘奉的脑袋前来拜见。” 刘秀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立刻吩咐大军加快进程,紧随其后,以便救援总裁的换脸娇妻全文阅读。 正在人群中忙着家长里短的萧哲等人见状,也立刻纵马迎了上去。大军疾驰不过半个时辰,果然瞧见贾复提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飞驰而归,身后跟着一干汉军将士。各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神采飞扬。唯有当先的贾复脸上的神情怎么也说不上好,铁青铁青的,看得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刘秀挑了挑眉,迎上前去,开口笑道:“两军人数旗鼓相当,君父(贾复的字)竟然如此轻易得胜,骁勇之名名不虚传。” 贾复很是勉强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谢道:“大司马谬赞。不过散兵游勇尔,贾某还不曾放在心上。” 刘秀不动声色地问道:“敢问子昭(陈俊的字)何在?” 贾复没好气儿的往后瞪了一眼。众人极目远视,却见陈俊施施然拍马而归。马背上竟然还坐着一位身穿敌军盔甲的兵卒。众人眼见此番情形,愕然半晌,方才清醒过来。 萧哲眼力极好,打量半日,突然开口轻笑道:“子昭桃花运之旺,真叫人羡慕。”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仔细打量。果然瞧出陈俊背后的那个兵卒身形纤细,容貌清秀,肤色白皙,看起来倒像是个女子。 郭圣通心下一动,回头看了萧哲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历史上可没听说过刘秀攻打巨鹿的时候冒出什么女子。想来此女不是别有用心,便是另有蹊跷。 总之,萧哲二人绝不会认为这件事情是巧合意外。 陈俊从马奔驰,很快迎上前来。将手中长枪反手收起,陈俊在马上抱拳道:“启禀大司马,刘奉一万大军悉数击溃,末将幸不辱命。” 刘秀含笑赞了两声,随即打量着陈俊身后的敌军兵卒,开口问道:“这位是?” 那兵卒立刻翻身下马,低头跪拜道:“民女张利华见过大司马。” 刘秀脸上闪过一抹怪异,他轻咳两声,开口问道:“你认得我?” 那女子并未抬头,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口中却十分恭敬的说道:“大司马德才兼备,宽厚仁爱,自执节河北以来,所经州县,莫不依附。民女有幸,曾在蓟城城内见过大司马一面。” 刘秀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是哪里人士,怎么会以女子之身出现在王郎军中?” 那女子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带着哭音说道:“民女乃是蓟城城郊人士。王郎暴戾,以天子之命四处征兵。征兵的军爷带着告示到了我们的村子,我爹爹念过六旬,我哥哥已经战死在沙场上,我弟弟如今才十岁,他们便要征我弟弟入伍。民女虽然是一介弱质女流,但也晓得保护父母弱弟,无奈之下,只得替弟从军。何况真定郡主威名赫赫,民女也想像郡主一般,做个乱世之中,不依靠男儿也能活下去的女子。” 被点到名儿的郭圣通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容,默默看了一眼趴跪在地上的女子,十指芊芊,指甲干净整洁,在褐色土地的映衬下,倒也让人眼前一亮、 郭圣通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轻笑不语。 在场一众男人被张利华姑娘的一席话说得感动不已。刘秀长叹一声,翻身下马扶起地上的女子,开口说道:“如今王郎大军已经溃败而逃。姑娘也算是解脱了,快快收整一番返回家中,也省得你父母弟弟担忧难安。” 顿了顿,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会派两名军将士护送你归家,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那女子闻言,眼圈儿又是一红,再次跪拜哭道:“大司马高义,民女感激不尽倾世狂妃:废材三小姐最新章节。可是民女一家人已经惨死在战乱之中,如今只剩下民女一个孤苦伶仃。民女再也不想回转那伤心之地。民女希望能在大司马军中效力,还请大司马成全。” 此言一出,别说是刘秀,即便是其余众人也觉出蹊跷来。邓禹轻哼一声,笑容可掬的摇了摇头,开口问道:“姑娘自参军以来,又不曾反转家中。怎地知道你家中父母弱弟俱都命丧于战乱之中?” 那女子闻言,满面忧伤的掉下泪,泣不成声的说道:“我也是听同乡的新兵说的。当日邯郸发兵围困蓟城,路经我们村子的时候,为了不走漏消息,竟然将我们的村子给灭村了。我的父母兄弟也惨死在当日。我……” 那女子吸了吸鼻子,恨声说道:“我恨不得手刃王郎奸贼。若不是他的话,我们好好的一家子怎会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说着,冲着刘秀连连叩头道:“还请大司马给民女一个机会,让民女手刃贼人。” 张利华说的倒是声色俱下,涕泪纵横。只是汉军将领俱都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主意。 最后,大家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刘秀身上。 刘秀心中也是满腹狐疑,面色不定的打量张利华,衡量半晌,最终还是仁义之心占了上风。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只是如今兵荒马乱,姑娘你一介女流也不好自己独行,还是暂且跟着大军吧!” 那女子立刻叩头谢道:“多谢大司马,多谢大司马。” 众人心下一急,全都不赞同的开口劝道:“大司马三思!” 刘秀但笑不语,挥手示意兵卒将张利华带下去。 待张利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邓禹忍不住的皱眉说道:“启禀大司马,这个女子来历不明,言语古怪,恐有异常。属下以为还是将人送走为妙。” 刘秀轻笑,开口说道:“若是这女子真的不轨,我们将人轻易放走,岂不是更危险?” 邓禹语噎,皱眉不语。 一旁的刘植愁眉紧锁,沉声说道:“如若不然,还是将人交给末将看管。末将保证,定然会盯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 刘秀依旧摇头,反驳道:“将军身为男儿,看管一个女子到底是多有不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贾复心烦意乱的瞪了陈俊一眼,“都是你多事,当时一抢捅死他岂不了事?” 陈俊哑然。 就听刘秀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诸位也不必如此心慌。即便是她再有蹊跷,也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在我汉军戒备森严之下,能使出什么手段?难不成你们还以为这女子能如郡主一般,有只身一人斩杀万千兵马之力不成?” 众人恍然,一时间倒也放了心胸。 刘秀微微勾了勾嘴角,冲着郭圣通意味深长的说道:“既然这女子口口声声仰慕郡主之威,刘某便将这女子交给郡主看管。” 郭圣通闻言,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就听刘秀继续说道:“郡主身份高贵。行军路上多有不便,留她在跟前做个粗使丫头,给你端茶送水,伺候洗漱也是好的。” 顿了顿,又含笑补充道:“这样对大家也方便。” 郭圣通神色漠然的看着刘秀,沉吟半日,方才开口说道:“既如此,但凭大司马吩咐。” ------------ 25所谓特权 次日一早,盘膝运转一夜内力的郭圣通睁开眼睛,发现向来喜欢懒床的萧哲已经起身。营帐里,仗着一张清秀面容的林清风捧着清水伺候萧哲洗漱。瞧见郭圣通已经转醒,扬笑问候道:“夫人醒了,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郭圣通勾了勾嘴角,颔首应道:“还不错。” 外面守着的张雅听见营帐里头的动静,立刻扬声问道:“可是郡主醒过来了,民女伺候郡主洗漱更衣。” 林清风插嘴说道:“这小娘子来的倒早,我过来的时候便已瞧见她在外头了。” 萧哲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林清风一眼,用口型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郭圣通起身下地,开口说道:“你先进来。” “诺!”张雅应了一声,端着清水恭恭敬敬地进来。 “你并不是我的仆人,无需做这些事情。”郭圣通说着,径自结果清水放在一边,自己动手洗漱起来。 张雅看着郭圣通的眸中闪过一丝敬服,开口说道:“郡主以女子之身,统帅真定十万兵马,斩杀各路劫匪反叛保真定一地平安。郡主便是我们天下所有女人的榜样。我想随身侍奉郡主,也算是为天下略尽绵薄之力。。” 郭圣通洗过面,拿起一旁的面巾擦擦脸上的水迹,古井无波的说道:“我打仗是为了我自己,并不是为了别人。你若是真的以想伺候人为手段替天下太平尽绵薄之力,还不如去伺候大司马。” 张雅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语调带了些微异样的说道:“大司马执节河北,专主一方。所到之处,郡县百姓莫不称颂其宽厚仁德。况且昆阳之战,大司马亲率十三骑闯敌营,以八千人马大破王莽四五十万大军,英名远播,威慑天下。小女子也是敬佩的紧。” 郭圣通淡然瞥了张雅一眼,随手将擦面的毛巾扔进铜盆里,开口说道:“你对大司马的生平事迹倒是熟稔的紧。” 张雅心下一紧,立刻解释道:“大司马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我们村子的人俱都耳熟能详。” 一旁的萧哲走过来,帮着郭圣通抹平衣服上的细碎褶皱,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张雅姑娘读过书?” 张雅面容一滞,立刻沉默下来。半日,方才有些讪讪的说道:“小女子一介民妇,哪里有机会读书。只不过是往日去山上采山菜的时候,路经村里的私塾,偶尔听先生讲过几句罢了。” 顿了顿,有些好奇的问道:“萧将军怎么会认为我读过书?” “没什么,只是看你成语说的挺熟的。”萧哲随意说了一句,拉着郭圣通的手柔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前面吃饭吧!” 郭圣通点了点头,和萧哲相携出了营帐。 林清风一面收拾着洗漱的东西,一面冲着张雅说道:“别愣神了,我们也收拾好了尽早出去。迟了饭点儿,小心饿肚子。” “多谢清风大哥。”张雅笑着应道。低头收拾东西的时候,脸色越发沉默恍惚。 林清风轻笑一声,倒也没在盘问如何。 萧哲两人一路漫步走到大军生火做饭的地方,刘秀等汉军将领都已经到了。围在铁锅周围做成一团,一人捧着一碗野菜糊糊,一块粗面馍馍,就着腌好的咸菜吃的正香。刘蕃和郭况也坐在大家中间,只是两个长时间养尊处优的少年贵族颇为不习惯这种粗鄙的饭食,眉宇间隐隐显露出几分嫌弃和不适私家美女保健医。 刘秀见状,开口笑道:“委屈世子和小公爷了。大军之中,倒也没有什么精致的吃食,想必二位是吃不惯的。” 郭况闻言,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倒是刘蕃一脸尴尬的笑道:“倒也不是。在下只是惊异于大司马诸位竟然与将士们同吃同宿,以身作则。在下终于知道以汉军之薄,为何能在王郎大军重重阻截中安然壮大。想必这一切都离不开大司马的身先士卒。如此一来,汉军军心自稳,何愁他日功成。” 刘秀摇头说道:“不过是尽我所能罢了,世子谬赞。” 一旁的郭况有些不耐烦的拽了拽刘蕃的衣袖,悄声说道:“哥哥,我想吃饼饵,我想吃菌汤。” 刘蕃轻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传来郭圣通淡然无波的声音。 “还说要和本座一起杀敌,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克服不了,你以为行军打仗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 郭况瘪嘴,一脸委屈的看着郭圣通,眼泪汪汪的说道:“姐姐,我吃不下去,这些东西好难吃,看起来好脏。”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不光是刘秀这一堆人,即便是周围其余的将士们也都听的一清二楚。当下都有些尴尬的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糊糊。 大军行走之间,连性命都未必顾得上,又哪里能注重碗筷饮食的干净与否。就像郭况说的,这些饭菜甚至碗筷是有些不干净,有些地方还能看见昨夜吃剩的菜渍。对于行军的兵卒们来说,这些东西并不妨碍他们吃饱肚子。可是对于出身贵族养尊处优的郭况来说,这些东西就足以他抵触吃饭。 郭圣通看着郭况十分委屈的模样轻叹一声,坐在他的身边,伸手拿过他手上的一碗糊糊,不动声色地喝了下去。然后掏出袖中的锦帕擦了擦嘴角,开口说道:“大家都是这么吃的,也没看见把谁吃死了。” 郭况闻言,委屈的连眼圈儿都红了。他撅着嘴潸然说道:“姐姐……” 萧哲手摇折扇蹲在郭况的另一边,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又从他另一只手上接过粗制的粗面馍馍,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咽进肚子里,一脸嫌弃的说道:“呸,真难吃。” 郭况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哲。 萧哲又咬了一口馍馍,苦大仇深的吞进肚子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这么难吃的东西,你就暂且把它当做敌人,吃的片甲不留。” 顿了顿,又道:“你不是想以你姐姐为榜样上阵杀敌吗?现在你连肚子都吃不饱,等会儿上战场的时候连刀都拿不起来,你怎么杀敌?” 郭况沉默了半晌,动作迟疑的接过萧哲递给他的另一块馍馍,慢慢放进口中。 粗制的馍馍异常坚硬,干干的甚至连嗓子都能划破。郭况就感觉自己是咬了一块儿石头,然后石头被咬开变成细碎的沙砾,他勉强的吞咽下去。只觉得嗓子顿时间变得火辣辣的,仿佛被利刃刮破了一般。郭况吸了吸鼻子,忍住马上要掉下来的眼泪,刘蕃立刻将手里的稀糊糊递给郭况。郭况随意喝了一口,只感觉口腔里霎时间弥漫出一股苦涩的味道。郭况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全部吐了出来。 周围将士脸色一变,有些暴脾气的甚至忍不住轻哼一声。有人悄声说道:“真是个大家公子,没吃过这种苦头。” “这么浪费粮食,他也不怕遭天谴。” “废话,人家可是真定王的外甥,河北大族的嫡长子,吃穿用度都是最精细的,怎么可能吃得下这种东西。” “吃不了就回家呆着,跑战场上混什么,他以为战场拼杀也如同他们公子哥吃酒一般轻松惬意?” “恐怕是为了蹭些军工吧降龙破天全文阅读!他们这些个大家族子弟,不经常干这种事儿?” “拿我们的命,给他们自己脸上贴金?” 更有人干脆的叹息道:“这郭小公爷,不及真定郡主万分之一。” 其余真定将士闻言,有些面色不堪的撂下了纨绔。 郭况听着耳边细碎的议论声,脸色越发难堪。他手里死死攥着粗面馍馍和那难喝的稀糊糊,一声不语。 刘秀闻言,看了看自己周围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不约而同显出赞同神色的将领们,又看了看另一边神色变得疏离的真定诸将士,轻叹一声。开口劝慰道:“小公爷自幼长于富贵之家,没吃过这种辛苦也是正常。更何况男儿战场杀敌,只要奋勇当先便好。当年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不也是性豪奢,喜美食华服,甚至在行军路上依旧纵酒享受。但他依旧战功赫赫,封狼居胥之功,万人敬仰。” 刘秀这话纯粹是往郭况的脸上贴金。即便是郭况从小被人奉承也都听得脸面一红。他有些讪讪的看了郭圣通一眼,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吃起来。 从始至终,郭圣通都未发表过一声言论。只是在郭况吃完之后,对着刘秀说道:“我弟弟性豪奢,亦喜华服美食。他如今的武艺兵法自然不比骠骑将军。不过本座相信,只要在大司马座下拼杀数年,得一个随意享乐的资格还是有的。” 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辈奋勇杀敌,戮战沙场,为的不就是一个功成名就,余荫后辈。因此大家也不必羡慕我弟弟的养尊处优。毕竟这也是我等先辈以性命换来的享受。大家若是觉得不平,不妨也效仿吾之先辈,在保住性命的同时奋勇杀敌,赚取军功,等待来日大司马平定天下,我等自然水涨船高。吾等后辈自然也如我的弟弟一般,可以自幼便生活在蜜糖罐子里,对这些野菜干粮弃如敝履。” 说着,郭圣通十分了然的冲着萧哲伸出手,开口问道:“有吃的吗?” 萧哲轻叹一声,冲着随后赶来的林清风挥了挥手。 林清风点头应诺,转身进了营帐。不过片刻,端出一碗精致的饼饵走了过来。 郭圣通淡然结果,随手递给身旁的郭况,颔首谢道:“多谢。” 随意瞥了一眼适才嚼舌头的几个兵卒,郭圣通面无表情地说道:“天道不公,除了想方设法自赚富贵之外,羡慕旁人的特权半点用处皆无。” 顿了顿,郭圣通一手摩挲着郭况的脖颈,一面开口定道:“毕竟,谁家的富贵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句话堵得四下众人再无话可说。刘秀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人群之后,张雅躲在一旁,看着郭圣通的目光越发敬仰。 作者有话要说:特别提示—— 因为榜单的关系,明天的更新会在上午8点,之后还会在晚上七点准时更新 入v公告—— 奉天承运,编编诏曰,周五入v,入v三更╭(╯3╰)╮ 然后—— 张利华的名字改成张雅,和阴丽华区分开~~ 最后—— 本文名字由《圣者为王》改为《穿越之炮灰的奋斗》 据说,这么做是赶流行,不然的话会很可怕~~ ------------ 26有女张雅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汉军的气势不降反升。刘秀一方面对于郭圣通的不近人情感到无奈,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强者风范。似乎任何不公的事情到了她的口中都变得顺其自然,这种令人信服的风范仿佛是与生俱来。却也不知道郭圣通悟出这一句话看似简单,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辛酸,甚至尝过了多少痛楚。 闲话少谈,只说大军整顿过后,渐渐往广阿的方向进发。不日便到了广阿城下。还未来得及摆明车马列阵攻杀,就见广阿城门陡然打开,广阿令带着城内官员将领出城投降,迎接刘秀等汉军人马入城。 刘秀等人疑心有诈,徘徊在城门下不敢冒进。郭圣通挑了挑眉,径直拍马上前,淡然问道:“尔等为何不战自降?” 广阿令十分谦卑的躬下了身子,用生平以来最为恭敬的态度回话道:“大司马一路而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属下听闻横野将军刘奉大人已经被大司马座下将士斩杀,一万援军悉数败逃。属下自认疏于战事,不能抵抗。因此便率众降于大司马。” 郭圣通挑了挑眉,一言不发的打马而回。将广阿令投降的原因原话不动的说给刘秀听。 萧哲淡然微笑,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广阿令说的倒也是实话。大司马不必担忧,径直进城便是。” 刘秀有些好奇的问道:“萧将军从何判断出广阿令说的是实话?” 因为史书上也是这么写的。 萧哲淡然微笑,很遗憾自己不能这般回答。 而刘秀却误会于萧哲的笑而不答是自负智谋,当即宽厚的勾了勾嘴角,也不以为意。只是安排旗下汉军依次入城。 此番兵不血刃的拿下广阿城,对于汉军诸将的气势鼓舞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进城当日,刘秀便吩咐所有汉军就地歇息休整,顺便等待耿弇引渔阳、上谷突骑前来汇合。 一应事务分配完后,刘秀信手走上城头,遥望着邯郸的方向,默默叹息夺舍女配要崛起最新章节。 “我观大司马的神色,好像是有心事抑郁于怀,不得排解。” 刘秀回头,瞧着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的张雅,有些讶然。 夕阳的余晖倾洒在少女的身上。因为身份已经被识破的缘故,此刻的张雅已经换上了女装。虽然是简单的粗布衣衫,但却衬得其人越发清秀淡雅。少女的鬓边还别着一朵秋海棠,在瑟瑟的秋风吹拂下轻轻颤动,散发出一丝别样的幽香。这种恬静美好的景象让刘秀恍惚间想到了自己的妻子,神色不由得恍惚惆怅。 张雅敏锐的察觉到刘秀的怅然。当即微微一笑,清秀的面容上显出两分温柔娴静。她刻意避开刘秀适才的情绪,故作不觉的张口问道:“大司马可是在为复兴汉室而犯愁?” 刘秀轻叹一声,因为少女而起的思乡情怀同样因为少女的一句话而消散。神思立刻回转到这激战连连的河北战场上。刘秀面带忧思的凝望着远方的邯郸,轻声说道:“河北王郎雄兵在握。长安更始政权混乱不堪。各方义军擅命自专,豪杰诸侯林立,天下四分五裂。我虽意欲恢复汉室,然则终究力量微薄。复兴汉室之愿,遥遥无期。” 张雅微微上前,与刘秀并肩而立。同样指着邯郸的方向说道:“王莽新政祸乱百姓,搅得天下大乱。天下百姓无不殷殷盼侯明君。因此刘玄称帝以来,天下万民臣服。然则刘玄才德平庸,自登基以来,耽于享乐,更始政权内部斗争极为言重,时日长久,内忧外患,恐怕自顾不暇,更谈不上威胁将军。至于邯郸王郎假借汉室之名称帝做乱,虽然声势浩大,但终归是名不正而言不顺,因此大司马只要将王郎假借汉室刘子舆称帝之事告示天下,届时王郎之势定然不攻自破,土崩瓦解。自然难以再威胁大司马。” “且大司马自执节河北以来,安抚郡县,清查案卷,黜陟臧否,一举一动皆为安民。因此河北百姓对于大司马之贤德仁义口口相传。民心思归,大司马只要占据河北,广施恩德,招兵买马,稳步发展,又何愁大业不成?” 刘秀不由自主的回头打量着身边侃侃而谈的张雅,温润而清亮的眸子中毫不掩饰惊讶与狐疑。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张雅姑娘对于天下之势如此纯熟,又有这等不俗的见解。似乎……” 不太像是个乡村姑娘。 张雅何等之冰雪聪明,从刘秀的态度中揣摩一二,便晓得他已生疑。毫不在乎的轻笑一声,张雅开口说道:“这话是听萧哲将军和郡主闲话时说起的,我听得仔细,也记住了。” 刘秀颔首微笑,“萧将军智谋过人,刘某信服不已。不过张雅姑娘能听得这般详尽,倒也让在下佩服。” 张雅闻言,自觉失言。却又舍不得这个难得的机会,只得笑容清浅的勾了勾嘴角,越发明媚的笑道:“大司马只要相信,张雅并没有加害大司马之心即可。” 说着,微微一叹,自嗟道:“乱世之中,背负秘密的又何止小女子一人尔。大司马日理万机,心忧天下。小女子虽然不才,但身处乱世,又岂能孑然自身。我不过是一时感慨多说了几乎话罢了,大司马却如此猜忌,真叫人心灰意冷。” 张雅说着,清亮的眸子牢牢盯着刘秀,眼中透出一抹清晰可见的幽怨。 刘秀有些尴尬的偏过头去,轻声说道:“抱歉。” 下一秒,张雅的面上突兀的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她有些娇羞的看了刘秀一眼,轻声说道:“真没想到,大司马这等尊贵的人,居然会和小女子道歉。” 说着,伸手掩去唇边那一抹克制不住的笑容,转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民女还要伺候郡主殿下吃饭,请恕民女先行告退。” 身形情况的走下城楼,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世人都说大司马钟情于发妻,甚至不惜拒绝了真定郡主的婚事封魔师全文阅读。民女真想亲眼见见大司马的夫人究竟是何等风姿,竟然能叫大司马如此倾心。” 一句话未尽,身形一转,“咚咚”的下了城楼。独留刘秀一人愣然的站在城头上,半日也没回过神来。 城墙下,萧哲轻摇纸扇,一脸闲惬的分析道:“这朵白莲花好像是要泡大司马呦~” 郭圣通一脸淡然的瞥了萧哲一眼,硬邦邦的说道:“与你何干?” 萧哲眼睛一亮,立刻凑到郭圣通的身边,用折扇遮挡住面,贼兮兮的说道:“娘子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挺好玩儿?说不准这小娘子就是为了大司马才闹出这一番事情的。” 郭圣通无力的翻了翻白眼,刚要开口说话,只见邓禹阴沉着脸面走了过来。 萧哲挑眉,摇手问道:“邓将军这是怎么了,拉长着一张脸,好像便秘呦!” 邓禹并无心思说笑,走上前来沉声说道:“适才接到消息,长安那头已经派了尚书令谢躬和振威将军马武带领长安兵马增援河北。如今以过了黄河了。” 郭圣通和萧哲闻言,心下恍然,立刻明白邓禹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究竟是为何而来。 看着邓禹越发凝重的面容,萧哲轻笑一声,伸手拍了拍邓禹的肩膀宽慰道:“将军何必如此忧心,依萧某来看,这倒是个好事儿也说不定。” 邓禹闻言,苦笑的勾了勾嘴角,摇头不语。 萧哲心知无事,便也不再多话。 一时间,站在城楼上的刘秀也发现了城下的众人,立刻走下城楼,开口问道:“你们几个怎么跑到这来说话?” 萧哲贼兮兮的勾了勾嘴角,欠欠的说道:“本来是娘子一转眼不见了张雅姑娘,心忧不能完成大司马的任务,便顺着行迹找了过来。结果瞧见张雅姑娘和大司马在城头相谈甚欢,我夫妻二人就没过去打扰。” 说着,萧哲转了转眼珠子,嘿嘿问道:“不知大司马和张雅姑娘都聊了什么?” 刘秀白净的面容微微通红,有些不自在的瞪了萧哲一眼。避而不答,反而问向邓禹说道:“仲华(邓禹的字)神色如此凝重,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邓禹遂将谢躬、马武带着长安汉军已过黄河的消息说了出来。 刘秀闻言,霎时间有些喜忧参半。 喜者,如今正是自己力量薄弱的时候。有长安汉军前来襄助,倒也解了他许多烦愁。忧者,长安一方向来视他如眼中钉,此番刘玄派兵前来,名为襄助,实际上却是为了辖制甚至吞并他在河北的势力。想自己苦苦经营数年,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长安兵马一道,恐怕又生制肘。 萧哲见状,唰的一声张开折扇,轻声笑道:“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大司马如今兵多将广,吏民归附,早已扎根河北。如此苦心经营,又岂是区区谢躬等人能瓦解挑拨的?” “说不准,我们还能一口吃下这些援兵,再增势力呢!” 刘秀被点的眼睛一亮,看着萧哲半日,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笑容。 萧哲自得的勾了勾嘴角,乘着秋风摇扇纳凉的举动看在郭圣通的眼中,越发骚包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入v了,入v当日三更,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3╰)╮ ------------ 27圣者为王 大军在广阿城休整的第二日,耿弇带领的上谷、渔阳突骑如约而来。刘秀欣喜若狂,正要带着全城将领纷纷出城,迎接耿弇的大军,城中却突然四下窜起了耿弇已经投靠王郎的传言。传言中说耿弇此番带军前来是为了援兵巨鹿。若刘秀果真出城迎接,无异于开门揖盗,耿弇大军更是连厮杀一番都省了。 谣言传的绘声绘色,汉军将领心下起了狐疑,纷纷找到刘秀的头上,恳请刘秀三思而行。 刘秀倒是很坚定的相信耿弇的为人,他认为耿弇既然在当初约定了在广阿会兵,就绝不会再另投他人。更何况耿弇若是真的想要投降王郎,当初在邯郸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投诚,哪里还会浪费这许多时日。 邓禹摇着纸扇一脸沉吟的说道:“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不若我和大司马去城头看看。” 刘秀点头同意。于是众人鱼贯上了城头。萧哲趁旁人不注意的功夫,走到邓禹跟前笑问:“怎么样,摇着扇子感觉不一样吧?” 邓禹微微勾了勾嘴角,开口调笑道:“不知怎么,我只感觉这举动让我神思清明了许多。想来萧将军每每议事如有神助,也是此物之功。” 萧哲嘿嘿一笑,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邓禹的肩膀,自得笑道:“那是自然。” 邓禹哑然失笑。却不知道萧哲说的确实是实话。毕竟羽扇纶巾谈笑间,向来是谋士文人装b的最好道具。恐怕手摇折扇侃侃而谈的时候,大家的思维最为敏捷,如若不然,为何从古至今的谋士都喜欢做出这副模样来? 想来是这身行头确实能加持智力。 邓禹闻言,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对于萧哲的歪理邪说不敢苟同。不过众人已经到了城头,政事为重,邓禹倒也不便再行打趣。 广阿城二十里外,耿弇所带的上谷、渔阳大军已经安营驻扎。“汉”字旌旗在秋风的鼓吹下发出猎猎声响。刀兵剑戟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森然冰冷的金属光芒。刘秀等人凝神打量,发现此军人马各个骁勇壮硕,想来战场上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手。 观看不过片刻的功夫,城外大营中急速飞奔过来一队人马。来人纵马飞驰到广阿城下,朗声喊道:“敢问城上的将士是为谁守城?” 城上众人面面相觑,刘秀示意传令兵扬声喊道:“我们是为汉室大司马刘公守城。敢问城下何人?” 说话间,耿弇已经看到了刘秀的身影,立刻下马,抱拳问道:“敢问城上可是大司马刘公,耿弇在此有礼了。耿弇奉大司马之命在渔阳、上谷两地征兵前来,如今幸不辱命。” 刘秀将半个身子探出城墙,朗声笑道:“伯昭(耿弇的字)果然言而有信。可是城中有流言蜚语,说伯昭此番前来是奉了邯郸王郎之命,要救援巨鹿的。” 耿弇哑然喊道:“怎么可能?王郎小儿,一介占卜之人假借汉室宗亲之命扰乱天下,搬弄权势。在下甚为不耻。难道大司马信不过耿弇?” 刘秀朗声笑道:“我深知伯昭的为人,如何会信不过伯昭。” 说着,连忙下了城楼,吩咐守城的将士大开城门,刘秀带着汉军营中一干将领亲自迎出了城门。有些歉意的抱拳说道:“并不是我信不过伯昭,只是事关重大,刘某自该谨慎行事。唐突之处,刘某给伯昭陪个不是。” 耿弇心中本还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四处奔波就是为了给刘秀招兵买马。如今人来了却遭人猜忌重生之未来少年。不过听到刘秀当面给他道歉,态度又如此诚恳,立刻生出“士为知己”之心,朗声笑道:“大司马此话言重了。如今形势鬼蜮,大司马自该慎重行事才对。” 说着,十分兴奋的将自己身边的景丹介绍给刘秀诸人。 景丹,字孙卿。上谷长史。也是东汉初期的名将之一。 站在人群中的萧哲见状,连连摇头。十分感叹古人的单纯好说话。若是换了现代,估计整这么一遭事儿,对方肯定得跟他离心。 萧哲心中如何作想刘秀与耿弇自然不知。为表慎重,刘秀在下城门的时候已经决定率领汉军诸将前行十里迎接耿弇的大军。这一路上,耿弇颇为好奇的连连回头,一眼又一眼的打量着将士中唯一的女眷郭圣通。直看的萧哲不耐烦,开口问道:“伯昭总是看着我老婆做什么?” 耿弇闻言,抱拳朗笑道:“敢问贤伉俪可是双人破一城的真定郡主夫妇?在下耿弇,闻名已久。” 郭圣通唇角勾出一丝清浅的弧度,冲着耿弇颔首微笑,开口说道:“在下郭圣通,见过耿将军。” 一旁的萧哲见状,也只得捏着鼻子问候道:“在下萧哲,见过耿将军。” “在下曾经听闻,萧将军曾经制作过一种火药,可以击地而炸,杀伤力极强。若有机会,可否借在下一观?” 萧哲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开口说道:“若是有机会,自然可以。” 耿弇的眼睛又转到了郭圣通的身上。世人都说真定杀神手段狠戾,心冷似铁,斩杀敌军犹如斩草,能以一人之力打破万军兵马。他本以为如此实力之下,郭圣通一定长得貌丑无盐,五大三粗,身材壮硕如塔山一般。可如今看来,郭圣通的肤色白皙的很,面容也是少有的精致妍丽,甚至身材也比寻常的女子还要修长瘦弱一些…… 若不是看到汉军诸将中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耿弇恐怕会以为自己认错了。 被人这么目光直直的盯着,若是还没有感觉,那就不是郭圣通了。因此她神色漠然的转过头,挑眉问道:“耿将军总是看着我做什么?” 耿弇没想到郭圣通就这么直愣愣的问出来,一时间有些尴尬。若是据实而说,恐怕郭圣通会觉得他轻浮。大家都是一起共事,若是起了芥蒂,倒也不好。讪讪半日,只得开口说道:“只是没想到郡主和时下传闻多有不同,一时有些惊异罢了。还请郡主不要见过。” 郭圣通身边的刘蕃朗声笑道:“这倒无妨。人言谬误,我妹妹已经习惯了。当日邓将军还说我妹妹貌丑无盐,性格暴戾呢!与他比起来,耿将军的惊异倒也不算什么了。” 刘蕃说完这话,邓禹倒是有些惊异了。立刻开口问道:“世子怎会知道这件事情?” “当日你说这话的时候,我妹妹不是正往回赶呢!当时便听见了。” 邓禹咋舌,回忆起当日的情景。恐怕他说这话的时候郭圣通的一队人马离他都有十里远吧? 这究竟是什么耳朵? 郭圣通淡然瞥了邓禹一眼,绝对不会承认当日自己施加于他身上的威压,是故意的。 说说笑笑间,众人将渔阳、上谷的兵马迎入城中。刘秀照例吩咐下面置备了丰盛的酒宴替耿弇等人接风洗尘。 宴席之上,刘秀和耿弇分别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将领。景丹,上谷长史;盖延,渔阳营卫,行护军事。王渠,渔阳狐奴令。 刘秀亲捧杯盏敬向众人,两方人马很快的就喝到了一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酒宴的气氛热烈异常天地霸气诀。 耿弇一干人等尤其对于郭圣通的为人表示很大的好奇和敬仰。毕竟一介女子身披盔甲征战沙场已经是个奇迹,可郭圣通不仅如此,他竟然还凭借战功统帅十万兵马,甚至仅凭自己之力攻下一城。这样的功勋已经不单单是骁勇善战能描绘的。这简直便是战神再世,因此耿弇一方大大小小的将领对于郭圣通的好奇便可以理解了。 不过耿弇众人虽然热络,郭圣通却依旧如从前那般淡然无波。就仿佛当年在真定府招待刘秀一般,今日的郭圣通虽然对于众将士的敬酒来者不拒,但神色态度依然是不咸不淡的。除了萧哲给她夹菜的时候会露出两分真心的笑容。郭圣通面对旁人的时候基本上还是面无表情。 只是酒宴后面郭圣通因为醉酒有些微醺,便将自己的身子随意靠在萧哲的肩膀上,慢慢放松了自己的身体。 萧哲时不时的低头同郭圣通说话,郭圣通醉眼朦胧,唇边的笑容却越发的柔和醉人。她伸手握住了萧哲的手掌,十指相扣,掌心相贴,肩膀抵着萧哲的肩膀,身子有些发软,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半昏半醒之间慢慢回忆起了她刚刚来到大汉之时,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那种恐怕再也见不到萧哲的心慌茫然再次席卷了全身。 郭圣通打了一个酒嗝,牢牢扣紧了萧哲的手掌,喃喃说道:“真好,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正忙着给郭圣通夹菜,免得她胃里不舒服的萧哲听闻此言,微微一愣。神色温柔而缱绻的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郭圣通。退却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郭圣通原本娇媚精致的面容在此刻显露无疑,秀眉凤目,瑶鼻樱唇,微微抿嘴的时候右边腮上还会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甜美异常。 那一双清冷淡然的眸子在此刻微微闭起,卷翘的睫毛轻轻颤颤,因为灯光的照射在眼睑处留下一抹弯弯的弧度,就好像是蝴蝶轻颤的羽翼一般,毛毛茸茸的,引的人好想伸出手去摸一摸。 察觉到萧哲打量着自己的视线,郭圣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冲着萧哲微微勾了勾嘴角。 即便是醉到忘型,郭圣通的笑容依旧是那种澄澈清朗的明媚。就好似秋日里波光粼粼的湖水,灿烂炫目,但是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澄澈清凉,甚至桀骜漠然。 萧哲知道,这是郭圣通体内的叶倾城发出的笑容。 缠绵的目光一错都不错的打量着郭圣通,萧哲恍然发现,这张娇媚精致的面容是如此的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这张脸是属于郭圣通的,他此前都未曾细细看过。熟悉是因为这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属于沈自然的。那个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为自己而死,自己又为之而死的叶倾城的。 寻寻觅觅,辗转思服,我原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得相见。却在时光的逆流中找到了你的身影。虽然,你的容颜已改,你的身份已变。 但在我的心中,你的灵魂始终如一。 萧哲有些庆幸的低下了头,在郭圣通的额间落下了一个清浅的吻。肌肤相触的时刻,有种安心的温暖。 酒宴之上,一直关注着萧哲夫妇的众人有些愣神,全然没有想到这对夫妇竟然会如此大胆。 人群之中,萧枫父母看着自家儿子的深情不悔,微微轻叹。相互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亦是十指纠缠。 所有人都在感慨。没有人注意到,上首跪坐的刘秀清亮的眼眸微微一黯,默不作声的饮进了杯中酒水。 心中有些怅然,也有些解脱。恍惚之间,又想起了那个温柔恬淡的身影。 今生,定不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章请虎摸瓦╭(╯3╰)╮ ------------ 28圣者为王 次日,郭圣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窗户被打开,秋风飒飒吹了进来,秋日朗朗照了进来,屋内却没有萧哲的身影。敲了敲因为昨夜宿酒而显得昏昏沉沉的脑袋,郭圣通起身下地,径自打水洗漱。然后开门出了房间。 因为大军休整的缘故,所有汉军将领基本都被安排在府衙之内,一人或者几人一个房间。好在广阿城的府衙够大,这些将领也都够住。 郭圣通一边反手拍打着脖颈,一边在府衙后宅漫步。路过刘秀的房间时,只听见门房嘎吱一响,郭圣通下意识的回头,不由得有些发愣。 她居然看见张雅从刘秀的房间里走出来? 郭圣通好笑的挑了挑眉,难不成真让萧哲说中了。张雅这女人是冲着刘秀来了? 端着一盆清水的张雅也没想到会碰见郭圣通。眼中闪过一抹尴尬,张雅走到郭圣通跟前见礼道:“见过郡主。” 郭圣通不是多话之人,更不是多事之人。因此她虽然心中狐疑,暗暗八卦,但是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冲着张雅颔首应道:“张雅姑娘早。” 张雅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嘴,低声说道:“我是看大司马喝醉了,没有人服侍。所以便……” 既然张雅率先开口,郭圣通便无压力的接过话茬打听起来。“你昨夜便在大司马的房中……照顾他?” 张雅俏脸微红,臻首有些害羞的低垂,却也没有反驳。 郭圣通轻笑一声,说不清情绪的摇了摇头,开口问道:“恕我直言,大司马已经有阴夫人了。况且大司马和阴夫人伉俪情深,情比金坚。你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呢?” 张雅脸色一白,随即神情坚定的说道:“郡主殿下多虑了。张雅虽然身份卑微,也没有郡主的赫赫威名。但是张雅也有自己的尊严傲骨。我之所以照顾大司马,不过是因为大司马间接救了张雅的性命,还允许张雅跟在大军中行走。张雅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报恩,并没有奢望别的。何况,让张雅来照顾大司马,不也是郡主殿下建议的吗?” 郭圣通闻言哑然。当初她不过是信口一说,没想到今日反被张雅堵了嘴。只是…… 郭圣通皱眉打量着神情坚毅的张雅,沉吟半日,方才开口劝道:“张雅姑娘,你我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观你眉目清朗,举止大方,自是个心怀坦荡的人。虽然我不晓得你的身份,但细看你的言谈应对,倒也该是个大家女子。以你的情况,如果想要嫁人的话,自然可以寻个门户相当,家世匹配的少年俊杰。大司马虽然人品上佳,才德兼备。但他到底年近而立,家有妻房。你又何苦非得将自己拴在他的身上?” 张雅的面色有些冷淡,她不耐烦的摇了摇嘴唇,开口说道:“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要报恩,并不是非要缠着大司马蜀山旁门之祖。” “若真论报恩的话,当日可是陈俊大人力排众议将你从敌军手里带回来的。难道你不该感谢他?可是我瞧见这几日来,你倒是并不怎么同陈大人接触。” 张雅被郭圣通说的一时语噎,气呼呼的皱了皱眉,欠身说道:“张雅还要去厨房给大司马做膳食,恕张雅先行告退了。” 说着,也没容郭圣通反应,径自转身去了。 看着女子袅娜摇曳的背影,郭圣通哑然失笑。她也不过是日行一善略加规劝罢了,若是张雅执意不从,她也没有办法。不过以她来看,这个张雅虽然有些小计谋,但城府不深,恐怕将来也绝不会是阴丽华的对手。 毕竟,这阴丽华在历史上,可是笑到最后的赢家啊! 郭圣通这厢正浮想联翩,遥望将来,陡然听到身后有人含笑说道:“怪不得当日郡主执意退婚,原来在郡主的心中,刘某不过是个年约而立又有家世的老男人啊!” 郭圣通回头,挑眉笑道:“大司马若是一直在屋里听墙角的话,自然也该听见,本座还夸赞大司马才德兼备,人品上佳。” 刘秀轻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走到郭圣通的跟前。他今日穿着一件簇新的天青色长衫,领口衣摆处绣着两枝青竹,越发衬得其人温润尔雅,风度翩然。郭圣通了然笑道:“这是张雅姑娘的绣工?” 刘秀但笑不语。 郭圣通摇头说道:“我还以为大司马对阴夫人钟情不二,只愿一人呢!” 刘秀面上笑容依旧温润,摇头笑道:“郡主殿下多虑了。我对张雅姑娘,就像是看待自己的女儿一般,并无其他的心思。我还想着若是情况允许,我会将张雅姑娘认作义女,这样也不会坏了她的名声。郡主以为然否?” 郭圣通抬头看了刘秀一眼,眸中不掩讶然之色。沉默半晌,方才有些叹服的开口说道:“大司马心思细腻,考虑周到,在下敬服。” 毕竟,张雅一个闺阁女子昨夜照顾了刘秀整整一夜。若是传出去,恐怕张雅的名声也就毁了。届时刘秀除了顺理成章的纳下张雅,就没有别的选择。可是今日刘秀决定要将张雅收为义女,那么所有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如今天下虽乱,但世风依旧。以古代人僵硬纯洁的脑袋,是不会觉得女儿照顾父亲一夜有什么不妥的。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刘秀的举动真的是体贴入微,光风霁月。再加上他面容俊逸,才能出众的主角光环,也难怪众多女子亲睐仰慕。 郭圣通有些赞叹的看了刘秀一眼,刘秀心中一喜,开口问道:“不知郡主现在有何要事?” 郭圣通环视四周,开口说道:“我是出来寻找萧哲的。今儿早上起床就没见他。” 刘秀脸上的笑容一滞,迟疑片刻,方才说道:“萧将军想来缠着郡主,今日早上突然不见,想必也是有事要办。” 郭圣通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有人叫道:“娘子,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儿呢!” 郭圣通回头,瞧见萧哲捧着一个托盘从厨房的方向走来。托盘上面摆着一只官窑脱胎的白碗,里面盛着褐色的汤水。萧哲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将白碗递给郭圣通,开口笑道:“这是为夫亲手榨的酸梅汁,刚刚用冰镇过。你昨夜宿酒,恐怕头疼恶心,吃一碗去去腻。” 郭圣通唇边不由自主的扬出一抹满足的笑容,仰头将酸梅汁一饮而尽。酸酸甜甜的汤汁滑入口腔,让人霎时间觉得精神一阵,头昏脑胀的恶心感立刻退了不少。 郭圣通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有些回味无穷红颜惑:朕的二手皇后。 萧哲见状,立刻笑道:“我榨了一坛子,够娘子喝的。” 郭圣通眼睛一亮,就听萧哲继续说道:“剩下的我已经交给清风了,叫他继续用冰镇着发酵,等过了一两天口感更好。” 郭圣通有些恋恋不舍的将白碗放进托盘里,颔首笑道:“辛苦香相公了。” 刘秀在一旁看得微微发酸,略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郡主夫妇感情还真好。” 萧哲仿佛这时间才看到刘秀,立刻扬起笑容问候道:“原来大司马也在。我记得大司马昨夜也醉了,不知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刘秀用手按了按脑袋,意味深长的说道:“就是头晕也没办法,谁让我没那个福气,也没人肯给我一碗梅子汤。” 萧哲脸色都不变的开口说道:“我过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张雅姑娘进厨房,听说是给大司马做醒酒汤去了。张雅姑娘给真是个温柔小意又会体贴照顾人的好姑娘,大司马也是好福气啊!” 刘秀脸上的笑容不自在的淡了两分,看不清情绪的笑道:“萧将军慎言,刘某一个男人倒也无妨,只是不要坏了张雅姑娘的名声。” 萧哲唇边扬起一抹贼兮兮的笑容,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神色撞了撞刘秀的肩膀,低声说道:“我明白,我明白,我不会随意乱说的。” 刘秀有些无力的叹息一声,冲着郭圣通说道:“肚子有些饿了,一道去前厅吃饭吧!” 郭圣通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接过萧哲手中的托盘,低声提点道:“大司马说要认张雅姑娘为义女,你可不要随意说话坏了人家的事儿!” 萧哲愕然的看了刘秀一眼,回头冲着郭圣通谄笑道:“娘子放心吧!为夫的嘴巴最严了。” 郭圣通嗤笑一声,没有回话。 众人笑笑闹闹的到了前厅,多数将领业已到了。大家草草的吃过早饭,开始商议起军情来。 邓禹依旧爱不释手的摇着折扇,率先开口道:“斥候传来情报,长安汉军度过黄河之后,一路北进。如今已经过了信都,往广阿而来。恐怕不日及到,不知大司马心中有何成算?” 刘秀有些凝重的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有长安汉军襄助,平灭王郎的把握自然又大了几分。可是我担心的,却是谢躬此番奉诏前来河北,不单单只是为了助我讨逆奸贼。” 众人将领闻言沉默,刘秀在更始政权中遭到的排挤和打压是有目共睹的。刘玄当日惧怕刘演的功高震主将其杀害,刘秀乃是刘演的一奶同胞,刘玄断然不会放任刘秀在河北做大。恐怕谢躬此番前来,襄助刘秀讨伐王郎不过是借口,想要来钳制他的势力甚至架空他才是真的。 一时间议政堂的气氛有些沉重。众人思索之间,张雅端着茶盘静悄悄的走了进来,蹑手蹑脚的给每位将领递上了茶汤。然后走到刘秀的身后,静悄悄的跪坐一旁。 众人的思绪霎时间被张雅牵扯住。或调侃或意味深长的目光不停的在刘秀和张雅的身上打量。刘秀被众人□裸的目光看得有些面红耳烫,不自在的干咳两声,开口说道:“我正要宣布一件事情。我有意让张雅――” “报――” 传令兵走进大堂,抱拳说道:“启禀大司马,探马来报,长安汉军已经到达广阿城外三十里。请大司马示下。”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个,继续打滚儿求包养,求虎摸~~ ------------ 29圣者为王 刘秀要说的话被传讯兵打断,便再也说不下去。况且正事为重,刘秀立刻决定率领汉军诸将出城迎接。 萧哲看着刘秀郑重其事的模样,摇着纸扇一脸欠扁的问道:“要不要再来点乐鼓齐鸣,百姓夹道欢迎的列队仪式,以示郑重嘛!” 结果就见刘秀一脸赞同的说道:“合该如此。” 萧哲霎时间满脸黑线的看着刘秀张罗起一应事宜。败退到郭圣通身边,嚼耳朵道:“大司马是不是有点紧张?” 郭圣通瞪了萧哲一眼,没有说话。 广阿城外,刘秀带领诸多将士非常隆重的迎接了长安汉军。进城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好酒好菜的招待,用以犒赏长安汉军庶香门第最新章节。 酒过三巡,尚书令谢躬率先说道:“在下奉更始帝旨意,前来河北襄助大司马平灭王郎逆贼。不过在下等人初来乍到,对于河北形式亦不了解。今后大司马有何吩咐,只要对河北形势有利,但且直言便是。” 众位汉军将士闻言,默然无语,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谢躬在此时此刻说出此番话究竟是何道理。 刘秀心中也有些纳闷,不过他面上却是不显,依旧笑容温润的谦让道:“多谢尚书令大人体恤。” 谢躬摆了摆手,轻叹一声。他前来河北的时候,便已经得到了刘玄的旨意,叫他尽可能的辖制刘秀,万万不可让他在河北做大,威胁长安。谢躬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他为人愚忠仁孝,自然也不会违逆更始帝的旨意。所以虽然心中不愿,但依旧答应下来。 结果大军渡过黄河一路往河北而来,所经州县吏民无不称颂刘秀的仁德宽厚,且虽然是在战乱之中,但刘秀所统辖的几个州县却是百姓安康,生机勃勃,比长安更始统治之下的郡县还要安乐。谢躬看在眼中,愈发敬服。 因此他也决定顺从心意,暂且帮助刘秀打下邯郸王郎之后,再做其他。 谢躬内心一番转折,刘秀自然无法窥探。不过谢躬既然能说出这番话,就证明他在短期之内不会太放肆的找茬。刘秀心中也是微微一松,他可不希望自己前面迎敌的时候,还要担心背后有没有人给捅刀子。 因此谢躬此话一表,刘秀态度越发热切,连连推杯换盏,浅笑交流,酒宴的气氛越发融洽。 郭圣通和萧哲夫妻两个依旧沉默淡然的坐在酒席之中。两人除了默默吃菜便是浅笑低语,温馨和美的气氛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显得越发刺目。 邓禹皱了皱眉,朗声说道:“你们差不多就可以了,总是做出一副举案齐眉的幸福模样,叫我们这一群孤家寡人情何以堪?” 林清风手握酒樽,面无表情地挤兑道:“差不多真的可以了。没听说过秀恩爱,分得快吗?” 萧哲脸色一黑,恶狠狠的瞪了林清风一眼,趾高气扬的哼道:“你们这是羡慕嫉妒恨,是眼红我和娘子琴瑟和鸣,妇唱夫随。我是不会中圈套的。” 说着,持起筷箸夹了一口菜放到郭圣通面前的骨碟里,柔声劝道:“娘子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上阵杀敌。” 郭圣通默默点头,乖乖的将那口菜吃光。从始至终,连半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鼓闹的众人。 马武见状,颇为艳羡的开口说道:“大司马麾下将士相处的真是融洽。我这个外人见了也不由得心生羡慕。” 刘秀朗笑一声,接口说道:“子张(马武的字)此言差矣。你我同属汉军一脉,便是同泽兄弟。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又何必羡慕?” 一旁的耿纯朗笑道:“大司马所言甚是。子张这话显得外道了。理当自罚三杯。” 说着,举起酒坛子亲自给马武倒了三碗酒。马武哈哈朗笑,十分干脆的一饮而尽。 直至月上中天,众人方才尽兴而归。 酒宴过后,谢躬借口舟车劳顿,身子疲乏为由,最先回了客房休息,其余长安诸将也都以休息为由暂且告退。唯有马武却依旧留在众将士之中言谈说笑,一点儿也没有走的意思。 刘秀见状,索性吩咐下面人熬了醒酒汤分给大家。于是大伙儿团团围坐成一个圆圈,各个手里捧着醒酒汤闲聊起来。 虽然是闲聊,但是话题依旧离不开河北的政治和军事分配随身空间之淡淡荷香润心田。夜色渐深,阵阵秋风有些寒骨。吹得众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刘秀刚笑说着夜里变得寒浸浸的,便只觉得身上一暖。 是张雅给他披了一件厚重的外衣。 刘秀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口中却愈发有礼的谢道:“多谢张雅姑娘。” 张雅微微一笑,恬静清秀的面容在月色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精致。就连眉眼都变得缱绻温柔起来。众位将士看在眼中,你推推我,我挤挤你,各个挤眉弄眼的,偷笑不已。 刘秀暗叹一声,索性将话挑明,开口问道:“我见张雅姑娘十分有缘,若是张雅姑娘不嫌弃的话,我想认张雅姑娘为义女。自此以后,会将你是亲生女儿来对待。张雅姑娘觉得可好?” 此话一出,张雅的脸色瞬间苍白无血色,她有些哀怨的看了刘秀一眼,勉强笑道:“时候不早了,民女还要准备明早的吃食,暂且告退。” 说着,并没有回答刘秀的话,躬身离去。 只是离去时的身影略显仓皇悲凉,甚至还有些跌跌撞撞的。众人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下一叹。 大将军刘植索性将醒酒汤放在地上,开口朗笑道:“天子一聘九女,诸侯也一娶三女。所以人上之人向来艳福也最多。我看这张雅姑娘容貌也好,性子也好,难得对大司马情真意切。大司马又何必耿耿于怀,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身旁的邓禹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什么天子一聘九女,诸侯一娶三女。你除了这两句话也不会说点别的了。当初劝大司马迎娶郡主殿下也是这两句话――” 邓禹说到这里,自觉失言,立刻有些歉然的看向萧哲,讪讪说道:“抱歉,我不是――” “无妨。”萧哲难得大度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过我倒是感谢大司马当日没有应承下来。不然的话,我也找不到娘子了。” 说着,和郭圣通相视一笑。融洽的气氛霎时间又闪瞎了一双眼睛。 人群当中的马武沉默的听着众人闲聊,神色好奇的打量着萧哲夫妇,开口问道:“贤伉俪便是当初双人破一城的郡主夫妇?” 萧哲颔首,笑眯眯的说道:“子张一定想说我们两个是天作之合,珠联璧合吧?乘风(萧哲的字)在此先行谢过。” 马武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其实就是随便问问。 邓禹见状,立刻开口笑道:“你别理他,他这人就是时常抽风。不过他并没有恶意的,时间长了你便知道的。” “说到时日长久,在下倒是有个提议。”沉默许久的耿纯突然说道:“如今长安更始政权虽然势大,但是内里群臣构陷,朋派党争无数,偌大的好形式如今也早已内耗光了。以马将军之才,又河北死守着那一滩死水。不如转到大司马麾下,届时你我兄弟们共同杀敌,共同吃酒,那是何等快活之事?” 马武闻言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刘秀心中一动,也开口劝道:“不错,以子张之才,若是能留下助我,便是再好不过了。” 马武摇头轻笑。“大司马麾下兵多将广,又何须我马武锦上添花。” “兵多将广,也难得子张这样智勇双全之将才。”刘秀说着,举起汤碗遥敬马武,临了才想起这碗是醒酒汤,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汤碗,口中却继续劝道:“子张不妨考虑一番。” 马武见状,只得轻叹一声,开口说道:“马武是个鲁钝的粗人,只晓得带兵打仗,并不理会朝堂上的纷争。何况此番与尚书令共同前来河北襄助大司马,自然要与尚书令大人共同进退重生之超级智能电脑。如若不然,在下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小人?” 说着,起身抱拳,开口说道:“天色已晚,想必大司马明日要有政务缠身,马武先行告退。” 话说到如此,再也没办法继续了。刘秀只得起身送走马武,最后劝道:“子张放心,我爱惜子张之才。定不会让子张为难。如今四方人马汇合一起,就是为了攻击邯郸。希望我等攻破邯郸之后,子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到此处,刘秀话语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在下相信子张的智慧和抱负。你也不想因为长安更始之乱,埋没了自己统兵打仗之才。” 马武微微一顿,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冲着刘秀抱拳离开。 待马武走后,刘秀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对于他们这种以造反打天下为己任的主公来说,遇见贤臣良将而不得,就好像一个饥饿了许久的人看见满桌子美食却不能吃一般痛苦。钻牛角尖的情绪过重,甚至会产生是不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所以贤才才不依附的想法。 强烈的落差让刘秀的心情抑郁起来,他默不作声,一碗又一碗的将坛子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不过片刻,便有些醉眼朦胧起来。 萧哲轻叹一声,之前的醒酒汤算是白喝了。 他轻摇折扇,开口劝道:“大司马暂且放宽心肠。以哲来看,这位马武将军对大司马心仪许久,哲相信这位马将军早晚都会对大司马投怀送抱的。” 忽略萧哲话语当中多少不恰当的字眼,刘秀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萧哲想要表达的内容。立刻开口问道:“他若以有意归附于我,为何如今又推三阻四,不肯应允?” 萧哲勾了勾嘴角,叹服说道:“马将军是个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的好人。” 众将士:“???” 萧哲轻摇纸扇,继续说道:“正因为他重情重义,光明磊落,所以不会在这种关头抛弃尚书令谢躬。因为他也知晓长安汉军此番来河北的目的。恐怕是辖制大司马多过攻打邯郸王郎。而谢躬就是被刘玄派来执行此事之人。若是马武在这种时候答应将军的招揽,无疑是将尚书令推到险境,所以他不会答应。” “但是马武将军对于更始政权的败落也难掩失望,因此他也没有明确拒绝大司马,一切只待邯郸破后,自有分晓。” 刘秀听到萧哲的一番分析,暗暗点头,心情也没有之前那么郁闷了。 邓禹也摇着纸扇,不甘落后的问道:“这么说,马武归顺大司马与否,关键点竟然还在尚书令谢躬的身上?” 萧哲微笑的点了点头。历史上,马武也是在谢躬死掉之后才自己奔赴刘秀帐下的。就听贾复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气建议道:“既如此,我们便将谢躬那老头干掉。反正他来河北也没安好心!” 众人噤声,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贾复。 贾复被看的有些莫名,搔搔脑袋狐疑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刘秀轻咳一声,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大家也早先歇息吧!明早还要整顿兵马,向巨鹿出发。” 众人轰然应诺,四下散开。 刘秀晃了晃脑袋,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己的房中。 四下寂静,没有人发现,一个纤弱的黑影悄悄走进了刘秀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三章,继续求虎摸~~~ ------------ 30圣者为王 圣者为王 次日一早,刘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不由得愣住了。 塌下,张雅跪坐在席子上,上半身趴在床榻的旁边,眯着眼睛囫囵睡着。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方巾帕,巾帕上散发出一种醒酒汤的浅淡味道。 刘秀捂着额头的动作一滞,顿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并没有那种想象后的宿醉的疼痛感。想来是张雅彻夜照顾着自己,帮自己敷上浸了醒酒汤的湿帕子,让自己在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没有那么难受。 刘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轻叹一声,慢慢坐起。 他的动作顿时惊醒了床榻边上的张雅。她有些困顿的抹了一把脸,看到已经清醒的刘秀,立刻起身,退后两步笑道:“大司马醒了?” 刘秀有些愧疚的看着面前的张雅,姑娘清秀的面容因为彻夜熬夜而变得苍白贫弱,眉宇间浓浓的倦怠和说不清的怅然失落,叫她看上去越发惹人怜惜。 刘秀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张雅姑娘这是如此?” 张雅勉强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民女知道,民女的举动给大司马带来诸多不便与美女护士同居。还请大司马不要放在心上。民女以后不会再缠着大司马了。” 刘秀愕然,有些不明白张雅的意思。 张雅苦笑一声,开口说道:“天色大亮,大司马还要与诸将商议攻打巨鹿的事情,张雅这就给大司马准备洗漱的清水,请大司马稍等。” 张雅说着,微微欠身,缓缓退出了刘秀的房间。 不过片刻,果然端着一盆清水和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体贴入微的服侍着刘秀洗漱,又替刘秀穿戴好了衣物盔甲,张雅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开口笑道:“大司马今日和大军一通进发巨鹿,民女就不跟着了。民女会收拾好包裹,立刻离开。” 刘秀见状,有些迟疑的问道:“离开?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我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会给大司马带来困扰的。”张雅说着,有些难受的摸了摸脸颊上淌下的泪水,呜咽着说道:“这是民女昨夜照顾大司马时,顺手绣的一只荷包,请大司马收下,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刘秀有些迟疑的接过了张雅手上的荷包,依旧默然的看着张雅。 这次张雅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欠身,端着脏水转身欲去。 “等等。”刘秀的挽留脱口而出,他有些担心的问道:“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不如我派两个将士送你回家?” “我要去的地方很远,大司马的将士要过去不太容易。况且,如今正是大军合围攻打邯郸的要紧时候,我怎么能因一己之私分去大司马麾下兵力?况且我虽然身为女子,但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没瞧见有什么为难。大司马不必担心。” 张雅说着,头也没回的走了。 却被刘秀再一次叫住。 “你不是说你家里已经没人了吗?你现在要去哪里?” 张雅闻言,破涕为笑。有些调皮的转过身来,尽量轻松的说笑道:“那是骗人的,大司马也信?” 刘秀轻叹一声,“不论如何,我不会让姑娘孤身一人上路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比起不可知的危险,我更难接受的是大司马要认我为义女的想法。”张雅说着,有些气闷的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我虽然身份卑微,又不是大家出身。但我好歹也有我的尊严。大司马此番举动,无疑是想摆脱我的纠缠,我自然看得清楚。” 刘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张雅,喃喃说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从始至终他只和郭圣通夫妻两个说过。昨天夜里虽然要和诸位将士宣告,但却被传讯兵中途打断,让他没有把话说出口。那么张雅自然也不该知道的。难不成是郭圣通夫妇告诉张雅的? 应该也不能,郭圣通不是个嘴碎的人,而萧哲虽然嘴碎,但从来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么…… 刘秀这厢心存疑虑,却见张雅苦笑道:“我虽然心仪大司马,可我并不是个没皮没脸的女人。大司马若是真的嫌弃张雅蒲柳之姿,不能服侍大司马,尽可以当面和张雅说清楚。张雅自然不会再纠缠。可是昨日在大司马门外,却听见大人和郡主说要认我为义女――大司马有没有想过,您比我大了也不过十岁左右,缘何会没理由的认我为义女?这般处理,可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看不上我,叫我受人耻笑?” “我没有狐狸穿越之我爱傻王!”刘秀下意识的反驳,看着张雅哭泣的面容有些懊恼的说道:“我只不过是――” “郡主殿下和我说过,大司马和夫人伉俪情深,是不会看上我的。我原本也没有别的奢望,只是想留在大司马身边做一个粗使服侍的人。可如今看来,大司马依旧无法接受。既然如此,张雅只好在大司马身边彻底消失。” “张雅姑娘!”刘秀皱眉打断了张雅的话,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我并无此意。只是担心委屈了姑娘。” “只要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不会感觉到委屈。反倒是大司马昨日的举动,好像张雅是个粘人的狗皮膏药一样,若不避开心中就不痛快。大司马这样的想法对于张雅来说,才是真正的委屈。” “因为在大司马的心中,张雅便是那样一个浅薄又死皮赖脸的女子。” 张雅说着,目光直直的盯着刘秀说道:“我没有阴夫人的贤名远播,也自知姿色不佳,难登大雅之堂。又出身乡野,见识浅薄。却还妄想能够侍奉大司马左右,真真该死。” “你不要这样说,其实你很好。”刘秀轻叹一声,开口说道:“你真的很好,温柔聪明,善解人意,可是刘某已经娶妻了。” 张雅一脸娴静的站在刘秀的跟前,清晨的阳光倾洒在身上,越发柔和了她的面容。平日里总是笑容和煦的脸面此刻爬满了忧伤难耐,眼角眉梢俱都可怜兮兮的耷拉着,一双樱唇也难受的紧抿在一起,看起来异常的倔强又惹人怜惜。恍惚间让刘秀想起来,自己的记忆深处,也有一个人是那样的坚强果毅,露出笑容的时候又是那样的明媚如春晓,潋滟如秋水。 刘秀轻叹一声,开口说道:“昨日之考虑,是刘某太过轻率。可是如今刘某的想法却改了。” 张雅一脸狐疑的看着刘秀。就听刘秀一脸温柔的笑道:“若是姑娘不弃,刘某想要认姑娘为义妹,姑娘觉得如何?” 张雅闻言,心中一松,这可是比义女要好得多,也婉转得多。至少她的脸面却是保住了。这么想着,原本心如死灰的她却慢慢燃起了希望。 兴许,大司马并不是看不上他。也许大司马只是顾忌着人言可畏,而不敢接受她。 想到这里,张雅有些释然的勾了勾嘴角,当下宽慰的轻笑一声,含情脉脉的看着刘秀,低声说道:“民女但凭大司马吩咐。” 刘秀看着张雅又恢复了巧笑倩兮的模样,心中一松的同时隐隐觉得头痛。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面对那位郡主大人。 希望她不会失望吧! 作者有话要说:九百多人收藏,为毛订阅的只有五十多个人 其他的人是弃文了还是去看盗文了qaq 还有,诅咒同步盗文的筒子木有小**也木有小mm 喵的,以前的文你们同步也就罢了,现在的冷文数据都这么惨了乃们还盗 你们就不能晚几天吗?????????? 然后要问个郑重的问题~~ 大家真滴都不喜欢这个改过的文名吗? 若是真滴不喜欢,瓦就和编辑商量商量,将文名改回来吧qaq 《圣者为王》or《炮灰的奋斗》是个纠结的问题~~o(>_<)o~~ ------------ 31圣者为王 圣者为王 大军临行之前,刘秀当着汉军诸位将领的面宣告认张雅为义妹的决定。除了郭圣通夫妇有些诧异之外,余者并无异议。唯有贾复低声出言讥讽道:“今儿是义妹,明儿就改叫小夫人了。” 身后陈俊拽了拽贾复的衣袖,贾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住嘴不语。 余者脸上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神色。刘秀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萧哲上前解围道:“在下以为,汉军此前连破信都、柏人、广阿三城。邯郸王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他会在我们去往巨鹿的途中做埋伏。因此在下建议大军一路行事定然要谨慎小心,留心四下,免得中了邯郸的圈套。” 一众将领深以为然。于是立刻派出几队探马在前方刺探,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交替回来禀报。大军人马在后面持戈以待,十分警惕。 途中,郭圣通打马来到了傅俊身旁,轻声笑道:“听闻傅校尉和大司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甚好。护卫阴夫人回新野一事,也是傅校尉亲自执行的。” 傅俊在马上颔首见礼,开口笑道:“郡主殿下不必客气,直接叫我子卫(傅俊)就好。” 郭圣通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的叫道:“子卫以为,阴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俊愕然,不知道郭圣通说出此话究竟何意。 郭圣通淡然微笑,指着大军前方的刘秀以及刘秀身边嘘寒问暖的张雅姑娘说道:“大司马是个好人,也是个能人。这样的人自然会有无数的少女芳心暗许,甚至自荐枕席。如今阴夫人在乡下侍奉大司马的母亲,照看大司马的家事,固然重要。可是古贤者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卫以为然否?” 傅俊面色阴晴不定的眨了眨眼睛,十分犹豫。 就见郭圣通又开口问道:“子卫不要多想,我只是想问问大司马在新野的家究竟是在何处,若是方便的话,本座想将大司马的家人接过来。” 傅俊依旧沉吟不语。 郭圣通漫不经心地说道:“如今大司马在河北势大,已经引起长安更始一派的恐慌和芥蒂。若是此番谢躬不能钳制大司马的势力,你说刘玄会不会狗急跳墙,派人挟持了大司马的家人威胁大司马?” 傅俊心下一突,有些迟疑的说道:“既如此,郡主自该跟大司马商量才是。” “我若和他商量,他肯定会以大军此刻攻击邯郸,无力分神为由拒绝我。还不如我索性问了他家的地址,然后将消息传给舅父,让他派人去接大司马的家人过来。” 郭圣通顿了顿,继续劝道:“就算是把人安置在真定府,有真定大军重重维护,也比在新野安全许多啊!” 傅俊心中微动,又抬头打量着前方和大司马谈笑风生的张雅,最终轻叹一声,将刘秀在家乡新野的地址告诉了郭圣通。 说完,有些不自在的抱拳离开,拍马赶上悠闲的邓禹,两人悄悄私语起来。 这厢见傅俊离开,萧哲也拍马赶到郭圣通身边,眼睛亮亮,神情期待的问道:“怎么样,套出来了吗?” 郭圣通瞪了萧哲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可兴奋的,这是别人的家事庶香门第全文阅读。” “好玩儿嘛!”说着,催促郭圣通将地址说了出来,然后悄悄的吩咐林清风派人去新野接阴丽华过来。 刚刚办好此事,萧枫夫妇两个凑了上来,笑着问道:“你和郡主两个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呢?” “既然是神神秘秘的,自然是秘密,秘密怎么能宣之于口?”萧哲挑了挑眉,打马越过萧枫二人,朝着自家老婆的方向跑去。 萧枫两个站在原地相视苦笑。季宁晓忍不住叹气道:“哲儿对我们很排斥。” 萧枫只得黯然说道:“慢慢来吧!” 且说在前头打先锋的耿纯按照萧哲的吩咐,时时刻刻留意着前方的动静。行军不过数百里,刚刚抵达巨鹿地界,前方探马果然来报说是发现了敌军的踪迹,耿纯心下一紧,越发敬服萧哲的先见之明。 “传我命令,骑兵上前,弓箭手其次,持诸葛箭弩的兵卒再次,步兵最后,依次向前逼近。” 传令兵应诺,驾着快马飞驰离开。 汉军很快按照耿纯的指示变动了阵型。前行不过数十里,忽然战鼓擂响,从官道两旁杀出无数邯郸兵马,喊杀着冲向行路的汉军。耿纯冷笑一声,立刻下达指示,让骑兵向两旁退开,露出埋伏在后面的弓箭手,彼时邯郸兵马恰好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只听耿纯一声“放”,无数闪烁着刀锋冷芒的箭矢形成一道密不可挡的箭雨,顷刻间落入邯郸兵马之中。 汉军的弓箭手有的射人,有的射马,分工明确。只听霎时间人群惨呼,马匹嘶鸣,无数中了箭矢的邯郸兵马仿佛下饺子一般倒在地上,又被慌乱不堪的战马践踏凌虐,一时间死伤无数。埋伏许久,以逸待劳的气势被狠狠打下,就连进攻的脚步也裹足不前。 弓箭手前后三层交替,连连发出无数只箭矢,直到背上的箭囊已空,这才快速的退了出去,将后面手持诸葛箭弩的兵卒们让出来。 邯郸伏击的兵马乃是由大将儿宏率领,因为之前无意间探得汉军的行踪,儿宏临时起意想要伏击汉军,便带着邯郸援军巨鹿的兵马在巨鹿边界等待了一天一夜,直到方才才见到了汉军的影踪。 没料到竟然被早有准备的耿纯打了个措手不及。普一交战便死伤无数。趁着汉军弓箭手和连弩兵卒交换的空档,儿宏快速的组织骑兵冲撞,却没想到手持诸葛箭弩的兵卒们根本不需要发力,手指一勾,一支支精钢打造,穿透力强大的箭矢带着破风之声呼啸而来,仿佛是刀剑披在了豆腐块儿上,以摧枯拉朽击溃了前方冲撞横行的邯郸骑兵。 一只万人的援军,所有骑兵也不过是两千之数,在汉军弓箭手以及手持连弩的兵卒共同打击下,几乎全面溃败。剩下的步兵被汉军蓄势待发的骑兵队连番冲撞之后,四处溃逃。就连大将儿宏也趁机纵马逃走。 前方喊杀声音太大,惊动了后面缓缓而行的大部队。刘秀心下一惊,立刻吩咐大军快速上前,结果看到的就是耿纯旗开得胜,邯郸兵马溃败而逃的场景。 耿纯纵马上前,抱拳说道:“启禀大司马,邯郸将士果然埋伏在此,末将幸不辱命,将邯郸兵马彻底击溃。儿宏已经带着溃败之兵逃亡巨鹿。还请大司马下令,允许耿纯带兵追击。” 刘秀下意识看了一眼萧哲。经过这几次的献计,萧哲的智商已经得到了汉军诸位将领包括刘秀在内所有人的认可。尤其这次能够成功击退邯郸兵马的伏击,萧哲的事先提醒功不可没。因此在这一件事上,刘秀也想听听萧哲的意见。 萧哲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有道是穷寇莫追,何况此处伏击地点离巨鹿城也不远,恐怕儿宏这功夫早就溜进巨鹿城了红颜惑:朕的二手皇后全文阅读。因此讨论是否追击败军,在萧哲看来,根本没什么必要。 萧哲的分析很有理,刘秀等人纷纷赞同。于是汉军再次休整了兵马,缓缓朝巨鹿城逼近。 另一厢,郭圣通一脸漠然的看着面前打马将她拦住的季宁晓。女子脸色凝重而执着,目光炯炯的看着郭圣通,开口问道:“我们可以谈谈吗?” 作者有话要说:有童鞋说为毛女主跟楠竹不自己打天下,而是帮着刘秀 一则是不想变动历史,从张雅的出现大家也可以看到张雅其实替代的就是历史上的阴丽华 剧透一下,她背后也有一个很大的势力,在关键时刻也会向刘秀抛出橄榄枝 而刘秀还要做出抉择 某八想要表达的就是君王的情感永远无法抵挡权势的诱惑 即便是没有郭圣通,也有张圣通,李圣通。 只要这个女人在刘秀危机的时刻出现,主动抛出橄榄枝,帮助刘秀巩固实力和地位 那么刘秀毫无疑问的会娶她 并且是以天下苍生的名义 这无关风月,只是利益。 其实在我看来, 假如没有郭圣通,阴丽华也未必能够得到刘秀的从一而终。 从刘秀在真定王的逼迫下不肯杀妻,从真定王即便死了郭圣通也做了十七年的皇后,从东汉的功臣们大多货到了寿终正寝可以看出 刘秀其实是个很常情的人 他不会轻易对不起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 不论是为了名声还是别的, 总之刘秀除了对两位妻子的事儿遭人非议之外,可以说是个好人 所以当初阴丽华自请为妾,刘秀非常感激,对阴丽华也非常愧疚 这种愧疚感随着历史上的郭圣通越发的盛气凌人而增加 而阴丽华又是永远的善解人意,不去计较 甚至不停的和刘秀提起他们当年那点儿破事儿,引起刘秀的怀念,也让刘秀时刻不忘自己等她到十九岁,结果嫁她没三个月就自请下堂,然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照顾他的母亲,他的姐姐妹妹们,再有她的姐妹们总是在刘秀跟前敲边鼓(刘秀的姐妹对阴丽华印象很好),阴丽华的家人又那么识趣低调,不像郭圣通家人那般张扬,总是挟恩为难(兴许刘秀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阴丽华越是贤良“不争”,刘秀越是愧疚难安 最后是十七年后忍无可忍,废了郭圣通,改立阴丽华 这个时候阴丽华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太太了 如果一个男人真的那么爱一个女人,会忍心让他韶华辜负,苦苦等了将近一辈子? 如果刘秀真的对郭圣通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会忍她二十多年,让他给自己生了五个孩子? 所以某八写这篇文,只是想给郭圣通幸福,然后让刘秀继续他的渣路吧~~~~ ------------ 32圣者为王 季宁晓和郭圣通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自此以后,郭圣通对于季宁晓夫妇的态度没有之前的排斥,虽然相处起来也是冷冷淡淡的,见面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但是比之前置若罔闻视若不见的情况要好了许多。 萧哲倒是挺好奇与两人的谈话,正面侧面问了不下数回,只可惜郭圣通不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是借故转了话题,萧哲无可奈何,问过几回倒也不再问了。 大军不日到了巨鹿,巨鹿太守在败将儿宏的建议下守城不出,汉军半个月内攻打几次没有成果,反而损伤了不少人马兵器。刘秀无奈之下,只得将诸将召集起来,商议应对之策。 帅帐之中,刘秀紧锁眉头,沉声问道:“如今王饶拒城不出,麾下又兵马众多,防守森严,我军轮番攻击半月不下。现如今军心隐有动摇之势,诸将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诸将沉吟片刻,耿纯率先说道:“若是萧将军还能造出攻打柏人城当日的火药利器就好了。” 萧哲耸了耸肩膀,无可奈何的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火药攻城固然好,可如今我们手头上没有硝石硫磺,制不出火药。” 耿纯轻叹一声。 马武开口说道:“当年王莽四五十万大军围困昆阳,大司马以八千将士坚守近一个月的功夫,如此可见战场之上,攻城之战对于守方更有优势。如今半月已过,我军攻打巨鹿依旧没有半点进展,恐怕时日再多,粮草消耗巨大,军心打击更大。大司马合该另想计策才是。” 刘秀立刻接口说道:“如今攻城半个月,能想到的计策都已经用过了。不如诸将奇思广义,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萧哲和邓禹对视一眼,各自摇了摇折扇,但笑不语。 沉吟片刻,还是耿纯开口说道:“末将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秀含笑说道:“将军请明言。” 耿纯沉声说道:“绕开巨鹿,直接攻打邯郸。” 众人心下一跳,默默思索起来。 汉军如今的形式并不像历史上那般,一攻不下,再攻亦受挫,大家一路攻打信都、柏人城、广阿三城,势如破竹,正是虎视眈眈的时候。并不像历史上那般再衰三竭,听闻耿纯要避战与会的建议,众人三思过后,纷纷颔首应道:“倒也不错。” 于是刘秀立刻拍板定案,下令大军于今夜子时悄然撤离,为了保险起见,还留下邓满、姚期两人和部分汉军留守巨鹿,用以迷惑王饶的视线。 大军趁夜撤离,一路上攻城夺邑,很快到了邯郸城下。刚刚休整两日的功夫,真定王刘扬带着近七万大军汇合而来。 刘秀带领汉军诸将亲自迎到了二十里之外。真定王以臣子之力拜过刘秀过后,立刻朗笑道:“我外甥女婿在哪里,叫我瞧瞧!” 萧哲和郭圣通对视一眼,立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刘扬细细打量过萧哲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拍着萧哲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是个好汉子霸天少帅最新章节。” 说着,又冲着郭圣通身后的刘蕃和郭况问道:“你们两个,没给圣通添乱吧?” 两个小男人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拆台的父亲(舅舅)。 刘扬和自家后辈闲聊几句,恍惚间想到了什么,立刻冲着刘秀说道:“瞧我这个记性,差点忘了大事儿。” 刘秀见状,狐疑问道:“真定王这是为何?” 刘扬一摆手,立刻有真定将士护送着一位女子走上前来,女子容色妍丽,气质温润,一举一动皆蕴含着大家贵气,温婉贤良。她含情脉脉的走到刘秀跟前,柔声叫道:“阿秀。” 刘秀心下一喜,立刻握住女子的一双柔荑,惊喜叫道:“丽华,你怎么来了?” “不光是我,就连母亲和姐姐妹妹也都过来了。”阴丽华说着,感激的看了一眼一旁围观的郭圣通,开口说道:“是郡主殿下派人接我们过来的。” 刘秀下意识回头看了郭圣通一眼,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郭圣通挑了挑眉,淡然笑道:“大司马执节河北,如今已经颇有成效。在下以为,是时候将大司马的家人接过来同甘共苦。” 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毕竟,这样更安全一些,也更热闹。” 她的一番深意倒是无人察觉,和刘秀一同长大的汉军诸将诸如邓禹、傅俊者也未在阴丽华的身边纷纷问好。阴丽华俱都大方得体的回应着,态度亲切热诚,叫人如沐春风。 人群之中的张雅一脸复杂的看着阴丽华。世人皆言阴丽华容色绝美,绝代芳华,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也难怪刘秀整日里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只是…… 张雅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乱世之中,女人的存在本就薄弱,哪怕这是一个温润得体,世人称赞的贤良美妇,恐怕也抵不过真真正正的势力支持。 张雅深呼了两口气,平复一下心中的杂念,径自走上前去建立道:“妹妹见过嫂子。” 阴丽华一愣,打量着面前面容清秀,举止娴雅的少女,唇边的笑容有些凝滞。 刘秀见状,立刻开口说道:“这是我刚刚认下的义妹张雅……具体事情之后再和你细说。” 阴丽华闻言,笑容不变的冲着张雅点了点头。 说话的功夫刘秀的家人也都走上前来。刘秀侍母至孝,见到樊娴都(刘秀他妈)的身影立刻沉□子磕了三个响头,眼圈儿通红的说道:“不孝儿给母亲请安。” 樊娴都也一脸激动的搂住刘秀,口中不断说道:“我的秀儿我的秀儿,可苦了你了……” 众人见状,一时间唏嘘不已。多少热血儿郎登时间想到了自己远在家乡的父母妻儿,气氛一时间有些失落。郭圣通见状,扬声说道:“既然想家,就快点儿打下邯郸,挣出一番功名地位,届时自然可将家眷接到身边,共享荣华。” 众人被郭圣通一句话鼓噪的热血沸腾,纷纷喊着要攻下邯郸。刘秀趁势又说了几句,无非是许诺功勋以及同甘共苦之语。众人热热闹闹的应和一阵,便一起回了大营。 刘秀照例安置了酒菜款待真定诸将,酒宴刚刚开始,传讯兵进来又报:“启禀大司马,主薄冯异带领麾下河南兵马已到二十里外,特与大司马会师。” 刘秀心下一喜,又是起身亲迎回冯异妾妖娆全文阅读。酒宴的规模再次扩大,刘秀坐在上首看着兵多将广,已成规模的汉军,心中豪气万千。犹记得当年赶赴真定之时,仓皇如丧家之犬不知所往,转眼间不过半年,已经发兵邯郸,蓄势以待。 刘秀举樽,遥敬诸人,开口笑道:“刘某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赖诸位将士共同努力。刘某感激不尽,唯有酒水一杯聊表谢意。” 诸将轰然应诺,立刻起身回敬刘秀,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刘扬看着跪坐在刘秀身边,温婉贤淑的阴丽华哈哈笑道:“等攻破邯郸之后,在下要给外甥女儿圣通夫妇准备一场最气派豪华的婚礼,大司马可有兴致一同参与?” 刘秀有些愕然的看着刘扬。 刘扬继续笑道:“微臣听闻,当日大司马和阴夫人成婚之时,恰逢大司马兄长遇难,因此婚礼办的也极为仓促。莫不如趁此机会重办一次,大家也热闹热闹。” 众位将士闻言,轰然起哄,一时纷纷撺掇着刘秀再次搬个婚礼,也一同热闹热闹。阴丽华闻言,羞得满面通红,坐在原地闪闪躲躲的模样,越发显出女人的温婉柔媚。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在拿着正主郭圣通和萧哲两个打趣取笑,只见萧哲厚着脸皮一一嘱咐着前来打趣的人,定要包个大大的红包来庆贺,反闹得众人摇头笑谈一句话的功夫竟赔了多少真金白银进去。 至于最该娇羞避让的郭圣通殿下—— 依旧淡然无波的跪坐在席上,手持酒樽浅笑不语。偶尔对前来调笑的诸位将士寒暄两句,态度自然,落落大方,越发显出汉家贵女的高华风范。 众人下意识将两人对比之后,发现若单纯论气势而言,盛名许久的阴丽华倒是远不如郭氏郡主,不过想想两人的身份不同,恐怕家教也不同,遂也不再多话。 没人注意到,欢天喜地的宴席之上,还有一个女子略带哀怨的看着上首的刘秀。唇边勉强勾勒出一抹祝福的笑容,只是眼眸之中如泣如诉,哀伤痛苦。 刘秀趁着喝酒的空档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将眼中清浅的歉意准确无误的传达给张雅,张雅眼睛一亮,唇边的笑容倒也多了两分真意。 一直留意着三人互动的郭圣通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 自当日张雅信誓旦旦的在她面前演过一场戏,她就对张雅的身份好奇不已。因为她想知道张雅自负的资本究竟在哪里?她凭什么认为自己呆在刘秀身边就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 诸多的好奇让她开始暗暗查访起张雅的身世来,这么一查……倒是果真让她查出一些好玩儿的东西! 郭圣通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看着上首幸福娇羞的阴丽华,起了两分兴趣。 彼时刘秀正低头浅笑,给自己的夫人介绍自己刚刚认下的义妹,张雅一脸乖觉柔顺的走上前去,以妹妹之礼见过“嫂夫人”,阴丽华则带着两分矜持两分热络两分芥蒂和四分长嫂如母的风范和张雅浅笑闲谈,一举一动莫不遵循着世家众人对于大妇长嫂的标准…… 郭圣通一脸闲惬的靠在萧哲的肩上,唇边笑容越发深邃。 今日她如此幸福美满,风光得意。不知道来日图穷匕见,身边的菟丝花转眼成狼的时候,她还会不会有今日的矜持大度。 郭圣通把玩着手上的酒樽,笑容直溢眼底。 戏,越发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抽的很严重,八过瓦会努力更新滴╭(╯3╰)╮ ------------ 33圣者为王 圣者为王 是夜,月凉如水。 邯郸城外的汉军大营中,一片烛火通明。 巡夜的士兵们一队队来回往返,刀戈森然,气氛肃杀,所有人都在准备明日的攻城之战。 帅帐之中,阴丽华坐在矮榻前,拿着刘秀的旧衣衫缝缝补补。刘秀则端坐在案几之前查阅着探候发来的关于邯郸城内的情报。眉头紧锁,甚是认真。 阴丽华沉吟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听说,丽华此番能与阿秀相聚,俱都是真定郡主的功劳。” 刘秀抬头,看着阴丽华一脸温柔的应道:“可不是。这件事情我竟然一点儿不知。郡主殿下是和子卫讨到了家人在新野的地址,然后悄悄的接了你们过来。” 阴丽华嫣然一笑,柔声说道:“郡主殿下真是个好人。” 刘秀有些失落的叹息一声,符合道:“是啊。我也从未见过郡主这样的人。” 阴丽华唇角的恬然微笑微微凝滞,女人的敏锐感觉让她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刘秀的心不在焉。阴丽华有些不安的放下了手中的针黹活儿,缓缓走到刘秀身后,一边帮她揉捏着肩膀一边笑问道:“我在新野那边,听到的消息是阿秀为了大业要迎娶郡主殿下为妻。那日郡主派人来接我们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怎地今晚宴席上,真定王又说邯郸城破之后,郡主会和萧将军完婚?” 刘秀听闻阴丽华的疑惑,心中略微烦闷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轻叹一声,说不清什么思绪的开口说道:“郡主殿下光风霁月,并不是寻常相夫教子的柔弱女子。想必真定杀神凭一己之力攻克信都的消息你也有所耳闻,可以说郡主巾帼不让须眉。这样的女子,自然也有君子不夺人所好的孤高义气。她听说你我新婚燕尔,且丽华又是个再好不过的女子。便劝真定王当着宴席退婚,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得辜负你。” 不得辜负吗? 阴丽华微微一笑,陡然想到了宴席之上言笑晏晏态度热络的张雅姑娘。当即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个张雅妹妹……我之前倒是未曾见过。” 刘秀不知怎么的心下一紧,有种心虚的错觉。他尴尬的轻咳两声,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忽左右,开口解释道:“这个女子身份有些古怪,原是子昭(陈俊的字)在广阿城地界与邯郸兵士交战的时候救下来的。后来军中将士怜惜她孤家寡人,又是一个柔弱女子,便留她在军中了。如今在郡主帐下做个服侍的婢女。” “我看张雅姑娘相貌妍丽,气度非凡,怎么甘心留在郡主殿下的身边做个粗使丫头?” 刘秀被问的无语,随手握住了阴丽华帮助自己按摩肩膀的一双柔荑,轻声笑道:“你又胡思乱想什么,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阿秀这话怎么说得?你为了我竟然连郡主那样优秀的美人都不要,有夫如此,夫复何求?”阴丽华看到刘秀不予细说,聪明的住了这个话题,故作不经意的开口问道:“不过我瞧着那位萧将军举止轻浮,纵然智谋深远,但论其身份家世恐怕也配不上郡主殿下的封魔师。” “萧将军乃是汉良将萧何的后人,自身又智谋深远,天纵奇才。若是论家世门楣,我看倒和郡主匹配。”刘秀说着,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拉着阴丽华起身往卧榻的方向走去。 “天色不早了,我们总是聊别人的事儿做什么?还是早些安置,明日还得早起攻城呢!” 阴丽华见状,只得强行压下满心的狐疑,柔声笑道:“既如此,我去烧些热水伺候夫君洗漱。” 刘秀莞尔一笑,开口说道:“有劳娘子了。” …… …… 次日一早,郭圣通夫妇神清气爽起床下地。萧哲眼珠子转了又转,忍不住八卦兮兮的问道:“你猜昨儿夜里大司马都和阴夫人聊什么了?” “人家夫妻两个夜话闲聊,你如此好奇做什么?”郭圣通瞥了他一眼,暗自摇头。 “好奇嘛!”萧哲不以为然的翻了翻白眼,“这可是青史留名的一对深情帝后,你难道就一丁点也不好奇?” “我只知道秀恩爱分得快。”郭圣通面无表情的撇下一句诅咒,云淡风轻的出了营帐。 萧哲连连暗笑,也赶忙穿戴好了衣物跟出去。 清晨的阳光洒在旷野之上,汉军营地里头四处飘着米糊的香气。萧哲有些饥饿的吞了吞口水,三步两步赶上前头的郭圣通,开口笑道:“今儿的早饭真香。”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身侧传来傅俊得意的笑声。 萧哲眼珠子一转,心中恍然。面上却依旧贼兮兮的调笑道:“左右也不是你老婆做的,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傅俊闻言大囧,越发不自在的瞪了萧哲一眼。郭圣通看着相携而来的刘秀夫妇,微微皱眉,开口提点道:“不要乱说话。” 毕竟这时节可不是开放发达的后世,闹不好一两句玩笑话反而引起了别人的芥蒂嫌隙,那就不好了。 萧哲也自觉失言,立刻讪讪的笑了两声,冲着傅俊赔罪道:“我说笑惯了,子卫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傅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刘秀,发现他没有什么异样神色,这才放松的呼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萧将军也是无心之失,在下不会放在心上。” 萧哲微微一笑,拉着傅俊的手径自上前,给刘秀两人见礼。就听刘秀朗笑问道:“适才说什么这么热闹?” 傅俊闻言一紧,萧哲立刻回笑道:“没什么,随意打趣两句闲话罢了。” 刘秀见状,也不再问。有些显摆似的指着一旁灶上的米粥和饼饵说道:“是丽华连夜做出来的,说是她的一点子心意,还请大家笑纳。” 众人的目光立刻盯在阴丽华的身上,果然瞧见她眉宇间留有疲惫之意,趁着那浑身的柔和气度,越发显出她的贤良淑德。 邓禹哈哈一笑,指着萧哲说道:“这么一看,果然将你比下去了。” 邓禹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不过在座众人却立刻明白。邓禹的意思是说若论起女子的贤良温婉来,郭圣通比之阴丽华是多有不如。萧哲虽然如意抱得美人归,不过若想将郭圣通调、教的如同阴丽华一般柔顺,恐怕这辈子也不能了。 萧哲满不在乎的勾了勾嘴角,握着郭圣通的手说道:“我就喜欢娘子的霸气侧漏,让我异常有安全感夺舍女配要崛起最新章节。” 众人无语,重新认识了萧哲的无耻和自甘堕落。 郭况一脸唏嘘的摇了摇头,开口叹道:“我终于明白清风哥哥同我讲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是什么意思了。” 萧哲恶狠狠的瞪着人群当中的林清风,林清风毫无压力的耸了耸肩膀,示意萧哲他所说一切都是实话,可以直接用作呈堂证供。 萧哲与林清风在口头上的交锋向来是胜负各半,何况今日又有阴丽华这个初来乍到的外人,遂也不好太过计较。只得不满的哼了一声,死死握住郭圣通的手掌,脑袋也自动自觉的靠在郭圣通的颈窝处。 这番景象让阴丽华看得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不过其余汉军将士倒也习惯了。立刻自动自发的盛粥吃饭,根本无人搭理萧哲的抽风。 少顷,汉军将士吃过早饭,又回到了帅帐研究形势。 邓禹率先开口说道:“自汉军攻打巨鹿之时,麾下斥候在大司马的吩咐下已经将揭露王郎假借汉室子嗣名义称帝做了的讨伐檄文遍布大江南北。如何河北诸势力俱都明白王郎的狼子野心,目下诸多城池也都在观望事态。邯郸之地已经困守城池,再无救援。想要攻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只是这还不够。如今王郎毕竟还有个汉室天子的身份。不论真假,只要他以此身份广发告示,以功名利禄征求各路勤王兵马。只怕……” 冯异摇了摇头,若是有人恋栈权贵挥师救援,他等虽然不怕,但也犯不上吃这个亏。 刘秀闻言,有些沉吟的锁住了眉头。 一旁的萧哲懒懒散散的摇着羽扇,开口笑道:“如今我汉军十几万围困邯郸城。王郎若是真想去外求援,也只得趁夜的时候派使者悄悄从城头上爬下来。只要我们不分黑天白日,牢牢守住邯郸城,自然不怕他与外界互通消息。” 众人闻言,颔首赞同。耿纯立刻请命监视邯郸城内的风向,刘秀点头应允。 邓禹又道:“邯郸城不比别处,乃是王郎奸贼的大本营。如今邯郸城内的将士大多已经被王郎派出巨鹿、柏人城各地增援。恐怕这邯郸城如今是兵少将寡,不足为虑。奈何邯郸城池比之巨鹿还要坚固,我等攻城,恐怕要耗费甚多。“ 刘植厌烦的抓了抓脑袋,粗声粗气的说道:“要是萧将军还有炸药便好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真定王刘扬突然说道:“差点忘了一件事儿。我来的时候刘蕃写信要我四处搜集一些硝石和硫磺。共计十大车,都跟着大军粮草押送过来。不过这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喝,也只是一些方士们炼制丹药罢了。你叫我运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真能弄出轰天雷来?” 众人眼神一亮,刘秀忍不住拍着大腿痛快说道:“实乃大善。” 刘扬被众人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就听萧哲颔首应道:“王爷见多识广,这硝石和硫磺果然便是制作轰天雷的重要材料。” 口上虽然这么说,不过萧哲还是暗自撇了撇嘴,居然把土火药当做轰天雷,在萧哲看来,那威力至多也就是个二踢脚。 不过想到古人对于热兵器的生疏,萧哲也就不以为然了。左右他也没想过弄出什么先进炸药来,这轰天雷就轰天雷吧! 正浮想联翩着,陡然听见外头有通讯兵通传道:“启禀大司马,邯郸城派遣使臣杜威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从即日起,回复正常更新,不知道这个月能不能拿到全勤奖qaq ------------ 34圣者为王 众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边儿仗还没打,那边竟派了时辰过来,真不知道王郎想干什么? 刘秀沉吟片刻,立刻摆手吩咐道:“传!” 不过片刻,邯郸使节杜威手持汉节,昂然而入,大步流星的走到帅帐中央跪拜道:“臣杜威奉汉成帝子嗣刘子舆之命拜见大司马。” 没得刘秀开口回话,萧哲陡然大笑出声,开口讽刺道:“这年头可真怪。我听说有人上赶着给人做女婿,上赶着要去占便宜,倒也没听说有人喜欢上赶着给人当儿子的。竟然连自己的姓氏都不顾了。真真是数典忘祖的反复小人。” 刘秀闻言,立刻沉声符合道:“不错,王郎小儿,不过一介占卜之人,竟然敢假借汉室宗亲之名祸乱天下,蛊惑人心,其罪当诛。” 杜威见状,心下一沉,知道此事不可善了,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镇定自若地见礼道:“久闻大司马仁德宽厚,如今竟连来使之话都不容说完吗?” 刘秀哈哈大笑,摆手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才是。” 杜威躬身说道:“罪臣听闻大司马贤德宽厚,恩怀天下,执节河北,所经之处,吏民莫不臣服。信都、渔阳、上谷等地将士一一归附。因此我主派我前来,邯郸城自我主之下,原举城归降。只希望大司马能如待渔阳上谷等将士一般,厚待我等。” 刘秀听得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营中其余将士。大多也都狐疑的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只听杜威继续说道:“我主王郎亲口承诺,只要大司马不计前嫌,接受他的诚意,他愿意带着邯郸城举城上下归附大司马。届时大司马便可兵不血刃拿下邯郸城。如此辉煌功绩,大司马还有何顾虑?” 刘秀沉吟片刻,开口问道:“既然如此,王郎小儿又有什么要求?” 杜威淡然一笑,神情自若的开口说道:“我主明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此番大司马攻略邯郸,若是我主主动归降,便可替大司马节省无数兵马粮草。此番功绩,理当论功行赏。” 顿了顿,杜威笑道:“邯郸一城,不论是从政治意义上还是从军事意义上,俱都比渔阳、上谷之地更为重要。渔阳一地将士归顺大司马,即刻封侯拜将,我主带领全城上下归附,大司马怎么也该封我主一个万户侯吧草根官道!” “荒谬。”刘秀气的摇头直笑,将手中汤碗重重的放在案几之上。起身说道:“渔阳、上谷之地官员将士依附于我,乃是为了光复汉室天下,乃是为了将这乱世平复,还给黎民百姓一个朗朗乾坤,乃是热血正义之师。王郎小人何德何能,不过是一介恋栈权贵之鼠辈,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痴心妄想。” 杜威阴沉着脸面,开口问道:“大司马此番言语,便是说邯郸投诚一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刘秀不屑的冷哼一声,开口说道:“邯郸若是想要投诚,也无不可。只要王郎肯引咎自刎,刘某便不再追究。” 杜威铁青着脸悍然起身,抱拳说道:“既如此,在下无话可说。只是奉劝大司马一句,行事不可太过决绝,我邯郸兵马如今虽然被困孤城,但依旧有一战之力。大司马若是执意如此,就休要怪我等拼个鱼死网破。” “大胆!”营中将士闻言怒喝出声。“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冥顽不灵的逆使拿下。” 一句话未尽,立刻从帐外进来两个士兵,手持刀戈,虎视眈眈。 杜威怒极而笑,转身喝问刘秀道:“古人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大司马今日是要诛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使者吗?” 刘秀阴沉着脸面,摆手说道:“放他离开。” 众人闻言,只得恨恨的将士兵挥退,任凭杜威潇洒离开。 待杜威走后,萧哲立刻起身说道:“属下这便去配置火药,争取在攻城之时,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刘秀点头应允,又一一吩咐了些行军责任之事,方才散了廷会。 众人鱼贯出了刘秀的帅帐,郭圣通和萧哲并肩王自己的营帐方向走去,陡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郭圣通回头,但见穿着粉色曲裾的阴丽华款款走来。 她的头上挽着一个寻常的流仙髻,并没有钗环堆砌以彰显身份,只是鬓边插着一朵暖白色的海棠绢花,在冷厉寒风的吹拂下瑟瑟颤动,愈发显出其人的温婉娇柔,娴静美好。与平日里总是一身黑色曲裾的郭圣通比起来,虽然气势相差很多,但梅兰竹菊,也别有风情。 一旁来来往往的将士们若有若无的慢下了脚步,不自觉的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只见阴丽华翩然走至郭圣通跟前,开口笑问:“妾身能与阿秀一家团圆,全都仰仗郡主顾念垂怜,派遣人马不远万里一路护送。丽华无以答谢,不知可否与郡主殿下相谈一番?” 郭圣通默不作声的看了萧哲一眼,萧哲立刻接口道:“正好我要回营帐去配置火药,还担心你呢。既然阴夫人有意与你闲谈一二,也省得你为了让我静心,四处闲走。” 郭圣通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了萧哲的话。阴丽华立刻挽着郭圣通的手走出了汉军大营。 看着两个风姿卓绝的美女相互扶持着走出汉军大营,落在其后的萧哲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轻笑两声,转身返回营帐。 汉军营外―― 此时正值数九寒冬,正是风高天冷的时节。西北风呼呼的吹着,衰草横立,旷野中一片衰败景象。 阴丽华微微叹息一声,开口说道:“转眼又要过年了。记得以前都是一家子围在家里安安生生的。我陪着母亲和家中姊妹们一同采办年节之事,父亲和哥哥们则在书房中探讨天下大事。那等场面何等快乐安详。可如今天下战乱四起,虽然是年节之时却在攻城略地之中,都不知今日所见之人明日是否还能再见。想想就觉得世事悲凉,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之前那番安逸景象。” 郭圣通听得默不作声黑暗血时代全文阅读。她在前世便已经走上修真一途。正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如她这般的修真之人连修炼的时间都尚觉不够,还哪里有闲心去安乐享受。更不会去过那些不知还有没有意义的年节假日。直到她后来认识了萧哲之后…… 郭圣通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睛,思绪飘飞到几千年之后的华夏盛世。那些灯红酒绿的街道,那些炫彩辉煌的城市,那些充满了钢筋水泥和发动声响的被割裂成一块块残缺不全的土地。这些景象在修真者的眼中,原本是那样的零落不堪,却因为有了那人的存在,而显得异常的生动美好。 郭圣通的唇边不自觉勾勒出一抹温暖的弧度,看在阴丽华的眼中,微微勾了勾嘴角,有些好奇的问道:“我虽然居于新野,但对于真定郡主的名声也有所耳闻。恕丽华愚昧,郡主身份高贵,又无性命之忧。且这几日来丽华暗暗观察,发现家中长辈对郡主也是颇为回护。那么郡主又为何会舍弃那安逸的生活,竟要征战沙场呢?” 这回郭圣通并未沉默,她淡淡的看了阴丽华一眼,开口说道:“因为我的心在追求武道。” 阴丽华听明白了郭圣通的话,却并不懂。依她看来,郭圣通贵为郡主之尊,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来享受生活,她却不喜欢。反而成日见枕戈达旦,马上驰骋,像个男人一般非要整出个功名前程来…… 阴丽华有些狐疑的摇了摇头,并不懂得郭圣通是怎么想的。 “听闻郭郡主和萧将军也是在战场上认识的,不知丽华可有耳福,听郡主亲自讲解一番?” 一阵北风刮过,阴丽华有些承受不住的打了个寒颤。郭圣通微微皱眉,对阴丽华的问话避而不谈,反而开口问道:“不知阴夫人约我出来,有何见教?” 阴丽华将双手放在面前,轻轻呵着气,又搓了搓手方才笑问道:“这件事情我心中有些疑问,只是不知道该去问谁。想来想去,这营帐之中只有郡主这一个人可以闲聊一二,便不请自来的找到了郡主头上,还请郡主见谅。” “阴夫人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尽可明言就是。” 阴丽华赧然一笑,沉吟半晌,方才开口问道:“不知郡主殿下对于张雅姑娘怎么看?” “张雅?”郭圣通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开口说道:“阴夫人对于这个姑娘有什么看法?” 阴丽华沉吟半晌,突兀笑道:“瞧郡主这话说的,我刚刚来营中不久,也是和张雅姑娘头一次见面,我能有什么看法呢?” 郭圣通不动声色地开口说道:“张雅姑娘是个很聪明的人。” 阴丽华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半日,郭圣通却再未说出一句话来。 阴丽华不由得讶然追问道:“郡主殿下怎么不继续说?” 郭圣通略带深意的看了阴丽华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张雅姑娘是个很聪明的人。” 顿了顿,又刻意强调道:“在下以为,张雅姑娘的聪明伶俐,并不次于阴夫人。” 说着,也不管阴丽华心中如何作想,径自转身离开。 一阵北风夹杂着清雪飘飘洒洒,旷野之中,阴丽华看着郭圣通飘然离开的身影,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 不次于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感谢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30 00:36:23 ------------ 36圣者为王 且说刘秀听从萧哲的建议派重兵隐秘把守邯郸城四周。将将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果然看见从城头缓缓降下几个庄人的竹筐,竹筐在地上落定,从当中爬出几个蹑手蹑脚的人来,四下看看,窜往各处求援不提。 那城上的人静悄悄的看着使臣远走,这才将竹筐再次掉了上去。 次日清晨,众将士在刘秀帅帐中集合。 耿纯抱拳说道:“果然不出萧将军所料,那邯郸王郎当真派了使臣去各地求援。我等按照大司马的吩咐,在后头隐秘的跟着,知道出了二十里外,才将人拿回来。” 刘秀颔首笑道:“辛苦耿将军。” 耿纯郑重的抱了抱拳,肃然说道:“为大司马效命,谈不上辛苦。” 刘秀又转过头来问萧哲道:“不知萧将军有何计策?” 萧哲一脸闲惬的摇着纸扇,开口笑道:“既然王郎已经派了时辰救援,我等只要静静等着援兵到来即可。” 刘植有些迷糊的开口问道:“这王郎派遣的使臣不是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吗?” 萧哲但笑不语。一旁的邓禹有些敬佩的看了萧哲一眼,开口解释道:“萧将军的意思,是我们的汉军可以改头换面装作援军,骗王郎打开城门,届时里应外合,便可轻而易举的夺下邯郸城。” 众人闻言,霎时间恍然大悟。 刘秀沉吟片刻,有些不安的皱眉问道:“这计策倒也好,只是有些细节问题还得磋商。比如说,援军不远千里而来,如何才能让王郎相信这真的是前来救援的援军?”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萧哲。 但见萧哲笑的一脸神秘,神情自若的说道:“只要当着王郎的面儿打一场不就好了。” 天光大亮,刘秀督率汉军在邯郸城外集结。然后下令让耿纯、冯异、郭圣通和真定王刘扬以及马武分别带领四方兵马攻打邯郸城的东南西北四座城门。 萧哲早已经将连夜制作好的火药分发给众人,只听轰然几声巨响,坚固宽厚的邯郸城门摇摇欲坠,颇有些掉落之势。投石车扔着装满了火药和铁片的炸药飞往城头,将密集成堆的邯郸将士打了个措手不及,伤患尸体仿佛落饺子一般往城下掉去。 高高的云车在城外架起,汉军的弓箭手们游刃有余的爬上了云车,站定之后开始一轮轮的箭雨攻击。此番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地上的汉军们也架着云梯开始往上爬无良天仙全文阅读。早有准备的邯郸将士立刻将滚滚的火油和火把往下扔。一瞬间,几乎被烫熟的汉军将士们把持不住的掉了下来。 城墙下面,汉军的工程兵们也在不计余力的挖地道,撞城门的撞城门。不过邯郸城里头的将士大概也听说过火药之威,硕大的城门不知被什么顶住了,哪怕被火药轰的摇摇欲坠,但依旧□的挡在前方。 郭圣通带着禁卫军及一干属下到了南城门,看着坚固如初的城门皱了皱眉,运尽周身真力,横披一刀,被铁门剧烈反弹的力道真的隐隐有些发疼的虎口告诉她那城门绝不会是简简单单的被关上了,恐怕后头还有什么分量不轻的东西在顶着。 郭圣通抿了抿嘴,回头问道:“那些‘援军’什么时候能到?” 萧哲笑眯眯的说道:“按照王郎派前使者离开的时间算,哪怕是最快的脚程,恐怕也得三五日的功夫才能回旋。” 郭圣通不耐烦的挥刀说道:“既如此,还费什么力气。怎么不等到三五日之后再攻城?” “做戏要做全套啊老婆。”萧哲耐心的勾了勾嘴角,冲着郭圣通安慰道:“晓得你着急杀人,暂且等过了三五日的功夫,有的是人给你杀。” “但愿他们顽固一些不要投降吧。”郭圣通越发没意思的应了一嘴。 练习杀戮之道的要点之一便是决不可杀手无缚鸡之力,或者已经没有杀心的人。唯有对手身上的杀机越强,他们战胜之后所得的回报越多。若是无故杀人,只会败坏修行滋生心魔。这也是为何郭圣通执意要上战场的缘故。 盖因战场之上的杀机是最为强盛的。 两军一直奋战到日落西山方才收势回兵,期间汉军人马数次攻上城头,不过全都被拼死抵抗的邯郸兵马击退,两方人马死亡惨重。吸收了战场上的沙发怨气,刚刚回营的郭圣通立刻进了营帐盘膝修行,竟然连晚间的诸将会议都没有参加。 刘秀看着营帐之中形单形只的萧哲,有些不习惯的扯了扯嘴角,开口说道:“向来看着萧将军夫妇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如今骤然见到萧将军自己出席廷会,一时间竟还有些不习惯似的。” 萧哲摇了摇手上折扇,笑眯眯的说道:“娘子经过一天的杀伐,有些累了。还请大司马见谅。” 刘秀自然不会为这点小事同郭圣通起了嫌隙,当下开口说了两句慰问之话,方才将事情转到邯郸这场战役上。 “只今日一天,两方兵马俱都死伤无数。不过我汉军兵力雄厚,粮草充足,倒还耗得起。我观邯郸将士的气势,恐怕已经军心不稳了吧!” 萧哲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大司马可以派人往城内射降书,劝降邯郸将士。” 刘秀心中一动,开口问道:“此话何解?” 萧哲遂开口说道:“城中将士和王郎奸贼不同,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的百姓。只是担心大司马进城之后将对王郎的愤恨发泄在他们身上,因此不敢如何。只要大司马下令,招降城中将士,并明言只诛首恶,不会追究将士们的责任,甚至还可以将邯郸将士吸纳入汉军之中。且大军进城之后,绝不扰民。想必更能动乱邯郸城内的军民之心。” 说着,索性将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那套说辞讲给刘秀等人听。 刘秀闻言大喜,立刻传令让麾下兵马做成此事。 就在此时,传令兵进来通报道:“启禀大司马,将军邓满和偏将军姚期已经攻下巨鹿城,并斩了王饶首级,目下正挥师往邯郸而来增援大司马。大概在明日晚间就能到达邯郸城下” 刘秀眼睛一亮,开口笑道:“好一个邓满和姚期,果真不负我望[hp+复联]嘴炮都到碗里来!。” 萧哲也是眼前一亮,开口说道:“他们来的倒是凑巧,竟不必我们去寻找‘援军’了。” 众人一愣。 就听萧哲继续说道:“左右邓满将军带领汉军攻破巨鹿的消息还未传开,我们不妨借此封锁了邯郸城内的消息。只说是王饶打败了邓将军和姚偏将,已经带着援兵赶来邯郸增援王郎便是。” 此计浑然天成,倒是比等待王郎派遣的使者归来还要更妙三分。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的开口叫好。 刘秀立刻吩咐探马前去传话,命令邓满等人将麾下汉军乔装成邯郸将士的模样,又打了王饶的旗帜,缓缓向邯郸而来。 次日一早,刘秀为了不引起邯郸城内的怀疑,依旧如早先一般攻城略地。歇息一夜过后,汉军的精神越发饱满。反倒是邯郸将士,本就是困兽之斗,又受到了刘秀所射降书的蛊惑,并未尽足全力。因此 两军厮杀直到夕阳西下,伤亡反倒不如昨日。 残阳如血,从巨鹿放心远远行来一队兵马,王饶的旗帜在烈烈风中飘摇招展,引起邯郸城内的一阵欢呼。 王郎站在城头连连大笑,开口说道:“天不亡我,诸将士听令,打开城门与王饶部下首尾夹击汉军兵马。此战我军必胜。” 邯郸将士轰然应诺。 此刻邓满姚期所率领的“王饶”兵马已经和后头的汉军“打了”起来,兵器撞击之声响彻天地,邓满手持宝刀一马当先冲入汉军,横扫之处汉军鲜血飞溅不可抵挡,很快便冲到了邯郸城下。一直关注着王饶兵马动静的王郎立刻派人打开城门,准备接应王饶。却见王饶陡然扔下手中宝刀,反手从背上又抽出一柄泛着森然刀芒的兵器向邯郸将士们砍去…… 借着南门的口子,汉军如潮水般涌入邯郸城。然后飞快向令三面城门的方向散开。郭圣通打马进入城门,看着城门后头用板车堆积的各种滚木和重石,点头说道:“我就说,区区一座城门,怎么会坚固如此,果然不出所料。” 想必是王郎得知火药之威,派人弄了这些重石和滚木堆积在城门口,阻挡火药轰炸城门。又怕有个万一出入不方便,就叫人将滚木和重石放在车上,然后横挡在城门前。 她这厢自顾自的研究着城门为何这么重,真定王刘扬却径自找到了正欲逃窜的奸贼王郎,并将人绑了送到刘秀跟前。 彼时王郎早就退却了当皇帝时的锦绣龙袍,身上穿着一身脏兮兮布满鲜血的将士衣袍,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抬眼看着刘秀磕磕巴巴的说道:“大司马饶命,我不是刘子舆。” 刘秀面含讥讽的轻笑一声,并不理会王郎,只是派人将他关押在大牢之中,准备来日斩首示众。 众将军立刻约束着自己的兵马进了邯郸城,各自整顿。贾复有些好奇的找到了被邓满丢弃在城门口的那把大刀,然后饶有兴味的转过身来,将刀一把披在随后跟来的陈俊身上。只见从没开刃的刀锋处四下飞溅出温热的血液。被砍了一刀的陈俊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伤口。 染了满脸血的贾复一脸惊喜的说道:“果然不会受伤。真不知道萧将军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连这种好玩儿的东西都能鼓捣出来。你说我要是冲他要这把刀,他会不会给我?” 陈俊看着满身鲜血还津津有味的把玩着那把道具刀的贾复,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拽着人往邯郸太守府而去。 “大司马有令,汉军诸将即刻在邯郸太守府集合。你我都有些晚了,快些过去吧!” ------------ 37圣者为王 汉军攻破邯郸的消息不日传遍河北,三五日间的功夫,又自河北传遍了天下。一时间,大司马刘秀的名字进入了各地豪强的视野。此番名动天下,刘秀凭借的再也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贤名才干,而是彻彻底底的雄厚兵力,麾下二十万大军割据河北。苦心经营数载的刘秀终于以一方诸侯的身份站在了这风云际会的战场上。 在尚书令谢躬的督促之下,刘秀亲自书写捷报发往长安。更始帝刘玄在得知刘秀已经攻破邯郸,平灭王郎之后,且喜且忧。一方面欣喜于假汉帝王郎已然伏诛,自此再也没有人和他争抢汉室皇帝之位。忧心的却是刘秀此番势大,更加难以钳制。且自己与他有杀兄之仇,刘秀怎能心无芥蒂?再者,刘秀亦是汉室宗亲,此番功成名就,兵多将广,难保他不生贰心,自立为王。 更始帝的疑虑担忧,同样也是更始政权其他诸将担心所在。众人秘密商讨之后,决定派遣一名使臣去河北招安刘秀,将其召回长安,夺其兵权方可辖制。如若刘秀不从,便顺势发兵征讨,断然不能容刘秀在河北继续发展下去。 三日后,御史黄全在更始众人殷殷期盼之下带着使节团缓缓离开长安,向河北进发。 而与此同时,当年在反抗王莽□中颇有功劳的赤眉义军因为更始政权的故步自封和拒不接纳彻底失望,在首领樊崇的带领下纷纷逃离洛阳,暗自汇合。这次,他们决定了把矛头指向败落不堪昏聩无能的更始政权。 赤眉军中,首领樊崇坐在帐内一脸的忧心忡忡,唉声叹气。 麾下将士见状,连忙开口安抚道:“魁首安心,雅姑娘天资聪颖,伶俐非常,虽然与魁首不幸失散,但凭借雅姑娘的心智,定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樊崇忍不住皱眉说道:“话虽如此,但雅儿毕竟是一个弱质女流。现如今天下大乱,四处征战,我只怕她遭遇了哪里的流寇败兵,安危不保罢了。” 说到这里,樊崇忍不住怒哼道:“若不是更始刘玄目光短浅,昏庸无道,多番钳制。我又怎么会错失接妹妹与我团圆的时机?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如今只剩下这一个亲人。若是我妹妹无事也就罢了,若是我妹妹有一丁点事儿,我定要砍下刘玄的脑袋给我妹妹偿命。” 顿了顿,又道:“再派人马去四下打探,一定要寻到我妹妹的踪迹。” 众将士轰然应诺。 不提长安与赤眉方面如何安排筹谋。自此一役,刘秀终于在河北站稳了脚跟,不必再过往日那些狼狈逃窜的生活,离光复汉室的希望又进了一步,自然心里是非常高兴的。 不光如此,平复邯郸之后,刘秀收拢了王郎麾下所有兵马将士,实力又上一层明知故爱全文阅读。再加上真定王和各处归附的兵马,如今刘秀麾下兵多将广,兵力多达二十多万。甚至可以与长安兵力隐隐相较。刘秀心中开怀,依照旧例在邯郸太守府内筹备庆功宴犒赏各路人马。 邯郸城乃是上古赵国都城,比刘秀汉军之前攻克的所有城池加起来都要富裕。因此此番酒宴筹备的也更为丰盛,海陆八珍摆了满满的长几,名贵的酒水散发着浓浓的醇香。刘秀与众将士分了主次落座之后。立刻开宴畅饮,殿中将士不分官衔大小俱都推杯换盏,热络寒暄。从长安而来的尚书令谢躬却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毕竟,他此番前来河北,虽然是打着襄助刘秀攻击邯郸的名号,但真实目的却是为了辖制刘秀,让他不能在河北做大,威胁长安更始政权。 可是如今,刘秀势力已成,再也不是他能钳制的住的。 不知道长安那头听闻了这等消息,会有什么后手。 谢躬轻叹一声,有些聊赖的方向了酒杯。 上首的刘秀见状,立刻满怀关切的问道:“尚书令可是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言。” 谢躬是心中有事方才坐立不安。只是他的心事断然不能同刘秀开口,只得勉强勾了勾嘴角,随意敷衍道:“下官奉更始帝之命襄助大司马平定河北,如今邯郸已破。大司马麾下兵马充足,粮草丰富。我长安兵马经此一役,却损失颇多,只怕谢某回去难以复命。” 刘秀闻言,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说道:“哦,那尚书令有何高见?” 话已至此,谢躬只得起身说道:“谢某以为,长安汉军也该补充兵力才是。” 话未说完,不由得心中一动。觉得将刘秀麾下兵马拉拢过来也不失为上策。左右长安更始帝占着大义名声,又是刘秀的主上。谢躬不信刘秀还敢反对。 果然,刘秀听闻谢躬此言,虽然心中不愿,但面上却宽颜笑道:“尚书令所言甚是。倒是刘某考虑不周了。只是吏卒配属,全凭心愿,刘某虽然舔为大司马一职,但也不会胁迫吏卒作何决定。还请尚书令见谅。” 言外之意,人家兵卒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不好强行把人家撵走吧! 谢躬闻言,勾了勾嘴角,信誓旦旦的抱拳说道:“大司马放心,谢某并不会强人所难。只要大司马同意让谢某征兵便是。” 话说到这里,刘秀又岂会不同意。立刻拱手笑道:“尚书令但请自便,若有何吩咐也尽管遣人告知刘某。刘某定然全力配合。” 谢躬听到刘秀这么说,也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大家又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热闹起来。 酒宴正酣,真定王刘扬突然醉醺醺的扬声说道:“我说萧家小子,你是不是该娶我们家圣通了?” 一句话未尽,众人轰然起哄,立刻拉着萧哲灌酒笑道:“要做新郎官了,定要多喝两杯才是。” 萧哲猝不及防被邓禹灌了一口酒,呛得连连咳嗽。连忙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酒渍开口朗笑道:“这是自然,邓将军也不用着急。” 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起身敬道:“不日便是我的大好日子,萧某心中喜不自胜,先敬一杯酒水聊表心意。” 言毕,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少不得陪了一杯杯的酒水。 刘秀见状,越发高兴,立刻吩咐歌舞齐备,霎时间钟磬敲响,鼓乐悠然。众位将士一同饮酒作乐,气氛越发和睦。 言笑晏晏之间,陡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吵嚷之声,刘秀微微皱眉,朗声问道:“外面是何人在吵闹?” 话音未落,刺奸将军祭遵不顾将士的阻拦强行走了进来,不但面色铁青,还浑身洋溢着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凛然杀气人生输家全文阅读。刘秀狐疑的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今日不是将军负责守备邯郸之事,怎地竟如此失态?” 祭遵走至堂前,硬邦邦的躬身跪拜,得了刘秀的示意后方才起身说道:“启奏大司马,微臣奉大司马之命整顿汉军纪律。如今长安军中稗将无视军纪,扰乱城中百姓,肆意桀虐,搜刮百姓家财,被我军巡城将士发现却拒不认罪,甚至还以长安兵马不属大司马管辖为由狡辩脱罪。他说他所行一切举动俱都是听了尚书令大人的吩咐。末将此番前来,正是要想尚书令大人讨问应对之法。” 疾言厉色的一番话逼得谢躬尴尬不已。也不由自主的阴沉了脸面。刘秀见状,立刻插言笑道:“尚书令大人为官向来清廉雅正,敬忠职守,又是奉了更始帝命前来襄助我军,更始爱惜羽毛。想必其中定有什么误会。” 谢躬为人清高自诩,目下无人,哪里受过这等质问。听了祭遵一番问对,又听了刘秀名为开脱实则暗含杀机的话,立刻沉声说道:“军法如山,岂是儿戏。那等无视军法违法乱纪之人,将军杀之即可,又何必前来问我?” 刘秀立刻一脸优柔的说道:“如此倒是不好。毕竟这将士乃是长安汉军营下,倘或——” 谢躬摆了摆手,硬邦邦的说道:“没什么倘或。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岂可徇私枉法。” 说着,起身抱拳说道:“谢某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一场好好的酒宴如此这般不欢而散。刘秀看着谢躬匆匆离去的身影,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次日,谢躬便借口整顿兵马之事带着长安汉军离开邯郸,前往老邳城。刘秀苦留未果,只得将大军远远送出三十里外。分别在即,刘秀坐在马上看着一言不发的马武,开口笑道:“此番分别,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多想和子张(马武的字)再次并肩作战,不知可有机会?” 马武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我同为汉室效力,自然是有机会的。” 两人闲谈几句,随即分别。刘秀带领汉军诸将看着长安汉兵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唏嘘不已。 众人再次返还邯郸城太守府,忍了许久的祭遵开口哼道:“世人都言尚书令大人如何清高廉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长安更始政乱,如今已经大失民心。与之相反,我河北势力尽数归拢大司马帐下。虽然如今还有铜马、高湖等义军作乱,不过与大司马麾下兵力相较,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之势,难以抵抗。此消彼长之下,恐怕长安那边心生歹意,恐欲对大司马不利啊!” 一句话未完,陡然看见传令兵一脸慌张的进入大堂,通传道:“启禀大司马,长安派来天子使者,已经到了邯郸城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张基本交代了主要背景和张雅的身世 简单说来就是目下刘秀已经有了争夺天下的资本 而张雅拥有的背景就是他哥哥是赤眉军的樊崇 若是刘秀能在此时得到樊崇的鼎力支持,那么他巩固天下的时间基本会缩短十来年 说实话其实张雅的身份论起实际效用来,比郭圣通还大那么一点点 谁让赤眉军霸气侧漏呢 ╮(╯_╰)╭ ------------ 38圣者为王 帅帐之中一片寂静,诸位将帅面面相觑。萧哲突兀的轻笑出声,被郭圣通捶了一下,也默然不语。 刘秀沉声说道:“既如此,众位将士快快随我出城迎接,千万不要怠慢了天子使者。” 众人无奈,只得再次起身返还城外。彼时更始帝派遣而来的使节团已经在城下等了许久,正惶惶不可安然,陡然看见城门打开,钟磬乐声齐鸣,带头的黄全暗暗的松了一口气,骄傲的抬起头来,等着刘秀上前请安。 刘秀疾步上前,躬身见礼道:“不知天子使者驾到,刘某有失远迎,还请使者恕罪。” 黄全很是矜持的点了点头,翻身下马扶起刘秀,笑容满面的说道:“大司马这话怎生说得?你我都是为汉帝效力,又何必见外。此番陛下派遣我等前来,也是因为大司马平定河北劳苦功高,在下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犒赏大司马以及汉军将士的。” 刘秀心下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请道:“外面风大,使者还是进城再说吧!” 黄全欣然应从,带领身后使节团慢慢入城。 邓禹忍不住凑到刘秀跟前,轻声耳语道:“河北战乱之时,长安方面声响不闻,如今形势大好,谢躬黄全却先后而来。恐怕长安方面不安好心。” 刘秀细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满面笑容的跟在使节团后入了城门。再次吩咐下属摆好酒宴之后,刘秀给远道而来的黄全等人接风洗尘。却见皇权推脱道:“此番前来河北,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还请大司马容我宣完圣旨再行赴宴也不迟。” 刘秀闻言一滞,知道戏肉来了,只得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微臣接旨。” 说着,带领汉军所部在正殿摆设香案,面南而跪。 黄全高高在上,打量着底下跪着黑压压一地的人,面含自得。视线扫过依旧昂然在座的刘扬、刘蕃、郭圣通以及萧哲四人的时候,瞳孔一缩,不满的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大司马,尔帐下居然有不奉诏令者,聆听圣旨居然不下跪,这是何等作为?” 刘秀闻言一愣,不免回头打量再三,瞧见昂然而立的郭圣通几人,心下一阵苦笑,连忙开口介绍道:“这位乃是汉室皇族后裔真定王刘扬和他的世子刘蕃,另外两位是真定郡主郭圣通和她的夫君萧哲。” 黄全不满的皱了皱眉,冷声说道:“下官问的是他们为何接旨不下跪?” 刘秀被问的哑口无言,就听真定王刘扬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刘玄又是个什么东西?我乃是西汉皇室亲封的真定王,麾下封地战马无数,论辈分也是刘玄的叔长辈重生废后翻身记全文阅读。如今他不过在长安一地偏安一隅,自封了一个什么更始帝,就让我这个正经的袭着汉室王位的长辈给他下跪。我倒要问一问,他哪来的脸面这么猖狂!” 黄全被刘扬一番话质问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敢将矛头对准刘扬,只得冲着刘秀撒气道:“真定王所言所想,可否就是大司马心中之语?” 刘秀连连苦笑,只得躬身说道:“岂敢岂敢。” 黄全纵是心中怒火滔天,也绝不敢在此时与刘秀诸人翻脸。再又看到刘秀此刻谦卑惶恐的神情,黄全心中怒火也渐渐消了一些,当下也不再理会刘扬等人,径自宣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司马刘秀不负朕望,执节河北,马到成功,可喜可贺。为示褒奖,特派遣御史黄全前往慰劳有功将士。诏封刘秀为萧王,有功将士另行封赏。姑念大司马长年征战在外,劳苦功高,加恩令其罢兵,与有功将士还朝休养,参与朝政。另派苗增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令到之日,赴任之时。钦此。” 宣完圣旨,殿中诸将一片哗然。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成就,单只因为这一封圣旨便要付诸东流,拱手让人。竟然连原本的职位权力都不能保有。自己还得领旨谢恩,感恩戴德的跟着黄全等人回到长安接受他人的监视和禁锢。 诸位将士怒极反笑,还是真定王刘扬率先嘲讽道:“好一个更始皇帝。怪道如今人心尽失,苟且偏安。我大军辛辛苦苦戮战河北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大军与王郎血肉厮杀几乎兵败被擒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现如今眼看河北平定,你们就来抢功劳来了?我呸,幸亏我这真定王是朝廷封赏,刘玄小儿没那个能耐将我罢免。不然的话,是不是还得派个人来接替我真定王的位子?” 刘扬这话说的简直太过难听也太过赤、裸,一时间群臣激愤,将帅哗然,几欲兵变。黄全等人勃然变色,立刻冲着刘秀质问道:“大司马麾下将士如此不满朝廷,可是早有二心?” 刘秀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郭圣通淡然开口道:“早有二心如何?忠贞不二又如何?上位昏聩,下者自动。你们若是执意要逼反我等,那么大家就不妨摆明车马的大战一场?如今天下风云际会,你以为就你们家皇帝姓刘,这天下就再没有姓刘的了?” 黄全等人听了这话,登时吓得面如土色。真定杀神杀人不眨眼的传言已经轰动天下,一人敌万军,双人破一城,在绝对实力的震慑之下,没有人会忽略郭圣通的想法和意愿。如今她说这话,便是公然力挺刘秀上位…… 正如郭圣通所说,这天下姓刘的人可不知刘玄一个,至少刘秀的名声可要比刘玄要好了很多。若是真的逼急了河北诸将…… 当下,黄全不再有借机立威的奢想,立刻冲着刘秀质问道:“大司马是否接旨?” 刘秀早就知道长安一方不安好心,只是也没想到刘玄会做的这么绝。如今群臣激愤,扎眼之间便要有兵灾之祸,刘秀苦笑一声,为了平息形式,只得暂且求全接旨道:“微臣接旨,谢主隆恩。” 黄全勉强笑道:“自此以后,大司马尽可在长安城内享受风花雪月,富贵荣华,再也不必风餐露宿,戮战沙场那般辛苦了。” 刘秀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沉声说道:“多谢圣上体恤。” 顿了顿,又问:“不是说还有蔡充、韦顺、苗增几位大人吗?怎么不曾一见?” 黄全接口笑道:“圣旨上不是说令到之时,即刻赴任吗?三位大人到了河北之后立刻前往各郡县了。” 萧哲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吃相可真难看。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肚子有没有这么大,这功夫撑死了没有。” 黄全闻言,脸色又是一变[网王]嗨,景吾全文阅读。 刘秀只得摇头说道:“圣旨已接,可否开始宴席?” 黄全苍白着脸色打量着殿下众臣,勉强笑道:“当然当然。” 于是钟磬齐鸣,鼓乐声响,歌姬清柔,舞姬婉转。 只可惜在座众人谁的心思也没放在宴席之上,气氛一时压抑的有些憋闷人心。 在这样的沉闷气氛之中,萧哲突兀的开口问道:“我听外面的消息说赤眉军已经逼近长安了,御史前来之时,不知长安可好?” 黄全正沉吟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听见萧哲的问话,还是坐在他旁边的刘秀温声重复了一遍,才恍然说道:“我来的时候,长安一切如旧,并未有任何宵小围攻之势。” 萧哲继续轻笑道:“这赤眉军可是当年围攻王莽□的主力军,到了御史大人嘴里,竟然成了不成气候的宵小之类。御史大人口气果然很大。” 众将士闻言,哄堂大笑。萧哲那张利嘴在不对付自己的时候,通常是大家最喜欢看的饭后余兴节目。如今这萧哲自动自发的对上了黄全,众人看的越发开心了。 黄全听到萧哲赤、裸裸的讥讽之言,气的脸色阴晴不定。沉吟半晌,方才有些生硬的说道:“赤眉鼠辈,早先也曾投靠长安。不过陛下看透了这些粗鄙之辈的本质,倒是未曾重用――” “恐怕不止是未曾重用吧?”萧哲闲闲地说了一嘴,挑眉问道:“是不是和对付我们大司马一样?就是给人一个狗不理的虚职圈在长安城中,然后想用自己的势力替换人家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兵马属地?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玩儿的倒是挺纯熟,原来也不是一次了啊!” “砰”的一声,黄全忽的将酒樽狠狠放在长几之上,起身说道:“萧将军此言何意,难不成是在说陛下心怀不轨,企图贪墨臣子的功劳?” 萧哲故作诧异的张了张嘴,惊异的说道:“原来御史大人也是心如明镜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黄全怒哼一声,转身冲着刘秀抱拳说道:“大司马帐下兵士简直不可理喻――” 一句话未尽,陡然觉得头皮一凉。黄全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飘悠悠掉在地上的发髻,又摸了摸已经光滑如镜的脑皮,噤若寒蝉的住了嘴。 大殿之下,郭圣通手持青霄宝刀冷然说道:“我夫君调笑你两句,那是看得起你。我奉劝大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听着便是。如若不然……” 郭圣通意味深长的摇了摇手中宝刀,森然说道:“这河北可不是长安。你们区区几百人马,不知能否逃得过我真定十万大军的狙杀。” 黄全被郭圣通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的摊在席上。他乃是一介文臣,平日里最瞧不起的便是这些粗鄙武夫,可是那些个武夫再是粗鄙,也没有郭圣通这般当庭威胁的。生命悬与人手的威胁让他陡然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立刻讪讪的住了嘴,再也不敢猖狂。 接风酒宴接到这等结局,再也没有继续的必要。刘秀也腻烦了与黄全等人的虚与委蛇,立刻开口笑道:“我观大人的神色疲乏劳累,向来是一路车马劳顿,太过辛苦。刘某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上好的客房,还请大人先去休息。” 黄全讪讪的点了点头,连话都不敢说,蹑手蹑脚的跟着前来引路的下人走出大殿。路过郭圣通身边的时候,还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仓皇逃离之态看得众人又是一笑。 待黄全的身影彻底离开大殿之后,刘秀脸上堆起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十分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清明节快乐~~ ------------ 39圣者为王 圣者为王 刘秀面带难色,忧愁不语。 下首一干将士却闹闹哄哄的说开了。 “这更始皇帝不在长安享受富贵,跑到咱们西北来搅合什么?” “苦苦经营这么多年,方打下信都、上谷、渔阳等地,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拱手让人不成?” “大家伙儿跟着大司马打天下,自是为了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如今却被刘玄小儿构陷,竟想将我们一干人等禁锢于长安之中,这等闲气,岂能容忍?” 刘秀静静听了半晌,一直默然不语。 真定王刘扬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问道:“我说大司马,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您倒是开口说话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家伙儿去送死吧?“ 刘秀烦闷的叹了口气,揉着额角说道:“事到如今,不尊命令便是抗旨。长安刘玄乃是西汉宗室后裔,登基地位名正而言顺。况且我又是封了更始帝之命执节河北,若是此刻被加谋逆之罪,让我如何面对天下众人?” “锦绣江山,有能者居之。”真定王起身,朗声说道:“如今长安更始政权派系凌乱,内斗不堪。刘玄小儿,鼠目寸光,且他势力微弱,如今恐怕早已被人辖制在手。威望薄弱,民心流失,大司马何不取而代之,如此方能光复汉室,泽披百姓。” 汉军诸位将士立刻上前说道:“自邯郸一役,大司马平定河北,兵强马壮,英名广播。正该趁此机会揭竿而起,断然自立。方不辜负我等抛弃妻子追寻之意。” 郭圣通懒得说那么多话,随意瞥了萧哲一眼,萧哲立刻屁颠儿屁颠儿的开口说道:“我娘子曾经说过,真定十万大军只依附于大司马麾下。若是大司马优柔寡断,愚忠愚孝,而不能替这些为你征战沙场的将士们考虑,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刘秀听闻诸位将士如此说来,立刻下定了决心,开口朗笑道:“多谢诸位兄弟如此信任刘某。刘某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请大家放心,刘某断不会让兄弟们失望。” 于是众人轰然应诺。缺席了长安使者的酒宴再一次热络起来。霎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热闹喧嚣响彻九天,已经回房休息的黄全等人听闻殿上钟磬歌舞之音,不满的哼了两声。 直至月上中天,众人方才尽兴而归。 次日一早,穿戴整齐的黄全在侍卫的引领下趾高气扬的进了邯郸太守府,径自进入正厅,打断了刘秀与诸位将领的廷会,漫然问道:“敢问大司马可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刘秀环视一眼周围默然不语的将士们,淡笑道:“昨日接到更始帝的旨意,命刘某回转长安红楼之林海。刘某细细推敲,觉得颇为不妥。” 黄全越发不满的看着刘秀,脸上的凶煞之气一闪而过,却强自忍着胸中的愤恨,冷眼问道:“如何不妥?” 只听刘秀笑着答道:“王郎虽灭,但河北尚未平定。铜马,尤来,五校等部众上百万,依然纵横在河北各郡县处,为祸乡里,肆虐一方。刘某身领大司马一职,执节河北,专主一方。自然要将我汉家恩泽广施在河北百姓的身上。岂可因为一封不明不白的圣旨便将大业半途而废,一生辛苦付诸东流?” 黄全心下一惊,立刻脱口问道:“大司马此话何意?” 刘秀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长安天子有名无实,受到绿林诸将的挟持。这封旨意究竟是否为更始皇帝亲笔所写,甚至这封旨意究竟是否体现了更始陛下的意志,御史大人自长安而来,应该比我更清楚。” 黄全冷笑一声,干脆问道:“大司马莫非是要抗旨不尊?” 刘秀但笑不语。 黄全还要开口问对,已经失了耐心的郭圣通索性抽出青霄宝刀压在黄全的脖颈之上,阴测测的说道:“既然大司马对这旨意心有疑虑,御史大人不妨转回长安,亲自问问更始皇帝的旨意,何如?” 黄全倒是真怕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当即磕磕巴巴的说道:“郡主之意,下官明白。下官即刻返回长安,将大司马所言所行禀奏圣上。” 郭圣通懒得理他,随手抽回宝刀,立刻有两个在门外站着的侍卫走了进来,将黄全压出大殿。包括刘秀在内的汉军诸将相视而笑。心情骤然轻松很多。 身负重任的御史大人黄全未能完成圣命,却带着一队使节团灰溜溜的转回长安,兵将刘秀在河北自立的消息传了回去,天下霎时为之哗然。 与此同时,去往幽州、上谷、渔阳赴任的苗增、韦顺、蔡充三人也被驻守当地的汉军将领们以冒充更始钦差为名当众斩首。消息传到长安、邯郸两地。刘玄自然是气的怒发冲冠,直欲跳脚,刘秀也是一脸的复杂感慨。 太守府中―― 刘秀手持邸报端坐上首,一脸感慨的看着郭圣通,轻声谢道:“任太守等已经传来邸报,此番能如此轻易的解决苗增等人夺权之祸,全赖于郡主殿下的未雨绸缪。在下先行谢过。” 要不是萧哲有历史为鉴,曾经暗地里嘱咐过留守在各地的真定将士们,若是看到苗增等人的身影不由分说,立刻先将人拿下,弄死再说。恐怕毫无防备的任光等人真要着了刘玄的道儿。届时城池兵马拱手让人,再想夺回来恐怕就不容易了。 想到此处,刘秀的感激之情更甚。 郭圣通见状,只得硬邦邦的点头说道:“大司马不必如此,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忧。此乃在下分内之事,不敢当大司马如此感激。” 话虽这么说,不过若是没有萧哲夫妇的出手,恐怕刘秀此刻就要焦头烂额的应对上谷三地合击之兵了,哪里还有闲心坐在这里讨论几日之后的大婚盛典? 想到这里,刘秀心中一动,立刻笑问道:“不知几日之后的大婚盛典,萧将军一方究竟是由谁来出任长辈?” 此言一出,诸位将士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就连一直不怎么出言应对仿佛隐形人的萧枫夫妇也露出虎视眈眈的神情来。 萧哲哑然而笑,开口说道:“自然是我的师叔了。早就已经派人去请他老人家了。难不成事到临头,还能反悔不成?” 话音未落,萧枫夫妇两人的面上闪过了赤[综漫家教]浮云凤梨不好养最新章节。裸裸的失望神色。刘秀轻叹一声,有心开口劝慰两句,奈何清官难断家务事,又怕一个言语不妨头再得罪了郭圣通一家,哪多哪少?遂也忍住话头不再往下问。 他不问了,真定王刘扬却没忘了之前的提议,立刻粗声粗气的追问道:“大司马考虑的怎么样,要不要凑个热闹,也给阴夫人补办一个婚礼?” 此话一出,跪在刘秀身后侍奉茶水的阴丽华立刻目光灼灼的看着刘秀的后背,感受到自家夫人的热切目光,刘秀苦笑一声,开口说道:“本是郡主夫妇的新婚大典,刘某何德何能,岂敢夺人之美?” “热闹热闹,凑热闹的人越多便是越热闹。”萧哲截口说道:“若是大司马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们夫妻一道热闹也好。等到有朝一日大司马功成名就之时,就说不准是谁沾谁的光了。” 一句隐晦的马屁拍的刘秀哈哈大笑,心情甚好的应承道:“既如此,那刘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真定王顺势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司马的长辈自然是由老夫人出面。阴夫人这边……” 真定王迟疑片刻,略皱了皱眉,开口建议道:“不若小王派人再去新野一次,将阴夫人的家人也接来可好?” 刘秀回头打量着阴丽华,阴丽华忙开口说道:“如今丽华只身在夫君身边侍奉,弱质女流,已经给诸位将领添了很多麻烦――” “唉,夫人何必自谦。依我看自从夫人来了之后,大司马倒是越加方便了才是。”真定王说笑着,看着满面红光的刘秀开口说道:“观大司马气色好像比之前又白皙了好多。” 于是众位将领哄堂大笑。刘秀也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半日,开口说道:“我看真定王的建议也很好。将丽华的家人一同接过来,也省得丽华有后顾之忧。再者,刘某也曾听闻过阴识之名,若是有他襄助,想来刘某麾下又添一员谋士也。” 阴丽华见状,只得点头应道:“既如此,但凭夫君吩咐。” 于是派人将阴丽华家人接过来的提议就这么商定了。 巧合的是,此番派人再去新野接人,刘秀用的依旧是校尉傅俊领头,弄得萧哲十分怀疑,恐怕傅俊五次三番去新野,并不是其对阴丽华如何敬重,而是因为他和她哥哥…… 郭圣通轻轻锤了萧哲一下,细不可查的说道:“不要浮想联翩,仔细大司马尴尬。” 萧哲立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脸“我明白我懂得”的看着刘秀,看得刘秀莫名其妙。 余下来的时间众位将士又商讨了一番河北的形势,最终决定下一战要攻打邬城铜马军。众人又商议了半个时辰,将具体的攻打步骤定下来之后,刘秀方才出言罢会,于是众人鱼贯出了太守府的正堂。 外头风高云淡,天色明媚。郭圣通和萧哲并肩而行,准备反转房中,陡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郡主殿下请留步。” 郭圣通停步回头,一色粉嫩曲裾的张雅姑娘袅袅而来。她的容色妍丽,气质娴雅,神色落落大方,唯有眉宇间带了一丝的轻愁哀怨。翩然走至郭圣通跟前站定,张雅温婉的勾了勾唇角,柔声问道:“张雅已经在此等待郡主殿下许久。不知殿下可否拨冗相见。” 郭圣通和萧哲面面相觑,半日,沉声问道:“你待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是清明正日子 大家都上来聊聊吧 某八阴测测滴说~~ 我先来~~~~ ------------ 40圣者为王 张雅闻言,莲步上前,轻柔笑道:“还是先给郡主夫妇道喜为是。想来真定王殿下不日便要为郡主夫妇张罗婚宴,届时必然豪杰云集,众富响应。雅只要想想便觉得热闹非常了。雅一介民女,届时恐怕难登大雅之堂。只得在此时先行祝贺郡主夫妇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郭圣通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敷衍道:“呈张雅的姑娘的吉言。希望我们两个永世修好。” 张雅听着郭圣通如此理直气壮的话,一时间有些难堪的闪了闪神,随即勾唇笑问道:“只不知郡主夫妇大婚之日,都会邀请何方宾客?“ 郭圣通和萧哲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一丝兴味来。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郭圣通开口回道:“这个都是舅父在操办,我倒是真的不太清楚。不过想来舅父会和大司马仔细商讨,断然不会失礼于人。” 张雅沉吟片刻,继续笑道:“我倒是觉得以大司马以及郡主殿下今日的威势,恐怕婚礼上要宴请的宾客不止于河北一地的豪强大户。届时恐怕真定王殿下会广邀天下豪杰,共同热闹一番呢!” 郭圣通听到此处,心中一动。抬头细细打量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张雅,沉吟片刻,突兀笑了一声。 张雅该不会以为,此番邯郸大婚,张雅便能顺理成章的将她是樊崇妹妹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就能借此要挟刘秀如何了吧? 张雅心中一颤,面上却故作不知的问道:“郡主殿下笑什么?” “我笑天下可笑之人。”郭圣通摇了摇头,淡然问道:“你如此机关算计,百般筹谋,值得呢?” 张雅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郭圣通言语之间透露出的些微鄙夷,反而转口说道:“我已经听军中的将士们说过了,将阴夫人以及大司马的家眷接到河北来的决定是郡主殿下率先提议的。并且郡主殿下还瞒着大司马,自作主张的将人给接了过来。给汉军上下添了不少的麻烦,大司马虽然并未怪罪郡主,可是我并不明白,郡主殿下为何一定要与我为难?” “我不太明白张雅姑娘这话的意思。”郭圣通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张雅。她的面容依旧如往昔般清秀甜美,不过今日刻意的修饰过,虽然只是淡妆浅浅,但也越发显出其人的青嫩温婉来。 这样一个女子,有着不俗的容貌,有着丰厚的家世,为什么非得要插入别人的婚姻,为什么一定要做小三儿? 张雅准确无误的解读出了郭圣通眼中的轻视和不屑,心中的怨怼却是越发的浓重。她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开口问道:“当日在真定府上,郡主殿下感念大司马对阴夫人情深意重,或者是恐惧自己没那个本事令大司马为您倾心,方才十分果断的拒绝了大司马与殿下的联姻。之后又心甘情愿投效大司马,在其帐下任其驱使。是否因为郡主殿下对于大司马还有情意,如今瞧见大司马对我动心,所以心有不甘,才行此举动,就是为了要坏我的好事?” 此言一出,郭圣通依旧无动于衷,勃然变色的却是在一旁淡定围观的萧哲[fz]爸爸是萨菲罗斯。只见他陡然阴沉了脸面,开口斥道:“张雅姑娘说话谨慎,不要平白玷污了我家娘子的清誉。” 张雅见状,自悔失言,立刻躬身道歉。 “雅儿适才心绪大乱,一时间口出无状,得罪了郡主殿下和萧将军,还望二位大人有大量,不要和雅儿一个弱质女流计较。” 郭圣通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张雅,眼中闪过一抹厌烦,突兀的开口说道:“我就是讨厌你这副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 “啊?”张雅一时间没听清郭圣通的话,不由得出口问道:“郡主殿下在说什么?” “我是说……”郭圣通开口,刻意压低了嗓音,凑到张雅耳边低语道:“你既然有那个能耐勾引男人,为什么不找个家世清白,与你匹配的良家男子,反而却一门心思的纠缠着大司马这样的有妇之夫,你不觉得你特别无聊吗?” “还是因为……你本身就犯贱,必要行此贱人之举?” 张雅被郭圣通充满恶意的话说的一愣。瞠目结舌的默然半晌,突兀的红了眼圈儿,一脸委屈的问道:“郡主殿下是生雅儿的气了吗?雅儿已经说过了我并不是有心冲撞殿下的。郡主殿下千万不要同雅儿计较……雅儿给郡主殿下下跪赔罪就是。只求郡主殿下不要为了雅儿的举动与大司马生出嫌隙,不然的话雅儿真是万死难以赎罪。” 说着,哀哀切切的屈身就要下跪。郭圣通和萧哲两口子还没反应过来,陡然听见身后有人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郭圣通两个回头,瞧见刘秀陪着阴夫人,身后还跟着刘秀的母亲以及姊妹几个缓缓走来。 刘秀一脸狐疑的打量着这边的情景,有些莫名的开口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可是义妹言语唐突,冲撞了郡主?” 郭圣通冷淡着一张脸面,也不否认。很是轻蔑的看了张雅一眼,寒声说道:“大司马的义妹实在是口出妄言,言语无状。想来也是这么多年流离颠沛,混迹军营,从而无人教养的缘故。还希望大司马有空闲的时候替张雅姑娘请一位教引嬷嬷,免得将来丢了大司马的颜面。” 说完,也不看刘秀一眼,拉着萧哲径自转身离去。 身后的刘秀被郭圣通没缘由的损了一顿,不由有些茫然无措。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真定郡主一直淡然悠远,可不像是寻常女子一般,会为了些许小事就耿耿于怀,斤斤计较的。 刘秀身后,刘母樊娴都和他的一双女儿也颇为尴尬的站在原地。此番夜游,她们原本是想对着郡主殿下当面感谢一番的。毕竟这兵荒马乱的念头,郡主殿下还惦记着他们的安危,不远千里将他们接了过来。虽说是为人下属的忠义之举,但放在他们身上,却必须要郑重道谢一番的。 岂料刚刚打了个照面,连话都没正经说一顿,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樊娴都等几位女子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张雅的身上。就见跪在地上的张雅眼圈儿一红,颗颗泪珠子滚落下来,一脸自责的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鲁钝粗俗,惹郡主殿下生气了。郡主殿下那样高贵的人,是不会和我一般计较的吧?” 说着,泪眼朦胧,满脸希翼的盯着刘秀。楚楚可怜,娇花照水的小模样看得刘秀心下一荡,情不自禁的软了几分,语气柔和的安慰道:“雅儿放心,郡主殿下虽然表面看上去冰冷威严,其实却是个再好不过的人。心地纯善,心肠又软,不会同你一般计较的。不过你往日里混迹在军营之中,对于汉朝皇室的规矩制度确实不甚了解。想来方才也是言语不慎冲撞了郡主。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二,免得营中将士说我的家人慢待功臣。今后我会让丽华慢慢教导你,以后会好的反派你不要抢我主角。” 张雅听这刘秀的话,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滞。立刻惶惶不安的垂下了臻首,低头之间一截雪白的脖颈暴露在月光之下,越发显出细腻的肌肤,白皙光泽。几缕凌乱的发丝落在这雪白纤细的脖颈上,荡漾出一丝旖旎气氛。刘秀不由得又是一个晃神,立刻有些心疼的走上前去,准备扶起地上的张雅。 刘母樊娴都见状,细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天寒地冻,张雅姑娘还是快些起来吧!不要冻坏了身体,来日传出去,大家不说是你自己言语无状冲突了郡主,反倒是以为郡主殿下仗势欺人,欺压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似的。” 但见张雅执意不从,反而慌张的避让开了刘秀的手臂,娇娇怯怯的说道:“都是奴家不好。粗鄙不堪,才让郡主殿下生气。奴家会去郡主殿下的房里给她赔罪的。” 说着,再也忍不住委屈似的,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 樊娴都见状,越发的有些不耐烦了。不知怎么,她自看到张雅的第一眼就有些不太喜欢这个太过娇柔的女子。总是觉得她有些娇柔过度,反而有些矫揉造作的感觉。 当下冷淡了颜面,沉声说道:“张雅姑娘,既然阿秀已经认了你为义妹。那么老身便权当你是我们刘家的女儿。那么老身自然就是你的长辈。你如今的举止言行,老身不去分说。但只是一条,自此以后,阿秀身边来往的人俱都是身份非凡的豪杰,你如今是阿秀的义妹,一举一动自然也代表着阿秀的体面。我会让丽华好好教导你礼仪规矩,免得将来大家认为我樊娴都教女无方。” 张雅被樊娴都一番话挤兑的哑口无言。闹不明白哥哥喜欢的女子不都是这般柔弱温婉的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被众人嫌弃? 思讨之间却也不敢冷落了樊娴都,立刻柔声应道:“雅儿知道了。雅儿一定好好学习规矩,不让母亲和秀哥失望。” 口中虽然这么说着,被阴影遮挡住的眼眸之中却猛然爆出一道精光。 是了。郭圣通不喜欢她,是因为她适才失言冲撞了郭圣通,可如今刘家众人对她也百般挑剔,横加指责,定然是认为她只是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穷苦女子罢了。所以才以为自己的温婉是穷酸,娇柔是上不得台面。等到他们知晓自己身世的那一天,一定会觉得自己温顺贤良,堪当□。 张雅这般想着,眼中闪过一抹信誓旦旦。若说礼仪规矩风仪气度,她确实比不上出身皇室又手握重权的郭圣通,甚至连仕宦大家的阴丽华也比她更懂礼知仪。但是这些没有实用虚头巴脑的礼仪又有什么用?荒灾的年份恐怕连一个粗面馍馍都不值。 早几年刘秀一家人也不过是被王莽暴君逼得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犬罢了。当时天下诛杀刘姓,天下诸多刘氏恨不得改头换面,再也不姓这个。如今一朝得势,便又觉得自己是皇族后裔,瞧不起这些“泥腿子穷百姓”了? 果然,什么礼仪规矩都不重要。郡主殿下说得对,枪杆子里头出实权。若是没本事,再好的品质都会让人挑出不好的。 张雅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恨恨的握紧了双手,暗自想道:“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什么破礼仪规矩……哪里抵得上千军万马来的重要。” 众人跟前,阴丽华高高在上看着径自跪在地上装模作样的张雅,眼中不屑一闪而过,片刻后又满脸心疼的走上前去,扶起张雅柔声劝道:“妹妹不要伤心。郡主天潢贵胄,气度非凡,自然与你我是云泥之别。像郡主这样的人,是最重视规矩礼仪的。妹妹不知,方才言语无状得罪了人。只要以后改了便是。姐姐一定会倾力教导妹妹熟知礼仪的。” 张雅抬头,眼睛通红,容色娇羞的应道:“雅儿全听姐姐的。” 作者有话要说:张雅姑凉再次刷新下限 ╮(╯_╰)╭ ------------ 41圣者为王 邯郸城破,真定王决定实现自己对于侄女儿夫妇两人的承诺,为两人办一场盛大空前的婚礼。于是便决定下名帖广邀天下诸强豪杰,一则是为了自家侄女儿的婚事充场面,二则,如今天下大乱,豪强割据,正是合纵连横的好机会。真定王也想借此时机,帮助大司马与天下间有志者皆为同盟,共享盛举。 刘秀对于此等好处自然积极配合,于是几日间的功夫,天下豪杰诸强全部受到了河北快马送来的喜帖,这当中自然有赤眉军统帅樊崇在内。 彼时樊崇率领大军刚刚到了湖阳境内。这湖阳乃是刘秀舅父樊宏的故乡,当日刘演被害身亡,樊宏心灰意冷之下带着刘演的灵柩归乡,自此后读书练剑,悠闲度日,再也不理会天下形势。 而樊崇集结赤眉军去讨伐长安,途中恰好经过樊宏。他极为仰慕刘演的为人,便也便服前去祭拜了一番。正在和樊宏闲聊的时候,便接到了大司马刘秀不远千里送来的喜帖。同时接到请帖的自然还有刘秀的舅父樊宏。 两人一时间大为惊诧,樊宏宽颜笑道:“没想到时隔多年,阿秀竟然也有此番机遇。” 说着,唏嘘叹道:“当日刘家的几个兄弟中,刘演喜好交结豪杰壮士,颇有侠义心肠。阿秀倒是整日间务农下地,老实的紧。谁承想时光荏苒,时过境迁,倒也是物是人非了。” 樊崇心中一动,立刻开口说道:“贤外甥大司徒刘演反莽诛暴,一代英豪。本事当世人杰,岂料功高震主,反被更始君臣所害,导致客死异乡。樊某因此事极为不耻更始帝为人。此番前去河北庆贺大司马夫妇与真定郡主伉俪喜结连理,倒是可以好好商讨一番,为大司徒大人报仇。” 樊宏心下一动,面上却愈发笑容可掬的邀请道:“既如此,樊统领倒是可与老朽一道去往河北,你我两相结伴,途中自可以闲聊比剑,倒也不会寂寞。” 樊崇立刻哈哈笑道:“这是自然的。” 而与此同时,在汉军营中老老实实学习规矩的张雅也接到了自家哥哥即将北上的消息仙界第一商贩。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和期盼,张雅最近的举动却是越发的谦顺有礼,甚至不惜放低姿态去讨好樊娴都和刘黄刘元两姊妹。人心都是肉长的,时日长久之后,刘家诸位女子对于张雅的态度也不那么排斥了。 张雅的惺惺作态看在阴丽华眼中,只是微微一笑,不做置喙。 这段时日她打着道谢的名号时常前往郭圣通的营帐与郭圣通闲聊说话,郭圣通虽然态度依旧淡淡的,倒也能时常与她说两句话。这几日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然淡漠,但到底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阴丽华敬佩郭圣通的武艺高强,心性坚韧。而郭圣通也觉得阴丽华虽然心疾阴沉,智谋颇多,但到底也不是个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人。何况这汉军营中只有阴丽华、张雅、樊娴都等几个女人,郭圣通十分不理解张雅的白莲花脑回路,和张雅几乎是没话说。而樊娴都年岁太大,又身份特殊,郭圣通也不怎么前去请安。至于刘黄和刘元两姊妹,见识心胸又远不如阴丽华那般恢弘契阔。所以郭圣通闲极无聊之下也只能和阴丽华闲谈消遣了。 这日,依旧是阴丽华带着针线千万郭圣通的房内聊天。彼时郭圣通正捧着一本竹简躺在矮榻上慢看,萧哲则去了前厅与真定王等人商讨婚礼的事情。 阴丽华敲门进房,瞧见郭圣通悠然淡漠的模样,不由得掩口笑道:“瞧郡主殿下淡定的样子,真不像是个待嫁的闺阁女子。” 郭圣通放下手中的竹简,随意坐起身来,挑眉问道:“以阴夫人之见,这待嫁的闺阁女子是该怎么样的?” 阴丽华淡然微笑,随意坐在郭圣通身下的褥子上,开口说道:“怎么也该是羞涩娇怯,忐忑难安的吧?” 郭圣通哑然摇头,随口问道:“当日阴夫人嫁给大司马的时候,是否是羞涩娇怯,忐忑难安?” 阴丽华一愣,有些恍惚的叹了口气。 她十四岁的时候认识刘秀,嫁给刘秀的时候,已经是十九了。当时更始帝因为忌惮功臣杀掉了阿秀的哥哥,对于阿秀也是猜忌防范。阿秀是为了打消更始帝的怀疑才迫不及待的娶了自己。而自己当时因为心悬阿秀的安危,自然是寝食难安,日夜忐忑,忧心活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新嫁娘的娇羞怯怯? 郭圣通见自己一时言语不察勾起了阴丽华的伤心黯然,不由得有些讪然,立刻开口说道:“你还说我如何淡然,过几日不也是大司马与夫人的婚礼,怎么看你也是这般的古井无波?” 阴丽华幽幽叹息一声,摇头说道:“我的情形和郡主殿下又怎么会一样?” 郭圣通和萧哲乃是情投意合,彼此相契,这番婚礼也是真切为庆祝两人成婚而举办的。至于自己和阿秀那边……不过是一个顺理成章邀请天下豪杰共同相聚的借口罢了。 郭圣通默然无语,看着阴丽华手中绣着的鸳鸯戏水被面,转口说道:“夫人的针线好精致。” 阴丽华哑然失笑,也不再纠结之前的话题,而是将手中的针线交到郭圣通的手中让她细细端看,自己则开口说道:“这本是要送给郡主殿下的成婚之礼。既然殿下喜欢,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郭圣通勾了勾嘴角,细细抚摸着柔软光滑的刺绣,开口说道:“真漂亮,我很喜欢。” 阴丽华随手拿起郭圣通放在榻上的竹简看了两眼,却是《孙子兵法》,不由得说道:“郡主殿下真是用功,这当口还在研习兵法。怪不得郡主殿下能担任十万兵马大元帅。” “不过是闲来无聊随意看看罢了。若真的论起统兵手段来,我恐怕远不如众人矣。” “郡主实在是太过谦逊了。”阴丽华掩口微笑,“若是以郡主之资,都还只是远不如众人矣,那恐怕天下之间,竟真的没有会统兵之人了扑倒蜜桃甜心:总统的宠儿。” 郭圣通不以为然,耸肩说道:“阴夫人此言差矣,天下豪杰众多,郭某也不过是沧海一小民而已。目下汉军帐中大司马、马武、耿纯乃至贾府陈俊哪个不是帅将之才?” 阴丽华张口刚要恢复,陡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吵嚷之声,阴丽华心存疑虑,和郭圣通相视一眼,开口笑道:“外头好热闹,我们过去瞧瞧?” 郭圣通颔首,随着阴丽华一通出了房门,只见传令兵匆匆跑来,开口说道:“启禀郡主殿下,大司马召郡主去前厅议会。” 郭圣通眉毛一挑,淡然说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那传令兵应了一声诺,转身离开。 阴丽华见状,离开开口谢道:“既如此,郡主殿下请先行,臣妾这就回去了。” 郭圣通讶然问道:“你不同我一块儿去?” 阴丽华娴静的勾了勾唇角,开口说道:“诸位将士们议事,岂有我这个妇人去旁听的道理?” “妇人又怎么了?”郭圣通轻哼一声,开口说道:“再者不是你说要去前头看看热闹的吗?” “热闹什么时候去看都不会晚,总不能为了看热闹将自己变成添扰的人把?”阴丽华说着,回身拿起榻上的绣线走出房门,施施然说道:“想必诸位将士们都在前面等着郡主,臣妾就不耽搁郡主的时间了。” 说着,欠身行礼,施施然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过剩痛快看着阴丽华悠然远去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 是个好女人,嫁给帝王白瞎了。 慢然走到前院正殿的时候,听到里头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惯来说话粗声粗气的刘植正扯着嗓门调笑萧哲。 “萧将军还未曾当上郡马,如今已经贤良淑德兼备,听说昨儿夜里还亲自动手给郡主殿下做了夜宵吃,岂不闻圣贤有云君子远庖厨的道理?目下还未曾举办婚礼,将军便已经如此贤惠,带到日后,难不成将军还要学着妇人给郡主做针黹衣衫不成?依我说在这方面你该像大司马好好讨教一番,你看阴夫人和张雅姑娘两个,哪个不是以大司马为天为地,半点儿都不敢忤逆的?” 只听萧哲含笑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家娘子自幼研习武艺,对于穿戴方面倒也不怎么精心,也只是爱好一些口腹之欲罢了。我作为夫君的,自然要满足了娘子的期望,方不负人夫之道。再者说来,大司马何等英雄人物,在下怎么能与大司马媲美?且阴夫人、张雅姑娘和我家夫人也不能相提并论不是?” 顿了顿,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咏叹道:“我家娘子是何等的英武沉稳,仿若一座大山巍峨在我眼前。让我这一块乱世浮萍终于感觉到安心坦然,再也不会有被战乱碾落成泥的担忧――” “呕!”邓禹忍无可忍的假吐一番,摇头叹道:“萧将军威力着实强大,恐怕也只有郡主这般的强人才能驾驭得住。” 众人哄然大笑,贾复拍着大腿朗声说道:“萧将军果然是好样的。只不知这番威力强调,到了郡主跟前能否让郡主变一变脸色。” “恐怕不能!”早就听闻两人先前事迹的傅俊正色说道:“我听说当日郡主殿下在官道上强抢民男,萧将军可是……”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不过早就熟知其中详尽的诸位将士不免又是一阵好笑。 萧哲叼着袖口嘤嘤说道:“你们这群混蛋,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人家。嘤嘤嘤,我要找娘子替我报仇。” 众人刚刚歇住一些的笑容又是轰然而起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整个大殿上断然跪坐的将士们七倒八歪的撞在一起,忍俊不住的揉着肚子。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缓了半晌,还是等于率先开口说道:“这么说来,郡主殿下和一般女子果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怎么不能相提并论,不都是女人吗?”刘植颇有些不以为然。盯着萧哲哂笑道:“若说区别,也只是郡主殿下看起来实在太过强硬,反而失了女儿家的温婉娇柔。这样的女人,为将为帅为同僚倒是紧好的事儿,若是为妻子的嘛……萧将军就要辛苦了。” 就听萧哲得意洋洋的说道:“刘将军的话倒也不尽然。虽然同是女人,我家娘子虽然比不得阴夫人温婉贤淑,却是上得了厅堂,入得了战场。深明大义,心胸契阔。哪怕是不能下厨做饭,也不会针黹女工,但我家娘子本就是身份高贵的汉家贵女,难不成嫁给我之后还要自降身份,去做厨娘绣女才做的事情不成?” 同萧哲交好的邓禹也颇为感叹的符合道:“可不是。世人对于女子要求甚多,这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自然不少。不过如郡主一般能在男儿战场上挣下这一番功绩的,也仅有一人尔。” 他自知道自己当初置喙郭圣通的闲话被郭圣通听见之后,便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因此在多种场合下刻意赞美郭圣通,只求他忘了先前口无遮拦之事。后来渐渐习惯了,心中便生出连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万分敬仰,自然是对武艺高强,心性坚韧的郭圣通推崇备至。 当然,他说的也都是实话。在这个拼命厮杀的战场上,郭圣通身为女子居然能做出这样的成绩来,众位将士看在眼中,自然是钦佩万分的。 说起这话来,众人一时间不免又是一阵的唏嘘。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贾复率然叹道:“以前听闻郡主殿下的名声,只以为是世人每多讹传。毕竟郡主殿下一介女儿身,再是武艺精湛,兵法纯熟又能至如何?可这几日亲眼见过了郡主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姿……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岂止是不让,”一旁的陈俊接口说道:“恐怕是超过多矣。” 说到这里,刚刚还兴高采烈调笑萧哲的刘植不免黯然叹息一声,闷闷说道:“若论起战场的功绩来,这真定郡主不遑细说,我们这一群大老爷们都给比下去了。” “我还听说当日攻破信都城的时候,郡主殿下只身一人,一个劈刀就将城门劈开,此等武艺,果然是惊为天人啊!” “不过你说郡主殿下武艺这般精湛,萧将军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日婚后若是有了口角拌嘴,萧将军该不会……哎?” 众人听着邓禹未尽的促狭之意,不由得哄堂大笑。 萧哲故作幽怨娇羞的趴在邓禹的身上,音调婉转的唱道:“邓将军此言差矣。为夫天生丽质,国色天香,肌肤细嫩,白皙光滑,如此美好的躯体,娘子怎么忍心苛待与我――” 最后一个字说的抑扬顿脱,宛转悠扬,听得众人直打寒颤,恨不得将身上的鸡皮疙瘩抖落下来。 “所以说嘛!”刘植粗声粗气的下了定论,摆手大笑道:“这郡主殿下便是个再凶煞不过的母老虎,萧将军自此以后,只怕――” “只怕如何?” 殿外,偷听许久的郭圣通神色坦然,步履从容的走进正殿,目光扫过一时间噤若寒蝉心虚不已的众人,又打量了打量趴在邓禹身上神色荡漾的萧哲,挑眉问道:“夫君,你这是在用生命卖萌吗?” 萧哲:“……”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木有抽风咩 嘎嘎~~ ------------ 42圣者为王 郭圣通在殿外听了一会子的墙角,然后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悍然强势进入殿中,一时间震慑的众人噤若寒蝉,尴尬不已。半晌都没有搭腔。最后,还是坐在上首的刘秀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开口解围道:“郡主请坐。今日请郡主前来,主要是想和郡主商讨一番,该如今接待前来观礼的各路英雄豪杰们。” 郭圣通了然,遂也不再追究前事,走到萧哲身边端然坐下。她对于这些个汲汲营营,拉拢结盟的手段不怎么敢兴趣,当下也只是淡然敷衍道:“但凭大司马吩咐。” 刘秀但笑不语。 郭圣通性子冷淡,对于俗事俗物俱都颇不耐烦。是个人不惹我我不惹人的主儿。武力强大,头脑不俗,家世雄厚,且又没什么大野心。这样的部下对每一个主公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更何况前番拒婚之事,总让刘秀心里觉得对不住郭圣通许多,因此在许多方面上刘秀对于郭圣通颇为礼让。即便是郭圣通的态度始终淡然矜傲,刘秀也从未恼过或者记恨于人。 郭圣通突然问道:“适才听刘将军所言,竟然将阴夫人与张雅姑娘相提并论,我倒是有些奇怪。” 在座众人都没想到郭圣通竟突然说出这一句话来,一时间错愕不已,刘秀也愣然半晌没有回话。 郭圣通却仿佛真是不经意间提起了这话,转瞬也不追问,只是转过头来冲着萧哲问道:“你之前说已经派了人去请你的师叔,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到?” 萧哲笑眯眯回道:“左不过这两日就到了。你放心,不会耽搁我们的好日子。” 郭圣通点了点头,也不问了。 只那厢刘秀还是有些不尴不尬的阴沉着,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令兵进殿禀报道:“启禀大司马,赤眉军统领樊崇和湖阳樊宏已到城外,请大司马示下。” 刘秀闻言,心下狂喜,一时间也忘记了适才郭圣通的问话,起身笑道:“竟然是舅父和赤眉军统领相携而来。诸位将士快随我出城迎接。” 于是众人立刻起身,轰然应诺。 邯郸城门外,刘秀带领汉军诸位将领接待远道而来的樊崇等人,钟磬齐鸣,锣鼓喧天,场面十分热闹。 刘秀拉着樊宏的手说道:“自从长安一别,如今已经阔别数载,不知舅父身体可好?” “很好很好。”樊宏也拍了拍刘秀的肩膀,感慨万千的道:“时光倏忽,一转眼间阿秀也建立如此功业。光复汉室,终于有望了。” 刘秀淡然微笑。樊宏立刻给刘秀介绍道:“这位是赤眉军的统领樊崇将军。当时你派遣兵卒来送喜帖的时候,樊将军恰好在湖阳祭拜了你哥哥。我与樊将军一见如故,遂结伴而来。一路上倒也谈天喝酒,并不寂寞。” 刘秀立刻走上前去,开口笑道:“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豪杰俊才尔农家乐小老板。” 樊崇哈哈大笑,立刻拍手回道:“大司马谬赞,若论起当世人杰,大司马才是当仁不让。昔年八千兵马抵御王莽四五十万大军,大司马的英勇事迹早已传遍天下。与大司马相比,樊某实在汗颜。” 刘秀不免谦逊道:“樊将军太过谬赞,刘某愧不敢当。” 于是两人又是相视大笑,刘秀为樊崇介绍自己身边的将领,待到郭圣通和萧哲两人时,樊崇不免惊奇的打量了几眼,用一种惊叹的口气问道:“这便是当日双人破一城的郡主夫妇吧?樊某闻名许久,今日终于得见真颜。” 郭圣通的神色依旧淡漠无波,萧哲笑容可掬的寒暄道:“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实在不值一提。” 众人又闲话两句,刘秀引着众人入城,在赵王宫安排了盛大的酒宴,给樊崇带来的赤眉军和自家舅父接风洗尘。 因为有了自家亲戚在,所以刘秀也安排了自己的母亲和妻子姊妹等一同在下首陪客。阴丽华的温婉美貌立刻赢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待看到阴丽华身边的张雅时,樊崇不由得悚然一惊,脱口叫道:“雅儿,你怎么在这里?” 早有心理准备的张雅心下一喜,面上却狐疑的看向樊崇,打量半晌,方才迟疑的开口问道:“你是……哥哥?” 刘秀原本对于樊崇一直盯着张雅打量的轻浮举动还有些不满,听见张雅这么说,不由得也是一阵狐疑,连忙开口问道:“难道义妹和樊将军认得?” 樊崇这才注意到刘秀的称呼,也狐疑问道:“义妹?什么义妹?” 刘秀看了张雅一眼,不动声色地笑道:“这位张雅姑娘乃是我军部下在乱军之中救回来的。后来便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已经认下张雅姑娘为义妹。” 樊崇闻言,有些莫名的看了张雅一眼。张雅正一脸倾慕的看着刘秀,眼中的含情脉脉似水柔情毫不遮掩。樊崇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口说道:“这倒还真是一等一难得的缘分。我因长安更始帝之故,无奈错失了小妹。原本还担心小妹一个弱女子在这乱世之中会有危险。没想到小妹居然遇见了大司马,还成为了大司马的义妹。果然是缘分啊!” 刘秀也随即朗声笑道:“真真是缘分,着实没想到啊!” 樊崇顺口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也算是一家人。大司马若是不嫌弃的,樊某便要叫一声刘兄了。“ 刘秀立刻接口说道:“为此等喜事,樊兄请浮一大白。” 说毕,两人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殿中的气氛因为两人一时的攀亲带故越发热烈融洽。张雅的位子原本是在下首刘元之后,因为樊崇的着一番缘故,也被刘秀提到了前面,坐在樊崇下首,与阴丽华遥遥相对。从下面看去,倒好像是并肩而坐一般。 殿中诸将倒是并未在意,只有郭圣通打量片刻,轻笑一声。 萧哲立刻问道:“娘子在看什么?” “看戏。”郭圣通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冷笑道:“瞧着吧!热闹还在后头呢!” 萧哲闻言,意味深长的看着上首的情形,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 果然,樊崇先是和刘秀谈了一番天下大事,英雄人物。不过半日便有些按耐不住的问道:“雅儿在外漂泊了这么多日子,究竟过的如何啊?” 说着,还止不住的打量着刘秀。 但见张雅温婉一笑,含羞带怯的看了刘秀一眼,柔声说道:“多谢兄长垂问穿越未来自然受全文阅读。雅儿这些日子过得很好……大司马对我很好。” 樊崇闻言,“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如今也有十七岁了。转眼间也成了一个大姑娘。当日我在父亲床前发誓,一定好好好照顾你。如今你哥哥我也算是薄有实力,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张雅闻言,俏脸一红,有些莫名期待的看向刘秀。 但见刘秀端然坐于上首,笑容可掬,温文尔雅,仿佛没听懂樊崇言中深意一般。甚至还转过身去和阴丽华窃窃耳语,温柔小意的情形看得张雅脸色一白,接着又是神色黯淡。 樊崇见状,立刻将形式估摸的□不离十。当下心中自有计较,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举起酒樽冲着刘秀笑道:“刘兄,请。” 刘秀也不以为意,举起酒樽还道:“樊兄请。” 殿内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歌姬舞女在殿前翩然起舞,轻缓歌唱,气氛十分融洽。 只是殿中之人却是各有各的心思。阴丽华自早上起便有些心神不定,忐忑难安,原本还以为是即将大婚的娇羞惶恐,结果今日见了樊崇之后,才察觉这应该是女人对于危险的直觉。尤其是在听到樊崇那一番几乎明示的示威之后,阴丽华的心更是往下沉了一沉。不过她城府向来阴沉,虽然心中不快,面上却也做的滴水不漏。浅笑温颜,应酬交际,大方得体,丝毫没有坠了自己仕宦贵女的名头。甚至在对待张雅的态度上,也是越发的柔和宠溺,活脱脱一个长嫂如母的贤惠形象。 殿下郭圣通看得摇头赞叹,唏嘘不已。 这也就是阴丽华吧,忍功超群,涵养颇深。若是放在她跟前,小三儿在自己相公身边纠缠不休,还引个外援来耀武扬威,她能一个横刀过去,将两人一同劈死,才不忍这个剩王八的气。 一旁的萧哲注意到郭圣通身上若隐若现的森然杀机,有些示威的看了一眼坐在后头的萧枫夫妇。萧枫夫妇两个立刻有些心虚的撇过头去。 这郡主殿下果然是个没耐性的主儿,这还是别人家里的勾缠事儿呢,都能将郡主给气成这样。若是让郡主知道了他们为给萧哲庆贺大婚之典,已经偷偷去请家中老人过来,随行的还有自家妹妹以及侄女儿娘两个…… 季宁晓握着酒樽的手一颤,越发不安了。 这厢萧哲也想起这么一档子事儿,立刻凑到郭圣通身前表面道:“今儿早上的时候萧枫夫妇两个到我跟前说他们已经请了萧家的长辈过来,而且随性的还有她那个被休弃回家的侄女儿……娘子你要相信为夫对你忠贞不二,绝对不会心生二心的。” 郭圣通似笑非笑的瞥了萧哲一眼,直言说道:“我劝你最好和萧枫夫妇两个明言,千万别在我这里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的话……我郭圣通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杀人可从来不眨眼睛。” 萧哲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说道:“我相信娘子一定会保护好为夫的清誉。现在说什么都还是虚言,等他们家人来了,若是真有不张岩纠缠为夫的。还请娘子为我做主,千万不要客气。” 说着,一脸巴结狗腿的凑到郭圣通身后,公然替她揉捏起脖颈来。 郭圣通顺势躺在了萧哲的身上,安然自得的扭了扭身子,十分享受的微眯了眼睛。放肆大胆的举动看得一旁的樊崇一愣,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 这位真定杀神,果然非同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基本上,人物都快到齐了 准备唱戏咩~ ------------ 43圣者为王 一场欢宴在众人各有心思的敷衍之下看似尽兴而散。郭圣通拉着萧哲慢慢夺回了房间,梳洗安置,一夜无话。 次日,不断又各路豪杰持着以真定王和刘秀为名广发天下的名帖应邀前来。一时间邯郸城内风云际会,热闹非常。 随着婚期的临近,城中越发装点的炫彩辉煌,各处酒肆客栈名牌上挂满了大红丝绸,丝丝迎风招展,看的人从心里头便觉得火热非常。 大婚前一天,萧哲派人亲自去请的师叔以及萧枫夫妇偷偷联络的萧家长辈同时造访。 萧哲夫妇接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被真定王和刘秀接近了邯郸城太守府。萧哲两人次后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众人在正堂内品茗闲话,气氛倒是其乐融融,十分喜庆。 看到萧哲和郭圣通相携而来,真定王率先朗笑道:“外甥女儿和外甥女婿来的正好,快来见见远道而来的客人。” 厅上众人敏锐的察觉到了真定王口中的猫腻儿,刘秀似笑非笑的看了真定王一眼。世人都说真定王为人鲁直跋扈,不同谋略。可如今看来,这真定王虽然性情直爽,恐怕只是不喜阴谋诡计罢了。若是说他鲁直…… 刘秀摇了摇头,冲着萧哲两人介绍道:“这位便是萧将军不远千里请来做主婚人的师叔吧?听说是天机子老人家的师弟,适才某与先生闲聊几句,果然是师出名门,谋略智慧非常人可比。” 萧哲随之看向刘秀下首的一位中年男子,男子年约而立,白净的面容上蓄着一把精心伺候的美须,身上穿着一件儿雨过天青色的长儒衫,手中持着一把羽扇,越发显出其人仙风道骨,尔雅温润。 萧哲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和濡目,立刻走上前去,躬身跪拜道:“不孝师侄见过师叔,师叔可大安?” “师侄快快请起。”天枢子立刻从席上起身,上前一把架起萧哲,细细打量半晌,方才朗声笑道:“不错不错,年余不见,你倒是越发壮实了。比之前在山上那般的弱不禁风要好多了。师叔早就和你说过,谋士虽然注重心机谋略,但也绝不可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看你如今的模样,我也放心了。” 萧哲顺势握住天枢子的手臂说道:“此番前来,是想请师父老人家为我和圣通证婚凤凰羽全文阅读。还请师叔答应。” 天枢子愈发爽朗的开口笑道:“你是师兄唯一的关门弟子,你的婚礼我自然是要代表师兄来参加的。师兄圆寂之时,最为遗憾的便是不能看见你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如今我代师兄看你完婚,他日在师兄墓前细细讲明一番,倒也能圆了他的遗愿了。” 萧哲闻言,只觉得眼眶子一热,鼻子酸酸的。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的情绪,可能是萧哲这副身体对于前事还有所依恋。这么想着,萧哲越发决定了心中主意,立刻开口笑道:“如今哲与圣通在大司马帐下应卯,暂且还脱不开身。他日天下平定,我定然会与圣通去师傅墓前尽孝。” 天枢子感慨的拍了拍萧哲的肩膀,动容说道:“好,这也不枉师兄养你一回。” 两人这厢四顾无人的闲话聊天,一旁萧枫夫妇以及萧家众人却是看得酸水大冒。不过萧家众人以谋士起家,城府颇深,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倒是一个与季宁晓长相有五分相似的,只是颧骨颇高,嘴唇颇薄,看起来有些刻薄相的中年妇人不满的说道:“怎么萧侄儿只看得见师叔,却看不见自家人吗?” 一句话,厅内其乐融融的气氛霎时间冷淡起来。 萧哲皱了皱没,并未多话,只是请天枢子归坐,自己也以晚辈之礼在天枢子席下跪坐下来,侍奉着天枢子喝茶。郭圣通见状,遂也走到萧哲旁边坐下。 夫妻两个无动于衷的模样看在众人眼中,自是各有分辨。 那中年妇人不满萧哲忽视自己,不由得挑眉喝道:“长辈问话而不答,这便是萧将军的教养?果然是在外流落了十多年,萧家的礼仪尊卑真是一点儿都没学到。” 萧哲轻笑一声,开口说道:“萧某虽然不知夫人是谁,不过萧某自幼长于山上,养于师傅之首。对于什么箫家笛家的还真没听过。” 话音未落,只见萧家众人勃然变色。从老至小脸上都闪过一丝羞惭。季宁晓连忙开口解释道:“哲儿,母亲知道你即日成婚,虽然母亲无福,不能为你主婚,但还是想着能亲眼看你成家立业。这才传信与公爹等人。并不是有意与你为难。” 萧哲并未说话,倒是郭圣通淡淡应了一句道:“这也好,更热闹了不是。” 季宁晓脸色一白,有些懊悔的看了自家姐妹一眼。此番将萧哲成婚的消息传回家中,一则是想告诉家中长辈,自己的儿子已经找到了,并且即刻要与真定郡主完婚,过得很好。请家中长辈前来为萧哲证婚。二则也是想告诉自家姊妹,萧哲娶的可是赫赫有名的真定杀神,当年扬言绝不与他人共事一夫的圣通郡主,甚至季宁晓还将郭圣通的性格脾性在信中一一点明,希望自家姊妹能知难而退,莫要再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哪知道弄巧成拙,季福晓竟然执意带着馨儿过来。只不知道这以后还有什么风波。 这厢季福晓瞧见自家姊妹竟然被郭圣通一句话堵得半点儿言语都没有,眼中闪过一抹不孝,立刻清了清嗓子,冲着上首刘秀郑重说道:“早就听闻大司马贤德宽厚,盛名远播。民妇有一桩冤案请大司马裁度,大司马明察秋毫,民妇相信你定然能还我一个公道。” 刘秀心下一突,下意识看了一眼萧哲和郭圣通两人。这两口子和萧家上下不尴不尬的关系他也略微有所耳闻,自然不想搀和其中。当下笑容可掬的推辞道:“若是公事,刘某责无旁贷。若是私事,还请夫人谅解,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季福晓恍若未闻,径自说道:“我与萧氏乃是一母同胞,双亲姊妹。当日萧氏生产,诞下一名男婴,曾与我家女儿有指腹婚约。岂料那萧氏男婴不过一岁便遇到疫病,自此而后不知其踪。我女儿为她守节这么多年,如今萧氏男婴依然找到,便是大司马麾下的萧将军。难道大司马能亲眼看着萧将军抛弃元妻,另娶他人?” 刘秀闻言苦笑,不免看着下首的萧哲和郭圣通夫妇一等家丁。 萧哲接到刘秀的求救信号,立刻宽颜笑道:“据我所知,夫人的女儿在两年前已经嫁为人妇。” 季福晓避重就轻,冷笑道:“若是真的嫁为人妇,怎么会如今还留在娘家,还梳着闺阁少女的发髻?萧将军也未免信口雌黄了吧?” 没等萧哲应话,郭圣通淡然说道:“究竟是我家夫君信口雌黄,还是夫人颠倒黑白,世人自有定论。我只问一件事,这沛县府衙当日所出的婚书可是假的?” 说着,微微一摆手,立刻有随身侍婢捧着一个黑漆填金的茶盘走上前来,茶盘上面托着一封老旧的婚书。刘秀拿起婚书看了一眼,又将婚书递给下首的真定王,真定王默不作声的看了一回,合起,放到托盘上,沉声说道:“不错,确实是官府定下的婚书,并无作假。” 郭圣通闻言,冲着季福晓挑眉说道:“夫人作何解释?” “我那女儿虽然曾经下嫁于人,可是她那夫君是个短命鬼,成婚三日便死了。我女儿可还是个完璧的闺女,自然和那些个妇人不一样。” 郭圣通听着季福晓胡搅蛮缠的解释,嗤笑一声,默然不语。 萧哲干脆忽略了季福晓一番言论,只是看着真定王说道:“明日大婚,晚辈的主婚人已经定下,其余杂事还请王爷定夺。” 真定王哈哈朗笑,摆手说道:“外甥女婿放心,平日大婚本王定然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定不会让阿猫阿狗搅了你们的婚礼。” 季福晓大怒,扬声说道:“真定王此言何意?难不成你要以势压人,欺辱我们孤儿寡妇不成?” 真定王一脸鄙视的看了季福晓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夫人多虑了。本王说的是不容阿猫阿狗搅了我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的婚礼,又不是指责夫人胡搅蛮缠,夫人何必自揽于身?” “你——”季福晓气的满面通红,还要再说什么,却见郭圣通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和萧哲还要回去准备一些,恕不奉陪了。” 说着,拉着萧哲缓步出了正堂。刘秀等人看着外头刚刚散发出炽热的太杨,摇头苦笑。 而另一厢,萧哲跟在郭圣通身后苦着脸解释道:“娘子一定相信我,为夫对娘子可是至死不渝,忠贞不二,那么什么心儿啊肝儿啊的女人,我一眼都不会看她。” 郭圣通似笑非笑的瞪了萧哲一眼,轻声笑道:“我难道是那般不分里外不知轻重好歹的人?不过是一个外四路连熟人都算不上的混账婆子罢了。我何曾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倒是你,解释的多了,恐怕就心虚了。” 萧哲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随口说道:“有什么可心虚的,不过是一个终日里想着嫁人又嫁不出去的小寡妇罢了。恐怕和她的母亲一般难缠讨厌,何况我又不认得她,她偏来打扰我的生活,说她两句难道说亏了不成?” 一句话未尽,陡然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弱弱的说道:“前面可是萧表哥,贱妾黛歆,见过表哥。可否请表哥暂且停下,与黛歆相谈一番。” 霎时间,萧哲原本狗腿的嘴脸变得愈发苦逼而哀怨。 泥煤,背后说话坏话又被人当面抓到神马滴,最吐艳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深呼吸,准备开始虐炮灰~~ ~\(≧▽≦)/~啦啦啦 这到这里最带感了 嘎嘎~~ ------------ 44圣者为王 郭圣通和萧哲两个相视一眼,双双站定。林黛歆从身后款款而来,她今日穿着一身鲜粉色的开领曲裾,露出胸前一抹细腻的白。头上挽着时下最流行的流仙髻,斜斜插着一支缂丝嵌宝衔珠金步摇,金色的流苏随着身形前后晃动,越发衬出其肤色皎皎洁白,莹润如玉。眉丝远山,明眸如波,朱唇瑶鼻,周身散发出一股子娇小女子的温婉柔媚,身姿袅袅,聘婷而来,在郭圣通跟前缓缓站定,翩然一笑,开口说道:“妾身黛歆见过郡主姐姐。” 郭圣通长眉一跳,似笑非笑的说道:“林姑娘这话说的稀奇,我母亲何时有了你这么个女儿,我怎么不知道?” 林黛歆被讽刺的面上一红,旋即楚楚可怜的看了一眼萧哲,懦懦说道:“是妾身的错。妾身只想着郡主殿下是表哥的元妻,妾身应该称呼一声姐姐的。没想到姐姐竟然……也是,姐姐身份何等高贵,怎么会瞧得上萧家合族布衣――” “这点恕我难以苟同。别说我夫君还没拜过宗祠,并不算萧家中人。即便从夫君那边论,你也该成我一声兄嫂,这姐姐的称呼是从何而来?”郭圣通神色淡然的看了林黛歆一眼,毫不掩饰眸中的鄙夷之色。“莫非林姑娘的家教就是如此……连称呼都弄不明白?” 林黛歆闻言,面上闪过一抹狼狈兼诧异。之前听世人传言这真定郡主武勇非常,她还以为不过是个只晓得逞凶斗狠的蠢人罢了。谁成想到普一照面,这真定郡主的口齿竟然犀利至此,倒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强悍也有强悍的坏处,世间男子大抵都是那么回事儿,娶妻的时候妄图借着妻家的势力往上爬一爬,等到功成名就了,又觉得妻子太过强悍反而失了意趣……这世间女子,到底还是温婉柔媚更能博得男人欢心的。 想到这里,林黛歆遂也不再和郭圣通纠缠,冲着萧哲微微躬身,开口笑道:“早就听姨母姨夫提起过表哥天资聪颖,智谋深远,年纪虽轻却已然是大司马帐下不可多得的谋士,黛歆敬佩非常。如今见了表哥的面,果然名不虚传。” 萧哲摸了摸鼻子,开口调笑道:“他们倒是说了挺多的。只不知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萧哲是有了名儿的妻管严,生怕最怕老婆生气的。” “啊?”林黛歆猝不及防,被问的一愣。后瞧见萧哲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自觉体会的掩口娇笑,“表哥实在会说笑。” “我可不是再说笑。”萧哲收敛了唇边笑容,一脸正色道:“你满汉军营中打听打听,我萧哲可是在行军路上被娘子强抢来的压寨夫君呢!” 林黛歆听着萧哲满不在乎的提起先前之事,不由得心下好奇。真定郡主和郡马之间的姻缘早就在两人打破信都城的时候传遍了大江南北。林黛歆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只是她并不相信。世间怎么会有那样不要脸面的男子,竟由着一介妇孺将自己强抢了去做压寨夫君,他竟不觉得失颜面吗? 林黛歆一脸同情怜悯的打量着萧哲,半晌故作恍然的点了点头。是了,镇定郡主如今掌管真定十万大军,其舅父又是赫赫有名的真定王,想必表哥定然是无力反抗,不得不暂且按捺住心中愤恨,虚与委蛇。 这么想着,林黛歆看着萧哲的表情愈发的深情款款,娇柔怯弱起来。 一番做作弄得萧哲莫名其妙,只觉得毛骨悚然,就连鸡皮疙瘩都掉了一火车皮,不免求助的看向郭圣通。 而郭圣通这厢原本也在提防着林黛歆,结果看来看去竟又是一个和张雅差不多的白莲花,不由得放下了心事,暗暗好笑。遂也懒得理论,只是握着萧哲的手绕过林黛歆,慢慢向卧房走去。 被两人同时忽视的林黛歆有些不敢的咬了咬嘴唇,出声说道:“听说郡主殿下和表哥还未正式成婚,可如今就已经住在一起了,郡主难道不怕坏了您的名声清誉吗?” 郭圣通哑然失笑,住了脚步,随口向一个路过的士兵问道:“你觉得本郡主有清誉名声吗?” 那士兵冷不防被郡主叫住,一时间还有些战战兢兢地,且听到郭圣通又问了这么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不免更茫然的问道:“啊?” 郭圣通勾了勾嘴角,继续问道:“你觉得本郡主和夫君在一起同吃同住,是否是道德败坏,丧尽天良之事?” 那士兵越发觉得莫名其妙,脱口说道:“这个与小人有什么关系?” “是啊凤凰羽全文阅读!”郭圣通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冲着林黛歆说道:“我们两个是否同住,是否行房,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林黛歆被问的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郭圣通已经执着萧哲的手施施然离去。略留下林黛歆一个人站在寒风之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太守府后院儿的客房里,萧哲一面忍俊不住的勾着嘴笑,一面殷勤的到了一杯茶汤递给郭圣通笑道:“娘子说了那么一车话,恐怕口渴了。快些喝点茶水解解渴。” 郭圣通瞪了萧哲一眼,漫不经心的接过了茶水一饮而尽,方才挑眉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和你们家那些个糟心的亲戚们打个招呼。这样的事儿若再有一次,别怪我直接就拔刀相向。” “娘子这是生的什么闲气。你若不喜欢直接拔刀杀了谁还能说你的不是?”萧哲越发闲惬的摆了摆手,很是不以为然。 “你如今可是堂堂的大汉郡主,真定十万大军统帅,深受大司马信任的兵马大元帅。谁还敢为了一个不入流且不知廉耻的小寡妇同你计较?” “哼!”郭圣通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冷哼一声,身手将茶杯递给萧哲,“再给我倒一杯。” 萧哲屁颠儿屁颠儿的接过了茶碗又倒了一杯,转身交到郭圣通的手里,又绕到她的身后给她殷勤的揉捻着肩膀,嘴里一叠声的诅咒发誓道:“为夫是什么样的人,娘子难道还信不过我?那什么黛歆长的跟个菟丝花似的,又打扮的跟青楼酒肆的粉头儿似的,比娘子的英武神骏相差远矣――” “英武神骏?”郭圣通霍的起身,转身提着萧哲的耳朵问道:“你说马还是说人呢?” 萧哲见状,立刻赔笑着告饶道:“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娘子原谅些个。” 说着,看着郭圣通略略和缓了的脸色,凑上前去低声调笑道:“不过不论是马儿还是美人儿有何妨,终究是要被骑的。” 郭圣通脸色通红一片,狠狠的拧了萧哲两下,这才故作淡定的起身说道:“懒得理你,我去母亲那里瞧瞧。” 萧哲跟在后面谄媚说道:“我同你一起去。女婿拜见丈母娘嘛,要时常聊着才能融洽不是……” 而另一厢,林黛歆眼含泪珠,一脸委屈的回了刘秀为萧家上下所安排的客院,早就等得着急的季福晓一把拽住了林黛歆,开口问道:“怎么样,见到你表哥了吗?” 林黛歆委屈的点了点头,张口欲言,又很是顾忌的看了看四下,季福晓心中有数,立刻拉着林黛歆回了客房,两人相对跪坐,季福晓急促的问道:“怎么样,你表哥的态度怎么样?” 林黛歆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咬着下唇说道:“我今日见到了真定郡主,方才知道什么是天家贵胄,高不可攀。有郡主殿下珠玉在前,萧表哥根本连看我一眼都不屑,更别提旁的了。” 说着,又想到郭圣通目中无人,趾高气扬的模样,暗自气恼的握紧了手中的裙摆家教之想要活下去全文阅读。 季福晓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开口说道:“任她是皇帝的女儿也罢,男人最喜欢的还不是温柔小意的女人。那真定郡主也不过是一时的嚣张罢了。昔日吕后权势滔天心机深沉又如何,还不是把高祖皇帝推到了戚夫人的身边?” 林黛歆听着季福晓这么一比方,越发觉得心里没底。那戚夫人虽然在高祖皇帝在世时荣宠非常,可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身子族灭,甚至惨为人彘的下场? 季福晓看着林黛歆心有余悸的模样,暗暗自悔失言。又握着林黛歆的手殷殷劝道:“你如今的情况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已经嫁过一次的人了,虽说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但到底身上也背着个克夫的刻薄名声。要不是你表哥如今找到了,你难道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人家吗?” 林黛歆回忆着萧哲风度翩翩,俊秀尔雅的面容,脸色微微一红。旋即又想到真定杀神的赫赫威名,依旧有些惴惴不安的问道:“可是姨母说过真定郡主的脾性,我若是纠缠表哥纠缠的紧了,她会不会真的……” 杀人灭口? 季福晓越发不信的摇头说道:“你听你姨母吓唬你就罢了。她哪里是为了你着想,不过是怕得罪了真定郡主越发认不回儿子罢了。也不想想若是你真得到了萧侄儿的欢心,这耳旁风一吹,还怕萧哲不认老子不认娘吗?” 顿了顿,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子嘛,终究是以夫为天,任凭她如今再怎么闹腾跋扈,等到真的入了萧家的门儿,还不是要指着萧哲的荣宠过日子。你就放心好了。我就不信,这真定郡主敢冒天下之大不违,随意杀人不成?” 一句话未尽,陡然听见外面有人扬声问道:“敢问林家姑娘可在?在下奉郡主殿下之命,给林姑娘送东西?” 林黛歆闻言,心下一颤。却见季福晓越发得意的笑道:“你瞧瞧,嘴上说的那般刚硬,如今还不是要拉□段儿来讨好你。” 林黛歆听得双腮一红,复跟着季福晓起身,缓缓出了客房。 彼时院中不光有前来送东西的郭圣通亲卫几人,就连萧枫夫妇以及萧家其余长辈也都在一旁观望。季福晓拉着林黛歆的手趾高气扬的走到了一群禁卫的面前,扬眉吐气的说道:“我还以为真定郡主的家教真的不怎么样呢!只晓得恶语中伤,轻视长辈。如今看着真定郡主自行请罪的模样,我们母女两个就姑且放过她了。” 顿了顿,又十分得意的笑道:“女人嘛,自然还是温婉柔顺一些的好。将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何必闹得和乌眼鸡似的。” 说着,慢悠悠绕过了几个郭圣通的亲卫,看着众人身后,一架供桌,上面还摆着一块凹凸不平的东西,用红绸盖着。季福晓有些狐疑的问道:“这便是郡主殿下送给我家黛歆的礼物?” 单通眼中闪过一抹轻视,口中不咸不淡的应道:“正是。郡主殿下说了,只要林姑娘看了这东西,就明白郡主殿下的心意了。” 季福晓狐疑的摇了摇头,伸手掀开那块红绸,只见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颗鲜血淋淋的猪头,季福晓母女两个猝不及防,被吓得失声尖叫。 单通见状,哈哈笑道:“我们郡主殿下说了,人蠢钝如猪并不可怕。可若是生性蠢钝还有非分之想的话……” 单通说着,声音陡然变得阴森低沉。“他日变得和这猪头一般,就休怪旁人心狠手辣。” “郡主殿下说了,敢和我抢男人,就要有身死族灭的觉悟!” 作者有话要说:对付小三神马滴 还是摆明车马,开门见山来滴痛快 嘎嘎~~ ------------ 45圣者为王 郭圣通送去猪头告诫之后,季福晓、林黛歆母女果然消停了一些。虽然郭圣通并不晓得这两母女究竟是偃旗息鼓还是默默筹划再来一击,不过郭圣通并不在乎,而是将全部的心里放到了明日的婚礼之上。 由三十几位绣娘共同绣制的大红色嫁衣已经送到了郭圣通的房中。最名贵的云锦缎子,上面用五彩的绣线挑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展翅凤凰,衣摆和裙裾上用层层叠叠的祥云堆积着,愈发显出礼服的厚重与名贵。镶玉嵌宝的凤冠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迷人的光晕,一道道流苏仿佛是泛着波光的金河,细碎的光芒几欲晃花人眼萌系大陆。郭圣通端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凤冠礼服,神色有些茫然。 “娘子怎么了?”萧哲跪坐在郭圣通对面,关切的问道。 郭圣通默然无语的摇了摇头,视线依旧凝在凤冠礼服的身上,仿佛透过这些东西看到了别的什么。 萧哲心有所感,轻叹一声,伸手握住郭圣通的柔荑笑道:“我们会幸福的。” 郭圣通眨了眨眼睛,沉闷半晌,突然说道:“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两人依旧如同寻常的起身,洗漱,吃饭。西汉时候的婚礼要等到黄昏举行,因此白日间的郭圣通倒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萧哲已经被汉军中的诸位将领们拉去庆祝了,郭圣通自己独坐在房中,沉吟了片刻,突然起身将那吉服穿在身上。 刚刚穿好吉服,就听有人在外头敲门,紧接着又是一阵吵嚷之声不断。郭圣通略微皱了皱眉,转身开门,一身大红的形象落在众人眼中,不由得一愣。 半晌,阴丽华一脸复杂的赞道:“郡主殿下果然国色天香,风华绝代。萧将军好福气。” 众人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附议。之前郭圣通总是一身黑色曲裾加身,也不怎么梳头打扮,况且战场之上重于厮杀,大家保命还来不及,哪里有闲心注意郭圣通的相貌。稍有一二者注意,也都被郭圣通过于强悍的实力给震慑了。因此在众人眼中,虽然知道郭圣通长相极好,但终究是不以为然的。 可是今日,当郭圣通穿着一身几十个绣娘精心制作的大红色吉服,脸上薄施粉黛,头上也因为要佩戴凤冠而梳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凤寰望仙髻,虽然此刻并未插戴簪环,但乌压压的头发堆成层次分明的发髻,越发显出肌肤莹润,凤目修眉,看得众人不由得晃神迷惘。 郭圣通皱了皱眉,看着对面光站着不说话的一群傻人,挑眉问道:“什么事儿?” 刘秀最先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开口笑道:“风闻民间嫁娶的时候有添妆的习俗。我们虽然是一群武将,此刻又是战中非比寻常,但到底是郡主殿下和萧将军的好日子,大家便想着过来凑个热闹,也是嘱咐一对新人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说着,一众将士纷纷响应道:“然也然也。” 郭圣通透过层层叠叠的脑袋看了一眼人群之后的萧哲,嫣然笑道:“既如此,几位有心了。” 温婉恬静的笑容再一次晃瞎了众人的眼睛。一时间纷纷表示接受不了郡主殿下如此温柔小意的模样,郭圣通不免收敛的唇边洋溢的笑容,侧身让出空来,让众位将士得以进屋小坐片刻。又吩咐侍婢去端了茶水过来。 这才同萧哲一起跪坐在一旁,恬然笑道:“这会子有劳大司马为我张罗添妆,等会子我和萧哲也过去给大司马和夫人添妆。” 毕竟今日除了郭圣通和萧哲之外,还是刘秀和阴丽华的婚礼之日,郭圣通自然不会在礼数上出了差错。 听到郭圣通这么一说,阴丽华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身旁笑容款款的夫君,淡然谢道:“多谢郡主殿下惦念。” 众人说话的功夫,又听外头有人豪爽笑道:“敢问郡主夫妇可在房中,在下赤眉樊崇,特来拜见。” 众人闻言,一时间面面相觑。萧哲挑了挑眉,朗声笑道:“既然是樊将军到来,不曾远迎,快快请进。” 樊崇负着双手缓缓进入房中,瞧见一屋子的汉军将领,不免心下有些狐疑的问道:“这是……” “明日我和夫君大婚,各位将士们来添妆红楼之林家璟玉逆袭记。”郭圣通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樊将军好容易和妹妹相聚,怎么不多陪着她聊聊?” “雅儿正在老夫人的房中伺候,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樊崇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嘴,随意找了个席位坐下来。从怀中掏出一方玉佩放到案几上原本盛着吉服凤冠的托盘上,赧然笑道:“来的匆忙,一时也没带着什么东西。这方玉佩是麾下将士孝敬的,难得玉质还不错。配得上郡主殿下天人之姿。” 郭圣通扫了那方玉佩一眼,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被雕刻成双鱼的模样,恰好应了成双成对的好彩头。当下颔首笑道:“樊将军有心了。” 樊崇看着郭圣通不冷不热不亲不疏的态度,一时间有些迟疑。昨日晚间的时候,张雅已经和他诉说了自己的心事。他这辈子只剩下张雅一个妹妹,况且张雅的愿望和他的大业也并不冲突。因此樊崇很乐意帮助自家妹妹达成心愿。只是妹妹也说了,当日真定郡主在席上公然称赞大司马与夫人伉俪情深,因此如今的事态,刘秀是否会收下张雅郭圣通的态度至关重要。所以他此番前来,就是想试探一二。却没想到郭圣通的房里有这么多人。 众人瞧见樊崇犹犹豫豫又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时间也觉察出了什么。不免暗暗打量着刘秀、阴丽华与郭圣通三人。张雅的心思众人是都清楚的,原本刘秀的态度也很明确,是将人收为义妹,让阴丽华行长嫂之责代为教养。毕竟他当初新婚不久便抛下了元妻去河北经营,后又有真定王结盟一事,十分对不起自己的娇妻。刘秀感觉心中亏欠,兼之阴丽华又是他肖想多年好不容易才求娶到手的,这会子不论是情意缠绵还是新鲜劲儿没过,刘秀都不会做出让阴丽华伤心的事情。况且还有真定郡主美言在先,刘秀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名声都不好再做什么。可如今张雅转身一变,竟然成了赤眉统领樊崇的妹妹,昨日席上樊崇几次三番的试探,甚至不惜以结盟联合为利劝说刘秀,刘秀虽然当场默然不语,但心中也未尝没有动摇。要不然态度也不会如此暧昧。 况且在众人看来,天子一娶九女,诸侯也能娶三女,刘秀原本就是要光复汉室,建大业的人,只要不抛弃糟糠之妻让人诟病,再纳个张雅为妾为没什么。平头百姓还讲究个齐人之福呢,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有几个人能像萧哲一般娶个悍妇做老婆,这辈子别说纳妾了,恐怕看别的女人一眼都要被“暴力调。教”吧! 一时间房内众人浮想联翩,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郭圣通和萧哲对视一眼,敏锐的打量着神色平静但眉宇间隐隐有些落寞的阴丽华,出声笑道:“既然大家都添妆了,也不必在这里耽搁时间。不妨随我去阴夫人的房中也热闹一番?” 众人回过神来,不免起哄笑道:“正是正是……往夫人那边闹闹去。” 郭圣通起身,从自家母亲给自己置备的一只嫁妆妆奁中取出一支缂丝贴金调至出柳叶合心图样的华盛和两只镶玉嵌宝缀着金丝流苏的步摇,转身笑道:“这便走吧!” 于是众人又簇拥着一路来到了阴丽华的房间,也装饰的大红披挂喜气洋洋,房间当中的案几上也摆放着大红嫁衣和凤冠,料子倒也是和郭圣通一般的云锦缎子,只是对着时间赶制出来,又没有三十几个绣娘一通制作,自然功夫就没有郭圣通的嫁衣精细。 大家又是一番凑热闹的添妆讨喜,期间樊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郭圣通闲谈,不得不坐在一旁等待时机,郭圣通却故意拉着阴丽华的手说了好一会子的闲话,只看到吉时差不多了,方才拉着萧哲回房梳妆换衣服,还不忘一叠声的嘱咐阴丽华和刘秀两人也记得梳妆打扮。 由始至终,樊崇都没能找到和郭圣通单独谈话的机会,不由得讪讪而去。 大婚风俗,男方要亲自到女方家中接了新娘子归家。可是如今邯郸城中并无郭圣通的家,因此真定王和刘秀商议过后,准备让郭圣通和阴丽华两人在太守府出嫁,然后将人接到赵王宫完成婚礼。而之后的大婚盛宴,便在赵王宫的正殿宣明殿举行。 吉时已到,郭圣通和阴丽华两人分别穿着嫁衣从太守府中缓缓走出,自太守府正门前一直到赵王宫的宫廷,地上全用红绸铺就,街道两旁站满了执事卫队和身穿浅粉色宫装的婢女们,两乘盛装打扮的轿辇停在门口,地中央是两对迎接新娘的马队,当下两人便是身着大红色吉服的刘秀和萧哲超级无敌变身美少女。郭圣通和阴丽华两个分别冲着萧哲和刘秀勾了勾嘴角,在侍婢的服侍下上了轿辇。一旁霎时响起钟磬鼓乐,两旁的侍婢们也纷纷向天空扬着红纸,一时间片片红色熏染了天空,整个邯郸城都火热起来。 轿辇晃晃荡荡到了赵王宫的门口,彼时天色渐晚,整个赵王宫灯火通明,炫彩辉煌。 两对新人按照汉朝祖制拜了天地宗庙父母之后,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晚上,酒宴正式开始。 不提席间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也不提场中的娇娥婉转,舞姬清丽,下首的张雅姑娘看着刘秀和阴丽华两个伉俪情深,耳鬓厮磨,虽然竭力忍着心中的悲愤,露出最为欣喜祝福的面容来,但呆呆的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前的景象扎眼的很,忍不住一杯又一杯的水酒下肚,不过片刻,竟熏熏然有些醉意。 正和众位将士们拼酒的樊崇转头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家妹妹的闷闷不乐,不由得叹息一声,走过来抢走张雅手上的酒樽,低声喝道:“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干什么?” “哥哥,你不知道,我不痛快。”张雅吸了吸鼻子,靠在樊崇的身上,拽着樊崇的衣袖说道:“把酒樽还我,我要喝酒。” 樊崇恼怒的皱了皱眉,哼了一声斥道:“瞧瞧你如今的形象,烂醉如泥仿佛一只丧家犬,既没眼色又不懂得曲意周全,哪个男人能看上你这样的举动?” 张雅听了自家哥哥训斥的话,越发觉得悲从中来。且听樊崇继续说道:“哥哥已经和大司马说定了,你跟着大司马的事情十有□。如今你要打起精神来,好好表现,万万不可让大司马失望。” 张雅眼睛一亮,满脸期许的看着樊崇。 樊崇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本来今日就该和真定郡主通个气儿的,不过今日是她大婚盛典,忙得很。但是哥哥我已经和汉军营中大半的将士们打点过了,大家看在哥哥的份儿上,不会反对你跟从大司马。至于真定郡主……如今她已然嫁为人妇,哪怕是为了避嫌她都不会对大司马的私生活多加置喙,你放心便是。真定郡主绝不会阻挡你今后的道路。只是哥哥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能否讨得大司马的欢心,甚至让他做出宠妾灭妻之事来……” 樊崇摇了摇头,将下面的话吞入口中。凑到张雅耳边悄声吩咐道:“现在,打起你的精神来。不要让别人嘲笑我们樊家的人没有气度。” 张雅欢喜的点了点头,立刻拿过酒樽,温颜笑道:“既如此,我即刻便去给大司马和夫人敬酒,庆祝他们百年好合,夫妻同心。” “这才乖。”樊崇满意的摩挲着张雅的头顶,淡然吩咐道:“去吧!男人嘛,都喜欢自己的女人善解人意,体贴温柔。你要好好记着这一点才是。” 张雅乖乖的应了一声,冲着刘秀的方向缓缓走去。身姿翩然,行动袅袅,心情越来越好。 樊崇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好笑的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的时候,视线下意识又落在了真定郡主的身上。彼时郭圣通被萧哲拉着在殿上窜来窜去,四处敬酒。郭圣通虽然不耐烦与人斡旋,但因为今天是自己的大好日子,心情倒也不错,竟耐下心来与众人推杯换盏。她本就修习霸道,自然酒量不俗。一杯杯烈酒下肚,只除了脸色微微熏红之外,竟一点儿醉意皆无。 腮染绯红,眼眸清亮,波光婉转,明眸似水。略带柔情的神色软化了平日冰冷强硬的线条,再加上一身大红吉服映衬着,越发显出其人皎皎如明月,潋滟似秋水。萧哲越发狗腿的陪在身边,时不时给她夹一口菜,或者劝她轻着点儿喝些醒酒汤,忙活的好像连自己都给忘了。 樊崇看了半晌,越发兴致盎然的勾了勾嘴角—— 这一对夫妻,还真是与众不同末世流莺! 樊崇这般暗自想着,陡然听到身后有人娇声问道:“樊将军一直盯着郡主殿下和萧表哥不放,可是也在羡慕表哥夫妇情深不悔,感情真挚?” 樊崇回头,有些诧异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容色雅丽,气度雍容,眉宇间有一丝天真少女不曾有的轻愁幽怨,越发衬得这姑娘娇柔怯弱,让人恨不得搂入怀中好好疼爱。大抵是因为参加喜宴的缘故,这姑娘身上穿了一件儿桃粉色的鲜亮曲裾,簇新的衣裳周身绣着妍丽的合欢花,领口和袖口还别致的勾勒出夕颜藤蔓的图样,之前倒是很少见到过。 樊崇不由得挑眉问道:“我听妹妹说起过夕颜花的寓意,好似不怎么好的样子。姑娘倒是不避讳。” 那女子闻言,嫣然一笑,随意说道:“左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还有什么避讳的呢?” 樊崇讶然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开口问道:“敢问姑娘是……” 那女子倒没有樊崇的避讳,颔首笑道:“贱妾林氏,见过樊将军。” 樊崇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并未想起这姑娘的身份来。那女子见状,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唇角,耐心解释道:“樊将军日理万机,自然不会知晓小女子的情况。今日大婚的萧哲将军便是小女子的表哥。” 樊崇恍然,立刻想起汉军营中传言的,那个萧哲将军指腹为婚结果按耐不住先行嫁娶又被夫家休回来的林家表妹。听说此番前来是想赖着萧将军做小,结果被郭郡主一个猪头震慑的不敢动弹。 樊崇想着,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林黛歆倒也不扭捏,冲着樊崇嫣然一笑,一脸羡慕的说道:“萧表哥和郡主殿下的感情真的很好。” “怎么不说是郡主殿下威严太重,萧将军不敢轻举妄动?”樊崇歪着脑袋打趣道。 林黛歆好笑的摇了摇头,径自说道:“樊将军怎么会这么以为?” 樊崇微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林黛歆见状,一脸郑重的回答道:“若果真如此,将军以为奴家会轻而易举的放弃表哥吗?” 樊崇越发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的追问道:“不是屈于郡主殿下的淫威之下吗?” 林黛歆对此嗤之以鼻,掩口娇笑道:“女人之间的战争可不同于你们这些个男人,光是有武力有实力是没有用的。” “哦?”樊崇越发有兴致的走到林黛歆身边,低声问道:“那敢问姑娘,你跑到我这里说出此番话来,目的为何?” 林黛歆回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了樊崇许久,也没有答言。 樊崇不由得追问道:“林姑娘?” 林黛歆颇为神秘的勾了勾嘴角,转身袅袅而去。行至数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冲着樊崇嫣然一笑,待看到樊崇有些恍惚的怔住了,方才得意的弯了弯唇角,缓缓离去。 这厢,樊崇在原地愣了半日,方才回过神来。暗自回味半晌,让才饶有兴味的轻笑道:“这小娘子……有点儿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林黛歆是标准的这块猪肉不好下手,瓦就换一个型儿 嘎嘎~~ 至于张雅这个一门心思走黑滴筒子~~ ╮(╯_╰)╭ ------------ 46圣者为王 圣者为王 “你在看什么?” 人群之中,与人庆祝的萧哲回头看着郭圣通似笑非笑打量前方的模样,顺着郭圣通的目光看去,只瞧见樊崇将军只身一人站在那里,心里不由得起了些许醋意。 郭圣通扭过头,看着面前别别扭扭的萧哲开口笑道:“适才你那表妹和樊将军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看起来两个人相谈甚欢。” 萧哲闻言,越发诧异的摇了摇头,握着郭圣通的腰肢问道:“你看他们两个做什么?” “我只是排查一下可能出现的情敌。”郭圣通不动神色地应着,看着萧哲霎时间兴高采烈的扬起尾巴,唇边勾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说道:“不过是随意看看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过是随意想想罢了,娘子何必多心。”萧哲说着,扶着郭圣通缓缓往刘秀和阴丽华的方向走去。 “我们两个也过去敬他们一杯酒。庆祝大家都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郭圣通无可无不可的任由萧哲牵着往刘秀的方向走。到了刘秀和阴丽华的跟前儿,举杯笑道:“恭喜恭喜。” 刘秀两个立刻还礼道:“同喜同喜。” 彼时张雅也听了樊崇的劝告在一旁奉承阴丽华,瞧见郭圣通而后萧哲两人,少不得上前巴结道:“祝愿郡主殿下和郡马爷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郭圣通淡淡的应了一声,萧哲却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意有所指的说道:“所谓夫妻和睦,自然是需要夫妻双方共同努力。夫妻二人要时常沟通,要尊重彼此,要像呵护娇花嫩草一般呵护彼此之间的关系。这期间需要付出的心血无数。当然,更需要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远离自己所拥有的,这才才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彼此幸福快乐过一生。张雅姑娘以为然否?” 张雅被萧哲几句话说的面容讪讪的,一旁站着的阴丽华眼中闪过一抹快意,旋即看到自家夫君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失措,不免心中黯然。强打着精神岔开话题道:“适才在人群中便瞧见了郡主殿下和郡马爷恩恩爱爱的样子。如胶似漆,如糖似蜜,真真叫人羡慕得紧。” “大司马对夫人的一往情深也让我等心生慨叹。”郭圣通淡淡说了一句,感慨道:“世人都说自古天家无情意。然则本郡主却在大司马的身上看到了世间男子最为可贵的忠贞不渝凰涅天下(gl)。即便是面对十万大军乃至生死存亡之时都不曾辜负过阴夫人的情意。如今大司马夫妇的伉俪情深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想来后世定然也是青史留名的。这么说来,阴夫人倒是比圣通幸运的多。” 阴丽华听着郭圣通一番话,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的苦苦等待,想起刚刚成婚时一对夫妇的新婚燕尔,柔情蜜意,不免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家夫君。 阴丽华如此,刘秀亦然。听着郭圣通的侃侃而谈,刘秀也不免想到了昔日在长安时的窘迫危难,若不是有阴丽华陪着自己,照顾自己…… 这么想着,刘秀越发神情的握住了阴丽华的手,两人脉脉对望,相顾无言。 静默的气氛中荡漾着无限的美好和温情,郭圣通和萧哲两人相视一笑,也想起了两人之间的风风雨雨,坎坷荆棘。一旁的张雅却有种被众人排斥在外的尴尬和孤寂。当下轻咳两声,开口笑道:“张雅身无长物,并没有什么好的礼物送给郡主殿下和郡马大人的。只好请二位一杯酒水借花献佛,恭祝郡主殿下和郡马大人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萧哲和郭圣通两人无可无不可的饮尽了杯中酒水。张雅还要说什么,郭圣通拽着萧哲的衣袖说道:“今儿晚上喝的有些猛了,你虽我去一旁解解酒,歇一歇。” 萧哲立刻听圣旨一般的应了。随手将自己手上以及郭圣通手上的酒樽交给刚刚路过的侍婢,萧哲小心翼翼地扶着郭圣通走出殿外。 晚风清冷,吹得两人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夜幕低垂,繁星满天,宣明殿外虽然也是宫灯高悬,但到底失却了殿内的喧嚣和浮躁,显得异常的静谧肃穆。 萧哲伸手握住郭圣通的手,让人靠在自己的身上,温润笑道:“我们终于成婚了。” 郭圣通微眯着双眼,靠在萧哲的胸前,静静的听着萧哲怦怦的心跳声,只觉得十分满足。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子,直到里面的侍婢听了真定王和郭郡主的吩咐出来找人,才缓缓的进入殿中。 “今日可是你们两人大喜的日子,偷偷的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真定王有些埋怨的数落道:“自己最重要的日子也这么怠慢,真真是叫你母亲把你惯坏了。” 郭圣通默然的看着面前粗犷的汉子,这个人是他的舅舅,是大汉朝的真定王,坐拥十万大军,在河北造就无数未明的一方霸主。此刻也如同最寻常的长辈一般,喋喋不休的教训着,满眼满心的关怀和担心。郭圣通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舅父放心吧!我和萧哲不过是有些醉酒,出去醒醒罢了。” “醉酒了出去吹风,很容易头疼的。”郭主有些担心的说了一句,旋即吩咐一旁的侍婢道:“吩咐厨房做几碗醒酒去热的汤水来,看看谁有需要,多分下去几碗。” 侍婢躬身应诺,缓缓退出大殿。 郭主又拉着郭圣通往一旁的席上坐下,正在人群中疯玩的郭况见状,拽着刘蕃往这边走来。 “姐姐今天好漂亮!”郭况小包子挤着萧哲跑到郭圣通跟前一把抱住郭圣通,口中一叠声喊道:“姐姐最漂亮,姐姐最能干。” 郭圣通低头摸了摸郭况的头顶,这小包子因为之前的情况一直混在汉军营中,目下倒也博得了大家的喜欢。想来前途应该比历史上更为顺畅一些。至于刘蕃——这个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过的温润少年,如无意外的话,肯定会成为下一任的真定王。因为郭圣通决不允许任何人又任何方式破坏自己辛苦经营的一切。 人群之中的萧枫夫妇以及萧家各位长辈看着其乐融融的郭家一家子,不免心生醋意。萧枫的父亲萧丞愈发复杂的看了一眼上首充当萧哲长辈的天枢子,冲着萧枫说道:“这么长的时间了,哲儿还是不肯认你这个父亲吗?” 萧枫闻言,有些垂头丧气的摇了摇脑袋视你如命最新章节。一旁的季宁晓慌忙解释道:“哲儿并不是个狠心的人。恐怕一时间转不过弯儿来,我们再给他一些时间适应适应就好了。” “再给一些时间?”萧丞不满的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恐怕再有一些时间,我孙子都要叫别人为阿爷了。” 当下,也不理会暗自惭愧的萧枫两人,颤颤巍巍的拄拐走到了萧哲和众人跟前,开口问道:“你便是萧哲吧?” 如此明知故问的话不过是搭茬罢了。萧哲微微颔首,故作不知的笑道:“不错,在下正是萧哲。敢问老人家是……?” “老朽萧丞,乃是萧枫的父亲。”老者自报家门,萧哲眨了眨眼睛,默然不语。 萧丞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对萧家肯定是有怨气的。可是当年的事情事出有因,难道这世上的父母弄丢了自己的孩子会开心吗?这么多年,萧家上上下下都活在这份阴影里,你的父母更是寻寻觅觅十八年,从未有片刻的停歇。只如今听说了你的消息,又看到你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你难道真的不能原谅我们吗?” 萧哲默然,对于萧家的种种举动,其实萧哲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评论。他不过是强占了这具身体的一抹后世孤魂罢了。真正的萧哲早已经死了,恐怕这个时候连灵魂都化作飞灰,他究竟是否怨怼萧家,是否记恨过自己的父母,萧哲也无法知道了。 萧丞看着萧哲拒不开口的抵触模样,轻叹一声,开口说道:“男儿立世,家族宗籍是很重要的。你如今还年轻,可能体会的不那么深,等到你上了年岁,会渐渐明白家人的重要。届时兴许也就能体谅我们如今的苦衷了。” 萧哲还是不说话。 萧丞遂也不再勉强他,只是冲着刚刚走过来在萧哲旁边站定的天枢子说道:“这么多年,多谢令师兄弟对于哲儿的照拂。我们做长辈的失职,并没有照料后辈,也没有起到教养的作用。可是令师兄弟与我萧家无亲无故,居然肯教养哲儿这么多年,还将他教养的这般好,我们萧家上下感激不尽。” 天枢子摆了摆手,推脱道:“对于哲儿的教养,一直是师兄亲力亲为。我年轻的时候性子比较跳脱,又喜欢游山玩水,倒也未曾尽心。不过世间万事皆有因缘,想必也是我那师兄与哲儿有此缘分罢了。如今能亲眼看到哲儿成家立业,想来我师兄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对于天枢子这一番话,萧丞更是百感交集。一则感念那未曾见面的天机老人悉心教养萧哲这么长时间,二则也是惭愧于自家人的无为无能。因此面对着光风霁月的天枢子,萧丞隐隐竟觉得十分心虚,刚刚下定决心要说服天枢子帮着自己劝说萧哲的请求竟讪讪的说不出口。 迟疑犹豫之间,大家的气氛不免有些冷场。 真定王见状,哈哈朗笑道:“都是自家人,不妨坐下来喝杯酒水,聊聊过往也好。” 萧丞感激的看了真定王一眼,旋即盘膝坐下。而萧丞身后的萧枫和季宁晓也默默的跪坐在萧丞身后。 萧哲和郭圣通两个虽然不以为然,但全都敬重真定王的为人,也只得不言不语的坐了。至于郭况则拉着刘蕃坐在郭圣通的身边,一双虎目牢牢的盯在萧丞的身上。他虽然年纪尚小,但也隐隐觉察出这个人的存在让自己的姐姐姐夫犹豫为难,因此看向萧丞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好神色。 萧丞扫了众人一眼,苦涩的勾了勾嘴角,正式说道:“此番前来,是想请求大家帮忙相劝,让哲儿与孙媳妇同我们一起回沛县祭拜祖宗。” 此言一处,众人俱都心下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teacat007扔了一个地雷╭(╯3╰)╮ ------------ 47圣者为王 郭圣通脸色一沉,冲着萧家众人沉声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我等身为汉军将领,自然是要以国家天下为重。” 萧丞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口中却十分得体的笑道:“儿女有才干,做长辈的才开心。如今你们夫妇身兼重任,老朽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只想着等战乱平息之后,可否随我等回沛县祭告祖宗?” 郭圣通没有说话,倒是默不作声的看了萧哲一眼。萧哲淡然笑道:“若是天下大定之后我还有命活着,届时再说吧!” 萧丞还要劝解一二,却见赤眉军统领樊崇手持酒樽迎面笑道:“在一旁见你们聊得很是投契,不免心生羡慕。所以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众人立刻起身见礼,开口笑道:“樊将军严重。” 樊崇看了众人一眼,冲着刘秀笑道:“大司马同长安更始帝之间的恩恩怨怨,天下豪杰无人不知。说句托大一点的话,若不是有大司马兄弟鞍前马后辛苦效劳,如今也未必有长安更始的荣耀富贵。结果更始帝却行此鸟尽弓藏之事,可见其并没有为王为帝的宽宏气量。我还听说在此之前,刘玄甚至还派遣不少兵将去新野抓捕大司马的家人。若不是郭郡主料敌先机将大司马的家眷接了过来。恐怕此时……” 刘秀脸色微微一变。樊崇见状,开口笑道:“我们赤眉军上下万众齐心,已经决定在年后攻打长安更始政权。不知道大司马心中有何计较?” 刘秀心中一动,口中却推脱道:“正所谓臣不言君过。更始帝固然没有容人雅量,可我如今执节河北,专主一方,也是更始帝――” 樊崇不容刘秀把话说完,便哈哈笑道:“大司马此言诧异。正所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当日更始帝为巩固地位便将大司徒大人杀害,又逼迫大司马不得不狼狈逃窜,要不是机缘巧合,恐怕一身安危早就失于王郎之手。何况更始帝为人阴狠毒辣,甚至连大司马的家眷都不放过。难道大司马竟可以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秀默然。他怎么能不恨,那可是他的亲哥哥,功成名就还未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便被更始众人杀害。又逼迫自己不得不混做胸无大志恋栈美色的庸人,最后又将人流放到西北,要不是自己步步为营,隐忍筹谋,恐怕今日早就黄土埋身,又何谈风光富贵,扬眉吐气? 樊崇见状,知道刘秀业已动心,不由得勾了勾嘴角,继续说道:“若说天下动乱,百姓思汉,可大司马也是汉室宗亲,且德才兼备,宽厚仁义,比那花架子似的刘玄高了不止多少倍……” 说到此处,樊崇刻意压低嗓音笑道:“正所谓锦绣山河,有能者居之。大司马又何必拘泥于些许浮名。” 刘秀微微皱眉,沉吟不语。樊崇呵呵笑了两声,微微欠身,端着酒樽摇摇晃晃的走了。 其后的婚宴上,刘秀依旧是言笑晏晏,丝毫没有波动的模样。直至夜半三更,酒宴散尽,众人才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一夜帐暖渡春宵不必细说机甲时代为厨最新章节。次日一早,郭圣通和萧哲两人刚刚起身,盥洗已毕。就听外头陡然响起一阵喧哗吵闹的声音,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张雅那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郭圣通微微皱眉,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蜀锦织花曲裾和萧哲一先一后走出房门。顺着人声的方向走去,只见喧闹处是在赤眉军统领樊崇的客房前。 郭圣通和萧哲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挤了过去。只见张雅拉着衣衫不整的林黛歆,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为什么会在我哥哥的房里?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怎么敢勾引我哥哥?” 林黛歆眼睛通红,面容惊恐,颤颤的说道:“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啊!” “我不放。”张雅气的连嘴都歪了,指着林黛歆便喝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被人休弃的□――” “够了。”从房里传出樊崇不耐烦的喝骂声,旋即一只手将张雅拽着林黛歆的手给掰开,一身整齐的樊崇将林黛歆护在自己身后,低声说道:“你先将衣服穿好。” 林黛歆仓皇的点了点头,退入房中梳洗穿衣不提。 张雅冲着樊崇喊道:“哥哥,你怎么能和这样的女人鬼混。” 樊崇不满的皱了皱眉,看着面前撒泼吵闹的张雅沉声说道:“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比乡下站街撒泼的村姑还不如!” “哥哥!” “既然你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我的事情也不必你管。”樊崇说着,看着张雅依旧不忿的模样,沉声说道:“长兄如父,你现在是想教训我吗?” 语气中饱含的不耐烦和隐隐威胁立刻惊醒了张雅,张雅这才想起自己哥哥的脾气是有多么暴躁,兼之后来做了赤眉军统领,手下兵马无数,更养成了樊崇说一不二刚愎自用的霸道性子。张雅心中一寒,立刻惴惴的说道:“我不是要对哥哥训教。只是想说那林黛歆不是好女人,他配不上哥哥。” “我倒是觉得她很好。人长得漂亮又出身世家。我也不过是个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的泥腿子罢了,能高贵到哪里去。”樊崇说着,冲着一旁匆匆赶来的季福晓和萧家众人道:“你们若是不嫌弃的话,明日我便找媒人提亲,即刻迎娶林姑娘过门。” 季福晓脸上一片复杂。她原本是想将女儿塞给萧哲。岂料这么多日来萧哲滴水不进,那真定郡主又脾气蛮横,手段狠辣。她虽然喜欢荣华富贵,但也不想女儿连命都不保。既然点子狠辣,换个人便是。没想到林黛歆这么有主意,竟然寻到了樊崇的头上。这樊崇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出身,但如今天下大乱,樊崇手中二十万赤眉军,也算是响当当的豪杰。林黛歆若真能嫁给他,也不吃亏。 想到这里,季福晓的脸色虽然难看,但口气却十分稳重的答道:“我不知道昨儿晚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不过我的女儿确实黄花闺女,既然被大将军……大将军想要负责是最好不过的。” 樊崇无谓的耸了耸肩膀,直接说道:“明日我便派媒人上门提亲。想要多少彩礼你尽管说便是。” 季福晓脸上神色一滞,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樊崇恍然,拍手笑道:“我倒是忘记了,你们这些世家富户提亲走彩礼的规矩和我们民间不同,女方是不能直接提要求的。我明白了,我会斟酌行事,不会叫林姑娘委屈便是。” 季福晓隐隐送了一口气。彼时穿戴完整的林黛歆也娇娇怯怯的走到了门边上。樊崇回头,柔声说道:“你先和你母亲回去。明日我便上门提亲,这个月内我定会娶你。” 林黛歆默默的点了点头,神色仓皇的跟着季福晓走了。周围人盯在她身上的视线让她觉得仿佛针扎一般。她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儿,明明是跟母亲住在自己的客房,怎么一觉醒来,竟然跑到了樊将军的床上? 樊崇看着林黛歆仓皇离去的娇弱背影,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天灾变最新章节。他自起身出身,原本也不是什么高贵的人,这些年打仗,虽然也碰过了不少女人,但大多数都是些庸脂俗粉,窑姐儿粉头之类,哪里有林黛歆这种气度从容且容貌绝色的世家女子。 反正这女子昨儿勾搭自己也算是妾有意,那他樊崇也正好想找个世家女做老婆,一来涨脸面,二来涨身份。正所谓一拍即合,当中的曲折便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樊崇偏头冲着副将嘱咐道:“找个明白人,按照世家大族的礼仪写一封彩礼单子,然后按照规矩将这些事儿全都办了。“ 副将低声应诺,转身离去。 其余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三三两两的散了不提。 这些樊崇将张雅一把拉到客房内。然后将门关上,寒声说道:“从今以后,林黛歆便是你的嫂子。我希望你对她要有应有的尊重。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若是你们姑嫂间相处不和谐的话,恐怕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没有益处。“ 张雅闻言,越发气愤。不由得开口嚷道:“那林黛歆有什么好?贪恋富贵,嫌贫爱富,又水性杨花。况且她还因为克夫被夫家休弃了。听说到如今还是个完璧之身。听见萧哲有能耐了,又恬不知耻的扑上来,结果被真定郡主一吓又将主意打到了哥哥的身上。这样的女人早被别人嫌弃了八百回了。哥哥什么样的英雄人物,犯得着沾惹她吗?” 樊崇嘿嘿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就是喜欢她这个调调。不做作,不虚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何况你哥哥也不过是个被朝廷逼得活不下去只能造反的泥腿子罢了。若真论起来,人家一个世家女因为这种事儿下嫁给我,恐怕她还委屈着。” 张雅见樊崇如此推崇林黛歆,气的直跳脚,不依的嚷道:“哥哥――” 樊崇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此事已定,我不希望有人再说三到四的。尤其是等林姑娘过门以后,若是我再听到有人说她水性杨花……那便是不把我这个做丈夫的放在眼里。” 说着,樊崇探身威胁道:“我的好妹妹是最明白我的。若是敢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张雅心下一突,知道樊崇主意已定,只得不甘不愿的住了嘴不提。 樊崇满意的勾了勾嘴角,歪头说道:“我现在倒是有点儿后悔了。” 张雅眼前一亮,立刻笑道:“哥哥……” “大凡世家名门总是把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如今林姑娘还没嫁入咱们家,便先有个自荐枕席的污名……她该不会想不开吧?” 想到这里,樊崇心下一紧,低声叨咕道:“得想个法子才是。“ 而另一厢,几乎笑崩了的萧哲拽着郭圣通的衣袖说道:“没想到我这表妹看起来柔柔怯怯,弱不禁风的。居然能做出自荐枕席的事情来。我对她的敬仰已经不能用滔滔江水来形容了。” 郭圣通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沉声说道:“依我看林黛歆的性子未必敢做出这等事儿来。恐怕猫腻儿还出在樊崇的身上。” “你管这个做什么。左右樊崇也答应要对我家表妹负责到底了。”萧哲一脸轻松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你只要等日子给她添妆就是了。” 郭圣通闻言,倒也真心实意的符合道:“那倒是。” 毕竟这小三儿祸害到别人家去了,她自己也放心不是。所谓“贾祸”、“嫁祸”,只要嫁出去了那就是别人家的祸水,以后再有什么事儿,也与她无干。 ------------ 48张雅爬床 第四十七章 郭圣通着急想要嫁“祸”,只可惜世事翩翩不如她所愿。 在邯郸婚礼的第二天,长安更始帝通告天下,斥责刘秀身为汉朝萧王,不奉诏令几欲自立,其心可诛。于是广发檄文号召天下各路诸侯前往邯郸剿灭刘秀。不论何人功成可即刻被封为新任萧王,并封怀恩侯,赏封地三百里。 消息已经发布,立刻传遍天下。就连在邯郸城内参加婚礼的各路豪强诸侯,都有心思诡秘,蠢蠢欲动的。 霎时间,邯郸城内的气氛越发凝重。不过三五日间,多少前来恭贺的人马纷纷找借口撤离邯郸。在这样的情况下,郭圣通自然不好谈起林黛歆与樊崇成婚的事情。反倒是樊崇本人,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坚持在三日后送了聘礼并定下婚事,约定等大军攻下长安之后再成亲。 如此处理,萧家和林家两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大婚典礼过后,众人齐聚赵王宫商议未来之事。因长安更始帝发布檄文讨伐刘秀的缘故,此次会议的气氛略显沉重。前来参加刘秀大婚典礼并且同为刘秀在长安游学时候的好友强华开口说道:“萧王英明睿智,执节河北创下偌大基业。然则长安更始帝平庸无德,嫉妒贤能,不容萧王。今后萧王该如何自处,应该早作打算才是。” 旁边樊崇挑眉说道:“还有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当年他不容我,我就反他。如今他不容萧王,萧王也不必顾虑从前之情。更何况他还是杀害萧王哥哥的仇人,难道萧王要对杀兄仇人卑躬屈膝,自甘刎颈?” 刘秀紧皱眉头,默然不语萌系大陆。 将军赵植叹息一声,不赞同的说道:“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萧王就算是想反攻长安,也不能草率发兵。如若不然,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刘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强华神秘一笑,开口说道:“在下在关中时候侥幸得到一卷谶符,特地献与萧王。” 众人心下狐疑,却见强华从怀中掏出一卷金黄色帛轴,上头写着“赤伏符”三个大字,心中越发惊异,打开一看,之间上头写着“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 众人面面相觑,难言面色讶然。 刘秀向强华问道:“此物从何而来,强贤弟究竟有何用意?” 强华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此物乃谶讳名家相传,偶然被强某得到。‘汉尚火徳,赤为火色,伏有藏意,故曰《赤伏符》。自高祖斩白蛇起兵,至今计二百八十年,正合四七之数。四七之际火为主,火徳复兴。中兴之主当为萧王也。请萧王不要迟疑,早登尊位才是。” 如此一来,大家全都听明白了。原来是强华在忽悠刘秀称帝为尊,直接与长安更始帝撕破脸共夺天下。 赵植等人立刻兴奋的附议道:“强先生所言甚是。萧王天纵奇才,仁德宽厚,执节河北。专主一方,无数豪杰将士悉数附庸。萧王才是天命所归之人。” 刘秀摇头笑道:“不过是几句胡话罢了。众位将士岂可轻信。” 强华肃容说道:“谶文相传,天命所归,岂是强某能信口胡言。新莽时王莽国师刘歆便因此箴言改名为刘秀。当时萧王还在席上朗言大笑说萧王可得天下。如今看来,时也命也,萧王岂可以为是胡言?” 刘秀面色微微动容,依旧沉默不语。 其余众人见状,索性躬身跪拜道:“受命之符,人应为天,。今上无天子,海内淆乱,符瑞之应,昭然卓闻。萧王应当顺从天意,宜达天神。以塞众望。” 刘秀端坐于上首,看着众人皆跪在地上请求他自立为王,嗟叹道:“我刘秀一生以光复汉室为己任。原本并无逐鹿之心,奈何长安更始帝不肯容我。嫉妒贤能,杀我兄长,且逼迫我几乎是只身前来河北,如今又不肯放过我。刘某若是以此自立攻打长安原也无过。和刘某倘或真的如此,又与新汉王莽何意?” 已经嫁为人妇,甚至连发髻都已经梳成妇人妆扮的郭圣通神色淡然的说道:“萧王此言差矣。新汉王莽被称为篡位,乃是因为他并不是汉室血脉,并不是皇室正统。不过区区一介外戚罢了,却敢窥伺国祚,倒行逆施,使得生灵涂炭,百姓怨声载道。所以汉室反之,百姓反之。但是萧王却是正统的汉室宗亲,贤名远播天下,比之长安更始帝英明多矣。所以能得汉室宗亲衣服,能得天下豪杰襄助,能得天下百姓拥戴。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萧王封王称帝,乃是民心所向。王莽逆贼岂可相提并论。” 刘秀脸上神情一振,看向郭圣通的眼色略带赞赏。 郭圣通身旁萧哲懒懒说道:“我夫人所言即是。何况萧王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我们这些手下人考虑才是。古圣先贤有云: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我等跟随在萧王身边,固然是因为萧王贤德宽厚,乃当世人杰。所以甘愿为萧王驱使光复汉室。不过赵将军之前说的也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在更始帝派来使者质问我们的时候,我们才无言以对。所以更始帝可以远在长安就插手我河北的官吏升迁。究其原因,无他,盖因无名无份四字耳。倘或如今萧王封王称帝,我等便可一心效忠萧王。长安一脉,再也无权置喙我河北布置如何。” 顿了顿,又看了樊崇一眼,隐隐指道:“所以萧王一定要自立名分,如此,方可安众人之心[综漫家教]浮云凤梨不好养。” 此言一出,众人哄然响应道:“肯定萧王三思。” 刘秀见状,一脸激动的说道:“孔子云‘畏惧天命,畏惧大人,畏惧圣人之言。’既然天命如此,既然众卿决意,刘某断然不敢违抗天意,违抗众命。” 众人闻言,立刻跪拜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秀端坐在上首,看着满殿跪拜的文武大臣,神情振奋的抬手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既然刘秀已经决意称王,那么众位朝臣也立刻操办准备起帝王登基的仪式来。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选择登基的良辰吉日以及登基地点。萧哲亲自求请长于天机演算的师叔天枢子演算登基之日,最后定于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至于登基所采用的地点,经过刘秀与诸位朝臣商讨过后,决定定在刘秀于河北发迹之初的大本营鄗城。于是大军在河北邯郸城内休整三日之后,即刻返回鄗城。与之同行的自然还有赤眉军统领樊崇,以及各路看好刘秀准备投诚的列侯豪强。 离开邯郸城之前,众位朝臣已然将选出来供刘秀登的良辰吉日基昭告天下。所以等一个月后众人回到鄗城之时,发现鄗城之内除了留守在城内以及负责操办登基大典的朝臣之外,竟然还有不少前来恭贺刘秀登基之豪强。大军到城当日,鄗城内百姓出营三十里恭贺刘秀准备登基,如此民心,令汉军上下为之振奋。 汉军将领们在满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下进入了鄗城。而包括真定十万大军以及其余汉军兵马则因为鄗城本身的容纳问题,不得不留守在城外扎营。自然,由樊崇带来的诸多赤眉军也留守在城外,只余亲卫三百护卫在樊崇身边。 一番扎营折腾之后,已经到了华灯初上,家家炊烟的时辰。众人自然是由刘秀宴请,吃过酒席之后,方才各自散了休息安置不提。 此时已经月上中天,万籁俱寂。 回到房中,舟车一路的萧哲迫不及待的吩咐下人烧水沐浴,看到下人准备好了热热的浴汤之后,方才向郭圣通温颜笑道:“虽说你我修真之人并无淤垢在身,但是折腾了这么一段路,还是洗漱洗漱,也觉得舒坦一些。” 郭圣通微微勾了勾唇角,颔首应了。萧哲一脸贼兮兮的建议道:“只是一个人沐浴太过寂寞,娘子若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召唤夫君陪你沐浴,免得只身孤零。” 郭圣通有些不好意思的白了萧哲一眼,闷闷说道:“浴桶太窄了。” 萧哲眼睛一亮,噌的凑到跟前低声笑道:“下次我们去河边洗漱罢。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为夫给娘子擦背——” 话音未落,只听房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其声轻柔礼貌。萧哲微微皱眉,狐疑问道:“都这么晚了,是谁还来敲门?” 郭圣通凝神听了片刻,开口说道:“听其呼吸走步之音,好像是阴夫人。” 萧哲挑眉说道:“阴丽华?她不紧着服侍她相公睡觉,跑过来找我们做什么?” 只是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转身去开了房门。一身白地儿遍绣玉蕊檀心梅花折枝图案,□大红色百褶曲裾的阴丽华出现在门外。她的神色略有些苍白黯然,就连鬓边掖着的一小朵梅花都显得没精打采。瞧见前来开门的萧哲微微欠身,赧然开口道:“这么晚还来打扰贤伉俪,实在是过意不去。” 既然觉得过意不去,就别来。不知道打扰新婚夫妇的星湖生活是要遭天谴的吗? 这么想着的萧哲一脸温文尔雅的淡笑一声,很是理解的颔首笑道:“夫人不必介意。这么晚了夫人前来,想必是有话和我们夫妇两人说才是。” 言毕,侧过身子让进阴丽华来雪中悍刀行最新章节。 一月的寒风正是冷峻严寒的时候。阴丽华身上虽然穿的厚重,但是这会子也觉得浑身上下寒浸浸的。萧哲和郭圣通两人都是修行之人,不浸寒暑,自然不觉得这天气如何冷。因此屋子里头也没有烧炭火。如今见了阴丽华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郭圣通不言不语的给萧哲使了个眼色,萧哲叹息一声,起身吩咐下人烧了一盆上好的银丝碳端进屋子来。 红彤彤的炭火映着人的脸面,被风雪浸透的心微微暖了起来。 看着始终跪坐在案几前不言不语的阴丽华,郭圣通萧哲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萧哲干咳一声,开口问道:“不知夫人夜晚前来,究竟有何要事?” 郭圣通也开口附和道:“时候不早了。以夫人的习惯,这会子应该回去照顾陛下才是。毕竟今日宴会上,陛下喝了不少的酒。” 因为刘秀性子向来随和温润,待下甚为宽厚。此番决意登基为帝,于大家都是件喜庆的事情。因此在今晚的筵席上,有好些将领们都一碗又一碗的灌刘秀喝酒。毕竟这样子君臣同起同坐,共享和乐的机会已经不多了。等到一个月后登基大典,刘秀正式称帝为王,自此以后君臣有别,这么热闹而无拘束的时候就少了。 阴丽华闻言,娇躯一震,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心灰若死的悲凉,默默静了半日,缓缓摇头,低声说道:“今儿晚上,阿秀不必我照顾的。” 萧哲和郭圣通两人闻言,隐约的有些恍然。 就听阴丽华继续说道:“今儿晚上……雅姑娘会代替我,照顾阿秀的。” 郭圣通和萧哲两人同时闪过一抹悲悯的情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之人投入别人的怀抱,自己却只能在旁边看着无计可施,甚至还要去推波助澜。这样的痛苦,郭圣通和萧哲两人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自觉还能体会的。 阴丽华低垂着臻首,雪白的脖颈露出一小截儿来,一丝凌乱的黑发落在上面,就好像是阴丽华乱糟糟的内心一般,在雪白的脖颈下映衬的十分分明。 “雅姑娘是樊将军的亲生妹子,樊将军手掌二十万赤眉大军。倘或樊将军能够心甘情愿的支持阿秀登基,那么阿秀的位子才会越来越稳当,攻打长安光复汉室也是指日可待。我不过是区区一介民妇罢了,虽然家中略有财资,也算世家,但腹中纵有诗书千万也抵不过乱世中一柄长刀。没有军权……所谓的管仲后人也无法立足于世。”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腮边滚落,阴湿了制作精良的曲裾。大红色百褶裙有一小块的颜色越发深了起来,就好像干涸了的血迹,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已经永远被铭刻在身体里。 郭圣通叹息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原本,将刘秀的家人接过来也没安好心。不过是拘泥于历史当中,想要看看阴丽华和刘秀两人的笑话罢了。想要看看被历史传送的如此情深不悔的帝后之间,究竟能不能抵挡的了权势的诱惑。想要看看没有郭圣通的横插一下,刘秀和阴丽华两人能不能善始善终。可惜如今…… 郭圣通略有怜悯的看了阴丽华一眼。历史上的阴丽华是远在家乡听着自己的丈夫为了身家安危荣华富贵另娶他人。可是如今的阴丽华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丈夫投入别人的怀抱,甚至自己还在其中担任了不可言说的角色。当屋子里头酒醉却意识清醒的刘秀和自以为爬床成功的张雅颠鸾倒凤的时候,站在屋子外头静静听着的阴丽华,会否觉得每一个声音都像是一把刀子戳入内心。 会不会觉得,自己苦苦等待多年,等到十九岁才如愿以偿的婚姻,其实不过是一场可以用来交易的…… 旁边萧哲不动声色地握住了郭圣通放在膝上的手,轻声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观夫人之神色已经疲乏劳累,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房中休息一晚。明日早起,兴许还须夫人熬着呢见面就赤果果 闹哪样!!” 阴丽华默默抿了抿嘴,略带哭意的勉强笑道:“给萧将军和郡主两人添麻烦了。我也不知道……我该找谁说话才好,想着自来河北之后,唯与郡主大人相交默契,因此才来打扰的。只是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郭圣通开口说道:“这么晚了,你就留下来吧。” 阴丽华摇头笑道:“不了,还得去侍奉母亲——” 郭圣通略带冷意的说道:“想来老夫人也该知道今日之事。你留在这里,无妨。” 虽然张雅爬床之事,众人未必会知会樊娴都。不过郭圣通以为,以樊娴都的通透聪颖,不会看不出一点端倪来。也不过是为了大计故作不知罢了。毕竟张雅就算嫁给刘秀为妾,也要奉樊娴都为婆婆。甚至为了得到刘秀的喜爱,不得不放□段讨好樊娴都。因此在这件事上,樊娴都也没有损失什么。 由始至终,遭受到最大伤害的人,不过是阴丽华一个罢了。 所以阴丽华现在,也未必会想看到给了她如此伤害的樊娴都等人。 想到这里,郭圣通默默叹息一回,开口说道:“夫人若是愿意,今晚就留在这儿吧。” 萧哲接口说道:“是啊。我和夫人刚刚商议着要彻夜赏雪,出城游河。左右这屋子也要空闲下来的。夫人若是不弃,可以留在这里睡一晚。” 阴丽华十分羡慕的看着萧哲和郭圣通两人,旋即有些暗自神伤的叹息一声。郭圣通心下一软,向萧哲道:“你去同邓将军住一晚吧。今儿晚上,我来陪着阴夫人。” 萧哲脸上闪过一抹泫然欲泣,十分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郭圣通叹息一声,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你去邓将军那里住一晚,明儿晚上我陪你游河去。” 萧哲眼睛一亮,立刻乐颠颠的应了下来。又和郭圣通黏糊一阵,方恋恋不舍的去了邓禹房中。 阴丽华看着就连闲谈说话都透露出无尽融洽和美的郭圣通两人,一脸羡慕的说道:“郡主和将军的感情真好。” 郭圣通面色淡然,开口说道:“只因我们两人都晓得对于彼此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罢了。” 阴丽华脸上笑容一顿,复又苦涩起来。郭圣通默默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体贴的给阴丽华倒了一碗茶汤递到她面前,阴丽华看着经过郭圣通真力加热的茶汤,开口笑道:“自郡主嫁给萧将军之后,性子也变得体贴温婉许多呢!” 郭圣通略有诧异,开口问道:“是么?” 阴丽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倘或在以前,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郡主殿下是断然不会留我在这里的。即便是留下了,也不肯为丽华之哀耽搁了自己的事情。并不是说郡主殿下冷情冷性,只不过是与萧将军成婚后,郡主殿下更有女子的温婉和顺了。” “温婉和顺?”郭圣通玩味的品味了一回,看着阴丽华意有所指的说道:“也许是以前的我不够温婉和顺,盖因所修之功法并不到家,所以不能通融圆润,处处皆有锋芒。不过以在下来看,有些时候有点儿锋芒也是好的。太过温婉和顺了也许就会变成没主见,到了那时,兴许别人就不会太过在意这个人的想法和心情。不知夫人以为然否?” 阴丽华闻言一愣,神色怔忪的看着郭圣通。 郭圣通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嘴角,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汤掩袖饮尽,意味深长的说道:“交浅言深,还望夫人莫怪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偷摸回来更新咩,大家抛弃瓦了咩 ------------ 49刘秀登基 时值元月,大地还是一片冷冽冰寒。西北风呼啸在鄗城的上空,将满城的红绸旌旗吹得如风魔般狂舞。夜里还有青雪飘下,纷纷扬扬,覆盖大地。遮掩了旧年多少春意柔情,夏意灿烂,秋叶静美,多少陈年往事随着冬风的刮过消弭在天际,那种冰冻三的绝望是多少银丝碳都暖不回来的彻骨冰寒[网王]嗨,景吾最新章节。 那一夜,失去了自己丈夫或许还有爱情与天真美好的阴丽华睡在了郭圣通的房间。同样是装饰静美的卧房,当地放着几盆银丝碳,就连被窝中还不忘细心的准备了一个汤婆子。与外间紧紧象征性的搁了一盆炭火的冰冷大相径庭。可是睡在离间的阴丽华依旧觉得很冷,而盘坐在外间修行顺便想想自家相公的郭圣通,却觉得这夜依旧如常。 整整一夜,里头的人睁着眼睛洗漱时光流逝雄鸡唱白,而外间的人则盘膝端坐闭目养神。虽然两人都没有什么睡意,不过彼此境况却是天壤之别。 长夜漫漫春宵短,有人流泪到天明。 阴丽华选择了一个叫刘秀的男人,性子温厚为人义气还喜欢种田读书的很朴实的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并没有其哥哥的远大志向遍交天下豪杰,却也对知己好友倾心相待,受到众人的爱戴拥护。这个男人风度翩翩形貌佚丽,这个男人腹有诗书日月为表,能够吸引当世美女阴丽华甘愿自留三年也要最终嫁过去的男人。 她在这个男人没有发迹的时候便苦苦等待苦苦追寻,她在这个男人最危难最困顿的关头下嫁于他,成婚不过半载便因他人逼迫就此分别,从此伺候公婆姑嫂一心一意的等待。这个期间她听到过男人婉拒郡主婚事的消息,也听到过世人赞誉刘秀情深意重不负发妻的赞美,她以为她们夫妻二人可以如世人传送的那样,从此过上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小日子。却没想到所有的愿望最终都只是黄粱一梦,梦醒之时,除了浑身失去力气的疼痛和不甘,阴丽华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 也许这个男人曾经是那么的情深意重,温柔款款,可是阴差阳错叫这个男人成为了皇帝。从此帝王心术,制衡天下,所以再也不会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男人了。 一声微微的叹息从口中溢出,霎时间消散在寂静的夜中。 盘坐在外间的郭圣通合着的眼皮微动,最终还是没有睁开。 翌日天刚刚微亮,就听里间儿传来有人起身穿衣的细碎声响。修行一夜的郭圣通睁开眼睛,开口吩咐门外端着清水洗漱等物守候的侍婢们进入房中,一部分去里间儿伺候阴丽华梳洗,一部分则将清水等物放在案几上,鱼贯退出。 梳洗已毕,冠带更衣。郭圣通看着把自己打扮的端庄沉静的阴丽华从里间儿袅袅走出来,她的身上穿着一件儿颜色微微厚重的玄色曲裾,领口袖口以及腰身处用银色丝线挑出祥云蝙蝠的图案,一头乌黑如墨缎的秀发盘起来,只插了一支质量上乘的碧玉簪子,越发显得其人清丽淡雅,端庄贤淑。只是和初见那种形象相比,到底多了两分阴沉静默,郭圣通看在眼中,微微一叹。 “我已经吩咐下面人准备了早膳过来,夫人吃过之后再去吧。”郭圣通话音刚落,立刻有侍婢端着早膳进入房中。都是精心制作的饼饵羹汤,香气扑鼻色泽鲜美,叫人一看就觉得很有食欲。 寂静布菜之后,所有侍婢鱼贯退出。郭圣通手持筷箸开口说道:“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想必夫人现在也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的。我们两人就静静地吃一顿饭,夫人觉得可好?” 阴丽华闻言,温婉笑道:“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也只是我站着服侍婆婆和小姑吃饭,这样子很好。”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越发觉得默契自在。 食不言寝不语。寂然饭毕,郭圣通留阴丽华吃过一盏茶汤之后,已经差不多是卯时了。这会子樊娴都应该已经起身梳洗了,阴丽华身为儿媳妇自然要前去请安问候,郭圣通不便多留,看着阴丽华身姿袅娜,步步稳当的离开了。 这是一个聪明人,永远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并且能很快接受现实调整方案去迎接新的生活和问题。 这样的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过的很好吧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郭圣通这么想着,微微叹息一声。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二登基大典的日子。 是日,天光正好,风和日丽。向来北风呼号阴云重重的河北鄗城也难得是一个日头大大的晴天儿。鄗城南部千秋亭下筑起了六丈高的坛场。坛场垒叠三层,在苍劲松柏的映衬下,耸然而立。 经过近两个月的装点修饰,今日的鄗城处处红绸高挂,旌旗猎猎,汉军将士在坛场周围排列成一块块整齐的方阵,盔甲明亮,刀锋森然。气氛凝重而肃穆。 吉时已到,有司仪朗声高呼道:“恭请萧王登坛受命。” 霎时间,钟磬齐鸣,鼓乐声声,檀香缭绕。死守在坛场四周的执事人等立刻点燃了共以祭祀天地鬼神的火把。一时间浓烟滚滚而起,将整个鄗城熏染的越发肃穆。斧戟仪仗开道,御林军尾随其后,刘秀头戴帝王冕冠,身披日月星辰五爪金龙的龙袍端坐在御辇之上,自东方缓缓而来。 直至千秋亭下,刘秀起身踩着小黄门的脊背站在地上。制作精良的御靴踩在刻着祥龙浮云的红色地毯上,刘秀挺直脊背缓缓登上石阶,一步一步走上坛场顶层。面色庄重,当案而立。 钟磬鼓乐立时换了皇家祭祀时候的庄重曲目,站立在御案旁边的司仪朗声高呼,刘秀在司仪的指引下祭过天地鬼神,水、火、雷、风、山、泽六宗,望祭诸神。司仪站在坛场上朗声诵读祝文,其后刘秀照例进行过三推不受,文武百官再三恳请之后,刘秀方才挺身受封,面南称帝。 祭祀礼毕,坛场下首文武百官叩拜庆贺,山呼万岁。刘秀于公元25年二月初二正式登基为帝,改元建武。比历史上记载的还要早了四个多月。 历史,在这一刻稍作改动。 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已经摇身一变成为帝王的刘秀乘坐御辇返回城中。晚间自然又是一场酒宴庆贺,君臣齐欢。 诸位将领在庆贺之余,自然也更为关心刘秀接下来的封赏百官,设置宦爵的举动。尤其是至关重要的大司马、大司空以及大司徒这三公的职位。一时间欢宴之上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人人言语议论度才量德,气氛倒是越发炽烈起来。 和历史上还有不同的一件事情便是刘秀登基之后即刻封原配夫人阴丽华为皇后,至于爬床成功的张雅也被封了一位贵人。在晚宴上阴丽华与张雅两人打扮的光彩夺目,一个坐在帝王身边,一个坐在帝王下首,俱都是巧笑倩兮,言语娇柔,看得诸位将领纷纷艳羡刘秀的美人福气。 就连坐在下首的萧哲都忍不住凑到郭圣通跟前儿嚼舌根儿道:“我观陛下近日桃花运盛,如今果然享受齐人之福,羡煞旁人啊!” 郭圣通微微瞥了萧哲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很羡慕?” 萧哲立刻噤声,正襟危坐道:“娘子多虑了。在为夫心中只有娘子一个人,其余庸脂俗粉都不在为夫眼中。” 听得旁边席上的邓禹等人莞尔一笑,插言说道:“萧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惧内啊!” 萧哲一脸正色的纠正道:“不是惧怕,只是喜爱的无所适从只能言听计从罢了。尔等大多是光棍儿,自然难以体会本将军的心情。等到以后成家立业,兴许就明白了。” 一句话几乎将席上泰半将领全都得罪了。众人纷纷叫嚣着上前劝酒,萧哲也不甘示弱的来者不拒。一时间这边席上倒显得越发喧阗热闹,引得上首刘秀开口问道:“诸位爱卿说什么这么热闹,也讲给朕听听?” 邓禹张口笑道:“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萧将军这个饱汉子在讥讽我们这些个饿汉子罢了。微臣等人眼红气热,自然只能狠灌他几坛子酒来解恨了致命纠缠。” 邓禹此言一出,刘秀立刻联想到萧哲那股子让人牙痒痒的秀恩爱的举动,立刻颔首附和道:“邓爱卿所言甚是,萧将军这番将夫妻情爱挂在嘴边儿上眼馋我等的举动,果真是不好。朕少不得也要灌萧将军一杯酒水,聊表恨意了。” 刘秀说完这话,席上众人哄堂大笑。萧哲立刻起身反驳道:“陛下此言差矣。若论桃花运盛,区区岂敢与陛下相提并论。区区也不过是多年夙愿得偿将郡主娶回家罢了,圣上却是贤妻美妾尽享齐人之福。所以论到眼红气热,圣上比在下多矣。这杯酒水,还是我等恭敬圣上才是。” 萧哲话音刚落,诸位将士也跟着纷纷起哄。立刻手持酒樽起身敬道:“请圣上饮满此杯。” 刘秀有些无奈的摇头轻笑,倒也甚为随和的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前来庆贺刘秀登基的各方豪杰见状,颇为羡慕刘秀一脉的君臣相得。 原本驻守颍川的更始平狄将军孙成起身笑道:“陛下与臣子相得和睦,如此气愤实在叫我等羡煞。之前在长安就听人传颂陛下宽厚仁德,如今更是闻名不如见面。叫我等心生仰慕。” 刘秀温颜笑道:“孙将军谬赞,朕也不过是以真心对待诸位将领罢了。我等虽然名为君臣,但实则亲如手足。既然是手足之间,当然是情深意重,非同一般。” 顿了顿,十分感慨的说道:“今日与会将士当中,有多少是朕贫寒之时就倾心辅佐的肱骨之臣。诸位将士的深情厚谊,朕自然看在眼中,记在心上。是断然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有所变化的。” 诸多将领闻言心下激动万分,立刻躬身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定当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郭圣通想到刘秀登基之后对待从龙功臣的宽厚礼让,心中又是一叹。光武帝刘秀是历史上少见的没有在帝位巩固之后,行那“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事宜的帝王。他真的做到了同患难共富贵的诺言。他在有生之年,跟他一起打下江山的功勋元老之臣大多得到了善终,其家族也在东汉一朝得到了荣华富贵,薪火传承。虽然其终究还是因为无故废后的事情被历史后人诟病。可不得不说的是,刘秀在对待功臣上绝对是一个难得的皇帝,其优容宽厚让人钦佩敬服。 也正因为此,郭圣通和萧哲两人才会愿意顺从历史辅佐刘秀上位。除了某些想要看戏的恶趣味之外,刘秀本人的宽厚纯良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现如今,这么想的当然不止郭圣通夫妇两人。前来庆贺刘秀称帝的更始平狄将军孙成就起身叩拜道:“末将孙成,带麾下五万兵马效忠圣上。自此以后,鞍前马后,但凭圣上吩咐。” 此言一出,众人且喜且惊。刘秀立刻抬手笑道:“孙将军快快请起。” 孙成起身,又说了好些效忠投诚的忠孝之言,其中大肆赞扬刘秀品德高尚,宽厚仁德,当为仁君明主等言语。刘秀虽然并不十分自满得意,但是也颇为欣喜动容。当下又敬了孙成三杯酒水,一时间君臣相得,气氛越发默契。 三杯过后,刘秀自然而然的考校起孙成的治国用兵之道。孙成不知道是早有准备还是腹中本有丘壑,左右是侃侃而谈,应答如流。刘秀越发爱惜其人品才学,言语间也渐渐多了几份亲近自在。 这是刘秀自登基之后第一个投诚效忠的将领,刘秀自然待其非同寻常。态度热络一些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在座诸位将领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十分给面子的敬酒笑谈,立志要让孙成感觉到在长安更始朝廷当中没有感受到的热血亲密气氛。孙成初来乍到,自然也打着和刘秀麾下将领交好的注意,当下也是来者不拒,口中敬佩叹服称赞之语不断。众人虽然往日并无交情,但同在沙场拼杀,彼此名声自然耳熟能详。此番有意热络推崇之下,倒是越发和睦起来。 无人注意到,下首一直手持杯盏把玩的樊崇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 50入宫觐见 刘秀登基之后,接下来的举动便是大肆封赏群臣诸将。当朝便让诸位将领上奏推举贤臣干吏担任大司马、大司徒一职。其中萧哲因为当日只身破城之举,被所有将士推举为大司马。而向来足智多谋,战功赫赫的邓禹则被推选为大司徒。刘秀原本的意愿是想千金买马骨,让前来投效的孙成担任大司马的职位,不过无论从功绩还是从感情上甚至从心智手段来说,孙成都比不过萧哲和邓禹二人,且这两人乃是众望所归,刘秀也觉得异常合适。 其余跟随刘秀多年的将领们也或多或少得到了官位的提升,封侯拜爵者亦是数不胜数。唯有在封赏郭圣通这一块,大家都犯了难。 原因只有一个,郭圣通是个女人。 历朝历代,春秋数载,都没有那一朝有女人当官儿的。可是按照郭圣通的功勋战绩来说,不论是劝降真定十万大军还是之后的救援信都大破邯郸,郭圣通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倘或仅仅是因为性别的关系而不过表彰,传出去也太让人心寒了一些。 所以郭圣通定然是要封赏的。不封赏不足以安天下,不封赏不足以定军心。 只是究竟该如何封赏? 不光是刘秀,满朝文武也是继续犯难。最终还是整日陪伴在刘秀身边的皇后阴丽华开口给了建议。 “臣妾听闻先汉武帝时有少将军霍去病,一夫之勇威慑匈奴,如今郡主殿下威名赫赫,为陛下鞍前马后,平定河北。以区区女子之身战功也不亚于诸多男儿。陛下何不封赏郡主殿下一个骠骑将军,也让天下男儿瞧瞧巾帼不让须眉。” 刘秀听得心中一动,果然封郭圣通为二品的骠骑将军,同时封郭圣通为冠京侯。消息传到萧哲的耳中,不免开口取笑道:“这名字取得好。后世有杜甫诗云冠盖满京华,娘子惊才艳艳,容色无双,果然当得起冠京侯一职。” 郭圣通略不自在的瞥了萧哲一眼,开口说道:“这时候可没有冠盖满京华之词句,不过是你自己杜撰的罢了。” “那是大家英雄所见略同。虽然没有闻听此诗,但是皆有此感罢了。”萧哲贼兮兮的勾了勾嘴角,凑上前去来问道:“娘子当日答应我的游河之诺,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郭圣通豁的一声站起身来,肃容说道:“我才想到一件事。此番我能封侯拜将,都是皇后的功劳。我还得进宫谢恩才是。” 萧哲耍赖似的躺在矮榻上说道:“措词,借口。娘子什么时候如此关心官位勋爵了,还是想抛弃为夫自寻清净吧。” 郭圣通越发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人备车直接入宫去了。 因鄗城比不得邯郸长安繁华悠久,所以所谓的“皇宫”也不过是一座颇为豪华的府邸罢了。好在刘秀等人并不在乎锦衣玉食,好吃好穿,因此堂堂帝后住在这宅子里,也并没有觉得不妥。 郭圣通赶到的时候,恰逢阴丽华和张雅两人偕行探望已经是皇太后的樊娴都以及几位公主。得知郭圣通进宫面见皇后,太后樊娴都开口笑道:“有一阵子没见过郡主殿下了,快请进来。” 一旁服侍的宫俾即刻引领郭圣通进来重生废后翻身记。已经嫁为人妇的郭圣通今日并没有穿着向来惯穿的黑色曲裾,而是换了一身大红色金线缂丝绣着合欢花枝的织锦缎曲裾,领口袖口以及腰身处用细细的银线挑出牵枝藤蔓的纹样,大气庄重之中还透露出丝丝温婉柔情,叫人看得眼前一亮。 太后樊娴都开口笑道:“这件衣裳越发衬出郡主肤色白皙,容色娇艳。比旁的深色衣衫要好多了。” 旁边的湖阳公主刘黄掩口笑道:“因为嫁了如意郎君,所以就连气质也变得和缓温润许多呢!” 郭圣通微微一笑,见礼过后,跪坐在宫俾早已准备好的锦席上。 身穿一身浅粉色曲裾,越显少女天真娇憨的张雅开口笑道:“恭喜郡主殿下得封骠骑将军并冠京侯,古往今来以女子封侯拜将者,郡主殿下还是头一份儿呢!” 郭圣通微微欠身,淡淡说道:“贵人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复看着端坐在樊娴都身旁不怎么说话的阴丽华道:“仰仗皇后娘娘为我美言。” 阴丽华连忙自谦道:“是郡主殿下功勋卓著,我也不过是恰逢其会说句话罢了。” 有宫俾上了一盏刚刚煮好的茶汤,樊娴都开口让道:“如今虽说是二月,但春寒料峭,依旧严寒冷冽。郡主殿下刚从外头进来,喝一杯姜茶去去寒罢。” 公主刘伯姬接口说道:“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茶汤,也不知郡主喝不喝的惯。” “外面天冷,多谢太后如此体贴。”郭圣通说着,将一盏姜茶慢慢饮尽。看着刘伯姬面前没怎么动过的茶盏,复笑道:“看来公主殿下并不喜欢这种茶汤。” 刘伯姬赧然笑道:“以前在南阳老家的时候很少喝这样的茶汤。比起其中加了各种佐料的茶汤,我更喜欢那种清清爽爽的口感。虽然有些苦涩,但是醇香的很。” 郭圣通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她在东汉呆了这么久,向少有人会喜欢后世那种泡茶的方法。想了想,开口说道:“这一点我和公主殿下的口味差不多,也是喜欢清茶的醇香口感,且我手中还有一套炒茶的法子,公主若是喜欢,等回去后我叫人抄录一份送给公主如何?” 这是明晃晃的示好亲近了。 刘伯姬喜不自胜,立刻开口笑道:“郡主有心了。郡主向来懂得品茗弄茶,鼓捣出来的炒茶也必定与众不同,那我就等着郡主的方子了。” 樊娴都和刘黄、刘元几人相视一笑,开口说道:“郡主若不嫌麻烦的话,可否给我等也抄录一份?” 郭圣通微微欠身,开口应道:“自然不会。” 樊娴都等人很是满意,言笑晏晏之下竟然邀请郭圣通在宫中用饭。郭圣通自然应承下来。樊娴都几人越发开心。 因为当日是被郭圣通派人接到河北的关系,刘家诸位女眷对待郭圣通的态度一直很客气。一来是因为郭圣通的身份高贵,乃是真定王刘杨的侄女儿,朝廷钦封的郡主殿下。二则也是因为郭圣通本身的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一时间叫人不敢太过放肆。 这种情绪从刘家诸位女眷乍来河北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到了如今虽说名分上刘家女眷已经高过郭圣通,但是其内心中的自卑谦和依旧没有改变。 一旁默默端坐的张雅看着众人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小心翼翼地对待郭圣通,眼中闪过一抹钦羡。这种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高贵和亲和并不是哪个女人都拥有的,因为这一点是自身教养与家族环境的综合体现。就如郭圣通而言,原就是汉朝钦封的郡主贵女,次后王莽新朝对之也是恭敬有加,到了后来又辅佐刘秀上位,如此背景功绩,只要今后没有造反谋逆,恐怕一门显赫也是意料之中[网王]嗨,景吾。 嫁了个夫君也是惊才艳艳风度翩翩,还对之言听计从恩爱有加。哪像自己,婆婆小姑如今还不肯原谅她,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讨好始终都是冷眼相待,淡淡的不肯亲近。反而对家世不怎么好也对秀哥没有帮助的阴丽华如此温柔亲厚。 张雅越想越觉得心酸黯然,人也郁郁寡欢起来。 在上首忙着和郭圣通联络感情的樊娴都无意间瞥到张雅愁眉苦脸的模样,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当日张雅爬床,一心要跟从刘秀乃至出了那种不可言喻的羞辱事情。樊娴都虽然故作不知,但又怎么会一点儿风声也听不到。这种出尔反尔的举动让她觉得自己异常对不住侍奉姑婆许久的阴丽华。这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自嫁给阿秀日日心惊胆战,从来没有痛快过一天。结果小夫妻两个刚刚团聚不过月余,阿秀便纳了个小儿。这时候阴丽华还没有怀孕,张雅的娘家势力又那么雄厚,人也比丽华年轻。倘或再先行有了身孕…… 樊娴都眼中闪过一抹忧思,看向张雅肚子的目光也渐渐阴沉起来。 察觉到樊娴都盯着自己的冰冷目光,张雅霎时间回过神来。误以为樊娴都是对自己的溜神不满意,张雅立刻起身捧着茶盏上前服侍。温婉笑意的模样看得刘元等人冷笑连连,性子最为鲁直的湖阳公主刘黄忍不住开口讽刺道:“当真是伺候男人惯了的,这服侍起来就是别有不同啊!” 张雅脸面猛地一红,小心翼翼地看着刘黄问道:“不知臣妾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赐教。” 刘黄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谁是你的姐姐?我可不是你的姐姐,我也没有半夜爬男人床的妹妹。” 一句话说的张雅越发难看,脸色也不自主的苍白起来。颗颗珍珠似的眼泪自眼角滚落下来,划过脸颊划过腮边,通红的眼眶,苍白的脸面,强忍着不敢哭却一个劲儿掉落的眼珠子,衬着她身形瘦削,细腰窄背的模样,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只可惜这幅模样倘或在男人跟前还会赢得些许怜爱,面前诸人却都是女人。还是对张雅爬床从而心存偏见的女人。认定了张雅狐媚勾人,如今又看了她这幅模样,刘黄十分不痛快的开口训斥道:“哭什么哭,阿秀这功夫也不在这里,你做出这么一副狐媚子的样子给谁看?你是觉得我们欺负了你不成?” 张雅瑟缩着肩膀,连连摇头道:“不敢,臣妾不敢这么想。” “只是不敢?所以你还是觉得我欺负你了——” “好了!”樊娴都有些恼怒的喝了一声,开口说道:“郡主殿下还在这里,你们闹成什么样子!” 刘黄方才讪讪的哼了一声,瞥过脸去不再多话了。 一时间外头有宫俾进来通传道:“回禀太后娘娘,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不知在何处摆饭。” 樊娴都立刻笑着接口道:“那就在偏堂上摆饭吧。” 宫俾微微应诺,转身退出。 樊娴都开口让道:“郡主殿下,请。” 郭圣通起身推辞道:“太后请。” 樊娴都也不再退让,笑着让阴丽华扶着先行一步。其后郭圣通又让了刘元、刘黄以及刘伯姬三位公主先行。次后碍于刘秀的颜面,自然还要让张雅先走。哭的梨花带雨的张雅用锦帕擦了擦泪珠子,缓步上前,欠身见礼,娇娇弱弱的说道:“臣妾有些事想同郡主殿下请教,还请郡主殿下移步些许。” 不知怎么,郭圣通又觉得厌烦起来。 ------------ 51段数升级 张雅也自知郭圣通对于自己的观感不算太好,当即开门见山的欠身说道:“妾身尝见萧将军对郡主殿下百依百顺,恩爱有加。却不知郡主殿下有何诀窍?” 郭圣通有点儿莫名其妙。重复问道:“什么诀窍?” 张雅脸面微微一红,低声说道:“郡主殿下究竟做了什么,才使得郡主夫妇如此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郭圣通哑然失笑,摇头说道:“他若心中有你,自然是恩爱有加,荣宠备至。倘或心中无你,或者只因旁的缘故才纳了你,终究也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 郭圣通的话让张雅神情一黯,沉吟半日,方才低落的说道:“陛下英明睿智,性子温润又风度翩翩,妾身是真心喜欢陛下的。妾身只想着能伺候陛□侧,天天看着陛下,倘或能帮助陛下一星半点儿,也就满足了。” 郭圣通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冷淡的说道:“恭喜贵人如愿以偿。” 张雅看着郭圣通,有点儿不知所措的低下臻首,喏喏说道:“妾身知道郡主殿下瞧不上妾身,以为妾身不知廉耻自甘堕落,可那是因为郡主并没有遇见过妾身这样的情况。郡主在男未娶女未嫁的时候遇见了萧将军,两情相悦互定终身,自然是极好的。可是妾身只不过是遇见陛下的时候晚了一些罢了。何况天子纳九女,诸侯也是妻妾无数。妾身只不过是努力争取一番罢了。妾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郭圣通这回干脆不说话了。 张雅欠身说道:“妾身这辈子最敬佩的人除了陛下便是郡主,郡主以一介女流之身纵横沙场,名扬天下,是我辈女儿家的楷模。此番特地前来请教,只希望郡主殿下给妾身指一条明路,叫妾身明白今后该如何行事的好。” 郭圣通哂笑一声,随口说道:“贵人的忙恕本宫帮不上。盖因本宫没有贵人这番经历,自然也不晓得贵人今后该怎么办。” 张雅被讽刺的面色通红,张口说道:“妾身是真心真意崇拜郡主,郡主又何必如此。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为了江山社稷子孙绵延本就会充实后宫,难道没了妾身陛下就能同皇后长相厮守,彼此无碍吗?” 郭圣通默然。 张雅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的说道:“妾身只是不明白,妾身所做一切不过是喜欢陛下罢了。虽然自荐枕席之事与女儿清誉有碍,但是大家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甚至纵容默许的。为何如今又如此容不下妾身?” “既然不喜欢的话,当初明明白白说出来或者在妾身行动的时候阻止也就罢了。既然连阻止都未尝阻止过,如今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妾身立身不正,对不住皇家颜面?” 郭圣通随意说道:“贵人自己都说是立身不正了,还要旁人怎么说?” 张雅闻言一愣,还要开口说些什么,侧殿伺候的宫俾走上前来,躬身说道:“太后请郡主殿下和雅贵人前往侧殿用膳。” 郭圣通颔首应道:“这便过去凤凰羽最新章节。” 一时间众人进了偏殿,湖阳公主刘黄心直口快的问道:“什么事情在外头耽搁了这么半天,可是雅贵人缠着郡主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了?” 张雅面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紧张与难堪。 郭圣通摇头笑道:“不过随意闲话两句罢了。” 阴丽华眼眸在郭圣通和张雅身上转了转,一脸的若有所思。旋即欲言又止的看了刘黄一眼。刘黄在南阳的时候受阴家人恩惠颇多,同阴丽华的关系也最好,当下忍不住开口讥讽道:“雅贵人最是心机阴沉,不要脸面的。郡主殿下光风霁月,能同雅贵人说什么闲话,恐怕还是雅贵人――” 张雅挺了挺脊背,柔柔弱弱的说道:“既然郡主殿下都说了不过同妾身闲话两句,湖阳公主此番质疑,究竟是针对妾身还是信不过郡主殿下?” 刘黄被问的一时语噎,立刻恼羞成怒的喝道:“你说什么?” 张雅微微欠身,从容说道:“妾身知晓湖阳公主同皇后情同姊妹,也替皇后委屈,想为皇后打抱不平。可如今雅儿也是陛下的人,公主殿下纵是不喜欢雅儿,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还请饶恕雅儿些个。” 阴丽华神色一变,立刻躬身说道:“太后明鉴。陛下如今乃是一国之君,传承国祚绵延子嗣是最要紧的大事儿。臣妾断然不敢心有怨怼,臣妾从不觉得委屈,所以二姐姐也断不是替臣妾打抱不平。二姐姐不过是心直口快随口说两句罢了,绝不是有意讥讽雅贵人的。” 樊娴都安慰似的拍了拍张丽华的手背,不动声色地说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打抱不平又委屈怨怼之类的生分话。黄儿不过是言语直白惯了,倒也没有旁的意思,雅贵人不要多心才是。” 张雅闻言,立刻躬身跪拜,开口说道:“妾身明白。只因妾身的哥哥目下正在汉军中效力,妾身入宫时日长久不见哥哥,心中甚是想念。因此才同郡主殿下问问哥哥的情况。没想到引得湖阳公主如此误会,也是妾身的不是。” 其余众人还没觉出什么。樊娴都立刻温颜笑道:“你关心你哥哥的安危,也是人之常情,岂有不是的道理。不过樊将军英勇善战,麾下又掌着二十万赤眉军,自然是所战披靡,战无不胜。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张雅低头说道:“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哥哥,哥哥也只有妾身一个妹妹。我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自然是要多牵挂一些的。” 这回众人都听明白了。却原来张雅是想以樊崇的威势压下刘黄的气焰。刘黄略有不敢的冷哼两声,瞧见樊娴都看过来的警告目光,讪讪的住了嘴。 阴丽华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同时心下也多了两分警醒。 端坐在一旁的郭圣通好整以暇的挑了挑眉,借着掩袖喝茶的功夫掩去唇边的深意,只觉得这一场戏倒是越发有意思了。 樊娴都脸上笑容越发和蔼,伸手招过张雅道:“听说战乱的时候你曾和你哥哥分开过,女儿家一个人在乱世飘荡,细细想来也怪可怜的。” 张雅适时的红了眼眶,低声说道:“那段日子是妾身最害怕的日子。每天睁开眼睛都不知道这一天该怎么活,乱世中一个女儿家孤孤零零的,要担忧顾忌的也很多。要不是后来被陛下汉军所救,恐怕妾身就没福气侍奉太后了。” 樊娴都此人虽然是精明能干,智谋果敢,却也是个慈悲为怀,心地正直的老太太。当初因刘秀纳了张雅一事觉得愧对阴丽华,且张雅立身不正,嫁给刘秀的方法也说不上好听,樊娴都对张雅一直有所芥蒂。可如今听了张雅这一席话,不觉就想到了刘秀两兄弟参战之后,自己带着几个女儿在家中过活的苦日子,心中也是一叹。凭空多了两分怜悯。最重要的是……张雅的哥哥可是樊崇啊,二十万赤眉大军统领将军…… 张雅窥着樊娴都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妾身知道妾身做了很多错事,可归根结底也是太过喜欢陛下的缘故――” 樊娴都摆了摆手,叹息说道:“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以后这样的话就不必说了家教之想要活下去。” 张雅立刻收了眼泪,低声应诺。同时亲自给樊娴都布菜摆饭,开口说道:“请太后用膳。” 以如此家世伏低做小到如此程度,又不是这一日两日的,樊娴都看在眼里也觉得稍有得意,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樊娴都自讨言语也不好太过苛责,默默吃了张雅夹过的饭菜。阴丽华在一旁看着,一直没有说话。 少顷,在前殿处理公务的刘秀过来给太后请安。瞧见众人如此其乐融融,和气团团的模样,心下也是一喜。走上前来笑道:“儿子见过母后。” 阴丽华、张雅以及刘黄、郭圣通众人起身拜道:“给陛下请安。” 刘秀温颜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相互见礼过后,众人相继落座。刘秀笑向张雅道:“刚刚外头传来捷报,樊将军同大司徒已经率领汉军并赤眉所部渡过黄河,河东诸多城县闻风而逃,抑或拱手投诚,当真是首战高捷。” 张雅闻言喜不自胜,立刻开口奉承道:“陛下洪福齐天,苍天庇佑。所以大军所过之处方能大获全胜。” 刘秀闻言,哈哈朗笑道:“自然是樊将军骁勇善战,大司徒智谋深远,方才能百战百胜。” 张雅眼含仰慕爱恋的看着刘秀,柔声说道:“哥哥固然是骁勇善战,大司徒也是机智无双,不过也是陛下仁德宽厚贤名远播,那些城县太守才甘愿不战而降。倘或碰上有些暴虐不仁的君主攻打城池,兴许他们死战到底也不肯投降的。” 一句话说的刘秀开怀不已,看向张雅的目光也不知不觉多了两分亲近之意。这时候的刘秀与张雅也算得上是“新婚燕尔”,正是情浓意浓的时候。虽然明知自己娶了张雅是为借樊崇之势,可遇见这么一个容色不俗,妙龄天真又一心一意崇拜自己敬仰自己的张雅,刘秀说一点儿不动心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心中那一分宠爱,也被浓浓的利益交割所掩盖。就如此刻樊崇大捷,刘秀虽然心中高兴但也难免有两分芥蒂在怀。好像自己如今的成就是因为娶了张雅才有似的。不过听了张雅如今一说,刘秀心中倒是透亮许多。 男儿立世当自强,自然是说男儿要自立功劳。却也并不是代表做什么事情都只靠能自己单打独斗独自拼杀。之前刘秀执节河北攻城略地不也是依靠麾下邓禹、赵植等诸多将领辅佐才创出今日大好局面。可见只要主公英明,四方人杰自然会竞相投靠,如今的樊崇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大舅子的身份罢了。若论起战功勋绩,也属平常―― 至少还比不过救援信都,劝降十万大军,且有进献火药之功的郭圣通、萧哲夫妇。 自己能坦然接受其余将领的功高盖主,却对自己的大舅子心怀芥蒂…… 想到这里,刘秀不禁莞尔一笑。展颜说道:“雅儿说话倒是越发讨喜了。” 这是张雅进入刘秀后宫以来,第一次被刘秀叫为雅儿,之前都是称呼雅贵人的。称呼的改变无疑明示了心境的不同,张雅心下一喜,举动言谈倒是越发殷勤了。甚至起身执民间妾礼侍奉席上众人吃饭,除郭圣通身份有别之外,其余刘元、刘黄、阴丽华等人都享受到了张雅的殷勤对待。 因刘秀在此的缘故,刘黄就是心有不满也不会当面打弟弟的脸面,只好悻悻的忍了。席上气氛倒是越发和睦。 只无人注意到,当刘秀口称“雅儿”的时候,皇后阴丽华唇边的笑容微微一滞…… ------------ 52所谓妒妇 第五十一章 自刘秀登基,大肆封赏群臣诸将以后,汉军的日子越发好过起来。及至樊崇、邓禹所部人马渡河以东打得更始政权节节败退逼近长安,新成立的东汉政权地位越发巩固起来。然则四海纷乱,这天下依旧是诸侯割据,四分五裂。并不是东汉政权能够一家独大的。虽然朝中大臣当初考虑着鄗城对于整个汉军的精神意义,方才定下登基大典在此举行。但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经济政治意义来说,区区鄗城对于一个正在发展壮大的政权来说,还是太小了。 于是众臣纷纷上奏请求帝驾南行,进攻洛阳。刘秀也正有此意,君臣一拍即合,立刻整军南下。准备先占下洛阳再图谋天下。岂料大军行不过数十日,河东已经传来樊崇并邓禹攻破长安的消息。 刘秀没有想到樊崇和邓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大喜之下也不禁问道:“原以为樊将军两人至少还要一个两月的功夫才能攻破长安,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前来报喜的传讯兵闻言说道:“是樊将军在战场上虏获了更始朝将军李松,用他的性命胁迫他弟弟李泛私开城门的。” 刘秀犹豫片刻,开口问道:“更始帝怎么样了?” “长安城破,更始帝化名逃窜,却被樊将军麾下人马撞破,如今正关押在长安城内的,等待陛下旨意。” 时隔多年,终于抓到了这个杀害兄长的仇人,刘秀心中自是大喜,开口朗笑道:“一路舟车劳顿,将士们也辛苦了。先下去洗漱一番,吃些热汤热饭的稍作休息。” 一旁侍奉的小黄门立刻躬身应是,带着传令兵下去。 这厢君臣诸将立刻上表庆贺刘秀在统一天下的道路上又行进一步。刘秀心中狂喜,准备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攻下洛阳。谁知洛阳太守朱铕业已听闻长安失守的消息,不等大军围城攻打便已经开城门前往河阳恭迎刘秀大军。 喜得刘秀越发开怀,立刻摆朝接见朱铕。却见朱铕□上身绑缚双手由两名军士押了进来。刘秀见状,立刻亲身上前为朱铕松绑,开口问道:“将军这是做什么?” 朱铕强忍羞愧的说道:“罪臣朱铕拜见陛下。” 刘秀哈哈冷笑道:“将军弃暗投明,进献洛阳,免去异常兵戈之苦,解救了多少无辜百姓,这是功劳,岂可自称罪臣。” 言毕,立刻吩咐小黄门赐坐。朱铕面红耳赤的说道:“陛下宽宏,微臣感激不尽。” 刘秀摆手说道:“前尘往事,将军不必介怀。朕为将军介绍一下我汉军大营的诸位将领。” 言毕,给朱铕介绍在朝的郭圣通。萧哲以及赵植耿纯等人。 众人一一见过礼,朱铕的目光频频打量着人群中唯一一位妇人妆扮的郭圣通。此女子一介女流之辈战功赫赫,不逊男儿。在河北的煞名几乎能止小儿夜啼。听说手上人命无数,甚至差点干出屠军的壮举来。如今又被刘秀封为二品骠骑将军以及冠京侯,声名响亮至此,也不怪朱铕好奇。 郭圣通自入东汉以来,没少经过这种带着好奇探寻的打量目光,她倒是不以为意,反倒是萧哲见朱铕盯着的时间长了,有些不太高兴[综漫家教]浮云凤梨不好养最新章节。微微上前将郭圣通的身影挡在身后。 朱铕回过神来,立刻想起早几个月听闻的真定郡主已经嫁人的消息。不觉微微笑道:“这位便是丞相萧何的后人,有算无遗策之称的萧哲大司马?下官见过大司马。”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萧哲见朱铕举动如此谦和随意,也不是那等轻狂的人,心中不满略略消减,扯了扯嘴角道:“见过朱将军。朱将军骁勇善战,文武双全,在下闻名已久。” 朱铕听着萧哲如此干巴巴的客套话,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败军之将尓,岂敢称骁勇二字。” 刘秀在旁插言道:“大将军此番进献城池乃是功劳,何谈败将二字。朕已决定奉将军为洛阳太守,仍督旧部。所以将军不必如此。” 刘秀这一番话听得朱铕微微心安,立刻躬身跪拜道:“陛下大恩,微臣定当誓死效忠。” 萧哲看着诚惶诚恐的朱铕,回头向郭圣通挑了挑眉,挤眉弄眼的模样让郭圣通看得摇头好笑。 至晚间刘秀自然大摆筵席庆贺汉军又拿下洛阳一地。朱铕肯定大军尽快进入洛阳,下首的赵植却开口说道:“如今樊将军和大司徒已然攻破长安,圣上是否该尽快定都长安才能安天下之心。” 毕竟长安乃是西汉旧都,其政治意义非同凡响。能够入主长安,基本上就统一了天下。所以赵植所考虑的,也在情理之中。 刘秀仅微微沉吟了片刻,就颔首赞同了赵植的意见。于是汉军决定在进驻洛阳之后,即刻开拔前往长安定都。此令一下,皇后阴丽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态度,反倒是贵人张雅喜不自胜。再加上最近因为樊崇打仗太过给力的缘故,刘秀为表嘉奖功臣之心接连留宿在张雅房中。使得张雅最近容色越发靓丽,在筵席之上也是言笑晏晏,比往日多了几份自信熟稔。反倒是贵为皇后的阴丽华,悄然收敛了身上锋芒,小心着意的模样,竟然叫人有种缩手缩脚的感觉。 深知阴丽华秉性的郭圣通自然不会以为阴丽华是怕了张雅才行此举,联想到近日风头正盛的樊崇,郭圣通隐隐有些明悟,不觉为之轻叹。 萧哲凑过身来悄然问道:“娘子叹息什么?” “看戏也是要投入感情的。”郭圣通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自嘲道:“总有句话叫义愤填膺,我如今的情况就是差不多的。” 萧哲闻言,了然的看了阴丽华一眼,低声叹道:“那也是个可怜人。” 小夫妻两人说话间,端坐上首的刘秀一手把玩着酒樽一面取笑道:“知道大司马夫妇伉俪情深,又说什么悄悄话,可否也说来给朕和诸位大臣听听?” 萧哲正襟危坐,随口笑道:“既是夫妻间的悄悄话,又岂有拿到大庭广众下说给大家听的道理。不过这些闺房密话大抵也都是那些,陛下若是有兴趣,不妨同皇后娘娘和贵人也说说悄悄话就是了。” 刘秀打趣别人不成反被取笑,倒也不以为意。只哈哈笑道:“每每说起你们夫妻俩的事儿,你就要打趣朕一番。” 萧哲笑眯眯接口说道:“谁让陛下能贤妻美妾左右侍奉,尽享齐人之福呢?” 刘秀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要是羡慕,朕也赐你两个美人就是了。” 萧哲笑眯眯的一张俊脸立刻皱的跟苦黄瓜似的,可怜兮兮地说道:“微臣可不敢。微臣这辈子只守着郡主一个人就好,再不必有旁人了。陛下今后可再不敢说这种话,惹急了郡主让微臣跪算筹可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刘秀几乎眼角淌泪的捧腹说道:“大司马说话还是这么刁钻,朕当真是说不过你。” 言毕,可以朝始终没有说话的郭圣通道:“你相公直把你比作了狠辣妒妇,你可有怨要诉?” 郭圣通微微一笑,扫了萧哲一眼,很是认真的说道:“既然当初只喜欢这一个人,这辈子也只能和这一个人过,方不辜负我们两人对于彼此的情意红楼之林海全文阅读。倘或在人生相伴的时候还要冒出来许多不相干的人碍眼碍事,所谓的伉俪情深也不过如是。这并不是妒妇的问题,而是心中爱一个人,自然不会有别人的位置。不然的话,又何必假惺惺的海誓山盟。就如我眼里有相公,容不得旁的女人亲近,相公心里有我,自然也不会让别的男人亲近与我。难道说相公也是妒夫了?” 众人听得一愣,刘秀不知怎么下意识的看了阴丽华一眼,有些心虚。筵席上的气氛也慢慢压抑起来,向来有纵横机辩之才的将军赵植开口笑道:“郡主这便是强词夺理了。这男人同女人怎么能一样?” 郭圣通看了一眼赵植,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不一样,难道男人是爹娘生的,女人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一句话说的众人又是哄堂大笑,赵植通红着脸面,讪讪说道:“这、这……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就是天经地义的。古有娥皇女英共事一夫传为美谈,仅有陛下娇妻美妾共享齐人之福。可见……可见……” 赵植察觉到郭圣通落在自己身上渐渐冰冷的目光,原本自觉理直气壮的话渐渐说不下去。憋了半日,最终服软似的说道:“不过郡主殿下怎能从那些平凡女子相比拟,郡主殿下文武双全,技艺精湛,真战沙场于国有功,且身份如此贵重,要大司马只娶郡主一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说完,还讨好谄媚似的朝着郭圣通笑了一笑。 郭圣通轻笑一声,瞥过脸去不再看着赵植。赵植仿佛死里逃生一般,很是夸张的大口呼吸,索性讨巧卖乖的起身离席,一脸郑重的躬身请奏道:“启禀陛下,骠骑将军征战沙场为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恳请陛下准许大司马今生只有君主殿下一人为伴。如此,才不辜负郡主殿下对我大汉朝的赤胆忠心。” 如此搞怪的请功上奏看得众人又是一通狂笑,纷纷打趣赵植竟是个四处讨好的墙头草。赵植面含敬仰的看了一眼郭圣通,自我辩解道:“微臣这是体恤功臣,是为了大汉朝,为了我大汉朝廷的安定平和着想啊。还望陛下明鉴!” 群臣诸将对于赵植将军的厚脸皮已经拜服的五体投地。当即纷纷笑言打趣,筵席上的气氛被众人刻意烘托的越发热闹,唯有刘秀有些不是滋味的扯了扯嘴角。他忽然想起当年他第一次进入真定府求援的时候,郭圣通对自己心系原配的推崇备至和大加赞誉,以及婉拒真定王联姻之举的干脆利落。 她说她不屑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她说她很敬佩自己对发妻的情深意重,她说她很乐意看到自己和丽华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可是如今,这个脾气刚烈目下无尘的郡主殿下亲眼看着自己为了势力求娶旁人,她应该对自己很失望吧! 想到这里,刘秀不自觉的又回头看了阴丽华一眼,但见容色妍丽,气度高华的阴丽华依旧保持着大方得体的笑容端坐在他的身旁。只是往日间明媚娴静幸福恣意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极淡,淡的都快消失不见了…… 这个为了嫁给自己不惜苦苦等待三年,又无怨无悔替自己侍奉长辈,照顾家庭的女人。他最终还是负了她吗? 刘秀心中郁郁的叹息一声,伸手悄悄握住了阴丽华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柔荑。阴丽华侧过脸向刘秀嫣然一笑。刘秀心中划过一丝暖流,突然想起那些消逝在时光中的美好岁月。自然没有注意到,一旁死死拽着衣摆的张雅,以及她手中已经快被扯烂的一方锦帕。 郭圣通掩袖微笑,神情得意的向着萧哲挑了挑眉—— 所谓看戏,当然是交战双方势均力敌,这戏看得才会精彩不是吗? ------------ 53五十二章 五十二章 建武元年(即公元25年)九月初九重阳节,刘秀迁都长安,正式宣告刚刚成立不久的东汉政权终于立足根本,新树生根,同时有了足够的财力和势力去筹谋统一天下,复兴汉室的大功业人生输家全文阅读。 东汉政权立足长安,身为皇帝的刘秀自然要大行封赏麾下劳苦功高的诸将文臣。所以一时间相熟之人各个封侯加官,已经进入秋天肃杀的长安城倒是比早先还要炽热两分。人人脸上的笑容都跟夏天开过的鲜花儿一般花团锦簇,逢人见面就是一阵的恭贺道喜。这种兴奋劲儿一直持续到冬天,刘秀下令派足兵马征战四方统一天下方才稍稍减淡。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战事再起狼烟呼号的肃杀凝重。 随着汉军一批批离开长安城,就仿佛是一泓泓流水冲向四方。黑色绣着五爪金龙的旌旗在风中猎猎飘荡,将士们手持倒戈缓缓走上战场。郭圣通和萧哲两人站在城墙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大军,心中一片平静安乐。 这次分派兵马四处攻城,郭圣通和萧哲这两位主力被刘秀留在了长安主持大军的后勤准备以及长安城内的民心安抚。刘秀有此举动倒不是因为功高震主的破烂原因,而是因为——郭圣通怀孕了。 堂堂的郡主殿下冠京侯身怀有孕,这可是个极为轰动的消息。一经传出之后,文武百官以及相熟的人家全都蜂拥到府上拜访贺喜,就连皇帝刘秀也不意外的下旨封赏了好些东西。只是再看到前来领赏的郭圣通夫妇,未免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要论成婚日子,刘秀可比萧哲早多了,要论数量的话刘秀也是萧哲的两倍。可现如今刘秀的后宫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反而是刚刚成婚不久的萧哲喜传佳音。 刘秀看着萧哲小心翼翼地扶着郭圣通的妻奴模样,唉声叹气的说道:“萧爱卿当真是好运气,好福气。你如今也不过十来岁就已经后继有人,朕今年都已而立,却还没个音讯。” 萧哲笑的合不拢嘴,却不忘开口安慰刘秀道:“陛下不用担心。皇后娘娘和雅贵妃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何况我的娘子也是刚刚诊断出来,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 刘秀闻言,略有些羡慕的叹道:“是男是女都好啊!有一个总是好的!” 看着哀怨气息如此浓重的刘秀,萧哲和郭圣通两个面面相觑。决定还是不要刺激刘秀这个年事已高却没有子嗣的“老男人”了。 于是郭圣通立刻起身说道:“启禀圣上,微臣好容易进宫一趟,想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 刘秀闻言,立刻开口笑道:“这是自然。母后这两日也一直提起郡主,说是这几日不见,很是想念郡主呢!” 郭圣通微微一笑,起身告退。留下萧哲继续和刘秀探讨生男生女的问题。 郭圣通按规矩先给太后樊娴都请安问好,樊娴都照例拉着郭圣通的手说了些家长里短、安胎保养之类的话,寒暄热络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方才因为精神不济容许郭圣通退下,自己则回房休息不提。 郭圣通转身便到了皇后阴丽华的宫中,便看见阴丽华正和借口进宫探望张雅贵妃的林黛歆闲话聊天。两人瞧见郭圣通的身影,下意识起身说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郭圣通缓步上前,见礼过后,随意说道:“刚刚去前朝向陛下谢恩。想着很久没见太后和皇后,便进后宫来瞧瞧。” 林黛歆闻言,立刻笑道:“早就听说郡主殿下和皇后娘娘关系莫逆,十分亲密,如今一见,果然如是。” 一段时日不见,林黛歆的起色比上半年好了许多。只因樊崇已经遵守约定在攻破长安之后立刻迎娶林黛歆为妻。虽然成婚仪式比不上郭圣通的奢华高调,但朝中有头有脸的文臣武将也全部到场。甚至刘秀还亲自下了旨意恭贺樊崇大婚。如今隆盛,对于一门心思往豪门嫁的林黛歆来说,实在是最美不过了。因此这段时日以来,林黛歆的心情总是不错,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 不过同林黛歆相比,皇后阴丽华的日子就不是那么好过。对于家世雍容但没有什么军方势力的阴丽华来说,刘秀的大肆封赏只能越发体现出皇后阴家的底子薄弱军功不盛凰涅天下(gl)。何况刘秀有感于大将军樊崇的劳苦功高,除下旨嘉奖樊崇之外,又升贵人张雅为妃。所谓女凭娘家贵,樊崇如今战功赫赫,张雅又正是新婚燕尔,小意服侍的刘秀心气儿正盛,阴丽华就是心中再苦闷,也不好表露在面上。 所以向来自诩贤良大度的阴丽华只能把所有的不满的怨怼都埋藏在心里,对着刘秀的时候依旧表现出温婉柔顺的模样。只是这种恭顺小意却没了刚成婚时候的那种甜蜜和甘愿。随着刘秀的帝位越坐越稳,张雅的地位越来越高,阴丽华只觉得内心越发不安。她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人老珠黄,可是张雅才十六七岁。正是天真烂漫好生养的年纪…… 想到这里,阴丽华又是郁郁的叹了口气。 郭圣通看着没精打采的阴丽华,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攻破长安以后,樊崇如约娶了林黛歆为妻,虽然郭圣通从来没将萧哲的这个“小表妹”放在眼中,不过眼见她成功的嫁到别人家去祸害别人,郭圣通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因此她这会子虽然理解阴丽华的郁郁不安,但是也很难真切体会—— 当然,从某种程度来说,郭圣通压根儿就没有体会过阴丽华的不满和抑郁,毕竟以郭圣通的脾性和做事手段,以及萧哲的为人秉性,都不会允许有另一个人横插到他们两人中间。 所以郭圣通永远都无法体会阴丽华这种心爱的人会被别人抢走的危机感和恐慌感。这是郭圣通的幸运和命运,对于阴丽华来说,却是一种不幸和宿命。 阴丽华一脸艳羡的看着郭圣通依旧平坦的小腹,五味具杂的叹息道:“嫁了人的女人,倘或能快些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当真是最幸运的事儿。身旁有子嗣傍身,总会让女人觉得更安心一些。” 郭圣通默默叹息一声,开口说道:“皇后也不必心急。你和圣上新婚燕尔之际便分开了,现如今团聚也不到一年的时间。慢慢来总会有的。” 阴丽华叹息一声,无意识的说道:“我倒是想不着急,可我只怕旁人会等不及——” 言毕,猛然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立刻住嘴不语。 坐在一旁的林黛歆心下一跳,故作没察觉的开口抱怨道:“好啦好啦,所谓生儿育女本就是做母亲的职责,早一天玩一天都会有机会的。这是老天爷给的缘分,时候到了自然就有。你们忧心也无济于事。倒是我就倒霉了。明明不喜欢我那小姑子,还非得顺着我相公的意思去探望……” 想到这里,林黛歆就是一肚子的气。当即也顾不得做戏,九分真一份假的冷笑道:“不过是个不知廉耻只会爬床的小人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在我面前摆她那贵妃娘娘的臭架子。我竟不知,要是没有我们家樊将军,她哪里来的好命去做什么贵妃娘娘。” 听林黛歆说的如此直白,阴丽华自然也晓得她的示好之意。不过这也怪不得林黛歆胳膊肘往外拐,谁让当年张雅做的事情太绝,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给还是姑娘家的林黛歆难堪。如今林黛歆记恨在心不肯同她一条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阴丽华不动声色地看了林黛歆一眼,轻勾唇角。 “……你是没瞧见,如今张雅那小蹄子在后宫竟是越发猖狂。仗着陛下宠她,家里娘家势力又盛,越发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窥着阴丽华和郭圣通神色的林黛歆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依我看就是皇后娘娘性子和软,太慈善了些,方才拿她没辙。倘或碰到郡主这样的,看她也敢这么猖狂?” 郭圣通给口沫悬飞的林黛歆添了一杯茶水。自当年林黛歆被张雅指着鼻子狠狠骂过之后,这两个女人就一直不怎么对付。在林黛歆看来,张雅口内骂的道貌岸然,到最后还不是偷偷马上刘秀的床,仗着娘家势力非逼着刘秀纳她做妾?因此他们两个顶多是半斤八两,张雅着实没资格说她—— 或者换句话说,以张雅的所作所为,恐怕比她还要不知廉耻十分,至少她林黛歆可没上赶着巴结有妇之夫,哭着喊着要给人家做小[网王]嗨,景吾。 林黛歆掩袖喝了一杯茶汤,继续冷嘲热讽的说道:“当初还真以为她是个怎样烈性的女子。原来也不过是这幅水性杨花的模样,我还真当她比我高尚几分呢!” 郭圣通和阴丽华两人十分无奈的对视一眼。自早起林黛歆过来同她们两人说话,这嘴就一直没停过。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话好说。 阴丽华轻咳两声,开口说道:“这眼看着就到了年节之下。今年是陛下在长安城过的第一个年,虽然目下战乱四起,百废待兴,什么地方都得节俭一些。但到底也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才能显出我大汉朝的新气象才是。” 郭圣通也不咸不淡的接口说道:“是啊!转眼就到了腊月,昨儿晚上还下了一夜的雪呢。虽然今年冬天比往年还要冷厉,但我和夫君不用外出打仗,倒是要安稳一些。只是苦了那些四处征战的将士们,也不知道过冬的棉衣够不够,过年之时能不能吃好一顿年夜饭。” 林黛歆左瞅瞅阴丽华,又瞅瞅郭圣通,也不免想起天南地北四处征战的樊崇,开口叹道:“可不是嘛!今年这天儿比往年都冷,大军又基本上北上了许多,真不知道将士们会不会受冻挨饿。” 阴丽华心思一动,开口说道:“左右离年下还早,不如我们号召宫内的妃嫔宫女以及城内的命妇们一起赶制出冬衣,送到前线如何?” 林黛歆眼前一亮,立刻开口奉承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当真是慈悲为怀。我等自然遵从娘娘的旨意。” 郭圣通无可无不可的说道:“我不会针黹女红,这方面倒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手下还有几家绸缎铺子,我可以供应五百斤棉花布料,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看着郭圣通如此理直气壮说自己不会女红的样子,阴丽华和林黛歆两人十分无语。不过他们也料想到精通武艺的郭圣通不擅长女红这种女儿家的东西,阴丽华当即颔首笑道:“我正烦恼着该怎么收集不了,郡主殿下既然肯出手相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林黛歆立刻接道:“可不是。眼下朝廷刚刚确立,各方面都俭省的很。幸好有郡主提供一些布料,要不然宫中妃嫔绣女们的手艺再灵巧,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话说的虽然严重了些,倒也大部分是事实。现如今刘秀刚刚成立政权,当真是百废待兴四处拮据。刘秀虽然被称为皇帝,其实也不过是个穷当家的。自王莽篡政以来,这天下就没消停过。四处硝烟遍地征战,百姓自然也没有安静种地的机会,百姓没有地种,朝廷自然就没有税收,恶性循环之下,如今的刘秀竟然还比不得民间富贵人家敢花钱,自然什么都得斤斤计较一些。 郭圣通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林黛歆沉默了一会子,突然忧心忡忡地叹道:“刚刚说到绣娘一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倒是不知道该不该讲了。” 阴丽华和郭圣通两人听得十分好笑,不以为然的说道:“樊夫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便是,你我之间,还需要顾虑什么呢?” 林黛歆欲言又止的看了阴丽华一眼,眉宇间越发多了三分抑郁。 阴丽华看在眼中心下狐疑,不免淡了两分脸上笑容,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林黛歆摇头说道:“那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突然想起,明年也算是陛下在长安称帝的头一年。如今朝中泰半事务都已经稳定了,后宫前朝也都没什么大事儿。你说那些文武大臣会不会撺掇圣上在明年选秀啊?” 阴丽华听着林黛歆的话,不知怎么就是心下一沉。一双手死死握住了手中的丝帕。 林黛歆继续支支吾吾的说道:“我倒不是担心那一位矫揉造作的视你如命最新章节。只是现下后宫只有两位女人,雨露均沾之下娘娘有孕的机会能大一些——娘娘毕竟是皇后,总不能叫旁的什么人先娘娘诞下龙种吧?” 阴丽华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当即柔声说道:“瞧樊夫人这话说的,好像本宫竟是那等善妒小性儿的女人。本宫既然贵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自然也会为皇家的龙脉着想。倘或本宫有福分为圣上诞下龙裔自然是好的。如若是妹妹先行有了身孕,本宫也会将妹妹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那般疼惜的。” 林黛歆闻言,很没意思的撇了撇嘴。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反倒别人怀疑了似的。她觉得自己有些没脸,当即也不多说什么了。拿起案几上的茶汤一饮而尽,颇有些掩饰的意味。 阴丽华见状,反而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樊夫人可别多想才是。” 林黛歆讪讪笑道:“臣妾有什么可多想的呢。臣妾自那日在邯郸城见了娘娘,便觉得娘娘宽厚仁善,自然想着娘娘能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不过臣妾觍颜一句,臣妾与雅贵妃虽然有些嫌隙,但臣妾好歹也是雅贵妃的嫂子,她要是有幸怀有龙嗣,臣妾也是极开心的。” 一句话说的阴丽华当即微微变了脸色。躲在一旁的郭圣通差点没笑出声来,瞧林黛歆这话说的,看热闹的兴奋劲儿不要表露的太明显啊! 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住眼中的恼怒,阴丽华沉吟片刻,方才开口说道:“樊夫人说的极是。大家都是共同服侍皇上的姐妹,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郭圣通立刻接过话头说道:“还是说说给边军将士们缝补棉衣的事情吧。我相信圣上听说了这件事情,也会欣喜于皇后娘娘的仁德。” 林黛歆刚刚小刺了皇后一下,自己也觉得舒坦多了。当即接口笑道:“陛下在前朝处理国家大事。我们这等女眷没有郡主娘娘上战场杀敌的本事,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做一些棉衣送给边军的将士们,也算是一件功德了。” 平复了心情的阴丽华也微微笑道:“我只是觉得我等虽是一介女流,但家中兄长夫君俱都在外征战,眼看年节之下也无法回家过年。因为用闲杂时间为将士们缝补一些过冬的棉衣,也算是一番心意。” 林黛歆立刻敬服的说道:“皇后娘娘心忧天下,我等佩服不已。” 郭圣通在皇后宫中坐了约有半个时辰,便有前头服侍刘秀的小黄门进来通报道:“启禀皇后娘娘,圣上口谕已经留大司马在未央宫中用午膳。请皇后娘娘、郭郡主和樊夫人一道儿过去。” 阴丽华看了小黄门一眼,很是迟疑的问道:“只有本宫、郡主和樊夫人吗?” 那小黄门微微欠身说道:“奴婢先往椒房殿来,次后还得去漪澜殿请雅贵妃前往未央宫。” 阴丽华闻言,开口笑道:“既如此,公公快去罢。” 那小黄门躬身应诺,缓缓退出。 阴丽华转头说道:“本想留郡主和樊夫人在宫中吃顿便饭,既然陛下有命,我等还是去未央宫吃罢。” 郭圣通和林黛歆两人自然笑着称是。三个女人缓缓起身前往未央宫。到了未央宫没多久,一身盛装越发明艳照人的张雅也迅速赶来。 和当年在邯郸城的忍气吞声,低调做人不同,如今的张雅因为哥哥的大权在握以及婚姻生活的顺风顺水而显得越发明媚活泼。本就是十六七岁天真烂漫爱说笑的年纪,在嫁人为妇之后越发显出一种妇人家的魅惑风韵,这种妇人的成熟和少女的娇憨糅杂在一起,赋予了张雅一种难言的魅力。 尤其张雅今日特地穿了一件儿粉红色曲裾,明亮的颜色在冬日的未央宫中越发显得温婉柔美,下面的裙摆层层叠叠,将少女娇小的身段儿勾勒的越发诱人重生废后翻身记最新章节。张雅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只随意挽了一个寻常的发髻,还留了一缕垂在颈侧,黑亮如墨缎的秀发对比出脖颈的白皙纤细,一双珍珠耳坠随着步履的走动摇摇晃晃,越发衬出主人的俏丽活泼。 和注重皇后威仪只穿了黑色曲裾领口袖口缀着朱红边儿的阴丽华比起来,张雅倒是更显得楚楚动人一些。 果然,刘秀在看到张雅之后也是眼前一亮。立刻展颜笑道:“都已经嫁为人妇了反倒是越发跳脱起来,哪里还像是妃嫔了呢!” 张雅眨巴眨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了一眼刘秀身旁笑的温婉得宜的阴丽华,故作无辜的说道:“臣妾本就年龄小,何况臣妾出身草莽,自幼也没受过世家的教育。自然不像皇后姐姐这般处事得宜,温婉贤惠。所以陛下现在是嫌弃臣妾了吗?” 说的刘秀忍俊不住,哈哈笑道:“你这妮子,说话倒是越发伶俐了。” 张雅嘟着嘴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更为贤惠稳重的。臣妾年纪轻轻,自然是羡慕不来的。所以陛下向来喜欢皇后姐姐多一些,臣妾也是知道的。皇后娘娘犹如明月高悬,臣妾区区萤烛之光,怎敢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呢!臣妾只想着在陛□边带着,就是臣妾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刘秀听着张雅带着浓浓酸味儿的话语,心中越发自得,当即伸手拉着张雅笑道:“年岁越大,人倒是越发小气了。连说一句都说不得了。皇后本就娴静端庄,你该向她多学学才是。难道朕还说错了?” 张雅斜着眼睛看着阴丽华,微微一笑,口内说道:“皇后姐姐的言行举止自然是最端庄娴静的,不过姐姐出身大家,从小受了这样的训练,如今自然也是游刃有余。臣妾和臣妾的哥哥却是泥腿子出身,恐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呢!” 阴丽华闻言,接口笑道:“妹妹这话说的真是折杀姐姐了。有道是英雄不问出身,樊将军能号令二十万赤眉军为陛下征战天下,自然是英雄。妹妹和樊将军一脉相承,自然也更为活泼伶俐一些。其实人的脾性乃是天定,我不过是生来爱静,兼年岁比妹妹大了一些,所以显得沉稳端庄。妹妹正值豆蔻妙龄,爱说笑爱玩闹也是情理之中。陛下何必强扭了妹妹的性子,非要她跟着臣妾学呢?” 刘秀莞尔一笑,向阴丽华道:“皇后说的极是。” 一时间有宫俾传了菜馔,刘秀笑道:“时候不早了,众位爱卿快些入席用膳罢。” 因得知郭圣通怀有身孕,刘秀特地吩咐宫俾在郭圣通的案几上摆放了一些清清爽爽酸甜可口的菜肴,并一碗极新鲜的糖蒸酥酪。瞧见郭圣通微微诧异的神色,刘秀开口笑道:“朕尝听人说怀有身孕的女子不喜大鱼大肉,偏好口味清淡的饮食。再者怀有身孕的女子也不宜饮酒或是品茗,所以便让御膳房给你蒸了一碗糖蒸酥酪,你觉得如何?” 郭圣通惊讶于刘秀的体贴细心,只得起身谢恩道:“多谢陛下。” 刘秀摆手笑道:“无妨。你如今怀有麟儿,自该多注意一些。” 言罢,略有惆怅的看了一眼阴丽华和张雅两人。他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何况还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的,也难怪他唏嘘心焦。 阴丽华的脸色微微一变。和刘秀自幼相识的阴丽华向来自负于她对刘秀的了解。如今刘秀对待郭圣通越是体贴,就表示他越发看中子嗣问题。可是自己嫁给刘秀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 不提阴丽华暗暗心焦。却道一旁的张雅夹了一筷子脍羊肉放入口中,还未来得及咀嚼就捂嘴吐了出来。刘秀见状,立刻关心的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张雅摇头说道:“臣妾也不知道。只是这两天一直懒懒的不爱动弹,也不怎么吃得下东西。想来是吃坏了什么罢。” ------------ 54五十三章 张雅摇头说道:“臣妾也不知道。只是这两天一直懒懒的不爱动弹,也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反倒是水果或者是那些酸酸甜甜的小酱菜倒是吃的很爽快。我想着应该是之前大鱼大肉的吃多了,这会子清淡一些清清肠胃呢!” 刘秀闻言,略有些担心的问道:“爱妃身子不舒服,可有召太医看过?” 张雅摇头笑道:“也不过是这两日神思倦怠,又不喜欢吃些油腻的东西罢了,又没有别的大症状。我想着过两日兴许就好了,便没有请太医来瞧。” 顿了顿,又道:“当年在河北逃难的时候,吃没得吃穿没得穿,多大的罪没遭过。如今的际遇同先前相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是这两日胃口不好,也兴许是年节之下操心的事情太多,且静养几日就有了,也用不着请太医――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刘秀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虽说如此,还是找个太医瞧瞧方才安心。” 言毕,立刻传旨派伺候的小黄门去请太医过来。 萧哲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凑到郭圣通跟前悄声说道:“我怎么瞧着这位雅贵妃颇有做戏的嫌疑?” 郭圣通瞥了萧哲一眼,开口说道:“你只管安静看戏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话。” 萧哲嘿嘿一笑,不再言语,也不再留意那边的情况。只是体贴的为郭圣通夹菜,时不时嘱咐着郭圣通多吃一点儿。 坐在两人对面的林黛歆看在眼中,不由羡慕的说道:“大司马夫妇果然是伉俪情深,恩爱有加,叫妾身等羡慕不已。” 郭圣通微微笑道:“这个倒不值一说。等樊将军归来后,想必夫人也当如此。” 林黛歆脸面一红,脸面低下头当做没有听见雪中悍刀行最新章节。 少顷,太医在小黄门的带引下躬身进入未央宫。刘秀立刻吩咐太医给张雅诊脉。太医凝神细细诊断了半日,面上闪过一丝喜色,躬身跪拜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贵妃娘娘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此言一出,四周人愣了半日没缓过神来。最终还是张雅自己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本宫已经怀了陛下的孩子吗?” 太医躬身重复道:“回娘娘的话,娘娘腹中确实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只不过脉息尚浅,并不怎么清楚就是了。” 张雅闻言,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那你怎么确定本宫就是坏了身孕,兴许是吃坏了东西也未可知呢!” 那太医自得一笑,开口说道:“老臣虽然并非专长于妇症,但行医数十年,最起码的诊脉还是不会有错的。老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娘娘确实坏了身孕没错。” 刘秀闻言大喜,哈哈朗笑出声道:“苍天厚待,朕终于有后了!” 席位上的张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脸不敢置信的说道:“这是真的吗?我终于怀上了陛下的子嗣?” 站在刘秀身后的阴丽华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纤细柔弱的娇躯也有些摇摇欲坠。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柔荑死死攥在一起,在柔嫩的掌心留下一块块半月形的痕迹。洁白的贝齿死死咬着下唇,静默不语。 正欣喜异常的刘秀上前揽过张雅的娇躯,转身的时候目光瞥过神色不振的阴丽华,旋即有些忧心的说道:“皇后是怎么了,身子也不舒服吗?” 阴丽华勉强笑道:“臣妾没事儿,只是这两日都这般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可能是年节之下事情太多了。” 林黛歆眼中闪过一抹怜悯,颔首附和道:“可不是。才刚皇后还同臣妾等商量着为边军将士们赶制过冬的棉衣呢!皇后娘娘总说她是个妇道人家,并不懂得国家大事,能在这些小事上为陛下尽心,也算是她的一份心意。” 阴丽华立刻接口说道:“臣妾也是闲来无事,所以联络京中的命妇们为战场上的将士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顿了顿,看着张雅依旧平坦的肚子嫣然笑道:“不过现在看来,还要为陛下子嗣昌盛绵延后代祈福才是。” 张雅唇边勾起一抹潋滟的弧度,有些得意的躬身说道:“有劳姐姐费心。” 阴丽华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和仓皇,柔声说道:“怎么会,我们都是一家人,妹妹太见外了。” 刘秀见状,心中缓缓淌过一抹暖流,十分动情的说道:“丽华。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阴丽华嫣然一笑,苍白的面上显出一抹红晕,柔声说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 言毕,两人相视一笑。刘秀开口道:“皇后贤良淑德,可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倘或因为操劳后宫之事而劳累坏了,朕该怎么是好?” 一句话未落,又让太医给阴丽华诊脉。“好好将养身子,也早日为朕诞下龙嗣才是正经呢!” 那太医半跪在阴丽华面前诊断片刻,复又惊喜的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也有身孕了?” “什么?” 刘秀闻言喜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阴丽华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医。只是她的惊喜和诧异同之前的张雅比起来,要真实多了。 太医躬身说道:“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已经怀有两个半月的身孕兵器与歌最新章节。只是这一段时间来,皇后娘娘心神不宁,操劳过度又不善加保养,所以隐隐有体弱滑胎的迹象。微臣会给娘娘开一个安胎的方子,只要娘娘按方子吃几副汤药就好了。” 这样的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回不来神。最终还是萧哲夫妇两个起身恭贺道:“恭喜陛下双喜临门。” 刘秀方才缓过神来,哈哈笑道:“适才朕还羡慕大司马的福气。如今看来,朕的福气也不薄嘛!” 萧哲含笑奉承道:“陛下乃至国之天子,洪福齐天。自然要比我等有福气多了。所以今日便双喜临门,当真是天佑吾皇。” 刘秀被萧哲一番马屁拍的越发尽兴。当即吩咐宫俾将阴丽华和张雅面前的酒水菜肴都撤下,换上同郭圣通一样的清淡菜色。又扶着阴丽华缓缓跪坐道席位上,柔声嘱咐道:“皇后最近也太不精心了一些。怎么连自己有了龙嗣都不晓得。太医刚刚说你操劳过度,神思不宁,倘或真的因为这个有了什么事儿,这可怎么是好。” 阴丽华也一脸惊喜的说道:“臣妾不过是没想到这个罢了。今后一定会注意的。” 言毕,在刘秀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席位上。 一旁的张雅看着刘秀和阴丽华两个言笑晏晏的模样,面色微微一沉。 林黛歆掩口笑道:“这下子咱们大汉朝可真是热闹了。原本雅贵妃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就让人觉得惊喜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也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想来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宫里应该有小皇子小公主满地爬了呢!” 张雅闻言,脸上的神色越发难堪了。刘秀转过身来,瞧着张雅的神色不对劲,不免开口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张雅勉强的勾了勾嘴角,摇头说道:“可能是怀着身孕有些乏累,总觉得提不起精神来。” 至于究竟是因为怀孕而不舒服,还是觉得阴丽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不舒服,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欣喜若狂的刘秀立刻派人前往太后宫中传话,只说宫中两位妃嫔都怀了身孕,也让老太太高兴高兴。得了消息的樊娴都立刻从长秋宫中赶了过来,神情激动,言语颠倒,看样子也是兴奋难耐的模样。口内还不断说道:“长安当真是个风水宝地啊!陛下才在长安定都多久,现如今皇后和贵妃都怀了龙种,可见是苍天庇佑,国之大福啊!” 待得知太医说阴丽华的身子有些虚弱,隐隐有滑胎的迹象。老太太颇为心慌的说道:“这可怎么是好。要好好开个方子为皇后保养才是。她的腹中可是我们老刘家的嫡长子,不能有事啊!” 阴丽华一脸娇羞的说道:“回太后的话,太医说吃两副安胎药就好了,不打紧的。” 樊娴都依旧有些不放心,拉着阴丽华的手絮絮叨叨嘱咐个没完,恨不得立刻就拉着阴丽华回长秋宫将养到孩子出生才安心。 旁边被冷落许久的张雅气的连眼圈儿都有些红了,一眼又一眼的看着跟在樊娴都身边的刘秀,那委屈的小模样叫人看着就心疼。 大抵是张雅身上的怨念太过严重,樊娴都和刘秀两人终究发现了落在人后孤零零站着的张雅。刘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立刻柔声说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这种明知故问或者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让旁边的萧哲和郭圣通听得直翻白眼。不过对于张雅来说却是立竿见影的。果然,为了让刘秀更加喜欢自己的张雅当真不敢胡搅蛮缠耍脾气,只低头说道:“没什么,臣妾是为皇后姐姐高兴。皇后姐姐嫁给陛下这么多年,终于喜得贵子,还是咱们大汉朝的嫡长子,当真是有福气呢。雅儿很是羡慕。” 太后樊娴都起身走过来,拉着张雅的手笑眯眯的说道:“你也不必羡慕丽华,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人见面就赤果果 闹哪样!最新章节。好好保养身子为陛下生一个健康伶俐的小皇子,为老刘家开枝散叶的重任都担在你们的身上了。” 张雅这才破涕为笑,羞答答的低头不语。 郭圣通等人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窥着众人闲暇的档口借口后宫两位妃嫔都怀有身孕不好操劳为由告退离宫。刘秀等人都忙活着安抚阴丽华和张雅,也顾不得郭圣通等人,旋即派人送三人出了皇宫。 等到引路的小黄门按着原路返回宫中复命,林黛歆左右瞧了瞧,方才低声说道:“真是好运气啊!” 郭圣通看了林黛歆一眼,低声提点道:“她现在是你的小姑子,也是大汉朝的贵妃娘娘,你差不多就行了。难不成还想借着樊崇夫人的身份同她作对吗?” 林黛歆恹恹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萧哲也道:“你如今刚刚嫁入樊将军府,根基尚浅。若实在不喜欢雅贵妃的为人,倒也犯不着和她针锋相对。她现下是立足不稳又忙着生孩子没空搭理你,真要是等她缓过气儿来,只用身份压制,你也是要吃亏的。” 林黛歆不服气的撇嘴说道:“她在宫中盛宠不衰,还不是仗着阿崇在外头打仗立下的汗马功劳。我现如今是阿崇的夫人,她敢把我怎么样?” 郭圣通叹息说道:“你也说她靠的是将军樊崇,可不是樊崇夫人。届时她只要打着关心哥哥的名号给樊崇塞两个貌美年轻的小妾,你能怎么样?” 林黛歆哑然无语。 萧哲开口劝道:“你还是先想着怎么在樊将军府站稳脚跟,再想其他吧。在这一点上,张雅可比你聪明多了。” 言毕,扔下若有所思的林黛歆,萧哲夫妇两个鱼贯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萧哲还是搂着郭圣通低声笑道:“今儿这出戏当真是跌宕起伏啊,看得人眼珠子都错不过来呢!” 郭圣通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如今两个人都有了身孕,好看的还在后头呢!” 一路闲言碎语一直到了大司马府。萧哲扶着郭圣通下了马车径自进入府中。绕过当面的彩色照壁便是宽阔的庭院,据说当年是西汉大司马卫青的府宅。因得知女儿怀孕从真定赶过来的郭主从里头迎了出来,开口笑问:“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可是在宫中吃过午膳了?” 郭圣通摇头笑道:“宫里头两位娘娘都怀孕了,圣上正忙着安抚两位娘娘,我们便告退出宫了。” 郭主接口道:“我已经吩咐厨房做好了饭菜在灶上热着,你们倘或没吃好,就再吃一顿。” 言毕,摩挲着郭圣通的脊背说道:“你现如今是双身子的人,经不得饿,要注意多吃一些才是。” 郭圣通点头,跟着郭主一道儿进了正堂,三人略吃过一些饭菜,方格各自回房安置休息。 宫中两位娘娘同是怀有身孕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因刘秀刚刚定都长安,后宫妃嫔也只有阴丽华和张雅两位。如今两位都有了身孕,自然就没人贴身伺候圣上。朝中便有大臣上奏请求刘秀提前选秀,以便有人服侍圣上。 刘秀刚刚登基,原本不欲兴师动众。何况目下阴丽华和张雅两人都有了身子,心思难免更为细腻敏感一些。在这个时候刘秀大张旗鼓的挑选新人进宫,只怕这两位的心里都不会好过。现下政权刚定,百废待兴,刘秀本就没有留恋后宫的心思,便推脱朝政繁杂,先不理会这些琐碎事情。奈何朝中大臣们各有各的心思,俱都以皇家无私事,江山绵延子嗣振兴乃是关系国祚社稷的大事儿,纷纷劝说刘秀三思重生之亿元弃妇最新章节。 刘秀当然觉得这件事情不好操之过急,不过太后却考虑着后宫有家室身份的女人多了也是好事,至少免得有人仗着家世好就想尊卑不分爬到皇后的头上来。只是这种话不好和刘秀刨开了说,遂开口劝解道:“大汉女子以温婉贤淑为美,尤其是后宫中的妃嫔更不能吃醋小性儿。前朝高祖吕后、景帝栗姬以及汉武阿娇废后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你忍心让丽华也摊上妒妇的恶名吗?” 刘秀摇头说道:“丽华向来温婉大度,这只是朕自己的想法。朕不想在她们为朕生儿育女的时候还遭受这种痛苦罢了。” 樊娴都苦口婆心的劝道:“丽华和雅儿怀了身孕自然忌讳情绪低落,心怀抑郁。可是选秀一事也是历朝历代就有的旧俗,你现今除了是他们的夫君,还是大汉朝的皇帝。你所作所为,要为江山社稷考虑才是。” 顿了顿,樊娴都又道:“为什么朝中大臣对于陛下选秀一事如此执着,不过是因为后宫也是前朝的一部分,他们需要用后宫来平衡前朝的某些事情罢了。你如今执意不肯选秀,看在他们眼中,恐怕就是你一意宠信樊崇。倘或朝中所有大臣都有了这种想法,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刘秀若有所思的沉吟不语。 樊娴都又劝道:“既然皇后和贵妃两人同时有孕,陛下是应该挑选一些家世清白,性格柔顺的女人进宫服侍。不过我朝刚刚在长安定都,天下还未大定,我朝也没必要向前朝选秀一般兴师动众。你可以挑选一些自己目下信重的大臣家的女眷进宫就是了。好歹挑了三五个,也是对大臣们的交代。你目下刚刚登基,要考虑他们的态度。” 刘秀自然也明白樊娴都的考虑,当即点头同意了。 樊娴都又去皇后宫中劝说阴丽华。她原本以为劝说这个一心一些喜欢自己儿子的女人会费些口舌,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去安抚因为怀孕而情绪大变的阴丽华。不过她自以为自己是为了阴丽华好,所以并不担心阴丽华最终会怨恨自己,毕竟阴丽华也是个聪明的女人。 不过在这一点上樊娴都却是有些计算错误。阴丽华虽然是个女人,当年也是对刘秀一见钟情非他不嫁,也希望过刘秀能够从一而终。不过世易时移,刘秀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张雅,那么再有一个李雅赵雅也属平常。自己现如今怀着身孕不能服侍刘秀,而身为帝王的刘秀又怎么可能一意孤行不理会大臣们的建议执意为自己守身?何况阴丽华现如今已经是皇后了,如今又承蒙老天庇佑坏了身孕,只要此番能够一举得男,刘秀便是再有几个几十个年轻貌美的妃嫔也影响不了自己的地位,反倒是张雅…… 阴丽华冷冷一笑,既然自己最终都是守不住这个人的,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妄作小人,坏了自己在刘秀心中的贤良大度,反而为张雅那个贱人铺平道路? 想到这里,阴丽华便一脸恭顺的说道:“太后说的是。是臣妾考虑不周,只顾着照顾肚子里的龙嗣,全然忘了陛下也需要人贴身照顾的。只是臣妾向来体弱,太医也说了为了养胎不得操劳让臣妾好好将养。所以挑选新人入宫一事还请太后帮着臣妾多多筹谋。” 顿了顿,阴丽华意有所指的笑道:“听说湖阳公主最近并没有什么事情,太后若是喜欢的话,让湖阳公主帮衬着太后也就是了。” 樊娴都意味深长的看了阴丽华一眼。自古以来,挑选美女入宫服侍圣上从来就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儿,这是一个两个势力的利益结合。湖阳公主虽说是皇帝的妹子,但到底根基尚浅,比不得朝中的老臣。倘或能借此机会同那些世家宦官之族搭上线,对今后来说也是个好事儿。 樊娴都颇为感叹的拍了拍阴丽华的手背,柔声说道:“你永远都是这么善解人意。你放心,只要有婆婆在的一天,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阴丽华微微一笑,投入樊娴都的怀抱,低声说道:“婆婆。” 自刘秀登基称帝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叫…… 霎时间,两人都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综漫家教]浮云凤梨不好养。那个时候虽然生活艰难超不保夕,但大家同甘共苦,只觉得心比在这繁华冷漠的后宫要近的多。 有了太后樊娴的力挺和皇后阴丽华的理解宽容,刘秀对于选秀一事也没有最开始那般心虚不安。都于是不过几日间,刘秀便挑选了几位战功赫赫或者跟随刘秀是时日长久的大臣家的女眷入宫服侍。一时间莺莺燕燕的妙龄少女进入后宫,倒是给这偌大冷清的汉室宫廷平添了一抹活泼靓丽。 皇宫年夜宴的时候,这些个豆蔻年华正值妙龄的妃嫔们身裹绫罗头戴珠翠纷纷端坐在席位上,一个个天真娇憨貌美如花,叫人看得几乎是眼花缭乱。越发衬得端坐在刘秀左右的阴丽华和张雅多了两分后宫皇室的威严和稳重。 阴丽华一边扶着肚子一边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张雅的神色。自入宫以来,张雅便仗着年轻清性子活泼爽利在刘秀跟前大受宠爱,只不知如今凭空添了这么多同样“活泼天真”的姐妹,张雅的心中如何作想。 转过头去的时候又恰好看到萧哲捧着杯碗劝郭圣通多进食的模样,阴丽华眼中闪过一抹艳羡。陡然听见刘秀在耳边问道:“你在瞧什么?” 阴丽华回过头来,看着刘秀笑道:“只瞧着大司马和郡主夫妇两个,不论何时都那么恩爱和美。” 刘秀闻言,哈哈笑道:“这个也是见怪不怪了。萧哲这小子总是喜欢在大庭广众下炫耀和郡主如何的夫妻美满,当初在河北的时候就恨得好多人牙痒痒。” 下面赵植等人听到刘秀的话,不免接口笑道:“可不是,当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时候恨得臣等总想着半夜偷偷去大司马帐中暴打他一顿才好解气。” 萧哲笑眯眯说道:“如今尔等俱都接了家眷在身边,倒也不必羡慕我们夫妻两个了。” “只是大司马夫妇总是如胶似漆比蜜还甜的模样,总是叫我们羡慕的。”林黛歆看了看身旁的樊崇,开口笑道。 樊崇顺势说道:“夫人是嫌我不懂得花言巧语?不过我向来是做到实处的。” 言毕,意有所指的握了握林黛歆的掌心。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哄笑。 今年是刘秀君臣在都城长安的第一年,众多君臣瞧着未央宫中的繁华大气,不免唏嘘感叹。自当年跟随刘秀执节河北,一路风餐露宿好几次都是身陷险境九死一生,狼狈逃窜的当时哪里会想到有今日的风光得意。 当真是满堂朱紫贵啊! 尤其是还能摊着这么一位能共患难还能共富贵的皇帝,众人都觉得自己个儿舒坦极了。想到这里,诸位朝臣纷纷举杯向圣上敬酒庆贺,刘秀也来者不拒,不过片刻就有些微醺了。 酒过三巡,筵席之上的气氛越发和乐融融,唯有张雅盯着下首一群搔首弄姿的莺莺燕燕,心里不痛快极了。她越是不痛快,阴丽华就越是舒坦顺意,虽然她自己心里头也未必就真的舒服了。 郭圣通觉得这宴会上的气氛有些炙热,便向萧哲低声说道:“我有些热了,想出去走动走动。” 萧哲立刻回道:“我陪你出去。” 于是两人趁殿内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功夫悄悄走出大殿。今夜的夜幕高挂,繁星点点,晚风吹过,树杈上的残雪纷纷吹落,在宫灯的映照下美轮美奂,分外晶莹。 同未央宫内的灯火通明,人语喧阗相比,宫外的寂静显得越发宜人温婉。萧哲和郭圣通两人并肩站在白玉栏杆前,看着千百年来同样神秘高远的夜空,倏忽间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或许根本就不是错觉,他们二人当真是走过了一生一世的距离红楼之林海全文阅读。 郭圣通转过头来,看着夜色下眉眼精致气质缱绻温柔的萧哲,低声问道:“你会永远站在我的身边吧?” 萧哲点头。 郭圣通继续问道:“你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萧哲继续点头。神色沉默而坚定。 郭圣通莞尔一笑,抬头看天,幽幽说道:“不知怎么地,今天看到阴丽华的模样,突然心生感慨了。” 萧哲伸出一只手臂将郭圣通揽在怀中,低声说道:“你不是阴丽华,我也不是刘秀。我萧哲这辈子只有郭圣通一个女人,永远都不会变。” 郭圣通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嘴角,伸出手悄悄握住了萧哲的手,低声应道:“我知道。” 萧哲却开口问道:“那你也会永远站在我的身边吧?” 郭圣通回头看着一脸认真的萧哲,也点了点头。 萧哲继续问道:“你也会只有我一个人吧?” 郭圣通忍俊不住,伸手推了萧哲一把,低声喝道:“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萧哲正色说道:“我说的也不是笑话啊!娘子从前世到今生都这么优秀,堪称是万千少男心目中的偶像,为夫也会担心娘子有一天觉得我不够好,移情别恋怎么办?” 郭圣通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怎么会呢?” 一句话未落,看着笑眯眯不说话的萧哲,不由得一愣。 是啊,怎么会呢? 在这个战乱纷扰又繁华古老的东汉呆习惯了,看多了男人三妻四妾拈花惹草还理直气壮的模样,她竟然也有了一种陌生而惶恐的情绪。竟然担心起萧哲的心意会不会转变。那么由此及彼,相信萧哲心中也有不安和不确定吧? 想到这里,郭圣通主动抱住了萧哲,低声说道:“我们都不会变,永远不会。” 他们两个人,是命中注定的羁绊,是跨越千万年的缘分,既然老天爷扭转乾坤也要让他们两人走到一起,那么就注定了他们永远都不会分离。只要彼此确定心意,那么再多的世俗也不过是眼中浮云,影响不到什么的。 看戏看戏,自然是要冷眼旁观,倘或把自己也牵扯到戏中杞人忧天,说出去当真是要笑死人了。 郭圣通好气又好笑的摇了摇头。向萧哲说道:“都是陛下两夫妇闹得。” 萧哲也颔首附和道:“是啊!看多了他们的纷争,就连我们自己都不太确定自己的心意,你说他们还明白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吗?” 郭圣通一愣,想着当初信誓旦旦要对阴丽华负责的刘秀,想着当初刚到河北时笑的一脸温婉甜蜜的阴丽华,又想到适才在殿内看似默契却隐隐有了生疏隔阂的一对帝后,不觉轻叹一声。 乱花渐欲迷人眼,从来功名利禄帝王权术总是最迷惑人心的。所以刘秀和阴丽华两个人,如今还记得当初的愿望和承诺吗? 两人在宫外站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萧哲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恐怕他们会留意到我们不在殿内,我们先回去罢。” 郭圣通点点头,和萧哲相携返回殿中。 ------------ 55五十四章 刘秀的后宫,因为两个女人的怀孕而变得日渐紧张。其余的女人们也都在忙着站队。皇后阴丽华固然是陛下的原配,深受宠爱,但贵妃张雅还是大将军樊崇的妹子呢。家门荣耀,兄长受到陛下的重用,目前看来倒是风风火火更有进益。何况皇后娘家胆小谨慎,老实沉稳,不若大将军那般豪气爽快,也爱提拔人。自己要和贵妃交好了,兴许家里也能收到大将军的提拔。 就在这种暗潮涌动的气氛中,郭圣通到了临产之日。因自己本是修真之人,所以分外能感受到肚子里小娃娃的成长过程。郭圣通的生产并没有时下那种女子生产时候的兵荒马乱。羊水刚刚破掉的时候,郭圣通已经躺在了事先就收拾好的大床上,床底下守着早就预备好的产婆。其实以郭圣通的意思,生孩子这事儿她自己一个人完全能解决。不过考虑到舅舅和母亲的担忧,郭圣通还是乖乖的入乡随俗了。 没有产妇的嚎叫声,产婆也还没来得及说出那些“夫人用力些“的套话鼓励,郭圣通已经运用内里将孩子顺顺当当的生下来了一等家丁最新章节。 从没见过这等诡异的生孩子现场的产婆和几个嬷嬷们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最终寂静的产房里头传出了婴儿响亮的哭声,守在外头的真定王、郭主乃至萧哲关切的催促道:“里面究竟怎么样了,孩子生出来了?大人平安吗?” 话音未落,萧哲已经没有耐心烦的两步窜进了产房。一股血腥味迎入鼻端,产婆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大惊失色的说道:“可不能够啊,大司马不能进来。男人是不能进产房的。” “少罗嗦。”萧哲伸手推开了拦着自己的嬷嬷,两步窜到床头,看着因为刚刚生下儿子而面色苍白额头都是汗水的郭圣通,萧哲一屁股坐在床边上,拉着郭圣通的手柔声说道:“辛苦娘子了。” 郭圣通微微一笑,冲着抱着小婴儿的嬷嬷说道:“把孩子给我看看。” 那嬷嬷已经对郭圣通迥别与其余产妇的真定无语了。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强敌的镇定郡主,果然连生孩子的方式都与众不同。 嬷嬷将孩子抱到床边,萧哲一把接了过来。因为郭圣通在孕中时常用真气温养的缘故,小孩子刚生下来就显得白皙柔软,没睁开的眼睛留出两道长缝,小鼻子小嘴的,看起来真稀罕人。 萧哲抱着娃娃乐颠颠的说道:“像你,也像我。” 郭圣通莞尔,用胳膊撑起身子靠在床榻上,看着小孩儿微微笑道:“刚生下来的孩子,哪里能看得出像谁不像谁。” 萧哲嘿嘿笑道:“反正就是像我。我看出来了。” 守在外头的真定王和郭主等了这么半天,也不见里头有个动静,早就不耐烦了。碍于风俗,真定王不好进来。郭主却没那么多说道,立刻推门走了进来,在门口将外衣脱下,静静的散了会儿凉风,走到里间笑问道:“怎么样了?” “生了个儿子。”郭圣通说着,示意萧哲把孩子递给郭主。自己则起身笑道:“我去洗个澡。” 郭主闻言大惊,立刻阻止道:“可不能洗澡。你才刚刚生了孩子,不能见风。” “没事儿。”郭圣通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修真者什么样的劫难没见过,其身坚如玉质,要是生个孩子连澡都不能洗,那也太脆弱了。 不顾家人的阻拦,郭圣通洗过澡换了衣裳,清清爽爽的出来了。郭主已经把孩子交给等待许久的真定王了,旁边还围着刘蕃和郭况几个小的。萧哲坐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大家捧着孩子,一脸的满足。 瞧见郭圣通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出来,郭主老大意见的迎了上去,叹息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不该洗澡的。” “我没事儿。”郭圣通摆了摆手,随意找借口说道:“我是习武之人,体内有真力运转,寒邪不侵,所以不会受风的。” 郭主见状,郭圣通的面色白里透红,看起来很是精神健康,活蹦乱跳的根本就不像个刚刚生了孩子的产妇,也就不再多说了。 司马府一家子因为郭圣通生子的事情其乐融融的,刘秀的后宫里头却也是因为生子的事情闹得兵荒马乱。却原来皇后阴丽华和贵妃张雅的产期并不是这个月,按理说皇后的产期是在下个月中旬,而张雅的产期却在三个月以后。随着年前新晋的秀女们被选入宫中,因为怀孕而不能侍奉皇帝的张雅渐渐被冷落,虽然碍于樊崇的关系,刘秀对张雅也是照顾有加,但相处之间明显没有了乍开始的那种温存小意。 生性精明的张雅自然也明白这是阴丽华的诡计,不过却也无可奈何。这个时候的女子地位虽说比后头明清一带要高,但男人三妻四妾的作风也是经久了的。张雅又是个爬床上位的人,饶是如今受了冷落众人也只是看笑话,真正为她着急不甘的没两个。 立身不正又完全没有阴丽华的美貌尊荣,过了气的张雅也不过是一株在后宫渐渐枯萎的鲜花凤凰羽全文阅读。可是自幼心高气傲的张雅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阴丽华计谋得逞,她当日既然能百般算计刘秀,如今就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不能嫉妒也不能勾引刘秀的张雅就把脑筋动到了孩子的身上。 你既然让我不痛快,我也要你膈应一辈子。 这么想着的张雅便搜肠刮肚的寻找能让腹中孩子生在阴丽华前头,又可以安枕无忧的办法。不过她一个从民间长大的村姑,自然不懂得这种后宫阴私的事情。她只听说民间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但具体怎么回事儿,她也不太清楚。 自己不知道,张雅便把希望寄托在樊崇的身上。所以在故意引来刘秀之后,张雅便矫情的表示想哥哥了。念着孕妇为大的刘秀自然而然的将樊崇招入宫中陪张雅说说话。原本他也秉着善待功臣的心想陪在一边,结果朝政方面非常不给力,他只得跑到前朝去批折子。张雅便借此机会将要早阴丽华一步生下孩子的决定说给樊崇听。 身为一个大男人,樊崇并不太想掺和到刘秀的后宫争斗中。其实他当初本就不太同意张雅嫁给刘秀,不过这妮子太倔,他也没办法。如今张雅愿望达成,有了身份有有了身孕,樊崇的意思是你消停待产就得了,完全没必要折腾这么多幺蛾子来。 听着樊崇的话,张雅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了。 “我知道哥哥是瞧不起我,可我就喜欢陛下怎么办,我只想嫁给陛下不想嫁给别的男人。难道我追求我自己的爱情也错了吗?” 面对敌人千军万马都不怕的樊崇最头痛的就是女人哭。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和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妹子,樊崇更是没招了。他无奈的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张雅吸了吸鼻子,开口说道:“你帮我找个靠谱些的产婆,我准备在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就生。” 樊崇皱了皱眉,他也听说过七活八不活的传闻。不过总觉得不太靠谱。 “那你就想办法将事情弄靠谱了。”张雅等着一双水雾的大眼睛说道:“娇艳的女子就像御花园里头的鲜花一样,怎么看都漂亮。可是一旦人老珠黄了,再怎么美好都是曾经。我家世不好,立身也不是很正,并不很得太后和几位公主姐姐的喜欢。要是再没了陛下的看重,这宫里头阴私这么多,我怎么活?” 樊崇很想说这一切不是你自找的吗?不过看着妹妹哀哀怨怨的样子,话到嘴边也说不出口。 张雅又道:“如今那阴丽华站着皇后的位子,要是真让她生下儿子来更没了我和宝宝的位置。我只有先她一步生下大皇子,今后我们娘两个才有 。难道哥哥不希望你有个有出息的外甥吗?” 落地的身份都已经是最尊贵的皇子了,还要怎么有出息。樊崇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是个恋栈权位的男人,也不觉得当个九五之尊有什么好处。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几次三番的考虑投靠长安,解散赤眉军。 不过自己没有当皇帝的想法,并不代表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后辈有出息。反正张雅肚子里头的也是刘秀的亲骨肉……真要是让阴丽华她儿子上位,以他们家和皇后一族的恩怨,将来樊家未必有好果子吃。 樊崇就算不在乎自己,也要为妻儿考虑考虑。 这么想着,樊崇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哥哥我就是个泥腿子大老粗,对于后宫阴私的事儿完全没辙。不过你嫂子是从大家里头出来的,我回头去问问她吧!” 张雅以前还瞧不上林黛歆的为人,不过这会儿却庆幸起来。只是心中还有些犹豫。“嫂子她一向和皇后关系甚好,她肯帮我吗?” “你嫂子跟皇后好,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拿着架子看不起她家教之想要活下去最新章节。”樊崇说到这里就生气,瞪着眼珠子冲张雅说道:“你如今身份尊贵了,是皇帝枕边的人,可黛歆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嫂子。连自家人你都架拢不住,弄得跟仇人似的,你还想跟满宫称赞的阴丽华斗,也忒没个成算了。” 张雅被说的撇了撇嘴,这会子正是用人的时候,只得低头说道:“我这回知道嫂子的好处了。哥哥请放心,我以后一定将嫂子当我亲娘似的对待,好不好?”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多尊重她些也是应该的。”樊崇说着,瞧了瞧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恐怕等会儿宫门就要落锁,我先回去了。” 张雅起身相送,走到漪澜殿外头的时候正碰上赶回来的刘秀,一身龙袍显得越发威严儒雅的刘秀笑眯眯说道:“国舅老爷这是往哪里去,干脆留在宫中吃晚饭吧?” 樊崇摇头笑道:“圣上抬举了,我这算是哪门子的国舅。叫阴识那酸儒听了,恐怕要弹劾我不知尊卑了。” 他受林黛歆的各种教育,已经明白了刘秀和“皇帝”的不同,自然不会再像往常那般大大咧咧的毫不注意。圣上虽然不是个忌惮功高的,但自己小心点也没甚坏处。反正当臣子的在皇帝面前总得装孙子,早装一会儿总比晚装的好。心甘情愿的装也比不甘不愿的强。 刘秀对樊崇总这么绑手绑脚的模样颇不以为然,伸手拍着樊崇的肩膀道:“都是自家人哪来那么多的说道。留下来吃晚饭吧?” 这回樊崇还是摇头,歉然道:“多谢陛下的好意。只是微臣的夫人怀了身孕最近性子左的厉害,我要是不回家陪她吃饭,恐怕又要好一阵的闹腾。圣上龙气加身,苍天之子,自然能驾驭得了数美。微臣却是肉体凡胎,后院闹的厉害了,微臣真受不住。” 一句话说的刘秀哈哈大笑,有些得意又有些显摆的说道:“你和大司马一样,总爱拿着朕的后院说事儿。行了,朕也不为难你,快出宫陪你夫人去吧。” 樊崇一脸郑重的“遵旨”,笑眯眯的起身出去了。 张雅看着樊崇的背影,心中也是一阵期待。 樊崇回家之后,自然也将张雅的想法和林黛歆说了。林黛歆对于这个幺蛾子倍出的小姑子并不感冒,不过碍于夫君为天,林黛歆并不想为了一个稳婆和樊崇起冲突。遂也不咸不淡的应了下来。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找人是没问题,她也会尽力找最好的来。只是凡事都有意外,真要出了什么不测,别来怪她。 樊崇自然是拍着胸脯的应下了。不过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祈求林黛歆找的人别发生意外。并且将自己的想法掰碎了告诉林黛歆听。 “咱们总归有老的那一天,可咱们还有儿子。如今咱们家和皇后家不论愿不愿意,都已经成了冤家。倘或百年后皇后家的儿子继承大统,咱家儿子恐怕就……” 说的林黛歆悚然而惊,连忙把心中的有意无意给打消了。认认真真的琢磨起樊崇的话来。 没过两个月,樊崇果然从林黛歆的娘家那里搜罗出了两个擅长后院阴私事情的嬷嬷,据说家中祖上还有人在刘邦的宫中做过事儿。看起来很是稳重经事。樊崇便以稳婆的身份将人送到了张雅宫中。这会子刘秀的后宫刚刚成立,也没有这样那样的穷讲究。 人是樊崇送来给张雅的,自然不会害了张雅。再说宫中百废待兴,也没什么经古的老人,樊崇惦念自己的妹子送两个稳婆来,虽然做的唐突,也是情有可原。此事一出,朝中大臣倒是多有为自家女儿推荐嬷嬷的。首当其冲的便是皇后的娘家。刘秀的性格向来温厚宽宥,也不以为意,索性都应了下来。 就这样,张雅在稳婆的“精心”照顾下一直等到了腹中胎儿七个月的时候。在一次妃嫔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故意同阴丽华发生了两句口角,故意的……意外了。 ------------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一番折腾过后,张雅诞下了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婴。当皱皱巴巴,浑身还泛着通红的肤色,连哭声也可怜兮兮跟个奶猫似的小婴儿被抱在襁褓里送至刘秀跟前的时候,陪同在他身边亦挺着个大肚子的阴丽华委屈的都快哭出声来。 然而她不能哭,至少在便是张雅眼线的昭阳殿内,她还不能示弱的哭出声来。她只能挺着自己已经有九个月大的肚子,一脸贤德欣喜的向刘秀恭喜道:“雅儿妹妹一举得男,恭喜陛下终为人父。” 刘秀看着在奶母怀中乖乖睡着的婴儿,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心虚。身为一代开国帝王,刘秀自然不会是个能被女人糊弄住的傻子。因此早先在椒房殿发生的争执,刘秀也早已得知。他晓得这一切泰半是张雅自己在故弄玄虚,然而血脉天性,当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时,就不忍心对产房里那位还很是虚弱的儿子的娘训斥些什么。 何况,除了张雅本身之外,大将军樊崇也是个不得不考虑到的因素。一个手握二十万兵马大权的统兵元帅,无论如何都应该受到帝王应有的尊敬和信任。 阴丽华看到刘秀面上一闪而逝的为难,只觉心中越发冰冷。她突然开始反思,她执着了那么多年,直到十九岁才如愿以偿下嫁的夫君,真的是她的良人吗? 若是她当年听从父母的安排,乖乖的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相公,也许没有今日的风光得意,却也不会像今日这般,被恶心透了的小妾踩到头上也不敢吭声。 只是如果终究是如果,时光不能溯回,人生也不能重来。有些决定做了便是一辈子的事情,阴丽华终其一生都要陪着刘秀耗在宫里,没有张雅,依旧还有李雅,赵雅,她注定要在不断流逝的岁月里与丈夫不断冒出来的年轻貌美的小妾们虚与委蛇,一点点的争夺原本是属于自己的丰盛菜肴。也许到了最后,她争夺回来的只剩下菜羹冷炙,可她若是不争,就连残羹冷炙都没了。 想到这里,阴丽华不觉羡慕起宫外的郭圣通来。那个女人,终究是被上苍宠爱的,不但在男人的战场上有了一席之地,连后宅的日子都过的那般美满无缺。那样的女人,终究是让人羡慕的。 贵妃张雅为刘秀诞下大皇子的喜讯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朝野,满朝文武纷纷上表庆贺苦逼女帝宅斗史最新章节。不过因为大皇子乃是早产,所以身子实在孱弱,禁不得风,在太医的建议和内心不断升腾的心虚愧疚之下,刘秀取消了本该有的洗三和满月仪式,并给孩子取名为“强”,希望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变得强壮起来。 虽然惋惜与儿子不能尽快在朝臣命妇跟前露脸,但张雅并不是个不顾大局的人。她自然知道如果没有意外,她今后的荣宠就要依靠这个还在襁褓之中弱不禁风的小不点儿,因此她也十分紧张太医的话,小心翼翼地遵从着医嘱,亲自抚养婴儿。一片目的不纯的慈母情怀竟意外打动了刘秀,当真是无心插柳,叫人十分无语。 另一边,昭阳殿探视的嫔妃也络绎不绝。毕竟张雅十分辛苦又十分幸运的生下了大皇子,虽然从名义上来讲他只是个庶子,不过有樊崇那样一位位高权重手握兵权的舅舅,将来怎么回事儿也很难说。正躺在床榻上坐月子的张雅还没来得及自得自己的胜利,就被一群阿谀奉承的妃嫔们给包围了。 当然也有一些自诩聪明的人不以为然,依旧抱着某些心思频频探访椒房殿。不过全都被阴丽华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了。她如今怀胎九个月,正是危险的时候。旁人虽有心思在她跟前投机,却也不想一时不妨出了差错,因此并不很勉强。只去了两次之后,见阴丽华是真心不想搭理人,就撂开手不提。 宫内宫外一片喜气洋洋,没有人注意到日加沉默的椒房殿和她的主人。直到二十几天后,椒房殿也顺顺当当生下了一位健壮活泼,哭声震天的皇子。 这才是刘秀的嫡子,却因为母亲一辈的勾心斗角,终生都要被冠上一个“二”字。 二皇子一出生,便被期盼许久的刘秀起名为阳。寓意为“初生旭日”。洗三那天,郭圣通默默看着这个叫做刘阳的二皇子,想到历史上那位汉明帝,只觉得这一串巧合当真叫人觉得莫名其妙。 历史上的刘强,本是皇后郭圣通的长子,少年被封太子,最终却在母后郭圣通被废后变得极为尴尬,最终在新帝刘阳登基的第二日莫名其妙的暴毙而亡。 而历史上的刘阳,则在母亲阴丽华的筹谋下顺利当上了皇帝,也就是东汉鼎鼎有名的英明之主汉明帝刘庄。 倘使历史会顺顺当当的发展,那么这位本该是皇长子的刘阳一定会在封为太子之后改名为刘庄,成为东汉的第二个皇帝。 那么张雅辛辛苦苦折腾一通,究竟又能得到什么? 郭圣通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嘴角,十分期待未来的事情。 正沉吟间,就听得了两个儿子很是得瑟的刘秀一脸显摆的说道:“大司马和郡主要更加努力才是。最好快些生出一个如郡主这般果毅,大司马这般机智的女儿,如此你我也好结成一对儿女亲家才是。” 郭圣通回过神来,有些意外的看着在刘秀话后,也是满脸期待的阴丽华和张雅,莞尔笑道:“子嗣之缘乃是天定,不可强求。兴许下一次生了还是儿子也未可知。” 郭圣通向来就是这般会扫人兴致,刘秀也不以为意,乐呵呵说道:“慢慢来,慢慢来,总会有等到那一天的。” 郭圣通微微一笑,若论脾性,刘秀这个人生性温和,义薄云天,是个很好接触的人。可若是作为丈夫的话,就难免优柔寡断,摇摆不定了一些。 不过后者跟郭圣通实在没有关系。她顶多在暗地里默默替阴丽华拘一把同情泪。然后该看戏看戏,着实不会耽搁什么。 而另一厢,皇后阴丽华突然开口笑道:“臣妾向来佩服郡主勇冠三军,机智果毅。倘或阳儿能认郡主为师傅,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言既出,四下微微有些沉默。无数双眼睛都盯到郭圣通的身上,只见刘秀饶有兴味的挑了挑眉,很乐见其成的问道:“郡主怎么看?” ------------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五章 郭圣通微微皱眉,于公于私,她都不想掺和到阴丽华和张雅两人的争斗当中。虽然她从来都瞧不起张雅那样的爬床行径,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喜欢阴丽华。再者皇室斗争向来残酷到你死我活的境地,纵使郭圣通对历史有些了解,但这个时空的轨迹因为她跟萧哲的存在,天知道会不会依旧如前。而她实在没必要过早的掺和进皇子的争斗当中。就算她自己无妨碍,也要为真定王府一脉计深远才是。 想到这里,郭圣通不觉勾了勾嘴角,直截了当的道:“微臣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并无丘壑在胸,不过是有些武勇罢了。且这武勇亦是天生,竟无法教导旁人。因此微臣实在担不得皇子师傅的重任,还请娘娘另择文武双全之人教导皇子才是。” 闻言,阴丽华略有不甘的看了郭圣通一眼。见郭圣通面色淡然,眸光深邃,便晓得郭圣通已然明了自己的打算,且并没有掺和进来的意思。阴丽华再三思量,到底不敢得罪背靠十万大军的真定杀神,只得开口笑道:“郡主哪里是只有武勇不懂谋略,不过是想要清净罢了。既如此,本宫竟是不好叨扰郡主。只盼着郡主闲暇之时,能多教导阳儿一二罢了。” 张雅见状,十分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 刘秀摆手说道:“阳儿才多大,很不必考虑的如此长远。等到了进学之年,还愁朕找不到德才兼备的师傅教导他吗?” 顿了顿,又笑向郭圣通两人调笑道:“若是认真找不到,朕也不怕厚了颜面求情两位爱卿为朕教导孩儿,想来二位爱卿还愿意给朕两分薄面罢?” 一句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此事也算揭过。 且说众人各自出宫返家,奶母抱着刚刚醒过来的小公子给郭圣通萧哲请安,郭圣通伸手接过襁褓中的幼儿,挥退四下侍立的奶母侍婢。但见小儿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咕噜咕噜的乱转,倍显伶俐可爱。郭圣通从心底升起一抹柔软,笑向萧哲道:“这小子瞧着比刘秀的儿子好多了。” 萧哲笑眯眯应道:“娘子所言甚是。” 又眼巴巴的伸出手来,柔声说道:“给我抱一抱。” 郭圣通闻言,将怀中小儿小心翼翼地放到萧哲的臂弯中。萧哲僵直着胳膊看着怀中软软嫩嫩的小包子,一手托着小儿一手戳了戳小儿的包子脸,轻声笑道:“真好玩儿。” 两人蹲在榻前就着小婴儿玩了好一会子,郭圣通一脸感叹的说道:“有儿如此,怪不得世人总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可见夫妻和睦,子嗣乖巧果然比长生大道更有吸引力。如今让我选来,我宁可这么陪儿子玩一天,也不愿意枯燥的打坐修行了。” 萧哲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是啊。自从有了宝宝之后,我连上朝当差都乐意了。” 郭圣通白了萧哲一眼,嗤笑道:“就是没有宝宝,我看你上朝当差也费事。” 萧哲性子本就疏懒,志不在此,不过为了能同郭圣通每日相守罢了韩娱王。自从郭圣通在家休了产假之后,萧哲便也一封告假约两三个月没上过朝。外头纷纷议论萧哲畏妻如虎,萧哲竟也从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成日跟在老婆后头嘘寒问暖。 萧哲见郭圣通毫不客气的取笑他,便嘿嘿一笑,凑过来说道:“我这不是舍不得娘子嘛。有道是听老婆话跟老婆走,幸福生活一被子。” 郭圣通忍不住喷笑出声,笑后,不由想到今日在宫中一番情景,皱眉说道:“如今皇后跟贵妃都生了儿子,我瞧着这后宫争斗恐怕比先前还要更厉害几倍。我竟不想掺和进去,想个什么法子避过去才好。” 萧哲闻言,开口说道:“这有何难。咱们想个折子脱离这京中事务,随意游山玩水也还罢了。左右你我之志并不在庙堂之上。何况咱们如今已有了宝宝,实不该杀伐太过。我们且是不怕的,却也该为宝宝着想。何况陛下如今已经登基称帝,四海臣服,就算再有征战,也不过是土崩瓦解,宵小之辈负隅顽抗罢了,有樊崇与其他将领们足矣。很不必叫咱们两个劳动筋骨,我也实在腻烦了沙场上的风沙尘土。” 言毕,又赖在郭圣通身上,含情脉脉地说道:“咱们两个好容易才能到了一起,为何不做些花前月下的美事。天天打打杀杀的,着实辜负了这春光如许啊!” 郭圣通翻了翻白眼,伸手将自己颈窝儿上的萧哲的大头一把推开,沉声说道:“我跟你说正经事儿,你又跟我混缠。” 萧哲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往严肃了说的话,咱们真定一脉同陛下同属皇族,身份敏感。也该韬光隐晦,谨慎行事,免得将来功高震主,惹人猜忌。” 说来说去,竟是铁了心的要退出庙堂,从此天高海阔,风花雪月,可以品品茗,看看戏,搏个虚爵浮名,也免得某些人红了眼睛的盯着他们不放,时时刻刻都要算计些个。他们虽不惧怕于此,却也犯不上惹了这种腻歪,给自己好好的日子添两分堵。 何况再往深一层说,既然不能保证后事如何,莫不如从现在便开始筹谋,免得刘秀登基日久,帝王之心益显,届时再筹谋决断,恐怕措手不及。 毕竟史上传闻的刘秀仁厚终究是一纸言谈,匹夫之怒还能血溅五步,何况帝王乎? 真定一脉上到真定王下到郭圣通诸人,没一个是卑躬屈膝,性格恭顺的。而臣下与帝王相处,若不恭之处多了,难保帝王心中没有隔阂。既如此,大家还不如早作打算,免得将来芥蒂变深,不好回转。 情分总是远来香。所以以真定一脉的性子,最好还是躲到某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个土皇帝。既能风风光光过日子,也不会手握重权惹了帝王猜忌。 郭圣通只觉得萧哲这一席话竟有些道理,不过遂开口问道:“依你所言,应该如何是好?” 萧哲想了想,开口说道:“真定王身份尊贵,乃陛下皇叔一辈。且陛下生性醇厚,情深义重,向来感念真定王于危难之际毅然援手救助之情。若真定王能于此时急流勇退,交出兵权,力挺陛下,想来以陛下的心性,保真定一脉几世清贵还是没有问题的。” 郭圣通沉吟片刻,接口说道:“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才是。毕竟舅父向来心怀大志,若叫他一夕间撒了手中权柄,恐怕他难以接受,还是徐徐图之罢。” 又道:“我倒是觉得,咱们两个才该快些退出这漩涡才是。毕竟如今东汉有大军四十余万,其中二十万属赤眉军,十万属真定大军,另外十万则是陛下多年经营的心腹以及后来归附的臣子。这三方鼎立归附于陛下,也算是一种平衡。倒是咱们两个,论实力可掌十万大军,论名声也差不多在诸将之上。恐怕陛下心中忌惮咱们两个还比舅父更甚呢!“ 郭圣通微微一笑,突然说道:“你如今担着萧家后嗣的名义,且又有了嫡长子,是不是也该回乡祭祖,也全了萧家几位长辈的心思?” ------------ 第五十七章 萧哲听到郭圣通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不觉好气又好笑的看了郭圣通一眼,摇头说道:“前一阵你还避之唯恐不及,各种搪塞推脱恨不得连家国天下都摆出来当借口。如今才几天,又要上赶着去认祖归宗,该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郭圣通不以为然,开口说道:“我也不算是避之唯恐不及,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何况这种事情终究不是能拖了事的。莫不如早点儿解决。” 想了想,又道:“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我想想就能即刻解决的,如今国朝刚立,战乱纷纭,堪称是百废待兴之时。你我就算想要脱身,恐怕还得徐徐图之才好。” 毕竟萧哲与郭圣通留守长安的主要原因是郭圣通有孕在身,可从官方口吻来看,却是为了协助陛下稳定人心以及安排各路讨伐大军的粮草后勤事宜。兹事体大,不容萧哲二人游戏待之,更不可能因为一时兴起,说走就走。 郭圣通今日说出这番话来,不过是要先打好一个提前量。免得将来天下安稳,国事清闲的时候,会抽不出身来。 萧哲懒得理会这些个,对于生平致力于妻奴一职的他来说,只要是郭圣通说出口的,他绝对是全力以赴的支持。因此他只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我不管这些,随你的意就是了。反正我只身一人,你到哪儿我到哪儿。” 顿了顿,突然又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连忙开口补充道:“还带着咱们的宝贝儿子。” 郭圣通闻言,不觉想到两人稀奇境遇,当即会心一笑,同萧哲回身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萧哲起身入宫上朝,郭圣通则因为休产假呆在家中。只是她常年习武,从来不习惯懒床,便在萧哲走后洗漱穿戴好了前往后院儿演武场晨练。 直等到天光大亮后,郭圣通方才收了身形回到后宅。彼时儿子萧凛已然转醒,正被奶母哄着在榻上乱爬玩耍。郭圣通立在床榻三步之遥,小小的软软的孩子透过晨间的阳光看到母亲冷冽中带着几分温柔的轮廓,立刻开心的“啊啊”叫出声来,一双如藕节般胖胖的小胳膊冲郭圣通伸过来要抱抱。郭圣通两世为人,却第一次身为人母,见此情景心下又是喜悦又是惶恐,连忙弯身将儿子小心翼翼地抱入怀中。 好在经过这几个月的锻炼后,郭圣通抱孩子的姿势已经极为熟练。那萧凛爬在郭圣通怀中,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拽着郭圣通胸前的衣襟,老老实实地爬好。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叽里咕噜的转着,看来聪颖可爱。 郭圣通转头看向奶母,用眼神示意奶母退下,方坐在榻上解开衣襟给儿子喂奶。其实早在晨练之前她已经喂了一遍,只是尝听人说小孩子最容易饿,一天要多喂几遍奶才好。若以常理论,家中聘有奶母,自然可以让奶母算计着时辰给小公子喂奶,但是郭圣通不比时下那些个夫人诰命,也不习惯把自己的儿子交给别人喂养。所以郭圣通从不允许奶母私下喂食儿子,哪怕麻烦一些,每日也必定要亲力亲为; 因她这在这个习惯,她的母亲郭主曾劝了她好几回。奈何郭圣通总是干脆利落的应了,过后该怎么办怎么办,时间长了,郭主也就放弃了。不过总是同其子郭况抱怨着,说郭圣通性子桀骜,不听人劝,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心性。 不过这点儿抱怨在视长姐为女神的郭况而言,不过是耳旁风雨,真入不得心里。 而另一边,朝廷二十万大军在原赤眉首领如今的镇国公樊崇的带领下一路南下直逼洛阳。大军一路攻城略地,捷报连连,多少州府官军开门迎军,望风而逃,一时间江南一地只闻镇国公武勇盖世而不知刘秀贤德仁厚。原本不过二十几万的赤眉汉军也在不断的开土扩疆之下扩充到三十万有余。 消息自江南一地传入长安,刘秀龙颜大悦,接连下圣旨封赏讨逆大军。镇国公樊崇一时成了前朝炙手可热的对象。后宫中贵妃张雅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又且因她先阴丽华一步生了皇长子,母凭子贵兼之家族给力,刘秀在征得太后樊娴都的同意之后,下旨晋封贵妃张雅为皇贵妃,赐皇贵妃金宝金册,张雅一时间风头无两,就连皇后阴丽华都得退一射之地。 且说那张贵妃得家族兄长立挺,也不再是早先那一副委曲求全,可怜巴巴的小白花模样。如今仗着家事雄厚,有子嗣傍身,在宫中也是软硬兼施,收买人心,颇聚拢了一批心有所求的妃嫔在身旁。虽然明面上未曾摆出与皇后阴丽华分庭抗礼之势,却也隐隐有了争锋之心。最新的八卦消息却是张雅指使妃嫔进言,借口皇后生下二皇子后身体虚弱应得静养,欲襄助皇后协理六宫云云。 历史上的阴丽华惯会摆出一副贤良大度,不慕名利,为了夫君刘秀可以什么都放弃的忍辱负重的形象。如今的阴丽华自然也不遑多让。不管心里头如何不是滋味,面上的阴丽华却在刘秀面前表现主自己果然力有不逮,须得劳烦贵妃妹妹出手相助。一副心甘情愿,乖巧懂事的模样果然让因樊崇战功盛盛而日渐头疼的刘秀心怀大悦,当然在私下里也免不了对发妻如此伶俐通透委曲求全而起了丝丝内疚之意。 皇贵妃张雅得偿心愿,从皇后手中抢过了协理六宫之权。而她得到此权力的第一件事却是在后宫侍寝名单上动了手脚。以致前段时日刘秀颇为宠爱的几个位分地位的妃嫔全都抱病卧养,不得侍奉圣驾。唯剩的几位妃嫔除了皇后是她动不得的,另外几个样貌均不如她,再者就是这些时日围绕在她身边不断阿谀奉承的一些妃嫔。不过每月侍寝的日子也不过一二,聊胜于无罢了。 一时间,闹得后宫抱怨连连,却碍于皇贵妃之势不敢明言。 这厢张雅得了后宫之权折腾的后宫怨声载道,另一厢自闭锋芒的皇后阴丽华也没闲着。 后世一句话说的是男人在外头对情人有多坏,回到家里对老婆就会有多好。刘秀当下之情景固然无法同后世相比,但男人做错了事情之后的心虚却是大抵相同的。自觉做错心虚,便少不了弥补之情。怎奈如今之情势,让刘秀无法在权力上为发妻挣得应有的利益,而金银赏赐也实在小巧。毕竟皇后阴丽华出身世家大族,钟鸣鼎食之家,怎能看得上这些粪土之物? 刘秀觉得在权势财力上无法弥补发妻受伤的心灵,苦苦思忖之下,又觉得皇后所做一切皆为自己,所以也唯有自己的表态才能让阴丽华为之一笑。因此时日下来,刘秀前往椒房殿的次数日渐增多,以前是皇后与皇贵妃平分秋色,后宫其余妃嫔捞些汤汤水水。如今皇贵妃有管理后宫之职责,时间自然就没有从前悠闲; 。这些闲暇的时间便被刘秀用来补偿皇后。一来二去,每月皇帝留宿正宫的日子竟然多达半月有余。不知不觉间,竟也营造出皇后阴氏独占后宫的形势。 于是后宫之中每欲传言,皇贵妃张雅与皇后阴丽华几相争斗下来,固然在后宫权势地位上得到了绝对的优胜,却隐隐约约背离了帝宠圣心。当真是得不偿失之举。 当然,说这些话的人也不排除是某些妃嫔不得圣宠不得尊荣,一时拈酸吃醋罢了。 不过张雅能在刘秀明里暗里的抵触下爬上龙床进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除了时运济之外,其心智城府自然也不再常人之下。她一时被家族势胜,子嗣美满的表象迷惑了,认为自己战胜了皇后夺得陛下的信任。如今看来,却不过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张雅心神大动,当即细细分析起刘秀这些时日的举动。猛然发现刘秀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对她也是一如既往的宠爱。但认真留宿宫中与她闲谈说话的时候却少了。更多以赏赐珠宝或者不咸不淡的称赞代替。 张雅不觉又想起前段时光从前朝隐隐传来的对樊崇攻占洛阳的赞誉,立刻察觉到如今自家颇有些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势,不免心下一紧,辗转反侧多个日夜之后,竟然因思虑劳累甚多,就此病倒了。 皇贵妃身染疾病,自然精力不待,无法再操持后宫之事。张雅自觉惭愧,向前来探视她病情的刘秀愧然哭诉道:“臣妾乃小家子出身,不必皇后姐姐出身世家,雍容大度,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好六宫之事。臣妾本想着为姐姐分忧,让姐姐能闲暇松散一些。岂料管理六宫这些时日下来,反而给姐姐添了不少乱,如今扰的六宫不安,实在是罪不可恕。还请陛下宽宥,向姐姐说些好话,只说妹妹知错了,还请姐姐宽恕些个。” 话说到如此,这管理后宫的权利自然也要交出来才行。此后张雅又仗着自己重病缠身对刘秀一味痴缠。刘秀本来对张雅这些时日的搅风搅雨有些厌倦生气,可如今美人卧病在床,每日可怜兮兮的不是道歉就是撒娇,任刘秀一腔钢铁志也化为了绕指柔。何况管理后宫之权也顺顺当当的回到了发妻阴丽华手中。刘秀自觉对皇后没那么愧疚了,何况如今皇贵妃染病在身,其兄又领兵在外作战。刘秀实在不好冷淡着张雅不管。如此一来二去,在张雅的软语相求之下,刘秀也渐渐放下了之前些微生起的芥蒂。在后宫诸多妃嫔看来,却是皇贵妃圣宠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甚了。 消息传到椒房殿时,皇后阴丽华一时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却也无可奈何。 如此一二个月风平浪静。岂料这日,却有一匹快马自洛阳飞奔而来,以八百里加急之速向朝廷捷报。只说镇国公樊崇率领大军围困洛阳多日,几次戮战之后,成功攻破洛阳,活捉更始帝刘玄并一干伪汉大臣,不日班师回朝。 消息传出,一时天下大惊。 稳坐在椒房殿的皇后阴丽华却不觉心下一沉。她知道,她与皇贵妃张雅的战斗,此时才算是刚刚开始。 而另一厢,郭圣通也修书秘密送往真定舅父手上,研讨起朝廷安稳,天下太平之后,他们这些个皇族功勋该如何自处。 只因天下大定,刘秀龙颜大悦之下,已经再次兴起了大肆封赏之心。 作者有话要说:喵呜,祝中考高考的筒子们考试顺利,都能考上心水的好学校呦~~~~ ------------ 第五十八章 建武三年,夏,都城长安。 镇国公樊崇带着三十万大军以及更始帝一干伪汉大臣班师回朝。其实说是三十万大军,不过考虑到留守在洛阳以及江南各处驻守的兵力,以及为了京都安危而分流于各处的人马,最后樊崇能带上京都面圣的不过是在攻城略地中建有大功劳一万余将校。而刘秀在得知樊崇大捷之后,为表恩宠,遂决定待樊崇回京之日,要率领都中文武百官出京外十里处亲自迎接; 。这对于出京作战的将士们来说,却是极大的隆宠。 刘秀作为陛下,金口一开,自然轻松。且等着樊崇回来那日带着人出城也就是了。可是对于下头礼部的人和京中文武百官来说,何处坐卧,何处休息,出城那日该当如何排班站位都是需要商议的。因此礼部这边忙忙叨叨将近一个多月,刚刚将万事理顺,这边儿樊崇的大军和一干俘虏也到了京畿之外了。 盛夏的午后,烈日炎炎,闷得没有一丝风。离京都十里之外平整宽阔的官道上,皇帝的仪仗和满朝文武寂然而立。炽热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倾洒在大地上,照的人汗流浃背,头脸都湿漉漉的。有不耐热的官员趁着陛下不注意,偷偷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巾帕擦了擦脸颊和脖子。视线扫过大臣前班战列的大司马萧哲和冠京侯郭圣通,发现这两人神清气爽的站在原地,半点儿没有湿热的感觉,不觉羡慕的摇了摇头。众人在原地站了越有一个晌午,一个个都有些饥肠辘辘的了,才透过眼前炙热的都有些扭曲的空气,遥遥望见远处缓缓行来的大军。车辚辚,马萧萧,黑色旌旗飘摇,没一会子,戎装骑马而来的镇国公樊崇一行将士出现在众人眼前。 眼看着樊崇竟然是骑着马大摇大摆的走近跟前,满朝文武当即轻轻变了脸色。视线不由窥到龙辇之上的刘秀身上。但见刘秀神情不变,笑眯眯从龙辇上走了下来,看向远道而来的樊崇众人。 大队人马极致跟前十丈之遥,高高坐在马上的樊崇方才翻身下马,大臂一挥,其身后骑在马上的将士们哄然下马。樊崇神色倨傲的带着诸位将士单膝跪地,躬身请安道:“臣樊崇,叩见陛下。” 顿了顿,又道:“臣铠甲加身,恕不能给陛下行叩拜之礼,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其后将士们见状,也都轰然喊道:“陛下仁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秀面上笑容微微一滞,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樊崇,立刻倾身上前,亲自将人扶起身来,笑言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这区区之礼。倒是这一战,辛苦大将军了。” “有陛下圣恩庇佑,这一路行来,诸多百姓惦念陛下仁慈宽厚,每每不战而降。因此臣等不过是到了江南走了一遭,倒不觉如何辛苦。”说到这里,樊崇面带自得的道:“倒是臣麾下的二十万赤眉大军,也因此战扩展到了三十万之具,当真是陛下仁德,天下豪杰竞相而投。” 如今这三十万大军虽然化整为零,被打入各个州府驻守当地。不过樊崇原就是赤眉军的首领,又同诸位将士们在江南处了这么长时间,同吃同住,同袍泽同生死,关系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加亲密一些。想当年刘秀投奔真定王,真定王也不过是率十万大军倾力而来,他侄女儿郭圣通和侄女婿萧哲不过帮着刘秀打了几场小小的胜仗,就被刘秀引为恩人,能人,自此恩宠不断,每多赞誉。萧哲更是侥幸占了大司马的位置。 而自己当年率领赤眉军二十万来投刘秀,自己妹子如今还做了刘秀的妃子,给刘秀生了长子,却也不过得了个镇国公的位子。如今他二十万大军扩展到三十万,且又攻破了洛阳城,活捉了更始帝刘秀等人,更叫刘秀能名正言顺称帝于天下,竟不知刘秀还能如何封赏他,才能偿得今日之功。 想到这里,樊崇心中越发得意。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刘秀身后的文武百官,气势越发的轩昂起来。 刘秀看在眼中,微微一笑; 。并没有将樊崇此时的倨傲放在心上。又和樊崇笑着说了几句话,回头吩咐贴身伺候的几位小黄门搬了酒水来,掀开酒坛子上的泥封,倒入海碗中亲手赠与樊崇,下剩的自然被小黄门分发给文武百官和各位将士。 刘秀将酒举到身前,笑向樊崇以及诸位将士道:“此战功成,能叫天下人知我后汉声名,全赖诸位将士拼死厮杀。朕在此敬诸位将士一碗酒。” 众多将士闻言,轰然应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秀一碗喝干,又接连敬了两碗酒。三碗过后飞,方才摔碗朗笑道:“宫中早已为大家预备了庆功宴。还请诸位将士入宫再续。” 至于所谓的献俘大典,自然也要等到入宫后才开始举行。 刘秀转身,步行到樊崇跟前,笑容可掬的说道:“大将军此战功成,名垂天下,想必当中少不了可传唱之事。可否与朕一同上辇,朕欲同大将军叙叙前话。” 樊崇闻言,竟半点儿没有推却的朗笑道:“既然是陛下所求,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刘秀微微一笑,拽着樊崇的手一起上了龙辇。一时间皇帝仪仗先行,龙辇摇摇晃晃入了京都。诸位文武大臣见皇帝的龙辇远了,这才直起身来,相互交头接耳嗡嗡细语。萧哲与郭圣通相视一眼,没有多花。身旁的邓禹则凑过身来,笑眯眯说道:“看来京中的风云,又要起了。” 郭圣通淡淡一笑,开口说道:“大凡有功之士,性子多为骄矜。好在陛下是个仁慈宽厚的性子,大抵不会同樊将军计较。” 只是如今不会计较,倘或樊崇自恃己功,矜功自伐,就不知道刘秀能忍耐多久了。 邓禹闻言,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其实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就很容易拉帮结派。邓禹跟刘秀乃是少年之交,自刘秀巡行河北时,投奔追随,与刘秀患难与共,提出“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的方略,被刘秀引为己之萧何。又有平定河北的功劳,可以说邓禹是刘秀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 而邓禹也算是刘秀最为嫡亲的人马,他与冯异,阴识等人相交甚好。与郭圣通所属的真定一派,以及目前樊崇带领的赤眉军一派在朝中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本来三方人马的势力互为犄角,相差不算很大。可是如今赤眉军攻陷洛阳,扩军达三十万,一下子就拉大了与其他两派的差距。如此情景让朝中文武不得不细细思量,何况今日樊崇大军班师回朝,言行举止处处显露出张狂不逊之意。 这样的表现在邓禹等人眼中看来,就颇有些微妙了。 何况镇国公樊崇并不仅仅是为大汉开疆扩土,平定天下的大将,他还是皇帝长子的舅舅,陛下贵妃的哥哥。 这样的身份,倘或心里头因居功自傲而多了些什么想头,那么…… 在如此当口儿上,众人其实都不愿意多想,然而又不得不多想一些。 郭圣通看着诸多大臣立在当地,默默不语的模样,开口笑道:“陛下龙辇已经走远了,咱们且跟上吧。” 于是众人纷纷上马上轿,回京入宫。 ------------ 59 第五十九章 第六十章 古来得志便猖狂。【无弹窗.】 郭圣通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所有人都适用,不过对于樊崇而言,这句话倒是最贴切不过的。 整个庆功宴上就看见樊崇矜功自伐,吹嘘自己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摧枯拉朽的毁灭敌军,以致所到之处望风而逃,无人敢正面应战云云—— 吹得郭圣通跟萧哲连饭都没胃口吃了。虽然宫廷的赐宴味道一直都不怎么样,但气氛一直都不错,可今天连最为称道的气氛都快没了—— 郭圣通面无表情,偷偷看向上首端然而坐,努力保持着亲和欣喜笑容的刘秀,不以为然且细不可查的撇了撇嘴。 最近朝中的风向越来越奇怪了,随着皇帝的位置越坐越稳,外敌渐渐的被肃清,朝中各党各派的势力也都渐渐露出苗头。 南阳最早跟着刘秀的人,巡视河北时渐渐加入进来的人,以及刘秀称帝之后归顺而来的人。这些人越来越多,地位也随着刘秀的称帝而水涨船高,然而朝中的位子就这么多,能出头的三公九卿更是屈指可数。总有人想要走上更高的位子,所以就想把更高位子上的人搞掉。或者想赢得皇帝的更多信任…… 用句老套的话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这么一亩三分地看起来虽然广阔,但其实狭窄的很。上面的人下不去,底下的人就上不来。当初那些为了推翻王莽苛政而聚集在一起的热血人士早就被这朝中的勾心斗角磨平了棱角,圆滑是更加圆滑了,但看重的却不再是家国天下,而是光耀门楣,或者别的什么。 可共患难而不可共富贵,这话说起来可能有些矫情也有些严重,但有时候郭圣通看着这些个每天衣冠整整,开口闭口国家百姓的同僚们,恍惚间想起的却是那年那个寒冬,大家伙儿穿着战袍,挤在军营大帐篷里喝酒吃肉的痛快感觉。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像当年那么爽朗爱笑,甚至没事儿喜欢开开同僚的玩笑,被同僚开一把玩笑。 当年大家都是同事,就算位置高低不同,但还算平起平坐。如今刘秀高高在上,乃是天下帝王,秉承上天之意掌管天下大权,说白了从某种程度上已经不能规划为凡人这一道了。既然连凡人的类别都没了,又怎么能像从前一般,再跟着这些个兄弟们勾肩搭背,戏耍嬉闹? 而樊崇这般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处世态度,也让人为他捏了一把汗。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的朝堂氛围已经不是当年那种让郭圣通和萧哲感到留恋舒服的了。既然如此,两人也不必违逆了心性一直流连于此。 修真之人本就习惯随性而为,庆功宴之后,郭圣通跟萧哲回府商量了一二,又将真定王等一脉人等招到府中商量了一下权力交接的事宜——其实从家族立世的观点来看,真定王和郭主是十分反对郭圣通两人挂冠而去的。不过郭圣通简简单单的一句“舅父难道是想让真定一脉永远慑服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吗?” 只此一句话,就将真定王所有的权衡全部堵在嘴里了。何况在郭圣通和萧哲看来,他们两个如果真的能渐渐淡出朝廷的圈子,其实对于真定一脉来说,从长远来讲是件好事。毕竟真定一脉乃是皇室一脉,而按照汉朝的规矩,藩王总不能太过热切的插手朝廷事宜,免得出现某些不该出现的后果。 如今郭圣通和萧哲,一个是真定王的外甥女,一个是真定王的外甥女婿,两个人与藩王的纠缠实在大,如果长期霸着军权和朝中大权不放,长此以往,恐怕也会引起皇帝的芥蒂。既然如此,还不如在刘秀还没新生疑虑之前,主动离开这个漩涡。反正只要能保证真定一脉的荣华富贵和长足发展,其余的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于是在经过一段缜密且细致的安排之后,郭圣通与萧哲二人到了宫中与皇帝辞别。两人突如其来的“辞职”打的刘秀一头雾水,当然极力反对,并且言辞恳切的请求两位贤能留下了“为朕分忧”。 “陛下明鉴。我不过是个粗人,除了行军打仗之外,我也不懂什么,如今天下已定,四海臣服,恐怕也用不着臣再上战场了。何况如今新朝刚立,朝中百废待兴,陛下自当休养生息,劝课农桑。这些事情我们都不在行,与其占着高位而不能为陛下分忧,还不如退位让贤,让更有能力的人来担当重任。”郭圣通一席话说得真情实意,当真是没有把这高官厚禄放在眼中的样子。看在刘秀的眼中,却是更加感动。 “朕最危难之时,是真定一脉派大军倾力相助,是郡主和大司马多方斡旋,才能保障朕后方安稳。朕能有今日之荣光,多半仰仗真定之宫。如今天下已定,正是朕倾力回报真定一脉之时。郡主跟大司马却在这个时候离开,叫朕情何以堪?” 萧哲闻言,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回陛下,您说的跟我们说的这是俩码事儿。不可否认,在陛下出临河北之时,真定一脉确实为了陛下的安稳立下些许之功。但也是陛下福星高照,有苍天青睐,民心相辅。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之所以有今日之功,是陛下仁慈爱民,英明神武,所以才有英雄豪杰竞相投之。真定一脉虽然有些许功劳,但也挡不住陛下皓月之辉。” 顿了顿,萧哲又道:“何况我跟圣通两人,生性不羁,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之事。原本也不适应这朝中繁杂。若是能从此当个逍遥王孙,却是再美不过的事情。陛下若是有心,就帮我们照料下真定一脉。真定一脉永远都坚定不移的站在陛□后。陛下所指,便是我真定一脉挥剑之处。” 郭圣通也接着话茬说道:“况且萧哲在外飘摇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族中拜祭过祖辈父辈。此番我们离开京中,也是希望尽一尽子女的孝心,不论如何,萧氏一族总归是萧哲的生身之族。” 这话说的有点儿别扭,但亲眼见过郭圣通与萧氏一族口角纷争的刘秀很明白郭圣通的心理。既然郭圣通的话都说到了这里,刘秀也不好再强求什么。只能再三许诺一定会好生优待真定一脉,便允了萧哲两人的请求。只是再三要求,一定要给两人办一个盛大的送别宴才行。 萧哲二人自然欣然应允。等二人出宫之后,刘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心中惆怅更多—— 不管怎么说,有樊崇这么一个坐拥二十万大军的赤眉统领在朝中,刘秀已经感到了些许压力。尤其是这次凯旋之后,刘秀更感受到了军权旁落的隐忧。天子不可一日无权,然而刘秀这个皇帝当得,朝中比他有军权的重臣却不止一两个。虽然这大多数人都表示了绝对的忠心和臣服,但刘秀心中还是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尤其是真定一脉,相较旁人来说,这威胁来的更大一些。毕竟真定王乃是汉室宗亲,论及身份血统,却比刘秀这个落魄了的汉室宗亲还要更高一些。其次真定王乃是在刘秀最落魄的时候出现在身旁辅佐刘秀的,这个时候与其称作是真定王辅佐刘秀,还不如说是刘秀在身家性命有危险的情况下来狼狈的投靠了真定王。虽最初商定的联姻一事虽然失败了,让刘秀挽回了作为男人的最后一点儿尊严,但郭圣通跟萧哲的双双崛起却也无时无刻的不提醒着刘秀,他自己受了真定一脉多大的恩德。 同骄横跋扈但泥腿子出身的樊崇不一样,真定王是要身份有身份,要军权有军权,一旦真定王某天不满足于皇室宗亲的身份,想要再进一步,那么外有十万大军坐拥,内有大司马萧哲和堪有军神之称的郭圣通相辅佐……后果刘秀连想都不敢想。 而今郭圣通跟萧哲急流勇退,一下子就解决了刘秀虽未明言可能都未曾深想的隐忧感,这不仅让刘秀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却是越发的感激真定一脉在自己奋斗过程中给予的襄助…… 既然军神跟大司马乃至真定一脉想要的不过是安稳富贵,宗族传承,那朕自然要成人之美。如此方能彰显朕仁德宽厚,善待功臣之举。到时就算…… 就算什么,刘秀也没有细想。只是翻身搂着皇后入睡的时候,看着皇后熟睡的容颜,刘秀不禁想到了自己那年岁尚小,但异常活泼聪明的儿子…… 他依稀记得冠京侯郭圣通好像有一个弟弟叫郭况,那小子今年也弱冠了吧!若是个成才的,朕不防提携一二。 ------------ 60 第六十章 萧哲与郭圣通本就是修真之人,向来随性恣意,心动便要行动。二人既然说要挂印而去,那么诸事安排妥当之后,便立刻抽身而出,行动之快,让风闻二人离开的朝中重臣们愕然不已。 大家本都以为这是从哪儿传来的不靠谱的小道消息,还在心中暗暗取笑,哪想到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果然没看到大司马夫妇的身影,而从皇帝口中得知的消息,却与昨日自家小厮打探来的消息一般无二。再听到皇帝赏真定王封地千户,黄金万两,封真定王嫡长子刘藩为世子,次子刘相为河东王,赏封地八百户,封冠京侯之弟郭况为博阳侯,加封太子少傅的一系列旨意时,不觉愕然。 自然也能看出皇帝刘秀对真定一脉荣宠有加,绝不会因为萧哲夫妇辞官而去有所消减。反而随着两人的急流勇退,荣宠倍升。别的不说,单从皇帝这一番旨意来看,真定一脉的百年荣华,指日可待。 这一下子,不少对萧哲夫妇率然离去的行径还抱有惋惜态度的朝臣们,也忍不住羡慕起来。皇帝的这一系列旨意,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那是别人想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脉光耀的代价也是萧哲夫妇辞去高官重位才换来的,也就去了七分羡慕之意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萧哲夫妇一般能看淡荣华,他们能奋斗到今天的成绩,那可都是自己拿命挣来的。光宗耀祖绵延家荣虽然重要,可这种重任还是由自己担着才好。谁也舍不得做第二个萧哲,将手中权力拱手相让。 且如今萧哲与郭圣通两人双双离开,那么空余出来的大司马的位置和十万将帅统兵之权也是叫人眼红的。后者因打着真定一脉的烙印太强,且皇帝态度如此明显,大家自然不会强求着要分一杯羹,可是前者大司马的位置——那可是九卿之上,三公之首啊! 岂能叫人不动心? 不提朝堂上众臣工各自心思,暗潮涌动。且说萧哲两人在家张罗着行李,准备远行。两人虽是修真之人,不太看重外物,可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的时候,谁也不会坚持要风餐露宿。何况两人此番离开,还是要带着襁褓中的幼儿。婴儿年幼,可经不起外头风霜恶寒,所以两人自然要周全准备,怎么享受怎么来。 年过不惑的郭主站在一旁看着一双璧人极其淡定的张罗行李,她内心对于郭圣通的辞官行动还是很赞同的。毕竟在她而言,女孩儿就该相夫教子,安于妇道,岂能同那些个男人混在一块儿,既是辛苦也太不像话。 可是她没想到萧哲竟也随着郭圣通胡来,好好一个大司马的位置,说不要竟也不要了。如今两人竟还要效仿先人,挂印而去,逍遥江湖…… 郭主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开口劝道:“你们真的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辞官吗?不需要再考虑一下了?” 郭圣通回头,看着脸上担忧不已的郭主,摇头笑道:“只舍了我们二人的官职,就能保真定一脉百年安荣,其实这是件十分划算的事情。母亲又何必如此。” 郭主长叹一声,看了萧哲一眼,隐晦的说道:“我是怕你们将来会后悔罢了。” 萧哲莞尔一笑,开口接道:“母亲请放心,我自是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绝不会迁怒于旁人。” 郭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你自己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 正说话间,陡然听到外头有人通传,说大司徒邓禹等多位重臣公侯联袂来访,现已被家下人迎到正堂等候。 萧哲与郭圣通相视一笑,开口说道:“消息倒也灵通,这就来了。” 说着,暂且放下手中事物,闲庭信步的前往正堂。 邓禹等诸位与萧哲夫妇相交甚好的朝臣登门拜访之时,就听官家说这对夫妻正在房中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邓禹同诸位好友相视一笑,摇头说道:“不愧是大司马与军神,这做事果然是雷厉风行,没有半点犹犹豫豫。” 刘植则莞尔一笑,颇不赞同的说道:“只是也太过洒脱了些,也不同我们这些好友寒暄絮叨絮叨,真当罚酒三杯才是。” 一句话未落,就听堂外有人接口笑道:“是谁说要罚酒三杯啊?” 众人定神看去,正是萧哲夫妇联袂而来。 众人不觉起身,相互见礼过后,归于原座打趣道:“大司马夫妇当真洒脱,这泼天的富贵权势说不要也就不要了,可两位既然要远行,缘何不与众兄弟见过一番,请过辞别酒,再离开也不迟啊?大司马夫妇如此,可是未把我们兄弟放在心上?” 另一位也忍不住开口埋怨道:“就是就是。要不是今儿早朝上陛下说了一嘴,我们还没把这事情当真。若是因此错失了大司马夫妇的离别酒,实乃我等之过了。” 郭圣通闻言一笑,摇头说道:“我等乃是沙场上过了性命的兄弟,何必在意这区区虚礼乎?何况我二人也不是一去就不回了。不过是带着儿子陪着萧哲往沛县走一遭,兴许再游游我大汉山水,不过三年五载,也就回来了。再者诸位都有要务缠身,不比我和萧哲是清闲散人,既然如此,又何必劳师动众,做小儿女形状。反倒添了两分离别之苦。” 一句话说的大家又唏嘘起来。确实自陛下登基之后,大家已经很少有这种聚在一起谈笑契阔的机会了。正所谓功名利禄费思量,纵然能有机会聚在一起,谈的也并非家国天下,反倒是一些曾经不屑于谈的东西了。 郭圣通转身吩咐总管叫厨房备了上等吃食,美酒过来。 众人在一起喝到了二更时分,方才尽兴而归。 次日一早,萧哲夫妇也并未惊动旁人,只等着城门一开,便驾着马车带着幼儿悄然离开。 萧哲两人自以为悄无声息,却不知得到消息的刘秀负手立于宫墙之上,只等着大司马府的马车过了城门,再也看不见了,方才悄然回转。 跟在刘秀身后的大太监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知道随着大司马夫妇的离开,朝堂必然要经历一层风浪才能罢休。 且不提朝堂之上如何风起云涌,只说萧哲夫妇一路游山玩水,到了沛县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之后,花明柳绿,繁花盛开的盛夏时节。 驻在沛县的萧氏一族早在朝廷公布了新的大司马人选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萧哲夫妇辞官而去的消息。自然也晓得了萧哲夫妇此番游历,是要到萧氏祠堂拜过了先祖的。这样的消息让萧氏一族颇为动容。 虽然萧哲的辞官让萧氏觉得略有些美中不足,可萧哲如今名动天下的名气和郭圣通真定一脉的背景,都让萧氏一族明白,哪怕没有了高官厚禄,可萧哲夫妇在陛下心中的荣宠,以及在朝堂军方的影响却是不会变的。 如今萧哲肯回归族里,这也让许多族老看到了希望。甚至在萧哲夫妇没回来之前,就已经算计好了种种利益,想着该如何在两人身上挖掘令萧氏一族重新崛起的契机。 然而萧氏族老们却没有想到,这一番盘算最终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萧哲夫妇虽然来到了沛县,但却根本没有见萧氏一族,他们的马车只在驿站休息了一晚,并且明言不接待任何客人。第二天便启程离开了沛县。至于所谓的拜见祖宗…… 萧哲夫妇只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带着儿子悄悄去了萧氏祠堂,跪拜过祖宗过后,写了一篇文章并一块随身玉佩放在案上,然后就此悄然离开,再无音讯。 萧氏一族空等了一场,眼睁睁看着萧哲夫妇的马车在真定王府侍卫的护卫之下离开沛县。而祠堂里的文章,也是负责洒扫祠堂的下人在几天后才发现的。信中萧哲明确表明,身体发肤虽然受之父母,但他从小无父无母,被师傅养大,早已是道门中人。 既是如此,那么萧哲与萧氏一族的缘分已断。不过考虑到因果缘由,萧哲还是愿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助萧氏一族。所以他留下了一方玉佩,告诉萧氏一族,若遇到难关的时候可带着玉佩前往真定王府,真定王府会看在萧哲的情分上,出手相助。 不过心中也明确指出这样的机会只有三次,希望萧氏一族慎之对待…… 不提萧氏一族看到信后如何惆怅枉然,只说萧哲夫妇这番离开,却是龙游大海,恣意非常。不提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如何自在。且因当初接了刘秀的密旨,答应皇帝于各地游历之时顺便探访当地官员政绩民生一事。 萧哲夫妇倒也不会仗着皇帝钦赐的权利插手太多,但闲来无事一封密奏送于京都,让刘秀明白一下现在的民生天下,百姓疾苦也是举手之劳。 也正因如此,刘秀虽居于深宫,却对天下疾苦心如明镜。甚至无需各地官员探子上奏禀明,刘秀居于宫中就能知道何地发生了灾害,即时调拨朝中资源去赈灾。或者何地出了贪官污吏,逼得百姓民不聊生。也即刻能派遣钦差大臣查证明白,惩戒贪官酷吏,令任贤能…… 如此几年下来,百姓多纪念陛下恩泽,皇帝英明贤德之名远播天下。萧哲夫妇之名却日渐于微。 可是天下百姓不知萧哲二人,可在刘秀心中,却能明白自己能有今日之仁爱明君之名,多赖于何处。只因萧哲夫妇神龙见首不见尾,刘秀感念之情也只能放在真定一脉身上。每每皇恩厚重,恩赏倍加,就连二十出头的郭况,也被刘秀提拔为羽林中郎将,统帅皇帝亲兵三万,兼领京畿十万兵马…… 如此隆宠之下,真定一脉自然也懂得自己一身尊荣归于何处,自然也更是安分守己,低调谦逊,安于富贵。 尤其在建武七年,皇帝刘秀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企图犯上作乱的大司马樊崇,诛灭樊崇三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旁落的二十万军权,并将原赤眉军打散分流于各地军中之后,中央集权一时达到鼎盛。 听说樊崇三族被押向午门候斩当日,百姓夹道观看,拍手称快。不过这也难怪,这些年樊崇矜功自伐,仗着当年重兵相投,且有打入长安之功,在朝堂之上每多骄矜,言语不逊,直呼圣上为妹夫云云。甚至三番两次纠结朝臣逼迫皇帝立雅贵妃所出之皇长子为太子,其夫人也是出入宫廷如自家庭院,视宫规宫禁于无物……本人都如此骄横霸道,至于其族人卖官鬻爵,包揽诉讼,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之事,更是数不胜数。 皇帝爱惜羽毛且生性仁厚,不欲行打杀功臣之事,叫百姓误会功高震主。且慑于樊崇手中二十万大军,每多宽宥,不予计较。岂料樊崇竟然变本加厉,甚至行出犯上作乱之事。皇帝忍无可忍之下,自然雷厉风行,将樊崇一党一网打尽,并在平叛之后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其中就包括始终忠君护主的真定一脉,邓禹,刘植,冯异,马腾等诸位臣工。 之后按照朝廷律法斩杀樊崇三族,朝野上下也只会说皇帝仁厚,没有行诛九族之严酷之举。 至于樊氏一族被斩首当日,雅贵妃带着大皇子跪于未央宫前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宽宥樊氏一族,恳请无果后又破口大骂皇帝是假仁假义,是故意纵着樊氏一族骄横霸道,鱼肉乡里,好行清算……要不是有哥哥樊崇带着将士打天下,又何来刘秀今日之坐拥天下云云…… 也不过是被皇后阴氏一句失心疯带过……将雅贵妃褫夺封号打入冷宫,将大皇子封为定王软禁京中王府之后,此事再无半点波澜。 半年后,皇帝刘秀下旨,亲封皇后阴氏所出二皇子刘阳为太子,改名刘庄。 经此一事,朝中重臣一时风声鹤唳,各世家勋贵愈加低调谦逊,唯皇命是从。 风雨飘摇,历经战火多年的大汉皇权,终于再次归于皇帝手中。 自此天下安定,风调雨顺,休养生息。 而远在大漠,观赏长河落日的萧哲夫妇,从路过的商队口中得知此等汉朝风云,也不过是莞尔一笑,权当听了一个故事。 至于当年风云际会,统帅千军万马的前尘往事,早就随着岁月的流逝,被遗忘在风中。 远处,眉目俊朗,唇红齿白,穿着一身轻裘的儿子骑着白马踏风而来,他摇着手中的红绸,冲着萧哲二人笑着喊道:“爹,娘,刚刚的赛马我又得了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本书从2013年初开始写起,因为灵感和瓶颈的关系,拖拖拉拉这么久终于完结了。蟹蟹能一直坚持到现在的筒子们,其实某八很对不起泥萌,但泥萌却依然坚持到现在,陪伴我,鼓励我 蟹蟹泥萌(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