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舞凤重生时(1) 元烨三年,仓国境内,一个灰头垢面,身着粗布烂衣的小女孩拖着残断的双腿爬行在皇宫门口。她的身后,是一大群身着华丽衣衫的皇子公主,嘲笑之声不绝于耳,咒骂之声萦绕四周。 她不哭不闹,忍着巨大的疼痛爬走在人群之中,身下是扎人的硬石,身后是却是一道道殷红的血印。人们都露出厌恶或者惧怕的表情,只有一人,她不仅停留在小女孩的身边,还蹲下身去端起了她苍白的小脸。 “你恨他们么?”蒙面妇人指着那一群雀跃的孩子问道,一身黑色素衣,周身泛着血腥的气息。 “恨。”小女孩肯定的点点头,面露炽热的目光,泛着浓浓的杀意。 “想不想砍断他们的手脚?”满意的点点头,妇人又问。 “想,还想让他们成为人雉,受尽残缺的苦楚,再慢慢的痛到老死。”小女孩似乎不像只有几岁,话语里的恨意将她的心智表露得十分成熟。 “我带你走,只要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情,我便放你自由。”妇人轻柔的说着。 “你会什么都教我?”小女孩挣扎着扑起身子问道。 “尤其是杀人和魅惑男人的本事。”妇人说罢,随后便带着那个小女孩消失在人群之中,仿佛间根本没有出现过。 十年一晃而逝,当下,元烨十三年五月,正值华、奕、稻国三国鼎立,小部落纷争不断的乱世之中。 兰凤居,是华国境内最为红火、鼎盛的青楼妓院,上下盖至三层,与华国皇宫同高,居内装饰高雅,巧夺天工。院内水池假山,奇花异草,院外戒备森严,堪比权贵。 夜下,正是兰凤居繁华喧闹的时候,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无不人来客往,人声鼎沸,歌潇琴音环萦。而独独是偏院寂落幽静,了无人往。规整的一处闺房中,青玉妆台前,此时正坐着一名女子,只见她蛾眉皓齿、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淡雅之气,眼黛半阖,恍若仙霞。而她的身旁立了两名娇小的侍女,娴熟的摆动着纤细的双手,正在小心翼翼的为她下装梳洗。 身后,还立有一位微胖的妇人,八宝珠髻,凤彩朱钗,好不雍容华贵。 “舞儿,今晚,是你十七岁生辰,所以我特地为你备下了薄礼,你先好生梳洗,我一会就来接你。”妇人略带神秘说罢之后便退出了闺房之中。 睁开眼眸,媸舞了然的一笑,勾出微微的苦意,红润的娇颜上不知是悲是喜。这一年来,师父未曾来过青楼,未曾给她任何任务,除了学习这舞技和蛊惑人心,师父再无其他要求。比起前九年来,虽是身在青楼,却是她过得最为安稳的日子。 在这十七岁生辰之时,师父终于选择给她自由了吗? 或者说,师父终于向她开口要那十年前的承诺了吗? 褪去红艳的舞裙,放下及腰的青丝,踩着细碎莲步,她在两名侍女的伺候下泡在了洒满木槿花瓣的木桶里。又阖眼眸,她任由她们触碰着她白皙光滑的肌肤,还有这张,她掩了十年的娇颜。人前,她从未露面,总是半掩红纱,遮去了这倾世的容颜。只因师父说过,伴驾,才是她最后的宿命。 “哎呀,舞儿,快别打扮了,走,时辰到了。”妈妈忽然就从房外走了进来,拉起还并未梳妆的人儿,一路踩着碎步就从暗道往兰凤居的三楼走去。看来,是他来了吗?媸舞在心里猜测。 师父说,去华国皇宫之前,要先送她一个男人。 所以,见过那个男人之后,她就能走出这烟花之地,然后带这着妖娆的面容去面对她真真的宿命。只是,这个男人究竟会是谁?师父绝不可能丢一个简单的人物给她,会是哪国的君主?她猜不到,也不敢去猜,只是愿早点完成这任务,然后再走出这令她厌恶的烟花柳巷。 走至廊上,妈妈喂她吃下丹药,将她推进了最里的一间厢房之中,房内并未掌灯,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淡然的笑着走到窗边,推开了那紧闭的紫檀木窗,明亮的月光顿时照亮了这透露神秘气息的厢房。 月光皎洁,但是她依旧是看了许久才在雕花细木贵妃榻上瞧见他的身影,看不清样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一股浓烈的酒味传来,看来是喝醉了。 走到床边,她拿起脸帕在脸盆里浸湿了清水,待到拧干之后再轻柔的放在他的额上。这下,媸舞看清楚了他的容颜,借着月光,她久久的停留在他俊逸的脸庞之上,面如冠玉、剑眉若月、鼻若悬胆、唇若涂脂、掷果潘安、直赛宋玉,然而这些词,却都不足以形容他过人的样貌,周身泛着高贵的气息,冷冽中又带着霸道。 “你是谁?”可能感觉到周围的异样,那男子睁开了迷乱的眼睛,虽是醉酒,却依旧目如朗星、幽邃执迷。见男子醒来,她拿开他额上的脸帕正想起身,却不料那男子从身后揽她入怀,随即便将丝毫没有反抗的人儿桎梏在他伟岸的身下,密密麻麻的细吻不断落在她的脸上,身上,暧昧的情愫随即便在这厢房里快速的上升。 她的初夜,只能送给这个男人,因为是师父的命令。 或许出于认命,她意乱情迷的环上他劲瘦的腰肢,迎合着他的百般怜爱,直到他忍不住霸道的要她之时,媸舞才经不住痉挛般的轻吟出声,男子有些怔,有些惊,随后便是轻柔了些,似乎是感觉到她不再那么痛楚,他才又燃起眼底的欲望。 媸舞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自己的样子,只是这令她厌恶至极的皮囊亦是像她的身子那般,只是属于他一个人,这便是师父送她的十七岁生辰礼物,她无悔,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亦可能是未来一统天下的君主。 “你叫什么名字?” 黑暗中,男子捻起她的发丝,发出低沉动听的声音。 “你又叫什么名字?”她不答反问,显得十分的疲惫,只能得到这片刻静谧的享受,她知道,天亮之后,自由就是她的了,她不必告诉他自己的姓名,甚至是可以让他忘记这销魂的一夜。但,她终究没有抹去他的记忆,亦是不能否认,在她心底,还是残存着那么仅有的一点渴望。或许当她活着完成师父给的任务时,她会选择死守这个男人。 “你是第一个敢这样跟孤说话的女人。”他似乎也疲惫了,喃喃的说了一句便将头埋在她的心口,随后便沉沉的睡去。 孤,他自称是孤。 媸舞忽然就很凄凉的笑了笑,黑暗里,她摸索着穿起昨晚他撕碎的衣物,为他盖了起棉被,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厢房。楼下,妈妈已经在等着了,她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可能是因为从未有过的狼狈,也可能是因为初经人事本来就有的羞涩。 致读者: 浸月的第二篇新文《乱世媚后》终于和大伙见面了,原本预计是和《草民王妃》一起开,但是由于月忙了近二十天的模拟毕业设计,只能先开其中一篇,请亲们原谅! 感谢大家一路对《闲散皇后》的支持,月相信,媚后,一定能给大家一个新的感受! 剩下的,就是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哇! 嘿嘿,月不曾断更过哦。 浸月qq号:376157677 敲门砖:天堂鸟 交流群号:136248106 希望亲们,看书愉快! ------------ 第二章 舞凤重生时(2) “少主,今日起,你便自由了,这是回百花谷的地图,主子已经在那侯着了。”妈妈帮她梳完发髻,随即便是递上了一张羊皮地图,亦是改了口,提示她身份的变更。当初出谷来兰凤居前,媸舞是被蒙着眼睛,所以她们认定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但她并未立即就接过,只是看着镜中的男人,一脸的陌生,这是妈妈为了她方便行事才梳的装扮。 站起身,媸舞轻轻的拥抱了妈妈一下,这一年里,妈妈教会她不少的东西。勾起冷笑,尤其是魅惑男人的本事,想了许久,她又将自身在兰凤居当舞姬时得到的所有积蓄都送给了妈妈,算是感谢她这一年尽心尽力的照顾,妈妈没有拒绝,知道她的话从不说两次,也就捧着那笨重的金银珠宝缓缓的走了。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年了,她从未迈出过兰凤居,整日看着买醉的男男女女纵欲无度,沉迷淫乐,但是她不能否认的是,兰凤居,是她的第一个家,至少,这里有人把她捧在手心之上,这首《送别》,青楼里找不到可以赠送的人,末了她只得一边走,一边念给自己听。 步行走去百花谷,媸舞一路看山观水,踏青赏花,没有战争和硝烟的世界,暂时是安宁美好的,只是这安静终究只是暂时的,师父给她的任务,就是要她用尽蛊惑人心的本事去搅乱华国,学姝喜,学妲己,学褒姒,学骊姬,学西施,学飞燕。 十年前,她七岁,当时双腿已断,命在旦夕,是师父救了她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十年磨砺,师父唯一一个请求就是,乱华。她不知为何是十年,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份,注定了要在这乱世当中不断沉浮。 这便是这一生唯一的任务,媸舞不知道花多少时间才能够完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任务完成的时候,又或者,到半途就活不下去了也说不一定,当年那一群嘲笑她的皇子公主已经随着仓国的灭亡而全部埋入坟土,无仇可报之后就剩下报恩了。 “师妹,你还是来了。”身后,不知不觉的立着一个身影,潇洒俊逸、长身玉立、一身华服、青丝飞舞,好不风流倜傥。但是她没有力气转身,就站在湖水边上,看着水面波光粼粼,夕阳映射的唯美。 “师兄,我欠师父十年养育恩情,只得以这破旧的身子去偿还,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欠着。”她淡淡的说着,从来就不打算改变这报恩的主意,不管今日谁来,若非师父要她放弃,她定是不会罢休的。 “哪怕知道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么?一入华国皇宫,你还能活着出来么?”身后是痛惜的声音,媸舞知道师兄与她有不一样的感情,从小一起成长,那十年的情谊自然让师兄对她格外的呵护,但是她也明白,自己没有后路可退,也找不到任何背叛师父的勇气,迈着沉重的步子,她往前走着,迈上石桥通往百花谷。 谷内百花齐放,最多的,依旧还是鸢尾,深蓝色,好大的一片,放眼望去,还是看不到头。这谷内,她住过一些时日,直到被送去凤兰居之后才渐渐的忘却这一片的花海,但是,现在又看见了,然后过不久又要忘却吧?师父选这浅谷,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目的,只为等一人出现。 见她,那身着黑衣袍缎的妇人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喜乐,捉不到悲伤,容颜依旧是黑纱半掩,看不到那溃烂的脸庞。 “舞儿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吧?”站在小木屋内,妇人替她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她的面前。 “不是了。”接过那茶水,媸舞答道,不深究这个问题,也没有表现得有多在意和悲痛。心里反倒是想起了那日那个低沉的嗓音,那个问她叫什么的男人,他要是知道她叫什么,会不会就那么把她捆在自己的身边,要她看着他如何一统天下呢? 谁都想找到苍耳公主。 “不好奇那男人是谁吗?”妇人倪了她一眼问道,眼里藏着复杂,似乎懂她眼里的隐藏和聪慧,还有那不弱的分寸和自持进退。 “好奇,但是总会再见的。”媸舞笑笑回应道,双手微抖,心里却是害怕。若她说不好奇,师父会不会像从前那般,将她的身体丢出数尺之远呢?看着她乖乖的爬回来,然后再微笑着给她上药,随后又轻问她疼不疼? “准备好吧,你还活着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我相信不久,华国皇帝就会找来的,记住,你是媸舞,你已经失忆了,一直都住在这浅谷之中。”妇人的声音很有力道,但很低沉,她点点头,表示懂,随后便目送师父走出了这片蓝色的花海之中。 这次,师父没有特别的对她做什么,她细细的回想,记忆之中,师父好像对她时爱时恨,她永远分不清师父是好人还是坏人,就好像总带着一个双面的面具,身上又隐藏着无数的秘密,永远都叫人琢磨不透。 “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面容朴实慈祥的老妇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粗嘎着嗓音唤她,和以前一样,都像是安慰,又像是劝告。她叹口气,勾出微微的苦笑。 “囚婆,我没有忘记,是华国灭了仓国。”其实,媸舞真的很想说,这跟我没有关系,从七岁就被逐出了宫门,让她十年无家可归,四下流离,饱经风霜。现在仓国灭了,怎么就跟她扯上关系了呢? “小姐,皇上和皇后死的十分的凄惨。”见她语态敷衍,妇人又强调起来。囚婆在仓国皇宫当差整整二十年,她明白她的愚忠,但是,囚婆不该把复仇的希望放在她的身上,她一直这么想的,除了报恩,仓国再覆灭十次也跟她毫无干系。 因为,她从来都是有恩必还,但是也有仇也必报。 “我乏了。”说完,媸舞起身朝紫檀木榻的方向走去,躺下身来,背对于妇人。心里亦是懂师父要囚婆伺候她的意思,但是她厌恶那样丝毫没有自由的利用和完全的禁锢。在她不想师父计划的时候,囚婆就不断的在她耳边念着仓国,记得国恨,记得报仇,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要华帝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她凭什么? “小姐,你要忘记国仇家恨吗?”身后,囚婆还在不停的念,她心里烦,闭上眼干脆不理于她。 国仇?要不是仓帝沉迷美色,让宦官当道,外戚专权,残害忠良,民不聊生,仓国何以覆灭?这该算谁和谁的仇?家恨?要不是阴皇后恶毒陷害,她的母亲岂会死于腰斩之刑?要不是姑母的百般刁难,她又如何会被砍双腿逐出宫外?这又是谁和谁的恨?她不过是一个灭国遗孤,不是战时英雄。 “奴婢知道,是皇后娘娘对不起你,但是……” “你今天没有休止了么?”忍无可忍,媸舞终于发怒了,坐起身来,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妇人看。那些往事,她可以不提,可以不记恨,但是要她为仓国报灭国之仇,那还得看师父计划里有没有这一出。即使有这一出,还得看她活不活得到那一刻。 “奴婢告退。”知道有些过线了,囚婆终于识趣的退出了房内,而待到妇人走了之后,她却因为刚才的怒气而睡意全无。 要复仇,怎么不去找你们曾经百般溺爱的太子殿下苍术呢?知道苍术卖国了,无能了,才想到要遍地寻她?寻到了,又是威逼,又是利用,还跟当年一样肮脏。 心里有些堵,她走下床来,抚起了水调歌头,直到月光的袭来,直到夜渐渐的越来越凉,山谷里传出了狼嚎的声音,伴着鸟儿的叫声,显得热闹又凄清。 “小姐,晚膳。”身后又传来了囚婆的声音,琴音骤然停下,她起身朝紫檀木桌走去。 “主子传来消息,华帝出发了。”囚婆一边将盛好的米饭放进她的手里,一边低沉的对她说道,语气里掩盖着浓浓的恨意,听此,媸舞有些怕,开始担心,囚婆是不是能配合她演好这出戏。 给读者的话: 嘿嘿,砖啊,票啊,有木有,有木有? ------------ 第三章 初遇山谷中(1) “明天你便出谷吧,借口是采药。”接过米饭,她平静的吩咐着,心里对于囚婆没有丝毫的信任,她不敢拿师父的计划去赌。赌输了,她们俩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小姐,你怎可如此不相信我?”囚婆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除了那颗复仇的心,你没有哪点值得我相信。”媸舞就那么直截了当的告诉妇人,心里跟着思索,又或许,她必须用武力才能送她走?她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师父为何留下囚婆,她只知道,囚婆十之八九都有可能打乱她的计划。 “放心吧,小姐,太子殿下以及奴婢的孩子还在主人手里,奴婢自知该怎么做。”听罢,媸舞有些愣,师父未免有些夸张了,她不过怕囚婆在行为举止里露出什么马脚罢了,到不至于拉上她全家做为威胁,况且,囚婆只是一心愚忠于仓国皇室,算不得有什么错。 “华帝,是一只狐狸,你若不要他怀疑,就得忘记自己的身份,只记得是我的奴仆,一生都没有出过百花谷。”她软了些,提醒说道,只是吃了一两口饭,便没有了胃口,百花谷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潮湿,这饭总有些发霉的味道。 “奴婢谨记。”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谷内的这一切,她太过熟悉了,哪怕有丝毫的不对劲,也能立即让她提起全身的戒备。以华帝的速度,应该不会有这么快,会是其他人闯进了这谷内吗?起身,她随意披了一件锈水纹缎袍,拉紧了丝带,弃了流苏珠花,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轻轻绾起。 “小姐小心。”身后,是囚婆嘱咐的声音。迎着月光,她顺着谷内的小路一直往外,看着满地的蓝色鸢尾随风晃动着娇艳的身姿。每到拐角小山处,她便绕着那鸢尾花田走。这谷,易进难处,师父在拐角石方处总是设有不少的机关。 走至谷口,却见一对年轻男女正站在这小路的尽头,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却只能瞧见那女子手里拿着一大束鸢尾,妖艳的蓝色,仿佛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公子小姐不问主人就自行采花,好不礼貌啊。”即是上门,以采花为由就是客,即然是客,那她又怎么能不招呼周到呢?朝他们不断走近,她假意有些生气的说道。 “啊,原来这花是姑娘家的,实在很对不起,我和家兄路过此地,看到这大片的鸢尾觉得很美,所以才采摘了一些,姑娘莫要介意。”女子见她生气,随即便抱歉的说道,话语娇莺细语、委婉动听。 她依旧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在夜间,她的眼睛不是很好,若非是因为熟悉,她也不敢随意的出谷,只是能路过这谷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她且有不招呼之理? “花已经采了,也还不回去,不如我赠与姑娘一些银两如何?”见她没有回应,一旁的男子忽然又开起了口,眼里泛着热光,一直盯着媸舞,似乎故意想要她注意自己片刻。不过,这般的说法非但没有引起媸舞的注意,还让她觉得更加的怒,也让那女子觉得十分的尴尬。 “姑娘,你莫要介意,我这哥哥,生性粗犷,不懂得这花间的情谊,竟用金钱玷污了这圣洁的鸢尾,我再向你赔不是。”那姑娘到也通情达理,她不再说什么,脸也不摆什么颜色了,适可而止便好。 “没有关系,这林间更深露重,两位要注意温寒。这花姑娘若是喜欢,便可多采一些,知音难求,舞儿赠与姑娘了。”说罢,她转身欲想离去。 “姑娘……”那女子的唤声忽然把她拉住,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姑娘还有何事?”她转身,显得有些明知顾问。 “实不相瞒,我与家兄的马车坏在了林间,不能赶路。不知姑娘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与家兄借宿一宿?” “若是那般的话,倒也无妨,两位请跟我进谷吧。”轻轻的一笑,她领着身后的一男一女往谷里走去,这蜿蜒的小路,她不知道他们记得多少,不过就算他们记住了,也没有关系,因为这路,师父布下了阵,每日都在改变,每日都尽不相同。 “舞儿姑娘一人住在这谷里吗?”一边迈着莲步,那女子又问。 “不是,舞儿和婆婆住,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她答道,随后便领他们到屋前,屋内掌着昏暗的烛灯,在这荒山野岭显得十分的诡异和凄凉。 “婆婆,快出来啊,有客人。”她柔声的唤道,随后便将他俩先领进了小木屋。囚婆从小厨房走出来,见到他俩亦是露出善意的笑容,算是招呼示意了。 “现在我才看清楚,原来小姐的容貌生得这般的美。”见她回身,这两兄妹都有些惊异,原来不止是她夜间看不清东西?她笑笑,亦是仔细的观察起了这不同寻常的兄妹俩。 皆是素白的衣袍,却难掩身上的尊贵气息。这女子不施粉黛,却翩若惊鸿,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明眸皓齿,美不胜收;其身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若仙女下凡,百媚丛生。 而这男子一脸倦容,宇间略藏惊异和戾气,脸如桃杏,姿态娴雅,却孤瘦俊逸。 “小姐谬赞了,舞儿怎及小姐天生丽质。”淡笑着,她答道,随即便是唤来了囚婆。 “婆婆,领这位公子和小姐去厢房吧。” “是,小姐。”囚婆答道,随即便是领着两人去了别的房间。 得到安宁之后,她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暂时不想去猜那两人的身份,不像是华国人士,应该是来自稻国或者奕国。有一丝恍惚,她仿佛把自己推进了更深的陷阱之中,明日又将迎来什么?此时,她完全找不到答案,只是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误落尘世的妖女,仿佛要受尽百般的折磨才能迎来一个属于自己的朝阳。 侧躺在榻上,她浅眠,准备随时迎接华帝,就是好奇,那男人会用什么样方式夺目出场? 计划了十年,师父终于要利用她仓国公主的身份去引华帝出现了,要她假装失忆,要她去勾引华帝,搅乱华国朝纲。她也不知道为何仓国公主的身份有如此大的魅力,可能是因为仓国神教后来才泄露出来的一句箴言,那句话是说,苍耳,捧心之上为天下之主,要当王,就要先得到她的心,当然只有那些想一统天下的人才信,因为她实在看不出自己到底和平常女儿家有何不同。 不管是真是假,她还是得照计划去行走,因为那是师父想要的。 清晨,百花谷下起了细雨,像珠帘的雨滴随着屋顶倾流而下,滴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关上木窗,她心里欢喜,想出门走走,刚打开木门,却是发现昨晚那男子站在外面,背脊挺直,优雅如画。 “公子可有事?”看他脸上挂着焦急,她随即询问出声。 “沿儿病了,我想问问姑娘有没有可以医治风寒的药?”终是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她分明看到了他脸上的担心,顿了顿,她从药箱里拿出自制的百花玉露丸。 给读者的话: 亲们: 媚后更新还是老规矩,5月两更,分别早上7点,上午11点。 6月加更,上午不变,最后一更下午4点左右。 呼呼。 ------------ 第四章 初遇山谷中(2) “走吧,我和你一同去看看沿儿姑娘。”一手提着裙角,媸舞拉起他的手就往雨里走,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立即的放开。 “对不起,我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没有敢看他的表情,她只是有些尴尬的往沿儿姑娘的屋内走了去,看到紫檀木榻上的人儿苍白着小脸,媸舞立即坐到她的床沿边上。 “对不起啊,姑娘,昨夜谷里下起了雨,没有为你们多准备被褥,害你受苦了。”她低声的致歉,又拿出手里的药递到那女子的面前。 “这怎能怪姑娘呢,是沿儿身子薄弱,又爱踢被褥,若不是姑娘好心收留,我兄妹二人还不知要经历怎么狼狈的事呢。”接过她递上的丹药,沿儿姑娘随即便放进了嘴里,但是却苦得一脸难受,见此,她赶紧示意一旁站着的男子倒来清水。 “反正下雨,姑娘就留下来安心的养病吧,等身体恢复了再走,有事尽管吩咐婆婆。”挂出微笑,她细心的挽留,反正也想看看清楚这两兄妹到底有何企图。 百花谷虽是浅谷,却不是寻常人能轻易找得到了,有心要寻,才会到达那和谷内小路一样布下阵法的谷口。 “那就叨扰姑娘了。”沿儿姑娘柔声的答谢,媸舞轻柔的点点头,随后便又退出了那间屋子。 身后那炙热的目光,总让她觉得心里慌乱,那男子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特别之处?所以,她不敢留的太久,害怕那男人像个高超的谋士把她看得彻底通透。她不想去算计一些不在范围内的东西,万一走错一步,那么师父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届时她便会成为罪人,更可怕的是,她将会永远的失去自由。 备好早饭之后,囚婆送到媸舞的面前,她摇摇头,示意囚婆先给厢房送去,理理思绪,她想先出谷去寻找自己的猎物。打起一把油伞,她拿起篮子,提起裙边,踏上青草,走上泥泞的小路。 大片的鸢尾都不像平日的精神抖擞,仿佛是承载了许多的重量,再也摇曳不起那轻盈的身姿,花瓣上残留着晶莹的水珠,雨珠相融,却是立即就汇成流水滴在了地上,渗进土里。 她亦是采花,尤其喜欢在雨中。因为她喜欢一朵一朵的选到心里的喜爱,然后才会纳入身旁的篮中,而每当在艳阳高照的时候采鸢尾,后面的刚摘,前面的就谢了。 雨越下越大,蹲在花堆里,媸舞浅蓝的裙身已经湿透了一半,但是,这是她唯一感觉到快乐的时候,心里总是百般念想,仿佛是姊妹,鸢尾如她,隐忍独放,期盼自由,而她亦如鸢尾,根深蒂固,寸步难行。虽互不能痛,却暗哑互慰, 林间,飘来阵阵血腥的味道,媸舞站直身体,朝四周望去,谷口不知何时倒着一个欣长的身影,伟岸的身下是一滩殷红的血迹,被雨水不断的冲洗着,一半渗进土壤里,暗红渐显,其余的跟着流水汇入河曲,染红了一片清泉。媸舞立即打着油伞上前,在他面前蹲下,指腹扫过他的鼻梁,停在他的唇边。 奥,还活着。 “你是谁?” 费力的睁开眼睑,男子问道。而她依旧是不答,淡笑不语。那晚的那个男人也问了她是谁,不过真实的答案,她觉得她应该比较希望对着那晚的那个男人回答。 因为她和他互不相识,但是和眼前这个男子却是相互演戏。 丢开油伞,媸舞任由雨水冲刷在自己的身上,扶起男子的身体,她有些步伐不稳,身上靠着的,到底是个男人,她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扛起一个男人。但是他腹部的伤再不止血,便会有生命危险。步履蹒跚外加跌跌撞撞,回到木屋的时候,两人都狼狈极了。而囚婆见了,却是吓得不得了。 “哎呀,我的祖宗,发生什么事了?” “婆婆,来帮忙吧,还有多余的厢房吗?”全身都湿透了,媸舞扶着那昏迷的男人走到榻边,将他放下。 “小姐,已经没有了。”囚婆回答,却是递了干净的脸帕给她。 “那他就暂时留在我房里吧,啊,对了婆婆,去拿药箱吧,他的伤好像很重。”接过脸帕,媸舞轻轻的去擦那男子的脸庞,好像有不少的擦伤,还好都是轻伤,不然这脸可就毁了。 “小姐,这……” “快去吧,到底是条人命,别耽误了。”看到囚婆犹豫不决,她赶紧提醒道,而先前还放在心里的那层担忧终于放下了。 “是。”囚婆顿了好一片刻才应道,随即便退出了屋里,回来时手里拿着木箱,媸舞接在手里,赶紧翻箱倒柜,涂药敷伤。男子腹部是剑伤,但是却扁下方,她有些犹豫,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但是这屋里没有男人,又不便麻烦客人,思索了片刻,她还是替他褪去了那湿透的墨色袍缎和洁白的内衫,露出健硕的胸腹。 看伤口,不长,却很深。她用丝帕擦干了伤口周围的血迹,随即又给他涂上了师父留下的金疮药,可能有些疼,他发出一声声的痛吟。听罢,媸舞尽量放柔了动作,随后又给他缠上纱布。 过了好久才得以忙完,分外妖娆的小脸显得有些疲惫,趁着男子熟睡,她拿了自己的衣物去了囚婆的房里更换,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又有些凉,囚婆递来姜茶,又给厢房送去了一碗。 “小姐……” “囚婆,我有分寸。”坐在囚婆的床沿,手里捧着姜茶,她淡淡的说道。雨似乎不打算停了,可是鸢尾还留在谷口,还有那把师兄亲手做的伞。 “囚婆,去拿蓑衣来吧。”顿了一会,媸舞又说道。 “还是囚婆替小姐去谷口捡吧。”叹口气,囚婆看了看她湿透的秀发,随即说道。 “恩。”微微的点点头,她心里不觉的有一点欣喜,原来囚婆还是有一些懂她的。 直到头发快干了她才轻轻的挽起,随意的别上一只竹簪,随后便是去了厢房,沿儿姑娘在沉睡,而那男子却是站在窗边,负手而立,周身散发戾气,瞳仁灵动,似乎在思考什么?他也感应到了么? “公子……” ------------ 第五章 浮乱生四象(1) “稻宇。”男子吐出两个字,而那温软的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期许。媸舞惊住,随即又将自己的慌乱掩盖了下去。 “稻宇可是稻国君主的名讳,公子莫要跟我开玩笑了。”轻笑,媸舞的话语里有些不信的意味。 “姑娘如此机警之人怎会不知在下说的是真是假?”转过身来,男子亦是笑脸相对,话语里有坦诚,亦是有讽刺。顿了片刻媸舞才了然过来,他果然把一切都看得通透无比,那么他的目的呢? 也是为了要把她带回稻国做妃么?可是那感觉不太一样。 “公子是谁跟媸舞并无多大的关联。”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她淡漠的回应,亦是走到沿儿姑娘的床前,她轻轻的替她掖了掖棉被。 “你可知道你救的是谁?”语气沉了些,男子又问。 “媸舞需要知道是谁吗?若是需要知道,那救人是不是还要分贫富贵贱?”走到他跟前,她认真的凝视着他问,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看不出他到底是好是坏,更不清楚他的韬略高到何以程度,她只知道,她要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他?”忽然就换上了戏谑的表情,男子直勾勾的威胁出声,但是,媸舞知道,他不会动手,至少他在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目的之前,他还不会动手,都是相互等着拆开对方的面纱,然后才来决定谁胜谁负。 “公子,你杀不了。”她亦是笑,同样带着戏谑。 “稻宇。”男子强调,面带阴沉。 “跟我没关系。”她再不客气的回应,随后,便倔强的走出厢房,囚婆已经从谷口返回了,把那娇艳的鸢尾插进她房内的青玉缠枝莲纹瓶内后,又转身走向了厨房内。 莲步蹙起,媸舞快速的回到房内,出神的看着紫檀木榻上躺着的男子,思绪紊乱,为何要把自己弄出这么重的伤? 看着他的俊颜,然后再摸摸自己的娇颜,她忽然觉得怎么有点相似的感觉?这不是她真正的脸,这么多年,她也分不清自己的脸到底是哪一张,只记得在兰凤居那晚是真实的脸,她吃下了丹药,但是真正的脸庞显现的时辰只能维持很短,也只有那晚的男人见过。 这个世上,唯一见过媸舞真面目的男人便是他了。 “这是哪?”昏睡了不久的男子醒了,想撑起身体,却显得有些吃力,媸舞连忙上前扶他,让他勉强的坐起身来。 “你受了伤,昏倒在谷口,我采花的时候发现了你。”看着他陌生的瞧了瞧,媸舞随即解释说道。 “有劳姑娘了,等伤好,我立刻就走。”男子低声说道,眼角噙着感谢之意,媸舞微微的点头,这才仔细的看起他眸子来,很美,深邃幽蓝,如黑夜的大海。 “还有一事,因为公子的伤在腹部,但是媸舞这房里又没有男人,情急之下只得给公子脱了衣袍,忘公子不要介意才好。”看到男子赤裸的上半身,她这才回想起来,他的衣物让囚婆去清洗了,这屋里又没有男人的衣物,只得让他先光着身了。 “无碍,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他轻轻的眨着眼睛,疲惫之色渐渐的显现出来。 “别说话了,躺着吧。”扶他躺下身来,媸舞温柔的替他掖紧了被子。 “小姐,午饭。”身后,是囚婆的唤声,她转身,看到囚婆似乎始终都控制着自己不看床榻边上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媸舞明白了些许,原来囚婆还是能找到办法控制自己内心的仇恨。 “去厢房请那公子和小姐吧。”吩咐一句,她也起身走向了厨房里,待到稻宇扶着脸色红润了许多的沿儿姑娘都坐到了桌上,媸舞才慢条斯理的跟着坐到了桌上。 “姑娘好了许多了吧?”她并不看稻宇,只是轻柔的问了一句,盛了一碗米粥,放在沿儿姑娘的面前。 “恩,谢谢媸舞姑娘的灵药,沿儿已无大碍。”沿儿姑娘答道,却是把米粥放到稻宇的面前,见此,她脸一沉,一时之间竟不懂这女子是何意。 “沿儿不饿,又不好推却姑娘的好意,这份心意,只能让家兄代为领下了。”沿儿姑娘笑笑解释,两颊梨涡浮现,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她没有答话,只是浅浅的微笑以示毫不在意,心里却是有些气恼,这沿儿姑娘明显心生芥蒂,他俩本就不是什么兄妹的身份,她倒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漏了。 爱惹麻烦的稻宇。 “小姐,房里那位公子似乎起身了。”气氛有些尴尬,但是囚婆的话却让她顿时轻松了不少。 “小姐和公子先用,不用客气,媸舞先失陪一下。”起身,媸舞优雅大方的告退,走至稻宇的身边,却是被他忽的拉住了右手,还好他不是明目张胆的握,她下了狠,掐了他,随后便走出房内。 这个爱调皮的孩子。 他到底是谁?和她又有何渊源? 应该也是为了一统天下吧?也是为了那个苍耳公主有主宰帝王兴衰的传说。 她确实是苍耳,仓国的公主,隐姓埋名十年了变成了媸舞。 屋外,雨终于停了,除了屋檐上不断下滴的积水,整个谷内已经明亮了起来,随后又刮起了风,这快入夏的气候,还是真让人防不胜防。媸舞扫了一眼四周的鸢尾,忽然就想起了那句“绿阴生昼静,孤花表春余。”这鸢尾,一直是她心里的孤花,也是一只,却花开不败。 走到房内,见那男子挣扎着想起身,她赶紧上前去扶他,真的是一个很不听话的病人。 “身受这么重的伤,公子还想去哪?” “睡不着,所以想起来走走,给姑娘添麻烦了。”又被她扶回床上躺着,男子抱歉的一笑,身上没有着衣,难道都不觉得凉吗? “这伤一时半会好不了,公子还是不要逞强,要是饿了,就尽管告诉媸舞,不必客气。”替他掖好被盖,媸舞语气有些僵硬,可能他亦是听出来了,半天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明明互不相识,但是她总觉得眼前这男子就是这样一直都是她在照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想,就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熟悉之感,才让她觉得心里有点堵。 “姑娘可有生气?”见媸舞不再开口,男子好像又急躁了起来。 “公子多想了,饿吗?”叹口气,她努力的把自己内心的悸动压制了下去,看着他苍白又满是伤痕的面容,轻柔的问。 “不饿。”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男子随即答道。 “不饿也要吃一点,我让婆婆给你准备,再躺会吧,既然到了这谷里,公子就暂且不必挂念外面的事物,一切都以身体为重,可好?”亦是对上他幽邃璀璨的眸子,媸舞认真的问。 “恩。”男子应允,随即便很是听话的躺下了身体。 给读者的话: 嘿嘿,宇宇。 ------------ 第六章 浮乱生四象(2) 满意的点点头,她起身朝房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是被一抹身影揽起了腰身,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便被稻宇带到了谷中隐蔽的一处。刚落在地上,媸舞便推开他的身体,心里仿佛有火,烧得自己生疼。 “别玩了,这谷里不是你能乱闯的。”怒声对他说了之后,她便转身往回走,却是又被他拉住了手腕之处,力道适中,不轻不重。 “入稻国皇宫,做我的妃,不好?”亦是怒声以对,稻宇认真回问,寻了她一路,原本只是为了了却一个责任,一个晚了十年的承诺,但十年的陌生还是阻挡不了心里的轻疼,这心怎么可以变得这般一触即伤? 那是因为,十年前的故事,真的太多了。 “你故意惹沿儿姑娘吃醋,目的只是淡淡想要纳我为妃吗?”镇定了一些,媸舞随即便是戏谑的问着,这男人让她看不透彻,原本不曾相识却又这般的接近,明明不曾靠近却又仿佛相知互透,她丝毫都不欢喜这样的牵扯。 “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这男人突如其来的哀伤让她有些怔,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眸看了许久,她就怕错过什么忽闪而逝的东西。 稻宇怔住,那么陌生的眼神,她果真忘记了。 “不好玩。”挣脱他的手,她冷冷的回应,是真是假似乎都跟她没有关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要关心的,是还在房里躺着的那个男人,而不是这个难以琢磨的稻皇。 “舞儿,别走。”忽的,稻宇又从身后抱住了她的细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轻笑,仿佛媸舞知道自己不会上当,掐了掐他的手臂,待到他松手之后,她便快速的闪身抄别的小路回了木屋。 走到屋前,却是看到沿儿姑娘站在院子里,单薄着衣物,一脸的苍白。死稻宇,非得要这般的折磨人家吗? “姑娘,外面凉,还是回屋去躺着吧。”走到沿儿的面前,媸舞低声的劝道,想去扶她,却是被她闪到了一边。看来,这女子是真误会了,但是稻宇的目的在哪呢?她有些想不明白,想开口解释,却又想看稻宇下一步的动作,欲言又止,她最后还是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盯着她良久的看,沿儿姑娘似乎思索着什么,仿佛恍然大悟,随后又一脸阴沉,她看得有些不明不白,随后又想起了刚才稻宇的话。 你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或者,她应该要记得什么吗?苍耳都不记得的事情,媸舞怎么会记得?媸舞,是失忆的苍耳,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记得。 她唯一要记好的一件事,就是入宫乱华。 “小姐。”囚婆忽然在她身后唤道,可能看出了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所以才特地上前给她解围。 “婆婆,替我扶沿儿姑娘回房,明日便送他们两兄妹出谷吧。”媸舞淡淡一笑,算是对沿儿姑娘的回应,转身对囚婆说道,之后便朝囚婆的房内走去,她觉得,她有些累了。 师父的计划,她要一步一步去适应,只是这算计不到的事因总是让她觉得压迫,喘不过气,这仅仅是谷里的生活,她却过得如此的艰辛,以后要如何办才好? “小姐,给公子的饭菜准备好了。”叩门的声音骤然在外面响起,而她才刚刚躺下,睁眼下榻,媸舞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往外走去,接过囚婆手里的米粥,她看了一眼才往厢房走的稻宇,一脸的余怒加疲惫,谷间的路,不好找吧? 走进房内,那男子还没有醒,她静静的思索着,该叫他什么好?华帝,尘亦辞,只是为了见她而已,何至于此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见他睡得很沉,她没有打扰,兀自坐到一旁的紫檀木桌,整理着参差不齐的花朵,囚婆似乎已经渐渐的懂了她所爱的鸢尾,好像也开始怜惜着深蓝色的花来。 未必菖蒲花,只向石城生。自是使君眼,见物皆有情。唯一和鸢尾近一点的,就是这诗了。面对这深邃似水,静默如画的鸢尾,她忽然发现自己甚至连个词也用不准确。 撑着头,她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什么时候睡着的也浑然不知,睡得十分的沉,直到一道发狠的女声传进了耳畔,才猛然的将她惊醒。还未搞清楚发生了何事,身子却被拥进了一个怀里,摔倒在地上,她身上压着一个男人,男人的背后是发狠的女子。匕首刺在他的身上,他的汗水滴进她的劲项。 媸舞感觉到了他的沉痛,他却在对她微笑。 尘亦辞,你就是这般来夺我的心的吗?她在心里问。迷乱,困惑。 稻宇冲进来拉走了发疯的沿儿姑娘,囚婆进来帮她扶起了又受重伤的男人。 泪,就这么涌出来了。 “婆婆,药箱。”看着他身上又染红的一片,她赶紧给他重新处理伤口,看着他渐渐惨白的脸庞,她的手止不住的抖。 第一次除了师兄以外,肯为她挡刀的人,尘亦辞。 他做戏,连入侵都要这么的名正言顺,媸舞有些怒,给他缠纱布的手故意下得重了些,看着他疼得说不出话,双手这才又软了下来。 “婆婆,照顾好他,我出谷采药,光靠这外敷,他很难好起来。”包扎完了,媸舞擦擦额头的汗,看着他又沉睡过去,这才吩咐一旁守着的囚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该相信她。或许是因为她异常认真的表情,囚婆重重的颔首回应。 缓步朝外,她已然看到了伫立于外的稻宇,俊颜阴沉,薄唇微泯,周身散发着狂戾之气,妖娆魅惑之感由然而生,可是,她恼他,这根本就是拿她的性命开玩笑,绕过稻宇的身体,她疾步往前,似乎根本不想与他攀谈。 “若是有一天,你痛了,你会不会有一刻是懊恼的?恼我没有将你带回稻国。”他语轻,很轻,怕给别人听到,只留了她能听到的声响。停下脚步,她微微的怔了片刻,仿佛之间,她有些懂了,之后,却又陷入更加迷茫之中。 稻宇果然知道她的身份,似乎更了解她的目的。 但是稻宇为何又不像华帝这般直接来夺她的心呢? 这一切,就是无数个打了疙瘩的结,解开一个结,又结上了另一个结,她困在其中,只能呼吸,却寸步难行,挣扎着,媸舞握紧了双手,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我一定要谨记,我是媸舞,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报恩,我唯一的任务就是乱华。 没有回头,她又朝谷外走去,满心的慌乱,却怎么都抑制不住。稻宇这么做,是为了助她?可是,他有什么理由这般助她?他又知道多少有关苍耳的事? ------------ 第七章 花开丛生处(1) 疾步往前,走至石桥,却又骤然止步,朝四处张望之后,随即勾起一抹苦笑,随后便准备承受来自师父的怒气。林间深处,风吹叶落,鸟啼虫鸣,师父已经侯很久了吧? “你是谁?”一身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袍内露出白色镂空梅花的镶边,腰系丝带,圣洁无暇。不敢抬头,她只敢看至妇人的上身,许久也不敢直面妇人那半生皆掩的面。 “媸舞。”她答,随后便是被踢出了数尺之远,因为受力过猛,她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后还连着往低处滚了好多圈,直到抵在树根处,才止住了她继续翻滚的身体,胸口传来的疼痛瞬间掩盖了全身的小伤。受了这一脚,她连坐起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犹豫!”怒吼之后,妇人就那么狂奔到了她的面前,因为麻木,看着妇人抬起手掌,媸舞习惯的闭上双眼,但是巴掌迟迟都没有落下,她睁开眼,却是看到师父疼惜的眼神,妇人伸手扶起她的身体,一脸的歉疚。 “舞儿,师父又失态了。”挣脱她的手,媸舞埋头理理自己的衣裙,暗暗的露出惨笑。师父还是丝毫都没有改变,先送人下地狱,送以酷刑,百般折磨,然后再把人拉回来,施与关怀,百般怜爱。 “舞儿,这药,你带回去。”见她沉默,妇人从衣兜里拿出青花小瓷瓶,放在她手里,随即便消失了身影。连对不起,这么三个字,她都说不出口。 看着妇人消失的背影,媸舞露出无助的表情,从前师父不是还会在意她是不是伤到哪了,是不是要上药,是不是要休息吗?现在,竟是连这敷衍都省去了,就这么赤裸裸的将她这么唯一的念想都断送得彻彻底底。这一刻,她寂静,站在飕飕的风里,听着树叶沙沙的声响,看着云卷云舒,感受花开叶败。 “看,这就是你坚持报恩的后果,师妹,你能坚持多久?”身后,又是另一个嗓音传来,师父走后,总是师兄的气息,唯一一点点的温暖。 “我要自由。”靠在树上,媸舞轻喃出声,仰望上空,强忍热泪。 “你确定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你不觉得,师父的话,根本不能信么?”嘲讽的一笑,男子没有靠近,她却一怔,原来师父在大家的心里,早已经声名狼藉。 “那师兄以为,舞儿还有别的选择吗?”亦是跟着嘲讽的笑,媸舞回应道。心里却是悔恨,当初,怎么就被师父救了呢?还一养就是十年,她到希望这腿依旧是残的,然后像杂草那般,掩埋在这战乱的浮世,绝唱这悲世的古调。 “好好照顾自己,或许,师父要的乱世,是舞儿重生的机会。”说罢,男子亦是走了。媸舞继续朝前迈着脚步,却是走得有些费力。重生的机会?她觉得自己似乎不敢奢望,只是一定要换回那自由,即使是死,她也不想再受这控制的折磨。 采完草药,已经入夜了,她有些看不清归路,因为才下过雨的缘故,没有月光,怅静幽眇。但是她依旧很轻易的就回到了木屋,屋内,孤灯燃及,寂静幽凉。轻轻的迈步进屋,媸舞将趴在桌上休息的囚婆唤醒。 “小姐。”见她回来,囚婆立即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却被她阻了回去。接过她手里的草药,囚婆走出了屋里。 看着囚婆走后,她这才软下身来,除了疼痛,就是疲惫。走到紫檀木床边,拿出师父的药,她轻轻的放进他嘴里,随后便坐在他的身边,一直守着,看着他缠满纱布的胸腹,伸手给他拉上棉被。 “姑娘……”忽的,唤声在她耳畔响起,很是虚弱。昏暗的灯光下,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眸,似乎有很多话说。 “媸舞。”盯着他的眼睛,她忽的说道。 “媸舞姑娘……” “媸舞。”她似乎不悦,再次强调出声。 “媸舞。”男子妥协了一般,跟着她唤了起来。 “舞儿。”她接着又说,一双动人的眼眸很是认真的盯着男子看。 “舞,舞儿。”顿了片刻,男子才又跟着她唤出了口。 “以后别再这么做了,你不认识我,不必为了媸舞区区一个女子白白的牺牲了性命。”满意的点点头,媸舞又僵硬的说了起来,但是为他掖棉被的手,却是无比的温柔,仿佛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我……” “公子歇息吧,很晚了。”细长的手指覆在他的唇上,媸舞止住他欲想说出口得话语。扯着浅色纱衣,踩着莲步,她起身朝外走去,消瘦的身影翩然若仙,恍如薄烟。 木门半掩,而门后的目光却幽邃复杂,这女子,似乎很喜欢闹脾气。 “囚婆,你说,就这么杀了他,这天下是不是也能大乱?”半躺在紫檀木榻,面对暗处,媸舞轻问,似乎明白躺在床上那妇人的心境,囚婆心里,明明有控制不住的恨。 “小姐,囚婆忠了仓国一辈子,现在敌人当前,囚婆自是恨不得将那厮千刀万剐,但是,囚婆会遵照主人的指示办事。”囚婆翻了翻身,顿了好一会才有回应。 “可是为了苍术?”媸舞猜测的问道,阴皇后的子嗣,囚婆势必以死守护,而她的用处,就是随意牺牲。 “小姐……”囚婆有些无奈的唤着。 “等完成师父的吩咐,我便杀了你,让你去见阴皇后……”话语未完,却是猛然的翻身而起,青丝未绾,衣衫未整,赤脚出门。 “你想如何?”飞快的伸手拦在门外,媸舞冷眼看着欲进屋内的稻宇。 “杀了他。”狠声说道,幽邃的眼眸格外认真的盯着她看,似乎有意传达,愿她能懂。 “他养完伤便走,跟我并无关联,你不必这般劳师动众。”媸舞根本从一开始就懂,他若想杀,何必惊动于她? “舞儿,不必自欺欺人,你是不是喜欢于他?”稻宇放下心来,随即又凌厉的开口。 “与你无关。”媸舞回应,依旧语气冷清。 ------------ 第八章 花开丛生处(2) “两个选择,他死,或者我走。”语气更冷,稻宇说道,心里似乎也怕这个答案。 “他绝不会死,你走。” “舞儿……” “走。”就一个字,略带怒气,媸舞低吼。 “舞儿。” “他为我挡了一刀,你做不到。”顿了顿,她又回应,或许是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语气不是刚才那般的强硬。 “当时那种情况,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会挺身而出,你不觉得你想得有些多?”稻宇直视她的小脸说道,一身傲然之气,身后已然站立着白衣女子,泪眼婆娑,粉拳紧握。 “如何想,是我的事。”眼神黯淡了些,媸舞放下拦着他的手。脚心太凉,她有些不能承受,见囚婆自觉的没有出来搅黄这出戏码,却也没有出来送鞋,心里有些怨,她何曾这般的对待过苍术? “舞儿,入我稻国皇宫,做我唯一的皇后。”身后是恳求的声音,不由的拉住她的身体,转过身,媸舞正想开口,却不料稻宇身后的女子先开了口。 “稻宇,别忘了是我严家一手扶持你坐上了帝王的宝座,若失去皇后的位子,我可不敢保证,三皇子稻星不是稻国未来的帝。”严沿出口威胁,却将这帝王最痛恨之事搬上了台面,稻宇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狠,周身泛着凉,但是他也无话可说。 看了看心有不甘的稻宇,又看了看满心怨恨的严沿,媸舞勾出淡淡的微笑。 “这就是答案,皇上,你的责任是兼济天下,为民谋福,而媸舞只是区区女子,不足挂齿。乱世之秋,天下动荡,稻皇理应以国事为重,若因为根本不值一提的我而引起稻国的纷争内乱,祸水红颜,误国殃民的罪名,媸舞可担待不起。”说罢,她转身进了囚婆的房里,留下那屋外脸色均是不好的两人。 侧耳听到屋外没有什么动静,她才安心了些,没有躺去榻上,只是掌起烛灯在昏暗的灯下练起了书笔,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囚婆一有亮光,就会失眠再难入睡。 这是对囚婆小小的一个惩罚。 她喜欢有仇必报。 春寒尽,红烛影,凉雨残夜,阡陌交错。 眉蹙颦,腕纤细,毛峰挺拔,刚柔有序。 写完一首长恨歌,窗外已入微微的蓝色,红烛燃尽,腊滴满桌。起身,撇向一边的床榻,她淡笑不语,披好一件浅蓝锦袍,却是朝外走去。她的房中,传来了阵阵的轻咳,迈着莲步,媸舞热好昨晚让囚婆熬好的汤药,个把时辰之后才回到房中,依旧黑影重重,看不清他的脸庞。 “为我弃了入宫为后的机会,姑……舞儿值吗?”见媸舞将汤药放在桌上,他撑起身体轻问。 “这跟公子无关,媸舞心如止水,与那后位无意,加上厌恶那宫廷斗争,本就没有入宫的打算,公子就莫要放在心上了。”顿了下,她掌起烛灯,将药倒进青瓷碗里,随后又轻柔的放在他的手上。 “舞儿很是豁达。”男子说道,随后便将药一饮而尽。 “并非舞儿豁达,在这深谷生活了这么多年,舞儿早已看透世事。虽然舞儿不记得从前的生活是什么摸样,但是舞儿喜欢现在的生活,简单平凡,与世无争。”接过他手里的碗,媸舞浅浅的笑着,纯洁入圣又娇艳入骨,粉黛不施,青丝飘散,如仙霞环身。 “有想过出谷吗?”带着试探,他问,稻皇她拒绝了,那华帝呢? “或许吧。”三个字,她没有多说,却是给了他不一样的答案。可否。可定。 “小姐,公子和沿儿姑娘走了,让奴婢把这封信交予你。”男子正待开口,囚婆却是走了进来,恭敬的递上一封信纸。 “公子说,请小姐等他一月,待到事情处理完毕,他势必会再回谷中。”囚婆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毫无顾忌的说道。 “他到有情有义。”淡笑着低喃,她接过信纸,又将头转向男子。 “公子,你只管休息,舞儿去替你准备些清淡的菜品。”见他颔首,她起身朝外走去,走至院中,轻扬娇颜,这才发现又下起了细雨。 “舞儿,一年,不管你功败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任性下去。希望此般助你,不是害你。白玉留着,若有难,携玉入宫,无人敢阻。”短短的几行字,却真真的暖了她的心窝,第一次有人这般的在乎她的感受,不管稻宇是不是为了江山的一统,她信了,第一次,有一些信一个男人。 她想不起和稻宇有何渊源,但她相信,稻宇一定寻了她不少的时日,若不是师父放出消息,他应该会寻到老死。手里的书信已经被雨水浸湿,原本苍劲有力的字迹已经随雨润染,再难辨清,捏紧手中的白玉,媸舞静静的站在雨中思索,一年,都是给她一年,到底一年以后会是个什么重要的日子? 恍然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她快速的追出谷口,站在石桥一头,阻在通往稻国的必经之路。 “让开。”狠声,妇人一掌打在她的心口,依旧无惧,双手紧紧的抓住石桥狭窄的两头,媸舞纹丝不动,一脸坚定。 “舞儿,这是你第一次违抗我的命令。”妇人见她反抗,立即又下了一掌,内力多用了几层,身上的杀气突显。有些承受不住,嘴里的鲜血立即喷涌而出,细雨淋在她的脸上,立即冲淡了她唇旁的血迹。 “是他助了舞儿。”有些虚弱,媸舞答道,双手依旧是不放。 “助你?”听罢,妇人不由的疑惑了起来。 “若非稻宇和舞儿演这出戏,华帝就不会有急迫之感,现在有了稻皇的加入,华帝定会设法加快接我入宫的打算,一月之内,舞儿保证。”双手渐渐松了,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这次师父真的动怒了。 “他是稻皇?原来他就是稻宇,那他为何要助你?”不由的一惊妇人接着又问,心里自也是有几重猜测,这稻皇怎么知道舞儿就是苍耳?若他知道舞儿的身份,又为何不将她带回稻国?难道他不想一统天下?又或者,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没有想到,稻皇居然先加入了这游戏之中,也罢。叹口气,妇人心里有了更深的盘算。 “他喜欢舞儿。”凝视着妇人笑了笑,媸舞答道,心里一暖。 “就这么简单?”这个答案,是她的猜测之一,但不相信只是一个。 给读者的话: 今日二更,哎,亲们,给力的书评请来吧,月需要这东西啊。 ------------ 第九章 浮华见诺言(1) “那师父以为还有什么?”已经看不到妇人身上的杀气,媸舞反问起来。师父这般的攻于心计,她会不了解其中的含义?她不信师父会放过稻国,现在稻宇自动送上门,她根本就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喜欢他?”妇人随即便是反应了过来,若没有其他的什么情感牵扯,舞儿又怎会这般的以命相阻? “师父清楚舞儿的脾性,舞儿不喜欢欠。”捏紧了手里的玉,媸舞淡声回应,眸子里干干净净,没有半丝的谎言。稻宇助,她便还。 “记住你的任务和使命,和稻国的账,以后再来算。”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眸看了许久,妇人才得以放下心里的猜疑,带着阴狠说罢,随即便是消失了。 这下,师父会不会更加的防备她?师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相信她和稻宇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了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师父根本无所不用其极。 稻宇啊,希望你真的如信所言,别再出稻国皇宫了。 见到师父离去,她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心里却是暗暗的担心,稻国也和师父有仇?若是这般,那三国之中,唯一不被师父提及的,便是奕国了,师父跟奕国有何关联?那晚在兰凤居的男子,真是奕皇墨宸吗?又或者,根本不是什么帝王?除了他自称的那一声孤,她根本猜不到他的身份,或许自封的,也说不清楚。 满身狼狈的回到木屋,囚婆见了却是大惊,立即伸手去扶她,却被她阻了回去。这一身的伤……除了擦破和淤青,内伤是出自主人没错,但是为何这次的特别重? “囚婆,替我准备衣物吧,我要沐浴。”步伐有些不稳,媸舞将之后又去采的药草交给囚婆,靠在木墙上,她显得疲惫又虚弱,幽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很深的怨恨,又似乎夹杂着恬淡和无谓。囚婆也是没有看懂,应该说,她从未懂过,她不了解小姐心里的想法,只是知道小姐随时听命于主人,从不反抗或者拒绝。 但是她骨子里散发的冷,却又无时无刻都让人觉得害怕,害怕到,总让人觉得,她要是狠,绝对能让对方生不如死。 “怎么还愣着?”见囚婆出神,她有些不耐烦的提醒,师父下手真的越来越不将情面了,又或者是说明了她是不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是,小姐。”应了一声,囚婆赶紧去准备沐浴的东西。 叹口气,媸舞扯扯自己的发丝,还是湿透了,转身轻手轻脚的进屋,她立即去紫檀木柜寻找着自己的衣物,没有想到床上的男子却是醒了。 “舞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狼狈?浑身湿透又满身的泥浆,裙身上还泛着血迹,发丝都黏在一起,手心也是破的?不忍蹙眉,男子轻问道。 “没事,在林间滑倒摔了一跤。”见他醒了,媸舞错愕的一怔,随即便是拿起衣物想试图遮盖自己的狼狈。 “是因为采药吗?”猜测的问,男子的语气里带着轻微的颤抖。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她淡然的一笑,随即便拿着衣物走出了房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尘亦辞一脸的复杂,那步伐,沉重得如何像摔跤?她到底是失忆还是隐瞒身份? 泡在氤氲的热水里,她阖眼休息,整个身子都浸在烟雾缭绕中,品闻这花香四溢。脑中一刻也得不到安宁,一直浮现着屋内男子那说话的神情,尘亦辞,肯定是怀疑了,怀疑她是假装失忆,怀疑她会武艺。想到这个可能,她不禁又露出苦笑,受了伤还得千方百计的隐藏,这身体,会不会也有熬不下去的一日? 穿起白色水纹织锦长裙,套上白色绣花鞋,只见媸舞坐于梳妆台前,绾起三千青丝,仅用一支碧玉玲珑簪轻轻别起,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高雅中又略带些许妩媚,依旧是不施粉黛,她淡然起身,吃下药丸,隐藏住体内的内力,轻轻的在手上的擦伤涂抹了疮药,随即便去了厨房拿饭。 梳洗之后,她显得精神奕奕,倾城之貌上挂着一贯的浅笑,发间随步摇摆着串珠流苏,整个人圣洁高贵,别具风情。将药和饭菜放置桌上,媸舞坐在他了的身边,随后便露出愧疚的笑容。“对不起,你是不是很饿了?都怪我太粗心了。” “没关系,我不饿。”男子勾起笑容,看了看她纤细的双手,随后答道。 “不小心磨破了,下了雨,林间有些滑。”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顺着他的视线,媸舞赶紧将双手藏进自己洁白的衣袖之中。 “对每个不相识的人,舞儿都可以这般不论生死吗?”伸出双手,他将她纤细的双手从那洁白的衣袖里摊开出来,血红细长的伤痕,轻轻的触碰,却是引得她自然的一缩。 “怎可不论。”柳眉微颦,她却并未收回纤手,只是感受他大手传来的温暖低声的回答。 “那有何分别?” “互等。”收回双手,媸舞起身去拿桌上的清粥,愣了片刻,才又坐下身来。 “那舞儿的命,现在归我所有吗?”接过她递上的清粥,男子略显玩笑的说道,脸虽是覆盖着擦伤,却难掩逼人的英气,不久以后,应该就能看清他的容貌吧?她淡淡的想着,双手互捏握紧。难怪师父这般的忌惮,原来他的防备,真的毫不松懈,竟然借由拉她的手来试探她的脉搏。 “你若要的话。”表情沉了些,媸舞答道,随即便又递上汤匙。 尘亦辞啊,尘亦辞,互等的含义,你是否能懂?你于我抵命,换我一命。你若与我防备算计,将换我永世不信。媸舞为你十年费煞苦心,你若看得懂,你就会明白,媸舞对你,最先有的,是恨。心里不断的挣扎着,她双手微抖,掩藏着不露声色,这习惯真的应该改,不然是不是很容易暴露? “只能换一次?”喝起清粥,尘亦辞又问,疑团重重,却没有时间去解答。 “一次。”看着他如幼孩般执拗,她忽然就笑了起来,淡淡的笑,梨涡隐现,脱俗美好。 “一次也欠着,我护你一生,你伴我一世,如何?”感受着她的笑,他如沐春风,心里没由来的一暖,随即便大胆的开口说道。等着,看着,她会有什么反应?他知道她聪慧,聪慧得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我不认识你。”听出了他试探的语气,媸舞轻声回应,心里恼,她虽然知道他唤作尘亦辞,但他却从未主动告诉她自己的姓氏。 ------------ 第十章 浮华见诺言(2) “尘亦辞。”顿了顿,他答道,随后便是看到媸舞渐渐转为阴沉的娇颜,静了片刻,随之而来的又是嗤笑。 “古之帝王见心之所好,都是这般像强盗般强取豪夺的吗?或许皇上你一道圣旨就能让舞儿无从反抗,但高墙深锁,宫闱争斗,从来不是舞儿之所望,皇上见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立场、态度,媸舞表露得清清楚楚,随后便是怒气。起身,她毫不犹豫的朝屋外走去。 “婆婆,今日起,尘公子的一切由你照顾。他伤若好,便送他出谷,有任何事都不必惊动于我。”木门外,传来媸舞有力的话语,听罢,他凝视着手中的瓷碗,不由的陷入沉思。她不似一般女子,后位都撼动不了的,只有两个可能,一,仇恨,二,心有所属。答案是一,她是苍耳,入宫是为复仇,但她失忆拒入。二呢? 她是媸舞。但这一切,都还有待证实。她不懂武功,伤是因为摔得太重所以步伐不稳,脉搏为她做出了解释,但是那般的不顾性命,她根本不需要欠他任何的东西,不知道他身份之前,她是不是也在心底存在一份期盼呢? 夜深而凉,黑而静,留春风独舞,幽寮空寂。谷内再无杂人可入,放眼一看,蜿蜒的小路依旧静静的躺在地上,果真不出她所料,师父,封了进谷的路。是因为害怕什么吗? 她不得不去猜师父和奕皇的关系。 静静的思索着,站在夜空下,看着这满谷的鸢尾,媸舞挂满恬淡的表情。手里紧握着汉白玉石,这玉,是印。她不懂稻宇是何意,当真让她统摄六宫?严家会肯?若不出所料,不过一月,他定当来取回白玉。 回想起他信上所言,一年,果真是假,一月才是真。他到底玩什么把戏?基于开始累积不多的信任,直觉稻宇不会伤害于她,但是,也应该不是真心在待她。轻叹一声,媸舞不禁苦笑摇头,乱世之中,走得如此举步维艰,如履薄冰的人,又岂止是驰骋沙场的男儿? 收好玉石,她迈步回屋,准备掌灯歇息。这是稻宇住过的厢房,昏暗的书桌上,赫然的躺着一方白纸。走进细看,漪涟顿起。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一世情长任谁懂。论半生,无尽头。 寂寞,帝王的命,高处不胜寒的痛。 “小姐。”门外忽的传来了囚婆的唤声,放下白纸,她蹙起细眉,轻步开门,却是看到囚婆一脸为难的神情。 “就坚持不下去了?”勾起嘲笑,媸舞问道。 “小姐,对不起。”躬下僵硬的细腰,囚婆一脸复杂的致歉。 “亡家的不是你,何必要此般的介怀?我不会同情于你,若想报仇,杀了他便是。”唇畔满是讥笑,依旧是不肯让步半分,只要有关仓国皇室,那么囚婆所作的一切她都不会相助。 “太子殿下还在主人手里。”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囚婆直起腰板说道,仿佛打心底就认定救出苍术是她理所应当的事情。 “仓国灭了,苍术何以再是太子?就算如此,与我何干?”不想再谈论下去,媸舞朝屋内走去,论固执,谁有这个在阴皇后身边伺候了二十年的囚婆厉害? “他是小姐的哥哥。”跟进屋内,囚婆随即便关上木门。 “十年前,可没有人这么承认过。难道囚婆认为,今日我会认?死这个惩罚,对于苍术太轻了,若苍术在我手中,我不但要他死,还要剜去他的双目,斩去他的手脚,让他永世皆为人雉。”侧躺上榻,她平静的说道,背对,却是寒气愈显。 “小姐,太子殿下是无辜的……” “滚。”怒声打断囚婆接下来的话,她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致。 这个不知进退的老太婆。 若不是因为师父的安排,她根本不会敬她,重她。在阴皇后身边当差二十年,母亲之死怎会跟她没有一点关联?若真要执着复仇,她最先应该报的仇,不就是杀母之仇? 身后一片沉默,许久之后才有吱嘎的开门响声,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媸舞若有所思的怔了好久,苍术只怕也是师父的棋子,除非死,不然终身没有自由,何以救?这样想来,师父对她是不是已经够仁慈了?至少,给了她最后的自由,虽然那可能到死后才会得到。 苍术,她没有见过,不管仓国灭前,还是灭后。 “师妹真狠。”黑暗中,传来略带埋怨的嗓音,媸舞并不起身,却是淡然的一笑。 “师兄何时也关心起苍术的事了?” “总有一天,你会了解到你心里的苍术。我来就为一句话,师父出关了,命令你抓紧时间。”说罢,黑影立即消失在木屋之中。 总有一天,你会了解到你心里的苍术。 苍术还有什么地方是值得她了解的?仓国覆灭,难道不是他的无能所致吗? 师兄了解苍术?还是,师兄就是苍术?不可能,师兄几乎陪伴她一起成长,而仓国覆灭却还不到两年。是因为最近烦恼的事情太多了么?居然变得这般的喜欢猜疑。现在的她,似乎百事都要先想很久,然而思索到最后却还是决定不了信与不信。 那只是因为师父、囚婆、稻宇、尘亦辞、暂时围绕在侧的人,谁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真话。全都是利用,然后还剩什么?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夜在兰凤居的那个俊逸男子,他呢?第一个占了她身子的人,她却不认识。 只记得,他的怀里很暖,他的口气很不善,他很霸道,他自称孤。 若他真是奕国的皇,那她要何去何从?报恩之后,她需要一个归宿,那时候,谁还能怜惜她的残破。 生于乱世,她可否保全性命得到最后的自由?十年了,一日喘息的机会都未曾有过,唯一轻松的时日便是在于兰凤居,可惜那是青楼,她不屑青楼,却也不是厌恶那里的女子,而是,憎恨那里的男人。 给读者的话: 晚了,呼呼,今天断网,对不起亲们。 ------------ 第十一章 寥落无归期(1) 芳草凄凄,野草丛生,百花谷内变得荒芜不堪。大片的鸢尾之中,此时还立有一名身著素衣的女子,扯动着杂草,纤细的腰肢因为时常下躬所以无比的酸痛。一连七日,媸舞均在这花田里呆着,一刻也未见尘亦辞。 “我护你一生,你伴我一世。”何以信?他是华帝,他的后宫在三国之中最为殷实,上至尊妃,下至小主,妻妾何止数十人?还要一个她作甚?想到此,她忽然有一些愣,这个时候,她居然能忘记自己的任务,单单去恼尘亦辞有多少后妃? 为何? “小姐,午膳。”身后,忽然传来了囚婆的唤声,媸舞缓过神来,理理自己的水纹衣裙,随后再朝小路走去。 “师父还未回来吗?”在囚婆备好的冰水里清洗着双手,她淡问出声。有七日了,师父很少出门这般的久。 “华国侵扰稻国边境,两国正在盘谷关开战,主人前去自有她的目的。”囚婆答道,恭恭敬敬。 “华国还是不改本色,但是稻国又岂像仓国那般的好欺凌?”嘲讽的一笑,她随口而答。三国之中,以华国土最广,加上吞噬仓国的国土,华国几乎占了整个陆地的一大半去。但是,华国国土虽广,兵力最强的,却是奕国,奕国靠北而居,土地优渥,士兵个个魁梧强壮,而三国中最为富有的,又是稻国,位居中部,道路疏通,经商便利。 这些便是制衡三国暂时和平的因素,各有所长,虽时无大战,但是却小战不断。 “尘亦辞如何?”静了片刻,媸舞又问,前方开战,他却还能呆在这谷里做戏,是应该佩服他的镇定和应付自如吗?虽然她知道带兵的,很有可能是尘亦辞的孪生弟弟楚汉王尘亦宪,即是战神,那么尘亦辞不过于担忧也实属平常。 “身体基本复原。”囚婆又答,略显沧桑的脸上虽是没有挂着恨意,但是她心里的怨必定是越来越深重,和仇人相处却不能动他分毫的滋味如何?不再言语,媸舞安静的吃起午膳。花影浮动,虫鸣鸟啼,这暂时的安逸,已经愈渐的短了起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可以不必看到这满谷的鸢尾慢慢的凋谢,枯萎,甚至老死。 月影重重,凉风瑟瑟,夜莺低鸣,烛灯昏暗。孤枕难眠,这是她第七个无眠的夜晚,从尘亦辞来了之后便是如此,心中总是无时无刻的翻搅杂乱,即使是执笔写作,亦是坐立不安。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舞儿。”门外,忽然传来了叩门的声响,听到这低沉好听得唤声,媸舞不由的愣住,这是七日来,尘亦辞第一次主动敲响这厢房的门。愣了片刻,她放下手中毛笔,走至门前,打开木门。 借着烛灯摇晃的弱光,媸舞清楚的看到了他的样貌,俊,冷,邪魅,好看得惊心动魄。墨色袍段加身,傲然的高贵,背脊挺直,身影欣长。最惹人移不开眼的,依旧是那璀璨如星河的眼眸,带着柔,夹着暖,比起稻宇,他的确更具帝王的气魄。 “有事?”收回自己惊异的目光,媸舞又往书桌边走去,坐下身来,再执起毛笔,蘸墨,写字。 “明日出谷,跟你道别,以谢救命恩情。”负手而立,却并未进屋,之身于半黑之中,他柔声回应。 “不要我还救命之恩了吗?”轻轻一笑,她却并未抬头,依旧是专注着写字。 “你并不欠我。”显得格外认真,尘亦辞答道,双眸一直盯着桌边的女子看,仿佛是不舍,又仿佛是不安。 “可你欠我。”终是停下了手中的笔,媸舞若有所指的说道,发上的点点银珠流苏跟着她抬头的动作剧烈的摇晃起来,映着烛光,显得格外刺眼。妖娆的脸上挂着浅笑,梨涡浮现,清澈圣洁,如诗如画。 “哪里欠?”亦是跟着疑惑起来,尘亦辞问道,心里跟着七上八下的不断打鼓,猜不透她心里所想为何,只是赌,虽然他觉得可能会输。 “你护我一生,我伴你一生,这不是你说的吗?”勾起顽皮的笑容,她似认真,又似邪恶。 “你拒……” “十日如何?”绝字未说出口,却是被她接下来的话语打断。起身,媸舞朝他慢慢的迈进,白色水纹褶裙跟着她晃动的身子摆动着好看的弧度,这种美居然这般的浑然天成。 “十日?”瞧见她渐渐走近,他疑惑。似懂,却又怕自己会错了意。 “我只等你十日,若是过了这约期,你再难寻我。”认真的看着他的眸子,她不再嬉笑,让他赌赢。 “够了。”猛然的拉她入怀,他略带激动的回应。 “你有很多妾。”安安静静的呆在他怀里,媸舞故带醋意。 “你是妻。”忽然就笑着,尘亦辞轻抚着她的青丝。 “我也只能是妾。”她没有忘记,他已经立后,他也不可能为了她废后。 “你是我心里的妻,够吗?”放开她的身,他伏在她的耳畔细语。 “你若负我,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深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媸舞回应,没有一句是玩笑的话语,心里怦怦的直跳,她害怕,双手微抖,厌恶自己这般的言不由衷。 “只愿妾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听罢,媸舞扑哧一笑。 “更改古人的诗句,讨打。”见她放松了许多,尘亦辞拉起她往屋外走去,坐上一块长石,随即便揽她坐在自己的身旁。明月当空,花香浮动,此刻无限美好,明日却是离别。 “舞儿,今生娶你为妻,尘亦辞定永不相负。”侧头,听罢,媸舞将自己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乱你江山,你还能不负?搅你朝纲,你还能深情? 尘亦辞,若你付与我真心,或许,我能以命还情。 坐于石上,媸舞平静的靠在尘亦辞的肩上,半醒之间,她思索,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他的柔情。 所有人都在跟时间对峙。十日,一月,一年,最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给读者的话: 今日加更的,呼呼,骂走,码字。 ------------ 第十二章 寥落无归期(2) 任何事情,都没有止住尘亦辞出谷的脚步,翌日清晨,尘亦辞离开,把昨夜的誓言仿佛抛至一边,把这十日,变成了她的等待,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又想起在谷口发现他的那一刹那,又想起了那句,你是谁? 到底谁问的这句话在她的心底分量更重? 媸舞不知道,但她能预料,入宫之路,定然会很不平顺,心绪有些不宁,头忽然很疼,是因为昨夜吹风所致吗? “小姐,主人传来消息,希望小姐按照计划行事。”囚婆不知何时已然站到了身后,又是提醒,师父除了提醒,还能说点别的什么么?即是提醒,那么她猜想师父还未归来?隐隐约约觉得是件很大的阴谋,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受,尘亦辞这么马不停蹄的赶回去,是因为盘谷关大战吗? 总有人想在这乱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手中依旧握着稻宇留下的白玉,刻着凤字,堪比华国的金凤印。她若转身,就能为后,但她却要选择为妃,甚至是妃都不是。 在宫里,凤印才有威慑力,现在在她手里,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斟酌片刻媸舞忽然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虽不懂稻宇给她一年的含义,但这玉,她留不得,严家绝对不会允许。 “囚婆,可否请师兄来谷中一次?”转身,媸舞唤着身后的囚婆,娇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是。”虽是不解,但是囚婆还是遵从的点点头,猜不透,这次囚婆又猜不透。 知道囚婆心里所想,媸舞只是淡淡的一笑,幸好没让囚婆送玉,不然,这珍贵的东西又该成为了师父的掌中之物,师兄可信吗? 赌一次。 愿稻宇别再拿它和自己的皇位开玩笑了。媸舞不值,或许,苍耳也不值。 夜媚而凉,微风萧瑟,月嗥而高,谷静幽长。侧躺于榻,她淡妆未下,衣装未换,静阖着眸,等着、盼着,一夜皆是未眠,可师兄却不曾来过,心里有些恼,看来,师父对她的防备真的加深了。 这玉,总得想办法送出去。思索片刻,媸舞起身,偷偷的朝谷外走去。 刚出谷,却是在林间见到了身着黑衣的男子,拦在她的面前,止住她的脚步。 “师妹,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多么的危险?”一脸的怒气,寒云低沉的吼道,师父已经不再让他靠近这个丫头,她却还是不知死活。要不是了解她的脾性,前来谷中,师父必定以更残酷的方式对待这个傻丫头。 “师兄,我就一个请求,入宫之前的唯一一个请求。”抓着寒云的衣襟,她低声的哀求,第一次这般的哀求,触动着他心底的情绪,这个世上,唯一不会骗她的人,就是他了,所以他要更加的珍惜自己的性命,好好的保护她一生一世。 “说吧,这般不要命都要做到的事,我怎能不顾?”叹气,颔首,这丫头十年来都未曾任性过,这回,让她任性一次。 “将这玉送去稻国,还给稻宇。”从衣兜掏出白玉,媸舞递到他的手里,满心的感激,希望师兄不会负她的期望。 “入宫之后,步步为营,万事小心,记得你不是一个人,总有人在暗处默默的保护着你。”握紧手里的玉,寒云不舍的嘱咐,他的小公主,注定要被送去虎口,他不忍,却无奈。 只因活着,就是生机。 转身离开,留下媸舞一人立足黑暗,嚎啕大哭,从未这般的崩溃过,十年来,她的坚强隐忍已经默默的承受了太多的痛苦,眼底的恨从未真真的消失过,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忘记,唯一恨的。 就是这仓国公主的身份。 因为这个身份,她失去了亲情,得不到爱情,得不到幸福,得不到关爱,得不到平静,甚至连最最基本的自由都未曾拥有过。 哀哉,报恩,何以是恩? 从未有人在黑暗里向她伸出一双援助的手。 忽的,平静了,抹干脸上的泪,她转身朝谷里走去。凉风依旧,月亮依旧,鸢尾依旧,她,也要学着依旧。 几日,只是眨眼之间,谷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那几日只是黄粱一梦,两个帝王的许诺,换来两个等待,抚着古琴,媸舞心思紊乱,琴音浮躁,音律繁杂。 “囚婆,今是何日?”停下双手,媸舞问道,语气明显带着怒气。 “回小姐,二十一。”见她不悦,囚婆恭敬的回答。 “已经八日了吗?” 尘亦辞,不要忘记我说过的十日之期。你若错过,我便消失,这不是妄言。心里有些烦,顿时又惊觉到哪里不太对劲。“囚婆,盘谷关战事如何?” “楚汉王战败,身受重伤,华国失利,不仅侵扰不成,反而丢了好几座城池。”顿了顿,囚婆答道,对外界的事物似乎了如指掌。 “但是,以往华国出兵必胜,这次如何会输?”难怪尘亦辞毫无音讯,只怕这事情没有表面这般的简单。 “这,囚婆不得而知。”应该是有关宫内的秘闻,得不到丝毫的消息。 “算了,再等吧。不是还有两日吗?”心里平静了些,媸舞说道,随后便是又坐到了木凳之上,八日未见了,心里是不是有思念?一直记得在他怀里的时候,心里一直怦怦的直跳,那憾人的悸动,她欺骗不了自己。 是喜欢吗? “小姐,若十日之后,华帝不来……” “届时再说吧。”眼里藏着阴暗,她低声的回应,以尘亦辞这般强烈的侵扰欲望,这般想要一统天下,他如何会错过拥有主宰王朝兴衰的苍耳公主? 这似乎已经快成为一个传说,因为仓国神教的预言,从无失误。她生来就被赋予了这个使命,可惜从前无人知晓,若早点公诸,她是不是还好好的活在仓国皇宫呢?若不是因为得知这个传说,或许仓国还在。十年前,仓国负她,但是,也终是因她而提前覆灭。 这就是因果报应。 “囚婆。你可知仓国为何会这般快速的亡?”又将双手覆于琴上,媸舞勾起魅惑的微笑,琴音缓缓而响,角羽俱起,状若崇山,又象流波,时缓时急,勾勒人心。 “奴婢不知。”看得心惊胆战,囚婆答道。 “咎由自取。”就四个字,她带过和仓国所有的恩怨和牵绊。 ------------ 第十三章 孤雁飞断崖(1) 囚婆愣住,心里怨恨顿生,那可是她的家啊,怎可这般的亵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听到媸舞高潮迭起的琴音,她识相的闭上了嘴。 一曲作罢,媸舞起身朝闺房走去,未出五步,便有嘭嘭嘭的几声猛然传来,琴弦全断,琴身随即变成为碎末。囚婆一怔,心中顿时惊恐,小姐是真的发怒了。 还未走到门前,却是有一抹白色的身影飞奔而来,还未辩样貌,身体却是被打出数尺之远。抵在墙上,鲜血喷涌而出,血腥味在嘴里不断蔓延,立即让她厌恶得想吐。 “不听话的惩罚!”妇人随即现身,白色的衣袍上全是泥浆,看来是经过长途跋涉吧?这般急着回来,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找她算账。 “舞儿不敢。”费力的捂着心口,媸舞恭恭敬敬的答道。心里却是苦笑,果然连师兄都一起监视了,在师父的眼里,居然没有一个完全相信的人。玉是不是被她截下了?师兄是不是被她拖累了? 早就不想活了,今日索性死了才好。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只能委曲求全,她不能让师父看出她的求死之心,不然她将连累许许多多的人。 其中包括,师兄,尘亦辞。 尘亦辞啊,若你能付出真心那该多好? 惨淡的笑笑,看着妇人离去的背影,媸舞自嘲。天空这般快速就变了吗?刚还阳光普照,现在却又乌云密布。一旁站着的囚婆看着,就站着,也不动,也不过来扶,居然是记恨她刚才对仓国的无情吗? 为何要这般对仓国,不都是因为你们开始的无情,今日,我不怨你,来日,你也别怨我。 拖着沉重的身体,媸舞缓缓的朝房内走去,坐上紫檀木凳,她阖上沉重的眼眸,轻轻拭去唇边的血迹,再微微的勾起笑容。 妲己再美,终究是妃。 苍耳再苦,终会到头。 十日,尘亦辞不来,她便出谷。 然而十日已过,他果真未来。躺在榻上,媸舞烦躁不堪,终究不知道是因为任务和计划,还是因为在尘亦辞心里,朝政随时都比她重要。 “小姐……”身后的唤声拖着无奈,这几日,小姐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瞧。 “何事?”媸舞淡问出声,眼眸未抬。 “稻国信鸽。”听罢,她终于有了一些反应,起身,接过小小的裹纸,随即便是打开来看,拆过了?怒气更深,她努力的隐忍,看来,以后不能让稻宇这般的和她通信。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见此,媸舞笑笑。凤求凰,他千里迢迢就为了送一首情诗?仔细凝视了片刻,少了一句?眸子猛然睁大,七夕,他是这个意思吗?七夕若见,她定要问清他们之间,到底有何渊源。将这激动之情掩盖下去,她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玉可有收到?近日师父已经不让她见师兄了,师兄也定是被师父为难住了。 “囚婆,为我整理行装,我要出谷。”顿了片刻,她安静的吩咐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老妇人。 “小姐是……”有些不解,囚婆问道,难道是为了稻皇吗?她身上还有主人给的任务,怎可说走就走? “去华国,难道不该找尘亦辞算账吗?”不悦的眯起眼,媸舞低吼,心里原本就有一簇火苗狠狠的烧灼着,没有发泄的地方。 “是。”应道,囚婆转身走出了房内。 看着囚婆的身影,媸舞忽的又笑了起来,行李不在她房里整理,要去哪?去给师父报信? 这个奴才,果真是一条忠心不二的狗,有时候也蠢得让人怜惜。 反观自己,不是一样的蠢吗?有时候,明知道谁给的诺言都不能信,她却还是要傻傻的抱着那些短短的一句深信不疑,只是期待之后,又一次次得失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害怕承诺,有人给了,她又得去等,不等,又害怕错过。 尘亦辞,你伤我一次,就再难得到我的信任,她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夜莺啼鸣,惨惨戚戚,幽谷无人,寂寥无声,月黑风高,凄凉人心。白色身影如期而至,落在她的书桌前,夹杂怒气,见此,她微微一笑,只是拿起备好的花茶,递到妇人的面前。一生砰响,茶杯落地,茶水洒在她的手上,疼痛无比。 “十日已过,尘亦辞还未出现,你如何解释?” “难道师父会不知盘谷关大战华国战败的事?舞儿不知师父有何打算,也不知道师父为何要令华国大败,但是师父从中阻挠又为何先来怪舞儿?”第一次,她这般傲然挺胸的学会在师父面前辩驳。 妇人沉默,顿了许久,似乎是妥协了一般,不再言语。原本就理亏,盘谷关大战,是她的计划,这个计划也确实阻挠了尘亦辞回谷接她。没有想到,她居然看得这般的清清楚楚。危险的味道在她眼里谋生,这个丫头,仿佛越来越难控制了。 “师父不必防备了,舞儿既然答应了入宫,就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舞儿一再退让,若师父还是要因为猜忌一步一步紧逼舞儿,那就别怪舞儿用一具尸首回报您老人家的养育之恩。”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若今日再不表明,她将会被囚婆,被师父逼得走投无路。 “那好吧,别再拖延了,既然你要去华国,那就出谷吧。”语气轻了,杀气散了,妇人只是轻柔的拉起她被烫红的小手吹着冷气,从衣兜里拿出疮药,再给她涂上,待到红色退却了,才得以安心的离开。 看到师父离开,媸舞软下身来,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其实,她真的怕,要是说服不了师父,那么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忌日。师父怎么可能因为顾忌她的身份就对她百般忍让?以师父的能力,她大可找替身也能将这事办好的。 但是这次,师父退让了,是为什么? 是不是在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属于媸舞的位置? 给读者的话: 今日二更。呼呼。 ------------ 第十四章 孤雁飞断崖(2) 天阴朦朦,深蓝的鸢尾花瓣上泛着点点的露珠,仿佛是泪,狠狠的刺痛着她的内心,她唯一不舍的,就是这片花海。一身灰色素衣,带着斗笠,蒙着面纱,背着包袱,媸舞直直的望着鸢尾出神了好久才缓缓的迈步出谷。天公今日好不作美,走着走着,竟是下起了小雨,在这五月的尾声,雨的确很多,华国偏南,一直雨水不停。 一路泥泞,奔走一个上午竟没有一处落脚之地,隐约记得前方山头上有一座茶寮,看来得先去避一避。若不是早有印象,她到也不敢这般轻易就往茶寮前去,毕竟有谁会把那茶寮开在峭壁边上? 或许是隐居的高人吧。淡淡的想着,却是很快就到了茶寮之前。依旧是了无人迹,凄凉的茅亭,除了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坐于亭内,再无其他客人。 “姑娘是要歇脚么?”男子见她,赶紧上前迎到,听口音,不太像是华国人士。 “老板,给上一壶好茶。”摘下湿透的面纱,媸舞笑着说道,随即便四处晃了一眼。 “好嘞,在这荒山野岭的,很少有人路过,老朽今日就送姑娘一壶好茶。”中年男子见她,也不好奇,就只是十分雀跃的说了一句,随后便去泡茶。 只是片刻功夫,一股清香的味道便传入了她的鼻腔,屏住呼吸,媸舞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拿起茶杯,随手倒了一杯清茶,放在唇边,轻抿一口。 “露馅儿了,出来吧。” 听罢,四周窜出好几个黑衣人来。手持长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确定是找我的吗?”依旧是稳坐木凳,手里托着茶杯,媸舞平静的问道。 “你如何得知有埋伏?”那中年男子一边用汗巾擦着双手,一边乐呵呵的跟着问。 “首先,你的口音,其次,你见我并不惊奇,说明按图拿人,再一个,茅屋内打斗的痕迹太过明显,血迹都没有掩埋干净。加上你的双手有明显的伤疤,那都是利器所伤,若是卖茶的,到不至于每天都打破茶杯吧?”分析,媸舞头头是道。 “果然观察入微,交出白玉,兄弟们给你一个全尸。”听罢,她心里有了底,果然来自严府。 “要玉,何不去找稻皇?我可是已经交还给他了。”耸耸肩,媸舞回答得一脸无辜。 “你觉得,哥儿几个会信吗?”中年男子问道,语气却像是猫吃老鼠之前,逗着它玩那般。 “不信。”媸舞回答,就算交出玉,严沿也没有打算放过她。 “聪明,上。”一声令下,几个男子一拥而上,她快速后退,直到挨近崖边。全身无力,眼前开始模糊,眼睛开始生疼。糟糕。 “别挣扎了,就是为了防止你逃脱,我已经在这茅亭中下了剧毒,无色无味,随风飘散,而刚你坐的位置,正好偏西。千万别运功,很快,你就会双目失明。”听着这得意的语气,媸舞懊恼,的确大意了,但是,她又怎么可能就这般被他们擒了去? “要玉?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说罢,她纵身一跳,身后就是悬崖,是她唯一的生机。 “舞儿。”崖边,随后传来一声焦急的大吼,看着她不断坠落的身子,发出悲怆的呼喊。 尘亦辞,你还是来了。可惜,你还是晚了。不是警告过你,约期一过就永不相见吗?看,誓言应验了。 挂着笑,媸舞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下落,到死都没有人向她伸出一双援助的手。 黑影重重,流水潺潺,黑暗中,她没有丝毫的知觉,像漂浮在深泉的朽木,又像是浸泡在水里的顽石,黑暗中,谁,拉起了她的手?谁,抱起了她的身? “灏南,医还是不医?”耳畔,就听到这个嗓音,熟悉,温暖,又令她想起了那句你是谁,这声音居然这般相似。 “主上,不医。”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传来,却是别扭又执拗得紧。 忽的,拥着她的手松了一只,只听见一声别的声响,媸舞却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挣扎着想抬起眼皮,但是她太过疲惫,又太过沉重,怎么都睁不开来。 “主上,你不要眼睛了吗?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焦急的唤声传来,刚那声音是? “她亦是你的主,从今日起。”声音仿佛不似刚才那般有力气,但却是无比的坚定。随之而来的一声叹息,慢慢的,在这很黑暗的地方渲染开来,伴着滴水的声响,冲刺着她的耳畔,好像,命运又要改变了吗?她不确定,只是有种很深重的归属感,仅仅是因为那双握着自己又无比温暖的手? 不知昏迷了多久,不知道睡了多少时日,醒来之后依旧是一片黑暗,全身没有力气,四处筋骨仿佛是散开了那般的疼,眼睛是被蒙着?伸手,媸舞虚弱的去触碰自己的头。 “别动,想死吗?”身旁,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畔,媸舞记得,是那时候说不医的那个男子,怎么,还是妥协了吗? “这是哪?”沙哑着声音,她感觉自己仿佛睡了很久,蒙着眼,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微弱的光,毒,是不是医不好? “燕北山庄。”男子又答,语气十分的不耐烦,仿佛根本就不想理她。 “不在华国吗?”这个地方,她似乎很陌生。比起华国,这里好像冷上许多,应该是稻国更偏北吧?原来,她已经昏迷了这么久,尘亦辞有没有寻过她?那日,就那么从山崖跳了下来,什么都没有顾虑过。但是,最终,尘亦辞还是来接她了。 “奕国。”男子又吐出两个字,简洁,明了,仿佛一刻都不想与她多呆。 “这般不情愿,何必救我?”直觉这应该是一个很有趣的男子,媸舞有些好笑的开口又问。 “我才不想救你,可是主上为了救你,居然挖瞎了自己的眼睛,我是逼不得已。”见她不识好人心,灏南更加义愤填膺起来。听罢,她狠狠的一惊,那日,她听到的声音居然真的是……到底那个男人是谁?为何肯为了她做到这一步? 媸舞,又欠债了么? ------------ 第十五章 凝香思未断(1) “我想见你主上。”顿了顿,媸舞忽然认真了起来,直觉这又和她的身份有关,可是现在她必须要离开,师父的计划,如何还能再耽误下去? “主上为你受了伤,休养当中。再说,主上何其尊贵,可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说罢,却是听到男子迈着步子的声音。几步之后,似乎又停了下来。“绾心,弯月,好好的照顾她。”待到两个婢女回应之后,男子这才真真的离开。 室内安静了下来,起身趴在床沿上,媸舞一阵晕眩,随后又是一阵迷茫。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心里不安,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但是她担心尘亦辞。 师父若以为她死,又会派谁去执行这乱世的任务?还是会找个和她一样的女子去骗尘亦辞?这一刻,她忽然不想尘亦辞出事,她还没有试出尘亦辞是否会对她付出真心,她还不能放弃。 挣扎着想起身,却是立即就引来那两名女子的叫声。 “姑娘,你别动。要是出什么事,奴婢可担待不起。”主上已经交代过了,必须看着她,照顾她,这一个月内,这模样倾城的女子都不能离开这房内半步。 “绾心,弯月?”媸舞停住,侧头不确定的唤着,全身都像散了一般的疼,撑着身体的手也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姑娘,您别为难我们了,这一月,请您好好的在房内休养,身体要紧啊。”模样清甜的小姑娘见她依旧不肯就范,随即便焦急的出声劝道。 “一个月?”她狐疑的呢喃,这不就是等同软禁吗?眼睛目前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像全身绑着绳子被吊在半空中一样。死,随时都是可能发生的事,她不放心,也不可能随遇而安,必须要知道他们的主,究竟是谁。 药味弥漫,冷冷热热,匆忙之间,又被送着来来回回,但是她就是不喝,亦是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说,只是睡觉,阖眼休息。 “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忍无可忍,灏南止不住的大吼了起来,看在王的面上才救她一命,这个女人,居然不吃不喝,甚至连他精心调配的药碰都不碰,这叫他如何不恼? “我就不知好歹怎么了?有本事叫你们主上来啊。”费力的笑笑,媸舞答道,总喜欢逗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有种亲切之感,直觉他不是什么带着心机之人,不然,如何不知她此举的涵义? “你……” “参见皇上。”门口,忽然传来了绾心和弯月的唤声,正好止住了想发大火的灏南,皇上,奕皇吗?原来,真的是为了苍耳而来的是吗?想到此,她更加坚定了要回华国的决心,她一定要回去找尘亦辞。 “主上,你还没有复原,为何……”忽然就没有了下文,媸舞猜,多半被奕皇阻了回去,一阵有力的脚步声朝她不断靠近,怔了怔,她不由的靠墙挪了一挪。 “不是想见孤吗?怎么又害怕了?”见她退缩,墨宸只是很轻柔的走到床沿边坐下,拿起灏南备好的膏药,扯过她不断退缩的双手。 “别动。”墨宸吼道,随即便是很轻的吹着她手上磨破的伤,那么高的崖,若不是看到她劲项上一道细小的疤痕,他根本就不会救她,现在,他不仅要救她,还要禁锢着她。 “你是……”他自称孤,又有那么熟悉的触碰,她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么的敏感,那晚的男子,真的是奕皇? “两张不一样的脸,但是孤还是能够认出你。为何不喝药?”一笔带过,墨宸又问,很是轻柔,这个女人很任性,好像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 媸舞不言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命运吗?居然跟她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墨宸,感觉上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自己自由,该怎么办? “放我走。”对着唯一有光的地方,媸舞恳求,就只是三个字。 “放你去找尘亦辞?”依旧是很柔,语气里却泛着丝丝的怒火。 “你……” “你梦里一直都念着这个名字,但是孤告诉你,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从此属于奕国。”霸道,帝王的霸气,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可留不留不是他说了就能算的。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入华宫为妃,怎会又到了奕国? “你有什么资格禁锢我?”终是有些怒了,媸舞吼道,为什么可以这么的霸道,不可理喻?又是为了一统天下么?但那需要她真心的配合不是么?若不是那般,尘亦辞何必要那般的大费周章,早把她了绑去,又怎么会给她那么一个漂浮不定的承诺? “就凭,孤是你第一个男人。你不喝药,孤也不会放你走。”将青瓷药碗放在她的手里,他平静的说道,这句话,她应该能懂。比起凤兰居那晚,这张脸,似乎逊色许多,那种出尘之美,不应该沾染这么多的风尘气息。 伸手,媸舞略带颤抖。顿了片刻,她砰然的将瓷碗扔了出去,浓重的药味顿时渲染了整间屋子,蹙眉,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起身,理了理明黄的龙袍。 “绾心,再送,直到她喝为止。” 吩咐着,随即朝外走着。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让我觉得像你玩弄的布偶?你告诉我。”有些费力,媸舞喊道,心口一阵阵的抽痛,这几日伤一点都没有复原,反而越来越重,都是因为赌气的缘故,若非如此,她如何能够将墨宸引来? “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孤能真心待你,不欺骗,不利用,尘亦辞,他永远做不到。”又走回她的身边,墨宸帮她顺着肩头的发丝,轻柔的在她耳畔吁着气,随即拿起衣袍披在她的肩上。 “我不信。”没有反抗,她嘲讽的回应,又是一个承诺,又是一个等待,这次,让她如何肯轻易相信?尘亦辞做不到,是啊,她也清楚,但是,她还没有赌过,或许能够赢呢? “孤不在乎。”又是起身,淡漠的背影中夹着狂戾,冰冷的身影上映射着炙热。 给读者的话: 那啥,墨宸。三个男主都出现了,亲们,投个票,喜欢谁。 ------------ 第十六章 凝香思未断(2) “你要禁锢我多久?”最后一句,媸舞知道,这燕北山庄,暂时,出不去了。 “身体好了,孤便放你自由。”头未回,墨宸就只是一句低声的回应。 “包括,放我回华国吗?”和他玩起了文字游戏,媸舞试探的问。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孤绝不拦你。”未停脚步,墨宸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看来他已经走出了好远。细碎的脚步又从门边传了进来,是绾心?接稳那丫头递上的药碗,她妥协了,原本就只是想要知道是谁禁锢了她,有何目的,现在得到暂时的放心,她自然不会再虐待自己的身体。 要赶快恢复,才能想到离开的办法。 木叶纷纷归路,残月晓风何处。消息半浮沉,今夜相思几许。浣花微雨,人远罗浮。呆在这房内,已经是第十五个黑夜,她就这般的坐在床榻之上,一步未落。那日墨宸来了之后,她便开始配合医治。那唤为纳兰灏南的男子见此之后对她显得更为的不屑,仿佛是认定了她有所意图。 而墨宸没再来过,房里,除了三两天准时到来的灏南,就剩下绾心和弯月两个丫头。弯月性子急,脾气直,但是开朗讨喜,而绾心却温柔心细,凡事周到仔细,一内一外,确实是很招人怜爱,可是她却不能相信。 因为,找不到相信的理由。对于她,这两丫头可谓是尽心尽力,丝毫没有怠慢过,但是这跟信任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在心里对身边所有的人保持三尺的距离。 任由绾心梳着发丝,媸舞勾出微微的笑意。明日,她便能重见光明,是不是很快也能再见尘亦辞?明明相处只是几日,她却真真的思念得紧。 “绾心,为何皇上不住皇宫?倒是住在这山庄?”打开微抿的朱唇,媸舞轻问。 “小姐有所不知,这山庄乃是先皇为悼夫人所建,清秀朴素,就位于皇宫的东侧。皇上喜爱这里的宁静,所以就将后宫搬至此地,至今,小姐是第一位入住这山庄的女子。”绾心一边轻轻的滑动着木梳,一边柔声的回答。 听罢,她心里依旧没有什么情绪,也并不觉得第一个入住这山庄有何值得庆幸和骄傲的地方,或许,她曾经想过在完成任务之后陪伴她生命的第一个男人,但墨宸,真的可以做到不欺骗,不利用? 可信否? “参见皇上。”不知不觉中,房门口站了身著龙袍的男子,绾心见了,立即欠下身去。 除了微弱的烛光,她什么也看不见,就坐在床上,也不动,也不开口,就觉得她能说的话,实在少得可怜。 遣退了绾心,墨宸走到床边坐下,拿起绾心刚放下的木梳,继续帮她梳起发来。在她背后,他均匀的吐纳,亦是不开口说话,很是难得的平静。 “如果,你想留下我,至少,要让我做完一件事。”心里不似方才那般的紧张,媸舞开口说道,头微微的侧着,只能看到细长煽动的睫毛。虽是看不到他的容颜,但她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气息。 “如果跟尘亦辞有关,孤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一点都没有犹豫,墨宸平静的回应她,俊朗的容颜上就带着浓浓的霸气,为她梳发的手却是无比的温柔。 “我……” “你的缓兵之计,或者其余的什么盘算都大可给孤收起来,在孤的心里,除非孤死,如若不然,你就是孤的皇后,此生都是。”仿佛是能直透她的内心,墨宸短短的一句,却是阻断了她所有的念想。好想逃,可是他霸道得那么让人不寒而栗。 “你好久都没有出过门了,今晚月色很美,孤带你出去走走。”放下木梳,墨宸起身伸手将她横抱进怀,示意绾心拿起披肩,这才缓缓的朝房外走去。 夜微逐凉,人影晃晃,虫鸟入窟,月影潇残。似有一阵花香扑鼻,媸舞立即就贪婪的深吸了起来,这气流里,是不是蕴有自由的味道? “你的霸道,让我觉得压迫,让我觉得从心底里怕你。”环着他的劲项,她说道,却不是真的怕,只是觉得被压着,似乎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跑不掉。 “那你要习惯了。”依旧是冷着容颜,他答道,随后便将她放下身来。由于躺了太久,她的双脚似乎没有什么站立的力气,将她的身体扶好,他带着她一步步的朝前走着。 “命都可以给我是吗?”终于抓上了他的手臂,媸舞问道,想起那日昏迷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挖伤了自己的眼睛,尘亦辞也这般的为她挡过刀剑,所以这并不足以证明任何东西,只是,这里面有许多她并不知情的事情,墨宸藏着,根本没有打算让她发现。 “你要的话。”停下来,他将她拉木凳上坐下,随后又揽她入自己的怀里。 “欺负眼瞎吗?”有些僵硬,却并未反抗,也不靠近,只是留着一点距离,安安静静的感受他的体温。眼下,他为刀俎,她为鱼肉,还能做多少反抗? “孤是不是能赌一睹?”霸道的将她揉进怀里,墨宸有些不认命的将脑袋放在她的肩上。 “为什么要赌?你明知道,你会输,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说一句真话,你明知道的,墨宸。不管是你,还是尘亦辞,我都不相信,但是,因为先接近到他,所以我对他信任略多,心里偏向他,这些,你都知道不是么?”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媸舞只能以最平实的语言抚慰自己和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 三个男人,都先向她示好,但是,时间太巧了,偏偏都是这个时候。 除了尘亦辞那么昭然的目的,稻宇和墨宸,她都看不清楚,看不透彻,所以她也不敢轻易相信,也不会轻易就相信,十年以来,未曾依赖过,以后,也不需要这般的依赖。 “别想那么多,等你身体复原了,孤就封你为后。”怒气只是片刻,顿了些许时候,他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赌输了那又如何?人在,就够了。心对他来说,从来就是奢望。 “你非得这么固执吗?”挣脱他的双手,媸舞勾起微微的无奈说道。 “除非孤死,否则你就是奕国的后,没有人可以改变,没有谁可以替代。”伸手接过绾心递上的披肩,他小心翼翼的披在她的细肩上,这么单薄的肩头,如何能扛下国仇家恨? 媸舞愣住,也不再说什么,眸子似乎带着淡淡的雾气,蕴含着些许怒意,虽是隔着纱布,但是他依旧是感受到了。 给读者的话: 呼呼。 ------------ 第十七章 浣花情丝泪(1) “走吧,夜凉了。”见媸舞不再说话,墨宸只是轻柔的说了一句,随后便起身伸手又抱起她单薄瘦翼的身体,一路走回浣雨阁。他将她安置在弦丝雕花贵妃榻上,盖上蚕丝被,随即便是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的唇上。“好好休息。” 睁着眼眸,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回廊之后,她才猛然的起身。伸手挥去了梳妆台上搁置的所有胭脂水粉,翡翠步摇。呯呯嘭嘭的声响立即从屋内传了出来,也即刻就惊动了绾心和弯月。 “小姐,当皇后可有什么不好?”扶她坐下,绾心小心翼翼的问,而弯月则是收拾着残落的一地。 “囚犯,有什么地方好?”侧头,对着有光的方向,媸舞问道。语气执拗,但是泛着狠。墨宸,这是你逼得。 “小姐,休息吧。”见她难得的怒气,绾心心里有些怕,适时的收口,她赶紧扯开话题去安抚这怒意不消的主子。 而门外,立着一个云逸欣长的身影,刚走了,又折了回来。靠在门外,他面无表情,周身泛着无奈,却让人心疼的紧。非得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才会表现自己的怒气。禁锢多久,这不是取决于你的信任吗? 你要是逃,那么这禁锢,就是永久了。 夜风呼啸吹来,凄凉无比,拂在脸上,总是容易勾起丝丝的疼痛。他一直没走,直到浣雨阁的烛灯灭了之后好久好久。 “皇上。”身后,是绾心的唤声,带着心疼,却又那么的无奈。眼前的这个身影,已经孤寂许久了,以前都未曾这般的明显,现在却显得尤为的惹人心疼。 “绾心,将心交给舞儿吧,她一直一个人,很辛苦。”黑暗攫起他的青发,吹散在无边的空旷里,麻痹人心,仿佛看不清飘散的,到底是发丝还是孤独。 “皇上呢?皇上不需要绾心了么?”有些错愕,绾心不可置信的问,这么多年,皇上唯一信任的,便是她了,现在是要抛开她了吗? 没有回答什么,墨宸迈着轻碎的步子走往自己的寝殿。 他觉得,他禁锢不了媸舞。但是哪怕最后她是离开,他也要在她心里留下最深的影瞳。 谁是为了她能给的一统江山? 喝着烈酒,他发出声声的狂笑。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 汉霄苍茫,牵住繁华哀伤,弯眉间,命中注定,即成过往,虽论成败,与尘亦辞,他绝不退让。 寒月,残缺,清光未绝,见人羞怯。深藏地底掩容颜,可怜,众星犹笑弯。躺在榻上,她辗转反侧。师父,到底是疼墨宸的,冥冥之中,为他搭桥铺路,助他成就霸业。差点,就被他骗了。忽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媸舞惊觉,即使是蒙着纱布也立即闭眼假寐。 “皇上,把我赐给了小姐,此生,绾心便是小姐的人。”娇细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小小的黑影顿时覆盖在她的面前。 “可是小姐一定不能负了皇上,你可知道,成为这奕国的后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希望她听见,绾心蹲下小小的身体,背对着榻上的女子。 “皇上认定的事物,他总是以死守护,皇上他,已经将生死交给小姐了。”语气透露着复杂,她听出来了,无奈,不舍,还有眷恋,绾心她……?淡淡的闭着眼,这一刻,媸舞是松懈的,不知道这话该不该信,她只知道,她必须要回到华国,她的身或许属于墨宸,但是她的心却未必不是? 黑暗中的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皆是醒着,却都心思各异。 雾霭朦朦,大雨不断,凉风不断灌入屋内,冰冷刺骨,这北方的天气,真的冷上许多。今日,屋内可算是比平日热闹,除了绾心,弯月两丫头,墨宸和灏南皆是都守在了屋内。榻上,媸舞静静的坐着,不曾说话,不曾有任何的举动,直到那唤为灏南的男子将她蒙住十五天的纱布彻底的拿下。 起先,还是模糊,她缓缓的睁开眼眸,欣慰的是雨天,光不是那么的强烈,她只需要适应片刻就能恢复。 灵动的眼眸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小脸虽是苍白,却是分毫都无损她的貌美。扫了一眼四周,门口侯着的,应该就是绾心和弯月了,除了坐在一旁的墨宸,眼前这个面带怒气的,就是纳兰灏南吧? 他似乎年岁不大,十六左右,精致的五官上还挂着稚嫩的味道,难怪这般的单纯毫无心计。但是,他似乎很高,要端视他的脸,还有些费力。 “别得意,余毒未除,你还是有可能瞎。”有些不悦她的直视,灏南朝她大声的吼道,话语孩气十足。 原本想开口,但是看到起身朝她走近的墨宸,媸舞终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比起上次在兰凤居,这次,她看的更为清楚,黑色纹龙锦袍加身,腰系金黄玉带,挂着佩玉,显得其身形更为修长,玉冠束发,冠上宝石碎发着逼人的光芒,邪魅而然,依旧是那深如碧潭的眼眸,似乎是闪烁着琉璃般的艳光。 “还有什么地方不适吗?”坐上榻沿,墨宸问道,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语气虽是轻柔,却是泛着冷。 “皇上可记得昨晚媸舞的话?”她不答反问,揪着他的眸子,很是认真。 “今日依旧是这个答案,若你要的话。”仿佛是懂她问的何事,他只是很平静的看着她,再很平静的回答。见他眼底的坦然,她忽然很怕,直逼人心的通透,再多的谎言也堆积不出这般的干净。众人皆是愣着,不懂他们话语的含义。 媸舞笑笑,很是轻柔。 “那就给舞儿吧。”伴着话语,她将藏在手中的银色匕首随之插进了他的心口,正中的位置,心脏之上,分毫不差。 鲜血随即顺着他深色的衣袍染红了浅色的床榻,血腥的味道即刻冲刺着整间屋子,依旧是干干净净又泛着冷冽的目光,她见了,有些怔,然后随之而来的,却是灏南怒吼的声音。 “你这女人,我要杀了你。”眼见墨宸俊逸的脸庞渐渐的苍白了下去,灏南立即去扶住那已经没有支撑力气的身体,眼里带着狠,似乎恨不得将她撕成两半。 “没有她的命令,不许救孤。”费力的止住灏南想动的身体,眼眸,却是一直都看着面前一脸冷静的女人,绾心和弯月都围了过来,脸上皆是怒,却也不出言劝,这场赌注,到底谁会输? 给读者的话: 谁输了?咳咳...爬走,码字、 ------------ 第十八章 浣花情丝泪(2) 静了好大的片刻,榻上的鲜血已经越流越多,甚至是顺着床沿不断的往地上划去,墨宸的脸,更加的苍白起来,汗水不断的滴下脸庞,刚才还润色的薄唇已经烈开了小小的缝隙,身体的气力不断的在消失殆尽。 所有人都是怨恨的看着她,却又带着恳求。这一瞬间,她迷失了。 墨宸他赌赢了。 “救他。”就两个字,媸舞沙哑着声音吐出口中,她本就不是想要他的命,她从未想过要他的命。所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那一瞬间,灏南立即就想扶起墨宸起身救治,但是却依旧是被墨宸止住。 “不要孤死了吗?”虚弱不堪,墨宸不确定的问出声音,意思是,他赌赢了吗? “不要了,你别死。”伸出双手,媸舞捂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依旧是沙哑着嗓音,依旧是颤抖着双手,心里害怕,真的怕,双手沾满了鲜血,泪却是不断的滑落。 墨宸是无辜的。 “孤不死,绾心,传孤的旨意,孤未痊愈的期间,任何人不得踏入浣雨阁一步,违者斩。”坚定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是转头对着绾心吩咐了起来。 “遵旨。”绾心欠身应道,随即便是上前帮助灏南快速的扶起他的身体,直到三人消失在这浣雨阁,她才盯着那身旁已经冷却的血迹发呆。 还是要禁锢她吗? 她不愿的,可是为何墨宸要一直相逼?刺他一刀,只是为了拖延他为她封后的决心,这样一个刺杀过他的人,群臣岂肯让她当奕国皇后? 但是,他早猜到了,甚至还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他到底要她欠多少才肯罢休? 过了好一会弯月才拿着新的被褥来到她的面前,愣了许久,似乎是想出声唤她,却在心底生着闷气,媸舞知道,这两丫头都恼她。 可是她又何尝不恼自己? “弯月,不必换了。”抱着双膝,她依旧坐在榻上,靠着软垫,她轻声说道。 “若不是皇上这般的以命想视,弯月真想掐断小姐的脖子。”弯月顿了好一会才叹气说道,她不懂,皇上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子为妻,为何却偏偏找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弯月,皇上是住在庄中的易水阁吗?”对于弯月的怒意,媸舞并不在意,依旧没有将视线从榻边移开,她愣愣的问着,眼眸呆滞无光,黯淡出奇。 “小姐还想去杀皇上一次吗?”弯月直性子的回答,显得有些阴阳怪气,她原本还挺喜欢这女子的恬淡,但是现在,她对她只有怒气和讨厌。 叹口气,媸舞不再说什么,也并不在意弯月的恼怒和讽刺,忠心护主,这是人之常情。她所想的,依旧是如何出去?如何能走出这燕北山庄?她怎么可以留下?师父早晚会寻来的,若她就这么呆在墨宸的身边,最终受到伤害的,会不会就是墨宸呢? 虽然,她猜不到墨宸和师父的关系,但是这十年前就定下的任务,师父如何肯罢休?她必须进华宫,必须完成自己答应的誓言。如若不然,她就会欠今生今世,她恨欠。 前债未还,何以再借后债?墨宸的债,待到还清了师父,她再来还。 欲渡浣花溪,远梦轻无力。然而泠泠彻夜,铜雀深锁,何处是溪?静静的坐了一夜,她冷得瑟瑟发抖,看着那榻上的血迹凝结干固,一动不动,直到绾心回来的时候,她才稍稍有些反应。 “小姐,你这样会生病的。”见媸舞单单的坐在榻上,绾心焦急的说道,一脸疲惫,眼底却是有些疼惜的神情,抱来蚕丝锦被,绾心立即就往她的身上裹了上去。 “绾心,你是不是要也恼我?”冰凉的双手拉扯着绾心的衣袖,媸舞似乎显得有些神智不清,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娇颜苍白无比。 “小姐,绾心再去拿些被子。”挣脱她的手,绾心立即往屋外走,没走两步,身后却是又传来了竭斯底里的呼叫。 “为何还要禁锢着我?” 她,苍耳,最怕的就是没有自由。 怕了十年了,墨宸你知不知道? “小姐,其实皇上他……算了。”转回身,绾心还想再说什么,但是顿了顿又止住了,作为下人,她没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主子之间的事,小姐总会明白的,皇上对她的好,不是稻皇,或者华帝能够相提并论的。 回到浣雨阁的时候,榻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叹口气,绾心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被褥再裹在她的身上,蹲在身来,同是想着这个问题,她恼吗? 如何不恼?连着一个月不到,皇上为了她重伤两次,这回,还差点丢了命,可是她怎么能恼?皇上已经将自己赐给了小姐,那么今后,她就只能顾小姐的心,不能再时时的在意着皇上的言行。 起身,她往自己的房里走去,皇上重伤,群臣到好应付,但是还有一个……?思索了片刻,她觉得她需要养足精力。 这一觉,媸舞几乎睡到中午才醒,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身上裹着好几层被褥。扫一眼屋内,没有半个人影,紧闭的房门,没有丝毫的动静。绾心和弯月一定不想见到她。 想唤绾心,却发现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是因为昨夜受了风寒吗? 穿鞋,她正想起身,却不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直到走至门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绾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着本宫。”紫檀木门外,是一声暴怒的吼声,嗓音尖细又夹杂着冰冷,明显一怔,她倒是忘记了,奕国也还有一个后宫。 “公主殿下请回,皇上有旨,若非得到他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浣雨阁,违者斩。”绾心似乎是无惧,依旧拦在门外,声声铿锵,丝毫不让。 听罢,媸舞连退了好几步,坐到榻上,似乎是懂了什么,双手又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给本宫让开,今日,本宫一定要把这个弑君的凶手带走。”门外,那公主似乎和绾心纠缠了起来,还有些激烈,直到一声声巴掌的响声传进了屋内,她才猛然的起身。 给读者的话: 那啥,求评论。 ------------ 第十九章 恩情时难还(1) 不该是这样的,绾心不该为她受那些巴掌。 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门被猛然的打开,所有人均是怔住,而绾心见此,立即将她护在了身后,皇上交代过,没有任何人可以带走小姐。 被绾心护在身后,媸舞冷眼看着掌掴绾心的女子,只见她身着青色锦裙,长及曳地,腰间佩以容嗅,腕处带着与衣裙呼应的玛瑙青镯子,三千青丝被绾成了芙蓉髻,发间插着青色宝簪,点点流苏尽显她的风华绝代,好一个娇艳的美人。 “果真是一个绝世美人,你就是刺杀皇上的侵犯?”不等她有过多的反应,墨冉公主便冷眼扫了过去,姿态高贵冷傲,周身泛着无情的味道。 “是我,公主殿下。”不卑不吭,媸舞轻声的回应,看着绾心一半尽红的小脸,她心里顿生一阵怒意。 “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弑君之罪理应诛灭满门,来人那,给本宫把这个女人带走。”见她丝毫没有求饶的神情,墨冉更加怒不可遏,大声的命令着身后的禁军,娇小的容颜上写满了狰狞。 “我跟你走。”眼见绾心又要和她起争执,媸舞连忙答道。 “小姐,不可以。”绾心焦急的说道,跟公主走了,还有命活吗? “但是,舞儿首先要提醒公主,这一走,公主殿下似乎也脱不了干系。皇上下旨,公主殿下依旧违抗圣意,这是抗旨不尊。弑君之罪,理应由刑部受理,经过会审、奉旨、复奏等程序方可定罪,但是公主命禁军前来拿人,是否是有违律法?且还不说公主的身份,难道后宫妄想干政?这一条一条的罪,可都不比舞儿犯的轻,公主殿下可要想清楚。” 声落,众人皆是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弯月和绾心除了那一点掩埋的钦佩,心里皆是放心了许多,这般一来,哪怕公主带小姐走,也不怕她滥用私刑。 墨冉的脸色越渐的难看起来,她的确不能先斩后奏,但是这是个大好时机,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待到皇上痊愈要想再动这个女人,那就难如登天。 “这些后果,本宫自会担着,来人,带走。”咬咬牙,墨冉狠声的吩咐。 见走上前的禁军,媸舞只是淡淡的一笑。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她小心的放到绾心的手里。“一会抹点疮药,这脸才不会浮肿。”这种事,她太有经验了,师父下手,可不会比这个公主轻,但是,只要一抹上师兄给的这药,脸立即就不疼了。 这算她送给绾心的礼物。 “小姐。”握紧那瓷瓶,绾心忧心的唤道。现在不能惊动皇上,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 “好好照顾皇上,告诉他,舞儿欠他。”说罢,她随即便跟着禁军往着山庄外走去,傻绾心,公主是可能不动私刑,但是,也不可能让她活命,以公主的身份,要她死,根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只是,这是她唯一逃出奕国的机会,她不可以再错过了。 傻墨宸,保护就是保护,为何要让她错以为是禁锢呢?心乱了,但是,也累了,她只想记得自己的任务,报答师父那十年的恩情,其他的,可不可以先不去想呢? 被压着,一路走在天牢内,潮湿不堪的地面,随地铺散的杂草,随处可见的鼠蚁。钢铁铸造的监牢已经生满了红绣,黑压压的缝隙里偶尔挂着几只无力的大手,而大手的主人却还苍白的呼唤着放我出去。 被推进其中的一间牢房,她狠狠的被摔在地上,双手又被擦破了嫩皮,身上立即沾满了污秽的赃物。不气不恼,她站起身来,面对牢外的墨冉,毫无畏惧。 “别得意,本宫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有些气恼她的平静,墨冉随即便大声的说道。 “公主是支持谁当皇后呢?若舞儿猜得不错的话,公主为了让她坐上后位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吧?没有想到,皇上他宁死也不立后,这并不是舞儿的错不是吗?舞儿没有出现之前皇上就是这个模样,他并非是为了舞儿才改变的。”见墨冉欲走,媸舞淡淡的出声,坐上散发着恶臭的木床,她轻轻的笑着。 “但是,有你在,她就一定坐不上后位。”怔了怔,墨冉转过身来,心里惊异这女子的聪慧,却也怕,若是不能一举铲除她的话,将来,会是多么大的一个威胁。 “公主殿下不如和舞做个交易如何?”挂起自信的笑意,她又起身,倾城之貌上看不到任何的算计,但是,墨冉总是觉得寒,她的冷,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并不需要加以修饰。 “你有什么地方可以作为交易的赌注?”顿住,墨冉从上至下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公主殿下还不了解皇上吗?若他知道舞儿因公主而死,你猜他会怎么样对付你?公主殿下何必为了舞儿冒这个生死的大险?若换成是舞儿以死相逼求公主放舞儿离开,那么公主既铲除了舞儿这个绊脚石,又保全了和皇上的情谊,且不是两全齐美?” “皇上他凭什么相信本宫?本宫又凭什么相信你?”心里有些动摇,墨冉问道,依墨宸的脾气,他的确有可能做出让大家都后悔的事来,既然赌了,那么自然是往赢面走才行。 “这个很简单,舞儿届时留下一纸书信,他若寻我,公主你自是不必担心他再费神去对付你,若他不寻,那么公主殿下就更加放心,说明舞儿区区女子根本不足挂齿,他又怎可因为舞儿去对付他的亲姐姐?”不断的朝墨冉靠近,媸舞处处细心的分析,但是,她低估了墨家人的戒心。墨冉沉默,若有所思的发呆了很久,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这一刻起,媸舞知道,她赌输了。 “容本宫再想想。”见墨冉疾步走出了牢房,她随即便勾起微微的苦笑。 公主走出这个牢房之后,她便失去了把握,今晚,会将是一个保命的夜晚。 ------------ 第二十章 恩情时难还(2) 薄劣寒风,凄其夜雨,空掩蝉纱,半遮弱影。两天一夜,墨宸均没有醒过,低烧不断,痛吟不停。见到皇上这般的虚弱,灏南有那么一霎那的时间,真的想拧断那女人的脖子。 一直忙碌着,直到墨宸的低烧退却,来回奔走的几人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绾心……”虚弱的唤声在龙榻上响起,绾心一愣,随即便不可置信的朝榻边望去。 “皇上,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见他睁开虚弱的眸子,绾心显得有些激动,随即便朝龙榻扑了过去。 “舞儿呢?”挣扎着想起身,嘴里吐出的第一句话便是问舞儿,绾心愣住了,皇上真的才认识小姐不到一月的时间吗?他怎么可以做到这般的连命都不要。 “皇上……”有些担忧,又带着愧疚,绾心有些心虚的唤道。 “孤问你舞儿呢?”见她这般的表情,墨宸的心里随之便是有了些许了然,仿佛不再等她的答案,墨宸掀开被褥,随即便是拿起一旁搁置的衣袍,青丝未理,赤脚出门。这一连串的动作根本不快,却是将屋内守着的几人彻彻底底的撼动了,直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外,灏南才惊觉过来,随即便是追出了房外。 “主上,回去吧,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下去会死。”见他蹒跚的走在大雨里,灏南焦急的跟在他的身后,雨水不断的冲刷在他的身上,渗着血迹的衣袍彻底被淋湿,裂开的伤口又冒出血腥的味道,地上的雨水立即融进一股鲜红的细流。 “皇上,我求你,回去吧,绾心去救小姐,求你,别再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了好不好?”见他一脸坚定的朝前走着,绾心猛然的跪在他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袍,却是竭斯底里的呐喊道。 绕过绾心,墨宸一声不吭,继续摇摇晃晃的朝天牢走去。 “皇上就这般不信绾心了吗?”跌坐在雨里,绾心不禁痛哭失声,她明明可以保全小姐不受这牢狱之苦,她可以的,但是她自私了,她以为小姐只要走了,皇上就不会再受任何的痛苦,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小姐在皇上心里的位置,不是任何人可以撼动的。 “主上,臣助你。”见没有回旋的余地,灏南只得妥协了,小心的扶起墨宸的身体,两人依旧跌跌撞撞的朝天牢走去。 狂风不断,天牢里阴冷潮湿,大雨不断的从高处的铁窗飘落进来,已经湿了整间牢房,蹲在小小的角落,感觉冰冷不堪,裹紧了身上的衣袍,媸舞低声的轻咳,喉咙像堵住了那么难受,真的受了风寒。 今晚若是安全,那么和公主的交易是不是就能够达成? 从未有这般的想要逃离这奕国皇宫,不仅仅是因为师父的计划,还因为,墨宸要是再向她付出生命,她怕,自己再也没有招架的力气。 一阵青烟忽然飘进牢房,警觉之后,媸舞连忙屏住呼吸,果真来了,墨冉公主还是因为唆摆而改变了主意。只是片刻时间,牢房里便有不断倒地的声音传来,只是眨眼的功夫,牢房外,便站了两个黑衣人。 仰起头,她费力的笑笑,却是丝毫不惧。“从哪个府来?留个名吧,日后相见也算相识一场。” “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荆府。”说罢,其中一人却是立即就挥剑斩断了铁锁,两人快速的进门拉起她的身体,却是立即就往牢外走。 想制造她畏罪潜逃的假象吗?放松握紧的双拳,她掩埋了眼底的一丝狡黠,若现在反抗,定会惊动官兵,况且,她也不熟知这天牢的路,思索了片刻,她任由这两个黑衣人拉扯着不断的朝牢房奔去。 大雨倾盆,根本看不清前路,刚冲出天牢,架着她的两名黑衣人却是不断的又往后退。抬眸,媸舞发怔的看了许久,黑夜加上大雨,她只能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看到些许人影,直到几乎挂在灏南身上的墨宸彻彻底底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忍不住颤抖的哭出了声音。 “鞋都没有穿,你不冷吗?”哽咽着问,心里却是柔成一片,再怕也禁不起他这般的以死相对,傻墨宸,你要出事,苍耳怎么办?不是媸舞,是苍耳怎么办? “放开孤的舞儿。”不答她的问题,墨宸费力的撑起放在灏南肩上的脑袋,语调气若游丝,却是寒冷无比。 “走。”眼见形势不对,两个黑衣人立即将媸舞推了出去,顺着大雨,随即便是消失了身影。 跌坐在地上,她埋头看着地上不断流趟的积水,带着血红,在天牢黯淡的烛灯下显得格外刺眼,大雨不断的从她头上顺流而下,冰冷刺骨,不言不语,视线却是又转到了墨宸没有穿鞋的脚上,白皙的肌肤已经被石子磨出了些许划伤,泛出血丝,却又被雨水冲散。 “你到底要我欠多少才够呢?墨宸,你知不知道,我最怕欠,最怕失去自由,怕了十年,恨了十年,而你不仅禁锢我,还让我欠了一次又一次,你知不知道现在我有多恨你?” 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回荡在空旷的夜里,无助,崩溃,无奈,松懈,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泪,混着雨,她分不清谁是热的,谁是冷的,直到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的面前,媸舞才认命的扬起小脸,伴着轻咳,却是笑。 “如果可以,我陪你下地狱。” 看着那苍白不堪的俊颜,媸舞伸手坚定的握住那带着温度的大手,立即起身,她将他的手转而环上自己纤细的腰,朝灏南使了一个眼神,随即便协同灏南将他扶着快步的往山庄内走去。 “小姐,皇上……”见三人回来,绾心弯月立即上前迎到。 “绾心,准备热水,弯月,添些被褥,再备好鼎炉。”将已经昏迷的墨宸放在榻上,她转身焦急的又朝跟在身后的两个丫头吩咐道。 “可以让我亲自照顾他吗?”没有留意绾心的表情,媸舞只是转身拦下灏南已经准备下药的手一脸的恳求。 “你行吗?”叹口气,灏南不得已的妥协出声。 ------------ 第二十一章 恩情时难还(3) “我行。”微微一笑,她随即便是走到榻边,轻柔的将他湿透的衣袍褪去,再用绾心备好的热水替他拭擦身体,细心的拆去那湿透的纱布,又小心翼翼的替他重新上药包扎,这一连串的动作十分的快,又十分的驾轻就熟。满意的点点头,灏南这才对她有丝丝的改观。 她似乎真的不像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但是她害主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值得这么快就原谅。 “绾心,可以替我去拿一套换洗的衣衫吗?”完成了整个救治的动作之后,她似乎又注意到了什么,遂以又吩咐在门口候着的绾心。 “好。”仿佛是感激,绾心满眼复杂的应了一句才快步的朝浣雨阁的方向走去。 “弯月,可否麻烦你帮我备些清淡的食物?”拭擦着墨宸湿润的黑发,她又吩咐站在门口的另一名女子,弯月听罢转身,有些愣,片刻之后又傻傻的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声,随即也朝房外走了去。 “灏南?”视线转回,却是又停在了一旁开着药方的男子身上,显得有些不自然,她似乎第一次这般的唤他的名字。 “行,我不用你撵,马上就走。”仿佛是知道她心里所想,灏南立即拿起自己开好的药方递到她的面前。“药,一锅熬作一碗,颜色由黄至黑才行。” “谢谢。” 看到走至门边的男子,她顿了一下才出声致谢,这声谢谢,她早就该说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她一命。 “知道我纳兰家族那个流传下来的规矩吗?”并未回头,灏南只是轻声的问,主上自己不说,那么就由他来说。 “只救主上和家人,除此以外的人,若非是出自我自愿,连主上都不能勉强我救人。” “所以……?”仿佛是懂了什么,却又跟着害怕起来,她随之不确定的开口,似询问,又似猜测。 “所以,你的眼睛,是主上的。那日,他毫不犹豫的挖伤了自己的眼睛,就是为了求我一个救你的机会。你从华国开始一路昏迷,接近十天的时日,主上也是几乎带着眼伤守着你,灏南不知道主上为何可以为你三番五次的不顾性命,但是灏南希望,小姐你伤主上那一刀,是最后一次。”说罢,灏南走出屋内,留下一脸震惊的女子。 “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孤能真心待你,不欺骗,不利用。”耳畔不断响起的,就是他说过的这一句话,并没有一生一世,不是承诺照顾,不是说要对她好,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个承诺都不像,但是,他却以无声的行动宣告了他的心。 禁锢,霸道,时而的温柔,他其实明明就只是想找个留下她的借口。 眼角划着泪,这么咸,伸手抚着他仓白的容颜,她的唇畔却是噙着笑。 “墨宸,你的爱,为何会这么沉?苍耳要拿什么才能还?一世相伴如何?”哭哭笑笑,她却是一直都抑制不住心里的痛,伪装了十年的防线,就这般的崩塌了,利用也好,欺骗也罢,她顾不得了。 尘亦辞的喜欢浅尝辄止,本来就不值得她抱希望。 稻宇的喜欢忽隐忽现,甚至连是不是喜欢都有待她去证实。 而墨宸呢? 上天,已经给了她答案。 “小姐,用膳吧,皇上,由弯月来伺候就好。”拿着膳食进屋,弯月将那清淡的菜品放置桌上,随后又走至她的面前劝道。 “弯月,你可了解朝臣之中,姓荆的官员有哪些?”放开墨宸的发丝,又替他掖了掖被盖,她这才一边朝紫檀木桌走近,一边柔声的问着身旁的弯月。 “奴婢久居山庄,对于朝堂之事不是十分的了解,所以,姓荆的官员,奴婢只知晓一位。”弯月想了片刻,随后才回答到。“官居从一品的兵部尚书荆文博。” “那这兵部尚书和公主又有和关联?”拿起金匙,她又问。 “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荆大人乃有一儿一女,儿乃是官拜正二品的兵部侍郎,自然也是公主的驸马爷,至于这女,不用奴婢多说,小姐定然明白。”弯月不清不楚的说了半截,但是这半截,也够让她思考了。 这般看来,荆府不仅仅是位高权重这么简单,统领军务,又是皇亲国戚,难怪公主千方百计也要让荆府的女儿坐上皇后的宝座,除了要巩固家族势力,还想利用这皇后的位置,带给她丈夫步步高升的机会。 这样的背景下,墨宸依旧想封身份不明不白的她为皇后? 她不允许,绝对不会。 “弯月,可否给我备一份和荆府敌对不和,或者有利益相悖的朝臣名单?不仅如此,还需要十分的详细。”喝了一口清汤,她又吩咐道。 “小姐有何作用?”弯月有些不解的问。 “认亲。”笑笑,也不过多解释,随即便是去迎门口要迈步进屋的绾心,接过她手里的衣衫,回头又看了看榻上熟睡的墨宸,轻柔的叹口气,随即又往回走。“绾心,再给我备些热水吧,我想梳洗一下。” “易水阁后有浴池,奴婢带你前去吧。”见她一身的狼狈,绾心遂以提议的说道。 “不必了,我一刻都不想走开。”摆摆手,她一口否决。 “小姐,对不起。”心里有愧疚,绾心这时候才得以说出口来,死了都好,就是不希望皇上不再信任于她。 “绾心,伺候皇上那么久,你应该能够懂他心中所想。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哪怕我在他心里再重要,他对你的信任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被摧毁,别再自责了,其实,这原本也应该怪我,若不是我想着……” “这些往事,不提也罢。”想来,这丫头也是忠心护主,只不过,她的功力尚浅,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不是光有一颗真心就够了。 “今后,奴婢必定以死想守,不会再乱动私心了。”像发誓那般,绾心跪下身来,一脸的坚定。 “绾心,言重了,你只管当好你的差事,命是你自儿的,需要你自己管好。”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绾心,她轻叹口气。或许是因为她们一直都居住在这燕北山庄,与后宫隔绝,所以才没有那份勾心斗角的防备之心,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 第二十二章 苏怀远之女(1) 骄阳映斜,凉风轻拂,冷香半缕,啼鸟轻吟。 绣榻边沿,媸舞蹙眉而眠,手持书卷,疲惫之色显而易见,似有轻咳的声响传来,立即将她从梦中惊醒。 “醒了吗?”放下书卷,她立即起身去桌边稻来清水,回身单手扶他起身,随后便坐上软榻半环着他的身体。 “快点好起来,不然我再逃,你就追不到了。”将水递到他的唇边,媸舞略带威胁的说着,眸子里却是噙着笑意,那么的明媚温暖,若桃花蹙开的美好。 “不……不走了么?”并没有喝水,却是虚弱的问着,眼眸璀璨明亮,似乎从未带过这般多的希望。 “不走了,我做你的后。”她轻笑,心里随之溢出满满的温暖,躺着的这个男人,重伤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关心她是不是会离他而去,他到底是承受了多少的害怕和不安?命都不要,就是想要留下她来,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自私的离开? “孤好困。”眨眨眼,似乎是放下了心,墨宸又阖上眼睛静静的休息,半个身子甚至还无赖的趟在她的怀里,想动一动,又怕将他惊醒,无奈之下,她只得唤来绾心将榻沿边看了一半的书卷再递到自己的手里。 苏怀远,官拜正一品太傅之职……见此一页,媸舞久久也没再翻动,似乎是决定了什么,随后又担忧着什么。 入华宫之事怎么办?师父之计划怎么办?是不是得先去打听华国的动静呢?以师父的神通广大,她势必能够在最快的时间找到她的人,届时,又应该应付呢? “绾心,替我准备一套平民的衣物,我要出庄。”思索了片刻,她压低着声音唤着门口候着的丫头。 “小姐,你……”绾心有些害怕,小姐这么做到底何意? “别担心,我不会偷偷的逃走,而且,你也要一同前去。”没有交代得太多,媸舞只是略带神秘的说着,随后便很是温柔的替墨宸掖了掖被盖。 “为何想见苏太傅?”见绾心走后,怀里靠着的人忽然就开口说了话,她愣住,他如何知道的? “如今能和荆府势力一较高下的人,非苏太傅莫属,若想制衡朝野的势力,不让荆府一家独大,唯有增加苏府的势力,文武相互制衡,势均力敌,哪怕有朝一日突生变故,你也不必在朝堂之上看人脸色……” “孤不想把你扯进朝野的算计……” “不想娶我了?若想,就依了我吧。”叹口气,她威胁般的打断他的话语,后宫之妃,且有不纳入算计之理?再说,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不然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做他的妻子?她必须要为自己以后走出奕国做好准备,媸舞这个名字,暂时要被掩埋着。 因为她暂时不想面对师父、尘亦辞、稻宇,还有太多的人,现在,她只想平平静静的做墨宸的妻子,哪怕时间会很短。 “这么轻易就相信孤了吗?”依旧是不动,半身紧紧的靠着她,似乎这般才安心,才足以温暖。 “若你觉得付出生命是这般轻易的事,那么你说容易就算容易吧,反正,我做不到为你而死。”想起之前灏南说的话,她不免有些心悸,她自问做不到墨宸这般的一心一意和无所顾忌,想也不想就挖出自己的双眼,别说对只是一夜春宵的她,哪怕是真的有很深的感情,她也做不到这般的洒脱俊逸。 或许是来自她原本就很强的戒备,又或许,她原本就很自私也说不一定。 “孤这一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时候,就是在兰凤居那晚。”睁眼,他淡然的说了一句,随后又缓缓的阖上眸子。脸一红,一怔,媸舞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话语去接他的话。 “可是,你也没有必要把眼睛给我啊。”有些责备,又有些气愤,这个男人,就是专门让她欠来的,上一世,他肯定做了很多让她伤心的事。 “灏南……说的?”伴着轻轻的咳嗽,墨宸有些激动了起来。 “别说话了,好好的歇息,一会绾心带我去苏府。”见他难受的模样,她赶紧止住他还想开口的薄唇,将他的身体平放躺下,这才揉了揉微麻的双腿。 “你会回来?”见到绾心拿着衣物进屋,墨宸随即便费力的撑起身体问,语气里掩埋着淡淡的害怕,又有着想赌的意味。 “如你所愿。”见他担心,她随即便给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之后便协同绾心一起走出了这房门之中。 “弯月,替孤更衣。”见她消失的背影,墨宸撑起身体吩咐,他根本不能放心。 “可是皇上……”弯月有些迟疑,他这身体,还想要去哪? “快。”不悦的低吼,随即便是掀被起身…… 她太小看荆府的势力了,但是,她想做,他不会阻,只是想暗中保护,真的害怕她丢了。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好一个繁华的硕都。一身素衣,两人皆是很朴实的装扮,匆匆踱步,绾心快速的带着媸舞往城东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的,是杀手,她岂会不知?以公主的势力要知道山庄内的动态又有何难? “绾心,先去附近的茶楼。”想了片刻,她又改变了主意,还是要先把这群人摆脱才行。 “小姐,好。”同样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对方,绾心立即拉起她的手往人多的地方走去。人声鼎沸的茶楼,一走进去两人便进了最上等的厢房。 “老板,可否为我二人准备两套小二的衣物?”朝着身材微胖的掌柜,媸舞平声的说道。 “没问题。”接过绾心从身上掏出的银两,掌柜的立即两眼发出直光,随后又不断的点着头。 “可有暗道?”对于这种地方,她已经十分的熟知了,遂以直接开口问着。 “姑娘一看就是内行,有,绝对有。”掌柜的一听,有些惊,随后又连忙点点头。 “那好,现在你再替我二人做一件事。”伏在掌柜的耳旁,她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听完之后,掌柜立即出去办事,过了一会才有两个送饭的小二敲门进屋。 “绾心,快,换衣服。” ------------ 第二十三章 苏怀远之女(2) 衣服换妥之后,那两个模样相似的小姑娘穿着她俩的衣物立即走出了房门,而媸舞则带着男子装扮的绾心从暗道走出了茶楼。 “小姐,绾心一辈子也不可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吃力的跟在媸舞的身后,绾心不由的感叹,伺候皇上,她是游刃有余,可是要让她想办法对付敌人,她还真的没辙。 “这不过都是环境所迫罢了,还有多远?”随口的答了一句,媸舞随即又问,这般下去,总还是会被发现的。 “前面拐角就是苏府了。”绾心伸手一指,两人立即快步的朝前迈步。 立在这华丽府邸之前,最先入眼的,便是那两座武威的石狮雕像,抬头是圣上亲笔提名的御赐金匾,低头是排列有序的长方青砖,红墙瓦砾,气势恢宏,一看便知身份显赫,难怪荆府还会有所忌惮。 顿了片刻,她随即便走到那守门的侍卫跟前。 “大哥,可否替小的通传一声?小的姓苏,前来寻亲。”将从绾心那里掏出的银子放在两位侍卫的手里,媸舞随即勾起轻柔的笑容。 “等等。”上下的打量了她俩一眼,其中一名侍卫随即便是朝府内走了去。直到片刻之后又走出一个年龄在六十上下的老管家。 “找我家老爷的,就是你们两位?”亦是上下的打量,老管家的眼里满是怀疑的眼神。 “我姓苏,名浣青。”媸舞随即摘下头上的冠帽,放下一头乌黑的长发。 “小姐快请,快请。”听罢,老管家似乎吓得不轻,带着颤抖的说罢,之后便领着二人往府里走去。 “敢问小姐年芳多少?”一边走着,老管家一边又问。 “今年十八。” “生辰何日?” “腊月十九。” “可有什么凭证?”几乎是老泪纵横,老管家一边抹着泪,一边不断的再问。 “管家可是指涣青心口那似蝴蝶般的胎印?”几乎是从善如流,她回答得十分详细,但是媸舞知道,这只是第一关,苏太傅,才是她要赌的对象。 穿了好几个回廊,直到立在一处景致文雅的阁楼前,老管家才停住了脚步,叩门,直到听到了屋内的回应,老管家才得以放心的把门打开放两人进去。 “绾心,就留在这候着。”将绾心留在门外,她随即迈步朝屋内走去,挂满字画的房内飘满着浓厚的书香气味,拥挤的屋内就容下了一对檀木椅和软榻,其余的角落全是放满书籍的木柜,传言这苏太傅乃当今学识、才干第一,此般看来果真一点都不虚假。 “琉璃瓦,金镂榻,脂掩红妆泪;绸缎馋,滴玉血,乱世家无归。”见书桌前认真执笔的年迈老人,媸舞随即轻念出声,听罢,老人猛然转身,揪着她上下的打量,似乎是不敢相信,双手微抖,手中之毛笔也随之砰然跌落。 “草民见过太傅大人。” “快,快请起,你真的是青儿?”老人见她跪地,立即上前扶到,语气里止不住的激动,布满皱纹的眼角满是滚烫的热泪。 “对不起,太傅大人,草民并非是您失散多年的女儿,只因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冒充您的青儿,希望大人莫要怪罪。”双手抱拳,媸舞大方得体的应道。 “有何事需要冒名顶替我女儿的名字?若你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别怪老夫不留情面。”有些怒,老人恢复了往日的镇静,拂袖拭去眼角的泪,苏怀远大声的呵斥。 “苏大人可知令公子为何两年前会在和稻国的阴山之战时大败?当时令公子任主帅,而荆府的公子却只是一名西征将军,因为妒忌,荆文治不但违反军纪到处笼络人心,还仗着是皇亲国戚的身份在军中肆意横行,滋长不正之风,令公子得知之后,严惩了一干人等,却因此埋下祸根。阴山大战前,荆文治故意让打探消息的士兵传达了错误的消息,这才导致了这场败局。令公子因此被贬守城士兵,而荆文治却因为公主的袒护不但没有受罚,还由六品的小将军升至现在的二品官员,这两年,因为阴山大败,大人您没有少受荆府的打压和排挤,令公子更是因此而饱受侮辱和欺凌……” “原来是荆文治那个混帐东西……”厉声的打断媸舞的话,苏怀远显得有些激动不已,这两年来,因为彦儿的战败,他没有少受官员们的嘲笑,若是彦儿无能也就罢了,没有想到却是荆府的人从中使诈。 “大人您也知道,这几年,因为公主的缘故,荆府对群臣笼打排陷,如今能够和他荆府一较高下的官员,非您太傅莫属。” “老夫且有姑娘说的那般能耐……”勾起苦笑,苏怀远连忙挥手否决。 “大人,如今形势相信您老一定心中有数,乱世之秋,今日奕国姓墨,那么明日呢?” “姑娘的意思?”脸色一变,苏怀远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去,若荆府有这野心,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奕国皇室人丁薄弱。 “荆府想送次女入宫为后,这般一来,荆府的势力就更加的难以遏制,为今之计就是要皇上立您的女儿为后,这般一来,大人不但替皇上抑制了荆府的势力,对您自身也是百利无害。” “可是,老夫的女儿多年前……你?”忽然像是懂了她此行的目的,苏怀柔随即睁大眼眸。 “正是……”媸舞跪下身来,以示自己的诚意。 “是皇上的意思?”不再伸手扶起地上的女子,苏怀远又问。 “是……” “既是皇上的意思,为了奕国的江山社稷,老夫岂敢不从?可,令老夫疑惑的是,姑娘如何得知阴山大战之事?”终于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女子,苏怀远心中却满是疑惑。 “两年前,小女子的师兄曾救过一个奕国将士……正是荆文治过河拆桥,杀人灭口。所幸他在临终前,将此事告知了我们师兄妹……”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巧合,只是没有想到,当初的一场善意,却换来了今日的一个机遇。所以当她在书卷上看到苏太傅的名字时,立即便知道自己需要找的父亲是谁。 “那为何那时你们不拆穿荆文治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听罢,苏怀远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大人,我师兄妹二人只是一介草民,加上那将士已死,根本死无对证,这般前去告罪,可能荆文治不但不会被定罪,我师兄妹二人也将没有命活。”勾起苦笑,媸舞答道,但是,这却不是真真的原因,他们二人本就不是什么江湖侠士,这事情不过留意过就罢了,从未想过要去争什么道义和真相。 “也罢,姑娘,即是皇上所托,老臣定当全力以赴,只要需要老臣配合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吩咐。”叹口气,苏怀远随即便恭敬的说道。 “父亲大人不必这般的客气。” “敢问姑娘,你到底是何许人也?”面露钦佩之情,苏怀远随即又问,这女子,似乎真的很不简单。 “前些日刺杀皇上之人……” 身后之人,闻之变色。 夕阳欲渡,残箫未绝,烟波半落,黑影渐起。走出苏府,媸舞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总觉有一股很是熟悉的气息在朝她不断的逼近,是师父吗?和绾心并肩而行,却心不在焉,身后,一个影子伫立,看她走远之后,才勾起笑意,同是去见了苏怀远,却是引起整个太傅府的疑惑,不是才刚走吗? 站在最后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捂着心口,眸带疑惑,思考了好一片刻,似乎还是跟着前面的影子走着,虽是保持数尺的距离,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来自她身上的气息。 “绾心,若有一天,我与皇上仇视,你会选择帮谁?”双影重重,走在回庄的林间,媸舞忽然问道。 “绾心……”迟疑,绾心似乎半天都找不到心里的答案。 “明日起,你依旧照顾墨宸吧,不管有何困难,都要对他不离不弃。我并不喜欢三心二意、首鼠两端,想要全心的相信于她,却又害怕忽然的背叛,你说,我该怎么办好?” “不,小姐,我帮你。”似乎怕媸舞真的会推开自己,绾心赶紧开口回答。 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挂起轻柔的微笑,笑里藏着复杂,复杂里有些困惑,人心,有时候薄弱到经不起一句话的考验,所以坚信很难,因为没有人能一直痛,一直忍受,明知道那是一条错的路还依旧无怨无悔的接着走,至少,她就是这么脆弱的。 林间忽的传来了很悦耳的笛鸣,群鸟奋起,惊了一片宁静,脸色一慌,她立即立在了原地。琉璃月,离殇曲。 月影万变,暮仓幽怨,轮回千载,只为与你相见。 是师兄来了吗? “小姐,怎么了?”瞧见她瞬变的脸色,绾心有些不安的唤道。 “快走。”拉起绾心,她快速的朝林外奔走,裙身被树枝划破了好些缝隙,甚至是差一点就要挂伤她白皙的肌肤。 “舞儿,跟我走。”只是一阵清风掠过,身旁却是多了一个男人,依旧潇洒俊逸,琥珀色的眼珠之上一片凌厉之色,黑袍玉带,美奂如玉。 “小姐……”身后是绾心焦急的唤声,但是那身影太快,绾心根本不可能去追。望着远去的两人,绾心急忙转身,却是发现了跟在身后的墨宸,脸色苍白不堪,喘着粗气。 “皇上……” “等。”只是一个字,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靠在身旁的老槐树上,看着落叶,一叶知夏。 “嫁给奕皇,你怎么能嫁给奕皇?命呢?不要了么?”狠狠的将她抵在一处墙角边,寒云厉声的问着。 “不要了。”她狼狈的挣扎着,一脸的坚定,什么后果都想过,也早就摒弃了。 “他是仇人的……”暴怒,他眼里闪烁着狠,似乎扛着国仇家恨,似乎想要来一场天崩地裂。 “仇人的什么?”惊异他的话语,媸舞随即是听出了什么端倪,眼里明显闪着激动。 “没有什么,总之我会带你离开。”仿佛丝毫都没有商量,努力的压制了心里的怒气,寒云开口下了一个结论。 “师兄,除了这个身份,你跟我并无关系啊,所以师兄不必一再因为媸舞而触怒师父,以为舞儿没有发觉吗?她对你,比对我,更加的残忍。所以师兄,回去吧,别再管舞儿了。”用力的推开禁锢自己的身体,媸舞平静的朝他说道。 “若我注定要入乱世,那要命做甚?嫁墨宸,是舞儿为了完成自己此生唯一的心愿,所以,舞不怕死。” “你逼的。”狠声说罢,却是一味丹药随即喂进她的朱唇。 “长相思…哈哈,望穿桑田盼穿海……师兄,你要我今生无爱吗?”强逼着吞下那药,她挂起凄凉无比的嘲笑,随即又狂妄无比的大喊。 “舞儿……” “生我者,仓海;养我者,胤心;毁我者,寒云。此三人,我到死都恨。”说罢,掠身消失,从未这般的怒过。 生者,未见一眼,该恨。 养者,半生利用,该恨。 毁者,只为救你,该恨。 跌跌撞撞,身处一片黑暗,朝回走,却是想着能解长相思的解药。 模糊之中,撞进一个怀里,她有些楞,还未反应过来,却立即被拥进了怀里。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找不到路。”熟悉的声音猛然在她的耳畔响起,温柔,泛着害怕。 她努力回抱,想要争取多一点的温暖,暖透那绝情绝爱的长相思。 “好凉,回家。”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凉,媸舞有些心疼的说道,随即又四处望一眼,绾心呢? “她先回去了。”仿佛是知道她的想法,他平静的回答。 “身后有人跟着我们,快走吧。”不等她开口,他又说道,握着她的手,却是无比的紧。 不是苏府今日的那女人,应该是个男人吧。 会是谁? 给读者的话: 呼呼。哎呀,求评论。 ------------ 第二十四章 潘莲红似血(1) 回到燕北山庄时,天色已经偏晚,墨宸脸上一片疲惫之色,显然是在那树下等了许久,草草的吃过绾心备好的晚膳,他一声不吭就往软榻上躺去,看来,是真的累了。 “绾心,药有煎好吗?灏南吩咐过,一定不能出差错。”朝榻边走近,她伸手给墨宸脱去鞋袜,起身又盖上蚕丝被褥。 “小姐,奴婢现在就去煎。”说罢,绾心就想出房门,却是被她拦了下来。 “我去吧,正好熟悉一下这庄中的其他地方。”说着,她拉起弯月就朝房门外走去。 波光粼粼,凉意逼近,易水阁之畔原本就是一大片的湖,湖水不似南方的溪水清澈,却是透露着碧绿之态,水中依稀的生长着几株白莲,似乎显得有些怪异和仓凉。这些时日,她未曾好好的看过这燕北山庄的景致,除了浣雨阁同易水阁,她甚至也不知道这庄中还有些什么样的居室。 “弯月,这庄中还有些什么地方?”被弯月领着,她一路看着这回廊上的琉璃宫灯,灯光暗淡,虽是无风,却是时时摆动着灯身。 “小姐,除了东面的浣雨阁,庄中的易水阁,还有南边的汀雨阁,朝北的合情殿,至于偏西的合烟殿,那里万万不能去,合烟殿四周都是竹林,林中乃有一口古井,先帝最得宠的悼夫人就是摔进古井失踪的。”提到那个地方,弯月似乎明显的苍白了脸,顿了片刻,媸舞只是平静迈着碎步跟在弯月的身后。 “可有人下井去寻过?”终是没有忍住,媸舞又问出声。 “传说那古井有吃人的妖魔,有人曾经亲眼看到那古井中冒出绿光,后来悼夫人就死了,先帝曾经派人下过井,但是那时候有传言说,这井受过恶灵诅咒劝先帝不要入井,先帝未曾听劝,依旧执意下井,令人诧异的是,下井的人真的未曾出来,之后后宫也频频出事。” “这就是皇室人丁薄弱的原因?”她猜测的说道。 “先是先后忽然暴毙,后是寒贵妃猝死,除了品级低下的小主,先皇的后宫几乎全部……之后死的是皇子,大皇子因为出宫狩猎被野豹咬死,三皇子也就是先后的次子也因为忽染顽疾,病死央乐宫,其余的皇子公主,死的死,疯的疯,就剩下墨冉公主和皇上安然无恙。” “这也是皇上为何排位第六,依旧能够继承大统的原因?”蹙眉,媸舞又猜,原来,奕国皇室还有这样离奇的一段往事。 “是的,小姐,现在皇室就剩下皇上,公主,还有四皇子墨尽,但是四皇子一直神志不清,被囚清风殿已经有很多年了。”弯月回答,随即便是朝着一处黑暗的地方走了去,媸舞警觉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 竹叶沙沙的作响,散发着无比诡异的味道,方才四周明明无光,这会似乎却又显得有些明亮? “弯月。弯月。”媸舞唤道,却无人答应,转了一圈,周围都是长竹,是被引来的?这便是偏西的合烟殿吧?半天也挪不动脚步,她不知道应该朝哪个方向才是对的,相对于那古老的恶灵传说,她宁愿相信是后宫争斗的结果。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 凄凉无比的古琴之音蓦然的在这诡异的竹林间响起,随后又是一个女子如夜莺的清唱,嗓音似乎满怀怨恨又沧桑浸染,林间忽然泛起一股绿光,照透四周。顿了顿,媸舞小心的朝那绿光的散发地走去,拨开长竹,眼前出现的,正是那口传言受了恶灵诅咒的枯井。 琴音不断,声声凄凉未绝,朝枯井走近,她只是倾身朝下一看,身后似有人推她一把,身子立即失重朝井里跌了下去,下落之中,速度太快,眼前一片模糊,又似有一双温暖的长臂始终环着她的细腰。 怦的一声响,她似乎跌落到了井底,伸手一摸,却是摸到了身下软绵绵的东西。 “小姐,别摸了,生死关头,不带这样吃太监豆腐的。”身下,一个吃痛又哀怨的声音传到耳畔,听罢,她立即起身,借着绿光,细细的打量着刚刚站起来的男人。 一身蓝色的太监服饰,一脸稚嫩的气息,高,他很高,又清瘦,活脱脱像饿了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你那什么眼神?”感觉到媸舞的眼神有些嫌弃,小太监随即便鄙视回去。 “我好歹救了你,给你当了垫背的,什么地方不好来,要来这闹鬼的地方,不过我很好奇,为何你的婢女要推你下井?”小太监似乎带着疑惑的说着,听罢,她不由的一惊,是弯月? “别吃惊了,这有什么稀奇的。赶快找找怎么出井的办法吧,这井好像不是闹着玩的。”赶紧从身上摸出火折子,小太监似乎比她还要镇定,虽是有些嬉笑,却能依稀的感觉到他身上的浩然荡气。 “你认识我?”总有些熟悉之感,媸舞一边扯着小太监的衣物,一边蹙着眉问。 “别开玩笑了,我这御膳房的小太监哪认识什么达官权贵,来这合烟殿是为了给悼夫人生前宠爱的一只小猫喂食,至从夫人死后,这小家伙就从易水阁跑到这竹林守着。救小姐,也就那么恰好而已。”带着笑意,话语却是显得有些轻佻,不过,媸舞却相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安。 “小心。”忽然惊觉了什么,媸舞立即提醒这个话语不断的小太监,在这狭窄的暗道里,前方忽然就变得低矮了许多,他们俩甚至是要蹲下身来走路。 “小姐,别拽那么紧,我的手臂快渗出血了。”有些吃痛,小太监立即唤道,回头一看媸舞,却是发现她几近苍白的脸。 “小姐,别装鬼,很吓人。”小太监赶紧认真的回身环起她的腰。 “咬破我的手指,血能镇一时之毒。”她伸出修长的左手递到他的面前,怔了怔,小太监赶紧咬破了她的无名指,血慢慢的渗出,他愣住,很长的一刻时间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趁着她意识不清的时候赶紧把手指放进她的嘴里。 “是不是好很多?这什么毒?这么无聊,居然要人血。”掩盖住心里的慌乱,小太监有些不屑的说道。 给读者的话: 嘿嘿,她是不是弯月推下去的呢? ------------ 第二十五章 潘莲红似血(2) “长相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媸舞答道。 “管他什么相思,走吧,继续朝前,不然怎么出去都不知道,这井也太深了,四周又滑,只得另找新路。”“怎么越来越窄?”有些抱怨,小太监随即呢喃。 “趴着过去?”媸舞说道,总觉得这暗道背后,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行,我先过去。”说罢,小太监立即趴下身来,匍匐着朝洞口进发,不出片刻,这黑暗的暗道里已经没有了小太监的身影。 “小姐,快过来,这是很大的一个暗室。”声音显得有些听不清楚,但她依旧趴下身来努力的朝着洞口爬去,越过那狭窄的口子,借着那微弱的火折光,她看到这暗室里一地的白骨。 洞里显得有些阴森,她缓缓的站起身子,刚站直双腿,身后那已经很小的黑洞就忽然被封了起来,这大概就是传说的有进无出。 “原来都死这了,是因为没有找到出去的路。”看了看那封住的洞口,又看了看这满地的白骨,小太监感慨的说着,虽有些无奈,却是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味。伸手扶过她的身体,这才又拿着火折四处的看。 “可是要怎么找出去的路呢?”四处都是岩石,每块石头都十分的庞大,内力,肯定是震不开的。 “你这火折在室内没有熄灭,说明这室内并不是完全封闭的,到处找找吧。”思索了片刻,媸舞又说道。欣赏的看了她一眼,小太监随即便四处推敲了起来。 只是片刻两人便有些疲惫了,这不像外面,空气并不是十分的流通,这般下去,总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咦,这具女尸,是不是就是悼夫人?”坐在地上,小太监忽然看向一旁同是坐着的尸首,而坐在另一边的媸舞赶紧爬过来,却不是去看尸首,而是在那微弱的折光下看到地上的几行血字。 暗红,干固,但是为何很多年了,却没有消失? “胤似潘莲别样红,谜似乱枝随处从,宫九格,随子七,天已变,仇已艳。” “这悼夫人到死都还想着作诗,了不起。”又一眼不屑,小太监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地上的血字的含义。 “悼夫人的死,原来是因为复仇。”胤,这个字,媸舞十分的熟悉,但希望不是她心里猜想的那样。 “小姐,别再管别人了,再不想办法,要写遗诗的,可就是咱俩了。”小太监不由的一怨,伸手一挥,却是正好将那堆白骨打散了架。 “哎呀,对不住,悼夫人,对不住,莫怪,莫怪,小的不是故意的,夫人莫怪,等小的出去,就给您老人家多烧纸钱。”赶紧跪下身来,小太监又紧张的直拜,刚不是还不怕吗? “等等,这是不是机关?”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小太监又将那原本就已经散了一地的白骨丢得更开,媸舞怔了怔,他刚才不是还在拜来着? 只见他轻轻一扭,那莲花状的机关立即转动起来,而正前面的墙上,立即开出一道门来。 “为何悼夫人要以自己的身体挡住这开门的机关?”见前面裂开的石门,媸舞更加的疑惑了起来。 “哎呀,小姐,别再猜了,先出去吧,等天亮了,总管找不到我的人,小的可死无全尸了。”拉起媸舞的手,小太监立即朝那石门的后方走去,而门后,又是另外一个世界,弦丝雕花架子床,紫檀龙凤纹立柜,青玉妆台,紫檀平角条桌,桌上还有磁刻鸳鸯鼎。这完全就是间女儿家的闺房。 “小姐,这里面的东西应该能卖一个好价钱。”惊讶的看着这石室里的东西,小太监随即又说道。 “先出去吧。”想了想,这地方知道怎么来,那么这些秘密还怕解不开吗? “可是似乎有两条路呢。”石室内,的确有两条路,一条带着微微的亮光,一条依旧透露着黑暗。 “走黑暗的那条。”顿了顿,媸舞说道,随即便是拉着小太监往黑暗里走。只是走着走着,却是没有注意到脚下根本就没有了路,只听见好大的一声砰响,两人失足一跌又掉进了深潭里,紧紧的拉着小太监的衣袖,媸舞努力的朝水面上游去。 “你还好吧?”费力的浮着水,媸舞问道。 “小姐要是放开我就更好了。”小太监答道,之后便得到了自由,两人又是一阵深游,随即才冲出水面,等呼吸稍稍的顺畅了才猛的惊住。 “这不就是易水阁前的那片湖水?”原来出石室的路,就藏在这湖底。 “小姐,走,我先带你去御膳房,等把身上弄干了再出来。”说着,小太监又拉着她朝岸边游去。 “我想直接回浣雨阁。”顿了下,她随即挣脱小太监的双手。 “你不想知道你的丫鬟为何要害你?你这样冒然的出现,会打草惊蛇的。”小太监收起了嬉笑,很是严肃的说道。 “你说的对,走吧。”赞同的点点头,媸舞应了一声便和小太监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天微微的亮着,合烟殿的周围全都是丫鬟和侍卫,绾心心里焦急,小姐怎么就往这里来了呢? “弯月,小姐怎么会来这西殿?”绾心有些责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走在小姐的前面,只是眨眼的功夫,小姐就不见了踪影,先前小姐一直问我这古井的事,我猜小姐可能是好奇过来看看……没有想到……”弯月亦是着急,差一点就要跺脚了,皇上要是知道了,她的命指不定还能不能留到明天呢。 “算了,你去别的地方找,我去御膳房看看。”语毕,绾心朝着别的方向走了去。 走至御膳房前,绾心发现里面居然亮着灯,迈步进去,却是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人儿,心里的大石随即放下。 “小姐,小姐?”绾心将趴着的人儿唤醒。 “绾心?咦?我怎么睡着了?”睁开眼眸,她撑起身体,似乎还没有清醒,随即又朝着炉旁望去。“糟了,药又凉了。” “小姐,你怎么会在御膳房?奴婢还以为……” “以为什么?昨晚走着走着弯月就不知道去哪了,我又不识路,后来遇到了御膳房的小太监,他才把我带过来的。”站起身扯扯衣裙,理理发丝,她柔和的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小姐应该通知奴婢一声啊,奴婢们还以为小姐掉古井了。”绾心心有余悸的接着又说。 “我以为弯月会找来,没有想到最后就睡着了。昨晚潜退小太监的时候,就应该告诉他一声的,让你们担心了。”抓起绾心的手,媸舞低声的致歉。 “小姐没事就好,我带小姐回房。”似乎是怕她再丢,绾心连忙将她拉住。 “不忙,把药热一热一起带过去,没有惊动皇上吧?”掩埋着眼底的复杂,媸舞随即问道。 “奴婢们不敢。”绾心走过去帮忙,须臾之后又诚实的回答。 给读者的话: 汗水,改了好几次,就是没有反应。 那啥,嘿嘿。 ------------ 第二十六章 人心随人影(1) “那就好,趁他没醒,赶紧回去吧。”将手里的药递给身后的绾心,再看看门外的小太监,她微微的笑笑,之后便走出了御膳房。 回到易水阁,墨宸还没有醒,这一觉,他似乎睡得很沉。 “绾心,赶快去通知弯月,别让她们一直找。”坐到梳妆台上,她又平静的吩咐。颔首,绾心随后便走出了房内。低头,看着左手的无名指,她淡淡的笑。 “小姐,千万莫让别人看到你的血。”这是来自小太监的嘱咐,她起先本没有注意,但是后想一来,长相思毒发的时候,除了锥心的疼痛之外,并没有诱发它原本的药性。之所以名为长相思,是因为中此毒之人,有多深的情,就会衍生多深的恨,并且伴着致命的疼痛,唯有忘情绝爱,才能一保性命,最重要的是,还无药可解。 而她并无任何的心痛,看着自动愈合的伤口,她顿了片刻,随后又将其咬破,直到那深蓝色的血液渗出幼嫩的皮肤时,她才彻底的惊住,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得苍耳者,捧心之上为王。 蓝血,她会不会是怪物?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吓死弯月了。”忽然冲进来的女子立即扑到了她的跟前,眼里噙着泪,真诚无恙,似乎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我在御膳房等了一晚,你这丫头,跑去哪了?”藏好手里的秘密,亦是掩埋住眼底的猜疑,她握拳轻轻的敲敲弯月的额头。 “奴婢以为,以为小姐掉进古井了。” “你这丫头,谁叫你走这么快的,还好有御膳房的小太监给我带路,不然我真丢了,看你怎么办。”伸手将她扶起,媸舞轻柔的笑笑。 软榻之上忽有翻身的响动传来,侧目,她赶紧示意弯月别再说话,随后又挥手让弯月出去。 弯月啊弯月,你若像平日那般对我,或许,你也不会暴露得这么彻底不是吗? “又发生了何事?”低沉着嗓音,墨宸有些挣扎的坐起身体。 “你猜。”笑笑,随即便是递上桌上搁置的药碗。 “别去西殿。”仿佛是熟知她心里的想法,墨宸接过她递上的玉碗,随后一饮而尽。 “墨宸,你身上是不是也藏着很多的秘密?”将他手里的玉碗放置一旁的桌上,她带着些许期待的问,或许能知道为何所有的皇子中,就独独的剩下了他。 “你想知道些什么?”靠着软垫上,墨宸半阖着眼,脸上十分的坦然,似乎什么都不会瞒着她。 “为何死了那么多的皇子,唯独你没事呢?”墨宸至今都没有纳妃,所以他的后宫及其的简单,而先帝的后宫却纷繁复杂,似乎隐藏着什么惊天的阴谋,而这阴谋,又可能不止是关于与奕国。 发怔片刻,心里又划过那个胤字。 “孤是登基的时候才回的皇宫。”依旧不看她,只是淡淡的开口,也没有任何的不悦。 “也就是说,你一直都在宫外?” “在西北,带兵驻守嘉永关抗击西戎,到先皇遗诏传到时,孤才返宫。” “原来如此。”这般看来,墨宸并非是很受宠的皇子,这副冰凉又不招人待见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对这皇位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才对她是谁根本就满不在乎。 “苏太傅的事情处理妥当了么?” “那么迫不及待要立我为后了?”她嗤笑一声,对于他根本不加顾忌的话总是有些找不到言语。 “不安,总觉得你陪不了孤很久。” “或许,你的感觉是对的。”轻轻的靠进他的怀里,她诚实的回答。墨宸没有欺骗过她,所以她也不会以欺骗回之,那个互等,就是她对人对事的准则。 浣雨轻歇,汀雨又下,合情绵绵,合烟潺潺,唯有易水独中立。 午膳之后,墨宸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后经灏南解释才明白过来,原来怕墨宸不肯配合医治,灏南在这药里加了好几味催眠的药物。这几次纳兰灏南前来都不似前些时日精神,身上带着浓重的疲惫,又似乎掩埋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她看得不明不白,原本以为单纯的奕国的皇宫,似乎也变得杀机四伏起来。 对于弯月,墨宸会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不信。 淡烟轻笼,湖水碧绿,而这诡异无比的湖水之下,究竟掩埋着怎么样的秘密?身后又是噼噼啪啪的走路声响传来,似乎又是宫内的太监总管擦着额上的汗珠前来送密函,这几日似乎尤为的频繁,但却都是被墨宸搁在了一边。 她时而无聊的时候翻翻,好像是金山一带西戎一族活跃尤为的肆无忌惮,突厥覆灭之后,北方的大片土地纳入了奕国版图,余下偏西的土地因为地势高耸而不易治理,后因割据势力,由西戎第一勇士努尔硕多一统西土,称戎。传闻努尔硕多不仅舞艺高强,其智谋更是举世无双,不然,以西戎的弱小,何如还能傲然的存在于这乱世战土? 比起曾经风光一时的仓国,西戎的确已经强了何止千百倍? “小姐,公主有请,已经在浣雨阁侯着了。”公公走后,又是绾心的声唤,回过神来,她只是淡淡的颔首便又朝浣雨阁的方向走去。 立于门口,屋内的女子已经愤然的站起了身体,三步做两步上前,一个巴掌随即便挥了过来,但是,巴掌并没有如愿的落下,却是被媸舞拉住了手腕。 “贱妇,不守诺言。”墨冉恨然的道,随即便抽出了她紧紧拉住的细手。 “舞儿可没忘是公主失约在先。”对于墨冉的怒气,她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平静的回答,随后又迈步进屋。 “你最好是自动消失,不然……” “舞儿原本以为,公主应该是一位识大体的女子,西戎惊扰边境,皇上重伤未愈,驸马即是兵部之人为何不出力替皇上分忧?公主当真以为你荆府近几年的所作所为皇上丝毫不知?功绩败退,驸马终日沉迷淫乐,不仅私下拉拢群臣结党营私,近一步是不是就妄想这奕国易主呢?”骤然的打断墨冉的话,媸舞语气平板的说着,虽只是几句,却已经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十分的透彻。 “你胡说什么!”脸色一白,墨冉随即厉声的呵斥。 “皇上会把后位给权势已经越过皇天一半的荆府吗?若是舞儿,这个时候想的绝对不是后位,而是在今后的时日里,如何做出功绩来保全荆府上下的性命。公主可曾听过功高震主?皇上或许依靠荆府来巩固皇权,但是,公主且记,主便是主,若你偏向皇室,你依旧是主,若你偏向荆府,终会自取灭亡。”紧紧的盯着墨冉的眼眸,媸舞句句实言,是警告,亦是劝诫,还有一些建议和忠告。 仿佛是天生的后,媸舞的威慑将这生性毒辣的墨冉公主狠狠的阂住,没有再说任何的话,墨冉跌跌撞撞就疾步的走出了浣雨阁。 这般提醒她,一是劝诫她别再步步相逼,要安于荆府的现状,二是提醒她公主的身份,除了是驸马的妻子,还是墨宸的姐姐。若她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到也不妨她届时出手相助,若她硬要偏着极端走,或许就会是下一场宫变。 勾起微微的苦笑,她似乎十分的厌烦自己不停的算计,可是这些推心之术,不正是师父教的吗?乱华,尘亦辞,这几个词又开始在她脑海里闪烁。 她到底能陪墨宸多久? 回到易水阁时,墨宸正靠在榻上拿着密函细看,她也不扰,就是安静的坐到一旁的椅上看着墨宸身旁的灏南出神,又是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恶心得她几乎晕眩,这几日都是他传达墨宸的旨意和压制要抓刺客的群臣,又应该谢谢他才是,那压力定然不小。 片刻之后,墨宸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把眼光转向看着她,而她的眼光,却是被灏南不小心露出的手臂而震惊。 那满是裂开的刀伤,就像紧紧贴在鱼身上的鱼鳞,一条条相互交错,血腥得她几乎想吐。 灏南到底是什么人?他又做了什么事? 这奕国怎么有那么多的秘密?身边的人,为何都只像琢磨不透的人影? ------------ 第二十七章 人心随人影(2) “若是有一天,你离开了孤,孤要到哪才能寻得到你?”努力的将她从震惊中拉回来,墨宸问道,琥珀般的眼瞳布满了期许,又藏着淡淡的无奈。 “墨宸,若有一天我离你而去,必是因为你有负于我,那么若你寻到我时,就是我复仇之日。”一点都不肯吃亏,媸舞起身朝他靠近,揪着他的眼眸,从未有过的认真。 不再说任何的言语,墨宸伸臂将她揽进怀里,起先是轻柔的,随后是霸道的,直到他带着掠夺的吻落上她的朱唇。撬开她的白齿,继而又温柔的与她啃允。 带着淡淡的红晕,她生涩的回应,直到他离开她的唇畔,她才趴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这是继那夜之后数日以来两人最亲近的时候,如果不是因为墨宸受伤的话。 夜微人凉,夜莺啼鸣,偌大的燕北山庄此时已经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由于墨宸的身体已经不似前面虚弱,她也不必再一直守在易水阁,晚膳过后,墨宸又睡下了,而她也得以轻松的回到浣雨阁,梳洗过后,她早早的躺上了软榻,绾心守在墨宸那,弯月则是被她遣退下去休息。 翻来覆去均是没有睡意,心里挂着的,是弯月推她下井的深意,那一室的白骨,精致的闺房,还有另一条带着亮光的路,这些隐约跟她相关的事情,好像随时都牵引着她去寻找答案,然而这么残破的片段,还勾不起她向墨宸询问的欲望。 思索片刻,她悄然的起身,从屋顶越过易水阁,再来到那日和小太监浮出水面的岩石边,夜风凛凛,有些凉意,湖水碧绿,水中只能隐约的看到回廊琉璃宫灯的倒影,而她站立之处,正偏隐蔽,有些怔,她看见身旁的岩石上坐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似乎是等了许久,冷得有些瑟瑟发抖。 “小姐,你终于来了。”仿佛是猜到了她会再回密室一般,小太监抬起头来微笑,清瘦的脸庞随即温暖人心,透亮的眸子也显得熠熠生辉。 “又想让我吃你豆腐?”睨他一眼,媸舞忍不住的讥讽。 “这不是睡不着得嘛,求主子赐给小得这个夜游的机会。”有些滑稽的作揖,小太监随即又用华国益州的土腔土调跟她说话。听罢,她不由的一笑。 “走吧,不过小的很想说一句,这水,还不是一般的,有味。”上次起身,他还把两人的衣物洗过才烘干的,不然那臭味可真够讨人嫌。 “你真是御膳房的小太监吗?”凝视了他片刻,媸舞有些怀疑的询问。 “小姐可别把小的调去倒夜香,御膳房虽然活重,但是不容易半夜遇鬼。”睁着哀怨的大眼,小太监随即瞟了过来。 没有再和他闲扯,媸舞随即轻声的潜进水里,依旧是顺着原来的路往深处游去,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日的那个入口,小太监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似乎也在寻找着进入密室的秘道。 双手不停的抓,小太监随即抓住了一条软软长长的东西,有些惊恐,他立即松手,这么晚了,这些水蛇都不休息的吗? 媸舞没有理会他乱摆的身体,随即便抓住他刚松手的东西,全身稍一用力,立即便顺着绳子往上游了去,湿哒哒的坐在暗室入口处大口的吸着气,小太监不可置信的望着媸舞看了好久。 “小姐,你……可是来自西域?”顿了顿,小太监问道,似乎又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东西。 “你说我的蓝血?还是别的什么?”站直身体,媸舞并无所谓的问道。 “现在是蓝眼。”吞了吞口水,小太监回答。 “那不是挺漂亮的吗?”仿佛也是学上了小太监的油腔滑调,媸舞随即把眼睛睁得更大。 “可是,别人会当你是妖怪的。” “出去我把眼睛戳瞎不就行了。”转身朝那间闺房走去,淡淡的声音回荡在这黑暗又空旷的黑道里。 蓝圣之血已现,蓝色之泪将出,到底,你还能平安的活多久? 身后的凝重只是片刻,随即又换上了轻浮的微笑,跟在她的身后,他亦是拿出保存尚好的火折子,折光随即变将室内照了个通透。 惊住,两人都连连的相退,为何和上次前来不一样?先前陈列的家具都不见了踪影,反而是一室的壁画冲刺着整个不大的暗室。 “早知道被人捷足先登,小的上次就该顺手牵羊的。”有些不甘心出声,小太监随即又观察起了这偌大的壁画,皆是细雕而成,梅兰竹菊,意境颇高。 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落题,穆萨朵胤。 狼腾?突厥人? 这个胤,应该就是悼夫人所念及的胤。 会不会亦是她心里的那个胤? “小姐,别发呆,这室内好像时常有人来。”伸手在媸舞的面前挥了挥,小太监又说。 “你是说另一条路?”蓝色的眼瞳闪烁着透亮的光度,异域的风情突显,尤为的美。 “去看看?”脑袋一歪,两人随即便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起先,暗道里的光还是微弱,到最后越来越亮,越来越明显,忽然停止脚步,小太监随即拉着她的手蹲下了身体,清秀的小脸瞬间一红。 疑惑的看看小太监,媸舞正想探头进去看,却是听见女子娇笑的声音在这低矮的暗室里回荡,伴着娇喘,还混杂着男子低沉的吼声。 难道这是皇室的人偷情的地方? “四爷,妾身还要。”娇柔的声音又从这暗室传了进来,小太监听罢明显的起了鸡皮疙瘩。 “哈哈,就凭你这肮脏的身体也配跟本王提要求?”狂妄的吼声,夹着女子凄惨的嚎叫随着一阵撕裂的声音而彻底的终止,一股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暗室,让暗道里的两人都愣得不知下一步动作。 “走。”小太监的脸色明显严肃了许多,拉起她的手,随之便轻脚轻手的往回走。 “四爷,何事令你发这么大的火?”身后,又是一个女子的唤声。愣住,她似乎真的很熟悉这个声音的主人。 给读者的话: 慢慢的,都会清晰,嘿嘿。求评论... 写这一章,太曲折了。呜呜。 ------------ 第二十八章 人心随人影(3) “小姐,你知不知道刚才真的很危险。”拉着媸舞上岸,小太监随即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说道,若不是后来那女人走进暗室,今晚,他们两人定是要被发现的。 “咦?眼睛又变回了黑色。”没有等媸舞有所反应,小太监又接着说道,两只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她看。 “我回浣雨阁。”没有理小太监的注视,媸舞表情略微凝重的随口答着,心思,却依旧还在刚才那女子的嗓音之上。四爷,可是四皇子隋王?他不是被囚清风殿多年? “小姐打算把这湖里的脏水从易水阁屋顶滴到下面为皇上洗脸吗?”没有拉住媸舞,小太监玩笑般的提醒出声。看看浑身湿透的衣物,媸舞只好又朝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炉火正旺,两人穿着小太监从浣衣房偷来的衣物坐在炉边上,虽是入夏,却依旧有些凉。火苗一高一低的窜着,映在她绝美的脸上红成一片,依旧是寂静的思考,一声都不曾吭过。 “想出什么了吗?”仿佛是受不了这安静,小太监好半响才轻问出声。 摇摇头,媸舞毫无头绪。 “这种事情,根本急不来,这皇宫内院多得是勾心斗角的高人,小姐自当顺其自然,多加防范便好。”将干净的衣物递到她的手里,小太监轻柔的安慰出声。 “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接过衣物,媸舞隔着幕帘问道。 “齐夕。”勾起一抹笑意,小太监随即答道,带着深深的苦意。 “我走了。”连现身都懒得,媸舞连答都未答就走出了御膳房。 齐夕。 再过不久就真真的是七夕了,稻宇还曾约过七夕相见的。稻宇,这小太监到有几分相似,但是稻宇是一国之主,会这般易容到她身边当太监吗? 黑夜极深,凉风轻拂,立身于浣雨阁的屋顶,她朝顶下看了许久,直到白色的身影从回廊上渐渐的朝庄外走去,她才有些木讷的跟着出去。 丛林之中,弯月跪于一黑衣人前,似乎在恭恭敬敬的禀告着什么。 糟糕,不在房内之事定然被那丫头知道了去,或许,她本就有要引她去古井之意?到底那丫头想让她知道些什么? 带着斗笠的黑衣人身形修长,这种高度不免让她怀疑,又是这般的瘦弱,想起先前纳兰灏南那布满伤痕的手臂,她不仅寒颤连连。或许小太监说的极对,再怎么去想,都不如顺其自然来得合适,多加防备是必然的,事情也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黑暗里看不清两人的举动,只是隐约的听见男子吩咐了几句便飞身离开,弯月摇摇晃晃的站直身体,随后也跟着离开。 到底,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墨宸吗?显然不像。 站在林间,她不禁有些疲惫,以至于根本没有发觉朝她伸来的大手,猛然的被擒住了腰身,她瞬间便被拉进了一个炙热的怀里。有些惊,媸舞放大眸子盯着抱住自己的男人,邪邪的笑着,妖媚而然,几乎俊若仙人,却又宛若妖魔,眸子散着及其淫荡的目光,厌恶的她双眼随即一冷。 “拿开你的脏手。”费力的挣脱,她一个巴掌顿时甩在那男人的脸上。 “好烈,不过我喜欢。今晚我心情极佳,放你一马,记住,你会是我的。”伸手摸摸自己的俊颜,那男人以更加邪魅的言语回敬。 闷哼一句,媸舞没再纠缠下去,不过是一个下作的男人。 回到浣雨阁内,她借着暗光看着床榻,有些愣,心里愧疚,随即又泛起丝丝的暖意。 脱鞋上榻,她从身后环住墨宸的腰,将脸埋在他的后背,随后又深深的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淡淡的药味,混杂着草药的清香,心顿时平静了下来,一扫先前的阴郁。 “去哪了?天都快亮了。”墨宸问道,似乎一直都没有沉睡,连灏南下的药都会失效,看来真的很担心她才对。 “想不通一些事情,去找答案了。”被他紧紧的握住双手,媸舞随即笑着回答。 “找到了吗?”仿佛是安下了心,墨宸的声音开始显得疲惫起来。 “更加的疑惑了。” “那就别找了,在这乱世,又怎会存在真正的答案?”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像是安慰。没有错的,这乱世没有答案,有的,就是猜忌和争斗。 “墨宸,你就没有找过答案吗?”像他这般的让人看不出深浅,似乎全身都泛着戾气,而那些个疑团,是墨宸不曾察觉?还是他早已心中又数呢? “不敢去找,找到,定是失望。”不再以背相对,墨宸转身将她圈进怀里,也不管她身上是不是混杂着何种各样的味道和气息。 所以,他是故意对那些变化视而不见。 鬼祟的弯月,诡异的灏南。 迷乱的暗室,复杂的关联。 穆萨朵胤,突厥人。为何出现在暗室之中呢? “弯月防着便好,除了绾心,其余人,你都不能信。”静了片刻,就在媸舞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墨宸忽然又说了一句。虽是轻喃,却是给她最安心的提醒。 原来,他都知道。 元烨十三年六月下,奕皇复原重理朝政,在与大臣的朝议中宣称行刺事件纯属意外,虽有墨冉公主不依不饶欲治其罪,奈何因当时在房伺候多人均矢口否认而不了了之。 六月末,奕皇又称所救之人乃太傅苏怀远之长女苏浣青,正因为前往硕都寻父半路遇险获救,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却依旧未有影响父女俩相认的感人场面,当时苏府之长子依旧守城未能归来。 七月,奕皇下发诏书曰:苏臣之女乃庄之规楷,雅之典范,品性善从,乃具国母之风,实属难能可贵焉,固赐名,珍。后择于七,完成大婚,举行封后大典。现昭告天下,欲与民同乐,奕国上下三月免税,以示庆贺。 诏书一下,群臣皆惊,乃半喜半忧。 还有七日。 因为要学习宫中礼仪,媸舞终是被安排住进奕国皇宫。鸾凤殿,乃统摄六宫之主,今天已经成了她的寝宫。 ------------ 第二十九章 食人花丛生(1) 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金镂玉台,豪奢殿宫。比起仓,奕国的皇宫已经大出了不知多少倍来。七十二妃寝,一百三十六侧殿,五百六十四大小宫苑,光是这后宫,就足以让她走上好几个月。 “娘娘,歇了吧,夜深了。”绾心的唤声在她的身后响起,淡淡的回头,她苍白的一笑。坐在鸾凤宫的台阶前,看着浩瀚的星空,心里一阵空荡。大婚前夕帝后不得相见,所以她已经有好几时日未见墨宸了,终日都是嬷嬷公公前来授受礼仪,日子倒也不是十分的空闲。 “娘娘,恕奴婢直言,皇上诏书已下,原本就只封皇后并无纳妃打算,为何娘娘却执意要皇上纳了那荆文玉?”带着些许困惑,绾心轻问,恭恭敬敬的站在她的身后。 “皇后出自苏家,部分朝臣自然倒戈相向,虽是增强了苏府的势力,却也同时埋下了隐患。毕竟皇上要稳坐龙椅还得倚仗荆府的势力,若把荆府逼急了,生了二心,最后的形势一定对墨宸最为不利。所以,对付荆府,必须要软硬兼施。”轻柔的笑着,清风撩起她的秀发,圣洁而然,美仑美观。 “娘娘总能细心的顾虑到皇上的难处和颜面,绾心深感钦佩。” “不说了,去颐萱殿看看荆小姐吧。”起身,脚有些麻,绾心赶紧上前扶着,眼里满是温软的笑。 “弯月那丫头呢?最近老是见不着。”被绾心扶着,她慢慢的朝西殿走去。 “去找找吧,颐萱殿的路,我记得的。”思索了片刻,拍拍绾心的手背,媸舞淡然的吩咐,随后便一人朝那西殿走去。夜影微凉,前面不远便是颐萱殿,路经梅园,她不由的疑惑起来,为何这里没有人看守?拨开随处散开的乱枝,扯起锦裙,她轻轻的迈步在这园林中间。 走至路中,一阵女子娇喘的声音忽然传至她的耳畔,有些愣,她脸颊微红,为何在哪都能遇到这些宫闱秘事?这梅园的确是很隐秘的偷情之地,难怪无人看守,莫不是……? 顺着女子的娇笑声,她小心的朝里寻去,拨开那嫩叶的阻挡,借着梅园了微弱的宫灯和月光,随即便看到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覆在那女子身上的男人,噙着邪魅的笑容,墨发横飞,肆意而然,又是他,那个令她无比厌恶的男人。女子半身均现,凹凸有致,此时正情不自禁的娇吟出声。 敢在这颐萱殿外偷情的人还有谁? 荆文玉难道就不怕墨宸发现她非处子之身而兴师问罪吗? 转身欲走,却是不小心踩到了断枝发出卡擦的一声。 “谁?”林中的两人立即警惕的问,她心里有些慌,不敢再乱移脚步,若再出声响,藏匿的地方必定暴露。蹲下身来,她缩成一团,所幸的是,今日没有穿艳丽的衣衫。脚步声渐渐的逼近,她心里更加慌了起来,撞见这等乱事,原本就污浊了眼睛,若被发现,那定是后患无穷。 眼看脚步之声渐渐逼近,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黑猫来,惨叫一声便朝别处奔了去。 “四爷,原来是一只野猫。”女子的声音在林间低沉的响起,她睁大眼睛,随即便被一个人影拉住了手腕,一阵飞奔,待到停下之时,两人均是大口大口的吁气。 “没想到,小姐还有这样的嗜好。”小太监一边捂着心口喘着粗气,一边调笑身旁同是倦疲不已的媸舞。 “怎么又是你?”睨他一眼,媸舞随后问道。 “没办法,因为小姐和皇上的大婚在即,御膳房所有的管事,御厨,伙计,太监,丫头都得随时待命,包括山庄里的大伙们都过来了。”小太监一脸无辜的回答。 “刚梅园里的那两个人又是谁啊?”不等媸舞接着反应,小太监又问,显得兴趣很高。 “你个太监要知道那么多干啥用?”媸舞轻嗤。 “知道是谁,以后就找大伙一起去观赏,那活活的春宫图,可比那些个太监整日捧本禁书来得有趣多了。”小太监挑眉一笑,显得轻浮不堪。 “还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太监。”媸舞闷哼一句,随即便四处打量。 “小姐,再怎么说,你我也算一同历经了生死的人,说话莫要这般的恶毒,当心……” “这又是什么地方?”媸舞惊异一句,随即便打断了那小太监的长篇大论。 “咦?”随着媸舞的视线,小太监亦是疑惑了起来,刚就顾着逃生了。 杂草丛生,苍凉不已,似乎是一处荒园。四周都是高耸的围墙,园内仅仅只有一条小路延伸,顺着小路往下,两人皆是惊住,前方小路两边生满了一种植物,只见那花形似日轮,奇美无比又娇艳入骨,美虽是美但是却散发着尸体的腐臭。 “食人花?”媸舞轻喃出声,不可置信,这种植物怎么会出现在奕国? “要吃人的吗?”小太监有些不信,随即便走到一株花前,伸出修长的右手,那似日轮的花瓣随即紧缩,就似一张大嘴一般一张一合。 “别碰它。”媸舞蹙眉,随即唤道。 “有人来了。”赶紧拉起媸舞,两人又躲进了高挡的杂草之中,一阵沉重的脚步渐渐逼近,那娇艳的花朵也全部都开始配合着一张一合,似乎是预料食物来了,尸体的腐臭更浓,两人立即伸手捂住了鼻腔。 迎着明亮的月光,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花丛之中,虽是背影,却依旧被媸舞所熟知,睁大眼眸,媸舞随即便看见那男子撩开自己的衣袖,原本就已经伤痕不堪的伸臂不停的在一排一排的花丛中一掠而过,那些吸到血液的花朵立即变成透明的红色。 纳兰灏南,这个男人,究竟养这一群食人花有何作用?他手臂上的伤,居然不是刀伤,是因为喂养了这一群永远吸血吃人的植物。 眼看那瘦弱的身体就要倒下,媸舞立即现身将他扶住,拉着已经鲜血淋淋的手臂,她感觉自己的胃一阵翻腾。 “小姐。”小太监见她出去,亦是跟着现了身。 惊恐的看着他们两人,纳南灏南那苍白无比的俊脸显得杀气凛凛。 给读者的话: 哇呀,累死了。接着码字。闪。 求评,差点忘记了。 ------------ 第三十章 人生若初见(1) “哟呵,还想杀人灭口啊?”见他无力却又不甘的模样,小太监随即一声嘲讽。 “他需要血。”扶着灏南坐在地上,她毅然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深蓝色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缓缓的滴入他的嘴里。仿佛真的饥渴,灏南立即抓住她的手指塞进自己的嘴里,吮吸,引得她一阵轻颤。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血有多珍贵?”用力的将她的手从那似怪物的灏南嘴里抽出,小太监暴怒的吼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血珍贵?”似乎是要将他看透,媸舞沉声的问。 “因为是蓝色的啊,那不是稀少吗?还不珍贵,还不稀奇?”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小太监随即答道。 怀疑的眼光游走在他的身上,不过仅仅是片刻,视线回转到灏南身上,只见刚还鲜血淋漓的伤口不仅自动愈合,连那苍白无比的脸也变得红润起来。 恢复了力气,纳兰灏南随即便站起身体,对着依旧蹲着的两人,他似乎欲言又止。静了片刻,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扫了四周一眼,他只是伸手指了指右边最后一排的食人花,转身没走几步又缓缓的回过头来。“记住,有时候见到的,未必是真实的,只要没有得到证实,就不要轻信。” 就是这几句话,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一件事情,例如,弯月究竟是不是听令于你。 还有,为何要引她去古井。 但是片刻之后她便释然了去,这是乱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或许他只是授命于墨宸,又或许,他心里在想着篡位也说不一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分不清好坏,看不透本质,但大家也不都能相安无事的一直和平相处着吗? 起身走向刚才灏南所指的方向,她看到了藏匿在花丛之后的一条小路。 “走吧。”转身唤着小太监,媸舞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悦,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也越来越像某人。 “去御膳房。”又变回了往日的嬉笑,小太监随即跟到了她的身后。 “齐夕,你觉得我笨还是不笨?”顺着沿路,媸舞轻问出声,语意难明。 “小姐自然是不笨。”有些天真的回答,小太监似乎还没有懂起她的含义。 “那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以为你的身份能够瞒我许久呢?”停住脚步转身,媸舞看着眼前这个微愣的男子,淡漠的笑着。 “从古井我就发现了,奕国可没有那么没规没距的太监,再说,你三番五次救了我,可不是出自巧合这么简单吧?其实稻宇,你根本藏得不深,你允许我发现,你允许我记得你的好,但是,你知道的,七夕,我便大婚了,我要嫁的人是墨宸,我弃了计划,背叛了师门,就是为了做墨宸的妻子。”转而望着夜空,她只留一个侧脸给他瞧见。 “墨宸为何能进入你的心里这么深?”随处寻了一处石头,稻宇随即便有些无赖的坐了上去。 “禁锢我,让我恨,但是我却信他。你给我凤玉,许我一年,尘亦辞留下诺言,许我十日。但是墨宸他就那么直接的把我捆在身边,不给任何承诺,不许我逃,不许我退,他可以放下朝政,将我放在首位,他会拖着残弱不堪的身体保护我的安全……” “我也……” “我知道你能,或许尘亦辞也能,但是你们最先给我的就是一个苍白的承诺,所以你们也放弃了拥有媸舞的权利。苍耳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不,她不普通。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资格说苍耳的人,便是我稻宇。十年前,在仓国皇宫,那个发着高烧却依旧缠着我陪她过七夕的苍耳,已经在我心里了。” “但是我忘记了。”媸舞回应,在仓国,她残留的记忆全都是双腿被斩,被抛宫外的情景,其他的,都化作了仇恨变作了白驹过隙的青烟。 “那时候,因为随军回国我终是错过了。所以,我一定要陪她过一个七夕。大婚前,来御膳房吧,让我再见一次幼时的苍耳,她才属于我。”稻宇哀求,看着她的双眸认真无比。 摇摇头,媸舞拒绝,随即便快步的走在小路之上。 她乱,但是她坚定。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小路的尽头,脚下已经没有了路,踏上御花园的草坪,她朝鸾凤宫快速的走去,稻宇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清秀的脸上挂着深深的无奈。 鸾凤宫前站立着几抹身影,来回的踱步,脸上均是挂着焦急,见她归来,墨宸随即便拉她入怀。 “别乱跑,孤会担心。” “我不跑。”轻叹口气,刚才紊乱不堪的心脏随即便平静了下来。 暗处,那小太监的身影还立在那里,视线放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随后是握紧了手中她归还的白玉,终是转过了身来,一步一步,缓缓前进。 这个世上,总有千奇百怪的错过,或许正是惩罚他当年没有带走苍耳的懦弱,所以才让他终不得爱。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陪她大婚,算不算是履行了当年那欠下的承诺? 算吧。 黑暗之中,墨宸一刻也没有松开拥着她的手,也不曾追问她手上的鲜血何处而来,至从她决定留下的那一刻,墨宸已经给了她足够的自由。这一夜,墨宸没有离去,抱着卷成一团的她,在她颈项里吁着气。 她无言,默默的将身体展开,轻轻的伸手在黑暗里摸索着墨宸那好看的唇。随即覆上,想要安慰这头似乎勉强自己沉睡的狮子。 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带着霸道又似掠夺的吻,琥珀色的眸子满是恐惧,那么的深重,彻彻底底的把她阂住,墨宸他怕什么? 任由他粗鲁的拉扯着身上的束缚,媸舞只是伸出修长的双手捧起他的俊脸。 “墨宸。”轻唤,她轻唤。 “墨宸。”他的动作越来越急,而她依旧是耐心的唤。 “墨宸。”最后一声,他终于停了下来,仿佛是惊异自己的举动,一丝愧疚划过眼眸,他随即替她拉好丝质的裙袍,温柔的揽过她的头,安放在自己的肩上。 给读者的话: 呼呼,系统又抽了。 ------------ 第三十一章 人生若初见(2) “墨宸,你可知道灏南为何要种食人花?”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媸舞轻问。 “不知,纳兰家族世代忠于奕国,灏南从小就跟在孤身边,他所作之事,都自有他的道理。”墨宸答道,似乎已经习惯了信任。 可是她能信么? 灏南或许不会背叛墨宸,可是也不会伤害她么?方才那杀气,已经证明了,若利益有悖时,灏南会下杀手。所以,救他一次,就是要让他欠她人情,即便以后再遇这种情景,她也能换回一命。 稻宇,那傻子。 别再犯傻了。 这条命,她根本不知道能保多久,师兄都出现过了,师父定是寻来了,或许,已经在某个地方睁着眼睛算计,想着给她怎么样的惩罚才够。想到此,她又朝墨宸怀里挪了挪。 人,总是趋利避害。 四日飞逝,整个奕国皇宫内一片喜庆之色,鸾凤殿整日有嬷嬷公公来回奔波,绾心和弯月两丫头亦是十分的忙碌,至从梅园一事之后,她便不再到处乱走,一是害怕墨宸担忧,二是不想节外生枝。 那四爷,就是四皇子墨尽,装傻充愣必定目的不浅,还有那水性杨花的荆文玉,竟然这般大胆的淫乱后宫。 “绾心姐,你可有看到我家王爷?”从西路过一个婢女,抓住忙碌的绾心便问,模样十分的着急。 “你家王爷可就是四皇子隋王墨尽?”没等绾心回答,媸舞便从台阶起身相迎了去。 “珍后万福,确是。”那奴婢原本不认得媸舞,可能是因为她身上的尊贵之气,加上久居深宫而形成的识人意识,所以才欠下身来恭敬的回答。 “起身吧,隋王为何不在清风殿?”想到前几日梅园之事,媸舞心里还有些顾忌,莫不是这墨尽有什么阴谋? “回娘娘话,今日乃寒太妃忌日,每年今日,隋王便会发狂不见踪影。”那奴婢答道,随即便再欠身告退。 “慢着,本宫跟你去找,绾心,跟着。”出声将那奴婢拉住,媸舞又回过头来扯弯月的手臂,害怕这丫头再担心,只得把她带在身边。 “告诉本宫,寒太妃的陵寝在哪?”走在最前,媸舞又回头来问着身后的人儿,发疯?可没有哪个男人比他还要正常了,这后宫,被他玷污了多少去? “娘娘,奴婢带你去。”小奴婢仿佛是懂了什么,随即便显得精神奕奕起来,红扑扑的脸蛋显得格外诱人。 一路朝北,路经太合殿,凝霜殿,萱草殿,走至这些奢华无比的宫殿前,她均是要伫立留意一番,唯有路经兮淮殿时,她未曾停过,不仅不留,还疾步而去,绾心见罢未说什么,皇后的聪慧,已经深烙她心,相必定是有何发现。 越过石桥,几人立于入口,皇陵颇大,位北偏西,周围建方形陵墙,四面正中建阙门,外置石狮,正南设置很长的神道,南端建大阙门。两侧布置石人、石马、朱雀、华表,显得庄严肃穆,气势非凡。迈着碎步,几人从阙门而入,帝王陵寝居中,两侧乃后妃陵墓,简单的寻过之后,依旧未有发现隋王的影踪。 “娘娘,您大婚在即,不应在此地久留。”见她还不愿离去,绾心随即出声提醒,回眸一笑,她颔首,随后便朝门外走去。而石桥的那头,倒着一个男人,墨发散乱,满口胡言。 “王爷。”见此,那婢女连忙奔了过去。 媸舞笑笑,亦是跟着快步走去。帮着那婢女扶起睡在地上的男人,拉扯之间,媸舞随即看到了那男人劲处的红印。 前一刻还温柔乡,这一刻又卖起了疯,有些意思。 男人见她,有些惊,随后似乎藏着淫荡的笑,厌恶得她立即放开了拉着他衣袍的手。 “今日多谢娘娘。”扶起步伐不稳的男人,那奴婢随即跟她致谢,她笑笑点点头,带着绾心便往回路走,根本不屑再看那男人一眼。 “绾心,兮淮殿是谁的寝宫?”走至半路,媸舞轻问。 “娘娘,是墨冉公主未出阁前的寝宫。”绾心一愣,随即又答。 难怪那娇笑声那么熟悉,还有前些时日在暗室的那个嗓音,确为一人没错。两个字蹦进了她的脑海,表情凝重不堪,这个看似简单的奕国啊,居然这般的迷乱。 乱伦。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般。 荆文玉亦是四皇子的人,看来荆府要的,真的不止是一手遮天的权势。 “娘娘,您可回来了,皇上已经等您老半天了。”见她俩回来,弯月立即上前迎道。 “又去哪了?”还未等她出声,闻声出殿的墨宸便有些不悦的轻问。 “帮着寻个人,不是说大婚前,帝后不得能相见?皇上,您又破坏了祖宗的规矩。”甜甜的一笑,媸舞走至墨宸的面前,环住他的腰身,随即又将娇颜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想要平息他满腔的怒气。 “罢了,孤带你去个地方。”叹口气,墨宸妥协,揽着她的细腰便想将她置上凤撵。 “皇上,步行可好?”挣扎着,她有些顾虑的说,可不想冠上那还未真正入住东宫,就摆起了凤架的猜疑,这后宫没有她想象的安宁,一切都还是要步步为营。 “好。”墨宸看她一眼,似乎是明白了她此举的含义,牵起她的细手,两人缓步朝南苑走去,这一路上没有人跟,自在无比,若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那该多好?即使是墨宸愿意,但在这乱世之中,又何处可躲呢? 琥珀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温软的笑意,偷偷的瞧着墨宸的侧脸,她心里一暖,发现自己居然像个小姑娘那般青涩羞人。情不自禁的依偎进他的怀里,她随即轻声的呢喃。“墨宸,怎么办?我总觉得这幸福不会长久。” “孤会变得强大,只有强大才能保护好你。”充满霸气的语调在她耳畔响起,她有些木讷的从他怀里站直了身体。 心里不安。 她以为,墨宸,从未有过掠夺的野心。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二更,哎呀,求评。 ------------ 第三十二章 人生若初见(3) 最南的尽头,是一方石洞,越过洞口,是一处凉亭,亭上挂着提题有碎心亭的匾额。亭子四周皆是梅树,再远处就是苍翠的青山,萦绕着淡淡的薄雾,恍若仙境。 “孤的母妃,宸妃,死于元烨三年。那一年,孤九岁,已经随边关大军去了嘉永关四年有余。那一年,先皇死了九个妃嫔,七个子女,而孤的母妃,便是其中之一。”拥着媸舞走上去凉亭的台阶,墨宸淡漠的说着。 听罢,她心里一阵惊异。 脑海里,又浮现了那日在古井里悼夫人所作的那首诗词。 胤似潘莲别样红,谜似乱枝随处从,宫九格,随子七,天已变,仇已艳。 宫九格,随子七,原来所指为这?到底有何仇怨要做到这般的不折手段? 十年,又是十年前,为何十年前可以发生这么多的事? “她全身腐烂,蛆蚁啃咬,直到血被吸干,肉被食尽才痛苦的死去,而她在死前,唯一跟孤说的一句话便是,你不是我儿子。” “那时候,孤恨她,命人拆她肉骨,不让她入住皇陵。随后,孤鸾登帝位,先帝乃任命先丞相为顾命大臣,辅佐于孤,但是那斯有虐童之癖……” “别说了。”猛然的打断墨宸的话,媸舞心痛的扯出一丝微笑。 “多年以来,孤未纳一妃,未娶一妻,不过都是因为孤忘不掉那……”周身泛着浓浓的杀气,琥珀色的眼瞳上一片狂戾,复杂,像针一般时时的扎得她心疼。伸手止住那不染纤尘的薄唇,媸舞随即狠狠的抱住他的腰身。 忽然明白了墨宸的恐慌和害怕。 一直视为母亲的人,临死前,说的不是她有多爱自己的孩子,而是说他不是她的孩子,仿佛只是开错了玩笑,抱错了人。而那该死的丞相……墨宸是男人,受到这般的凌虐比起女子何止痛上千万倍? 乱世之中,为帝王之家最为屈辱。这容纳万人的宫殿,掩埋得最多的,便是那淫乱之事。帝皇坐拥天下,后妃攀龙附凤,皇子权位之争。萦绕这以骨为基,以血为池,以肉为殿的皇宫,竟然没有一方清净之土,难怪墨宸宁住燕北山庄。 “今日告诉你这些,孤不过是想问,这样的孤,舞儿,你也愿嫁吗?若你觉得脏,孤会放你自由,并亲自送你回华国,找华帝尘亦辞。”双手按住她的双肩,似乎还夹杂轻微的颤抖,眸子里丝毫不掩的害怕,整个人若不堪一击的泥人。 “墨宸,这般孤寂的你,舞儿怎可弃你而去?你忘记了吗?你占了舞儿的身,怎么可以始乱终弃?”说罢,她轻掂脚尖,温柔的吻上他的唇,希望以自己的温暖洗去墨宸心里的伤痛。揽紧她的腰,墨宸转而吻上她的眸,微翘的鼻,微红的脸颊,那薄薄的耳垂,最后才是那小巧的朱唇,那温润的舌滑进她的嘴里,与她交缠一起,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将她放开,揉进怀里。 “今晚,孤就与你在这碎心亭成亲可好?就属于我二人的世界,没有群臣的朝拜,无宫婢嬷嬷的唤声,没有乐声,没有舞曲,就只有我二人,如何?可觉得委屈?”挂起轻微的笑容,墨宸询问怀里的女子,伸手抚着那乌黑的青丝,话语里满是宠溺。 “好。”一声娇应,媸舞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吻里,她同样是怕,到底还可以陪墨宸多久? “来,先睡一会。”坐上亭内的紫檀长凳,墨宸随即便将她揽进怀里。似乎真的是累了,她缓缓的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片黑暗,她似乎走在一条青色的石路之上,前方似乎有一间小小的茅草屋,屋前挂着黯淡的灯笼,灯笼低下,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她缓缓的走过去,原本只是想问问路,但是那老婆婆却微笑着递过一碗热汤来。 “姑娘,喝吧,喝了便能忘却那今生的烦恼,走向下一世了。” 她接过汤,微微的愣住,正放在嘴边,身后,却是响起了一个唤声。 “舞儿,不要喝,不要。”转身,她惊异的发现了身后的石桥,桥的那头站着尘亦辞,依旧是一身墨色的纹龙衣袍,洒逸非凡。 “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们的誓言,你怎么可以就掉下山崖了呢?舞儿,你回来。”祈求,瞬间换成暴怒,朝着她吼道,随即便渐渐的消失着身影,直到化作了一个小点,升上了夜空。 “姑娘,快喝吧,凉了,可就不起作用了。”身旁的老婆婆微笑着劝道,嗓音慈意满满,她又抬起了放下的左手,正当要喝,身后,又出现了拼杀的响声,回过头,她看到满身是血的稻宇站在桥头,高高束起的墨发散乱不堪,银色的铠甲已经被从中斩断,满脸的祈求,正朝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她阂住,不断后退,越退越远,直到被揽进一个温柔的怀里。 惊恐的抬眸,她发现了满是笑意的墨宸,她紧紧的拥着那冰凉的身体,直到一把利剑插进她的心口。蓝色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洒了墨宸一身。 “舞儿,对不起,舞儿……”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身旁是墨宸的呼唤,身后是稻宇的吟唱,诡异无比,最为苍凉。 她猛然的从长凳上坐起身来,满头大汗,身上盖着墨宸的衣袍,伸手试着额上的冷汗,她不仅的打了一个寒颤。 那噩梦,让她变得十分不安。 尘亦辞,稻宇,墨宸。 好乱。 “做噩梦了?”身旁,忽然坐下了一个身影,将她揽入怀中,温柔的摩擦着她的后背。 大口的喘着粗气,她似乎还没有从那噩梦之中回过神来,两眼发憷,十分的惊恐。 “傻瓜。”不知从哪拿出的长巾,他轻柔的替她擦着额上的汗珠,温温热热的,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呼吸均匀了一些,她这才抬起头来,不知何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身旁的墨宸也已然换好了一身红色的锦袍,发丝用镶嵌以血红宝石的发冠高高的束起,脸上皆是挂着温软的笑容。 ------------ 第三十三章 人生若初见(4) “来,换嫁衣。”将手里的大红锦袍放在她的面前,随即便是放下了亭内收起的竹帘,走出亭外,留下小脸微红的她对着面前的红袍发呆。 褪下身上的锦裙,她随即便穿上这华贵艳丽的嫁衣,颈处是镂空的金丝梅样雕花,裙身是精细的牡丹彩绣,腰处,腕处均是大红的锦织丝带,随风而舞,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如画。 穿上绣以鸳鸯的红鞋,她迈着莲步朝竹帘外走去。 拉开竹帘,她又是一惊,只见明媚的月光下,所有的梅树上全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庭前一条蜿蜒的青石小道,道旁的梅枝上挂满红绸丝带,夜风一掠,美不胜收。 “夫人,吉时已到。”墨宸笑着,不停的凝视着她的美,将修长的左手伸到她的面前。 牵起墨宸的手,她随着他的步伐走在这小道之中,明明没有梅花,却似有花香,阖上眼眸,她仿佛安心的将自己的一生交付于这个冷酷,残胤,却又深情不寿的帝王。 “舞儿,睁开眼睛。”墨宸低沉的唤道。 她微微一笑,随即才睁开眼眸,惊异出声,这小路的尽头,竟然是一处木屋,屋前还有一大片清澈的湖水,湖中生长着圣洁的并蒂之莲,泛着淡淡的烟雾,好一处人间仙境。 “这便是你我的洞房。”勾起她的下颚,墨宸笑着说道。 “这三天,夫人就要和孤在这木屋里生活了,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做好吃的饭菜。”带着调笑,墨宸揽上她纤细的小腰。 泪无声的滑落,墨宸,他总是知道她要什么。 “别哭,孤或许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平凡,但是孤会像个普通的丈夫,给予我的后一个温暖而温馨的小家。”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墨宸柔声的说着。 还有何可求?他是称霸一方的帝王,却能给予她生生不离的独宠,给她平凡,给她爱,给她家。哪怕要她立即死去,她亦是知足了。 “国事怎么办?你不顾吗?”她可不希望,还没有大婚,朝野便出现了弹劾她的奏折。 “孤忙了好些时日,就是为了在大婚前抽时间陪你,孤已经跟朝臣打过照面了,夫人。”叹口气,仿佛是知道她会担忧,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原来前几日你那般的忙,就是为了堆积的国事。”心里溢满感动,媸舞那原本就堆积的热泪更加的汹涌不断。 “走,再哭吉时就要过了。”打横抱起她娇小的身躯,墨宸随即便快步的朝木屋内走去,推开木门,房里红烛高燃,紫檀雕木的翘头案上摆满了各种吉利的果物,贴着喜字,就如同平常人家娶亲那般喜庆,檀平角条桌上放着青铜鸳鸯鼎,檀香四溢。 将她安放在椅上,他随即便是斟满了两杯浓酒。挂着淡淡的红晕,她接过他递上的酒杯,两臂相互缠绕,浓酒随即下肚。 嫣红的脸颊更加红润不堪,墨宸微笑,递上一方黄色的绫锦织品,背面纹以祥云瑞鹤。她自是识得,这是圣旨。 “得妻一人,归心一生。 珍后,于孤心常驻,无人可代。” 默念之后,握在手里,她痛哭失声。 “这样,奕皇是不是对珍后永不相弃?”痴痴的问着,她紧紧的环住他的颈处。 “永不相弃。”他答。 抱起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将她安放在床榻之上,他轻柔的褪着她的衣袍,吻着她的汀香小嘴,大手随即便在她身上肆意的游走,一阵娇喘,她情不自禁的环上他的脖子,迎合着他的律动,一室旖旎,春光无限,红帐宵长,漫漫洞房花烛夜。 晨光熹微,凉风吹拂,她轻抬眼眸,身旁已然没有了墨宸的身影,撑起酸痛不已的身子,她如雪的肌肤上全是红色的痕迹,比起上次在兰凤居,昨夜的墨宸显得更为的疯狂,脸颊一红,随后便真实的落入他的眼底。 “起身用膳,孤亲自下的厨。不吃干净,便要受罚。”捏着她俏皮的鼻子,墨宸温软的笑着,从未有过的放松。一身白袍,腰系锦织绸带,温文尔雅,仿佛只是一个学识渊博的公子。 “没有衣衫,怎么起?”她指指一旁被他撕碎的大红嫁衣。 “不穿也成,反正这木屋只有你我二人。”泛起一丝调戏的笑容,墨宸说罢。 听罢,她不由的一愣,来不及去脸红,只是感觉从未有过的愉悦,墨宸他似乎是真正的打开了心扉,不再像从前那么的冷冽。 话是那般的说,但还是起身从一旁的衣柜取出了一件白色锦织水纹裙递至她的面前,随即更是贴心的朝屋外走了去。 快速的穿起衣衫,绾起秀发,她对着铜镜傻傻的笑着,红晕未散,美得浑然天成。 出门,她放松的伸着懒腰,就像常人家的女儿家那般无拘无束,走至小厨房内,她惊异的看着木桌上放着早膳,似乎美味可口。 “没有想到,咱们奕国的帝王会做膳。”坐上木凳,她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不稀奇,孤在军队里生活了好几年,什么都学了,做膳又有何难?”喝上一口清粥,墨宸回答。 “那夫君你是不是连针线活也会?那能不能劳驾你把昨晚撕碎的嫁衣给妾身补好?”听罢,她笑嘻嘻的又央求出声。 “得寸进尺。”给她擦着唇边得油渍,墨宸不屑一顾。 “皇上。西戎密报。”原本想要反驳,但小厨房的门口忽然出现了管事公公的身影。 眼见墨宸的表情转为不悦,管事公公的额上立即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孤不是说过,这三日任何国事都不得来烦孤吗?” “可是皇上……” “把密件留下吧。”见公公为难得紧,媸舞赶紧出声。就怕一个不小心,这个冷冽的男人让无辜的人脑袋搬了家。 “谢皇上,谢娘娘。”见墨宸没有吭声,公公赶紧把密件呈上,擦擦冷汗,随即便退出门去,一个不小心撞到门上,差点没有把门给撞缺一块。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皇上要我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吗?” 给读者的话: 系统就会欺负我、 哎,依旧求评。 ------------ 第三十四章 人生若初见(5) “西戎战事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孤还不清楚吗?这不过是荆府作怪罢了。”对于密件,墨宸不屑一顾。 “墨宸,西戎虽是小部落,对奕国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胁,但是奕国同样也不能一统整个西北。既然一直相持,何不化解这怨恨,和平相处?”拆开那密件,媸舞认真的说道。 “西戎一直侵扰边界,是因为我奕国阻了西戎对外界的各种交流,尤其是商路。换句话说,西戎一直被我奕国死死的包围着,但是他们在那环境之下依旧能够自给自足,不断的强大起来,可见那西戎可汗努尔硕多并不是泛泛之辈。” “你的意思是放宽边关的行商限令,让西戎能够通过我奕国和其余几国进行商贸往来?”墨宸听罢,若有所思。 “何以能随便放行?咱们只放嘉永关所在的原州,让原州成为西戎和外界唯一的商贸枢纽。这样一样,原州不仅仅会越渐的富足,奕国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西戎的经济,东北,西北大融,不也让南边的华国更加的忌惮吗?况且,我可听说,吐鲁番的蜜瓜很甜的。” “原来是想吃人家的瓜。”墨宸释怀的一笑,随即便将她抱住置于大腿之上。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此政策甚好,但具体事宜还得经过群臣的商议。”捏捏她的鼻尖,墨宸回应。 “走,孤带你去泛舟湖上。”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止住墨宸欲起的身体,她连忙出声。 “为何对西戎的战事一再的忍让?”对上墨宸疑惑的眼眸,媸舞又问。 “这件事等孤查明以后再告诉你。”半遮半掩,墨宸一句带过,随后便放开她的身子独自朝厨房外走。 是为了那穆萨朵胤,突厥人。 收起淡淡的心痛,媸舞随着走了出去,抬眸一瞧,又愣在那厨房的门口,那梅枝上,何时已经盛开了那傲骨不屈的梅花?盛夏,何处可枝梅? 影动暗香浮,疏枝横斜香千古。 “今日,我墨宸,为我珍妻换来这百年一遇的奇迹。”一身白袍翩然而舞,眸间深情,何以可负? “傻瓜,你可能永世的留住这香雪海?”同是深情而视,媸舞大声的问着对面的男人。 “不能,孤只能留住你心里的香雪海。”墨宸答道。 正待开口,墨宸的身后已然站立了昨日的管事公公,拉着墨宸,只是伏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俊颜一沉,墨宸随后便转步想走,没走几步却是又回过头来。 “夫人,先行回屋,孤有要事处理。”说罢,人便不见了踪影。 空光动影长天乱,漫漫漶漶皎皎颜。 密密疏疏匆匆下,阵阵簌簌蒙蒙烟。 微怔,颔首,那句,此生不换还未出口。 傍晚,闪电雷鸣,狂风大作,媸舞焦急的来回在木屋踱步,那孱弱的梅花何以能经受这般的摧残?起身朝外走去,大雨倾盆,残枝四处皆是,而下午还暗香浮动的花瓣早已零稀的留在枝头。 全身湿透,她无力挽救,仿佛是墨宸早上还说好的,孤三日不理任何国事,一日不到,那许诺便成了粪土。 “舞儿,为何淋雨?”撑着雨伞出现,墨宸心疼的上前揽上她的腰身,冰凉刺骨,是因为气他早上就那般的弃她而去么? “香雪海,现在变成了残花败柳。”伏在他的身上,她轻轻的呢喃。 “这花原本就留不长久。”丢开油伞,墨宸答道,随即便抱起这个单薄的身体。 是啊,原本就留不长久,她怎么会这么傻傻的以为,他会为她倾尽全力保住这在乱世摇摇欲坠的残花?泛起苦笑,她又自欺欺人了好久。 平静的躺在床上,她未曾开口说出半句话,连该有的质问都不曾有过。换过干净的衣物,只是抱着那一方圣旨发呆。 “舞儿……”墨宸开口,似乎想要解释什么,而床上的人儿却已经昏厥了过去。 夜半而眠,雷雨已停,黑暗中,她撑起身体一瞧,身旁的位置是空的。未穿起鞋,她轻轻的朝屋外走去,伫立在门前,她侧耳听着门外的响动,双手微抖,娇颜苍白无边。 仿佛是发觉了什么,她快速的反身跑向床榻,盖上被褥,阖眼假寐。 门吱呀一声轻轻的打开,墨宸的脚步声渐渐的逼近,抓紧被褥,她狠狠的压抑着心里的凌乱。直到落入他坚实的怀抱。一声轻叹,仿佛已经横在两人之间的猜忌。 该怎么跟她说才足以让她明白? “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孤能真心待你,不欺骗,不利用。”耳旁,尽是他当日说过的话语,眼眶有泪,却强忍着不让它滴下。 刚在门外的人,是弯月。 兜兜转转那么大一圈,弯月还是墨宸的人。 引她下古井,难怪任由她胡闹他也不管,原来,只是为了让她去查那穆萨朵胤。 墨宸,这是不是利用? 果真是自欺欺人。 埋头,她想了许久,黑暗中惨淡一笑,随即便认认真真的转身环上他的腰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晨光若熙,她翻身醒来,随即便对上他复杂的眼眸,撑着头,他仔细的凝视着她的娇颜,散发炙热的热度。 “昨晚可有睡好?”抚着她的发丝,墨宸轻问。 “很好,一觉到天亮。”她笑笑答道,随即起身,没有看到他听罢之后勾起的苦笑。 “孤昨天……” “不必解释,墨宸,你我二人是夫妻。”伸手,她捂住他欲解释的口,似乎是强迫自己去相信,强迫自己去信任。 “对不起。”疲惫的叹口气,墨宸随即将她拥进怀里,似乎是一夜都未曾合眼。 “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没有休息好?”挂起一丝愧疚,她伸手抚摸那棱角分明的俊颜。“那你再睡会。” “你陪孤。”说罢,又揽着她躺了下去,叹口气,她安安静静的呆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呼吸渐渐的均匀。轻轻的挣脱他环着自己的手,她悄然的起身。遣了太监,带她去了御膳房。 她必须要知道,稻宇是不是已经离开。 若墨宸有意,那么稻宇的身份,他定然知道。 ------------ 第三十五章 莫道消魂断(1) 一室空旷,鸟语花香,暗影浮动,静谧幽长。木屋内,墨宸苏醒,怀中之人已然起身坐在了身旁,而一旁的紫檀木桌上,满是各式的菜肴,见此,他俊颜微冷,泛起苦笑。 御膳房,她还是去了。 她怀疑他了。 “去御膳房了?”任由她给自己宽着衣,墨宸淡淡的问,不着边际,却是内心一阵紧缩。 “没有,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了,怕你醒来的时候看不到我的人瞎担心。”微微一笑,她诚然的回答。 “这些菜?” “就在小厨房做的。”说罢,她得意的一笑。 俊颜缓和了许多,墨宸转身,紧紧的抱住面前的女子,掩盖着心里的激动。对她来说,选择相信,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她依旧试着去信了,她信了。 “墨宸,那日灏南曾经告诉我,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若非得到亲自的验证,就不要轻易的相信,我只以你的话为准,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所以,你千万别说伤害我的话,我会信以为真。”靠在那温暖的怀里,媸舞轻喃着说。 “孤不能失去你。”环紧怀中的女子,墨宸轻叹。 若不是身在乱世,听到这句痴情的话语,她应该是会坚信。 可惜,现在是。 但是她依旧选择守护,墨宸以眼以命想抵,若连她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那与当初宸妃对他的所作所为又有何异? “好了,用膳。”挣脱他的怀抱,媸舞立即牵着他的手坐到紫檀木桌边。 “用完之后,夫人陪孤钓鱼。” “那钓完鱼之后,夫君陪妾身绣花? “绣完花之后夫人陪孤吟诗作对。” “那吟完诗之后,夫君就自个儿留在书房休息。” 说罢,两人不约的相视而笑,更多的是两颗相互珍惜的用心,但是这得来不易的相知相守,到底会停留在哪一日? 三日眨眼即过,元烨十三年七月初七,奕皇大婚,整个奕国皇宫均是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初七清晨,立后大典将于乾合殿隆重举行,此时的鸾凤殿还在一片忙碌之中,坐于青石妆台前,媸舞任由着两个丫头为她梳妆打扮。 画入青黛,扑粉于颊,轻抿朱唇,娇艳而然。头绾芙蓉发髻,金丝花钿,戴以嵌入黄色宝石的凤冠,侧面坠以点点银朱流苏。额上点画火焰图腾,整个人妩媚高贵。一裘桃红百褶凤袍加身,长曳及地,妙曼身姿、婀娜多态。 被绾心搀扶着,她缓缓的朝凤撵的方向走去,趴上那随撵太监的后背,她整个人狠狠的一惊。 “为何还在奕国?”媸舞轻问,何曾想过,他还未离去。 “陪你过完今日便走。”太监答道,语气中透着执拗。 “你这样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媸舞一声责备,满腔的怒火。 “十年前,因为害怕危险,我错过了,十年后,我不想再错过。”太监又答,根本不容她有一丝的反抗。 “这个世上,能对你真心的男子屈指可数,因为你的身份,注定了会是悲怆的一生,苍耳,你不会幸福,这不是诅咒,是宿命。”轻声的说着,心里仿佛有一千把刀刃,狠狠的纠葛着,砍着,刺着,疼痛不止。 “我信墨宸。”几乎是肯定,她答道。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即使他这般的付出也可能是利用,只是舞儿也学会了自欺欺人罢了。 苍耳,我喜欢你,再不说,又晚了。”稳稳的扶着背上的女子,假太监只是断断续续的说了半截,顿了好久又才接着下文。 “我……” “皇后娘娘,上撵吧。”将她放置撵上,他几乎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放下幕帘,他隔在两人之间,除了隐隐约约的倩影,十年的牵挂,终于可以断了。 她今天真的很美。 紧紧的互抓着双手,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朝幕帘那头看,暴雨忽下,惊了送撵的公公嬷嬷,而依旧随撵而走的他,静静的让雨落下。 这般便更加清醒。 明明不痛。 大荒无界,乱世之中的婵娟 支语片言,断续的句语千愿 流云渡水,江河满映 这一轮,琉璃月 低沉的歌声传进她的耳畔,引起心间丝丝的漪涟。 依旧有人记得那千年不老的曲调,琉璃月。 走至乾合殿,墨宸亲自走下龙椅迎接,让那太监抬起的手臂僵在原处,苦笑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群臣皆是朝拜,皇上万岁,皇后千岁的呼声响彻云霄。 走至龙椅,墨宸将她安置在侧,十指相扣,以笑安抚。身旁是公公宣读着圣旨,授以凤玺金印,赐鸾凤东殿,统摄六宫,母仪天下。 一丝恍惚恍于眼前,墨宸今日所纳,还有荆府小姐,虽只是夫人,却依旧是墨宸的妾。依旧要半夜鸾凤,半夜颐萱。 她以为,她能坦然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但是却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心。 微微苦笑,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回到了鸾凤殿,坐在那凤床上,她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已燃烧过半的红烛发怔,眼见墨宸归来,绾心弯月皆是退出了大殿,留下他深情炙热的目光,和她一脸的倦惫。 “累了就歇息吧,孤陪你。”知道她身体有些不支,他走上前将她圈进怀里,仿佛还是想像那三日在木屋那般的相处。 “可是,你还要去颐萱殿。”挣脱他的怀抱,媸舞淡淡的说道。 “孤不去,就陪你。”有些好笑她闹脾气,他又将她拥进怀里。 “皇上,皇上,不好了。”忽的,殿门外传来了绾心的唤声,脸色一冷,他似乎并不想理会。 “去看看吧。”见他不悦,她起身去开殿门,门外绾心喘着粗气,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何事,如此惊慌?” “荆夫人遇人偷袭,伤了身体,似乎伤到了下身。”绾心吁气回答,脸色微微有些红涨。 “伤身啊?”听罢,她了然的一笑,只怕是为了遮丑的吧? “宸,去看看荆夫人吧。”回到殿内,媸舞大方的笑着提醒他这个一国之君。 “绾心,遣太医就好,换孤作甚?”依旧是不想理会,墨宸坐于桌上,托起酒杯。 “宸,于情,她是你新纳的夫人,今夜也是你们的新婚之夜,于理,她乃荆府的人,你不去不是当众给荆府难堪么?”伸手夺去他手中的杯子,她依旧微笑着说。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到底有多么的虚伪。 “孤去,成全你明知道荆文玉有阴谋的好心,但是等孤回来,”叹口气,墨宸妥协,带着讽刺说罢,他起身朝外走去。 墨家又不是她家江山,她为何要顾? ------------ 第三十六章 莫道消魂断(2) 还不是因为要真心待你,若是自私,若是霸占,如果有朝一日荆府相逼,出现内乱,那么届时就算她以死相抵也平息不了这奕国的纷争。 墨宸,你明明就懂。 泪无声滑落,坐上凤榻,她紧紧的揪着红帐哭泣。 绾心和弯月都随着墨宸跟了过去,此时的鸾凤殿,比起大婚前夕,已经安静了太多。屋外人影一恍而过,她警惕的抬头,却是还未有站起身子的机会,随着榻身翻转,她瞬间便跌入一个黑暗无比的洞里,一直下落,仿佛过当日的古井。 片刻之后,她跌入一个暗室,有些吃痛的抬眸,却是发现了和那古井一样的暗室,大块的壁石,仿佛有进无出的深渊。 室内烛火通明,似乎是有人在,她站起身体,还未挪动一步,脖子上便架上了一把刀子。 “美人别动,再动,本王可就不敢保证这刀子不会割断你的脖子。”侧目,蹙眉,媸舞又听到了这个令她厌恶的声音。 原来,荆文玉引开墨宸,居然是这个含义,果然是一箭双雕啊。 勾起淡淡的苦笑,还真是大方会惹横祸。 “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会跟了六愣子呢?真是可惜,不过本王要赶在那六愣子之前尝尝鲜。”修长的手指划过媸舞那娇媚的脸颊,却是立即引得她一脸的愤怒。“拿开你的脏手。” “本王脏?告诉你,那六愣子也好不到哪去,还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居然冒充皇子抢了属于本王的皇位。”脸带愤恨,墨尽大声的在她面前呵斥。 “比起淫乱后宫,和自己姐姐私通的隋王,墨宸可还差得远呢。”忍不住的讥讽,她冷冽的脸上一片镇定之色。 “美人,本王就喜欢你这烈性子,尽管骂,本王一会要你跪在本王的面前求我要你。”挂起邪魅的笑意,墨尽随即便将一枚丹药放进她的嘴里,将她扯过抛至暗室的床上,随即便用粗绳绑紧她的双手。 眼带厌恶,但她依旧无惧,心里泛着冷笑,随后又是苍凉。 长相思都没有作用,还惧怕你这普通的媚药?若今日被你玷污,那么苍耳此生也就尽了,有了那三日的回忆,这生也不算白走一遭。 “为什么不反抗?那六愣子是不是不敢碰你?那六愣子最怕黑了,哈哈哈。”一边撕扯着媸舞那桃红的凤袍,墨尽一边大声的唤着,似乎在享受着征服了一件事物的快乐。 “你有多恨墨宸?你不过是想抢过所有墨宸得到的东西,你看你多么的悲哀。”抡起惨笑,她依旧唇边不离的讥讽。 墨宸怕黑,所以才让她下古井。 忽然之间这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似乎又变得更加迷茫起来。 那个傻瓜,说不就好了吗?却还要憋在心底。 捆在手上的绳子被她渐渐的磨松,用头狠狠的撞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媸舞随即便闪到了一边,用手拉紧自己的衣襟,眼眸带着恨意,似乎又泛着嗜血的目光。 “想往哪里去?”吃痛的揉着头,墨尽随即又转身欲想抓她,但却被她轻松一闪,便落在了另一边。 墨尽一惊,随即便有了一些了然。 正想再上前,那暗室的入口,却又是一个身影落下。 “墨宸。”她出口一唤,以为是他。 “你的墨宸还在那颐萱殿安抚美人。”见媸舞自然而然的唤声,稻宇有些不悦的出声。 “你为何还没离开?”有些不想他见自己的狼狈,媸舞将脸转向一边。 “我若离开了,今晚,你要怎么办?”闪身扯过那床上的纱帐围在她的身上,稻宇随即有些埋怨的问,带着淡淡的无奈,原本已经打算离开了,但是最后去看她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她遭了暗算,他还找了好半天的机关。 “好一个荡妇,原来除了六愣子,你还有别的男人。”一旁的墨尽见罢,立即有些邪魅的出声嘲讽。 “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不保证不立刻就把它撕烂。”带着深深的害怕,稻宇随即冷冽的吼着一旁的男人,还好他来了,还好,不然这丫头要怎么办? “你们以为,能够走出这暗室吗?”墨尽狂笑,随即便想按藏在床边的机关。 俊颜一沉,稻宇立即抱起身旁的人儿朝暗室上方的黑洞奔去,那正是当日他们发现有人在这室内做苟且之事的暗室,没有想到这暗室上头就是鸾凤殿。 一路猛奔,直到两人都跳进了那深潭,深潭的那头是燕北山庄的那片湖水。一路深游,两人紧拉的双手一直没有放开过,猛然的冲出水面,媸舞显得有些吁气。 “正好洗干净身上这污浊。” “不去燕北山庄,说不定有埋伏,朝御膳房的方向游。”说着,稻宇随即便是又抓紧了媸舞的手,她想缩,却是对上了他认真凌厉的视线。 “听话,别再任性了。” “你为何还要回来?你为何还不走?”有些无奈,媸舞说道。 “是害怕你的墨宸看到我们在一起误会吗?放心吧,不会的。”脸色有些沉,稻宇随即便放开她的手往无宫灯的地方游去。 张口,还想解释什么,却又硬生生的吞下了肚,或许,这样也好。本就不应该纠缠不清,只是稻宇三番五次的为她冒险,太不值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岸,两人皆是显得气喘吁吁,熟悉的找来小太监的衣袍,稻宇随即又点燃御膳房的炉火,像前几次那样,先洗过她的衣袍,才会拿到炉边烘干。 “堂堂稻国皇上,却为了媸舞洗衣,不知道以后天下会怎么流传。”仿佛是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媸舞随即便有些好笑的开口说道。 “墨宸有为你做过这些事吗?”一边烘晒着衣物,稻宇一边又问。 “他为我做了膳。” “所以,我们又扯平了。”埋头于火中,稻宇又无头无尾的扯了一句。 “稻宇,回去吧,你在这,墨宸会误会。”有些生硬,媸舞开口低喃。 墨宸和稻宇之间,她似乎永远都在选择伤害稻宇。 前一刻还在舍生的救她,这一刻却又受到了她的驱逐。 “衣物干了,我便送你回去。”勾起苦笑,稻宇回答,凌乱的发丝都还能滴出水来。薄唇有些发紫,似乎是有些不适。 给读者的话: 啦啦,求评,天天求。 ------------ 第三十七章 莫道消魂断(3) “不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媸舞淡淡的回应。 “就那么怕墨宸撞见吗?”丢下手里的衣袍,他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勾起她的下颚,面带嘲讽。 “是。”直视,她坚定的回应,伸手挥去他那轻薄的右手。 “可惜,我不会上当,舞儿,你不过是不希望我再为你犯险罢了。”仿佛是直透了她的心底,稻宇挂起淡淡的笑意,无视于她的错愕,他随即放开她的下颚。 “我只是不想欠你罢了。”有些不自然,媸舞接着回答。 “非得要把话说到这情份上吗?”叹口气,稻宇把烘干的衣物递到她的手上。 “我尽量。” “这种事,还是请你别太尽量。”苦笑依旧,稻宇自然而然的将视线死死的盯着炉火,似曾何时,他也对她敏锐的东西变得敏锐了起来,方才那隋王定是踩中了她的禁忌,所以,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因为她一向如此小气。 舞儿不似其他的女子,她不是空有倾城之貌,那平淡的举手投足间,却总是散发着翻云覆雨的力量,她沉浮于乱世,而跟着她的,也将是猛烈的血雨腥风。 快乐这个词,永远不会离她很近。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出来,仿佛是猜测,他起身掀开身后的幕帘,地上除了她换下的蓝色宫服,人已然不见了影踪,跟着追了出去,稻宇干净的脸庞上写满着愤怒。 整个皇宫还在一片静谧之中,看来墨宸还在颐萱殿未曾回到鸾凤殿中,静静的迈步在那小小的宫道上,两旁皆是高墙瓦砾,黄砖红土。 月圆人缺,月影人怜。 一行三人急急的提着宫灯从西殿的岔道朝这边大步走来。 是墨宸。 放下了周身的警惕,她直直的望着朝这边走近的男人,而她的身后,是一个狭长的身影诡异而立。 见墨宸已然朝这边走来,她欣喜的欲上前迎接,而身后却立即有一个身影飞奔上来从身后抱住她的身体。 回头,她大惊,再朝墨宸望去,却已发现他那刚还平静无奇的俊颜似乎已然变得阴沉无比。 “别动。”她不断的挣扎,身后,是虚弱的警告声。 “稻宇,你这是为何。”苦笑,看着墨宸不断靠近,她忽然真的那么的怕墨宸会误会。 “去吧,管你的墨宸。”放开拥着她的手,他随即便将她推了出去,踉跄窜步,片刻之后便是砰然的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液顿时从他的身下缓缓的浸了一地,血腥的味道随即冲刺着她的鼻腔。 惊异,她不可置信。 原来刚才他是为了给她挡下暗算。 眼见墨宸缓缓的靠近,她格外认真的凝视着那冷冽凌厉的琥珀色眼瞳,露出温柔的一笑,然后扶起已经昏迷不醒的稻宇,一路蹒跚的朝着宫外奔去。 在稻宇面前,她总是选择墨宸。 但是在这离墨宸最近的地方,她却选择了稻宇。 留下孤寂的身影默默的凝视。 “皇上,要把娘娘追回来吗?”绾心上前,小心的轻问。 “孤亲自去。”沉声答道,身影翩然之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夜空璀璨,月光皎洁,飞奔在丛林间,她焦急的迈着步子,磕在僵硬的石头上也全然不顾,不知是不是勾上了草藤,两人猛然的朝地上滚去,将稻宇狠狠的护在怀中,她随即泪眼婆娑。 “你是傻子吗?为何不知道躲?明知道有暗算为什么还不躲?”坐起身子,粗鲁的翻过他的身体,她随即便看到了那不长却深不见底的剑伤。 “谁要你救了?为何你就是不肯收起你就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呢?”揪着自己的裙身,她随即撕下裙角的一块。 “我与你有何相干?我根本不需要你三番五次的相救。”帮他止着血,她依旧愤声的念着,一刻不停。 “舞儿,你是……担心我吗?”吃痛,虚弱,但是他依旧有些欣喜的问道。 “我不想这样的,但是你和墨宸为何如此?我的命究竟哪里值得你们舍弃生命来救?”暴怒,未曾有一刻是这般的愤怒,她不想欠的,但是却总是欠,到底要她用什么来还? “跟孤走。”身旁,忽然就出现了一个身影,拉住她的手,随即便拖着往回走,看也未曾看过她一眼。 “墨宸,不可以,我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挣扎,她心里慌乱。 跟墨宸走,会伤害到稻宇。 留下来照顾稻宇,又会伤了墨宸。 她不想的,可为什么总是让她面临这样的选择? “又是因为欠吗?你觉得欠孤,所以嫁孤,现在你又欠他,是不是还要再嫁一次?”回身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墨宸失去理智的讥讽。 夜凉空旷,巴掌的响声随即便在这寂静的丛林间响起。 “我孤注一掷的对你,现在几乎什么都不剩。墨宸,我不似你可以不顾一切的六亲不认,有人为我受伤我会担心,会愧疚,会觉得欠。若你一定要我像你对我那么的狂胤,痴迷,很抱歉,我做不到。 还记得我那日在木屋说过的话吗?不要说出伤害我的话,我会信以为真。” 泪落满面,她挣脱他渐渐松开的大手,回身扶起躺在地上已经昏迷的稻宇,头也不回的走上去找郎中的路。 看着她扶着稻宇渐渐消失的身影,他无力的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臂。 脸颊火辣的烧疼。 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只是单单的希望她留在身边那般的简单了? 黑暗? 为什么要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黑暗? 无端摧折,恶经风浪; 不如零落,判委尘沙。 一身红袍未换,还能何去? 租下一处院落,她随即便找来郎中,光靠那简单的止血怎么够?忙碌之间,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蓝色血液还有治疗百病之效,帮忙包扎,端水煎药,一夜下来,她几乎累得瘫痪了过去,稻宇醒过,但都是意识不清,她根本不能放心,撑着眼皮,她几乎不敢睡着。 大婚之夜,却连遭暗算,真的是对荆府的人太过仁慈了吗? 在那狭窄的宫道上也能悄无声息的朝她偷袭,除了不要命之外,此人还真的算一等一的高手。又朝床榻上瞧了一眼,她淡淡的苦笑着,不能再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了。 她清楚,她爱的。 是那个说,珍后,于孤心常驻,无人可代的男人。 他,是唯一的。 ------------ 第三十八章 莫道消魂断(4) 绿槐影里一声新,雾薄风轻力未匀。 莫道闻时总惆怅,有愁人有不愁人。 鸟鸣空蝉,朝阳曦影,凉意瑟瑟,静幽清清。撑着手臂,她阖眼浅眠,略带苍白的容颜上写满疲惫,妆容尽褪,只留下那真真切切的凝雪之肌曝露于外。 醒着,凝视,不敢乱动,正在休息的这名女子是如此的警觉加小气。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看着那细长卷翘的睫毛轻微的颤动,只有这个时候她不曾防备,松懈着任由别人怎么注视。 “救我作甚?不是怕你的墨宸误会。”见她缓缓的睁开眼眸,稻宇忍不住的讥讽。 “醒了就先喝药,我熬了一夜。”并没有将他的阴阳怪气放在心上,她随即起身,朝一旁的木桌走去拿药。 “别管我了,你走吧。”将脸朝向一边,稻宇并不想理会她伸手递上来的小碗,一屋的药味,难闻至极。 “别闹。喝药。”狠声的吼罢,随即一声又恢复了平静。 “我叫你别理我,滚一边去。”伸手将那药碗打翻,那略显中气不足的话语里却透露着凌厉之意。 “你喝完药我就走。”拾起地上的细碎瓦片,她划破自己的指尖,蓝血随即滴进药壶,又寻来别的小碗,盛满之后,她毅然的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样你可以滚了吧?”勾起笑意,稻宇接过那小碗一饮而尽,话语里满是厌恶,仿佛忽然之间变成了不再熟悉的陌生之人,然而却发生了许多阡陌交错的纠缠之事。 格外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媸舞不再言语,放下小碗,迈步出屋,关上木门,然后伫立门外。院内格外的空旷,却依旧使她大惊,小小的一片深蓝色,随风而摆的身姿,眼中凝泪,却终未掉落。 鸢尾,她居然能在这里看到鸢尾。 一声叹息,她全身立即警惕起来,打开院内的枯草门,门外,身影欣长的站立着身着大红锦袍的男人,发丝凌乱不堪,仿佛是遭遇落魄的落难书生,一袭泪长,一声叹短。 “为何又一人在此等候?墨宸,我爱的是你,无论经历如何的世道变换,我终是会回到你的身边,为何你不信我呢?”缓慢的环上那僵硬的腰肢,她噙泪呢喃,从未有过的害怕失去。 “你说,你爱的是孤?”似乎同样的害怕,墨宸轻轻的抚上她的青丝,埋头在她的颈项,随即不确信的轻问。 “不信便算了。”想到他昨日那话语,她又赌起气来回应,心里却是慌张,仿佛整颗心已经快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那跟孤回宫。”有些霸道的在她耳边吁气,墨宸又道。 “墨宸,这不应该是你用来证明我爱你的方式,他救我,我不能还他,总要照顾于他。不然心里愧疚,总是不安。”无奈的叹气,媸舞深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孤太怕,怕你就这么把孤丢下。”琥珀色的眼瞳里尽是惧意,仿佛是怕到心都有些剧烈的疼痛。 “我也爱你。”不等她反应,他忽然又低沉的说了一句,就在她的耳畔,那么的清晰。双手拥紧了这个冷凉的身体,心口猛烈的跳动着,眼角噙泪。 枯草门后,靠着一个虚弱的身影,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却依旧苍白着那棱角分明的俊颜。她又用自己的血了,就是为了早点摆脱他回到墨宸的身边。 何必那般自作多情的救她,明知道她根本就不稀罕。 当初身处百花谷时,她毫不犹豫就能选择那未曾见过一面的尘亦辞,更何况现在这个她所爱的丈夫? 是不是因为十年前的错过,所以总是换来以后的错落。 穿好衣物,将身上的白玉置于桌上,随后从围墙翻出身去。 墙外,立着一个洒逸的男人,墨发横飞,面无表情,极淡中又隐藏王者气息,一身黑色装束又夹杂邪魅的韵味,那脸,为何似曾相识? “你还不能走。”拦住他的去路,黑衣男人勾起淡淡的微笑。 “说个理由。”稻宇不悦,低沉的回应,揪着那陌生的男人紧紧的死盯。 “十年前,我们见过。”对于他的直视,他也不恼,就是平静的出声提醒他自己的身份。 “你是说,仓国皇宫?”有些不确定,稻宇出声询问。 “十年了,本宫苟且的活着,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同胞妹妹苍耳。若不为她,本宫宁愿战死复国的杀场。”黑衣男子说罢,周身泛着杀气,带着浓浓的恨意,却也犹见他对苍耳的疼爱。 “你不是?为何要?”没头没尾,稻宇疑惑的问,似乎还未理出任何的头绪。 “我不是阴皇后的儿子,仓国灭时的宫中太子是假的。此事说来话长,待这之后我再跟你细细的说明,但是稻宇,你还不能就这么离开,我的仓丫头,会死,请你助我。” “她心里只有奕皇,我在此能帮你什么?”冷哼一句,稻宇随即便想离去。 “奕,是我仓的灭国仇人,我且能留她在此胡闹?但是,我明明已经给她吃下长相思,但是她……” “她却丝毫没有忘情?苍术,你终是算漏了一步。”打断黑衣男子的话语,稻宇苦笑。 …… 安抚了半日,总算取得墨宸的首肯,至少让她确定稻宇平安她便回宫,回到院内,她推开木门,屋内早已空空如也,除了桌上那来了送,送了又来的白玉,稻宇早已不见了踪影。 墨宸入夜会来接她回宫,现在看来,根本无需等到入夜了。 稻宇定是生气了。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起身,烈阳刺眼,浑浊不堪。 一阵晕眩,黑暗,由此而来。 “稻宇,带着她朝南,别再回来了。若她要恨,告诉她,一切皆是寒云之意,反正,她早已恨我入骨。”将怀中的女子交予稻宇,寒云那周身的无奈之气却是令人心疼得紧。 若再留下,师父会把苍耳折磨利用至死。 迷糊中,她想睁眼,但是她却无力。 墨宸今晚会来接她回家的。 可是。 她现在在哪? 墨宸在哪? 救她! 给读者的话: 晚上还有一更,亲们锁定哇。推荐姒舞《恶少的纯情女仆》悠哉小女子《胖胖皇后要出家》陌雅《无颜女:莫茹恨嫁泪》忆文《凤凰劫:暴虐太子冷情妃》李落一《夫人别想逃:妖夫临门》 最后,是求评。呼呼。死求。 ------------ 第三十九章 莫道消魂断(5) 策马而行,她醒于他的怀间,颠簸之余,她的心里一阵翻涌。 任何毒,任何迷药,任何想要她多昏迷的东西都不奏效,唯有点穴可以让她暂时没有行动自由而已。 “稻宇,你想带我去哪?”愤恨,她不禁暴怒的吼道,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带你走向平安的地方。”扶稳她的身子,手中的鞭却是狠狠的抽打着白马欲加速而行。 “哪里才是平安?你以为你此般颠簸带我离去,稻国,华国,乃至奕国,还有那无数的小部落就会停止斗争吗?你以为,带着苍国公主身份的我能够平平安安的活到七老八十?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宿命会沉浮于乱世?可是你们为何那么残忍,连我那么仅仅的几天幸福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夺走?” “你没有资格说你的幸福,你可知道仓国覆灭不是因为华国?你可知道你真真的仇人是谁?”怔了怔,稻宇寒冽的开口询问。 “怎么?你也要苍耳去背负那灭国之恨?是华国又怎样?是奕国又如何?我不过是错生在仓国的一个弃儿,亡国与我何干?我复不复仇,是生是死又与你何干?” “我不会放你回去,别再白费口舌了。”似乎是铁心如此,稻宇更加加快了策马的速度,风呼呼的吹在耳畔,却是引得她苍凉苦笑。 狠狠的朝后相撞,两人皆是猛烈的摔倒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直到抵在树根底处,蓝色血液喷涌而出,她似乎冲破了那被点的穴道,不顾一旁重伤未愈又添新伤的稻宇,她站直身体,夕阳辉映,映在这重重的林间格外美丽,可是她害怕,若天黑之前赶不回去,墨宸又会怎么样? 骑上白马,她掉头便走,未奔几步,身后又是一匹骏马飞奔追来。 “舞儿,停下来,危险,快点停下来。”寒云大声的唤着,语带焦急,这丫头烈性一来,谁也控制不住。 “还想喂我吃一次长相思么,师兄。”她淡淡的一笑,却是加重了师兄二字,恨意明显。 “对这一切,你不会好奇吗?停下来,停下来我便将所有的事实都告诉你。”寒云焦急的唤道。前面便是悬崖,侧面的路已经被他堵住,他怕,这丫头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好奇,比如,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究竟是谁,或许你连三国间的恩怨都一清二楚,但是这一切对我来说意义终究不大,师兄,只有死才是我离开墨宸的唯一理由。”嫣然一笑,她猛然策马,飞身而过,身体随即在半空划下一个唯美的弧线,安然的到达对崖,她立即消失在那夕阳映射的崖边。 “舞儿,那是一条不归路,你可知?” 从前任由你报恩,是想你得到自由,可是,你已经闯入师父最禁忌的地方了,舞儿。 心里藏了好些秘密,已经多到不知如何才能跟你说明。 想跟你从十年前说起,但是你竟然说这一切再重要也比不过墨宸。 十年的感情,比不上你和墨宸那短短的相识。 我的妹妹,我还能怎么才能保护你? 心里全是苦意生起,孤立的望着对岸,夕阳渐落,留下被烧红的上空。 身后,一白衣妇人悄然而立,黑纱掩面,周身杀气重重。“原来你全部都记得,居然还能瞒住为师这么多年,寒云,胆子不小。” “若不是得益师父的精心策划,我兄妹二人又岂会成为这亡国遗孤?这大恩大德,苍术岂敢忘却?”眼里没有一丝慌乱,他讥讽出声,眼眸幽邃干净,却是带着丝丝的不舍。 “原来,这十年你都装疯卖傻,没错,你仓国是在我一手策划下才会灭国,十年前,我用假太子跟你调换,掠走你和舞儿,十年的地狱磨炼,我就是要你们一起尝受这受人凌虐,却无处可躲的滋味,若不是因为你们仓国,我的孩子,就不会孤立无援的受尽那被虐之痛,我要仓国上下尽数给他赎罪,我要仓国彻彻底底的消失以泄我心头之恨。”周身的戾气,仿佛是有莫大的怨恨,到底是经历了怎么样的磨难才走至今日的杀人如麻? “如您所愿,仓国灭了,可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兄妹二人?”泛起同情的笑意,苍术再问,似乎一切答案中还有答案。 “不够,怎么能够?华国,稻国都还在这片土地之上,我何以满足?云儿,为师还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师徒三人,永远都在一起。”鬼魅一笑,妇人忽然靠近,伸手一点穴位,随即又将一枚丹药放进他的嘴里,完全无视他的惊恐和恨意。 “既然你知道太多的秘密,那么就只能做个受尽控制的活死人。天下,再无苍术,只有杀人狂魔寒云。” 受控之人已经再无思想,睁开紧闭的双眼,血红的瞳孔全是嗜血的腥味,额中央显出火焰的图腾,高高束起的墨发也已然变成白色。 摄人心魄,摄心丹一如长相思,无药可解。 或许,早如此的话,寒云也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保护妹妹? 我要你亲自杀了苍耳,悔恨一生。 夕阳只剩余晖照耀,颇美的上空,定格了因爱而生,却因仇而忙的仓国希望。 乱世,很快就会更加的热闹。 苍耳,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最后墨宸到底会选择于谁。 踢踏的马步声响彻在丛林之间,一脸的倦意隐现,她全然不顾全身的伤痛,只顾朝前。翻身下马,她奋力的朝院内奔去,漆黑一片,只留下刺耳的蝉鸣与这寂静的夜空呼应。 “墨宸。”哀鸣一般,她只低唤了一句。 而身后立即便有一个身影将她裹进怀里。 “孤一直等你,已经快失去耐心了。”双手不断的在她的身上游走,他低沉的在她耳边呢喃。 “我……” “别说话,让孤感受你的存在。”霸道的转过她的细腰,他随即便擒住她的唇瓣,一路往下,他毫不犹豫的扯开她的一边衣襟,直到两人的呼吸变得凝重不堪,他才打横抱起她的娇躯,奔向屋里。 黑暗中两人相互看不清楚,却都相互的拉扯着对方的衣物,感觉到身下的人儿紧张不已,墨宸停住,只是温柔的吻着她的额头,拥住她轻颤的身体。 “对不起,孤又差点伤到你。” “墨宸,墨宸,墨宸。”倚着他滚烫的身躯,她只是情不自禁的娇吟出声,仿佛是释放心中的不安。 然而这几声唤,却又勾起了他努力压制的欲望,但是这次,他是轻柔的,像呵护易碎的珍宝。 他的妻,回来了。 可是之前他几乎怕得停止了呼吸。 给读者的话: 三更完毕,月要顺顺里面的线索了,哎。亲们。 给点意见,别让月这么辛苦啊。 ------------ 第四十章 焉有重逢日(1) 夜空璀璨,霞影星梭,坐身台阶,她放空思绪,任青丝飞散,芳香馥郁。 “怎么起身了?”身后,忽然就传来了温暖低沉的唤声,亦是坐下身来,将她置于怀中。 “在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是谁,在想,墨宸你会不会知道四皇子是装疯卖傻。”靠进身后那个温暖的怀抱,她淡淡的询问。 “孤会查清楚,至于四哥,寒太妃生前对孤很好,孤承诺过不会对他如何。” “我懂了。”依墨宸的性格,墨尽不过是没有犯到他的手里,所以哪怕他要把整个后宫都玷污得干干净净,墨宸也不痛不痒。 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报复,但,那是要等到查清楚他和荆文玉还有墨冉公主之间的关系再行决定,或许她和墨宸一样,根本就不在乎墨尽是什么样的男人,但是若后宫每日都传出那些污浊之事,那么她也不得不顾。 “别想了,困就睡会吧,明日一早就回宫。”将她按进怀里,墨宸温柔的吻着她的额头。 “墨宸。”顿了好一片刻她才出声唤道。 “嗯。”有些迷糊,墨宸回答。 “没事。”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肢,她底答。 “为孤生一个孩子吧。”见她半天也未曾开口,墨宸却是清醒了,随后便感觉到她那僵硬了片刻的身子。 孩子的血会不会也是蓝色? “好。”娇声相应,她微微一笑,凝视夜空,露出及其迷茫却又无奈的表情。 “这东西,别再丢了,小心孤日后不认前账。”从怀里掏出那日许下的那方圣旨,他小心翼翼的放进她的手心。 “再不离身了。”拽紧,随后便是坚定的回应,总是觉得这样平静的时日会越来越短,越来越少,但是,哪怕血雨腥风要来,她也要死守这幸福,死守着墨宸。 她想告诉他,她的爱里,没有任何的杂质。 可是墨宸呢?命弯月推她下井的时候可有在乎过她的安危? 深情似海,却又仿佛不堪一击。 但是很奇怪,一向度量很小的她,居然丝毫不气。 晴朗挥洒,花香鸟啼,艳艳阳天几万重,从他怀中醒来之时,已然在回宫的路途之中,睡眼惺忪,她揉揉双眸,再看看这一路颠簸的路途,硕都,她未曾真切的逛过。 “墨宸,能不能陪我逛逛市井?”扬起娇颜,她低声的央求。 “好。”四目相视,墨宸宠溺的回答。猛然的拉住骏马,他随即翻身跃下,一身银色锦袍高贵洒脱,腰缠纹龙玉带,佩以容嗅翠玉,五官俊美,墨发高束,引以不少女子的侧目。有些吃味,她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袍不肯松手。 “硕都是一个种族融杂的都城,因为偏北,所以以肃慎人(今赫哲族人)最为居多,肃慎族人能歌善舞,能以鱼皮制衣,在北边享誉盛名。”没有看出她的异状,墨宸拥着她走在青石街道之上,解说着,也不清楚她到底听进了多少。 “硕都晚上更为繁华是么?”放开他的衣襟,她随即放松了许多,浅浅的笑着,仿佛是心情极好。 “是在晚上。”墨宸颔首,亦是春风满面。 “那夫君,咱们晚上再出来可好?”四处揪着,她不由的娇笑。 “现在去哪?” “回宫吧,你先处理国事。”体贴的说着,她不由的与那温暖的大手十指相扣。 “你忘记了,孤大婚罢朝三日。”微微的噙着笑意,墨宸随即回答。 “那随处逛逛吧。” 硕都繁华,人物繁阜。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 害怕太过招摇引人注意,两人只得走到面摊上买来面具,银色昆仑奴顿时掩去半张容颜,除了不能详尽那容貌,两人的尊贵气质依旧引起不少路人的留意。 夜晚降至,集市更为鼎盛,人群接踵而至,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货药、卖卦、喝故衣、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门门热闹。 紧紧的依在墨宸的怀中,媸舞始终挂着浅意的微笑,听闻城东有一位捏人高人,他俩这才闻声起舞。 站在街头,寻声望去,那城门口已然围满了客人,想必皆是慕名而来。 “夫君,还是回家吧,下次再来。”颇有些失落,媸舞说道。 “夫君,妾身想要泥人。”正想转身,却是有一个娇细的声音响起,这声唤自然不是从她口中说出,循声望去,面对不远之处站立一对年轻夫妇,媸舞惊异的睁大双眸,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那男子,似乎是习惯的一身墨色衣袍,纹龙玉带,身影欣长,墨发未曾束起,只是随意的绑在身后,五官俊美,帝王霸气涌现。几月未见,那十日之约仿佛还似昨日才过之事,那句永不相负还在耳畔,而今日再见,她已为宠冠六宫的珍后,而他也已有佳人陪伴在侧。 他曾是想要利用她夺取天下的帝王,她曾是想要取信他搅他朝纲的舞娘。 心里划过丝丝的漪涟,随即掩埋。幸得有面具掩面,不然这般相见会是多么的尴尬? 默默的抬眸看墨宸一眼,她发现那平淡的琥珀色眼瞳之上点点戾气,莫不是墨宸认得尘亦辞? “这么多人,改日再来如何?”揽起佳人细腰,尘亦辞低声的哄道,眸里流光溢彩,腻宠的味道甚为浓厚。 “夫君,妾身就想要嘛。”佳人娇笑,嗓音甜美,声若夜莺。 “那好,你站在此处莫动,为夫这就进去为你捏那泥人。”尘亦辞捏捏那翘挺的鼻尖,随即将目光扫止前面,四目相对,她有些紧张的将目光转至墨宸,杀气隐现,但只是片刻。 “那泥人,还要吗?”墨宸低头询问,眸里寓意不明,看得她似乎有些心惊肉跳。 一时之间,她竟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回答,说不要,墨宸定当以为她心念旧情,被刚才的一幕所伤。说要,墨宸又会以为她想拖延时间,意在多看旧情人几眼。 “夫人?” “我想要一个模样似你的泥人。”嫣然一笑,她若释怀般的回答。 她知道墨宸对待尘亦辞的态度取决于她,现毕竟身处奕国,若尘亦辞身份曝露,他必定会有无穷的后患。 只是,这是她该过问的范围吗? 给读者的话: 今日晚了,亲们见谅。主要是身体不舒服,加上这章有些需要思考的地方。好久没有见到尘亦辞了,亲们别忘记了 ------------ 第四十一章 焉有重逢日(2) 人群渐渐离散,那小小的木架旁边,却是一边站立着一个帝王,墨宸掩面而立,却周身泛着凉意,尘亦辞温软伫立,眸里却带着杀气。 想必皆是拆穿了对方的身份,虽在奕国境内,但是墨宸并不会轻易的动手,尘亦辞敢冒然的前来,说明早有准备,只是这般相持着,依旧令她心惊胆战。 “还没有好吗?”走向前,她轻柔的牵起他的大手,将他的视线拉回到自己的身上,墨宸回眸,琥珀色的眼瞳终是不再寒冷凛然。 “这位夫人,想必您的夫婿定是十分的疼爱于你。”墨宸没有回答,而埋头捏人儿的老人家却先开了口,她微微一笑,却不懂这话是何意。“老人家为何知道?” “听这位公子给老朽形容夫人的样貌,老朽便能从那言语里听出那浓浓的眷恋之情,老朽捏人这么多年……” “你捏的是我的样貌?”老人家还未说完,她却是首先仰头问起了身旁的男人,脸色一白,她顿时紧张了起来,若是被尘亦辞看到,他们两会不会就这般的纠缠起来? “夫人安心。”眸子里透露着神秘,墨宸轻轻的拍拍她的手背,眼光似有若无的瞟向对面,却并无太大的波动。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因为害怕墨宸误会而将话语吞进了肚里。 仅是片刻,泥人便已经捏制好了,墨宸从老人手里接过,却是轻笑着递到她的手里。 “这是?”她疑惑,这泥人是她的样貌?拿在手里,她凝视这小小的泥人,精致生动,十分的乖巧。 “那晚,第一次相见。”墨宸淡笑,没头没尾的只说了一句,但她却恍然大悟,眼角噙泪,这张脸,她也没有见过。 却是她真真的容颜。 兰凤居那晚见他之前,吃了师父给的丹药,时辰一过,药力便散了,她都还没有来得及真切的看过一眼。 “有这般会疼爱人的夫婿,夫人真是好福气。”深情的凝视着墨宸,她未曾开口,而对面的女子却是开了口,拭去眼眶的泪珠,她望过去,并未过多的说话,只是轻轻的颔首以示礼貌。 “夫君,我们的也好了吗?”见她不想多言,那女子也自觉的不再打扰,只是问着身旁的男人,微微的笑着。 “等等,我还想捏一个。”尘亦辞回答,眼光却是朝这边飘了过来。 “又是她吗?都这么久了,夫君还是忘不掉她。”女子喟叹,似乎有些醋意。 “舞儿已经不在了,你看你,还跟一个不在的人计较。”尘亦辞捏捏她的俏鼻,话语里满是溺爱。 双手猛然的握紧,她心里不觉的划过一丝诧异,复杂不已,尘亦辞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 “走吧。”拥上她的细腰,墨宸眼底明显的闪过一丝不悦。 深吸口气,她依进墨宸的怀里,偷偷的打量着身旁男人的表情,只是一场偶遇而已,她实在不应该表现出那么多的失态,或许真正介意的人,就只是她一个人而已,想到此处,她稍稍的松了一口气,紧紧的环上墨宸的腰肢,满足的吁叹。“墨宸,都是我不好。” “孤相信你。”仿佛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墨宸淡淡的回应,也并未表现得有多么的介意。 “你会对他如何吗?” “不会,前提是他够安份。”墨宸再答,随即便是蹙起了眉峰。 “怎么了?”感觉到有些异样,媸舞轻问。 “有杀手。” “找谁的?”在他怀里站直身体,她立即变得警惕起来。 “恐怕是华帝。”墨宸答道,随即便把视线回转到同样是已经一身戒备的男人身上。 “宸,帮他,不然我奕国将有口难辨。”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媸舞冷声的说着,若华帝在奕国出事,定然挑起两国战争,若尘亦辞相安无事,他更加不会善罢甘休,龙威有损,这笔账,他会记在心底,既然相互识得身份,那墨宸出手,也不至于得罪尘亦辞记下这笔仇。 “你先回宫。”表情凝重了些许,墨宸随即便想将她推开。 “不,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我想陪着你。”媸舞急忙回答,就怕他将自己推开。 “站在一边不要动,你惜自己的命,就是惜孤的命。”叹口气,墨宸妥协的吻吻她的额头。 四周飞出不少的黑衣男人,惊扰了四处的人群,不出片刻,刚还热闹非凡的东城门便只剩下围成一圈的杀手,和依旧无所畏惧的两对年轻夫妻。 眼看墨宸翩然之间便飞进了那个包围的大圈,尘亦辞一惊,随后才开口询问。 “是敌是友?” “非敌非友,多管闲事罢了。”墨宸答道,依旧是冰冷无奇,却是泛着嗜血的微光。 “夫人,乖,站去身后。”了然的看了一眼墨宸一眼,尘亦辞随即又对怀中的人儿说着。那女子微微的颔首,也不再是刚才那般的闹些脾气。 抽出缠于腰间的软剑,墨宸只是负手而立,周身泛着狂戾之气,冷若冰霜,软剑邪然,嗜血的意味浓烈而令人不寒而栗。 身影极快,只是扬起手臂一挥,只见一道强烈的白光,那一圈紧围的杀手中便有一人从头往下被劈成两半,花花绿绿的肝肠顿时洒了一地,惊异,不适,尤其是她,如此血腥的杀人方式,引得她的胃一阵翻腾,而尘亦辞身后那女子的脸色也苍白无比,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除了尘亦辞,所有人均是惊恐,却依旧是来回的转着圈圈,似乎在寻在着最佳的作战时机。又是一阵惨叫,却见那杀手连着四五人倒地,未见尘亦辞用任何的武器,只看见他挥了手臂,除了墨宸见到那细若发丝的银针,其余人均是好奇加惊恐。 “五对一。”尘亦辞不屑的一哼一句。 这一次,连惨叫都没有,墨宸面前那半圈的男子皆是瞬间就失去了头颅,东倒西歪的做了无头僵尸。 墨宸未曾说话,却是闷哼了一句,随后便是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夫人,还好吗?”尘亦辞回身轻问身后呕吐不止的女子,面露担忧。 “杀人不能高雅一点么?非得这般的血腥。”似乎是有些不满墨宸的残暴,尘亦辞跟着不悦的说罢,又是连着几个黑衣人倒地,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的杀手惊恐的四处散走。 “乐趣。”淡漠的回答之后,墨宸在那尸体上将剑上的血迹擦干再收进腰间。 不敢靠近,她等着他渐渐走来,除了诧异他的武功修为之外,更是对于他的特殊乐趣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狂,一向如此。 给读者的话: 呼呼,求评。有些血腥呃。 ------------ 第四十二章 焉有重逢日(3) “应该回宫了。”朝她走近,他伸手揽上她的细腰。温柔一笑,她随即便想点头,而视线却是先落在了墨宸的身后。 “小心。”一声惊呼,她已然推开墨宸身子飞奔到了尘亦辞的身后,一把长剑飞刺过来,她只是伸手握住了那锋利无比的剑身再砰然的从中折断,用那半截剑身,她朝着那暗处的黑衣人挥了过去。 一声惨叫打破了此刻的宁静,空荡的大街上,只剩他们四人,诧异的四人,呆住的四人。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她立即藏在身后,后才朝那被推开的墨宸望去,那深邃的眸子里,阴郁,复杂,还有不可置信的痛。 她上前,欲想解释,但是墨宸以快她一步消失了身影。 挂起苦笑,心里划过一道痛处,地上是被她丢弃的泥人,已经被摔得改变了形状,她走过去,轻轻的拾起,捏在手里。 尘亦辞回身,和身旁的女子均是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那一瞬间,尘亦辞微微的恍住,那感觉,和舞儿太过相似了,可是…… “夫人,多谢你救了夫君。”三人半天也未曾开口,尘亦辞身旁的女子尴尬的打破了这僵局,回过身来,她只是微微的颔首,随即便跟着那消失的身影追了出去。 “墨宸,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眼眶盈满热泪,随即又旋转在这丛林之间,夜萧苍茫,她知道他在,只因那愤怒的气息已经压抑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去挡了那一剑,那不过是自然反应,可是这样有多伤墨宸,她知道。 心里从未有一刻是像这么撕咬的痛,她又伤到墨宸了,稻宇也是,她就是能那么轻易的伤害到他们两人。 是不是因为,她得到了墨宸奢侈的爱,得到了本来不属于她的东西,所以老天才总是惩罚她? 握紧怀里那方写着珍后,于孤心常驻,无人可代的圣旨,她知足的笑笑。不管手中的剑伤,随即便想妥协、离去,或许,只有离开他们二人,所有人才不会那么辛苦。 “想去哪?”一身银色锦袍,他拦在她的面前,眸子依旧是冷,甚至是更冷。他其实只需要她解释,哪怕只是骗骗他,他也会原谅,可是她居然想一走了之,走去哪?找华帝么? “我总是伤害你,无论我多小心,多谨慎,仿佛每一天都要你担心受怕,墨宸,这短短的时日里,全都是你在为我受苦,而我却三番几次的弃你于不顾,我知道你心里很痛,我就像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侩子手,伤的你周身鲜血淋淋。” “我没有勇气再伤害你了,我怕我再也承受不住。”揪着他的衣襟,她泣不成声,几曾何时想要彻彻底底的崩溃一次,把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全都喊出口中。 “罢了,原本就是孤奢求太多。”轻轻的将她拥进怀中,墨宸勾起微微的苦笑,她肯解释,她这般的吐露自己的真心,不是已经够了吗? “我不是一个好妻子,墨宸,我觉得我用多少爱都迎合不了你对我的付出,我总是担心你爱我太多太多,多到最后甚至会让你失去全部,我好怕,墨宸,其实你为何要这般的对我呢?你知不知道,在木屋那几日虽然短暂,却是我这一生中唯一快乐的时日,有那三日,就够了,是何其的够。”深深的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她一股脑儿的将心里的不快,不安,担心,恐惧全都说出了口,她真的会倒下,会一蹶不振,若是再伤墨宸一次的话。 “你是孤的妻子,孤会护你,守你,爱你一生一世,不管你心在何处,孤都不会放你走。”松开她的身子,他转而拉起她的手,她疼得自然的一缩。 再抓起那右手,他怔得说不出话来。 “你……” “没事,我们先回宫。”她随即缩回,拥上他的腰肢。 “不走了吗?”轻抚着她的发丝,他问,心里踏实了些许。 “怕你天涯问路寻,所以,我不敢再随便逃了。”夹着哭腔,她喟叹。 “总算有觉悟了。” 尽力相拥,哪怕时日真的很短,哪怕立即消失,她也认。 树影飕飕,夜莺甜吟,凉风轻拂然,而月媚浩明。回到金碧辉煌的鸾凤殿,她拉住想要去找灏南的墨宸。 抬起右手,她摊开在他的面前,只是稍稍凝视,手心那深浅不一的伤痕便立即自动愈合在了一起。 “都不问吗?”看着他渐渐平静的俊颜,她仰头凝视,墨宸的眼里,没有任何的诧异,更没有其他复杂的东西,就只是一汪清水,清澈见底,温润人心。 “你想说便说,孤不会勉强你。”拉着她坐在凤榻,墨宸轻叹,蓝血又如何呢?对他来说,她就只是妻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也是前些时日才知道的,事情的因果,我自己也没有理出头绪,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好累。”呢喃,仿佛是真的累了,她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死死的搂着他的腰身。 “不必刻意去知道,孤不会在意,累了就歇息吧,孤陪你。”替她换去衣衫,他拥着她躺上凤榻。 熄灭宫灯,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撩撩的月光从那细雕红木窗内映射进来,迎合了那床榻之上一双泛着杀气的冷眼。 榻上的余温还未消失,撑起身子起身,鲜红的纱帐里已然没有了墨宸的身影,黑暗里一丝恐慌朝她袭来,直到一双温柔的大手轻抚她的背脊。 她侧目,随后便安下了心。 “去哪了?” “灏南让绾心传话欲想见孤,再睡一会,天日还早。” “灏南他……” “别担心,一切都孤在。”说罢,他又扶着她躺下身来,替她掖紧了被盖,随后才轻脚轻手的迈步朝殿外走去。 总觉得有事情将要发生,灏南一直就是她心里的疑团,弯月听命于墨宸,那为何又要特别去见灏南?那诡异的食人花,还有他那晚那挣扎的眼神,似乎都需要她去查证。 可是,不是已经打算相信墨宸了吗? 心里有些挣扎,却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 第四十三章 血奴祭苍茫(1) 红绡鄂褪,凤若金匙,生若潇湘初雾,醉眼朦胧。 再醒来时,已近午时,殿内唯有绾心候着,面露担忧。 “娘娘,还好您平安。”一边为她挽着发髻,绾心一边开口,她却并未应答,只是想起什么随即就止住绾心忙碌的双手。“皇上呢?不是大婚三日都不必理会国事吗?” “皇上此时正在轩辕殿,和国舅爷商讨国事。”绾心答道,又替她别上发钗,画以青黛。 “不必装扮了,带本宫去轩辕殿吧。”画至一半,媸舞忽然开口,心里闪过一丝阴郁。 “可是……”绾心还想开口,却立即被她凌厉的眼光阻了回去。 “是,娘娘。” 媸舞点点头,随即起身,看着殿门口候着的弯月,一脸恍惚。 急步走去轩辕殿,管事公公见她出现立即想下身跪拜,媸舞急忙伸手示意他安静。 “娘娘,现在您不能进去。”公公见她现身,以为她会进殿便有些为难的阻在门口。 “本宫并未说要进去,公公尽管忙便好,本宫在此候着。”媸舞笑笑,随即表明前来的态度,只是选了一个靠房内人说话最近的地方站着。公公也未曾多想,也就不再那么的拘束。 “皇上,据臣所知,此次华帝微服,身旁并未带多少护卫,况且既然已经来到我奕国国土,那就是我奕国对付华国的最好时机,所谓擒贼先擒王。若有华帝在手,那……” “孤以为,国舅爷似乎还不清楚现在的形势?华帝敢孤身前往我奕国,他会没有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的万全之策?莫不说我们擒住华帝没有作用,他华国可不像我奕国人丁单薄,争夺皇位之人可不在少数,若我们擒了华帝,不仅给了其他皇子机会,更是给了华国他日攻打我奕国的借口,得利的,可是渔翁。换言之,如果不是真正意义上有那个侵占华国国土的实力,拉谁作人质都没有作用。苏府一向都是主张和而不战,为何此次却坚决要拿华帝?”墨宸不恼,只是平静的说给苏雪彦听,刚将他从守城将士调回兵马大元帅,没有想到他第一件事想到的,居然是擒华帝。 华国若是这般的好对付,那还能任由三国鼎立这么多年吗? “臣只是担忧……”双手抱拳,苏雪彦有些不甘心的又开口…… “不必担忧,国舅,回家好好的和苏太傅聚一聚吧,你们父子二人已经很久没见了。”有些冷漠的打断苏雪彦的担忧,墨宸随即黑下了脸。“既然国舅担忧,那么就派人密切的监视华帝的一举一动,若有异象,回禀孤就是了,孤自有打算。” 听此,媸舞在外不由的一惊,墨宸这般的回答,等同于暗允苏雪彦的提议。尘亦辞若无目的,又岂会冒险来到奕国? 墨宸似乎不打算放过尘亦辞,该不该通知他?依尘亦辞的心计,他不可能猜不到墨宸的行动,虽然昨夜他们俩看似没有结怨,但着国与国之间的争斗,谁又说得清呢?翻脸不就是顷刻之间的事么? “皇后娘娘,为何不进殿去?”身旁,忽然就响起了纳兰灏南的唤声,她掩住心里的慌乱,露出微微一笑。“皇上商讨国事,本宫不宜此时进去。” “是吗?”勾起玩味的深意笑容,纳兰灏南颇有怀疑之意的反问。 比起前些日见他那瘦骨嶙峋的模样,现在的他已经精神了许多,身子板似乎也不再是那么弱不禁风,只是那股诡异神秘之感依旧还在。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来,微冷着脸,墨宸有些愤怒的盯着一旁为难的公公看。 “为何不禀告?” “怕打搅你和哥哥商讨国事。”媸舞见他余怒,随即轻柔的开口替公公解围。 “况且皇上何必这般的生气,臣妾不过是站一小会,不碍事的。”话中有话,媸舞有些嘲讽的说着,视线一列,却是停在了站于墨宸身后的苏雪彦,她名义上的哥哥,有些黑瘦,浑身上下一股军人的气质,确有威武不屈的风范。 “参见皇后娘娘。”见她凝视,苏雪彦这才缓神朝拜,余光全是陌生和恨意? “哥哥请起,浣青至从大婚之后还未曾有机会和哥哥闲话家常,哥哥别往心里去。”瞧见他眼底复杂的表情,媸舞表面客客气气的回应,心里却是暗忖,她不该是跟他有仇才对。 “娘娘严重了。”起身,苏雪彦跟着客气的回答。 “若皇上再无其他吩咐,微臣就先行告退了。”不再多看她一眼,苏雪彦恭敬的请退,待到得到墨宸的颔首,随即便微微拱手告退。 “一个危险的哥哥,娘娘,可要留意哦,国舅爷武艺高强无比,走路时而都只是留风的。”朝她靠近,灏南随即伏在她的耳边说着。 他的意思? “别看微臣,什么都不知道。”见墨宸脸色不悦,纳兰灏南立即离她远了些许。 “既然皇上还有国事相商,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似乎明白了眼前这小子的提醒,媸舞随即便想一探究竟,想起刚才苏雪彦的目光,仿佛的确不似第一次相见这般的简单。 “生气?”墨宸冷漠的问了两个字。 “若皇上是指对待华帝的事,臣妾只能说,站在一国之君的角度上,皇上做的很对。”欠身,媸舞告退,身后跟着绾心。 尘亦辞始终是墨宸心里的那根刺,但是无论是墨宸的妻子,还是奕国的皇后,她都不应该干涉墨宸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或许她不希望尘亦辞出事,但如果这伤害到她和墨宸的感情,那么她自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伤害墨宸够多了,如果尘亦辞真的打奕国的主意,别说墨宸不肯,就是她也不会同意,因为,她已经是奕国的珍后。 还因为,她要守护她和墨宸的家园。 “不要生气。”没走多远,墨宸却是追了上来,拉住她的手臂,一脸的认真。 “我相信你。”叹口气,媸舞回答。 似乎墨宸以为尘亦辞在她的心里更为重要?昨日那般对他,会误会也是正常的事。 为何要生气?就是因为他决定要对付尘亦辞?她该生气吗?不该。 傻墨宸。 这个时候,还是顾虑她的感受,这不该啊。 给读者的话: 今日二更送上。 ------------ 第四十四章 血奴祭苍茫(2) “即使对付华国也没有关系?”有些复杂的看着媸舞,墨宸又不确定的轻问。 “皇上,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可不敢有任何的逾越。”笑笑说罢,她随即又拉着绾心朝回宫的路上走去。“绾心,你和弯月都会武艺吗?” “回娘娘的话,弯月会,奴婢愚钝,只能学些皮毛。”有些顿,随后绾心又小声的回答。 “只有弯月的话,那也成,回宫之后你告诉弯月,让她……”伏在绾心的耳畔,她轻声的吩咐着,见绾心离去,她才一个人缓缓的迈步进殿。 灏南的提醒,无非是告诉她那晚刺杀她的人选,可是灏南如何知道她被刺杀的事?还是说,他看见那人的身影就是苏雪彦没错?若是那般,苏雪彦为何要刺杀于她? 双手轻柔的按着额夹两边的穴位,有些累,轻抿一口花茶,她阖眼休息。 “娘娘,公主求见。”绾心进殿,瞧见她休息,不忍打扰却又不得不扰。 “公主?告诉她,本宫身体不适,请她回去。”眼眸半阖,她依旧将手撑在软榻之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可是……” “去吧,照做就好。”语气里透着丝丝不耐烦之意,说罢又轻轻的翻身背对于绾心。 这个公主,也该被治治那刁钻的脾性了,若无过节,她倒是能视而不见,关键就在于,在燕北山庄时,她掌掴绾心,这就是不可饶恕的错。 “娘娘,公主说,她等您起身。”片刻之后,绾心又回到殿中心惊胆战的回答,看公主的火气,似乎不小,娘娘此番开罪于她合适吗? “那让她等吧,不必让座,奉茶。”平静的再吩咐之后,媸舞起了身,却不是要出殿,而是走至古琴边坐下,还悠然的抚起了琉璃月,琴音跌宕起伏,似乎还有意的起了高调。叹口气,绾心瞬间明白了媸舞的用意。 “娘娘,恕奴婢直言,何必要因为一时之气开罪公主呢?她虽然和皇上称不上什么情谊,但始终是一个比较难伺候的主子。” “那日在燕北山庄,她掌疼你了么?”媸舞不答反问,妖娆妩媚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发上银串流苏来回晃动,高雅清丽又尊贵端庄。 “娘娘……”绾心感动的轻唤,忽然之间似乎就懂了她此举的涵义。 “你以为今日本宫见了公主,对她和善,她便不会再与我为敌?这并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事,荆苏两府水火不容,也就注定了我们二人之间是敌非友。而且,人在高处的时候,就要懂得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今日我能给她颜色,他日她也就会讨回去。所以不必顾忌,照做就好。”琴音不停,但她还是很细心的给绾心解释这其中的利害。 点点头,绾心迈出殿内。她淡笑不语,依旧是抚着古琴,静静的感受这音律之美。 未静片刻,她又起身走至紫檀镶理石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兵书便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完全没有留意又回到殿内的绾心脸色有多难看。 “好你个皇后,本公主在大殿等你半天,你却躲在寝殿里抚琴看书,当真以为你登上这后位就能耀武扬威了么?”顷刻之间,寝殿里便响起了一个愤怒不满的吼声,媸舞抬头,只是淡淡的看了墨冉一眼之后,再收起手中的书籍。 “公主,注意你的身份,眼下本宫才是这六宫之主。”起身,她迈着碎步朝这个满身皆是火气的公主靠近,语气虽是平淡,却难掩丝丝的怒火。 “那又如何?你以为你冒充苏府千金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嘲讽,那精致的脸上全是讥笑,挑衅般的看着身旁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她妒火猛燃。 “公主,注意你的措词,本宫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倒是你,可还记得七月初三在兮淮殿发生了何事?”轻轻的凑近墨冉的耳畔,媸舞那略施粉黛的脸自始自终都挂着浅浅的微笑。 听罢,墨冉立即苍白了小脸,有些站立不稳,她似乎连着退上了好几步。眼里有错愕,随即便是杀气。 “本宫只是想图个清静,也对公主的家事毫无兴趣,若公主一再相逼,也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当然,公主大可不必担心本宫会告诉皇上,除非,本宫有生命的危险。另外,本宫还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一日在西殿梅园,本宫看见荆夫人和四爷……本宫想他们莫不是关系匪浅?”依旧是语气轻柔,却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墨冉那由红变白,再由白转绿的小脸。一声轻笑,她伸手扶住墨冉那有些颤抖的身体。 “皇后赎罪,墨冉失礼了。”收起了方才的嚣张跋扈,墨冉恭恭敬敬的向她赔礼道歉。眼中阴郁,更多的却是悲痛?难道说,她不知道墨尽是怎么样的一个下流胚子么? “论辈,本宫仍是要称公主一声皇姐,希望公主好自为之。”扶着公主,媸舞轻叹。 “绾心,送公主回府。”见她半天都缓不过神,媸舞随即招来绾心,看来这公主是动了真情。但为何会是自己的弟弟?还是说,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坐回椅上,媸舞轻轻的晃晃头,她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很累吗?要不要去榻上躺一躺?”身后忽然就传来了一个低沉好听的嗓音,站在媸舞的身后,墨宸轻轻的替她揉着两额的穴位。 “不累,国事都处理好了么?”转过头来,她温软的一笑,随即环上他的腰肢。 “华帝此次来奕的目的,是西戎。”轻抚着她的发丝,墨宸喟叹。 “西戎?他想如何?”西戎莫不是想和华国结盟对付奕国? “还不清楚,据探子回报,努尔硕多也潜进了原州。” “看来,西戎是等不下去了,上次我提议的事,可有进行?”起身拉起墨宸的大手,她将他拉至凤榻边沿坐下。 “群臣正在商议之中,相信明日便会有答案。”将他拥进怀里,墨宸满足的发出一声声的叹息。 ------------ 第四十五章 血奴祭苍茫(3) “墨宸,须要尽快,商定之后再派人将这结果送至努尔硕多的手中,我会和你一起守护我们的家园。”看见他一脸的倦色,她赶紧将他扶着躺下。 “累了?” “不知为何,心累。”墨宸若有所指的说,琥珀色的眼眸直往上看,黯淡出奇。 “因为我还是身份?”趴在他的心口,媸舞轻问,眸子里却是带着奇异的亮光,或许是不是应该劝说墨宸弃了这皇位? “都有,这皇位,原本就不属于孤。而你,让孤觉的怕。”阖上眼眸,似乎是好久都未曾安心的休息过了那般。她不答,任由他呼吸均匀,沉睡过去。 她知道,她再也无法令墨宸真真的安心。 因为替尘亦辞挡的那一剑,其实刺进了墨宸的心里。 在他曾经痛苦的回忆里,定然有过许许多多的希望和绝望,所以,墨宸其实最怕的,就是发自内心的背叛,这比任何的欺骗都来得伤人,这好比直接告诉了他,即使他付出再多,当危险来的时候,自己心里最在乎的人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救别人。 媸舞后悔了,她后悔了,如果时光倒流,她一定不会选择替尘亦辞挡下那一剑,这样墨宸也不必那么痛,那么伤,那么的不安。 “娘娘,公主已然回府了,不过奴婢觉得很奇怪……” “嘘……”绾心忽然就闯了进来,看到床榻上的墨宸,随即收住了声音。 “出去说。”起身,她温柔的给墨宸拉上一层薄被,随后才带着绾心走出寝殿。 “公主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还犯恶心,奴婢看她忍得很辛苦,似乎很怕人知道……” “难道说,她有身孕?”听绾心这般说罢,媸舞忽然之间恍然大悟。 “娘娘,这是不可能的事,驸马爷身患不育之症,公主怎么可能会有身孕?”绾心听罢,连忙摆手,这是大伙都知道的事情,难道说公主……?想到此,绾心微微的怔了片刻,随即终于算是明白了过来。 “不对劲,绾心,你熟悉公主身边的人,去太医院守着,看看公主是否会请太医或者是找太医拿药,本宫这就去兮淮殿。”凝重的吩咐之后,她随即便迈着脚步朝殿外走去。 孩子,一定是隋王的。 墨冉太傻了,为了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 午阳正茂,似有微风踏絮,柳叶缱绻飞舞,人心幽幽然。 见她前来,兮淮殿的宫婢皆是慌了手脚,阻在殿外,不敢放她进去。 “大胆,还不给本宫退下。”见此,她只能一声怒喝,目光凌厉,杀气腾腾。几个宫婢站在门口为难得紧,但还是被她的怒意给深深的撼住,一时之间不敢做任何的反应,直到她已经悄然的走入了公主的寝殿。 床榻上的女子半坐起身子,一脸苍白憔悴,就只是片刻功夫,她就能崩溃得这般的彻底? 挂起苦笑,媸舞知道,若换做是她,早就抹刀自尽了,哪能这般顽强的活下去?爱上自己的弟弟,怀了他的孩子,在那一刻还知道了他还有别的女人,是不是自己太过残忍?这一刻,媸舞又后悔了,她后悔,为何看人这般的肤浅? “你来做什么?”正准备喝药,却是发现了已经走到面前的女人,墨冉怒问,随即便露出厌恶的表情。 “这个孩子,你留还是不留?”媸舞不答,也不恼,只是走到她的跟前轻问。 “你是来看笑话的吗?你看到了,可以滚了吧?”苍白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眸子里的倔强却是让人不觉心疼。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直接的告诉你,我不知道你……”蹲下身来,媸舞伸手,想要拂去她脸颊的泪珠,却是被她挥开了双手。“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这是我的命,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 “我并不喜欢你,你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今日我来,不过是想要告诉你,这个孩子你不能留,因为他的出生,会夺去三个人的命,你清楚得很。”轻叹一声,媸舞随即又劝诫般的说道。 “我知道,我哪里会不知道,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我知道我不能为他生下孩子,可是我好累,我想离开,我想带着我的孩子离开。守护了他大半辈子,为他保命,为他培养自己的势力,到最后,他还是改不掉他的风流成性。” “哪怕你今日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只是不肯接受,不肯去相信,我受了这么多的苦,到最后得到的依旧是背叛,我好后悔。”失声痛哭,墨冉紧紧的抓着媸舞的衣襟,从未有一刻是这么的脆弱和美。 她的美,是用嚣张跋扈掩饰她的痛苦和脆弱。她的美,是用算计和城府堆积的悲伤和大爱,其实她墨冉也是一个傻子啊。 “是不是想离开?”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媸舞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会帮我?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依旧是那可怜楚楚,我见犹怜的小脸,墨冉不可置信的问道。 “或许,你和墨宸都是傻子。可是,你比他还傻。”真诚的看着那已经红肿的双眸,媸舞感叹,深深的感叹,她墨家人,到底是为何都要这般的痴情? “对不起,有些事或许我应该告诉你,但是……” “但是,你不愿意把他毁了,你还是对他有残念。我不会逼你,心里也大概能够猜出七八分来,所以,你还是好好的养好身体吧,我会想办法让你无牵无挂的离开。” “在这乱世,没有快乐,能够保住一方安宁就是最大的快乐。”起身,媸舞又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起身朝殿外走去。 “谢谢,可是皇后,不要太过相信墨宸,我怕你跟我一样。”身后,是一声真挚的致谢,至于提醒,她淡淡的轻笑,转身微微颔首,之后才朝外走。 “你去哪了?”见她魂不守舍的回殿,墨宸上前轻轻的拥上她的肩头。 “墨宸,我爱的是你啊,一直都是,我不想等到要失去的时候才后悔没有将些话说出口中,我知道你不再信我,可是就算你不相信,我还是要说,我怕失去你,越是久,越是怕,越是怕,越是……” 给读者的话: 心疼墨冉,也是一个傻子。 ------------ 第四十六章 血奴祭苍茫(4) “孤信。”两个字,墨宸喟叹着打断她的话,却是引得她苦笑连连。 “算了,强求不来,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能说服你。”听到墨宸的回答,那完全是两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字眼,这个答案对她来说,比不回答她更加的难受。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墨宸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不知道,有些事就是因为没有及时说出口中,所以变成了最后的互不相信。 他不知道,有些事不能瞒着骗着,哪怕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也会变成一根一碰就疼,却永远无法拔去的刺。 “皇上,娘娘,午膳已经备好了。”身后,是绾心的轻唤。听罢,两人一同回头,朝房里走去。 “绾心,太医院那边如何?”一边帮墨宸夹菜,媸舞一边问一旁候着的女子。 “娘娘,这……”绾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墨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吧。”淡淡的,什么也没有顾忌,只是掩藏了眼底的那一丝打算。 “公主只是让拿了保养身体的良药。”绾心不明所以,只得老实的回答。 “那就好。”拿起汤匙,她轻柔的给墨宸盛上一碗鸡汤。 “那女人如何了吗?”接过媸舞递上的小碗,墨宸面无表情的问道。 他不是一向都对这些事漠不关心的吗? “奥,公主一大早就来找我,我没有见她,但是听说她回去之后就身子不舒服,我怕她使什么手段,所以就让绾心去太医院看看,也好见机行事。”她答道,随即埋头用膳,眸里瞬即闪过一丝阴沉,还有无比复杂的痛。 墨冉的痛,还有她自己的痛。 “是不是很辛苦?因为孤,要应付这复杂的后宫。”放下碗筷,墨宸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是很辛苦,所以还请皇上多纳些个妃子一起来替臣妾分担。”她抬眸一笑,有些故意的提到。 “孤此生,就珍后一人,所以多辛苦夫人都要自己担着。”墨宸回应,并不吃她那一套。 “还真没有良心。” “得了便宜又卖乖好像就是形容某人。”墨宸轻笑,似乎心情好转了不少。 “怎么不见弯月?”见她埋头低笑,墨宸又问。 这一声问,似乎又踩到了她心里的痛处,脸色一沉,她放下碗筷。“我让她出门办事了。” “为何不敢问呢?舞儿,若你心里有什么猜疑问不就好了吗?何苦要硬逼自己去相信?你明明就不信。若你再不问,以后又会出现新的问题,若你还是不问,那么累积在心里只会令你越来越不信,越来越怀疑,孤太高估自己了……”见她阴郁的脸色,墨宸心里一阵寒意,那日在木屋,他知道她躲在门后,但是她却告诉他一夜好眠。 “墨宸,你知道,这十年,我过的十分的辛苦。算了,那好我问,那日在燕北山庄,是你命弯月推我下古井的吗?”眼眸朦朦胧胧,仿佛是蒙上了一层白纱,震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娇小的五官。 “孤如果说不是孤,你信吗?”似乎是强忍着心里的怒意,托着碗的大手不停的颤抖,眼眸里是深不见底的痛,似乎再深一点就要把他淹没掉。 “我信。”非常坚定,她出声回答,比起前一刻的黯然,此时的她心里却是无比的开心。 她是信,真的信。 墨宸他不会骗人。 “你信?”疑惑,不安,墨宸那刚还阴沉无比的眼眸随即明亮了一些。 “你没有骗过我不是吗?”放下碗筷,媸舞起身走到他的身后环住他的颈项,将头轻轻的放在他的肩膀之上。“只是有些话没有对我说而已。” “孤……”有些僵,他欲开口说明,但是却被她阻断了去。“你什么都不必说,我能猜到,就让这些话成为我们夫妻二人心里共同的秘密。” “舞儿……” “好了,吃饱了吗?若还没有吃饱,就由臣妾来喂饱你。”有些暧昧的说罢,小手开始在他的周身乱动起来,轻轻的笑着,却是无比的满足。 爱情,有时候就要当个傻子。 知道多了,知道深了,都没有好处,何必要自找伤心事呢? 一曲缠绵,再醒来时,已经临近傍晚,天红艳艳,夕阳映射碧落。半撑身体,她默默的凝视墨宸那沉睡的容颜,指腹轻轻的一触而过,见他轻轻侧脸一躲,媸舞莞尔一笑。 起身着衣,她却未曾见到绾心,走至花园,却见灏南的身影一晃而过,跟着从那御花园的草地走至小路,媸舞一脸诧异,莫不是他又要去喂食那食人之花? 依旧是躲在那高立的杂草之中,这苍凉的荒园里孤寂无比,唯有那红艳的食人花朵摇曳着庞大的身姿。比起上次,这花似乎又成长了不少,若现在还用鲜血喂食,那纳兰灏南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依旧是绾起衣袖,依旧是在那一排排的食人花群里一闪而过,手上立即呈现一道道的痕迹,不过这次他的血液不再是鲜艳的红色,而是跟她一样诡异的蓝色。 有些惊,脚边一滑,她立即暴露在那高瘦男人的面前。 “没有想到,堂堂的皇后娘娘,还有偷窥的嗜好。”唇边一丝嘲讽,灏南淡淡的摇摇头。 “你的血……?”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媸舞随即又问。 “不都是拜你所赐么?半人半妖,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这血可以再生,并且这些伤口也能自动愈合,不必我费力掩盖。”讽刺,似乎还夹杂着淡淡的恨,纳兰灏南那眼神阴郁不堪,复杂不断,但是这和才初识的他,已经判若两人了,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 “为何你要喂养这些食人花?” “你为何不知道走呢?你走好不好?离开奕国,离开主上,只要你离开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明知道奕国不简单,你为何还要那么多事的去发现那些秘密?你为何就不肯放过主上,放过大家呢?”不理会她的提问,纳兰灏南暴怒的朝她不断的逼近,她连连倒退,却是一点都不懂他话语里的含义。 ------------ 第四十七章 血奴祭苍茫(5)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为何偏偏是你?”猛烈的摇晃着她的双肩,他的瞳孔越发的泛着蓝光,将她推倒在地,纳兰灏南一脸的哀鸣。 “你……” “嘘,别说话,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今夜亥时东门皇陵前等我,我带你离开。”半蹲下身来,灏南止住她那又想说话的薄唇,眼眸转为黑色,还发出幽邃的目光,她有一些怕,她不知道当初是不是真的救了他还是让他变了一个人。 “我不可能离开,我不会离开墨宸。”躲开他的手指,媸舞坚定的回答。 “哪怕要付出很惨重的代价?”挑眉,他又凌厉了起来。 “哪怕要付出最惨重的代价。”她无惧,认真的对视着这个奇怪的男人回答。 “那你就回去好好的享受你最后的日子,因为再过不久,你将会变得十分的不幸。”站起身来,纳兰灏南带着邪魅的淡笑说道。 “你为何会变成这样?”有些不可置信,媸舞问道,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巨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变得这么邪恶? “拜你所赐。”依旧是这个回答,却又泛起了苦笑。 “为何知道是苏雪彦刺杀于我?”转了一个问题问道,媸舞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皇后娘娘,我有说是苏元帅么?”转头继续走进食人花丛,纳兰灏南就像是变回了那个爱斗嘴的清秀男子。 她看不懂,心里慌,心里怕。 她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在进行着,这阴谋,会伤害到墨宸么?缓缓的朝小路上走,她恍然间又想起了那日在碎心亭里所做的梦。 墨宸拿剑刺穿了她的心。 墨宸,会吗? 残阳辉映,最后一刻的余光,四周泛起了蓝色,黑夜前的征兆,轻轻的迈步在这御花园中,她忍不住的担忧,心里有几分猜测,却是不敢肯定。 偌大的御花园里就一个花匠在忙碌,一头苍白之发,满脸的皱纹,一身蓝色宫服,连走路都有些颠簸,静静的修剪着园中的花草,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她。 “娘娘,您总算回来了,皇上醒了,正找您呢。”原本想看得再仔细一些,但是绾心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回过头,她抱歉的一笑。 “娘娘,您怎么了?” “没事,走吧。”淡淡的挂起一丝顾虑,那老人家,她以前为何没有见过? “绾心,园中那修剪花草的老人本宫以前为何没有见过?”她有些怕,怕稻宇故技重施,她不想再让那傻子受到一点的伤害。 “娘娘,那是宫里的老花匠了,一般是隔上十天半月他才会到这园中修剪一回。”绾心回答,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想问又不敢说出口。 “是想问我为何让皇上知道公主的事情,却又要骗他?”仿佛是了解绾心心里的想法,她回头看着那个丫头,直到看到她微微颔首,媸舞才又淡淡的一笑。“秘密,过几天,你便知道了。” 她在赌,她打赌而已。 “整日都看到你在奔波,怎么这宫中就这么多你忙不完的事?”见她有些失神的走回寝殿,墨宸正坐在桌案上提笔写字,一边苍劲有力的挥着毛笔,一边蹙起眉峰不悦的轻问。 “宸,我是不是该去看看荆夫人?至她受伤只来,我还没有去问候一声,这于礼实在不该。”虽然,那个放荡的女人真的让人觉得憎恨,但是既然顶着皇后这个身份,那她就理应去瞧上一眼。 “脏。”淡淡的,墨宸就一个字,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精力专注于书画之上。 她不止是脏,媸舞暗忖。 “那灏南呢?你都没有发现他最近的改变么?” “他告诉孤,在研制新的药物。”墨宸答,没有丝毫的怀疑。 “你信?” “为何不信?他纳兰家不知道救了孤多少次,他若要杀孤,轻而易举。”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墨宸又道。 “那是对你,并非对我。若有一天,他要杀我,你会怎么办?” “杀了他。”这次连头都未抬,墨宸随即回答。 “毫不犹豫?”心里划过一丝暖意,媸舞又问。 “毫不犹豫。” “他和你在一起多少年?”走至他的面前,环上他的腰,她接着问。 “十三年。” “舍得?”挑眉,媸舞一脸诧异,事实上,刚那个答案即使是骗她的,她也很开心了。 “孤的命也是你的。”依旧是不停手里的笔,墨宸平静的回应。 换言之,她要谁的命,他都给。 很傻,太傻了。 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她满心的知足,比起纳兰灏南的警告,她更贪恋此时的幸福,或许她活不长久,但是她不能活得不快乐。 “娘娘……”弯月归来,却是打断了此时的静谧,唤声响起,媸舞随即也放开了墨宸的腰肢。 “情况如何?”又是没头没尾,她淡问。 “那脚步,直指宫里。”弯月吁着气息回应。 “哪个殿?”走至桌边,她托起茶杯,轻轻的抿上一口, “颐萱殿。” “本宫知道了。”伸手一挥,她示意弯月退下。 “又打什么主意?”墨宸见她沉思,随即便问,给了她很多自由,但是对于她的心思,却总像雾里看花。 “届时,你便知道了。对了,到底要不要陪我去看荆夫人啊?”略带神秘的回答之后,她又娇声的轻问,似乎是预料他不会去。 “不去,孤等你用膳。”有些不耐烦,墨宸说罢之后便将精力放回到书笔之中。她也不勉强,唤起弯月,随即便朝西殿的方向走去。 “确定那脚印是通往颐萱殿的么?” “娘娘,分毫不差,奴婢上午便买通苏府的奴婢将娘娘给的银光粉让那奴婢抹在了元帅出门常穿的长靴底部。娘娘料事如神,元帅真的是傍晚才出的门,虽然有了那些浅浅的脚印,但是元帅的轻功真的很好,若不是因为进宫,奴婢一定会跟丢。”弯月略带钦佩的回道。 “因为白天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出门,银光粉也只有晚上才会发光,在宫外你要跟自然不容易,但是到了宫内,他轻功再好也只能走路,禁卫太多,用轻功飞檐走壁反而太过招摇。” “那娘娘为何确定元帅不会发现他一路留下了脚印?” “他内力雄厚,脚步很轻,留下的脚印很浅,加上他着急见人,自然不会注意到脚底上去,银光粉发光时间不长,他留下之后不到片刻就会消失,这就是我要你跟他的距离保持在那个时间段的原因。”媸舞浅笑着解释,事实上,她觉得那苏雪彦不至于是有多坏的人,估计也是受到了荆文玉的利用。 看来,得先试试他到底和荆文玉是什么要的关系。 给读者的话: 所有人都拉上啦。 呼…… ------------ 第四十八章 血奴祭苍茫(6) “您怎么知道元帅今日会出门?而且断定他会前往宫里?”弯月再问,这是她感觉最疑惑的地方。 “直觉。”依旧是妩媚的笑着,媸舞只是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轩辕殿时,她已然瞧见了苏雪彦眼里的那痛恨之意,为了尽快的铲除她这个眼中钉,他自然会按捺不住,或许他会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只是身为军人的他们都有一份自傲,所以他不会将媸舞放在眼底。 这是他的傲气,却也是一股正气,只是可惜现在被荆文玉那荡妇蒙蔽。 必须要尽快的解决荆文玉的问题,不然不仅仅是她自己,连公主也会有危险。 “那娘娘接下来有何打算?”走至梅道,弯月伸手替她挡去梅园的乱枝。 “先去看看咱们的荆夫人再打算吧。”媸舞喟叹。 拖着宽大的袍身,媸舞缓缓的走过那梅道朝着颐萱殿的门口走去,这殿虽是没有鸾凤殿辉煌华丽,却也高雅庄重,何况依傍梅园,更是增添了一股圣洁之气。 见她前来,几个宫婢皆是吓白了小脸,噗通的跪了一地,见此,媸舞在心里盘算片刻,淡淡的一笑。 “怎么,本宫见荆夫人还需要你们的通报么?”柳眉一跳,她语带质问。 “皇后娘娘,荆夫人已经安歇了,请您……” “大胆,皇后娘娘是何等的尊贵,体谅你家主子身受重伤亲自来探,荆夫人不知谢恩还闭门不见,你们是有……”弯月见状,立即上前狠声的打断了那宫婢还未吐出口中的话。 “若本宫今日一定要进去呢?”伸手阻下弯月的怒吼,媸舞平静的轻问,语气轻柔,却是带着固执之意。 “娘娘……”听此,这些个奴婢更加的急得面面相觑。 “算了,本宫不为难你们,既然荆夫人已经入睡了,那么本宫也就回宫了,不必禀告了。”说罢,她转身示意弯月往回走去。 “娘娘,为何不进去?此刻进去定能捉到荆夫人的把柄。”走出好远弯月才出声询问,似乎一点也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不,本宫并不想让皇上失去一名武艺高强的国家栋梁,荆夫人,本宫自有办法……弯月先回鸾凤殿。”发觉了什么一般,媸舞一句未完就连忙将弯月从身边推开,一路朝东殿行,直奔皇陵。 她没有想过纳兰灏南说带她出宫不是玩笑话,她猜测不到那个诡异的男子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直觉里,总是有一股很强烈的意识在提醒她,必须要先弄清楚这件事的因果,否则,她将寝食难安。 “你来了。”坐在桥头的石沿上,纳兰灏南抬眸淡问,似乎挂着满意的微笑。 “我不会走。”双手抚着那桥头的石狮,媸舞坚定的回答。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真以为,主上是真心喜欢你的吗?他在骗你,知道吗?主上在稻国安插了不少的眼线,助严府篡位,他马上就要分裂稻国。”上前凶狠的掐上媸舞的脖子,纳兰灏南面露狰狞。 “你以为主上一直不动西戎是为何?他是想借西戎掩埋我奕国的兵力,让华国以为我奕国受到牵制,让华国先专心的对付稻国而放松对我奕国的戒备,原州驻兵表面是与西戎对峙,但是实际的目的是只有一江之隔的华国,那是华国与我奕国唯一接壤之地,等到稻国一纳入我奕国国土,主上就会逼,直逼华国,这些你又知道吗?皇后娘娘。”兰纳灏南句句铿锵,直刺她的心窝。 费力的摇摇头,媸舞挣扎在他手里。她不知道,她更不相信,纳兰灏南疯了。 “怎么不信么?不然我们来打赌?就赌主上不会为了你而放墨冉公主生路。”甩开媸舞的身体,灏南一脸邪气却又信心满满。 “我不会和你赌。”用手抚着被捏红的脖子,媸舞淡声的回应。 “怕?还是说你已经妥协相信了?”又勾起她的下颚,纳兰灏南故意有些激将的说罢。 别开脸,媸舞不再说话。 “其实,你明知道你根本就不可能永远呆在主上的身边,你的聪慧、猜忌,都让你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一个人,这段时日,连做为旁人的我都能看出你有多强迫。” “闭嘴,那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有些失控,媸舞大声的喊道。 “因为我恨你,是你让我变得不敢在别人的面前抬起头来。” “因为蓝血?”听罢,媸舞讽刺的一笑。 “但是我又不能杀你,是你救了我,所以我只能选择让你消失。”凝重、严肃、残厉,此时的纳兰灏南就像当日诛杀刺客的墨宸,脸上丝毫找不到温度,还有人的感情。 “我不信你,纳兰灏南,这么多的漏洞,你真的很不会做戏。”静谧了片刻,媸舞回应。 心里慌乱,却不是因为纳兰灏南告诉她的这些秘密。 她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心思细密却如无情的人。 “或许吧,如果你认为我是骗你的,那么你的结局就是…… “死吗?纳兰灏南,如果你的目的是要离间我和墨宸,那么就刚才说的那些,根本就不足以让我离开墨宸。要想让我恨墨宸恐怕你还得加把力气,但是若我一旦恨上了,我想我的结局不止是死,我还要整个奕国给我殉葬。”勾起残酷的冷笑,她应道,从未又过的冷,从身体里自然而然发出的寒,让一旁的纳兰灏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你有那个本事吗?”镇定,纳兰灏南随后便是轻蔑的笑道。 “试一试你就知道了,不过有言在先,我很小气,你若不专心先毁了我,我就先送你和你的食人花下地狱。”淡淡的,媸舞应道,不急不躁,却是霸气非凡。 说罢,媸舞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秘密越来越多了,猜疑也会越来越多,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来相信墨宸。 或许纳兰灏南很多话语都不能信,但是他唯一说对的一件事就是,她的确不能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一个人,包括墨宸,甚至是她自己。 墨宸没有骗她,只是没有告诉她而已。 这不叫骗。 给读者的话: 今天有点事,晚了好久,亲们见谅哇。嘿嘿,爬走,码下一章。 ------------ 第四十九章 血奴祭苍茫(7) 就算是又如何?利用又如何?欺骗又怎样? 又怀疑了,还是怀疑了,她根本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石道上,媸舞一脸恍惚,路经兮淮殿,却发现殿内有砰砰嘭嘭的声响传来,赶紧迈步进殿内一瞧,这才发现床榻边的男子正在逼迫公主喝药,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孩子的父亲,隋王。 “今日,你必须把这药喝下去,不然我们就鱼死网破。”一手狠狠的掐着墨冉的下颚,墨尽一手将碗中的汤药往她的嘴里灌。而墨冉只能虚弱的挣扎,肆意的流着泪,两眼空洞绝望,恨意凛然。 愤怒,从未有一刻是这么的愤怒。 “放开她,不然本宫让你后悔再世为人。”媸舞飞快的上前抢过墨尽手里的那药碗,随后便是砰然的一声,大殿里全是碗碎的声音,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连挪脚都没有地方。 “又是你这个贱人,屡次破坏本王的好事。”墨尽闪身一边,任由媸舞扶住那个单薄不堪的身子。 “狼心狗肺的东西,若不是得益于公主的掩护和帮助,你妄想活到今日?”媸舞将痛的说不出话的墨冉拥在怀里,不断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想尽力让她舒适一些。 “是她自作多情,怪不得本王狠心,若她肯乖乖的喝下堕胎药,本王依旧会像以前一样疼她爱她。”睨了那绝望的公主一眼,墨尽挑眉,俊帅的脸上全是残胤之气,却显得他丑陋无比。 “滚,别让本宫说第二次。”媸舞厉声的吼道,全身上下全是杀气。墨尽一怔,原本想反驳,但是听到殿外的响声还是乖乖的从兮淮殿的窗户跳了出去。 “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一个男人,为何还要让自己陷这么深?”不断的安抚这怀中的人儿,媸舞轻叹。 “虽然我知道我怀孕这个消息是你透露给四爷的,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我并非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是从前我一直不肯接受,一直躲避,一直逃避,直到今晚他逼我喝药,我才彻底的醒悟,不再抱有任何的念想。”抽泣了片刻,直到绾心走进了兮淮殿,墨冉才淡淡的出声说罢。 “我……” “我知道,你是想利用他对付荆文玉,只是在这之前,你要确定我是不是还会出面帮他,你要我对他死心。”仿佛是知道媸舞的目的,墨冉从她怀里坐直了身躯。 “公主。”示意绾心站到身后,媸舞轻轻的拍着墨冉的细肩,想给她一点力量。 “皇后,你真的好聪明,若我有你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没错,墨尽的确不是先皇的孩子,寒太妃当年为了争宠确是狸猫换太子,我无意间从寒太妃的随从那听到这个消息,但是却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从小我就喜欢墨尽,那时候的他开朗、活泼,十分令人讨喜。 直到元烨三年,那一年,先皇死了无数的皇子公主,原本墨尽也难逃一死,但是因为我无意的闯入了那鸾凤殿床榻下的暗室而阻止了那黑衣人杀害墨尽,那时候的墨尽已经受了重伤,一直昏迷不醒,为了救墨尽,我与那黑衣人谈好条件,只要我杀了寒太妃,她便放我们二人生路。” “没有想到,墨尽醒来之后就已经神智不清了,但是过了不久我便找人治好了他,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所以我让他继续装傻。”镇定了些,墨冉随后才缓缓的将那搁在心里多年的心事道来。 “所以,你嫁进荆府,一是为了给墨尽培养势力,二是为了掩盖你和墨尽的关系?”媸舞问道,总算理清楚了其中包含的秘密。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费尽心力的做了这么多事,原来得到的只是一场梦。梦里花开花败,人心腐蚀。”叹口气,墨冉随即躺下身去。 “你好傻。”不再逼问什么,媸舞随即给她盖上被褥。 “这个世上真的没有干干净净的爱,真的没有。”依旧是哭腔,墨冉随即死命的将自己埋在被褥里。 “有,你给出的爱就是干干净净的,早点休息,等你养好了身体,我便安排送你出去,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后宫。”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媸舞柔声的低劝。 “绾心,找人收拾地上的碎片,另外多找人守在兮淮殿,公主要出了任何的事,本宫就要他脑袋搬家。”起身,她想要离去,但是却被墨冉拉住了手臂。 “怎么了?” “宸妃娘娘,并非墨宸的生母。”掀开被褥,墨冉认真的凝视着媸舞说道。 “我知道。”笑笑,媸舞微微点头。 “墨宸的生母是…… “娘娘,皇上已经等您用膳很久了。”忽然出现的弯月打断了墨冉的话,媸舞愣了愣欲想再回头问,但是想起墨宸还在殿里候着,她立即站直了身体。 “我们下次再说,我先回鸾凤殿。”拍了拍墨冉的手臂,媸舞随即便是走出了兮淮殿。 凄清上空,冷光未绝,阴云闭月,凉风乱拂。 要下雨吗?这般的阴沉。 这次她赌,她不想变成第二个墨冉,她怕这么重的伤害,她一定承受不住。 可是,输赢了又如何呢?能放弃墨宸么?能很是潇洒的一走了之么? 胃里一阵翻滚,她赶紧蹲在一边呕吐了起来,眼角渐渐的划下泪珠,哭声渐渐的回荡在这小小的路道之中。 弯月想要去扶她,却是被她推开了双手。她必须要自己去承担发生的这一切事情,不能依靠任何人的搀扶,呵护。 媸舞不是墨冉,但是,她会帮助墨冉让墨尽和荆文玉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明日。 “弯月。” “娘娘?”弯月应道,随即扶起她的身体。 “一会去一趟颐萱殿。”只是一句吩咐,媸舞恢复了原来的镇定,迈起步子,随即朝鸾凤殿内走去。 “为何去那么久?”见她一脸苍白的回来,墨宸从榻边起身走近问道。 “让皇上担忧了。”客气的应了一声,媸舞随即闪开他伸过来的大手。 “又发生了何事?”伸手示意弯月退下,墨宸脸色立即变得有些不好。 “分裂稻国,驻兵原州,你还可以再多瞒我一些事没有关系,那句不欺骗不利用都是空话吗?”一句怒吼,她伸手便将桌上的酒杯摔在了地上,有些失望的凝视着墨宸那琥珀色瞳孔,两行泪狠狠的划下脸颊。 给读者的话: 昨晚一点就更新了。 又被鄙视了、 人品不好。 ------------ 第五十章 血奴祭苍茫(8) “舞儿……”墨宸上前,她却跟着后退。 “我还傻傻的想劝你弃了这皇位,告诉我,你会不会弃了这皇位?会不会?”虽是柔声的问着,双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媸舞狠狠的掐着自己白皙的肌肤,她恨自己这个生气就会发抖的习惯,但是她改了那么多年都改变不了。 “孤……”怔住,墨宸根本无话可说。 “你明知道我为了相信你花了多大的力气,现在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我们都互不相信了还能走到白头么?墨宸,你告诉我。”紧紧的抓住明黄的床帏,媸舞轻轻的摇着头,仿佛是已经无路可退,晶莹的泪珠滚滚而下,那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痛,似乎是从心里蔓延到了身体的四周。 媸舞知道,是灏南的离间计,就算如此她还是觉得痛,她以为她可以心平气和的告诉墨宸她不在意,可是见到眼前的男人她才觉悟,她做不到,因为那有限的信任,因为她太怕利用了。 墨宸不语,只是阴沉着俊颜上前将她揽进怀里,任由她如何挣扎他都不放,等她安静了下来,墨宸才将她安置在榻上。 媸舞曲卷成一团,将自己狠狠的抱住,发出低低的泣声。墨宸跟着卷曲着,将她紧紧的裹在怀里。 “孤没有骗过你,分裂稻国,驻兵原州是已经计划了好久的事,并不是因为你才出现的谋划。孤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孤已经停下了这个计划。舞儿,孤不知道孤是应该高兴还是悲痛,高兴的是,在你心里孤真的很重要,悲痛的是,你永远都没有办法从心底里相信孤。”在她耳畔,墨宸低沉的说道,由心底里发出的声音,夹杂着无比的痛苦。 他永远都要解释,他以为他可以得到媸舞的信任。 但是,现在却变成了两人相互都不信任。 “墨宸,我觉得我好糟糕,我明明知道说这些话很伤害你,但是我却又怎么都控制不住心里的害怕。我怀疑,我猜忌,其实我明明知道心里的答案,却总是因为自卑而不敢相信。”展开身子,媸舞转过身来扑进墨宸的怀里,将眼泪滴在他的衣襟之上,再有些沉重的吁气。 “别想了,好好休息,孤在。”终是找不到语言,为何不交给时日去解决呢?既然说得再多也是徒劳,那倒不如不说了罢。轻轻的揉擦着她的后背,墨宸柔声的低劝。 可能是哭得有些累,媸舞随即便在墨宸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夜起狂风而作,还伴着强烈的电闪雷鸣,那荒僻的院子里,只有那红艳的食人花在风雨中摇曳着身姿。 媸舞疯狂的奔跑着,原先灏南指明的那一条路仿佛没有了踪影,寻找着,四周却全是高耸的宫墙,裙身上全是蓝色的血液,在闪电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的诡异,发丝散乱着,还不停的滴落着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一声雷下,四周顿起火焰,熊熊的烈火顿时将那一大片邪恶的食人花烧了个一干二净。 天渐渐的亮了,烧焦的尸臭还在这荒园里飘荡。一个低泣在身后骤然响起,媸舞转身,随即便看到身后那一脸伤痕的灏南,他静静的蹲在地上,眼眸泛蓝,却是悲痛的看着那烧成一片废墟的花海,猛然的转过眼眸,四目相对,媸舞吓得连退几步。 那恨意,那杀气,那悲怆,那无可奈何,那有心无力。 “我是血奴,公主,我是血奴。” 撕破长空的唤声将她从睡梦中惊醒,起身擦擦额头,满是冷汗,身旁又没有了墨宸的身影,挂起苦笑,她缓缓的掀开被褥下榻。 披上一件锦袍,媸舞放下了及腰的青丝,推开那紫檀细雕的木窗,随即便是看到这直袭殿内的月光,还有丝丝冷气直逼人心。 “怎么醒了?”忽然,她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拥抱,萦绕着淡淡的体香,还有滚烫的热度。 “做噩梦了。”媸舞答道,也不转身,就是安安静静的靠着身后的这个躯体。 “墨宸,我爱你,虚弱的爱。”轻喃,媸舞仿佛不是对身后的男人说,而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不再说任何的言语,墨宸轻轻的掰过她的身子,勾起她的下颚,随即覆上她的朱唇。 爱要怎么说出口才有可信的力度? 她只是试试而已。 红帐滑落,一室旖旎,说不清楚的话句只能化作肢体语言表现在动作里。 鸟啼欲晓,晨阳间隙,朝霞火烈,夏风煦煦。醒来时,墨宸已然起身,拖着酸痛的身子,媸舞招来弯月伺候,见弯月了然的点点头,她才安心的让弯月绾起发髻。“皇上早朝了么?” “是娘娘。”弯月应道。 “公主如何?”媸舞摸摸右侧的青丝,慵懒的问着。 “公主似乎真的伤心了,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不理任何人。”弯月又答,随手拿起凤钗插在媸舞的头上。 “守着,今日别让她出殿。”装扮完毕,媸舞又淡然的吩咐。 “娘娘是怕公主心软?” “大人,你不能进去,大人……”殿外,忽然就传来了绾心的声音,媸舞听罢走至门口,却见一脸戾气的纳兰灏南不断的朝她逼近,根本不顾绾心的阻拦。 “皇后娘娘的动作真的叫臣下佩服,昨日才说罢的事情,今日就兑了现实,叫臣下如何不痛恨于你?”见媸舞挥退了绾心,纳兰灏南这才讥讽的说罢,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叫他任何的礼教都不想顾虑。 “你到底是何意思?”媸舞反问,心里,脑里都是昨夜梦中那个虚弱不堪的灏南。 “食人花全部死了,如娘娘的意了,知不知道那花对于臣下有多重要?娘娘若真要做的这般的绝决,那也别怪臣下的再给皇后娘娘留下情面。”一滴眼泪从灏南的眼眶缓缓的滴下,似乎是满带怨恨和杀意,看来有人不止想要离间她和墨宸。 甚至是要她成为众矢之的。 “本宫昨夜一直和皇上在一起,不管你信与不信。不过就算是本宫所为你又能如何呢?你反复无常的扮演红白小脸,难道都不允许本宫回敬你一下么?”直视纳兰灏南,媸舞的话语里略带轻佻之意,依旧是不变得微笑,却是让纳兰灏南无比的痛恨。 给读者的话: 在考虑,下一章,要不要四千字。 (~o~)~zz。 ------------ 第五十一章 情深深几许(1)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最最惨重的代价。因为,食人花是用来救你的唯一东西,但是你毁了,形同于你毁了你自己。”灏南呢喃,不再面露悲痛,不再有其他的表情,只是绝望,从眸子里散发出自然而然的绝望。 说罢就走,完全不给媸舞再问的机会。 她一句也没有听懂,到底纳兰灏南的身上藏着多少的秘密? “绾心。”唤来那丫头,媸舞伏在她的耳畔淡淡的吩咐片刻,见绾心离去之后才陷入一片沉思,她必须要自己去找寻答案,弯月这个时候不能再用,因为她到底是谁的人还分不清楚。 今天西戎的事便会出一个结果,群臣商讨的时候,一个都不会缺吧? “弯月,皇上下朝了么?”缓缓的朝御花园走着,媸舞淡声的问。 “奴婢这就去问个清楚。”弯月听罢,随后便朝乾和殿走去。 目送弯月走后,媸舞一人缓缓的走在御花园中,呼吸着园中新鲜的气息,她满足的深吸一口气。这园中四处绿意盎然,偶尔盛开几抹淡漠的花姿,嗡嗡的蜜蜂飞窜,欢快的蝶儿飞舞。 依旧是那白发苍苍的老花匠静静的修剪着园中的花草,一声不吭,蹒跚踱步。她还是好奇,正想走近问问,忽然之间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挡在了她的面前,杀气腾腾。 “纳命来。”长剑急刺而来,她正想闪躲,却不料就在那人要刺上她的时候,身子忽然朝一边倒了去,她连忙看向一边,可那修剪花草的老人仿佛是聋子一般背对着他们根本纹丝未动。 “有刺客,赶快护驾。”弯月的声响随即响起,四周顿时起了尖叫的声音,不出片刻便是有墨宸和苏雪彦的身影从鸾凤殿飞奔了过来。 见形势不对,黑衣人顿时朝别处逃了去,墨宸立身停在了媸舞的身边,独独剩苏雪彦追了过去,随后跟来的是禁军,过了片刻才是那刚下早朝的一群臣子。 “没事吧?”蹙眉,墨宸轻问。 “又发生何事了?”见这不小的阵仗,媸舞随即皱眉。 “你没事就好。”说罢,墨宸又追了过去,周身都是戾气,寒意逼人。 “墨宸……” “娘娘,您没事吧?”弯月上前,赶紧问道。 “没事,跟去看看。”拉起身后大幅的裙身,媸舞也随之快步的朝西殿走去。 追直西殿,墨宸的身影随即便是消失在了这嫩绿的叶海之中,随之而来的禁军立即成批的走进梅园各处。眼看身着官袍的臣子也追了上来,林间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之声。 众人寻声而去,步入梅园深处,最先感受到的便是那骇人的杀气,除此之外,还有那深重怨恨。拨开那乱枝,众人顿时诧异得不敢出声,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言语,深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让脑袋搬了家去。 “皇上……”见此,媸舞只得上前拉拉墨宸的衣袂,害怕他一个大怒让这地上坐着且衣冠不整的两人顿时就断了性命。 “就是你这个贱人……”见她出现,墨尽立即挂起冷笑怒骂。眼神一寒,墨宸一脚随即踹了过去。 “再骂一句。”狂戾之气立即震骇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现在不止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口。 墨尽欲再说什么,但是伤了胸腹,连气息都变得有些不顺,荆文玉将头低低的埋着,脸部似乎是受了重伤,想起刚才那一声惨叫,应该是墨宸伤的没错。眼眸虽是停在地上的两人之间,余光却是散在一旁表情痛苦不堪的苏雪彦身上,他果真是对这荆文玉动了真情。 “淫乱后宫,胆子不小。”低头看了看媸舞,墨宸那狂戾之气散了不少,但是口气依旧是冰冷至极。“给孤拉下去五马分尸,然后再剁了喂狗。” 似乎是阎王附上了身,所有人听到这个判决之后都忍不住的打着寒颤,哪怕想为女儿求情的荆尚书,也不敢贸然的在狮子嘴上拔毛。 纵容墨尽够久了,今日一定要一个结果。 低头,是荆文玉绝望和墨尽冷笑的神情,抬头是苏雪彦愤恨和荆文博焦急的姿态。有些不忍,媸舞随即拉上墨宸的大手,还未将话说出口中,园间却忽然飞来暗器,急朝媸舞这边急急刺来。墨宸回旋一挡,那林中立即发出一个惨叫的声音。 待到禁军走近一看,那刺客的头颅与身体早已经分开了家。 “皇上,别忘记对寒太妃的承诺。”拉住面前男人的手臂,媸舞柔声的低劝,完全不怕墨宸身上散发的戾气。 “隋王削去皇室宗籍,终身囚禁天牢,荆文玉打入冷宫,幽禁直至老死。”低头看着媸舞那晶莹柔亮的眼眸,墨宸就这么改变了最初的决定,群臣不可置信的又面面相觑了许久。还未等墨尽再说其他,墨宸便带着那一干人等退出了西殿梅园。 这曾经最干净的土地,现在却肮脏无比。 “绾心,传孤旨意,砍了这片梅园,一颗树都不准给孤留下。” 未走几步,媸舞即刻就注意到了身后那怨恨的目光,头昏昏然,胃里伴着一阵翻腾,她立即伏在墨宸的身上晕厥了过去。 晨昏绝然,美若血玉,有多久未曾见过这般美好的夕阳了?撑起半身,媸舞有些呆然的望着窗外出神,昏厥、恶心、头昏、嗜睡,一个念想忽然闪过她的脑海。 “绾心。”媸舞唤道,心情激动不已,似乎是夹杂着浓烈的喜悦之情。 “娘娘?”绾心进殿,恭敬的询问。 “皇上呢?本宫为何会晕倒?有传过太医吗?”有些紧张,媸舞随即抓住绾心的小手询问。 “娘娘,纳兰大人已经前来诊治过了,说娘娘脾胃失调,肠胃不适,最近要多吃清淡的食物。”绾心见状,立即回答,本以为娘娘也应该是怀有身孕的,没有想到却是空欢喜了一场。 “灏南。”低喃,媸舞抱有怀疑的心情,毕竟这个男子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单纯的男孩,她必须要持着戒备的态度。 “娘娘,皇上让御膳房给您准备了清粥,您吃一点吧。” “绾心,你先出去,本宫想再睡一下。”感受到了殿内有浓烈的杀气,媸舞随即便一改温润的表情。绾心见此,随即了然了几分,微微的颔首之后立即走出了殿内。 “出来吧。”掀开被褥,披上锦袍,媸舞淡然的抓理着自己的青丝。 “受死。”一道暗器掠过,她只是轻轻的弯下细腰,那似星状的飞镖立即嵌进墙里,留下半截的身子。 “是你,是你用计对付隋王和玉儿。”一身黑衣显现,苏雪彦翩然而立,一手背后,一手持以剑身,看那神情,苏雪彦似乎有意要鱼死网破? “你还没有看清楚荆文玉的面目么?”正对于苏雪彦,媸舞冷冽的问道。 “你早就知道我和玉儿的关系?你是故意拖住皇上让我撞见那一幕?”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苏雪彦显得更为激动起来。 “若非要停下来确认我的安全,墨宸全力相追的话,那刺客的命根本就留不到带你去西殿。”媸舞侧身,缓缓的走向窗边,语气比刚才显得更为平淡。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都是因为你,玉儿才变得这么凄惨……” “够了。”狠狠的一巴掌,媸舞扬手就打在那俊逸的脸上。 “当年阴山大败,你原本有机会跟皇上说明真相,但是因为荆文玉的极力劝阻,为了保住荆文治,你甘心去当了一个守城将士,却让父亲大人被旁人嗤笑,受尽屈辱,这实为不孝。你明知道荆府势力对于皇上的威胁,但你依旧暗中多次相助荆文玉残害忠良,为人臣子,这实为不忠。为了荆文玉那有失贞德,人尽可夫的女人,你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连为人最根本的德行都丢失得一干二净,苏雪彦,你今日有何立场找本宫清算前账?”媸舞步步相逼,句句肺腑,震得苏雪彦面红耳赤的别过了头。 “今日,你亲眼见到荆文玉所作的这些苟且之事,你不但不有所绝决,还欲想当场杀害本宫为荆文玉报仇,你可曾想过在场的文武百官中有疼爱了你一生的父亲?你可曾想过若你真的动手之后将至苏府于何地?你什么都未想,你就想维护你的心上人,你说你自不自私?若非我昏迷过去,你早已成了皇上的剑下亡魂,你还凭什么站在这里来要本宫的命?”依旧是不停的大声呵斥,媸舞严厉的面容上写满了真诚与怒气。 “再振振有词的说一声要本宫的命啊,说了本宫就把这条命给你。” “是她,给了我生平的第一份温暖。”连连躲避,躲到最后苏雪彦确实不得不说出了心里的感受。 “父亲的教导很严,当别人家的孩子在玩耍嬉戏的时候,我只能在家读书习字。当别人家的孩子还欢欢喜喜的跟爹娘撒娇的时候,我却要在冰天雪地里练习武艺。我恨父亲不给我一点温暖,我恨他一直都不肯给我一个微笑。是玉儿……” “十年前我双腿都是断的,到哪都只能用爬。那时候所有的人见我都只是觉得害怕,没有人给我一份温暖,你会比这更悲惨么?父亲大人是当朝太傅,他对你的要求自然比别人更高,他无时无刻不给你父爱,你却怪他没有给你疼惜。”有些嘲讽的打断苏雪彦的话语,媸舞轻笑着摇晃着脑袋,这个世界有时侯真的很不公平。 没有的,挣扎到死都还在争取,得到的,却是从头到尾都不肯珍惜。 “对不起。”见她自然而然滴下的泪珠,苏雪彦有些愧疚的出声道歉。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走吧,本宫能保你这一次,不一定保得了你下一次。”缓缓的走至榻上坐下,媸舞努力的平复着心里的波动。 “我懂了,我不会再辜负父亲和皇上的期望,我一定要助皇上讨了稻国,南征华国,一统天下,这才是男儿应做之事。”前一刻的悲伤仿佛不复存在,苏雪彦拱手肯定的回应媸舞。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鸾凤殿,媸舞才一脸苍白的揪着纱帐。 分裂稻国,南征华国。 墨宸不是已经停下这个计划了吗? 呯呯嘭嘭的响声从殿内传出了殿外,绾心惊得立即破门而入。 “娘娘,您怎么了?”见到碎了一地的首饰步摇,绾心心里一惊,又想起了在燕北山庄的那日媸舞,那么浓烈的害怕和愤怒,根本是如何都掩饰不住。 “没事,不小心而已。”微微的一笑,媸舞起身坐在了软榻之上,双手颤抖,却任由着绾心收拾这残碎的一地。 “娘娘,听闻荆夫人在冷宫自刎了。”有些不安,绾心低声的提到,手上却是不停的动着。 “死了吗?”侧目,媸舞轻问。 “没有,给救下了。” “那就好,本宫还有帐没有跟她算呢。” 有仇必报,一向都是她的原则。 给读者的话: 呼呼,累了,睡觉休息去。 ------------ 第五十二章 情深深几许(2)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公主不见了。”地上的残渣还未收拾干净,殿外却是响起了弯月的唤声。 “本宫不是要你看着她的吗?”起身相迎,质疑的目光在那清秀的小脸之上平淡的走了一圈,随即落下。 “去天牢吧。”未等弯月再出声,媸舞随即吩咐,只是简单的装扮之后便朝天牢的方向走去,弯月跟在她的身后,目露惧色。 黑暗不堪,蛇虫不断,昏暗潮湿的天牢中此时就剩下了细细碎碎的鼠蚁叫唤声,微暗的烛光下看不清脚下的路。狱卒们都昏迷了过去,整个牢狱里都在一片寂静之中。 “跟我回去。”眼见铁牢边扑在地上的墨冉,媸舞随即上前蹲身拉起她的手腕。 “不,我必须要救他,皇后,若救不了他,我何以活得下去?我不要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不能啊。”跪在媸舞的脚边,墨冉苍白着小脸潸然泪下,而牢里的男人却目光呆滞,眸中丝毫没有神情,仿佛他眼前的这一幕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你自己看看,这样的男人值得你付出吗?冷血、残酷、无情、没有人性、没有担当,只贪图享乐,他何曾把你放在心底过?”伸手指着牢中的男子,媸舞厉声的呵斥着,而牢中的男人听罢终于淡淡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可是我爱他,我又能如何呢?”绝望的凝视着墨尽,公主勾起苦笑,无奈却又痛心疾首。 “今日你救了他,将来他还是可能摒弃你,丢下你弃你不顾,你这又何苦?”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墨冉,媸舞终是有些动容了。 “我无怨无悔,只求他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墨冉胡乱的拭擦着脸颊两旁的眼泪,有些傻气的说着。 站起身,媸舞只是轻轻的伸手在那铁门前一拂,只见一道红光掠过,那金黄的大锁随即自动落下。“你们走吧。” 赶紧进牢扶起墨尽出门,墨冉朝媸舞感激的笑着,走至牢前她又伏在媸舞的耳边说了什么,随后两人便一同快步朝老外走去。 骇住,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媸舞呆呆的站在牢前挪不动脚步。 一声惨叫传入她的耳畔,她飞快的跑出牢房口,地上躺着的,满口鲜血的人不正就是墨冉公主么?墨尽呆然的蹲在一边,而那个出手的罪魁祸首,正冷眼的看着面前缓步出现的媸舞。 “不然我们来打赌?就赌主上不会为了你而放了墨冉公主生路。”耳畔就剩下这句话了,起身蹲下,媸舞轻柔的将墨冉拥进怀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皇后,别伤心,或许……或许死对我来说是最好的解脱。”墨冉见她一脸呆滞,随后有些无奈的低劝,只是眼光涣散一点力道都没有。 “记得我刚在耳边跟你说过的话,走……走得越远越好。”气息微弱不堪,墨冉却是轻松的笑着,眼光时而看向一边的墨尽,一脸不舍,缓缓闭上眼睛,绝望的就在那一刹那断绝了鼻息。 “你给我起来,给我看看她,滚过去看看啊。都是为了你,若不是为了你,她可以一世尽享荣华,为了你……快点滚过去。”放下墨冉的身体,媸舞随即走到墨尽的身边,拳打脚踢,怒骂不断。 “舞儿……”墨宸上前圈住她的身子,她却是用力的一震,冷冷的看了墨宸一眼,随即走到弯月面前,伸手一扬,一个巴掌顿时落下,伴着深厚的内力,弯月顿时被打得七荤八素摔倒在地,鲜血随即喷涌而出。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要你尸骨无存。”冷、残酷,她仿佛是丢了魂魄的索命亡魂。缓缓的迈步,她独自一人朝鸾凤殿的方向走去。 若不是弯月刻意放任,墨冉一个弱女子如何从她的盯梢下逃出兮淮殿? 纳兰灏南,你赢了,你赢的很彻底。 走,可是她能去哪?她还可以去哪? 失魂落魄的走回鸾凤殿,媸舞随即躺上软榻,绾心疑惑得想问出声,但是看到她一脸的疲惫加怒意,又止住了说话的欲望,随后进殿的是一身冷气的墨宸,挥手示意绾心退下,他缓缓的脱靴上榻。 依旧是从身后紧紧的拥住她的身体,不断的在她耳边吁气。 “舞儿……” “别再跟我说一句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说罢,她便睡了过去,无论事态如何,今日她都不想再烦恼伤心下去,她必须要振作精神来对付纳兰灏南背后的那个人。 虽然她已然猜到了她的身份。 晨光熹微,阳影挥洒,殿内花香四溢,自然清新。 呆坐在书桌边上,媸舞静静的提笔写词,终是系你一身心,负我千行之泪。 “娘娘,您怎么了?”见到媸舞的无神,绾心有些心疼的问道,昨夜发生在天牢的事她已经知道了,心里亦是叹息亦是惋惜,原来公主终是死在了自己的多情之下。 隋王疯了,这次是真切的疯了。 “绾心,你先出去。”淡然的抬眸,媸舞随即吩咐,不出片刻,殿内闪过一个身影,挂着魅惑的笑容,仿佛是心情极好。 “你输了。”纳兰灏南得意的一笑。 “你不可能永远赢。”依旧是淡淡的抬眸,媸舞回应。 “没有想到,皇后的武艺居然这般的好,实在是令人惊讶,心思也很慎密啊,一下雷厉风行的替皇上解决了隋王和荆文玉这两个贱人。”随意的在殿内寻张椅子坐下,纳兰灏南继续挂着满意的媚笑。 “本宫手持皇后印玺,自然要为皇上分忧,不知这有何不对?还是你也想要领教一下本宫对付人的伎俩?”起身,媸舞随即朝纳兰灏南走进,亦是挂起媚笑,伸手轻佻的勾起纳南灏南的下颚。 “我们再赌一次如何?看看幕后谋划不在的纳兰灏南到底有几斤几两重。”说罢,媸舞缠住灏南的身体,将他立即推倒在地,伸手拉下自己左肩的衣裳,随即大喊。“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没有人救救本宫。” 给读者的话: 二更,甩上来。 ------------ 第五十三章 情深深几许(3) 闻声进殿的绾心随即看到地上拉扯的两人不由的大惊,鸾凤殿外的宫婢听罢也立即都涌了进来。 纳南灏南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正想离去,却被下了早朝迈步进殿的墨宸一脚踢出好远。一身寒气,一脸杀意,嗜血的微光随即散射四周,寒烈人心。 “主上,我是无辜的。”吃痛的揉着胸口,纳南灏南起身微颤。 “将纳兰灏南打入天牢,听候处决。”二话未说,墨宸冷冽的出声,随后便朝殿内走来,抱起地上衣冠不整的媸舞,再轻柔的放置床榻之上。 “主上……” “没事吧?”轻柔的给她理着发丝,墨宸轻问,全然不顾殿外呼叫的纳南灏南。 “有点累。”媸舞喟叹。 “孤陪你睡。”说罢,墨宸将媸舞拥进怀里,亦是躺下身来,沉沉的阖上眼睑。 纳南灏南,墨宸当然知道你是无辜的,只是他承诺我在先,若你有意谋害,墨宸会毫不犹豫的取你性命,今日一逼,我就是要墨宸做出选择,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到底是你输还是我赢。 静静的在墨宸的怀中思索,媸舞随即跟着阖上眼眸,墨冉出牢的时候跟她提过一个名字。 穆萨朵胤,墨宸真正的生母。 一个突厥的绝世美人。 这一切,终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她固然恨墨宸的欺骗,但是她却不轻易相信那些欺骗,她要守着墨宸,哪怕随时都在跟死亡交战。 清醒之后,她呕吐不止,一脸苍白,墨宸已然不知去向,想想也能知道他去了哪里,唤来绾心,媸舞一脸难受。“去唤一名可靠的太医前来。” 绾心微微点头,随后便去了找了太医,片刻之后便是有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医迈步进殿。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快,给本宫瞧瞧,心里不舒坦。”伸出手腕,媸舞一脸的难过。 老太医立即起身去给媸舞把脉,片刻之后才面露欣喜的神情。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是有了身孕。”老太医立即跪下身来回禀。 “可纳南大人却说娘娘是肠胃不适。”绾心脸上难掩的惊喜,但是又疑惑的出声询问。 “娘娘,老臣行医几十年了,不会连喜脉都把不出来。”老太医恭恭敬敬的回应。 媸舞脸色凛然,果然是纳南灏南有所隐瞒。 “好,本宫怀孕之事还劳烦太医先不要禀告圣上和告诉任何人,本宫自有主张,绾心带太医下去领赏。”努力的撑起身子,媸舞淡然的吩咐。 “谢娘娘赏赐,老臣随后会开些安胎补身的良药给娘娘送来,老臣告退。”老太医随即便高兴的拱手告退,待到媸舞微微的颔首之后才退出殿去。 “绾心,托人去宫外给本宫拿药,宫里的人,本宫一个都不信。”媸舞凌厉的吩咐,随后才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果真是孩子,她和墨宸的孩子,可是要保住这个孩子将会是多么的困难。 “可是娘娘,您和皇上大婚不久,况且就算……”绾心小声的说罢,有些害怕媸舞生气,毕竟娘娘和皇上在一起时间不久,何况在燕北山庄的时候,皇上受伤根本没有和娘娘同过房。 “五月,在华国的时候,我和墨宸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媸舞知道绾心的意思,随意的躺下身来淡淡的回答。 “所以,这个孩子,是皇上的。”绾心傻乎乎的惊叫。 “我只有墨宸一个男人,此生也只会有他一个男人。”媸舞回应,脸上的疲惫之色隐现。 “皇上……” “绾心,先不要告诉墨宸。” “好。”绾心答道,随即便欣喜的朝殿外走了去。 泪滑下嘴角,很是咸咸的味道,涩得她眼角酸胀不堪,她早就已经是输的一方了,墨宸虽是这般对待了灏南,但是他不会处死灏南,他会想尽办法帮灏南脱壳。 应该要怎么面对墨宸才是最好?他的欺骗她都能容忍,但是继续的欺骗呢?永无止尽的欺骗呢? 心绪不宁,应该会有大事发生,会不会大到毁灭了她和孩子呢?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还未睡熟,殿内又响起了绾心的唤声,还伴着十分的焦急。 “怎么了?”媸舞转身面对绾心轻问。 “皇上他,他纳了弯月做茹夫人。”绾心回答道。 “娘娘,您别伤心,我想皇上一定是有何目的,皇上不是薄情之人,再说若皇上真的喜欢弯月,早就纳她为妃了,何必等到现在。”见媸舞没有出声,绾心赶紧替墨宸解释的说道。 “绾心,我真的很累,有事等我醒了之后再说好吗?”媸舞淡然的一笑,随即又躺下了身去。 她自然知道墨宸纳弯月有别的含义,只是这含义在哪她不想去追究。 她累了,为了孩子,她不想再卷入那些欺骗算计之中。 如果可以的话。 只是,现实好像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 给读者的话: 三更。今天月很给力了,七千字。 ------------ 第五十四章 情深深几许(4) 弯月,茹夫人,好一个茹夫人,她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的秘密?一直都在墨宸和灏南之间首鼠两端,让人丝毫看不出深浅。总是让她有意无意的误会墨宸,又怀疑灏南,万一弯月的主子,既不是灏南,也不是墨宸呢? 是她吗?可是,若是师父,何必要这么麻烦的对付于她? 媸舞不解,想了许久,直到另一个可能窜进了脑子,她才猛然的睁开了双眼。 她一直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讯息,那就是穆萨朵胤等于胤心也就是她师父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娘娘,娘娘。”还未睡多久,绾心的唤声又在殿外响起,怔了怔,她缓缓的坐起身来。 “又发生了何事?”媸舞拉开纱帐问道。 “弯月,不是……是茹夫人来了。”绾心冲进殿内大声的说道,随后才赶紧吁气。 “这么快就想给本宫下马威了么?让她等吧。”扑哧一笑,媸舞又躺回身去。 “可是,茹夫人有皇上的御赐金牌,即使娘娘您也要礼让三分。”绾心又答,一脸的焦急,虽然不怕自家的娘娘受欺负,但是她担心皇上的态度,怎么忽然就来了这么大的转变呢? “喔?那快请啊,咱可开罪不起。”嘲讽的一笑,媸舞随即答道,见绾心走出殿门之后,才掀开被褥,着衣下榻。 眼见弯月进殿,一身淡雅的长袍及地,一头乌黑的发丝绾成芙蓉髻佩以各式的发钗软细,果真显得清丽脱俗,妩媚迷人,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还真是没错。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弯月欠身请安,眉间隐约的透着怒气,那一半的脸还是红肿不堪,看来挨她的那一巴掌的确伤得不轻。 “茹夫人不必多礼,不知来本宫这所谓何事?”大方得体,媸舞淡然的询问,似乎从不认识弯月这个人。 “今日臣妾前来,是因为得到了皇上的允许前来讨债。”弯月起身,随即亮出手中的金牌,表情一冷,随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媸舞的右脸上。 “弯月,你怎么可以打皇后娘娘?”绾心见此,立即气急败坏的大喊。 “绾心……”媸舞回过神来,低斥了一句。 “既然是皇上默许的,那么这一巴掌本宫就收下了,不过来日的回报,本宫可是十倍,茹夫人可要掂量着自己能不能受得起。”转头之后,便是轻笑。又是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她周身的杀气,随时都能震骇人心。 “娘娘……” “债讨完了吗?”绾心欲想出声,但是随即进殿的,却是墨宸,一身冷气桀骜不驯,但是那琥珀色的目光之中却只有弯月一人。 “回皇上,讨完了。”弯月回身,嫣然一笑,随后又倚进墨宸的怀里。 “那就回宫吧。”完全不看媸舞一眼,墨宸随即便拥着弯月朝殿外走去。 “皇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娘娘?你知道娘娘她……” “绾心,闭嘴。”眼见绾心就要将她怀孕的事说出口中,媸舞立即厉声制止。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孤怎么说话?”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打下,绾心立即被打摔在地上,媸舞见罢立即上前挡在绾心的跟前,虚弱的一笑,她随即说道。 “皇上何必跟一个奴婢计较?若臣妾有何惹您生气的地方您尽管冲臣妾来就是了,何必要为难下人。” “管好你的下人,孤下次决不轻饶。”冷冷的说罢,随即便是重新将弯月拥在怀中,转身想走,却又被媸舞的声音拉住。 “记得我曾经说过,你最好不要说伤害我的话,我会当真的。”伸手扶起地上的绾心,媸舞淡淡的开口,唇畔满是嘲讽。 “珍后,于孤心常驻,无人可代……空话,一方圣旨能把人的心给囚住么?我太傻了,皇上。”从怀中拿出圣旨,媸舞随即往上抛去,只是轻轻的一掌,那明黄的布料便成了碎末。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请求搬离皇宫,入住燕北山庄。”看不出墨宸的身影有多颤抖,她只是欠下身来低声的请求。 “孤准了。”略带颤抖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墨宸随后便是拥着弯月走出了鸾凤殿。 “娘娘,您为何……?见墨宸离去,绾心心疼的哭出了声音,皇上何曾这般的对待过她,又怎么能将自己一向视为珍宝的娘娘伤得这么的深? “绾心,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晚点就搬到燕北山庄去。”媸舞不答,只是呆呆的站着吩咐,待到绾心的身影消失在前殿,她才伸出手掌,对着那破碎了一地的布料运功,地上的碎片立即回拢在一起,依旧是那一方明艳的圣旨,媸舞随即紧紧的抱在怀里。 墨宸,我们早已心意相通。 若是今生注定会有这么多的磨难,我愿与你共赴黄泉。 但是,我们有了孩子,他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可惜的是现在没有白雪。寂静,这八月的天气显得更为的闷热,静静的呆在浣雨阁内,媸舞依旧是淡漠的坐在书桌前看书写字。 无人打扰,无人问津,这日子十分的惬意自在。绾心随时侍奉左右,心里却是愁苦和伤感,自从娘娘来了这燕北山庄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来看过一眼。 茹夫人宠冠六宫,皇后失宠软禁山庄,这是外面所有人都在传言的事情。纳南灏南被皇上寻到借口无罪释放,完全将对媸舞的承诺搁置一边。 皇家宠幸,自古只闻新人笑,不问旧人哭。只是那纳南灏南也收敛着不再前来找媸舞的麻烦,忽然之间,这着燕北山庄似乎成了她一人的养胎之地。 “娘娘,娘娘,您猜谁来看您了?”绾心有些跌跌撞撞的跑进浣雨阁,完全没个侍女的模样。 “谁啊?”淡淡的应声到,媸舞随即又轻柔的翻过书页的一张。 “国舅爷。”绾心回答,之后便将身后的男子领进了屋内。 “不知道皇后娘娘放不方便见我这个哥哥。”苏雪彦含笑而然,一双桃花眼狭长好看,一裘银色长袍洒脱俊逸,没有了以前的阴沉,此时的苏雪彦显得更为的英气逼人。 “兄长前来,哪有不招呼之理。”微微的一笑,媸舞随即起身相迎。 给读者的话: 感谢陌雅的支持,能够引起大家心里的感觉,月感到很是开心,因为媚后的爱情贴近真实,有误会,有错过,有遗憾,没有闲后那么多的忠贞和到死都信,因为涉及很多的人,月开头确实有待提升,但是相信月,以后,会更精彩。 在此感谢宇宇,小谋,两个雅,沫沫,还有我的战友以及广大的读者们。 ------------ 第五十五章 情深深几许(5) “绾心,备壶上等的好茶。” “这浣雨阁可好久都没有客人前来了,兄长还记得小妹,舞儿应该心存感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媸舞随即调笑道,语气完全不像是有伤心事之人。 “那日听了妹妹一席话语,雪彦自愧难当,今日前来,除了看望以外,自然还得致一声谢,我这堂堂七尺男儿,无论在才学、武艺修为、还有人品上都输于你这个女子啊。”苏雪彦很是夸张的长叹一口气。 “哥哥莫要自谦,你那轻功,小妹可是望尘莫及,还有那行兵打仗,我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媸舞摆摆手,连忙回应。 “国舅请用茶。”两人笑谈之间,绾心欣喜的拿着茶杯出现在两人旁边,自从来这燕北山庄之后,她已经很少看到娘娘这般开怀的笑了。 “谢谢。”苏雪彦温软一笑,轻柔的致谢。 绾心小脸一红,随即退出了房中。 “妹妹不伤心么?”顿了好大片刻,苏雪彦还是没有忍住心里的疑问,皇上另有新欢之事整个奕国皇宫闹得沸沸扬扬,原本他以为这妹妹故意躲到这山庄内,是因为伤心失落,整日郁郁寡欢,没有想到今日见她,却是春风满面,似乎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怎能不伤?但是身为女人的我又能如何呢?兄长不是瞧见了,正是因为不愿见到皇上带着茹夫人同进同出,所以我这不是搬到这山庄之中了么?至少是清清静静,也不必触景伤情。”媸舞收起嬉笑,随后低声的回答,一脸忧容甚少给人瞧见。 “难道,你都不想夺回皇上的心么?”了然的一笑,苏雪彦再问。 “不了,我不喜欢那些后宫争斗,不属于我的终究不属于我,就算我再怎么争,再怎么斗,今日有一个茹夫人,明日还不知道有什么夫人呢,我何必要自寻苦恼呢?”勾起微微的苦笑,媸舞依旧不改的平静,浑身上下全是淡雅之气,很是圣洁高贵。 “你真是一个奇女子。”苏雪彦喟叹, “是失宠失得很奇怪的女子吧?”不由的扑哧一笑,媸舞笑着回应。 “既然妹妹没有伤心,那么为兄也就放心了,今日也是前来跟你道别,为兄就要远赴稻国了。”站起身来,苏雪彦颇有些感慨的拱手说道。 “哥哥所说,可是和严府合作,分裂稻国的计划?”媸舞听罢,立即询问出口。 “正是,严府已经等不下去了,传言稻皇还未回到宫中,这正是覆灭稻国的最好时节。”苏雪彦立即胸有成竹的说罢。 “哥哥,舞儿认为现在这个时机最为不妥。”媸舞阴沉着小脸回应, “何以见得?”苏雪彦疑惑不堪。 “你想,华帝现在正在我奕国境内,若你贸然离国,必然引起华帝的怀疑,届时让华帝知晓了这件事情,他必定会有所防范,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更糟糕的是,若华帝将计就计,在我奕国和稻国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出来坐收渔翁,那这天下,不就是他华国的了么?”媸舞提醒出声,略带严肃。 此次提醒,不只是要护住奕国的安全,更重要的是能为稻宇争取更多的回国时间,那傻子,别再犯傻了。 “我为何没有想到这一层呢,多些妹妹的提醒,我这就去告诉皇上另商良计。”略带些钦佩之情,苏雪彦随即便起身告退。 “娘娘,这国舅爷真是个热衷国事的栋梁。”绾心见苏雪彦离去,随即情不自禁的说道。 “是吗?” “是呀……娘娘!”发现自己被取笑了,绾心的小脸急得又红又羞。 “可是娘娘,国舅爷为何这个时候会前来探望你?” 淡笑不语,媸舞心里踏实了不少,因为苏雪彦会来,就是说明墨宸念她了。 伸手抚上小腹,她满足的笑笑,虽是见不着面,但是墨宸的那份心,她知道。 借由弯月和她划清界限,让她失宠,逼她离开皇宫,墨宸的目的,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只是为了她的安全。或许墨宸知道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想的范围,能让墨宸下不了杀心,却也没有把握对付的,除了他的母亲之外,应该没有别人。 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却还要这般防范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墨宸的生母要杀她,想到此,媸舞忽然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一个赌局之中,对方像猫,她却像鼠,被动的躲避,却再怎么挣扎都还是会被猫吃掉。 穆萨朵胤,是要和她赌么? 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现在除了等,还能有其他的事可做吗? 对了,还有一件,她必须要确认,墨宸派来暗中保护她的人,究竟是谁? 夜黑寂静,蝉鸣幽幽,合烟殿四周依旧诡异不已,身着单色素衣,她静静的站在古井之口,要彻底揭开穆萨朵胤的面纱,依旧要下古井才能得知,思索了片刻,她正欲想跳,但是腰身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护住,拉至一边。她站稳脚步,回眸一看,不见任何人。 淡笑一声,她又走至井边,依旧是刚才那个动作,这次不仅仅是被护着,是直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送至东殿,寂静的上空隐约的浮现着危险两个字,银色光芒,片刻便散。 看来,那人根本不愿现身,淡淡的叹一口气,媸舞转身回到浣雨阁,心口一阵翻滚,烧心不已,至从怀孕之后,害喜的症状是越见的明显了起来。 躺上床榻,媸舞拿出那一方圣旨,思念得紧。 清如朝露,泗水潺潺碧流,阳洒四方,光艳夺目。刚放下碗筷,绾心又急躁的从阁外跑了进来,一脸怒气。 “又怎么了?”媸舞淡笑着轻问。 “娘娘,弯月欺人太甚,她也搬到了燕北山庄住皇上的易水阁。”绾心显得有些气愤不已的大叫。 “那也很好了,反正本宫的日子有些无聊,她来倒也无妨。”媸舞轻柔的笑笑,掩盖住眼底的那一丝杀气。 “娘娘,您怎么还能这么的乐观?”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绾心焦急的大唤。 “我还能怎么样?”起身,媸舞淡淡的回答之后便起身朝书桌走去。 弯月是有几条命想跟她玩,她不知道,但是弯月一来,她的危险就增加了不少,总是要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收拾了,那一巴掌,也得找机会还不是? 还有藏在她身上的秘密,总得找机会一点一点的挖出来。 为了保住孩子,她必须要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给读者的话: 二更,甩上。求评! ------------ 第五十六章 情深深几许(6) 临近午时绾心依旧是十分的不悦,做事大手大脚,跟平日那个细心的绾心根本就形同两人,无奈的笑笑,媸舞只能淡淡的提醒她。“绾心,我饿了。” “啊,娘娘,奴婢忘记了。”绾心停下手里的活,回身抱歉的朝她一笑。 “你饿着我,我没有意见,可是你要是饿着我的孩子,以后他出生了瘦骨嶙峋的,我可要你伺候他一辈子。”媸舞话中有话的调笑她。 “娘娘,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绾心一愣,随即迈步出阁,可是半晌之后却又闷不吭声的走了回来。“娘娘,我真想一把捏死弯月。” “又怎么了?” “御膳房的人说,正在准备茹夫人的膳食,要请娘娘稍等片刻,娘娘,这太欺负人了,您才是正宫,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夫人踩在头上。”绾心叽叽咕咕的不停抱怨。 “等等就等等吧,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人。”媸舞依旧是淡淡的笑笑说罢,仿佛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 “娘娘!”绾心大声的唤道。 “你别叫了,我头晕。”媸舞受不了的拍拍心口,等到绾心跺着脚出阁之后才面露杀气,想逼她么? 直觉告诉她,有些事要么忍,要么残忍。 “娘娘。”绾心进屋,随即递上手中的汤药。 接在手中,媸舞柳眉微蹙,只是一阵怒意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随手将汤药倒在地上,回头便又躺去床上,不言不语不急不恼。 “娘娘,这是?”绾心有些不懂,随即便问。 “有问题。”淡淡的答过之后,媸舞又阖上眼眸休息。 “太过份了。”绾心听罢立即冲了出去,媸舞见此,跟着追了出去。 一路猛奔,却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明黄的身影,绾心怒意未减,只是恭恭敬敬的欠下身来,却并未请安。 墨宸冷眼以对,似乎又想动手,却被赶上来的媸舞挡在了前面。 “绾心,见到皇上为何不请安?”亦是冷眼以对,眼见墨宸的手收了回去,媸舞才轻柔的问身后的绾心。 “娘娘,您还要忍么?你的身子不吃饭不吃药怎么能受得了?”绾心呜咽一声哭了出来,仿佛受了委屈的人不是媸舞,而是她自己。 “皇上若无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不答绾心,媸舞只是淡淡的欠身回应,说罢便扶起绾心想走,这种令人窒息的戏码,她要尽量避免。 “娘娘,你为何要这么苦?”悠然的一声长叹回荡在幽长的回廊里,墨宸伫立许久,面带杀气,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周身狂戾之气浮现。 “以后别去顶撞皇上了,你再这样,难受的也只是我而已。”将绾心拖进屋内,媸舞柔声的说着,眼里埋着深切的恨意,还有那肆意哭泣的薄雾。饭她可以不吃,但是药却不能不喝。 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媸舞不想因为这样而伤着自己的身子,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着,她有些怕了,若墨宸一直这般演着折磨她的戏码,她终会忍受不住想要逃离。毕竟,她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铁石心肠,她也不能刀枪不入。 “绾心,听着,再去御膳房熬药,千万别假手他人,懂吗?”轻轻的抚着绾心的脸庞,媸舞柔声的吩咐着。 绾心带着哭腔点点头,随即便是擦干泪珠朝外走着,瘫软的坐在床沿上,媸舞勾起苦笑,什么时候,还得这般窝囊的过活了呢? 好久也没有见到绾心的踪影,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思索了片刻,媸舞起身朝御膳房的方向走去,刚到门口,房里便传出了绾心的哭声,脸色一冷,媸舞快步的走进房内。 两个宫婢,傲然的站在房里,手中拿着鞭子。而站在宫婢面前的,是被两个太监擒住的绾心,可想而知刚才发生了何事。见她出现,御膳房内的人皆是惊恐的跪下了身去,似乎也被她周身的冷冽之气所震慑住了。 “都起身吧。”她淡淡的吩咐。 “谁打的你?”轻柔的端起绾心的小脸,媸舞轻问,脸上挂着微笑,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怕。 绾心的眼神随即怨恨的平视前方,媸舞了然的一笑,随即转过身来面对刚才一脸得意的宫婢。“茹夫人的侍女是吗?”只是很温柔的笑着,媸舞轻问。 “是……”两个宫婢还是一身的傲气,丝毫不惧。 “绾心,她哪只手打的你?”满意的点点头,媸舞又问。 “还是两只手都有?”没等绾心回答,媸舞只是邪魅的一笑,伸手一挥,只见一道银光乍过,那宫婢的两只手立即被活脱脱的扯了下来,鲜血顿时溅了一地,除了那巨大的惨叫声,周围其他的人均是变得更加的惊恐了起来。 “眼睛太势力,本宫不喜欢。”说罢,刚才双手已断的宫婢又是一声惨叫。 “这嘴肯定说过有辱本宫的话,也不能留。”又是一挥手,轻而易举,那唇部立即皮开肉绽。房内寂静无比,所有人不敢出一口大气。 “那脚,太长了,肯定喜欢告状。”这下,无手无脚,面容全毁的一个人雉彻彻底底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媸舞满意的看着一地的血腥,随后才环视这寂静的一周。 “本宫统摄六宫,茹夫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夫人,御厨们何以要先做茹夫人的膳食,而让本宫挨饿?”温柔,无比的温柔,但是周身的杀气却让在站的每一个人都瑟瑟发抖。 “奴才们知错,求娘娘赎罪,求娘娘开恩。”扑通一声,全部跪在了地上,恐惧的磕着响头。 “本宫是圣宠不在,但是凤印还在本宫的手中,所以本宫觉得,你们还是不要随便欺负本宫这个病人,若再有下一次,本宫可就不只是想看人雉这般轻松了。”脸色冷冽,媸舞这次是认认真真的警告,说完之后,媸舞扶好带着脸伤的绾心缓缓的走出御膳房,留下那一室软下了身体的宫婢太监。 未走几步,媸舞脸色一白,立即蹲在一边呕吐了起来,没有吃东西,又没有喝汤药,她的胃里根本就干干净净。 “娘娘,我立即去准备食物,这样下去对您腹中的孩子不好。”绾心急得眼泪直掉,随后又朝御膳房走去。 给读者的话: 三更,六千,完毕。 ------------ 第五十七章 情深深几许(7) 惨淡的笑笑,媸舞随即站起身来靠在墙壁之上。转弯处,一道身影蓦然伫立,扶在墙上的手无比的颤抖,琥珀色瞳孔散发着令人可怕的幽柔之光。 方才的血腥,让她一点胃口也没有,草草的喝了鸡汤和药汁,媸舞随即便躺上了软榻。有些累,她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半夜时醒。 黑暗中,房里一股冷冽之气,有些睁不开眼,媸舞虚弱的一笑。 桌边的身影静静的朝软榻边上靠近,脚步及其的轻,似乎是害怕将床上的人儿惊醒,小心翼翼的坐上软榻边沿,墨宸伸出修长的指腹轻触她的小脸。 瘦了,那么倔强,又不肯认输,整日呕吐,又没有吃下多少东西,身子怎么撑得下去? 视线朝着她的腹部望去,大掌随即覆上那微微凸显的小腹,似乎是感觉到那微弱的生命,墨宸温软的一笑,躺着的人儿似乎察觉到了身上的异常,随即翻过身来,枕上他的大腿。浑身一震,墨宸想要逃离,但是却被媸舞死死的抓着,想硬走,又怕伤着她和孩子,长叹口气,墨宸妥协,不再乱动,片刻之后,他镇定了下来。 “弯月不是你的人?”未曾睁眼,媸舞轻问。 “不是。”墨宸答道。 “你早就知道弯月不对劲?”得到答案,媸舞又问。 “从她带你去西殿开始。”抚着她的发丝,墨宸又答。 “灏南不是你的人?”起身倚进他怀里,媸舞接着问。 “是,但他受到了别人的控制,灏南的全家,都在对方的手里。”拥紧怀中的女人,墨宸随即躺下身来。 难怪那个单纯的男孩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那他养食人花的目的?” “救你,不过那只是他以为的。”墨宸轻答。 “食人花为何可以救我?”媸舞疑惑,这花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奕国有一个关于食人花的传说,传说只要以血喂养食人之花,待到花瓣完全被鲜血注满之时,便可以作为炼丹之用,食丹之人不仅刀枪不入,更是能拥有不灭的灵魂,他想借由食人丹药练就一身武功,凭自己的能力救回家人,届时他若不必受制于人,也就不必再为对方办事,自然也能随心所欲的告诉你任何事。”墨宸轻柔的抚着媸舞的后背解答。 怎么会这么傻?武艺强了又如何?灏南那个大傻子,脑子为何那么的单纯呢? “因为他受制于人,不能告诉我真相,但又不愿看我受死,所以才以研制新药的借口掩埋他的目的?”忽然之间这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难怪灏南总是时而提醒,时而暗示,看到她又想起家人受迫所以怨恨,知道她受苦又于心不忍。 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般的付出呢?想来,灏南故意瞒着众人她怀孕的事,也是为了保证她和孩子的安全? 那食人花应该是对方发现了他的目的所以毁的吧?还利用他们两人之间正好产生的间隙而嫁祸给了她,想让灏南断了助她的念头。 “弯月、灏南背后之人对你很重要?你之所以这么对我,是因为要确保我的安全?”顿了片刻,媸舞又问,因为她忽然发现,这才是一个重点,因为她需要确定一件事。 “是,从弯月推你下古井孤便起疑了,弯月熟悉孤很正常,但是却不可能那么了解古井的一切,孤猜她背后一定有高手隐藏,所以孤才将计就计的顺着那人的脚步往下走……” “但是,你发现那人的目的是要杀我,但是你又没有完全确定她的身份,所以你既不能暴露自己杀了她,也不能阻止她伤害我,因为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断了对她调查的线索。”媸舞仿佛是了然了一般,随即打断墨宸的话语。 “恩。”墨宸干脆的回答。 “所以前面弯月和灏南把所有的事情都嫁祸到你的身上,让我误会你,你也知道?要分裂稻国,一统天下的事是真的停下了,只是你故意满足灏南的离间计所以才假装这个计划还在实施?那墨冉公主……” “当灏南屡次三番在孤面前说墨冉的事,孤便知道了他的目的。”墨宸答道,打断她接下去的猜测。 “所以,杀公主也是你的戏码之一?”叹口气,媸舞又无奈的问,想到此,她总是伤感,那个苍白着小脸说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爱情的女子,就因为要迎合各方的算计而成了棋子。 她也脱不了关系,因为从灏南说打赌开始,她就把公主纳入了利用的棋盘。 应该怪谁呢?可以怪谁呢?这根本就不能怪弯月,她明知道公主会去救墨尽的。只是当时她真的很伤心,因为她赌输了,看到墨宸那么没有人性的杀害公主,她寒心。 “现在,你想我如何?”见墨宸半天都不应答,媸舞随即又问,他若出现,定是因为给她做了安排。 “走,带着我们的孩子走。”墨宸轻答,将她深深的扣进自己的怀里。 “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吗?真的是穆萨朵胤,你的母妃?”媸舞一惊,随后又问。 “是。”墨宸回答,有些淡淡的无奈,竟是不懂,自己的生母出现,却是为了杀自己的妻子。 “你是不能杀她却又怕我受伤害,所以才想我离开的是吗?”媸舞坐起身来,轻柔的帮他脱起身上的衣袍。 “整个世上,你最重要。”墨宸喟叹,任由着她脱着衣袍。 “穆萨朵胤也不能比?”将他的衣袍放在榻尾,媸舞略带酸味的问。 “不能。”毫不犹豫,墨宸回答。 “若她执意要杀我呢?”一丝暖意划过心间,媸舞随即又问。 “孤便杀了她。”冷冽不堪的一句回答,却是震撼着媸舞的心间,墨宸的狂一直都是如此,伤害她很彻底,但是他的爱却永远都不会离开。 “若你不知道我怀孕了,是不是根本不打算来见我?”想到此,媸舞就有些不悦,他演戏倒真的很彻底,就算看到自己受尽委屈也能冷眼以待。 “孤每晚都有前来看你。”墨宸低沉的回答,随即将她紧紧的拥进怀里,琥珀色的眸子仿佛间能滴出水来,那么多的柔情。 “墨宸,我差一点就恨你了。”摸索着他好看的薄唇,媸舞在他唇畔低喃。 ------------ 第五十八章 双花飞殿舞(1) “哪怕是恨,孤也要在你心里留下最深的痕迹。”拥紧她的身子,随即便是那细细麻麻的吻不断落下,媸舞瘫软着身子回应,似乎是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个温暖的怀抱了。 前一刻还委屈重重,这一刻又是幸福满满,爱情有时候真的能把人变成傻子。 一阵恶心的感觉传来,媸舞立即趴到了榻沿边呕吐不止,倾城之容颜苍白无比。墨宸见此,蹙眉不悦,似乎是有些心疼,又有些愤怒。 “这般的害喜,为何还要去御膳房惹那血腥?”轻抚着她的后背,墨宸淡问,就想让她舒服一些。 “要不是你的茹夫人欺人太甚,我才不想动手,我能饿,可是孩子呢?”仰头,媸舞愤懑的问着,心里似乎真的十分委屈,堂堂的一个皇后娘娘,居然沦落到自己去御膳房找食物。这弯月不晓得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受背后人的指使,居然这般的会折磨人。 “只是想着让你去发泄心里的委屈,没有想到你还弄出一个人雉。”墨宸喟叹。 “怪只怪,她运气不好。”一边拍着胸腹,媸舞回答,面带着戾气。 “孤得走了。”见她脸色红润了些,墨宸低叹。 “你用什么方法送我走?”眼见墨宸又拿起衣袍穿了起来,媸舞随即便问,早知道刚就不给他脱了,连陪她小睡的时间也不给。 “孤想,你懂。”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只丢下四个字,墨宸转身消失。 她懂,如何不懂?可是她也有一件事必须要确认,那就是穆萨朵胤到底是不是师父。 若不是,她何必要大费周章的做这么多的计划和陷阱?又为何要至她于死地? 媸舞淡淡的想着,这个答案,弯月应该能够给她。 阴云密布,闷燥不堪,因为天气的缘故,媸舞一大清早就开始了晨吐,绾心忙进忙出,却是一直是绷着一个小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绾心,为何药还没有送来?”有些难以忍受,媸舞费力的撑着身子询问。 “娘娘……茹夫人亲自在御膳房……”绾心脸色十分的不佳,只吞吐的说了半句。 “她可真会欺负人。”淡淡的笑笑,媸舞掀开被褥起身。 “娘娘,您这是?” “去请皇上吧,再怎么样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千万别把我怀有身孕的事告诉他。”媸舞平静的吩咐道,随即坐上了梳妆台。 “是娘娘。”绾心有些雀跃的说罢,是以为她家主人准备夺回皇上的心了。只是转身出房不到片刻,又灰头土脸的走了回来。 “娘娘……” “怎么了?”媸舞边问边从木凳上转过身来,随即便看到了门口那身着百褶金丝褶裙的女子,纤弱得体,那小腰宛若灵蛇,妩媚高贵而然,挂着嫣然的微笑,一些日子不见这弯月似乎也丰腴饱满了许多。 “怎么大清早本宫这浣雨阁就迎来这么大一稀客啊?茹夫人。”冷笑,媸舞禁不住的嘲讽出声。 “皇后娘娘又何必跟臣妾摆架子呢?你我二人的出身相差可不远的。”弯月自行的坐上了阁内的木凳,一副傲然的姿态,似乎弄反了自己的身份。 “那可不一样,本宫出身就是主,而你是奴,就算是飞上了枝头当了凤凰,可还是一只披着假袍的雏鸡。”媸舞笑笑,走到弯月的面前,捻起她的发丝,随后才缓缓的在她耳畔开口。 “你……没关系,想见皇上吗?可惜皇上告诉臣妾说,这浣雨阁,他一辈子也不会再踏入,还要臣妾前来转告皇后娘娘,您最好死了这条心。”拍桌而起,弯月盛怒的叫唤了一声,但是随后又挂起了魅惑的微笑。 脸色有些难看,媸舞疲惫的走到榻边坐下,随即便伸手示意脸色阴郁的绾心送客。 “怎么?昔日恩宠不在很是难受吧?更难受的还在后面呢,哈哈……”伴着狂妄的笑声,弯月随即走出了浣雨阁。 绾心气的直掉眼泪,却也无可奈何,看着媸舞背对的身影似乎微微的颤抖着,心里急得像火烧的疼。 “娘娘,您别伤心,您还有绾心在,绾心一定不会再让你受欺负的,绾心这就去御膳房……”说完,绾心真的去了御膳房,片刻之后回来,脸上挂着欣喜的微笑,手里拿着膳食,似乎高兴坏了。 “娘娘,您快起身喝药。”弯月连忙上前欲想唤醒媸舞。 “可是我现在吃不下。”媸舞缓缓的起身,有些难受的看着搁置桌上的食物。 “可是娘娘,就算是为了孩子,您也要吃一点啊,不吃饱怎么能养好精神对付那可恨的茹夫人呢?”绾心连忙呈上那香味四溢的鸡汤来。 媸舞淡淡的看了绾心一眼,随即便妥协的伸手接过鸡汤来,轻轻的抿上一口,她立即柔情的一笑,这汤里还细心的加了安胎的药物,有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这是御膳房一位小哥做的,他也看不惯茹夫人的权势,所以就偷偷给您准备了膳食让我拿过来呢。”绾心见她肯喝,心里终于好受了许多。 “那位“小哥”还真是善解人意。”媸舞若有所指的轻叹。 “娘娘,您就这么任由茹夫人欺负下去吗?”想到早上那个耀武扬威的身影,绾心就气得脸色苍白不堪。 “绾心,别去招惹她,昨日我对付她的侍女让她难堪,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媸舞感叹,随即将手中的小碗递给绾心放置一边。 “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有想到那弯月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奴婢从前还真是识人不清。”绾心不觉的又恼怒了起来。 “绾心姑娘,皇上有旨,宣皇后娘娘立即前去易水阁见驾。”阁外,忽然就传来了一个娇细的唤声,绾心正想起身应答,却是被媸舞给拦了下来。 “替本宫回皇上话,本宫身体不适,请皇上改日再宣。” “娘娘,您这样好吗?”听罢,绾心挂起丝丝焦虑的神情。 “你以为皇上宣我过去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清算昨日我在御膳房伤了茹夫人侍女的账。”媸舞苦笑着应答,之后便躺下身去,不过不是睡觉,而是等待,弯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不出所料,不过片刻功夫,便有几个婢女出现将绾心一路拖着出阁。 “放开她。”愤怒不堪,媸舞见罢立即起身怒斥,但是那几个奴婢似乎是听不见那般继续拖着绾心一路往易水阁的方向。 给读者的话: 哇卡卡卡,二更,二更。 要杀弯月的,先报名,嘿嘿。 不过,之后,我想你们还是恨不起她来。 ------------ 第五十九章 双花飞殿舞(2) 泛着冷,媸舞随即跟着追去了。易水阁中,除了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绾心,软榻上坐的,正是一身明黄龙袍的墨宸以及怀里拥着的茹夫人,眸里一阵寒意,心里一阵紧揪,媸舞不由的将视线转回到一脸伤心的绾心身上。 “臣妾参见皇上。”欠下身来,媸舞低沉的请安。 “原来,只有这样才能把皇后请动,好大的架子。”墨宸冷叹,语气中带着浓重的嘲讽之意。 “皇上,娘娘她身子不舒服,所以才不方便见您,你怎么能责怪娘娘呢?”媸舞正想回应,绾心却是憋不住心里的怨气首先开了口。媸舞不悦的蹙起柳眉,看着茹夫人上前一个巴掌落在绾心的脸上。 “你是什么东西,现在轮得到你说话吗?” “呵呵,这茹夫人的脾性还真是讨人喜欢,大家闺秀都是轻言细语,夫人却直言直爽,这打人的本事也见长不少啊。”媸舞淡淡的一笑,随即嘲讽出声,言下之意,她的行径举止,永远都做不了凤凰。 弯月的脸被讽刺得一阵红一阵白,怒得说不出话来,墨宸不语,只是掩埋了心底那一丝的笑意将弯月再揽入怀里。 “那皇后在御膳房伤害侍女的行径又大方得体了么?”顿了片刻,墨宸又换上冷冽的俊颜再问。 “那臣妾可就要先向皇上问问看了,臣妾统摄六宫,是嫡,是妻。茹夫人是夫人,是庶,是妾,为何御厨要先预备茹夫人的膳食却偏要臣妾等呢?若是皇上默许的,臣妾也就认了,不过臣妾就是要问问您,这长幼尊卑有序,弯月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夫人竟然公然的踩在皇后的头上,皇上不觉得你龙威有损么?”媸舞大方的微笑着应答。 “还有,皇上只计较茹夫人的侍女受到欺凌,那臣妾的绾心就不是人了么?就该无事被欺负?皇上您疼爱茹夫人固然没错,但是太过偏袒总归是不好的,这传扬出去,皇上应该拿什么面对满朝的文武百官,尤其是臣妾的父亲太傅大人呢?”句句铿锵,堵得软榻上的两人说不出话来,而弯月也只得憋红着小脸委屈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疼吗?”见墨宸无言以对,她勾起淡淡的笑意,冷笑之后,媸舞转身扶起地上跪着的绾心,轻柔的抚着她的小脸询问。 “娘娘……对不起是绾心……”心里一暖,有些哽咽,绾心立即哭出了声音。 “皇上如果再没有别的吩咐,恕臣妾不再奉陪了。”示意绾心先安静,媸舞转身又轻笑着欠身请退。 “你当真以为孤不敢废了你么?”这次,墨宸似乎真的动了怒,狂戾的吼了起来,但这暴戾之声没有让媸舞觉得害怕,反而是震慑了他身旁的女人。 “这奕国,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要如何,臣妾自然没有半句怨言,但是,臣妾至从入宫以来,自问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的逾越之心,也断然没有做出过任何的失德之事,若皇上要废了臣妾,只怕得先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行。”脸色一白,媸舞强忍住心里的恶心,依旧是不喜不怒,不卑不亢,说完之后,随即便带着绾心走出了易水阁,只留下身后两个暴怒的人影。 “娘娘,都是因为我。”绾心愧疚不堪,若不是为了她,娘娘又怎么会和皇上闹得这么的僵? “傻啊你,就算没有你,皇上也不会回心转意的。”任由绾心扶着,媸舞随即一笑。 “但是娘娘,你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能堵得那茹夫人哑口无言,看到她气得面红耳赤、七窍生烟的模样,真是好解气。”绾心似乎是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舒坦极了。 淡笑不语,媸舞心里亦是舒坦不少,只是墨宸要她前去的目的,可不止一个。 除了让她找机会发泄心里的委屈和要茹夫人对她恨之入骨之外,他还希望自己将这夫妻情感破裂的戏码演到最高潮,这样他才能纵然弯月有下一步的动作。 媸舞淡淡的想着,不过却是想念起了早上喝的鸡汤来,看来墨宸的厨艺又精进不少。 “绾心,别哭了,去御膳房再找那位热情好心的“小哥”给我弄几个小菜好不好?”依旧是轻言轻语,媸舞放开绾心的搀扶,正想独自一人回到浣雨阁,却像又想起来什么,立即回过身来。 “绾心,顺便问问那位“小哥”会不会做黄豆酱炆酥鲫鱼。” “有这道菜吗?”绾心似乎没有听过,转身呢喃了起来。 媸舞笑笑没有作答,御膳房自然是没有,不过墨宸的私家菜谱里,肯定会有。 凄冷黑夜,骤雨猛下,闪电不断,震雷声声不绝,心里发慌,睡不着觉,媸舞只能起身抚琴。 “娘娘,这么大的雨,根本就听不见琴音。”绾心有些奇怪的提醒出声。 “琴入心声,心就能听得见。”媸舞答道,总觉得今夜会有些稀奇。 停下双手,她起身朝门口走去,打开木门,一阵狂风立即吹入屋内,有些不能忍受,她立即阖上双门,可就在那一瞬间,就在那闪电雷鸣的暴雨之中,她看到了一抹身影。 快如游龙,一闪而逝,本不应该被发现,只是那一头飘逸的白发,却在闪电之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是谁?一丝不安在心里闪过,看着身影,似乎很像一个人。 但是那头发? 给读者的话: 哇呀,我要出去吃午饭。 今天的更新,就到这啦。 嘿嘿。 ------------ 第六十章 双花飞殿舞(3) 她有些害怕,若真是师父,她必须要全力配合墨宸演好这场金蝉脱壳的戏码。不然师父定是要她粉身碎骨,如果师父真是穆萨朵胤的话。更何况她现在是墨宸的妻子,她不愿墨宸左右为难。 距离墨宸召见之后,几日清静,茹夫人未曾再来找过麻烦,听闻是西戎可汗努尔硕多同意和奕国进行商贸之事,亲自来使奕国,欲和奕皇共商细节。而茹夫人忙碌的则是中秋佳节奕国一年一次的群臣宴会,因为有西戎可汗的加入,此次的宴会显得更为的盛大和热闹。 “娘娘,您才是我奕国的皇后,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小的夫人去统管后宫事物?”为媸舞掖着被褥,绾心不平的说道。 “你要我挺着大肚子去宫里忙上忙下么?”媸舞扑哧一笑,随即便答。 “可是娘娘,绾心心里不服气啊,这样一来整个奕国不是就忘记你的存在了?”绾心忍不住的嘀嘀咕咕。 “忘记了更好。”媸舞话中有话的说道。 “为什么?绾心一直都很疑惑,凭娘娘您的聪慧,怎么会不想去夺回皇上的心呢?她弯月算什么。”不屑,绾心立即反问。 “谁都夺不走墨宸的心。”伸手摸摸放于枕下的圣旨,媸舞安心的回应。以前总是猜忌,怀疑墨宸的心,现在想想,真的好傻,还好最后一刻她相信了墨宸,不然这一生她该会是多么的后悔? 痴男怨女仍由在,难赋深情在心底。 “绾心,那日会有歌舞表演是吗?”想起了什么一般,媸舞忽然又睁开双眼问道。 “每年都有的,今年也应该必不可少。”绾心点点头,随后回答。 “这样,我告诉你……”伏在绾心的耳畔,媸舞简单的交代了几句,随后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绾心收到吩咐,偷偷的乐了好几日,一直暗中照媸舞的安排做事,直到中秋佳节的前夕,由于媸舞不受恩宠,自然也无人注意到她的行径。奕皇依旧称珍后身体不适,只带了茹夫人出席宴会,苏太傅听罢脸色不佳,却只能忍着不吭一声,而苏雪彦却淡笑不语,依那妹子的性子,说不准她更喜欢呆在山庄里看书。 乾和殿内,墨宸一身明黄龙袍,俊逸洒脱,帝王威严不减,周身冷冽不堪,坐于龙椅,他淡漠的看着殿下,而身旁是经过精心装扮过后的茹夫人,一直挂着浅浅的微笑,她傲然的看着殿下的一片,颇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皇上,恕微臣直言,自古以来,这乾合殿都只有贵妃品级以上的后妃方有资格坐于两侧,可是今日茹夫人却坐在属于皇后娘娘的侧位,这恐怕不太合适吧?”苏太傅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憋在心底的话语,走上红毯,他抱拳启禀,仿佛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家的闺女鸣不平。 此话一出,墨宸果然变得更加的冷冽,群臣均是捏了一把冷汗,但墨宸却只是顿了片刻之后才淡漠的回了一句。“奕国,孤说了算,太傅不必多言。” 虽是得到了墨宸的保护,可弯月依旧是涨红了小脸,是啊,在群臣的眼里,就算她坐在皇后的位置,却也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夫人,真真的皇后还好端端的呆在浣雨阁中。 气氛有一丝的僵冷,直到西戎可汗努尔硕多准时而至,见到这位首领,在场大臣们均是诧异的面面相觑,原本以为他会是一个威武强壮的中年男子,此刻见他,却发现他不仅仅是年轻俊逸,那眉间满是英气,身形翩然,仿佛洒逸之间还有一股凡尘脱俗的气息。 “西戎可汗努尔硕多拜见奕皇。”走至大殿,只见他双手抱拳,该有的礼仪丝毫不少。而身后跟着的,亦是身着西戎服饰的随从。 “可汗远道而来,辛苦了,赐坐。”墨宸大方回应,举手投足之间一股摄人心魂的霸气。 “奕国国母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奕皇好福气。”说罢,努尔硕多便坐于右侧的第一位置,那是位居丞相或者是王爵才能有的待遇。 群臣面面相觑,墨宸亦不解释,只有那茹夫人的心里是无比的甜美,国母,若能将珍后拉下来的话,那么这个国母自然就是她一人的。 而努尔硕多的身后,立着一个不同寻常的身影,装扮之后,很难辨认,只见他细细的看着那侧坐上的茹夫人,一脸的疑惑,上次在东城门见到的那女子,果真不是舞儿吗? 他以为,舞儿跟奕皇会有什么关系,所以才找硕多帮助,混进奕国皇宫寻找舞儿身影,原来,是他误会了。 开席之后,歌舞并茂,群臣皆是赏乐饮酒,欢愉的席间,不知道是谁提出要茹夫人抚琴一曲,以助大家雅兴,墨宸默许之后,随即便把目光转移到弯月的身上。 弯月颔首起身,随即便是朝那古琴走去,大殿顿时安静无比,随着那修长的细指扶拨的琴弦,一曲悦耳的古调随即便在这大殿内缓缓的响起,琴声时高时低,扣人以心弦,音律动以情。只是,这琴调再怎么悦耳,终是少了一点清雅圣洁之感。 一曲作罢,所有人均是面露赞叹,茹夫人含笑点头,似乎也很是得意了起来。 换上乐师抚琴,弯月又高雅大方的回到侧坐之上。随之响起的是一首苍凉的曲调,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这殿中从天而降的女子,只见她身着轻纱红色舞裙,腰处,腕处皆是长长的轻纱绸带,随风而舞。发髻高绾,贴以金凤细软,额间一朵火红的莲花,圣洁却又显出丝丝的邪气,虽是容颜半掩,但那清香的气息已经扑满了整个大殿。 随曲而舞,她的步子乱而有序,似乎是男子醉酒一般,却总能在最合适的位置找到最佳的飞舞姿势,单手飞扬,丝带翻飞,单脚回旋,迷惑人心的美。 曲子苍凉而终,她一个半空的回旋稳稳的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包括墨宸,包括在座的所有人,更要包括那满是妒忌的茹夫人。 “西域失传已久的名舞,醉妃泣。”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随即便是一阵微风吹佛,掩面的轻纱落地,那舞姬的容颜顷刻之间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大家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给读者的话: 嘿嘿,先更新了。 哇呀,改前面,累死了。 ------------ 第六十一章 人约黄昏后(1)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的唤声在这大殿内响彻云霄,墨宸怔住,苏雪彦怔住,努尔硕多怔住,他身后的男人亦是跟着久久的怔住,而唯有一人满脸的怒意,那人自然是风头被盖的茹夫人,两眼散发着恶毒的眼光,双手气得微抖。 “没有想到,这才是奕国的皇后,实在是太美了,奕皇,方才硕多失礼错认,赎罪才好。”眼见站起身子的媸舞,努尔硕多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承认自己的过失。 “西戎可汗不必多礼,孤的珍后太贪玩了,身体不适却还要坚持献舞,孤很感动。”墨宸难得的一笑,随即便答。他知道,媸舞这一支舞,只为他一人而跳。走到殿下,他轻轻的揽着她的细腰,随即走到龙椅之上,拥着她一起坐下。 “帝后深情,奕国永世繁荣昌盛。”大殿里,随即又传来了大臣们的呼声。媸舞却是不笑,她难受,原本身子就不舒服,刚跳了那一支舞,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是不是不舒服?伤了孩子怎么办?你想跳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跳也不迟。”凑在媸舞的耳畔,墨宸低喃,有些责怪之意。 “我怕没有那个机会。”媸舞答道,随即有些晕眩的趴在墨宸的身上,一脸苍白。 “先回宫,别逞强……” 话还未说话,却见媸舞嘴里涌出一股鲜血,大臣们均是怔住,多人顿时便焦急了起来。 墨宸紧紧的抿着薄唇,一脸冷冽之气,抱起身旁的人儿,立即就走出了乾合殿。 “娘娘,您怎么了?”绾心尾随于后轻问,刚还欢欢喜喜的看到娘娘跳舞,这时候却又无比的担心了起来,不是只有些害喜么?为何像病得十分的严重? “宸,若我走了,要替我好好的照顾绾心。”勾紧墨宸的颈项,媸舞轻轻的在他耳畔低喃。 “不,她一世都跟着你。”拥紧她的身子,墨宸回应。 三两步走回鸾凤殿,墨宸将她轻柔的置于床榻之上,拉好被褥,随后又伸出大手轻轻的抚上她微凸的小腹,仿佛是确定了孩子没事之后才松下那一口气来。 “宸,灏南那一关怎么过?他知道我是蓝血。”似乎真的有些疲惫,媸舞有些力不从心的问道。 “放心的跟他赌。”墨宸答道,随即便看到了置于殿外的一群人。 “绾心,让他们进来。”墨宸低唤一句,之后又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让她安心。 “皇上,先让纳兰大人给瞧瞧吧。”进殿的苏太傅首先说了话,除了已经走至榻边的纳兰灏南,墨宸回眸,却还看到了苏雪彦,以及一脸愤怒的弯月。 墨宸让至一边,让灏南坐在榻边上诊探她的脉搏,镇定的看了看媸舞,灏南正想起身,却不料媸舞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小脸苍白,幽邃的眼眸格外认真的看了灏南良久才出声询问。“纳兰大人,本宫是不是患了血症?” 所有人均是有些惊异,随后又是担心,血症根本就是无药可医,绾心立即就掉下了眼泪,却捂着自己的嘴唇不敢出声。 “确为血症,微臣定当全力医治。”纳兰灏南回视她良久之后才颔首回应,随后又将视线转到了墨宸的眼前,同样是深邃的眸子,泛着点点满意的亮光。 “若是她死了,孤就拿你殉葬。”扯住纳兰灏南的衣襟,墨宸狠声的说罢,随即便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先退下。 苏太傅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墨宸周身的冷和痛,他还是将话语吞进了肚里,之后便和身旁的苏雪彦以及一脸复杂的弯月一起退出了鸾凤殿。 “皇上……” “绾心,你同灏南去备药。”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墨宸轻轻的叹口气之后再行吩咐。 “是。”抹着眼泪,绾心立即跟着一言不发的灏南退出殿内。 “你赌赢了。”坐回榻上,墨宸将她轻柔的拥进怀里。 “灏南,真的很傻,他原本不是不喜欢我的么?更可怜的是绾心,真的很对不起她。”喟叹一句,媸舞紧紧的环上他的腰身,是不是真的要伤害许许多多的人? 灏南夹在中间定然十分的危险,但是不这般的走出险招,怎么能够骗到穆萨朵胤? 如果穆萨朵胤够决心杀她,那么她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因为她知道,墨宸会不顾一切保护她的安全,哪怕要杀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不希望墨宸杀害自己的母亲,不希望墨宸因为她悔恨终身,不希望墨宸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死了以后,你把我“葬”哪?”挂起娇笑,媸舞扬起容颜轻问。 “累吗?休息吧。”避而不谈,墨宸轻抚她的发丝,脑子里还在细细的回想着她那支惊为天人的舞。 “墨宸,我还是要离开你了,不知道会是多久……” 话未说完,墨宸忽然伸手示意她安静,轻轻的放下她的身子,墨宸随即便追了出去。她疲惫的笑笑,随即阖上眼眸休息,只是一阵清风掠过,一抹身影立即便停到了她的面前。 “阁下是努尔硕多。”费力的睁开眼眸,媸舞轻柔的问道。 “珍后好眼力。”一身长袍,俊逸脱尘。男子淡笑,随即应道。 “引开宸,不止是想要见见我这么简单吧?”撑起身子,媸舞勾起一丝古怪的微笑。 “珍后可曾想过,有人在寻你?”若有所指,努尔硕多出声询问。 “寻我的人可不计其数,不如可汗告知我名字。” “比如华帝……”试探性的,努尔硕多仔细的盯着这张精致的小脸上看。 “尘亦辞以为我死了……难道?”睁大眼眸,媸舞不可置信的发出惊异之声。 “没错,他来了,就在奕国。”努尔硕多点点头,欣赏她的聪慧。 “定是上次在东城门救他被他识破了,可汗还是劝他早些离开吧,这里很危险。”努力的压制着心底的涌动,媸舞有些不可置信。 尘亦辞居然能不顾安危的身入奕国只为了寻她,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也改变不了什么,她爱的人,只有墨宸,哪怕心底有一丝对他的牵挂,也不是爱,只是上次尘亦辞带给她的伤害。 “你不想见见他么?”硕多满意的一笑,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随即又开口问。 “走。”正想回应,却又是一阵熟悉的气息涌来,她立即提醒硕多离开。 给读者的话: 二更, 三国帝王齐聚奕国,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嘿嘿。 ------------ 第六十二章 人约黄昏后(2) 告诉墨宸,尘亦辞不一定可以活着离开。 不告诉墨宸,又形同背叛墨宸。 又是这样的选择,每次都是,为何不出一个简单一点的抉择给她呢? “怎么了?”眼见墨宸回来,一身寒气,媸舞撑起身子有些心虚的问罢。 “没事,赶快休息,不是想吃黄豆酱炆酥鲫鱼?”扶她躺下身子,墨宸柔声的说道,见她不答话,又替她掖紧了被褥,轻柔的吻了她的额头才急速的朝殿外走去。 疲惫不堪,媸舞沉沉的入睡,暂时不愿去面对这一切的纠缠,总得想办法让尘亦辞离开,死在奕国,也不见得对墨宸有利。 天朗气清,若有花香扑鼻,晨光穿透木窗而进,明媚光亮。醒来的第一眼便是看见一脸忧容的绾心,媸舞笑笑,轻柔的抚上她的小脸。 “别这个脸,我可见不得。” “可是……” “纳兰大人不是说过会全力医治的么?别担心。”打断绾心的话,媸舞一脸轻松的笑着。 “娘娘……”绾心依旧是满腹的担忧。 “好了,你摆这个脸,我也不会立即就好起来啊,所以和平时一样好不好?”说罢,媸舞掀开被褥下榻,绾心赶紧给她披上衣衫。 “墨宸上早朝了么?”理理发丝,媸舞接着问道。 “是啊娘娘,皇上守了你一个晚上,刚走。”绾心回答,随即便递上桌上搁置的鱼汤。 “他……” “茹夫人到。”正想再问其他的事情,殿外却是响起了公公通报的声音。 “娘娘,别见那贱人。”绾心十分的不悦,大概猜那弯月又是来耀武扬威的。 “宣。”抿一口鲜汤,媸舞随即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没有想到,皇后娘娘还这般的精神,果真身患不治之症么?”人未走近,声却是想到,果然是洋洋得意的语调,不过却是惹得媸舞大笑不已,从未有过的猖狂。“本宫觉得,茹夫人一定没有本宫长命。” “是么?”同样是挑衅的反问,弯月似乎一点也不畏惧。 未作应答,媸舞只是朝她不断的走近,满脸魅惑的笑意,泛着浓厚的邪气。弯月有些惊,有些惧,慢慢的朝后退步,最后只能抵在那桌沿边上。一个巴掌狠狠落下,弯月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本宫说过,那一巴掌,本宫总会让你十倍的偿还。”又是一巴掌打在弯月的左脸,媸舞那写着狠意的娇颜上布满阴郁。 “本宫喜欢有仇必报,你偏要处处撞在刀口上,你说本宫是不是要特别的疼爱你呢?”勾起那已经高肿的脸颊,媸舞依旧不断的讥讽。 “这样就呆了吗?不好玩。绾心,送茹夫人回殿。”放下弯月的下颚,媸舞轻笑着吩咐绾心。随后才去脸盆边洗着双手,似乎嫌脏。 “娘娘,为何茹夫人成那模样了?没有反应,也不说话,就像木头人一样。”绾心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好奇的询问媸舞这件有趣的事。 “是吗?那真不经打。”媸舞淡淡的回应,眼中随即闪过一丝狡黠。 那一巴掌的力道足以让她武功都快被废了,还能说出多少话来。 “娘娘,赶快梳洗,皇上宣您去轩辕殿。”忽然又想了这件事情,绾心赶紧给她换衣上妆。 看着镜中的自己,媸舞随即一阵恍惚,这张她熟悉又陌生的容颜,竟然陪伴了她将近十年,越看越不像自己的脸,越看越像模糊,越看越血腥,最后她不得不心惊肉跳的拿开铜镜。 “好了,娘娘,喝完药,我们立即过去。”没有发现媸舞的异状,绾心随即又去拿桌上搁置的药碗。 折腾了好一片刻才得以走在去轩辕殿的路上,媸舞有些不解,轩辕殿是墨宸和群臣商讨秘事的地方,宣她去作甚? 走到殿门边,公公见她立即哈下腰去,起身后又示意请她进殿,有些疑惑,媸舞随即推开那扇木门,墨宸见她,立即从桌前走来拉她的手。 “怎么?” “西戎可汗知道是你提出两国通贸的建议,所以想好好的见见你,跟你谈谈。”墨宸平静的说罢,随后将她拉至努尔硕多的面前。 “珍后昨夜一支醉妃泣,惊如天人,着实令硕多大开眼界。”俊逸男子礼貌的抱拳赞叹,眉宇之间,写满了钦佩之情。 “可汗谬赞,花拳绣腿罢了,不堪入眼。”媸舞端庄大方的回应,抬眸一瞧,顿时有些僵,立于努尔硕多身后的,可就是尘亦辞?虽是西戎装扮,面容不同,但那目光,那深邃如海的目光,她一直没有忘记。 他究竟想要如何?就真的一点都不怕死么? “今日宣你前来,是为了西戎与奕国通贸之事,努尔可汗想听听你的看法。”发现她苍白的小脸,墨宸扶住她的细肩,想给她一点力量。 “皇上,这乃国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可不想落下这个骂名。” “珍后太过自谦了,有如此的治国之才,真乃巾帼不让须眉,硕多可是敬佩至极。”努尔硕多拱手打断她的话语,似乎是坚持想要听听她的看法。 怀疑的目光扫过努尔硕多,媸舞默不作声,他既与尘亦辞先结下盟约,为何还要同意这通商之事?他们二人到底有何阴谋?这个时候,真的可以大方的谈论这件事么? “宸,我想吐。”顿了好一片刻她也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有些难受的揪着墨宸的衣襟低喃。 “绾心,立即扶皇后回鸾凤殿。”听到她的话语,墨宸阴沉着脸将侯在门口的绾心召唤进殿。若有所思的看着媸舞离开,他随后才将视线转回到努尔硕多的身上。 走至御花园,感受到一股戾气从身后传来,媸舞立即将绾心推到一边。“绾心,先走。”绾心略懂,微微颔首,随即便快步的走出了御花园。 “好一个珍后,枉我终日牵肠挂肚,追封你为华国第一皇妃,却没有想到你琵琶别抱,成了这奕国的皇后。”一身寒气,立于媸舞的身后,尘亦辞语带嘲讽。 ------------ 第六十三章 人约黄昏后(3) “十日之期,是你先错过,并非是我。”媸舞站直身子随后回答,语气平静,并无多大的波动。 “你的坚贞只值十日么?”嘲讽的一笑,尘亦辞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依旧是西戎的服饰,外族的装扮,除了那一双带着恨意的眸子,她根本分辨不出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 “那又如何?”勇敢的直视尘亦辞,媸舞低答。 “跟我走。”深吸一口气,尘亦辞低沉的说道,眸子丝毫没有感情,话语冰冷出奇。 “办不到,回不去了尘亦辞,已经回不去了。”渐渐的苍白了小脸,媸舞夹杂一丝哭腔。 “你一开始就是朕的。”朝媸舞不断的走进,尘亦辞一脸的不容置喙。 “或许,以前我牵挂的是你,但是现在我爱的人只有墨宸,这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不断的后退着,媸舞有些惊怕。 “由不得你。”伸手点住她的穴道,尘亦辞随即托起她的娇躯,身影宛若一条游龙,随即消失在奕国的皇宫,只留下那一长滴的眼泪,和一声悲怆的呼喊。 她喊了墨宸。 心里痛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离开墨宸了吗?她不愿的,怀里还揣着墨宸的那一方圣旨,顿时宛若她唯一的一点精神支柱,动弹不得,可是却心如刀割。 “原来,你怀孕了。”一处茅屋之中,尘亦辞将她轻柔的平放在床上,看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随即平淡的说道。蹲在床沿,尘亦辞轻抚她的秀发。 “没关系,弃了吧,以后我们会有孩子的。”轻轻的吻着媸舞的额头,尘亦辞笑着低喃。 眼带恨意,媸舞一声不吭的流着眼泪,有些疲惫,她干脆的阖上眼眸休息。 “舞儿,朕多怕别人的背叛,可是你为何要背叛朕呢?”轻轻的拭擦着媸舞眼角的眼泪,尘亦辞语气轻柔的低问。 “看着你从山崖跌下,朕派了几万大军下山去寻找,可是为何你却要这样对待朕?” “从今日起,你是我华帝的尊皇妃,不再是什么珍后。” 泪眼更加汹涌,她依旧是闻而不答,仿佛说的再多也无用处,她只期望,墨宸能够前来救她和孩子。 黑暗之中,不见五指,寂静的鸾凤殿内,已经失去了媸舞的影子,绾心不敢上前说一句话,只能默默的站在墨宸的身后,看着他发狂,发威,发怒。 那一身的狂戾,冷冽,似乎是有让天塌了的威力。 “启禀皇上,方圆百里和整个硕都都寻遍了,未见皇后的踪影。”殿外传来禁卫的回禀之声,听罢,只是一声惨叫,一股血腥的气息立即蔓延四周。 “找不回孤的舞儿,孤要你们统统下地狱。”只是很平静的一句,殿外其余的禁军立即吓得一哄而散。 绾心也发抖,她也怕,十多年以来未见皇上这般过,仿佛见谁都想杀,见谁都是怨。茹夫人来过门口,但是也被墨宸的冷冽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走。 纳兰灏南侯在殿外,眸里复杂不堪,阴郁不断。 “主上,臣陪你一道去寻。” 唯有这句话没有受到墨宸的反驳,静谧片刻,两个人影立即消失在奕国的皇宫。 ------------ 第六十四章 南有断肠人(1) 终是在分离之后才知道墨宸到底有多重要,他的痴狂,他的霸道,他的柔情,他的痛心,他的无怨无悔,他的死心塌地,他的一切一切,都像烙在她心里的铁印,一想就如火如荼的疼,疼得她张着嘴也丝毫都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还证明她的存在。 坐在草屋前,媸舞淡淡的仰望星空,功力已经被尘亦辞封住了,现在的她就真正的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舞儿,吃饭。”尘亦辞轻唤,随后便不管她同不同意都将她抱去桌前。墨宸,从来不会这样。墨宸霸道,却仅仅是不想她离开,其余的,根本就是事事迁就,处处忍让,连命都能轻易的给。 拿起筷子,她表情极淡,只是安静的吃着饭菜,一声不吭。 “不用看了,也别担心,我不会有事,我的孩子也不会有事,哈哈哈。”猖狂的笑着,泪却是滑到了嘴边,媸舞凄凉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然后接着埋头吃饭。 “下次,别用这药,药性太淡了,比盐都淡。”讥讽的说过之后,媸舞放下手中的碗,起身走向床榻,继续阖眼休息。 只要能睡的时间,她绝对不会错过,除了害怕想念墨宸,她还不想见到尘亦辞。 想起食物中的药物,她从未有一刻是这般的庆幸自己是蓝血,哪怕是怪物她也开心,因为只要她活着,她的孩子就会活着。 “只是晚了一日而已,为何差别会这么大?舞儿,你告诉朕。”双手颤抖,尘亦辞低眸紧闭,似乎在强忍着心里的不安和怒意。手中的木筷已经变成了粉末,抬眸,他只是勾起苦笑。 “当我坠崖负伤醒来第一次见到墨宸时,他跟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孤能真心待你,不欺骗,不利用,尘亦辞,他永远做不到。”媸舞淡笑,亦是不转身只是陈述事实。 “朕会证明给你看,只有朕才能给你真正的幸福。”朝这床榻走近,尘亦辞低沉的说道,面容平静不少,似乎还夹杂着决心的意味。 “会对我的孩子视如己出?”转过身,媸舞认真的凝视着尘亦辞的眼眸淡问。 “会。”尘亦辞妥协的点点头。 “舍得为我不惜生命?”勾起诡异的笑容,媸舞又问。 “舍得。”尘亦辞轻抚她的秀发,肯定以及坚定的回答。 “肯为我弃了天下?”越见的笑得灿烂,媸舞接着再问。 “肯……”点点头,尘亦辞的眸里泛着点点的亮光,似乎以为她能回心转意。 “肯?你居然肯?是不是有点滑天下之大稽?华帝肯为了区区的一个女子放弃一统天下?若我不是苍耳,你还肯么?若我没有主宰帝王兴衰的能力,你还肯么?”媸舞狂笑,撑起身子的双手不停的颤抖,肌肤雪白,泪如雨下,俨然间将希望打破,将心死全然的放在眉宇之上。 “原来,你真的是假装失忆,还隐藏功力。可是苍耳那又如何呢?你注定属于华国,你只属于朕。”勾起她的颈项,尘亦辞狠狠的将她朝自己拉近,狠狠的吻上她的朱唇,狠狠的撬开她的唇齿,霸道的与她交缠。 “乖,舞儿,别再挣扎了,朕会将你心里的影子一点一点的全部都挖出来,让你只爱我尘亦辞一人。”放开媸舞已然红肿的唇畔,尘亦辞有些低沉的在她耳畔低喃。 “朕要你亲眼看着华国一统天下,看着墨宸、稻宇还有那些所有觊觎你的人,通通下地狱。” “你没有人性。”满满的恨意,媸舞一字一顿的陈述这个事实。 “当你看到朕将奕皇千刀万剐的时候,再夸朕也不迟。”勾起苦笑,尘亦辞将媸舞拥进怀里,轻擦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当不会爱一个人的时候,会以为千方百计的留下她就是所有的爱。 墨宸也禁锢过,却不如尘亦辞的狠。 但是,墨宸的是爱,尘亦辞的却是报复。 他是一个极端,他不能像墨宸那般全心的付出爱,也不能似稻宇那般洒脱的成全。 或许,杀了他会是最好的解脱。 星辰闪烁,狼嚎不断,树叶沙沙作响,夜莺声声不停。一堆篝火,似千种回忆的画面,缠绕不断。 “主上,此般寻找犹如大海捞针。”纳兰灏南沉声回答,跟先前的那个单纯的男子已再无牵连。 “一直寻。”只是三个字,就是墨宸所有的决定。 “若她……已经不幸……” “扫荡天下,给她陪葬。”这次,是八个字,惊了林间的虫鸟,撼动了身藏在暗处的几人。 树荫之后,一蒙面妇人深叹着气,背手而立,周身的杀气根本不比墨宸身上的浅。 “媸锦,引宸儿回奕国。”转过身,妇人对着身旁呆然的女子吩咐的说道。 “寒云,追杀华帝,活捉媸舞。”又是一声令下,立于最后的白发男子欣然的朝着南方奔去,眼眸是嗜血的暗红,俊颜无色,面无情绪,只是一身邪魅难以淹没。 “舞儿,若你乖乖的入了华国,又怎么会惹我的宸儿这般的伤心?我不止要你死,我还要你生不如死。”狠声说完,那身影顿时消失在夜幕之中,只留下那一身恨意的女子,绝然的望着那一身傲气的墨宸。 “媸舞,你夺走我的,已经够多了。现在,我要你一件一件的还回来。而这第一件,就是墨宸。” 很不幸,被穆萨朵胤收养的人,全都只记得恨,还有有仇必报。 已近五更,天开始泛蓝,四周已经渐渐模糊起来,半醒之间,媸舞忽然开始害喜,翻身趴在尘亦辞的身上便呕吐不止,难受,夹杂了太多的委屈,呕吐过后就是崩溃的哭声在这小小的茅屋内响起。 “生气归生气,可是不要再这么对自己了。”轻叹口气,尘亦辞起身轻抚她的后背,唯一一点像温柔的模样,却是在黑暗里看不清的时候。 是啊,她不能这样一直下去。 要么逃,要么死。 很简单的两个选择。 给读者的话: 三更。完毕。求评。 ------------ 第六十五章 南有断肠人(2) “我跟你去华国。”黑暗,一片黑暗,媸舞主动去环抱尘亦辞的颈项,许久才出声低喃。 “改变主意的理由呢?”有些莫名的惊喜,尘亦辞拥紧那个身子轻问。 “我忽然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人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也没有用,而有些人跟他在一起几日就很快乐,尘亦辞,不要负我第二次。”心很平静的跳动,媸舞努力的让自己闭上眼睛,尽力把拥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当成墨宸。 尘亦辞狠,她必须要比尘亦辞更狠。 孤雁南飞,情似断帘,恍晨之若夕,渡日之如年。安然的坐于马车内,媸舞静静的呆在尘亦辞的怀中酣睡不醒,因为害喜,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已经快耗去了好几日。 已经快要接近奕国边境,媸舞不得不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强撑着自己不再嗜睡。 “想吐。”醒来之后,媸舞似乎难受至极,赶紧走下马车,她随即扶在一棵树边呕吐不止。 “为何这么严重?”跟着走下马车,尘亦辞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 “不知道。”狠狠的摩擦着树皮,她淡然的回答道,随即便把手掌收回,一如往常的放在身子两侧。 “走入稻国境内时,去看看大夫。”打横一抱,尘亦辞立即便将她放回马车。 “上次在东城门的那位夫人呢?短短几月,华帝是不是又充裕了不少后宫?”舒服了一些,媸舞随即问道,脸上很不容易的挂起调笑。 “吃醋么?”细细的凝视媸舞亮晶晶的眼眸,尘亦辞笑问。 “不吃。”媸舞低头,老实的回答。 “放心,后宫三千,独宠你一人。”尘亦辞也不恼,就是很平静的回答之后便放下布帘亲自驾起了车。 收起嬉笑的目光,媸舞淡然的凝视手心的伤口,只是片刻便自动愈合的划伤,根本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帘外的人一脸阴郁,俊朗的容颜上看不懂是什么表情,嘲讽的一笑,他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一路猛奔,颠簸不已,忽的一声巨响,车轮的一方猛然下陷,媸舞的身子立即跟着车身朝右翻转过去,一阵剧痛袭来,意识顿时变得模糊不堪,眼前是尘亦辞焦急的眼眸,小手被紧紧的握着,黑暗渐渐的袭来。 尘亦辞,你就这般的容不下这个孩子么。 唯一一点跟你回华国的念头,你都要断然的打破,要苍耳拿什么再信你呢? 黑暗之中,恍然间有许多的人拉着她的手,有的冰凉,有的炙热,费力的睁开眼眸,身旁坐着的,只是尘亦辞。这个想要杀害她孩子的主谋。 “醒了吗?孩子没事,赶快起身喝药。”尘亦辞轻柔一笑,随即递上一碗臭味浓郁的药物。 砰然的一声,药碗落地,碎片四溅,臭味蔓延。 挂起嘲讽的笑意,媸舞只是恢复到几日之前的表情。“你还是容不下这个孩子,你还是要他死。” “那你呢?口口声声说要跟我回华国,身上为何还留着奕皇给你的圣旨?”尘亦辞不答反问,扬起手中那明黄的卷布,一脸愤怒。 “还给我。”挣扎着起身,媸舞不顾一起的想要伸手去抢,但是却身受重伤,力不从心。 “把什么还给你?奕皇的承诺吗?你只有朕就够了,不要忘记了,你已经不是珍后。”愤恨的凝视之后,只是狠狠的一掌,那方写着得妻一人,归心一生,珍后于孤心之常驻,无人可待的圣旨就真真切切的被尘亦辞毁成了碎末,就在她的眼前。 “你毁的,不是圣旨,尘亦辞你知道吗?你毁的,是我的心。”不可置信的朦胧了泪眼,疼痛全部卡在了咽喉,仿佛有说不出的绝望,还有无可度量的恨意。 “舞儿,我们丢开一切,忘掉过去不好么?我们重新开始,我封你为后。”轻柔的拥上这个颤抖不已的身子,尘亦辞柔得不能再柔的说。 “你根本做不到,你只要权利,一统天下,称霸整个陆地,区区一个苍耳算什么。”苍凉的低笑,哭泣,媸舞觉得,她已经与疯子无异。 “朕会为你尽量。”吻着她的眼眸,吮吸着她的眼泪,尘亦辞挂起无端的悲伤呢喃。 “你能尽量把仓国还给我么?你能尽量把我的家园还给我么?你能尽量把撕裂我的心再愈合上么?你能把你给我的伤害磨灭掉么?你能彻彻底底的消失在我面前么?你不能,你的尽量,处处踩着我的痛,处处蹂躏我的心,你要我怎么跟你重新开始?”揪着尘亦辞的衣襟,媸舞哀求般的询问。 “别说了,好好休息,一切都会过去。”扶她躺下身来,尘亦辞逃避开了。看着她脸上的绝望,真的不觉得痛心,因为,已经没有心可以痛了。 他没有说,那一刹那,他是因为遭到了暗算,不是要对付她肚子里的孩子。 即使说了,她也不会信。 黑暗会吞噬所有的伤痛,麻痹所有的心碎。 ------------ 第六十六章 南有断肠人(3) 几日寻找,范围已经扩大到了边境地区,依旧是毫无音寻,四处没有人影。这几日,他处处身处黑暗,脸色越见的冷冽不堪,时而握紧双手,时而出神凝视。 身处道上,墨宸漠然而立,一声不吭,却是双眸凝重。 “主上,宫内传来消息,娘娘已经回宫了。”灏南出现,拱手禀告,脸带一丝欣喜。 “是么?”有些不可置信,墨宸低问,眼神四处回落,却是看至那一旁的树腰上,隐约可见的几丝蓝色痕迹,心里略带欣喜,墨宸立即上前查看。 “灏南,传孤立即回宫的消息。”吩咐之后,墨宸的人影立即消失在空旷的丛林之间,只剩下一条蜿蜒的官道在他的面前延伸。 顺着墨宸的视线,见那蓝色血痕,灏南有些疑惑,思索片刻依旧没有任何的答案,只得以最快的速度去追墨宸。 落叶根深,一叶知秋,再越过这苍翠的山脉,就应是稻国境内了,可依旧没有墨宸的消息,那血痕,他能看到么?若是错过,这一世,是不是就真的要和他错过? 稻宇曾经说过,她不会幸福,因为她是苍耳,这一世注定在这乱世沉浮不断,挣扎不堪。时而想起有些讽刺,因为这个身份,她连去努力的勇气都没有,周身疼痛不已,经过昨日那一大摔,她现在根本就十分的虚弱。 眼前浮现碎心亭那一望无际的香雪海,那一间木屋,那几日的缠绵,那一生唯一快乐的时候,或许那真的够了。 马车骤然停住,媸舞立即掀开那素色的布帘,泪顿时汹涌而出,溃不成军。 一身黑色锦缎纹龙外袍,明黄腰带缠腰,高束的墨发,泛着杀气的软剑,他就那么阻在马车的前面,若一座坚定不移的大山,给了她唯一支撑的力量。 “还孤的舞儿。”墨宸狂吼,随即持剑闪身飞来,尘亦辞抓紧媸舞的肩膀顿时飞出马车,随后便安然的落在一边。 “她是朕的。”尘亦辞轻柔的抚摸着媸舞的青丝傲然而答,似乎是想要故意激怒墨宸。 “墨宸,我想你。”傲然站立的男子还未回答,媸舞却是首先忍不住开了口,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捍卫了墨宸在她心间的地位,那么无情的摧毁了尘亦辞的那句她是朕的。 一人一句,都是这一片刻里三人最想说的话语。 “生死两相依。”眼见微风卷起墨宸的丝发,媸舞嫣然的对他微笑,一字一顿的回应。 “好一个生死两相依,朕倒要看看,死了一个,你们还如何相依。”狠声说着,尘亦辞猛然拉着媸舞朝墨宸奔去,飞快的出掌,墨宸随即扬剑回击,刚要刺中,尘亦辞立即将媸舞推到锋利的剑前,墨宸猛然收剑,尘亦辞趁机一掌挥去。墨宸负伤倒地,一口鲜血随即喷涌而出。 “尘亦辞,你卑鄙。”看到墨宸的身体被击倒在地,媸舞怒声的大吼。 “乖,去一边等,一会朕就带你离开。”伸手将媸舞推到一边,尘亦辞只是露出复杂不堪的神情。 既然墨宸在你心里那么重要,那么我再留情也只是枉然,不是么?舞儿。 心里划过千丝万丝的痛处,尘亦辞只是掩盖和掩藏。 墨宸站起身躯,依旧是如屹立不倒的山脉。灏南尾随追来,立即把媸舞拉去一边护在身后。 “灏南,先帮我解穴。”见到灏南,媸舞立即露出一丝欣喜。 “先离开再说。”说罢,灏南正想带着媸舞离开,却不料尘亦辞一掌朝媸舞身后袭去,墨宸飞身去挡,那一刹那,尘亦辞夺过墨宸手中软剑,又朝媸舞刺去,墨宸伸手将媸舞拉至自己的身后,利剑即刻挥断了墨宸的左手手臂。 墨宸闷哼一声,沉重的痛楚让他立即失去了重心。 暗红的鲜血溅了媸舞一身,还未站稳,还未缓神,媸舞立即奋尽全力去抱住尘亦辞欲想再使出软剑的手臂。 “主上。”灏南焦急着立即扶住墨宸那摇摇欲坠的身躯,一旁是断裂的手臂,鲜血连成一片,触目惊心。 回头再看墨宸,媸舞一脸悲怆。 “灏南,墨宸的手,还有救么?”紧紧的缠着尘亦辞,媸舞沉重的询问。 “有。”灏南低眸注视墨宸片刻随即便答。 “墨宸,若你再负伤前来救我,我会立即死在你的面前。”微微点头,媸舞随即把视线移到墨宸的身上,发出最最认真的警告。 “走,灏南,带着墨宸立即就走。”尘亦辞奋力挣扎,媸舞死命紧缠,心裂成一片。 “走,我若生,到死都是珍后,我若死,找机会,踏平华国。”坚定的与那痛苦的琥珀色瞳孔四目相对,媸舞沉声的给他最最坚实的承诺。 除非死,不然等到死。 颗颗冷汗直冒,鲜血长流不止,那愧痛的伤口,让墨宸意识渐渐的不再清楚。 “灏南,还不走。”眼见尘亦辞已经挣脱媸舞的双手,那一瞬间,就在那软剑即将刺入墨宸心脏的时候,一白发男子忽然出掌将尘亦辞击出好远。 “师兄?”媸舞欣喜的大唤了起来。 寒云并未回头,只是趁尘亦辞还未反应的时候再次飞奔上前,又是重重的一掌,身影极快,根本无人看清,除了那一双嗜血的眼瞳,那一身的邪魅的气息顿时吞噬了所有的人。 “他已经被控制了。”灏南低喃,随即又想去唤媸舞。 “灏南,带着墨宸先走,他的手不能再耽误下去,寒云是我师兄,他不会伤害我,快走。”媸舞回神,立即吩咐灏南,她不懂什么控制,她只要墨宸安然无事。 “安全之后想办法通知主上。”灏南沉重颔首,随即便托起墨宸还有那断臂离开这场打斗之中,寒云依旧追着尘亦辞招招出狠,没有一丝的人性。 “师兄,住手。”看着那凌乱的白色发丝不断飞散,媸舞随即上前阻止寒云,虽然她也恨,恨尘亦辞的一切,但是她还做不到亲眼见到尘亦辞死在她的面前。 “滚开。”将媸舞甩在一边,寒云的眼里没有一丝神情可言,只是眼带红光,无比邪恶。 给读者的话: 什么情况? 求评。 ------------ 第六十七章 生死两茫茫(1) “走。”故技重施,媸舞上前抱住寒云的身体,之后又朝一旁已经意识不清的尘亦辞大喊道。 “他没有意识,我带你走。”缓过神来,尘亦辞趁着寒云行动不便立即一掌打在寒云的心口,托起媸舞,尘亦辞立即施展轻功。 “我以为你不在乎我的安危。”扬起娇颜,媸舞平静的凝注尘亦辞说道。 “那是你以为的。”尘亦辞有些吃痛的回应,全身是伤,刚才寒云出手真的招招不留情面。 “难道你认为前面那么多的伤害都不叫伤害么?”无法接受尘亦辞的说辞,媸舞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 “是你先背弃了那句永不相负。”有些凛冽,尘亦辞勾起苦笑说罢。 “就算我没有背弃,你也做不到永不相负,尘亦辞,因为是你先错过了那十日之期,若非你错过,我怎么会出谷寻你?若不寻你又怎么会遇到袭击?以至后面的坠崖,遇上墨宸,都是因为你的不守约定,你怎么会反而怪我呢?”无奈的笑笑,恍然间,媸舞觉得此时的尘亦辞就像一个孩子,不管做了什么,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去填补。自己没错,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他自负,太自负。 “如果说,我愿意为你而改,你会不会跟我回华国?”软下声来,尘亦辞凝视着她低问,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 “我可以做你的皇妃,可以去你的华国,但是那样的我连一个微笑都会再吝啬给你,你还要吗?”摇摇头,媸舞柔声的轻问。 “我……寒云追来了。”尘亦辞正想回应,身后却是传来一股冷冽的气息。 “丢下我,你走。”听罢,媸舞连忙在尘亦辞的怀中挣扎了起来。 “我不会丢下你。”止住媸舞乱动的双手,尘亦辞沉声的吼道。 “你已经丢过一次了。”媸舞淡笑,随即便奋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尘亦辞环抱着自己的双手。身子翩然跌落,顷刻之间便落入了寒云的怀中。 师父的命令是,杀华帝,捉媸舞。但是被媸舞缠着,寒云根本动弹不得,淡然的望着尘亦辞消失的方向,寒云随即掠着媸舞的身子朝着奕国的方向飞去。 黑暗,十分的黑暗,暗的她什么都看不清楚,闷热不堪,双手被绑,媸舞有些艰难的嚅动着自己的身体,胸口时不时的犯着恶心,颗颗的汗水沿着她的额上不停的往下滴。 “这种滋味很难受吧?”迷糊之间,一个熟悉的嗓音在这暗室的淡然的响起,媸舞挣扎着抬起眼皮,却依旧有些模糊不清。 “是不是想看得更加清楚一点?”来人拿了盏油灯,忽然朝她靠近,却是惊得她猛然的苍白了小脸。 “如何?像不像在照镜子?媸舞。”将油灯放在暗室中央的桌上,来人讽刺的轻笑出声。 “我就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了十年,任由你用着我的容貌,说着我的嗓音,代替我的身份,你说这听起来像不像一个天大的笑话?”哀痛,怨恨,似乎深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的毒药,媸锦的话语,仿佛在说着一个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人。 “因为你,我过了十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你说我应该要怎么对付你呢?”不断的朝媸舞走近,媸锦略带邪魅的微笑询问。 “索性,要了你的脸如何?”听罢,媸锦立即从身上拿出小匕首,银色的小刀随即便在媸舞那光滑的肌肤上来回的游走。 “就因为你,我现在看到我的脸就恨不得划成一块一块,然后再用针线一针一针的给缝上。”恨意越显,这张熟悉的脸庞之上全是仇恨和狰狞。 “我是无辜的。”认真的凝视着媸锦,媸舞低低的感叹一句。心里泛着一丝的同情,师父居然这么残忍的把她囚禁在这,这么黑的地方,那么漫长的十年。 “我不无辜么?”甩手一个巴掌,媸锦立即咬牙切齿的狂吼,泪水滴在她的手上,伤人的烫。 “是我允许你打她的么?”又是一个巴掌,不过这个巴掌落在了媸锦的脸上。 只是媸舞跟着一阵轻疼。 一身白袍,白纱掩面,好熟悉的气息,好熟悉的画面。 “要打也应该是我打。”一巴掌掴在媸舞的左脸,那瞬间,她只感觉那高肿的脸庞火烧般的疼。 相互仇视着,媸舞无奈的强忍着脸上的疼痛一声不吭,只是心里阵阵的翻涌,恶心不已。 “这么喜欢当皇后,我就要你当当下作的贱妇。”揪着媸舞的长发,妇人随即狠声的说罢。“媸锦,找几个强壮的男子,把这个贱人给我送过去。” “你不怕墨宸恨你么?穆萨朵胤,好一个伟大的母亲,伟大到明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人世,却依旧选择让他一个人孤独的面对和承受一切,知道墨宸最怕什么吗?最怕黑,这个黑不是因为寒太妃的欺骗,不是丞相的凌辱,而是你这个母亲给他的抛弃。”凄惨的一笑,媸舞随即激动的大声唤出声来。 她不要紧,可是她真的很想为墨宸问一句,为何要这样对他? “你懂什么。”周身一冷,妇人沉声的回应,似乎带着躲避。 “墨宸的伤,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不是任何的人。我不知道你有何深仇大恨,但是墨宸继位的时候你为何没有在他身边,你六亲不认都做得出来,难道连跳出来承认是墨宸母亲的勇气都没有么?”挣扎着媸锦的双手,媸舞依旧不停的询问着面前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年却无视自己亲生孩子的女人。 回答她的,是无言,媸舞知道,她真切的踩到了师父的痛处。 “你……”才说出一个字,又是忍不住的恶心,媸舞随即扶在桌沿边呕吐起来。 “你有身孕?”推开媸锦,妇人立即去把媸舞的脉搏,表情复杂不堪。 “是……”还未回答出口,却又是一阵翻涌,难过的捂着心口,媸舞随即晕迷了过去。 难道,你连你的孙子都不打算放过么? 媸舞很想问这一句话,但是却有心无力。这残破的身子,已经经受了太多的磨难,而孩子依然无恙,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恩赐。 千万别再伤害我的孩子,媸舞的意识里只有这短短的一小句话。 给读者的话: 呼呼,有些累了。 休息去。 ------------ 第六十八章 生死两茫茫(2) 再醒的时候,白色的床帏边安稳的坐着她的师父,抬起眼皮,媸舞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口很渴,头很疼,一丝担忧在心里升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舞儿,你醒了么?”妇人从旁递上一杯清水,随即问道。 苦意的笑了笑,媸舞立即费力的撑起身子喝下几口温热的清水。 原来,她心里还是在意的么?或者,她只是想要利用她们母子来软化墨宸?不管她什么目的,总要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能做其他的打算。 “孩子,没事。”挣扎了半天,妇人只是平淡的扫过她的小腹之后再静静的开口。 “你会让这个孩子活着?”有些怀疑的开口,媸舞蹙起的柳眉就没有放平过,师父的反复无常早就烙在她的心底了,此时可以关爱有加,下一刻呢?她不敢赌。 “他必须要好好的活着。”妇人回答,语带坚定。 绝望的笑了笑,媸舞懂了。墨宸可以有许多的女人,但是孩子确是不易得的,换而言之,孩子不能死,她必须要死。但是这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么?她的寿命又长了八个月。 或许可以见到墨宸许多次,就算不能再见,至少孩子留下了,伸手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媸舞满足的淡笑,心情忽然开阔了许多。 这是梅溪苑,位于奕国朝东的一个山谷里,苑内虽全是梅树,却如枯木没有新叶。苑门前横着一条溪水,越过木桥才能出谷,若要说出实话,这里清丽雅致,比起燕北山庄来的更加的清秀。安静的坐于苑前的亭内,媸舞手持书卷,安详的看书小憩。 一股危险的气息渐渐逼近,媸舞不露声色的提高全身的戒备,她时刻都没有忘记,这苑内还住着媸锦这个想要向她索命的利手。 她知道,幸运不会永远都站在她的这边,有时候,越是躲避就越要招来横祸。 “你不想知道仓国是怎么灭亡的么?”一身素白褶裙,媸锦淡然的朝她走近。很多时候,媸舞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十分的飘渺,她的心,或许已经空得只剩下恨了,若不能复仇,或许她会立即溃不成军。 “不想。”连眸子都未抬,媸舞淡声的回应。 “十七年前,在仓国皇宫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喜事,阴皇后和良妃娘娘居然在同一天生产,当时良妃娘娘是生下一对龙凤胎,而阴皇后的孩子却出世便夭折,为了争宠,阴皇后买通太医,抱走了良妃娘娘的儿子充当自己的孩子,唤作苍术。”静静的,不管媸舞有没有在听,媸锦都轻柔的出声讲述。 “十年前,当年幼的太子殿下苍术偶然听到这个消息时,却也是被掳走之日。一心想逃的苍术当知道自己的妹妹也被掳来之后便黯然的发誓,他一定要倾尽自己一生的力量去保护他的妹妹,要尽全力去为她取得自由。” “为了苍耳,他放下复国的心愿,为了苍耳,他甘愿忍受师父全部的折磨苦难。远的,已经太远了,他一个人承受的所有痛苦只是在呆在暗室的时候才会崩溃的吼出声音。他不知道我被关在暗室,他以为他在自言自语,他太傻了。”有泪滑下脸颊,媸锦很是伤感的述说这十年和苍术的相处。 一脸苍白,媸舞又想起了那日在百花谷中师兄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了解到你心中的苍术。原来这就是真实的苍术,她的哥哥,唯一的亲人。 忽然之间有些事情似乎又有了答案,给她吃下长相思,希望她忘情,让稻宇带她离开,怕她再牵涉危险。但是她都是用恨去回报的苍术,可是谁能提前一点告诉她这个答案? “苍耳,我真的很羡慕你,可是我最痛恨的人也是你。我爱苍术,可是我多么的想杀了你。但是苍术最疼你,所以我杀不了你,我动不了你,所以我只能恨我自己。然而,造成这一切爱恨纠葛的人,唯独穆萨朵胤,我一定要她百倍千倍的还。”勾起媸舞的下颚,媸锦绝然的说着,眼里的伤痛仿佛见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这一瞬间,媸舞心疼,心疼苍术,心疼媸锦,心疼墨宸,心疼自己。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穆萨朵胤,真的已经造了太多的孽了。 她加注在所有人身上的痛苦,已经快要汇成一片仇恨的海洋,将这个尘世淹没。 哪有什么恩可以报?一直以来都是仇,能报的只能是仇。 墨宸,我不要她死,我只是要她再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紧握微抖的双手,媸舞淡然的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切,应该要结束了。 枯梅烙胤心,秋水似仇帘。十年生死两茫茫,未到崖断断崖边。 静养了好几日,媸锦再没有在她面前来过,她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悠闲的看出习字。四处寻在着寒云的身影,却终是未见那一头白发的男子。 若不是因为她,寒云依旧是寒云,虽是受到折磨,却还有心智,是一个完完整整有心的人,若是可以,她宁愿所有人都吃下了长相思,或者再来一场灭天的大火,将这一切都烧得精光,再来一个重头开始。 嗜睡,她多么的想要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一切,但是身体的不适却让她那么那么的有心无力。静静的躺在房中的榻上,除了想念墨宸,就是思考如何讨回那满腔的怨恨。 她如何不恨?仓国所付出的代价,岂止是灭国这般的简单?好几日不见媸锦,应该是去寻找救治苍术的办法了吧,那个傻瓜,如何能勉强自己不恨? “舞儿,醒着吗?”迈步进房,妇人低声的轻唤。 “师父有事吗?”转过身来,媸舞淡然的询问。 “给你熬了鸡汤,赶快起来喝。”妇人温软的笑笑,似乎面带慈祥。媸舞不吭一声,随即接过妇人递上的小碗。 轻抿一口,她心里惊异半分。 堕胎药? 不是师父吧,应该是媸锦那个傻子。一旦墨宸知道了是自己的生母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原谅穆萨朵胤。 可是也要这药起作用才行,况且,这是她的孩子。 谁都不能伤害。 “怎么了么?”发现有些异样,妇人随即便问。 “没事,有些咸了。”媸舞淡淡的回答。 ------------ 第六十九章 生死两茫茫(3) 说罢,她仰头一饮而尽。心里憋痛,仇苦或者是爱恨都各自像一把尖锐的刀尖,狠狠的刺痛在每个人的心间,应该要怎么做才能彻彻底底的让每一个人都得到解脱? 夜影晃动,梅溪苑四周寂静无声,也没有该有的虫鸣鸟啼。恐怕是师父怕惊了她的休息,所以才将这苑内的杂音处理得干干净净。 有些闷热,媸舞下床四处走动,窗外月色穿透,圣洁无暇。走出房内,回廊上寂静冷清,媸锦如何了? 凭着约略的记忆去寻找着她的房间,媸舞始终是停在门口不敢进入,房内呯嘭声响不断,她的直觉,师父在里面。不能破门而入,不能袖手旁观,恍然之间的进退两难。静静的走回房内,她只是安静的回躺上榻,师父的习性,越是有人帮助,她越是下手狠毒,最好的方法,就是充耳不闻。 翌日清晨,媸舞走去媸锦门前,想要敲门却又犹豫不决。 “那么剧烈的毒药你都没事,看来是我小看了你。”身后,淡然的响起一个嗓音,似乎狠狠的压抑着自己的恨意,又泛着不甘心的意味。 “不要想着伤害我的孩子,对你没有好处。”隔着薄薄的纱裙,媸舞轻柔的抚上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一脸冷声的回应。 “他是仇人的种,你何必要认贼作父?”走到她的跟前,媸锦恨意未减。 “他只是我的孩子,还有这个孩子的父亲,都跟我们的仇恨无关,若有人要伤害他们父子,我会立即让她挫骨扬灰。报仇有很多的办法,并不是谁都喜欢像你那般鱼死网破。”媸舞阖着眸子回应,然后再看着媸锦一身的内伤,师父果然还是怀疑,但是她们二人本该有恨,这样一来才像真正的棋局。 “从你进入奕国的时候,师父便知道了你的下落,当初你去苏太傅家时,我也跟着去了,利用弯月,威胁纳兰灏南,原本还给你预备了很多的大戏,只是没有想到你被华帝劫了去。师父要杀你,真的轻而易举,但是她却设了这么多的误会陷阱,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么?” “她想赌,赌我和她谁在墨宸的心里的分量更重。”媸舞依旧淡淡的回应。 “没错,她也有那么愚蠢的时候,哈哈哈……她……” “她从一开始就是输,在墨宸心里,她也只能是输。”猛然的打断媸锦的话语,媸舞绝然的说着。 “别再打我孩子的主意了,要复仇尽管找我来便是。”没等媸锦再回应,媸舞略带警告的说罢,转身之时,两人一同看到了一闪即过的寒云。 脸上皆是悲痛,随后便是恨意。 蓝血对任何的药物都不起作用,那么也是不是就说明,蓝血可能解了百毒?但是现在还不是能给寒云解毒的时候,不然所有人都有危险。沉思片刻,她只希望这段时日,媸锦别再做出任何的傻事,包括伤害她自己的傻事。 应该是以牙还牙的时候了。 不知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墨宸还会不会原谅她,她又何尝不想抛开这一切的仇怨只去思考他和孩子?可是苍术怎么办?她能再像以前那么自私的将苍术丢到一边不管不顾么?为她受尽苦难的哥哥,不能再受到一丝伤害了。 墨宸,要原谅我。 媸舞低喃。 给读者的话: 要看大家想不想舞留下这个孩子,会不会拿刀追杀我了。 嘻嘻,今日一万,月要慢慢的更。 ------------ 第七十章 生死两茫茫(4)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到惆怅是清狂。 十日平静,心里一直挂念墨宸,可是为今只怕师父不会让她如愿的见到墨宸,总要想办法通知墨宸一声,灏南交代过。 媸锦整日神出鬼没,不见踪影,大概都是暗中在保护寒云,可是师父会许么?傻媸锦,师父这般的纵容你跟着寒云,是因为要利用寒云牵制你,为何你就不能聪明一点让自己少受一点苦呢? 她记得,师父不是教了不少算计人的招数么?怎么到了你们的身上就都成了盲点呢? 临近午时,师父闭关,当媸舞在苑内寻到寒云和媸锦时,寒云正站在长亭内眺望天边,负手而立,一身邪气丝毫不减,一头飘逸的白色发丝突显他如妖如魔的脾性。媸锦跟在寒云身后,手中拿着丝巾,仿佛想上前,却又怕被拒绝。 若寒云有媸锦相伴相依,或许哥哥下半生会过得无忧无虑,可是他们能放下国仇家恨还有这十年的委屈折磨么? “若是寒云能好,你愿意和他躲开这一切归隐林间么?”悄然的走到媸锦的身后,媸舞顺着自己眼前被微风吹乱的发丝。 “他还能好么?”媸锦回眸,有些苍白的问,似乎不抱任何的希望。 “能,前提是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帮我通知墨宸。”媸舞答道,随即低眸注视自己微凸的小腹。 “哈哈哈……你想逃?没那么容易。”媸锦有些愤然的抓住媸舞的右手,随后便答。 “你可以不要这么愚蠢行么?你以为现在还有什么能够打击到穆萨朵胤?凭你日日跟在我哥的身后就能么?”狠狠的甩开媸锦紧拉的手,媸舞狠声的讽刺道。 “我必须要救寒云,你也必须要照我的话去做。”未等媸锦回应,媸舞又坚决的在她耳畔呢喃。 “我凭什么信你?”冷笑一声,媸锦又问。 “凭,你什么都做不了,而我能达到你心里所有的目的。”媸舞轻喃,望着寒云的背影淡淡的笑着。 “包括要你死?” “其实,你比我已经好出太多了,你虽然呆在黑暗,却平静没有磨难,虽然不能见人,起码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我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清不楚,就只是你的一个替身,苍耳空有一个名在,人不在,神不在。”媸舞不答,只是淡淡的低喃,声音极其的轻,恍然间只有自己才能听清。 “墨宸死,我就死。”丢下答案,媸舞转身,不再看媸锦的任何表情。 即使我不代替你的脸,也有别人代替你的脸。 即使我不代替你的脸,也会有别人的脸给我代替。 穆萨朵胤只给我们恨的权利,还有身后无数的秘密。轻步的回到房内,媸舞静静的思考着,应该要怎么样才能让墨宸对穆萨朵胤恨之入骨? “舞儿,睡了么?” 门外,传来了妇人叩门的响声,媸舞起身开门,挂起淡淡的微笑,一如身在百花谷时。 “师父有事么?” “给你煮了参汤,快趁热喝吧。”妇人笑着应答,随即便是递上手中的小碗。 “多谢师父,师父可否应舞儿一个请求?”接过妇人递上的小碗,媸舞柔声的问道。 给读者的话: 哇呀呀。 求评,求评,每天求。 ------------ 第七十一章 仇深似火海(1) “你说。”若有所思的睨她一眼,妇人语气冷冽了一些。 “让我见到墨宸。”媸舞试探性的低问,语气轻颤。 “不可能。”妇人断然的回应,随即便是转身走出房内,房门砰然关闭,果真如她所料,软禁。师父永远都改变不了这个脾性,只是这次媸舞不会等她伤害之后再回头来抹药了。 因为抹再多的药,也治不好这满腔的恨。 夜深人静,除了潺潺的溪水声,这梅溪苑再无其他的杂音,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媸舞静静的等了好几天,一晃而过的人影,媸舞警觉着撑起身体,那紧闭的窗外,似乎有人伫立。 立即反应过来,媸舞翻身走到窗边,从缝隙里接过纸条,只是一眼扫过之后便立即毁灭。 身着一身黑色素衣,背上黑色包袱,媸舞悄然的走出房门,功力一直被封,只能靠着轻脚轻手的走路,穿过梅林走上木桥,她刚站直身体,只是一瞬间的事,一个巴掌狠狠的挥上她的右脸,定神一瞧,面前站立的是杀气腾腾的妇人,一旁站着的是一脸得意的媸锦。 “你出卖我。”媸舞恨然的对一旁的媸锦说道,那泛着杀气的眸子冷冽不堪。 “我恨你。”媸锦回答,只是三个字,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掩埋的彻彻底底。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媸锦,把她关去暗室。”冷漠的注视着媸舞,妇人厉声的吩咐,随后便消失了踪影。 “你终于可以尝尝我所受的苦了。”拖着媸舞,媸锦解恨的狂笑,随即便是把她丢去了暗室。 “不要落在我的手里。”略带狠意的注视着媸锦,媸舞有些挣扎,有些绝望,但是气势依旧是不肯认输。 “我等着你的报复。”将她抛在暗室的床上,媸锦淡然的说罢之后便消失了踪影。 勾起苦笑,媸舞朝前方伸出双手,用力一挥,但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光线,媸锦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了十年么? 难怪她那么怕,那么恨,那么痛。可是谁又不怕,不恨,不痛? 卷曲成一团,媸舞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肚子,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已经只有肚子里的孩子了。这是她的生命,她活下去的希望。 一连几日都身处暗室,没有光线,没有求救的机会。每顿膳食皆是媸锦来送,唯一可见亮光的时候,眼睛却有些模糊不清了,媸舞惨淡的怪笑,说不出的痛。 “这几日就受不了了么?”看到媸舞一脸的悲痛,媸锦淡然的询问。 “滚。”闪开那柔软的小手,媸舞狂吼。 “终于发怒了么?焦急了么?绝望了?还早呢,媸舞,好戏可还在后头。”猖狂的大笑之后,媸锦走出了暗室,只是随即似乎又有人走进了暗室,有些惊怕,媸舞紧紧的缩成一团。 “滚开,别碰我。”感觉有些不安,媸舞忍不住的吼道。 “美人,虽然你已经是一只破鞋,但是大爷还是会好好疼你的。”黑暗中响起一个极其淫荡的声音,媸舞警觉着立即起身躲避。 ------------ 第七十二章 仇深似火海(2) “滚开。”感觉到有人扯着她的身子,媸舞虚弱的四处爬动。 “贱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猛然的被横抱上榻,随即便是有个高大的身影覆上她的身子,扯着她的衣衫。 奋力的挣扎着,眼泪夺眶而出,但是在这黑暗之中,依旧没有人朝她伸出一双援助的手。 已经无力挣扎之时,暗室的入口猛然的出现了一道亮光,只是一道惨叫,身上的男人立即滚到了床下去。 眼见来人,媸舞立即起身跪在她的面前。 “我求你,别再这样折磨我了,我不见墨宸,我会乖乖的生下孩子,我不会再离开梅溪苑一步。”紧紧的抓着妇人的衣袂,媸舞绝望的大声说道。 “舞……” “可是你为何要这么狠心的对我呢?我的肚子里,有你的孙子,就算我再怎么有错,孩子是无辜的,为何要这么的糟蹋我?”没有等妇人回应,媸舞又虚弱的跌坐在地上大声的说道,蓝色的眼珠全是恨意和绝望,蓝色之泪再次夺眶而出。 “舞儿……” “肚子痛,好痛。”依旧是没有等妇人说出话来,媸舞虚弱的抚着小腹低唤,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那苍白的脸颊滴下。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有些吃力的撑着身子,媸舞费力哀求出声。 “或许,你本来就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宸儿会有别的孩子。”顿了顿,妇人有些颤抖的回答,对于媸舞的哀求根本充耳不闻。 “你不肯救你的孙子,哈哈哈,你为什么不肯救你的孙子?我的孩子。墨宸……”狂笑,一阵狂笑,绝望的泪珠划到了嘴边,媸舞只是渐渐虚弱的倒去地上。 “穆萨朵胤,孤会让你付出十倍甚至比这十倍更多的代价。”暗室的入口处,猛然的响起了一道恨意绝然的声音,妇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朝门口望去。 那一身银色外袍,修长俊逸的身形,不正是奕国皇帝墨宸么。左手依旧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右手紧握拳头,似乎掩藏着惊人的威力。 走进暗室,墨宸缓缓的蹲下身来,利用仅剩的一只右手扶起意识已经开始昏迷的媸舞。 “舞儿,孤来迟了。”眼角滑下泪滴,墨宸紧紧的将媸舞拥进怀里。 “救我们的孩子,孩子……”媸舞有些虚弱的伸手,擦去墨宸眼角的泪珠,心拧成一片。 墨宸落泪了,为了她。 “灏南。”为媸舞整理了一下衣衫,墨宸立即大声的唤道。 “主上。”一脸紧绷,纳兰灏南应了一声之后立即跑近蹲下身来查看媸舞的脉象。 “有流产迹象。”灏南严肃的回应,随后立即解了媸舞的穴道,让她自身的功力能够多多护住孩子的心脉。 “舞儿,孤带你回家。”轻柔的抚着那痛苦不已的小脸,墨宸吻吻她的额头,随即便命令灏南将她横抱起身。 “不,宸儿,不要走,可不可以不要走?”见墨宸欲想离去,蒙面妇人立即拉住墨宸的右手,哀求出声。 “拿开你的脏手。”墨宸厌恶的低吼一声,随即漠然的转过身去。 “主上,娘娘需要立即救治,不能长途跋涉。”低眸一看媸舞,纳兰灏南低叹一句,提醒出声。 “对,要立即救舞儿,宸儿别走。”妇人见此,立即点点头随声附和,生怕墨宸就此不再看她一眼。 俊颜紧绷,不再说任何的话语,墨宸只是将视线转回媸舞的身上,轻轻的抚着她的小脸,眸泛柔光。 夜霄苍茫,烛影重重。 梅溪苑的房内,媸舞安然的躺在榻上,呢喃不断,噩梦不醒,高烧不退,墨宸守在一旁,疲惫的俊颜上爬满焦急。灏南进进出出,不断折腾,然而媸舞好不容易退了烧,却又陷入了极度的昏迷。 “灏南,为何舞儿还不醒?”眼见天色已经泛蓝,媸舞却还在不停呓语,墨宸遂以焦急的询问。 “主上,娘娘最近身子原本就弱,加上……康复自然需要时日。”灏南断断续续的说了半句,摇摇头,转身退出了屋内。 紧抿薄唇,墨宸起身上榻,伸出右手温柔的将她环进怀里,来回的轻抚她的发丝,想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墨宸……圣旨毁了。”缓缓的醒来,媸舞睁开眸子的第一句话便是惦着那一方日前尘亦辞毁掉的圣旨。 “傻瓜,孤再给你就是了。”抚着她的额头,墨宸的全身明显一震,千言万语似乎都卡在了咽喉,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剩下害怕,还有那等待的孤寂。 “孩子……孩子呢?”忽然想到什么,媸舞立即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得到答案之后,瞬间才安下了心来,长长的吁了口气。 “你的手……”侧头,这才想起那日墨宸受的重伤,刚放下来的心立即又被提到了心口之上。 “没事,只要稍作休养,很快就能好。”认真的环着她的身子,墨宸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似乎还在担心受怕,还心有余悸。 “墨宸,我以前是不是很傻?总是怀疑你,猜忌你,白白的浪费了那么多可以幸福的日子。”有些费力的从墨宸的怀中撑起身子,媸舞回身凝视着那疲惫的俊颜,有些心疼的说道。 “是孤不好,若能早点告诉你,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右手捏捏她的小脸,墨宸有些自责的回应。 “那你母妃……” “孤生来就没有母妃,只有妻子和孩子。”认真的回应媸舞,墨宸的眼里坦然无比,右手捻着她的发丝,随后便凑近她的额前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况且,她那么对你,孤不会让轻易的饶过她。” “她生了你。”有些陶醉的埋头在墨宸的颈项边,媸舞轻喃。 “她只生了孤。” “可是……” “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让孤下不了手,除了你。”动情的抚着那精致的小脸,墨宸那炙热的眼眸里全是深情。 有些愧疚的将脸埋进墨宸的心口,媸舞心里一阵翻搅。 她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利用墨宸。 给读者的话: 哇咔咔,最后一更,嘿嘿,今天很给力了。 ------------ 第七十三章 仇深似火海(3) 温馨静谧的气氛里,两人紧紧相互依偎,静静的慰藉着那多日不见的思念。天渐渐放亮,微弱的朝阳透过那薄薄的窗纸投进了明亮的屋里,好闻的花香气息四处回荡。 “主上……”房外传来了灏南轻柔叩门的响声,墨宸抬眸,淡淡的朝门外看了一眼才又将视线转回怀中。媸舞沉沉的睡着,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她有神的眼眸。轻轻的将她的身子放置榻上,墨宸随即起身走去开门。 “何事?” “宸儿……”灏南还未开口,而立于灏南身后的妇人却是先开了口。 “下次见到你,就是你的死期。”视线未转,墨宸冷冽的盯着灏南看,话语却是对穆萨朵胤说。 “你真这么恨我?”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询问,妇人那闲置的双手颤抖得更加无处可放。 “不要妄自猜测你在孤心里的位置,在孤的心里,你连和舞儿比较的资格都没有。”淡然的开口之后,墨宸随即关门,回到房中。 “宸儿,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十年前,奕国皇宫发生了何事么?”门外,穆萨朵胤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响起,哭腔明显。 “与孤无关。”墨宸不屑的回应一句,门外顿时陷入安静。 再多的悔恨之心也弥补不了你当年犯下的过错。 穆萨朵胤,这只是一个开始,还不是终结。 为了墨宸,亡国之恨,她可以忘,十年折磨,她可以忘,但是同为母亲的人,却对自己的孙子见死不救,这一点她绝对不能原谅。 “墨宸……” “孤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恨穆萨朵胤,但是,下一次别用这么危险的方式,你要是真的遭到任何的伤害,你要孤怎么办?”回到床沿,墨宸将她拥进怀里低叹。 媸舞惊住,她没有想过墨宸会预先知道这一切,比起墨宸痴狂无所退步的爱,她忽然觉得自己全身充满愧疚之感。 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为了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因为受到穆萨朵胤的传染,她还没有来得及要丢弃这个习惯。 今日,她又伤墨宸一次,静静的,她开始害怕,害怕墨宸终有一日会害怕她的伤害。 “墨宸,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孤若怪你,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伸手捂住她欲想再说话的嘴,墨宸喟叹,似乎毫不在意自己被媸舞利用。 “孤给你的心,包括被你利用,被你践踏,被你丢弃,被你撕碎,为你而死。”墨宸低沉凝视,那双眼中炙热的光焰几乎要将媸舞燃烧得彻彻底底。 “值得么?为我这样的一个女子。”有泪滑出眼眶,媸舞有些挣扎的询问。 “对孤来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能不能够。”轻轻的试着她眼眶的眼泪,墨宸笑着回应。 “哪怕为我弃了江山。”仿佛不再是询问,只是陈述,这一霎那,两人之间升起一道明媚的亮光,既然什么都能够放下,什么都能舍弃,那么还有什么可求呢? “随时。” “夫君可否与妾身逍遥山水之间?”媸舞喜极而泣,想放下一切,想要不顾一切。 “那有何难?”释怀的笑着,两人相互的紧拥。 墨宸,等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我就与你隐居于世,不再涉足乱世。 趴在墨宸的心口,媸舞低喃。只是,始终缺了一个转身的机会。 月光笼罩,若烟袋半掩,白纱浮面,清波撩人。趁着墨宸熟睡,媸舞快速的起身朝门外走去,她唯一的心愿便是救得寒云,放他自由。寻去寒云的房内,媸舞轻柔的蹲在寒云的床前,那一头的白发,真的好生令人心疼。 一阵脚步声来,媸舞忽然惊觉了起来,还未站直身体,却是被媸锦点住了穴位。 “媸锦,你这是为何?”心里有些不安,媸舞立即出声询问。 “我等你很久了媸舞,你以为我会放你走么?你错得太离谱了,救不了寒云,我就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媸锦冷冽的笑着,随即找来绳子将她的双手绑住。 “你放开我,我就是来救寒云的。”不断的挣扎着,媸舞立即焦急的唤道。 “你以为我配合你将墨宸引来是因为相信你能救寒云么?你错了,我是要拉着穆萨朵胤母子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丝毫不为所动,媸锦大声的狂笑道。 “我真的能救寒云,为何你就是不信?”媸舞厉声的回吼,希望这个被仇恨蒙蔽的女子暂时能收回一点理智。 “有任何的话,留着下地狱的时候再跟寒云一次说清楚。”用白布紧紧的塞在媸舞的口中,媸锦立即将她拖出房中。 “放开孤的舞儿。”眼见架在媸舞颈项上的匕首,墨宸冷漠的吼道,两眼杀气凛然,周身狂戾不断。 “别再走近一步,不然我立即要她的命。”亦是强硬不堪,媸锦那手中的匕首随即便在媸舞那白皙的颈项上划上了一道小小的伤痕,只是媸锦太过于紧张和专注前方,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发现媸舞流下的血液非同寻常。 “你想如何?”果真不再朝前,墨宸随即镇定了下来,低沉的问道。 “杀了穆萨朵胤,我立即放了她。”媸锦威胁出声,可是媸舞却狠狠的摇晃着头,她不希望看到墨宸亲手弑母。都怪自己,若不是她瞒着墨宸独自行动,现在也不会成为媸锦的把柄。 “你最好说话算数,不然孤定然将你挫骨扬灰。”毫不犹豫的答道,墨宸随即转身,正好看到朝着他不断走近的穆萨朵胤。 “你要杀我?”有些不可置信,蒙面妇人随即有些颤抖的轻问。 “唯有你死,舞儿才能活。”毫无情感可讲,墨宸冷声的回应,右手抽出腰间的软剑,恍然间已经做好了要大战一场的准备。 “我是生你的母亲,你居然要杀我?”又靠近了些,妇人再问,隔着面纱的脸仿佛更加的溃痛不堪。 “想不顾舞儿的安危就带走孤么?你再靠近一步试试。”墨宸连退几步,有些讽刺又带着威胁的说道。 仿佛是被看穿了内心,妇人不得不止住上前的脚步,有些无奈的停在原地。 “你们到底要什么?孤与舞儿都已经打算隐居于世了,你们为何还不肯放过舞儿?她错在那?她错在生于仓国还是错在她用了你的脸?”冷眼扫过两边站立的女人,墨宸厉声的询问,一边一句,一句寻求一个答案。 ------------ 第七十四章 仇深似火海(4) “这一切不都是你的好母亲穆萨朵胤一手造成的么?”斜视,媸锦冷笑着回答。“她一人,造成了我们多少人家破人亡?牵制、折磨这十年来非人的生活就算是她死一千次都还不清。” “可是这跟舞儿有何相干?放了她。”仿佛已经没有了耐心,墨宸低声的警告,手中的软剑已经开始泛起嗜血的味道。 “就错在她能牵制你,而你能牵制穆萨朵胤。”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孤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孤再警告你一次,放了舞儿。”墨宸怒吼,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我要你杀了穆萨朵胤。”媸锦无惧,狠声的怒吼回来。 “找死。”说罢两个字,墨宸掠身上前,剑尖刚到媸锦的心口,媸舞便又是一阵痛苦的低吟,她叫不出来,她喊不出来,她害怕墨宸又像上次那般丝毫不顾自己的上前救她。 “杀啊,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媸锦加深了划进媸舞颈项的匕首,有些狰狞的吼道。 诡异的蓝色流淌在那匕首之间,媸舞双眸含泪,似乎是想说着什么,墨宸怔了片刻,随即颔首,扬手一剑刺进媸锦的心口,待到媸锦松懈之后,墨宸立即一个回旋掠走媸舞。 “墨宸,别杀她,别。”解开穴道之后,媸舞立即拖住墨宸欲再前进的身体,语带祈求。 “我用不着你求情,成王败寇,我死不足惜。”吃痛的捂住胸口,媸锦恨意朦胧。 “那就受死吧。”墨宸未动,但身后的蒙面妇人却是不甘心的掠身上前,一掌击去,却立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到了一边。 众人皆以看清之时,穆萨朵胤的身子已经被震出了数尺之远。白发犹白,红眼犹红,仿佛是瞬间变成了嗜血的狂魔,护在媸锦的前面,寒云毫无生气,似乎只是靠着一点微弱的熟悉之感辨认身旁的众人。 “你看你多幸福,哥哥连受控心里依旧挂着你。”倚在墨宸怀里,媸舞不由的轻叹。 “若他真的挂着我,就应该杀了你们所有人,这才是我最想要的。”媸锦费力的扬起头来回应,微颤的语气里似乎泛着太多的不甘心。 一阵晃动,寒云仿佛听懂了媸锦的心愿,只是眨眼之间便又飞去妇人身边朝她一掌挥去,妇人立即反应着出掌与他相对,巨大的白光散射在众人的周围,四周惊起爆炸的声响,对掌的两人似乎都受到了掌力的重击,立即收掌后退。 顷刻之间,面纱及地,穆萨朵胤的真实面容立即暴露在众人的面前,那溃烂不堪的面容似乎是被火烧了那般到处坑洞不平,而恐怖的右眼四周没有表皮,已经能清晰的看到白骨,唯一完整是那张殷桃小口,却是因为极度恐惧而呈现紫色。 “别看,都别看。”穆萨朵胤惊恐的四处寻找着能够掩面的纱布。 “令人恶心。”媸锦冷哼一句,随即便把视线回转到寒云的身上。“寒云,趁机杀了她。” “哥,住手。”眼看寒云已经挥章朝前,媸舞立即上前大声的唤道。 寒云回过头来淡然的望了她一眼,随即停下,而此时穆萨朵胤却是狂戾的上前,只是一掌接着一掌,狠狠的打在寒云的胸腹。 “寒云……” “哥……” 两声惊唤同时响起,媸锦立即撑起身子飞身上前挡在寒云的面前。 “媸舞,又是因为你狗屁的仁慈。”身重一掌,两人狠狠的摔在地上,投来一记怨恨的目光,媸锦随后连说话都失去了力气。 心里升起一道愧疚,媸舞有些不安的别开小脸,是啊,她都想保全,都不想要对方死,她不想看到墨宸以后悔恨,却也不得不救寒云以及媸锦,忽然之间站在了两崖之间,又是关于生死的选择之题。 “你就不能放弃复仇么?带着寒云走。”媸舞挣脱墨宸的环抱,走至寒云的身边,咬破自己的手指,让那蓝色的血液不断的滴在寒云的唇畔,口中。 “你能轻易放下,我做不到。”闷哼一句,媸锦疑惑,随即吃惊。“你……” “我说过,我能救他。”媸舞低答。 “可是,为什么你不早点说呢?”媸锦低低的呢喃,面带浓浓的悔恨之意。 “你这是何意?”媸舞警觉这不太对劲,随后便问。 “火,那引燃大火的油灯,已经……” 话未说话,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再此在四周响起,威力十足的强。媸舞紧紧的抓住寒云,但是却不知道该往哪躲,四周全是爆炸的声响,伴着强大的震动,还有那爆炸中的猛烈的余渣。 墨宸紧紧的护着媸舞,而媸舞和媸锦围成一圈护着寒云,皆是紧闭双眼,死死的护着心里重要的人。 “主上……”灏南的唤声在爆炸声停住之后焦急的响起,媸舞睁眼,随即看到的便是已经伤痕累累的墨宸。 “都是我,又是我,若不是为了我,你就不会再受伤,都是因为我。”起身紧紧的抱着墨宸那一身血痕的身体,媸舞立即崩溃的哭出了声音。 “走,孤带你走,我们夫妻二人……逍……逍遥于山水之间。”墨宸抬眸,似乎是有些疲惫的费力说着话语。 “墨宸,休息,别说话,别说话,别丢下我……”意识到墨宸的伤可能不清,媸舞立即四处检查着墨宸的身体,有些慌乱,媸舞像个疯子那般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 “走,我带你走,我们再也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挣扎着起身,媸舞立即用力的扶起墨宸的身躯。 “舞儿……” “不要跟我说任何话。”愤怒,暴怒,她仿佛是恨上了自己。 “谁都走不了,苑外到处都是炸……炸药……”苏醒的媸锦挂起一丝苍白的笑意,随即抚上沉睡中发丝已经转黑的寒云。 同归于尽,这就是媸锦的目的。 软下身来,媸舞有些傻气的抚上墨宸的俊颜。“墨宸,我们同生共死。”墨宸微微颔首,伸手轻柔的触碰她的娇颜。 大火肆意的在苑内蔓延,火势铺天盖地而来,灏南背着湿透的被盖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见到墨宸二人,立即盖在媸舞和墨宸的背上。 “还能走,走,走就是一线生机。”焦急的劝着媸舞,灏南立即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放进墨宸的嘴里,随后便想推着他们二人起身。 “不,灏南,你快走,快。”媸舞泪眼相垂,哭天抢地的大喊。 给读者的话: 哇呀,月真的来了一场大火。 ------------ 第七十五章 仇深似火海(5) “听着,媸舞,我喜欢你,你一定要和主上幸福一世。”认真的扶住媸舞和墨宸的肩膀,灏南急声的告诉媸舞,似乎生怕没有机会,重重的点头之后,又借力将他们二人往外抛去。 “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心里放松了下来,灏南凝视着媸舞嘱咐,他的喜欢一直藏在心底,因为比起墨宸的痴狂,他的喜欢真的只叫喜欢而已。 “墨宸,我们走。”复杂的看了看渐渐被大火吞噬的灏南,媸舞立即扶稳墨宸快步的朝出苑的门口走去。大火猛烈的烧着,一片梅树越燃越猛,燃烧的断枝随处跌落,阻扰着两人蹒跚的踱步。 “墨宸,你后悔过么?”有些费力的扶着意识不清的墨宸,媸舞无声的掉着眼泪询问。 “舞……舞儿,孤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爱你。”墨宸断断续续的说着,全身忍受不了的疼痛,跌跌撞撞的蹲下身来,媸舞将墨宸紧紧的拥在怀里。“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墨宸,你最爱的就是我,这个世上,没有舞儿墨宸就活不下去。” “舞儿……舞儿,走,我带你走。”苑口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身着黑色银丝外袍,似乎是湿透的全身,焦急的朝她奔来。 “稻宇?你为什么在这?”回眸,媸舞大吃一惊,随后便问。 “先跟我走。”不顾媸舞的回答,稻宇立即去拉媸舞的手腕。 “不,你走,快走,我死也要和墨宸在一起。”媸舞挣扎着推开稻宇的大手,随即死命的抱住墨宸。 “稻宇,带舞儿走,快。”趁着一丝清醒,墨宸立即将媸舞推到了稻宇的怀里,俊颜上除了丝丝的烫伤,还爬满焦急和祈求的神情。 “我不会走,要死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死。”爬过去,媸舞紧紧的又扶起墨宸的身躯,满脸的泪痕在这火光弥漫的夜里显得凄凉无比。 “火势马上就要烧到苑外的火药了,由不得你。”放下手中的长剑,稻宇立即打横抱起媸舞猛然的从朝外奔去。 “放开我,墨宸,墨宸……”努力的拍打着稻宇的后背,媸舞一脸悲怆。 “你不顾你肚子里的孩子了么?”稻宇厉声的吼道,随即加快朝外奔去的脚步。 “我多想,多么,多么的想要跟你活着走出梅溪苑,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丢下墨宸,哪怕是看到他死我也要守在他的身边,哪怕立即挫骨扬灰。” “失去他,不能失去他,不能。”费尽全力挣脱稻宇,媸舞立即朝苑内奔去。 “媸舞,苍耳,苍耳,你冷静一点。”用力的再把她拉回怀中,稻宇努力的安抚她的情绪。 “我没有办法冷静。”再次挣脱稻宇的禁锢,媸舞飞身进入苑内。 地上的墨宸已经昏迷不醒,衣袂不断燃烧,媸舞立即扑过去将小火熄灭。抚着他的容颜,媸舞再次划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液吸进嘴里,媸舞立即覆上墨宸的薄唇。 “等我。”伏在墨宸的耳畔,媸舞轻喃。 “稻宇,带墨宸出去,苍耳下辈子再和你相遇相爱。”将墨宸的身躯努力的朝外抛去,媸舞大声的唤道。 一片火势越见的凶猛,媸舞有些难受的蹲在地上没有起身的力气,直到砰然爆炸的巨大声响在耳边回荡。 她猜,这一定是地狱,因为黑暗不堪,没有光亮。 脑子里一直不停的回想着几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墨宸的痴狂和深情,那三日在木屋渡过的幸福时日。稻宇的屡次相救和不顾生命以及尘亦辞的霸道和终能舍身相救的神情。 还有她傻傻的哥哥,以及一直以来都很单纯的灏南。 这么多爱她的人连成一条支撑她想要苏醒的直线。 稻国,盐州,清鸢镇。 这里深居峡谷,偏僻幽静,极少受到战争的侵害,但因地势险要运输能力堵塞,镇上的人都十分的贫穷。所幸全镇的人都十分的团结,大家相互的扶持,日子虽然清苦可也算平静安稳。 围在一间小小的屋内,村民们都焦急的看着木床上躺着的两人,不管是老少妇孺,还是魁梧大汉,都露出了同情的神情。 “镇长,您说咱们还救这二人么?男子身负重伤,那腿再医治不好恐怕就残废了。那女子更可惜,好好的一张小脸就那么给毁了半张,腹中还有孩子,真不知道遭遇了如何的变故,尽然落到此般的田地。”村里唯一的大夫就是这位年约二十来岁的小伙,名为刘骨,他要算村子里最有学问的先生。 “既然都带回了镇子,那么也就是我们镇子的一份子,尽力的救,就算是用尽我们清鸢镇最好的药,也要全力的救醒他们二人。”镇长抚着长长的胡须感叹。 全镇最好的药物也就是一只百年的老参,镇上的人供奉了好几十年,大伙心里早已把这老参当做是神物在看待,但是拿来救人,全镇的人依旧是毫无疑义。 他们珍惜生命,善良朴实,不会把任何人的性命当做玩笑。 十日救治,但是醒过来的却只有他一人而已。 不是奕国的奕皇,是他稻国的君王,稻宇。火药爆炸之前,他送走了墨宸,却独自回到了梅溪苑。 双腿毫无知觉,他就那么坐在镇上的村民为他做的木椅之上,前几日尽是盯着媸舞那张已经半毁的容颜仔细的看,似乎总要安静的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才能够安下心来。 “宇大哥又在凝视嫂子了,真是令人羡慕。”一名清秀的小姑娘拿着饭菜走进屋内,眼见稻宇出神遂以调笑着开口。 “我是在想,她现在那么丑,我要不要找个新媳妇儿。”稻宇回眸,耸肩无谓的答道。 “瘸子配无颜丑女,天生一对。”小姑娘递上小碗,口无遮拦的回应。 “比我还贫。”瞪她一眼,稻宇笑嘻嘻的回答。 “宇大哥和嫂子从哪来呢?为什么会弄得这么凄惨?”坐在木椅上,小姑娘发出好奇的感叹。 “回家途中遇到劫色,你嫂子是贞洁烈女,就把自个儿的脸毁了,她也不想想我会不会嫌弃,哎,吃亏。”稻宇有些可惜的喟叹一句,随即悠闲的吃起饭来。 “扯谎撩白。谁都看得出来宇大哥有多在乎嫂子,她呼吸重了一点你就慌,她翻一个身你就恨不得爬起来,她……” “得,得,得,小丫头。”脸红的止住小丫头的发言,稻宇只得挫败的吃起饭来。 给读者的话: 三更还是啥的? ------------ 第七十六章 容毁情常在(1) “不知道嫂子醒来之后能不能接受。”小姑娘撑着下颚认真的看着床上的媸舞低声的轻喃。 “她有啥接受不了的?我都不嫌弃,大不了亲嘴的时候我不看她的脸就是了。”稻宇亦是转过头来,深深的注视着那张被伤得有些吓人的小脸回答。 “宇大哥,你可真是……” “厚脸皮。”见小姑娘无语的表情,稻宇自行的接过她的话来。 “但是,跟你呆在一块很有趣,不像我爹爹,他能十天半个月不说话,活活的把人给憋死。尤其是我娘和他赌气的时候。有一次我娘在烧水,但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等醒了的时候水不仅干了,连壶都坏了,而我爹却在一边悠闲的练大字儿。我娘骂他,他就无辜的说自己提醒过了,我娘问什么时候,他就指着桌上的纸条说那是证据,我娘一看,上面就写着水开了三个大字,当时就把脖子气歪了,问他为什么不知道把火灭了,我爹还特拽的顶了一句,那是娘们儿干的事。” 听着小姑娘喋喋不休的叙说家常,稻宇闷笑不已,心中暗生羡慕,那些平常人家的快乐,他的确没有福分尝试过,视线又回落到了媸舞的身上。 她肯吗?就这样跟他呆在这清鸢镇做一对平凡的夫妻,不再过问世事。 “哎呀,宇大哥,你识字儿么?”见他又出神,小姑娘又问。 “自然识字。”稻宇回神,低声回应。 “那就好了,你可以当我们的先生,你不知道,我们镇上就一个大夫和先生,而且还是同一个人,每次上课的时候,刘先生都得四处奔走,有时候张大妈家的媳妇生孩子了,刘大婶家的肥肥发猪瘟,他都要赶去,最后就是剩下我们一堆孩子上山去掏鸟窝。”小姑娘听到他的答案,立即眼露期许。 当先生,这小姑娘倒是先给他找到了一份好差事,不过他猜想自己八成会误人子弟。 原来医治他们俩的刘先生还负责医治禽兽! 夜晚,当薄雾漫下之后,整个清鸢镇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在这里,大伙习以为常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过,在这小小的茅屋里依旧是十分的热闹。 “宇兄弟,你真的愿意当我们清鸢镇的教书先生?”听到芮儿丫头的消息,镇长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这屋内询问稻宇。站着一排的村民,均是面带善良的笑意,稻宇笑着颔首,随即便将视线转到媸舞身上。 “宇兄弟莫要太担心,令夫人一定很快能醒。”见他担忧的神情,镇长随即拍拍他的肩头。 “是啊,大宇兄弟,你去授课的时候,我就多多抽空过来帮你照看。”另一妇人又开了口,村民争相协助,一丝感动划过稻宇的心间,他真的没有感受过这么单纯的关心和帮助。 “墨宸……”一丝呢喃划破在寂静的屋内,稻宇立即慌张了起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床榻上的女子,直到她睁开了眼眸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来。 “吴嫂子醒了,我们都走吧,让宇兄弟自己安慰,这么多人围着吴嫂子会被吓到的。”一妇人伸手赶着满屋的男人女人,大伙赞同的点点头,随即便路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 “你这一觉可睡得久,你再睡下去,孩子就自个儿生出来了。”将木轮椅朝媸舞推进,稻宇有些不正经的说道,可是语气里却是难掩的欣喜。 “这是哪?”挣扎着坐起身来,媸舞陌生的看着这简陋的茅屋。 “清鸢镇。”稻宇回答,随后便递上了一颗丹药放置媸舞的口中。 “墨宸……” “只听说奕国死了皇后,可没听说死了皇帝。”撇她一眼,稻宇有些不悦的开口。 “你的脚……”回头,媸舞有些惊异的询问。 “我以为你只关心孩子的爹。”稻宇抬眸,有些受宠若惊的回应。 “对不起,若……”媸舞低眸,随即想出声致歉。 “有件事我必须要先告诉你。”知道她要说些自责的话,稻宇连忙出声将她打断。 “你的脸,毁了。”没有等媸舞反应,稻宇接着出声。 “毁了?”有些不可置信的挣扎着下床,媸舞立即奔到有水的脸盆边上鼓起勇气去看,想要触碰脸颊,却又是那么的疼痛不已,挂起惨笑,她无声的掉泪。 半张容颜皆毁,现在再也找不到一个媸锦来跟她争脸了。 心里莫名的有丝绝望,媸舞有些无力的站在那水盆前,不哭不闹,双眸却毫无生气。 “你必须要接受,你的脸,我的腿,都毁在那场炸裂之中。”稻宇严肃了些,故意严重了自己双腿的病情,认认真真的提醒她,让她接受现实,让她做出决定,给她压力,当然也希望她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我该怎么办?”回身,朝前走几步又退几步,媸舞夹着眼泪轻问。 “重新开始,你还有孩子,你还有我。”稻宇柔声的提醒,真诚无恙。 “可是我……” “孩子他娘,我以后的生活,你不应该负起责任么?”被逼无奈,稻宇只能用责任来逼迫媸舞就范。 “还能重新开始么?”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稻宇,媸舞的眸子里复杂不已,或许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 “在这里,没有人会嘲笑你的脸。”喟叹一声,稻宇出声安抚,他现在行动不便,只能这般的出言相劝。 “包括你?”勾起嘲讽的笑意,媸舞轻问。 “包括我。”终于费力的推着木轮椅朝媸舞走近了不少,稻宇随即让她蹲下身来,看着她没有生气的双眸,随即轻柔捧起她的小脸,以证明自己真的毫不在意。 “给自己取个名字,忘记过去,若你还有勇气带着这张毁掉的容颜去见墨宸。”四目相对,稻宇眼泛柔光,似乎依旧是深情不减。 “稻国怎么办?”将头放在稻宇的腿上,媸舞低喃询问。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范围。”脸色沉了一些,稻宇回应。 “叫无言吧。”媸舞想了片刻,随即答道。 “孩子他娘,事实证明,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我唤吴宇,你唤无言!” 给读者的话: 哇咔咔。最后一更。 ------------ 第七十七章 容毁情常在(2) 晨光微然,寒意颇浓,入冬的时日里,午时颇热,早晚幽凉。 淡淡的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女子,稻宇无语的摇摇头,堂堂稻国皇帝,居然沦落到双腿受伤还得给一个孕妇做饭。 “宇大哥,为何嫂子喜欢发呆?”芮儿小丫头一大早就来了,家里差她过来送药,她也乐得和稻宇闲聊了起来。 “昨晚还要死要活呢。”稻宇瘪瘪嘴,一脸委屈。 “得,瞧你那样,定是做了让嫂子不待见的事。”小丫头单手撑在桌上臆断。 “是啊,我昨晚跟她说,我要纳个小老婆,然后她就回答说,家里还有一个新的。我说家里太远,她就说青楼在天边都敢去。我说那是成亲以前,她又说成亲之后也没见我收敛。”稻宇叽叽咕咕的念了一大堆,芮儿赶紧摇头。 “你可真贫,那嫂子现在怎么不说话?”凑近稻宇的脑袋,芮儿又问。 “你嫂子怄气,她说早知道我要去送死,她就不把脸给毁了,现在我的腿废了,她的脸也完了,就更加甩不掉我了。”眨眨眼,稻宇满口的委屈。 “天哪,你这张嘴,死的也能给你说活。”有些哭笑不得,芮儿立即又离他稍稍远了不少。 “小丫头。”稻宇笑笑,随即又将视线转向窗边,见媸舞出神,心里划过一些心疼。 事实证明,媸舞不仅仅是不爱说话,清鸢镇的村民们已经严重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哑巴。除了稻宇,谁也没有听见她说过一句话,那小小的木屋随时都有人进进出出,但是却永远只能看见稻宇一个人不停的张嘴闭嘴。 “芮儿,今天在书塾里把晋认普,把蕊认心,把恩认思……的人是你爹吧?”静静的给媸舞熬着药物,稻宇忍不住轻问身旁的小丫头。 “嘿嘿,是我爹。”有些不好意思的扰扰脑袋,芮儿傻乎乎的笑笑。 “他还真是个挺不错的反面教材。”贼贼的笑过之后,稻宇俊朗的脸上布满知足的意味,在这清鸢镇虽是短短数日,却是令他最最快乐的时候,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不似做皇帝那么八面威风,但是他却能做真正的自己。 不必规规矩矩,不必谨言慎行,不必算计躲避,不必臆断人心。 再不弃了稻国,就是傻子。 “宇大哥,嫂子整日这般不开口说话也不做事,不怕把身子憋坏么?”眼见床榻上的女子纹丝不动,芮儿又止不住的想问。 “让她憋,憋够了她自然会起来做事。”稻宇不以为然,轻笑着答。 “可是你每日授课那么辛苦,回家之后还要洗衣做饭,晚上还要端茶熬药,你不觉得会累么?”芮儿无所顾忌的说着,仿佛是替稻宇丝丝的抱怨。 “会有她肚子里还装着一个累么?”稻宇淡淡的扫过媸舞腹部一眼轻答。 芮儿不再说什么,稻宇也似乎说累了只是安安静静的熬药,然而此时的媸舞却是转过头来看了稻宇那依旧坐在轮椅上的双腿一眼。 翌日清晨,当稻宇从梦中醒来之时,他猛然一惊,自家的桌上居然有可口的饭菜,屋角那一堆脏衣也洗了,两人的药物也熬好安然的放在了桌上。视线回落在身旁的媸舞身上,稻宇暗暗的惊喜,她似乎开始接受这样的生活了。 从那以后,媸舞发生了一个巨大的转变,只要芮儿抱怨稻宇太累,媸舞就会主动的劳作几天来犒劳稻宇的辛勤,但是一旦稻宇主动起身做膳,媸舞便会停下休息,这似乎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村民们依旧会在这间房屋内进进出出,也没有任何人对媸舞毁掉的面容表现得有多么的害怕或者是同情,他们像对待平常人一样对她微笑,打招呼,但是媸舞依旧从不说话,只是学会了微微的颔首,微微的挂起丝丝的笑意。 “宇大哥,你说嫂子从不说话会不会就这样变成哑巴?”深夜,稻宇安安静静的坐在桌旁备课,而芮儿依旧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询问忙碌的稻宇。 “应该不会吧,让她憋等她憋够了自然会开口。”又是前些时日说过的话,两人一唱一和的以为媸舞听不懂他们的用意,轻轻的笑了笑,媸舞随即安安稳稳的想要入睡。 是啊,在清鸢镇渡过的这段时日,真的很平静,很安稳。镇上没有一个人会嘲笑她的容貌,全心全意的帮助她和稻宇,这份恩情,她岂会不知? 伸手抚上高高凸起的小腹,媸舞随即放下了心来。 墨宸不在身边,至少孩子还在。稻宇说的没错,她不能以这容颜去面对墨宸,她提不起这个勇气,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何却能这么坦然的面对稻宇? 烛灯下的那个身影刚毅笔直,同样给予了她许许多多的感动和希望,她想,除了爱情,哪怕要她的命她也会给他。 “孩子他娘,请小心,这是咱们家唯一的椅子。”回眸盯着媸舞费力的起身,稻宇有些好笑的提醒。 “嫂子,是不是我吵到你了?”见媸舞起身,芮儿有些歉疚的开口询问,眸子璀璨如星,明亮非凡,这是她所没有见过的清澈。 “不是,有点冷睡不着。”媸舞轻答,那一瞬间,桌旁的两人均是怔住。这是两三个月以来,媸舞第一次开口跟人说话,芮儿高兴得甚至是有些手舞足蹈。“天哪,嫂子的嗓音真的好好听。” “比起我的呢?”稻宇有些吃味的开口询问。 “能一样么?嫂子的声音像夜莺,委婉好听,至于宇大哥你顶多是八哥。”芮儿依旧是止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情,大声的回应道。 “得,我也十天半月不说话,这样再开口时大家一定会觉得我的嗓音有如天籁。” “癞蛤蟆的癞。”芮儿大声的笑着回应。 “好啊,敢欺负我,明天你的课后练习多写十遍。”稻宇不甘示弱的扬起俊颜回应。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你假公济私。”芮儿伸手指控。 “够直接,让你爹抄二十遍。”说罢之后,两人贼眉鼠眼的凑在一起不停奸笑。 一股温馨的气氛不断的在屋内升起,媸舞淡淡的一笑,随即又回身躺上木床休息。 ------------ 第七十八章 围困清鸢镇(1) 那日开始起,媸舞不再当无言哑巴,但是依旧是话语不多,精炼干脆。稻宇依旧是里里外外操持家务还兼顾教书。渐渐的,吴宇这个名儿就在清鸢镇小有名气,大伙每日见面都要热情的招呼一番,自然的,稻宇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收到不少好处。 “宇大哥,我娘说大寒冬就要来了,我家有火炉子,为了不让嫂子冻着,我娘让嫂子日里去我家学习缝制棉袄,也好让嫂子活动活动筋骨。”大清早芮儿丫头就到了,每日都是她推着稻宇去的书塾。 “你嫂子?”坐在屋内生火,稻宇诡异的看了媸舞那细嫩的双手一眼。“得,她只会吃,看到她身上穿的袄子了么?本先生亲自做的。” “天哪,你这大老爷们的……”芮儿无语的摇摇头。 听到这般的评论,媸舞依旧只是淡然的侧目看了门前的两人一眼。而望这一眼的后果是,下课以后,稻宇回家找不着她人,想起清晨和芮儿丫头说的话,他立即赶往那丫头的家里。果真是暖和,一堆妇人围着炉子坐着,大家都乐乐呵呵的,除了一脸认真的媸舞,只见她一手拿着布料,一手拿着细针,凝神来回有序的绣着什么花样。 “哎呀,吴先生来接嫂子么?”一妇人见他出现在门边立即笑着招呼。 “是啊,拙荆没有给众位嫂子添麻烦吧?”稻宇很是谦虚的拱手笑问。 “事实上,是我们在不停的麻烦她。别看你家娘子小手又白又细,那可是巧手,针线活最细的是她,绣得花样可是活灵活现的。”李大嫂连忙摆摆手应道。 “那她可真够欺负人的。”一听,稻宇顿时装起了可怜。“就会藏着掖着,欺负我一个大男人。多冷的天啊,可怜的我授完课回家还得给媳妇做衣裳,十个手指都扎破了,还不招她待见。” “瞧你那张嘴。”妇人都乐着笑他。 据说当晚至稻宇进入梦乡之后,媸舞扫视了他那双果真被扎得很凄惨的大手,从此以后,做衣服这件差事还是回到了媸舞的身上。从那天开始,稻宇发现用激将的办法对付媸舞真的很有用处。 “宇大哥,最新的消息,刘先生从镇外带回来的,你要先听好是坏的?”稻宇正在桌旁备课,闻声回见门口的芮儿,随即一笑。“好的。” “奕国皇帝纳妃了。” 稻宇猛然回头看着一旁安睡的媸舞,明显的察觉到她浑身一震。 “坏的呢?”脸色沉了些,稻宇随问。 “因为严府叛乱篡位,原本想让稻国改姓,但是中部,西部,西南部都不服严府的谋朝之举,举旗反了,现在我们稻国分裂原稻国,夏国,青川,还有最西的凉国。” “分裂了。”稻宇喃喃的说道,面带丝丝阴沉。 “是啊,现在我们清鸢镇依旧是稻国的范围,应该不会有战争打来吧?”芮儿有丝担忧的说道。 “不知道。”稻宇长叹一声,心里复杂不堪。 他居然成了灭亡稻国的罪魁祸首,虽然从小就不稀罕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但是也并不想这皇位落入外姓之手,就那么草率的弃了稻国,到底是该还是不该? 现在才来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勾起苦笑,稻宇朝床榻望去,推进木轮椅,轻抚媸舞的发丝。“想哭就哭出来吧。” 眼见两人的不对劲,芮儿小丫头很是自觉的退出了木屋内,暂时的静谧并没有将两人心里各自思考的事情理清,媸舞的痛因为墨宸娶了别人,而稻宇的痛是媸舞还思念着墨宸。 这是他们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和结局。 眼见媸舞掀开被盖起身,稻宇立即拦在她的面前。“你想去哪?” “我没有办法安静的呆在这里,我想念墨宸,很想,但是他现在要娶别人了。”噙着泪,媸舞颇为激动的说道。 “当初救他的是你,现在怨他的也是你,当时我就不该救了他,让他葬身火海是不是就没有今日的烦恼了?”稻宇冷声的说道,难掩心里的疼痛,这几月以来,她话虽少,但是却真切的安安心心的呆在清鸢镇,现在呢?一听到墨宸纳妃就乱了方寸,心痛不已,是不是真的再难走进她的心里? “不是这样的。”媸舞摇头否认。 “那是怎样的?你明知道你现在的状况,难道还妄想回到奕国做回你的珍后?或许墨宸不会介意,可是你自己能过自己这一关么?清鸢镇的村民不介意你的容颜,外面的人呢?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们这么善良。还有,你考虑过我么?为了你,我断了双腿,亡了稻国,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稻宇的话,如刺,如针,狠狠的扎在媸舞最深最深的心底。 他就是要绑着她,不想再放过她,不想再让她出去受苦。 或许话语很重,但是媸舞却是真正的醒悟了那般扑在稻宇的腿上哭了许久,直到屋外传来了鸡鸣的声音。 哄睡媸舞之后,稻宇依旧像往常一样去私塾授课,依旧是随意的众人磨着嘴皮,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一般,直到清鸢镇那百年也难遇一回的苦难发生。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宁静的街道外,一道划破长空的急呼回荡在这小镇上,村民们均是诧异的围了上来,询问发生何事。 “稻国和夏国开战了,争的地界正是盐州,而我们清鸢镇正好处于盐州和夏国的交界线上。”刘先生焦急的告诉众人这个消息,村民们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 清鸢镇素来安宁,却没有想到还是要被卷入战争之中。 “吴先生,你怎么看?”召集大家商议,镇长自然是最先询问他们公认镇中最有学问的稻宇。 “清鸢镇地势高耸,不宜开战,就怕两国为了争夺地界采取别的手段。这样吧,村里的壮汉们在各个能够进入镇口的地方都设些机关,然后派一些机灵的村民出镇采集大家需要的生活用品顺便打探消息,这般一来,只要有情况我们也能及早的应对。”思考了片刻,稻宇随即说道。 “好。”村民们心悦诚服的回应。 “另外,镇长,我们清鸢镇有比较隐蔽的地方么?” “自然是有,清鸢镇四周的山脉有许多的岩洞。”镇长答道。 “寻一个老弱妇孺都容易到达,却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以便应付两国屠镇。”稻宇沉声的回应,两眸略带凌厉之色,严家的手段,他太熟悉了。 给读者的话: 今日二更,嘿嘿。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第七十九章 围困清鸢镇(2) “宇大哥,我们真的要到处流亡么?”无辜的睁着大眼睛,芮儿有些哽咽的问道。 “相信我,不会。”摸摸小丫头的脑袋,稻宇坚定的回答。“走吧,推我回家,不然你嫂子以为我到处鬼混,晚上又抢我被子,你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一个,老是把我挤在墙上喂蚊子。”严肃只是一瞬间的事,转眼之间,他又变回了那个喜欢乱掰的吴宇,大伙刚还沉重不堪的表情立即变为哭笑不得。 “宇大哥,冬天哪来的蚊子?况且一向挨墙睡的可是嫂子。”芮儿立即随声附和。 “哎呀呀,非得当着这么多人扫你先生的面儿,木块兄,你家丫头欠教训。”稻宇立即朝着一旁大叫,那是一个速度啊,身后芮儿丫头的爹一听到稻宇的话语立即上前揪着芮儿的耳朵一脸严肃样。“先生是长辈,不准没大没小的没礼貌。” “宇大哥,你好奸诈。”芮儿揉揉被捏红的耳朵委屈的瘪瘪嘴。 “无毒不丈夫。”稻宇得意的一笑。 “我找嫂子治你。”不屑的瞪他一眼,芮儿立即推着他往家里赶。 “宇大哥,嫂子没有毁容前漂亮吗?”走在宁静的街道上,芮儿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反正比镇上的翠花漂亮。”稻宇想了片刻,只得这么答,因为这个镇上能够入眼的女子实在是少得可怜,而他家里那位容颜虽毁,但是那高雅的气质依旧是在。 “翠花?宇大哥,别开玩笑,我家肥肥都没有她长得快。上次去她家,她还能勉强的从她家的门里走出来,过了几天再去,她就卡在那门上动不了了,没有办法镇长又只能把他家的门改大了。”哀叹一句,芮儿不屑极了。 “改天去问问镇长家吃的啥。”稻宇闷笑着提议。 “为什么?”有丝疑惑,芮儿将稻宇推进屋内。 “吃了能长那么快的,肯定是好东西,拿出来推广一下,大伙家里的肥肥都疯长,我们肯定能致富。”挑眉,稻宇低笑着回答。 “哈哈哈,有道理。”听罢,芮儿明着狂笑了起来。 “嫂子,你可要管管宇大哥,那嘴真是太油了。”想报刚才的仇,芮儿见到媸舞在椅子上做针线活立即就奔了过去。 “丫头,这你就不懂了,你嫂子识大体,人前定然会给我面子,就算要收拾也躲被窝了,哪能给你瞧见。”见媸舞没有说话,稻宇又油腔滑调的接过去说。 “天哪,我说不过你,回家气我爹去。”哀叹一句,小丫头立即退出了屋内。 静谧了片刻,稻宇安静了下来,表情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轻松。 “情况不妙么?”媸舞并不抬头,只是专心缝制着衣衫淡淡的问。 “还好这清鸢镇什么都没有,不然一定会立即遭到掠夺。”叹口气,稻宇回答。 “先生,吴先生,您在家么?”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叩门的声响,媸舞放下手中的针线,随即走去开了门。 “有事么?”眼见门口站着的几位衣衫污浊,浑身臭气的魁梧大汉,媸舞轻问。 “嫂子,我们发现了一件东西,想请先生看看,辨认下这到底是什么。”大汉连忙拿出手中的东西。 媸舞放他们进屋,稻宇立即推着木轮椅接过大汉递上的石头,那是一方不规则的黄石,石方上闪烁着点点亮晶晶的东西耀眼无比。稻宇蹙眉,思考了半天才开口询问。“这石头是从那捡到的?” “镇长让我们去入镇口设些机关,这便是我们在山脚边挖大坑的时候挖出来的。”大汉们一边擦着额上的汗珠,一边气喘吁吁的回答。 “听我说,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石头,只是长相稀奇些罢了。别放心上,要尽快做好稻夏两国上镇的准备。”镇定了些,稻宇平静的开口,随即把事情的关键转回到清鸢镇的安危之上。 “好嘞。”大汉们回应之后便走出了屋子。 “你怎么看?”有些严厉的看着关门的媸舞,稻宇轻问。 “你的做法是对的,不能让村民们知道这清鸢镇有金矿,不然消息一旦走漏,清鸢镇不出十日必定会招来两国甚至是更多的人前来掠夺。”缓缓的走回椅边坐下,媸舞淡然的回应。 “这消息一定是瞒不了多久的,皆时又该如何应对?光靠镇上的这点村民如何能够应付那千军万马,训练有素的士兵?”把玩着手中的那方金矿,稻宇随即又陷入一片沉思。 “不是还没有到那一天么?况且你不是已经让镇长寻了那能安置村民的地方?”媸舞抬眸,认真的看着稻宇说罢。 “就算是保住了性命,接下来他们又该去哪呢?”挂起一丝担忧,稻宇呢喃。 “你是担忧我们该去哪吧。”媸舞讥讽。 “孩子他娘,难道不该担忧么?你现在挺着大肚子,我的腿也不便利。”稻宇翻着白眼回答。 “去哪,不都一样么。”媸舞暗暗的回答一句,飘渺至极。 “孩子他娘,你好歹多为我考虑下行么?你再怎么无所谓日子还是要过,他墨宸还是要纳妃。”心里有些憋,稻宇随即有些愤怒的说着话,眸子里掩埋着淡淡的无奈,还有深深的刺痛。 “哎呀呀,怎么回事,两口子吵嘴呢?”门口又响起了小丫头的声音,稻宇别过头,靠在门边都不愿去开门。 “这么晚了,你这丫头不在家数蚊子来这干啥?”脸色有些不好,稻宇询问出声。 “宇大哥,一个大男人跟嫂子怄气,好丢人。”媸舞认命的起身开门,让小魔头走了进来。 “你怎么从来不问问是不是你嫂子欺负我呢?”见到芮儿抱着棉被进屋,稻宇有些吃味的再问。 “宇大哥,我爹说,女人做的再错也是对的,女人的话再不能信也要听着。”将被褥放在稻宇的腿上,芮儿一本正经的教育稻宇。 “哎呀,你爹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对话。”挑眉,稻宇有些哭笑不得的陈述。 “也对。”傻傻的摸摸头,芮儿丫头笑着退出了屋内。 屋内恢复了原本的静谧,稻宇有些生气的将头别在一边。媸舞放下手中的针线,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来,随即把头枕在他的腿上。 稻宇明显的一震,慢慢的回过头来。 “每天听着你这么贫嘴其实很快乐。”媸舞似乎说出了心里的实话,虽然不是什么很动人的情话,却也让稻宇的心情开阔不少。 “记住,孩子他娘,男人有时候也需要哄。” 给读者的话: 三更,三更。哇呀呀。 ------------ 第八十章 围困清鸢镇(3) 对于稻宇的抱怨,媸舞根本不放在心底,只是静静的趴着感受来自这个男人的温暖。每个她害怕的夜晚,总有来自稻宇的怀抱,他总是假装不经意的将手搭在她的身上,但是媸舞知道,他醒着,是因为感受到她的害怕所以安抚。 严冬酷吏,整个清鸢镇都在皑皑白雪笼罩之中,腊月梅绣,冰天冻地,寒冷无比。由于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稻宇的行动更为的不便,木轮椅已经不能够再推出屋外,经过村民的商议,大伙就在稻宇的小屋旁撘起了临时的书塾,安下了一排排小小的木桌。 戴着兜帽,身着厚厚的棉袄,稻宇就近授课。那是媸舞第一次见到稻宇当先生的模样,他依旧是油嘴滑舌,但是课堂却不枯燥,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哄笑,孩子们很快就能牢牢的记住他所授的知识。 还有不少围着观看老人和妇人,都被他那神采飞扬的授课方式所吸引。芮儿依旧是最会捣蛋的一个,而她爹爹依旧是稻宇不变的课堂反面教材,虽然今日他并未来上课。 听得不由的发笑,媸舞就那么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倚在书塾的门口。几个月前若不是因为她私自去救寒云,那么现在站在这的,会不会是墨宸呢? 摇摇头,媸舞立即否决这个念想,墨宸不似稻宇这般的话多,也不会这般的招人待见。但是她想念墨宸,十分的想。墨宸新纳了妃,会不会已经不再稀罕这个孩子?心里划下一丝丝的感伤,那小小的伤痕立即在她整颗心上慢慢的蔓延,痛得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冷不冷?”身旁,忽然就响起了稻宇的声音,随即便是握住她双手的大掌,一股温暖渐渐的通过他的手心传来,融化人心。 一辈子就这样,其实也很好。 “不冷。”眸子亮晶晶的闪烁着,媸舞回神轻答。 “一会批改完他们的作业之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稻宇淡笑不语,有些神秘的说道。 “哎呀,宇大哥,要不要我替你先去路上扫扫雪?嫂子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芮儿丫头忽然就出现在了两人之间,有些煞风景的眨着大眼睛说道。 “正好,你推先生我去更好。”稻宇毫不客气的应道。 “那有什么问题。”芮儿调皮的眨着眼,有些兴奋的答应。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非得气死不可,希望你肚子里的那个不会像她这么捣蛋。”见到芮儿离开,稻宇盯着媸舞那圆滚滚的肚子说着话,话音刚落,他瞬间便感受到了媸舞那有些僵硬的双手。 “尘亦辞也说过会待他视如己出,但是他却千方百计要杀了我的孩子。”勾起一抹讥讽,媸舞漠然的说道,仿佛是不相信稻宇能真正的将她的孩子看做亲生。 “他是他,我是我。或许我不是很喜欢孩子,但是我尽量。”轻叹口气,稻宇无比认真的回应,带些悲哀之意,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连她心里的那一层防备都还没有彻彻底底的打消,是不是真的有些失败呢? “为什么要委屈自己?”面对稻宇的认真,媸舞有些不解的询问。 “只要是来自于你的,我都爱。”璀璨如星的眸子深深凝视,稻宇紧紧的捏着她的双手。 这次,稻宇说的是爱,距离上次她和墨宸大婚时说的那句喜欢已经快半年时间。媸舞依旧没有多大的反应,她无法欺骗自己,她不爱稻宇,但是也不能否认他在自己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去多穿件衣物,等我改好作业我们就出门。”见媸舞呆滞,稻宇连忙轻声的提醒,虽是有些失望,但是他知道现在急不来,反正现在媸舞在他身边,他可以等。 媸舞点点头,随即转身回了木屋。 “宇大哥,你是不是想带嫂子去镇头那片空地?”见媸舞离去,芮儿丫头又鬼灵精的跑过来问。 “你爹今天怎么没来上课?”不答反问,稻宇捏捏她小巧的鼻子回答。 “被我娘关禁闭。”小丫头回答,挂起奸诈的笑容。 “理由?” “偷吃了家里的腊肉。”小丫头嘿嘿的贼笑。 “是你干的?”稻宇了然的一笑。 “是我娘自己干的,硬赖我爹。” “你们家可真奇怪。”听罢,稻宇摇摇头喟叹。 “这已经算正常的行为了。”芮儿有些憋气的回答。 “什么更奇怪?”稻宇斜着头询问,似乎充满好奇。 “有次,我爹起床的时候差点被自己吓死,因为看到自己身上居然穿着我娘的肚兜儿。还有一次,我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睡在茅厕里……”听到稻宇的询问,芮儿立即滔滔不绝的讲述着木大嫂的光荣事迹。 “你娘可真是个女煞星。”稻宇闷笑着说道。 “那可不,我可不敢惹她。”芮儿连连点头。 “我也渴望你嫂子这么对我。”表情伤感了些,稻宇难得的一本正经。 “没见过你这怂样,嫂子是你的,还有人抢得走么。”芮儿说的有些理所当然。 “好了,去抱作业来。”不想再谈论下去,稻宇立即岔开话题。 黄昏飘雪永远是朦胧的美,披着厚厚的袄子,大口大口的吁气搓手,稻宇还是冷到不行,反倒是身旁的媸舞一脸的镇定,似乎是丝毫不惧寒冷。芮儿露出微微的笑意,随后便是悄悄的往回走了去。 朵朵的雪花飘在两人的身上,寒冷的雪风呼呼的不停翻吹,一阵梅香飘来,媸舞立即红润了眼眶。 墨宸曾在那酷热的七月为她求到过那一片浩瀚的香雪海。 奕国西殿的梅园被墨宸砍了个精光,梅溪苑的梅园被大火烧了个精光,而眼前的,是真真切切的香雪海。厚厚的积雪积压在那强韧的梅枝上,那暗黄的梅瓣依旧娇羞的藏在雪中。 “不做功名利禄图,与梅成婚情至笃。影动暗香浮,疏枝横斜香千古。”媸舞扯着低矮的梅枝凑与鼻尖轻喃。 “十年前,我八岁,随父王远赴仓国做客。在仓国皇宫,我结识了仓国许许多多的皇子公主,而唯一位公主她不屑与我说话。”不看媸舞,稻宇自行的开口解答着十年前发生的故事。 给读者的话: 嘿嘿,四更送上。 ------------ 第八十一章 围困清鸢镇(4) “她唤苍耳,每日都在月岩宫和太医院进进出出。为了报复她的不理不睬,我偷偷的换了她给良妃娘娘拿的药物,却由此害得良妃娘娘病情加重。当时的她并不知情,却以为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娘亲,所以自行在月岩宫罚跪三日直到昏倒过去。 那时候,我真的很好奇,怎么会有那么小的孩子对自己那般的残忍。为了接近她,我故意在父皇面前说长大之后要娶她,仓帝听罢,立即就和父皇商议了此事,所以苍耳,你最开始真的是属于我。”侧目看看媸舞,稻宇又接说着。 “为了和苍耳说上话,我假装太医院的小药童,整日和她捣蛋,取笑她,让她委屈,可是她从来不坑一句,直到有一回我替良妃娘娘试药,她才肯放下心里的防御和我说话。原来她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了仓帝和我父皇准备给我们定亲的打算,或许出于这一层的联系她渐渐的和我熟络起来,但是这一切,都因为我知道了一件很可怕的秘密而被改变。”勾起一丝苦笑,稻宇依旧轻声的说道。 媸舞就立在他的身后,似乎一直都在不停的思考他所说的故事,到底在脑海中还能不能够找寻得到。 “我知道了关于苍耳公主有主宰帝王兴衰的秘密,那个预言,仓国神教在十年前就告诉了当时的阴皇后,因为害怕失宠,阴皇后命令神教不得外传,并且想要使计对付苍耳母子。当时的我懦弱,因为害怕受牵连连告诉苍耳的勇气都没有,不仅不断的远离她,伤害她,更甚至是厌恶她。苍耳为此生了重病,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去看过她一次,睡梦里她不仅一次抓着我的手要我陪她度过七夕,我点头答应了。但是,我终是负了她的期盼,在七夕之前和父王回了稻国。” “回国之后,我闷闷不乐,我牵挂苍耳,终于在鼓起勇气回仓国寻她之时,她已经被逐出了仓国皇宫。” “我寻她十年,自责十年,若不是因为我当时的懦弱,或许就不会造成苍耳今日的悲剧。”第一次,稻宇那眸子里全是悔意,似乎有道不尽的悲哀,有说不完的自责。 媸舞暗暗的思索,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轻柔的拥着他的头颅贴在自己圆滚的肚皮之上。 “我忘记了。”媸舞认真的回应,她真的忘记了。“你已经为苍耳付出了那么那么多,早就不欠苍耳任何的东西了。” “我于苍耳,不是欠,从来不是。”稻宇抬眸,深邃的眸子闪烁着明媚的光亮。 “我……” “宇大哥,宇大哥,不好了,不好了。”媸舞正想说些什么,但是此时却是传来了芮儿焦急的声音,两人立即回头,却是看到那小丫头一路狂奔而来,还因为跑得太快而摔在了雪地里。 “你这丫头,发生了何事要跑这么急?”稻宇伸手扶起身旁跌倒的芮儿有些好笑的问。 “有土匪进镇,说是我们清鸢镇有金矿,要我们全镇的人马上撤离,不然就血洗我们的小镇。”芮儿丫头起身焦急的叙述整件事的过程。 “看来,是有村民拿矿石去了镇外询问。”脸色有些阴郁,稻宇低沉的说罢。 “我们镇里真的有金矿?”芮儿听罢,立即惊叫出声。 “走吧,先去看看情况。”稻宇不答,随即便在芮儿慢慢的推动下去了镇口。 一大群的村民均是手持着木棍锄头,连几岁的小家伙手里都没有闲置,见到稻宇前来,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来。眼见那一群身着黑衣,全身上下散发着流氓气息的强盗,稻宇蹙眉,果然是到哪里都少不了这一伙人的参与。 “吴先生,这可怎么办啊?这伙人硬说我们镇上有金矿,还说要屠镇,我们上哪去找什么金矿给他们啊。”见到稻宇,镇长立即焦急的出声说着,这么多条人命就在他的手中,怎么能不急呢? “要金矿行,总得给我们大伙时间撤离吧?”思索了片刻,稻宇朝着那一伙强盗开口说道,语气不急不慢,镇定自如。 “你们既然知道我们是强盗,那就应该明白我们不讲江湖道义,你们若不立即就走,休怪我们打开杀戒。”为首的刀疤男人仰天大笑,随后又极其嚣张的回应。 “三天,若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更大的一个惊喜,用这全村跟你们不痛不痒的村民交换一个更为巨大的财富。”稻宇亦是不慌,漠然的跟这一群土匪谈判。 “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刀疤男人冷然的低应。 “你可以选择不信,不过是三天时间而已,况且死一堆人对你毫无用处。”稻宇弥漫杀气的眼神昭然的挑衅着刀疤男人的自制力,全村的人均是心惊胆战不敢吭声,唯有媸舞跟着淡漠的回视这一群可恨的盗贼。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看到干净的清鸢镇和你那所谓惊喜。”刀疤男人应道之后,领着这一群土匪随即走出小镇,村民均是松了一口气来,但是随后便是更加的担忧了起来。 “先生,我们这镇哪来的金矿?”虽是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却要被迫离开家园,村民们纷纷都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有,约么一个多月前,有几位兄弟在山脚掩埋陷阱的时候发现的那些石头,就是金矿。”稻宇长吁口气随后应答。 “那你当时为何不告诉我们?”镇长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 “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就是害怕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不注意会走漏风声,原本就在紧要的关头,若再被外界发现清鸢镇原来是一座金山,那我们要面临的,可就不止是稻夏两国,还有不断来掠夺的各路人马。”稻宇回答,勾起苦笑,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层。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搬离家园吗?”大伙异口同声的问着,似乎都有不可割舍的感情。 “容我想想,大伙先回去做好撤离的准备。”稻宇沉声的吩咐,随即把视线放在媸舞的身上,果真还是要丢了他们的第一个家园,可是他不知道,更大的困难,还在后面。 ------------ 第八十二章 围困清鸢镇(5) “村民一定不会撤离。”回到屋内,媸舞倒了杯热水放在稻宇的手中。 “这毕竟是他们的家园,自然是不会轻易舍弃的,但是就算是解决了这帮土匪,以后还是会又更多慕名而来的淘金者。”稻宇接过热水,轻轻的抿上一口,一副严肃的模样,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而且,你担忧的是稻夏两国,并不是这些土匪山贼。”媸舞似乎是明白稻宇心里所想,随即开口。 “其实,只要你说你想离开,我们立即就走。”放下手中的杯子,稻宇伸手拉住媸舞的手,心里似乎在盘算什么,又在决定什么。 “你不是这么自私的人。况且,整个清鸢镇都有恩于你我,这个时候丢下他们,不太合适。”媸舞摇摇头,连忙否决。 “那这批山贼怎么办” “先生,先生……”门外,又想起了村民们的急唤声,媸舞立即前去开门,随即看到了门外悲戚的几名妇人女子。 “怎么回事?” “山贼没有人性,他们虽然没有杀人,但是却掠走镇上不少的女子,他们不是人啊……”几名妇人激动又愤恨的跪下身来。 听罢,稻宇有些气恼的阂了阂双眼,随后才睁眼开口。“将全镇的女子集中在几个地方,找镇上的汉子去保护。” “好。”妇人走了之后,媸舞连忙去抓他那紧拽的双手。 “你双脚不便,还是我去吧,先解决了这一伙强盗再说。”媸舞仿佛明白他心里所想,思考了片刻之后才提议出声。 “不行,你有身孕。”稻宇想也不想就否决出声。 “可是现在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么?我虽有身孕,但是要对于这一帮土匪还是绰绰有余的。”媸舞低头再劝。 “我不会让你去冒险……” “先生,吴先生……”门外,又响起了村民的唤声,这次是木大嫂全家,见媸舞开门,立即跪在地上一脸悲怆。 “先生,芮儿她,她也被……”木大嫂抱着怀中全身发抖的芮儿痛哭失声。 “他奶奶的,我要去和那帮强盗拼了。”木大哥气愤的立即起身就往外跑,媸舞连忙上前止住那个冲动的男人,而稻宇却是有些痛心疾首的抚摸着芮儿那苍白小脸,看到她两眼变得无神空洞。 “芮儿她才十三岁……这要她以后怎么做人?”木大嫂咿咿呜呜的大声哭泣。 “让我去。”见到这样的情景,媸舞再次提议出声,稻宇回望,微微的点点头。 夜阑人静,大雪初停细雨又起,整个清鸢镇都笼罩在极度的恐惧和担忧之中,众人不愿离家,却又保全不了家人的性命,在这两难之际,悲剧一件一件的在镇上发生。 土匪落脚的地方是清鸢镇西侧一座山脉的岩洞中,众人欺凌妇女,淫乱做乐。细雨变为大雨猛下之时,身着一身白色皮袄的大肚妇人便只身出现在了那此时正热闹非凡的岩洞之口。 众人诧异的朝洞口望去,随后便大笑出声。 “这么丑的女人,还大肚子,你们谁有兴趣?”见她容颜半毁,不知是谁开口说了一句,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刚那说话的男子便被妇人用石子敲破了脑袋。 四周一片静谧,那溅满鲜血的洞壁顿时诡异的成为了大伙注视的聚光点,为首的刀疤男人还未着衣衫的强压在一民村妇身上,只是又一石子,那曾经极度嚣张的首领顿时惨叫出声。 “死。”只是一个字,媸舞似乎是下了阎王的命令,不出片刻,那刚还热闹非凡的岩洞到处尸横遍地。剩下几个已经意识不清的妇人瑟瑟发抖的蹲在各处。 媸舞朝她们走进,想伸手将她们扶起,但是那几名妇人都惊恐的看了她的面容一眼便飞快的跑出了岩洞,媸舞勾起苦笑,只怕刚才真的吓到她们了。 见她们都离去,媸舞这才走到洞口,只是用力的朝山洞四处砰打,转身离去之后,岩洞坍塌,掩埋在一片暴雨之中。 见她回来,稻宇挣扎着想站起身体,脸上的害怕和担忧之色显而易见。 “别再离开我了。”紧紧的抓住媸舞冰凉的小手,稻宇低声的呢喃。 “那几名村妇看到了,我不忍心杀她们灭口,但是我怕……”媸舞紧紧的回握稻宇的大手,有些费力的蹲下身来,随即给他安抚 “你也是为了救她们,我想她们不至于会恩将仇报的。”轻轻的揽着媸舞,稻宇长吁口气,仿佛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存在,随后才安下心来。 “接下来怎么办?这伙强盗虽然解决了,但是接下来……” “吴先生,先生。”一个夜晚,叩门声响不停,媸舞站起身来开门,却是看到一脸欢喜的镇长。“先生,刚有村民去打探消息,说土匪藏身的那座山脉由于大雨冲刷,造成土质疏松坍塌,那一窝贼寇正好全被埋在下面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暂时不用走了。”稻宇装模作样的笑着附和。 “是啊,可是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呢?”近忧是解决了,但是长远的打算呢? “我们再从长计议吧。”叹口气,稻宇有些无奈的出声。他现在只是一个平民,手中不仅没有任何的权利,还双腿不便,连基本的出行都需要人照顾。以前未曾想过保全一个家园会是这么的难,这种举步维艰的心情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够体会得到的艰辛。 “有时间多去安慰芮儿那丫头,这次恐怕受到的打击不小。”媸舞微微颔首,随即扯出一丝苍白的微笑。 日子渐渐的平静了一些,但是金矿一事依旧是家家自危,人心惶惶,清鸢镇百年安宁,突遭变故村民的心里都不好受,想要恢复平日的温馨恐怕真的不易。 上课的孩子少了,芮儿丫头不再调皮捣蛋,芮儿她爹也沉默不堪,整个镇子都变了。 “镇上的妇女们看到我就躲得远远地,看来那次,她们吓得不轻。”坐在屋内缝制皮袄,媸舞平静的对认真备课的稻宇说道。 “反正你也快生产了,少出门便是。”稻宇回视一眼,随后便答。 “先生,先生。”听到这般焦急的唤声,稻宇知道可能又出了什么大事,立即让媸舞前去开门。 “又发生了何事?”眼见焦急的镇长前来,稻宇沉声询问。 “刚刘先生从镇外带回消息,稻国已经下令三日内驻兵清鸢镇,夏国也似乎蠢蠢欲动,想要夺得清鸢镇,这可如何是好啊。”镇长急得直直的跺脚。 “这次,必须要撤离,立即安排镇上的大汉搬一些生活所需的东西去到岩洞,将一些不便行走的老弱妇孺先领到洞中安顿。”沉思了片刻,稻宇立即吩咐。 “可是,我们寻到的那个岩洞恐怕需要从悬崖过索桥,届时先生怎么办?”镇长想到什么,随即说道。 “我没关系,镇长只需把我的妻儿照看妥当便好。”凝神注视着一旁的媸舞,稻宇沉声的说着。 “他们居然想舍弃你一人。”看着镇长离去的背影,媸舞忽然勾起一丝冷笑。 “只怕你杀人之事早已传开,他们是因为忌惮你,所以才想要趁机铲除我们二人。”稻宇心里明白,淡淡的回答。 “这是你所谓的善良。”媸舞喟叹。 给读者的话: 二更,二更。暴风雨就要来临。 ------------ 第八十三章 围困清鸢镇(6) “这不能怪他们。”稻宇轻叹一声。 “你打算如何?”媸舞点点头再问。 “帮他们渡过这次难关我们便离开。”回头看着媸舞,稻宇坚定的说道。 “你想独自守在那索桥的一头?”媸舞猜测的询问。“不行,太危险。你的腿脚不便怎么可能挡住两国的军队?” “镇长说了,那个地方很隐蔽,不一定会被发现。”有丝欣喜媸舞的担忧,稻宇随即开口再说。 “稻宇,你是傻子么?何必要为了这么一群人丢了自己的性命?”媸舞大吼道,有些接受不了他的傻气。 “我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你。”伸手将媸舞的双手握在掌心里,稻宇略带柔情的说。 “我不需要你这般为我。”眼眶有些噙泪,媸舞认真的看着那双清澈无恙的眼眸回答。 “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墨宸,我没有要你立即就忘记墨宸,但是舞儿,我已经做不到一而再再而三的放手,我必须要好好的保护着你。”伸手给她戴上兜帽,稻宇小声的轻喃。 “好好的保护自己,若你真的因为帮助村民出了任何的意外,我就屠村。”心里划过一丝感动,媸舞略带威胁的警告。 “孩子他娘,相信我,还有改改你那有仇必报的脾性。”轻轻的笑着,稻宇有些搞怪的挤眉弄眼。 三日,在这雪花纷飞的冰天雪地里悄然的结束,大批的军队从清鸢镇四处上镇,稻宇带着全村村民成批的躲到了镇对面最高的那座山脉。而想要到达对崖的岩洞,真的只是一条一人见宽的索桥,这桥他去不了,真的去不了。 勾起丝丝苦笑,他看着媸舞被众人搀扶着过桥。直到媸舞平平安安的走到对崖,他才放心的布好周围的机关,随后藏身。 岩洞中架起了堆堆的烈火,温暖人心,但是洞外却是大雪飞飞,寒冷无比。看着那渐渐被白雪掩埋的枯树堆,媸舞忧心忡忡的在洞中走来走去。 “吴嫂子,别担忧了,吴先生那么的能干,一定吉人天相。”上前劝说的是一位年纪尚浅的小妇人,手里拿着盛满鲜汤的小碗,递在媸舞的手里,希望她能暖暖自己的胃。 “嫂子,别喝。”见媸舞正要喝汤,一旁多日不曾开口的芮儿忽然唤了起来。 “怎么了?”媸舞回头,看着那小丫头一脸疑惑。 “没有,吴嫂子,这丫头最近还有些不清醒。”木大嫂将芮儿拉回到自己的怀里,随后抱歉的笑笑。 媸舞思索了片刻,没有答话,随后便接着喝起了鲜汤。 “稻国的军队找来了,找来了。”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句,大伙立即就惊慌了起来,几个大汉相视一眼,不知道从哪拿出了几把巨斧,随即便走到桥边,从索桥这头将桥头砍断,媸舞惊异的看着他们的动作,有些说不出话来,原来他们一开始就打算牺牲稻宇。 那崖虽然不远,但是她怀着身孕,想要就这样凭空飞去真的有些困难,可是稻宇在那头,她真的放心不下。 她吵不闹,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凛人的寒意,回视洞中的大大小小,她忽然觉得何其的悲哀。没有任何的举动,但是所有人都惊恐的离她很远,似乎已经被她身上的那股冷气所震慑。 “嫂子,大家都好自私对不对?”芮儿丫头忽然就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跟前,苍白着憔悴不堪的容颜跟她说话。 “别放在心上,要是你先生不能活着回来,我就拉着全镇的人给他陪葬。”媸舞淡淡的笑着,伸手去抚摸着芮儿乌黑柔亮的秀发,话语轻柔和蔼,但是语气坚定可怕。 “对不起,嫂子,我也不愿意。”趁着媸舞不留意,芮儿立即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朝她的心口刺去,但是媸舞像是预先知道那般,立即就朝后不断的退去,撞上墙脚边上,有些站立不稳,她随后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发出阵阵的绞痛。 捂着肚子跌坐下来,媸舞立即有些痛苦的惊叫出声。 “她要生了。” “嫂子……” 芮儿见状立即想要上前,但是却被木大嫂给硬扯了回去,众人仅仅只是看着媸舞抚着肚子痛苦的呻吟,却没有肯上前帮忙接生,直到媸舞腹下流淌出来蓝色的血液。 “救救我的孩子,救……”媸舞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却依旧吃力的伸手向众人求着救,但是大伙全都惊异的看着她身下那一片诡异的蓝色,纷纷捂嘴不敢发出沉重的呼吸。 “她是妖怪,她是妖怪,必须要马上杀了她。”有妇人立即叫出了声音,众人警觉过来,但依旧是不敢朝前。媸舞不断的挪着身子朝后退着,眼角全是冰凉的泪水。 这孩子真的很会找时间折磨人。 “我去。”有大汉鼓起勇气拿起匕首上前,一刀刺下,却是被媸舞闪开了身,但是刀是闪开了,下腹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大汉一脚。 原本就痛苦不堪的媸舞,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惨叫。 大汉不死心的又拿刀刺来,媸舞绞痛着下腹根本无力闪躲。眼见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另一声惨叫的发出,岩洞门口,出现了一个全身依旧覆盖着积雪,衣袍上却全是鲜血的男子,手里持着长剑,双腿微微的颤抖,眼里全是杀气。 “一群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稻宇狠声的说罢,随即丢下手中的长剑奔去媸舞的身边。 “舞儿别怕,没事,我在。”轻柔的捧起媸舞的小脸,稻宇想让她失去光亮的眸子看到希望。随后便是动手将她身下的那一片空地清理干净,脱下身上的皮袄,稻宇随即铺在那潮湿的地上。 “相信我。”只是坚定的递给媸舞一个眼神,稻宇随即便亲自给媸舞接生。 他什么都不懂,但是却尽全力的保护她和孩子,滚烫的眼泪划出眼眶,媸舞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承受着一阵阵巨大的疼痛,直到一道响亮的婴儿哭声划破了寂静的岩洞。 “舞儿,生了,你好勇敢。”这一瞬间,稻宇心里居然溢满初为人父的喜悦。 “谁会处理胎儿的脐带,立即马上给我滚过来。”见到昏迷过去的媸舞,稻宇立即又朝身旁的一大群人狂吼道。 给读者的话: 三更,三更送上。哇咔咔。 宇宇那啥,你好威武。 ------------ 第八十四章 围困清鸢镇(7) 听到吼声的众人浑身一震,随即便是跑来两个妇人,一人打来烧着的温水替孩子擦洗着小身子,一个立即找来孩子的小袄子给婴孩裹上。 而稻宇却是去照顾着脸色苍白不堪的媸舞,直到芮儿丫头将一碗热汤递到稻宇的面前。 “宇大哥,对不起。” 憋她一眼,稻宇不言不语,只是接过鲜汤随即将媸舞唤醒,她的身子太弱,必须要吃点东西,不能受凉。 “孩子……孩子。”媸舞醒来一次句问的便是孩子,稻宇将她扶起,将鲜汤凑在她的唇边。“把汤喝完我便让你看孩子。” 乖乖的张开小嘴,媸舞费力缓慢的喝着那鲜汤,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连自己也分不清是什么情绪。这是她和墨宸的孩子,费尽千辛万苦保住的孩子。 “来。”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稻宇随即放在她的面前。 “是……?”看着那皱巴巴的红润小脸,媸舞随问。 “我们的儿子。”稻宇得意的一笑。 “他的眼睛……”伸手触摸着那小小的脸庞,媸舞惊喜的发现了那如海洋般美丽的小瞳孔。 “蓝色,很漂亮。”稻宇很大方的赞叹。 “他没事吧?”有些担忧的拉起那小小的手指,媸舞又问,一脸的紧张之色。 “没事,很健康。”见到媸舞的虚弱,稻宇立即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那一脸的兴奋之色,实在是有些难以掩饰。 “取名字吧,孩子他爹。”有些感慨的笑了笑,媸舞靠在他的身上轻喃。 “我,我取?”有些不可置信,稻宇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问。 微微的颔首,媸舞有些疲惫的淡笑,她和孩子,都是稻宇救的,既然过去的回不去了,那么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墨宸,这个名字依旧在她心里划下重重的伤痕,但是她不能一直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哪怕为了孩子,她也要振作,必须振作。 “焱如何?平安之意。”偏着头,稻宇思索了好一片刻才询问的回答。 “好。”媸舞点头应答。 稻焱,墨焱。 “接下来去哪?”叹口气,媸舞触摸着孩子安睡的小脸又问。 “想办法出洞吧。”撇了四周一眼,稻宇回答。 “你的腿?”媸舞似乎这才发觉这个问题,随即接着问。 “听到你的那一声惨叫,还不把我的魂都吓掉了,所以就站起来了。”挣眸,稻宇略带轻松的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从那眉宇间的惧怕,媸舞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恐惧,但是稻宇想掩饰,她也不会自动的戳破。 “带他们出洞吧,我们重新找个地方建立自己的家园。”媸舞小声的提议。 “不带。”淡淡的,带着怒气,稻宇很是小心眼的回答。 “谁要我改掉有仇必报的脾性的?”挑眉,媸舞有些好笑的嘲讽身旁男人。 “带他们出洞,这是底线。”妥协的抚着媸舞的发丝,稻宇蹙眉低答。 环视四周一圈,媸舞淡淡的一笑,够了。 “先生,对不起你,我们对不起你们夫妇……”镇长听见稻宇依旧愿意帮助他们,随即有些惭愧的拱手致歉,稻宇不理不睬,只是观察起四周的环境寻找着出洞的其他出路。 这岩洞的位置颇高,除了那一道被砍断的索桥,似乎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出口可寻,这个高度对于稻宇一家三口还绰绰有余,但是要带上这么多的村民,那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时你们断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后果么?”稻宇有些火大的询问那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算了,不管你们了,我们走。”从媸舞怀里接过稻焱,稻宇一脸余火,揽起媸舞的腰身,他随即就想带着妻儿往山下奔去。 “咦?这是什么图案?”正想下山,一旁却忽然响起了芮儿狐疑的声音,众人均是围了上去,但却都是一脸不懂的模样。 “孩子他爹,吴先生,去吧。”见状,媸舞挣脱稻宇的双手,随即又将孩子从稻宇的手中接了过来。 有些不耐烦的叹口气,稻宇立即走了过去,众人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低头一看,那暗处的地面上,居然刻有红色的五行八卦图,那金木水火土的位置,都有一个相应的凹槽,似乎原本是有一个东西镶嵌着的。 “这个图案,怎么这么像我的吊坠?”胖的有些吓人的翠花终于在看了那图案之后发出了一长句感叹,随后从身上摸出那似水滴形状的饰物,轻轻的放在那凹槽里,刚好吻合,就像是能开启神秘宝藏的钥匙,大伙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感叹。 “可能还有玄机,你们谁还有这些饰物?”思索片刻,稻宇又问。 “我有……” “我也有……” “这还有……” 随后几人依次从身上掏出了饰物放置槽中,那几方石头归位之后立即发出颜色各异的亮光,只见一道强烈的白光乍现,那几方石头竟然融合成了一个八卦的形状,随即落进中央最大的凹槽之中,一阵山崩地裂的声响传来,众人身后原本坚硬的岩壁裂出一个巨大的门缝。 大伙不由的面面相觑,稻宇首当其冲,带着几个大汉纷纷走进那道石门之后,只是片刻之后又折了回来。 脸色都是有些惊异。 “镇长,里面……里……”其中一人有些口齿不清的指着门后说着。 “难怪会在这鸟不生蛋的岩洞口无缘无故的建道索桥,你们的祖先真的用心良苦,将那开启石门的钥匙分别交予你们的后代,代代相传,难道你们的祖先就不怕你们发现不了么?”稻宇一人自言自语的盯着地上那消失的八卦图看了许久,脸上似乎也带钦佩之意。 “先生,那里面到底有什么?”镇长跟其他人亦是疑惑了起来,跟着好奇的往门后走了过去,片刻之后,又是惊呆的走了出来。 “天哪,我没有见过,那么多,那么多的……”众人耳朵伸的很长,但是依旧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 ------------ 第八十五章 围困清鸢镇(8) “有什么?”抱着熟睡的孩子,媸舞亦是好奇的凑上去问道。 “够你买十个稻国了。”略带神秘的一个回答,媸舞大概也能猜上七八分去。“清鸢镇可比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富有。” “走吧,要先找到出路才能做其他的打算。”稻宇揽着媸舞,随即走在前面。 “先生,先生。请留步,我想作为镇长我有权利这么决定,我决定代表清鸢镇,将这笔财富交给你来保管。”拦住稻宇的去路,镇长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怕我们二人了么?”勾起嘲讽的笑意,稻宇问道。 “不,对不住先生,我想凭我们镇上的村民,根本没有办法利用好这笔钱财,更有可能招来无数的杀身之祸,交与先生之后,我相信先生定能带领我们清鸢镇重建家园。”有丝愧疚之意,镇长真心诚意的开口劝说,劝说之后还大声的吆喝了一句。“大伙有意见么?” 见到众人心悦诚服的点头,稻宇微微的颔首。 “可以给我儿子穿龙袍。”一句玩笑之后,众人又乐呵了起来,随着稻宇,众人一同朝那门后走去。 台阶之下宽阔的暗室之中,放置着许许多多的木箱,而木箱当中全是金灿灿的黄金。众人均是惊讶得有些挪不开眼,那随便一箱也能够花几辈子啊,而他们清鸢镇居然贫穷了那么多年。 “那边有路。”有人的声唤传了过来,稻宇立即护着媸舞走了过去,那暗处又是一条延绵的阶梯,众人小心翼翼的顺着台阶缓缓而下,足足走了好一会才到那最后一阶梯,仿佛是到了最底处,那台阶的尽头,居然是间装饰雅致的地下室。 室内家具齐备,似乎全是奇珍异宝,众人又惊讶得目瞪口呆。 台阶的右侧边,又是一个八卦图形,稻宇猜测那便是出口,拿出刚才收好的几方石头镶嵌上去,那图形旁边立即又裂开了一道石门。 “我先上去看看。”一个闪身,稻宇从石门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又走了回来。 “如何?”众人均是围拢过来问道。 “地下室的上面是一间破旧的木屋,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稻宇回应。 “先出去几个大汉,看看周围的情况,我刚观察了似乎并没有人,那般再行带领大家出去,若太过贸然被人撞见又该血雨腥风了。”稻宇沉声的说道,镇长随即应了之后派了几名机灵的男子上去。 仿佛是真的没有行人,大伙这才陆陆续续的朝外走去,通过那小小的木屋,众人终于见到了希望的艳阳。 打开那破门,四周是一片苍翠的青山,山前一条溪水静静的流淌,水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这仿若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站在屋前,稻宇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若能和你这般潇洒在这山水间,就是没有那黄金我也满足。” “我……”媸舞正想回应,但是一阵婴儿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四周,两人均是看向媸舞怀中的稻焱,随后双双蹙眉。 “他撒尿了。” “先生,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得到自由之后,大伙一扫先前被围困的阴郁,均是高高兴兴的奔去水边洗脸整理自己狼狈的一身,虽然寒冷无比。 “若不出我所料的话,这应该是夏国的范围内,那么再往西行不远应该就是泗水。既然离城镇不远,为何这一路却是没有人烟?”稻宇静静的思考着。 “或许是因为夏国和稻国开战的缘故,泗水又一向都是军事重地,没有人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媸舞应道,还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袍子扯下一块来伺候儿子换尿布。 “明日我去泗水打探消息,镇长就带领着大家整理这小小的木屋,今晚就将就着过,虽然有那么多的黄金也不能贸然的用,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又下雪了。”不知道从哪发出一声轻叹,稻宇和媸舞均是仰头望着上空,又是鹅毛般的大雪,飘打在脸上,透心凉骨。 “又是一个开始吗?”媸舞喃喃的说道,心里空荡无比。 “芮儿丫头,对于新家,你有什么要求?”看到一旁站着不曾吭声的小丫头,稻宇轻问。 “我想要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种满梅树,每到盛夏的时候可以乘凉,到了冬天可以赏梅。”不再是那般的阴郁,小丫头大大方方的诉说这自己心里的愿望。 “没有问题,先生满足你。”稻宇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揉揉她乌黑的头发,认真的注视着那憔悴不少的小脸。“做人一定要朝前看,没有人会痛苦一辈子,正是因为有了那些不好的经历,所以才能教人成长成熟,懂吗?” ------------ 第八十六章 泪洒泗水城(1) “宇大哥,我懂,就像嫂子虽然毁了容貌,但是她还是很坚强的活着,也要很坚强的活着,因为她有小宝宝,有你给她支撑的力量。而我有我的爹和娘,我不能再让他们伤心了。”芮儿很懂事的回应起来,听到的大伙全都欣慰的点点头。这孩子,是成长了。 “哎,你嫂子虽丑,却不是一无是处,能洗衣做饭,能上坡下地,闲时能吟诗作乐,忙时能上阵杀人,虽然不中看,但是你说我能离得开她么。”稻宇很是夸张的吁出一口起来。 “哎呀,宇大哥,你就要这副模样我们才习惯。”芮儿低叹一句。 “行,我还这模样,你也给我变回原来那模样儿。”敲着那小小的脑袋,稻宇应答。 “宇兄弟,先前真的对不住你们夫妻二人,实在是……”木大嫂听着他俩的对话,有些惭愧的开口,却被稻宇阻了回去。 “不必解释了,我们心里都懂,清鸢镇素来安宁,忽然遭逢变故,大家心里惧怕实属正常,但是大家也要学到教训,以后别再那么冲动了。你们的那些小阴谋,我夫妻二人岂会看不透彻?只是一直都在给大伙机会……” “可是,嫂子的血……”芮儿提出了大伙心里的疑问。 “我只能告诉你们,她不是怪物,也不会吃人,这样大家能够接受么?”稻宇思考了片刻,随即和善的回答。 “能……”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行,从今天起,我们就要开始建设我们新的家园了。”从媸舞的怀中接过那小小的家伙,稻宇一脸慈父的模样。 “那个,宇大哥,能不能教我一点防身的功夫,让我也能对付猫儿狗儿的,耍耍威风。”芮丫头凑过去,看看小婴孩的脑袋说着话。 “等你嫂子身子恢复了教你吧,她的功夫可不比我的差。”睨了一眼芮丫头,稻宇答道,他知道,这丫头是因为受了上次的伤害,所以才想学点自救的功夫。 “你准备怎么办?”把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那么他似乎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想为你建造一座城池。”稻宇轻轻的拥她入怀低答。 腊月中旬,大雪纷飞之际,在整个清鸢镇民的努力之下,一排排小木屋总算是在这片他们陌生的土地上扎下了根。虽然十分的简陋,但是大伙的热情依旧是无比的高涨,媸舞因为刚生完孩子,大伙都不许她劳作,她也就乐得清闲的在这小小的木屋内写写稿子,画画城池的规划图。 稻宇答应她的,似乎也从未落空过。 城池,她倒是没有想过,只是想好好的过过日子罢了,也未曾想过富贵还是贫穷。视线回落在一旁小木床内的孩子身上,眸子里点燃小小的亮光。 “孩子他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听完之后,你也不能激动。”稻宇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抱那木床内的小东西。“墨宸亲征,灭了西戎,下一步南征,稻国是第一个目标。” “他……为何会变得这么残暴?”心里划过千丝万缕的痛,随即又化作了一缕青烟白驹过隙。 “不止是残暴,只要有不臣服的民众,毫不留情的杀。”稻宇轻轻的拥上她的肩头,给她力量支撑。 “那,你有何打算?”媸舞抬眸,有些失神的问。 “我们不能让墨宸继续往南扩张,那将会生灵涂炭。尤其,我已经让稻国分裂成了今日的模样,决不能再让稻国彻彻底底的灭亡。”稻宇沉思,顿了片刻才答。 “那就是要和墨宸敌对?”心里有些慌张,媸舞连忙问道。 “你会帮谁?”微微颔首,稻宇轻柔的询问。 “我不想骗你,若他有难,我会奋不顾身。”脸色一沉,媸舞回答,毫不犹豫。 “若我有难呢?”心里有些失落,稻宇随即接着问。 “同生共死。”媸舞坚定的答道,随后接过稻宇手中的稻焱。 比起墨宸,稻宇更为懂她,也从不勉强。但是她真的给不了稻宇爱情,所以选择陪他一同进退。 “我不像墨宸,我给不了你珍后的宠冠,我唯一能够给你的,就是我的心,完整的心。”脸色缓和了一些,稻宇认真的回答。至少,她在身边,就足够了。 即使要花一辈子的时间,他也要走进她的心里。 “稻宇……” “宇大哥,不好了,不好了。好像有夏国的军队,军队……”芮丫头有些气喘嘘嘘的跑进屋内唤道。 “机会来了。”稻宇挑眉,亲了亲儿子的小额头,随即跟着芮丫头跑了出去。 院落四周,均是身着黑色衣袍的轻步兵,村民们均被捆在院中,议论不堪,心里担忧,只能盼着稻宇能够快点将这一群人快些打发出去。 “百里淳,升高位了。”身着一身银色的皮袄,稻宇缓缓的走出人群之中,一脸的欣喜,似乎是见到了故人。 “皇……” “别,我可不姓什么黄啊红的,叫我吴宇便好。”眼见那良驹上的男子翻身下马正想跪拜,他连忙上前去阻止。 “可是……”那唤为百里淳的男子还想再开口,却是被稻宇严厉的目光给阻了回去。“可否先撤退你的人马?” “那是自然。”百里淳答道,随即做出一个撤退的手势,那一群人见罢,立即从院子四周朝集中空地。 “皇上,我们都以为您……”百里淳有些疑惑的询问,当初严府篡位,打的旗号就是稻皇暴毙,原本应该是三皇子稻星登基,但是严府却以三皇子昏庸无能而篡了帝位,这才导致了稻国最终的分裂。 “什么都别说了,我只想问,夏国现在情况如何?”稻宇面容有些阴沉的询问。 “北有奕国,东有严府,南有华国,西有青川,还能如何呢?四面楚歌,情势危急啊。”百里淳回应,感慨万千。 “我可助你暂退奕国,征了稻国和西川,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挂起一丝神秘的笑容,稻宇说罢。 ------------ 第八十七章 泪洒泗水城(2) “皇上您现在应该回稻国主持大局,若稻国重回您的手中,那么我夏国,以及青川,凉国肯定还是愿意回归正统……” “百里淳,你太天真了,严府篡位不是一两天的谋划,他们岂会那么轻易的将皇权交还与我?况且,现在已经分裂,再想一统谈何容易?还有,你知道我心不在权,当当授课先生,和妻儿潇洒山水间就足够了。”稻宇摆手,认真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那您又为何肯助夏阻奕讨严?”听了稻宇的一席话语,百里淳有些不解。 “稻国走至今日,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况且奕国南征,我们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然而此般助你们最最重要的目的是,想要借由你们官府的庇佑,为我打开商路,我也可为你们提供部分的军饷,这个忙,你们不会不帮吧?”傲然的看着前面的那条溪水,稻宇略为严肃的开口。 “皇…… “别皇啊皇的,我已经不是稻皇了,若不介意,就唤一声吴大哥,我的身份不能被识破,我想你懂。现在开始,我也就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止住这个迂腐但是无比忠心的百衣侯,稻宇恳切的说道,就是不知道他忠的是谁? “好,臣……小弟也不拘礼了,大哥所托之事小弟定当竭力。”拱拱手,这段谈话也就跟着结束了过去,带着步兵,百里淳退出了清鸢镇,而村民们却是更加的诧异,原来他们心里伟大的先生,还认识大官? “如何?”抱着小焱儿,媸舞走近稻宇身旁轻问。 “赌,我们要先看看百里淳的忠心是不是真的可靠,若他将我的身份暴露给夏国,那么我们还得搬。”有些无奈的叹口气,稻宇伸手接过小焱儿抱在怀中,随即亲亲他的小脸蛋。 “是不是要去泗水?”媸舞猜测的说罢。 “应该是,你要守在这里,万一百里淳带人屠镇,你便带着他们躲去地下室。”稻宇沉声回应,略带担忧。 “好,什么时候能回来?”媸舞颔首,随即再问。 “去夏国皇宫看看情况再说。”说罢之后,稻宇将稻焱交给媸舞,只是凝重的看了看她那半毁的容颜,随即离开。 月影飞雪,徐风吹舞,寒气入骨三分,冰入十分。果真不出稻宇所料,百里淳早已有了叛逆之心,大队人马趁夜围院,却不知道已经人去楼空。 众人全部呆在地下室中不吭一声,直到那百里淳的吼声隐约的从上面传来。 “逆贼稻宇,已被擒获。”只留下八个字,又是一阵马蹄响声,地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嫂子,宇大哥是稻宇?”芮丫头听出了什么端倪,随口便问,众人立即睁大了双眼。 “先什么都别说,我们上去。”媸舞凝重的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她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心里有丝担心,稻宇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被擒,但若是万一呢? 整整五日都没有稻宇的消息,媸舞心里的信心一日不如一日。将稻焱交给木大嫂,将开启地下室的钥匙交给芮儿,媸舞只身跟去了泗水。 半纱遮面,一裘黑色皮袄,随意盘起的发髻,她行走在丛林夜间,趁夜到达夏国的时候,满城飞雪,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鲜血长流。 “奕国突袭夏国。”只是这一句话在媸舞耳旁回荡,有一丝神恍,媸舞随即跟着迷惑,为何墨宸要先攻夏而放过稻?为何要采取这么残忍的夜袭?为何一点生路都不留的屠了泗水城?到底梅溪苑那一夜之后,墨宸发生了何事?为何能够让他变得比从前更加的冷血无情? 她只是不知道,墨宸说过,若她不在了,就扫荡天下给她陪葬。 稻宇在哪?夏国皇宫被攻占了么?又是墨宸亲征?心里紊乱不堪,媸舞快步的寻找着夏国皇宫的踪影。大雪不停,那高耸的宫门前全是士兵的尸体,已然被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鲜血流淌在她的脚下,却丝毫不能被寒冷所冻结,这该是有多少活生生的人才能堆积成的血海? 血腥味冲刺在鼻间,哀嚎声还在那殿内响起,媸舞一路狂奔,终是走到了那正殿之前,该如何找寻稻宇的身影? 那傻子就不会想办法给她传递消息的么? 忽然之间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媸舞慌张的回身看那拥着自己腰肢的身影。不是稻宇,是一个身着银色铠甲,却满脸鲜血的俊逸男子,一脸苍白似乎是身受重伤,紧紧的靠着媸舞的身子,连站立都成问题。 媸舞有些想要挣脱开来,而随之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却让她心脏几乎停止了呼吸,那一身的狂戾之气,那摄人心魄的寒,那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眸子,熟悉的薄唇,那熟悉的一切一切都像昨天才发生过的一样。 有些怔,媸舞随即反应过来,她身后的男人,应该就是夏国国主。但是那满身杀气,正不断朝他们靠近的男人似乎没有人性,只是扬起手中的软剑,飞奔着朝他们两刺来。 “珍后,于孤心之常驻,无人可代。”媸舞只是轻喃出声,那已经刺到额前的软剑猛然的收住。 “墨宸,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残暴?”见到怔在一边,仿佛不可置信的男人,媸舞有些控制不住的喊道。 “珍后……?”一声呢喃,躲于媸舞身后的男人听到这个名字立即伸手掐住媸舞的脖子。“天不亡我夏,珍后,我手里有珍后,奕皇,你若再近一步,我便杀了珍后。”那男人立即仰天大笑了起来。 “你太天真了,我不是什么珍后,珍后早就死了,你要挟持,应该去挟持奕皇新纳的贵妃。”冷笑一声,媸舞有些嘲讽的说。 “管你是不是珍后,能够挟持奕皇就是颗好棋子。”不顾她的嘲讽,夏国国主只是略带欣喜的说罢,随后又将视线转回到墨宸的身上。 “杀啊,为何不杀。”朝着表情复杂不堪的墨宸,媸舞厉声的吼道。 墨宸不语,收起手中的软件,只是不断的朝二人靠近。 “站住,你再过来,我真的杀了她。想知道是不是珍后还不容易么?”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媸舞连连挣扎,但是还是被身旁挟持的男人扯开了面纱。 那半毁的面容,那丑陋不堪的娇颜,她最不愿墨宸看到的脸,现在居然丝毫没有遮掩的暴露在墨宸的面前。 ------------ 第八十八章 泪洒泗水城(3) “真丑。”身旁传来一声发自内心的感叹,狠狠的刺痛了媸舞的心底,眼泪溢出眼眶,她干脆阖眼,害怕见到墨宸那一脸失望的眼神。 “我劝你放开我的无言小娘子,不然我就废了你夏冥佑。”凭空出现在大殿的声唤让媸舞心里忽然一喜,缓缓的睁开眼来,她怔怔的看着朝自己不断靠近的稻宇。 “稻皇?看来这个奇丑无比的女人真的很有福气。”又捏紧了媸舞的脖子,夏冥佑有些嚣张的笑着,庆幸自己手中握对了王牌。 “你再说一句她丑我就撕烂你的嘴。”稻宇有些阴沉的说罢。 “让你在家等,为何不听话非得只身到夏国来?”有些愤怒不堪,稻宇随即狂吼出声,完全不顾一旁表情更为阴郁的墨宸。 “你走了五日,丝毫没有消息,百里淳带人屠镇,说你被擒。”媸舞有些慌乱的回答,眼带刺痛,不过那刺痛不是因为稻宇的愤怒,是因为墨宸的一声不吭。 “说我被擒就被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 “现在不是给你们说话的时候,放我走。”又将媸舞的脖子捏紧了一些,夏冥佑狠声的说道。 “放你走可以,把我的无言小娘子留下。”斜视一眼夏冥佑,稻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玩笑,放了她我还能有命活么?”冷笑一声夏冥佑随即拖着媸舞不断的朝后退。 “我……”稻宇话语未完,而已经沉默多时的墨宸却是持剑猛然的朝这边袭来,稻宇挡在他的面前,一脸的狠然。“你这是做什么?有了新欢就不顾旧爱的生死了么?” “孤的舞儿已经死在了梅溪苑,不是她。”墨宸绝然的说罢,那暗藏多日的泪,就那么轻易的划下了眼眶,那么轻易就让人看出的悲伤。 “我也希望面前的人不是她,这样她就不必看着你心如刀割的勉强把自己的视线放在我的身上。”稻宇有些控制不住的朝墨宸回吼,那想爱却得不到爱的心情又有多少人能懂? “你们到底要不要放我走?”有些不耐烦的吼道,夏冥佑似乎失去了耐心。 “你要是敢伤害她一根汗毛,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稻宇彻底的暴怒起来,脸色从未有过的狰狞。 “走……”挟持着媸舞,夏冥佑立即想走,转身之间,墨宸一剑从侧边刺去。夏冥佑立即发出一声哀叫,媸舞趁机挣脱夏冥佑闪身一边。 “没事吧?”稻宇立即凑过去轻问,有些害怕的将她拥进怀里。媸舞不答,只是睁眼望着对面的男人收起软剑也一脸失神的回望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孩子他爹,回家等我,给我七日,我定当回镇。”挣脱稻宇的怀抱,媸舞轻声的说道,语气里似乎带着哀求,话语里带着选择。 因为那句孩子他爹,稻宇微微的颔首,勾起苦笑。 若不放行,她又如何能够甘心呢?至少,焱儿还在他的身边,比起墨宸,他更加的相信舞儿会回到清鸢镇。 “我等你回家。”轻吻着媸舞的额头,稻宇随即放手,虽是不想离开,却必须得要离开。 扯起一丝苍白的微笑,媸舞微微的点头。 得到肯定之后的稻宇随即闪身离去,将莫大的宫殿留给媸舞以及墨宸两人,曾经生死相随的夫妻,今日相见却淡如陌生之人。 “纳了谁为妃?”媸舞慢慢的朝墨宸靠近,轻柔的询问。 “纳谁为妃了?”伸出那只已经不再细嫩的右手,她轻轻的想要去触摸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似乎有些不真实,有些像梦。 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随后慢慢的落下。 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墨宸。 快半年了,这半年来,她想象不到墨宸的身边是另一个女人是什么样的感受,她只是知道,好像很多的东西都回不去了。 容貌毁了,也将她呆在墨宸身边的信心也毁了。 “是不是害怕我这张脸了?好像连抱抱我的勇气都没有。”勾出一丝惨笑,媸舞随即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前走,或许,稻宇不必等到七日。 “我想你。”走了不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墨宸低沉的嗓音。她震住,他没有用孤,墨宸他用的是我。 “就想着,扫平了这天下再下去见你。”从身后牢牢的把媸舞抱住,墨宸接着又开口。 原来,他变得这么残暴,真的是因为她。 “墨宸,我的脸……”媸舞想要转身,却被墨宸禁锢在怀中,根本丝毫都动不了身。 “若你介意,我便毁掉我的脸。” 依旧是很痴狂的回答,墨宸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这么残忍。 “为什么忽然用起我了呢?”静静的感受着从他身上传递而来的体温,媸舞轻柔的问。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孤用多了,害怕上天要让我孤独一生,所以我不敢了。”亦是深深的呼吸着,那疯狂跳动的心脏似乎还在害怕,狠狠的怕。 “妃都纳了,还有什么不敢?”夹杂着丝丝的醋味,媸舞微怒。 “她长得似你,我害怕自己撑不到扫平天下的那一刻,所以……”温柔的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墨宸有些歉意的说到,那琥珀色的眸子溢满希望的亮光。 可惜。墨宸,原谅她没有勇气呆在如此优秀的你的身边。 “可是我还是难受,你一直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不愿和别人一起分享我的丈夫。墨宸是我唤的,这个温暖的怀抱是我的,这么柔情的眼神是我的,你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的,现在忽然有一个人冒出来和我分享,怎么可以?”狠狠的将墨宸从身旁推开,媸舞崩溃的大喊了出来,早就想这般任性一次了,明明知道墨宸心里只有她一人,却还是忍不住的会去痛,会去伤。 “舞儿,都是你的,没有变过。我没有碰她,连见都没有见她,只是让她住在宫里,因为那样我才会以为,你还好好的呆在我们的家里,没有消失。”墨宸上前,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中。两相失声痛哭,那思念早就如绝了堤的堤坝。 ------------ 第八十九章 泪洒泗水城(4) “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不真真切切的纳个妃好好做你的奕皇呢?”扬起小脸,媸舞噙着眼泪轻问。 “因为舞儿这两个字刻在我的心里,心会跳,就会痛,就永远都忘不掉,直到心跳不在的那一刻。”墨宸回答,随即捧起她的小脸。“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心里永远的珍后。” “孩子,我们的孩子,墨宸,你有儿子了,他长的好可爱,跟你好像,而且他还有一双蓝色的小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媸舞猛然的凑到他的耳边有些兴奋的说道。 “傻丫头,过些天接我们的儿子回家。”揉揉媸舞的青丝,墨宸有些欣喜的说罢。心里溢满初为人父的喜悦,只要一想到怀里有一团软绵绵的小家伙,他就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微笑。 “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满足的窝在他的怀里,媸舞紧紧的环着那熟悉的腰身。 “你哥哥,灏南,还有媸锦都还活着。”打横抱起媸舞,墨宸只是朝这夏国宫殿往外走。 “都活着?”面露一丝欣喜,媸舞随即问道。 “都好好的活着。”墨宸微微的颔首。 “我想见他们。” “先好好的睡一觉,睡醒之后,我就让你见到他们。”见到她一脸的疲惫,墨宸低劝,而媸舞也像是真切的累了,累了好久,只是阖上眼眸,片刻便睡了过去。 一条长长的渠河在她面前延伸,波光粼粼的渠水仿佛清澈见底,身着白纱褶裙,媸舞一人站在那渠水边嬉戏,一阵欢快的嬉笑声在空旷的四周回荡,媸舞猛然的朝水中看去,半张毁灭的容颜立即出现在她惊恐的眸子。 猛然的掉进渠水,媸舞努力的拍打着清水唤着救命,身体渐渐的下沉,而来到岸边的墨宸就那么冷眼的看着她不断下沉的身体,亦是不救,只是眼眸中的恨意凸显,恨不得她越沉越深。 身后忽然又响起了稻宇的唤声,她回过头,但似乎怎么都拉不到稻宇的手,只是看着稻宇一脸的焦急,沉下身去。 惊坐起身,立即便有一人伸手擦着她额上的汗珠,有些发憷,她大口大口的吁着气息,随后又抱着双膝渐渐的哭出了声音。每次噩梦,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回呢? “傻丫头,只是噩梦,为何会哭得这么凄惨?”身旁一个熟悉的男子嗓音响起,宛若隔了万年之久,在她以为不能再听到这个嗓音的时候,却又给了她希望。 “哥……”回过身,媸舞狠狠的扑在苍术的怀中失声痛哭。 “我以为你要恨我一辈子。”轻轻的揉着怀中的人儿,苍术双眸闪泪,亦是有些哽咽和不可置信。 “你怎么可以骗我那么久?若我真的恨你,一辈子都不原谅你怎么办?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挣脱苍术的怀抱,媸舞有些愤怒的朝他吼道,似乎真的对于他的傻有些不可理解。 “一直就想着要保护我唯一的妹妹,不想让她一直活得那么辛苦,所以傻也顾不得了,现在好了,她回来了,就在我的身边,以后我会永永远远的保护着她。”宠溺的揉着媸舞的发丝,苍术一脸坚定的回应,那幽邃的眸子里全是怜爱。 “媸锦呢?还要躲起来?现在我的脸毁了,没有人会再错认我们俩了。”四处找着媸锦的影子,媸舞这才打量起这四周,居然是身在客栈。 “媸锦身子不好,上次在梅溪苑受了重伤,到现在都还在调理,所以就没能过来。”苍术轻叹一句,随后解释。 “哥,你要好好的对待媸锦,她爱你好深,虽然做错了事,但是能让她发泄出心里的怨恨,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也是值得的,至少,大家都好好的活着不是么?”轻轻的拍着苍术的肩头,媸舞勾起微微的笑意。 “哥知道,操心你自己吧,傻瓜。”再揉揉她的发丝,苍术忽然就退到了一边。 “我很开心,你还活着。”从苍术身后走出来的居然是灏南,依旧是那有些清秀的脸庞,双眸似乎都泛着点点的泪光。 “灏南我……” “什么都别说,先把这碗药喝下。”见媸舞正想开口,灏南立即递上一碗药味浓重的药物。 “这是……?” “你生产之后身子虽然调理得不错,但是依旧需要再补一补,况且我也想知道,你的脸还有没有可能恢复。”轻柔的解释着,灏南坚定的朝她点点头。 “当然调理不错,当时我们清鸢镇正在重建家园,但是镇上的嫂子们每日都会抽空给我熬汤。”堆起一抹笑,媸舞立即提到了清鸢镇的村民。 “这半年,你是怎么过的?”有些心酸,苍术接着又问,她一个女孩子是怎么样挺着一个大肚子一路走过来的呢? “老实说,这半年,我过的很平静,很安宁,甚至可以说是快乐。因为每日都会有一个油嘴滑舌的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在我耳畔一唱一和的耍大宝。”想起稻宇,媸舞立即拉开一丝笑意,心里满满的温暖。 “是稻皇么?”苍术有些吃惊的点点头。 “嗯,曾经我问过他当日为何会出现在梅溪苑,他说他就是那个在御花园里的花匠,后来偷偷的跟着墨宸追到了梅溪苑。”憋着气息喝下药物,媸舞苦得一脸难受。 “他对你很好。”苍术感叹。 “岂止是好,他每天都会嘲笑我长的丑,但是又会断着双腿还给我端茶熬药,洗衣做饭,白天还要去镇上授课,夜里回来又趁我睡着偷偷的给我缝制棉袄。”媸舞回忆着那傻傻的稻宇,猛然之间才发现,原来她和稻宇之间,已经有了那么多不可磨灭的痕迹。 “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苍术随即发出一声低笑。 “再厚颜无耻的事他都做过。”媸舞附和着点点头。 “傻丫头,你很幸运,身边有这么多爱你的人。”苍术欣慰的低叹一句。 “我知道,但是有些人我注定回报不了。”媸舞感叹,心里划过丝丝的酸痛。 ------------ 第九十章 泪洒泗水城(5) “丫头,墨宸受的苦你应该知道,哥没有见过哪一个男人像他对你这么的痴狂,既然他可以为了你六亲不认,那么哥也不能揪着过去一直不放,更何况他还是你的丈夫,我外甥的父亲,这些时日他过的很艰辛,好好的安慰他。”见到门口出现的人影,苍术拍拍媸舞的肩头。灏南亦是跟着淡淡的一笑,随后退出房中。 “你要吃的黄豆酱炆酥鲫鱼,上次都没有来得急给你做,来。”拿着饭菜,墨宸在她身旁坐下,宠溺的揉揉她的发丝。 “傻瓜,没有我,你也要好好的过。”拿起长筷,媸舞一口一口,哽咽的吃着墨宸亲自所做的黄豆酱炆酥鲫鱼,眼泪划下脸庞,滴进饭菜里,这个味道,已经迟来了六个月了。 “别哭,我不是答应过你么?会弃了奕国,只为和你逍遥山水之间,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温柔的拭着她眼角的眼泪,墨宸痴迷的低喃,看着她一口一口的把他亲手做的饭菜全部都吃进了肚子里。 “好,墨宸,可否把这夏国交给稻宇?我欠他太多。”倚进墨宸的怀中,媸舞小声的提议,心里划过深沉的痛楚,这是她可以,唯一能帮清鸢镇的村民所作的事情。 “把整个奕国给他都行。”墨宸笑答,苍白的俊颜全是满足,他真的,真的要得不多,从来不多。 “从今天起,我们忘记过去的伤痛,重新开始,不是奕皇和珍后,就是苍耳和墨宸,只是两个相爱的平凡人。” “过些天就去接我们的孩子,他有名字么?”提起儿子,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满满的温暖。 “焱儿。”感觉到墨宸的紧张,媸舞轻笑着随即回应。 答过之后,心里却是想起了那七日,她答应稻宇的七日。 她已经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办才好,她爱墨宸,但是却不能丢下稻宇,因为那个傻子为她舍弃太多。爱不是感恩,但是这半年来,她真的过的很平凡,很幸福,她应该要怎样对待稻宇? “休息吧。”似乎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犹豫,墨宸立即拥着她躺下身来,紧紧的环抱,给她最最温暖的力量。 “墨宸,我爱你,但是……”黑暗之中,媸舞在睡梦中轻柔的呓语,前半句为他,而后半句为稻宇。 依旧是大雪漫漫,大地银装素裹,万物圣洁冰凉,看着已经透亮的窗外,媸舞死赖的抱着墨宸不肯起身,仿佛是害怕了许久,好不容易得到躲避风雨的臂弯。 “怎么变得这么赖床?”揪揪她的鼻子,墨宸轻笑,却也是不肯放手,不肯动身。 “好像是你抱我比较紧。”媸舞娇笑一声,随即松开自己的双手,以示自己的清白。 “我就要抱你很紧,让你再也离不开我。”墨宸有些孩子气的说道。 “主上,娘娘的药。”门外,响起了灏南叩门的响声。听罢,墨宸立即露出不悦的表情。 这个爱煞风景的灏南。 “好啦,起身吧,我还想和哥哥聚聚,他是不是就要撤离夏国?”媸舞连忙撑起身子,却又被墨宸抱了回去。 “他现在为奕国的云衣侯,此次征夏他要等到清理了整个泗水城才会返回硕都。”墨宸回答。 “那就是还会停留些时日?对了,你何故要跳过稻国而先征夏?”有些疑惑,媸舞随即便开口询问。 “我没有跳过稻国,只是对稻国宣的战,而攻的夏国。”伸手顺着她的发丝,墨宸耐心的解释。 “天哪,你真是个阴谋家。”媸舞不由的喟叹。 “兵不厌诈。”墨宸漠然的回应。 “若我没有出现,你下一步又准备如何?”趴在墨宸的心口,媸舞又问。 “夏国居中,兵力进驻可以两面开战。我征稻,苍术征青川。” “若华国要插手呢?”媸舞提到,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一旦稻和青川被奕国拿下,那么下一步自然威胁到华国的安危,以尘亦辞的作风,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打硬仗。”墨宸答道,语气里掩埋淡淡的狠意。媸舞知道,华国的最后一战,墨宸肯定是想同尘亦辞同归于尽。 “你灭了天下,我也活不过来,何必要这样呢?”勾起无奈的笑意,媸舞有些心疼的摸摸墨宸已然瘦弱不少的胸膛。 “都过去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墨宸随即勾起一抹捉弄的笑意。 “皇上,你想干什么?”亦是勾起娇笑,媸舞显得有些明知故问。 “想……吻你。”说罢,一连串的细吻落在她的脸上,尤其是那一半被毁过的脸,墨宸从未介意,只是心疼,心疼她一个人受了这么沉重的伤害。 “唔……灏南还在外面。”有些挣扎的推开墨宸,媸舞有些支支吾吾的提醒身上的男人。 “让他等。”薄唇封住她欲再开口的小嘴,随即便是四处游走的大掌,每掠过身子的一处,都引得她止不住的轻颤。 “墨宸……墨宸。”媸舞情不自禁的轻唤出声,双手紧紧的环着墨宸的颈项,感受着来自于他的百般怜爱。 直到媸舞昏睡了过去,墨宸才肯放过怀中的人儿,轻柔的为她掖好被盖,随即起身着衣。 “主上。”见他开门,灏南有些傻气的还站在门外,虽然冰天雪地,但似乎两眼依旧闪烁着亮光。他亦是真切的喜欢着媸舞,只是现在他的眼中祝福的意味更为的浓郁。 “再去热热吧,顺便把自己的手也捂热。”见到已经凉却的汤药,墨宸低眸吩咐。 “好……”灏南应答,随即转身。 “顺便唤苍术前来。”墨宸出声,又将灏南的脚步拉住。 身著白色皮袄,以银丝做边,腰缠玉带,玉冠束发,比起先前的消沉,此时的墨宸显得精神熠熠,负手眺望远处苍翠的青山,眉宇间全是平静的神情。 “起身也不唤我。”身后,一个慵懒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的埋怨。 “看你太累,不想吵醒你。”伸手将她裹进怀中,墨宸宠溺的笑笑。 “大中午就秀恩爱,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侧旁传来苍术的调笑,媸舞有些脸红的躲在墨宸的怀里。 ------------ 第九十一章 情断雪海间(1) “不知皇上召臣前来所为何事?”宠溺的笑过之后,苍术随后便严肃了一些问道。 “我想让云衣侯去清鸢镇接焱儿,瞬即将泗水城交付于稻宇。”墨宸平静的开口,随即递上奕皇的令牌。 “不,墨宸,焱儿我们亲自去接,我欠稻宇那么多,难道不应该亲自给他说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么?”媸舞立即打断苍术欲想说出口的话,扬起娇颜,无比真诚的说道。 “皇上,舞儿说的对。”想起那个三番五次为媸舞出生入死的男子,苍术亦是赞同的点点头。 “那就先送泗水城吧。”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墨宸跟着颔首答应。 “哥,帮我带一句悄悄话给稻宇吧。”媸舞挣脱墨宸的怀抱,附上苍术的耳畔呢喃,随后立即展开一抹灿烂的微笑。 苍术漠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亦是跟着笑。“好,那我就去了。” “怎么,吃醋了?”回身,看到墨宸脸色阴沉,媸舞立即撒娇的环上那劲瘦的腰肢。 “身心都是你的,还有什么醋可以吃?见他不答,媸舞更加乐得开怀起来。“好,我投降,告诉你,我让哥告诉稻宇还是你做的菜更好吃。” 墨宸半信半疑的瞥了她一眼,随即叹出气来,他拿她没有办法。 千里皑皑,小雪飞絮,阴郁碎冬,暗香浮盈。 清鸢镇寥寥数人围炉而坐,谈笑风生,男男女女,面挂长笑。 “宇大哥,嫂子到底去哪了?为何还不回来?”看着怀抱稻焱的稻宇一脸失神,芮儿丫头有些不忍心的开口询问。 “她……去了却一些私事。”稻宇开口,挂着自讽,似乎已经不再相信媸舞许诺的七日之约。 “宇大哥,你看院外是不是又来了官兵?”原本想回应,但是视线却是先看向了院子外面,不是一大群官兵,根本就只有一人,只是身着官袍,一身潇洒俊逸。 “你还活着?”看着不断朝他们走近的苍术,稻宇抱着焱儿站起身躯,有些诧异的问着。 “都还活着。”苍术回答,视线随后落在他手中婴孩的身上。“这就是我的外甥?长得真俊。” “舞儿……”见到他独身一人前来,稻宇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失望的阖了阖眼,随即叹出一口气来,果真不能和墨宸相比,哪怕他手中有她的孩子。 “别误会,我今日来,只是为了传达奕皇的命令。”苍术浅浅的一笑,随即掏出墨宸的令牌。听到奕皇这两个字,众人都心惊胆战的跪了一地,这次奕国袭击夏,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奕皇的残暴,大伙亦是心有余悸。 “将泗水城赐予清鸢镇的村民。”苍术若宣告圣旨那般,将这消息带给大伙。 “舞儿想借夏来弥补我?”听到这个消息,稻宇的脸色更为的阴郁了起来,眼眸里似乎还带着丝丝的怒意。 “不,你没有听清么?泗水城,是给村民的,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苍术笑着应答,轻轻的拍着稻宇的肩头。“我知道你和墨宸都对我妹妹很好,尤其是在我妹妹负伤之时,你是丢了自己的皇位在照顾她。不管她最后会选择你们谁,我只是希望你们没有被选择一方都要带着祝福的心情去看待这个结果。” “你的意思是?”心里又燃烧起了丝丝的希望,稻宇随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询问。 “等,舞儿让我告诉你,七日之内,她会回来。若非心里搁着事情,她不会不要我带焱儿回泗水的。”苍术回应。“可以给我抱抱焱儿么?” 稻宇点点头,随即递上手中的小婴孩。但仿佛是感觉到了陌生人的怀抱,小焱儿立即哭出了声唤。 “眼睛真漂亮。”苍术感叹一句,随即想要哄他噤声,没想到却是越哭越厉害。 “他认人呢。”苍术揪着眉峰,实在没有办法了,随后还是还给了稻宇,一到稻宇之手,小焱儿立即止住了哭声,阖着小眼眸,又静静的睡了过去。 “真神奇。”苍术喟叹,明明墨宸才是孩子的父亲,但是小焱儿仿佛和稻宇才更像父子,可能是因为时间磨砺出来的感情,才让这孩子一到稻宇的手中就十分的听话。 “舞儿……” “我想,你们三人之间,总要面对面得说清,我相信若舞儿选择与你,墨宸一样会干脆的放手,因为舞儿对于他来说,深的就像一根肋骨,只要舞儿要的,哪怕是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这次屠城,墨宸是为了舞儿,因为墨宸答应过舞儿,若她不在了,他就扫平天下给她陪葬。”见到稻宇的欲言又止,苍术又开口说道,手却是去扶起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 “你是要我放弃?”勾起苦笑,稻宇轻问。 “不,我只是要你知道,你的对手有多么的强大。”拍拍稻宇的肩头,苍术转身往回走去,留下惊异的不能再惊异的一群村民。 这是继大伙知道他是稻皇之后的第几件大事? 奕皇居然那么大方的赐了一整座泗水城给清鸢镇的村民? 稻皇和奕皇居然都爱那面容毁掉得无言嫂子? 原来奕皇是这么深情又痴情的一个人。 “宇大哥,听了刚才那位大哥哥口中所描述的奕皇,我觉得他应该是世界上最最痴情的男子,你的对手真的,真的很强大。但是没有关系,我们挺你,我们整个清鸢镇都挺你。你也不差啊,别垂头丧气的,是谁告诉我做人要朝前看的?”见到他一副挫败的摸样,芮儿丫头立即上前出声安慰。 “小丫头,你不懂。”揉揉芮儿的碎发,稻宇无奈的回答。 舞儿的心,不是他争就能够得到的东西。 墨宸的付出那么的痴狂,他现在除了心,还能拿什么去比? “我是不懂,但是我能够看得出,嫂子还是很关心你的,别那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芮丫头有些不甘心的再劝。“缘分这东西,有时候还是要靠一些运道。” “又是你爹说的?”有些不屑的鄙视过去,稻宇随问。 “是啊。”芮丫头颔首承认。 “那就不能信。” “……的确。” ------------ 第九十二章 情断雪海间(2) “你的脸,看来很难再有复原的机会了。”客栈中,灏南在看过媸舞药物测验的脸庞之后,沉重的发下定论。 “你我皆是蓝血,不应该是有自我恢复能力的么?”这一点,媸舞一直都很疑惑。 “主上现在也是……”灏南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把视线落在了一旁墨宸的身上。 “上次在梅溪苑,我用血救过他,他自然是。”媸舞挑眉,理所当然的答道。 “这蓝血是怎么来的?为何会有这么神奇的力量?不仅百毒不侵,更神奇的是,只要是伤到皮肤,都能自动的愈合。”灏南皱眉,细究了这血许久也找不出什么答案。 “或许,跟仓国神教的那个预言有关吧。”沉思了片刻,媸舞低喃。 “那个预言我是不信,你这脸虽然不能彻底的医好,但是要淡化这些伤疤还是没有问题的。”灏南说道,随后将一个青色瓷瓶递到媸舞的手里。“早晚涂抹在伤处,伤疤会淡化下去。” “好,把这个任务交给墨宸吧,他若在意,我便毁了他的脸。”将手中的瓷瓶转而递给身后的男人,媸舞浅浅的笑着。 “宫内传来消息,媸锦病重,看来我和云衣侯都要先行返回硕都,主上,你们呢?”起身收着药箱,灏南低声的询问身旁一直不吭一声的墨宸。 “我们再呆几天,我想在夏国游山玩水。”墨宸未答,媸舞却是先开了口,仿佛是一脸的不可商量。 “好,这药,你好好的收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用。”又从衣兜里递上一瓶药丸,灏南凝重的嘱咐着媸舞。 “做什么用的?”疑惑,收在手里,媸舞低问。 “届时你便知道了。”灏南不予过多的解释。 “什么时候动身?” “看云衣侯的安排。”说罢,灏南退出了房门,留下屋内的两人在那寂静的气氛里不断的沉默。 “怎么还在生气啊?”有些无奈的从身后环抱墨宸,媸舞叹口气轻问。 “你坚持要亲自去接焱儿,真的只是想要跟稻宇道个谢么?”回过身来,墨宸认真的凝视着媸舞的眼眸询问,语气颤抖,带着微微的害怕。 “不然你以为我还要留着和他过年啊?”扑哧的轻笑出声,媸舞连忙回应,忽然之间觉得这个男人闹别扭的时候也好可爱。 “我害怕,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紧紧的将媸舞拥进怀中,墨宸重重的叹息出声。 “我不会离开你的。傻瓜,这个世界上,没有墨宸,媸舞也活不下去。”若我们没有两两相忘的话。媸舞轻答,暗忖半句,真实的感受全都掩埋心底。 很多的东西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回到原点,很多事情不是挽回能够回到最初。 “为何媸锦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发病?”安静了片刻,媸舞忽然问道,觉得有些可惜。 “上次为了保护苍术,她的背部几乎被伤得鲜血淋淋,哪怕有灏南长期给她医治和调理,她的身子依旧是薄弱不堪。”墨宸看她一眼,随后回答。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那穆萨……” “没有找到,应该还活着。”没等媸舞说完,墨宸便接了下句,神情依旧没有变,只是多了一份淡漠和无谓。 “我不问了,墨宸,我们去夏国好好的游玩几天,你陪我可好?”不想再一直谈论过去,媸舞随即转移话题。 “你期望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媸舞一眼,墨宸回答。 “我就怕这辈子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你好好的将这大江南北走一遍。”媸舞话中有话的说道,心里一阵绞痛,她不想的。 可是,她必须选择。 “你若放开我的手,我不会再给你牵第二次的机会。”墨宸似乎明白她心里的想法,随即开口,语气很轻,很凉,很痛。 “墨宸……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就是因为太爱,所以才总是伤害你。分开这半年,我只要一想到你,心里就像被刀割那么那么的痛,你要我怎么忍心离开你?”揪着墨宸的衣服,媸舞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我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墨宸回答,语气里难掩的哽咽。 “我只有一个,可是你和稻宇都为我付出太多,已经多到我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我好想自私的就和你一辈子相守下去,可是稻宇该怎么办?可是选择了稻宇,我的墨宸又要怎么生活下去?我好想把自己分成两半,可是我能么?”再次扑进墨宸的怀中,媸舞死命的环住他的腰肢,发出悲怆的哭声。 “傻瓜。”墨宸沉声的吐出两个字,只是紧紧的抱着她颤抖的身子,不停的压抑。“所以,你的选择呢?” “儿子跟你,我选稻宇。”媸舞仰头,凝重的回答。 “好。”墨宸应道,正如苍术所说,干干脆脆,丝毫都没有拖沓。 这就是爱媸舞如命的男人,连放手都毫不犹豫。 “你会孤独。”媸舞含泪,狠狠的滴在他的衣襟之上。 “我有焱儿。”墨宸低答,伸出温暖的大掌拭擦她的眼泪。 “我想你怎么办?”再出询问,媸舞忍不住的掉着眼泪。 “我带焱儿去看你。”墨宸再答,再擦着她脸庞的热泪。 “我停止不了爱你怎么办?”亦是伸出小手,她替他擦着眼角噙着的泪光。 “那就不要停。”狠狠的揉她入怀,墨宸似如立即就要失去的珍宝。 “不行,我做不到,我不能失去你,我做不到啊。”猛然的将墨宸推开,媸舞崩溃般的大吼出声。 “舞儿……我会一直守着你,保护你,珍爱你,唯一改变的事情,只是陪着你的,不是我。”将她抵在墙上,墨宸柔声的在她耳畔呢喃。 这个傻瓜,连面对她的放弃都要这般的强迫自己,压抑自己,不恨,不气,不恼,反而出声安慰,安抚。 “可是,舞儿想自私。”就这么一句,媸舞猛然的吻上那已经沾上眼泪的薄唇,辗转啃吻,她长驱直入和他纠缠,疯狂的扯着墨宸的衣袍,此时的媸舞,似乎已经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 第九十三章 情断雪海间(3) “舞儿……”墨宸止住她到处乱动的双手,无奈的唤道。 “让我感受到你的存在,墨宸,我怕,我好怕。我怕我说了这些之后你便真的不再属于我。”媸舞停下,只是噙泪说完这句之后又开始了沉迷。 她渴望感受到墨宸身上的味道,她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失去墨宸。 她发现自己连下一个决定都在左摇右摆。 她的爱啊,怎么能说放下就能被放下? 黑夜之间,她反反复复的感受着墨宸的存在,连睡梦之中也紧紧的环着墨宸的腰身。 墨宸起身,想要轻柔的放开她的身子,却是在下一刻又被握住了大手。“别走……别丢下我。”听到媸舞的低语,墨宸暗叹口气,又躺下身来,环上那个开始颤抖不堪的身子。 没有你,我又怎么能够活得下去?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太沉重了?这个世界真的会有谁失去了谁活不下去么? 睁着眼眸,墨宸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皇上……”门外,传来了苍术叩门轻唤的声音,墨宸只是侧目朝门口看了一眼,随即又把视线回转到自己的怀中。 “一会再来吧。”墨宸轻应,之后便听到了渐渐远去的脚步之声。 “你不放手,我不放手。”亲吻媸舞的额头,墨宸低喃。 飞雪不断,寒风不止,这个冬天真的好寒冷,抱着稻焱,稻宇立身院坝,抬头仰望上空。 到底这样逼迫舞儿有什么意义?稻宇轻问自己,心里明明知道她爱的是谁,却硬要挂起那一丝的渴望强迫自己不去接受,不离开,不狠绝,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的优柔寡断? “宇大哥,又在等嫂子了么?”见他孤寂的背影,芮丫头走至他的身旁轻问。 “她不是你们的嫂子,她是奕皇的珍后。”牵强的扯出一丝笑意,稻宇随即回答。 “宇大哥,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说才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你心里的痛我也不懂,但是我觉得,总要去试试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如果自己放弃,那这一切就没有意义了。”芮丫头忽然从嘴里蹦出了几句很深沉的话语,恍然之间,成熟了好多。 “是吗?可是我的决定还是想要把她还给奕皇。”苍白的勾起一丝轻笑,稻宇呢喃,随即像是轻松了许多,心里一下便有了答案。 放手,未必不能得到快乐。 何况,他已习惯了放手。 若不是十年前那一次的错过,舞儿,早已经是他的妻子。 也不会发生后来的所有事情。 都是因为当初的懦弱,才换得今日的擦肩而过。 雪地里不知不觉的走出一个人影,并未让稻宇所能察觉,待到稻宇察觉之时,来人早已消失,只留下在雪地里留下的一行大字。 “媸舞有难。” 脸色一沉,稻宇显得有些呆滞,应该要去么? “宇大哥,去吧。嫂子没准儿需要你。”叹出气来,芮儿立即上前扯着他的衣袂。 “墨宸在,她只是要我等,我不去。”沉重的阖眼回答,稻宇随即抱着熟睡的稻焱进屋。 芮儿摇晃着头,有些无可奈何。何必勉强自己,明明就很担忧。 沉睡一天,媸舞一直没有醒过,身子滚烫,高烧呓语。墨宸担忧的坐在床沿一步不离,大掌紧紧的握住那小手,试图让她安心。 “皇上,舞儿……”苍术看出了两人之间的种种不对,有些担忧的询问,心里亦是猜测,难道舞儿真的对稻宇动了心? “她害怕我离开。”墨宸答非所问,俊朗的表情有些沉痛。 “她爱你不比你爱她浅。”轻叹口气,苍术有些心疼的注视这媸舞那有些苍白的小脸回答。 “十年前,舞儿曾经是被斩断了双腿爬行在仓国宫门之前,是穆萨朵胤救了她,严格说来,是师父有预谋的救了她,这十年来,师父对她不断的折磨,逼迫,所受的伤害早就足以让她关闭自己的真心,所以她养成了猜忌、怀疑、报复、小气、隐忍的脾气。” “很少有人能够得到她的一丝信任,更不要说是走进她的心里。” “但是你能,她对你的爱,不是因为你痴狂的付出或者是多少的以命相抵,而是因为你的从不利用和未曾欺骗,她一生都活在谎言算计之中,唯有在你这里得到了干干净净的爱情。这里,没有一个人做得到,但是稻宇也做到了,这就是舞儿为何不爱稻宇却依旧让她难以选择的原因。连我都曾欺骗过她,所以先前她才会那么激烈的恨我。”轻叹着气,苍术耐心的解释着媸舞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不要轻易的放开舞儿的手,她爱你,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说过之后,苍术退出了屋内,只留下那一个沉睡,一个清醒的两人。 “你不放手,我不放手;你若放手,我亦不放。” 柔声的凑在媸舞的耳旁低喃之后,墨宸俯身脱去衣袍鞋袜,将这个依旧嗜睡不醒的小傻瓜拥在怀里。 所有的一切,总会有发生转机的时候 于她,他不放手。 绝不。 ------------ 第九十四章 情断雪海间(4) 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 凄清寒夜,雪欲风摇,整个泗水之城寒彻不断,凉意不绝。 挣眸,媸舞全身无力的到处寻找着墨宸的身影,直到一只温暖的大掌从身后扶住她的腰身。“你终于醒了,昏迷了一天一夜。” “墨宸,我……” “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墨宸坚定的给她一个答案,眼眸中似乎隐藏着丝丝的笑意。 两个相互都放不了手的人,为何却硬要选择放手呢? “我们好好的在夏国游玩几天,然后就去清鸢镇接焱儿回家。”递上一碗温热的药物,墨宸低声的允诺。 “好。”媸舞应答,随后乖乖的喝药。 “已经醒了么?”见已然坐起身体的媸舞,苍术缓步进屋。 “哥,我……” “什么都别说,傻姑娘。既然你醒了,那哥就和灏南准备撤回奕国,媸锦她……” “哥,回去吧,我和墨宸去接到焱儿就回奕国。”打断苍术的话语,媸舞笑着安抚。 “别再犯傻了,再不把皇上抓紧当心他真的转身不再理你,任性也任性够了。”上前揉揉她的碎发,苍术一本正经的嘱咐。 “遵命,我不会再犯傻了。”媸舞精神奕奕的回视墨宸一眼即答。 “好,那皇上……”苍术转身,似询问身旁的墨宸。 “回去吧,我陪舞儿四处走走。”叹口气,墨宸回应。 “臣就告退了。”苍术焦急的转身离去。 若他知道,这会是最后一次见到媸舞,他还会不会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就往奕国奔了去呢?他疼惜了一生的妹妹,终究是乱世中沉浮的一颗顽石。 每次要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就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事发生。会断了她所有的退路,鼓励她重生。可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么?是不是还能有一个稻宇再来救她? “头还疼不疼?”见她想要挣扎着起身,墨宸连忙止住她的双手询问。 摇摇头,媸舞含笑着否决,随后便硬要挤进他的怀里,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衫。墨宸蹙眉,随即便用皮袄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呼呼,好冷,但是床上还是没有你怀里暖和。”媸舞耍着流氓说道。 “想去哪玩?”墨宸宠溺的一笑,又将她裹紧了些许。 “去当当大侠如何?都是你在屠城,我也想试试杀人杀到手麻的感觉。” 听罢,墨宸有些无语的瞥了她一眼。“你也想屠城?” “那倒不必,去搅一个贼窝可以吧?” “特殊癖好。”墨宸丢给她四个字,随即跟着轻笑了起来。 可能是跟稻宇呆一起久了,才会跟着变得有些喜欢这些特殊癖好。 媸舞在心里回答,涌现一股酸楚,还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样去面对稻宇。 “好,明早我们就出发。”这次,媸舞不再缠着墨宸,而是直接把墨宸连着一起带上了床窝。 “去哪剿匪?”半醒之间,媸舞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疲惫的撑着头颅轻问。 “去青川吧,那里地势复杂,匪类较多。”墨宸挣眸,轻柔的抚摸她的发丝,随后又阖上眼眸。 “离夏国多远?”在他胸口画着圆圈,媸舞又问。 “一个来回不到一日。”墨宸挣眸,随即勾起一丝嘲讽。 “那就是说,不必费多大的力气是吧?”媸舞勾起迷惑的微笑。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墨宸在她耳畔低喃。 皑皑雪山,清清泗水,寥寥无几的行人已经是战后剩下为数不多的夏国人士。奕国驻兵,直至清鸢镇民在此安居乐业,清理之后的泗水显得干净冷清,冰雪掩盖了那惨不忍睹的种种画面,唯一不能消磨的痕迹,便是那依旧浓烈的血腥气息。 白雪依旧,如飞絮四散。寒风呼啸,迎面刺骨。 同骑一马,两人均是带着银色面具,一白一黑,宛如行走江湖的隐者侠客。 “青川山脉较多,纵横交错,加上河曲也多,地形较为复杂,有利于山贼匪类屈身。”拉着缰绳,墨宸在媸舞的耳畔耐心的诉说。 “我去过青川,到过羌海。”媸舞听罢,也未作过多的解释,只是淡然的回应了一句。 墨宸明白,定然是那十年之中发生的事。他那生母,还真的做了很多让人“难以忘却”的事。 “想不想要青川?”墨宸也未再多提,只是在凑在她的耳边询问。 “我只要你,况且,我们此次的青川之行只是为了去“游玩”的。”媸舞轻笑,随即替醒墨宸此行的目的。 “青川是黄河的源头,土地肥沃,风景秀丽,是一个隐居世外的好地方。此行而去,可以顺便看看哪适合我们一家三口落脚。”墨宸兀自的说着自己的打算,面带浓浓的期许。 “好啊,原来是你看中了那片土地。”媸舞随即反应过来回应,满心温暖。青川是自由的象征,那里有宽阔的草原,有莫大的湖泊,有古老的文化,又少有人扰,的确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如何?” “你在哪,我在哪。”媸舞认真的回答。 相视一笑,墨宸加快了策马的速度。 夏国本就和青川接壤,不出半日便能到达,只是因为夏国覆灭,青川自以为是奕国下一个目标,所以在防御各方面都加强了戒备。 看着那里外三层的守卫,媸舞暗暗的吃惊。“这样的防卫,你确定我哥能轻易的征下?” “不易,但是他们毕竟是人,上不了天吧?”墨宸淡然的回应。 “什么意思?”媸舞歪头,有些不解。 “飞蓬。”墨宸又丢来两字。 “求解。 “就是能够承重一人的风筝。”墨宸又没有头尾的说了半截。 “你的意思是,从淮山的顶端顺着风势让那些带着人的风筝越过蒙州?”媸舞似乎明白了过来,随即惊叫。 “不止,那些士兵手里还带炸药。”墨宸睨她一眼又答。 “如何点?”媸舞不解,不可能在半空就点吧?那还不立即就炸。 “不点,制造混乱。”墨宸回答。 “对方用弓箭呢?”媸舞接着问。 “风筝和士兵都用了比较轻薄的软卫衣。”换言之就是刀枪不入。 “一般的弓箭用不了,人家用火箭呢?” “那炸药投掷下去,火都省了。”墨宸漠然的回答。 “那……”媸舞继续思索,似乎还想问些问题,例如飞行士兵的安全,还有其他的小细节,但是这是偷袭啊,对方能有什么准备?加上墨宸这鱼死网破的打法,根本就是名副其实的屠城,谁不惧怕? “天哪,不说这个问题了,谁跟你打仗都得输,什么千奇百怪的战术你都能用。”媸舞有些好笑的连忙摇头。 随后也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墨宸要一统难么? 不难。 ------------ 第九十五章 情断雪海间(5) “打仗不是讲道义,什么办法能让对方臣服,那就是好战术。”翻身下马,墨宸轻应。 “那在你眼里有没有对手?”媸舞跟着下马,随即挽上他的手臂。 “尘亦辞。”墨宸牵好骏马,毫不顾忌的回答。 “他?你和他接触根本不多。”媸舞惊异墨宸的答案。 “我有弱点,他没有。他善于利用别人的弱点,却将自己的弱点隐藏得很好。至少,我看不出他的深浅。”想起上次在奕国边境的大战,墨宸感叹。 “你的弱点就是我,而且,我不喜欢你和他比,他眼里只有称霸天下,身上就剩下卑鄙无耻,没有人性,根本就没有任何可取的地方。”媸舞不屑,想到那几日尘亦辞的伤害,心里依旧是怀恨不满。 “他眼里有你,不然不会甘愿犯险也要潜进宫里。”见到媸舞不悦的神情,墨宸满意的勾起一丝笑意,随后又说出这个事实。 “他要的是苍耳。”听到这句话,媸舞更加的不屑起来。“怎么入关?”没等墨宸回应,媸舞又问,见到这驻守的森严,媸舞不由的蹙起眉来。 “就用这群守城将士给你试试手?”墨宸提议,仿佛是十分轻松的事情。 “我是来剿匪的,不是来扰民和攻城的。”媸舞立即无奈的叹口气来。 “那不就得了,有匪类在的地方还能有士兵在么?傻姑娘。”墨宸侧头略带些笑意的看着媸舞。 “你那是什么眼神?笑我笨?”媸舞发现之后,立即张嘴去咬他的手臂,可惜皮袄太厚,根本就咬不到肉。 “我们直接去找老巢。”无视于她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墨宸又将她揽上马背,拉好缰绳,随即又是一阵狂奔。 “这是青川最穷最乱之地。”入夜之前,两人终于找到了进入青川境内最薄弱的地方。四周皆为小小的山丘,土质如沙,几乎已经贫瘠到了不生寸草的地步,难怪最穷。 “你好像很熟悉?”媸舞下马,有些奇怪的询问墨宸。 “救你之前,我随灏南去华国采药,到过这里。”墨宸回答,眼眸噙着些许的笑意。 “那次你们去华国只为采药?”媸舞不信的摆摆头。 “那药珍贵,灏南一人之力无法取到,加上我想四处走走,就跟着去了。现在想来,也应该是被穆萨朵胤指引去的。”墨宸拥她入怀,随即牵着骏马走在那不宽的道路之上。 “那夜,为何会出现在兰凤居?”想到这,媸舞不由的更加好奇了起来。 “为灏南试药,中了毒,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墨宸笑笑回答。 “你明明就是喝醉。”媸舞立即出声否决。 “既然是穆萨朵胤的算计,那什么都可能。”墨宸不再正面回答,只是告诉她这个不争又被她忽略的事实。 “我一直就没有想明白,为何师父要让我在去华国前把处子之身交给你?”提到此,媸舞还是不由的有些脸红,声音亦是小了些许。 “我应该感谢她,但是这个理由,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墨宸大方的感叹,随即便得到了媸舞的一记粉拳。 “无人镇?”回神之后,媸舞立即看到位于右侧的石碑。而墨宸不应,只是环着她继续前行。只是一道破旧的木门,两人毫不顾忌的走了进去。镇中风沙很大,在这寒冬显得有些诡异,镇上真的空无一人,却又不似他们想象中的贫穷破烂,这里的房屋似乎都是新修,却又了无人迹。 似乎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两人立即警惕起来。 “闭上眼睛,放松思绪,什么都别想。”媸舞立即惊觉着提醒墨宸,这种幻术,她曾经遇到过。 只是片刻,一阵哭喊和厮杀的响声便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 挣眸,眼前竟是一群匪类在洗劫着这个小镇,随处可见老弱妇孺的尸首,随处可见恶霸在欺凌妇女。哀嚎声,求饶声,声声不断。 “幻术?”墨宸蹙眉,虽是听过,却不知道它的由来。 “这是一种独门的技艺,利用一些特别的气味和毒药从人的嗅觉进入人的大脑从而产生幻觉。”媸舞立即解释。 “果然有见识。”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嗓音,两人转身,立即看到一衣着华丽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身形修长,虽是清秀可人,却眼带邪魅之气。 “假脸?”未等媸舞二人回应,那少年在看了媸舞那蒙着面具的脸庞片刻之后发出一句感叹。“不过太漂亮的女人我不喜欢。” “走吧。”墨宸淡漠的望了他一眼,随即又揽着媸舞的腰身想离去。 “慢着,你们不想救这些村民?”见他们二人转身,少年立即开口询问,眸子里隐约可见丝丝邪魅之气。 “即是你的幻术,那我们二人不是自投罗网。”墨宸平静的低答。 “我更讨厌比我聪明的男人。”听罢之后,那少年又发出一句感叹。 “你不聪明,也算不上个男人。”媸舞低笑着说,只要一听到这孩子发出大人的感叹她就想笑。 “你不想要变回你真正的脸?若是想,就对我态度好一点。”以为是抓到了媸舞的辫子,少年仰着清秀的小脸有些得意洋洋的开口。 “你介意我的脸?”媸舞不答,只是出声询问身旁的男人。见到墨宸摇摇头,她这才又扯出一丝微笑。“我家男人不介意,所以你可以省省。”说完,两人又想要离开,但是却是在瞬间被那少年拦住了去路。“好啦,我想给你治,留下来。” “是吗?可是我不想给你治。”媸舞淡笑一声,随即应答。 “喂女人,别不识好歹,我的医术可是天下一绝。”少年有些自大在他俩身后大声唤道。 “留个名吧,等我想起了就找你。”媸舞淡漠的回应,连身子都没有转过来。 “小谋。”少年回答,随后才发现似乎自己被耍了,等到反应过来时,两人早已不见踪影。 “好快的速度啊,不过我喜欢。”赞叹一句,少年亦是跟着追了出去。 已然入夜,这诡异的山丘间似乎很是凄凉,狼嚎还伴着各种鸟啼,似乎是热闹的动物市集。靠在一棵树下,燃烧着一堆柴火。媸舞慵懒的倚在墨宸的怀中,根本被吵得不能入眠。 “睡不着。”探出头来,媸舞低喃。 ------------ 第九十六章 漠然容颜间(1) “平日不是很能睡?”墨宸低笑,话中有话的说道。 “平日不是不开玩笑的?”媸舞不悦,嘲讽的回应。 “傻姑娘,冷不冷?”再将她裹紧了一些,墨宸随问。 “哪里还是姑娘,都是孩子的娘了。”媸舞浅笑,又寻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靠着。 “要是当初我没有救你,那今天你就应该在华国,我也见不到你,也不会有机会爱上你。”忽然变得有些感慨,墨宸只是轻柔的理着她凌乱的长发,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当初,为何就能对见第二面的我舍眼相救?”媸舞有些疑惑的轻问,难道喜欢真的可以是见两面就能产生的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你重要,不想看到你痛苦,不想看到你流泪。”墨宸老实的回答,双眸明亮清澈,满是温情。 媸舞满意的笑着,很是知足这个答案,因为墨宸的性格如此,在意的就奋不顾身去守护,不在意的就是整个世界都毁灭,他也不痛不痒。 “夫君,是不是觉得周围一直有个影子在乱晃?”勾上墨宸的颈项,媸舞低笑。 “要不要治脸?”害怕她的手臂受凉,墨宸又将衣袍拉紧了一些。 “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想这样一辈子都戴着面具生活。”媸舞叹息道,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是漂漂亮亮的,怎么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那我去抓他过来。”说罢,墨宸放开她的身子,随即起身便不见了踪影,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少年,一脸的哀怨和不满,似乎很不喜欢墨宸对待他的方式。 “不是说不医么?为何要抓我?”那自称为小谋的少年满口的不屑。 “那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凝视那个小脑袋片刻,媸舞不答反问,显得有些理直气壮。 “这里写你名字了么?你吃河水长大的,管这么宽。”白了媸舞一眼,小谋继续油嘴滑舌。 “跟稻……算了,你医还是不医,直说吧。”媸舞本想提到稻宇,但是害怕墨宸误会就连忙止住了声音转而又问了别的问题。 “不医。”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媸舞,小谋回答。 “宸,放了他,我们继续睡大觉。”媸舞也不急不恼,只是平静的回答了一句便央求一旁的墨宸。听罢,墨宸瞬间松手,随即走到媸舞的面前揽她入怀。 两人似乎真的有些疲惫,阖上眼眸就如同沉睡过去一般,均匀的呼吸着。小谋见此立即开心的勾起了笑意,掏出身上的小瓷瓶,他立即撒在空中,待到四周的草木都变作了黑色,这才得意的靠近两人。“叫你们得罪我的下场。” “下次用再猛一点的药,这药不够浓。”媸舞呢喃,随即在墨宸的怀中蹭了片刻才又睡过去。 小谋吓得连退几步,随后若有所思,这两人是人么?这么毒的药,他们嫌药还不够浓? 想了片刻,没有结果,小谋似乎也累了,靠在一旁的树根也跟着沉沉的睡了过去。 晨光熹微,寒冷未绝,当小谋缓慢的睁开第一眼便是见到媸舞半毁的容颜。 “你要吓死我啊。”转身抱着大树,小谋显得有些心惊胆战的问。 “我喜欢有仇必报,你用毒毒我们,那我吓吓你是不是还有些便宜你了。”媸舞笑着收回自己的视线,随后又睁大眼眸,流露出无辜的眼神。 “最毒妇人心啊。”小谋大方的评价。 “再毒也没有你毒,看到四周的花草了么?比你的脸还黑。”媸舞敲敲他的脑袋回答,似乎是真切的受到了稻宇的感染,变得喜欢趁口舌之快。 “你们不是没事。”慢慢的站起身来,小谋假装镇定起来。 “舞儿……”墨宸蹙眉轻唤。 “好,我们走。”听到这声唤,媸舞立即回眸一笑。 “喂,你们去哪?”似乎是不甘心一个人到处漂泊,小谋跟着上去询问。 “杀人。”媸舞答后,又跟着墨宸不见了踪影。 “杀人,应该会很好玩。”点点头,小谋又跟着追了上去。 一处山寨跟前,一黑衣男子持软剑而立,只是轻轻的一剑挥去,那大木闸门便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块。寨内的众男人见此立即拿着兵器奔了出来,原本以为和这蒙面男子有一场恶斗,但是,那男子只是淡漠的将软剑收回腰间,然后再走到一旁,让身后的女子上前。 大汉们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便是一阵大笑传来。 尾随于后的小谋亦是不懂这两个已经奇怪到顶点的夫妇到底想干什么,只是静静的找了一大块石头藏身,想看一个究竟。 媸舞鬼魅一笑,只是稍稍的将内力集于丹田,正在那大汉们还在狂笑之际,中间好几人立即又发出了悲惨的叫声,未见到人,只是那几人似乎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之后便断气倒地。 “帅。”小谋躲在背后情不自禁的赞叹。 其余大汉见此立即一哄而散,似乎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那原本鄙视不堪的肥脸立即呈现恐惧的青色。 一个一个的臭男人接着倒地,媸舞的身影极快,只是不断穿梭其中来来回回,待到那刚才奔出山寨的大汉全部变成尸体的时候,媸舞也显得有些气喘嘘嘘。 “不爽。”靠在墨宸怀里,媸舞感叹。除了发泄掉前些时日堆积心里的委屈,媸舞完全感觉不到杀人的快感。 “那是因为你杀人的方式不够痛快。”墨宸轻笑着摩擦她的后背评断。 “对,我杀人的方式对于你来说真的算“麻烦”。”媸舞有些讽刺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接下来的,你不想理了是吧?”看着又从山寨奔跑出来的魁梧大汉,墨宸出声询问。 “你去。”媸舞似乎还没有喘过气来,只是摆摆手便不想再理,生产之后,身子真的不似以前那么灵活了。 声落之后,墨宸不见了踪影。待到媸舞转过身来之时,墨宸已经将那那满是鲜血的软剑擦干之后又收回了腰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一阵惨叫,那一排排的男子都是齐肩被削,头颅着地,身子甚至是还在四处乱动,脑袋却是先搬了家。媸舞和躲在暗处的小谋心里皆是一阵翻腾,想吐又似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更帅。”小谋吐了半天还是没有缓过神来,缓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吐出这两个字随后再加一句。“虽然帅的有些吓人。” “走吧。”揽起媸舞的细腰,墨宸淡然的说道。媸舞点头,但是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还是不习惯他那残忍至极的杀人方式。 ------------ 第九十七章 漠然容颜间(2) “喂,我考虑好了,我给她医脸,你们带我出关。”忽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少年双手插腰,有些别扭的说道。 “小孩子一般不讲诚信,宸,走。”媸舞仿佛不信,只是平静的看了小谋几眼便又拉着墨宸往回走。 “喂喂,我可是从来不说假话的。”有些气恼的再拦在两人的面前,小谋似乎根本就不打算放弃。 “出关的理由?”两人停下,但是这回是墨宸开口询问出声。 “没人愿意带呗,好简单。”小谋哀怨的坐在地上回答,仿佛是累了,追他二人原本就很费力,后面还看到那么恐怖的画面,心里自然不是十分的舒坦。 “他就是问你为何没有人带。”媸舞无语的补上一句。 “小孩子出关,大人不放心。”小谋瞥了两人一眼,随后又答。 “不说我们就走了。”似乎是猜到他的理由骗人,媸舞拉起墨宸又想离去。 “好啦,好啦,因为我爹娘不许我出关。”小谋又说了一个跟前面那个理由不相上下的理由。“真的,我发誓。”见他两人不信,小谋说罢,真切的把手举了起来。 “好。”未等媸舞再问,墨宸便出口答应,心里似乎对于小谋的身份有了些许的猜测。 “墨宸。”媸舞有些意外的看着身旁的男人,她没有打算做任何的交易。 “让他试试吧。”墨宸回视,满带柔情。 “还是这位大哥慧眼识英雄。”有些兴奋的站起身体,小谋面带奸笑。“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给你们解开她的真脸之谜。” “说。”墨宸简介明了的丢来一个字。 “先找个地方填肚子吧。”小谋摸摸自己的肚皮,装模作样的哀叫起来。 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媸舞随即倚进墨宸怀中,两人再未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找个可以猎到野味的地方。 坐在一处干燥的大树之下,升起一堆篝火,媸舞只是很是吃味的看着一旁忙碌着帮小东西准备食物的墨宸,那是他的私家菜之一,焰火鸡。能让堂堂的奕皇给他做东西吃,这小子算是有福之人了。 “说吧。”看着小东西快吃完了,媸舞这才不耐烦的出声询问。 “裂颜散,这是一种出自突厥的易容奇药,若是你想易谁的容,只需取她的一滴血液加入药中,这药就能让你的脸分裂出另一个模子。”随意的在树上擦擦双手,小谋表情严肃了些许。 “也就是说,我毁的,也是我真正的脸?只是被分裂出来的那一个?”听罢,媸舞有些惊讶的再问。 “聪明,严格来说,是你的两张脸都跟你的身体分裂了。”小谋点点头赞许。 难怪蓝血也不能自动愈合。 “是不是吃了解药就能恢复我本来的脸?”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怨恨,媸舞再问。 “不是,解药的功效,只能维持在几个时辰之内,药力散了你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摆摆手,小谋立即否决。 媸舞有些紧张的抓着墨宸的双手,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汗,难怪先前在凤兰居她连看自己的容貌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如何能恢复?”见她紧张,墨宸随问。 “裂颜散的配制十分的复杂,说毒是毒,说救人也能救人,一切看配药人拿捏的分量,因为这药是毒药和益药各参一半,通常是益药偏多毒药偏少,但是若毒药偏多,你这脸,到了那毒药力发作的时间,便会自动的溃烂。”小谋越来越是认真的解释着其中的奇妙。 “那……” “依我看,你的脸不出三年便会溃烂。”知道媸舞想问什么,小谋还未等她问出口便做了解答。 “她真狠。”媸舞冷笑,随即扑进墨宸的怀中。 “如何救?”墨宸狠狠的紧拥媸舞,询问对坐的小谋。 “两张脸都毁了,既然对方能用裂颜散分裂,那我也能用你的血给你再造。”说罢,小谋洋洋得意的翘起了小腿。 “但是,这个过程将痛不欲生,你要先确定你能够忍受。”不等媸舞回答,小谋又开口首先做出警告。 “舞儿……”墨宸询问般的轻唤。 “毁吧,还有什么苦我没有吃过?”媸舞探出头来,淡然的回应。 “等出关之后我便给你施刀。”点点头,小谋应道。“对了,你们回哪?” “泗水。”墨宸低应。 “那已经是奕国的范围了,能够去么?”小谋有些担忧的询问出声。 “能。”墨宸坚定的点点头。 “你们不是青川人士,到这来到底为了什么?”小谋又问,早就疑惑了,这两夫妻似乎真的很有趣。 “杀人。”墨宸又很简短的回了两个字。 “别告诉我是刚才那一帮山贼?”小谋有些哭笑不得的再问,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 这次,墨宸连回应都赖得,只是淡然的回视了一眼,当做是已经回应过了。 “你们真可爱。”小谋无语的喟叹。 “舞儿……”见她默不作声,墨宸有些心疼的唤道。 “十年了,从我至仓国见到师父那一刻起,我真的以为她可以带给我一个完整的未来,但是,这十年来,她总是爱恨参半,生气的时候就拳打脚踢,甚至是千般的折磨,折磨之后又会百般的呵护,当何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曾经以为,是我自己不够努力,才换来师父这般的对待。但是越到最后,我越是懂得,师父她其实从心底里憎恨于我。”有些木讷的开口说话,恍然间,媸舞似乎说的不是她自己。 “所以,我一边自我安慰她是在乎我的,一边又努力的逃离逃避她的所有折磨。但是,直到我背叛了她嫁给了你,我才真真正正的了解到,她在我身上埋下了多少的痛苦。”终是有些哽咽的语调,墨宸再也忍不住的心痛,只能以无比坚实的拥抱给予她力量。 “我当她是母,墨宸,你可知道?虽然她毫不留情的伤我无数次,但我依旧对她有所期待,我是傻子。”紧紧的揪着墨宸的衣襟,媸舞轻声,但是却沉痛无比。 ------------ 第九十八章 漠然容颜间(3) “你慢慢哭,我先睡会,哭醒了再叫我动身。”仿佛是不喜欢看到哭哭啼啼的场面,小谋有些不耐烦的打着哈欠,随后靠在一旁小睡起来。 “你有我,以后都有我。”认真的捧起那小脸,墨宸柔声的安抚,大掌温暖不止,力量不断。 “我们回泗水,随后去接焱儿,我们回家。”将脸搁在墨宸的心口,媸舞一脸坚定,发丝飞散,发间的气息浓郁扑鼻。 “这种事我见多了,我舅妈背着我舅舅和别的男人生了三个孩子,我舅舅不吭一句,把那三个孩子剁了喂狗之后,依旧和我舅妈生活在一起。我堂哥,等了我堂嫂十三年,结果我堂嫂风流成性到处和别的男人勾搭,还染上了病,我堂哥找到她之后,二话不吭,杀了整个镇上的男人,把我堂嫂捉了回去,现在两口子又恩恩爱爱。更夸张的是我小姨,那可是我们家最穷得远房亲戚,被她爹娘卖了无数次,但是她都能自己找回家,还亲亲热热的叫爹娘。情感里不就那么回事,你在乎,就活该你受伤受罪,什么背叛、欺骗、伤害那是常事儿,看你怎么对待。”实在有些忍受不了,小谋又开了小口说道,一脸的不屑。 “懂不少啊你。”听过小谋的陈述,媸舞猛然的对这个小孩好奇了起来。 “你要是生在这种环境,我担保你亲情淡薄。要是有谁欺负了我,伤害了我,我最多多念她两次名字,然后多吐她几口口水。不会要死要活的大哭大闹,因为没有用。”摆摆手,小谋一脸不以为然。 “宸,回泗水吧。”没再接着问下去,媸舞只是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大雪飞止,小雪又起,寒残凄凉,雾影迷幻。 身着媸舞亲手缝制的银色皮袄,稻宇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半是流水,半是坚冰的溪水边缘,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他自己明白心里到底有着怎么样的挣扎。 想去争取,又怕受伤,想要放弃,又不甘心。 “宇大哥,你没有听到焱儿的哭声么?”不断的朝这稻宇靠近,芮丫头轻问。 “在哭么?”稻宇回眸,淡然的回应一句。 “宇大哥,你明明就很担忧,为何这么强迫自己?嫂子给你七天就七天哦,平日你都那么滑溜的,怎么一到感情的问题上就总是退,忍,放呢?”芮丫头有些无奈的劝说,看着他周身的冰凉,总想要伸手去给他拥抱,希望他能够温暖一点。 “我去抱焱儿。”稻宇轻叹口气,随后进屋。 “别怕,还有我们整个清鸢镇。”见到稻宇似乎下定了去泗水的决心,芮丫头跟着在身后大声的叫喊。 “照顾好大家。”稻宇回身,放松的笑着嘱咐。 怀抱焱儿,稻宇骑马不便,只得快步的行走,小雪飘絮,寒风肆意吹拂,紧紧的裹着焱儿,稻宇生怕这小小的东西受了风寒。 青翠山脉依旧被雪花覆盖,较为狭窄的路间,稻宇停住休息,怀中的小东西似乎还是睡得很沉,静静的阖着蓝色的眼眸均匀的呼吸着。 “你还没有死。”前方,走出一个蒙面的白衣妇人,周身凛凛的杀气,似乎依旧和几月前没有差别。 “你们都没有死,我怎会舍得先死。”妇人回答,勾出一抹冷笑。 “现在连你的孙子都不打算放过了么?”抱着焱儿后退,稻宇厉声的询问。 “不,我不会伤害他,我不过是要他母亲的命而已。”妇人不断的靠近,只是片刻之后就不见了踪影,等稻宇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已经重重的挨了一掌,他吃痛的连忙躲避,焱儿却还是被妇人轻易的就夺了去。 婴孩的哭声立即划破了空旷的路间,稻宇有些费力的撑直身体,有些蹒跚的朝着妇人靠近。 “别白费力,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妇人嘲讽一句,随即将视线落在婴孩的身上。“蓝眸?” “还我焱儿。”稻宇冷冽的开口,心里焦急不堪。 “你有那个资格跟我要焱儿么?他跟你没有关系。”伸手点中稻宇的穴位,妇人冷笑。“有你的加入,媸舞必然会乖乖的受死。”声落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笑,掩盖了婴孩的哭声,还有稻宇的仇视和怨恨。 “穆萨朵胤,若媸舞死,你最好能够承受来自墨宸的恨意。十年来你都在讨债,却依旧不停的伤害身边的人,别人欠你的,你讨回来了,你欠别人的呢?”稻宇不能动身,只是能以无比痛恨的目光扫视着穆萨朵胤。 “还轮不到你教训我。”有些恼羞成怒,穆萨朵胤伸手便将稻宇打晕过去。 她绝对不能容忍仓国的公主呆在墨宸的身边,哪怕墨宸不认她这个母亲。 但是她从未真正的接受,墨宸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穆萨朵胤的位置,一点都没有。 幽幽泗水,比起昨日的冷清,今日的大街小巷已经多出了不少行人的踪影。三人下马,停住城内,暂时不知应该去哪。 “先说,治脸需要很复杂的工具以及很名贵的药材,民间少有。”小谋理顺着自己的外袍提醒身旁的两人。 “走吧。”墨宸不答,只是瞥了小谋一眼便拥着媸舞往内城走。 “宸,你有闻到小谋身上淡淡的体香么?”凑在墨宸耳畔,媸舞低问,似乎是有了什么猜测。 “有,还是出自皇室的贡品。”墨宸回应,早就知道了小谋的身份。 “喂喂,你们干嘛往夏国皇宫走?找死啊?”见两人头也不回的一路猛奔,小谋有些不知所云的上前拉住墨宸的手臂。 “参见奕皇,珍后。”未等墨宸开口,从夏国宫门巡视的官员却是首先跪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 墨宸没有回应,媸舞也没有回应,只是看着小谋惊呆的模样随即朝宫内走去。 “喂喂,不是,你们太不仗义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的身份?”见到两人走远了小谋才噼噼啪啪的追了上去。 “你没问。”媸舞笑着应声。 “对,我没有问。该死的,我为什么不问问呢?”小谋懊恼的敲敲自己的脑袋。 ------------ 第九十九章 路尽隐香处(1) 夏国毕竟只是一个小国,从稻国分裂也才短短的几月,从夏宫的修建和陈设上看,比起奕国不知道差上了多少陪去,但是夏宫有自己的优点特色,色调统一,木质颇多,虽不是金碧辉煌、金镂玉台,却是庄严肃穆,别具民族风情。 媸舞尤其喜欢这里的御花园,四周围满亭台,台下皆是腊梅。乱枝馥郁,雪似轻纱,尤半遮面,暗香道远。 “这里是不是比碎心亭的梅园更美?”站立亭内,媸舞眺望这一片翩然的香雪深海。 “是很美,但是最美的梅园,永远都在碎心亭,因为那是我迎娶你的地方。”从身后护住媸舞,墨宸认真的回应。 “墨宸,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问完之后,媸舞忽然又有些想笑,又有些羞涩,似乎每个女儿家都喜欢问心上人这个问题。 “我……” “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找个好人再嫁,好好的将焱儿抚养长大。我不会让自己孤独终老,因为我知道你希望我能接着幸福,我也不会为你而死,因为你会期望我好好的活着。我不是贞洁烈妇,因为我的下半生,要代替你而活,活出两个人的幸福。”未等墨宸回答,媸舞却是转身先开了口,眼眸柔亮,满是柔情。 “好,我答应你。”墨宸拥她入怀,低声的回应。 “你听懂了,傻瓜。”媸舞微笑着轻抚他的俊颜。 “参见皇上。”身后,走来一名守城士兵,似乎是有要事禀告,急急的跪在两人的身后。 “何事?”墨宸回身询问。 “云衣侯八百里加急书信。”那士兵恭敬的递上一封书信。 “退下吧。”接过书信,墨宸拆封,蹙眉带过,面容上的表情由冰冷渐渐的变成了凛冽。 “发生了何事?”隐约的感觉到有些严重,媸舞轻问。 “没事,我先去处理,你自己在这好好的呆着,等着小谋准备好了唤你。”墨宸佯装轻松,伸手抚着她的发丝,亲吻她的额头。 梦里有时终无有,梦里无时终是无。 梦里梦外皆归有,梦回戏外转头时。 “舞儿,好久不见。”这是墨宸走后不久从身侧传来的唤声,那粗嘎的语调依旧未变,多了几分冷冽,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沉静,少了几分酷戾。 “目标是我?”媸舞未曾回身,连看她一眼的念想都没有。只是心里有些害怕,少有见到师父这般冷静的换她的名字。 “焱儿真爱哭,都不像墨宸小时候那么安静。”并未回答媸舞的问题,妇人只是跟着扑在亭台的围栏上,淡然的看着这成片的香雪海。 “你连自己的孙子都不肯放过么?”媸舞有些激动的回身望着那毫无人性的妇人。 “只要你远离墨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狠然的耳光声回荡在空旷的四周,穆萨朵胤揪着媸舞的青丝恶狠狠的厉吼。 “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你一生都在讨债,最后一定会看着儿孙亲自找你讨债。”漠然的看着穆萨朵胤,媸舞冷笑连连,已经不再惧怕她这副令人厌恶的嘴脸。 “离开墨宸。”有些控制的深吸一口气,妇人甩开媸舞的身子随即低沉的开口。 “这是你希望的?”媸舞扶墙而站,面无表情的问。 “是。” “那就绝对不可能,只要是你穆萨朵胤希望的事,我一样都不可能成全。”媸舞大笑,随即凄凉的回应。“就算我死,比起在墨宸心中一文不值的你,那也死而无憾。我死,墨宸会不顾一切的扫平天下给我殉葬,你死呢?” “不离开?”妇人似乎一直隐忍着心里的怒气,一直都在给媸舞机会。 “不离开。”媸舞坚定的回答。直视,毫无畏惧。 “不管稻皇?”挑眉,妇人再问,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稻宇也……放了他。”心里慌了些,媸舞随即沉重的央求。 “跪下来,磕头,我要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我,你会离开墨宸,你会消失。”妇人丝毫不留情面的指着媸舞溃烂的脸庞低吼。 “果真要这么绝情么?十年了。”媸舞软了下来,夹着哭腔询问,雪飞入亭,掀起一阵凉意,酷寒无比。 “十年又如何?你不过是我多养的一条狗而已,还有你那下贱的哥哥,都只配做最下等的人,没有资格和我的宸儿相提并论。”绝然而视,穆萨朵胤依旧厉声的叫唤道,呼啸的雪风吹入这寒凉的亭台,飘絮的梅瓣芳香馥郁。 下跪。多简单的一个动作。 “我会离开墨宸,我会消失。”媸舞缓缓的跪下身去,重重的磕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道,牙咬切齿。 “肮脏。”不屑的看了媸舞一眼,穆萨朵胤不屑一顾的丢下两个字。“当初送你去华宫,你逃避背叛就应该能够猜到有今日的下场。若当初你去到华宫,那么现在也是身份高贵的尊皇妃,可惜你偏要往地狱闯,只有那低贱的华帝才和你相配,懂吗?”扯着媸舞的下颚,穆萨朵胤恶声的贱骂。 ------------ 第一百章 路尽隐香处(2) “你最好是消失得彻彻底底,我的手段,你应该清楚,我不能保证明天稻宇还是不是活的。”再扯着媸舞的长发,穆萨朵胤狠声的警告,随即离开了夏宫。 跌坐在地上,媸舞强忍着眼角的眼泪。 是应该有一个结果了,穆萨朵胤,你欠我的,我要一次全部都讨回来。 “刚那人丧心病狂。”小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媸舞的面前,伸手扶起媸舞,随后评断。 “不要告诉墨宸。”媸舞安抚了一下心里的情绪,随即央求面前的小谋。 “为什么?这么严重的事情不告诉奕皇,你想一个人独自承受?”小谋跳上围栏颇有些好奇的问。 “每次我有危险,他总是挡在我的面前,我不希望他为了我亲手弑母,也不想要穆萨朵胤紧紧的缠着不放,我要报仇,也要了断。”硬将眼泪逼回,媸舞坚决的说着,随后眺望这一片傲雪和梅海。 “千跗万萼叠照翩,凝姿翘首绽香妍。霞影星梭竞相伴,洁雪红梅珠璧联。好怀恋碎心亭的那片梅园。”伸手接着白雪,媸舞低叹,发丝飞散,劲处貂毛乱醉。 “小谋,你会易容么?”回头,看着困惑的小谋,媸舞轻问,似乎又回到了平日镇定自如的那个珍后。 “雕虫小技。”小谋点点头回应,依旧是乱晃这悬吊的双腿,心里若有所思,似乎是有些懂她心里的想法。 “可否帮我一个忙?”媸舞抬眸,可怜楚楚的低求。 “恩。”小谋很想拒绝,但是思索了片刻,若不助她,她是不是会做出更加激烈的事来?“我是不懂你们奕国人的处事办法,虽然我心里看着着急,但是我依旧会尊重你的决定。今日很不辛的是我碰到了,我也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们青川人就是洒洒脱脱,一向说一不二,也不会在背后搞这么多的阴谋诡计。现在看你们相互的威胁,我觉得好可怕。” “连自己的孙子都要作为威胁筹码的人,哪来的心?”媸舞讽刺的一笑。 “她就是对你用烈焰撒的人?果真是突厥人。”小谋回想刚才那个身影,随即猜测。“她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把你折磨得半死不活?” “我也不清楚。”叹口气,媸舞回应,这似乎才是最可悲的地方,连被这么对待的理由都不清楚,却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和怨气,该么? “那你的脸?” “等我有命活着再说吧,谢谢你小谋。”媸舞淡然回应,长长的吁了口气,似乎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前路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我答应别人的,从不食言。”傲然的跳下围栏,小谋偏头应答,衣袍隆起,似乎真的不适合那娇小的身躯。 “说说你吧,为何好好的青川皇宫不呆,偏偏想要出关?”媸舞了然得询问,眉宇间似乎透彻着好奇之意。 “青川未独之前,我觉得这片陆地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和青川媲美,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有我家里温暖,但是至从我爹称王之后,家中亦是变得勾心斗角、明争暗夺,我不喜欢,所以才想到处走走。”小谋抬眸,先是有些惊,随后就变得坦然来了起来。“这乱世,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宁的,真的需要有人一统天下。” “谁能?”媸舞讽刺的一笑。 “奕皇爱珍后大过于江山,稻皇爱自由大过于权势,有野心的又没有实力,这天下,应该要属于他吧。”小谋大胆的臆断了起来。 “华帝。”媸舞知道她所指为谁。 “我见过华帝一次,但仅仅只是背影,但单单只是背影,也不难看出那带着大统的帝王气息。”小谋接着说道,眉宇间隐现淡淡的激动。 “他可能会是一代明君,却不是一个好人,于孝道,为巩固权势,他不惜和公孙太后敌对。于夫妻,他妻妾成群却皆是利用,无法给出一点真爱……” “不,有那么一位,我认为华帝是真切的喜欢过。”小谋摇晃着头,打断媸舞的评断。 “他自己?”嗤笑一声,媸舞挑眉询问,抚摸双颊,似乎有点冷。 “尊皇妃,虽然华国皇宫对于这位皇妃的记载极少,甚至没有人见过,但是传言华帝为了尊皇妃独自建造了一座养心殿,这是华帝的所有妃嫔,包括汝皇后都未曾有过的待遇,这珍贵在,她是一个死人依旧还有独宠。”小谋感叹,似乎有丝丝的伤切之意。 “尊皇妃。”就是她么?媸舞想笑,却是笑不出口,多么飘渺的一个虚衔。 ------------ 一百零一章 路尽隐香处(3) “尊皇妃,名唤媸舞,本为苍耳,乃仓国七公主,就是我,还需要更为详细么?”媸舞解释,淡笑风云。 “你……是你,现在我越来越好奇你的脸究竟是何等的出色,尽让几位帝王这般的放置心上。”小谋有些吃惊,随后又上下的大量眼前这个面容尽毁的恬淡女子。 “重要的不是皮囊。”媸舞摆摆头否认。 “我只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一种力量,恍然间能翻手得云雨。” “我若有那么大的本事,也不会被逼于此。”听到小谋的感叹,媸舞更加的笑的厉害。“我害怕分离,几日都怕,可是接下来那么长的时日我应该要怎么过?” “非要那么做么?”小谋再次不确定的询问。 “非要。”媸舞点点头,肯定的回答。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要开始了么?”身后忽然传来了墨宸的询问之声,两人回身,都是平静的望着来人。 “不,明天再开始吧,今晚我想在这梅园好好的跟我的过去告别。”媸舞展开一抹微笑,随即依赖的环上墨宸的腰肢。 “那我陪你。”墨宸亦是笑意不减,跟着抚摸那乌黑的青丝。 “不了,我们都在一起呆了那么久,今晚你让我独自呆一会,况且,淮山上的紫玉莲对我的容貌恢复有甚好的功效,你不替我采谁去?”媸舞笑着回应,余光不断的扫过一旁的小谋。 “那我这就去吧,淮山不远,夜晚也还能赶得及回来陪你。”墨宸不肯退让,自行的决定,心里似乎有些预感,有些慌乱惧怕。 “奕皇,紫玉莲喜阴,不到夜半之时不会开花,天阴明亮便就凋谢,恐怕白天你是摘采不到。”小谋连忙出言配合,两人一唱一和,终使墨宸答应去到淮山采莲。 “傻瓜,就一晚不在,难道我还飞了不成?”看到墨宸微蹙不安的眉峰,媸舞轻笑安抚,心里愁苦不止,却不能呈现在脸上分毫。 “等我回来,待到你容颜恢复,我们接了焱儿,就返回奕国。”墨宸认真的审视媸舞回答,话语极重,似乎透露着暗暗的几分安抚。 “恩。”踮起脚尖,媸舞轻吻墨宸的脸颊,随后嫣笑。 “珍后,你舍得?”见到墨宸远去的身影,小谋询问,再迟钝也更够感受两人之间的情深似海。 “我让稻宇亡了稻国,无家可归,一身是伤,我欠他太多,若连性命都要连累他搭上,那么这一世我还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么?”同是望着墨宸离去的身影,媸舞轻叹着说罢,她真的从来未给稻宇和墨宸做过一件事。 “那我去准备,你应该知道,这么做,你……” “我不管,我必须要救出稻宇和焱儿,我必须要他们平安无事,我必须要穆萨朵胤付出代价。”此时的怨恨,更大于平日的冷静,小谋劝说无效,只得尽力帮助她达成这个心愿。 黑夜凄凉,雪风肆意吹刮,凌乱的梅枝如瑟瑟发抖的身躯,惊入孱弱。小雪依旧,暗香浮远。 身着白色皮袄,青丝未绾,半毁容颜具现,凄凉中带冷清,傲然中带媚骨。 一把古琴,一双巧手,只把琴弦抚奏。 “你终于舍得把宸儿支开了。”穆萨朵胤现身,手中抱着婴孩,一脸狂笑。 “我答应你的承诺也实现了,放过焱儿和稻宇。”媸舞双手未停,琴声跌宕起伏,勾勒人心。 “你死了我自然会放。”穆萨朵胤沉声低应,那蒙纱的面容显得邪恶不堪。 “你以为你还有多少信誉可讲?”媸舞冷笑,停下手来,起身走向妇人,接过她手中的焱儿。那小小的脸蛋已经被冻得通红,伸手一触,却是沉睡不醒。 “你给他吃了什么?”媸舞怒意四起,随后有些心慌的询问穆萨朵胤。 “不过是些能够让他安睡的药物罢了,精彩的,还在后面呢。”穆萨朵胤大笑,随后掠去了身影,再出现的时候,手里拉着一根铁索,索身黝黑粗大,泛着冰凉,给人以死亡的气息。 见媸舞疑惑,穆萨朵胤只是伸手一拉,惨叫顿起,那个熟悉的嗓音正是出自稻宇之口,随之见到的才是身影,稻宇随着铁索的摆动凄惨的乱晃着身躯,痛苦不堪。 那铁索的一头,是一把银钩,钩在稻宇的背脊,铁索一动,那银钩就更加的深入稻宇的胸腹,似乎就要把他那单薄的上身割成两段。 “稻宇你这个傻子,都说了让你等我七日,你偏偏不听,你怎么这么笨。”两行泪水直奔而下,媸舞心里又急又恼,根本慌得说不出话来,想要靠近,又怕穆萨朵胤乱动铁索,不能靠近,又害怕他凉他痛。 傻傻的愣在原地,她不知所措,看着地摔倒在地的稻宇一脸苍白,似乎早已经意识不清。 “你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够,你恨我就恨我,何必要这般对待其他人?”媸舞有些手脚无措的尖叫出声。 “贱人,跟你有关的人都贱,死不足惜。”穆萨朵胤狠声的说罢,立即又乱动着铁索,引得索链那头的稻宇更为凄惨的大叫。 “我叫你住手。”媸舞痛心疾首,已经找不到可以用的办法,定了定神,媸舞有些挣扎的走到离稻宇最近的地方。 “还能撑么?”抱着焱儿蹲下身来,媸舞柔声的轻问。 稻宇颔首,显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怕死么?”媸舞笑着,噙着满眼的泪珠。 稻宇摇晃着头,再次坚定的回应。 “那痛呢?”慢慢的靠近,媸舞再问,心里的愧疚若是一条毒蛇咬得她生疼。 “不……怕。”仿佛是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稻宇挣扎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 “那我们赌。”说罢,媸舞将焱儿抱于左手,用右手将稻宇翻过身来,凝聚所有的内力拔出那锋利的银钩,痛苦的嚎叫回荡在四周,稻宇那背脊一骨似乎已断,鲜血长流不止,媸舞立即慌得说不出话来。 ------------ 一百零二章 路尽隐香处(4) “稻宇,听着,别睡,千万别睡,焱儿需要父亲,他只有你抱着的时候才不会哭,我求求你,别睡。”将焱儿放在他的面前,媸舞试图说话将他的意识拉回,可是那暗红的血液不停的流淌在雪地里,浸在地上,染红一片。 “别白费力气了,他必死无疑。”虽是被摆脱了铁索失去了折磨稻宇的乐趣,但是穆萨朵胤的心里依旧是痛快不已。 “对了,灏南有给我一个药瓶。”慌忙的寻找着身上的药瓶,媸舞显得慌乱不堪,终于掏出来的时候,她立即打开瓶盖,一粒药丸立即滚在她的手心。“快先吃下去。”眼见就要喂到唇边,但是穆萨朵胤却立即上前伸手抢了过去。 “你别太过分。”媸舞无力的嚎叫了起来。 “过分?比起你仓国所作的事情,这点惩罚已经不知道善良了几千倍。”穆萨朵胤有些激动的回吼过来,趁着穆萨朵胤转背,媸舞将另一颗丹药喂入了稻宇的口中。 “二十年前,奕先皇征战西北土地,灭我突厥,掳我入宫,将我软禁暗室。我恨他,他不仅杀了我的心爱之人,灭了我美好家园,还将我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但是我更恨我自己在他背负了我那么多的仇恨之后依旧爱上了他。我为他生了宸儿,但是当年宸妃不知道是如何得知我身在暗室,她身体不孕,却硬抢了我的宸儿做她的孩子。 她命人行刺,又将已经奄奄一息的我远抛荒野,辛得仓帝相救将我带回皇宫,那时候我才发觉,我又有了身孕。仓帝百般的怜爱,让我心里宽慰不少,他带我出使华国,准备封我为妃。但是这一切都因为见到华帝而被打碎,华帝觊觎我的相貌,想占我为己有,并威胁仓帝以灭国交换一个简单的我,仓帝无奈,将我拱手相送,还在那月圆之夜强行将我占有。 最最可恨的,还不是你那下贱的父亲,是华帝,起先他并不介意我怀有身孕,依旧体贴关怀,宠爱有加。但是我总是以冷脸相对,久而久之,他似乎也失去了耐心,不仅夜夜强占我的身体,还在我即将临盆的时候将我的孩子剖出当场杀死。 腹上的那一道伤口怎及我心痛的十分之一?之后,华帝不再看我一眼,将我打入冷宫,之后的我自然是受尽百妃欺凌,不得一日安宁。知道我脸上的伤何来?全拜华国当今太后公孙淩所赐。我所受的屈辱,伤痛,岂是仓、华灭国就能还清?” 一口气,穆萨朵胤将心中多年的悲痛全部和盘托出,一个绝世的突厥女子和三国帝王之间的故事,身起沉浮,确实凄惨连连令人怜惜,也将媸舞心里的怨恨消磨得干干净净,这么深的怨恨,居然像一个噩梦不停的缠绕着她,让她痛苦,揪心,麻木不仁,六亲不认。 墨宸悲惨的幼时,仓国居然也参与了铸成,这么凄惨的过去,让仓国灭了可恨么?光是阴皇后杀了她的母亲,将她逐出宫外她就恨了十年。穆萨朵胤的灭国之仇,夺子之仇,凌辱之仇,毁容之仇,杀子之仇又应该深到何以程度? 静静的等着稻宇的气息顺畅了不少,媸舞静静的将他扶起靠在梅树跟下,穆萨朵胤依旧不断的讲述着她不为人知的凄惨往事,这一刻,媸舞没有办法再说她有多么的可恨和厌恶。 后面的故事她都知道,为了复仇,她杀了奕先皇全部的妃子和孩子,利用仓国神教的预言让华国灭了仓,所以,她是师父最后的棋子,意不在灭,师父要像个深沉的老猫在玩够了华国这只老鼠之后才会吞下肚皮。 穆萨朵胤的恨,深得足以毁灭整个世界。 “我不能让我的宸儿和他的仇人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允许。”大声中带着坚决,穆萨朵胤重重的发誓,原来她的百般阻扰,是因为这么深重的恨。 “可是你也灭了我仓国,况且这跟稻宇没有关系,我死如果能够让你放下心里的戾气,那么牺牲一个我又何妨?”抱着焱儿,媸舞站起身来,不再是刚才那般的满口怨恨。心里多了许多的愧疚,对墨宸的愧疚,对稻宇的愧疚,对自己的愧疚,一时之间纠结心间,不通言语。 “你肯?”穆萨朵胤怀疑的打量了她片刻询问。 “放过稻宇和焱儿,就这么简单的要求。”不顾稻宇如何的扯着她的衣袂,媸舞都坚定不移的说着。四周顿起大火,像昔日梅枝乱放的梅溪苑,热烟猛起,融了四周的积雪。 “帮我好好的抚养焱儿,你的情,苍耳来世再还。”将焱儿塞入稻宇的怀中,媸舞只是运力将两人的身子往火外抛了出去。穆萨朵胤飞身上了亭台,火中现在就剩下她一人。回想这漫长的元烨十三年,媸舞满心知足。 腊月即将过完,正是十四年之际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再见了,墨宸。你的痴情哪怕是舞儿喝下孟婆汤也不会辜负。 再见了,稻宇。你的付出哪怕是舞儿过了奈何桥也不会忘却。 再见了,苍术。你的保护哪怕是舞儿投了下一世也自当铭记。 眼前尽是浮现和墨宸隐居山野之后的面画,他们会有几个孩子,他们还会去四处杀人,身后带着一群小萝卜头,他们总会逍遥一生。 又差一点,上次也只差一点就能和墨宸远走他方,却因为她一时的自作聪明毁掉了那最最可贵的机会,看,就因为那一次的错过,她和墨宸就永远都只能是错过。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有趣,谁还说她是主宰帝王兴衰的棋子? “舞儿。”稻宇还想再冲进来,但是火势太大已经看不清楚她的影踪,噙着泪,媸舞用力的朝着稻宇所在的方向挥挥右手。 “舞儿。”这声唤,来自墨宸,媸舞惊异的回眸,立即看到立于身后的墨宸。 “你怎么在这?”媸舞慌张的询问。 “到了山底,问了村民,觉得不对劲,所以赶了回来。”伸手将她拥在怀中,墨宸似乎是心安的叹了口气。 “不对,不对,你走,快点走。”媸舞连忙将拥着自己的男人往外推着。 ------------ 一百零三章 路尽隐香处(5) “你在哪,我在哪。这不是你说的么?你选择死,我就陪着你。”又将媸舞禁锢在怀里,墨宸深情的喟叹。 “你立刻就走,走。”用力的推动着拥着自己的男人,媸舞用尽全身力气在呐喊,小谋都用了假的替身了,墨宸你为什么要回来? “听着,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爱的人,若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倒不如我们同生共死。”又拥了回来,墨宸一脸的坚定,在这火光四射的夜间显得明媚又深情。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墨宸,你的一滴眼泪不能融化整个冬天,却能温暖我的心。 媸舞默念,似乎想要妥协,可是这一瞬间,她清醒。 “宸儿。”穆萨朵胤的声唤传了过来,媸舞一惊,连忙将墨宸推出老远。 “小谋不要……”只看到墨宸的身躯被推了出去,穆萨朵胤的身子却飞了进来,再接着就是巨大的爆炸声响……一切,都完了。 本来是要用假的墨宸引穆萨朵胤进火围,然后再引爆炸药,但是墨宸回来了。 本来是要将穆萨朵胤至于死地,但是听罢那一番遭遇,她原谅了。 这一切都像无数场来来回回都掩盖着谜底的戏码,总要在知道谜底的前一刻才来后悔,却发现已经为时已晚。 然而这一次失去墨宸,她连心痛都没有来得及。 元烨十四年正月,清鸢镇,当她醒来的时候,身旁就守着大伤初愈的稻宇,怀中抱着焱儿,四周围满了村民,还有一脸镇定的小谋。 “你终于醒了。”见她掀开眼皮,小谋长长的吁出一口起来。 “墨宸……墨宸……”她猛然起身,掀开被褥就想下榻,却是被稻宇冷冷的出手拦住。 “自私的女人,为何你总是选择伤害我而对墨宸念念不忘?守在你身旁一个月不眠不休的是他么?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墨宸,你到底有没有心?”见到她这副模样,稻宇狂吼了起来,脸色铁青,似乎气的不轻,但是吼声中又带着担忧,媸舞还是听了出来。众人也未曾见过稻宇发那么大的脾气,只得自觉的缩在一边不敢吭声。 “稻宇,我……”媸舞愧疚的望着站起身来激动不堪的稻宇,心里焦急却是什么话语都说不出口。 “自己的孩子自己照顾,别再指望我给你端茶倒水,事实上,是你欠我的不是么?要走,可以,把稻国还给我,把皇位还给我,把功力还给我。”将焱儿放进媸舞的怀里,稻宇有些愤恨的对媸舞吼着,似乎真的动了肝火。 “你要这些么?”媸舞怔了怔,低声的询问。 “如果我要你把我对你的真心还给我,你能办得到么?”话语轻柔了许多,稻宇勾起她的下颚低问,眼里带着明显的怒火,还有失望。 “是,如果你能将那些东西还给我,我就放你自由,如若不然,我会不惜以代价将你禁锢在我身边,让你痛苦一辈子。”未等媸舞回答,稻宇又威胁出声,双手握成拳头,似乎努力的压制着心里的难过。 非得要这么对待你你才会听话,如果是这样,那这一次机会,我再也不会放手。稻宇暗忖,随后走出屋内,留下焱儿的啼哭和一屋大眼瞪小眼的村民。 “嫂子,你别理宇大哥,他准是心情不好,在你床前不眠不休的守了将近一个月,而你醒来却……难免……”芮丫头上前说话,表面上是劝慰,事实上却带着埋怨,媸舞苦笑,微微的点头示意并不介意。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言语才能宽慰你,原本以为奕皇已经很是疼爱你,但是稻皇似乎也丝毫都不逊色,或许,作为你真的很难。”小谋走上前,只是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也跟着退出了木屋,大家争相退出了屋内,只剩下媸舞一个人静静的面对这已经止住哭声的稻焱。 “宇大哥,你没有人性哎,大嫂身子才刚恢复,你不做饭就算了,难道连我们送来的汤也不能拿给嫂子么?”见到坐在屋外拦着的稻宇,芮丫头一脸的愤怒,原本以为稻宇只是生生气也就完了,没有想到他居然动真格。 “要吃她不会自己做,谁要你们多事。”稻宇接过那汤,随即便自己打开喝了起来。 “喂,有你这样的么?嫂子是跟你有深仇大恨啊?赌气也够了吧?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眼。”芮丫头伸手去抢,却是被稻宇闪到了一边。 “别唧唧歪歪的惹人烦,没事回家下蛋去,别整天往这瞎跑。”稻宇一脸不以为然,铁了心不让芮丫头进去。 “你这是什么话,嫂子不是你妻子么,要你这么对待她,小心我爹修理你。”芮丫头似乎正中了一句话,哪壶不开提哪壶。“宇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多想……”见到稻宇脸色一沉,芮丫头连忙摆手致歉。 “算了,芮儿,替我谢谢木大哥,大嫂的好意,我自己会做饭。”吱呀的一声打开木门,媸舞抱着稻焱轻声的说着,余光扫过稻宇,似乎别有深意,随后又朝着厨房走去。 芮儿点点头后,又莫名其妙的看了稻宇一眼,这才往回走去。 “水是我挑的,谁让你用的?”跟着媸舞进屋,稻宇见她伸手舀水立即出声制止。媸舞看他一眼,没有答话,将水倒了回去。 “别动这桶,我亲手做的,跟你没有关系,要打水自己做桶。”媸舞停下了手里的活,又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回应。 “别坐那凳子,我才新做的。”跟着媸舞内屋,眼见她就要坐下,稻宇又立即出声。 媸舞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往木大嫂家走了去。 “你要去哪?” “避难。”这回,媸舞丢下了两个字才走。 坐在暖暖的火炉边上,媸舞满足的吃着木大嫂家做好的饭菜,焱儿在芮儿的怀里,而一旁的小谋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媸舞许久。 “墨宸……” “没事,受了轻伤,回奕国了。”一边加着柴火,小谋回答。 “那我为何还活着?”媸舞不解的问,当时那么大的爆炸声响,她身在火围中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我用了幻术,将你和稻皇强行带走,爆炸那一刻,稻皇还奋不顾身的想要冲进火围去救你……”小谋感叹一声,随即没有了下文。 ------------ 一百零四章 却道心易变(1) “那墨宸……” “以为你死了,这次是真的以为你死了,尸骨无存。”小谋抬眸,认真的看着媸舞回答。“或许,你真的不应该那么对稻皇,他似乎更适合你。” “别说宇大哥,提起就来气。”芮丫头听到此,立即投来略为不屑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哪筋不对,尽说些不是人说的话,我说他无赖,他就耍流氓。我说他烧坏了脑子,他就让我回家下蛋。我说他无病痛吟,他就说我胡言乱语。” “那不还和以前一样?”木大嫂扑哧一声,随即笑着回应。 “味道不一样,以前是风趣,现在就是邪恶。”芮儿又不满的说罢。 “那穆萨朵胤……”想到此,媸舞又问,师父虽有千般不是,但是她到死都还那么的疼爱墨宸,这次她真的不该。 “死了。”小谋淡淡的丢来两个字,却是轻易的就抹去了媸舞那艰苦不堪的十年磨砺。 这一刻,媸舞心如止水,静若清汤。 墨宸,现在如何? “别想了,奕皇应该不会有事。”仿佛是透彻媸舞心里的想法,小谋随即开口轻劝。“你真的还要打算伤害稻皇的心么?他现在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丢了,面上和从前一样,但是心里却在恐慌,他害怕又失望,已经经不起你多少伤害了。” “我……”媸舞正想开口,抬眸便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身影。 “躲够了吧?回家做饭。”稻宇倚在门口,一脸的不悦。 “宇大哥,嫂子就来吃顿便饭又怎么了?不知道是谁,这也不许人家用,那也不许人家碰,你是要嫂子上山刨野草吃。”芮儿见稻宇那模样,又是忍不住的一肚子气。 “回不回?”仿佛失去了耐心,稻宇有些冷冽的问,周身上下没有别的东西可感受,就剩下烧灼人心的怒意。 “芮儿,把焱儿给我吧。”若有所思的看了稻宇片刻,媸舞总算妥协的跟在了稻宇的身后。 “你若是不想跟着我,大可回墨宸身边去,反正我现在也是废人一个,什么都给不了你。”嘲讽的说着,稻宇随即走回屋里,关上门便开始睡大觉。 媸舞怔了怔,望着那紧闭的木门心里划过一丝心酸,从前一直是她在感受着稻宇的呵护,关心,无微不至的照顾。现在稻宇有伤,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医治。 红尘滚滚还旧,锁却以往,恩爱不常在。 夜阑人静,雪风呼啸,百晓残烛依燃,倒影重重。 轻挪碎步,媸舞小心翼翼的将稻焱放置小木床中,轻声的躺上床榻,身旁依旧是稻宇熟悉的鼻息。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但是那一道浅浅的阻隔却让她心里莫名的酸楚。 “舞儿……”稻宇忽然翻身压在媸舞的身上,低沉的唤着,随即用那薄唇含住媸舞的耳垂,异样的感觉立即引得媸舞全身一颤。 感受到稻宇渐渐炽热的身躯,媸舞有些挣扎的靠着朝墙壁靠拢,而稻宇也毫不放过的覆上了她的朱唇,霸道的来回啃允,直到她吁气都有些困难。 疯狂的拥上媸舞的细腰,随后是肆意的拉扯媸舞的衣衫,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媸舞那白皙的颈项,锁骨,还在不断的下移。大手往媸舞的下腹移去,媸舞立即有些挣扎的缩成一团。 “哼。”不能继续,稻宇闷哼一句随即起身,三两下就穿好了皮袄,开门出屋,那一瞬间漏入了雪风,冷得媸舞狠狠一缩,巨大的关门声响将稻焱惊醒,婴孩的啼哭声立即划破寂静不堪的长夜。 拉好衣衫,媸舞有些木讷的起身去抱焱儿,身着单薄的衣衫就倚在内屋门口。这么冷,他要去哪? 从那日起,稻宇夜晚便不在家里休息,媸舞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休息。只是白天回来之后就是摆着大字呼呼大睡,宇间似乎总是疲惫的神色。媸舞不敢出声询问,只得抱着焱儿整天像是守活寡的农妇。 “能不能让你家儿子小点声?还要不要我睡觉?”赤脚走入厨房,见到一边做饭一边又带着焱儿的媸舞,稻宇不耐烦的大吼。“左手抱他才不会哭,你这娘怎么当的。” 成功的见到媸舞换手之后,稻宇随即又回到内屋继续蒙头大睡。 “嫂子,宇大哥到底怎么了?”芮丫头前来送菜,见到对着媸舞狂吼的稻宇,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怎么就去了一次泗水,回来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模样。 “不知道……”媸舞无奈的低应一句,继续带孩子做饭。 “哪有这样欺负你的?我现在也不敢跟他说话,我一开口他就叫我回家下蛋,我多说几句他准把我丢出去。”将新鲜的白菜放在灶台之上,芮丫头心里亦是憋着委屈。 “小谋还住的习惯么?”知道她家里最近出了个无赖和霸王,大伙都不敢靠的太近,害怕战火延绵不绝的烧了整个清鸢镇。 “恩,小谋姐很喜欢这里,她说就爱我们镇里这种温馨平凡的气氛。”芮儿点点头回应。 “她肯换回女装了?”媸舞淡淡的一笑,随即再问。 “恩恩,我娘亲自给她做的衣袍,她敢不穿还不被我娘给修理死。” “要饿死了。”内屋传来一句不耐烦的嚎叫,两人立即识相的收住话语,媸舞朝芮丫头使使眼神,后者立即会意的退出了这小小的厨房内。 “这菜烧得不是一般的难吃,是以前被宠惯了,所以现在做不来了么?”砰然的将放在桌上的碗筷摔在地上,稻宇似乎又是满腔的怒意,这段日子以来,媸舞所做的每一件事,他没有一件事是满意的。 “我再去做。”放下碗筷,媸舞正想起身。 “不必了,指望你,我得先去排队投胎。”又是唇讥,稻宇走出了房内。 媸舞没有答话,只是安安静静的蹲下身来,拾捡着地上的碎片,眼眶有些红润。 “嫂子,他太过分了。”这一幕正好被走进院子的芮儿瞧见,有些打抱不平,芮丫头立即绾起衣袖往厨房走了去。 给读者的话: 推荐好友姒舞《恶少的纯情女仆》、轩优依《 暴君的冒牌冷妃》 ------------ 一百零五章 却道心易变(2) 只听见一声惨叫,媸舞立即丢下手中的碎片朝厨房走去,芮丫头真的被稻宇摔在了一边,功力不在了,可是力气还在。“别再来我耳边唧唧歪歪的念,烦。” “芮儿,你没事吧。”媸舞连忙扶起地上的丫头,替她拂去身上的尘土。 “不可理喻。”芮丫头擦干眼角的眼泪,立即冲出了屋内,媸舞无奈的朝稻宇看了一眼,随即便转身想要追去。 “她还小么?需要你哄。”将媸舞拉了回来,稻宇狂吼,又是日常最能见到的怒意,可是就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语,媸舞猛然间明白了一些东西。 “吃饭吧。”媸舞轻应一句,只是很平静的再回到内屋坐下,两人各吃各做的,气氛静谧,媸舞时而抬头瞥过稻宇一眼,还是不吭一声。 饭饱之后,媸舞并未立即就收拾桌上的碗筷,而是抱着稻焱跑去床上小睡。稻宇梳洗出来见罢,又是火冒三丈的狂吼。“你以为你还是人人尊敬的珍后?现在没有人伺候你,碗筷放在桌上不收是要等着发霉还是生蛆?” “你收你的,我的等我醒了自然会收。”媸舞连身都未转,只是平静的回应一句便又阖上了眼皮。 “很好,学会反抗了嘛。”稻宇平静的说了一句,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碎碗声响,桌上的碗筷全都被砸碎在地上,稻焱又因为受到惊吓而哭出声来。媸舞蹙眉,起身摇哄着怀中的孩子。“孩子他爹息怒,这是咱们家最后的碗筷,以后要吃饭请用手。”媸舞淡声的回应,随即便看到了脸色有些古怪的稻宇拂袖离开屋内。 一连几天稻宇都未曾再跟媸舞说话,随时走到哪都是一股浑身的火药味,村民们更加的避之不及,唯有小谋会盯着他的背影望去很久。 “你整治了他?”眼见稻宇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芮丫头和小谋终于能够抽得时间上媸舞家看看她是不是还是完整,委屈肯定受了不少,就是希望她还能够有那个毅力继续撑下去。 “恩,再让他折腾下去,瓦都要掀了。”媸舞抱着焱儿,淡淡的点点头。 “你失去了武功,有他保护,可是他呢?”小谋抬眸,认真的看着媸舞询问,似乎希望她明白些什么。 “我懂。”媸舞点点头回应。 “反正奕皇也已经以为你死了,何不重新开始,既然注定要辜负一个,那么缘分不是已经给你做出了选择么?” “小谋,有些事情,我们说不清楚,旁人无法感受,真正懂的,只是我们自己。”媸舞颔首,略带感伤,若墨宸真的有那么容易忘记,她也不用这么左顾右盼。 有些伤,一触就痛。 有些人,终身不忘。 “嫂子,你们说的话我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宇大哥一定很难受。”生气了许久的芮儿总算是又燃起了心里的那点同情之心,亦是跟着忍不住的感叹。 可谓一句话引千人思,接下来便是三人的沉默。 湿寒冷夜,乍得梅开,黑暗重重来。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芳心梦不成。 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媸舞静静的阖眼休息,约莫半夜才有一个夹杂着满身汗气的男人横躺在她的腰处。伸手触摸,直到感受到那熟悉棱角分明的俊颜,媸舞才又放下心中的芥蒂。 “我要沐浴。”只是四个字,稻宇却硬把媸舞从床上拉起来给他烧水。害怕他又使性子,媸舞只得裹着皮袄起身伺候他大爷洗澡。刚要下榻,却被稻宇拦腰抱了着压了下去。又是密密麻麻的细吻,这次媸舞一点挣扎都不曾有过,也不迎合,就是任由着他拉扯自己的衣物,直到见到那白皙的肌肤渐渐的外露。 大掌不停的下探,媸舞不再挣扎不堪,只是带着淡淡的红晕和炙热平静的看着稻宇。 “破坏兴致。”见到媸舞那平静的模样,放开双手,稻宇有些不屑的翻下身去,他静静的躺在媸舞的一侧,随后便死睡了过去,留下媸舞一人独对着漫长的黑夜发着愣。 总觉得稻宇的改变会发生许多的大事,总觉得他心里憋着许许多多的委屈,总觉得他在渐渐的隐藏自己的灵魂,总觉得他最后会大家都不认识。 怎么样才够彻底的保护到稻宇? 除了皇权还有其他么? 晨光照耀,傲雪初停,而媸舞还在梦中便听见了芮丫头的呼叫,匆忙起身,她连忙开门放她进入。“怎么了?” “嫂子,去院坝。”芮丫头吁着气息指着外面。 媸舞不应,简单的梳洗一番便冲到了院坝之外,潺潺的溪水流淌,冬阳高照,地面积雪实厚,而阳光映射。 院坝中集中着一排排的村民,不仅整整齐齐的站立,还必须昂首挺胸,一动都不能动。 “谋……”媸舞上前唤着悠闲在一边的嗑瓜子的小谋,并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家男人想要把这些村民当士兵训练呢。”依旧坐在树杈上乱晃着双腿,小谋回应。 “他……”媸舞勾起苦笑,随即又明白了许多的东西。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做这些事情?我们不是打仗的士兵,我们只是想要过安稳的生活。”站立不久,那一排排的人群里终于传出了抱怨的声音,身体未动,就动了口而已。 “谁说的,站出来。”稻宇一声暴吼,立即引得大家浑身一震,过了好大片刻才走出一个年轻的小伙,有些畏畏缩缩,显得惧怕不已。 “现在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们,若是再行遇上屠镇,你们连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到时候还指望我像上回在岩洞么?别做梦了,要保卫家园,还是要去过你们的安稳日子,你们自己想。”狂吼之后,大伙都不由的面面相觑,想走,却又挪不动脚步。 “奕国虽然是继续驻兵泗水,等待着清鸢镇的村民进入城内,但是听说青川对于泗水这块宝地依旧蠢蠢欲动,不知道破城之日,会不会前来屠镇。”小谋有意无意的说着这番话语,刚要离队的村民立即又乖乖的站了回来。 稻宇见此,回眸对着小谋咧嘴一笑,温暖不已。他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媸舞呆呆的看着,勾起一丝牵强的笑意,随后转身。 ------------ 一百零六章 却道心易变(3) 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 有幸相知,无幸相守,苍海明月,天长地久。 不爱稻宇,就不该牵绊他的双手,心里习惯他的付出,却终是不能一生相负。 抱着焱儿,媸舞怅惘,夜空极淡,了无星辰。 至此以后,稻宇每日训练村民,却越来越少回到他和媸舞那所谓的家中,清净之余,媸舞淡然的每日练笔写字,时日飞进,不知不觉,已到二月中旬,终是春将来临。 芮丫头每日必到,淡淡的极少提到稻宇,虽是每日都在村里行走,却硬像多日不见的故人。 “嫂子,你就这么任由宇大哥下去么?”芮儿见她发呆,有些焦急的询问,似乎对于他们两的事情已经透知整个清鸢镇。 “还能如何?”媸舞淡淡的回应,心里划过轻重不一的疼痛,已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 “你已经多久未曾见他?”芮儿叹出长长的一口起来询问。 “半月。”媸舞老实的回答。 “你就一点不想?” “不想。”媸舞倔强的摇晃着头。 “嫂子,这般下去不行的,你就不怕他离你而去?”芮儿又问,似乎就不相信面前这个女子对性情大变的宇大哥没有一点感情。 “他若愿意。”这次,媸舞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思索了片刻才抬眸回应。 “好你个他若愿意。”推门而入,稻宇一身寒意的伫立门口,表情阴郁不堪,全身发抖不止。一把将芮儿扯了出门外,稻宇回身便把媸舞拉起来抵在墙角。 “再说一次。”稻宇冷冽的狂吼。 “你……” 话语还未说出,却全被稻宇那霸道的吻阻回了口中,一丝呼吸的不让她留,稻宇丝毫不温柔的啄着那已经高高肿起的朱唇,看着她将脸侧去一边,又伸手将她的小脸掰正,随后是拉扯着她的衣物,松下腰带,那外袍落地,将她拥去床榻,再疯狂的抱住那个日日夜夜思念的身躯。 “对不起……”眼眶泛着眼泪,媸舞望着头上的床幔低喃。 埋头在她颈边的男子怔住,抬头,有些复杂的看着身下的这个女人,随即扯出一丝狂笑。“要说对不起,你应该从昨年每天一次说到今年,我稀罕么?” 站起身体,稻宇随即想要离去,媸舞却猛然的从身后抱住稻宇,随即咿咿呜呜的哭了起来,似乎是憋在心里很久的委屈,她不是为自己而痛,是为抱着的这个男人而痛。 她知道他不需要她的同情目光,更不想看到所有人的同情目光,所以才这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知道他每夜在外都是练武,不是真的不顾她和焱儿。她知道他心里其实惧怕,但就是不愿给人看到他的懦弱,害怕自己还要受别人的保护。 这些她何以不懂? 转过身去,稻宇将她拥在怀里,伸手给她披上皮袄,慢慢将她哄睡。 她懂他,可是他宁愿她不懂。 夜里,相拥而眠,比起那独自的寒夜不知道温暖了多少倍去,静静的睡在稻宇的臂弯,媸舞傻傻的抹着眼泪。 “前些天那么对你,该恨了吧。”伸手替她擦着眼泪,稻宇有些傻气的猜测。 “你怎么知道恨而不是心疼呢?”依旧夹着哭腔,媸舞柔声的回应,嗓音却是哭得有些暗哑。 “你会心疼么?”撑起一只手臂,稻宇凝视着媸舞轻问,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合过眼了。 “不知道,就是心里憋得我想流泪。”媸舞伸手抚摸那越见尖瘦的俊脸回答。 “够了。”稻宇轻轻的捉住她的小手,将她扣入怀中。“睡吧。” 仿佛是很久都没有这般的安心过,媸舞噙着微微的笑意入睡,梦中亦是雪花飞舞,暗香道浮。 比起稻宇,她又何尝不是怕呢?怕稻宇渐渐的走进她的心里,占据越来越重要的位置,左右她的思想,控制她的思绪,可是她现在还有路可退么? 微风轻拂,有些寒意绵绵,睁开双眸,屋内人影晃动。 “孩子他娘,该起身了。”看着媸舞醒来,稻宇一边忙碌着早饭,一边柔声唤着,似乎又恢复了那个风趣正直的吴宇,媸舞微微一笑,颔首起身。 “焱儿……”习惯的看向一边的小木床,媸舞随即询问出声。 “喂过了,大清早就依依呀呀的太吵,我怕扰了你休息让小谋抱走了。”稻宇轻答,似乎心情极好。 “我的皮袄……”想要穿上外袍,但是拿在手里才发现已经被扯出了好几个洞,小脸微微的有些红晕,媸舞有些难为情的轻道。 “我有那么用力么?”稻宇有些故意的伸手接过仔细的瞧了起来。“不穿也成,我抱着你。” 听此,媸舞有些怔,思绪似乎又回到了碎心亭木屋那三日。“不穿也成,反正这木屋只有你我二人。”墨宸说过的话,瞬间划过了心间,刺痛了一方领土。 “就皮袄而已,我在衣柜给你拿。”似乎是看出了媸舞的异样,稻宇立即转身走到木柜之前,拿出白色淡雅的皮袄,这才放置她的手中。“快起身吧,我还要去看看大家的操练情况。” 媸舞看了一眼稻宇,未再说话,只是赶快穿起衣袍,梳洗用膳。 风雪已停,难得迎来晴朗的上空,经过一些时日的艰苦锻炼,村里男子的身躯个个强了不少,有了成效,一些活泼好动的女子和妇人也加入了艰辛的磨炼之中。 见到今日笑脸迎人的稻宇,大伙都惊讶的再次面面相觑,比起前些时日的冷酷严肃,现在的他似乎又回到了那风趣幽默的吴宇,众人皆是吁出一口气来,暴风雨总算是过去了。 “哎呀呀,难得见到你笑,那就说明没事了,大家心里都憋屈好久了。大伙,现在是抱怨大会,一个一个的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见到稻宇轻松的摸样,芮丫头立即跑上前来侃道。 “行,今日就开大会,一个一个来。”稻宇随旁寻块石头,立即坐了上去,一副等待批斗的模样。 ------------ 一百零七章 却道心易变(4)+入V公告 ------------ 一百零八章 苍茫掩哀伤(1) ------------ 一百零九章 苍茫掩哀伤(2) ------------ 一百一十章 苍茫掩哀伤(3) ------------ 一百一十一章 苍茫掩哀伤(4) ------------ 一百一十二章 苍茫掩哀伤(5) ------------ 一百一十三章 花开终有时(1) ------------ 一百一十四章 花开终有时(2) ------------ 一百一十五章 花开终有时(3) 稻宇,你这个傻子,难道你会不知道青川不过是想借你稻皇的身份再行一统稻国的夙愿么?因为你曾在稻国的影响,四方八面的江湖人士和心腹知道你活着的消息定当投奔,如果你得到的是皇位也就罢了,可是你只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失去自由,再也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为了苍耳,值吗?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付出这么这么的多。 既然你是为了苍耳,那如果苍耳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发生这所有的事? ------------ 一百一十六章 花开终有时(4) ------------ 一百一十七章 花开终有时(5) ------------ 一百一十八章 一任群芳妒(1) ------------ 一百一十九章 一任群芳妒(2) ------------ 一百二十章 乾坤复国梦(1) ------------ 一百二十一章 乾坤复国梦(2) ------------ 一百二十二章 夜阑惊心夜(1) ------------ 一百二十三章 夜阑惊心夜(2) ------------ 一百二十四章 夜阑惊心夜(3) ------------ 一百二十五章 夜阑惊心夜(4) ------------ 一百二十六章 似花似非花(1) ------------ 一百二十七章 似花似非花(2) ------------ 一百二十八章 相见如不见(1) “但是只有十年,分一半给你好了,五年你若得不到你想要的,我便一统。”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马车,尘亦辞大声的喊道。 “为何是十年?”媸舞的声唤亦是大声的在远处响起。 “因为我只有十年。”尘亦辞低声的说道,随即转身吩咐着身旁的高大男子。“蒙诺,这些锦囊你拿着,舞儿每走一步,你就拆开一个,上面会指示你应该怎么做。” “可是主,你现在更需要奴的保护。”魁梧男子道,面带焦急。... ------------ 一百二十九章 相见如不见(2) ------------ 一百三十章 相见如不见(3) ------------ 一百三十一章 烽火连天时(1) ------------ 一百三十二章 烽火连天时(2) ------------ 一百三十三章 烽火连天时(3) ------------ 一百三十四章 青鸾恨已深(1) ------------ 一百三十五章 青鸾恨已深(2) ------------ 一百三十六章 青鸾恨已深(3) ------------ 一百三十七章 青鸾恨已深(4) ------------ 一百三十八章 舞泪青葬花(1) ------------ 一百三十九章 舞泪青葬花(2) ------------ 一百四十章 舞泪青葬花(3) ------------ 一百四十一章 舞泪青葬花(4) ------------ 一百四十二章 舞泪青葬花(5) ------------ 一百四十三章 舞泪青葬花(6) ------------ 一百四十四章 终有破城日(1) ------------ 一百四十五章 终有破城日(2) ------------ 一百四十六章 凄清舞纥殿(1) ------------ 一百四十七章 凄清舞纥殿(2) ------------ 一百四十八章 凄清舞纥殿(3) ------------ 一百四十九章 凄清舞纥殿(4) ------------ 一百五十章 凄清舞纥殿(5) ------------ 一百五十一章 残念断三日(1) ------------ 一百五十二章 残念断三日(2) ------------ 一百五十三章 怨抑难招处(1) ------------ 一百五十四章 怨抑难招处(2) ------------ 一百五十五章 飞窜八方城(1) ------------ 一百五十六章 飞窜八方城(2) “辞神开的玩笑太大了,这,这也太吓人了。”小谋有些力不从心的站起身来,看着一群拿着锄头菜刀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凶神恶煞的,一副要摘草除根的模样。 “一人找一棵树爬上去吧。”小谋有些无奈的说道,实在没有再跑的力气了。 “他们不会砍树啊。”媸舞不屑的回睨一眼,随后才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原来这地方要以暴制暴。” “哎,等我功力恢复了,我一定要把这群人打的七... ------------ 一百五十七章 飞窜八方城(3) ------------ 一百五十八章 姣姣玉罗刹(1) ------------ 一百五十九章 姣姣玉罗刹(2) ------------ 一百六十章 姣姣玉罗刹(3) ------------ 一百六十一章 遥遥成路人(1) ------------ 一百六十二章 遥遥成路人(2) ------------ 一百六十三章 遥遥成路人(3) ------------ 一百六十四章 遥遥成路人(4) ------------ 一百六十五章 长相思兮忆(1) ------------ 一百六十六章 长相思兮忆(2) ------------ 一百六十七章 长相思兮忆(3) ------------ 一百六十八章 葬花城中池(1) ------------ 一百六十九章 葬花城中池(2) ------------ 一百七十章 葬花城中池(3) ------------ 一百七十一章 葬花城中池(4) ------------ 一百七十二章 相拥复几许(1) ------------ 一百七十三章 相拥复几许(2) ------------ 一百七十四章 相拥复几许(3) ------------ 一百七十五章 相拥复几许(4) ------------ 一百七十六章 相拥复几许(5) ------------ 一百七十七章 淡淡水中烟(1) ------------ 一百七十八章 淡淡水中烟(2) ------------ 一百七十九章 淡淡水中烟(3) ------------ 一百八十章 淡淡水中烟(4) ------------ 一百八十一章 相爱不相依(1) ------------ 一百八十三章 惶惶人心测(1) ------------ 一百八十四章 惶惶人心测(2) ------------ 一百八十五章 错梦恨惊觉 ------------ 一百八十六章 疑似长恨别 ------------ 一百八十七章 空出杀手剑 ------------ 一百八十八章 留香天涯间 ------------ 一百八十九章 花蕊初绽放 ------------ 一百九十章 半信中半疑 ------------ 一百九十一章 钗头送离情 ------------ 一百九十二章 泪滚若有时 ------------ 一百九十三章 天涯聚此时 ------------ 一百九十四章 欲掩朝两端 ------------ 一百九十五章 退避成三舍 ------------ 一百九十六章 暗护成背叛 ------------ 一百九十七章 冷情见心灭 ------------ 一百九十八章 疼痛无有时 ------------ 一百九十九章 蓝阕族之谜 ------------ 两百章 莫待空折枝 ------------ 两百零一章 卑躬又屈膝 ------------ 两百零二章 谁是谁又非 ------------ 两百零三章 一夜血似海 ------------ 两百零四章 协妥了无益 ------------ 两百零五章 展翅飞无路 ------------ 两百零六章 白雪磨利剑 ------------ 两百零七章 孤灯为谁点 ------------ 两百零八章 七伤为谁绝 ------------ 两百零九章 回忆终放却 ------------ 两百一十章 天下谁一统 ------------ 两百一十一章 双手残断废 ------------ 两百一十二章 寒气入绡骨 ------------ 两百一十三章 蝶葬枯梅处 ------------ 两百一十四章 仇到深处仇 ------------ 两百一十五章 爱恨终已解 ------------ 两百一十六章 八方城中聚 ------------ 两百一十七章 四方寻至亲 ------------ 两百一十八章 相拥亲兄妹 ------------ 两百一十九章 重病无医处 ------------ 两百二十章 葬生悬崖底 ------------ 两百二十一章 一枝梅独秀 ------------ 两百二十二章 迷乱情中夜 ------------ 两百二十三章 相约从新始 ------------ 两百二十四章 大喜中大哭 ------------ 两百二十五章 树敌东宫后 ------------ 两百二十六章 玉佛碎宁寿 ------------ 两百二十七章 错话伤人意 ------------ 两百二十八章 寻至八方城 ------------ 两百二十九章 惧以往日残 ------------ 两百三十章 如何才相见 ------------ 两百三十一章 想见凝不语 ------------ 两百三十二章 战场上再见 ------------ 两百三十三章 献礼在中秋 ------------ 两百三十四章 泪滴城门中 ------------ 两百三十五章 哭影落黄昏 一路飞奔,媸舞连同在路上等着她的绾心转而先到稻城,奕稻联军正在不断朝整条横在华国和稻国的淮江靠近,差点就将她们阻在了华国的境内。 “主子,你要振作起来。”绾心有些心疼的劝道,看着她一路沉声哭泣,心里也挣扎得十分难受。 “华国来的马车?”忽然之间,马车被阻拦而下,绾心伸头出去,却见一魁梧的男子站在稻国城门口处,盘查森严。 “这位大哥,我和我家主子想进稻城,恳请你行... ------------ 两百三十六章 我以为是梦 ------------ 两百三十七章 众人都是笑 ------------ 两百三十八章 随军潜营中 ------------ 两百三十九章 忘了生辰日 ------------ 两百四十章 下辈子爱我 ------------ 两百四十一章 冷了他自己(正文完结) ------------ (尘亦辞篇)番外一:去下一世 ------------ 番外二:就是你的 ------------ 番外三:前世遗梦 ------------ 番外四:借刀杀人 ------------ 番外五:太子重伤 ------------ 番外六:自杀未遂 ------------ 番外七:金蝉脱壳 ------------ 番外八:又见遗梦 ------------ 番外九:失足中计 ------------ 番外十:重则致命 ------------ 番外十一:再见墓碑 ------------ 番外十二:束手就擒 ------------ 番外十三:沙漠迷城 ------------ 番外十四:连羲的人 ------------ 番外十五:永不放手 ------------ 番外十六:还好你在 ------------ 番外十七:前世今生 ------------ (墨宸篇)番外十八:不得不爱 ------------ 番外十九:爱的力量 ------------ 番外二十:情归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