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1章 贼来我挡 战者,靠天赋与自身努力获得强大能力的人。他们或为权贵护命,或以猎杀妖兽为生,或以厮战为乐,或独善其身,或为所欲为。 但为数最多的,还是以自身能力为国为民,保家卫国,从而衍生出了一个名为“战宗”的特殊机构。一个帝国、王朝的军事实力如何,第一便取决于战宗的强大与否。 这些对于平民百姓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但却又是息息相关的存在。 某年,世界第一强国,明空帝国爆发内战,帝国战宗人员各司其主,为除异己不择手段。 战宗之战,最直接导致的结果便是使帝都天翻地覆,尸横遍野,一时沦为人间地狱。而间接影响的,却是天下格局。 那年,周边两大国乘机起军,夺取明空帝国诸多疆土,天下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那年,散落民间的战者增加数倍,猎人草寇成为了热门职业。 那年,一个两岁的婴儿被偷偷送出了战宗。 ………… 在延绵不断的青山之间,座落着一个小村庄,由几十户人家所组成,由于民风淳朴,所以村内极少纷争,显得格外祥和平静。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似雾。男人们坐在门前翘腿休息,妇女们在家中办置晚饭,还有几只小狗互相追逐,几个孩子围聚一团。 数十个孩子的目光都聚集在一个少年身上,那少年所讲的东西并不稀奇,可对于他们而言,少年的一切语言和行动,都是值得崇拜的,就连被父母训斥的时候,也会听到“你要是有人家方朔半点能耐,就……”这类的言辞。 方朔长得有点黑,面相有些俊俏,双眉之间更是透露着一股英气,村里的好些个女孩子都已经对其暗许芳心,不过他的言行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只是和寻常的十七八岁男孩一样,充满了青春的激情。 正讲得起兴,就见一个青年男子慌忙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方朔,别说了,快……” 方朔眉头微皱,问道:“难道……” 男子吞了口唾液,点头道:“没错,那帮山贼又来了!” 这句话若放在别的村庄,小孩们肯定紧张得炸开了锅,可如今却恰恰相反,有几个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了期待的表情。 男子见状瞪了他们一眼,骂道:“都大难临头了,你们这群小屁孩还笑得出来。” 一个孩子说道:“切,山贼又不是第一次来,最后还不都是被方大哥给赶跑了?” “就是就是,方大哥这么厉害,那些人连村门口的进不来,有什么好怕的。” 方朔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家伙还真以为逼退山贼是多么轻松的一件事。他说道:“我先过去,你去通知村兵队的大叔们,以防万一。席庵,你也跟我来。” 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如孩子们那样意识不到危机,但对眼前这个少年却充满了信心。 话音一落,方朔便带着那个名叫席庵的少年离开了人群,前往村口迎接“客人”。 这一带属于临州城地界,有小镇也有山村,原本凭着百姓们的辛勤劳动,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谁也料不到内战之后,某些败落的战者竟是在这里落草为寇,做起了杀人抢劫的行当来。 无奈他们实力强横,一般的官兵根本派不上用场,当时战宗内部局势紧张,也不可能调人过来,十几个村镇从此便时常遭受洗劫,稍有不慎,还会面临灭顶之灾。 十多年来,人是走的走,死的死,整个地区的经济和人数呈直线下降趋势,可只要还有人在,只要还有可以吃的东西,那些山贼们就不会停下掠夺的脚步。 他们自称为“黑莲义士”,帮派叫黑莲帮,义士是假的,这“黑”却是真的,黑得令人闻风丧胆。 不过在这中间唯有一个村落得以幸免,其一是因为太过偏僻,山贼们来了好几年才发现有这么个地方,其二,则是因为那个名叫方朔的少年。 “小孩?真的假的?老子以前在战宗的确见过不少少年天才,可这破地方还能个出无师自通的战道天才?别胡扯了,等会不管来的是谁,老子都一刀劈了他。”一个大胡子坐在马上,手提长刀嚷嚷道。 他身后是十来个黑衣小弟,旁边则是个三十多岁的消瘦男子。 那男子两眼冒着精光,说道:“可兄弟们说来了几次都碰到异象,有一次偶然冲出去后,却被一个少年模样的人给吓了回来,你可以不信我,但总不能不信他们的话。况且就连你都沦落成了山贼,其他人藏在村子里有什么奇怪。” 远处巨树之上,方朔如鹰一般地盯着他们,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可看这阵仗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方朔冷静地对树下说道:“席庵,放乌鸦。” 当那群乌鸦展翅欲飞了时候,方朔双手迅速结印,将一种幽青色的能量汇聚了过来,然后洒在它们身上。 呼扇呼扇,一大群黑压压的鸟儿朝山贼上空飞去,同时还呱呱乱叫。 大胡子抬头看了看,骂道:“真他娘的晦气,还这么多。” 消瘦男子却面露异色,这种场景似乎似曾相识,可却很难想起在哪里见过。 乌鸦群掠过众山贼,将身子上的能量抖了下去,由于已经化作无形无色,所以盖向他们的时候,还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方朔立马从树上跳下,刚一落地,就如猛虎般冲了出去,方向是村口,席庵则随后跟上。 好几个山贼骑的马只是踩到石子或树根,却非常离奇地被绊得东倒西歪,那些人慌乱摔落地面后,还得被马踩上一脚,整个局面瞬间失控。 大胡子骂道:“怎么回事,敌人没看到,怎么自己先乱了阵脚?” 瘦男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凝,惊道:“这是刚才那些乌鸦传递来的‘霉运’所导致的,对方使用的是咒术!” 此话刚说出口,方朔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沉稳的双手往地上一按,同时低喝道。 “鬼域幻象。” ------------ 第2章 虚张声势的战道 刹那之间,众山贼只感觉天旋地转,再次反应过来时,周遭的环境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压抑的黑暗空间,不断冒泡的血腥池子,还有那狼哭鬼嚎的恐怖声响,无不令人毛骨耸然,大感惊愕。 “啊!鬼啊!” 一个山贼发现自己背上背了一个毛茸茸的鬼物,不禁大叫出口,顿时吓破了胆,晕厥了过去。其余人也被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给搞得魂飞魄散,四处奔走,偶有一两个胆子大的,也被那鬼物给三两下击倒在地。前来的山贼团伙里,就剩下带头两人还算镇定了。 大胡子手拿大刀,将冲来的几个骷髅头劈斩而下,然后极为疑惑地看着消瘦男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他眉头紧皱,瞳孔闪烁着几分惊慌之意。 大胡子怒了,骂道:“你他娘不是什么都懂吗?怎么也和那些饭桶一样怕了?” 男子沉声说道:“正因为我懂,所以我才会感到诧异。这属于咒术里一种制造幻觉的术,要破的方法不是没有,可我怕破了之后,还有更大的难题等着我们,所以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在战者的战技之中,咒术是最为玄妙的一门,整个大陆真正精通此技的战者不到千人,想要见识一次更是难上加难,如此神秘而又带有传奇色彩的战技,居然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不由得消瘦男子不谨慎行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一般咒术的攻击威力并不大,甚至只能作为一种辅助术去看待。因为它不如武术那样,可以控制人体的战斗力量,也不如玄术那般控制自然元素的变化,它所操纵的只是感知、气运这些奇异能量,除非对方真是个咒术高手,才能操控时间、空间,给他们带来致命威胁。 大胡子冷哼一声,不屑地道:“这等旁门左道,岂能吓坏老子?” 话毕,整个人便弃马而去,扬着大刀在空间内一阵乱砍。 男子并未出声阻拦,只是用感知仔细观察着周遭的变化,待大胡子爆出一击雷斩之后,他才心头一动,似乎是寻到了什么轨迹。 方朔置身于幻象空间之外,却丝毫没有放松,也就在男子有所察觉的同一时刻,他手上再次结出了不一样术印。 双眼锁定在大胡子身上,体内能量缓缓凝聚至拳内。 “火炎爆!” 在熊熊火焰的轰炸之下,大胡子那彪悍的身躯都抛飞了出去,重重砸落地面之后,还飘出几缕轻烟,略带焦味。 方朔突然眉头微皱,然后急忙退后数步,非常完美地避开了消瘦男子的飞镖攻击。 此时幻象已经瓦解,一切都恢复回了往常模样,但山贼们早已溃不成军,就连主将之一的大胡子,都难以再起身战斗。 “想不到,实在想不到,一个顶多十八岁的小屁孩,居然精通咒术,就连玄术也有所涉猎,你不去外面做一番大事业,可真是浪费人才啊。” 那男子说出这些话只是故作镇定而已,因为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强大气势,少说也是个三品战者,自己仅有两品出头,怎么敢去硬拼。 方朔心头一抖,暗叫不妙,这家伙是个懂行的战者,绝不能让他回到山贼窝去,不然自己将来的计划可就难以实施了。 两人对视了七八秒,一只乌鸦在上空打转,突然拉下一坨粪便,直落瘦山贼头顶。 “这咒术可真是太变态了,连运势这种东西都能改变。”山贼心头一阵抱怨,却见方朔已经正面来袭,率先吹来一股无名强风。 两人几次分合交手,方朔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出手时机,反而让对方给拍了一掌。 山贼急促地呼吸着,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么强,可…… 不容他多想,积蓄已久的方朔手持火团凌驾在他的上空,“逢”地一声,整个人便被埋入了大火之中。 直到火焰消散,那山贼死绝了之后,方朔才松了口气,那种强势的气魄也随之消失,甚至露出了一种难受的表情来。 席庵在一旁站了很久,面对这种生死场面显得还算镇定,他上前问道:“方大哥,你没事吧?” 方朔摇摇头,往回一看,村民们已经赶了过来。 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小朔,剩下的交给我们收拾吧,又幸苦你了。” 方朔牵强地笑了一下,说道:“今晚去你家吃饭,可得准备些好酒好菜。” 男子虽是笑着答应了下来,可还是在暗地里叹了口气,这小子,可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啊。 席庵见他有点体力不支的模样,连忙出手搀扶。 两人来到小山上的一座小木屋,这是方朔自己的家,摆设非常简单,但却干净整洁,屋旁还养了很多乌鸦。 方朔从箱子里拿出一些药丸,吃下后脸色才有所好转,整个人如释重负地躺在了床上。 席庵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那些山贼……似乎比以前的还要厉害?” 方朔道:“以前那些顶多算是能打的山贼,可这次来的人里面,有两个可是标准战者。” 席庵虽生长在山村里,但对于这些并不陌生,可以说村里的大部分男孩,都梦想着能够当上战宗的战者。 “那些人配不上这个名号!方大哥你才是我们心目中最强大的战者。” 方朔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心道:其实我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瘦山贼前面的判断都是对的,乌鸦带来的是“霉运咒”,第二个也的确是“幻象咒”,可他始终不够了解咒术,并不知道方朔最后还用了一个增强气势的“霸气咒”,导致他认为方朔是个在自己之上的战道高手,从而在心中萌生了败意。 其实之前一连三四个战技下来,已经消耗掉方朔的大部分精力,而用出杀死对手的最后一个火球后,便无法再凝聚出供应任何战技的能量了。 方朔并不算强,不过从他懂事以来,就知道自己是被村子里的人抚养长大的,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每家每户对他都有着莫大的恩情,尽管他无父无母,也没有遭受到过惨不忍睹的童年。 所以就算再不强,方朔也会继续虚张声势下去,让村外的山贼感到畏惧,也让村里的人们感到安定。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感恩,也是他所理解的战斗之道。 ------------ 第3章 十八岁的打算 夜色浓郁,微弱的月光洒在山峰之中,成群啄食的乌鸦和树影耸动的林间,构成十分怪异的景象。 方朔盘坐在屋顶之上,双目紧闭,将感知探入人体内最神奇的地方玄源。 顾名思义,玄源乃玄力之源,玄力又是供应一切战技的基础能量,所以修炼玄源是每个战者的必修之课。 没有玄源,或者玄源微妙的人,就只能练练简单的拳脚功夫,就连十分倚仗身体素质的武术,都还得靠玄力在体内支撑力量,否则单凭血肉之躯,如何举得起千斤重石、打碎半壁城墙。 不过哪怕是大陆上最顶尖的医师,也无法确定玄源位于体内的什么地方,起初只能靠导师的引导,让战者凭着天赋去慢慢感应它的所在。就算你是块好材料,但只要找不到玄源所在,就等于无法提取玄力,那便是与战道无缘。可一旦成功触及玄源,那就等于半只脚塔入了战道,要成为万中无一的战者,就看后天努力和导师的教导了。 随着感知的不断深入,方朔很快“看到”了那个漩涡状的玄力源泉,星云一般的玄力正围绕着中心点缓缓旋转,而在整个玄源之上,又笼罩着赤、橙二色光环,这并非玄力本身的颜色,而是一种玄力等级的象征。 颜色越多,代表着此人的修为越高,每一寸玄力的威力也就越大。 方朔的玄源如今有两种颜色,表示他最低也有两品战者的实力,等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都修炼出来以后,才能够达到战者的最高品级七品。 而想要成为八品的战道宗师,和九品的战皇,就得修炼出白银和黄金这两种光环,至于战道巅峰战神,就已经不是修炼玄源所能够到达的了。 但非常诡异的是,方朔的玄源里还有一种更为奇怪的颜色存在,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东西,所以也就惯性地忽视了过去。 方朔双手起式,全身进入冥想状态,玄源也在同一时间加速运转起来,将身体吸收而来的能量纳入其中。 突然间,一切戛然而止,两道光芒骤然失色。 “逢”地一声,玄源爆发出一阵剧烈黄光,仿佛整个身体的感知都被轰炸了一般,宏伟无比。 方朔猛然睁开双眼,胸膛还在剧烈起伏,“那是……” 难以置信的他再次探入玄源,片刻后,才重新醒来。 当一个人兴奋到了极点的时候,反而会显得异常平静,或者说是一下子忘了怎么去表达情绪。 “三品,终于到三品了!” 方朔这话说得并不大声,但却夹杂着浑厚的底力,不少乌鸦被吓得飞了起来,可乌鸦们并没有离去,反而在他上空盘旋不止,仿佛是在替他庆祝。 “师傅说过,想要进入帝国战宗,最低需要两品起步,可像我这样没有后台的山村子弟,若是不出类拔萃一点,很容易就会被淘汰掉,所以拥有三品战者的实力,就等于拥有了进入战宗的第一保证。” 方朔双手握拳,如是说道,全然不顾周遭空无一人。 “方大哥,我爹叫你下去吃饭啦。”席庵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方朔笑着应了一声,将喜悦的情绪暂且压下,整理好衣服,便和席庵一同下了小山,往村子里走去。 村里很多屋子都还亮着烛火,方朔踏入村径的那一刻,全村人都从家里冲了出来,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仿佛是在迎接英雄的归来。 几个男子还将方朔齐齐抱起,抛向空中,然后接住,再抛……整个场面热闹欢腾,充满了欢声笑语。 “等等,等等……”方朔连忙止住众人,疑惑地问道:“不就是干掉了几个山贼嘛,又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还弄成这番阵仗。” 席庵的父亲,也就是下午和方朔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我们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但十六年前的今天,就是你出现在村门口的日子,我们将这定义为你生日,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方朔心头一暖,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今年你十八了,应该享受帝国的成人礼,所以我们便凑齐了一些东西,为你庆祝一番。” 一个男子打趣道:“嘿,小朔,我家闺女钟意你很久了,反正你也到了成婚的年龄,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方朔一咧嘴,连忙从别人手中夺过一碗烈酒,极为豪迈地说道:“大家知道我多的不会说,喝酒到是有几分肚量,今晚就陪大家喝个一醉方休!” ………… 夜深后,很多人都各自回到了家中,方朔和席庵的父亲席贤却还在桌上坐着。 席贤问道:“小朔,你应该很想去帝都吧。” 方朔没过脑子,便点了点头,说道:“想,当然想。” “那……你明天就启程出发吧。” 闻言,方朔浑身一震,喝的那些酒也都一下子醒了过来。“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席贤忙道:“别误会了,大叔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不能因为我们,而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以你的身手,不说能不能进战宗了,就是在帝都给有钱人做个护卫,也比呆在我们这小村庄强啊。” 方朔抬头说道:“我想去帝都并不是因为那些名利……” 席贤打断他,继续说道:“你大叔我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也能够看出你是个有野心的人,这里太小了,到外面的世界去闯闯吧,若是累了,再回来,我们一样是你的亲人。 至于山贼,你一个小孩子保卫了全村七八年,现在我们怎么可能还有脸皮用这个来捆绑你?是生是死,始终是逃不过的。” 方朔从来都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并不是对这件事的纠结,因为他早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而是对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一下子就决定离开,多少有些不舍。 席贤说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平时和那些孩子们说得头头是道,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却这么婆妈?来,再干一碗,明天大叔送你出村。” “乒”两个碗互相一碰,酒水洒了不少,方朔一饮而尽,浑身热辣辣的舒服至极,沉默了一会,才低语道:“师傅让我三品之前,不准踏入帝都一步,那里……到底是个怎样的龙潭虎穴?” ------------ 第4章 我要去剿匪 天微微亮,空气中还弥漫着稀疏雾气。 趴在桌上的方朔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后,发现旁边的席贤大叔还没醒来,但他家里已经响起了一些声音,估计是他妻子早起干活的动静。 深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方朔准备起身走人。 “方大哥你这么早醒来啦。” 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喜欢粘着自己的席庵。 摸着他的脑袋,方朔说道:“嗯,方大哥我要走了,不想劳烦乡亲们,你跟着我来,送你些东西。” 小孩一愣,双眼很快便涌出了滚烫的泪珠,但却又倔强地一言不发,只是咬着嘴唇猛点头。 回到家中,方朔将需要带的物品都收纳进了师傅送的戒指里,然后拿出几粒药丸,递给席庵说道:“等会把这丹药给你爹娘,日后村子里有人得了重病,或许可以帮上忙。” 说着,又把墙边的长枪拿过来,道:“喏,这是送你的,日后这村子的安全可就靠你们来维持了。” 席庵接过东西,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小声地说道:“可……我打不过那些山贼。” 方朔笑道:“傻小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那些事,那群臭山贼我会去收拾掉的,告诉大家以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席庵虽只有十五岁,可事理还是清楚得很,听到这句话他不禁一震,问道:“方大哥你要去山贼窝?” 方朔不置可否,拍了拍席庵的肩膀,说道:“走了,替我和大家说一声。” 刚走两步,席庵便冲来拦住了去路,毅然说道:“不行,那些山贼连官府都抓不到,方大哥你不能去送死!” 方朔没有不悦,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傻到往刀口上撞的,那里的确很危险,可不把他们清除掉的话,我走到哪里都不安心。再如何也只是一群山贼而已,如果连这都怕了,我日后怎么可能当得上战神?” 席庵再一次被方朔的话所震慑住了,山村里的小孩们从来都不敢有太过高远的奢望,可方朔却说得如此自然,好似一切势在必得的模样,这也许只是狂言妄语,但在席庵眼中,这叫做志气凌云。 待席庵反应过来时,方朔的已经不见了身影,连忙跑出门去,只能看到一个略显消瘦的背影,肩上站着一只乌鸦,渐行渐远。 席庵大喊道:“方大哥,我将来一定会超越你的!” 少年的声音回荡在山间,让两人的离别显得格外豪壮。 ………… 在村口逗留了片刻,方朔对肩上的乌鸦说道:“这一走,恐怕很难再回来了。” 乌鸦没有回答,沉默地站着。 正如方朔昨晚所说,他去帝都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战宗。 战宗拥有帝国里最好的导师,最高级的战技,还有最残酷的磨练,那不是他一个人的目标,几乎是所有战者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不过方朔的观念却和寻常人有些不同,他想变强不是为了保家卫国那种伟大的事情,因为身处偏远山村的他,对帝国没有任何亲切感,甚至认为是因为帝国皇帝的昏庸无道,才导致了山贼横行,人命贱如草。 再加上他师傅说过,他的身份极为特殊,想要活得更久,又不愿窝囊一辈子的话,就必须成为能够俯瞰天下的强者。 所以他此行所背负的筹码,是自己的性命,自己的理想,以及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去找他师傅,那个突然出现在方朔生命里,而又突然离开的中年大叔,他走的时候没有交代半句话,就像方朔今天不告而别一样。 可不管是因为师徒情谊还是因为满肚子的疑惑,方朔都希望能再见到师傅一面。 而在这一切开始之前,方朔还得先去黑莲帮一趟,灭掉他们只是其一,弄点盘缠却是其二,帝都远不算很远,可衣食住行肯定贵得吓人,就算把村里的所有财产都抛出去,估计也不够他用多久。况且战宗考试也绝非一天两天的事情,到时候所需的药丸那些,总不可能现成地去杀妖兽来卖吧。 黑莲帮一行,是志在必得,从孤身离开,没有拿村里半分钱的时候开始,方朔就给自己断了后路。 方朔对于出山的路并不陌生,平时有事没事他也会跟着卖东西的大叔们出去溜达溜达,只是他去的地方和大叔们去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临州城,是附近唯一的一个城市,算不上富饶,但卖的物品还是一应俱全的,哪怕是战者所用的东西。 来到人烟稀少的交易所,方朔从收纳戒里拿出一些金币,往一家时常光顾的店铺走去。 “小帅哥,又来买药剂了?”一个美艳的少妇朝方朔说道。 不知是不是为了招揽客人,那少妇的胸前总能看到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深深的乳沟。方朔随意地瞄了一眼,一手拿出金币,说道:“一半买疗伤药、另一半要增玄药。” 那少妇眉头微皱,道:“你平常都是只买疗伤药的,现在怎么还要增玄药?” 方朔抬眉说道:“我说大姐,你问的好像有点多了。” 少妇娇声道:“哎哟,瞧你说的,大姐我是关心你才问的,像那些臭男人我才懒得管呢。增玄药虽然名为增玄,其实就是刺激玄源,强行榨取体内的能量,用多了对身体可不好,说不定还会影响你将来的战道前程呢。” 方朔满不在乎地道:“这些我当然明白,你帮我拿就是了。” 少妇叹了口气,一边转身拿药,一边问道:“是不是和比别人赌气,要逞威风?这可要不得。” 方朔接过药,说:“真想知道我用来干嘛?” 少妇抚媚地笑着点了点头,对这少年感到有些好奇,毕竟这种地方的人懂得战技,本身就是令人惊讶的事情。 方朔低声道:“我要去剿匪。” 那少妇听完旋即大笑道:“你可真逗……哈哈哈哈。” 方朔也咧嘴笑了两下,然后问道:“这边有没有接任务的赏金猎人团?” 她擦了擦笑泪,道:“有,出门左拐就是了,你问这个干嘛?” “去剿匪,当然要找帮手了。”方朔说完,转身离开了店铺。 少妇一怔,眼神怪异地看着他,心道,这小子不会真的狂妄到不知死活的地步吧。 ------------ 第5章 这小子不简单 赏金猎人团和佣兵团都是为钱而战的职业,只是赏金猎人的自由度较高,不必处处看雇主的脸色,故而成为内战之后的热门职业之一。不过由于大部分赏金任务都是公开悬赏的,所以也导致整个行业的竞争力很大,数年的优胜劣汰下来,赏金猎人团的质量已经达到了佣兵团所无法比肩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很多从战宗退下来的战者都厌倦了战争,赚点赏金逍遥快活才是他们所想要的生活。 只是方朔并不清楚在临州这种地方能碰到什么水平的猎人团,希望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出了交易所,找了一会才看到一个隐蔽的小型赏金工会,里面的人比交易所多上一些,但也谈不上热闹。方朔在门旁停步,谨慎地给自己下了一个增强气势的霸气咒,才跨门而入。 进门第一眼,便是那张贴悬赏单的大木栏,上面有私人悬赏和官府悬赏,但私人悬赏明显比官府要多人接,毕竟两者的赏金方面就有很大的差距。 方朔装作猎人似的在前面浏览,旁边不少人都很好奇地看着这个流露出强大气势的少年猎人。 “黑莲帮帮主,五万金币?”方朔双眼盯着那种老旧的悬赏单,冷冷说道:“那些家伙洗劫了这么多村镇,居然只悬赏五万?官府可真是够‘大方’的。” 他旁边的一个男子好奇地问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当上猎人了,可敬可敬。” 方朔转头一看,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体格算不上壮硕,眉眼间却流露着一股洒脱气派,估计只是偶尔赚赚闲钱的战者而已,不然也不会无聊到来和自己搭讪。 “都是混口饭吃罢了,谈不上什么敬不敬。对了,大哥你可知道这黑莲帮帮主是什么人物?”方朔装傻问道。 男子又看了他肩上的乌鸦一眼,不过没有在意,说道:“噢?这么巧,小兄弟你不是本地的猎人?我和我兄弟也是刚到此地,但对这人还是有所耳闻的。” 做戏做全套,方朔故作好奇地道:“愿闻其详。” 那人善意地笑了笑,似乎是个喜欢广交朋友的人,“看你的年龄的不到二十,不过应该听说过十六年前的那场内战吧。” 十六年前的内战,这几个字一下子击中了方朔的心脏,不被人所察觉的皱了皱眉后,点头道:“那场改变天下格局的大战,身为一名合格的战者,当然听说过。” “这黑莲帮的一众头目,就是当年战败后的战者。据说因为地位低微,战宗根本顾不上他们,后来便在这附近占山为王,横行了十几年。” “一个横行了十几年的战者,为什么只悬赏五万金币?”这个问题的确使方朔感到非常疑惑。 那男子毫无禁忌地道:“小兄弟你涉世未深,有些东西是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的。这明空帝国已经太平了这么久,若官府真想抓他们,一张纸上报京都请求支援,战宗会调不出人来?就算战宗懒得管这件事,朝廷总能拨些钱下来吧,五万金币……还不够那城主纳个小妾呢。” 方朔一个乡村孩子,的确不懂那些阴晦的事情,可他并不笨,一经提点,便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官府和黑莲帮勾结起来谋害百姓?” 男子耸了耸肩,“显而易见的事情。” “这些人渣!”方朔恨得咬牙切齿,甚至动了先杀城主再去杀山贼的念头。 男子见状不由皱眉说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极有正义感的小猎人。” 方朔一愣,光气愤还差点忘了正事,于是连忙收敛怒气,道:“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兄弟们都叫我毒牙。” “在下方朔,敢问毒牙大哥有没有兴趣一块去黑莲帮逛逛?” 赏金猎人行走世间,多半都是用代号称呼自己,可方朔留下真名的举动,却让毒牙有些惊讶,心道不知是这小子为人真诚,还是傻帽不懂行道,但那种大义凛然的热血,肯定不是装出来的。 毒牙拍了拍他的肩膀,遗憾地道:“早在几年前,我也像你一样,可……有时候侠义心肠是不能当饭吃的,我是以赚赏金为生的猎人,若是为了五万金币去冒这种未知的风险,那就违背了我的职业宗旨。” 说完,毒牙转身便走,本以为可以结交一个实力不俗的朋友,可发现道不同不相为谋,就不宜再多说了。 “等等……”方朔说着走到了毒牙身旁,问道:“那赏金到多少你才肯去?” 毒牙不解地道:“难道你为了心中的那腔热血,要自己出钱请我们去?” 方朔眉毛一抬,道:“我要先知道你们有没有那个实力,配不配得起你们心仪的价格。” 毒牙微微一怔,旋即笑道:“行,只要你出得去那个钱,我们就能助你完成这件事。” 话毕,方朔跟着毒牙来到一个酒馆内,一进门,毒牙便和一群人招手打招呼。 一个光头大汉笑道:“毒牙,叫你去看看悬赏榜,怎么磨蹭了大半天,再慢一点这酒菜可就光咯。” 毒牙道:“我这是接了个大单子,来,给大伙介绍一下,这小兄弟叫方朔,说要出钱请我们去拿黑莲帮帮主的人头。” 一桌子五个人都朝方朔望去,也正是因为那不凡的气势,令他们对他刮目相看,唯有上座的一个冷面男子,没有太大反应。 方朔对众人一拱手,开门见山地道:“就你们几位?” 光头大汉笑道:“哟?这小哥口气挺大,难道就我们兄弟几个,还不足以干掉一群山贼?” 方朔道:“光说没用,得有东西让我相信才行。” 此时上座的男子开口了,他问道:“我们有三个三品战者,其余的也有两品高阶,所以实力你不用怀疑,问题是你出得起十五万吗?” 这个数字让方朔心头一跳,虽然他本来就没有这么多钱,想着杀死山贼头子后,从山贼窝弄钱来给猎人团,可十五万,的确不是个小数目。 方朔还酝酿着措辞,那男子又说道:“用咒术来强大气势,你这种意图,实在令我匪夷所思。” 方朔再一惊,不由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原来刚才的冷漠不是装酷,而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事实。 众人闻言也不禁失色,毒牙难以置信地道:“团长,你的意思是……这小子会用咒术?” 那团长道:“你被那种假象所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一个会咒术的战者,的确是稀有动物,也的确很强。可越是因为这样,我就越不明白你出于什么目的。” 光头大汉瞪眼道:“你该不会是来骗我们上山送死的山贼吧。” 方朔若无其事地道:“难道你们没有想到,虽然官府的悬赏金只有五万,但山贼窝里面的钱,远远不止这些。别说十五万,估计二十五万都有。” 方朔知道眼前这群人都是向钱看齐的角色,拿什么大仁大义的说辞是感动不了他们的,只能用赤裸裸的利益去驱使。 猎人团团长现在才真正抬头看了方朔一眼,面对那种凌厉的眼神的打来,方朔却毫无怯意地迎了上去。 安静了三四秒,团长咧嘴笑了起来,以一种不知是感叹还是欣赏的口气说道:“抢山贼的钱,这不是典型的黑吃黑吗?现在的小屁孩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毒牙看着方朔,心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和刚才完全是两个人,一个正义,一个腹黑,可哪个才是真正的他?毒牙只感觉有种莫名的寒意,却始终看不清楚。 方朔认真地道:“黑莲山山路险峻,防守也做得很好,就算你们有多厉害,也得在攻入阶段花费一番力气,到了山里还不清楚那些人的实力,相信这也不符合你们的赚钱宗旨吧。” 团长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才觉得没有必要去赚那些钱,不然你还真以为我们是什么善类?” 方朔一手按在桌子上,沉稳地道:“如果我可以打探到黑莲山的内部情况呢?” “按照你刚才说的话,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收纳戒微微一亮,方朔从中取出一个小盾牌模样的护身符,说道:“三天以后,我会让我的乌鸦给你们送来详细情况的消息,这个护身符便是我押给你们的东西。” 团长接过护身符,冷静地打量了片刻,瞳孔微缩,说道:“这东西的确不错,不过你那乌鸦……似乎也是只好灵兽。” 方朔道:“要是我把乌鸦押给你们了,你们卷东西逃走以后,我就找不到你们了。”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有乌鸦在,便不怕他们拿着护身符走人。 团长毫不犹豫地将护身符一握,同时伸出另一只手,道:“成交。” 方朔与其一击掌,道:“希望到时候能够在山上看到你们的身影,也希望我们能够满载而归。若是没有来,从此你们便在世界上多了一个仇人,这是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众人闻言一怔,料不到他居然敢放这种话,光头大汉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方朔已经离开了酒馆。 毒牙问道:“团长,这小子这么古怪,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他?难道就因为这个东西?” 团长把玩着护身符,说道:“咒术、乌鸦灵兽、还有这来自战宗高层的上品护身符,都表明这小子不是个简单人物,哪怕是我想多了,以他给我的感觉,日后也必定简单不来。” 毒牙还是不明白。 “大陆上那些山崖里得奇遇的事情百年难见一次,但因为结交了某些人而飞黄腾达的事迹却不少。你不是一向主张广交好友的吗?这种能赚钱又能结识人物的事情,为什么要错过?” ------------ 第6章 潜入黑莲山 猎人团是什么心态方朔不管,只要到时候准时到场就行,毕竟黑莲帮的山贼多达两三百,凭着自己一人实在难以摧毁,请几个帮手是必要之事,但帮手始终只是帮手,大部分事情必须由自己去完成,所以也没必要对猎人团苛求得太多。 “把保命的护身符都押给他们了,如果这件事失败的话,还真是枉费我冒这么大的险。”方朔走着说着,不知不觉便再次来到交易所,买了一些所需的道具,就离开了临州城。 和那帮人打交道令方朔心地有些疲惫,短短时间内要装成为了各种目的而上山剿匪的人,就连达成协议的条件也是临时想出来的。但方朔并不排斥这种与陌生人的博弈,因为等将来去了更为复杂的大帝都,就少不了这类交涉。 一路无言,方朔以最快的时间了赶到黑莲山外围地区,特地让乌鸦离开身边,在空中守望着。 那几个前往村庄洗劫的山贼被自己给杀了,方朔料定他们会在这两天内派人前去探查,而此时村内已经没人镇守,不管是因为计划还是为了保全乡亲们的安全,方朔都要在中途堵上一堵。 方朔寻了一个比较适合埋伏的路段,将树干和一些大石头丢到路中间,成为简单的路障,看不出明显的摆设痕迹,在正常情况下也无法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对于方朔的行动而言,却是十分重要的一步。 然后,方朔换上了类似于黑莲山贼的纯黑色长衫。 快速弄好这一切后,他便在路旁的草丛里隐藏了起来,就像一头静候猎物出现的野兽。 整个过程枯燥至极,偶尔还有烦人的蚊虫前来骚扰,但方朔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毅力和耐力,非常冷静地迎来了事件的转机。 山贼们都喜欢在傍晚出发,夜里行凶,今天也不例外。 日落西山,听到乌鸦在上空嘶叫了一声,方朔顿时警惕,体内的灵源缓缓转动而起。 对方七个人,骑着七匹瘦壮不等的马儿,互相闲聊着走来,毕竟在自己家门前,一般人都不会表现得太过于谨慎小心。 一山贼说道:“帮主说他们恐怕是遇到危险了,我看未必,这临州城敢惹我们黑莲义士的人不多,就算有,也未必能搞定他们,一个两品战者,一个一品高阶,你以为这么好对付啊。” “我估计是在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好几天不回来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带头的男子回头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有什么意见去和帮主说去,现在跟着我下山找人,就给我规规矩矩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方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眼看着他们即将靠近那些小障碍的时候,双手飞速结印。 “悬空咒。” 双手猛地一拍地面,尘土飞扬,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冲天而起。 带头的山贼眉头微皱,可转头望去时,方朔已经来到了他们上空。 “霉星高照!” 此咒术乃是“霉运咒”的升级版,因为玄力升至三品之后,战者所用的一些战技也会随之变强,有些人甚至能够使战技产生巨大变化,从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战技,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陆上会有成千上百种战技的缘故。 众山贼提防不及,再加上方朔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方位出现,霉运能量毫无遗漏地覆盖在了他们身上。 这次出来的效果比上一次还要好上很多,那些马儿可谓到了拌到树枝就摔跤的倒霉地步,顿时将众山贼吓了一跳,马蹄纷乱之下,幻象术随之而来,再一次捣乱山贼们的心志。 “暗夜群杀!” 天地变幻,众人随即陷入漆黑如墨的环境之中。 “杀!” 四周喊声如雷,乍听之下犹如数十人齐齐嘶吼。 除了带头山贼以外,其余人在短时内都慌了手脚,想要下马迎战,却被更惊慌的马儿搞得狼狈摔倒。 虽然幻象体的攻击威力非常薄弱,可方朔本尊却夹杂在那些幻象杀手之中,亦真亦假,让对方难以分辨。 几声闷响,几个刚刚站起身的山贼已经中了招。 前方的带头者大叫一声,“这是幻象!全部扩散出咒术的范围圏。” 说话的同时,他自己已经开始向外面冲杀了。 “他是这些人的核心,不能让他比我快。”方朔如是想到。 “轰!” 一团巨火在路中爆炸开来,几个倒地的山贼被轰得四散飞出。 “受死!”山贼头子刚一踏出幻象圈,就暴喝一声,朝火团中央轰出一记旋风,熊熊大火顿时被撕裂成片片残焰,同时地面上遗留了一小堆灰烬。 可问题是,幻象解除后的场中空无一人,除了那三个被炸伤在地同伴以外,根本没有敌人的影子。 山贼头子和其他人对望了一眼,不由心头发寒,在幻象术对自己无效的情况下,对方还能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这速度快得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上空的乌鸦呱呱叫了几声,众人才从疑惑中醒来,缓缓朝中间靠近。 忽然,一个受伤的山贼抬起了手臂,指向黑莲山方向。 山贼头子走上前去,却见那人已经被火球炸得浑身焦黑,血肉模糊得认不清楚模样了。微微叹息了一下,他问道:“你是说偷袭我们的人上山去了?” 那山贼吃力地点了点头。 山贼头子不急不慢地道:“哼,量他战技高强,也休想在短时间内进入黑莲山。你们三个过来,把受伤的兄弟带回山里,我先走一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 没有受伤的三个山贼齐齐应了一声,各自背起伤员,打道回府。而那些被吓坏了的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夕阳余晖之下,趴在山贼背上的伤者露出了一道诡异的微笑。 其人正是方朔。 他的计划本就不是杀死这几个毫无作用的小喽啰,借他们的身份混入黑莲帮,才是方朔的真正意图。 之前穿上黑莲帮的服饰和购买焦黑血腥的人皮面具,也是为了这个。 在刚才那种慌乱局势中,方朔是控局者,也是最清醒最有时间的人。他为自己贴上面具之后,就马上将一名体形和他相似的山贼轰成了灰烬,然后再任由火焰轰在自己身上,造成自然的炸烧伤势,就自然而然地顶替了那个死者的位置。 如此一来,便去除了山贼们的第一心理戒备,被炸伤的人不能言语,那么对黑莲帮内部一无所知的方朔,也就不可能显露出什么语言破绽来。再加上最后的伸手一指,更是将众人的注视目标转移到了别处。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方朔自己负伤不轻,可毕竟只是皮外伤,为了能够更顺利地获得信息,这点付出并不算太大。 山贼们也就在这种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将敌人带入了山中。 ------------ 第7章 山贼窝里的医师 一路往山里走去,方朔半睁着双眼留意路况。 前段路程并没有太大的特殊之处,可一踏进黑莲帮的“领地”,那种戒备感就油然而生,虽然不及那些帝国机密府邸,但对于一群山贼而言,已经配得上“森严”二字了。 三个山贼为一组在山前巡逻,守山门的就有六七个,不远处还有在高处瞭望的放哨者,虽不知他们实力如何,但想要同时避过这么多双眼睛,的确不是件容易事。 刚才先走一步的山贼头子询问了巡逻和守山门的兄弟们,却没有得到半点信息,不禁疑惑地停下脚步来。 等方朔等人走上前去的时候,他便朝方朔问道:“你确定那贼人是往这个方向跑了?” 方朔装作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无力地趴在了山贼的背上。 山贼头子捏着下巴,皱眉道:“这不可能啊,那家伙往这边来,肯定是想上山的,可兄弟们都说连人影都没看到?” 一山贼道:“会不会从其他路上去了?” “不可能,那些能够上山的路的都被封死了,想要到达我们帮里,只有这一条路。” 山贼说道:“这可不能一概而论,他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偷袭我们一回,然后又在我们几个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说明战技了得。用什么超能异术偷偷跑上山去,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山贼头子闻言想了一会,赞同地道:“言之有理,我看还是尽快将此事上报帮主,让帮里加强警戒。” 听到头头的这句话,方朔暗暗松了一口气,说起来还得感谢刚才替自己说话的仁兄才是。 黑莲帮的“窝”没有方朔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反而有点简陋军营的味道,只是山贼之间的来往还是充满了流氓气息,这是永远不能和军人的铁律相比的。 方朔估计这是因为帮主来自战宗的缘故,而他的大部分手下却是来自于民间,自然不可能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去执行。 入得帮里,几个伤者便被人送到了医治的地方,而那头子一进来就跑去给帮主紧急汇报了。 ………… 一间屋内,方朔等人被分开放在几张小床上。 过了片刻,方朔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刚用双手撑起上身,想要下床去看看环境如何,就见一个身影缓缓走来,然后推门而进。 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但那衣服却白得很不纯净,布料也是最常见的那种,并没有书画中的白纱褶裙漂亮。若是加以打扮的话,她或许有着不输他人的美貌,可又偏偏是个不修边幅的女子,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不怎么干净。 唯有那双眼眸,清澈而平静,仿佛杂乱森林中的两眼清泉,给人带来亲切之感。 由于方朔有些做贼心虚,在这种突发状况下,他第一反应就是愣在原处,形成一种想要下床,却来不及下的尴尬状态。 那女子一进门便首先看到了他这番举动,两人安静地对视着,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 三秒过后,女子的秀眉缓缓皱起,夹杂着几分怨气地说道:“都伤成这样了,还乱动,嫌命长是吗?” 情急之下,方朔道:“撒……撒尿。” 她似乎就是前来医治伤者的医师,按道理对这种事情是司空见惯的了,可不知为何竟是露出一丝难为的神色,不过也很快地掩盖了过去,一手拿着夜壶便走了过来,道:“给你,自己解决。” 方朔接过手中,躺在床上背对着女子,装作解手的模样。可问题他本就不急,憋了半天也没憋出半滴来。 他把夜壶还了回去,尴尬地道:“尿不出来了。” 女子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悦,但没有说什么,转身又将夜壶放回了原位。 方朔道:“我好歹也是个病人,你这是什么表情?” 女子幽幽地回道:“他们两个比你伤得重,先帮他们治疗,但如果你再诸多废话,就别想治好这身伤。” 女子说完,走到其中一个伤员床边,卷起手袖开始了动作。 方朔一窘,心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真是有道理,这山贼窝里的女人,也都有几分蛮不讲理的味道。不过接下来看到女子的医术水平,却让方朔很快忘记了这些东西。 平时人们一提起玄力,大多都会连想到力拔山河、呼风唤雨的战者们,可其实玄力为人类所带来的并非只是战斗之道的延伸。在如今的高端医术上,玄力也成为了医者所需要具备的重要能量,医者在医道上的造诣,也和玄源有着莫大的关联,据说达到一定品级的医师,还有能令人起死回生的妙手神术。 然而在这种需要玄力天赋的大环境下,女医师合乎情理地逐渐增加,毕竟喜欢厮战的女子只占少数,更多还是愿意将这种能力放在救死扶伤之上。 所以女医师不罕见,可山贼窝里居然一个会用玄力的女医师,就让方朔有些惊讶了。 那女子的动作干净利落,先是以一手之力将伤者抬起,然后帮他除去上衣,再洒下特质的疗伤药粉,最后用蕴含微光的手掌将药粉逼入体内,整个过程就算告一段落了。 说起来步骤简单,可那种对玄力的控制却是需要非常微妙谨慎的。有人曾说,若是医师转行当起了战者来,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因为有些战斗的决胜关键,拼的就是最后所剩的玄力,而医师对玄力的控制又十分出色,所以很多人都不敢和那类战者打消耗战。 洗了洗手,女子发现方朔一直盯着自己,不禁问道:“你眼睛也伤到了?” 方朔一愣,旋即道:“虽然你说话不好听,但医治病人时的态度和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女子厌恶地瞪了方朔一眼,继续下一个人的治疗。 这种医师若是放在战宗或民间,肯定能获得不低的地位,可偏偏落在了这么一个山贼窝里,实在是有些不值当。方朔并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但遇事总会有个想法,直替这女医师觉得不公。 就这么随便一想,也没有继续思考这女子怎么会沦落进山贼窝来,思绪很快就回归到了自己的计划中,想着晚上该怎么出去探查。 “喂,到你了。” 听到叫喊,方朔猛然惊醒,说道:“想吓死人啊你。” 女子疑惑地道:“按照你身上这个伤势,应该没这么有精神才是的,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安然无恙?” 方朔脑袋急转,道:“谁说安然无恙,这脸上都血肉模糊了,我不过是见医师你貌美如花,才精神抖擞的。” 他师傅说过,不管是怎样的女人,只要出口夸夸,再难的事情都有得商量。所以方朔便希望借此将女医师的疑惑遮盖过去。 可不料那女子不但不高兴,反而有些怒容,“你要是再嘴贱,小心我把你给阉了。” 说着,女子的手就往方朔脸上摸去,似乎是发觉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方朔心中暗叫一声:“糟糕,被发现是人皮面具了。” 这其实是他计划中一道疏忽,因为就算装得再像伤者,总是瞒不过医师的,当然,方朔起初也没有想到黑莲帮会有这种专业医师。 就在女子的手快要下来的时候,方朔以闪电般的速度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一触之下,女医师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一个伤者不可能有这种反应速度。 可就在她想要大叫出口的时候,方朔已经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顺势一拉,自己则侧身闪来,非常迅速地将她按到了床上。 ------------ 第8章 倔强的女人 屋内的另外两个伤者不是已经昏迷,就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所以方朔并不担心被发现什么。可这女子毕竟是练过少少战技的人,在方朔的强势压制下还能挣扎几下。 “再乱动杀了你!”方朔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按住她刚才探来的手腕上,整个身子则将她压在下方,形成一种趣味怪异的场面。 女子倔强地死命摇头,甚至张嘴咬方朔的手,反正一副难以罢休的模样。 “真是个难缠的女人。”方朔咒骂一声,但心知不能随意杀了她而打草惊蛇。于是在体内暗暗调动玄力,急速地在周围施下了一个咒术。 “结界咒。” 透明结界形成的同时,女子逮到了脱困的时机,第一反应便是大叫出口。 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方朔念完那三个字之后,便没有再继续阻止自己的叫喊,难道这家伙不怕被发现? 方朔俯身看着女医师,故作邪恶地笑道:“你叫吧,叫破喉咙都没有用。” 女医师眉头紧锁,用感知在四周探查,片刻后,才表情震惊地道:“结界?你会咒术?” “你这样一个深居山贼窝的女人也懂这些,还真有点令我意想不到。”方朔并没有完全放开对方,只是松了捂嘴的手,其他还是照旧。 结界咒同样也有优劣之分,据说战皇级别的咒术战者,能够破开一个异度空间,任由对手怎么攻击都无法触及半分,同样的,被困其中也难以逃出生天。 但因为方朔实力有限,所施下的结界只能达到屏蔽声音的效果,别的什么都挡不了,不过只要不告诉这女医师,不让她却乱冲的话,也是发现不了的。 女医师只知道一个懂得用结界咒的人,不是高级战者,就是精通咒术的人,可不管对方是哪种,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想到这里,她的反应才逐渐平和下来,盯着方朔问道:“你到底是谁,想要干嘛?” 方朔在她眼中看到了异样的神色,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期待。“我只是来山贼窝里偷点我想要的东西而已,不想乱杀无辜,不过既然你知道了我的事情,就只能……” 女医师忙道:“别……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出去,出了这个门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方朔笑了下,道:“按照你刚才的言行举止,应该是死不屈服才对的,没想到这么怕死。” 女医师冷冷说道:“要是为了那帮臭山贼而死,我做了鬼都不服。” 方朔一愣,问道:“这话从一个帮山贼医师的口中说出,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啊。” 女医师平静了片刻的神色再次微怒了起来,说道:“你这小偷,别张口闭口把我和他们归为一类!” 方朔看着这翻脸如翻书的女人,觉得十分好笑,虽然她谈不上真正的貌美如花,可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式可爱。 “你住在山贼窝,帮山贼们治疗医病,不是山贼医师是什么?” 女医师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就连刚才方朔威胁要杀她都没那么气愤。不过在方朔的大力压制下,她还是无法挣脱,几番纠缠之下,竟是将两人身下的木床弄塌了。 两人顺势砸在地上,姿势仍和刚才没两样,可不知是摔痛了,还是被气的,女医师的眼眶中竟是冒出了少许泪水。 方朔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珠,不禁一怔,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你哭什么哭?” 女医师瞪着方朔,道:“我这不是哭,只是不甘心而已。” 这女人的表情似乎不假,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方朔好奇地问道:“那你说说为什么不甘心。” “要是山贼杀了你全家,而你为了能够活下去,要天天帮他们治病,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方朔眉毛一抬,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被迫的?” 女医师骂道:“不然谁愿意待在这种地方?” 方朔想了一会,松开双手,站起身子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没有必要杀你灭口了。” 话虽如此,可方朔并不完全相信这女人,他只是想着,要是自己放开她,她敢发动攻击的话,无疑就是一个骗子,那这种女人,也没有留下活口的必要。若她所说的是事实,或许对自己的计划还能所帮助。 方朔起身后,女医师就这么四肢大开地平躺在地上,极为不雅,她连忙坐起,卷曲着身子,双手抱住双脚,脸颊上泛出了淡淡红晕。 看到这个举动,方朔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刚才自己一直和她的娇体亲密接触着,难免有些不小心吃了豆腐的尴尬。 女医师抬头问道:“黑莲帮戒备森严,你怎么敢混进来偷东西?” 方朔也干脆坐在地上,将人皮面具撕开一个小角,说:“我扮成这样,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他们还会乱杀自己的弟兄吗?” 女医师道:“可你到时候怎么出去?” 方朔无赖地笑道:“我们不过说了一些话,身体接触了一下而已,用不着这么关心我吧。” 女医师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就不怕我等会出去告诉他们?” 方朔道:“如果你刚才没有骗我,那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不过既然你这么厌恶这里,为什么不逃走?” 女医师云淡风轻地道:“他们限制了我的活动区域,想要逃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说不定被抓到还会被杀死。在大仇未报之前,我不能死。” 说出这句话的居然是一个年轻女人,这的确让方朔有些敬佩,不过嘴上却道:“可笑,你在这里他们会让你休息战技吗?没有过人的实力,怎么报仇雪恨?” 女医师平静地道:“别忘了,我是个医师,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获得他们足够的信任,等时机成熟的时候,要报仇便易如反掌。” 方朔点头,赞同她这一说法,道:“可你来这里多久了?你的计划还有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女医师脸色微黯,道:“两年前来的这里,不过因为我之前太过冲动,总是不肯乖乖治病,所以想要让他们完全信任我,可能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方朔咧嘴一笑,问道:“那想要在半个月之内把仇给报了吗?” 女医师不解地看着方朔,“你这是什么意思?” (后面四章因系统出错,导致重复,所以请跳到四章之后,继续阅读。) ------------ 第9章 咒经与期望 方朔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刚才一知道我会用咒术,就乖乖平静了下来,显然是畏惧于我的身手,可为什么没有想到,一个这样的人来到山贼窝,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偷点东西?” 女医师寻思了一会,还是皱眉问道:“那你是来干嘛的?” 方朔叹了口气,道:“真是个笨女人,我当然是来杀山贼的了。” 其实不是女医师没想到这点,而是习惯性地忽略了过去,但得到方朔的亲口证实,她还是大感震惊。“黑莲帮里高手如云,帮主又是个四品战者,就算你会用咒术,也寡不敌众。” 方朔道:“谁说我要和他们正面交锋了?对付这群家伙,用不着光明磊落。到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想不想尽快把仇给报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疑问,让她一时半会难以接受,愣了好久,才回道:“你真的……很厉害?” 方朔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干掉那些家伙,但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这么做。你应该知道,当一个人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就会格外一往无前。” “这……”女医师犹豫不决,虽然她可以安安分分地施行自己的复仇计划,但呆在山贼窝里的难熬日子和不知成败的结果,都在动摇着她的心智。 方朔没有沉默等待她的答案,问道:“你说你家人都不幸被杀害了,那你离开这里以后,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女医师心头一动,虽没有说出口,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只见她深吸了口气,似乎这才下定了心思,走到方朔跟前,道:“我和你合作,但如果因为你的错失,而导致事情暴露的话,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方朔伸出手,满意笑道:“祝我们行动顺利完成。” 女医师没有去迎合这来自帝都的握手礼节,只是胡乱拍了一下,问道:“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姓方名朔,临州城大角村人士。” “余浅秋,但我忘记我那条村的名字了。” “这都能忘?” “有人叫这个,有人叫那个,从来就没有定下来过,后来我跟着我师傅外出修行去了,就忘记了那些名字。” 方朔打了一个响指,将结界咒解除,问道:“你待在这屋子里这么久,会不会让他们起疑?” 余浅秋开始动手收拾地上那些碎裂的床架,道:“那些山贼对医师一窍不通,不然也不会留下我来了。你的计划是什么?” 方朔蹲下身子帮忙,低声道:“说简单也复杂,不过你知道得越少,对你来说就越安全。” 余浅秋点头,“这个我明白,可你总要告诉我,我应该做些什么?” 方朔想了想,说:“首先是要将我的伤势往重里说,这样有我才有充足的活动时间。再打探一下帮内的最新消息,最后,帮我写下黑莲帮几个带头人的姓名特征和住在哪个方位。” 余浅秋道:“前两个可以完成,但那些山贼头头的话,我见都才见过几个而已,更别说知道他们住哪儿了。” “那就把你所知道的写下来,晚上我自己去找。” 收拾好地面的东西后,方朔躺到了另一张床上,余浅秋开始为他疗伤。因为之前是方朔自己的投放的火球,自然不会伤得太重,可一些烧伤的部位仍然有些触目惊心。 余浅秋双手轻轻浮在伤口上方,问道:“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还将自己的伤成这样,想必也和黑莲帮有着很深的仇恨吧。” 方朔道:“就算我是来赚赏金的赏金猎人,也会选择这样做。我和他们没有仇,但如果我继续无所作为的话,迟早会变成有仇的,因为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想要跨进我们村庄。” 余浅秋眼角微微一跳,又看了看方朔,不由好奇面具下面的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 天色渐黯,屋内剩下方朔和另外两个伤者,不过他们俩早已经被余浅秋用药剂弄得昏迷不醒了。 将难受的面具摘下来后,方朔从收纳戒中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咒经”两个古朴大字。 这本书记载着众多咒术的基础术诀,方朔之所以能掌控多种罕见咒术,也全都是因为它。 不过咒术种类之多,方朔到如今都没有完全修习完成,想着今晚或者明天将会有所行动,才重新拿出来看了一看。 每一次进入《咒经》的世界,方朔都会不禁感叹各种咒术的奇妙无比,而创造出这些东西的人更是天纵奇才,可让他感到失望的是,历史上那些名扬千古的著名战神们,大多都是专修玄术或武术的战者,就连当今世上的三大战神,也不外如是。 “咒,虽然是一种令众多战者感到畏惧的术,但那些真正的强者却对其很是不屑,因为它始终只是一门辅助战技,虽说到达巅峰地步的时候,同样独当一面,可由于它本身对战者的消耗,以及难以晋升的特性,导致咒术高手少之又少。 但你不一样,你拥有世上最特别的体质和玄源,无疑是修炼咒术的最佳材料,为师把这本《咒经》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够将里面的所有咒都修炼到最高阶级,再一次让咒术闪耀在历史舞台上。千万不要辜负了为师对你的期望。” 这是他师傅将这本书交给他时说的话,也是他对咒术一途不懈专研的动力之一。 方朔盘坐于床,看着书,低语道:“好,就这个了,先练习一遍。” 说完,体内的玄源便转动了起来,源源不断地玄力流动而出。 不管是哪个类别的咒术,都有一定的共通之处,所以具有一定基础的人,再修炼起类似咒术的话,便会显得轻车熟路。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朔已经能够随意发动新咒术,这让他极为满意。 “有人来了?”方朔眉头微皱,连忙躺下装伤。 “是我。” 一听是余浅秋的声音,方朔才松了口气。 借着烛火,余浅秋此时才看清了方朔的真实面容,心道这小子长得还算不错,可见他额头上还带有几许汗粒,不禁窃笑道:“还以为你是多不怕死的家伙呢,都吓成这样了。” 其实那是刚才练习咒术造成的,但方朔笑道:“我是怕你把我给卖了。消息打探得怎样了?” 一提这个,余浅秋便面带忧色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小心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出去了?” “怎么说?” “现在整个黑莲帮都在找人,警惕程度都提高了一倍。” 方朔道:“那是我进来时故意放的消息,击垮他们的第一步,就是扰乱心智。” “你的鬼名堂可真多。”余浅秋说又拿出了几张纸,“这是我所认识的几个山贼头子,只知道有一个就住在附近。” “不行,要最远的,地位最高的。”方朔一边说,一边翻动着纸张,忽然停住,指着上面笑道:“就他了,副帮主。” ------------ 第10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余浅秋神情一凝,阐述道:“他的真名清楚,外号叫巨熊,以武术见长,战道实力大概在两品到三品之间。” 方朔捏着下巴,“巨熊,是不是因为力气很大?” “嗯,修炼的应该是巨力术那类增强力气的武术。”余浅秋见方朔没有丝毫为难的模样,便问道:“听你刚才的口气,是想先杀了他?” 方朔点头,说道:“其一是为了分开消弱他们的主要战力,其次是想让恐惧升级。” “有没有把握?” 方朔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有那么点,毕竟对方也才三品左右。” “那你呢?” “也是三品,而且刚到不久,属于低阶。” 余浅秋眉头微蹙,看着这个不太了解的家伙,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不知道你的信心从何而来。” 方朔认真地盯着她说道:“有时候,你不能完全用品阶去衡量一个人的水准,更何况是一个懂咒术的战者。” 余浅秋虽然不清楚方朔的实力如何,但听到这句话后,似乎又对他塑起了不少信心。 “这个说法有点意思,但对方毕竟是有一定经验的战者,可不能掉以轻心。” “有个队友关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方朔直白地说道。 “什么队友?” “我们不就是剿匪小队吗?”方朔说着将准备好的面罩带了上去,走到门前。 余浅秋打开门出去看下,确定没人路过,才对方朔点了点头。 浑身黑衣的方朔正准备动身,又停住了脚,凑到余浅秋耳边,透过面罩低语道:“如果你稍微打扮一下的话,或许会好看很多。” 余浅秋怒容刚起,张口欲骂的时候,方朔就已经抽身遁入了黑夜之中。看着快速穿梭的身影,她并没有真怒,反而在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嘴角浅浅地上扬。 ………… 方朔借着夜色在各种建筑中游走跳跃,如暗夜幽冥一般。除了给自己下了个使脚步轻盈的轻度悬空咒以外,方朔尽可能地节制着玄力的使用,即将要面对一个平级的战者,的确需要打起十二分谨慎。 刚才在余浅秋面前说得那么轻松,只是不想让她徒增无谓的担忧而已,方朔认为很多事情根本无需多说,况且还是在说了也对行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所以他更愿意一个人背负所有风险,在村子里是这样,在这里也是如此。 几条大道上都有三两个带刀的山贼巡逻,也不知平时就是如此,还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情。 “你们先走,我解个手先,憋得不行了。”一个山贼走到墙角,对后方的同伴们喊道。 方朔屏息躲到墙下的阴影中,眼睁睁看着山贼从身前走过,感知微微一探,对方没有丝毫玄力的流动。 细细的水流冲刷到墙壁上,山贼心身舒畅地打了一个冷颤,忽然间,喉前袭来一道金属的冰凉感,整个心脏猛然一抖,裤腿随即被尿水染湿。 “别叫,否则小命难保。”方朔在他身后冷冷说道。 这些小山贼平日只会欺压平民百姓,如今自己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也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吓得浑身颤抖。 “副帮主巨熊在哪里?” 那人迟疑了一下,但当方朔手劲加大的时候,他便急忙道:“往这边一直过去,门前有好几棵大树的就是了。” 他话刚说完,方朔就动手一拉匕首,顿时断了气。 没有任何收拾,方朔一跃至墙头,再次动身。 但他并没有直径往那人说的方向去,而是往左边遁去。 又逮到一个落单的山贼,将刚才的手段再用了一遍,可却问出了不一样的结果。 “哼,那小子死到临头还敢骗我?”方朔干掉眼前的山贼后,继续重复这种行动。 方朔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判断出自己的行踪,却没想到碰巧戳破了那个家伙的谎话。 连续问了又杀了四个不同位置的人后,方朔可以确定巨熊所在的屋子,不是门前有几棵大树,而是有一大堆巨石,位于东南方向。 不过既然前后杀了几个小喽啰,等会肯定会被发现,当死讯会聚在一起的时候,全帮动员起来找人都有可能。所以方朔能够自如活动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必须尽快赶到巨熊的住所。 夜色愈加浓厚了起来,皓月被遮蔽了大半,露出尖尖小角,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 方朔轻手轻脚地在屋外移动着,此时他已经将悬空咒卸去,为自己加了一个增加运气的“吉星高照”。 这个新咒术对使用者的等级要求是三品,而且消耗量很大,可在这种急迫的情况下,他还是希望能用玄力换取一些好运。 屋内,一个虎背熊腰的彪壮大汉坐在桌边,对面是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两个似乎在谈论着什么,而那个大汉正是方朔要找的巨熊。 “什么玩意,敢情那几个不是他手下的弟兄了,还说什么被人半路偷袭,被人半路偷袭就不能继续去找人了?”巨熊的表情极为愤怒。 中年男子说道:“唉,你也知道大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这样,忍忍吧。” “心情不好?真以为老子真是笨蛋啊,不就因为那张藏宝图残片嘛,那种几百年前的传说都如此痴信,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选择跟他来到这边。” 中年男子低语道:“你还别说,那藏宝图的确有几分可信度,我当年在战宗就听人提起过,传说只要拿到了里面的圣物和财富,便足以让天下人臣服。” 巨熊不屑道:“可信?在没找到宝藏之前,谁能证明真假,就算是真的,等收集齐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看你呀,也和大哥没两样。” “还什么藏宝图,这群山贼可真是异想天开。”方朔心中嘲笑了一句。并不是他喜欢偷听别人说话,而是那中年男子似乎有几分实力,若不离开的话,他便很难得手,所以只能先等一会再说。 “好了好了,反正你不要有太多抱怨,大哥那边我会去说说的,你那几个小弟身手还算不错,想必只是到哪里去玩乐了。” 巨熊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要不是最近眼皮总跳,我也不会这么着急找他们回来。” 中年男子伸手拍了拍巨熊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巨熊点了点头,准备送那男子离开。 黑暗中的方朔心头一动,蓄势待发。 看着中年男子离开一段距离后,巨熊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怎么回事,总感觉最近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就在他关上门,正要转身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屋内多出了一股强大的气势,准确一点应该说是……杀气! “谁!”巨熊侧过头,首先问了这么句话,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方朔猜测他已经开始调动玄力了。 “帮主派来杀你的人。”方朔沉声说道。 “不可能!”巨熊虽然对帮主有所抱怨,但始终不会轻易相信。 “当帮主派我杀死那个大胡子和瘦猴的时候,帮主说你不会怀疑他,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巨熊双目一瞪,道:“你是说……” “你猜对了,帮主就是要先除你手足,然后再除你。” 话音未落,方朔便见巨熊握紧了双拳,于是率先冲杀了过去。 被熊熊火焰包裹的拳头朝巨熊猛然砸去,却见他躲也不躲,迎面伸出大手,在大火中一转,便如铁钳般牢牢抓住了方朔的手臂。 “逢!” 火焰顺势轰在他的身上,衣服瞬间化作灰烬,可皮肉却没有太重的损伤,只是浑身剧烈一震。 方朔大惊,武术以玄力短时间改变身体的力量,同样也能改变身体的坚硬度,这巨熊显然不止修炼了巨力术,而刚才的那一击,必定是被他用强化皮肉的武术给挡了下来。 “去死!”巨熊怒吼着,另一只手握拳,从侧面砸来。 被扣住右手的方朔无法逃离,眼看重拳即将砸来之际,再次往手臂灌入玄力。 “烈炎爆!” 烈焰从手中喷涌而出,击中在巨熊的胸口部位,虽无法给他致命伤害,但猛烈的冲击力使他在瞬间失去了重心,砸来的拳头也就顺势改变了轨迹。 同时,用来抓人的手掌也因太过炽热而被迫松开。 逮到这个微妙的缝隙,方朔连忙催动收纳戒,唤出匕首,蕴含着浓浓玄力,猛然朝对方心口扎去。 “扑哧”一声,鲜血飞溅。 尽管巨熊的皮肉十分坚硬,可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暴烈的刺击,利刃还是没入了他的心脏。 身躯摇晃的巨熊仍然不忘攻击,双手环抱而来。 好在方朔早有退开的准备,一脚蹬在巨熊的腹部,整个人便向后飞出。 但经过片刻的缓和,巨熊已经有了充足的反应时间,意识到方朔想要闪开自己的抱击,便将手势一转,往方朔的小腿上砸了一记重拳。 经过一段短暂的厮杀后,两个人再次分开。 方朔半跪在地上,小腿剧痛无比,心中却道:“面对同品级的战者,咒术果然有些鸡肋,若不是还学过火玄术的话,恐怕已经被这家伙砸成肉饼了。吉星高照呢,那咒术怎么没有任何效果?” 巨熊艰难地爬起身来,胸口已经染满了红血,刚才那一匕首下去,就算是战道宗师,恐怕无命可活了。 “大哥是不可能杀我的,不可能!”巨熊大叫着朝方朔冲来,消耗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刹那间的思考,种种利弊衡量之下,方朔决定撤退,马上给自己施了一个悬空咒,整个人顿时冲天而起,将屋顶都撞得破开了大洞。 刚才走了一会的中年男子,不知为何又返了回来,在他打开大门的同时,方朔刚好飞了出去…… ------------ 第11章 暗藏杀机的手 “飞”到屋顶的方朔丝毫不敢停留半刻,手掌往下方一拍,在悬空咒的效果下,快速离开了巨熊的住所。 但因为小腿的伤势,导致他无法全速前进,只能跑一会,躲一会。 此时在外面走动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照明火把的分布也密集了不少,一些头子正在给手下下达命令,正是因为那几个山贼的死,惊醒了整个黑莲帮。 方朔藏在一棵大树后面,黑暗将他的身形隐藏得难以察觉。 在战斗的时候,方朔表现得格外冷静,可如今心脏却震耳欲聋般地剧烈跳动着,刚才的战斗虽然很短暂,但却惊险万分,从被击中的小腿,就可以看出巨熊的力量何其恐怖,要是被正面轰上一拳的话,估计会比匕首刺伤死得更快。 最后若是使用增玄药,便可以将巨熊彻底杀死,可方朔选择了放弃,第一是因为巨熊命不久矣,第二则是还没到那个地步,这不过属于计划里的其中一项,他不想因此而损伤了玄源。 所以,撤,是当时最好的策略。 这些只是方朔的个人想法,他并不知道那个中年男子又走了回来,否则更会赞叹自己的决策之英明。 而这种巧合正是“吉星高照”在隐隐之间产生的作用,霉运可以突如其来,但吉运却需要遵循着某种轨迹,才能称得上是“吉”。 中年男子打开门那一刻,看到了方朔的身影,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又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巨熊。 震惊之中,他没有追击而上,而是急忙跑过去将巨熊抱起,问道:“巨熊,这怎么回事?” 巨熊乏力地喘着粗气,大嘴张了又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中年男子连忙将耳朵凑过去。 “大哥……是大哥的人。” 中年男子大吃一惊,道:“不可能,大哥不可能这么做的,别着急,别着急,你不会有事的……” 说着,便抱起巨熊往屋外跑去。 ………… 听着外面不断响起的各种声音,余浅秋开始为方朔担心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纯粹因为合作关系,反正此时的她坐立不安、心乱如麻,脑子里全是方朔的影子。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余浅秋顿时一惊,连忙朝门口走去。 可进来的人却令她大失所望,原来是帮中的另一个副帮主,怀中正抱着体形巨大的巨熊。 他边走边道:“医师,快,快来救救我兄弟!” 余浅秋习惯性地帮忙将巨熊弄到床上,但刚要下手的时候,忽然想起方朔今晚要杀的人正是他,如此说来,这伤势也是方朔所为,可巨熊没有完全死绝,难道他失手了? 想到这里,余浅秋心头一抖,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刺痛。 “快啊,还愣着干什么!”他心急如焚地骂了这么一句话,无意间瞄了一眼旁边三张床上躺着的三个人,却没有发现最后面那个只是用枕头伪装出来的形状,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问题。 在那位副帮主的催促下,余浅秋只能先驱动玄力,在巨熊的胸口上施下急救医术。 时间慢慢流逝着,而在淡淡能量的笼罩下,心脏内部渐渐产生了愈合之状。 但余浅秋一直在刻意压制疗效,心中犹豫不决,虽然中途有意无意地询问副帮主,可他却没有吐露半点信息,只是让她专心治疗。 巨熊的生死其实就在她一念之间,但她想着,若是方朔已死,这计划自然随之破碎,就算杀死了巨熊也于事无补,并且自己还得承担一定的风险。如果顺利救活巨熊的话,自己或许能够得到副帮主的信任,那对离复仇也就更进了一步。 可不知为何,她总认为方朔还活着,只是没有杀死巨熊而已。 床边的烛火在无声燃烧,如同余浅秋内心的纠结那样左右摇摆着,这是一场私心和信任的抉择。 突然间,她脑海中响起了方朔的那些话,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在告诉她,要相信他,随后,当年村子里的惨状、家人们的尸体,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都一一浮上了心头…… “方朔,我就相信你一回。”余浅秋在心中暗暗说道,对那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投下了赌局中的筹码。 她是个天赋极高的医师,对玄力的控制达到了妙到毫巅的程度,虽然副帮主在一旁近距离观察着,可她仍然不被人所察觉地,将玄力加重到了一个过度的量,暗暗破坏着巨熊的心脏组织。在这看似救人的手掌下,却暗藏杀机。 汗粒从她的鬓角缓缓滑落,竟是蕴含着几许渗心凉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边的烛火黯淡了不少。 屋内忽然陷入死寂,余浅秋脸色苍白地收回双手,对副帮主摇了摇头。 副帮主眉头紧锁,木讷地看着巨熊那已经彻底死掉的身体,难以置信地道:“巨熊……” “啪!” 副帮主忽然一个反手耳光扇在余浅秋脸上,力度之大,直接将她整个人甩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角里。 余浅秋心头大惊,抹去嘴角的鲜血后,便是冷冷地看着副帮主,心中揣测是不是被他知道了什么。 “你他娘的不会救人还当什么医师!等我处理完那些事情后,绝饶不了你。”副帮主双目含泪地抱起巨熊,朝余浅秋大吼道。 听到这是句抱怨话,余浅秋便松下了心来,缓缓从地上爬起。 想不到立志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师的自己,却利用这个身份杀了人。但巨熊是当初杀了我全家人的山贼之一,所以我没有错,官府不管他们,就只能由我来为父母讨回这个公道!余浅秋如此想到。 此时,屋外跑来一个男子,说道:“副帮主,杀死我们兄弟的那个贼人被抓到了!” 副帮主闻言浑身一震,连忙将巨熊背在背上,道:“走,兄弟我当面为你报仇去!” 看着他们匆匆离去,余浅秋双手紧握地望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说。 骤然间,一道黑影窜进了屋内,然后非常迅速地将大门合了上去。 余浅秋转头一看,正是她心中所挂念的那个男子方朔。 “快给我止血药粉。”方朔一边捂着腹部,一边瘸着脚向病床走去。 余浅秋连忙将医药箱整个拿去,却见方朔浑身布满了血痕,其中腹部的伤势最为惨重,像是被大刀砍了几下,此时正不断地流淌出鲜血。 看到这一幕,她不禁想到:“这家伙经历了这么激烈的战斗,竟还能从黑莲帮众人的眼中逃脱,可见我刚才的确是小瞧他了。” 余浅秋镇定地从药箱拿出几个药丸,双手猛然一捏,全数化作一片白色粉末。 “忍着点。”说着,便一下子往方朔的腹部敷去,双掌内自然夹带着淡淡玄力。 “啊” 方朔条件反射地呲牙大叫起来,余浅秋也随之慌乱,却脱不开手来捂住他的嘴,可任他这样叫下去,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余浅秋不由多想,马上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唇堵住了方朔的嘴。 ------------ 第12章 月下夜谈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嘴对嘴都是浪漫唯美的。 极度疼痛中的方朔只感觉咬住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而后口腔中流入几许微咸的液体。 “血?” 方朔一惊,连忙松口,却见余浅秋已经停止治疗术,但上下嘴唇上生生多出两道牙痕。 她轻微地擦了擦血迹,皱眉说道:“像你刚才那样叫下去,整个黑莲帮都会被你吸引过来。” 方朔这才明白发生了何事,一脸尴尬地道:“对不起,我也是……” 余浅秋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又走到门前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发现没人察觉到此处后,才大松了口气。 将方朔之前带来的面具丢给他后,余浅秋说道:“把这个带上,等会有人来也就不会被怀疑了。” 方朔动弹了几下,感觉腹部的伤痛竟是减轻了一大半,不由赞叹道:“你这医术可真是了不起,难怪这群山贼要留你在帮中了。” 余浅秋一笑带过这句夸赞,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问道:“刺杀行动是不是失手了?刚才副帮主还带着巨熊到这边医治过。” 方朔没有太过惊讶,说道:“巨熊那里不算失手,只是当时情势所逼,不得不先放弃行动。不过后来的确发生了一些意外,就在我往回赶的途中,碰到了一个将近三品的武术高手,我身上这些刀伤正是拜他所赐。” 余浅秋可以想象方朔历经了怎样的惊险战斗,和他比起来,自己所受的那一巴掌显然不值得一提。“结果呢?” 方朔淡淡一笑,“结果他还是输了,又被我给蒙上了面罩,后来被他们当成了刺杀巨熊的人,我就趁着那个时机溜了出来。其实这件事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危险,毕竟他们从没见过的我样子,也不清楚我有什么特征,想在这种情况下找出真凶来,无异于海底捞针。除非召集出所有山贼,让巨熊一个个进行试验了。” 余浅秋说道:“这个大可放心,因为巨熊刚才已经被我……” 方朔看着余浅秋,眉头微皱,道:“除掉了?” 余浅秋点头,微笑着说:“这样才叫做合作,不是吗?” 方朔一开始只当余浅秋是情报的来源方,就连计划的内容都没有告诉她。可没想到仅仅第一次行动,她就帮了这么多的忙,而且不管是巨熊的死,还是自己的伤,都是行动中十分致命的一环。 这也是因为方朔一直将她当成一个单纯的女医师看待,却忘了她是一个执意要报仇的女人,单从在山贼窝里忍隐了两年多这点上,就可以看出她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余浅秋不知方朔为何一时呆住了,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方朔从思绪中醒来,再看向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静观其变,我的玄力还要一两天才能完全恢复,期间无法进行激烈战斗。更重要的是,我感觉黑莲帮内部会产生不小动荡。” 他说的自然是巨熊被杀的事情,只是他不知道巨熊临死前有没有和中年男子说些什么。 余浅秋也没有多问,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后,便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在这边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方朔见她要走,即刻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她,但转念又觉得不妥,才连忙放了开来。 余浅秋问道:“怎么?到现在都还不相信我?” 方朔迟疑了一会,道:“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毕竟巨熊是在你手上死掉的。” 余浅秋笑了笑,“放心吧,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当年遇见我时,我正在给家人急救,问我我就说是其他村庄来的医师,路过看到有伤者,出于医德才动的手。不然就算他们再缺医师,也不敢把一个仇人带回帮里来医病。” 方朔实在想不出其他的挽留借口,直接说道:“你就当留下来陪陪受伤的队友不行吗?” 这本是个完全不着边际的说法,可余浅秋却莫名其妙地同意了,缓缓在床边坐下,顺手将烛火熄灭。 方朔一怔,心道这进展得太快了吧。 余浅秋见方朔这番表情,窃笑道:“灭掉火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免得那些人对这里起疑。” “知道知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话虽圆了回来,但方朔那不良心思还是令两人尴尬了一会儿。 ………… 余浅秋忽然好奇地问道:“你说你是那什么村的人,可这一身战技又是哪里学来的?” 经过今晚的事情,方朔已经对她有了一定的信任,既然问起,便坦然说道:“我并不是在临州城出生的,只是十六年前被人遗弃在那个小村庄的村口处,所以我才自称大角村人士。那里的村民很善良,见我当时才两岁大小,就出手救了我一命,抚养我成人,一直到几天以前,我都还是吃着他们的饭菜。” 余浅秋道:“这么说来,你还是挺幸运的。” 方朔笑了笑,脸色又沉静了下来,继续说道:“在我七岁那年,这群山贼发现了我们村庄的存在。当时我跟着村里的大叔在山上砍柴,见几十个凶神怒煞的家伙拿着大刀朝村之奔来,顿时吓坏了我们,连忙跑回去召集人手,希望能在半路拦截他们。 可平民百姓哪里打得过他们,没过一下就死了大半的人,那些都是对我极好的大叔大伯们,其中一个人头还滚到了我脚边,我当场就吓得尿了裤子……” 方朔似乎不愿再回忆那时的惨状,顿了一顿,道:“估计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当天的情形。而就在全村人都认为在劫难逃的时候,一个中年战者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用幻象术将他们给吓了回去,同时也救下了我们村。” 余浅秋凝眉道:“难怪你这次要来黑莲帮了,原来也是遭受过他们的迫害。” 方朔道:“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这样做也是为了村子以后的安危着想。” “那个战者呢?” “后来那个战者了解过我们的情况后,就说要教我们战技,日后才能真正的自保,可经过一上午的挑选,整个村子就只有我符合当战者的条件,于是我便跟着他修习战道。这一学就是三年多,在我成为一品战者、能够使用一些战技的时候,我师傅就离开了村子。” 余浅秋疑惑地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一个战者平白无故教了你三年战技,为的只是让你们村庄不被山贼破坏?” 方朔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这也是我很疑惑的事情。不过我猜测,应该是因为我比较特殊的原因。” 余浅秋瞪了方朔一眼,道:“还真见过这样自夸的人,你是想说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战道天才?” 方朔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那你呢,你的医术又是哪里学来的?” “在另一座城市的学院学的,不过后来因为家里实在支撑不起学费,就让我回来给村里人治病了,没想到刚回来不久,就……” 方朔一脸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余浅秋摇头道:“你把我想得太矫情了,事实就是如此,说不说都无法改变结果。况且你都说了你的身世,我也应该对你坦诚相待。” 话虽如此,可余浅秋的神色还是不禁黯淡了起来,惨白的月色投射而入,将她那清丽的脸庞笼罩在光晕里,显得梦幻而凄美。 方朔看着不由出了神,虽然她依旧如下午那般不修边幅,可却莫名其妙地打动了方朔,如果有一仙女在旁边,或许他都会认为她更加动人。 余浅秋转头便发现了方朔的神情,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方朔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笑道:“我之前说的,如果你打扮一下的话,或许会很漂亮。” 方朔的笑容有些过了头,甚至显得有点猥琐,余浅秋微微一怔,颦眉道:“你再这样我可走了。” “别,我的意思是,一个女孩子家,不是应该更注重形象一点吗?” 余浅秋道:“所以说你们男人就是肤浅,你也不想想这山贼窝里有多少男人,我若是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我自己。不过也正是因为男人肤浅的这一点,我故意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再装得凶一些,这两年来过得还算安稳。” 方朔得知其中缘由,不禁替余浅秋感到悲哀,心头一动,便对她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报仇,然后带你离开黑莲山的。” 听到这句话,余浅秋心中一阵感动,可看了看方朔脸上的人皮面具,却又觉得十分好笑。 “什么叫做你帮我,我们不是队友吗?” 方朔认真道:“队友……这关系还能再深一些的话就好了。” 余浅秋愣了一下,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窗外响起了几声“呱呱”大叫,直接将这种温馨氛围打断了。 方朔哭笑不得地道:“这畜生,还真会挑时间来。” 正说着,一只颇有灵性的乌鸦从窗口飞了进来,停在床边。 ------------ 第13章 疑心 余浅秋被这突如其来、而又被人们视为不祥之鸟的乌鸦吓了一跳,待看到方朔的模样才明白了什么,指着它问道:“这乌鸦是你的宠物?” 方朔一手抚摸着乌鸦的黑色羽毛,道:“准确来说,应该算是我的灵宠。” 除了人类战者之外,大陆上还有着许多能力高强的生物,人们按照自己的标准将他们分为两类,被人类驯服或生性善良的,叫灵兽,相反则叫妖兽,但本质上其实是没有区别的,都是与生俱来便拥有神奇力量的兽类。 余浅秋听到后有些惊讶,一边打量着它,一边说道:“我以前在学院里见过不少灵宠,可却从没见过有人拿乌鸦来当宠物的。” 方朔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乌鸦不但是鸟类中最聪明的一族,也是对气运能量最敏感的生物之一。很久以前人们曾将乌鸦当作报喜的鸟,后来不知为何又当成了报厄,但不管怎么说,都证明乌鸦在这方面有一定的能力。作为一个常用咒术的战者而言,乌鸦无疑是适合的搭档了。怎么,你也对乌鸦有所成见?” 余浅秋道:“那倒没有,只是感觉很怪罢了。” 这种说法方朔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并没有在意。他这只乌鸦是他师傅的灵宠的后代,发动起攻击来虽然只相当于一品战者,但和方朔却有着超高的默契,正常情况下,即使不用“兽语术”,也能知晓对方的意思。也正因为此,方朔有些怀疑这家伙是故意找这个时间闯进来的。 方朔向乌鸦问道:“那个猎人团还在不在临州城?” 乌鸦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一个人类老者一般。 “那就好,虽然他们对钱财极为看重,但也不像是会背信弃义的人。”方朔命乌鸦观察着猎人团的动向,其一自然是因为押在他们手上的护身符,其二则是他们的行动对计划有着一定影响,不由得不谨慎对待。 余浅秋微笑着道:“原来你还有帮手在外面。” 方朔点了下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算也不算,他们是一个赏金猎人团,虽说当时达成了合作协议,不过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余浅秋想了一会,说:“我觉得你应该算是一个疑心重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说错。” 方朔将乌鸦放在自己头顶,笑道:“认定了的人我愿意无条件相信,陌生人自然也习惯无条件怀疑。” 余浅秋一笑置之,没有对此进行评价,问道:“那你是想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 方朔皱眉道:“说不定,还得看明天的情况,如果你能得到一些内部消息那就最好不过了。” 余浅秋点了点头,道:“也不知道你期待的是什么,不过那些消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弄到手,只能说尽力而为了。” 方朔故作神秘地说道:“如果幸运的话,明天你就知道了。” 余浅秋伸出手指往方朔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嘲笑道:“装神弄鬼,我看你是怕自己预测错误,说出来丢脸吧。” 方朔耸肩道:“这的确是个避免说大话的好方法,不是吗?” 由于遭到乌鸦的无情破坏,两人很难再回到刚才的气氛之中,所以闲扯了几句后,余浅秋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方朔和那两个任在昏迷之中的山贼共度夜晚。 只是躺在床上的他始终难以入眠,双手枕在脑后思索着什么,他问乌鸦:“你觉得那姑娘怎样?” 乌鸦用翅膀指了指方朔的脸,又摇了摇头,似乎对余浅秋的外貌很不满意。 方朔一手拨开它,骂道:“肤浅的家伙。” ………… 方朔这个始作俑者在床上安然入睡,却不知他这一夜的行动已经将黑莲帮捣得天翻地覆,搜查的搜查,严防的严防,无数山贼打心底地咒骂着方朔,毁了他们今晚的睡眠。 在黑莲山最好的一栋建筑里,各个山贼头子聚集于此,围着巨熊那冰冷的尸体各有所思,却始终没有人吱声。 “砰”地一声重响,大门被一股巨力猛然推开,砸在背后的墙壁之上。 面带怒容的副帮主跨门而入,冷冷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在这里看了一晚上,看出了什么狗屁门道没有?” 原本安静的屋内,更是变得鸦雀无声,没有谁敢上去触动暴怒的他。 过了一会,一个瘦小的男子才说道:“二哥,从三哥的尸体上看来,刺客是一个修炼火玄术的战者,而且武术修为也不弱,后面被认为是刺客的那个兄弟善用长刀,与伤势不符合,明显是被栽赃陷害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线索了。” 说话的人叫韩霄,也是黑莲帮三个副帮主之一,但在兄弟中排名最末,所以对他说起话来也有几分敬意。 帮中大多数人都叫他二哥或副帮主,只是因为他有着一个十分滑稽的名字,张魁梧。 张魁梧冷哼了一下,他早已经查清那个刀客乃是帮主亲信,所以极为不屑地说道:“今晚可不止巨熊一个人被杀,你怎么确定刺客只有一个,难道那人真的有这么厉害,一夜之间跨越整个黑莲帮,杀死几个小弟之余,还能杀死巨熊和一个使刀的高手?” “可按照今天下午回来的兄弟所说……” “按照个屁!你这么袒护那用刀的家伙,急于给他洗脱罪名,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在四兄弟里,张魁梧和巨熊最为要好,但却不喜欢韩霄这个人,若不是看在大哥的份上,张魁梧是根本不会认他这个弟弟。 韩霄一愣,心想自己不过有事说事,怎么被二哥说得如此不堪? “老二,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闻言纷纷朝门外望去。 只见那男人身形硬朗,气势刚强,上唇中的两撇胡须更是增添威严之感,从对张魁梧呵斥的口气中便可推论出,此人正是黑莲帮帮主雷虎。 张魁梧对他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尊敬,反而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似乎希望从眼神中找寻出一丝线索。 他和巨熊都不愿意相信是大哥所为,但从很多方面想来,也的确只有他大哥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并且拥有充足的动机。 雷虎走到张魁梧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静地道:“我知道在四兄弟中,你和巨熊感情最深,但也不能因此而迁怒在四弟身上,快快找出凶手才是首要之事。” 张魁梧微带嘲讽地笑道:“是吗?那追查凶手这件事,可就拜托大哥了。” 雷虎摇了摇头,叹息道:“二弟,我以前以为你是个沉着稳重的人,却不料今晚被一个小贼就搞到了如此地步,真是令我大失所望。” “死的人可是巨熊!我能不着急吗?”张魁梧朝他吼道,片刻后又冷言冷语地道:“也对,大哥你当然不着急了,除了那张残片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你关心?” 雷虎一怔,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对藏宝图残片的事情颇有怨言,但却想不到竟使得兄弟之间产生了如此大的裂痕。 “二弟,你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了。” 张魁梧虽说心有怀疑,但却没有点明直说,“过?之前那些事情我就不说了,可是巨熊的手下失踪数日,你不闻不问,现在连巨熊都去了,你还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当初从帝都逃出来的时候,我和巨熊二话不说跟了你,现在……要说失望,我比你还失望!” “你!”雷虎气得怒指张魁梧,青筋暴起。 韩霄此时上前来,说道:“大哥、二哥,请息怒,若是在这种时刻起了内部矛盾,岂不是合了那贼人的心意?” 雷虎毕竟是为长兄,很快便收敛了脸色,对韩霄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去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敢到我的地盘撒野。” “他查?我不放心,我自己来查,只是查到大哥的人的时候,希望不要有什么意见。”张魁梧丢下这句话后,便气冲冲地扛起巨熊的尸体,往外面走了出去。 一屋子的人安静地看完这两兄弟吵架,此时见情势缓和了下来,便都纷纷告辞离开。 ………… “大哥,这件事是不是你……”韩霄低声问道。 雷虎眉毛一竖,道:“之前是因为官府那边来信,说现在民怨熏天,再过一段时间恐怕难以压制,所以我才有了解散帮派的想法,但并不代表我会下狠心杀了巨熊。” “也就是说……这件事的确是外人所为?” 雷虎想了一会,沉声道:“不,虽然那几个家伙有人进了黑莲山,但黑莲山的防守是怎样,你我都明白,绝不可能出现有人闯进来的事情。况且在进来了以后,除了巨熊外,还杀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弟,这的确令人难以理解。” 韩霄皱眉问道:“那大哥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造反?” 雷虎点了点头,紧握着双拳说道:“估计正是因为我想要解散的缘故,才导致他们有所想法。不论如何,都要将造反的贼人给我揪出来!” “是。” 韩霄刚要离去,雷虎又叫住了他,说道:“先去好好问问,下午声称被半路埋伏的那几个家伙。” ------------ 第14章 反间之计 灰蒙蒙的天色之下,忙碌了一整晚的山贼们已经陆续回房休息,但昨晚的事情却令他们感到忐忑不安,仿佛预示着帮内将会有大事发生,不过在没有任何明显指示的情况下,众人还是不敢议论什么,只是谨慎地预防着,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死掉的倒霉蛋。 张魁梧让手下在后山处理巨熊的后事,他自己则找来了昨日带人下山的山贼头子,想要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溜进黑莲山,就必须从源头查起。 结果张魁梧一问,那人也说不出了所以然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昨天在山下遇到的人也是火玄术的使用者。 张魁梧想道:难道我真的误会大哥了?可为什么巨熊临死前会说出那种话? 那山贼眼睛一转,说道:“副帮主,你可以去医师那边问问那几个受伤的家伙,他们有人看见了凶手的行踪。” 张魁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外走去。 那山贼大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早知道就不把这件事禀报帮主了,闷声吃亏也好过现在这么多麻烦,指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 还在睡梦中的方朔忽然被一阵推搡吵醒,身处敌营的他却没有太过警惕,因为若是立刻动手防备的话,就等于告诉别人,他这身伤势是装出来的。 睁开朦胧睡眼,方朔见是余浅秋,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天都还没亮,就想我了?” 余浅秋瞪了他一眼,道:“别开玩笑,有正事和你说。” 方朔眼前一亮,问道:“黑莲帮内乱了?” 余浅秋微微皱眉,“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内乱到还不至于,但听说副帮主和帮主吵了起来,为的就是巨熊的事情。” 方朔笑道:“吵得好,吵就是一个好的开端。” 余浅秋叹了口气,道:“亏你还笑得出来,难道你还真以为这反间计很成功?” “我起初只是想让这帮山贼陷入恐慌,不料在刺杀巨熊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裂痕,所以就顺水推舟,在动手之前说了那么几句话,想不到竟是帮了大忙。或许……这正是‘吉星高照’的作用。” 余浅秋有些怨气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他们怎么说也是十多年的兄弟了,就那么容易被你挑拨得反目成仇?” 方朔理解她的心情,正色说道:“有些事情必须铤而走险,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不然一个百来人的帮派,的确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垮。他们之前是不是也有过争吵的迹象?” 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余浅秋算是摸透了方朔的这点性格,也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有过,好像是因为一张藏宝图残片的事情,帮主想因此而解散黑莲帮,但却遭到了巨熊的强烈反对,另一个和巨熊交好的副帮主也对此事极为不满。” “那东西真有怎么大魅力,让山贼都想从良了?” 余浅秋提醒道:“他们这回想要彻查此事,肯定会从你们这几个人开始,所以……你自己小心点。” 方朔正要开口,就见门外走来一个中年男子,连忙和余浅秋打眼色,默契十足的两人很快便装成了医师照看伤员的模样。 “是谁?”方朔低声问道。 “昨晚带巨熊来急救的副帮主,张魁梧。” 说完,余浅秋就极为自然地查看着方朔的伤疤。 “他们三个就是昨天下午被打伤的小子?”张魁梧粗声粗气地问道。 余浅秋点了点头,道:“那两个至今昏迷不醒,只有这位还有点意识。” 张魁梧看了看方朔,道:“一个就够了,你先出去,我有话问他。” 余浅秋面不改色地答应了下来,缓缓走出门去。 张魁梧一手揪起方朔,瞪着大眼说道:“你小子最好给我说实话,不然别想活命。” 方朔连忙点头,眼神中还带有惊慌之意。 “昨天下午埋伏你们的人往黑莲山来了?” 方朔压着声音道:“是的。” “胡扯!黑莲山戒备森严,那贼人怎么可能进得来,而且还在一夜之间杀死了这么多实力不弱兄弟?” 方朔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小的当时的确看到有人影往山口而去,但不清楚到底没有没有进入帮中。” “还是胡扯!没有进来,那昨晚那些人是谁杀的?而且一个想要进山杀人的人,为什么当时不杀人灭口,还留下你们来通风报信?” “小弟不知!小弟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方朔摆动着双手,将惊慌失措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嗯?”张魁梧觉得这其中必有猫腻,不然这家伙不会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你小子到底有什么瞒着我,快说!” “没有,绝对没有!” 张魁梧见方朔不肯直言,便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捏…… “啊!”方朔惨叫一声,哭喊道:“我说,我说。” 张魁梧满意地松开了手,道:“说吧。” 方朔左顾右盼了一会,低语道:“如果我告诉副帮主, 副帮主可否保我平安无事?” 张魁梧一怔,心道果然如我所料。“只要你说实话,我必定保你。” “其实那个伏击我们的人并没有往山里来,而是藏到了别的地方去。”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要那样说?” “在下山之前,有人让我这样的说的,说是要制造假象,具体指的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了。” 张魁梧越听越心惊,“指使你的人是谁?” 方朔畏惧地道:“一个带刀的兄弟,战技极为高强,他说那是帮主的意思,让我秘密行事。” 假象?带刀的家伙?看来这些东西的确不是巧合,而是故意制造的。张魁梧沉默地思索着,他并不是百分百相信方朔所言,但他认为这家伙昨天若是编谎话,肯定编不出怎么完美的谎话来,更重要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巨熊死前将矛头指向了帮主,就算这小子想要挑拨离间,在不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绝不敢说是帮主在幕后指示。 “副帮主……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张魁梧神情越来越凝重,过了一会才回答道:“放心,我还要留你下来做证人。” “什么意思?” 张魁梧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说道:“黑莲帮……完了,到时候你准备好逃命吧。” 方朔假装被震惊住了,整个人呆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片刻后说道:“副帮主,小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就你这样子?省省吧。”张魁梧轻蔑地嘲笑了一声。 方朔脸上默不作声,却在心中暗道:黑莲帮的确要完了,不过,我这个样子,却不是你能轻易藐视的。 正想着,门外又走来一个男子,身上半点没有伤痕和病态,看样子并不是来找医师看病的。 张魁梧见那人走来,便上前去沉声问道:“四弟,你来这里做什么?” 韩霄道:“大哥叫我来查清这件事,当然要从根源查起。” 张魁梧道:“放心,我已经问过他了,不用再浪费你的口舌。” 韩霄问道:“那他怎么说?” 张魁梧眼神凛冽地盯着他,道:“能怎么说?就是和你我所知道的那样。” 韩霄皱起了眉头,绕过张魁梧,往方朔走去,说道:“我想我还是自己问问比较好。” 眼看着韩霄步步逼近,方朔的神情装得越来越紧张。 “你……”韩霄刚说出一个字,方朔就吓得摔到了床底下。 这么大的动静,令张魁梧一惊,心道这家伙想在我面前杀人灭口?于是连忙三两步拦在了方朔跟前,质问道:“四弟,你想干嘛?” 韩霄一脸茫然地说道:“我?我不过想问问他而已,谁知道他自己摔了下去。”转念之间,韩霄又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朝方朔骂道:“你这个家伙想陷害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张魁梧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果然是想杀人灭口,还好我先到一步,不然一辈子都得被你和大哥蒙在鼓里。” 韩霄不解地问道:“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魁梧冷冷道:“什么意思?哼,你们心知肚明!大哥有意解散帮派的时候,你站在大哥那边,现在出了这种事,你也要为大哥擦屁股,果然是一条忠诚的狗啊。巨熊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哥的事情,不过就当时反对了大哥的意见,想不到……” 韩霄眼角抽动着,问道:“你居然怀疑大哥?” “别告诉我你想不到,整个黑莲山除了大哥之外,还有谁将事情做得如此干净利落?而且还怎么巧合,巨熊的两个得力亲信死后,他也跟着去了?” 韩霄的确怀疑过,可他得到雷虎的证实后,却坚信不疑,“这里面的确有太多的巧合了,但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是大哥所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站在张魁梧背后的方朔,露出了一个邪恶至极的微笑,这使他顿时浑身一震,厉声喝道:“是他!这家伙肯定就是杀死巨熊的人!” ------------ 第15章 顺水推舟 张魁梧紧锁眉间,不知所云,却见韩霄已经迈步攻了上来,目标显然是他背后的方朔。 “休想乱来!”张魁梧伸出壮硕的手臂,朝韩霄横扫而去。 “砰!”一声闷响,韩霄被撞得倒射而出,砸在了墙壁之上,他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魁梧,吼道:“二哥,你想干嘛!” 张魁梧鼻孔喷气,道:“我想干嘛?我倒要问问你想干嘛!” 韩霄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与张魁梧抗衡,所以没有继续发动攻击,而是缓缓走来,说道:“那小子刚才在背后偷笑,而且还是阴险无比的奸笑。” 不等张魁梧发问,方朔就从后面走了出来,一脸无辜地道:“副帮主,小弟我怕都还来不及,怎么还敢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而就在他走出来的刹那间,韩霄迅速地发动了攻击,蕴含着雄厚玄力的一掌,风驰电掣地拍在了方朔背脊之上。 “噗”地一声,血雾从方朔的嘴里喷洒而出,整个人重心不稳,砸在了张魁梧身上。 张魁梧一惊,马上出手接下来了韩霄的第二掌,同时骂道:“我看你是狗急了跳墙!” 两人被掌力所反震了开来,方朔趁机躲到旁边,装成一副软弱不堪的模样。 刚才那一掌是他故意留出的漏洞,在站出来的时候,已经往背脊灌注了不少玄力,不过尽管如此,还是让他体内大震,深感韩霄的掌力不俗。 但不论是那一笑还是这一掌,都是方朔用来推动事件恶化的动作,因为若不是如此,他们两兄弟平静地促膝长谈一阵,或许倒霉的还是方朔自己。 现在看来,方朔所承受的伤害似乎也是“物超所值”。 张魁梧和韩霄两人在屋内打了起来,但明显都没有动用全力,只是想先将对方制服再说。 “这两个家伙都是主修武术的战者?不过张魁梧看起来似乎要生猛许多。”方朔在旁边观察着两人的打斗,心中评论道。 拳来脚往之间,刻意压制实力的两人除了毁坏掉一些座椅之外,仍然没有打出个结果来。 “让我来帮帮你们好了。”方朔暗道。 眼看着他们渐渐向自己身前靠近,方朔分别在左右两手上凝聚出了不同的短时间咒术,这是他的天赋之一。当两人打斗过来的时候,他嘴里叫着:“别打了,别打了”,但手上的两个咒术却已经不动声色地灌入了他们的体内,这种隐蔽的下咒手法,则是他的天赋之二。 骤然间,韩霄气势大涨,仿佛一下子强大了数倍之多,轻易地架住张魁梧的来袭后,便猛烈地一拳轰出,顿时令他大喷鲜血,不断向后退去。 霉星高照的作用之下,张魁梧在退后的途中踩到了一截断木,脚下一滑,四脚朝天地仰摔了下去,显得无比狼狈。 此时方朔冲了出来,扶起张魁梧,大喊道:“副帮主!” 韩霄被这声叫喊给震了一下,立刻从战斗的情绪中醒了过来,惊慌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张魁梧,完全不敢相信是自己将二哥击倒在地的。 此时咒术已经消失,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刚才的奇异变动。 张魁梧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双目燃烧着怒火,咆哮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方朔手中连忙运玄,顺着搀扶张魁梧的手掌,又将“霸气咒”施在了他身上。 不等韩霄开口解释,从昨晚到现在都承受着沉重情绪的张魁梧,终于爆发了起来,再加上霸气咒的强力加持,一股所向披靡的强势油然而生。 只见他迈步上前,双脚平稳抓地,一记钢铁般强硬地重拳从腰间炮轰而出,速度更是快如残影。 “崩铁拳!” 韩霄根本没有做好退开的准备,只能侧身闪过,夹带着玄力的猛烈拳风直接将他腹部的衣物撕裂,皮肤上显现出少许红色。 “闪开了?”张魁梧拳势刚尽,便再次往手臂中灌注玄力,话音落下之时,重拳已经朝韩霄横撞了过去。 顷刻间,韩霄的身体如稻草人般飞出,可还未沾地,张魁梧就猛追而上,双手相握,极为精准地往韩霄的背部轰出一记暴击,使他整个人面朝地面地砸了下去,顿时鲜血横流。 方朔再次冲来,装模作样地对张魁梧说道:“副帮主别打了,再打下去可就出人命了。” 张魁梧非但不听,反而一脚踩在韩霄头上,刹时间头骨碎裂,脑浆喷涌而出。 “老子我就是要他的命!”张魁梧厉声说道:“从今天起,不准再叫我副帮主。” 方朔怯怯地道:“那……那叫什么?” “叫帮主!” 方朔一惊,“啊?” 张魁梧瞪了方朔一眼,道:“啊什么?老子这就是要造反!顺带替巨熊讨回公道!” 这底气雄厚的话语还未消散,张魁梧的身影就已经出了屋子,不知朝那个方向去了。 眼看着张魁梧的离开,方朔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道这戏子可真不好当啊。不过……这厮下手也忒狠了吧。 早就在门外偷听许久的余浅秋快步走了进来,马上被地上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吓了一跳,但又见方朔相安无事地站在那里,才轻拍着自己胸口,娇喘着道:“可真是吓死我了。” 方朔挑眉道:“你们当医师的不是要经常接触这些东西吗?有什么好怕的。” 余浅秋哭笑不得,“这种脑浆都溢了出来的状况,我还真没遇到过。” 方朔忽然想起自己并没时间开玩笑,连忙说道:“事情紧急,帮我找纸笔来。” 余浅秋刚才听见了他们对话,也明白方朔要做什么,很快便整理好了东西,供方朔写信。 方朔曾在师傅的教导下学过不少文辞,虽然写出来的字并不怎么美观,但至少能够将想说的事情表达出来。 方朔安静地将行动计划写好后,将纸张对折了起来,卷成小圆柱。 “那死鸟呢?关键时刻不见鸟影?”方朔皱眉寻找着乌鸦的踪影。 似乎是听到了主人的呼唤,乌鸦飞快地从窗外飞进来,停在桌上。 方朔将信塞在它嘴上叼着,说道:“十万火急,快快送到猎人团的手中,就算他们突然反悔不来了,也要在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 乌鸦点了点头,扇动着翅膀准备起飞。 方朔深吸了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你自己小心点吧,别让人给烤了。” 也不知这乌鸦有没有感受到方朔的关心,就从窗户飞出,消失在了他们俩的视线之中。 ………… 沉默了一会,方朔向余浅秋问道:“再过不久,你的仇家就得死了,感觉如何?” 余浅秋毫无意外地看着他,道:“为什么你刚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当着他们俩的面挑拨离间。” 方朔轻轻摇晃着脑袋,道:“倘若他们是真正的兄弟情深的话,我这种水平的伎俩肯定是不能成功的,但我就是看出了他们之间并不那么融洽,所以才借机行事,而且从张魁梧最后那番表现看来,他不但早已经对这家伙看不顺眼,甚至还有一些造反的想法,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强压在心底罢了。” 余浅秋道:“也就是说,张魁梧也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将自己心中的抑郁发泄出来?” 方朔点头,“我想是这样的,毕竟他们都是那场大战的败兵,占山为王后却依旧在人之下,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服,久而久之就成了今天的模样。不过他想要顺水推舟是肯定的,不然不会动手杀死这个人,也不会不继续追查此事,反而声称要造反。” 余浅秋微带嘲讽地笑了起来,道:“可他却想不到,他的那些私欲正在一步步地将黑莲帮送入你的陷阱里。” 方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心中却没有个底,因为他不知道张魁梧究竟能不能成功挑起黑莲山的内斗,而那个帮主又是怎样的角色。 余浅秋忽然说道:“对了,你刚才好像受伤了,我帮你看看。” 方朔将衣服除去,趴到了床上,在那有些溜黑的背脊中间,竟是生生地浮现出了一个红色掌印。 余浅秋看到后不禁心头一跳,就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奇怪,这种微微心痛的感觉,似乎并不是单纯地因为伤势严不严重,而是因为这个伤在方朔身上。 她一边上药,一边说道:“从掌力上看来,这个副帮主的实力也不是算弱,好在被张魁梧给收拾掉了,不然你还真得苦战一场才能解决他呢。” “可这也更加说明张魁梧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若是和他对战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成胜算。” 方朔说着,便感觉到余浅秋那微凉的手指,缓缓在自己的背部滑动了起来,最后落在肩膀之上,轻轻地捏着。同时听她说道:“你不是一向自信满满的吗?现在怎么还没打就说出丧气话来了,他再厉害也不过三品,也就是说你仍然有不小的战胜几率。更何况,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方朔嘴角微扬,闭目享受了一下余浅秋的按摩,片刻后便起身穿衣,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你这是……” 方朔道:“我怕他们之间会谈和,所以还是得去看看,在必要时刻,也好给他们稍稍地推波助澜。” 余浅秋双手紧攥,颦眉道:“当心点。” 方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轻地将余浅秋拥入了怀中,附在她耳边说道:“没有那么壮烈,不过是去查探一下军情而已。” ------------ 第16章 黑莲乱局 刚踏出大门,方朔就将人皮面具收了起来,以另一个全新的身份混入山贼们造反的队伍中,毕竟就连他这张真实的面孔,也还没有山贼看到过。 一边走,方朔一边调动玄力,忽然低吟了一声“吉星高照”,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吉星啊吉星,你的玄力消耗可比霉运咒厉害多了,这会可得好好地照照我了,千万别和上次那样,差点让我丢了小命,吉运的作用才显现出来。” 随着渐渐步入帮派的中心区域,四周的吵闹声和躁动愈加剧烈,大部分山贼的脸上都呈现出了极度不安的神情,成群结队地,或窃窃私语,或摩拳擦掌。 “嘿,兄弟,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清早搞成这番模样。”方朔向一个独自一人的山贼问道。 那山贼双眼极小,颇有贼眉鼠眼的感觉,左右看了一看,才低声对方朔说道:“你连这都不知道?因为昨晚巨熊的死,副帮主和帮主闹翻了。” 方朔表示惊讶,又问道:“这副帮主始终是副帮主啊,怎么敢和帮主叫板?” 那山贼打量着方朔,疑惑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新来的?” 方朔连忙点头,有些沮丧地说:“前几天才进来的,要是现在就内乱起来,我一分钱都还没赚到,那可就倒了大霉了。” 那山贼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跟你说吧,这副帮主在帮中的声势可不比帮主弱,这不,他随便一声呼喊,大批的兄弟就从床上爬起来,时刻准备迎战。我说这要是真的干起来的话,副帮主未必会输。” 看来这张魁梧想要造反当帮主,也不是空口说大话来着,方朔如是想道。“那现在情况如何?” 他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副帮主带着家伙去和帮主喊话去了,不过看他那样子,十有八九是得打起来的了。” 方朔叹息了一声,问道:“大哥你属于哪边的?要不等会跟着你好了,两个人也有个照应。” 山贼瞄了方朔一眼,道:“我?哪边都不属于,等打起来的时候……嘿嘿,不告诉你。” 方朔眼前一亮,道:“大哥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有好事得给兄弟分享分享嘛。” 山贼寻思了一会,点了下头,似乎是决定了什么,然后附到方朔耳边,说道:“趁他们大乱的时候,去地窖里偷点东西下山。” “地窖?里面有什么?” 山贼一拍方朔的脑袋,骂道:“你想死啊,这么大声嚷嚷。” 方朔在心里暗骂着这家伙,脸色却温顺至极,连连道歉。 “据说帮主的那些钱财啊,都藏到地窖里去了。”山贼说着的时候自己都乐了起来,仿佛再过不久就可以将那些财富收入囊中一般。 方朔一惊,那不就是自己到黑莲山的目的之一吗?看来吉星的确有用。 那山贼见方朔愣在了原地,以为是财迷心窍了,说道:“怎样,心动了吧,你到山上来当山贼不就是为了生存和钱嘛,有了那些财富可就什么都解决了。” 方朔听他死命地鼓动自己,也有些提防,问道:“那这种好事你为什么不自己独吞?还要找我?” 山贼白了方朔一眼,道:“唉,要是能够我自己搞定,何必又多一个人分财产呢?” “既然如此,咱们就有话直说吧。想进入那地窖有什么困难?” 谈到如此隐蔽的话题,两人都不知觉地往边上挪了一点。 “地窖位于后山,路我是知道的,那些锁我也研究过,以我的手艺而言,不算难开。不过最重要的,就是守在地窖前面的那三头大狼狗,他们只听帮主的话,别人靠近一些就会猛扑过来,直到将人咬死才罢休。” 方朔眉头微皱:“大狼狗?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些?” 山贼道:“谁说我怕了,但要是我和那些畜生纠缠的话,谁去开锁?万一将别人引来了怎么办?” 方朔闻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想让那个自己去当冒险的诱饵。 方朔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他说道:“这么说,你是要我去引开那些狗?” 那山贼好不忌讳地点了点头,道:“要不我去引狗,你去开锁,可问题你会开吗?” 方朔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也罢,好在我练过一些武术,对付几条狼狗绰绰有余。可我还是有些疑惑,一个藏满银财的地方,防盗措施就这么薄弱?” “薄弱个毛,知道那个地窖的人都没几个,我无意间听一个头子说起,花了几年才摸透那条路,后来假意和负责放钱的人结交拜了把子,这才有机会去看看那些锁,也好在我以前是做飞贼那行的,不然啊,还真没几个人能够搞定。” 听着他这么说,方朔还真有点佩服他的毅力,估计这家伙还在做小偷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条谋财之路,来到黑莲山又花费好几年时间去做准备,等的就是今天这样的一个时机。方朔到没有其他的意思,反正人家也想发财,问起偷的是这些山贼,自己也就和他合作一会吧。 此时,周围的山贼们又骚动了起来,似乎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呼喝着朝那边蜂拥而去。 方朔也准备动身了,复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别人都叫我阿鼠。” “好,阿鼠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打起来了没有,等会再回来找你,一起去后山。” 阿鼠道:“也好,免得还没开始打我们就跑过去了,只有被抓起来的份。” 方朔没有再多说,很快溶入了山贼们的队伍中,跟着他们的脚步跑动了起来。 ………… 一块宽阔的平地之上,聚集着黑莲帮的大部分山贼,但他们却都停留在后半截地方,因为上方已经成了帮主和副帮主的两人战场。 方朔挤了好一会,才走到前端去,此时张魁梧的双手之上带着两个黑色的拳套,挥动时还会闪烁起奇异的光芒。 战者们将那些具有奇特能量的武器称之为“灵器”,分为下、中、上、仙四个品阶。方朔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研究,但凭借他过人的感知力,可以确定那拳套属于灵器的范畴,不过应该只是下品而已。 而另一个人则没有任何装备,表情冷漠地看着张魁梧,修长的十指随意活动着。 方朔曾在临州城看过雷虎的悬赏单,所以第一眼便认出了他出来。 从地面上的坑坑洼洼可以看出,他们两人刚才已经打了一场,此时才歇息片刻,也是为了等那些小弟们赶到这边。 雷虎异常平静地说道:“二弟,咱们兄弟一场,这又是何必呢?” 张魁梧怒目相对,啐了一口道:“现在别再和我提兄弟二字,你不配当这个大哥。不怕告诉你,你的好弟弟韩霄,已经被我给杀了,他那条命是我替巨熊拿的。” 雷虎身躯一震,道:“你说什么?你居然杀了四弟!张魁梧,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张魁梧没有直接迎接他的怒喝,反而转身向着众山贼,大喊道:“今天我张魁梧势必要除掉雷虎这个恶贼,你们想要跟着我的,就站出来,日后重重有赏,等我当了帮主以后,带你们去抢更多的女人和金币,不再像现在这样畏首畏尾。但若是敢出手阻拦的,就休怪我不客气!” 其实也只有方朔才知道,张魁梧刻意避开巨熊的事情,是因为他自己想要当这个帮主,而因为什么理由而造反,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除掉恶贼!除掉恶贼……” 方朔耳边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山贼们如潮水般迅速地分成两拨,用最简单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刚才还并排站在一起的人们,因为一句号召便分立两边,互相敌视了起来,整个氛围也变得颇为紧张,战斗一触即发。 方朔跟着旁边的人到了张魁梧的阵营中,乍一看,两边的人数似乎的确不相上下,张魁梧要赢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雷虎看到一分为二的小弟们,心中大惊,他也是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张魁梧竟是能够煽动这么多的兄弟,如此明目张胆地造起了反来。 “好,好你个张魁梧。”雷虎又用手指指着那些山贼们,说道:“你们也一样,居然敢背叛我?好!既然你们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一落,他双手周围便闪动起了细微的蓝色电丝,发出“滋滋”的声响。 雷系玄术?方朔心中低语着,却见身边的那些山贼产生了怯意,没有人敢上前乱动。 方朔叹了口气,心想还是得自己出马啊,于是大喊道:“冲过去,和对方的人混在一起,雷虎肯定不敢乱杀!” 此话一出,全场大乱,张魁梧一边的人疯狂地朝雷虎那队人涌去,拳脚刀棍之间,很快就混成了一团,根本无法分清谁是谁的人,或许就连他们也难以辨别才是。 不过这并不妨碍黑莲帮陷入乱战厮杀之中,原本不算喧哗的山川之间,马上荡漾起了一阵阵嘶声力竭的吼叫,地面上时不时流淌出滚烫的鲜血,骨头碎裂和尸体倒地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雷虎看着下方的一幕幕,被气得青筋暴起,愤怒地盯着发话的方朔,刚要动手朝他攻击而去的时候,张魁梧就冲了出来,拦住雷虎,说道:“相识这么多年了,今天就让我们好好来打一场,看看到底谁的战道才有当老大的资格。” “你个王八蛋!”雷虎暴喝一声,剧烈电光骤然而生,如同无数树枝般生长开来,随着他的手臂朝张魁梧疯狂覆盖而去。 然而不管是雷虎还是张魁梧,都没有考虑到外在因素,毕竟在临州城附近横行了这么多年时间,使他们养成了自满的心理,认为除非官府翻脸,不然就算自己家里怎么斗,也不会有人敢来惹事。 可就如余浅秋所说,他们正一步步地踏入方朔的陷阱之中。 在毫无规律的大混战之中,方朔只见一个个身影在跟前冲过或倒下,时不时鲜血飞溅。他甚至还不幸地被砸了几棍,由于还不到展现实力的时候,只能用自己那不算精湛的武术左闪右避,费了好一番精力才从乱战中逃离出来。 方朔走在一边,安静地看着这些互相厮杀的山贼,不认为这一切都源于张魁梧的号召,更可能是因为他们隐藏了多年的不满,也或许是蓄谋已久的逆反。 但不论如何,方朔心中快意无比,忽然想起那些被他们无情杀害的大叔们,觉得自己也算是帮他们报了仇了,虽然用的不是自己的手。 “你们四处践踏人命、夺人家产,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算是罪有应得。杀吧,最好杀个片甲不留。”方朔面无表情地低声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 第17章 地窟 回到刚才碰见阿鼠的地方,四周却空无一人。 “这家伙该不会跑了吧。”方朔嘀咕着。 “嘿,这里,这里。” 方朔顺着声音望去,在一颗大树旁看到了阿鼠那偷偷摸摸的脑袋,不禁嘲笑道:“用得着这样躲躲藏藏的吗?不跟着去造反别人会拿你怎样?” “嘿嘿,万事无绝对,那帮蛮不讲理的家伙,认准了谁当老大就卖死卖命地干,我还真怕他们把我怎样了。”阿鼠看了看满衣服血迹的方朔,问道:“真的打起来了?” “废话,不然我一身血哪里来的。” 阿鼠笑了笑,背起一个空荡荡的麻袋,道:“别磨蹭了,走吧。” “嗯。”方朔左右看了看,点头跟上。 两人绕过几栋屋子,再穿过一片不知用来干嘛的平地,便来到了黑莲山山顶的后半部分。 阿鼠途中都没有说话,带着方朔往密集的树丛中走去,那些树木都不算很大,但却长得差不多,地上没有路,周遭也没有什么可以辨别详细方向的东西,换做方向感差点的人,很容易迷失在其中,这估计也是雷虎用来防止偷盗的方法之一。 方朔不知道阿鼠是按照什么来走的,但这里面肯定有门道可寻,碍于此时的情况,方朔也没有多问,反正别跟丢就行了。 一会儿后,走在前方的阿鼠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道:“再过去一点就是地窖的入口了,你先过去引开那些狼狗,我完开锁以后进去拿东西,搞定了我再叫你。” 方朔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不是一起进去拿东西?还是说阿鼠不相信自己能够短时间搞定狼狗? “还愣着干什么?等会说不定有人来了。”阿鼠催促道。 方朔耸了耸肩,身子微微一蹲,玄力凝于足底,猝然间化作一道黑影弹射而出,快如疾风。 看着地面上被蹬出来的脚印,阿鼠呆了一下,说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高手啊,不过……唉,自求多福吧。” 当方朔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是有多么愚蠢,竟是轻信了阿鼠的鬼话,这哪里是什么狼狗,分明是三只凶神恶煞的嗜血妖狼! 这也难怪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将行动告诉自己,却隐藏这里有妖兽的事实,一个普通的小山贼听到有妖兽守护的话,怎么还肯跟他来送死?而既然来了,对于一个将死的人而言,知道和不知道这个偷窃行动又有什么意义? 可阿鼠万万没有想到,他所骗来的人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望见有人闯入自己守护的区域,三头妖狼极为迅速从地上爬起,怒然朝黑影迎面扑去。 在这种全力冲刺情况下,方朔已经无法减速,施咒时间也远远不够。 暂时抛弃了愤怒的情绪,他冷静地从收纳戒中拿出匕首,横于身前,上半身同时向下压去。 两方骤然相撞,方朔有预谋地避开了它们的尖牙和利爪,撞击在其中一头的肚子上。 “扑哧!” 双方接触到的那一刻间,方朔的匕首也顺势刺入那妖狼的体内,虽然显得有些吃力,但还是溅出一抹红艳血雾。 由于妖狼较晚发力扑来,所以还是将方朔撞倒在了地面,可被匕首刺中的它巨痛无比,当下就嗷嗷惨叫起来,根本无法立刻扑杀方朔。 而这也刚好让方朔争取了一些下咒的时间,就在另外两只妖狼调头来袭的时候,他便已经用悬空咒离开了地面。 “好险,幸亏它们顶多一品高阶的水平,不然可就真被那家伙给害死了。” ………… 方朔冲出去不久,阿鼠见妖狼们已经发动,也跟着冲了出去。可此时正在开锁的他,却吓得双腿发抖,因为妖狼们无法碰到方朔,就转头向他走了过来。 估计是那头妖狼被刺伤的原因,它们的举动也谨慎了不少,并没有直接冲去,而是一边缓缓靠近,一边张牙舞爪地恐吓着眼前的人类。 “别,别过来……”阿鼠惊慌地捏着拳头,裤子却已经被吓出来的尿液所打湿。 这两头妖狼似乎是看出了这个人类的胆怯,即刻杀意大起,狂奔而去。 阿鼠大叫道:“救命啊……” 火炎爆! 方朔从天而降,两团烈焰狠狠地轰在妖狼背上,直接将地面砸出了两个深坑来。 阿鼠顿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吞了吞口水,抱怨道:“你要杀不快杀,想吓死我啊。” 方朔冷眼看着他,说道:“居然敢骗我?要不是你会开锁,我还真懒得救你!” 阿鼠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极其谄媚地笑道:“抱歉抱歉,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要是知道大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我也就不用扯那种谎话了。” “少废话,快把锁打开。”方朔朝他呵斥一声,拿着匕首去收拾那头受伤的妖狼。 虽然它们皮坚肉厚,但始终不能和三品战道的方朔相比。轻松杀死最后一头之后,方朔才发现它们都属于未成年的妖狼,难怪没有真正的妖兽威猛。 一想至此,方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大叫道:“先别开!” 可话还没说出口,最后一个大锁就已经“哐当”落地。 阿鼠茫然地回头问道:“什么?” 就在此时,一股猛力从内部冲来,直接将盖在上面的铁门撞飞,砸在阿鼠脸上。 阿鼠本就毫无战道底子,此时又没有半点防备,一个铁门就把他撞得人仰马翻,直接昏了过去。 方朔叹了口气,但马上又集中起精神,看着从地窖里出来的妖兽。 “果然,大的藏在里面了。” 眼前的妖狼比那几只大了足足一倍,当它看到自己小狼的尸体后,面相变得狰狞无比,嘴里流露出恶心的绿色唾液。 为了节省玄力,方朔卸去了吉星高照,并道:“所剩的玄力还够用两次火炎爆外加几个咒术,不过等会在外面肯定还会遇到战斗,所以只能在一次火炎爆的情况下把它干掉了。” 紧握着手中的下品匕首,方朔蹲身跃起,还未散去的悬空咒将他送到了半空之上。 妖狼仰头大叫,浑厚的狼嚎声在山林间扩散而来。 方朔可不认为雷虎有能耐弄到一群妖狼,这嚎叫估计只是它下意识的反应罢了,所以并未太过在意。 飞到妖狼后方之后,方朔疾速飞冲而下,宛如一只捕食的猎鹰。 妖狼骤然一扭头,将血盆大口张了开来,中间竟是产生出了一些蓝色的电丝,然后缓缓聚拢,逐渐变大,几乎超过了狼口的大小,还未完全形成一个球体的时候,便朝着方朔的方向轰射了上去。 “这畜生居然是也会用雷!” 方朔大惊失色,连忙用右手向后倒肘,这个蕴含着玄力的动作强行带动了整个身体,俯冲也就顺势成了在空中的侧翻身。 刺眼的电光擦身而过,方朔只感觉到狂风的吹来,胸前衣物就在瞬间化成了灰烬。 不能正面硬拼这是方朔心有余悸后的第一想法。 尽管妖狼从下至上的雷电攻击还未停止,可已经有充足准备的方朔还是能够躲闪开来。他知道继续这样耗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所以在闪避的同时,也在渐渐地朝下方移动着,并思考着策略。 雷电之力的威力极其强大,但所需要的凝聚时间却比其他天地之力要长一些。在战斗中,它本身那种超高速抵达的攻击速度,或多或少弥补了这一缺点,但多次下来,始终会造成攻击停顿的情况。 方朔此时也发现了这一点,而且随着次数的增加,这个停顿时间也越来越长。 不管是叫作妖兽还是灵兽的高级兽类,它们体内的妖力虽不比人类多,却比同级战者的玄力要高密度。也就是说,在等量的情况,人类能够发一个玄术,妖兽却能够发两个或以上,而那些传说中的纯妖族,甚至不用凝聚天地之力,便可直接用妖力发动攻击。 不过这妖兽终究还是妖兽,智慧永远无法和人类相提并论。 想要消耗光妖狼的妖力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处于暴怒状态的它,疯狂轰出十几道雷电后,终于显现出了疲惫之状。 方朔嘴角微微扬起,身体再次向下飞去,这个速度却比之前慢了很多。 “轰!” 雷电轰来,方朔闪过一击,速度骤然加快,趁着这个停顿时间逼近妖狼。 就在即将靠近的时候,蓝光再现,方朔连忙卸去悬空咒,雷电从头顶凌厉轰过,而他的身体则平稳地落在了地面,然后脚尖往后一蹬,一手稳持匕首,整个人宛如飞箭离弦,往妖狼爆射而去。 妖狼那极度敏感的神经使它意识到了危险,身体肌肉的恐怖爆发力又使它轻易躲过了刺击。 但,这并不是方朔真正的攻击,这个虚招只是为了让妖狼动身躲开,夺取它凝聚雷电之力的时间,同时也为自己争取片刻时机。 摇曳的火苗从另一只手掌中凝聚而起,妖狼的利爪刚刚沾地的刹那间,便急速暴涨,从方朔手中脱飞了出去。 “畜生,去死吧。火炎爆!” “砰!” 妖狼那壮硕的身躯在火焰狂轰之下,飞速地向后砸去,直到撞在一棵树木上时,狼体已经只剩下了焦黑的一半,另一边则被轰成了灰烬,随风飘散。 “在黑莲山下能够将山贼完全化灰的玄术,却只能毁了这畜生的一半肉体,妖兽的皮肉果然比较坚硬。”方朔长呼了一口气,将匕首收起,想要去看看阿鼠的情况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他的人影。 ------------ 第18章 一波三折 “这王八蛋,敢情刚才是在装昏?”方朔怒骂了一句,往树林方向看了看,除了林间偶尔吹拂起的碎叶杂草之外,没有半点其余的动静。 方朔忽然想到了什么,即刻往地窖走去,果然看见了里面的亮起火光。 黑幽幽的地窖之内,虽没有什么豪华的摆设,但那些箱子里的金银珠宝便足以令人眼花缭乱。 阿鼠笑得脸部肌肉都开始酸痛了,还无法止住那兴奋劲,一手那着麻袋,一手不断往里面装东西,同时说道:“这回发了,真的发了,下山得娶个漂亮媳妇,不,两个!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间。 “还想娶媳妇?我现在就把你给阉了。”方朔在他背后恐吓道。 阿鼠此时彻底震惊了,吞吐地道:“你,你把那大妖狼也杀了?” 方朔将他一把推开,道:“不然你还能安稳地在这里偷东西?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这不是先进来弄点出去嘛,免得等会你打不过,我们又白来了。况且你这么厉害,我在外面简直是妨碍你战斗……” “行了行了,时间紧急,快装好你要的。” 阿鼠见他没有想杀掉自己,心头大松,快手快脚地捧起东西往袋子里装。 方朔目测了一下大小,自己的收纳戒应该能装下两箱左右,于是也开始将值钱的东西往里面放,心想雷虎不愧是在临州城呆了十几年的山贼头子,这财产可真多。 阿鼠把满满的麻袋打上结,然后走到旁边,使劲摇动着墙上的烛台,最后把它从墙上掰了下来,自己也摔了一跤。 方朔忍俊不禁地道:“你这是干嘛,畏罪自杀?” 阿鼠拍了拍屁股,重新将火点燃,道:“这你就不懂了,那些人一般会在这种地方设立机关什么的,只要一触动机关,就会出现一间密室,那里面肯定放着最值钱的东西。” 方朔嘲笑道:“你这一大袋还不够?真是贪得无……” 话说到一半,方朔就看到刚才烛台的那个位置之下,竟是有一个浅浅的凹陷轮廓,显得有些突兀。若不是因为阿鼠拿着烛台,光源比较低的话,肯定无法看清,要是在原本的位置点燃火光的话,是无法照到那个方位的,而且整个地窖里,又只有这么一个烛台。 “把火拿过来。” 方朔缓缓靠近墙壁,然后往上面轻轻一按,没有打开什么密室大门,而是弹出了一个木盒,约莫有枕头大小。 阿鼠惊呼道:“不会吧,真的有宝贝?” 那木盒的外形极为朴素,甚至没有半点雕刻,也不知里面放着什么东西,拿在手里感觉非常有重量,让方朔觉得有些吃惊的是,这上面居然被施加了封印咒。 虽说咒术难以修炼,但像封印咒和悬空咒这种用处极大的咒术,很多专练武术和玄术的战者都原意花时间专研一番,特别是那些品阶高的人,偶尔使出一两个咒术并不算太过奇怪的事情。 不过就像方朔在武术方面的水平那样,雷虎的咒术也很差劲。这个封印咒的结构十分简单,任何一个专修咒术的战者都能轻易解开,对于其他战者而言,或许就比较难了。 体内的玄力缓缓流动而起,方朔一手按在木盒上方,木盒表面马上呈现出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咒文,旁边的阿鼠看得目瞪口呆,心道这家伙还真是厉害啊。 “解!” 随着话音落下,那些咒文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盖子也已经能够轻易地打开了。 阿鼠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说道:“这玩意搞得这么神秘,看看到底是什么。” 方朔瞪了他一眼,打开来一看,里面放着一块黑不溜秋的不规则金属,用手摸了一下,明显能够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能量,算不上很浑厚,也算不上很弱,估计是用来打造灵器的一般材料。 无惊无喜,方朔将它收进戒指中,拿开黑金属后,又见底部有一个半巴掌大的残破金片。 一旁的阿鼠大感失望,道:“都是些什么破东西啊。” 方朔拿起那残破金片,发现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像是……地图? “这难道就是他们所说的藏宝图残片?” 阿鼠扛起麻袋,做出了离开地窖的准备,说道:“你自言自语些什么?” 这件事情在黑莲帮只有巨熊他们几个知道,阿鼠没听说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方朔将金片和两箱财宝一并收到了收纳戒中,说道:“没什么,走吧。” 两人重回地面,带着雷虎多年积蓄下来的财宝,离开了地窖,只留下几具残破的妖狼尸体和空荡荡的箱子。 方朔不是特别慈悲的人,留下阿鼠主要也是为了让他为自己带路,但也不是个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当两人走出树林的时候,方朔心中的怨气已经消散了不少,所以也没有再要为难阿鼠的意思。 “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好了,不过我说你带了这么大袋东西,就不怕被别人发现?”方朔嬉笑地看着他这有些滑稽的扮相。 阿鼠笑道:“我肯定有我自己藏东西的地方了,而且还绝对不会被发现。” “那为什么不趁现在逃出去,难道这黑莲山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东西?” “留恋个毛,就算他们再怎么乱,山门那边还是有人看守着,而且这个时候出去,想不被别人怀疑都难咯。”对于对黑莲帮的了解,阿鼠还是非常得意的。 “黑莲山的戒备还真有两下子,不过这么说来,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了。”方朔捏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说道:“你有没有办法弄到几套黑莲帮的衣服?” 阿鼠抬眼看了看他,不解问道:“你想干嘛?” 方朔一手搭在阿鼠的肩膀上,说道:“以你这鬼灵精的脑袋,别告诉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 阿鼠当然知道,从看到方朔用火球杀死妖狼的时候,就猜出了他是昨晚杀死巨熊副帮主的人,但为了避免被杀人灭口,阿鼠知道也会当作不知道。就算是现在被问起,也依旧装懵卖傻地说:“我知道什么?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是什么人?” 嘴里若无其事地说着,可脚上却已经不知觉地往旁边挪了一些,心头更是打起了鼓来。 方朔一把抓住他,认真地说道:“我要是想杀你的话,还用得着和你说这么多废话?现在我只是问你能不能弄到黑莲帮的服饰,你怕什么。” 阿鼠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声音颤抖地说道:“能,只要别杀我,多少件都能。” 方朔拍了拍手,心道这家伙还真是贱格,不吓一吓就不肯妥协。“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 两人行踪隐蔽地来到了一个晒洗衣服的地方,旁边的箱子内正好有一些已经晒干的干净服饰,方朔随意拿了七八件,顺便也将自己身上这被雷电弄破的给换掉了。 收纳戒所剩的空间已经不多,但装几套衣服还是绰绰有余的,将一切都准备好后,方朔刚想迈步离开,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转头对阿鼠说道:“要是有人抓到你的话,你……该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阿鼠使劲地摇头,道:“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方朔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跟前,抬起手…… 阿鼠急忙叫道:“别啊!我当山贼以来从就没杀过人,只是想偷些东西回去过好日子而已,饶我一命,求求你绕我一命……” 方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下山以后拿着这些钱好好做人吧,走了,有缘再会。” 阿鼠属于市井间很常见的一类人,见钱眼开、贪生怕死,甚至还有些狡诈,就连他说没杀过人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方朔却对他难以下手,也许正是这种小人物的狡猾奋斗历程,让方朔觉得有些欣赏,所以便收手放过了他。 看着方朔离开的背影,阿鼠大松了口气,心想今天过得可真叫一个惊险万分,不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子我有钱了,以后就是大爷了。 生怕被人给发现,阿鼠连忙将麻袋放进装衣服的箱子里,然后抬起箱子便往自己想要藏钱的地方走去。 帮内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中心区域厮杀,依旧也还有少部分散落在各个角落。 阿鼠一连遇到了两个山贼兄弟,表面上装满衣服的箱子却帮他很好地遮掩了过去,有惊无险地混过一半路程。 但就像被下了霉运咒一般,他还是非常倒霉地撞上了几个搀扶伤者的人,木箱顿时抛飞起来,在空中打开,装满财宝的大麻袋率先跌落在众人眼前。 阿鼠的脸一下白了,马上用衣服盖住麻袋,心惊胆战地笑道:“一些碎石头,我拿到房间扑地板的……” 一个山贼疑心大起,骂道:“滚开!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 阿鼠自然不肯罢休,于是又上来几个人将他死死压住,然后在他那挣扎和叫喊声中打开了麻袋。 那山贼看到后先是一惊,然后暴怒道:“好你个家伙!我们在那里为帮主拼命,你却在这里偷东西?”说完又对旁边的人说道:“你们几个送受伤的兄弟去治疗,阿光跟我一起押他去见帮主!” 一波三折的偷盗历程本就已经将阿鼠吓得屁滚尿流,好在还有对美好未来的强烈渴求支撑着他,可现在就连创造未来的财富都要被人给剥夺了,无法承受这种沉重打击的阿鼠,已然万念俱灰,当场晕厥了过去。 ------------ 第19章 行动开始 “哗”地一声,一桶冰冷的清水从阿鼠头顶灌冲而下,直接让他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睁开双眼,阿鼠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房间内,身体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没有丝毫动弹的余地,旁边还站着几个不认识的男人,纷纷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 尽管被绑得牢牢实实,阿鼠还是奋力地挣扎,并叫道:“你们想干嘛?” 一个高壮的男子看了看地上的麻袋,说道:“你认为呢?” 阿鼠知道自己这回是大难临头了,不由紧张地吞了口唾液,毫无底气地道:“那是我在半路捡来的。” 男子反手给了阿鼠一个耳光,盯着他骂道:“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连帮主的东西都敢偷,好大的胆子!” 在黑莲帮内能够拥有这么多财富的人屈手可数,再加上刚才后山的那番动静,很容易就会被他们猜出了这一麻袋金银珠宝的来源,所以阿鼠明白再如何辩驳也是浪费口舌,索性微微颤抖地合上了双唇,沉默不言。 男子眉头一皱,揪起阿鼠的衣领,说道:“别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过一劫,告诉你,这件事你是脱不掉的了,但……你若还想活命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阿鼠微惊,抬头问道:“你是说真的?” 对于这个反应,男子非常满意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手掌,说道:“当然是真的,只要把你的同伙通通供出来,我保证你能够活着离开。” “同伙?”或许是因为他心底并不想让方朔陷入不利,也或许认为说出来以后,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阿鼠下意识地不想将方朔供出来,装傻问道:“什么同伙。” “啪!” 男子又甩了一巴掌,这次将阿鼠的嘴角都扇出了鲜血来,可他并没有任何愤怒表现,甚至不敢直视对方,只是心脏越来越快速地跳动了起来,左右犹豫着。 “若没有高手相助,就凭你这样的人,也能杀死四条妖狼?说谎也要有点头脑啊。”男子如此执意询问,是认为帮助阿鼠的人肯定和巨熊的死有关,毕竟黑莲帮能够达到那个级别的战者实在不多。他觉得只要找到那个人,或许也就能够平静帮内的动乱了。 而看到闭口不言的阿鼠,他又打心底厌恶道:“老子最讨厌你这种宁愿守口如瓶,也不不在乎性命的家伙了。好,嘴硬是吧,我就让你感受感受什么叫做痛苦。” 说着就从旁边拿来了一把小刀,冷冰冰地贴在阿鼠的脸庞上,然后缓缓挪到胸口,用一种若近若离的方式,恐吓着他。 阿鼠背上的衣物早已经被汗水重新打湿,此时看着这番动作更是恐惧到了极点。 刀光骤然一闪,鲜血溅出,阿鼠的脸庞被划出了一道红艳的血口,顿时爆发出杀猪般地惨叫声。 尽管他刚才已经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在绝望的时候还坚持着对方朔的守信,可在鲜血和疼痛的剧烈冲击之下,那些本就不符合他性格的东西也随之被摧毁,回归到了贪生怕死的本性。 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刀锋,阿鼠哭喊道:“我说我说,只要别杀我,我什么都说!” ………… 凭借着矫健的身手,再加上此时帮内没有什么人走动,方朔很快来到了黑莲帮的山门处,隐藏在那些守门山贼的后方。 虽然不清楚那边现在情势如何,但他想着让猎人团混入山贼的队伍中,就算雷虎双方的人员死伤再少,也能够在众目睽睽下将他们“合理”地逐渐杀死。因为他们始终是一个帮派的人,不会做得太过赶尽杀绝,关键还是在雷虎和张魁梧两人之间,所以方朔想要真正削弱它们的实力,不能光等着坐收渔翁之利,而是要先帮助其中一方消灭对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内乱的缘故,此时在山门前的人比方朔上次看到的时候要少了几个,这算是减轻了他的行动负担,毕竟所剩的玄力已经不多,能够节省一些是一些。 施好悬空咒,紧握匕首,方朔抬头看着高塔上方,“先把上面那个家伙干掉。” 那是一个用木头搭建而成的瞭望台,不算太高,但由于山势的原因,在上面足以看清前方一段山路的大概情况,只是这种城池或阵营才会有的东西,却出现在山贼窝里,让方朔感觉有些不和谐的怪异。 方朔以极快极轻的速度飞到了瞭望台后方,可谓是真正的身轻如燕,而杀死那山贼的速度同样如此轻快,不动声色的几秒内,便轻松干掉了一个目标。 下面还剩五个人,其中三个固定守在大门边上,两个来回走动。 “一口气搞定,免得节外生枝。”方朔说完便纵身跃下,落在简陋的围墙上,脚步如风般飞驰而过,最终降临在城门正中间。 那三人顿时一惊,但手里拿着的长刀还未提起,就被率先刺死了一个,尸体还未完全断气之时,方朔已经再次逼近,对方长刀刚起,匕首便飞窜而至,深深扎入了他的心脏。 一连刺死两人的时间差,让另一个人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让方朔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直接杀来,而是先叫了一声,引起正在巡逻的山贼的注意,然后再朝方朔挥动长刀。 “扑哧!” 这个顶多一品战者水平的山贼,和他的兄弟一样,没有被赐予半点交手机会,就已经毙命身亡了。 但由于他刚才的叫喊声惊动了正在来回巡逻的两人,他们见方朔身手如此之快,顿时丧失了迎战的斗志,连忙转身往外跑去。 方朔眉头微皱,如飞鸟一般掠过地面,直追而去。 那两人见匕首寒芒将至,其中一人转身大喊道:“我和你拼了!” 长刀来袭,方朔游刃有余地躲闪了开来,可就在即将要动手时候,他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另一个还在奔跑的人,竟是拿出了一支黑色的铁管,不知为何物,却是要向天空发射而去。 “信号弹?”方朔一个恍惚之下,险些被长刀劈中,而在他反手扣住刀背,将匕首送进对方体内之时,另一个人的手已经拉动了黑色铁管下方的绳索。 “顾不得这么多了。” 眼看着信号弹即将发射而出,方朔迅速调动体内玄力,同时弹跳而起。 “砰!” 几乎在发出声音的同一时间,方朔手中的火球也降临到了铁管上方,璀璨的信号弹与火球激烈碰撞,在低空中爆发出了绚烂的光芒。 那人被爆炸的余威震得直接摔倒在地,惊恐的神情还未表现出来,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被冰冷的金属夺取了生命。 方朔弯腰将匕首抽出,刃上却不见一丝血迹,干净无比,这把中品灵器的材质极为特殊,锋利而又坚不可摧,杀人的时候滴血不染。 为了拦截信号弹,方朔耗尽了所剩无几的玄力,但行动才刚刚开始不久,这也就代表着,等会必须用上准备已久的增玄药。 想到这里,他不禁忧愁地叹了口气,说道:“三品战者的玄力还是远远不够。” 现在已经除掉了所有的守门山贼,剩下的就是等会猎人团的到来。 方朔安静地在地上盘坐片刻,忽听上空传来一道嘶哑的鸟叫声,连忙抬头看去,正是他的那只乌鸦灵宠。 乌鸦感应到了方朔的气息,在空中一个转身迂回,很快就落在了他的肩头,一副得意自豪的模样。 “看你这鸟样,猎人团想必是在路上了吧。”方朔问道。 乌鸦摇了摇头,翅膀一挥,朝前方飞了出去。 方朔顺着它看去,却见大路上迎面走来七个服装各异、体形不一的男子。方朔只对其中的毒牙和团长有点印象,而现在看来,这整个猎人团都不容小觑,虽说有几个只是两品战者,但那种凌厉老辣的感觉,却是只有在刀口上混过来的人才会拥有的。 毒牙最先走到方朔身前,说道:“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小子就叫我们上山来了,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方朔笑道:“事情的发展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时机成熟了,自然得叫你们上来。” 团长扫了地面一眼,说道:“你所说的时机成熟,是指将这几条看门狗杀死了?” 凭着上次的简短对话,方朔知道这团长是个说话一针见血的人物,所以此时也不再客套寒暄,将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给他们大概说了一遍。 听完后,猎人团众人都以一种不可思议地眼神打量着方朔。 毒牙更是拍着他的肩膀,颇为敬佩地说道:“想不到你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竟是以一人之力,挑起了整个山贼窝的内乱。” 方朔淡淡一笑,说道:“若不是他们自身有问题,我再如何能力通天,也不可能搅出这么一滩浑水来。” 团长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但眼神中却多出了几分赞许,他伸出手,说道:“我叫冷狼,希望等会能够合作愉快。” 方朔与其握了握手,然后从收纳戒中将衣服取出,让他们通通换上。 而后,穿着黑莲帮服饰的众人便迈步往帮内走去,同时也宣誓着,剿匪行动正式开始了。 ------------ 第20章 极富正义感的人 随着众人渐渐步入黑莲帮内,传入耳中的厮杀呐喊声也越来越响亮。 猎人团中的光头大汉左顾右盼着,说道:“这山贼窝还真是搞得有模有样啊,不过就是笨了点,运气差了点。” 方朔侧耳听着那些嘶吼声,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毒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玄源内的玄力已经耗光了,所以等会还得靠你们打主力。” 毒牙道:“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又不是来看戏的,肯定得动手了。不过……你可有打探到那个帮主的实力如何?” 这个方朔自然是问过的了,但余浅秋并不清楚,只能从他和张魁梧的战斗中去猜测一二。“三品,应该是三品。” “要是三品还好解决,就怕是三品以上的战者,相差一个战道阶级的话,可是很难跨越的。” ………… 走到那块“战场”之前,方朔等人看到了极为混乱的场面,不过并没有太过血腥,只是有不少人躺在地上嗷嗷惨叫,其他则如疯子一般互相殴斗着。 方朔低声对众人说道:“分散进入,假扮成任意一方开始动手,注意别杀得太狠,以免暴露实力。” 这话并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毕竟他们都是经历过不少战斗的猎人,对一个少年的言辞,总会有些下意识的漠视。 冷狼说道:“放心,他们都知道怎么做的。” 方朔也没有太在意什么,点了点头后,便率先从旁边进入了场中的乱局内。 没过一下,赏金猎人团的七个猎人也陆续加入到里面,光明正大地大开起了杀戒。 毒牙一拳轰开一个山贼,对旁边的冷狼说道:“团长,你的眼光的确没错,这小子还真几分本事。” 同时捏碎两段手骨的冷狼说道:“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山贼窝里有战宗下来的战者,那些家伙都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方朔在人群中看来望去,却始终不见雷虎和张魁梧的踪影,心想难道打到别处去了? 而就在他发出这个疑问的时候,雷虎已经从一个屋子里走了出来,对着下方的众人猛然一挥手,这蕴含着浑厚玄力的一挥,竟是带起了一股狂风,仿佛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到来。 方朔与猎人团众人也不禁向上看去,只见身上略带血痕的雷虎傲然迈步而来,他身后跟着的却是张魁梧和几个得力亲信。 “这是怎么回事?”方朔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了莫名的疑惑。 忽然间,方朔耳边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这杂乱之中又带着某种相同的规律都是渐渐远离自己身边的。转头一看,那些山贼都似有预谋一般地将自己孤立在了场中,而另一边的冷狼等人,同样遭到了这种情况。 不过几秒的时间,刚才混入场中的方朔几人全都被山贼们所孤立了出来,形成八个大小不一的圈子。每个人四周都站满了愤怒的山贼,就连那些躺在地上惨叫的家伙,也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毒牙等人并不怎么慌张,只是觉得这事情和方朔所说的不一样,甚至怀疑起了整件事的真实性,冷狼却平静地道:“我估计那小子也不知道自己被设计了吧。” 在这里面最为疑惑不解的肯定是方朔,可当他看到后面被押出来的人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被这家伙给卖了。” 阿鼠在他们的推搡下走到前端,然后内膝盖被踹了一脚,重重地跪在地面上。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毫无生气,涣散的目光里透露着绝望的气息。 雷虎站在一个较高的平台上,张开双手,对下方说道:“诸位,欢迎到我黑莲帮来作客!” 雷虎用他那凛冽的眼神,在方朔几人身上一扫而过,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做出这些事情的是你们哪位,但这家伙已经把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你们也就不用捏着藏着了。想灭我黑莲帮是吗?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阿鼠知道的事情虽然不多,但足以让雷虎他们知道方朔的意图,而将这件事公诸于世之后,张魁梧一边的人自然是停止内斗,和雷虎一起抵制外敌。而他们刚才假意装成还在混乱之中,只是想让方朔等人陷入包围圈而已。 身负重伤的张魁梧朝下方大吼道:“杀死巨熊的是谁?给老子站出来!让老子要活剥了你的皮!” 方朔现在体内无玄力,当然不会傻傻地站出来吸引仇恨,而猎人团众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张魁梧知道自己是在医师那边中了计,但当时的方朔是带着面具的,现在根本无法分辨出是谁。见无人回应,他哼了一声,揪起阿鼠问道:“他们不认,你说!” 阿鼠在供出事实后依旧被打了一顿,能够苟活至今,完全是因为还有少许利用价值,可他心里明白,自己是活不了的了。所以当张魁梧发问的时候,他只是无力地扬起了嘴角,然后酝酿出一口浓痰,“啪”地一声吐在了张魁梧脸上,心中快意无比。 张魁梧豁然大怒:“王八蛋!” 骂着便直接将阿鼠高高抛起,狠狠地向下摔去,瘦小的身体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阿鼠受到剧痛后惨叫了起来,微带哭腔的声音在场中蔓延而来,青肿的脸上更是布满了泪水,看上去狼狈而又凄惨至极。 雷虎身边的几个亲信和一些山贼都咧嘴嘲笑着,毕竟在他们的观念中,一个男人当众大哭是相当可耻的事情。 方朔的目光随着阿鼠的身体怦然落地,心头也是猛然一跳,虽说阿鼠终究还是出卖了他,可这番羞辱,却还是令他看不下去了。 手指微颤,两粒增玄药出现在方朔的手掌之中,极为迅速地放进嘴里后,整个人便弹射而出,手持森然匕首,直逼张魁梧门面。 方朔的突袭速度极快,除了张魁梧本人及时感受到危险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眼前掠过。 面对如此锋芒,张魁梧只能先避让三分,向后一连退了七八步,同时在体内调动着玄力。 距离一被拉开,方朔就失去了冲刺的优势,而一旦停歇的时候,张魁梧必定会暴起狂袭而来,所以预判出这个发展的方朔,在张魁梧开始退步之时,就在另一只手上准备好了玄术。 方朔一落地,张魁梧不出所料地攻了过来,巨拳如砸碎空气般贯穿而至,手上的拳套被激荡出了诡异的光芒。 雷虎旁观者清,战道水平也不俗,在此时率先发现了危机,不由大叫道:“二弟小心!” “哼,晚了。”方朔双脚稳扎于地,面对那恐怖的拳袭竟是不躲不闪,反而有种静候多时的感觉。 拳未到,拳风先至。 就在这个刹那间,方朔掌中骤然窜起一团烈火,在方朔的带动之下,深深埋入了张魁梧的小腹位置。 “轰!” 场中火光大亮,只见张魁梧那壮硕的身躯被火球冲击得倒射而出,依稀可见的焰尾如同火箭发射的推动力一般,将张魁梧送入了后方的屋子之中,承受不住摧毁的房子,终于轰然倒塌而下。 过了十几秒,仍然没有看到张魁梧起身的动静,被如此猛烈的火玄术击中,再加上刚才和雷虎对战时受了重伤,众人断定他是活不成的了。 随着这个事实浮上水面,场中也愈加安静起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方朔身上,倍感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尚未满二十岁的少年,两招便让三品的副帮主毙命身亡,实力竟是如此恐怖。 躺在地面的阿鼠侧头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被自己出卖掉的那个家伙,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耻辱和感动交织而起,最终吃力的扬起了嘴角,含笑而去。 台上的雷虎沉默地低下了头颅,两旁的双拳紧握着,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团极其浓厚的怒火在心中渐渐腾升。 另一边的毒牙笑了一下,说道:“不管他装成多么城府高深,多么狡诈,本质上仍然是当初第一次看到的那样,一个极富正义感的家伙。” 冷狼说道:“那家伙之前不是说已经没有玄力了吗?刚才应该是吃了增玄药,所以我们也别闲着了。毒狼猎人团的兄弟们,动手!” 此话一出,瞬间就打破了场间的寂静氛围,乱势骤然而起,无限杀意在山野间蔓延开来。猎人团以七人之力,肆虐地击杀着百余人的山贼大队。 “二弟、三弟、四弟。大哥我对不起你们,辜负了你们跟随我多年的忠心耿耿,等着,大哥会替你们报仇。”雷虎喃喃低语着,双拳之间已经迸发出了丝丝电光,随着体内玄力一冲,猝然暴涨而起,尖锐的嘶声之下,雷虎宛如拿着两个长满枝桠的圆球,而整个脸庞也被蓝光所照映得狰狞无比。 与此同时,站在他身旁的几个亲信也动了身,所有的攻击目标都是方朔一人。 还没来得及施术,就已经冲来了两个手持长刀的山贼,使他不得不先闪避开来。 如此好时机,雷虎岂能放过,眼神一凝,整个人便手持雷球爆射而出。 方朔心头一惊,两面来敌竟是一下断了他的所有退路。 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想,方朔就感觉到身旁寒意大起,一个巨大的冰球横栏而出,挡下了狂暴的雷虎,和他手中的雷电。 被这么一援救,方朔也轻易地躲开了另一边的攻击,转头一看,却是那脸色淡漠的团长。 冷狼说道:“小子,你还是太过冲动了,总是的这样的话,很容易死的。” 方朔沉声道:“如果所有事情都得经过深思熟虑才去做的话,那才会有很多遗憾。” ------------ 第21章 沉重打击 冰球另一面的雷虎厉啸了一声,极富毁灭威力的雷球轰然爆发,万丈雷光直接贯穿了冰球内部。 “乒”地一声脆响,巨球被切割成了无数细小冰渣,晶莹地分散而落。 而那些雷电则毫不留情地继续冲来,将还散漫在空中的碎冰群轰出了一个大窟窿,直逼方朔两个而去。 “悬空咒!” 话音未落,方朔就抓着冷狼冲天而起,勉强避开了恐怖的雷电之力,而由于雷虎收势不及,反而伤到了自己的几个手下。 冷狼道:“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咒术师。不过对阵这种强者的时候,咒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他就让我来处理吧。” “事先声明,杀死了老大可不多算你一份的钱。”方朔笑着说道,而后便纵身向下跃去。 雷虎刚要动身,又被冷狼给拦了下来,雷玄术和冰玄术再次激励碰撞,但几个会合过后,两人只是再次分开,却没有被对方伤到半分。 雷虎见对方并不是轻易能够击败的战者,便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黑莲帮捣乱?” 冷狼道:“赏金猎人。” 雷虎微带嘲讽地说道:“赏金猎人?你们是穷疯了还是如何,三万金币也杀上来?” 冷狼道:“是吗,或许不止。” 这话让雷虎想起了藏在地窖里的藏宝图,原本他以为就算钱财被偷,藏宝图的封印咒也没人能够解开,可阿鼠却告诉他,方朔轻易就破除了那些咒文,使他当场听到后,是又怒又惊。 不过雷虎可以确定的是,方朔他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所以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急躁,等会将他杀死后,再将收纳戒夺来也不迟。 “不管你们打的是什么念头,就到此为止了。”雷虎冷冷地抛出这么一句话,双手便犹如尖爪般大张而开,空气中的雷电之力被急速聚拢,如同两个澎湃的漩涡。 冷狼自然也知道雷玄术的缺点何在,立马一手按在地上,低吟了一声:“冰雪荆棘。” “突!突!突……”庞大而锋锐的冰刺从地面爆刺而出,从他跟前一直蔓延出去,速度极快,全都雨后春笋一般地破土出现。 眼看冰刺即将从自己脚下冲出,雷虎脸色一凝,知道是无法完全施术成功的了,于是将手中已经凝聚完成的雷电之力,往地面砸了下去。 刹那间,蓝色的电光如贪吃的巨蛇一般,同样从地面出发,朝对方方向冲去,所到之处,冰刺便随之破碎,化作无数晶莹的冰渣,从另一种角度来看,可以算得上是美妙至极。 可这美妙维持得并不长久,很快就被两个急速相向的身影所扫乱。 “砰!” 雷球砸入了冰墙之中,雷虎和冷狼都平静地看着对方,仿佛手中的对峙并不存在一般。 电丝艰难地在冰墙之中挣扎前行,寒冰也同时在奋力地想要凝结雷电。这两种谈不上势如水火的自然之力,除了拼尽本身的特性之外,比的就是使用者的玄力程度了。 渐渐地,雷电的威势开始加大,虽没有突然轰炸而开,但那种缓缓摧毁的感觉,并不比突如其来要好受多少,这导致冷狼的手臂微微颤抖了起来。 雷虎藐视地说道:“我看你能撑多久。” 雷虎如今所展现的实力也不过三品上下,冷狼不知这山贼头子为何总有一副自傲的神情,只是随着心性回答道:“起码能撑到你死之后。” ………… 相比起他们那两个主力级别的战斗,下方的毒牙几人就显得轻松不少。 他们几个之所以是猎人团,而不是几个独立的赏金猎人,抛开感情和机缘因素而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拥有一定的合作默契。 当两个战者巧妙配合战斗的时候,就不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单纯的公式,或许是三,也或许是四。 正是这种合作默契,使得他们几人所向披靡,面对百余个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丝毫不落下风。可也还算不上是游刃有余,因为在一场战斗之中,所有死士都是值得谨慎的存在。 一抹抹血液之花的绽放,一个个身躯的陆续倒下,都没有阻挡这群山贼进攻的脚步。 在猎人团或方朔看来,他们是愚蠢至极的炮灰,可在他们自己的信念中,这山贼窝是他们在世界上最后的容身之处,不论是何种阶级的生物,对“家”的守护欲望都是最为强烈的,所以他们此时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比之前内斗的时候还要强上几分。 毒牙是个修习风玄术和速度系武术的战者,维持了一会下来,破坏力不算太大的他感到有些厌烦了起来,转头一看大光头,那染满了红色鲜血的脸上,同样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他缓缓靠近过去,问道:“怎么?还不爽了?” 大光头瞪了他一眼,骂道:“老子又不是杀人魔王,难道还能从这里找寻到什么乐趣?” 似乎是看到大光头这抱怨的模样,毒牙心中莫名地舒畅了几分,笑道:“再坚持一会吧,团长和那小子会把上面的人搞定的,等这件事完成以后,咱们去好吃好喝一顿。” 大光头在打斗之中眉头微皱,一边防守一边问道:“你对团长抱有信心我没意见,可怎样也和团长一样,对那个只会几招咒术的小子另眼相看了?” 毒牙微微一怔,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思维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转念一想也的确非常奇怪,不就是一个会咒术的少年吗?有什么值得和团长相提并论的? 战斗之中,毒牙还是忍不住向方朔看了一眼,仍旧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 由于雷虎自己动手伤了几个手下,方朔再和他们揪斗起来也占了几分优势,可这只是片面的优势,整体上而言,他们也有着非常默契的配合,使得方朔几次处于被动状态,若不是本身的战斗素质强悍,单凭着三品战道水平的话,估计会败得很惨。 滴着鲜血的手臂,倒持着匕首横于身前,激战之后,方朔作出了一个钢铁般硬朗的回防。 之前战斗时那种冷酷的意志和利落的动作,令对方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心想这家伙真的只有十几岁?而越是如此想去,心中就愈加寒冷,甚至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唾液。 “我们三个一起上,一鼓作气把这小子干掉!” 其中一人叫喊着冲了上来,另外两人紧跟其后。 “又想用三角攻势来包围我?”方朔神色微变,并不是惧怕他们的实力有多么恐怖,而是体内被强行榨取出来的玄力,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而瓶颈之后,虽然也是属于自己的力量,可却是不能提取的。 不管是他自己的经验还是师傅的警告,都让他对那股力量敬而远之,所以哪怕是这种时刻,他也不愿去冒险。 三个人,六个坚硬若铁的重拳,如雨点般从三个不同方位砸来,尽管方朔的移动速度之快,最终还是被他们追了上来。 他们见方朔如此神态自若,应该是还有不少玄力,所以都不敢松懈半分,时刻提防着那凶猛的火玄术和悬空术,也想好了应对的方案。 可方朔不仅是凭着意志力来填充信心,而且还和他们所设想的攻击思路大相庭径。 闪躲之间,方朔竟是跟一记重拳向迎了上去,那拳头自然是毫不客气地砸在了他的右胸口上。 “哼,你这是找死!” 心头一闷,方朔却是强忍了下来,右手拿着匕首向后背划去,左手迅速接住,同样从后背向前方划来,流畅而快速的交接手过程,仿佛在空中创造了一个半圆形的锋芒。 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完美地掩护住了自己的后方,避免在这个时刻里被另外两人袭击。 左手到前方后并没有停止,而是顺着趋势朝前方凌厉杀去…… “啊” 那个击中方朔的战者,以一拳的付出,换来了一只手齐腕断开的回报。 方朔可不管对方的手腕正在喷涌着鲜血,就脚下一踏冲了出去,染了满身腥红之余,也顺利地突破了他们的包围攻击,在七八步之外,才转身停了下来。 方朔刚才憋着的那股气顿时松了开来,嘴角终于也溢出了早已涌上来的血液。 看着躺在地上惨叫的兄弟,另外两个山贼眼角开始抽搐,心道这小子本不是专修武术的战者,却凭着流畅的技巧和超人的胆气,以一口血的代价,毁掉了对手的全部战斗力,他自己那样冲上去就不怕死?还是说已经算好对方的一拳不足以让他毙命? 不管如何,今日一战,他们算是见识到了足够多的震撼,这种感觉不是来源于战道的悬殊,而是那种看似差不多,却又坚韧得打不死,甚至在关键时候来一个突然反击,将局势瞬间扭转过来的坚毅战意。 而就在方朔和他们还僵持不下的时候,侧面冲来了两个人,中间还抓着另一个,似乎还是个长发的女子。 方朔还未来得及看清,就见雷虎从和冷狼的对战中抽身而出。 此时的冷狼完全处于下风,身上已经呈现出了不等的伤痕,雷虎的开脱对于他来说,算是一种暂时缓解。 可对于方朔而言,却是一个沉重无比的心理打击,因为他们所抓住的人,正是余浅秋。 ------------ 第22章 妖血沸腾(上) 方朔顿时双手紧握,刚想上前,又被身前的两人给拦了下来,心中直骂道:无耻至极。却又没有冲着雷虎大吼大叫,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越是着急,对方便越是嚣张得意。 那两人将余浅秋一把摔在地上,娇小的身躯顿时激得尘埃飞扬。 此时她身上的白衣已经破损了不少,膝盖和手肘上犹见血痕,头发、脸颊更是狼狈不堪。 若那两个山贼去抓她时,她肯乖乖妥协的话,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番惨状,可就是因为她的性格里有着不一样的倔强,知道东窗事发,自己被抓去肯定是被用来做人质的,便一直不肯罢休,甚至动用起自己那三脚猫的战技和对方抵抗。 而雷虎就是看到方朔对阿鼠那最后的怜惜,知道他是个心软的人,所以才下了死命令,让两个手下偷偷溜出去,一定要将人抓来,不管余浅秋怎样挣扎,终究还是无法逃脱出他们的手里。 雷虎双手环抱在胸前,瞄了余浅秋一眼,然后对方朔说道:“据老二说,这个女人是你的帮凶?” 方朔没有回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对方。 冷狼不知余浅秋是何人,但见这番情势,也能够猜出一二来。 “老子也不和你废话太多了,把手上的戒指交出来,我可以不管这个女人。”雷虎斜眼看着方朔,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方朔脸色微变,回头看了看天空,随意说道:“休想。她不过是个被我利用过的女人而已,可不值那些钱。” 雷虎一怔,旋即笑着向余浅秋踢了一脚,说道:“哈哈哈哈,可悲的女人啊,就这样被人给抛弃了。” 余浅秋抬头看了方朔一眼,却没有任何哀怨,或许这只是他为了拖延时间而说的谎言,也或许自己在他心里的确如此,但不论是哪种,她都非常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方朔心中敬佩着余浅秋的反应,若是个笨女人的话,早就跳起来哇哇大叫了。 雷虎一手拿过手下的长刀,说道:“既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那就不用留了!” 手起刀落之间,余浅秋紧紧闭上双眼,脑中闪过各种场景,这些年来能够回忆的东西,竟只有前几天和方朔在房间内事情,百转千回中,她仍旧坚信着自己所坚信的人,丝毫不惧。 空中一声嘶哑的鸟叫声响起,乌鸦的身体被一层诡异黑光所笼罩,犹如黑色炮弹般骤然来袭,在空气中划出了清晰的流线痕迹。 “果然有后手,不过……一只乌鸦算什么?也太小看我雷虎了。”雷虎轻蔑地一笑,将大刀一转,雷电之力迅速布满刀身,“噼啪”声之中,欲要凌空劈死冲来的乌鸦。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乌鸦的冲击力猛烈至极,竟是反将大刀砸碎,甚至重重地撞在了雷虎的胸膛上。 雷虎胸口一闷,喉咙立即涌上一股热流,连退数步之后,才吐出了大滩鲜血来。 于此同时,冷狼和方朔也动身了。 冷狼的冰刺本是向雷虎攻击而去,可却被后来入场的两个山贼拦截了下来,而方朔身前的两个人也没有让他轻易冲出,仍旧不死不休地纠缠着。虽然争取到了一点点时间,可依旧无法让他们突破出去营救。 余浅秋自己趁着时机站了起来,刚向外跑出几步,满身的伤痕又使她摔回了地面去。 乌鸦刚才蓄力已久的一击已经完毕,现在短时内根本无法再形成有力的攻击,所以若是再无其他方案,余浅秋还是会被雷虎所抓住,然后杀死。 但赏金猎人团的几人在下方难以脱身,就连灵宠都上阵冲锋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人出现? 最终能够依靠的,仍旧只有他们自己。 雷虎双眉怒横,手中再次将雷电之力凝聚而起,朝还在战斗中的方朔看了看,脸色狰狞笑道:“谁也救不了她了,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怨不得人,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之中,雷虎抬起了粗壮的手臂,对向余浅秋。 方朔神情一振,仿佛那雷电对准的是自己一般,恐惧感顿时爬满了全身。而他身前的两人更是抓住时机,齐齐朝方朔轰出一拳,分别击中在他左右胸口之上,热血瞬间从口中喷出。 但方朔心中根本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在脑海中剧烈挣扎着。 这个女人当时冒着巨大风险窝藏自己,又出手杀死了巨熊,面对自己这样一个陌生男人,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相信,现在居然……不能,绝不能让她死! 方朔眉头一皱,双手猛然爆发出两个巨大火球,将身前两人轰飞了出去,同一时间,在他玄源内的封印咒,也被他所解除了开来。 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内部奔涌而出,宛如山洪暴发般灌满了全身,甚至连肌肤都要被冲破了一般。 方朔的神情和身体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整个人被莫名的幽青色力量所笼罩着不说,就连摸样都变得狰狞无比,好似一只陷入癫狂的猛兽! “啊!” 方朔仰天大吼了一声,那种洪荒兽吼般的剧烈嚎叫,迅速灌入每个人的耳膜之中,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心头一震,倍感战粟地朝方朔看去。 雷虎也是一惊,手中的雷电便慢了半刻。 方朔骤然挥出一拳,体内的力量竟是脱身而出,穿破空间般地轰在了雷虎的腹部。 “砰!” 雷虎急速倒后飞出,撞毁了另一座完好的屋子,同样倒塌了下来,将他埋在其中。 方朔再次仰天长啸,一脚踏在地面,立马就砸出一个深坑,向四周龟裂开来。 乌鸦胆怯地躲到旁边的一棵树枝上,颤抖地用翅膀盖住鸟头,却又偶尔探出来看看,心中祈祷着主人能够平安无事。 除了乌鸦以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方朔处于什么状态,刚才击飞雷虎的什么战技,没有一个人清楚,只是震惊于这股力量的恐怖至极。 雷虎还没重新站起,方朔又携带着那种似乎能够摧毁一切的力量,朝另一方向攻击了过去。 冷狼连忙退开数米,同时将余浅秋给拉了出去,因为他认为方朔如今的样子,神智似乎并不清楚,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那两个刚才和冷狼对战的人躲闪不及,直接被方朔用那股力量隔空抓住,深深砸入了地下,而后猛然一压,身体瞬间被压扁了下去,血肉飞溅而起。 尽管下方的山贼和猎人,都是见过血的角色,可看到这残忍血腥的一幕,都不禁有些惧怕了起来。 余浅秋不认识冷狼,可还是下意识地问道:“他……他这是怎么了?” 冷狼沉默了一会,道:“这不是人类的力量,而是妖力,只有妖力才能够不用凝聚任何自然力,直接作出攻击。” 余浅秋紧皱眉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方,“妖力?可方朔明明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拥有妖力?” 冷狼凝重地说:“我也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事实的确如此,相信你也能够感受得到。” “杀!我们冲上去将这个怪物杀死!”下方的山贼齐齐叫喊了起来,拿着武器便冲锋而去。 “吼……”暴走中的方朔,转头朝他们看了一眼,那些飞掷而来的刀棍,根本无法伤害到他,刚靠近身体周边,就被那股妖力弹射了开来。 方朔横手一扫,十几个山贼便被冲飞而去,而后一个个无力地从空中摔落下来。 余浅秋忽然说道:“不对,就算是妖兽发动攻击的时候,仍然需要凝聚自然之力……” 冷狼轻叹了口气,道:“我所说的妖力,是指传说中纯妖一族的力量。” 余浅秋焦急无比,听到这个陌生名词后,又问道:“纯妖一族?” 冷狼点头,道:“我也只是在一些野史上面看到过,据说上古时期,有一种和人类相似,但力量强大、心性如兽的生物,人类将其称之为‘妖’,上面所描述的妖力,就是这种能够直接发动而出的幽青色力量。” 余浅秋呼吸急促了起来,无力地摇晃着脑袋,“他是因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不过这小子肯定不是妖,因为妖族已经灭绝了数千年,而且平时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这种妖力。但……不是妖,又会是什么?” 冷狼的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解答,或许只有等方朔平定下来之后才能得到答案,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都不知道方朔究竟还能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就在方朔一人虐杀着众山贼的时候,旁边的废墟中响起了一道声音。 “雷霆怒虎!” 那处蓝光大作,三四道雷电猝然冲出,在空中迅速组合交融,最终形成了一个蓝色的雷电虎头,朝方朔狂袭而去。 方朔甩开身前的几个山贼,转身伸出双手,凭空将其硬接了下来,妖力就像方朔的两只大手一般,强悍地按在虎头之上。 “嗷!”虎头大叫一声,雷电顿时爆炸了开来,压制它的那股妖力也被炸得消散而开。 而中间的那部分则继续向前飞去,狂暴地轰在了方朔的胸口之上! (之前书名莫名其妙地被占用了,现在才改回“妖血沸腾”,恰巧这章也叫这个名字。各位书友们,收藏鲜花不要少啊,新书继续支持。) ------------ 第23章 妖血沸腾(下) 方朔被击中后,一连向后退了七八步,每一步都能够将地面踏出一个焦黑的小坑来。 可从一开始都没有看到他疼痛的表情,只是双手从两边压制着雷电。 当方朔停下脚步的时候,那阵蓝光便开始渐渐黯淡,巨大的雷电虎头竟是被他用妖力控制住了,并且在不断地向内回压,虎头慢慢地没有了形状,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圆球,被方朔握在手中。 同一时间内,胸口那些被烧伤的地方,在妖力笼罩下,一部分血肉缓缓收拢,一部分则迅速新生出来,将伤口填补,整块皮肉就在众人眼见之中,奇迹般地愈合了。 一个山贼近距离地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叫道:“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妖怪!绝对是妖怪!” “我们居然惹上了这种打不死的妖物……” 山贼们从一开始的奋勇杀敌,到现在见识到恐怖,心中的意念已经被击毁得七七八八了,再经过同伴们惊呼声的渲染之下,所有人都开始惧怕了起来,发自内心地感到一股凉意。 方朔如今失去了原本的意识,但也能够明白他们是在害怕着,所以非常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笑声显得癫狂至极。 余浅秋心头一凛,无法再眼看着方朔继续这个样子下去,起身就要往上方走去。 冷狼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微带怒容地骂道:“你现在过去完全是找死,我不清楚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方朔的合伙人,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不能过去。” 余浅秋那灵动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泪珠来了,着急地说道:“可方朔一直这样的话,肯定会出事的,你让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 冷狼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说道:“这小子不是个蠢人,或许用出这股妖力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他绝不会冒将自己完全置于死地的险,不然就算把你救下来了,也没有任何意义,这里面肯定还会有什么转机。” 余浅秋怔怔地道:“那……你的意思是?” “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山贼们大部分都聚集到了上方,毒牙几人也有了十分空余的时间,但见团长都在一旁静观其变,便没有多做其他的举动。 方朔把雷球在手中一抛一抛地玩弄着,忽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群山贼被吓得齐齐向后退了一大步,前面几人甚至连兵器都吓得掉在了地上。 “一群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浑身狼藉的雷虎从废墟中爬了起来,依旧是那副骄傲的姿态。 他将破烂的上衣一把撕开,看着方朔说道:“居然能够控制已经被使用的自然之力,而且还会自我愈合伤口,还真他娘的是个怪物。” 站在方朔和雷虎之间的山贼们,见帮主重新站起,不由大呼大喝起来,也非常识相地退回了原来的地方,让开场地给他们两人。 “不过,就算是怪物,终究会死的。也不可能因为你是怪物,就能够毁了老子的黑莲帮!”雷虎怒然呵斥道,随即浑身一震,玄力自玄源澎湃涌出,仿佛遍布在了每一寸肌肤底下,整个身体周围都开始大面积地凝聚起雷电之力。 冷狼双眉一蹙,说道:“我说他为什么总是一副骄傲自豪的模样,原来是还有王牌战技在后面。不过这家伙也有够谨慎的,留到这个时候才用。” 方朔见对方敌意浓厚,马上就锁定住了战斗目标,将手中的雷球轻轻一握,像丢铅球一般扔了过去。 “逢……” 雷球失去妖力的压制,在飞速袭去的过程中骤然扩散开来,虽然已经不是之前的虎头幻状,但毁灭威力依旧存在,令人心惊的电流声依旧清晰。 雷虎身子微微一蹲,周遭蓝光陡然大作,整个身影开始有了飘渺的感觉。 方朔的雷球轰然砸中雷虎的所站的位置,地面上的废墟再次被轰飞起来,尘土飞扬不止。 “帮主!”下方众山贼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揪,脱口大喊道。 可漫天尘土还未散去,众山贼就确定了他平安无事,因为他已经形成一道急速的蓝色残影,朝方朔攻了过去。 方朔微惊,料不到雷虎受伤后仍有如此恐怖的速度。但情势容不得他多去惊叹,在眼中看到蓝色残影的时候,就将双手上的妖力,如炮弹般砸了出去,带出两卷纵向的狂风。 前方不远的地面上,立刻多出了两个巨大的深坑来,威力恐怖得难以相信。 可,依然没有击中雷虎。 方朔目光一扫,那道蓝色身影竟是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双雷霆怒虎!” 声音和雷电威力,同时从天而降,方朔判断出方位没有抬头望去,而是快速地向后退去。在妖力的强大支撑下,方朔的所有行动都增强了数倍之多,不然平时的他肯定无法及时闪开如此极速的攻击。 一个虎头落了地,以其本身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一圈细微的电流感。 而雷虎口中所说的“双”,第二个便是他自己,那被雷电包裹住的整个身躯。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手中的虎头刚一抛出,就飞身向退后的方朔追了过去。 “砰!” 持续短暂追逐的两人,终于以雷虎的强力压制告一段落了。 方朔的身体陷入了地面之中,而雷虎则傲气十足地用手撑着他脖子,周边的电流正“噼啪”作响。 整个场景看似雷虎占了上风,只有他自己知道,周身的雷电时刻在抵制着妖力,稍有差池,就是被轰飞出去下场。 山贼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了令自己喜悦的战果,纷纷欢呼起来。 余浅秋见冷狼并不如何忧愁,便问道:“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冷狼道:“方朔是以自身力量向外扩散,而雷虎则是在全身凝聚自然之力,然后加以武术的结合,两个人看上去都差不多,但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就好比一个人的皮肤本就坚硬如铁,另一个人却是穿上了坚硬如铁的盔甲。当盔甲被毁坏的时候,就是那个人死亡的时候了。” 余浅秋不懂这拗口的比喻,但多少也能够听出方朔还有胜算的意思。 两人在原地制衡了许久,方朔终究没有挣扎开来,若是原来的他,或许能够找到什么方法,可现在被妖力所侵蚀掉,除了获得强大的力量之外,其余的策略和机智都随着意识暂时消失了。 渐渐地,方朔的挣扎幅度开始小了起来,双眼也逐渐无力地合了上去。 雷虎费劲力气终于将妖力抵御到了一个界限,冷哼一声之后,便挥舞起了拳头,向方朔的脸庞砸去。 正如冷狼所说,他现在和方朔一样,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带有恐怖的威力,所以当下的这一拳,就足以和一个雷玄术相提并论。 余浅秋被吓得捂住了嘴巴,就连冷狼也心惊了起来。 “嘭!” 正中红心! 方朔的整个头颅又向下陷入了不少,脸面没有受伤,可头部的妖力已经全数被轰散,毫无防御力地呈现在雷虎眼前。 “好强悍的力量!这一击居然还没有碰到他的本体。”雷虎心中不禁惊呼道。 呲…… 凶猛的撞击,使方朔脑海中闪过一丝光线,他本身的坚毅意识趁着这个微小缝隙挣扎而出,猛地一睁开眼,就见一个蕴含雷电的拳头朝自己落下。 在自我意识和妖性的斗争之中,面对共同的危险时,方朔却将妖性强悍地占据了下来,而后引着浑身妖力,集中在一处,猛然向上冲去。 雷虎原本以为方朔已经昏迷不醒,所以并没有注重防御,而是将玄力聚拢在了拳头上,可没料到他竟是突然觉醒了过来! 蓦然间,雷虎向上抛飞了起来,一阵血雾从口中挥洒而出。 方朔并没有趁胜追击,因为脑海中的意识斗争再一次开始了,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只是躺在地上不断抱头翻滚着,像是一个头痛欲裂的人。 雷虎狼狈地半蹲在一旁,身体受了重伤,玄力也已经所剩无几,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方朔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的家伙,会什么时候突然爆发一下。 余浅秋再也不顾不得这么多了,强忍着伤痛向上奔跑而去。 刚要靠近的时候,方朔就伸手止住了她的前进,脸色狰狞无比,艰难地说道:“符……符!” 余浅秋不知所措,慌张地道:“什么符?” 另一边的冷狼心头一动,连忙从怀中掏出了方朔押给自己的那块护身符,喊道:“接住!” 护身符在空中抛飞而起,就在即将到达余浅秋手中的时候,一道雷电自远处飞来。 一声轻响,护身符没有被击毁,却飞到了后方去,余浅秋的手掌也被所余威炸伤。 可她来不及喊痛,就起身朝后方跑了过去,雷虎随即飞冲而来。 “砰!” 幽青色妖力和蓝色的雷电激烈碰撞在了一块,强大的威力波浪反荡而出。 方朔及时起身拦下了雷虎,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巨大的。 雷虎看着眼前这个七孔流血、神情狰狞如狂兽的少年,心中一震,终于将傲慢的神情抛下,难以理解地问道:“你这么拼命地要毁我黑莲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方朔无法开口回答,但心里对这个问题却如明镜般清楚,用不着任何地寻思,就能够浮上心头来,十多年来,那种生活在这群山贼阴影下的恐惧感,就算是体内的这股妖性,也是无法将其泯灭的。 “去……死!” 方朔显然有些答非所问,可这正是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就是非常简单地,想让雷虎死。 “咔咔” 方朔吃力地控制着妖力,忽然穿破已经没有那么猛烈的雷电之力,捏住了雷虎的双手,向外猛然一扭,手臂应声而断! 雷虎的惨叫声和方朔的嘶吼声同时响起,这也证明着,他那忽然回归的意识,再次被妖性压制住了。 方朔又伸出手臂,一瞬间贯穿了雷虎的腹部,无数浓郁鲜血顺着手臂流荡而下。 而后又是一击重拳,直接将雷虎的脑袋击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骨碌碌地滚在地上,吓坏了一大群在下方观战的山贼们。 这每一击都是带着妖力的,同时也带着妖的残暴和血腥。不管下面是哪一方的人,此时看方朔,都像是看一个变态杀人狂魔一般,甚至有人觉得恶心无比,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可余浅秋没有丝毫畏惧,此时正双目含泪地朝方朔奔跑而去,朝这个已经无法从她生命中抹去的男人而去,然后竟是不顾妖力的危险,从后背紧紧地抱住了方朔,手中还拿着那块护身符。 ------------ 第24章 未知的试验品 人们被方朔刚才那一系列的残忍手段吓得大惊,现在见有人闯入场中,才将他们叫醒了过来。 众山贼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帮主已经死了。 片刻后,有人震惊大喊,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慌张得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人知道大势已去,偷偷溜走了。 不过不管在哪一群人之中,都会出现一些热血不息的角色存在,就算到了最后关头,仍然不愿意放弃。 “上去杀了那个妖怪,为帮主报仇!”一个体形彪悍的山贼鼓动着大家。 还没有得到足够的回应,那山贼就愕然地倒了下去,心脏部位插着一根晶莹的冰刺。 山贼们再次大惊,抬头一看,却是刚开始和帮主打过一场的男人。 冷狼负手走到中间,冷眼看着下方众人,手臂轻轻一挥,便有一排锋锐的冰刺破土而出,然后说道:“要报仇的,就上来受死吧。”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前去帮忙,主要的因为插不上手,其次也是想着还有残局需要收拾,毕竟等到山贼头子死后,这些人一旦凝聚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而作为一个猎人团的团长,冷狼有着掌控全局的职业习惯。 当然,也有不少不惧威胁的家伙冲了上去,可却都被冷狼给三两下解决掉了。 冰块和血水融合在地面上,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下方有毒牙等人控制局面,上方有冷狼镇压着,方朔的情况却被他们暂时性地搁在了一边。 没有人发现,当余浅秋带着护身符靠近的方朔的时候,妖力就渐渐微弱了下来,否则按照之前的威力程度,她在第一时间就会被震飞开来。 而直到护身符贴近方朔之后,那股幽青色的妖力才明显地被强压了回去,如大鲸吸水一般向体内回收,不过两三秒之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余浅秋靠在方朔背脊上痛哭着,她也没有发现这一现象,当感觉到方朔的呼吸和心跳开始恢复正常,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抬头看去,方朔也刚好侧过了头来,脸色惨白地冲她笑了笑,浑身便失去了所有力气。 余浅秋连忙扶住他,慢慢地向边上挪动,然后自己坐在地上,将他的上半身托住。 由于她自己身负重伤,不能将方朔带回房间去医治,只好就地动用起了治疗术。可几经检查,她发现就算经过如此激烈的战斗,方朔身上的伤也不算严重,心跳和呼吸也勉强在正常范畴内,只是暂时昏迷过去罢了。 她又疑惑地看了看那护身符,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除了比较乌黑光亮之外,就是一块黑石头打造的普通小方块。 越是如此,余浅秋就越对方朔感到好奇,那股力量到底是不是冷狼所说的妖力,而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只有等他醒来之后,才能够得到答案了。 没过多久,山门处就响起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正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过来。 一山贼眼睛极为光亮,看到那一幕不禁大感惊讶,立刻转头大喊道:“是官兵!临州城的官兵来啦!” 此言一出,山贼们顿时炸开了锅,比刚才喊着复仇还要来得积极,全都开始向各个方向逃跑而去,场地上随之乱成一团。 作为低层小弟的他们,自然不清楚帮里和官府有勾当的事情,所以也没有觉得疑惑,只是想赶紧离开此地,保住小命。 毒牙等人看到这群家伙的逃命速度,不由互相看了看,全都大笑起来。 冷狼说道:“这群家伙本就是毫无纪律的草莽而已,现在失去了主导人物,自然宛如一盘散沙,不堪一击。不过这样狼狈逃窜,的确太可笑至极。” 毒牙走上前去,问道:“方朔怎样了?” 冷狼没有回答,和他们一起朝余浅秋走了过去,得知方朔没有什么大碍时,才都松了一口气。 余浅秋看着那些来抓人的官兵,疑惑地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冷狼道:“还不是方朔这小子的意思,说是这样才能将黑莲帮彻底打掉。我们不过是来赚赏金的猎人团,可他却不是单纯地为了钱而上来的,所以考虑的东西也比较多。” 余浅秋再次看了看方朔,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官匪勾结的事情,自然没有继续问为什么官府肯会来抓人。 而事情是这样的,方朔的确是为了日后的情况着想,第一是担心黑莲帮余党会不会再次集结起来,第二则是官府的态度,若官府依旧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将来必定还会出现其他的帮派。 方朔在信中拜托冷狼做了两件事,首先叫人去一趟城主府,将黑莲帮即将完蛋的事情告诉城主,并让他派兵前往。 那城主知道来者实力高强,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有所行动,或许黑莲帮真的会如他所言,那就算有利益关系在里面,自己也的确无力挽回,派兵出击还能趁机捞下一些美名和功绩,所以在半主动半威胁的情况下,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冷狼等人又写了十几分告示,分别张贴在临州城的几个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将官府明天上山剿匪的传播出去,到时候就算城主出尔反尔,也会碍于压力作出反应来。 至于临州城将来会怎样,方朔也不知道,他所能做的,已经尽最大能力做到了。 山贼们被官兵追逐抓捕着,“热闹”了一天的黑莲帮仍然没有安静下来。冷狼等人则趁机将方朔抬回了那个房间里。 ………… 方朔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在渐渐恢复意识的过程中,他梦见了十一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才七岁多一些,刚跟着师傅修习几个月时间,还只能算是一个战技学徒。 中午时分,他独自一人在山上练习咒术,而他师傅则回屋子里睡午觉去了。 山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猛虎,将毫无防备的方朔吓得屁滚尿流,可怎么叫也叫不醒师傅,只好鼓起勇气独自迎战。 无奈他刚刚学习完战技基础,还没完全懂得怎样使用,几个会合下来,就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可就在老虎摁住他,利牙即将咬下去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他体内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恐怖而陌生的力量,直接将老虎震飞了出去,那老虎爬起来后虽没有死,但却被吓得落荒而逃。 之后,方朔就没有了意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小木屋之中,而师傅正坐在自己身旁。 方朔想要起身,却被师傅阻止了下来,说道:“别动,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一字不漏。” 听完方朔的回忆,师傅极为愁苦地皱起了眉头,叹息着说道:“果然,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方朔不知所云,天真地问道:“那是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比师傅你让我修炼的玄术还要厉害呢。” 师傅苦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那是妖力,当然比你现在的玄术要厉害了。” 那时候的方朔不知道何为妖力,但一个“妖”字,便足以让他明白,那不是人类所会拥有的力量,疑惑刚起,就听师傅继续说道。 “之前检测你们身体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体内的玄源里,掺杂了一股妖力,虽然很微妙,可存在于玄源之中,就证明它会有壮大的一日。这些日子你的玄力增强了不少,那股妖力也随之增强,今天你面临死境的时候,就出于本能地爆发了出来,可见,这力量的确是属于你的。” “人类拥有妖力,的确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多年前,明空战宗还没内战的时候,我就听过类似的实验,据说是帝国战宗想要得到一种强大的杀戮生物,就将妖族体内的妖力源泉,移植了一部分到人类玄源里,企图让人类控制住那股强大力量。” 方朔问道:“妖族?师傅你是说传说中的妖族?” 他师傅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妖族并未真正灭亡,有一些只是被战宗先祖封印住了,估计也是为了保留住这种强大的妖力吧,谁知道呢。” 方朔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些沮丧又悲伤地道:“这么说来,我也是当年的实验品之一?可为什么我不在战宗,而是被抛弃在了这里?” “虽说妖力之源和人类的玄源不一样,但也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只要让战宗的顶级医师出手,要成功移植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人类是否能够控制住那份不属于人类的力量。事实上他们经过多次实验,都屡屡失败。战宗之所以会爆发内战,据说这个实验就是原因之一。不过不管怎样,战争爆发后,实验被迫停止,消声灭迹在了战火之中。或许,你的确是当时的试验品之一,被某些人,出于某种目的,送到了这个小村庄来。” 七岁大的方朔遇到这种事情,脑袋一下就懵了,完全不知所措了起来。 师傅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别担心,既然你能够活下来,说明并不是当时失败的试验品,但你今天下午也证明了,同样不是完全成功的试验品……” 师傅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抱歉,为师不应该用‘试验品’这三个字,不过这些都说明,只要你能够好好地控制或压制这些力量,仍然是一个正常人,说不定将来还会比一般战者要强大,所以心里不用觉得有什么难受的。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战者,就要战胜所面临的一切困难和挫折,你明白吗?” 方朔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同时接过师傅递来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能够帮你压制几次妖力的爆发,你要随时带在身上。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封印咒,虽然你还不能控制它,但至少也能够让它不跑出来。” 方朔抬头问道:“那……我将来能使用吗?” 师傅沉默了很久,说道:“这件事要是让战宗的战者发现的话,你肯定会被抓回去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能解除封印。” 当时的方朔还小,不会有太多疑惑。 但此时还在做梦的他却懂事了很多,也存在很多疑问。 比如师傅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战宗的机密? 自己的父母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忍心让自己去做那个变态实验? 那个实验和十六年前的内战又有什么关系? 也幸好自己遇到的是师傅这样的人,而不是想要把自己这个怪物杀死,或抓回战宗的人。但奇怪的是,师傅居然刚好有一块压制妖力的护身符,还凑巧是个精通咒术的战者,能够教自己封印咒。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 以前的方朔或许会这样认为,但现在不会,他觉得这些事情更像是有意而为之。 可为什么?方朔不明白,他在梦中想要跑过去,把事情问个清楚的时候,师傅已经不见了,梦境也破灭了。 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余浅秋和毒狼猎人团的众人。 ------------ 第25章 离开黑莲山 他们见方朔平安醒来,便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虽说大部分人和他没有太过深的交情,可经过这次行动下来,猎人团众人都对方朔刮目相看,也在心中赞叹团长识人眼光之毒辣。 既然他们认定方朔是个强大而且正义的战者,难免会对他产生好感,假假的也还是合作伙伴,安然苏醒,自然是值得大家高兴的事情。 而乌鸦也极为欢快地站在他胸口上,呼扇着翅膀。 其中最为高兴的莫过于余浅秋,她至今还紧紧地握着方朔的手,眼眶晶莹着。 毒牙等人能够看出余浅秋和方朔的关系并不单纯,所以说了几句话后,就非常识相地离开了房间,就连那只上次捣乱气氛的乌鸦,也跟了出去。 方朔见他们这番举动,不由苦笑了一下,然后又抬起手将余浅秋脸上的泪珠擦掉,说道:“看你的言行举止,应该是个坚强的女人,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爱哭?” 余浅秋瞪了他一眼,道:“谁说哭就代表懦弱?我身体水分多不行吗?” “行,你说还什么就是什么吧。”方朔转头看了看房间,问道:“官府的人来了吗?” 余浅秋点了点头,她后来也听冷狼等人讲了一下官方和黑莲帮之间的事情,说道:“来了,还抓走了不少山贼。不过……我觉得你这样做不一定有什么效果,就算这次能让他们出动,以后他们还是一样的腐败无能。” 方朔深吸了口气,道:“那还能怎样呢?难道让我去杀了那个城主?” 余浅秋歪了歪脑袋,“不知道。” “就算官府再怎么腐败,临州城没有贼匪,他们总不可能自己组织一帮人出来吧,不管怎样说,临州城短时内还是太平的。至于以后……我听说战宗在朝廷的地位极高,等将来我进入战宗之后,有机会再将这件事禀报上去。” 方朔说完,才觉得心里的负担轻了不少,黑莲帮一事已经完成,那自己就可以安心地前往帝都去了。 余浅秋听到这话却是一怔,问道:“从这里离开后,你要去帝都?” 方朔点头说道:“进入帝国战宗一直是我想做的时候,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自然是要去的了。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余浅秋脸色微黯,缓缓低下了头。 见她这样,方朔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的确难到她了,她的家人全都已经去世,而她自己则在这山贼窝里待了两年多,在世界上没有其他的朋友,更不会有什么容身之地。这样的一个孤独的女人,还能去哪里? 方朔觉得这话说得有些傻了,刚想改口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帝都的时候,就听她主动说道:“我想先去帝都。” 方朔展颜一笑,“这么巧?” 余浅秋没有理会他这冷笑话,说道:“你知道扁鹊堂吗?” “知道,大陆上最有名也最强大的医师组织,致力于改善人类的健康和生命,是独立于各大帝国战宗之间的存在。你们做医师的,想必都渴望加入到里面去吧。” 余浅秋点了点头,道:“扁鹊堂不同于战宗内部的医师阁,它是纯粹为人族生命而成立的,不会被利用为战争的推动工具。” “你们这些人的情怀可真伟大。”方朔真心称赞道:“不过扁鹊堂总堂设立在天元帝国的都城,你去了明空的帝都又有何用?” 余浅秋瞪了方朔一眼,心中轻骂着,真是个蠢蛋。 “直说吧,我一分钱也没有,所以需要先跟着你一段时间。再者,扁鹊堂不是说进就能进,我还想去帝都学习一段时间,然后再从帝都的分堂,慢慢向总堂发展。” 这种“一口气吃定你”的话,估计也只有余浅秋这种女人才说得出来了,不过方朔却非常喜欢这种性格,若是扭扭捏捏,反而令人感到不舒服。 方朔笑着伸出手,道:“那……预祝我们同行愉快?” 余浅秋伸手与其轻轻一握,可两人的肌肤一沾,却难以再脱开了。在之前那场战斗上,两人想要说的话,都已经用行动表现了出来,所以此时无需再言语,所谓无言胜有言正是如此。 忽然间,余浅秋想起了某些事情,从怀中拿出那个护身符,说道:“这个还给你。” 方朔接过护身符,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知道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我只能告诉你,那的确是妖力,的确是从我体内出来的力量,至于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也不清楚。” 余浅秋没有在意,耸肩地说道:“那又如何,我总不可能因为这个而鄙视你吧。” ………… 烈阳豪迈地挥洒下它的光辉,将大地笼罩的光明而温暖。昔日的山贼窝子已经成了乱糟糟的断壁残垣,荒芜人烟的场景,却没有人认为是凄凉,在方朔的心中,这甚至是胜利。 方朔将收纳戒里面的财宝拿了出来,而后按照协议,八个人将其平分掉了。 “对了,你知道那什么藏宝图的事情吗?”方朔忽然向冷狼问道。 冷狼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回道:“这世界上所谓的藏宝图多得去了,你说的哪个?” “最大的那个。” 冷狼眉头微皱,道:“被分成许多块碎片的那个?” “应该是的。”方朔说着,就将那个金色的碎片拿了出来,道:“喏,也是在后山得到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冷狼接过手中端详了一下,不论是真是假,方朔这个不私藏的态度,就令他十分敬佩。“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不过也是传说罢了,不用太过迷信,人们还说得到了里面的东西,就能号令天下,可世界上真有那种东西吗?换做你,你认为什么才能命令到你?” 方朔笑着摇了摇头,“那怎么说得定呢?这世界上神奇的事情太多了。” 冷狼将碎片放回了他手中,道:“既然你觉得有可能,就自己留着吧,我们是不可能为了这种东西而浪费时间的。不过,你后面那句话说得的确有道理,世上神奇的事情太多了,就比如你……” 方朔苦笑了一下,“你是指妖力的问题?” “不然呢,难道你还有更加神奇的地方?” “老实说,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如你所见,我甚至还无法控制好这股力量。若不是当时情势危急,我也不会动用它。” 冷狼不知方朔是不是真的不清楚,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说道:“你应该才十七八岁吧。” 方朔点头,“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冷狼快速地回想起这些天的事情,由衷感叹道:“前途无量啊你小子。” 方朔挠了挠头,只有此时,他才表现出了一个少年应有的羞涩。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毒狼猎人团?” 方朔微怔,赏金猎人团虽然利益性质很强,但想要组成一个真正的团体,却恰恰不能太过依靠利益。他知道一个团长的邀请代表着什么,只是想不到自己怎么受冷狼的看重,不过…… 冷狼见他没有回话,便继续道:“之前我看到你的那些东西和灵宠,以为你是战宗的人。可知道你身怀妖力之后,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战宗除了实力之外,没有太多的要求,但对这种东西还是格外谨慎的。既然不属于战宗,又没有团队,为什么你要选择一个人行走?” 冷狼并不知道当年那个机密实验,所以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在他的理解之中,这种妖力应该和那些特殊的血脉战技类似,属于是生灵突变而来的东西。 方朔抱歉地道:“多谢你的邀请,虽然我现在不是战宗的人,但不久之后,将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冷狼微表遗憾,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去帝都?” “就算不是要进战宗,我也得去帝都一趟,所以……” 冷狼深吸了口气,释怀道:“虽然我有些失望,但这种事情强求不来。你去了帝都,或许需要找一些维持生计的工作,我在那里的猎人工会有认识的人,我等会可以写封信给你带去。” 方朔笑着道:“谢谢,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继续合作。” “但愿如此。” 中午时分,众人结伴离开了黑莲山,在临州城待了一会,也很快就准备分道扬镳了。 他们分别站在两个分岔路口,余浅秋站在方朔身旁,因为她没有精心打扮的原因,再加上方朔作为一个战者,有着非凡的气质,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主仆二人一般。 方朔豪气干云地向着他们一拱手,说道:“各位,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猎人团众人齐声回道。 方朔看了看余浅秋,和肩上的乌鸦,笑道:“走吧。”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毒牙问道:“团长,为什么没有留住他?” 冷狼道:“他不是随便就能留住的人,他的理想在战宗,我们这种小团队始终不是他的归属。” 大光头摸着自己脑袋,咧着大嘴笑道:“这小子,当初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是这么牛逼的一个家伙。” 众人都表示赞同。 冷狼平静地道:“我们也走吧,不要等将来再会的时候,我们的实力还没有一点长进。” ………… 路上百般无聊,方朔忽然将视线转向了余浅秋身上,嬉笑道:“现在已经不在黑莲山了,为什么你还是这副打扮?” 余浅秋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方朔温和地道:“我们现在要去那座大城乘车队前往帝都,等到了的时候,去买点衣服和需要用的东西吧,和我同行的人,怎么也得打扮得体一点吧。” 余浅秋听着心头一喜,毕竟爱美是每个女人的天性,而后又说道:“你就不怕我打扮得太过好看,你遭人妒忌?” 方朔挑眉道:“妒忌又怎样,难道你还会跟别的男人跑了不成。”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余浅秋脸颊微红,骂道:“无耻的家伙。” ------------ 第26章 无与伦比的美丽 日落西山之时,方朔两人来到了临州城附近最大的一座城池内,也是帝都之外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他们走在人来人往、繁华喧嚣的街市上,一开始还觉得有些新鲜,可没过多久就感觉无趣了起来,找了间客栈歇息片刻,草草吃完晚饭,便随着黑夜的降临,开始在各种店铺中流荡,购买各自所需要的物品。 街道两旁有着五花八门的店铺,夜空中又是火树银花的绚烂景色,全都彰显着这座城市的诱人魅力,哪怕不顺路,很多人还是愿意在这边停留一晚。 余浅秋一路左顾右盼,晶莹的眼眸里倒映着各种花色,看起来美妙至极,她笑着对方朔说道:“这里可真热闹,比临州城好多了。” 方朔耸了耸肩,道:“热闹是热闹,不过一旦出事起来,很容易就会乱成一团了。” 余浅秋买下两串糖葫芦,递给了方朔一串,笑道:“你呀,就会瞎想。那边有个衣绸庄,我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步入店中,琳琅满目的服装摆设在两旁,一般帝国里鲜少有现成的衣服售卖,大多都是选好布料定做,但在这种贸易发达地方里,却并不乏这类的店铺。 方朔随意瞄了几眼,道:“你自己在这边看吧,我得出去一下。” 余浅秋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店里的伙计很快就出来了,用热情的招待将她的眉间舒平了下来。她再如何也还是一个女人,仍然无法抵挡美丽事物的诱惑,在伙计的介绍下,也没有再理会方朔,开始挑选起了衣服来。 方朔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没有兴趣的了,他真正想看看的是这里的战者交易所,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只有交易所的繁华,才是真正的繁华。 询问了几个路人,方朔很快就找到了目的地,而一踏进那个看似平凡无奇的门槛,便让他微微一惊。 这里面的气息和外面完全是两番天地,各种光芒四溢的灵器摆设,无数服饰装扮各异的人们,都将这个战者的交易世界烘托得无比神秘奇幻。 方朔走在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两个拿着武器的护卫,神情冷漠地看着前方,宛如雕像一般,但方朔知道场内一旦发生动乱,他们肯定是最快发出动作的人。 这种地方所卖的东西相对昂贵,顾客也是鱼龙混杂,场地的主人特地安排人员来维持秩序和安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让方朔有些好奇的是,在这样一个城池里的交易所中,这些护卫都是什么品级的战者? 好奇归好奇,方朔也不会傻到去问或去试。他左右看着两旁的商铺,发现为数最多的,还是装备铺和丹药铺,售卖灵宠和战技的只有寥寥几间,不过总体而言,生意都非常红火。 正走着,街边一家店铺忽然飞出一人,直接砸在了街上,若不是方朔反应及时,恐怕已经被他给压在了身下。 方朔眉头微皱,见这人摔得一个狗吃屎的模样,必定不是自己故意跳出来的,于是一边伸手将他拉起,一边转头向那店铺看去。 那是一家门面奇特的武器店,上方牌匾中写着“打铁铺”三个黑色大字,门内站着两个身穿灰衣的男子,双手叉腰,眼神诡异地看着扶起别人的方朔。 那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指着两个伙计骂道:“你们这叫店大欺客!无耻至极!” “在铸造的武器上刻下工匠的名字,是我们打铁铺历来的规矩,受不了就别来!还敢辱骂我们师傅,看你是不想活了!”那伙计的口气更冲,仿佛这客人触犯了什么大忌一般。 “你……好,你们给我记住!”那人脸色憋屈地说了几句,便气冲冲地离开了,连谢谢也没有跟方朔说一声。 方朔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然后苦笑了两下,便朝这家有趣的武器店走去。 那两人见方朔和刚才的客人并不认识,立马脸色一变,也没有因为他年龄不大而怠慢,两人都极为客气地问道:“请问客官是要买现成的武器,还是想打造一把?” 方朔浏览着架子上的兵器,说道:“你们刚才说铸造的武器都得刻下工匠的名字?这是为什么?” 一个伙计笑道:“客官没有听说过我们‘打铁铺’?” 方朔点头,问道:“你们这铺子很有名?” 伙计自豪地道:“在这里没有什么名气,但在帝都却是人尽皆知的存在。因为上面想要发展一下市场,所以前些日子才在这里开了一间分铺,试试看效果如何。” 方朔笑道:“也难怪你们敢提出这种要求了,一般武器店这样做,恐怕只会将自己饿死才是。” 那伙计陪笑着,说道:“不知客官想买哪种类型的武器呢?伙计可以给您推荐推荐。” 方朔忽然想起了某件事,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块金属,想要让你们帮我鉴定一下,看看适不适合铸造武器。” 那伙计眉头微皱,在帝都见过不少这样的客人,在这里却是第一次遇到。于是有些犹豫地说道:“可以,只是鉴定也需要一定的费用。” 方朔笑了笑,从收纳戒中拿出那块黑色金属,递给伙计,说道:“先把事情搞定了,再谈钱也不迟。” 伙计看到方朔使用的收纳戒,不由微惊,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用得起,看这小子年纪不大,穿着朴素,想不到却是刻意低调的公子哥啊。 用特质的东西接过金属之后,伙计的神情变得更加恭敬了起来,“我这就将东西送进去给师傅鉴定,客官稍等片刻” 方朔没有他们这些伙计的敏感嗅觉,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心理变化,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可没过多久,那伙计就又走了出来,说是让方朔亲自进去一趟。 这就让方朔有些谨慎了起来,对方作为一个工匠,难道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题要问我?这该不会是家黑店,想骗我进去干掉我吧? 不过这只是方朔心里稍微夸张的想法而已,表面上还是随着那人走了进去。 没有步入他想象中的熔炉打铁石旁,而是走进了一个安静雅致的小房间内。 里面坐着一个中年人,眉头紧皱地打量着手中黑色金属,听到伙计的叫喊声,才反应过来,请方朔入座。 那人抬头问道:“你就是这块血炼铁的主人?” 方朔点头,“不知大师有什么指教?” “别叫我大师,叫我李铁匠就行了。”说完有些惊讶地打量了方朔一眼,问道:“看你把它就这样送进来的样子,估计是不知道这东西的特殊之处吧。” 方朔眉头微皱,道:“这东西有什么特殊之处?” “所谓血炼铁,就是指在锻造武器的时候,能够将使用者的精血注入其中,待真正成型之后,只要使用者学会某种战技,就可以隔空操控武器。” “隔空操控?”方朔有些吃惊地问道:“此话当真?” 李铁匠笑了笑,说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只是……锻造着东西需要很高的技术,而且消耗极大……” 这么具体诱惑力的东西,方朔自然不糊轻易错过机会,直截了当地问道:“多少钱?”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我不会弄这玩意。”李铁匠说着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羞愧之心。 “啊?”方朔这才真正的吃了一惊。 “血炼铁是世间最罕见的金属材质之一,当初我师傅也只是简单地介绍过,并没有传授过这种手艺给我们,因为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不够除了今天以外,我也的确没有碰到过这种金属。” 方朔无奈地道:“既然如此,你叫我进来有何贵干?” 李铁匠笑了起来,道:“第一是想看看这东西的主人是什么样子,却没有想到竟是个未满二十的小家伙。第二是为了我们打铁铺的声誉,需要亲自和您解释一下。第三嘛,是想介绍你去我师傅那边,他或许能够帮你铸好这东西。” 方朔问道:“那请问你师傅……又在什么地方?” “帝都,只要到了帝都,找个战者问问打铁铺的地址,保准能够找到,到了那里再报上我的名字就行了。” 方朔不是工匠,自然不能理解这种碰见稀有材料的兴奋,反而因为对方的极好态度,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一连说了多次谢谢,才带着金属离开了店铺,弄得那几个伙计也十分迷惑,心想难道这小子真是什么大人物? 在交易所又逛了一会,买了些丹药,方朔这才打道回府,途中还看到一群人互相殴斗了起来,似乎是因为一个纨绔子弟惹起的事端,不过因为护卫出面控制的缘故,很快也平息了下来。 方朔随意地看了一眼,那公子哥长得算是清秀,但一番做派却令人厌恶,不过这都和他没啥关系,淡淡一笑,便闪身离开了现场。 回到衣绸铺之时,却不见余浅秋在店里,还没来得及问店里的伙计,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叫喊。 余浅秋此时身穿淡绿色纱衣,曼妙的身材被衬托得淋漓尽致,方朔从来没有发现她身体的曲线竟是如此诱人,裸露在外的手臂如白玉般滑嫩,秀发和脸庞似乎也经过打理,整个人完全变了一番模样,气质也油然而生,宛如天女下凡一般。 方朔转头的一瞬间便愣在了原地,心道这美女真的是我在黑莲山遇见的那个女人?真是那个凶巴巴、而且不修边幅的女医师?这变化也太他娘的大了吧。 余浅秋秀眉微蹙,问道:“怎么?不好看?” 方朔恍然惊醒,连忙道:“好看,好看,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 第27章 清晨马车前 即使夜已渐深,街道上仍能看到不少来往的人们,而此时的余浅秋却是格外吸引路人的目光,往日所没有被发觉的丽姿,在那些店铺女伙计的打扮下,都通通发掘了出来。 方朔除了感觉惊艳之余,还觉得收纳戒里的钱少了挺多的。心想那些大小姐们,难怪一个个都这么漂亮了,原来大多都是靠钱堆出来的。 两人又一起吃了些东西,买了些无关痛痒的小玩意,虽然不牵手,但却像极一对恩爱十分的小情侣。 光彩与黑夜之间,方朔发现就算余浅秋再如何变化,最漂亮的,终究还是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而最动人的,仍旧是那带着倔强的可爱性格。 渐渐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满脑子竟全是余浅秋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师傅说的‘喜欢’? 余浅秋忽然开口问道:“你今晚是怎么了?难道我这身打扮让你很不习惯?” 方朔连忙摆手,说道:“没有,只是觉得,原来你也可以这么漂亮。” 这回余浅秋没有要野蛮地动手打人了,只是微带羞意地笑了笑,然后又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回到客栈后,他们各自回了起先订下的房间,当然的,客栈也没有出现只剩下一间房的狗血事件。 安静的告别,平静地关上房门后,方朔点着了桌上的灯火,摊开《咒经》看了起来。 方朔回想之前在黑莲山的一系列战斗,咒术的发挥的确太过不足,特别是面对那些旗鼓相当的对手时,这些咒术更像是烙印在脑海里,却没有任何意义的战技运用法则。 “不应该是这样的,师傅说过咒术绝不会比任何一门战技差,差的只是使用者而已。”方朔自言自语着师傅的话,心中默默想着,一定是训练不够,自己的实战经验太少,无法将咒术完美的融合在战斗之中。 手上的翻动戛然而止,方朔的目光停留在了《咒经》里的“霸气咒”上面。 这是他很久以前就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咒术,平时只是用来吓唬人而已,但经过之前灌注在张魁梧身上的显著效果而言,方朔多多少少能够猜到,这咒术并非只是增强气势这么简单。 如今仔细地一看咒术介绍,果不其然,霸气咒进化到第二阶级“狂霸无双”之时,就会有令战者各项攻击增强一倍或以上的效果,达到真正的“霸”势,而并非只有气势上的增加。而相应的,所需的玄力也会成倍的增加。 再往下翻,就是幻象系列的咒术。 方朔看着看着竟是咧嘴笑了起来,因为他得知幻象术达到一定阶级的时候,就不是离开咒术范围能够破解的了,而是直入人心的精神幻象,破解的方法只有靠自身的意志和智慧,幻象术等级越高,对方就越难破解,甚至可能出现直接死于幻象的事情。 不过,相应的,玄力也消耗极大! 方朔叹了口气,将《咒经》合上,皱眉思索了起来,“我想师傅从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些,估计也是怕我将心思放在专研战技上面,而忽略了最基本的东西玄力。一旦学会了高级战技,自然会最先考虑杀伤力巨大的那一个,最后很容易导致玄力不足,从而败下阵来。难道在一个强者的战道中,需要更注重于玄力的精密运用和战斗经验,而不是战技?” 百思不得其解,方朔揉了揉眉心,见乌鸦已经不知道从哪儿鬼混回来了,便在床上盘坐了下来,开始冥想。 方朔的想法自然是不对的,之所以会那样想,是因为他拥有着咒术里最强大的经谱,就像是一个坐拥家财万贯的富家子弟,想着自己为什么跑不过别人,难道是因为训练重要,而身体营养不重要? 所谓当局者迷,便是如此。 要知道一个战者为了寻求一个适合自己战技,不惜花下重金,甚至拜入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门宗之下,大陆上的高级战技,用“一技难求”来概括的话,一点也不为过。 不过在日后寻求巅峰战道的漫漫长途中,他总能够发现自己的天然优势所在。 在冥想的过程中,方朔再次在玄源中窥视到了那股妖力,上次醒来后自己虽然又将它封印了回去,可经过一次的运用,明显让它强大了不少,等到运用多次以后,是不是会造成完全无法压制的情况? 方朔越想越后怕,心中警告着自己,以后绝对要谨慎再谨慎。而避免那种威胁生命的事情再次出现,最好的方法,只有不断地强大自己,强大到没有人敢威胁自己,也就不至于再次使用它了。 ………… 翌日清晨,日光倾城,昨夜繁华落尽、此时被温光笼罩着的城池,像是还未苏醒的睡孩一般,安静祥和地躺着。 而方朔和余浅秋却已经准备好了行李,在客栈结完账,往城门方向走去。 方朔来到这里的目的,很大程度是因为城中的独角马车队。 此时的他自然不在乎花那些钱,动用了灵兽“独角马”的专业运输车队,却能够让他们提前五六天到达帝都,望都心切的他,肯定是不愿意浪费时间的了。 来到车队所在的地点,发现等候的人也已经不少了,可大多都是有下人陪同的富家翁或富家子弟,鲜少方朔他们这种平民打扮的人。 也由此可以看出,能够营运这种车队的人,并不只是有钱就能够办到的了,还要有足够强大的势力在后面支撑,毕竟能够弄到这么多独角马、打造出无比坚韧的马车的商团,就肯定有一定的战者组织。 清晨微冷,余浅秋身上披了件外衣,她随意地拉拢了一下,说道:“也不知道你是嫌钱多还是怎么的,居然想要搭这种车队。” 方朔无谓地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小村庄里出来的人,有了钱第一时间肯定是先挥霍挥霍,哪里顾得上什么勤俭持家,再说了,我师傅说过,时间就是金钱,节省了时间,不也等于赚了钱了嘛。” “这理论可真怪,不过你这暴发户做得也真够坦诚的。” 此时,另一边的伙计吆喝了起来,叫大家准备上车。旁边那些来送人的下人,也纷纷拿起了自己家老爷少爷的行李,往车上放去。 “我们也去吧。”方朔对余浅秋说道。 两人向车上走去的同时,发现旁边的一群人里发生了吵闹之声。 一个貌美如花、气质非凡的女子,正厌恶地训斥着旁边的几个男人。 从打扮上看来,并不是主仆关系,而是富家小姐和富家公子的关系,甚至有些凑巧的是,其中一个还是方朔昨天在交易所看到过的纨绔公子哥。 “我说了不要你们跟着我!来这里玩一趟也不得安宁,以后绝不会再来的了。”女子气得双眉紧皱,目光里怨气滚滚。 那纨绔公子以和昨晚完全不同的模样,哀求一般地对女子说道:“清莲,伯父交代过我,要好好保护你,万一有什么闪失……唉,不会有什么闪失的,你就快点跟我们上车吧。” 余浅秋碰了方朔一下,说道:“怎么,看到美女就不会走路了吗?再等可就没空车了。” 方朔似乎从话里听出了什么怪异的味道,也没有说什么,便和她一块踏上了一辆空车,并交了车钱。 独角马的奔跑速度极快,所以这种马车都安置有小木门,而并非寻常的车帘。 打开车门,入得其中。两人坐下去不到三秒,就见有人冲了进来,气鼓鼓地在他们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方朔和余浅秋都为之一愣,同时转头一看,竟是刚才的那位大小姐。 还没来得及发问,又见有人打开了车门,对那女子说道:“我说沈大小姐,你就别耍性子了好吗?” 那名叫沈清莲的女子将头一扭,任性地说道:“本小姐就喜欢坐这辆车啊,怎样,难道你还不准?” 方朔和余浅秋互看了一眼,不知如何应付,只等着那些人将她拉走。 料不到那公子哥皱眉想了一会,居然趾高气昂地指了指方朔两人,说道:“你们两个下快下来,这辆马车我定下了。” 若是对口气和善一些,方朔换换马车也无妨,可偏生碰到的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方朔心中还真有些不甘愿了起来。 “凭什么?”余浅秋在方朔前头说道。 那公子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骂道:“让你们下车就下车,哪里这么多废话?” 后面的几个清秀少年也说道:“你们快下来吧,别把沈小姐闷坏了。” 方朔深吸了口气,他昨晚见到过这纨绔公子在交易所里欺负人,知道他们在这里还是有些势力的,所以也没有如何,而是脾气极好地将怒火强忍了下来,对沈青莲说道:“这位大小姐,这车是我们先上来的,我们也不想惹是生非,所以您还是高抬贵脚,避让避让。” 那公子哥被方朔无视掉了,听到这句话更是暴跳如雷,骂道:“岂有此理!居然敢让沈小姐下车?!” 方朔放在身下的拳头已经紧紧地握了起来,但依旧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向那大小姐问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厉。 沈清莲也丝毫没有为难到别人的觉悟,只是凭着自己的性子,说道:“我……我不下。” 那公子哥似乎是得到了沈小姐的允准,更是嚣张了起来,一手拉住方朔的手腕,“让你下车,听到没有?!” 刚一动力,公子哥就发现不对劲了,这家伙的手劲竟是如此之大,老子居然拉不到他? 那公子哥咬牙切齿地拉着方朔,却无法撼动半分,最终方朔将手一抬,公子哥顿时失去重心,从马车上往地面摔了过去,所幸被其他几个人接了下来,这才没有造成滑稽的一幕。 方朔敢如此和那公子哥叫劲,马上引发了那些人的刻薄谩骂,各种难以入耳的言辞都冒了出来,毫无富家子弟的涵养素质。更令方朔注意的是,后面走来了几个气势不凡的人,估计应该是他家的护卫。 方朔只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用眼神示意余浅秋不要乱来。 公子哥两只鼻孔冒气地站起身子,知道方朔是有点底子的人,也没有真正蠢到让自己家的护卫去闹事,于是便叫来了独角马车队的负责队长。 那队长见到公子哥虽没有阿谀奉承,但却始终有种尊卑之别的敬畏。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会,那队长就朝马车走来,对方朔客气地说道:“小兄弟,这一排的马车都被那位公子给包了下来,所以还是请你们到另一边入座吧。” 方朔眉毛一抬,看了这个队长一眼,说道:“难道你们车队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就因为那家伙在城里有几分势力,就得让我这个先来的人,强行让座?” 那队长微微一怔,料不到方朔年纪轻轻,说话却如此一针见血,而几番思量之下,他平静而简洁地回道:“是的。” 这话语并不锋利,甚至有几分妥协的屈服之味,方朔似乎可以想到,若这队长在这里不给那公子哥面子的话,等车队回返到城里之时,他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方朔的气愤没有消,面对这客气的队长,却心软了一些,说道:“好吧,我就让他们一回。” 说着,方朔就拉起余浅秋,在众公子哥的嘘声之下,走下了马车。 “哼,看这扮相,就是穷酸小子一个,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钱,还敢坐独角马车。” “坐车不奇怪,奇怪的是,居然敢和薛公子较劲,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方朔牵着余浅秋渐渐走开,那些家伙仍在喋喋不休地议论着,仿佛在宣誓那并不存在的胜利,而作为领头羊的薛公子更是藐视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液,坐上了马车。 “啪!” 一个耳光在车厢中响起,片刻后,薛公子脸上带着红印地探出了头来,对那些“小弟”们呼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准备上车,耽误了时辰拿你们是问。” 此话一出,车前的几人都散了开来,各自回到自己的马车里。 对于车队而言,这只是个小小的摩擦罢了,平静下来之后,便迎着朝阳,启程往帝都而去。 ------------ 第28章 杀机四面起 十几头雄壮无比的独角马在大道上狂奔,黝黑的身躯时刻都在运用着爆发力极强的四肢肌肉,身后各自拖动起结构稳固的车厢,所经之处便是阵阵尘烟、声势浩荡,颇为壮观。 车厢的设计极为巧妙舒适,就算在这种高速行驶之下,车内的乘客也不会感受到太大的颠簸。 方朔和余浅秋后来上了一辆旁边的马车,此时两人正沉默地端坐其中,似乎是因为刚才那场有些丢脸的闹剧,所造成的尴尬。 “为什么?”余浅秋忽然开口问道:“我们相处的时间并不久,对你的性格我也只能肯定一部分,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不止是一个具有正义感的家伙,而且还是一个有些过分的烂好人。” 方朔的神态很轻松,轻笑了一下,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认为过自己有什么正义感,在如今这样的和平年代里,似乎所有人都喜欢拿正义感出来说事。不管是前往黑莲山还是今天的让步,我都只是在做符合我内心想法的事情,换句话说,也是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 余浅秋眉头微皱,似乎对这种说法不太适应。 方朔道:“是不是有些失望?和你所想的我有些不一样吧。” 余浅秋看着他说道:“就算黑莲山可以这样解释,可今天这样做,只会让你没面子而已,又有什么利益?” “如果因为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和对方叫上劲的话,我会得不偿失的。” 余浅秋找出了话里的破绽,笑道:“可那个队长没有来的时候,你不还是不肯下车吗?明明就是不想让那个队长为难,却把自己说得多么怕事。我看过伪善的人,却没有见过你这种怪人。” 嘴上说是如此,可余浅秋在黑莲山的时,并没有见到阿鼠的那一幕,对自己的这个说法似乎没有那么坚定,难道他那么勇猛地潜入黑莲山,只是因为仇恨的力量,而他事实上本就缺乏那种勇气? 虽然按照方朔的说法,这样做是理性的,可在女人的心目中,这样做却恰恰是没有男子气概的。余浅秋知道自己对方朔有一丝的上心,所以在心里自然是有些失望。 方朔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其实也不知道所谓正义感究竟是怎样,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战宗所不允许的存在,若是哪天战宗说为了天下百姓,要将他捉拿处死的话,他必定是不会轻易妥协的,而这似乎又违背了普罗大众心目中的正义。 所以一直以来,方朔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不会标榜自己有多么正义多么好。 不算宽大的车厢里,两个人都不说话,会显得有些沉闷,所以余浅秋换了个话题,问道:“据说战宗的考核非常严格,你有没有信心?” 方朔对那些事情也没有太过细致的了解,只是听师傅粗略讲过一些,“三品战者的水平,我想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余浅秋道:“正常情况下是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这种局势,战宗并不急需人员,所以也限定了每次录取的人数,你若真想让考官们注意到你的话,恐怕就得发挥好一些了。” 方朔疑惑道:“限定人数,可我师傅怎么说只要两品就能入宗?” 余浅秋皱了皱鼻子,道:“我想你师傅说的是第一次考核吧。” “考核还分一二次?” “这是自然,所谓的第一次考核是一个简单的海选,只要到了标准就能够通过。然后战宗会派出导师来训练通过的那些人,直到第二次实战考核通过之后,才算是真正的进入战宗。” 方朔点头道:“也对,毕竟有那个玄力水平的人,不一定有那个战斗水准。冷狼虽然和雷虎同一境界,却依旧难以战胜对方。” “可最终不是被你靠妖力打赢了吗?” 方朔迟疑了一下,说道:“那个……恐怕不能在战宗显露出来。” 前往帝都需要大半天时间,所以车队会在中途停歇片刻,让客人们下车活动或者方便。 一辆辆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余浅秋有些尴尬地说道:“呃……我下车……” 方朔立马会意,大笑道:“我又没拦着你,憋坏了我可不负责。” 余浅秋被说得脸上一红,连忙推开马车门跑下了车去。 方朔掀开旁边的小布帘看了一看,发现这荒郊野岭的,居然被这些车队找到了几个茅房,或许,这本就是他们为了生意而建造起来的。 而随着目光向上移去,看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地域环境,方朔才十分明确地在脑海中想起,期盼了许多年的帝都,终于就在眼前了。 他正在心中感慨着,马车门就被推了开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这么快就解决了?” “嗯?” 方朔一听就不是余浅秋的声音,马上转头看去,发现竟是刚才那个名叫沈清莲的大小姐。 原本愉悦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就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对她说道:“你还想重演一遍刚才的闹剧?” 沈清莲和她的名字截然相反,并没有那种清醒脱俗的气质,反而有些令人怜惜的娇柔味道。 她微低着头站在马车前,双手相扣,手指不安分地摆动着,吱吱呜呜了一会,然后深吸了口气,似乎又鼓起了很大勇气,才对方朔说道:“刚才的事情……是他们不对,我骂过也打过他们了。” 方朔见她这副模样,以为是来道歉的,可没想到竟是说出了这番话,果然是个任性的大小姐啊,想必让她自己承认自己的过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吧。 一想至此,方朔还真来了兴趣,但按道理而言,她这种娇贵的大小姐是不可能来和自己说这些话的,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良心发现? 方朔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清莲秀眉一皱,道:“怎么没关系了,他们那么没礼貌的对你,还抢了你的位置……”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似乎现在才意识到,刚才那件事就是她自己引起的。 方朔可不等她自己觉悟,冷冷地加了一句,“可刚才抢位置的人明明是你啊,大小姐。” 沈清莲的脸色立马愁苦了起来,不知道心里在纠结着什么,过了片刻,终于压抑不住情绪,愤怒地捏着小拳头,朝方朔大吼道:“本小姐来和你道歉你还不领情,你以为你是……” “清莲小姐!” 沈清莲的身后响起了一道沉稳的呵斥,话语中尽是严厉的味道,就像一个父亲在教育女儿一般。 沈清莲听到这话,气得跺了跺脚,转身说道:“詹伯……是他不识好歹……” 那男人约莫五十来岁,高高瘦瘦地却不显虚弱,下巴留着一小撮灰黑的胡须,再配上深邃的眼眸,仿佛是一个学问颇深的老夫子。 他只是眉头微微一皱,沈清莲这个大小姐便住了嘴,乖乖地站在他身旁。 “这位小友,先前我家小姐和那几位没教养的小家伙,对你做了不礼貌的事情,老身在这里替他们给你道歉了。”詹伯说着微微点了点头,一脸的诚恳。 方朔一愣,却不是觉得受之有愧,而是这主仆两人反差之大,实在有些难以适应,而且他居然还直接称呼那些人为“没教养的小家伙”? “看着您老人家的面子上,我就勉强接受这个道歉。但您说得没错,他们的确没什么教养。”方朔讽刺地看了看低着头的沈清莲。 詹伯也看了方朔一眼,心想这小子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说起话来怎么这么尖锐? 不过他本意并不在乎对方是什么人,只是他受命于老爷,要尽量管教住小姐,刚才的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传出去,怕被人说沈家姑娘没教养才是,更何况能够坐得起独角马车的人,也都不是什么草头百姓。顾及诸如此类的事情,所以这才让沈清莲前来道歉的。 “不知小友怎么称呼?” “姓方名朔。” “哦,方朔小友,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日后在帝都有缘相见的话,再坐下来喝喝茶。” 方朔知道这是客套话,也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沈清莲随着詹伯一块转身走开,嘴里却嘀咕道:“方朔?好难听的名字。” 方朔听到后咳嗽了两声,旋即又觉得自己和这丫头计较还真是有些幼稚。 沈清莲转头朝方朔撅了撅嘴,方朔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估计属于鄙视一类的动作。 “他们来干什么?”余浅秋一边看着沈清莲两人的背影,一边问道。 方朔坐回了马车之内,说道:“来道歉的。” 余浅秋表示有些吃惊,“那小丫头是被逼来的吧。” 方朔耸了耸肩:“不然你认为那种大小姐真的会良心发现?” 说完方朔就靠在了车厢上,其实想起刚才的事情,的确还有些不爽,可事已至此,也只好将那股怨气慢慢消化掉,或许将来在帝都的生活中,自己仍然需要忍隐下来。而像沈清莲他们这类的人,日后也还是少接触为妙,不然等到自己真的忍不住的时候,那可就不好办了。 ………… 马蹄声渐起,车轮再次缓缓转动了起来。 然而就在马车队即将重新启程的时候,詹伯、车队队长、方朔,这三个坐在不同马车上的人,同时神情一凝,清晰地感觉到了四周传来的能量波动。 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骤然间,车队中响起了数声惨叫,然后便倒下了几个马夫。 “戒备!”车队队长立刻抽出腰间的大刀,大吼道。 这本是传达给车队人员的口号,可最先唤来的,却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袭击。 ------------ 第29章 仆人詹伯 飞来的暗器外形虽小,可内部蕴含的玄力却异常恐怖,总和相加竟是如潮水一般铺盖了过来。 “噗噗噗……” 没有人能够及时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马车队的人员们刚刚听到队长的叫唤,就发现那些暗器已经命中自己身后的马车车厢,并且在一瞬间之内,爆炸了开来,坚硬的木板和夹在其中的金属,四散纷飞。 大部分的乘客就在下一刹那,失去了原有的遮挡,将身形暴露在天光之下。 方朔也是其中“幸运”的一员,但他并不如何紧张,只是下意识地将余浅秋护在身后,并且暗暗调动玄力。 一直飞在车队后方的乌鸦也发现了变故,此时正站在旁边的树枝上,时刻等待主人的召唤。 方朔往场中扫了一眼,那几辆没有破碎的马车,多数只是属于对方的攻击漏洞,而唯独有一辆不是如此,因为方朔感受到了其中玄力波动,很明显是被里面的人给守了下来。 恰巧没有看到沈清莲和詹伯的身影,所以方朔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的那个猜测詹伯也是个战者,并且实力不弱于自己。 之前不敢确定的原因是,如果沈清莲的仆人都是个战道高手的话,那说明她家的资本并不弱,并且她会因为家庭的关系,时常遭遇到某种绑架的危机,可既然如此,她根本没有乘坐独角车车队的必要,相信詹伯那种人也不会拿他家小姐的性命来冒险。 马车外方朔思考着的问题,类似于马车内詹伯在思考的问题,只是方向有所偏差罢了。 “虽然这车队是孙家的产业,可我和老爷一直都不敢轻易信任他们,为什么刚好信了一次,就遭遇袭击?”詹伯若有所思地说道,似乎并不担心外面的局势。 他的不担心是有所道理的,因为沈家和薛家本就带了一些护卫同行,而且车队还有一部分人是用来保卫客人安全的。 第一波袭击之后,刺客没有直接猛攻,而是缓缓地从各个方位走出,手持各式武器,身穿蒙面黑衣,以圆形的队列,将车队众人团团包围在了场中。 对方大概有三四十个人,而车队人员加上沈家的那些护卫,才二十个左右。虽然车队还有强悍的独角马,可对方一上来将马车摧毁,就是为了削弱这一优势。 在方朔看来,情况似乎并不怎么乐观, 车队队长早已经跳下了马来,手持大刀和刺客对峙着,却因为身上负了伤,而没有直接杀过去。在没有队长命令的情况下,队员们也没有轻举妄动。 倒是那几个公子哥,明明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却故作镇定地站在沈清莲的马车之外。 “队长,为何还不动手突围?”詹伯的声音隔着车厢传出,依旧那么清晰沉稳。 队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刺客一边的带头人便开口说道:“这么多车厢都被毁了,你叫他突围出去,不是叫他等于丢下那些人吗?我能看出你是个战者,可料不到你竟是个如此自私的战者。” 队长将手中的刀柄握紧了几分,沉默不言,但心中所想和他所说的相差无几。 那些愁眉苦脸的客人们,也有些心寒地朝那辆马车看去。 詹伯开口道:“突围至少能够保证一部分人的安全,继续这样下去,只有被围剿的份。作为一个独角马车队的队长,判决如此不果断,我可真是失望。” 队长心中一定,挥动了大刀,玄力冲刀刃迸发而出,斩断空气般凛冽。 见到这一幕,车队的人员也动了起来,可那些护卫却只出动一部分人协助作战,剩下的依旧守护在马车旁。 刺客头子非常轻松地躲过了车队队长的斩击,脚下一瞪,整个人便如猎豹一般扑出,五指指尖同时聚拢起玄力,朝沈清莲的马车冲去。 ………… 方朔唤出匕首,快速斩杀着靠近自己的刺客,在有机会的情况下,也会多杀几个,毕竟他也不想看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乘客就此死掉。 而当他刚刚想带着身边这些人突破出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除了沈家的护卫之外,车队人员和其他刺客的搏杀并不激烈,从而也导致他自己的负担越来越重,根本无法顾及旁人。 好在余浅秋一直在他身旁,本身也学过一些战技,所以并无大碍,可想要带着那些乘客逃跑,恐怕就难以完成了。 方朔和余浅秋背靠着对方,余浅秋问道:“现在怎么办?” “刚才动手杀了人,现在他们已经将一部分的战斗力对准了我们这里,所以只能继续杀。”方朔说完,手中的火焰便腾升而起,狂轰了出去。 这句话说得似乎很无奈,可余浅秋明白方朔是不想丢下那些人罢了,而之前自己对他那番想法,显然是大错特错,若他真的是怕事的话,完全可以不顾别人的生死,用悬空咒飞开。 可他没有。 人慌马乱的大道之中,余浅秋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 站在护卫身后的公子哥们被吓得紧贴着马车,其中一个甚至已经尿湿了裤裆。 五个护卫纷纷将刀锋朝向刺客头子,如五片雪花般闪烁而下。 “叮!” 仿佛两个金属碰撞在一块所爆发出尖锐声响。 刺客头子一手接下五道刀锋,手掌却没有任何伤口,作为一个强悍的武术修炼者,做到这一点并不如何困难,困难的是要在瞬间破开刀刃上的玄力,还要将自己的玄力分部在手掌之上。 五个护卫同时瞳孔一缩,显然对对方的实力有些惊讶。 就在这刺客头子想要即将采取下一步动作的时候,马车门开了,伴随而来的是一道狂风,是比长刀还要锋锐的“大风之刃”! 刺客头子一惊,手掌微弹,五把大刀便反震了回去,同时脚下猛然一蹬,身子向后急速退了开来。 他并不奢望自己能够快过风,只是想要争取几秒再次凝聚玄力的时间。 急速流转风力在空气中形成了白色的气流,如月牙一般,逼近刺客头子。 刺客头子五指成爪,对着身前的风刃抓了过去。 “撕爪!” 他手臂以及右半边的衣服,瞬间被撕裂了开来,风力打在他的脸上如刀割了一般疼痛,可他仍然在最后关头使出了爪击,因为如果不用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五根手指不如风刃锋利,却因体内那源源不断的玄力,而显得蛮横无比。 “逢” 风刃被利爪斜斜地撕裂了开来,分成数道的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核心威力,只好呼啸着吹在刺客头子身上,将他的碎衣服吹开。 之所以刺客头子能够化解大风之刃,不是他比詹伯厉害多少,而是因为詹伯另有目的。 就在马车门打开后不久,车前的独角马被吓得奔跑了起来,又似乎是在詹伯的控制之下,朝某一方向狂冲了过去。 中途拦截的刺客们,都被车厢内飞出的大小风刃给逼开或杀死,生生地闯出了一条血路来。 几个公子哥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在后头追赶,生怕被遗落在了后头。 当他们狼狈跑过方朔身边的时候,心头更是震撼,想不到之前被他们赶下马车的家伙,竟是个战道高手! 特别是薛公子,心都凉了一大片,庆幸对方当时没有要和自己计较太多。心有余悸之余,又朝方朔看了一眼。 “队长,帮我们开路。”此时马车已经来到包围圈的边际,詹伯在车内大喊道。 队长一抬头,穿过马车看到了后面正在追赶的刺客头子,以及那些死去的刺客的尸体,眉头紧皱了起来。 詹伯见队长这番模样,不由在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即想即到,只见那队长忽然调转了刀锋,朝独角马的脚部斩了下去。 独角马痛苦地嘶叫了一声,整个身体便猛然朝地面撞去,身后的马车因为力度拉扯的缘故,随之散架。 断木横飞之中,一股狂风席卷而起,包裹着两个身影,然后缓缓降落而下。 经过一连串的险情,沈清莲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但也没有太过恐慌,因为他知道詹伯的实力,同时下意识地向詹伯靠近了一点。 车队队长的忽然逆反,也带动了那些在演戏的车队队员和刺客们。 整个局势从势均力敌,瞬间转变到了一面倒的情况。 不管是詹伯等人,还是方朔这些无辜的乘客,都再次被包围了起来,而且现在刺客一方多了一些人,方朔一方少了一些人。 方朔轻声骂道:“坐上这种被埋伏的车队,本来就倒霉到家了,没想到连车队本身都是帮凶。” 詹伯神情冷漠地看着马车队队长,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是你们孙老爷的意思?还是说你们自己想要赚点钱?” 车队队长挑眉问道:“这有什么区别?” 詹伯干涩地笑了一下,道:“当然有区别,你们想赚钱,就不敢乱杀人,可如果是你们老爷的意思,恐怕我就得费一点时间将你们除掉了。” 话毕,车队队长的刀尖颤抖了起来。 詹伯又开口道:“方小友,请你帮我照顾好我家小姐,这些背叛沈家的人,由我来解决。” ------------ 第30章 狂风在呼啸 詹伯这个口开得似乎理所当然,可包括方朔和众公子哥在内,都觉得突兀无比。明明只是刚见过一次面的人,为何却将这种事情托付于他? 薛公子和沈家相熟,自然也对詹伯有所了解,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纵然那个家伙战道高强,但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地方? 沈清莲抱着詹伯的手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才不要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保护呢。” 詹伯此时也懒得去训斥沈清莲的任性,只是用一种询问的眼神,转头向方朔看去。 方朔一直沉默不言,不是直无视詹伯,而是在想他到底出于一种什么心态。 “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詹伯眉头微皱,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方朔沉着脸,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在这种情况下,我作为一个有能力的战者,自然不会对大家的危险视而不见,可却也不会单单保护你家小姐一个人。从一开始,你的心里就只有你家小姐,根本没有顾及过其他人的安危,现在还说出这种话,难道只有你家小姐才是人?” 对于詹伯这种自私的心态,不管是方朔还是乘客们,都难以接受。但那些乘客毕竟是弱者,有人保护自己就已经算好了,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可方朔不同,他有实力,也有自己所坚守的正义观念,当然不可能因为詹伯的一句话,而专门保护他家小姐,更何况,方朔对他们没有一点好感。 詹伯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还真是个容易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小孩子啊。你从刚才的对话中,难道听不出他们的目标是我家小姐?” 方朔的确没有注意他们刚才的对话,被这么一点,似乎又明白了一二。 詹伯知道这些热血青年的性格,若自己不将话说清楚的话,他估计也不肯答应自己。 詹伯指了指车队队长,说道:“这个车队是帝都孙家的产业,和我们沈家是合作关系,不过我和陪着小姐外出游玩了一个多月,并不知道帝都发生了什么矛盾。 可根据我对那些人的了解而言,他们应该是想制造一场假埋伏,然后抓走我家小姐,好用来威胁我沈家。方小友,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车队队长瞳孔微缩,似乎被言中了几分,但旋即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孙家?我们只不过是给孙家干活而已,难道我们改行当土匪还必须是孙家指使的?” 詹伯冷眼看着他,道:“不管是谁的主意,我要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可就算如此,我也不会排除孙家的嫌疑。” “那你就尽管怀疑吧。兄弟们,上!”车队队长举起大刀,呼唤起手下冲了过去。 詹伯随意地松开十根手指,像是要甩干手上的水迹一般,悠然地朝冲来的十几个刺客甩了过去,仿佛不用凝聚自然之力一般,一群密密麻麻的风刃就这样凭空出现,纷射而出。 队长一改刚才的弱势,将隐藏的实力都释放了出来,同时大喊道:“结阵!” 话音未落,就有四五道光亮的刀刃向他靠拢了过去,每把大刀上的玄力都运行着相似的规则,互相吸引之后融为一体,最终幻作一把巨人之刃,斩入风刃群。 两者一经碰撞,便爆发出了“叮叮叮”的尖锐声响,好似无数金属在相互撞击一般。 众刺客蛮牙一咬,再次灌入玄力,巨大的刀刃光芒顿时将风刃群斩破了开来,并且有一股余威朝前方飞出。 密密麻麻的风刃散去后,众刺客才发现詹伯和沈家小姐已经不见了身影,扭头一看,竟是跑到了那个少年身前。 詹伯将手中的沈清莲放下,对方朔说道:“方小友,小姐就暂时交托给你了,至于其他人,沈家护卫也会尽力保护的。毕竟他们的目标是小姐,而最先想要除掉的人是我,相信也分不出太多余力来屠杀别人。” 方朔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头。 詹伯诚恳地说道:“谢谢。日后若有机会,必定好好答谢方小友,还有,到了必要的时候……还请带着我家小姐离开。” 方朔微惊,刚想开口说话,却见詹伯已经带着一袭狂风离开了自己身边,迎战刺客去了。 沈清莲此时正倔强地咬着下唇,不敢和方朔对视,却也不敢再耍大小姐的脾气。 方朔心里冷哼了一声,然后双手迅速结印,给余浅秋下了一个“吉星高照”,然后对她说道:“你负责近身保护她,我来杀敌,随时听我的口令,有机会便带她突围出去。” 余浅秋知道自己被施加了某种咒术,也没有多问,便将沈清莲拉到了自己身后,“你放心好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够应付的。” 方朔欣慰地一笑,便在手中唤起两个小火球,轰杀掉了冲来的刺客。 忽然又感应到旁边后方传来一阵,急促而不平稳的脚步声,正疑惑刺客怎么已经深入到里面来了,就听那几人喊道:“高手,高手……是我们。” 原来是薛公子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他们见詹伯如此看重方朔,便连忙厚颜无耻地跑来寻求保护。 方朔没有心情去奚落他们的狼狈,只是冷冷说道:“哪里安全哪里呆着,别妨碍我,万一错手伤到谁了,我可不负责。” 在这个性命堪忧的时刻,薛公子哪里还敢摆大少爷的架子,小鸡啄米般点头应是,然后便惊恐地跟在了方朔后方,心道多亏他大人不计小人过。 ………… 原本行车的大道上,再次乱战了起来。 方朔和沈家一众侍卫形成一个小圈,保护着那些没有战斗力的平民们,偶尔也会有一两个勇敢的男人,捡起地上的大刀,站出来杀敌,比起只会害怕的薛公子等人而言,好上了几百倍。 这些刺客比黑莲帮山贼的平均战斗力要高上一些,但因为他们没有雷虎、张魁梧那样的强大主力,而方朔一方又有詹伯这种风玄术高手在外围击杀,所以短时间内,他们还是无法占到太大的便宜,不过方朔等人也同样无法突破出去。 “双狂刃龙卷风!” 这几个字从詹伯那有些干枯的嘴唇中吐露而出,却像是无比坚定的神吟之音,令人下意识地一惊。 “逢!逢!” 风力随着詹伯的双手舞动而起,转眼之间,便如狂暴的白色巨蛇一般,肆虐地向上升涨,并传出恐怖的呼啸声。 四周的独角马被吓得惊慌失措,两旁树木的树冠也被风力吹得剧烈摇摆,整个场地都充斥起了乱舞的狂风。 两道龙卷风渐渐成形的同时,也在詹伯的控制下,朝刺客们杀了过去。 最前方的几人还来不及合力斩出刀阵,身体就被无情地撕裂了来开,残躯与血液瞬间被卷入风暴之内。 而后面众人见状,纷纷逃开,但龙卷风的“卷力”非同小可,行动稍慢、或者战道较低的人,依然无法逃脱开来,只能在绝望的惨叫声中,被风力撕扯至死。 车队队长和刺客头子早已经跑到了边上去,在狂风的呼啸之下,两人都无能为力地互相看了一眼。 队长一边用手挡风,一边说道:“以前早就听说过这老家伙不一般,可想不到他竟是如此深不可测。” 刺客头子忧愁地道:“看这仗势,他的战道应该达到了三品高阶以上。” 队长闻言一惊,“三品高阶以上?那想要杀死这老东西可就有些难度了。” 刺客头子点了点头:“不过只要不出三品,我们配合好刀阵,想要剿杀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他一开始就选择了消耗量极大的玄术,玄源应该很快就会空虚起来了。” “可……”队长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手下不断死去,想要动身上前,却又被刺客头子拦了下来。 “战斗总是会有牺牲的。只要等这龙卷风小一些的时候,我就可以去干掉那个用火玄术的小子,抓住了沈家小姐,还怕他不停手?” 龙卷风就像庞大的剿杀机器一样,追赶并屠杀着四周的刺客们。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大道四周就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在狂风中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由于詹伯的强悍出击,方朔的负担也小了不少,可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波清场攻势,将那些无能的杂碎人员清扫出局,免得扰乱稍后的战斗。 看着这恐怖的龙卷风,方朔对詹伯生出了敬佩之意,可想起他最后的那段话,又不禁担忧地想到,难道詹伯拼了命都要护住沈家小姐?不然为何让自己在必要时刻将她带走? 没有人察觉得到,詹伯眉眼间的皱纹已经越来越重,神情也闪现出了吃力的感觉。 渐渐地,龙卷风的攻势开始减弱,那些被卷入风眼中的残躯纷纷甩出,无数鲜血如倾盆大雨般散落下来。 由于场面实在太过血腥,众人又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工具,一时间竟是吓晕一些妇人和小孩,沈清莲和薛公子这些人则尖叫出口,仿若人间地狱的降临。 刺客头子一刀斩开飞来的断腿,对车队队长说道:“你左我右,绕过那老家伙,捉拿沈家小姐!” ------------ 第31章 自私的战者们 詹伯正在渐渐地收拢玄力,祈求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将巨大的龙卷风撤去。他身上的深色长衫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可意志却依旧坚若磐石。 直到眼角的余光中掠过两道黑影,他才有了一丝慌意,不过马上又平定了下来,心中暗道:方小友,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才好。 似贪狼如猛虎,刺客头子和队长手持大刀猛扑而来,刀锋在空气中摩擦出了明显的气流轨迹。 方朔一匕首割断身前刺客的大腿经脉,顺手又在他胸口落入一击重肘,使他向后方退去,也让开了自己眼前的视线。 然而方朔反应再及时,也快不过对方的先发制人,刀芒仍然从上方猛劈了下来。 “叮!” 方朔以自己那极为精准的判断力,用匕首挡下了刀刃,然后顺势一带,又挡住了另一刀。 队长二人同时一惊,却始终看不出那朴实无华的匕首,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在这种爆斩之下,竟是没有丝毫破损的痕迹。而更让他们觉得吃惊的是,这家伙就这样轻易地用小小的匕首挡了下来,他的脸上明明还有未曾褪去的稚嫩感,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胆气和判断力? 就在他们两人愣住的一瞬间,方朔的另一只手掌中已经升起了火苗。 “退!”队长低喝一声,收刀,快速向后退去。 刺客头子慢了半拍,便迎来了方朔的炽热火球。 “暴斩!” 刺客头子手起刀落,凌厉的刀气飞斩而出,直接将身前的火球劈成了两半。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火球分开的刹那间,一道寒芒便激射而来,似乎极有预料性地与大刀擦肩而过,直逼他的胸口。 “扑哧!” 刺客头子及时作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反应,用手臂护住了心脏部位。 可匕首的威力始终不弱,就算他没有死,那只手也暂时不能派上用场了。 方朔身子微蹲,玄力灌入脚底,“逢”地一声弹射而出,同时也闪开了队长忽然发出的斩击,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以及猛烈的刀痕。 面对一比二的战斗,方朔非常清楚该怎么去做,所以他此时的方向正是受伤的刺客头子。 “小王八蛋!”刺客头子咬牙挥出大刀,却已经无法使出刚才的那种威力。 对方的强硬反应的确有些出乎了方朔的预料,所以这一刀闪避得显然有些狼狈,整个人像是扑倒在了地面一般。 而刀锋刚过,方朔就伸手一拍地面,像泥鳅一般“滑”了上去,一手握在匕首上,猛然一拔。 鲜血飞溅,刺客头子惨叫着连退数步,这也是人在剧烈疼痛时作出的防御选择。 队长一手扶住刺客头子,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刺客头子撕下衣服的一角,快速地绑住伤口,满脸怒容地对方朔骂道:“老子定要宰了你!” 短短的第一回合交手,方朔便稳稳地占据了上风,让他们两个在愤怒之余,也不得不将眼前的少年视为强敌来对待。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如人所愿,就在他们两个想要,再次向方朔发动报复性攻击的时候,一阵令人熟悉的风声又吹了过来。 “两个人欺负一个小孩,不觉得丢脸吗?”詹伯嘲讽地说道,而此时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倦容难掩。 队长轻蔑地笑了笑:“老东西,刚才那个风玄术已经消耗掉了你的大部分玄力,现在就算再撑下去,结局也是一样的,倒不如趁现在放弃,我还可以饶你一死。” 詹伯平静地说道:“我不明白你们孙家为什么这么大胆,虽然沈家在帝都一向低调,但难道你们真的认为,我们沈家在帝都连一点势力都没有?” “有又如何?只要我把你给杀了,谁敢说是孙家做的?” 在队长故意和詹伯说话的时候,后面的刺客们已经摆好了刀阵,即将冲杀而上。 “小心!”方朔惊呼一声,同时向詹伯冲去。 詹伯眉头微皱,转身张开手掌,一道两米多高的风刃便飞射了出去。 刺客们五刀合一,然后又如莲花般绽放开来,瞬间将风刃轰破,极速逼近詹伯。 方朔一手搭在詹伯的肩膀上,低喝道:“悬空咒!” 两人即时冲天而起,躲开了凶猛无比的大刀阵。 队长和刺客头子同时惊呼道:“咒术!?” 詹伯也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方朔,说道:“想不到我凑巧看中的人,居然是个会三系战技的战道天才,也不知是小姐的运气好,还是老身的运气好。” “是我的运气不好。”方朔嘴里说着,眼睛却看向了不远处树枝上的乌鸦。 队长和刺客头子自然不可能呆呆地在下面仰头看着,见方朔二人离地飞起后,马上就转身朝沈清莲而去。 还在和刺客对战的余浅秋看到这一幕后,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刀具扔了过去。 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刀的飞行轨迹竟是对准了刺客头子受伤的那一边。 这迫使他不得不慢下两分,侧身避开。 同一时间,黑色的乌鸦自高空飞冲而下,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灵兽,却又带着并不弱小的攻击力,轰中的车队队长的胸口。 “噗!”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狂喷而出,他连忙将刀锋的去势扭转,插入地面之中,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短暂的拖延之下,方朔再次降临在他们上方,手持巨大火球。 方朔的目标原本是背对着自己的队长,可刺客头子却忽然从中冲出,高举起了大刀。 “你以为你就拦得下?”方朔沉声喝道:“火炎爆!” “轰!” 刺客头子先是被轰得后退了三四步,然后便被淹没在了火焰之中,手中的大刀抛飞而起。 大刀落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刺客头子的身体倒下,却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声响。 方朔双脚落地,说道:“搞定一个。” 乌鸦站在他的肩膀上,欢快地呼扇着黑色的翅膀。 ………… 薛公子等人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双腿发软,好在被余浅秋的误打误撞、方朔的及时赶到,给救了下来。 而沈清莲则比他们还要镇定一些,只是越来越对方朔这个人感到好奇,一个会用三系战技的战者,一个见义勇为却似乎很喜欢战斗的少年,还有一只会招来霉运的乌鸦宠物,可正是这样一个人,在之前却忍气吞声的被人赶下了马车,这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又是怎样的一种气度? 薛公子见沈清莲看方朔的眼神有些奇怪,于是鼓起勇气,站到她身前,说道:“清莲,别怕,就算那些家伙杀过来,我也会保护你的。” 沈清莲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推了开来,“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喏,你肩膀上都还有刚才掉下来的断手指呢。” 薛公子扭头一看,果真如此,顿时便吓得摔在了地上,脸色一片惨白。 余浅秋见状,低声说道:“真不像个男人。” ………… 詹伯重新进入战场,方朔也顺利击杀了刺客头子,原本已经一片明朗的局势,却再次陷入了困境之中。 之前就说过,这些刺客比黑莲帮山贼也要强上几分,而且还有好一些人会使用刀阵,就算詹伯用龙卷风杀死了一大半,可仍然还有十多个漏网之鱼。 在方朔等人还战斗的时候,那些沈家护卫就已经被刺客们杀得七七八八,现在更是杀起了无辜的乘客来。 詹伯不可能再使用龙卷风,方朔也没有大规模杀伤力的玄术,况且场中还有几个对手需要他们解决,所以根本顾不上那些周边的乘客。 “娘亲……”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哭喊了一声,随后他自己也死在了刺客的刀下。 队长重新站了起来,看着无能为力的方朔,咧嘴笑道:“哈哈,你救啊,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小东西,去救啊。装什么英雄好汉,装什么路见不平,你真以为你是谁啊?” 方朔手中的匕首被握得越来越紧,手臂上青筋暴起。 余浅秋察觉到了方朔的神情,以为他想要解开妖力封印,连忙大叫了一声。 方朔顿时惊醒,才发现自己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妖力不能释放出来,就算不顾自己的安危,在詹伯和这些人面前,也不能释放出来,不然自己以后很可能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而死在帝都战宗的手上。 况且,也还没有到那个时候,自己只是被他给激怒了而已。师傅说过,愤怒虽然能够让战者在一瞬间里变得异常强大,可却也能够让战者死得更快。 方朔控制着自己的心境,强行平定了下来。放眼看去,詹伯又一次陷入刺客们的刀阵之中,不过却显得轻松了不少。 “你不就是想利用那些人来牵制我,然后好趁机抓人吗?”方朔看向队长,说道:“没错,我的确是想做一个英雄好汉,可现在,我忽然不想了。” 队长眉头一皱,不知道方朔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浅秋,带着沈小姐进树林,其他人不用管!”方朔叫喊的同时,已经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为他们开路。 余浅秋迟疑地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不知如何是好。 “相信我,快!”方朔再次喊道,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了拦路刺客的胸膛。 余浅秋就像在黑莲山杀死巨熊那样,没有太多的道理,选择了相信方朔,一手拉起沈清莲,朝大道旁不远处的树林跑去。 那些乘客们呆了,就连刺客们都有些愣住了,刚才还正义感十足的少年,现在怎么带着两个女人就跑了? 那几个男乘客失望地摇了摇头,其中一人擦干自己嘴角的鲜血,说道:“一个个战者如此自私,我们只能靠自己了,大家一起上,和他们拼命!” 方朔回头看了詹伯一眼,心中说道,保重。 ------------ 第32章 最后的大刀阵 方朔这种看似一反常态的举动,其中含义或许只有詹伯和车队队长才明白。 他在赌,赌詹伯的话是对的,赌车队队长会抛下那些无辜的平民,将大量人马派去追击他和沈小姐,同时也赌留下来的詹伯会保住那些平民性命,甚至在赌自己能够顺利带着沈小姐逃脱刺客们的追击。 这是一场拿自己和别人的性命做筹码的重量级赌博,方朔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就“买定离手”,除了为了少死几个平民之外,剩下的就是赌徒的心态了,听天由命。 车队队长站在原地,不是不想追去,而是那乌鸦还在半空中盯着他,为了避免刚才那种受伤的事情,他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可他怎么也料不到方朔这么敢赌,就这样把十多条人命丢在了自己的手中,让自己去判断究竟是这些无意义的杀戮重要,还是沈家小姐重要。 片刻后,队长深吸了口气,苦笑道:“还真是个判决果断的小子啊,我该说你是太善良了呢,还是太冷血?” 一个刺客走到他边上,低声问道:“队长,现在该怎么办?” 队长的眉间渐渐靠拢,满肚子怒气一下喷涌了出来,呵斥道:“当然是追啊,别忘了我们的任务,要是人没抓回去,还死了这么多兄弟,我们也就不用回去见老爷的。” 刺客神情一凝,应了一声,马上将大部分兄弟唤了过来。刚要带着人前往的时候,又被队长叫住了脚。 “那小子由我来解决,你带着几个弟兄搞定这老头。” 刺客微微一怔,“可这老头的实力……” “他现在的玄力想必已经所剩无几,你们慢慢和他耗就是了。而带着沈小姐逃跑的那个小子,却不是你能够对付得了的。” 刺客没有和方朔正面交战过,不明白队长和那老东西为什么都如此看重他,不过既然队长下了准令,自己也只有从命了。 队长回头向那些兄弟们看了一眼,说道:“等会全部跟着我,千万别走散了。那小子是个会三系战技的战者,不可掉以轻心。” 话毕,队长抬头一看,那乌鸦已经随着方朔等人的身影,进入了树林之中。 “小王八蛋,你赢得了这些乘客的性命,可你能赢回你自己的命吗?”队长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厉,一挥手,便带着十几个人向树林方向追去。 詹伯双手拍出,用风力推开身前的刺客们,然后转头向那个方向看去,说道:“看来你小子不是一般的大胆啊。不过既然你将你所看重的人命丢给了我,你就得好好地保住小姐……和你自己的命。” 詹伯忽然想到,若是他能平安出来的话,将来将他吸收到府里,也是一件好事。 之前经过詹伯的龙卷风袭击过后,刺客和车队队员已经损失了不少人手,此时派人去追缉方朔,自然是将那些屠杀乘客的人调走,而这样一来,那些原本还愤怒无比的乘客们,一下子就安全了,也顿时明白了那个少年战者的意图。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满脸泪痕的妇人向自己的丈夫问道。 那男人正是刚才痛骂方朔自私的人,他的脸色变得复杂了起来,沉重说道:“是那个小子用自己的命去冒险,从而救了我们,刚才……我错怪他了。” 乘客们和詹伯一样,朝那个方向望去,却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在心中祝愿着那个长得有些黝黑的少年,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 林间的树木并不算密集,也不算粗壮,但却都长得很高,仿佛一个个想要捅破天穹的瘦子。 虽然树木的间隔宽大,有利于奔跑,可同样也很容易被后面的人看到行踪,难以隐藏身形。 跑了一会后,方朔想要回头看看追兵的情况,这才发现那个薛公子竟是一直紧跟在余浅秋后头,不由怒骂道:“你个蠢货!跟来干什么?” 薛公子一怔,顿时站住了脚,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看似英明又安全的决定,却是最愚蠢最危险的决定。 沈清莲虽然对薛公子没有太多好感,但毕竟是认识了多年的友人,此时见方朔大骂出口,不由袒护道:“你丢下那些人不管就算了,难道还不准别人跟来,是不是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拖累,让他们最好都被刺客杀死?刚才那个小孩被杀死的时候,我看你眼睛都没眨一下,原以为你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却不想是个冷血的恶魔!” 方朔看着眼前这个大小姐,想要伸出手扇她一巴掌,却又停住了手,冷冷的说道:“我从小就在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山贼作斗争,比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家伙,更明白生命的意义,所以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方朔对薛公子说道:“你最好紧跟我,要是落在后面,我是不会回头救你的。” 四个人再次向前跑去,方朔吞下了两粒增玄药,给自己和余浅秋各下了一道悬空咒,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各带一个人飞到半空中去。 沈清莲看着后面的追兵,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向余浅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余浅秋的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在奔跑的同时,也有在为自己进行一些基本的疗伤。 “怎么回事?慢慢想吧,你总会想明白的。不过可以确定是,现在这树林比外面还要危险。” 薛公子也听到了这句话,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后面追来的那些人,心中不由大喊冤枉,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倒霉?难道是因为在上马车的时候太过霸道,老天爷给我的惩罚? “哎呀!”娇弱的沈清莲小姐终于支撑不住,重重地摔了一跤。 方朔几人同时停下,余浅秋连忙将她扶起,却发现她膝盖已经磨出了一个破洞,里面洁白的肌肤也被擦伤。 “小子,有种别跑!”后面传来队长的一声大叫,尽管在急速的奔跑之中,可话语却依旧沉稳有力。 方朔眉头微皱,道:“来不及了,到树上去。” 说着,就一手抓住了沈清莲和薛公子的肩膀,跃至一根还算稳固的树干之上,余浅秋随后也跟了上来。 方朔道:“你看好他们两个。” 余浅秋点了点头,并说道:“不要解开封印。” 方朔没有回答,轻飘飘地落回了地面,然后缓缓走到前面的一棵树背后,双手结印。 这一幕非常清晰地落入了队长的眼中,他不由冷哼道:“真当我是瞎子?” 然而当他们踏入某一个特定区域的时候,也的确变成了瞎子。 幻象咒,暗夜群杀! 十二个手持长刀的刺客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视线之中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队长心头一抖,心道:这小子居然会用幻象咒?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我们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就家伙? “杀!杀!杀!” 四周嘶吼声大起,犹如千军万马齐齐奔腾而来,不管是谁,不管对这个战技了不了解,都感受到了无以伦比的压迫感。 “嗖、嗖、嗖……” 长剑飞速而来穿梭在众人的身前身后,他们也下意识地举起长刀开始防御,并且适当的退来。 一个刺客感觉到有人杀来,连忙挥刀斩落,却发现前面什么都没有,于是便断定这只是某种幻觉而已,不足为惧。 当他的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感觉胸口被刺入了一道尖锐的冰冷之意,真实无比。 方朔拔开匕首,然后用玄力操控着幻象的攻击,继续亦真亦假地夹杂在其中,进行刺杀。乌鸦也在其中帮手,它能够感觉到方朔的幻象何时出击,也能够找到自己最适合出击的时候,虽然它能力不高,可在这种情况下,却能给那些人多制造一份危险。 不过这其实只是非常低级的幻象咒,因为它只能蒙蔽对手的视线,以及制造某种攻击力微弱的幻象,一旦遇上感知力敏锐的人,也就是不用看就能够辨别出攻击方位的战者,那这幻象咒就彻底失去作用了。 沈清莲在树上看着那些刺客像是中了邪一般,都十分谨慎地站在原地,任由方朔攻击,不禁觉得疑惑。于是低声向余浅秋问道:“他们怎么了?” “中了幻象咒,我虽然知道方朔精通咒术,却也从来没看到过幻象咒的效果,不过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不会错的。” 沈清莲闻言,又问道:“从来没有看过,这么说来,你们俩认识并不久?” 余浅秋微微皱眉,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所以也没有回答。 队长从一开始,就没有受到过半点伤害,不是方朔没有袭击他,而是他不管遇到幻象还是本尊,都会在第一时间挥刀斩击,并且反应非常迅速。作为队长,此次行动的头子之一,他始终都是最冷静的。 他忽然大喊道:“听到声音的人朝我靠拢!” 刚才方朔已经将他们故意分散了开来,此时见他们想要重新聚集在一块,不由飞冲了上去,率先甩出了手中的匕首。 不料那人一刀斩开匕首,然后还横扫了一记,险些从方朔的腹部划了过去。 方朔连退数步,鬓角留下了几粒冷汗,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还剩六个。”方朔刚刚想到这里,就见他们几人已经聚集到了一块,做出了他最不想见到的组合动作大刀阵。 方朔深呼吸了一下,知道不管是赢是输,这都是最后一场战斗了,“那么,就让我来见识见识你们的大刀阵吧。” 同时,手上的术印飞速地组合着。 霉星高照! 经过乌鸦的传递,落在了众刺客身上。 吉星高照! 自然是落在了方朔自己身上。 重新捡回匕首,看着那个凶猛的刀阵,方朔说道:“就算不用妖力,我也是很强的。” 话音一落,便化作了一道黑影,冲天而起。 ------------ 第33章 英雄还是恶魔 幻象咒仍没有消散,只是在消耗着最后的一些玄力。 尽管方朔的动作如此之快,还是让刺客们发现了他的动向,六把大刀顿时向上冲去,宛如六片光亮的花瓣,在瞬间收拢。 “呼呼……” 上头传来了物体降落的风声,虽然动静有些大得反常,可他们手中的大刀还是绽放了开来,五道玄力合而为一,迸发而出! 唰唰唰地几声,物体被惨烈的命中,刺客众人没有展露一丝喜悦,因为落下来的,只是一根带着树叶的树枝罢了。 树叶散落而下,乌黑的也幻象同时消失,众刺客的双眼迎来了白昼的光亮,同时也迎来了炽热的火光。 “火炎爆!” 一人高大的火球就这样飞砸而下,如流星坠落一般,落在大刀阵的中央区域。 方朔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想方设法的破阵,就算不能,至少也要让他们的阵形散乱几分。 面对如此猛烈的巨大火球,一众刺客竟是没有表现出太浓的畏惧表情,脚步也不曾移动半分。不是他们不怕,而是一旦组成刀阵,没有共同的口令就撤开的话,只会伤害到自己的同伴。 队长目光一扫,无法判断方朔的位置,只好沉声喝道:“分!” 六道身影整齐划一地向后跳跃开来,步法干净利落到了极点。 “轰!” 地面上顿时被火球轰得爆炸了开来,硝烟飞起,形成了一个淡淡的小蘑菇体,尘土如水花般向四面弹射而出。 火光还未完全熄灭,就听队长大叫道:“合!” 如此简洁的口号,众刺客却能在第一时间作出迅速的反应,想必在平日里也经过了不少严格的训练。 然而这一次,却只聚集起了五个人,其中一个刚迈动脚步,就被锋利的匕首架住了脖子,不敢再乱动。 方朔站在那人身后,平静地道:“虽然你们这刀阵的攻势非常猛烈,可却有两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整齐,和时刻都需要靠近对方。我这样一搞,你们不久缺了一角了吗?” 那人手臂微微一动,似乎是想要将刀锋扭转向方朔。 可方朔在下一刻也动了手,而且动的更加用力,那刺客的脖子间马上就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他的神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前方的五个人已经再次组成刀阵,听完方朔的话,队长便眼神一定,吐出一个字:“杀。” 随着话音传来,如利芒一般的五把刀锋也冲了过来,空气中的白色气流轨迹显得格外狂傲。 方朔和那刺客同时一惊,想不到这队长竟是如此的无情厉杀,宁愿杀死敌人,也可以不顾同伴的生命安危。 “哼,跟了这种人算你倒霉。”方朔手上一拉,另一只手便推着他的身体朝刀芒冲了过去。 没有丝毫的迟疑,那些刺客们坚决地行驶着队长命令,任由自己手上的长刀绞杀着自己的同伴。 鲜血与烂肉四散横飞,那残破的尸体也被五把大刀切碎了开来,头颅高高抛飞而起,在空中不断翻滚着。 “双火炎爆!” 迎着刀芒,方朔一只手上的火球猛然轰去,夹在着猛兽一般的咆哮声,与五把蕴含玄力的大刀激烈碰撞在了一起。 火球四周被切割成了片片残焰,同时也在方朔的肩膀和膝盖上留下了血淋淋的刀痕。 方朔只是眉头微微一蹙,仿佛那刀伤并不在自己身上一般,马上抬起了另一只手,握着另一个火球,狠狠地再次砸去。 “轰!” 方朔的双手都按在刀芒前端,手上的火焰浓烈无比,火光映照在他那冷静而坚毅的脸上,显得十分恐怖。 包括车队队长在内的五个刺客,都没有想到方朔会有这种强悍的方式,来和自刀阵对抗,难道他真的不怕死? 刀渐渐被积压得弯了起来,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五个人的神情同时一凝,想要往刀体中再次灌注玄力。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发生了,火焰竟是沿着大刀冲了过来,直逼众人手臂。 这是什么玄术?居然可以将已经使用出去的自然之力改变形态? 不管如何,他们都愣了一下,可下一刻,那些火焰又诡异地消失了。 方朔的嘴角终于溢出了一丝鲜血,可他依然没有理会,而是催动着火球,从两只手掌上爆射而出。 猛烈的爆破力冲来,刺客们刚刚从刚才的疑惑中觉醒,就听到一连串的金属断裂声响,自己手上的大刀竟是断了! 所有人都退了开来,队形随即散乱得不成形状,十几段断刃如缤纷白雪般分散而开,缓缓落下。 趁着这个时机,方朔忍住身上的伤痛,猫着腰两步上前,在空中迅速捏住两片断刃,分别向左右两边的刺客甩了过去。 两朵血花在他们身前绽放开来,眼神里尽是难以置信。 还没完,方朔扔出断刃后,即刻在原地翻了一个身体,起身的时候,手中再次出现了断刃。 “嗖嗖”两声,为了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方朔往里面灌注了更多的玄力,所以速度也更快,宛如两道飞驰的光芒一般,穿过空间,直达目标。 两道不是很粘稠的血肉声响起,断刃直接穿透了过去,带着鲜血,钉在了他们两人身后的树干上,后端还剧烈的摇晃着。 从火球轰断五把大刀,到最后的两个刺客被命中,不过在短短的几秒之间,方朔就像完成了两个加快版的舞蹈动作一样,流畅而精准地,将对方杀得剩下车队队长一人。 可这队长是他们队伍中最强的一个,在这种情况下,方朔仍然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 “王八蛋,去死吧!” 队长高举起着手中的断刃,面目狰狞地挥下了屠刀。 方朔紧急一退,却发现仍然慢了半分! 大刀虽然已成断刃,但只要灌注玄力进去,仍然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方朔双目急瞪,却已经无法阻止,对方的大刀在他的胸口凌烈划下,从锁骨附近斜斜拉出,拉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来。 鲜血飞溅在队长的身上,他痛快地大笑了起来,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笑声又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方朔的匕首深深刺中,此时正缓缓地喷涌着血液。 队长丢掉了手中的刀柄,捂着肚子,瞪眼看着方朔,咬牙切齿地道:“不可能,你不可能这么厉害,你根本没有那个实力!” 方朔一直向后退去,直到背脊撞上一棵树干时,才无力地坐了下来。 方朔将有些苍白的嘴唇一咧而开,虚弱地说道:“我的确没有那个实力,正常情况也不可能如此精准的命中所有目标,可我有‘吉星高照’,只要准确度不低于七成,它就可以助我将对方杀死。你可以说你们不是输在实力上,而是输在运气上,可别忘了,对于咒术战者而言,控制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砰!”队长仰面倒了下去,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失败,似乎就没有那么冤枉了。 “方朔!”余浅秋在树上大喊道,刚才不是她不想下来,而是悬空咒的效果已经消失,因为被施加的一方,是无法自行将咒术延续下去的。 方朔苦笑了一声,看了看肩膀上的乌鸦。 乌鸦似乎非常不愿意地朝那边飞了过去,而小小的身子,竟是能够承受得起一个人的重量,拉着余浅秋就这样飞回了地面。 余浅秋蹲在方朔身前,急促地说道:“把我放在你戒指里的药剂拿出来。” 方朔微微一转,由于玄力控制不当,将一些金币和衣物都唤了出来,撒得满地都是。 余浅秋一怔,心慌意乱,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深吸了口气,冷静地撕掉方朔身上的衣物后,便开始动手治疗。 方朔在中招之前,紧急地退开了一下,所幸才没有伤得太深,不足以构成后患。不过一道横跨了整个上胸的大伤口,却显得无比狰狞可怕,似乎眼看着都会觉得疼痛。 治疗刚进行不久,树林外就跑来了几个人,其中詹伯最先找到他们。 詹伯看到方朔的伤口,眼角一阵抽搐,却见他竟是朝着自己吃力地笑了一下,这使詹伯不禁感叹后生可畏。 刚才沈清莲一直都非常安静地呆在树上,因为他知道方朔是为了什么而受伤的,所以并没有急着要下来,薛公子想要叫喊的时候,都被她狠狠地瞪了回去。直到詹伯出现,他们才从高高的树上,被带回了地面。 几个男乘客也随后赶到,等方朔的伤口已经进行完初步治疗后,便将他合力抬了出去。 他们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一下死去的十几个刺客,几乎所有死者的眼睛都是睁着的,死得不明不白,死得难以置信。 而看着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脑中升起了队长曾经自问过的疑问,这个少年,到底说他该是英雄呢?还是恶魔?又或许都是? ------------ 第34章 做好人的回报 不知道是不是药力的作用,方朔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只是隐约听见詹伯对别人说道:“回到帝都之后,你们谁也不能将这件事传播出去,特别是有关这个少年的。” 口气中依旧是那股长者训话般的严厉,另一边的几个公子哥们十分尊重詹伯,听到这话后,都齐齐应了一声。 方朔知道詹伯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让自己卷入他们那些家族的纷争里去。不得不说,这个老仆人,的确不如自己先前想得那么自私。 然而方朔始终不够了解人心,若不是他在今天战斗中表现得如此出色,詹伯想要将他推荐入府的话,或许根本不会在意他太多。但有时候,如此随意的一句话,便可收买住人心,詹伯这样一位在帝都混迹多年的老仆人,心态不可谓不老辣。 地面上全是尸体和鲜血,各种马车的断木、刺客的兵刃,散落得到处都是,俨然一个牺牲惨状的小型战场,所有人都垂头丧气地,十分低落。 詹伯利用自己的风玄术,将那些沈家侍卫和乘客的尸体“搬运”到了路边,然后大家又用一些简单的东西盖住了表面,虽然不能给他们一个坟墓,可也没有让他们尸横路中,只要回去通报官府后,自然会有人来打理。 在刚才激烈的战斗中,独角马早已经四散逃跑掉了,所以众人只好步行到最近的一座城池,然后再作打算。 他们用完整的木块做成一个担架,将已经彻底昏迷的方朔放在上面,由两个男乘客抬着上路。 余浅秋一直走在旁边,时不时转头看看方朔,毕竟从黑莲山一战,到今天不过几天的时间,方朔就激烈地战斗了两次,而且两次的结果都是昏迷了过去,就这样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谁知道他能承受多少伤害,会不会就这样睡着睡着离开了人世? 虽然她自己也受了一些伤,可只是简单地治疗了一下,因为在她看来,这些和方朔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或许这些伤落在他的身上,他还会活蹦乱跳地不以为然呢。 沈清莲也会偶尔看去几眼,可当注意到余浅秋的目光也在他身上的时候,心底便不由升起了一股难以言状的味道。方朔在战斗中的英勇身影,总是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自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很会打架的男人而已,帝都里比他好的多了去了……可尽管她如何找借口,方朔都已经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中。 乌鸦一直都是那副没心没肝的模样,似乎认为自己的主人并不那么容易出事,只是在睡觉而已。 夕阳西下,雾气一般淡泊的光芒笼罩在这群人身上。所有人脸上都是疲惫的神情,身上都带着刺鼻的血腥味,看上去狼狈无比。可只有他们自己亲身体会过刚才的事情,才会明白现在的生命是多么可贵,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哪里还管扮相好不好? 只有詹伯最为忧心忡忡,他不明白老爷到底和孙家发生了矛盾,以至于他们费怎么大的心思都要抓住小姐。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 ………… 方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入夜,胸口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他不敢随意动弹,只好缓缓转头看去。余浅秋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着了,乌鸦也在窗口上安静地窝着,想到自己昏迷之后,并没有发生其他事情,便心安了不少。 房间里是安静的,外面似乎还有少许人声,想必是刚刚入夜才是。 方朔深吸了口气,发觉那伤口实在有够长的,最后真不应该让那家伙死得这么痛快。 想起树林中的战斗,方朔心中就隐隐兴奋了起来。他不是个好战的人,自然不是怀念那时候的搏杀,他所兴奋的,是在战斗之中所实施的一个新咒术。 将故事回拉一些,回到火球和五把刀芒对峙的时候,当时刺客们发现火焰顺着刀刃冲了过来,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将调动玄力的动作迟缓了一下,也正是那一下迟缓,使方朔成功轰断了他们的刀刃,最后才会有那一系列的绝杀。 那诡异的火焰不是什么玄术,也不是吉星高照的作用,正是方朔在那座大城时,所学会的新咒术心境幻象。 一种透过对方的玄力影响对方内心的幻象咒,这也就是为什么,方朔冒死都要和他们正面交锋的原因了。虽然所创造出的幻象不是很真实,维持时间也十分短暂,甚至让方朔吐了一口血,可在那种双方都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丝不寻常的现象,便会扰乱心智,方朔终究还是成功了,成功地利用咒术赢得了胜利。 同时,他也对那所谓的血炼铁越来越期待,若是城里的李铁匠已经将它打造好的话,说不定在今天战斗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轻松几分了。 而话又说回来,那种命悬一线的战斗,的确有几分刺激,也难怪师傅说,有些战者有事没事都喜欢找人决斗,求的不是其他,就是那种战斗的快感。 外面街上不知道发生了事情,忽然间响起一道响亮的声音,直接将余浅秋吵醒了过来。 她睡眼朦胧地朝窗口看了看,突然一惊,发现方朔已经醒来了,立马走到床边,问道:“你现在感觉怎样?” 方朔笑了笑,道:“还好。多亏你这个大医师当时在场,不然我还真有可能死在那里。” “哪里这么多废话?若不是你,我现在还在黑莲山呆着呢。” 余浅秋拿过几个药丸,给方朔吞下,他顿时感觉体内袭入一股暖流,十分舒服。 “其他人呢?” 余浅秋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样做,值得吗?” 方朔不解,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是说,为了那些不认识的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方朔又笑了笑,“不要再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了,我那样想,就那样做了,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不过说实在的,如果不是那些刺客,我们现在就已经到达帝都了,真是有些倒霉呢。” 余浅秋不悦地道:“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你这样做没人会说你什么,可你拼了命去干,要是不幸死掉的话,你所救下的那些人,有多少会为你掉眼泪?你的理想呢?帝都呢?战宗呢?你为什么都不替你自己想想?” 方朔无法全数回答,只是说道:“可我现在不是好好地活着吗?” 他伸手握住了余浅秋的手,又道:“那如果是你的话,会不会这样做?” 余浅秋愣了一下,旋即又自嘲地笑了笑,她知道在这种假设下,自己会是什么选择,所以对方朔说这些话,无疑是有些奇怪的。或许正是他们这种有着某种共鸣的人,就算是在黑莲山那种地方,都会被老天安排相遇。 平息了一下心情,余浅秋说道:“他们都在这里暂时睡了下来,说是等你明天醒来,再好好地酬谢你一番。” “看吧,做好人也是有好处的。”方朔说这话,也是为了稍稍安慰余浅秋一下,虽然她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很担忧的话,可从行动上,方朔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 余浅秋似乎想起了什么,轻轻一拍额头,问道:“你肚子饿不饿?” “好像有点。最好能多一些肉类。” “之前在城里你和一起吃了几餐,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吃肉?” 方朔道:“小时候在村子里想吃没得吃,现在当然要加倍补偿回来了。” 余浅秋轻轻一笑,悠淡的笑颜显得十分动人。 余浅秋离开后,方朔又不禁感慨起来,似乎觉得有这么一个女人身边,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清莲,你这是干嘛?” 窗外的走廊上,响起了一道男声,方朔很快便认出了是那个薛公子的声音。 “我能干嘛,去看看他都不行?”沈清莲有些愤怒的说道。 “可……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跑到他的房间里去,会遭人闲话的。” “他救了我的命,我去看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有什么闲话好说。到是你,到现在都没有关心过人家,难道忘记你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 薛公子沉默了一会,说道:“是詹伯救的,若不是詹伯,那小子也不会救我们,所以我宁愿算是詹伯救的,也不原因把那小子当成我的救命恩人。” “啪!”一声脆响,沈清莲扇了薛公子一耳光,动完手后,她自己也有些愣住了。 薛公子捂着脸,难以置信地咆哮道:“你居然因为那小子打我?要知道我爹娘都没有打过我!那种只会打架的粗人也值得你动手?真难为当时没有死在那里。” 听到此处,方朔倍感心寒,虽然他做那些事并不奢望得到什么回报,可也不乐意得到这种结果。 方朔招了招手,让乌鸦飞到自己身边,然后低语道:“把那小子给我抓进来。” ------------ 第35章 我的贴身医师 乌鸦歪了歪黑色的小脑袋,似懂非懂地朝外面看去,在方朔的眼神指示下,顿时如炮弹一般飞冲而起,直接撞烂了那纸糊的窗户,正中薛公子的脑袋。 旋即便传来薛公子的一声惊叫,这里面估计五分被吓到,剩下五分则是被痛出来的。 沈清莲也被吓了一跳,小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愣愣地看着那乌鸦使揪咬着薛公子的耳朵,也不知道要往哪儿拽去。 可乌鸦毕竟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飞禽,沈清莲很快便想起了这是方朔的宠物,这番举动也必定是受了方朔的指令,难道他已经安全醒来了? 一想至此,沈清莲便朝房门跑去,只是心生喜悦,而没有去管正在惨叫的薛公子。 方朔半坐着靠在床头,看到沈清莲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薛公子被乌鸦“拉”进来之后,眼神中才闪过一丝不怎样愉悦的情绪。 薛公子“哎哟哎哟”地叫着,刚开始还伸手去驱赶乌鸦,可结果只会他自己更疼痛,所以便乖乖地束手就擒,被迫来到方朔的床前。 方朔轻轻一挥手,乌鸦松开了嘴,继续回到窗边窝着睡觉。 沈清莲原本的喜悦被方朔的脸色浇灭了少,但还是有些开心地道:“你能平安醒来可真好。” 方朔知道沈清莲没有恶意,微微笑道:“承蒙大小姐您挂念……”说着,话锋一转,讽刺地说道:“不过很可惜,让薛公子失望了。” 薛公子捂着红通通的耳朵,满心怒火却又不敢动手,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小子别太自以为是,我这条命是詹伯救回来的,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让那畜生扯我耳朵?要知道连我爹娘都没有这样扯过!” 短短一段时间,薛公子就重复了两遍“连我爹娘都没有怎样怎样”,这样娇纵的言辞,落在方朔的耳朵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冷眼盯着薛公子,说道:“你爹娘?你爹娘给了你一个荣华富贵的人生,却舍不得下手教育你,可真是作孽啊。” 薛公子闻言刚想破口大骂,却听方朔掷地有声地说道:“既然他们舍不得,那就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做人!” 沈清莲和薛公子同时一惊。 方朔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身子往外一倾,一手抓住床架,另一只手则如闪电般地揪住了薛公子胸前的衣服,然后向床前一拉。 薛公子知道方朔身手了得,即使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打赢对方,而面对如此突然的出手,他只剩下了惊慌失措,“你……你干嘛?” 话音未落,方朔就松开了拉住床架的手,顺势而过,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 清脆而又响亮,回荡在众人耳际,久久难以散去。薛公子更是傻傻地愣在了那里。 方朔泛着狠劲地道:“坐马车的事情我从来没想过和你算账,可后面我卖了命地保护你们,还冒险制造让你们脱困的机会,你敢说我没有出一滴汗,流一滴血? 这就算了,后来你还贪生怕死地跟着进了树林,我要是把你丢在半路,你还能在这里‘我爹我娘如何如何’地叫唤? 我救你不是想让你报恩,甚至转身就忘都无所谓。可我现在还因伤躺在床上,你他娘的居然咒我怎么不死在那里!?给你一巴掌算是轻的了!” 一口气将肚子里的怨气都喷吐出来,方朔才将薛公子推开,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薛公子颤抖着双唇,捂住自己那辣痛辣痛的脸颊,双眼竟是冒出了泪光来,忽然间又发疯似的大叫道:“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他转身从桌子上拿起茶壶,高高举起,欲要往方朔身上砸去。 “住手!”门外传来一道叫喊。 余浅秋连忙跑来,一手夺过茶壶,质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薛公子咆哮道:“这小子敢打我!我要杀了他!” 余浅秋看了看方朔,然后将手上的茶壶和食物放在桌子上。 从方朔动手开始,沈清莲便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现在见余浅秋如此冷静,应该能将事情缓和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余浅秋走到床边,挡在方朔身前,对薛公子说道:“你想杀他?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沈清莲一怔,料不到余浅秋在什么都还不清楚的情况下,便如此偏袒方朔。想着,路上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从心底浮现了出来。 余浅秋当然会义无反顾地偏袒方朔,抛开那些情义不说,她也相信方朔是个处事妥当的人,既然连他都出了手,肯定是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 “你……你们俩给我记住……”薛公子将话忍了一半,怒火冲天,却又无可奈何地冲出了房间。 他的下半句本是“别让我在帝都碰见你们”,只是怕再次遭打,所以才吞回了肚子里。 方朔看着沈清莲,说道:“沈小姐,如果你觉得他那一巴掌受得冤屈的话,大可回去告诉詹伯,让他来和我议论议论。” 沈清莲微低着头,迟疑了一会,说道:“没……没有,他说那种话的确过分了。不过,你动手始终……” 方朔认真地说道:“或许在你们看来,我是个身手不错的正义青年,愿意对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拔刀相助。但我想告诉你的是,那是因为我乐意。当我遇到不乐意的事情的时候,或许就会成为你们眼中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只管动手而不讲理的粗人。所以也不用对我抱有太好的看法。” 沈清莲听到这句话,和余浅秋之前一样,对方朔的性格表示难以理解,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片刻,说道:“总之……路上的事情要谢谢你们。既然你也没有什么大碍,那我就不打扰了,明早再会。” 说完,沈清莲转身离去,脸色带着沉寂的表情。 ………… 余浅秋将乘着饭菜的托盘递给方朔,并问道:“我这才出去一会,就闹成这样了,总得和我解释解释吧。” 方朔端起碗,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那小子嘴贱,教训教训他而已。” 余浅秋掩嘴笑了起来,道:“教训教训?那公子哥都急成那样了,想必你这教训的分量也不轻。” “对他那种人而言,算是手下留情了。” “不是我扫兴,正是他那种人,才会极为记仇,日后若是在帝都碰见的话……” “我才懒得管那些东西,他还能叫人来杀我?也得看看沈家的面子吧。” 余浅秋皱眉道:“我还以为你真是一时冲动呢,原来还是有所考虑的。” “错了,的确是一时冲动,那些只是刚刚想到罢了。等到了帝都之后,他们做他们富家子弟,我们做我们的平头百姓,虽然在来的路上碰见了,可终究还是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两不相干,就算他想找我,偌大的帝都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的。” 余浅秋摇了摇头,道:“我懒得管你和他们的矛盾,只要别把身体又弄伤就好了……哎呀,你胸口的伤又流血了。” 而后,余浅秋又折腾一会,才将方朔那大伤口止住血,重新包扎好。 看了自己这血肉模糊的身体,方朔也再难将剩下的饭菜吃完了,于是便和余浅秋聊起了天来,也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外面的灯光所剩无几,四周也是一片寂静。方朔两人互道了晚安,便打算各自睡去。 可方朔见余浅秋并没有离开房间,而是抱出一床被褥,像是要打地铺的样子。 “你这是……” 余浅秋解释道:“之前没想到你今晚会醒来,而我作为你的贴身医师,又不能离开,所以就只要了一个房间。” 方朔忍不住一笑,道:“贴身医师?这个词的韵味可真是有些怪异啊。” 余浅秋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呼扇呼扇地眨着长睫毛,笑道:“这有什么好怪异的,你不也是我的近身护卫吗?” 方朔起身,一边穿鞋下床,一边说道:“好,好,就算是这样,可我总不能让我的女医师睡地板吧,要是你生病了,我的伤找谁医去?来,你睡床上去,我睡地板。” 余浅秋一脸严肃地道:“不行!除了胸口的伤势以外,你身体还因为过度使用玄力的缘故,虚弱了不少。如果你睡地板着凉了,我的人身安全又去找谁保护?” “你在战斗中也有受伤,加上你一个女人本就不如男人健壮,这种事情,还是我代你完成吧。”方朔说着,就已经就余浅秋手中的被褥抢了过来。 余浅秋眉头紧皱,说道:“你……就算你抢过去了,我也不会让你睡地上的。” 双方各执一词,却又都言之有理,口角之争很快就陷入了僵局。 最终,方朔好似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好,我睡床上,不过,你也得睡床上。” 余浅秋一愣,虽然看方朔不像有那种不安分的想法,可毕竟男女有别,她也不好意思答应下来。 方朔将被褥放回旁边的凳子上,说道:“装什么小姑娘?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不就同过床了吗?现在我身上又有伤,还怕我不规矩不成?” 余浅秋一脸为难,被方朔这看似无耻却又属实的话,说得红了脸蛋。 方朔耸了耸肩,道:“那好吧,我还是睡地板好了。” 余浅秋深吸了口气,看着方朔说道:“一起睡就一起睡,不过你要是……” “别要是了,我敢惹自己的贴身医师,那是不想活了。” 经过一小段争吵,两人最终同眠一床,虽然中间用另一床被子隔了开来,可毕竟距离极近,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余浅秋自从离开黑莲山之后,将妆容扮相稍微那么一打理,也算的上是小家碧玉的姿色了。而方朔虽然不是因为色欲才提出这个建议的,可毕竟正值十八之年,说没有反应那是假的,不过,也的确如他自己所说,就算想干嘛,现在也有心无力。 感觉到余浅秋的呼吸起伏颇大,方朔不禁笑了笑,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轻语地道:“我醒来的时候见你趴在桌上睡着了,想必是累得不行了。有我这个护卫在身旁,没人敢来冒犯你的了,安心地睡觉吧。” 余浅秋转头看了看他,借着窗外的月光,仍能够看见他那异常明亮的眼眸,而听到这句暖心的话语,就浅浅地笑了一下,然后合上双眼,安然入睡。 乌鸦感知敏锐,被方朔的话给吵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发现这对孤男寡女,竟是如此亲近,难道要发生什么不堪入目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这黑乌鸦起于什么心态,没有飞走,却用翅膀盖住了自己的脑袋,但久久不听声响,于是又探出脑袋,疑惑看着他们,表示不理解。 ------------ 第36章 论战者的重要性 沉沉入梦,方朔梦见自己来到了明空帝国最雄壮的城池帝都,虽然他没有见过,也梦不出个具体模样来,可有一种非常直观的感觉在告诉他,这就是自己期盼了好多年的地方。 而帝都的街道却没有尽头,一直走,一直走,渐渐地两旁多起了人来,纷纷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妖怪,不应该存在于世间,他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儿逃…… “呼!” 方朔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背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而心脏还在打鼓一般地砰砰乱跳。 “原来那个我最期盼的地方,也是我最恐惧的地方。”方朔自嘲一笑,虽然他认为自己的理想和坚定的心境,足以战胜那未曾到来的恐惧,可心底深处,依旧还是会怕的。 此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脚步轻盈。 方朔见是余浅秋,便笑道:“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我已经醒了。” 余浅秋瞪了他一眼,笑骂道:“还不是怕吵醒你这个大英雄?” “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 余浅秋的脑袋向外面晃了晃,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他们那些人还等着你起床呢。” 方朔展颜一笑,开始起床换衣服。 他是一个想成为万人敬仰的战神的人,虽然那天的事情达不到这种高度,可毕竟是自己用生命安全换回来的荣耀,当然也不会假惺惺地悄然逃走,相反的,他很乐意接受这些东西。 因为身上有伤,不适应大幅度动弹,所以还得由余浅秋帮忙,她一边拿衣服给方朔套上,一边开玩笑道:“我现在可是一身多职,既当医师又当丫鬟。” 方朔一脸严肃地说道:“放心吧,老爷我这个月给你加工钱。” 余浅秋扯了扯衣襟,道:“得了吧,就你这黑不溜秋的模样,再装也不像富贵人家。” 方朔捏着自己的下巴,点头道:“嗯,我这模样的确是有点黑了,不过……谁说我要当富贵人家了,你看那些沙场上的铁血军人们,哪个不是这样?那才是男人,白白嫩嫩的叫做娘娘腔。” 余浅秋笑道:“别废话了,下去吧。” 方朔和余浅秋结伴下了楼,那些人都围坐在一张大桌子上,等候着他的到来。 没有欢呼,没有热烈的鼓掌,只有一阵浓浓的感激之情。 方朔和詹伯坐在上座之上,一桌子人互相介绍结识,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那天的事情再血腥惊险,也已经是过去之事,以后的日子还要继续,自然免不了寒暄客套一番。 而能够坐得起独角马车的人,一般都是富商或者沈清莲那样的富家子女,所以这一餐的排场肯定小不了,虽说算不上顶级,但大多都是方朔所没有尝过的山珍海味。 当他们问起方朔的身份时,方朔只说自己是去帝都游玩的寻常人家,并没有透露太多。而问起他和余浅秋的关系时,他也没有俗套地说是自己的妻子,而是玩笑般地说是自己的贴身医师。 这一餐没有吃很久,那些商人都有自己的生意安排,本就已经耽搁了时间,当面答谢过方朔之后,也就匆忙地离开了。 众人散去后,詹伯有意地和方朔走到了一块,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 “我昨天看旁边有个茶馆,要不我们过去坐坐?”詹伯开口道。 方朔现在对这个老仆人有那么些好感,所以也没有拒绝,随着他走去。 入座,自有伙计摆弄茶具、沏茶等等。 方朔以为詹伯是为了薛公子的事情而来,便开门见山地说道:“今天见薛公子一脸的不高兴,应该还是在为昨晚的事情而气恼吧。” 不料詹伯淡淡一笑,平静地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有点脾气是正常的,而且那家伙也的确没有没有太好的教养,这件事若发生在别的战者身上,恐怕他已经活不下来了。你不过打了他两巴掌而已,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方朔笑着摇了摇头,看来那家伙的确是不怎么讨人喜欢。 “方小友你当真只是去帝都游玩?” 这句话显得有些突兀,突兀得让方朔一下就明白了詹伯找他说话的意图。但他脸上纹丝不变,说道:“不单单是,还顺便去找个人。” 詹伯眉毛一挑,“我在帝都也有几十年了,认识的人也不少,或许可以帮帮你。” 方朔本不想拜托他,可一听他认识的人不少,而以师傅的战道水平,在帝都应该不小的名气,说不定真的能够帮自己找到? “我要找的人叫方建,一个中年战者,和我一样带着一只黑色的乌鸦。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方朔原本不叫方朔,在小乡村里一般不会取这么正规的名字,特别是他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直到方建来了之后,才帮他取这样一个名字,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方朔随着他姓方也不为过。 詹伯想了一会,摇摇头道:“虽然也结识过不少战宗的战者,但还的确不认识叫方建的人。不过回去之后,我可以让人帮你打听打听。” 方朔微微失望,但也没有表露出来,“那就烦劳詹伯了。” 詹伯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复又问道:“方小友你如今才不过二十,在战道上便小有成就,难道就没有想要往什么方面发展?比如战宗?” 据詹伯所说,沈家在帝都有一定的影响力,那其中肯定包括战宗在内,可方朔因为身份的关系,还不想太早和那些势力牵扯上关系,所以就说谎道:“没有,暂时还没有。” 詹伯嘴角微翘,似乎觉得是个好消息,连忙又说道:“帝都有两成的私人商铺和作坊是沈家的。” 帝都在天子脚下,也是帝国内最富有的地方,一家独占两成,这个份额的确很强大,可这个方朔有什么关系?詹伯也不像是在炫耀什么,这让方朔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詹伯眼冒光芒,说道:“我是想代我家老爷,请方小友去保护沈家的安全。” 听着好听,其实就是请他去当护卫罢了。方朔苦笑了一下,想不到詹伯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这件事。 詹伯见状,平和地说道:“沈家在表面地位上虽然比不上那些官老爷,但实际上比他们还要强上不少,唯一所缺少的,就是战者了。” 在战宗这个最专业的战者机构之下,所有想要得到强大战力的势力,都必须被它的阴影所笼罩。这是当初开国元勋们为了巩固朝廷权力而设定“游戏规则”。 当初那群强大的战者协助皇族得到天下后,便将自己的战技和战道心得都放在战宗内,而皇族也给予战宗最优渥的条件和特权,如此诱惑的条件,自然是民间势力所无法比拟的,渐渐地,这个机构不断改革、不断进化,最终成为了天下战者的绝对聚集地。数百年下来,也的确证明了,这种的战力集中对帝国有着莫大的好处。 直到十六年前,战宗内战爆发,才让朝廷认识到,并不是将天下战力都掌控在手中就是好的,因为他们太过强大,一旦膨胀或斗争,哪怕你有多么尊贵的身份,都无法控制得了,不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朝代,最有底气的,永远都是拥有战斗力的那群人。 同时也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朝廷解除了私人家族禁止雇佣战者的条律,这也就使得战者们除了猎妖和犯罪之外,多出有一条生存之道。 但纵然如此,战宗依旧强大,依旧是绝大部分战者向往的地方,民间势力所拥有战力很难超越它,朝廷虽然放宽了不少,但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詹伯代替沈家的感概,或许也正是很多有钱有势的人的感慨,毕竟战者这不像军队,只是一个个独立的人而已,可就是这种看似容易得到,却又难以得到的战力,才会让那些有钱人感到无能为力。 而他刚好遇到方朔这样一个有实力,而又不想战宗的战者,当然不会错过这种机会了 方朔闻言微微笑了起来,“有钱有影响力不是已经足够吗?为什么沈家还想要拥有战力?” 詹伯道:“方小友,我明白的你疑惑。沈家和其他的大家族一样,想要拥有战力,不是想对抗朝廷,也不是为了欺压平民,而是为了制衡在同一个平行线的其他家族。或许你还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势力斗争,会觉得出了什么事,有官府做主,有朝廷做主。” 方朔犹豫了一下,想到临州城的事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朝廷想要的是稳定,如果两个大势力斗争起来的话,朝廷肯定会选择调和,而很难偏帮任何一方。因为任何一方倒塌下去的话,损失的都是帝国的财富,也就等于是朝廷的财富。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詹伯喝了一口茶,说道:“人们最开始是用最野蛮的方式来解决事情,后来有了帝国,有了法律,用文明的方法来解决事情。但其实,那些条律只是为了安慰弱者所制定的东西,真正强大的人们之间,是没有条律可言。” 方朔点头,表示认同,“就像帝国之间,只要到了合适的时机,什么协议都是一张废纸。” “你现在能够理解沈家是有多需要战者了吗?” “理解,但抱歉,那不是我喜欢的事情。” 詹伯眉头皱了起来,“难道你觉得当护卫很丢脸?想你这个实力的战者,在家族中肯定有不低的地位,绝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下人。” 方朔不怀疑这个说法,因为詹伯本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不喜欢而已,希望詹伯不要强求。” 詹伯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可你已经卷入了沈家的阵营之中,如果不站队的话,在帝都会很危险。” 方朔一怔,“难道我救了你家小姐一命,就必须一辈子救下去?” “老身并不是这个意思,可现在这个情况下,只有这样做,你才不会被孙家的人找上麻烦。虽然我不让家里的人透露出去,可那些商人呢?孙家想要知道的话,很容易就能够查出,那天有个叫方朔少年,帮沈家杀了孙家的三十多个刺客。”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方朔今天总算是稍稍品味到那种味道了。但他不想和詹伯较量些什么,非常直接了当地起了身子来,对詹伯一拱手,道:“多谢沈家和詹伯的好意,我到了帝都之后,会自己注意安全的。” 詹伯的尾指突然一抖,看着从容离去的方朔,自言自语道:“这小子之所以会拒绝、敢拒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在帝都有背景,不怕孙家对他进行报复。第二,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这也是自不量力的另一种说法。” ------------ 第37章 初到帝都来 余浅秋一面收拾着东西,一面问道:“我们就这样走了?” 方朔面向窗外,回道:“我们目标在帝都,多留一刻都是浪费时间。” “我的意思是,你那样拒绝詹伯,是不是有些不给他老人家面子。” 方朔笑了笑,道:“你所说的老人用那什么孙家来威胁我,我能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余浅秋眼珠一转,问道:“或许他的确是担心你的安全呢?” “如果真的担心我,就会在暗中帮我把孙家的危险解除,而不是用来说服我去他家当护卫。” 余浅秋道:“你啊,帝都的城门都还没看到,就已经惹上了薛公子和那没见过面的孙家,看来你是注定难以安稳的了。” 方朔耸了耸肩,无奈地道:“这又不是我想要的。也正是因为这些,我才会想要和詹伯拉远距离,避免越陷越深。” “或许你这样做没错。” 方朔不置可否,叫上乌鸦,便和余浅秋一块离开了房间。 而当即将离开客栈的时候,背后一道娇柔的叫喊声叫住了他们。 两人还没回头,便猜出了是谁,相互看了看后,余浅秋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那沈小姐是记住你的恩情了。” 方朔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那个小跑而来的任性大小姐。 迎合方朔的目光,沈清莲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够矜持,连忙慢下脚步来,微低着都缓缓走去。“你……你们要走了?” 方朔对她没有太多见解,只觉得是一个还挺幼稚的千金小姐罢了,“是的,我们还得赶时间。” “我们也差不多得出发了,要不和我们一起?” 方朔想到詹伯的面容,不由笑道:“还是算了吧。” “那……如果要找你的话,去什么地方找你?” 方朔一怔,心道这大小姐不是挺讨厌自己的吗?现在怎么和自己要起地址来了? “抱歉,我也还不知道我将会住在什么地方。”方朔说得的确是实话。 沈清莲眉头微皱,想了一会,快嘴麻利地将自己家的地址说了出来。 方朔更加迷惑了,问道:“难道是詹伯叫你来告诉我的?” 沈清莲不解地道:“这和詹伯有什么关系?” “刚才詹伯让我去你家当护卫,我婉拒了。” 沈清莲“哦”了一声,眼神中又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片刻后才说道:“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方朔敷衍地笑了下,说道:“希望吧。” 沈清莲和他身后的余浅秋打了打招呼,便转身回去了。而当背对着他们的时候,却感到十分丢脸,心想自己活了十多年,还真没有对人这样过,可谁让自己总是忘不掉那家伙的身影呢? 她并没有想得太远,只是觉得自己想要再见到方朔,就咬牙跟了上来,忍住娇气说了这番话,却没有让清楚地认识到,她已经对那个少年萌生了某种情愫。 余浅秋看到方朔一脸的迷惑,取笑道:“你还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沈家大小姐看上你小子了。” 方朔一愣,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们两人开玩笑到没什么,主要是沈清莲迈着小步子还未走远,听到这句话后,不由大感羞涩,可不管她怎么压制自己的性格,骨子里的大小姐脾性始终改不了,羞涩之后,便是一阵娇怒,转身大喊道:“本小姐才看不上他那种人呢!” 方朔两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会,没有再理会她,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 这城中并没有独角马车队,而且距离帝都已经不远,坐个马车也就半天的事情。 黄昏时分,车夫唤停了马儿,掀开车帘对里面的客人说道:“两位客官,得下车来让官差们检查检查了。” 方朔眉毛一挑,“帝都到了?” 车夫笑着点了点头,“是的,帝都到了。” 方朔一脸愉悦地下了车,并没有对前方排队检查的人群表示抱怨,只是深呼吸了一下,双手叉腰,抬头向上方看去。 良久,才开口道:“大帝都果然不同凡响!” 这是一句由衷的感叹,单单看这高耸雄壮的城墙,便可对城内的繁华想象一二。而且每个初到帝都的男儿们,都会和方朔此时的心情一样,觉得自己总会在这座城池里干出点成绩来。 这里本是明空帝国的第二大城,十六年前战宗将那个帝都毁成一座废城时,皇族便被迫迁都至此。经过十六年的发展,虽不及当年,却仍旧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存在,人们说当今天下是三足鼎立,可除了西边那个楚王朝的京城以外,还真的很难找到可以和帝都相提并论的城池了。 余浅秋轻笑道:“瞧你这样子,实实在在的一个乡巴佬进城。” 方朔道:“这还真的确是,像我们村里的那些大叔们,活了一辈子都没离开过临州城,更别说帝都了。” 余浅秋很喜欢方朔这种坦诚的性格,两人跟着队伍缓缓前进,她又说道:“我之前在学院的时候随着老师们来过一次,不过……感觉怎么好。” 方朔回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当时是好几个学院联合举办的交流会议,我原本以为是一次值得愉悦的旅程,不过和那些帝都的学生和老师一接触,才发现他们是极度骄傲的一群人,虽然没有说过什么明显的藐视话语,不过言行举止之中,却很看不起我们那个学院的人。” 方朔笑道:“这也难怪,在帝都这种地方的人,难免会有这种优越感,据说在街上随便撞上一个人,都很有可能是皇族的哪个远房亲戚呢。不过那些都没有什么,我最感兴趣的是,会不会满街都是好几品的战者。” “那你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格,可就得收敛一些。” 方朔沉默了一下,道:“的确是得收敛起来了。” 除了等得有些不耐烦之外,入城的检查也算是顺利通过了,两人走在热闹非凡的宽大街道之上,脑袋左顾右盼地仿佛忙不过来。 明空帝国的民风较为开放,所以街上少不了穿着性感的女人们,他们胸前那抹白嫩的肌肤,总能时不时勾住方朔的双眼,但最让他着迷的,还是街上某些像侠客一般的路人们,似乎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地区,只要一发生什么事,就会有人拔剑飞来。 余浅秋也难以免俗,偶尔会瞄瞄那些胭脂水粉或衣绸铺子,而帝都里的医馆,却是她最感兴趣的地方。 两个人刚来到这里,便将注意力停留在了自己所喜欢的方向,同时也证明了他们这种人对那些东西的执着喜爱,并非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一览那些大气而且充满富贵气息的客栈,两人还是决定到另一边去看看,虽然黑莲山上收获不少,可以后的日子还长,他们觉得还是应该节省一些。 在街尾一个平平凡凡的客栈定下了房间来,两人便没有再出去,而是在一块商量着今后的打算。 “我想去那些医馆看看,先打一段时间的工再说。”余浅秋说道。 “怎么,难道你还不好意思用我的钱?” 余浅秋笑道:“我才不会和你客气这么多。主要是在黑莲山荒废了两年多,很多东西都忘记了,在医馆帮忙可以将知识补回来。” “嗯,这算是个不错的办法,以后呢?” “去什么学院再学一段时间,然后再争取进入进扁鹊堂,医道这条路可一点也不比战道要容易呢。” “战宗里面也有医师,为什么不选择进战宗?” 余浅秋摇了摇头,道:“进了帝国的战宗,再想去扁鹊堂的话,会很困难了,毕竟战宗里的东西都属于帝国机密。” 方朔敬佩地看着她,笑道:“我一直都觉得,你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医师。” 余浅秋也笑了起来,“你说这话是想让我也夸夸你吗?不过说起来,我到是很崇拜一个明空的女医师。” “扁鹊堂的?” “战宗的。你也知道,当时明空是最大陆上强大的帝国,而那个女人,则被称为大陆上医术最好的医师。据说除了灰飞烟灭之外的伤员,她都能医治好。我读过的很多医术教材也都是她亲自编写的。不过很遗憾的是,她在十六年前的内战里,不幸去世了。” 听着余浅秋这样说起,方朔不禁怀疑她口中的那名女医师,会不会和自己的实验有关系,毕竟都被称为‘最好的医师’了,那种将妖力融入人类玄源的变态实验,应该也不会缺席吧。 可为什么是死在十六年前?那场内战和实验到底有什么关系? 余浅秋见他发呆,便伸手碰了一下,说道:“难道你也听说过她?” 方朔摇头道:“你若说那些战神们,我或许还认识一两个,医术方面,却是一窍不通。” 余浅秋一手托腮,看着街道上渐渐明亮起来的灯火,问道:“那你呢?” 方朔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参加战宗的考核了,到了里面再打听我师傅的消息,应该会比较容易一些。哦,对了,我明天得先去找找一个叫‘打铁铺’的铺子。” “打铁铺?好怪的名字,不过也算是简洁明了了。” 方朔笑了一下,心里却想着那个血炼铁,到底会打造出什么样的武器? ------------ 第38章 骄傲的打铁大师 翌日清晨,方朔到余浅秋的房间去找她时,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不禁心头一跳。可当看到桌上留下的那张纸条,才知道是一场虚惊。 “这家伙可真够努力的,居然起得比我还早。”方朔知道她是去找医馆了,便由衷赞叹道。不过转念一想,刚才没看到她,怎么自己会如此心惊? 然而对感情不是那么敏感的他,并没有意识到,余浅秋是他离开村庄,踏向外面世界所遇到的第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就算抛开两人的推心置腹不说,单就异性互相吸引的磁场规则而言,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那么纯粹。 但会将来向什么方向发展,他目前还没有那个心思去思考。 带着那块黑得奇特的方铁,走在常年繁华的帝都大街之上,穿梭于天下财富与权势的集中地。一连询问了几个看起来好说话的路人,方朔终于来到这个号称帝都第一武器铺的“打铁铺”。 这地方并不如何偏僻,而且铺子是独门独院一大间,能够在帝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一种藏在内里的奢华气质。 这间比李铁匠那件要宽阔上很多,黑木青石相结合的装修风格,充满了古朴气息,铺中的武器也随着整体氛围而上升了几个档次。但方朔明白这些都只是摆着好看的“艺术品”,那种真正的杀戮利器,肯定藏在了后头。 步入铺中,方朔稍微浏览了一下,然后对里面的伙计问道:“我想拜托你们铸造一把兵器,能不能帮忙引见一下你们的工匠?” 那伙计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方朔,估计是因为帝都藏龙卧虎的缘故,他并没有对穿着廉价的方朔不礼貌,而是恭敬地说道:“我们这里有十多个武器工匠,请问您是要打造什么类型的兵器?” 方朔微微一怔,问道:“可我见你们铺子里的客人并没有几个,怎么还请了这么多工匠?” 伙计笑了笑,说道:“客官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铺子只是一个门面而已,真正的生意都是在订单上的。” 原来走的是精品路子,看来自己还真没来错。方朔从收纳戒中拿出了血炼铁,说道:“我也不知道这适合打造什么武器,之所以会找到你们这里,也是江城那边的李铁匠介绍我来的。” 伙计听到这名字并没有很惊讶,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让方朔稍等片刻。 一会后,里面走出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或许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使他的皮肤显得格外白暂,再加上清瘦的面容,像是个身患疾病的家伙。 那伙计随后跟了出来,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郭工匠。” 方朔心头一惊,心道那李铁匠少说也有三四十岁,怎么就拜了个这么年轻的家伙为师?难道他真有这么鬼斧神工? 那些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方朔客气地说道:“郭师傅你好,令徒李铁匠说他搞不定这个东西,所以让我来拜托你。” 郭培举眉头微皱,旋即又舒展了开来,面无表情地抛出一句话,“你搞错了,那是我师兄。” 方朔顿时大窘,赔礼道:“抱歉抱歉,那就是我误会了。” 那伙计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吃惊地想道,李铁匠让这家伙来找大师?要知道他老人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肯出手的,不知道有多少战者满怀期待而来,最终都垂头丧气而返。李铁匠这是发了什么疯? 郭培举同样很疑惑,冷冷地伸出手,说道:“我看看。” 方朔将血炼铁递给他,并不是很喜欢他那冷冰冰的表情。 看了片刻,郭培举的眼中才闪过一丝惊愕,说道:“跟我来。” 方朔在他从容的脸上,并看不出他内心是有多么震惊,只是耸了下肩膀,缓缓跟在后面。 那伙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看着方朔,想着那到底是什么玩意,连郭小师傅都搞不定? 他正想着,就见方朔忽然转过头来,问道:“你们这郭师傅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伙计愣了一下,然后偷偷笑了起来,说道:“郭师傅就是这样的了,您别见怪。” 方朔点了点头,“哦,天生冷面?” 和江城的那家铺子一样,郭培举并没有将方朔带到打铁坊的现场,而是来到了一个飘着淡淡花香的房间内。 正中央坐着一个老者,满头白发却梳得光滑整齐,没有丝毫杂乱,抬着一只手悠哉悠哉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具。 郭培举微微一弯腰,对那老者说道:“师傅,这人带了块血炼铁来。” 老者的手即刻停顿了一下,抬头向方朔看去,目光如炬。 方朔被他看得极不舒服,仿佛在他眼前就等于赤身裸体,“您好,我叫方朔。” 老者久久没说话,忽然间又淡淡笑道:“坐,不用客气。” 方朔应言入座,郭培举则背着双手,安静地站到老者身旁。 老者给方朔沏了一小杯茶,说道:“客人们都称我为斋老头,客气一些地就叫我斋大师,你随便叫吧。血炼铁?好多年没见过这东西了。” 方朔将血炼铁递给斋老头,轻声说道:“这东西就拜托您了。” 在方朔看来,这老者并没有太强悍的气势,也没有什么圣人的影子,但总是让他下意识地敬仰三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上位者姿态。 斋老头一边皱眉看着,一边用蕴含玄力的手掌轻轻抚摸,比郭培举和李铁匠都要认真不少。这期间他的眼眸变换了几种神色,最终还是恢复回了古井不波,对方朔说道:“没错,这的确是血炼铁,而且是非常好的血炼铁。” 方朔心头一喜,问道:“那这铁适合打造什么武器?” 斋老头将血炼铁放在桌上,推回方朔身前,说道:“抱歉,我不能帮你铸造武器。” 这话就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方朔心头的热火,难道这些大师都喜欢摆架子?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你的东西。” 方朔愣住了,想笑又笑不出来,“当然是我的。就算不是,似乎也和锻造武器的事情无关吧。” 斋老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多管闲事?” 方朔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若是帮人锻造一件赃物的话,怕事会毁我的名声。” 方朔又一愣,心想余浅秋说得可真不假,就连帝都的打铁匠都骄傲到了这种地步。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无言地郭培举开了口,“师傅是天下三大武器匠之一,就连战宗的战皇都曾经来求过师傅的武器,名声自然不能随便玷污。” 这话说得平淡无味,像是在宣读告示,可却令方朔大吃一惊,刚才说他骄傲?人家还真有值得骄傲的资本。 不过既然他是这种了不起的大工匠,那说出口的话必定也是一言九鼎的了,所以方朔也懒得再说什么,拿起血炼铁,对他拱手说道:“那就是我打扰到大师了,告辞。” 斋老头抬手道:“且慢。” “大师还有什么指示?” “在这帝都里,除了我之外没人会打血炼铁,与其让别人糟蹋了好材料,不妨把它转卖出去,或许还能得个好价钱。” 方朔瞪着双眼,似乎想看看这斋老头的脸皮是有多厚,居然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大师说这话,是想让我卖给你?” 斋老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就算你卖到别处去,我也会买回来。” 想不到这老家伙竟是打起了血炼铁的主意来,那这是不是也说明它真的很牛逼?方朔深吸了口气,无比释然地笑道:“我家的桌子有些不稳,可以用它来垫垫脚。” 斋老头双眼一眯,心想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讽刺过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不过,小兄弟你得将鉴定费付一付。” 方朔手一翻,将血炼铁收入了收纳戒之中,心中有些恼火,但并没有表露出来。“没问题,多少?” “不多,十万金币而已。” 方朔大惊,骂道:“我看你是穷疯了吧!” 也难怪方朔如此激动了,他在黑莲山干了一大场,和毒狼猎人团平分下来,一个人也就七八万左右,而斋老头说出的十万,在他看来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郭培举说道:“只要让师傅出手,就不能低于十万,这是我们的规矩。” 方朔站起身来,说道:“那要是我不给呢?” “除非你不想在帝都呆了。” 方朔知道这样他一位顶级的武器匠,只要一开口,肯定有很多人愿意出面帮他的忙,而且在帝都还敢这么嚣张的人,不可能没有一点底子。可是……自己的戒指里根本没有这么多钱,难道就这样被他们敲诈去了?不对,这老头肯定是看出了我没有这么多钱,而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我的这块血炼铁。 忽然间,方朔脑中灵光一闪,胸有成竹地说道:“十万就十万,不过我没有随身携带这么多钱,你得等我去钱庄去取出来。” 斋老头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说道:“哦?看不出小兄弟是个有钱人啊。” 方朔道:“如果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那你说鉴定费的时候肯定就不是说十万,而是二十万、五十万了。” 斋老头哈哈一笑,“也罢也罢,讹不到你的铁,算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人了。培举,你就跟着这位小兄弟去钱庄吧。” 方朔叹了口气,心道这老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耻啊。 “是,师傅。”郭培举应了一声,便随着方朔离开了房间。 刚一走出门,方朔就看了看这一直都板着脸的家伙,心想不知道他的战道水平如何? ------------ 第39章 无声的战斗 郭培举永远都是负手而立,走路也是如此,脸上的表情总令人觉得像一尊冰雕,难以接触。 方朔当初刚见冷狼的时候,他也是如此,不过那只是一种对陌生人的冷漠,熟悉之后会发现他拥有一种属于团长的亲切。而郭培举却并非如此……方朔甚至认为他的脸部肌肉已经全数损坏,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表情? 郭培举见方朔眼神怪异地盯着自己,开口说道:“不要想着打晕我然后逃跑。” 被一语道中自己的心态,方朔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就算我这样做的话,你能有什么办法?” 郭培举并不会读心术,而是见惯了这类的人,所以方朔挑衅话语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首先你得有足够打赢我的实力,然后还得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逃出帝都,如果你觉得你具备这些条件的话,就动手吧。” 方朔捏着自己下巴,问道:“这么说来,你很有信心咯?到几品了?” 郭培举觉得方朔废话很多,不耐烦地说道:“让对手知道自己的真正实力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方朔忽然觉得这家伙和那无耻的斋老头比起来,要有趣许多,甚至还真有和他打一场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受伤时表情会不会变化?不过就算要打,也不是现在,因为还有其他路子可走。 “那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一个穷光蛋,在钱庄一分钱也没有。” 郭培举停下了脚步,说道:“那为什么说谎。” “我这不是空出时间来弄钱嘛,在你们打铁铺里面还能搞到钱?” 郭培举似乎来了兴趣,说道:“怎么弄。” “拜托,你这是在问我问题,能不能有一点好奇的表情?”方朔哭笑不得地说道:“算了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这个面瘫废话,知道哪里有赌场吗?” 郭培举看着方朔,觉得他不但废话多,而且脑子还有些不好使,“我是陪你来取钱的,赌博不一定就能赢。” 方朔瞪了他一眼,说道:“反正我有信心就是了,你管这么多干嘛。” 郭培举点了点头,“跟我来。” 而就在郭培举转身走在前头的时候,方朔给自己下了一个“吉星高照”,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利用咒术来赌博,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但谁让自己刚进帝都就遇上了那种霸道店铺呢,就算真的赢不到钱的话,再逃跑也不迟。 虽然乌鸦对气运的感知能力很强大,可那死鸟天生就不是安分的种,得到方朔的允许后,天刚亮就已经不知所踪,况且带着乌鸦进赌场的话,也不是件讨人喜欢的事情。 ………… 不知道郭培举是记忆力好还是走得多,带着方朔穿过好几道曲折的巷子也没有迷路,若是让方朔走回去的话,肯定是不行的了。 无论将里里外外装修得多么漂亮华贵,这种大众赌坊,永远都是人声鼎沸,喧嚣四起的。在里面你能够看到各种或喜或悲的夸张表情,亮闪闪的金币刺激着赌徒们的眼球,使他们提心吊胆,热血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将心思落在决胜的那一瞬间,自然没有人会关注进进出出的客人了。 方朔显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刚看到那么一刹那觉得颇为壮观。 郭培举背着双手站在一旁,说道:“你赌,我在这里等你。” “赌什么最简单?” 郭培举迟疑了一下,越来越觉得这家伙古怪至极,问道:“你不懂?” “呃……第一次来。” 郭培举懒得再理会他,反正等会拿不出钱把他抓回去就是了。“你可以去玩骰子。” 方朔朝那边看了看,一把推住郭培举的背后,说道:“你也跟我去撑撑场面,否则输了你们也不好。” 郭培举忽然说道:“我师傅只是想要你的铁而已,价钱不会亏待你的,何必赌上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财产。” 方朔沉下了脸来,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卖,不想让你师傅得逞。他不是天下三大兵器匠之一吗?我留着将来还可以去找另外两个人铸造。既然你们仗着在帝都的势力来欺压我这种小人物,那我也就只能陪着你们玩玩了,虽然不想去试试看你们到底有多厉害,但赌一把的勇气还是有的。” 郭培举一怔,沉默片刻后说道:“还真是第一次见你这种人。” 说完,便率先往摇骰子的地方走了过去,方朔迷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尾随而去。 因为骰子的简单和经典,所以赌的人比较多,而摇骰子的是一个穿着整洁,面相颇有喜感的男子,旁边围着一群兴致高昂的赌徒们。 听着郭培举低声介绍完规则,方朔便从收纳戒中取出五万金币,去换了一些象牙制成的筹码,再次回到赌桌旁。 旁人只是随意瞄了他们两人一眼,除了感觉“年纪不大就学赌”之类的感想外,并没有其他反应。 庄家猛烈地摇动着骰盅,里面发出“咕咕咕”地一阵剧烈翻滚,然后停手,让众人开始下注。 方朔暂时还捉摸不透吉星高照的规则,所以决定先小把的玩一下,试试咒术的效果。也没有怎么考虑,就将筹码直接丢在了“小”上面。 “买定离手!”庄家大喊一声,所有人停住了手,屏息以待。 青黑色的骰盅豁然掀开,结果却是……大。 方朔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没有掀起太多波澜,继续下注。 时间随着叫喊声慢慢推移,摇骰和象牙筹码的声音夹杂其中,热闹非凡。 而方朔的脸色却渐渐地阴沉了下来,因为那咒术像是没有起任何作用一般,数局下来,竟是输多赢少,而手中的筹码只剩下了一半,也就是两万五左右。 郭培举在他耳边说道:“你确定还要玩?” 方朔深吸了口气,“除非你让你师傅把鉴定费减一减。” “我无法改变他老人家主意。” “那就别问。”方朔将一万金币的筹码丢在单数“二”上面,双手撑在桌子上,说道:“如果我连这样都赢不了,只能说你们庄家的运气太好了。” 他旁边的一个胖子笑了笑,说道:“小兄弟你这话说得,我刚才才连赢几把呢,说庄家运气好,不如说你自己的运气不好。” 方朔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等会该怎么甩开郭培举。 此时,前方的庄家大叫道:“豹子!” 旁人全数沸腾了起来,无不是唉声叹气,方朔睁开双眼,却发现是三个二,心中不禁大喜,暗道,吉星终于来了! 三倍的筹码收入方朔囊中,其他人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有刚才和他说话的胖子愣住了,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有信心?不知不觉地,他也将自己的筹码随着方朔丢到的其中。 而就在他们刚才喊出“豹子”的时候,阁楼上的一只乌鸦动了起来,没有叫唤,只是将目光停留在了方朔身上。 一个清瘦男子走到它身边,问道:“感应到什么了?” 乌鸦点了点头,用翅膀向方朔指去。 “哼,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咒术战者敢在我们这里作弊了。昆爷,怎么处理?” 坐在另一边躺椅上的昆爷半闭着双眼,说道:“我请你来是干嘛的?自己看着办。” “这种毛头小子可真是异想天开,学了几个咒术就敢来赌钱,不知死活。”清瘦男子说着,双手已经结好了术印,将一个霉运咒朝方朔扔去。 那处的庄家再次大叫,“买定离手!” 方朔没有继续乘胜追击,而是下了五千,同时也怕被人怀疑,所以没有再押单数,而是押在了“小”上面。 十几年前,他师傅方建就说他是个感知力很强的人,是修炼咒术的好材料,所以此时那人自认为下咒下得无声无息,实际上已经被方朔察觉到了,可惜在察觉到的时候,他手上的筹码已经丢了出去。 他的眉头紧锁了起来,并不清楚咒术是从哪儿来的,也没有随便地抬头乱看。他感觉自己周围的霉运能量十分浓厚,可见这咒术水平的并不低,而且下咒的时间刚好是骰子停止转动的那一刻,时机拿捏的十分精准。这种水平咒术战者,应该不是客人,而是赌坊的人员……自己被发现了?这也难怪,这种大赌坊怎么可能没有咒术战者坐镇。 方朔转头朝那胖子说道:“这次你跟我可就跟错了。” 胖子大惑不解地挠着脑袋,朝刚刚打开的骰盅看去,结果出来的是“大”,他顿时大吃一惊,不是因为输钱,而是惊叹于方朔的神算。 方朔毫无意外地输了,楼上的咒术战者也毫无意外地笑了起来。 可方朔并没有停止的念头,因为他师傅说过,在咒术界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在赌局上发现有人使用咒术操控运势,只能出面阻止他,而若是再向他下咒的话,就等于是宣战,只属于咒术战者之间的运势之战。 方朔深吸了口气,这也是他除了师傅之外,所遇到的第一个咒术战者,难免会有些紧张。 他拿出最后一万五筹码,再次丢在“二”上面,另一只贴在大腿上的手掌,单手下咒。 “吉星高照!” 楼上的战者一怔,发现自己的霉运咒竟是被破除掉了,不由有些吃惊地说道:“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胆量。前些日子刚刚学会了新咒术,今天就让我来试试。” “霉星高照!” 两股看不到的能量互相碰撞在了一起,两个咒术战者无声无息地对抗着,时间只在短短地一次摇骰子之间。 方朔渐渐觉得吃力了起来,再次灌注玄力,可上方那人有乌鸦在一旁叫喊,很明显地发现吉运已经压过了一筹,于是再次运玄下咒。两股能量在强烈碰撞之下,竟是两两抵消掉了。 此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庄家照旧大喊道:“买定离手!” 楼上的战者呼吸急促了起来,完全料不到那小子居然能够和自己抗衡。 方朔却毫不紧张,反而将嘴角一扬,终于朝那个方向看去,没有出声,只是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三个字:“你输了。” 那咒术战者顿时一愣,马上就听到庄家喊出了结果来。 “三条二,豹子!”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方朔身上,毕竟一次押中豹子并不算什么,可两次押中,而且都是同一个数字,这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郭培举也第一次皱起了眉宇,难以理解地看着他。 而阁楼上的战者却是重重地一锤桌子,怒道:“不可能!刚才他的吉运明明已经被抵消掉了,再怎么也不可能是豹子!” ------------ 第40章 你这种怪物 摇骰子的庄家毕竟是赌坊内部人员,多少了解过这些变态到能够操控运势的咒术战者,所以和旁人比起来较为镇定一些,唯一让他不解的是,赌坊内明明有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人,为什么还是让这个小子得逞了? 他只是看了方朔一眼,便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摇动骰盅。两次豹子让周围的赌徒们觉得十分诡异,所以纷纷要求换骰子,而这个庄家就在此时换了另一个人上来,然后走出赌桌,朝阁楼上走去。 方朔能够清楚地看到上面那个战者的表情,首次经历咒术战斗就取得成功,这自然令方朔有些高兴,不过他也明白,若自己再赌下去的话,赌场的人恐怕就得出面找自己的算账了。 看了看手中四万多的筹码,方朔苦笑了一下,转身兑换起了金币来。 郭培举跟在他身旁,语气平淡地说道:“你一分钱也没有赢到,还输了几千。” 方朔叹了口气,心想自己企图用咒术来赢钱的想法,的确是有失妥当,要知道这里可是帝都,战者云集之地,作为一间大赌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作弊的事情发生。这个也只能怪自己还没有真正认清帝都的局势了。 而他并没有和郭培举解释太多,只是笑着说道:“今天运气不怎么好,我怕再赌下去,衣服都得输掉了。” 郭培举疑惑地说道:“可你的好运似乎才刚刚开始。” 方朔将兑换好的金币收回戒指中,没有再说什么,朝门口走了出去。 ………… 那个摇骰子的庄家走到阁楼之中,并没有对那战者提出什么质问,而是直接跟赌坊的主事人昆爷报告了一遍。 昆爷浑身一股富贵商人的气质,略显肥胖的身材,却并不影响他给人的精明感觉。 听到那人的话语,昆爷的眉宇渐渐皱了起来,沉默片刻后,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见他走后,昆爷便看向那个战者,说道:“杨风,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名叫杨风的战者回过了头来,对昆爷说道:“他的咒术被我给消除了,而他最后赢的那一把没有作弊。” 昆爷眉毛一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是庄家摇出来的结果,不关他的事?” 杨风平静地点了点头。 若真是如此,押中豹子在赌坊中根本算不上稀奇事,得到这个答复后,昆爷再次将双眼半闭了起来,幽幽地说道:“就算是这样,那小子敢来我们赌坊搞鬼,就是对我们的不尊重,若传出去那还得了?你派人去教育教育他,让他了解一下我们这里的规矩。” 所谓的教育肯定不是口头教育,而赌场也专门雇有这类的战者当打手,可杨风却说道:“昆爷,这小子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想自己去一趟。” 昆爷没有在意什么,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别闹出太大动静就是了。” 杨风带起乌鸦,拱手向昆爷告辞。 可事实上他给昆爷的解释,就连他自己的也不相信,但毕竟他是帮人做事,不想让昆爷对他的能力感到失望,所以就扯了这么个谎。而后来提出要亲自动身,其中还有一份私心,因为他想要知道方朔到底是怎么赢了那一局。 ………… 方朔和郭培举一起往打铁铺走去,他们都很明白这一次出来等于是无功而返。 “你们打铁铺是怎样对待,欠了鉴定费不给的客人?” 郭培举说道:“要是你继续赌下去的话,或许能够赢到十万。” 方朔有些疑惑地想到,这家伙怎么猜不出我是用咒术赢的? 郭培举见他不说话,就没有再问,而是说道:“扣押起来,在打铁铺里面做苦力,或者是将你送到别的地方去赚钱,直到把债还完为止。” “还是这种老方法啊,就不能有创意一点,比如写个欠条,然后分期还债什么的。”方朔嘴上云淡风轻地说着,可心里却已经打起了要逃跑的打算。 就在此时,他发现后面有人跟踪自己,刚想要回过头去看,就被郭培举阻止住了。 这让他有些吃惊,心想自己都才刚刚察觉到,这小子却早已经发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看来他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啊。 他们两人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然后等着那个跟踪者的到来,其实那个人身份他们都已经心照不宣,只是郭培举现在才开始怀疑方朔是不是干了什么。 杨风也没有继续躲躲藏藏,缓步走到了胡同口,站在他们两人面前,肩上的乌鸦仰着头,似乎比方朔的那只还要骄傲。 “你好,我杨风。”这是他的第一句话,然后又说道:“我对你们的名字没有任何兴趣,可我想知道你最后一把是怎样赢的。” 方朔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不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只是很疑惑,你为什么跟踪我们?” 杨风将眉头皱了起来,重新打量起方朔身上的装扮,然后便释然地笑了一下,道:“你是刚到帝都来的战者吧。” 方朔耸了耸肩,表示确定。 “也难怪不知道帝都赌场的规矩了,在别的地方你可以凭着咒术乱搞,但在帝都可是不行的,你若真的想赌,可以让赌场的咒术战者出面较量。” 世上最讨厌咒术战者的人群,估计就是赌坊老板了,虽然大陆上会咒术的人不是满地都是,可想要开一个大规模的赌坊,最重要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得拉得到咒术战者来坐镇。 帝都这种地方更是如此,杨风口中的规矩,其实也是这些人之间的一个共识,若有人真想搞破坏,为了保障赌场行业的利益,那些老板们会不惜花下重金悬赏某人的人头,毕竟一个咒术战者可以控制运势,却不一定是个擅长战斗的人。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一种利益的平衡。 方朔脸色不变,说道:“你对我动手的时候,就等于是在向我宣战了,只是你输了不愿意向你老板承认而已,所以才会恼羞成怒地来找我。我说的对不对?” 杨风被一针见血地说中了心思,却依旧平静地说道:“你错了,不管我承认不承认,都会有人来教训你,这就是帝都和别的地方的不同之处。” “好,我明白。可我最后不但没有赢钱,还输了一些,庄家摇出豹子,甚至还能让你们赚上一笔,你们还有什么不爽?” 杨风说道:“我老板说了,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这是在藐视我们,所以必须就此付出代价。” 方朔脸色一凝,说道:“不就是输不起耍赖皮嘛,哪里这么多废话?” 杨风嘴角微微扬起,显得十分邪气,“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同行打过架了,还真想看看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小毛孩,到底有几斤几两。” 就在他们两人都准备动手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郭培举站了出来。 杨风说道:“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但你要明白我们咒术战者之间是很少交战的,就不能先避让一下?” 大陆上真正精通咒术的人极为稀少,导致他们很少会互相碰见,就算碰见了,也只是较量较量彼此的咒术水平,而真正打起来,的确很难见到。 郭培举淡淡地说道:“我和他不熟。” 方朔笑了下,根本就没有指望这家伙来帮自己的忙。 “可他是我们打铁铺要的人,你们的事情先搁一边。” 杨风听到“打铁铺”三个字,马上就将笑容收敛了起来,问道:“你是铺里的伙计?” “我是斋大师的徒弟。” 杨风顿时一惊,对郭培举拱了拱手,口气恭敬地说道:“那就是在下打扰到你们办事了,实在抱歉。还请替我们昆爷给大师问好。” 方朔即刻瞪圆了双眼,不解地看着郭培举,心想就算斋老头的锻造手艺再如何高超,那些商人们又用不上武器,有必要这么毕恭毕敬吗?如此说来,这打铁铺还真不怎么简单,而且并不是因为斋老头是个大武器匠的缘故。 郭培举没有回话,杨风也没有任何不悦,刚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又对方朔说道:“今天就暂且绕过你小子,日后给我遇到你,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方朔见他在一瞬间转变的态度,觉得有些好笑,于是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样赢的?” 杨风盯着他,半饷后才回道:“想。” 此时的对话就属于是纯粹的咒术交流了,而杨风的这种坦诚,到是让方朔有些欣赏。 方朔抬起了双手,说道:“因为在和你‘斗咒’的同时,我给周围的所有人都下了‘霉运咒’。他们押的不是大就是小,或者其他数字,能够造成他们霉运的点数,也就只有三条二了。” 杨风又是一惊,甚至比知道郭培举身份的时候还要震惊几分,他皱眉问道:“你是说,你能够双手同时下不同的咒术?” 让杨风感到惊讶的并不是方朔的计谋,因为在赌局中,令对方倒霉而使自己取得胜利,算是不上什么新鲜的手法,可问题是,同时施加两道不同的咒术,却是一种极为恐怖的能力。 因为它们的玄力运作规则是完全相反的,这种思维控制力,可以说和“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是一个道理,但难度却相当于左手算算数,而右手却在写文章。 在黑莲山,张魁梧和韩霄发生矛盾的时候,方朔就曾经使用过一次,他知道这算是自己的一个天赋,所以当看到杨风这副表情的时候,自然是有些自豪地点了点头。 杨风不禁自嘲地笑了下,说道:“既然是输给你这种怪物,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不过……现在我很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方朔叹了口气,装作遗憾地说道:“刚才你自己说的没兴趣,现在我又不想告诉你了。” 杨风脸色一沉,索性一拱手,有些不悦地说道:“告辞!” 看着杨风转身离去,郭培举再次向方朔投去了疑惑的眼神,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 第41章 斋大师出品 这个问题问得方朔有些匪夷所思,干涩地笑了一下,回道:“我记得我已经说过我的名字了。现在我反而很好奇,你们打铁铺到底是什么店铺?就算斋大师在帝都的地位再如何崇高,那个家伙也不可能对你这么客气。” 郭培举沉默了一下,说道:“现在你跟我回打铁铺去。” 可方朔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在脑子里思考着,自己要不要逃跑?但连想起刚才杨风对郭培举的态度,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回到打铁铺,他们总不可能杀了我吧,况且……这个十万金币的鉴定费,似乎也只是那斋老头随口说出来的。 “走。”方朔简洁的说了一个字,便和郭培举出了胡同,走入街道。 ………… 方朔回到了那个房间里,有些不自然地坐在之前的位置上,因为对面的郭培举正在低声向斋大师禀报之前的事情。 听着那毫无温度的话语,斋大师的眉宇渐渐皱紧,然后又了舒展开来,最终将目光落在方朔身上,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一个精通咒术的战者?” 方朔说道:“虽然我欠了你的鉴定费,不过应该不用向你报告我的身份资料吧。” 斋老头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继续问道:“几品了?” 方朔撇了撇嘴道:“三。” “来帝都是为了进战宗吗?” 郭培举之前一直有在听方朔和杨风的对话,自然也知道了他是刚到帝都来的人。只是方朔不明白,这老东西为什么这么喜欢打探自己的隐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斋老头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你进战宗,我就帮你把血炼铁给锻造了,如果不是的话,你就给我把鉴定费个给交了。” 方朔一怔,疑惑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师你对战宗的人有什么莫名的好感?” 斋老头讽刺地看了方朔一眼,说道:“怕是他们对我有好感才是,我用得着给战宗卖什么便宜?”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斋老头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没什么意思,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这就行了。” 方朔迟疑了一下,但习惯性会有些谨慎地想到,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不过我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有什么能够被他坑骗的?于是便无所谓地说道:“是的,我过些日子的确是想去参加战宗的考核。” 斋老头诡异地笑了下,道:“那就得了,把铁拿出来,想要炼制什么武器,说吧。” 方朔依言将血炼铁拿了出来,最终还是问道:“待会儿不会让我给五十万的炼制费吧。” 斋老头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两万就够了,不过你得记住,你欠我斋老头一个人情。”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方朔苦笑了一下,他自是知道这些大人物的人情分量可不小,但难道斋老头就这么确定自己将来有能力还他?不过人情这东西终究是个虚词,若是将来有什么变故的话,自己大可以不还。 “这东西这么小个,恐怕也只能作成一些短兵器吧。” 斋老头笑道:“看来你还真是个不懂行当的家伙,这东西溶解出来有很大一坨,想要做成大长刀都没问题。不过血炼铁的特性是隔空操控,根本没有做成长武器的必要。” 方朔蹙眉想了一下,道:“匕首,都帮我做成匕首……再就是一些飞镖什么的。” 此时郭培举已经开始出去准备锻造工具了,斋老头也站起了身子来,听到方朔的要求后,说道:“你小子可真会想啊,那些小玩意可费心思了。” 方朔耸了耸肩,说道:“因为我本来就是用匕首的。” “这么说,你也会武术战技?” 方朔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这样吧,给老头我下个什么好运咒,免得等会炼制失败,可就浪费了。” 方朔笑道:“大师这种水平的人,也会失败?” “但凡这种特殊材质的炼制,都会失败,只不过我们这些老东西,能够将失败的几率降到最低,不过要是能够靠咒术轻松完成的话,我还是很乐意接受的。” 方朔觉得这老家伙的品性真是难以琢磨,也或许正是他这种阅人无数的大武器匠,才会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性格示人。当然,这个小小的要求方朔自然是能够满足的,不过下完咒之后,斋老头却让他一同进去,这就令他有些不理解了。 “难道大师你就不怕我偷师学艺?” “笑话,要是你随便看看就能学会,那我就不用在这门手艺上面专研一辈子了。” 在接下来的铸造过程中,方朔的确是没能看懂什么,到是郭培举在旁边帮手的时候,总会从眼神中闪现出好学的光芒,可见这个面相冷漠的家伙,还是会有火热的时候。 和医术一样,锻造术同样是玄力的延伸之术,不过相比起医师的面向大众而言,这类的武器匠则更加偏向战者一些,毕竟很多威力巨大的兵器都需要玄力来配合,拿给普通人使用也等于浪费资源。 判断一个武器匠的手艺高低,除了基本的那几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得精通火玄术,这里的精通不是指能够发挥多大的杀伤力,而是指所会的种类要繁多,这样才能够针对不同的材质,使用不同的火焰去溶解。 此时斋老头是所用的是一种幽青色火焰,如鬼火一般摇曳着,隐隐蕴含能量的血炼铁在它的烘烤下渐渐融化,达到一定程度时,斋老头便开始进行调和,而这个过程是最为复杂的,内部还添加需要各种玄力的流动符文,看得方朔眼花缭乱。 过了一会,郭培举便拿着一把小刀和一个小碗,走了过来,对方朔说道:“给点血。” 血炼铁顾名思义,是一种需要人血才能炼制的金属,同时血液也是连通人和武器之间的媒介。方朔也没有多问,便割开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进去,只是觉得这家伙的口气怪异得有些搞笑。 谁知郭培举还是冷冰冰地说道:“不够。” 方朔微微一惊,“这是杀人还是炼武器?” “时机不等人,少说废话。” 方朔撇了撇嘴,继续放血,最后看着那些浓郁的红血,不禁心疼加手疼地想到,这得多少东西才补得回来啊。 打铁房内的光线比较昏暗,所以直到武器制作完成,方朔才发现太阳已经下了山,夜幕也即将降临而下。 斋老头用白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原本梳得光滑整洁的白发,此时已经凌乱了几分。他对方朔说道:“出去等着吧,培举在进行最后阶段的工序。” 虽说这老头之前想要无耻地坑骗方朔,而后面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鬼心思而答应了下来,可看到他锻造武器时的那种气势和专注,不由让方朔对他尊敬了几分,不是因为名气或客套,而是真真切切地内心感觉。 不管站在哪种立场上,方朔都会对这类人另眼相看,就像当初在黑莲山第一次见到余浅秋时,亦是如此。 斋老头一边摆弄着茶具,一边问道:“你知道我最开始为什么说这东西不是你的吗?” 方朔摇头,问道:“是不是看我不像是个有钱的战者?” “那是后来,我想买你的铁的时候,才是因为这个。而我之所以确定不是你的东西,是因为我知道它原本是属于哪里。” “可结果到了我的手上,就是我的,不是吗?” 斋老头笑道:“还是根据刚才那个原因,就算是你的,也不是按照正常交易得来的,因为一旦出卖,价格肯定不低,而且它曾经是战宗的玩意。” 方朔皱起了眉头,表示不理解。 斋老头说道:“一个金属原本的样子肯定不是你拿过来的那样,那是被提炼好准备锻造的模样。而很凑巧的是,当时搞到这些材料的时候,我就参与在其中,不过后来交易谈崩了,战宗的那些家伙嫌我出价太高,所以便一直没有锻造成武器。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搞到的,不过我能够认出我的提炼手法。” 方朔闻言大吃一惊,想不到远在黑莲山的东西,也能够和这老东西拉上关系。不过据说雷虎等人曾是战宗成员,想必也是他们用什么手法得来的,这样一连接,到也算不上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在此时,郭培举双手拖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然后交到斋老头手中。 方朔双眼一亮,知道那便是自己的武器了,可不料斋老头自己先看了一遍,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呵护了一番,最终才将木盘放在桌上,推到方朔身前。 “恭喜你,得到了我亲手锻造的武器。” 木盘的底部由金黄色华丽布料垫着,将通体乌黑的几具武器衬托得气质非凡。 三把匕首,五个环形飞镖,黑而不亮,被炼制过后少了那份明显的能量波动,却多了几分内敛的锋芒,而上面均刻有一个极富古意的“斋”字。 这种做法让方朔想起了江城的那家分铺,一个客人还因为对此有意见,而被赶了出来。而他到没有太大的不悦,就算有,如今米已成粥,也只能拱手致谢了。 “怎样,满意吗?” 方朔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将匕首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冰冷而又有厚重感,笑着说道:“看起来很棒,就不知道用起来如何?” ------------ 第42章 被推荐的朋友 连打铁铺分铺的李铁匠和郭培举都无法下手的材料,铸造出来的武器会有多强悍? 斋老头道:“血炼铁是世间最罕有的铸造材料之一,质量肯定不会差。就看你自己会不会使用。” 方朔将匕首在手中抛起接下,十分熟练的玩弄着,问道:“所谓的隔空操控又是靠什么操控?” “操控的时候想象你是在凝聚各种天地之力,你会发现这匕首内部存在一种,只有你才能操控的能量,那便是你的血液和血炼铁能量融合出来的东西,然后……你平时是怎么操控能量的,就怎么操控这匕首。” 方朔觉得这并不算困难,却又很遗憾地想到,自己对火玄术的操控都还算不上高超,顶多能够将火球直线扔出,而无法让它在空中迂回打转。如此说来,这匕首也只能当作一次性发射的武器?那所谓的隔空操控还具有意义吗? 不管如何,试试再说。 方朔心念一动,从三色的玄源中调动出玄力,果然能够在这些匕首和飞镖上感觉到能量的存在。心念再一动,所有的武器暗器都悬空漂浮了起来,只是都微微颤抖着,显得极不稳定。 “这的确不赖。” 似乎是不习惯操控数量这么多的个体,所以他只控制起其中一把匕首,打算在空中来一个回旋射击。 乌黑的锋芒瞬间飙飞而起,在众人头顶迅速地飞了一个圆圈,方朔脸色一喜,看来这匕首比玄术还要好操控一些。 可就在方朔想要将其降落回桌上的时候,就有些刹不住车了,直接朝斋老头门面冲了过去。 方朔一惊,却是已经慢了半分。 面对直袭来的危险,斋老头脸色纹丝不动,似乎没有看到一般。而就在匕首冲刺到他眼前之时,一道残影从侧面闪了过来,以闪电般地速度捏住了匕首的尖头。伸来的是一只手,用的却只有拇指和中指,精准地“捏”除了危机。 那个人自然是一直站在斋老头身身旁的郭培举,只是方朔想不到这家伙的手速会如此快、准、稳,他心想要是换做是自己,或许能够将匕首拍飞,但要像他这样,恐怕匕首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一并将斋老头刺死了。 郭培举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是在用眼神质问方朔。 方朔从他手中拿过匕首,抱歉地说道:“失误,纯属失误。” 像斋老头这种人,想要巴结他的人很多,仇家肯定也少不了,也难怪郭培举会如此眼神。可斋老头只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让郭培举退下,然后笑道:“就算这小子想杀我,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他一直看着我锻造武器,却没有动手,说明并不是对我有恶意的人。” 方朔朝斋老头拱了拱手,道:“实在抱歉,让大师你受惊了。” 在说话的同时,方朔还想到,既然一个武器匠在锻造武器的时候,是最容易被杀死的,那斋老头让自己跟着进去,是想检验一下自己? 不过这只是他随意地一想,如今武器已经制造好,根本就没有再和他深聊下去的想法,毕竟那些隐藏在阳光之下的势力波涛,并不是他想接触的东西。 可一想至此,他又想起了另外两件事情,以斋老头在帝都的地位,应该会知道一些。 斋老头说道:“受惊?我对我这个徒弟有信心,只要有他在,不会有人能够轻易伤到我。” 方朔将这些匕首飞镖收进戒指中,然后说道:“你徒弟的身手的确了得。大师,我想打听一些帝都的事情,不知……” 斋老头摇了摇头,说道:“虽然这里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可我不想当一个包打听。” “难不成还需要询问费?” 斋老头脸色一沉,道:“我有这么缺钱吗?想问什么就说吧,看你刚进帝都什么都不懂,就当我老人家大发慈悲帮帮你好了。” “大师你可有听说过一个叫方建的战者?” 斋老头抬眉想了一下,摇头道:“这么多年来,上门求武器的人太多了,就算有这么一个人,也被我忘记掉了。” 在上次詹伯说不知道的时候,方朔便觉得师傅可能是一个比较隐蔽的战者,所以斋老头的回答没有让他感到太过失望。复又问道:“那孙家……在帝都又是什么地位?” 斋老头不解地看了方朔一眼,但也没有打探太多,回答道:“孙家占据了帝都里一成多的民营产业,而且在周围的几个城市也有不少商铺。至于地位嘛,在帝都的九藤商会中,孙家算是领头老大,不过放在整个帝都而言,他们只能算得上一个有钱的家族而已。” 看来这孙家似乎比沈家还要有钱一些,方朔继续问道:“那孙家敢不敢动战宗的人?” “这得看是什么事情,如果你杀了他家儿子,一般的战宗战者估计小命难保,不过要是后台大一些的人的话,孙家也就只能选择去皇宫里面告状了。怎么,你小子惹到孙家了?” 方朔都问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也很难藏得住什么,于是坦然道:“算不上惹,只是一些小摩擦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来找我,或许能够帮到你什么。” 这句话让方朔有些意外,不过有人肯帮助自己,当然是笑着答应了下来。 方朔又和斋老头聊了一会的天,把锻造费支付掉之后,就告辞离开了打铁铺。最后郭培举在送他出去的时候,还眼神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 “师傅,我不明白。”郭培举回到房内,对斋老头问道。 师徒二人相伴十多年,彼此了解甚深。斋老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了一下,说道:“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我想帮他一把。” “若是帮其他人还有道理可说,但他只是一个没有进入战宗的战者而已。” 斋老头说道:“他能够搞赢阿昆赌场里的战者,就说明咒术水平不差,而且他和你差不多大小。难道你不认为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我并不否定师傅你的说法,可我不觉得他会因此顺从我们打铁铺。” 斋老头摇了摇头,说道:“这你就错了,我不是想让把他吸收进组织来,也不是想让他做我的手下,毕竟我先前坑了他一次,他会始终对我有些戒备。不过……你不一样,你可以和他交朋友,甚至成为好兄弟。” 郭培举那一直平静的眉宇间,终于紧皱了起来,问道:“为什么?他那种人废话太多了。” 斋老头叹了口气,走向窗口,有些哀伤地看着天上的圆月,说道:“为师总是会老的,这个打铁铺终究会交到你和你师兄手中。那些人能够给我面子,却不一定看得起你们,所以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尽量结交一些有实力的朋友,没有什么坏处。你不擅长和人交际,也不了解人心,但为师看得出,只要你和那小子多多来往,将来定然会有帮到你的地方。” 要带着这种浓郁的利益气息去结识人,这让郭培举感到很不自在,沉默了一会后,他说道:“师傅,我不想踏入那些地下势力的圈子,只想好好做我的武器匠。” 斋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些还不是现在能决定的事情。就算你将来只是一个纯粹的武器匠,在帝都这种地方也是需要朋友的,你常年陪在为师身边,为师现在帮你推荐一个值得接触的人,这也是为了你好。” 郭培举平静了片刻,说道:“多谢师傅。” 郭培举永远都是一个表情,可斋老头却能够看出他是悲还是喜,虽然他现在是不乐意的,不过斋老头觉得那个小子,或许有能让他开心起来。 “过几天你们可能会在战宗里碰到,到时候就别板着一张脸了……至少多说两句话。” “是。” 斋老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笑着走了出去。 ………… “帝都的灯火可真是明亮如昼。”方朔走在街上,不禁感叹道,心想大角村在这个时候,恐怕已经乌黑一片了吧。 走着走着,方朔忽然停下了脚步来,因为他居然隐约看到,余浅秋正在一家医馆里给人看病?揣怀着疑惑走进去看了一看,果然是她。 “我说你还真是厉害啊,不到一天的时候,就已经在找到工作了。” 余浅秋转头看了方朔一下,没有惊讶的表情,反倒瞪着眼说道:“这么大声干嘛?难道不知道医馆是需要安静的?” 方朔撇了撇嘴,说道:“那你总不会一直在这里帮忙,不用回去睡觉吧。” 此时另一边有个男医师叫了她一声,说是有什么问题,需要讨论讨论。 余浅秋道:“你等会,我也差不多要走了。” 方朔耸了耸肩,看着她走了过去,不过见他们两个在讨论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年轻的男医师眼神怪怪的,心思似乎并不再什么问题上,而是在余浅秋脸上和……胸上。 方朔眉头紧皱了起来,心中大感不悦,迟疑了一下,便走上前去,一手拉起余浅秋,对她说道:“我想我们得走了。” 余浅秋正想疑惑地问些什么,可已经被他牵着走出了医馆。 而那个被冷落掉的男医师,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一口闷气憋得出不来。 ------------ 第43章 玄力测试仪 方朔一直拉着余浅秋走到街道外面,才放开了手来。不过她也没有什么怒怨,只是平静地看着方朔,问道:“你今天出去一趟,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方朔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和她在街上向前走了一会,才说道:“那个男医师盯着你,我觉得不爽,但我又没有什么可以不爽的理由。” 余浅秋刻意看向别处,说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现在说是快了还是慢了,不过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相恋,然后找个合适的日子,结婚。” 方朔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使余浅秋心里又惊又喜。 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明不白,只是还缺少一个捅破窗户纸的动机罢了,而当今天有人从中介入他们之间的关系,方朔才觉得似乎应该撕开那层隔膜了。 对于明空百姓而言,恋爱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比起西楚王朝要开放一些,比起天元帝国又要保守一些,所以明空帝国大多人的恋爱,还是一种以婚姻为前提的交往。 时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两旁的灯火也依旧明亮,可他们两人却像是陷入了无声的世界,各有所思,沉默不语,每一秒都过得十分漫长。 余浅秋小意地将手臂向边上移去,牵住了方朔的尾指。 “其实我挺高兴的,至少我喜欢的男人能够对我说这些话。” 方朔忽而感觉心跳加速,比起第一次杀人战斗,还要来得激烈。这难道就是,那些看起来有些娘娘腔味道的言情诗人们,所讲的感觉? 余浅秋微微地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眸显得格外动人。“不过你还有你的理想,我也还有我想做的事情,将来必定会分隔两地,或许还会站在对立面上。我想你不会因此而放弃什么,我也不会。你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为了让心里舒服一下,想要得到一些回应,而并不会将这份感觉看成绝对必要的事情,我这样说对不对?” 方朔听到这些话,有些失落,也有些释然。他的确没有多么刻苦铭心的热爱,只有淡淡的喜欢,如果将在自己心里最重要的事情,排出一个序列的话,找到师傅是第一,进入战宗是第二……所以他没有表现得很悲伤,也没有哈哈大笑,而是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应该算是拒绝了吧,不过我为什么不觉得尴尬?” 余浅秋道:“因为你的脸皮比较厚。” 方朔紧握住了她的手,微微冰凉,却格外舒心。而后两人便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今天各自在帝都所经历的事情,只是那种原本模糊不清的感觉,已经清晰了不少,至少在某些关怀上,会说得比较直白一些。 在最后两人在走廊上告别的时候,余浅秋对他说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不过那不算拒绝,只是一种封存,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去打开它。在这期间,我也不会和别人发生什么关系的,毕竟……” 话没说完,她人就已经跑回就房间去,再无声响。 回到房中,方朔没有再去想她那古怪的话语,而是注意到乌鸦并没有回来。 “那死鸟难道被人给宰了?”方朔随意地说着,却没有多少担忧,因为以那只乌鸦的脑子和实力,应该是不会被人逮到,只是彻夜不归,始终让方朔觉得有些怪异。 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方朔就看到了乌鸦的身影,问它去哪儿鬼混了,也没有给予什么回应,方朔只好懒得去理它,在房间内修炼起了各种咒术来。 新匕首的控制练习自然也少不了,在数日的勤恳练习之下,终于达到了随心而动的操纵水平。每种战技的高超成就,都需要常年的实战和训练积累,在这点上,方朔不急,因为战宗的已经开始招收战者了,今后肯定会有不少历练的机会。 ………… 清晨的薄雾刚刚散去不久,战宗的一个分堂前便挤满了人群,尽管属于战宗的建筑都占地极大,但仍然无法满足如此热情的群众们。 战宗大概是一年招收一次成员,而且只有几个分堂开办,想要进战宗的人,也只能到帝都来参加,这也导致了每次的招收都人满为患。前方那些黑压压的人群中,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民众,毕竟这些身怀战技的参与者们,很可能就是将来的帝国大英雄,而一部分是参与者,还有一部分是帮忙加油的亲友团。 方朔本想叫余浅秋一块来的,但见她最近都挺忙,所以便独自一人到了这边,挤了好一会才挤进里面去。 大堂前方战者八个战宗成员,七男一女,都身穿黑色长袍,气势非凡,傲然而立。 在他们前方,则摆放着几个奇怪的东西,模样像是巨型温度计,下端是一个装满了红色液体的大玻璃球,由一根圆柱形的玻璃管延伸而上,玻璃管后方的木条上,刻着一到一百的数字刻度。 方朔看了看旁边的年轻人,似乎也是个战者,便问道:“朋友,请问那高高的东西是干嘛用的?” 那人看了方朔一眼,片刻后简单地回道:“玄力测试仪。” “战宗果然是最专业的战者组织,连玄力都能够测试出来。” “只是一个大概量化罢了,你也是来参加考核的?” 方朔点了点头,却见已经有其他的战宗人员开始隔离场地,给参加考核的人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一个脸色严肃的中年战者,以底力雄厚的声音说道:“现在开始第一项基础测试,想要进入战宗的战者就请排队参与,过了基础分线后,便可以到大堂内部参与第二项考核。” 没有太多的客套言辞,他们不是卖票的戏曲团,不需要关照观众的情绪,之所以公开给民众观看,只能算是一种对战宗的侧面宣传。 方朔随着那人一起排入了测试的队伍之中,长长的人龙里,有着各式各样的男男女女,和军队招兵的差别在于,这里面还有不少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毕竟有些人到二十多岁才发现玄源,直到三十几岁才真正具有进入战宗的实力。 玄力是一切战技基础,战宗的测试非常合乎常理。 那些玄力测试仪已经开始运转了起来,战者们将双手放在玻璃球上方,然后往里面释放出玄力,红水就会滚动起来,直接朝着玻璃管飙升而去,只有到了五十以上的战者,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测试的过程中,战宗人员会报出结果,而有一个非常奇怪的规律就是,分数越高,那报数的声音便会越大。 “八十二!” 一个胖子听到结果后,笑了笑,走进大堂。 “八十二大概是几品战者?”方朔问道。 前头那人神情羡慕地说道:“据说两品战者就能够达到五十,而八十二,应该是三品低阶,但这个成绩是得看年龄来衡量的,那胖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能有这个成绩,实在是很难得一见。” “那直接标出三品不就得了,怎么还分出几十几来?” 那人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等会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他看着那些人,有失落地,有高兴地,有平静地,而忽然之间,他看到了一个冷冰冰的。 “郭培举?”方朔皱起了眉头,“那小子也要进战宗?” 此时郭培举前方的战宗人员喊道:“八十五!” 方朔一愣,旋即又笑道:“早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了,到八十多倒也不算意外。” 队伍慢慢向前挪动,方朔终于能够看到自己这边的测试仪了。 “六十。已经很不错了,多多努力,别看他们都七十八十,也就只有今年才这样,往常哪有这么多。写下你的名字,进去吧。”战宗人员笑着说道。 前方的那人点了点头,接过纸笔下了下来,然后转头对方朔说道:“希望你也能顺利晋级。” 方朔谢了一声,将双手搭在玻璃球之上,冰凉的感觉顿时遍布了整个手掌,深呼吸了一下,开始释放玄力。 刚开始的时候,红水便不断飙升而上,势头十分猛烈。可过了一会,玻璃球就传来一阵阻力,开始抵御玄力的控制,就像一群难以凝聚的自然之力。 “这难道不是纯粹的玄力测试,而是玄力和控制力的测试?这也难怪,没有控制力天分和经验的战者,战宗要来也没有用。” 方朔想着神情一凝,身前玻璃管之内的红水,飞流直上,眼看就要突破八十的时候,众人听到了另一边的叫喊声…… “九十五!” 那个战宗人员激动地大喊道,而站在测试仪前面的,是一个有着绝色美貌的妙龄女子。 很多人不知道这到底有多么厉害,但因为听到声音如此之大,觉得肯定简单不了,更何况是个美女,那些男人们都激烈地欢呼了起来。 方朔跟前的战者也愣了一下,看着那边喃喃道:“这丫头,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到了三品高阶,渍渍,这次的天才人物可真多啊。” 方朔没有转头看去,只是刚刚发现自己的已经到了“九十九”,听到他那句话,心里不禁疑惑道:那女人三品高阶都才九十五,自己顶多也就到了中阶,可怎么……难道妖力混杂在里面了? 一想至此,方朔连忙将红水往下控制,最终平稳地停留在了八十的位置。 那边的一片惊呼骤然而起,然后又渐渐安静下来。 这战者回过头来,看了看方朔的成绩,说道:“八十,嗯,也很不错,叫什么名字?” “方朔。” “好,进去吧。” 方朔立马大松一口气,心想封印咒明明还好好地,妖力为什么会流露出来?揣怀着迷惑,他已经走到了大堂之中。 而那个战者看了看下一位,发现那人竟是愣在了原地,便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要测试就快点,战宗可不招呆子。” 那人指着方朔的背影,说道:“那……那家伙刚才达到了九十九分……” “什么?!”战者一惊,但马上否决道:“不可能,测试仪是不会出错的,他明明只有八十分。” “可他的确是从九十九,降落回八十的。” 听到这话,那战者更是大笑了起来,说道:“别开玩笑了,你能理解这测试仪的理论?红水是一种抵消玄力的特殊液体……说了你也不懂,我就和你打个比方吧,你能推着一个大岩石前进,但你能抱着大岩石进进退退吗?你知道那需要多么恐怖的控制力才能做到?” 那人听着更惊讶了,因为他刚才就是等着方朔测试完,然后自己好上阵,的的确确地看到了那一幕。 那战者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皱起了眉头,认真地问道:“你……你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 第44章 为何如此狂妄 战宗建筑的装潢十分简洁,简单勾勒出的一些图案,却又不是威严气势,当然也不如军部衙门那般冰冷严肃。 中间是一个宽阔的大堂,四周延伸出四五条走廊,走廊两边则遍布着许多房间,时不时有战者走进去,或从里面出来。 之前站在大堂前的七个战者,此时已经分部到了各个地方,有的在外面管辖测试,有一部分则坐在大堂中央,等候测试通过的人。 方朔客气地向他们问道:“你好,我刚才通过了第一项测验,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那人的脸色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平静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第二项是战技测验,走廊那边的每一个房间里都有一个测验员,只要的你战技水准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就可以通过。” “要和测验员打一场?” 那人抬头看了方朔一眼,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这样喜欢打架吗?当然不是,测验员会按照不同的战技,提出不同的要求让你们完成。你擅长什么战技?” 方朔道:“咒术。” 那人愣了一下,又问道:“我是说你最擅长的。” 方朔耸肩道:“就是这个。” “你等会。”他立马转身,对后面的那个女战者低语了两句。 那女人看了方朔一眼,露出一丝亲切地笑意,说道:“你好,我是这边的主事人,可以叫我范导师。你是一个咒术战者?” 这女子身穿一袭修身黑衣,身材曼妙,气质优雅,言行举止之间都彰显着属于成熟女性的绰约风姿,再配上温柔的笑意,实在令人无法将她和“主事人”这个词联系上去。 方朔看着这个漂亮的姐姐,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方朔。” 范导师微微抬手,指着侧边的一条走廊,微笑着说道:“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希望你能顺利通过测验。” “谢谢。”方朔说了这么一句,便朝走廊方向走去,以前常听师傅说咒术战者如何如何,这次来到帝都之后,才真正的感觉到人们对咒术战者的态度……果然是一个稀罕的战道系别。 此时负责玄力测试仪的那个战者才空出身子来,三两步就跑到主堂之中,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范导师问道:“什么事?” 那人看了看手上纸张,确认下名字,问道:“刚才那个叫方朔的少年呢?” “刚刚才进去,怎么了?” “据说……他可以完全控制玄力红水。” 范导师眉间微蹙,“据说?” 那人挠了挠脑袋,尴尬地道:“刚才我疏忽了一下……” 范导师转头看向方朔的背影,然后又道:“等回他出来的时候,再让他测试一下实际玄力分数,如果有七十五以上的话,就归到我那边去。” 范导师负责这一片招收事项,同时也是教导新宗员的高级导师。能够被她亲自点名的人可不多,而这种人一旦正式进入战宗,必定会得到范导师后面那些人的大力扶持,此等待遇,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所以这也让那人感到疑惑,但忽然又明白了什么,小意地问道:“那小子是咒术战者?” 范导师笑了下,不置可否,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人立马会意,自言自语道:“难怪会有那么强大的控制力,原来如此。” ………… 方朔推门而进,只见一个年过半年的老者坐在里面,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书籍。 那老者听到开门声,似乎已经等待了多时,将书本合上,说道:“据说今年的优秀战者很多,不过擅长咒术的……这里似乎只有你一个。” “毕竟咒术不是战斗中的主力战技,太多人会了也没用。”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嘲讽,说道:“你作为一个修炼咒术的人,居然会不承认咒术的价值?” “咒术当然有它的特有价值,但一个战者不会咒术,同样可以打赢一场战斗,可不会武术和玄术的话,就有点困难了。” “你是说咒术可有可无?” 方朔说道:“木棍可以打死人,可要是加了个尖锐的枪头的话,就可以更轻松地杀死人。咒术就等于是让敌人更快死亡的那个枪头。” 老者笑了一下,“这话没错,只有正视一个战技的真正价值,才能在战斗中合理地配合好各种的战技,若是一昧地觉得咒术很强大,那会死得很惨。” 这话让方朔有些迷惑了起来,难道这老头的第一项测验,就是测验我对咒术的看法? 老者对这个新人很是满意,又问道:“你都会些什么咒术?” 方朔想了一下,将自己所会的都说了出来,甚至还将几个刚准备修炼的也讲了出去,心想着或许可以给自己加加分,甚至让这老者赞叹一下自己的战技之广博。 不料,那老者的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似乎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说谎,因为方朔学会了好几种基础咒术,这在老者的眼中,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老者口气带着训斥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多专研一个咒术,需要花多少时间?学得如此全面,要是将来弄不到更高等级的咒术术诀,你什么都会一点,却一个都不精通,这不是等于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对于任何一种战技而言,基础战技都是比较容易学会的,而经过数千年的发展,每一类战技都得到了进化或者升华,甚至出现了只有相同血脉才能传承下去的“血脉战技”,以及强大到逆天的“仙战技”。 越是高级,自然越是难以得到,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与其修炼好多个根本无法进化的战技,倒不如潜心专研某几种,精益求精。毕竟一本高级术诀,总比七八本高级术诀容易到手。 方朔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我只是觉得多学几个,总是好的,至于进化的术诀,可以慢慢弄。” 老者带着一种失望的表情,说道:“年轻人总是异想天开。你以为进化术诀,是说得到就能得到的?不测验你的水平,以你这种想法,我就不会让你通过的。” 方朔愣了一下,想不到这老头竟是来真的,说不给通过就不给通过?早知道就不搞这么麻烦,随便说三四个就得了。 “前辈,可难道你不认为,一个想要靠咒术成为战神的人,必须有这种觉悟吗?” 老者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拿这种狂妄的口气来作借口,就算是那些咒术大师,他们一开始都是专修一两类,等机遇到来的时候,再去修炼其他的种类,没有多少人会像你这样贪心。你自己想想,那些和你同品级的玄术战者,谁会把风火雷电土一块修炼起来?但那些已经达到高品级的战者,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稀奇。” 其实这是个议论性较多的问题,有些人认为多学多好,有些人则认为一门突出才是硬道理。但若真的有了一定的成就之后,所会的战技越多,别人便越会夸赞你是天才。 方朔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他们手上有那几种仙玄术的话,估计会这样做。” “这是当然,但问题是,你有吗?或者说,你有信心将来能得到那么多仙咒术?”老者原本以为方朔有个懂很多咒术的师傅,但转念一想,那个疯子这会这样教徒弟?要把那些东西全部学会,还得从几岁开始修炼? 方朔暗地里叹了口气,然后对老者说道:“如果我告诉前辈原因的话,可不可以帮我保密?” 老者说道:“只要你能说服我,当然可以保密。” 方朔手指一动,拿出了那本造型古朴的《咒经》,放到老者的桌前。 老者眉头微皱,将它拿起,而当目光停留在“咒经”二字上的时候,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脸色更是僵住了。然后又迅速地翻动着里面的内容,眼神越来越明亮,心里越来越震惊。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处于紧张状态,老者将《咒经》合了上去,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朔,问道:“这……这东西是真的?” 方朔知道这东西很稀罕,却不知道足以让这战宗的老者震撼到这个程度,看来师傅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啊。 “至少我现在修炼过的,都没有问题。” 老者深吸了口气,说道:“好……好吧,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所有基础都学会了,相信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样做的。说了这么多,现在正式开始测试一下你的咒术吧。” 方朔看得出这个老者在强行平静心神,只是笑了笑,便按照要求,将咒术施展了开来。 半个时辰后,那老者将承认通过的签名递给了方朔,并且说道:“我只是负责测验的人,并没有权利打探你的私人信息,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这本咒经的?” 方朔迟疑了一下,出于谨慎地说道:“这个恐怕就不能告诉前辈你了。” 老者笑了笑,说道:“也对,算我没问。不过希望你能够在战宗好好发挥这些东西。” “会的,还希望前辈真的能够为我保密,告辞。” 说完,方朔便离开的房间,留下老者一人坐在里面,感受着自己那剧烈的心脏跳动。 方朔不清楚这样做对不对,从老者的反应看来,他更确定这东西对咒术战者而言,是十分难得的东西,那自己把这个东西透露出去,会不会被人生出觑觎之心?希望那老家伙能够信守承诺,不然的话……无论如何,自己现在算是通过了战宗的第一次考核,终归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可这高兴的心情还没持续多久,方朔就同时看到了三个人,一个是郭培举,另一个是薛公子,而和薛公子同行的那个人,却被他称呼为……孙少爷? ------------ 第45章 美女姐姐范导师 郭培举当然没有和薛公子两人一起,只是在走廊的入口处,而他们俩则刚好从一个房间内出来,出现在了方朔的目光之中。 方朔听到薛公子的称呼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来,孙家少爷?薛公子这家伙不是在沈家那一边的吗?怎么和孙家人跑到一块了。难道说事后查出来,那件事并不是孙家所为?还是说薛家本来就是和孙家一派的。 不是方朔喜欢去思考那些家族的恩怨,只是那始终和自己有些许关系,如果那件事的确是孙家所为,而薛公子又被自己打过一次,肯定记恨在心,会不会将自己杀了这么多刺客的人告诉孙家? 方朔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说帝都之大,那家伙想找都难找到自己,料不到今天还在这里碰上了。 在他缓缓向外走去的同时,薛公子和孙少爷也注意到了他,只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薛公子心中怨恨也只是隐藏在眼神之中,更多的还是有些吃惊于方朔到战宗来的目的,这家伙也要进战宗?可从詹伯哪儿得来的消息,他不是来帝都找人的吗?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地看着对方,却像是不认识一般擦肩而过。 方朔淡淡一笑,直接向郭培举打起了招呼,而郭培举回敬的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冰冷回答。 “你不在铺子里做你的打铁匠,跑来参加战宗考核,看不出你对这方面也有兴趣。” 郭培举道:“师傅能教给我锻造术,但想学更好的战技,只能进战宗。” “结果呢?” “两种测验都通过。” 方朔拿起的自己手中的纸张,笑道:“真巧,我也通过。” 郭培举本想直接走人,但马上又想起了师傅的话来,酝酿了半天,最终憋出几个字,“是的,真巧。” 方朔以前拒绝詹伯,是不想参与到那些人的纠纷之中,而孙少爷刚才对自己没有任何反应,说明自己并没有暴露出去,显然还是与自己无关,就在和郭培举谈话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庆幸,至少可以不用理会太多麻烦了。 可在世间那些属于权贵的圈子,总会将各种类型的人连接在一起,哪怕性格行业差距甚远,也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现在…… “郭培举?” 方朔和郭培举寻声看去,发现说话的正是那个长着大众脸,但有一身富贵气息的孙少爷,薛公子神情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 “想不到你也会来参加考核。真想现在就开始战宗的训练啊,这样我就可以不负责任地把你打伤了。”孙少爷负手走来,边说边发出阴冷的笑意。 郭培举看了他一眼,淡而无味地道:“原来一年前被我打趴在地上的事情,你一直牢记在心。不过就算除去其他因素,你也还是会输给我。” 方朔知道郭培举不喜欢说太多废话,但今天才真正地体验到,他的话语是有多简洁,一句话就将孙少爷挑衅的缘故说清楚了,也从而让旁观的两人明白了什么。 孙少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负在身后的手掌也微微一握,脸色却纹丝不变,说道:”“那是一年前,我现在已经是个三品战者了,实力和那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郭培举说道:“哦,还是低阶吧。” 孙少爷刻意伪装的淡然并没有持续多久,富家子弟的纨绔性格让他习惯了浮躁,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朝郭培举打去,但终究还是停留在了半空,忍着怒气放了下来。 方朔在心里有股想笑的冲动,想不到郭培举和别人对峙起来,没有情绪的嘲讽也可以如此有力度。 孙少爷深吸了口气,说道:“告诉你,我今天不和你打,不是怕你,而是不想惹怒你家那位斋大师。但如果再和一年前那样,来一场公平决斗的话,我肯定会报仇雪恨的。” 方朔听到这话有些吃惊,难道斋大师还和孙家有关系?哦不,斋大师之前说过,孙家只不过是一个比较有钱的家族而已,想必他们之间没有太大关联,这应该只是属于年轻一辈的事情。 郭培举沉默了一会,问道:“是不是再来一场公平决斗,你就能够心服口服了?” 孙少爷说道:“错,是你输得心服口服。” “既然如此……”郭培举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说着这句话,身体就闪电般地动了起来,化作一道残影,一拳轰在了孙少爷的胸口上。 “嘭!” 孙少爷重重地砸在了后面的墙壁上,先是感觉一阵剧痛,然后是震惊,最后才将这些化作了一股怒火,从口腔中爆发了出来,“你娘的居然偷袭?无耻之徒!” 怒喊之间,孙少爷也将体内的玄力调动了起来,少许电丝开始环绕着他的拳头窜动。 旁观的方朔和薛公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一场战斗似乎就要开始了。方朔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郭培举这家伙可真够直接了当的。而薛公子的感觉却比较悲催,怎么我们这些公子爷,都会被他们那种粗暴野蛮的家伙给打上一两次? “放肆!”范导师从另一边走来,娇喝一声,就像是在训斥自己的学生一般。 战宗的人不管他们的口角之争,但一旦动起了手来,自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前来阻止。范导师走到他们中间,美颜微怒,说道:“别忘了这里可是战宗……” 范导师的话才说到一半,另一边就闪烁起了蓝色的雷电之光。 愤怒的孙少爷从范导师身旁绕了过去,举着布满雷电的拳头,直逼郭培举门面。 郭培举眉头微皱,想要动手出击,却被方朔给拉住了手。 就在这一瞬间,孙少爷的身子便被轰飞了出去,再一次砸入墙壁之上,不过却比之前要严重了不少,身后的墙壁都已经被砸出了蜘蛛网般的裂痕。 出手的是范导师,她此时看着孙少爷,说道:“敢在我面前动手,真当我不敢教训你们这些公子哥?” 从孙少爷的穿着上,并不难看出他是富贵人家,可范导师却不顾及他的身份,反到说出了这句话,可见战宗之强悍,这位美女导师之霸气。 方朔以为那孙少爷会再次暴起,对范导师一阵威胁谩骂,然后在被范导师打上一顿,鼻青脸肿地跑回家去。 可事实并非如此,和战宗距离最近的帝都人民们,都深刻明白这个机构的特殊性,就连孙少爷也是这样,所以他稍微平静下来之后,除了捂着难受的胸口之外,便没有再作何举动,只是在薛公子的搀扶之下,用凌厉的眼神盯着郭培举。 导师一动手,四下无声,打破沉默的依然是她。 “不管你们谁对谁错,谁先动手的打人,但在我出面阻止之后,还敢乱来,就是一种无视,而无视导师的人,就会受到被打的惩罚。” 这句话便断了孙少爷想要反驳理论的后路,但他却已经记住了范导师的模样,等到事后再让家里人去想方法算账。同时他还看了方朔一眼,知道是刚才阻止郭培举动手的人,不然的话,至少不会是自己一个人被轰出去,如此丢脸。 范导师见他们都没有出声,便不再理会,刚要迈步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方朔,于是伸出了芊芊细指,指着她说道:“你,过来。” 方朔不解地走上前去,范导师问道:“你认识他们?” 方朔看了看郭培举,道:“只认识他,其他人不认识。” “那无所谓,你的测验还没作完,别再在这里呆着,跟我来。”范导师语气平和地说道,和刚才的训斥口气截然相反。 方朔一怔,也没有问得太多,转身扯着郭培举,跟着范导师的脚步走去。他这也是为了避免再去冲突,不过对于郭培举的表现,他还是有些意外,这么冷漠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好斗的心态? 看着方朔被范导师叫走,薛公子的神情迷惑了起来,这小子的身份怎么和詹伯说得完全不一样?那导师似乎对他如此和气,是有什么关系吗?哼,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是个骗子,清莲让我对那件事保密,我保密了,但只是想让她高兴而已,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个必要。 孙少爷注意到了薛公子的表情,不由问道:“怎么,你认识那家伙?” 薛公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认识,我们先回去吧,路上和你说。” ………… “八十九分,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范导师在玄力测试仪前面,对于方朔说道。 方朔刚才听到他们的一番解释,这才明白了测试仪的问题,而自己之所以能够控制红水的流动,第一是因为自己的控制力还算不错,第二是因为自己的没有单纯地提供玄力去测试,属于犯规测试,当然,这也是在第一条件的前提下,才有可能犯这个规。 对这个真实的玄力成绩,方朔也表示比较满意,“这样的话,我现在已经算是通过所有考核了?” 范导师看了看那个咒术老者对方朔的高度评价,然后又将纸张收了起来,点头说道:“本来是要在五天之后才会有正式通知的,不过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通过了。但那些确定文件还是要过几天才能发给你。” 方朔心头一喜,问道:“那第二次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范导师说道:“通过第一次考核的战者,要先在战宗当一段时间的见习宗员,进行学习或者完成一些小任务,等到一个月以后,才能参加正式宗员的考核。而你当见习的这段时间,将会由我负责教导你。” 这些事情方朔听余浅秋说过,但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不由吃了一惊,心想自己过几天的导师,居然是这个漂亮有气质的姐姐?不过看刚才她发起火来的时候,似乎也挺凶的吧。 ------------ 第46章 两两少年的谈话 方朔和范导师又再闲聊了几句,便拱手和她道了别,转身时发现郭培举还一直站在身后,不禁觉得有些惊愕。 两人一同走出了战宗,此时里面还有不少的战者正在接受测验,但方朔却已经获得了见习宗员的通过通知,这让他发自内心地感概道,战宗还真是个无比现实的地方啊。 郭培举还是习惯性地不主动说话,可此时对方朔的神情,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冷漠了,虽然还是一样的板着脸。 “我知道你肯定会嫌我话多,但我很好奇,你一年前为什么会把孙少爷打趴?” 方朔并不怎么觉得郭培举和他师傅有太大的关联,相反地很愿意于他结识,以后说不定还能在战宗里有个照应。 “当年我看他的样子太过讨厌,就去揍了他一顿,不过后面被他家的护卫给拦了下来。他不服气,但因为我师傅的缘故,又不敢叫人来暗杀我,只好向我下了战书。结果就被我打趴了。” 方朔笑道:“原来你也看不过那些公子哥的做派,这一点上,我们到是挺相似的。你应该有注意到他旁边的那个人吧,在半个多月以前,也被我打了一巴掌。” 郭培举没有笑,只是将眉头微颦,“这么说来,你之前和我师傅说,你与孙家有些小摩擦,指的就是这件事?” 方朔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说法,但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想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郭培举,他在帝都应该也算挺熟悉的,或许可以帮自己分析分析? 与此同时,郭培举也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却是抢在方朔前头,说道:“如果只是小摩擦的话,以我师傅的关系,也许能够帮你解决掉。” 方朔明白,斋老头能让自己的徒弟和孙家少爷单挑,这点本事肯定不小,只是自己都还欠他一个人情,在让他帮忙去说话的话,适合吗……算了,不适合再说吧。 方朔以最简洁的话语,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就连最后自己拒绝了詹伯的邀请,都没有遗漏掉。 当郭培举听到方朔毅然出手救人的时候,眼神中闪烁出了不可思议的光芒,一个用咒术去赌场作弊的家伙,竟然会有这副侠义心肠?实在是看不懂。 而在讲到方朔打薛公子,以及最后拒绝詹伯的时候,郭培举又出现了两次这种疑惑的神情。 他们走着走着就已经到了一条小街旁边,很自然地在一家露天小茶馆坐了下来,但他们对茶都没有什么研究,只是觉得渴了,仰着脖子灌了大半壶。 方朔擦了擦嘴角的水迹,还吐了几下茶叶渣,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了。” 郭培举摇了摇头,说道:“你出手救人是有勇气,但后面拒绝那个仆人的邀请,到了帝都之后又还有些忌讳孙家,我不明白这是不是叫做傻气。” 方朔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愿意就这样把自己卖到沈家去。对了,我是让你帮我来出主意,不是让你来损我的。” “你应该有认真考虑过这件事。” 方朔又喝了一杯茶,道:“当然有,我是这样想的,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斗争,也是他们两大家族的事情,不可能有心思专门来找我这种小人物。” 郭培举点了点头,“他们要是从那些商人口中得知这件事的话,也能够知道你只是一个局外之人,而不会像那个老仆人说的那样,把你当成了沈家的人,而对你如何如何。” “我只能说之前是这样想的,可没料在里面碰到了薛公子,要是他把事情说出去的话,孙家便可以轻轻松松地找到我。如果他们没有和沈家谈和,而一肚子怒气又没法发泄,最后把我抓去给那些刺客陪葬,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郭培举道:“这话也是没错,毕竟他们想要在帝都搞死几个没有背景的平民,还是很轻松的。” 方朔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那你认为我应不应该去找沈家商量商量?反正他们已经和孙家对上了。” 郭培举看着他,说道:“对上了吗?我看未必,不然薛公子怎么解释?他们都是帝都九藤商会里的巨头,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对抗,毕竟对他们来说,大局为重。或许你现在再去找那个仆人的话,他们也不愿意再保你了。” 作为斋大师那种人物的爱徒,就算郭培举不想参与那些事情,可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还是对那些人的作风有所了解的,至少比方朔要了解一些。 不是说那些站在某处顶端的人物没有人情味,只是他们的人情味就像他们的身家那么昂贵,甚至就算施舍别人一些钱财,也不愿意付出太多的感情。站在那种位置,就必须如此,除了家人之外,凡是来往都得先看看有没有利益。 明白这些后,方朔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像个多管闲事的倒霉家伙,最后面对孙家的怒火,还是得由自己来抗着。 他到是不怕孙家,除了战宗之外,他可以说没有真正惧怕的人或势力。只是到时候那么一搞,帝都肯定是没得呆的了,他现在才刚刚开始进入正轨,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放弃掉。 郭培举忽然问道:“那现在你后悔了?” 方朔没有思考,说道:“说完全不后悔是假的,但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应该还是会那样做。” 郭培举嘴角微微扬起了少许,说道:“师傅在九藤商会里面有认识的人,我让他帮你打听打听孙家和沈家的情况,在事情没有发生变动的时候,孙家应该不会先对付你这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方朔眨了眨眼睛,心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刚才郭培举是在笑吗? 没等他回话,郭培举就站了起来,说道:“我先走了,把你住的地方告诉我,等有了消息我会去找你的,免得你心里不得安宁。” 方朔把暂住的客栈名称告诉了他,然后说道:“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郭培举愣了一下,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师傅的交代,还是自己的想法,沉默了一下,说道:“就像你愿意帮助那些不懂战技的人一样。” 看着郭培举缓缓走去了背影,方朔说道:“这家伙的性格真和我有点像?不,我才没有他那么冷冰冰的脸孔。” ………… 在这之前,被方朔两人都打过一顿的两个公子哥,也在马车上商议着这件事。 孙灿明少爷听完那天发生的事情后,大感惊讶,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家伙,竟是能够杀死那些雇来的杀手。 而说起这件事薛公子却是忿忿不平,他认为那是自己平生最丢脸的日子。于是不免抱怨道:“虽然我家不属于你们九藤商会,也不搀和你们两家的事情,但你家那天请的人,实在是太不长眼睛了。” 孙灿明在心里骂了句蠢货,谁会想到你小子也跟着他们进帝都?那些杀手只是奉命令行事,哪里知道你是哪个派别的少爷。 暗里谩骂,脸上却带着歉意,说道:“后来我不是亲自向你道歉了吗?顶多明天请你去帝都的好地方玩玩,给你消消火。” 薛公子挥了挥手,道:“我看还是别了,我爹知道这件事之后,就让我尽快回江城去。要不是小时候和你玩得好,我还真懒得跑来和你待几天呢。” 孙灿明对他的行程并不感兴趣,敷衍地问道:“那什么时候回去?” “你不打算整整那个家伙?没看到他的惨状,我可没有心情回去。” 孙灿明问道:“你就不怕你爹骂死你?” 薛公子咬牙切齿地道:“能把仇给报回来,骂死我都愿了。” 孙灿明说道:“我和你说实话吧,我爹知道事情失败以后,就去了天元帝国,为的就是先回避一下沈家,等他们的愤怒平息下去再说。所以该怎么做,我根本下不了决定。” 薛公子皱眉说道:“这有什么下不了决定的?我都说了,那小子就是猫捉耗子多管闲事,和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杀了他根本不会影响到什么大局。换一个方向来想,你家之所以会失败,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这样做不也等于是为你家解恨吗?” 孙灿明想了一会,觉得这薛公子平时虽然很蠢,但这句话似乎又很有道理,我替老爹除掉一个乱事的小喽啰,他应该还会夸赞我一番吧。 一想至此,孙灿明就一拍手掌,说道:“好,就这么定了,为了让我爹能够省点心,也为了让你能够出口气,我这就派人去打听他住在哪里,晚上干掉他。” 薛公子兴奋地叫了一声好,可马上又皱眉说道:“那小子战道可不弱,得注意点才是。” 孙灿明笑了起来,有几分狡猾奸诈的味道,“我不清楚那些杀手是什么水平,但我家里的战者也都不弱,就算打不过他,我也还有后手。” “什么后手?” 孙灿明瞪了他一眼,道:“这个太早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别忘了,我们家族并不是只有钱、只能用钱起请战者的暴发户,在帝都里面,还是有几分影响力的。” 薛公子也懒得去管他什么后手不后手,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方朔跪地求饶的凄惨样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淋漓。 ------------ 第47章 不懂规则的新手和搅局者 方朔所住的客栈平平凡凡,甚至属于帝都里偏中下的水平,不过对于他这种从临州城大角村来的人,已经算是奢华的了。 他开始渐渐地熟悉这里的繁华,这些百姓的骄傲与大度,慢慢地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 刚回到客栈不久,余浅秋也满脸倦容地回来了,他笑着说道:“你最近好像都很忙。” “这个季节发病的人很多。对了,你准备得怎样了?战宗好像已经开始招收宗员了吧。” 两人说着话便进了房间,余浅秋坐下,方朔却是走到了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缓缓地帮她揉捏着。在黑莲山的时候余浅秋曾对方朔这样,所以方朔现在如此也算是礼尚往来。 余浅秋只是笑了下,没有什么意见,享受了片刻后,说道:“你的手法实在太差了。” 方朔轻咳了两下,道:“我这双手本来就不是用来按摩的,你还能忍住,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余浅秋笑道:“狡辩。” 方朔突兀地说道:“今天我去了战宗的分堂,顺利通过考核。” 余浅秋一惊,转过头来,抱歉地看着他,说道:“不好意思,我……” “你什么,这是我故意不告诉你的,反正都已经过了。作为惩罚,你今晚陪我去吃点好吃的东西,这总算可以抵消你的内疚了吧。” 余浅秋站了起来,忽然凑到方朔的身旁,“啵”地一下,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笑道:“不过等会还是得由你来结账。” 方朔愣了一下,旋即又摸了摸脸,笑了起来。 “你们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方朔的人。” 方朔两人刚要走下楼梯的时候,便听到了这么一句问话,他的第一想法是孙家,然后确认了这个淡而无味的语气,才知道是郭培举来找自己了。 余浅秋问道:“这找你的是谁?” “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大师……的徒弟。” 方朔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楼下,看见了郭培举。 郭培举见他走来,无惊无喜,说道:“我师傅已经得到消息了。” 方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急,我们正想出去吃点东西,一起吧。” 余浅秋此时也冲他笑了笑,以示礼貌。 可他们俩谁也不知道,郭培举十多年来,除了和师傅师兄一起吃过饭之外,根本就没有有过类似的社会交际,而当受到他们两人的邀请时,还是下意识地迟疑了一会。 方朔却不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搭着他的肩膀就走出了客栈,到了对面那家比较好的酒楼里。郭培举以为自己会很讨厌这种动作,可实际上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却不会厌恶这种感觉。 ………… 点了些菜肴,三人便围桌而坐,可郭培举迟迟没有开口,似乎在忌讳着什么。 方朔看了余浅秋一眼,顿时明了,笑道:“没事,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但说无妨。” 郭培举点了点头,还未说话,又听到方朔怪叫一声,像是桌下的脚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方朔揉着大腿,笑道:“这女人就喜欢这样,别见怪,说吧。” “你所知道的孙家和沈家,他们虽然都是帝都的巨头商家,但因为所涉及的行业不一样,所以同时也是合作伙伴。他们的九藤商会,前后击败过两个大型商会,这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方朔已经开始认真听了起来,听到这里所谓的“击败”,使他不禁想起了詹伯的话,这里面是不是曾经动用过很多阴暗野蛮的手法? 郭培举继续说道:“可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沈家似乎想要扩张自己的行商范围,从而触及到了孙家的利益。这原本是商会之中所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沈家之所以敢这么做,应该是找到了更强大的靠山。” 方朔眉头微微一皱,“更强大的靠山?也就是说,沈家背叛了九藤商会,但孙家又不可能直接打击掉沈家,所以只好让人去抓他家的小姐,以这样的条件去威胁他们,让他们放弃和那个靠山的合作。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郭培举道:“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可现在孙家的抓捕计划失败了,孙家老爷就直接离开了帝都,去到天元帝国避风头。而沈家也没有绝对的证据可以告倒孙家,所以这件事还处于某种酝酿阶段。” 方朔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来,连孙家老爷子都自身难保,按理是顾不着我这个小角色的了。” 郭培举缓缓地点了下头,说道:“是这样的。所以我特此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可以暂时地安心一些。” 他们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余浅秋一直很安静的在一旁听着,此时见他们停住,就说道:“可他们两家的事情终究会解决的,万一哪天有想起了方朔呢?” 方朔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再过几天我就是战宗的见习宗员,等他们的事情解决后,我说不定已经正式进入战宗,为了一件不重要的事情,去杀一位宗员的话,相信孙家还不至于那么冲动。” 一旁的小二吆喝了一声,开始上菜,而凑巧又是刚刚把事情讲完的时候,方朔感觉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吃起东西来也美味了许多。 “我纯属好奇地问了一下,沈家那个强大的靠山,到底是什么势力?” 郭培举摇了摇头,说道:“具体不清楚是什么势力,但大概的方向是战宗那方面的。” “战宗?看来战宗内部也不并是铁板一块。” 郭培举说道:“如果是铁板一块,就不会有十六年前的那场内战了。” 方朔一拍额头,笑道:“一时间忘记了。” ………… 那酒楼和客栈之间隔着一条大街,街道的另一端走来十多个男子。 “少爷这次要抓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少爷说那人年龄不大,和他相仿,应该是在什么地方惹到了少爷把。” “呵呵,在帝都敢惹我们家少爷,那可真是不长眼睛。” “你还别说,我听说一年前……” “想死啊你,敢提这件事,走,别废话了。” 而在更后方的一个茶馆二楼,孙灿明和薛公子正端坐其中,两人都面容带笑,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还在吃着美食的方朔并不清楚这些,在郭培举带来消息后,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些危机,却不料孙家少爷根本就没有按照常理出牌,就像一个不懂规则的新手,要除掉一个误入大局的搅局者,事情就会变得十分简单和直接。 “呼呼呼……” 乌鸦原本在方朔的房间里休息,此时却飞快地呼扇着翅膀,从窗外飞到了酒楼之中。 郭培举被吓了一下,但只是眉毛微微一跳,没有太大的反应。 方朔看着乌鸦的动作,眉宇骤然紧皱了起来,对郭培举说道:“看来我们的推论似乎出了点什么问题。余浅秋,你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跑。” 说完,方朔就起身要往外面走去,郭培举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到我房间去了,来意不善,我猜是孙家的人。” “就算是孙家的人,你过去又有什么用。” “他们现在能够找到我,明天也同样能够找到。既然都已经来了,与其躲躲藏藏,倒不如和他们谈一谈。” 郭培举忽然想起了什么,平静又快速地道:“等等,孙家老爷不在帝都,不知道这件事会是谁的主意。” 方朔并没想得太多,说道:“或许是孙家夫人什么的,反正目的都一样就对了。” 丢下这句话,方朔就绕过桌子,走出了酒楼的大门,郭培举沉默了一会,也起身跟了过去。而余浅秋则很听话地留在了酒楼里,目光穿过窗子,看着对面的客栈。 ………… “喂,掌柜的,你不是说那个方朔住在上面吗?怎么人不见了?”一个男子揪着客栈掌柜,厉声质问道。 掌柜地战战兢兢地边想边说:“这……哦,对了,刚才有人来找过他,一起出去了……” 那男人大怒,骂道:“干你娘,不早说?!” “你们找我?” 如此一句话,打断了那个人对客栈掌柜的谩骂,十几个隶属于孙家的打手齐齐寻声看去。 只见客栈大门处战者一个青衫少年,皮肤有点黑,肩膀上站着一只羽毛黑亮的乌鸦,脸上的神情极为自然,似乎根本意识不到危机一般。而更让他们觉得惊奇的是,这小子看起来好像很强。 方朔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是霸气咒的效果,见久久没有回应,就再次重复刚才的那句话。 揪着掌柜的男子松开了手,问道:“你就是方朔?” 方朔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说道:“其实我叫郭培举。” “郭你娘!兄弟们,上!” 那男子捏着斗大的拳头,不惧方朔身上的气势,带头就冲了过来。 就在方朔调动体内玄力,想要动手的时候,一道黑影从他旁边掠过,带起一阵清风。 “砰!” 那男子和黑影一经碰撞,便是直接向后方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柜台上,吓得在办理住房的客人们惊声大叫。 其他人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动弹,就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干飞了,大怒之下又是大惊。 郭培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话却是对身后的方朔说道:“难道你打算站在那里看戏?” “当然不了,他们要对付的人可是我。” 方朔手指微微一颤,收纳戒光芒闪烁而过,一把乌黑的匕首戛然出现,上面刻着一个极富古意的“斋”字。 ------------ 第48章 客栈内的战斗和逼供 这种交战往往只需要一瞬间的触发,客栈内玄力涌动如潮,客人已经跑得一个不剩,只有店小二和掌柜的躲在柜台下,叫着别打别打,同时也派出人去报了官。 孙家的十多个打手齐齐嘶吼了一声,以最热烈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最先触碰到对手的不是速度奇快的郭培举,而是从另一边飞来的森寒匕首。 玄力在匕首尾端门闷炸一声,像是炮弹发射一般,在空气中荡起一圈涟漪,将匕首送了出去。 “嗖!” 穿过空气,被掠过的茶杯应声而碎,最终干净利落地刺入了某个人的胸膛之上,溅起了几许鲜血。 那人大吃一惊,反应过来后,惨痛地捂着胸口向后退去,不料另一边方朔将手臂微微一挥,匕首便再次加劲,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从背后飞了出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又闪电般地回到了方朔手中。 看到这一幕,打手们都不禁愣住了,这算是什么武器?居然能够杀人于十多步之外? 不等他们在脑子里思索出结果,郭培举已经再次动了起来,经过之前几次的见识,方朔已经确定他是一个速度型的武术师,所以不动则已,一动快如风。 没有严谨的拳击或脚踢,只有一道道残影般的动作,行云流水、流畅无阻,如一个快动作的舞者,等这一段舞蹈动作结束之后,他自己悠然立定,周遭却已经飞出去了三四个打手,纷纷砸在了客栈的墙壁上,震出一片尘埃。 不过在他们之中也还是有不少实力强悍的战者,面对郭培举的打击只是微微退了一步,便再次扑杀了上去。 火炎爆! “轰!” 那人刚刚先前迈动脚步,就被火球轰中的胸口,一阵炽热之下,身体也无法截至地倒飞而出,像他的同伴那样,摔得惨叫一声。 此时方朔的手中仍旧拿着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看着那些望而却步的孙家打手们,说道:“我要见你们的主人。” 方朔刚才的那一招是震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打斗,只能用最强的一击吓唬住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有谈判资格的。 “就你?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一个壮汉反驳了一句,便快步冲了上来,在跑动的过程中,体内的玄力肆虐地滚动了起来,直接将身上的衣物向外撕碎,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而下,露出了一块块如石头般的肌肉。 方朔眼神一凝,身子向后退去,手中的火球却迎着丢出。 “轰!” 火球逼得那壮汉退了两步,然后便化作片片残焰。 壮汉轻蔑地笑了一下,说道:“你们这些耍玄术的,根本不知道武术战者的强悍。” 这家伙是个巨熊那种类型的战者,除了将身体坚硬化之外,应该还有巨力术。方朔在他说话的同时,下了这么个定论。 手中的匕首再次爆射而出,壮汉心气一沉,双手仿佛瞬间增大了一圈,以一种铜墙铁壁般的姿态,格挡在了身前。 没有悦耳的“扑哧”一声,匕首只是扎一枚尖刺,扎在了壮汉的手臂上。 “哈哈哈,雕虫小……” 壮汉话语戛然而止,郭培举刚才还在和别人的战斗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到了壮汉的身前,手中的拳头深深陷入了他那刚硬的腹部之中。 壮汉的瞳孔剧烈地一缩,嘴巴忍不住张了开来,这一拳显然让他感到了难以承受的疼痛。他看着眼前这个冷面少年,眼神中尽是难以置信。 “你的废话太多了。” 后方已经有人再次冲了上来,郭培举收回了手,闪到后方迎战去了。 壮汉的身体僵在了原地,片刻后便惨痛地嘶吼了一声,宛如一只被击杀的野兽,双手捂着腹部,摔在了地上,杀猪般地嚎啕了起来。 方朔收回了匕首,“渍渍”两声,赞叹着郭培举的凶猛,心想这或许是自己看过的最强大的武术战者了。 除了那个壮汉之外,还有三四个实力不错的战者,其中有两个还会用玄术。这些人若是放在其他刚刚进战宗的战者身边,或许是一种威胁,可他们两人都不是一般的少年,不是那种有了一点实力就去参加战宗考核的人,他们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都有着不俗的成绩。 虽说对方人数占据上风,但面对速度飞快的郭培举,以及能使用悬空术的方朔,再加上两人有些默契的配合,他们也只有被挨打的份。 整场战斗虽不至于是虐待,但也算得上是游刃有余了,而且从开战到结束,并没有花费很长的时间。 “砰!” 最后一个还能战斗的人,被方朔一个火炎爆轰了出去,砸在墙上无力地滑落而下,心中大感疑惑,孙少爷不是说他还没有进入战宗吗?怎么可能强到这个地步?还有那个武术战者又是谁? 他的疑问还没能说出口,就双眼一闭,昏迷了过去。 客栈大堂中横竖躺着十几个孙家打手,有人叫疼,有人已经不醒人事,有些更是想站起来再打,可却浑身剧痛地再次摔回了地上。而四周的座椅,也必不可免地成了战斗的牺牲品,整个场地一片狼藉。 郭培举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战技方面的缘故,使他身上只沾染了少许鲜血,面无表情地找了张凳子,坐下。 方朔揪起其中一个在躺在地上的人,问道:“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的额头上留着鲜红的血迹,对方朔的问话置之不理,将头扭到了另一边去。 郭培举说道:“你很难从他们这种人的口中逼出话来。” 方朔看了看那人,笑道:“是吗?” 听到这句话,那人也回头看了方朔一眼,心想你又有什么方法让我说出来? 而他这一回头,方朔的两只手指就点在了他的眉间,口中低吟道:“心境幻象!” 玄力从方朔的体内流动而出,通过咒术形成各种恐怖至极的幻象,侵入这个已经受伤的打手脑中,他顿时怪叫一声,将所剩无几的气力都爆发了出来,拖着整个伤残的身躯猛然向后退去,嘴里说道:“别过来,别过来!” 方朔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再次将幻象术袭入他的脑中,只是比刚才轻微了一些。 “说,是谁!” 那人浑身颤抖着,嘴唇忍不住地打颤,“少……少爷,孙少爷。” “他现在在哪?” “别……啊!” 还没有回答完方朔的问题,那人就已经吓晕了过去。 那打手并不是市井里的普通老百姓,战道水平应该有两品上下,而能够将他活活吓晕的,那是多么恐怖的场景?还有意识的打手们都震惊地看着那处,他们认识那个人,也知道他并不胆小,可恰恰是因为这样,让他们难以理解,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 方朔站起了身来,摇着头说道:“这只是第二次使用,难免有些控制不当。” 他其实是在和地上那个人说的,但其他人看他说话的方向,更像是在和空气对话,这一错觉,让他们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诡异的恐惧感浮上心头。 方朔走向另一个人,蹲下去问道:“你们孙少爷现在在哪里?不想说的话,我可以让你试试好玩的东西。” 那人看了看旁边的同伴,紧张地吞了口唾液,猛地点头道:“我说,我说。孙少爷在下面那家茶馆。” 方朔满意地笑了下,刚要开口,就见放哨的乌鸦飞了过来,不禁眉头微皱,对郭培举说道:“帝都的官差来了,撤。” 郭培举没有迟疑,起身便往后门跑去,方朔随即跟上,最后还看了柜台后方的掌柜一眼。 他们前脚刚走,成群的官差们后脚就冲进了客栈,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全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为首的人扫了两眼,以他的经验而言,能判断出这些战斗大概是什么人造成的,于是语气沉重地对手下说道:“这事情我们管不了,通知战宗。” ………… 两人跑到后门时,方朔问道:“那些人明明是来找我麻烦的,为什么你打得比我还积极?” 在奔跑之中,郭培举的呼吸也没有太过急促,平静地回道:“我师傅说过,当看到朋友有困难的时候,就应该挺身而出。” “想不到斋老头还会教你这些,辛亏他没让你使坏。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要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话,恐怕没那么容易搞定他们。” 郭培举问道:“我也有个问题问你,最后那个人怎么了?” 方朔笑了下,“咒术中的一种,幻象术,但刚学会不久,还不是很熟练。” 郭培举道:“我听过这些东西,但没有亲眼见人用过。有机会的话,还真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难道你还有自虐的怪癖?” 他们边跑边说,很快就已经从后门绕了出来,两个人身上都有一些血迹和伤害,这在街道上引起了不少人的瞩目,可他们偏偏却毫不在意地站在了街中。 郭培举问道:“去哪里?” 方朔左右看了看,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一个茶馆的牌匾上,似笑非笑地说道:“收拾了那些小喽啰,当然是得去会会正主了。” ------------ 第49章 孙少爷的后手 这家茶馆的档次很高,有着雅致的名字和雅致的装潢,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清新的茶香,前来招呼的是穿着修身长袍的清秀女子,当她看到方朔两人衣服上的血迹时,马上停住了向前的脚步,站在一定的距离外,故作镇定地问道:“请问,两位……” 他们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方朔说道:“找人,孙家少爷在不在你们这里?” 那女子摆出职业性的笑容,说道:“抱歉,我们不知道你要找的孙少爷是谁,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自行找寻一下。” 方朔在大堂扫了一眼,都是一张张散座,理所应当地没有发现孙少爷身影,因为那种富家少爷,是不可能在一楼和普通人一起喝茶的。于是又问道:“二楼也可以上去找吗?” “客官,那是我们的……” 方朔两人再次打断她的话,直径往楼梯处走去。那女子吸了一凉气,心想肯定是来找事的,转身便去通知茶馆掌柜。 可她的速度怎么也无法快过方朔两人,没过一下,他们便上到了二楼,推开几个前来阻挡的店小二,很快就找到了孙少爷所在的包间。 方朔将木门缓缓推开,看见里的桌子上坐着三个人,孙灿明和薛公子,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年龄约莫二十六七岁,身上一袭深色长衫,面相寻常,但气势极强。 孙灿明并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而是神情如常地和那男人喝着茶,听到开门声之后三秒钟,才转头看去,问道:“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方朔盯着他说道:“我还想问你呢,那些人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在说话的同时,郭培举出现在了他身后,孙灿明看到后眼角抽搐了一下,强行平定心神地回道:“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朔很讨厌这番心知肚明的狡辩,而孙公子的悠然态度,更是让他忍无可忍,二话不说,迈步就朝他走了过去。 就在此时,旁边的那个男人开口说道:“你想干嘛?” 方朔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手却已经朝孙灿明伸了过去,但马上又僵在了半空中,因为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尖锐的冰刺,抵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那男人说道:“这里是帝都,不要以为你会点战技就可以胡来。” 方朔强压着怒火,问道:“不知阁下是什么人?” 冰刺是凭空出现的,也是凭空维持着的,所以那个男人此时并没有像拿武器一样拿着冰刺,而是用玄力隔空控制着。他平静地回道:“如果我说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是不是就不可以阻止你了?” “不,不管你以什么身份说话,都无法阻止我。” 那男人双眼微眯,说道:“身份不行,那实力呢?” 话音一落,他的手就挥动了起来,桌上茶杯中的茶水全都随之飞起,在空中迅速凝结成一个个冰珠,朝方朔激射而去。 方朔脚下一点,被迫退了开来,同时在手上凝聚出火球,在自己身前轰然爆炸。 然而那飞来冰珠并没有全部被消融,有一部分还是强悍地穿过了火焰,埋入了方朔的身体内。 方朔浑身巨震,胸前爆出了几缕灿烂的血花,甚至有几粒击中了那个巨大的伤口。蛮牙一咬,手上的戒指闪现出淡淡光芒,三枚飞镖出现在他的手指间,一转手,就被他猛然甩了出去。 飞镖的尖刺在空中发出嗡嗡声响,以最近距离的直线飞射而出,那男人的反应迟了一些,可依然不妨碍他能够用冰墙将飞镖挡下。 “乒乒”几声,飞镖被扎入了晶莹的冰墙之中,就像被冻结起来的艺术品一般,好看至极。 不过屋内的几人都没有心情去欣赏,特别是那个操控冰墙的男子,就在他察觉到异样的时候,飞镖已经在冰墙内再次动了起来,而且是飞速转动,直接将冰墙摧毁成无数冰渣,继续向前飞去。 “这是什么灵器?” 那男人发出疑问的同时,也被迫起身闪躲了开来。 方朔道:“总不能让你坐着把我给打败了,那我的脸可就丢得太大的。” 被那人闪过的三枚飞镖在空中一个急转弯,再次从不同方向杀了回来。 他没有扭头去看,就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他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是受了某种操控,想要阻止是不大可能的了,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打倒操控的人。他猛然蹲下身子,为了暂时避开飞镖,同时也是为了将手掌按在地面上。 “冰雪荆棘!” 地面如雨后春笋一般暴突出锋锐的冰刺,每一根的威力都不弱于精钢材质兵刃。 而和寻常的玄术有些区别的是,冰刺的爆出不是从他的位置出发,而是直接在方朔下方的突现了出来,然后才以其为中心,向四周不断蔓延。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方朔用悬空咒躲掉了他的攻击。 看着悬浮在屋顶位置的方朔,他平静已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一半惊讶,一半愤怒,最后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别忘了,这是荆棘。” 冰刺在他的操控之下迅速生长而上,然后在每一根冰刺上冒出小冰刺,果真宛如一根根冰制的荆棘。 而它们的目标,都集中在了方朔的身上。 倘若有足够大的空间,这荆棘是永远追不上方朔的,可这只是一个茶馆的包间内,这些冰雪荆棘很快就已经占了一大半的空间,甚至连屋顶也布满了冰,他很难再有逃脱的余地,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方朔也有些感慨于这个家伙的勇于破坏。 在这一刹那,坐在茶桌旁的薛公子笑了起来,他对于方朔赶来有些吃惊,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愉悦了起来。虽然他并不是战者,可在上次事件中,他知道方朔最强的一招就是那个大火球,而那火球连刚才的小冰珠都挡不住,现在怎么去挡布满半个房间的尖锐冰刺? 薛公子的推测并没有错,不管是何种自然之力的对抗,都是和战者本身的玄力成正比的,那人的玄力显然比方朔要强上不少,除非方朔有更高等级的火玄术来抵抗,可相应的,那也会花费掉他的大部分玄力。 但被冰荆棘围剿的他,自然是不会放弃反抗。 双火炎爆! 两个火球轰碎了身前的冰刺,可其他几个方位的已经逼近了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寒冷的手掌,要将他包裹在其中。 忽然间,冰停了,只有不断冒出的寒气还在运动着。 郭培举不知何时站在了那男人的身旁,用五根手指钳住了他的手臂。他自己也明白,只要自己再动一下,这手臂肯定就废了,毕竟他不是一个武术战者,没有坚硬如铁的身体,而郭培举却有钢钳一般的手指。 方朔悬浮在被冰包围的半空中,忽然觉得有些冷,于是轰出了一个比他还高大的火球,将周身的冰刺都烧成了蒸汽。重新站回地面的时候,他才想起了三枚黑色的飞镖,意念一动,飞镖竟是带着冰碎和血液,从那男人的背后飞了出来。 方朔刚才本就操控着飞镖刺向那男人,不过中途被越来越多冰刺逼得分了神,所以才没有去管飞镖的踪影,此时平静下来后才发现,原来刚才的确命中了目标,只是被那男人忍住了,并且用冰强行冻结在了背脊上。 将飞镖收回戒指中,方朔由衷地感叹道:“真是条汉子,刚才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吧。” 方朔没有去想郭培举为什么到现在才动手,只是朝孙灿明走了过去,而令他疑惑的是,这个孙家少爷到现在还是那么平静,脸色似乎还有些笑意? 郭培举忽然说道:“别动手。” 方朔愣了一下,回头问道:“理由呢?” 郭培举看了一眼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然后说道:“他是战宗的人。” 话刚说完,外面就冲进来一群黑衣人,黑衣不是夜行的黑衣,而是战宗的宗服,而他们的胸口和背脊上都绣有一个青龙的图案,这个则象征着他们所隶属的部门。 郭培举看到他们的到来,很识相地松开了手,退到一边去。 为首的宗员看到那男子后,愣了一下,然后恭敬地拱了拱,道:“肖司长,我们接到帝都官府的消息,说这边有一个战者伤了十多个人,所以前来追查,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您。” 那位肖司长看了看方朔,说道:“你们要抓的,应该就是这家伙了吧。” 那个宗员听到话后,顿时明白了意思,让两个人上前去抓方朔。 方朔见情况不妙,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却看见了郭培举的眼色,示意自己不要乱来。于是便站在原地,被那两个宗员反扣住了双手,此时才明白,为什么孙灿明刚才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此时被带来了一个受伤的人,是孙家打手的其中一个,那宗员指着方朔问道:“是不是他。” 那打手点了点头,“是他。” “那就行了。肖司长,我就先把这人带回战宗去了。” 肖司长还没有回话,孙灿明却先开口道:“他打伤的是我家的人,我不想让他被抓回战宗,而是想让他被抓去帝都官府。” 帝都官府属于朝廷机构,战宗是一个独立于朝堂之外的特殊机构,而方朔如今只是平民的身份,但却身怀战技,按常理而言,是得抓进战宗的,可若是战宗的人同意,也可以交给官府审理,只看这位肖司长的一句话而已。 肖司长沉默了片刻,对那些宗员说道:“带去官府。” 方朔就这样被押了出去,而在即将走出门外的时候,郭培举对他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放心,你很快就会出来的了。” 肖司长看了郭培举一眼,“居然能了无声息的靠近我,你的武术还真是不错。” 郭培举却是看也没看他,以一贯的冷漠态度,离开了那个包间。 所有人都走后,肖司长的眉毛就扬了起来,神情不悦地对孙灿明说道:“记住,你今天利用了我,我还把那小子交到官府去,你欠我两份厚礼,希望在明天天亮之前能够收到。” 孙灿明笑道:“一定一定,多谢肖司长了。” 说完,这位背脊还在流血的肖司长也走了出去,而那些锋锐的冰荆棘,依然安静地冰冻在房间内。 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结束后,薛公子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问道:“我还以为你请来的这个人是谁呢,原来这就是你的后手。他和你们家是什么关系?” 孙灿明的笑容已经收敛了起来,脸色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阴沉,说道:“没什么关系,只是认识而已。要是换做别的战宗人员在这里,也会这样做的。”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把他搞到帝都府去,自然是在里面有人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牢里参观一下,他被折磨的惨状。” 薛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废话,当然有兴趣了。” 孙灿明却是想着郭培举最后说的那句话,心想自己一年前和他打架输了,现在在方朔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再输给他。 ------------ 第50章 一个小人物引起的捞人事件 郭培举走出茶馆后,本想直接回打铁铺,但却在街道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又转身往之前那家客栈走了回去。 他很快找到了余浅秋,和她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还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把你丈夫救出来的。” 余浅秋原本听得忧心忡忡,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心想这家伙还真把方朔的胡扯当真了。“那你也有出手,为什么让他们不抓你?” “在茶馆的时候我没有动手,就算战宗抓了我,那个孙少爷也肯定不敢让他的手下指认我。” 余浅秋听这话便得知郭培举肯定不是简单角色,于是又问道:“可你明明知道那个人是战宗的人,怎么到最后才告诉他?” “因为我估计就算告诉了他,他肯定会和那个男人说很多废话,最后还是会打起来,所以我就节省了中间的环节。” 余浅秋微惊,有些茫然地“哦”了一声,心想方朔交的这个朋友怎么这么怪?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看着郭培举转身离开的背影,她始终有些不信任这个和方朔年龄相仿,而且说话简洁无比的少年。就算他用什么方法把方朔拉出来之后,以后或许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几番思索,余浅秋还是决定去找沈家小姐谈谈,也正好,当时在江城分开的时候,她听到了沈家小姐说出的地址。 ………… 打铁铺内,斋老头听完郭培举所说的事情后,说道:“噢?还发生了这种事情,不过姓孙的家伙远在天元帝国,而且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花这些功夫,这肯定是他那个自以为是的儿子擅作主张。” 郭培举并不清楚孙家老爷的习性,所以并不能做出斋老头这样的分析。不过他听到师傅说是孙少爷的主意,心头也宽松了不少,说道:“这么说,要解决这件事情并不怎么困难。” 斋老头点了点头,道:“我不清楚孙家小子能够动用孙家的多少关系,但相信只要他爹没回来之前,要把那小子捞出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就算孙老爷回来,方朔对他又有什么用处?” 斋老头笑了下,说道:“如果沈家念在那小子的情分上,出手搭救的话,那方朔对于孙家就有一定的用处,因为这个可以当作谈判的筹码。” “我不认为沈家会对方朔这么看重。” “这也不一定,或许方朔也恰恰是能够被利用的筹码呢。不过你既然开了口,我就让人去弄一下,也好在那个孙家小子没有把他放到战宗去,在帝都府捞人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郭培举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那如果他们想要对方朔做些什么的话,是不是也很容易?” 斋老头道:“这是当然的,孙家小子这么做,就是为了这些东西。但你可不要去闹劫狱什么的,和朝廷公然对抗,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始终是有些麻烦的。” “那就这样让他在牢里待着先?” “在牢里就在牢里吧,他还年轻,经历一些阴晦的事情,也会对帝国的阴暗面有些了解,让他知道在帝都这种地方,不是可以完全凭着自己的性子去行事的,年轻人,要学会什么叫做妥协。以他的能力,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郭培举点下头,便退了出去,虽然他和方朔认识不久,但隐隐能够察觉到,就算是这件事过后,方朔也很难学会妥协,那……自己呢? 郭培举沉默了一会,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套夜行衣,穿上,从窗户跃了出去。 斋老头似乎早已经猜到了郭培举的举动,所以在屋内自言自语了起来,“培举这小子看来的确挺欣赏那家伙的,这也好,他总不可能老是待在我这个老头子身边。但方朔那小子也不是个省心的货,刚进帝都就夹在两大商业家族中间了。” ………… 余浅秋对帝都的路并不怎么熟悉,问了好一些人才找到沈家大宅,到了那里后,又和沈家的下人解释了好一会,才让他们去和沈小姐通报一声。 “小姐,外面有个人找您,说是您的朋友,在江城来帝都的路上认识的。” 沈清莲放下正在吃着的糕点,愣了一下,马上就想起了方朔身影,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说道:“我就知道他回来找我的。” 话还没说完,就提着裙子,朝门外小跑而去。 “方……”沈清莲刚刚开口要叫,就看清了余浅秋模样,不由大感失望,问道:“怎么是你?那谁呢?” 余浅秋心中叹了口气,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这娇贵的大小姐? “他出了点事情,能不能进去说?” 沈清莲对余浅秋有着莫名的不喜,但听到方朔出了事情,就急忙请她进来,询问一番。 一会后,沈清莲惊道:“啊?孙灿明?”而心里却想到,肯定是薛贵那个家伙和孙灿明说的,家里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处理这件事。 余浅秋说道:“我想这件事是因为你们沈家而起的,所以才会来你们这里的。” 沈清莲说道:“好,这件事我会去和我爹说,不会让方朔有什么闪失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 余浅秋眉头微蹙,觉得不是应该我和你说谢谢吗? 走出沈家大宅后,余浅秋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不由说道:“像方朔这样的人,若我不出色一些的话,或许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吧,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也只能当一个通风报信的人。” 说完她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微风中缓缓前行,感觉有几分落寞和萧索。 而方朔的事情又经由沈清莲的口,传到了詹伯和沈家老爷的耳中。 “爹,你一定要把方朔毫发无损地救出来,不然我……” 沈老爷拍着她的肩膀,道:“好好好,这件事爹会处理的,你先出去吧。” 沈清莲走后,屋内就只剩下了沈老爷和詹伯两人。 “老詹,你觉得呢?” 詹伯恭敬地道:“我之前在江都的时候,有过让他来我们家的意思,不过他当时拒绝了。” “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年轻的骨子里总有几分傲气,怎么愿意一进帝都就成了别人的手下。其实他怎样我并不在乎,只是孙家是什么态度,这想必不是那个家伙的主意,不然怎么把那小子搞到帝都府去了,而不是直接杀了泄气。” 詹伯回道:“我想也是,孙老爷不可能去欺压一个没有利益价值的人。” “哼,他家那个蠢货少爷,乱搞就会。不过这样也好,那孙老家伙故意躲着不见我,我就借这件事和他表明一下态度,他想知道,我就让他知道,我到底是要和谁合作,等他回来知道消息后,让他亲自上门给我请罪。” 詹伯迟疑了一下,问道:“老爷您的意思是?” “给我备好马车,我亲自去唐家一趟,明天就让孙家和商会里的那些人知道,我就是在了战宗的唐家一派合作,看他们谁还敢耍阴招。” ………… 肖司长带着人将方朔交接给帝都府之后,就来到了战宗的某个分堂内。 一个摆满了各种文件的房间里,美艳动人的范导师,正在处理着今天考核人员的事情。 她抬头看了肖司长一眼,问道:“你又跑来干嘛?” “今天不是战宗招收宗员吗?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优秀的新人,先做好收拢的准备,到时候好让他们到我的司里来。” 战宗作为帝国级的战者机构,内部自然有详细的部门分化,整个战宗被分为五个“阁”,阁之下是“司”,司里面分有“堂”和“组”。 就如同某某学院想要拉拢优秀的毕业新生一样,战宗的各个部门也想要得到优秀的宗员,这样才能为自己部门增添强大的力量。 范导师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种预先勾搭见习宗员的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不去上面告状?” 肖司长笑道:“哈哈,反正你手下那些优秀宗员,到时候都会进我们青龙阁的,其他人再怎样也只会去向阁主告状吧,顶多被骂几句咯。” 范导师指了指桌面上的一些纸张,说道:“喏,要是你能够把这些新人全部拉拢过来,不让他们到时候选了别的阁,我还真会替阁主谢谢你呢。” 肖司长随意地翻动起了那些资料,翻到最下面那一张的时候,便停住了手,将眉头紧皱了起来。 范导师走上前去,看了看,问道:“怎么了?这小子的潜质挺不错的,不过你想要争的话,恐怕会遇到很多竞争对手呢。” 肖司长问道:“他通过了见习宗员的考核?” 范导师点了点头,道:“嗯,现在可以算是见习宗员了,只是差一个通知文件而已。” 肖司长顿时一拍额头,说道:“我靠!这下可好,今天这小子在一家客栈里面伤了人,我看在孙家少爷的面子上,把他搞到帝都府去了。” 范导师微惊,说道:“什么?我今天中午的时候才和他说了两句话,预先搭建好关系,你现在倒好,也不知道贪图那孙家的什么东西,把他交到帝都府去了。虽然青龙阁人才不少,可难道谁会嫌多?告诉你,要是这小子对青龙阁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去了别的分阁发光发亮的话,我就去和阁主告你的状。” 肖司长道:“鬼知道他这家伙是怎么惹上孙家的。” 范导师神情不悦地说道:“不管你什么孙家李家,尽快把他搞到战宗来审理,案件归案件,我就怕他在帝都官府受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 肖司长放下手中的东西,愁着眉说道:“知道了,我去捞回来就是了。” ------------ 第51章 保你安全 暮色降临,满城沉浸在柔和的夕阳之中,某些商家准备收铺,某些店家的生意才刚刚开始,而大多的帝都百姓认为,黄昏时分总是格外舒心的。 帝都府大牢内,方朔的身上被拷上了精钢打造的枷锁,脚上带着沉重的脚镣,衣衫形象还算得体,并没有披头散发地成为一个真正的囚犯。他在两个战宗宗员的推搡下,带着金属的碰撞声,缓缓地走在大牢的走道上。 和外面的风景不同的是,这里面是一片冰凉,那些目光涣散的囚犯们,似乎根本没有心思去打量新犯人的到来。当他们看到这个新囚犯被带入一个独立的牢房时,才意识到了他的特殊之处。 由于案件还没有正式开始审理,但方朔伤人的事情已定,所以还是被暂时关押了起来。最后那两个战宗宗员并没有留下,或许是在牢外面守着,反正方朔是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他抬头看了看墙壁上面的小窗口,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我本应该是和余浅秋在帝都里吃喝玩乐一番的吧。” 在离开茶馆的时候,方朔得到了郭培举的确认,便没有再担心过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那个家伙,难道因为斋老头的势力?又或者是因为他本身? 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牢狱中点燃了火把。 就在方朔昏昏欲睡的时候,他听到了走道上的脚步声,而且是朝自己这边来的,一个宗员将铁门打开后,就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其余的人。 方朔抬起了头,眼眸中倒映着火光和……两个人影。 他干涩地笑了一下,说道:“我还在想你该会怎样来对付我,但怎么也猜不到,居然是你孙少爷亲自到场。” 站在他身前的孙灿明还没有说话,薛公子就叫道:“还有本少爷呢,难道你真的以为,之前的那一巴掌是被你给白打?” 方朔斜斜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有浓烈的不屑,说道:“当然不是白打,那是你对你的话所付出的代价。”说着停顿了一下,又将目光转向孙灿明,说道:“我想知道,你今天的行为代表你孙家的意思吗?” 薛公子咬牙扬起了手,想要上前去,但被孙灿明给拦了下来。 孙灿明说道:“我是孙家唯一的少爷,肯定是代表了孙家的意思,你在来帝都的路上多管闲事,还杀了我孙家的那些人,这笔帐肯定是要算的,再加上我薛兄弟被你羞辱的事情,都会在今晚一起清算掉。” 方朔讽刺地笑着,说道:“独苗?那行事可就得小心点了,万一连你都去了,我想孙老爷肯定会很伤心的。” 话音刚落,孙灿明就冲了过来,用被雷电所包裹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方朔的腹部。 “砰!” 方朔带着臀下的椅子撞在了墙上,使得有些斑驳的墙壁掉下了一些泥土。 孙灿明嘲笑道:“你觉得现在耍这些嘴皮子,对你有好处吗?” 雷电之力特性使得方朔的腹部无比剧痛,甚至被电出了一些伤口来,可他只是咬了咬牙,用脚将椅子勾起来,重新坐了回去。 等候已久的薛公子以为方朔咆哮,而如此平静的反应,实在是让他看得有些不爽,于是马上就挥舞起了手臂,盯准方朔的脸颊扇了过去。 “砰!” 薛公子的手臂还没有酝酿好力度,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轰中了胸口,反倒自己被砸了出去,喉间还涌上了一些血液来。出于警惕,他很快就醒过了神,捂着胸口定睛一看,竟是那头神出鬼没的乌鸦。 薛公子双目冒火,冲上去要将那乌鸦抓住,可以他的身手,恐怕连普通的乌鸦都抓不到,更别说这只擅长偷袭的黑鸟了。无奈之下,只好骂道:“让我逮到看我不活扒了你的毛!” 听到了两声重响后,其他牢房的那些囚犯们都纷纷探出头来看,心想这少年不知道得罪了那个大户人家,恐怕是过不了今晚的了。 “回来。”方朔淡淡地说了一声,而腹部的疼痛还是让他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乌鸦很听话的落在了他的枷锁上,整个画面像是黑暗和犯罪的完美结合,诡异十分。 “清算掉我吗?如果你真的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杀死我,只为了解解气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好一些。因为我完全可以挣脱身上的这些东西,然后把你们两个杀死。”方朔用坚毅的眼神盯着他们,底气十足。 方朔说的是实话,只要他将封印解除,完全可以从这里顺利逃脱,虽然他不想闹得太大,可总不能任由他们再打下去,这样的话,就算等于是有能力不用的白痴了。 薛公子认为自己的很清楚方朔的实力,因为在之前场惊险无比的战斗之中,方朔应该会拿出最强的实力来迎战,可此时他凭什么说,可以摆脱那些精钢枷锁? 而更奇怪的是,薛公子刚听到的那一刻,竟是有了一丝的畏惧。 孙灿明却不同,虽然同是富家公子,可他至少是个战者,拥有实力的人,在某些方面都会有充足的信心。所以他并不相信方朔的话,反而将嘴角的笑意拉扯得更加轻蔑。 “说实话,我还真的很期待,你能让我看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薛公子也随着笑了起来,说道:“是啊,本少爷也很期待,让我看看啊,让我们看看啊。” 方朔冷眼盯着薛公子那小丑一般的嬉笑嘴脸,已经开始调动起了体内的玄力。 “看你娘个逼。” 这是一句从走道另一边响起的脏话,那些囚犯们自然不会不要命的乱叫,所以骂出这句话的,就只有刚刚闯进来的黑衣人了。 除了薛公子之外,方朔和孙灿明都隐约猜出了来者是谁。不过方朔还是有些怀疑,难道那小子说的救我出去,就是暴力劫狱? 孙灿明眉头微皱,问道:“你是郭培举?可是让我有些惊讶,居然不是让你师傅靠关系救他出去,而是自己闯了进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不能等你在牢里杀死他。而且现在靠什么关系,都不可能有我这样来得直接。” 黑衣人没有承认自己是郭培举,但这淡淡无味的话语,却是让他的身份更加显露无遗。 孙灿明对方朔的讽刺笑意终于完全收敛了起来,化为弄弄的怨恨,没有太多的预兆,便朝郭培举冲了过去,因为他肚子里的那股怨气,已经积存很久了。 蓦然间,一团不规则的雷电集合体在他手中迅速凝聚而出。 “雷缠!” 黑衣人化作一道黑影,轻易闪过,无声无息地捏着拳,砸下。 可孙灿明却像能够预料到他的闪躲方位,手臂诡异地一个扭转,竟是用雷电和那拳头相撞在了一块。 没有炸响声,只有“噼里啪啦”地电流闪动,蓝色的雷电像拳套一般,将黑衣人的拳头包裹住了。 其中强大的电流触击,令郭培举面罩内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但这个停顿更像是个缓冲期,刹那之后,两人的攻击都爆发出了更巨大的威力。 孙灿明的雷玄术战技显然不是崩破力类型的,而是缠绕在对手的身体上,然后让每一丝电流去拉扯住对手,并且进行入骨的雷电刺激。 此时电流骤然加强了数倍,就像一个血盆大口,瞬间将黑衣人的手臂吞咬了下去,整个牢房被刺眼的蓝光所笼罩。 那些囚犯们都瞪大了双眼看着,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见到过真正战者的战斗,此时似乎怀疑那黑衣人的手臂都烧焦了吧。 可黑衣人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一般,快速无比地将另一只手捏拳砸去。 这一拳,不是砂钵那么大的拳头,平平凡凡,可其中所蕴含的玄力,却是足有百余斤的重力。 孙灿明知道这一拳,自己不能退,一旦退了,自己根本快不过郭培举的身手,所以只能接。 孙灿明咬牙握住了郭培举的拳头,也不顾自己的手骨是不是已经有所碎裂,只是奋力地调动起玄力,再次暴喝道:“雷缠!” “噼呲!” 雷光大作! 黑衣人的双手已经被牢牢缠住,并且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强大的电流轰击,双肩上的黑衣已然化作了缕缕碎布。 在蓝光之下,仍然可以看到孙灿明的笑脸,“我特地修炼这一战技,就是为了对付你的,只要约制了你的速度,你又能有多强?” 黑衣人没有回话,心气一沉,像是往双手上灌注了更多的玄力。 “蛮龙破天。” 在电流之内的两只拳头正是宛如两条蛮龙,强行突破了雷电的拉扯力,以绝对的强悍力度,直接轰在孙灿明的手掌之上。 “嘭!” 就像在战宗那时一样,孙灿明还是被郭培举给砸在了墙壁上,而且这一次更要惨重不少,因为他手腕上的骨头,已经被震碎在了里面。 孙灿明顿时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痛苦地嗷叫了一身,旋即又脸色苍白地忍了下来,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人,似乎自己永远都无法超越他。 那黑衣人的两只手臂也伤得不轻,大大小小的血口像是虫子一般爬满在上面,而手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烧成了灰烬。他看着孙灿明狰狞的面孔,平淡地说道:“除非你的攻击真的能让我无法动弹,否则用近距离的玄术来限制武术战者,是一种自寻死路的行为。” 他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的薛公子,说道:“如果及时带他去看医师的话,那双手或许还能够保住。” 薛公子连忙扶着孙灿明向外走去,只听孙灿明边叫疼边喊道:“郭培举,老子这辈子和你没完!” 孙灿明再一次败在郭培举的手下,而且这次极其狼狈,可他并不是那种有气度的人,即使输了,也不会承认,只会不断地找机会和郭培举斗,直到赢,或者直到死。 方朔注意到了郭培举的双手,此时是无力地垂落着的,有些担忧地问道:“你这双手没事吧。” 郭培举平静地回道:“刚才用了超过我承受能力的武术,不过没有大碍。” 武术和其他战技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必须考虑身体承受极限,若是强行突破,最后毁掉的还是自己,不过只要修炼到了一个均衡点,武术战者的强悍战斗力,还是无庸置疑的。 “你是来劫狱的?” “不,保证你在牢里的安全。” 说着,郭培举就在旁边的地上坐了下去,两只手臂像是瘫痪掉了一般。 方朔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了起来,但不得不说,的确少许感动。 ------------ 第52章 争在时间上的案子 “你是怎么进来的?” 郭培举看着方朔,回道:“除了闯进来之外,还能有其他方法?” 方朔哭笑不得地道:“对于你们这些家伙来说,帝都府大牢都是这么随意进出的?” “这牢房本来就只能关押普通囚犯,没有太强的防护力。战者,或者可能涉及到战者的犯人,都应该关在战宗那边,只是那个姓孙的家伙想要方便行事而已。” 方朔问道:“如果开审的话,这件事的结果会是怎样。” “应该是最轻的,毕竟是他们来找麻烦,客栈的那些掌柜小二可以作证。” “这次靠的肯定又是斋大师的关系了吧,但你师傅真能影响到朝廷里面去?” 郭培举平静地回道:“我只知道师傅能够办妥,但他通过什么关系去办,我就不清楚了。” 方朔觉得郭培举更可能是不想去弄清楚,毕竟他再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喜欢搀和那类事情的人。 沉默了一会,方朔诚恳地回道:“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郭培举说道:“没必要说这些废话。我离开的时候有去通知你的我未婚妻,不用担心。” 方朔愣了一下,也和余浅秋表现出了一样的反应,旋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的那些囚犯们都迷惑不解,心想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回事?既然都已经打到里面来了,怎么还不逃出去? ………… 孙灿明坐着自己家的马车回到了大宅,在下人们的惊慌搀扶下,很快就来到了医事堂。像这种富家大宅中,顾有私人医师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毕竟不是战者世家,诊断出孙灿明的伤势后,那医师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家中少爷身负重伤,自然是惊动了整个孙家,孙夫人心急如焚地来到儿子身边,将事情询问了一番,这才得知是在大牢之中被人打伤的,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去牢里?在孙夫人的逼问之下,孙灿明讲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笑话,一个平头小百姓就把你搞成这样?” 孙灿明眉头微皱,说道:“是斋大师的徒弟。” “斋大师?”孙夫人很快就想起了这个名字,但表情却慢慢地显得有些厌恶,“一年前他徒弟就曾打过你一次,现在还敢乱来?这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孙夫人觉得自己儿子想要替家里除掉一个多事的家伙,是没有错的,而且再加上对独子的溺爱,使得她觉得孙灿明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不行,现在你爹远在天元帝国,娘一定得替你讨回了公道。” 孙灿明躺在病床上,“可斋大师……” 孙夫人有些愤怒地说道:“别再提那老家伙了,他的徒弟不能动,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总能动吧,况且他伤了我们家的人,这个还能脱掉?” 其实孙灿明现在对方朔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可斋大师的爱徒自己家不敢去触犯,只能迁怒在方朔身上,而母亲毕竟比自己权力大,拉得动很多关系,只要能够让知府尽快定案,斋大师的势力再大,也不能去和朝廷对抗。 他还正想着,孙夫人就问道:“你派去的那些打手全都被受伤了?” 孙灿明点头,说道:“嗯,全都被伤到了,轻重不等,因为对方拿捏的比较准确,所以有些尽管受了重伤,也还没有死掉。” 以孙家在帝都商界的龙头地位,作为一家之母的孙夫人自然有些手段,此时听到儿子的答复后,眼中便闪过了一丝阴厉的光芒,说道:“既然没有是一个死掉的,我们就帮他一把。” 孙灿明微惊,问道:“娘,你是说……我们把人除掉,然后推在那家伙身上?” 孙夫人冷哼了一声道:“错,本来就是他重伤的,只是医师没能医治过来而已,归根结底还是他杀的。” 孙灿明毕竟经验尚浅,还达不到这种绝厉的境界,而对母亲的敬佩之中,也夹杂了一丝冷意。 孙夫人站起了身来,轻轻地拍了拍孙灿明的肩膀,说道:“好好睡一觉吧,等一觉醒来,你就会听到那小子的死讯了。敢和我们孙家作对?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孙灿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缓缓关上房门后,孙夫人快速地交代了自己的贴身手下,去处理掉那几个重伤的打手。而另一边,则让人备好了马车,她想要亲自去见帝都知府一面。因为她听孙灿明说,斋大师可能会动用关系去搭救方朔,所以此时只能在斋大师的人脉还没有太多动作的时候,将事情定下来,所争夺的,只是时间。 在孙夫人的心中,孙少爷是宝,当自己宝被人家欺负的时候,她自己便会尽最大的努力去袒护自己的儿子。 而不管是孙少爷还是孙夫人,他们之所以敢去这样对方朔,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是帝都里的大家族,有着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所以无法容忍一个小人物的挑衅。 ………… 方朔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寂静无声的牢房里面,很容易让人生出困意。 忽然间,他听到外面出现了官差的声音,大概是郭培举进来的时候,打昏了那些狱卒,而此时被别人给发现了。 几个官差十分紧张地跑了进来,发现方朔还安然待在牢房中,这才松了口气。 郭培举比方朔还要早发觉这些,此时已经藏在了牢房的角落里面,没有被那些官差看到。 一个官差问道:“那些狱卒怎么办?” 另一个官差回道:“先不管那些,知府大人说事情紧急,只要那小子没跑,其他的都先搁一旁再说。” “可这家伙怎么不逃跑?” “你问我问谁去?你们几个快去把他带出来,别让大人等得太久了。” 两个官差朝方朔走了过来,方朔为了不让他们靠近自己这间牢房,免得郭培举被发现,很主动地站了起来,问道:“两位大半夜的找我有什么事情?” 那两人觉得方朔有些古怪,很谨慎地没有靠近,说道:“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审你的案子了。” 方朔问道:“帝都府有半夜开审的习惯?” “孙家的人被你给打死了三四个,这种事情牵扯到孙家的颜面,自然要连夜升堂,你管这么多干嘛,早晚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方朔心头一惊,说道:“死了?这……” “有什么话留在公堂上和知府大人说去,我们只是负责押你过去的。” 方朔用眼角微微瞄了郭培举一眼,脸色平静地走出了牢房,而那乌鸦则缓缓地跟在后面,官差们徒劳无功地驱赶了两下,也没有再去管。 入得帝都府衙,最先映入方朔目光之中的,是公堂上用白布盖着的四具尸体,而后是坐在堂案旁边的一个贵妇人,她冷漠地扫了方朔一眼,表情里满是鄙夷。 一系列的升堂前奏完成后,方朔按照规矩接受判案,只是等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也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相信就凭这些官差也拦不下自己。 知府大人朝大门外一看,问道:“什么人?” 方朔一回头,发现是换上了寻常衣服的郭培举。 “我是方朔的朋友,现在来看看他这案子怎么判的。怎么,难道现在是晚上,就不能被人旁观了?” 知府大人并不认识郭培举,所以并没有怎么在乎,将目光收回来后,便指着方朔,厉声问道:“方朔,你可知罪!” 之前肖司长将方朔带来的时候,有做过一些记录,所以知府大人自然知道方朔的名字,对案件也有所了解。 方朔平静地回道:“草民无罪。” “没罪?你在客栈打了十三个孙家的下人,其中有四个死亡,尸体都已经摆在这里,铁证如山,你还想狡辩?” 方朔回道:“我在刚被带到帝都府的时候,已经将事情说过一遍了,若是大人不相信的话,可以调来客栈掌柜来作证。” 既然知府大人会升堂,自然早有准备,马上就让人将客栈掌柜叫了过来,然后命他把当时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而这个掌柜所说的事情,却把那些人说成,前来邀请方朔去和孙少爷喝茶的,但方朔则是摆着架子,然后主动动手伤人。等于将整个罪名对安加在了方朔身上。 方朔看了看这个信口雌黄的掌柜,掌柜却不敢和他的目光接触,显然是被压迫过了,才会违心地说出这些话来。 方朔想也不用想,知道肯定是上面那个孙家贵妇人的手段,所以便抬头瞪着孙夫人,心中怒火腾升而起。 孙夫人毫不畏惧,说道:“看什么看?你杀了我家这么多个下人,就应该偿命!像你这种仗着有点身手就乱杀人的东西,死不足惜!” 知府大人喝道:“方朔,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方朔忽然冷笑了起来,对帝都官府失望至极,说道:“说,说了有用吗?你们不就是欺负我方朔没有身家背景吗?是不是觉得我这种小人物就可以随意的碾死?” 孙夫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幽幽地说道:“大人,这案子应该可以判了吧,我还等着回家喝汤呢。” 知府大人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就准备一拍案板的时候,又看见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而且是个身穿官服的朝廷官员。 ------------ 第53章 惊动多方的犯人 而正是因为走来的那人的官服,站在两旁的官差都没有进行阻拦,只是一声不吭地让他走了进来。 帝都府知府眉头微皱,疑惑不解地看着那个人,那人是他顶头上司的左右手,说起来也并不陌生。可为什么自己半夜升堂开审,他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正是为了这件案子而来? 知府心里想着,马上就扭头看着孙夫人,低声说道:“夫人,我希望这次选择帮你,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孙夫人脸色纹丝不动,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知府抬头对来者说道:“何护卫深夜前来,是不是张大人有什么指示?” 那个何护卫对他拱了拱手,说道:“是的,张大人说最近朝廷内部不平静,希望大人您能够做好帝都的父母官,不要因为某些利益,而荒废了大好前程。” 知府闻言一惊,这话不是赤裸裸的警告自己吗?而且还“荒废大好前程”,难道说自己胡乱判了案子,张大人真敢革了自己的职?不行不行,以张大人的性格,那可是说到做到的,不能去挑战他的威严。可问题是,张大人所指的具体是什么,孙夫人不是说那姓方的小子没有任何后台吗? 知府装作一脸的茫然,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张大人这话,指的是什么事情?” 何护卫转头看着方朔,对知府说道:“比如你现在所判的案子。” 得到这句话,知府心头一定,知道肯定是冲着这件事来的了,也不再去看那孙夫人,直接对下面的官差说道:“先把犯人押下去,明日再审。” 孙夫人心头一怔,想不到斋大师在朝中也有这等深厚关系,派个护卫来说了两句话,竟是能够让帝都知府直接改判,这同样也等于,让知府丢弃掉自己所赠的那些钱财,看来斋大师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不过,我孙家自然也不是好欺负的。 孙夫人冷冷地说道:“慢着,这案子明明已经差不多审完了,为什么又要忽然押回去,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处理这些杂事。” 既然知府大人因为上司的压力,破坏了原本的协议,那孙夫人也不再给知府大人什么面子,站在被害一方的立场上,要求继续审判。 知府瞪了孙夫人一眼,心中恼火至极,心想还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妇人家。 于此同时,下面的方朔也有些惊讶于斋大师的人脉,但听孙夫人的要求,也将眉头皱了起来,难道孙家还真敢和那个张大人对着干? 不料那个何护卫说道:“既然都已经开审,就审下去好了,只要公正就行。” 知府大人点头应了一声“是”,可心里却想道,公正?这案子的证人都被孙家给收买了,想要真正的公正不是得重新开始? 孙夫人盯着方朔,眼神无比阴狠,心想你有朝廷大官撑腰又如何,你伤了人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方朔还没来得及回赠孙夫人什么,就听后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公堂上方的知府三人看到那些人,都为之一愣,脸色剧变,心想战宗白虎阁的人也要来插手这件事? 他们还正疑惑着,七八个战宗宗员就走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没有对知府表达什么敬意,只是礼貌地说道:“知府大人,这个少年我们白虎阁要了,就此带走。” 方朔也愣住了,不禁感慨战宗的办事风格怎么能如此彪悍,特殊机构果真不同凡响。但如果说那张大人是斋大师派来打救自己的,可这些自称白虎阁的宗员,又为什么要带走自己? 知府大人一脸为难,看了看何护卫,忽然想起就算是张大人在这里,恐怕也拦不住战宗要的人,自己一个小小的帝都知府,哪里有能力去拒绝他们。 “可是……本官现在正在审他的案子,能不能等……” 为首的那宗员说道:“不能等,唐阁主说了,看到人就带回来,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当不起。” 知府闻言大惊,居然连唐阁主都惊动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物,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还是说和唐阁主有什么关系?但不管哪种,都不是自己能够管辖的事情。若说张大人的威严之下,这件案子还能够依照帝国律去审判,可要是对于战宗而言,他们上面那些人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好,既然是唐阁主要的人,那么我们帝都府也就没法插手了。来人,把那犯人交接给宗员们。” 就连势要整治方朔的孙夫人,此时也终于哑口无言了,战宗出马,就算自己的孙家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去和他们对抗。但想起孙灿明的伤势,孙夫人还是怒气难消,藏在手袖里的双手,死死地捏着,却不敢表露出半分的不甘。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白虎阁的那些宗员刚刚带起方朔,门外又走来的一群人,正是今天将方朔从茶馆抓来的那群人,青龙阁宗员,为首的依然是肖司长。 肖司长看了看方朔,又对白虎阁的那个领头说道:“噢?马司长,可真是巧啊。” 马司长假意地笑了一下,说道:“的确很巧,不过我们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和肖司长你闲聊。” 肖司长抬手,说道:“等等,你们说所的要事,不会就是我要办的事情吧。” 马司长眉头微蹙,问道:“难道肖司长今天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这个少年?” 肖司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方朔,坦然回道:“是的,他涉及到了我们青龙阁的某个案子,所以应该交给我们。” 这一出,再一次将衙门里众人的心脏轰炸了一番,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平日里要一起见到两个分阁的人都很难,现在居然看到他们争一个犯人?难道明天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知府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微汗粒,悄然走到孙夫人跟前,低声问道:“你说那小子没有任何背景,这件案子不会影响到什么。这就是没有背景?不会影响?这就是你说的小人物?!” 孙夫人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宗员,心中无比恼怒,此时被知府大人一问,就像是被点着了的鞭炮一般,脸色铁青地瞪着他,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知府大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差点被你给害死了,还对着我凶?难怪以前老孙一直说你不够聪明,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现在人已经在战宗手上了,这件事我可再也管不着,建议你也不要去瞎掺和,免得等老孙回来的时候,发现被你给惹出了什么大祸来。” 知府大人怨怒地说完这番话,就挥了挥手袖,迈步离开公堂,不再去管方朔的事情,因为他想管也管不着。 孙夫人呼吸急促地站了起来,对自己的下人说道:“把这几具冤死的尸体给抬回去,找个地方给安置掉,若是他们家人要问缘由,就让他们去和战宗理论去。” 她这话语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隐隐之中讽刺战宗霸道无理,整个公堂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争论的两位司长也听到了这句话,不约而同地朝孙夫人投去了凌厉的目光。不管他们两个分阁有什么矛盾,但面对有人敢藐视战宗的时候,他们都会一致地向外。 孙夫人只是个富家妇人,被两个实力高强的战者一瞪,心头便是猛然一跳,即刻吓得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好在还有下人在后面扶住了她。 肖司长走上前去,脸色平和地说道:“孙夫人,你放心,这件事会给你们孙家一个公平交代的,若是到时候需要什么取证的话,还希望孙夫人能够尽力配合。” 孙夫人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以她的能力,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淡淡说道:“希望如此。” 看着孙夫人的离去,方朔心头大松,但紧接着的难题又来了,肖司长不是孙少爷的人吗?怎么现在也站在了孙夫人的对立面?不管是怎么一回事,方朔感觉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肖司长抓自己回去,肯定并不是单纯地要查案,不然一开始就不用把自己交给帝都府了。 肖司长对马司长说道:“就算是唐阁主的意思,也不能妨碍我们青龙阁办事,要知道帝都这边,可是归我们所管的,越权可是不行的。” 马司长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好,肖司长这话说得可真够底气,我不想和你做太多纠缠,人可以交给你们,但你们若是敢伤他一根汗毛,就等着受到上面的责罚吧。” 说完,马司长就带着那些白虎阁宗员离开了公堂,而他们那些人的衣服背部,都绣有一个圆形的白虎图腾。 肖司长对下属说道:“把他身上的枷锁和脚镣都给我卸掉。” “哐啷”几声响起,方朔身上再没有任何刑具,可他却满脸疑惑地看着肖司长,问道:“不知道肖司长这是什么意思?” 肖司长笑了下,说道:“什么意思?反正对你而言不是坏事,边走边说吧。” 方朔回头看了看郭培举,走上前去,对他低声说道:“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就连战宗都出手了,我想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所以……你就不用再去麻烦你师傅了,要是有什么麻烦,我自己会解决。” 他拍了拍郭培举的肩膀,就跟着肖司长走了出去。 那个何护卫刚才就跟着知府大人进去喝茶去了,此时公堂上就留下一群衙役,已经还跪在地上客栈掌柜。 衙役们吃惊看着方朔离去的背影,猜测他到底是什么何方神圣,竟是能够牵扯到帝都孙家和张大人,而且还足以惊动战宗的两大分阁,就算是那些王公贵族,恐怕也没有这等阵仗吧。 而客栈掌柜则是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心神,知道方朔的来历不凡后,他的脸色就一片惨白。想到自己刚才的诬赖,不由又心惊胆颤起来,他还在自己的客栈住了这么多天,自己居然没能察觉到什么,这不仅是有眼不识泰山,而且还在泰山上面动了土,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想着想着,掌柜的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带着“砰砰”作响的心跳,躺在公堂中央。 ------------ 第54章 冥顽不灵 方朔见肖司长对自己这番优待,似乎并不是想抓自己回去严刑拷打的模样,但自己和那什么青龙阁又没有丝毫瓜葛,他凭什么坚持要带走自己? 肖司长刻意和方朔并肩走在前头,见他这副迷惑的样子,说道:“还没想出来?给你个提示,你记得那个姓范的女导师吗?” 闻言,方朔立刻将脑中的各种猜测抛去,问道:“是范导师让你来的?” 肖司长摇了摇手指,说道:“是她告诉我,你通过了战宗的考核,所以我才来带你走的。像你这种情况的确归我们管,只是公事公办罢了。” 他的本意自然是想为青龙阁得到一个好战者,但“拉拢”这类的言辞不能说得太直白,毕竟他假假地也是一个司长,说是为了讨好方朔才搀和这件事,未免显得太过谦卑。这就像是帝国皇子争夺皇位,想要得到哪个权臣的支持,也需要某种意义上的讨好,可一般这话是不会说出来的。 方朔当然也不相信什么公事公办,不然以自己一个战者的实力,怎么可能会被调到帝都府来,可方朔也不会傻傻地去戳破,只要他们不对自己做太出格的事情就好。 青龙阁里面分为好几个司部,方朔则是被带到了肖司长的那个司部,也没有再刑具加身地关进牢房里,只是问了些话,然后就让他明天再来报道。 这种处理的巨大反差,实在让方朔有些愕然,不由向肖司长问道:“这就行了?” 肖司长笑了下,道:“难道你还喜欢被关在牢里面?” “那到不是,可你就这样放我出去了,不怕我逃跑吗?” 肖司长看着他道:“如果你说的事情是事实,你本就没罪,为什么要逃。如果你真的逃了,也只有连夜逃出帝都去,不然我们还是会抓你回来。更重要的是,我了解孙家人办事风格,所以也因此而相信你。” 方朔说道:“可我不知道那个掌柜的为什么忽然改口说谎,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肖司长微笑道:“那我们赌一回,我赌你不会逃。” 方朔笑了下,没有回话,转身离开了司部。 肖司长对自己的下属说道:“去孙家把那几具尸体带过来检查一下,还有那个客栈掌柜,也给我好好问问话。” 得到命令后,一个宗员应了一声“是”,离开了房间。 同时又有另一个和肖司长较为亲近的下属,走上前来,问道:“司长,那案子极有可能是孙家在里面搞鬼,可你和孙家老爷的关系还算不错,若是打击得太狠的话,恐怕你也不好做人吧。” 肖司长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难道我还要巴结孙家不成?当时我给孙家少爷一个面子,也是在不认识那小子的情况下,现在知道他是见习宗员,如果还乱来的话,就算别人不找我,恐怕阁主都得找我去谈话了。不过我也不想包庇哪一方,事情该是怎样就怎样,尽量公正一些吧。” 那下属回道:“知道,一定秉公办理。” ………… 方朔回到客栈的时候,没有看到那个掌柜,不过那些店小二再看到他的时候,眼神中都夹带着一些复杂的神色。大堂内的座椅都换成了新的,但被砸裂的墙壁却还是之前的样子,恐怕重新弄好,还得花好几天的时间。 方朔知道等青龙阁的案子判好之后,这些倍偿会由孙家赔偿,所以也没有和他们多接触,直径往楼上的房间走去,乌鸦一直都待在他的肩膀上,神态自若。 还没走到房间门口,方朔就听见房内有人走了出来,一会后,便看到余浅秋似忧似喜地站在了门旁。 方朔微笑道:“要是我今天都不回来,你是不是也打算一晚上也不睡觉了?” 余浅秋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在这里担心你这么久,就得到你小子这句话?” 方朔愧疚地笑了下,走上前去,和她一起回到房间内,说道:“在公堂上的时候,这家客栈的掌柜说了谎,所以我觉得这客栈是住不得的了。但你明天还得去医馆,再熬夜的话,恐怕就起不来了,所以你觉得该怎么办?” “再在这里睡一天吧,明天再去找一家好了。” 余浅秋说话的时候,点着了烛火,两人围着小桌子,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而后余浅秋又问道:“客栈掌柜说了谎?那你怎么还能出来呢……沈家真有怎么大的本事?” 方朔眉头紧皱,问道:“沈家?” 余浅秋点了点头,小意地道:“在郭培举告诉我你被带走后,我就去找了沈家小姐,让他们想想办法。我知道你不想和沈家深交,可在那种情况下,我也就只能选择那样做了。” 方朔看她这副样子,不禁笑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那时候有好几方面的人,想要带我离开帝都府,其他的我都能猜出来,就是其中一个不知道属于谁的势力。之前郭培举说过,沈家和战宗的某一势力合作,现在看来,应该就是那个白虎阁的阁主了。” 余浅秋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朔事情的经过和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想那知府肯定以为我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能够惊动三方势力,没不料我只是个刚刚通过考核的见习宗员而已。” 余浅秋扶着额头,说道:“那我去沈家,可等于是白去了。” “这有什么白去的,反正他们沈家也欠我一个人情,这次事情后,就算是两清了,岂不是更好。” 余浅秋呼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我也懒得再担心什么,不过你以后行事,可千万别再这么冲动了。” “这是冲动吗?这是他们孙家仗势欺人,若我是战宗的某个大人物,就算我一人杀光了他家请的刺客,他们恐怕连吱都不敢吱一声。” 余浅秋微讽地说道:“这么说,你这次坐牢还坐出心得来了?” “要说的话也有,就是对帝都府有些失望,还有战宗的地位,的确不同一般。” 其实方朔还有一点没有说,那便是薛公子的事情,这件事完全算是那家伙所引起的,而后又是孙家的少爷胡来乱搞,结果就成了现在的状况,就算明天肖司长再如何判决,也不可能判到他身上去。 所以方朔想起那家伙的时候,还是有些恨意,心想若是再次见到他的话,肯定得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 次日,战宗某司部,对方朔的案件开审。 经过肖司长昨晚到现在一番审问和调查,案子的情况也很清楚地浮现了出来。 客栈掌柜收了孙家的钱财,故而在公堂上诬陷方朔。而那几具尸体,死亡时间不符合方朔在客栈打斗的时间,并且经过医师的专业判断,那些尸体的死因也并非医治不及时,而是遭到了某些人的黑手。 不过这个事实只是藏在某几个人的脑海中,那个司部并没有完全根据这些事情来判决,结果只是让孙家赔了方朔一些钱,给客栈那边也赔了一些,而说谎的掌柜被打了杖刑,案子就算是审判结束了。 今天孙家只派来了一个管家,受伤的孙少爷,以及昨晚那个孙夫人都没有出面,想必也是知道无法赢得案子,也就懒得再来理会了。 退堂后,方朔问了几个宗员之后,在司部后面找到了肖司长。 肖司长本是一脸微笑的坐在椅子上,可看到方朔那有些不悦的表情,心情也微微烦躁了起来,问道:“怎么,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方朔在他对面坐下,说道:“不是我满意不满意,只是这件事本可以将孙家罚得更重,为什么只有这样?我可不可以设想成,你们和那个掌柜一样,也收了孙家的钱。” 肖司长眉头一皱,口气不善地说道:“你已经清白了,也得了一些赔偿,难道还想要孙家人给你下跪请罪?我知道这件事的审判的确不够公道,可就算真的让孙家吃了个大亏,无非就是多赔一点钱而已,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别告诉我,你就是嫌赔偿不够多。” 方朔的眼神随着他的话,渐渐变得有些冷漠起来,说道:“孙家那几个下人的死呢?帮他主子冲锋陷阵,结果却被反被主子在后面捅了一刀。就这样模糊不清地交代了下去,恐怕他们死都不会瞑目。” 肖司长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我以为你是因为什么而不服呢,原来是那种无聊的正义感,别忘了他们当时可是要去杀你的人。” “狗屁正义感!”方朔微怒地反驳道:“我还以为战宗会比帝都府要好上很多,没想到也是一个鸟样,畏惧于权贵,而模糊判案,这就是明空帝国最强大的战宗?” 肖司长摇了摇头,说道:“或许你还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了解那些东西,战宗的确是帝都内最强大的存在,可最强大不等于可以什么都不顾及,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孙家早就可以破产了。可当没有真正危及的某些根本的时候,战宗也照顾一些事情,不然帝国内发生大动荡,战宗再强大也无济于事,总不可能一昧地靠战力去镇压百姓。” 方朔站起了身子来,说道:“我才懒得管那些照顾不照顾,他们做错了,就得受到惩罚,而不是发点小钱就解决了事。你们现在不管,我无话可说,但当有一天我坐到你这个位置的时候,一旦被我抓到了孙家的把柄,我一定会干得他们翻不了身。” 肖司长一怔,抬头看着这个皮肤有点黑的俊朗少年,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太顽固不灵了,于是干涩地笑了一下,说道:“等你真正坐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你会明白的。” 方朔没有对这句话做回应,简单地说了一些告辞的话,转身欲走。 肖司长忽然又平静地说道:“今天早上,孙家老爷从天元帝国回来了,我不清楚他会怎么对待这件事,但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方朔背对着肖司长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迈步走了出去。 肖司长独自留在房内,叹了口气,说道:“唉,碰到这种家伙,还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祝大家元旦快乐。) ------------ 第55章 导师和新队友 孙家大宅,双手受伤到几近残废的孙灿明,被叫到了他父亲的书房内,不管在他孙少爷在外面多么张扬跋扈,来到他父亲的面前,就成了一个胆怯的小儿子,微垂着头,一声不吱。 而远从天元帝国回来的孙家老爷,将孙灿明叫到房间后,并没有直接和他说话,而是在沉默地整理着书柜上的书籍。 这种沉默持续得越久,孙灿明的心跳就愈加猛烈,最终他还是扛不住那种压抑的感觉了,开口说道:“爹,我当时只是想帮家里做点事情而已,根本没有想到那家伙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孙老爷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厌恶地说道:“以前那些事情不见你帮家里的忙,现在这种涉及到沈家的大事情,你倒是手痒得要插手。插手也罢,你至少得动用家里的关系先查查他的背景,就这么鲁莽地去招惹别人,那天家被人给抄了都不知道。” 孙灿明小声地说道:“可薛贵说他……” 孙老爷如利剑般地双眉一扬,说道:“薛家那个小子是蠢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和他瞎混在一起,脑子是不是也变蠢了?他人呢?把他叫过来,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他昨晚就已经回江城了。” 孙老爷冷哼了一声,道:“惹了祸跑得到快,以后不准你和他来往。” 而后孙老爷对着孙灿明又是一番训斥,训得他头越垂越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忽然孙夫人跑了进来,皱眉喝道:“他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你再骂又有什么用?” 孙老爷叹了口气,不打算再理会他们母子俩。 孙夫人对孙灿明安慰了几句,就让他先出去了,而后自己走到桌前,坐了下来,说道:“你也不用责怪儿子什么,在我去找帝都知府的之前,就已经打探过一下了,那个方朔的确是刚刚进帝都来的人,至少没有公堂上出现的那些势力撑腰。” 孙老爷说道:“可那些人的确去带他走了,你怎么解释?” 孙夫人说道:“那什么张大人应该是斋大师那边的关系……可青龙阁和白虎阁,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里面肯定有和沈家合作的一方,总不可能两边都是。可不管沈家和哪个阁主合作,我们之前所做的事情就算是失败了。”孙老爷扶着额头,说道:“那个姓方的小子就先不要去管了,我回到帝都后,沈家肯定很快会找上门来,还是先处理大事吧。” 事到如今,孙夫人也不可能再替孙灿明抱不平的了,所以便轻轻地应了下来,但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替儿子报这个仇的。 ………… 正在打算搬客栈的方朔不知道孙家老爷的决定,但他内心对那些东西并不如何惧怕,倘若孙家想要搞什么暗杀的话,自己现在已经是战宗人员,想必他们也会忌惮三分。 而且之前白虎阁的到来,也说明沈家对他们的态度,现在孙老爷恐怕还得忙着接下沈家的各种问题,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来对付自己这个小人物,除非孙老爷和孙灿明那么无聊了。 方朔唯一担心的就是余浅秋的安全,怕孙家想要抓住她来威胁自己,但世事难料,若孙家真敢这么无耻,那也就只有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除去那些烦人的东西,方朔也有一件值得愉悦的事情,那便是自己的玄源已经达到三品中阶的水平。品级以内的上升,玄力的增加并不如何明显,但多了始终是多了,现在自己正是需要玄力的时候,那些因为玄力不足而无法使用的咒术,实在是让人看得心痒难耐。 接下来的数日,方朔和余浅秋地相安无事地度过着,孙家没有来进行什么报复,这让方朔宽心了不少。他也一直都在进行各种修炼,让自己熟练于所会的各种战技。直到某日,才停止了这种日子,因为他得去战宗报道了。 ………… 见习宗员就相当于各种行业里面的学徒工,能够学习到一些东西,同时也是让战宗判断这个战者是否适合进入战宗,实力是判断的因素之一,而背景也是战宗需要审核的一个要点。 在每个战者成为见习宗员的期间,战宗便会发挥他们那强大的情报资源,将每个人填写下来的资料进行逐个核对,一旦有异样,或者出现疑问者,就很有可能会被战宗认为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依照范导师的意思,方朔被调到了她的堂下做见习。 但方朔到了那里的时候,才发现当天在那边通过审核的优秀新人,都到了她这里,比如郭培举,还有那个玄力测试达到了九十五分绝色美女。 方朔心想,这应该便是战宗内部各种势力的角逐,别的地方所收到的优秀战者,相信也无法流到范导师这里来,不过这只是一个初步的准备而已,最后真正要看的,还是战者本身的抉择。 而方朔刚刚看到郭培举的身影的时候,上方的导师就让大家列队集合了,也只好先找个地方排个队再说。放眼看去,见习宗员的人数并不怎么多,场中只有二十多个,而十几二十岁这个年龄的就占了极大部分。 一众新人负手而立,气势昂扬。 前方的导师们也成排地站在了一块,最后走上来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导师。 “各位见习宗员好,我是你们的总导师,范凌雪。今天你们能够来到这里,说明已经向战宗踏入了第一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将决定你们能否成为明空战宗的宗员。当然,到时候还会有最后的考核,但这期间的各种表现,也会影响到你们的总成绩,所以不要总把自己想成是来当见习的,从今天起,随时随地都是你们的战场。” 没有过多的寒暄客套,范凌雪导师那曼妙的身材之中,却能够让人感觉到一种隐隐存在的威严感,也在第一时间给这群新人下达了她的要求。 而后又继续说道:“战者不需要和军队那样极度集体化,几十人几百人的一起训练,因为每个战者的战道都是如此的独一无二,也能够做到一人敌数千的强大,组成某种大型队伍,只会让每个战者都黯然失色。但战者一样需要同伴的扶持帮助,所以战宗的大部分作战单位都是三人、五人、或者九人,这类的小组型队伍。” “故而,见习宗员也是如此,我根据每个人的战道水平和特性,分出了几个小组,稍后会导师们告诉你们的组别。最后,希望你们全都能够进入战宗,成为我们的同事。” 范凌雪说完后,就退了回去,然后又走上一个男导师,拿着一个大本子,念出了几个组别的人员名称,而被点到名字的那些人,就会被一个导师带走,正式开始见习宗员的路途。 方朔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听着,希望能和郭培举分到一组去,但现实总是难以如常所愿,他被分到和两个不认识的人一组,只能轻叹了口气,走到前方。 他的队友是一个叫范北川的少年,微微发胖,面相憨厚老实,当初在玄力测试仪上面得到了八十二分的三品战者。听到这个姓,让方朔怀疑他是不是和范导师有亲戚关系。 而另一个,则是他想也想不到的,那个和他同一时间测试,得到了九十五分高分的天才美少女,名叫陈依依。 但让方朔有些郁闷的是,这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傲气,看到彼此连招呼都不打,就各顾各地站着,本想好好结识一番的方朔显得有些尴尬,好在看到了另一个熟人,这才将气氛缓和了过来。 范导师迎面走来,说道:“难道你们这三个最优秀的新宗员,都喜欢装酷不理人吗?” 方朔微微一笑,拱手道:“范导师好。” 范北川和陈依依并没有骄傲到不敬师长的地步,也依次道了声好。 范凌雪似乎是见惯了新人的各种态度,所以没有在意什么,而是说道:“今后你们三个的直系导师就是我,所以你们也不用太过客气,随意就好。” 方朔愣了一下,小意地问道:“您不是总导师吗?” 范凌雪极富气质地笑了一下,说道:“总导师当然也需要教人,不过所教的,都是你们这类重点培养的小家伙,要是你们的潜质没有被挖掘出来,那可就等于是浪费人才了。” 陈依依在旁边摘下一朵小黄花,轻轻地嗅了一下,然后抬头说道:“这样对别人会不会不公平?” 范凌雪说道:“你们所有人的资质都是不一样的,也就不可能达到绝对的公平,若是大材小用,那就等同于浪费。不过你放心,我也只是挂着一个总导师的名头而已,其他导师不会比我差到哪儿去。” 陈依依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扭头说道:“好一个大材小用,我还真是想看看,范导师到底有多大的‘材’。” 方朔和范北川都有些惊愕地看来她一眼,心想这小妞可真有胆气,第一天就敢和总导师说这种嚣张的话。 范凌雪却是淡淡一下,说道:“不用着急,今后你们自然会知道的,只是到时候别想着,向上面申请换导师就是了。” “我要申请,我现在就要申请换导师。”胖子范北川看着范凌雪,倔强地说道。 方朔耸了耸肩,心想这都是些什么队友,看来今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怎么好过。 范凌雪盯着范北川看了两秒,而后又饶有趣味地说道:“范小胖子,你休想从我手心逃出去,你爹让我看着你,我这个做小姑的,当然会尽职尽力地……好好‘看着’你。” 范北川听到后面几个字,不禁打了个冷颤,低声道:“我会恨我爹一辈子的。” 这会又轮到方朔和陈依依有些惊讶了,敢情这胖子是范导师的侄儿?那他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又象征着什么? 范凌雪像是听到了他们心中的疑问,转身对他们几人说道:“你们不用怀疑,在我手下的新人的确不怎么好过,但也不至于像这家伙一样,还没开始就害怕了。这两天好好享受一下平静的生活吧,我们很快就要出发了。” ------------ 第56章 难以捉摸的女人 方朔闻言一愣,问道:“出发?去哪里?” 范凌雪说道:“自然是外出修行了,不然怎么磨练你们,怎么让你们学到更多的东西?” 范北川知道挣扎是徒劳无功的了,所以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陈依依耸了耸肩,没觉得兴奋,也没有不情愿的表情。但方朔就有些苦恼了起来,如果自己这一走,余浅秋怎么办?前几天自己都还在担心这个问题,孙家会不会那么无耻都还是未知之数。 范凌雪见方朔这副模样,说道:“怎么,难道你喜欢窝在安全的地方修炼?没有经历过真正生死的战者,可是很难发掘出自己的战斗潜能哦。” 范导师不清楚方朔是否有过生死搏杀的经历,但她所讲的却是另一种意思。就算一个战者天天去挑战强者,但若是没有前辈为他指点迷津的话,战技和战斗恐怕都很难得到提高,毕竟不是每个人的悟性都有那么好,而范导师所指的潜能挖掘,自然是说在她的指导之下了。 方朔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有一些私事而已,不会耽搁行程。” 范凌雪眉头微皱,将方朔带到了一个角落上,低声问道:“是不是孙家的事情?” 方朔挠了挠头,说道:“算是吧,但这种事情范导师你应该帮不上什么忙。” 范凌雪笑道:“是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算了,还是不用麻烦范导师你。等真的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的。还有之前的事情,还得谢谢你呢。” 战宗肯定是不可能因为方朔这样一个见习宗员,而派人去保护余浅秋,若说有办法的话,那就只有让余浅秋进战宗来了,可问题是她又不想和战宗扯上太大的关系,不然对于以后进扁鹊堂会有很多困难。所以方朔会说范凌雪很难帮上忙。 范凌雪知道方朔不是在和自己客气,便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嗯,好好处理掉那些事情,到时候你会有惊喜的。” 所谓惊喜,当然是说不得的东西,范凌雪冲他笑了笑,就走了开来,方朔也没有多问。 见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方朔就在另一边找到了郭培举,一脸失望地说道:“真是可惜,没能和培举兄分到一个小组去。” 郭培举脸色如常,说道:“别叫‘培举兄’这么怪异的称呼。这两天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事情。” “暂时没有,孙家应该是被那三份势力给吓到了。但如果给他们查出来,发现了其实我和他们根本没有什么瓜葛,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孙家还得应付沈家,管不上你。” 方朔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话音刚落,方朔就骤然挥出一拳,朝郭培举门面砸去,但却被他给轻易地接了下来,然后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干嘛。” 方朔嘿嘿笑道:“试试你的身手而已,之前在客栈和大牢里一直忘了问,想不到你还是武术战者,武器匠用火不都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还会选择武术?” 郭培举说道:“我用火不行,但也足够锻造武器了。学武术的原因,第一是因为我喜欢,第二是因为如果作为一个武器匠,想要将武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的话,就得和武术完美地配合起来。如果我是一个专修玄术的战者,我所锻造的武器,对我自己而言,就全都变成鸡肋了。” “也就是说,你学武术只是为了配合你的武器而已。” 郭培举微带讽刺的说道:“穿衣服只是为了让衬托衣服的好看,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他这种说话的腔调,方朔早就习以为常了,撇了撇嘴,说道:“那你的武器呢,配合你武术的武器呢?” 郭培举说道:“还没有打造出来,等那一天的时候,我自然会拿出来给你看。” 方朔道:“恐怕就得等到猴年马月了。我过几天得跟着导师外出修行,你呢?” “我也一样,但地方不同。” “希望到时候回来还能看到你,可别死在半路了。” 郭培举一脸的严肃,说道:“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方朔眉毛一挑,说道:“能够做到如此冷淡地诅咒别人,也就只有你这种没表情的家伙了。再见。” 郭培举点头道:“不送。” 两人就此分别走开,都离开了战宗。 ………… 余浅秋那边是一个问题,但问题不算太大,主要得看她自己是怎样想,可方朔知道她的性格,如果自己说是要替她担心,她肯定会说这是瞎操心,而后又会说自己能够解决。 倔强的女人有时候是可爱的,但更多时候也是难搞的。 方朔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去搞定那件事,悠悠哉哉地就回到了新搬来的客栈之中,其实他早就觉得应该找个屋子安定下来了,可事实上他目前还很难安定,只能再继续住一段时间的客栈再说。 而让他有些诧异地是,居然在门口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如果是之前,他或许还能不去理会,但前几天余浅秋刚刚因为他的事情去找过别人,方朔再装作若无其事的话,就显得太不讲情理了。 方朔走进门去,说道:“沈小姐?” 沈清莲身穿一袭淡青色的衣裙,侧对着门口,单手撑颌地坐在桌旁,微蹙双眉,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但却又有些不耐烦的感觉。听到方朔这么一叫,心中一片欣喜,转头看了过去,心想,虽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这个男人了,模样有些陌生,不过那种感觉似乎还在,况且我们本来就不是很熟。 方朔见她身边没有詹伯的身影,只有几个看似寻常的下人,但从神情中的谨慎就可以判断得出,应该属于护卫一类的角色。 “不要说这是巧遇,你沈家大小姐可不需要到这种地方来。” 沈清莲听到这种口气的话,本想开口骂去,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说道:“当然不是,本小姐是来找你的。” 方朔问道:“就是单纯地来找我?” 沈清莲被他说中了什么,改口道:“其中一部分是,我爹也有让我给你带点话,还有关于其他人的事情。” 方朔说道:“看来这事情还挺多,我想应该得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沈清莲有些惊讶地问道:“我以为你会很反感呢,为什么……” “的确是有点,但你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我也不至于驱赶你吧。” 沈清莲眉头微皱,但旋即又微微地一笑,露出了符合她年龄的可爱气质,然后问道:“去哪儿坐?” 方朔向旁边一指,说道:“喏,靠窗那里就好了,空气充足,也不用搞得太过郑重。” 沈清莲微感失望,让下人留在另一边,便和方朔坐到了窗边去。 “有什么事情说吧。” 沈清莲说道:“嗯,之前的事情是薛公子所引起的,我家里人并没有把你透露出去。” “那些事情我知道,后来余浅秋去找了你们一次,你们也出了手,所以我们算是两清了。剩下的应该是你们两家的矛盾,应该就不会牵扯到我了吧。” 沈清莲点了点头,说道:“孙家现在应该没有那个闲情才是。我爹还问你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詹伯的提议,毕竟他也拿捏不准孙家的性情。” 方朔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之前骗了你们,我来帝都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进战宗,而先前青龙阁在公堂上把我带走,也恰恰是因为我通过了战宗的考核。” 沈清莲微惊,问道:“你现在是已经见习宗员了?” “这很奇怪吗?” 沈清莲笑了起来,似乎是在为方朔而感到高兴,可嘴上却说道:“以你的战道水平,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已,只是我爹恐怕会很失望。” 方朔摇头道:“你们沈家都已经和白虎阁的唐家合作上了,还有什么好不安的,想要战者是分分钟的事情了吧。” 沈清莲轻叹了口气,说道:“那也只是利益上的合作而已,他们的势力只能说是一种交换性依靠,归根结底还是和我家没有任何关系。” 方朔耸肩道:“好吧,这是你们家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说还有关于其他人的事情,关于谁?” “余浅秋。” 方朔眉头微皱,不解地问道:“她?她怎么会和你家扯上关系?” “是没有什么关系,但也有一点关系。之前我有听很多丫鬟和下人说,帝都城东的某个小医馆里,有一位医术了得的女医师,本来我是没怎么在意的,但后来他们说她叫余浅秋,我才留意了一下。” 方朔捏着自己的下巴,说道:“想不到那女人还闯出了一些名气来,可比我厉害多了。” 沈清莲心道,你上次在帝都府的事情,早就在某个圈子里早就传遍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他们也不怎么认识你而已。 她继续说道:“碰巧那个铺子的铺位是我家租出去的,我就让人去打探了她一下……” 听到这里,方朔便有些不解了起来,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去打探另一个女人干嘛?难道是因为我的关系? 方朔没有问,沈清莲也没有解释,又说道:“后来,我知道她在那里打工,是想要考到帝都里的医师学院里面去,我刚好又认识一个伯伯是当院长的,所以就想请他给余浅秋写一封邀请书,让她到学院里面去进修。不过院长伯伯刚开始也不肯,之后亲自去了医馆一趟,才同意了这件事,还对她赞赏有佳呢。” 方朔愣愣地看着沈清莲,虽说这个举动对余浅秋是好的,但却不明白她的动机是什么,而且为什么还要来和自己说一番?女人可真是难以捉摸的生物,特别是这种大小姐。 ------------ 第57章 出发 方朔迟疑了一下,觉得学院或许是个暂时性的好去处,问道:“那她答应了没有?” 沈清莲摇头,说道:“不清楚。” 方朔认真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替她谢谢你。可既然你到这里来告诉我这些,想必她自己是一概不知的了,那你是想让我转告给她?还是有其他的意思?” 方朔一直迷惑地就是这一点,他觉得沈清莲应该不是来炫耀自己家的人脉多么广,还把余浅秋推荐到了学院里去,可在当前的对话中,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不出其余的缘由来了。 沈清莲吱吱呜呜了一会,颦着眉头,有些为难说道:“我说出来你可不能怪我。” 方朔点了点头,就是有些受不了这种对话的氛围。 “上次孙家对抓你进牢之后,我就觉得你还是我家来会比较安全,可你肯定是不愿意的了,所以我便往余浅秋的身上想办法。虽然不清楚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我知道并不是一般的朋友,若是将她和我们家的关系拉近一些,你或许就会考虑一下。” 果然还是因为我的缘故,不过这沈家小姐的办法似乎有些怪异,拉住的余浅秋,就等于拉住了我?方朔如是想到,嘴里却问:“可你只是认识那学院的院长而已,怎么说得上有什么关系?” “那学院是属于白虎阁唐家的,而我们恰好是和唐家合作,再怎么说她也算属于我们这个阵营里面的人。不过这是我之前的想法,现在你都已经加入战宗,这些东西也就没有意义了。我说出来,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的做法产生什么误会,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的话,也可以让余浅秋拒绝那学院的邀请。” 方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待眼前这个大小姐,也不明白她为什么执着于让自己去他们家,但不得不说,这家伙还真是傻得有些可爱。 方朔清了清喉咙,说道:“首先,我和余浅秋的关系很好是没错,但不是夫妻,不至于说她站在哪个阵营,我就会去哪个阵营,就像她去医馆打工,我还是一样去参加战宗的考核,所以你想利用她来约束我,在这方面是不可能。然后,相应的,她如果乐意去接受那个学院的邀请,我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她。” 沈清莲小意地问道:“你真的不会怪我?” “虽然对你这出发点让,的确觉得有些反感,但现在获得好处的是余浅秋,我也没有损失什么,干嘛要怪你?再说了,你一个孙家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看法,怪你又如何,难道我还会去孙家大宅把你扛去卖了?” 这句话不好笑,可也不知沈清莲是不是觉得这个心结解开了,心情舒畅,故而掩嘴欢笑了起来,但见方朔正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又马上停住,说道:“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方朔问道:“薛公子现在在哪里?” 沈清莲回道:“好几天以前回江城了,你……” “随便问问而已,如果他以后来了帝都,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告诉我一声。” 沈清莲问道:“你想要报复他?” 方朔笑了一下,“报复不报复,看心情吧,不过我肯定是要和他好好谈谈的了。” 沈清莲犹豫了好一会,说道:“好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不过你要是换了住所,也得告诉我一声,不然我找不到。” 方朔耸肩,道:“就算我不告诉你,你应该也很容易能找到,今天不就是这样吗?” “意义不一样。”沈清莲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就和方朔告辞,在下人的护卫下,离开了客栈。 他们前脚刚走,余浅秋就后脚走了进来,还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向方朔问道:“那是沈小姐?” 方朔点头,“眼神到是挺不错的。” “她过来和你倾述相思之情?” 方朔笑了下,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去,装傻地问道:“看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发生了什么事?” 余浅秋笑道:“你这眼神才是真的好,的确有好事,一个医师学院给我发来了邀请书,而且还免除了大部分的学费。” 方朔佯作惊讶地说道:“这么好,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废话,真当我的医术这么差劲啊。你今天不是得去战宗吗?怎么真快就回来了。” “嗯,这个得和你说一声,过两天导师要带着我们外出修行,恐怕得离开帝都一段时间。” 余浅秋说道:“这很好啊,别回不来就行了。” “我是说你自己得小心点。”方朔转念一下,现在余浅秋已经在那学院之中,有白虎阁的势力笼罩之下,孙家应该没有那个胆子,战者势力,果然是强大的存在。 想着方朔就笑了笑,说道:“反正自己多注意一点就行了。” 余浅秋到也不是真的无所触动,毕竟他们两人都是远从临州城过来的,在帝都举目无亲,彼此算是最亲密的人了,忽然间方朔要离开,余浅秋还是有小小的舍不得,可谁让她不是那种矫情的女人,只是很开心地回道:“放心好了,我又不是那种没用的女人。” 而后方朔又陪着余浅秋去逛了一下午的街,去那些帝都的景点游玩了一番,看了看戏曲,几番波折下来,竟是还没能将帝都城走遍,可见这城池之大,实在是有些累着他们。 ………… 歇息了数日,方朔再次回到战宗报道,之前一直都没有带着身旁的黑乌鸦,此时已经骄傲地站在了方朔的肩膀上,随同他一块出征。 范北川和陈依依见状,便知道了方朔的战道是专攻咒术的,有一丝的惊奇,但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而他们两人都已经穿上了最适合战斗的服装,而再看那种从容淡定的神态,想必也不是什么战道新手,战斗经验恐怕比方朔还要丰富。 范凌雪扫了一眼他们三人,缓缓说道:“很好,我们出发吧。” ------------ 第58章 格外残忍的战斗 暗红色毛发的独角马,拖着一个宽大而又结实的车厢,在帝都城的某条大道上狂奔而过,其余的车马见状都纷纷避让,因为车厢的车壁上烙印着一个威武的“战”字,显示它是属于战宗的,而里面坐的是什么人,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方朔来帝都时所坐的也是独角马车,可不管是马还是车,孙家的那些都无法和这驾比拟,而且这匹独角马根本不用马夫驱赶,自己会就往目的地奔去,显然是已经到了灵兽级别的兽类,不过拿帝国级别的东西和私人去做比较,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事情。 车内的空间极大,四个人坐在里面都还十分宽敞,只是互相都不怎么熟悉的他们,挤在一个车厢内,显得有些尴尬。本应该起着缓和作用的范凌雪导师,今天却好似有些慌神的模样,总是眼神飘忽地看着车窗外。 陈依依在看着一本厚厚的书,范北川则在闭目养神,方朔百无聊赖地玩弄着乌鸦,而那乌鸦似乎也觉得无聊极了,便抖开方朔的手,张开翅膀从车窗飞了出去。 方朔轻轻咳嗽了一下,向范凌雪问道:“范导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修行?” 沉默已久的车厢被这句话所叫醒,陈依依和范北川也看向了范凌雪,表示自己也很好奇。 范凌雪缓缓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习惯性的淡淡一笑,说道:“我们这次不单单要修行,同时还得完成一个任务。” 范北川叹了口气,说道:“就知道跟着小姑你没那么简单,现在才刚开始,就已经被分配任务了。” 陈依依问道:“难道是因为我们实力比较拔尖,所以战宗才如此看重我们?” 范凌雪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战宗只有你们的考核结果,并不清楚你们的战斗水平如何,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随意分配任务的。这任务和你们的关系不大,主要是因为我个人,然后顺便带着你们作实战修行。” 陈依依说道:“一个意思,看重你就是看重我们。” 范凌雪笑了下,说道:“具体情况只有到了那边才知道,但我得先和你们讲解一下战宗内部的格局,好让你们对各个分阁有个初步的认识。战宗分为五个分阁,也可以说是四个,因为其中的麒麟阁经常被称为麒麟殿,它是就像军队的军部那样,是整个战宗的统御,阁主由宗主兼任,其中成员都是宗内大佬级的人物,比如各个阁主,还有一些战宗的元老前辈们。” “其余四个里面,青龙阁和白虎阁都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分阁,青龙阁主要负责帝国境内的事情,当然,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们也是会出战的。不过正常情况下,对外的事情还是由白虎阁负责。朱雀阁比较特殊,他们一般都隐藏黑暗里,负责当间谍、监察内部宗员、又或是暗杀行动。玄武阁主要负责灵器、医术、灵兽等事物,类似与后勤军。” 方朔“哦”了一声,说道:“原来那句话是这么个意思。” “哪句?” “头麒麟、内青龙、外白虎、暗朱雀、后玄武。” 范凌雪说道:“嗯,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不过这种的概括很笼统。其实除了麒麟殿之外,其余四个分阁也都是可以作战的,只是所偏向的方向不一样而已,别看玄武阁只是负责那些事物,可他们战斗力同样是独当一面的存在,时常也会有任务分配给他们,相对而言比较少就是了。” 方朔眼珠一转,问道:“那若真要比较的话,哪个比较强大?” 范凌雪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在私底下说说就好,可不能搬到台面上去。按照我的看法,是青龙白虎较强,彼此间不相上下。” 方朔隐约能够猜到,是因为那场惨烈内战的缘故,才让这类的话题变得隐晦了起来,毕竟那才过去十六年而已。不过如今谈起,方朔也有他的见解,“可失去了玄武阁那些东西的支撑,只靠他们分阁内的医师,恐怕战斗能力会下跌一大截吧。” 坐在一旁的陈依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补充道:“而且要是被朱雀阁安插了间谍,然后再进行一个疯狂暗杀,相信也很难抵挡下来。” 就在此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范北川说道:“麒麟阁最强。” 陈依依反驳道:“废话,麒麟阁是统御部门,可要是真的打起来,那什么命令还有用吗?” 方朔一拍额头,说道:“的确是麒麟阁最强,就算单独拎出来,那些战皇、宗师的战斗力可不是一般战者能够抵抗的,更何况,还有宗主那个战神级的人物在里面呢。” 战神乃是人类战道的巅峰,而且只有极少人清楚,战神的实力强大到了怎样一个地步,所以这个一搬出来,陈依依就无从辩驳了,可还是不服气地说道:“战神怎么能够算到里面去?这样说是耍赖皮!” 范凌雪在一旁笑着摇晃着脑袋,心想这三个新人的第一次对话,居然是关于这种事情的,看来都是拥有好战细胞的小家伙啊。“好了,别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们有时间不如互相了解一下,增近同伴之间的感情。” 此话一出,陈依依立马朝方朔瞪了一眼,然后然后继续看书,方朔耸了耸肩,也懒得去理会这女人,车厢内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沉默氛围。 ………… 马车一路向西跑了数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下马车,众人便看到一座略显荒凉的城池,根据城门上的名字,方朔知道这是来到了帝国的边境。之前在帝都的时候,就偶尔客栈的那些人说起过,这边本是很平静的地方,在半个月以前,那些蛮人部落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开始对这座城邦进行攻击,似乎是想要抢夺粮食什么的,而帝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也调遣了一支军队过来迎战,此时战争应该还没有结束。 “难道这是要让我们上战场?”方朔心中想到,但觉得好像没有多大的可能。 守城门的士兵得知他们是战宗宗员后,便按照范凌雪的要求,将他们带到了城中的军部去,而越是接近军部,沈凌雪的神情就越是严肃,之前她说这个任务是因为她才接下来的,这里面似乎又有什么难以解开的內情。 入得其中,范凌雪没有和那些军队将领的寒暄客套,直接去找了在这里合作作战的某某战宗司长,但却没有将方朔几人带进去,而是让他们在另一处先休息休息。 经过多日的同行,他们虽然还是没有交往得太深,可却已经熟悉了不少,至少彼此间的对话多了起来,在范凌雪的带领下,方朔和陈依依也开始称范北川为“范胖子”,可他每每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和方朔两人“决裂”一回。 而陈依依是个好强的女子,方朔迁就迁就她也就过去了,但有时候两个人还是会意见不合地大吵起来,而最后就只能由范导师出面调解了。 可今天他们都察觉到了范凌雪的反常,所以并没有怎么闹,只是安静地等她回来。 过了好一段时间,范凌雪才缓缓走入了他们所在的屋内,脸色看起来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前往一座大山之中,找回几个暂时离开了的宗员。” 这句话虽然明确地说出了任务的内容,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方朔几人却很是疑惑。 范凌雪看着他们三人好奇的眼神,解释道:“在这里和军队一起作战的,分别是白虎阁和朱雀阁的一些宗员,而在交战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朱雀阁的那几个宗员,忽然杀死了一个军队副将,而后逃窜到了一座大山里面。” 方朔眉头微皱,问道:“可为什么要我们远从帝都赶来?白虎阁的人不能去找吗?” 范凌雪说道:“他们当然进去过,可全都被打伤,赶了出来。所以这才让我去试着去接触一下,因为他们的带头人,就是我一年前所教的宗员之一。” 最后那一句话,让屋内的三人都明白了范凌雪为何那副神情,可却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能够被范导师亲自教导的战者,都是天才级的人物,而那个人又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方朔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你们没有问题的话,马上。” 方朔三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没有异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地说道:“没有问题。” 他们在范凌雪的带领下,很快就离开了军部,往某座树木葱郁的大山奔去。 而途中,方朔向范凌雪问道:“你刚才说,我们去试着接触一下,可要是……” 范凌雪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回答道:“我不相信那个家伙会无缘无故杀掉军队副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把他们全部带回来,接受战宗的审判。但要是他们不解释,还反抗的话,就由我亲自动手……”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方朔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想第一次随着导师外出修行,就看到导师和学生厮杀的场面,因为那将会是一场格外残忍的战斗。 ------------ 第59章 不想和你打 那座大山位于战场的侧面,所以当风迎面吹来的时候,都能嗅到刺鼻的血腥味,所幸此时天空上的太阳并没有很猛烈,才没有让那些空气变成熏臭难闻。 四人一路穿梭,期间遭到了一些士兵的阻拦,不过了解完情况后,也很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范凌雪对方朔三人说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我们有恶意,所以进去之后尽量小心,我在前面,范胖子在最后,方朔和陈依依则在中间随时听我口令。” 这虽然是他们几人第一次合作行动,可每个人都具有极高战斗素质,都知道若是稍后遇到攻击的话,需要怎么应对。于是他们齐齐应了一声,便按照范凌雪的指使,先后排出了大概的队形,方朔的乌鸦飞在高空中,穿过树冠,探查着前方的情况。 森林中的树木都极其巨大,枝繁叶茂遮蔽了大部分天光,使得众人都有了一丝凉意。 在接近山顶的时候,范凌雪停了下来,说道:“准备。” 所有人都开始从玄源里调动玄力,而方朔在这时候也将匕首拿在了手中。 陈依依看到后,低声问道:“你不是咒术战者吗?” 方朔眉头微皱,“你想来个吉运咒?” “我是说你的匕首。” “谁规定咒术战者不可以耍匕首?” 陈依依撇了撇嘴,不再理会他。 他们四人再次前进,脚步并没有缓慢下来,反而加快了不少,因为范凌雪听白虎阁的那些人说,他们就藏在山顶上面,而总是在接近山顶的地方进行伏击,所以方朔等人需要快过他们的埋伏安排。 “嘎嘎……” 上空的乌鸦嘶哑地叫了一声,方朔神情一凝,说道:“有人来了。” 范凌雪点头,道:“我也察觉到了,不过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 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刚刚到来,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也不再沉默,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范凌雪一边判断着对方的位置,一边说道:“我要找邹五常,让他出来见我。”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道:“找他干嘛?如果是劝他回军部的话,那就请回吧,我们也不想轻易开战。” 范凌雪说道:“他不回去,难道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当山大王?” 对方明白了此话的意思,说道:“那就得罪了!” 话音一落,对方似乎已经开始动用战技,范凌雪说道:“范胖子你搞定,依依和方朔准备好攻击,手下要留情。” 这话说得很小声,也不在乎对方能不能听到。 范北川立马蹲下身子,一手按在地面,手臂上的肌肉骤然紧绷了起来,低声喝道:“岩层!” “突!突!突!” 对方的攻击很快就到来了,四人周遭快速突起一连串的锋利土刺,每一根竟是有半人来高,其坚硬程度应该可以和钢铁相比拟,对方是实实在在的战宗宗员,实力自然差不了。 而唯独方朔等人的脚下的那块地方,没有突刺出土刺来,显然是被范北川刚才的玄术给控制下去了。只见范北川眉头微皱,手掌往下一按,将地面摁出了一个深深的手印。 “大地狼牙!” 土刺破土而出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却是从山林的另一个方位发出,那里便是刚才施术者所在的地方,被范北川沿着玄力轨迹,捕捉到了他的位置,而后以牙还牙,在他的脚下反爆出了土刺来。 那人的反应还算及时,并没有被这种攻击手法所震惊住,马上就化作一道黑影,跳跃了开来。 就在此时,范凌雪双手一挥,两股不规则的密集风暴爆然飞出,瞬间将她身前的土刺摧毁得一干二净,同时脚下一点,身形如风一般快速呼啸而出,朝那人出现的地方冲去。 同一时间,另外几处也出现了动静,方朔反手甩出两枚飞镖,绕过前方的大树,割断一些草叶,闪电般地冲入了草丛之中,同样是没有命中,可却将那人给逼迫了出来。 但这出来的速度,让方朔有些吃惊,除了郭培举之外,这恐怕就是方朔的看到最快的人了。那道影子轻而易举地跃过了周围的土刺丛,带着一道寒芒,厉杀而来。 此时陈依依已经冲到了另一边去战斗,只有方朔和范北川还在原地。 察觉到那人的冲来,方朔看了看范北川,学着范凌雪的语气,说道:“范胖子,你搞定。” 说完,方朔体内的玄力一动,如大鸟一般冲飞而起,利用悬空咒闪开了那人的攻击。虽然理论上,那人的动作快得难以预测。可方朔一旦飞到空中,就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自然等于脱离了所有的危险区。 那人的攻击落了空,显然是有些出乎了他本人的意料,连忙一脚蹬在地上,卸去前进的劲力。 可他却也忽略了另一边的范北川,双脚立马被结实的土层所固定住了。 而相比起方朔的腾空而言,他对这土玄术有些不以为然,大腿一绷,脚下顿时炸出了一个大坑来,范北川的束缚也随之解开。他抓不到方朔,以他的判断力,很快就把手中的短剑对准了范北川,两人随即大战开来。 对方是负责暗杀的朱雀阁宗员,虽然“暗”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可凌厉的手法却依旧在手中,数次交手下来,擅长土玄术的范北川竟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最后用手臂上的一道伤口,换来了延缓的时间,反手给那人送出一击岩石重拳,这才将危机给解除掉了。 范北川幽怨地看了方朔一眼,却发现上空已经不见他的身影,只好再次和那个武术强者纠缠了起来。 方朔肯定不是躲了起来,而是被另外两个战者从空中给赶了下来,此时正和他们在树林间来回交战,虽然双方都没有要杀死对方的心态,可在玄术的来往之间,还是非常危险的,方朔被轰了几拳,对方一人的腹部也被火球炸得鲜血淋漓了起来。 方朔用悬空咒跳到树干之上,说道:“不过是来找你们的头儿一趟,你们用得着这番对待?” 那两人互相看了看,而后其中一个对方朔说道:“看你年龄不大,战斗的手法到还算不错,刚刚加入战宗?哪个阁的?” 方朔刚要张嘴,就听见另一边有人喊道:“大家住手!” 那两人听见声音,都不约而同地说道:“队长?” 那句话一说出口,所有正在战斗的人都停住了手脚,回到之前的那块空地上。 方朔见范凌雪身旁立着一个人,那人的下半身被泥土给凝结住了,看他的样子,根本无法动弹。而另一边,则是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年轻男子,面相俊朗,脸色阴沉,那些人都走到了他的背后,想必便是刚才说话的人,也就是范导师之前的学生,邹五常。 范凌雪看着邹五常,问道:“你现在在朱雀阁当队长了,就以这种方式来迎接你昔日的导师?” 邹五常面不改色,说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朱雀阁处理的吗?” “现在两军正在交战,你却杀了帝国的副将军,战宗怕你们朱雀阁对你有所包庇,所以才让我顺便过来看看。” “怕我们朱雀阁有所包庇?这恐怕是白虎阁的意思吧。” 范凌雪脸色一沉,说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副将军。” 邹五常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就是嫌他太窝囊了,耽误了我们的事情,所以下手杀了他。想不到这确让白虎阁的那些人找到了打击我们的借口。” “也就是说,这里面没有诬陷,也没有隐情?” 邹五常说道:“老师,我知道觉得我应该不是这样的,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那天那个副将再信任我们一些,这场战争很可能就结束了,可最后他们没有来,反而让我死了几个兄弟,所以我杀死他,可以说完全是因为愤怒和失望。” 范凌雪心里有些失望,但没有表现出来,说道:“回战宗去吧,我会让你得到一个公平的处理。”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杀了白虎阁的人呢?” 范凌雪一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没有人上报上去?” “他们想自己抓住我们,然后在军部就地审判掉我们,好给他们的同伴报仇,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我不能回去,就算是战宗,回去了不是坐牢就是死。” 范凌雪深吸了口气,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现在我们出不去,所以只能留在山上,等有机会的时候,我们自然会离开明空帝国。” “可我的任务是要带你回去,也不希望你就此离开战宗。” 邹五常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不想和你打。” “那你和我的新学生打,你要是输了,就跟我回去,我保证你的安全。” 邹五常眉头微皱,侧头看了一下她身后的方朔三人,说道:“他们?是不是太嫩了一些。” 这话让陈依依和范北川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方朔却不以为然,对方的确是比自己三人要老,虽然这话的口气有些令人反感。 “你知道我手下带的人都不会差,而如果你不肯的话,我也会亲自动手的。” 邹五常说道:“如果我知道你是来劝我回去的话,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对你进行偷袭,那样的胜算或许还会大一些。可现在……好吧,我赢了,你就带着这几个新人回去,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方朔见邹五常没有提出什么太过的要求,便知道他的内心并不想为难范凌雪太多,而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至少对于自己的导师,还是有多少旧情的。 范北川向范凌雪问道:“谁去?” 范凌雪说道:“不要低估了你们的师兄,三个一起上吧。” ------------ 第60章 与师兄之战 “三个?”方朔三人都有些惊讶地说道,尽管他们都知道那个所谓的师兄不简单,可认为以一打三这种方式,不知是高估了对方,还是低估了他们三人。 邹五常笑了一下,说道:“老师你这不是存心想让我输吗?” 范凌雪说道:“我让三个还不到四品的人,和你一个五品战者打,这里面似乎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谁都知道对于某一类人来说,品级是代表不了什么的。不过,我相信老师你不会坑我。”说着又看向了方朔三人,说道:“师弟师妹,开始吧。” 方朔问道:“怎么算输赢?” “打趴下。” 话音一落,邹五常就抬起了双手,周身开始出现稀薄的雾气。 朱雀阁的那些宗员对范凌雪有所耳闻,可对自己的队长更有信心,所以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见到邹五常准备动手,都安静地退开了一段距离。 “加油吧,面对一个五品强者,是你们的第一场修行。”范凌雪说完,也随着一阵清风避退了开来。 方朔看了看自己这两个新队友,说道:“怎么打?” 范北川双眉一挑,说道:“哪里这么多废话,上就是了!大地狼牙!” 地面一阵剧烈撼动,粗壮的土刺随即爆破而出,如莲花一般在邹五常周围的地面绽放而开。范北川自然不是想制作艺术品,只是他发现自己的玄术,根本无法在邹五常脚下呈现出来,似乎受到了某些阻碍。 陈依依说道:“他脚下有水。” 邹五常微微一笑,手臂猛然一挥,脚底下的那一小摊清水顿时席卷而起,如白色的长蛇一般,汹涌地冲散了身旁的土刺,而后朝他们三人猛然拍下。 陈依依双手迅速结印,四周寒气大起,扑来的水流被迅速冻结成了巨大的冰雕,并说道:“姓方的家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咒术战者配合,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身旁的范北川说道:“在你动用玄术的时候,他就已经冲过去了。” 陈依依微惊,反手将冰块解碎,晶莹的冰渣落得满地都是,却见方朔已经和邹五常在前方撕斗在了一块。 邹五常目前所展现出来的玄术只有水之力,虽然是在山上,可以他的玄力,足以创造出对他有益的环境来,而范北川的玄力敌不过对方,土玄术的优势彻底消失掉了,只能动用将玄术和武术融合,冲锋上阵。 “火炎爆!” 方朔暴喝一声,手持巨大火球轰在一面瀑布般的水幕之上,那水幕的能量极其惊人,火球还没穿透过去,便熄灭在了其中。 方朔手掌一翻,数枚飞镖穿水而过,发出了“嗡嗡”声响。结果全都被水幕背后的邹五常避闪了开来,他似乎知道其中蕴含着玄力操控,在飞镖飞离自己身体的时候,操控起数团水珠,将其全数包裹在了水团之中。 方朔眉头微皱,发现自己竟是无法再操纵血炼飞镖了,难道他的水之力有隔绝玄力的功能? 此时,范北川已经跑了过来,肥肥的手掌印在水幕之上,喝道:“万物归土!” 他想要控制住水之力,但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邹五常手臂再一挥,还没被土化的水流飞速流转了起来,直接冲击在了范北川的胸口,将他撞到后方的大树之上,而后便是水流的一阵冲刷。 范北川喉间一热,口角溢出了不少鲜血,可马上就被冲洗掉了,在巨大的水流力下,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邹五常认真地说道:“居然想和我比玄力,可真是够蠢的。还有那个师妹,冻结我创造出来的水,更是自大到了极点。” 陈依依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地面上的那些冰渣,全都朝自己蜂拥而来,被狠狠地击中两粒之后,才及时唤出了冰盾来防御。 而一粒粒冰渣砸碎在冰盾上面,竟是化作了水滴,邹五常隔空一捏手掌,冰盾碎裂,陈依依的双手便被两道水流所席卷住,脸色一片吃惊之意。 邹五常说道:“四品之上的战者,可以隔空控制玄术,难道老师还没有教你们这个?” 这话让方朔想起了和之前和肖司长战斗,难怪对方的攻击可以超乎常理地出现,原来这是战者品阶的特性。 此时只有方朔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不过在邹五常的水力攻击下,还是连连退开,无法接近对方的身体。 从一开始到现在,邹五常都没有移动过一步,他看着方朔,说道:“就剩下你一个了。” 方朔身子一沉,敏捷地闪开了水流,而后便朝陈依依方向跑了过去,他前脚刚离开,狂暴的水之力就冲断了他身后的巨树。 方朔掠过陈依依身旁的时候,甩出一个“吉星高照”加持在她身上,而后说道:“我先上去顶一阵,范胖子那边交给你了。” 陈依依甚是不解,忽然在水之力的包裹下寻到了一丝缝隙,马上调动出大量玄力,迅速将其冻结了起来,这才解除了身前的那些限制。 方朔一脚踏在树干之上,反身朝邹五常跃去,同时双手结印,喝道:“狂霸无双!” 这霸气咒的进化战技,方朔在帝都已经练就多时,现在才第一次运用战斗之中。 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散发出了强悍无比的气势,令一众围观的战者有些吃惊。 邹五常却笑道:“咒术?虚张声势的玩意而已。” 话毕,他也首次移动了自己的身体,可却不是迈步走出,而是被脚下的水流“送”了出去,他伸出一手,手中伸出二指,指尖被水流所包裹,像一支箭,一往无前的飞箭。 方朔迎面冲去,飞来的水珠都被咒术的强势给震散了开来,手掌间的火苗袅袅燃起,最终化作一个半人高大的巨型火球,抬手朝着邹五常轰了过去。 “砰!” 两人相向而撞,尽管方朔的玄术被加强了不少,还是被邹五常那两根手指所震开,可火球还没有灭,方朔手臂一绷,再次重获新生,砸在了邹五常的手上。 这一击花费了方朔的大量玄力,终于使得邹五常眉头颤动了起来,他眼看火焰就要逼近自己手指的时候,将手转换成掌,握出一个水球,拍在火焰之上。 在五品战者的真正强攻下,方朔的火炎爆再也不堪一击,同时还被震得退开了数步。 但这一切都在方朔的算计之中,只见他退开后,转身甩出两支匕首,如两道寒芒,凌厉飞出。 邹五常操控起脚下的水流飞冲而上,想要阻挡匕首的来袭,却被其强行冲破,在水幕上轰出了两个大洞来,刺在他的手臂之上,但并不深。 他本想嘲笑一下方朔的手法太不精准,却发现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耳畔中喊声如雷。 “幻象咒?”邹五常眉头微皱,觉得让方朔耍了太多的把戏,是时候结束掉战斗了。 邹五常冷静地结着术印,对那些幻象攻势不理不睬,哪怕有轻微的攻击撞在他身上,还是沉默地忍耐了下去。 这种强悍的心理态度,让方朔的确有些敬佩,同时感受到对方在疯狂地调动玄力,自己的幻象咒也维持得越来越艰难,鬓角开始流淌下冰冷的汗粒。 随即,场中所有的水之力都席卷而起,将他包围在其中,宛如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暴,扫得旁边的树木断碎飞散,周边的空气也被带动了起来,使得方朔三人产生了极大的压迫感,不断有坚硬的水珠拍打在身上。 邹五常感觉到自己的确唤动了水之力,但却看不到?他眉头微皱,这才发现是手臂上的匕首搞得鬼,于是便伸手将其拔了出来。 而这一拔,远处的方朔便身躯一震,好在早有预备,强行控制好了玄力的流动,才没有被伤到。 然后,就是他们的反攻了。 因为邹五常唤动起了水风暴的缘故,地面不再是他的控制地域,范北川双手猛然朝地面拍去,湿透了的全身蓬发出无数水珠,气势惊人。 “莲花杀!” 土刺如雨后春笋般地爆破出来,但这只是前奏,在全都突现成形的时候,地面竟是整块掀翻了起来,围绕着邹五常的水风暴,像一朵巨大的大地莲花,向内合拢了下去。 “嘭!” 四周的地面在中间翻起合并,带着巨刺包裹住里面的水风暴,形成一个巨型大圆球,就这样突兀地立在了山地之中。 那些朱雀阁的弟子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见“圆球”下方开始凝结起了一层冰霜,“咻”地一声不断延伸而上,片刻后,竟是将整个巨大土球都覆盖住了,在天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晶莹,颇为壮观。 范北川的土玄术,加上陈依依的冰玄术,如此大手笔地将邹五常困在了里面的,不知死活。 朱雀阁的众人虽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但心中却极为震撼,心想不愧是范导师手下的弟子,一个个都凶猛到了这种程度,如果队长换做队中的任意一个,恐怕都支撑不了怎么久吧。 范北川因为刚才的那一招水流冲击,受了不轻的伤,所以此时极为恼火,双手依旧贴在地面上,源源不断地传输着玄力,在视线所看不到的内部,将土刺加长,将土球收缩。 方朔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冲过去,将范北川击倒,说道:“你还真想杀死他啊。” 范北川怒道:“他娘的,他刚才对付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不会死?” 在一旁观战已久的范凌雪说道:“我说了,不要低估你们的师兄。” 他们说话的时候,在那冒着寒气的冰面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痕…… ------------ 第61章 三人行 冰面上的裂痕并没有持续增大,而是内部的极强力道猛然爆发,在一瞬间将这个巨大的冰球给绷碎掉了,发出“嘭”地一声重响。 旋即黄土漫天飞舞,大小不等的冰块散落而下,没有一丝的唯美,在众人模糊的视线中,却是充满了危机。 方朔手臂一挥,将刚才被一起包围进去的匕首收了回来,准确地握在手中,说道:“邹师兄还真是不可小看。” 话音刚落,刚刚消停下来的水风暴再次席卷而起,可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回的它还甩出了无数细小的水珠,如铁制的一般,一粒粒冲破尘埃,朝方朔三人飞甩而来。 范北川瞪了方朔一眼,在手中竖起一面厚重结实的土盾,挡在了自己和方朔的身前。 另一边的陈依依也用冰玄术制成了盾牌,面对已经愈加猛烈起来的水珠炮弹,十分勉强地支撑着。 方朔眉头微皱,对范北川说道:“我到上面去,你们见机行事。” 悬空咒! 一个玄力蹦出,方朔冲天而起,手中的黑色匕首,锋芒毕露。 水珠的发射都是集中在下方地面的,所以他在空中一个强行扭身,如鱼儿入水一般,飞冲而下,漫天的尘埃被卷出了一个纵向的大洞来。 邹五常抬头看去,眉头微蹙,手掌微微一抬,一道如长枪一般的水流拔地而起,呼呼旋转,锋锐得令人忘记了它本是一滩液体的事实。 霸气无双仍然还依附方朔身上,所以在战斗力全面提升的情况下,他对此丝毫不惧。 火炎爆! 火球凭空生出,刹那间暴涨而起,狠狠地轰在了水流的上方。 但双方刚一接触,方朔感觉到了极强的玄力压迫感,想必是邹五常知道自己会用玄术应对,所以才在这水流中加注了大量的玄力。可邹五常在下方要对付范北川两人,方朔并不相信他还有多强的能力还对付自己,而且自己的玄源也绝不是那么薄弱的。 故而,方朔再次往火球中灌注出大量玄力,手袖都被那股力量影响得撕裂了开来,火球没有变得很大,可颜色却格外浓郁了起来,似乎就连焰尾都要变成红色的了,这个火球变得十分诡异。 隔空操控水流的邹五常眼角微微一抽,也感受到了那股至强的火力,可却不知道那是什么玄术。 “哗!” 高高竖起的水柱陡然轰塌了下来,化作一大摊清水砸在地上,水花四溅。 邹五常瞳孔剧烈一缩,惊讶地抬头看去,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就连方朔本人也无法解答,他只是见阻挡自己的东西被摧毁掉了,连忙在空中一个踏步,再次飞冲而去,寒芒在前! 邹五常的攻势极其猛烈,压得范北川两人除了一个劲的防御之外,根本做不了其他的事情。而他这样做也是要付出一定精力的,所以方朔突破了他的水之力之后,再是猛然地飞冲一刺,他只能暂时停下另一边的攻击,飞身闪避而开。 方朔扑了个空,可早有预料的他,脚尖刚一落地,便将匕首向前一送,化作一道凌厉的黑色残影。 可因为邹五常的敏锐反应,那匕首只是从他的手臂擦了过去,割开了衣袖,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眼前这个少年能将自己逼到这一步,完全出乎了邹五常的预料,而骄傲的他眼神中出现的不是赞扬和惊奇,而是微怒。 方朔又再甩出两枚匕首,但此时情态已经被缓和了过来,很自然地被邹五常很轻松躲闪掉了。 借着这个空隙时间,另外两边冲来两道身影,范北川和陈依依。 邹五常的神情恢复正常,看了看他们三人,说道:“刚才用玄术包围我不管用,现在就要用人来包围我?我说了,你们还太嫩!” 在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邹五常脚底的那滩水,像巨流喷泉一般,将其冲上到高空之上。 方朔身子微蹲,随着水柱飞了上去。 范北川哼了一声,喝道:“我来也!” 说完,脚下迅速隆起一根土拄,将他一直向上推去。 陈依依摇了摇头,说道:“男人就是男人,就喜欢一股脑地往上面冲。” 话毕,她则是围着水珠走了两圈,然后缓缓地将手伸进去,并没有立刻释放冰冻,似乎是在探查着其中玄力的流动规律,而后再做破解。 空中,邹五常对方朔说道:“我故意把自己弄到空中来,想必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方朔摇头,知道也装作不知道。 “因为在你们三个人里面,只有才有资格和我单挑,虽然我不明白你是哪里来的战者,可刚才能够破我那一招水柱,显然很不简单。” 方朔挑眉,道:“所以你故意引我到空中来,是为了我的单独打一场?可这不是违反了规则吗?” “我又没有让他们两个退出战斗,怎么算违反规则?” 此时范北川已经站着自己的土柱冲了上来,说道:“我和你一战!” 邹五常表情有些不悦,说道:“看来我要先清清场才行。” 只见邹五常挥手一甩,脚下的部分水流便化作五道刀锋,朝范北川凌厉杀去。 范北川用土盾格挡了下来,可土盾马上就破碎掉了,而那水之刃却只是在空中碎散,而后重聚,然后再次击杀! 方朔看着水之刃的转动轨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马上对范北川喊道:“小心你脚下!” 话音刚落,那水之刃果不其然地撞在了土柱之上,顿时将其击得摇摇欲坠。 范北川马上蹲下,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按在土面上,灌注着汹涌的玄力。 土柱在摧毁和重建中来回挣扎,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方朔已经再次发动攻击,但并没有和邹五常靠得太近,而是在稍远处操纵着三支匕首来回飞窜,每一次的击杀都配合得极为精准,可哪怕是三把匕首同时从三个方位袭击而去,邹五常都有能力防御下来,哪怕每把匕首上都蕴含着大量的玄力。 “你这应该是血炼铁吧,用得到是不错,可对我的攻击是无效的。” 邹五常猛然挥动两只手臂,两道螺旋钻般的水流飞冲而出,不断地旋转带出了“哗哗哗”地水声。 “双杀水蛇!” 方朔心道,果然开始发动反击了,倒要看看你的操控厉害,还是我的悬空咒敏捷。 湛蓝的天空下,两条泛白的长蛇追逐着一道黑色身影,在空中来回飞动,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另一边,范北川也不再去管脚下的土柱了,猛地朝脚下一蹬,微胖的身子宛如肥鸟,跳跃到了邹五常身后。他的右手被土之力迅速覆盖,如同巨人之拳,高高举起…… “啪!” 巨拳爆然砸散了邹五常唤起的水幕,而后落在他的身体之上。 可就在此时,邹五常的身上竟是出现了一层微薄的水膜,巨拳重重地砸落下去,根本无法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让他身子猛然一阵晃动。 范北川大为吃惊,这已经是自己最强悍的一击了,不然也不会赌上这一拳,不要命的跳过来。可现在,难道自己就只有从高空掉下去的宿命了? 邹五常手掌一推,一团巨大的水流将范北川整个人包裹住了,使他身在其中,却无法突破出来,就连呼吸都不能。 邹五常盯着他,骂道:“你他娘的为了打败我,就连命都不要了?有勇无谋,说的就是你这种混蛋!” “轰”地一声,土拄轰塌了,邹五常的嘴角也溢出了鲜血来。 “嗖!嗖!” 两把匕首闪电般地割毁了他身上的水膜,方朔即刻向他飞了过来,身后的两条水蛇马上随之跟来。 邹五常冷哼了一声,“那么这群小子真是太过闹腾了。水龙绞!” 他脚下的所有水流都汇聚在了身前,飞速地形成一个巨大的龙头,更令人惊奇的时候,竟是发出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啸! 方朔手举巨焰,暴喝道:“大火炎爆!” 火焰的呼呼声地咆哮了起来,似乎是要和那水龙争个高下,最终火球越烧越烈,在空中宛如第二个太阳,被方朔高举过了头顶,朝那巨大的水龙迎击了上去。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相向而撞,发出爆炸般地闷响,汹涌的玄力波浪向四周扩散了开来。 两者之间,却是方朔身躯一振,脸色瞬间苍白。 邹五常戏谑地盯着他,说道:“我说过,你们都太嫩了。” 方朔吃力地说道:“一个想着逃避责任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嫩?” 邹五常闻言脸色一凝,说道:“你知道个屁!老子杀了那个副将是为我兄弟报仇!” 方朔没有再说话,而是提取体内的最后一些玄力,灌注出最后一股强力攻击。 邹五常说道:“算了,你这种新人是不会懂的,你们输了。” 胜负还未定,他便说出了这句话,可见自信心极高,可就在他将要调动水之力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僵,满脸震惊地朝下方看去。 ------------ 第62章 本质异化之术 只见一层厚厚的冰块,从水柱的下方开始凝结而上,之所以让邹五常感到震惊,是因为这冰冻并非是之前那样的表面冰冻,而是将他的玄力从内部排斥出来的深度冰冻。 而做出这件事的,除了陈依依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 邹五常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可无法操控刚才变幻出来的水,只能再次从体内调动玄力。 而就是这一刻的延缓,方朔已经举着大火球,将他的水龙给轰碎了开来,大滩的清水在空中四散纷飞,宛如倾盆大雨般哗哗落下。邹五常想要重新凝聚起,就得再花上一定的时间,可方朔根本不会给他任何的空隙,消去掌心的火焰后,便唤出一把匕首,朝他扑了过去。 在一瞬间里,邹五常的两股力量都被他们给摧毁,此时他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手中刚刚凝聚出一个小小的水团,就见方朔飞到了自己身前,用那寒冷的匕首,架住了自己的脖子。 方朔呼呼喘着气,说道:“邹师兄,现在比试算是结束了吧。” 邹五常眼神冷冷地盯着他,剧烈收缩的瞳孔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释然地笑道:“结束,你们赢了。” 此时,陈依依的冰玄术已经凝结到了他的脚底下。 回到地面后,范凌雪用风玄术和火玄术,帮范北川将身上的衣服弄干,因为刚才他使出了奋命一击,结果还是被邹五常给困在,心中大感挫败,所以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看。 范凌雪说道:“你邹师兄属于那种极富战斗细胞的人,所以你在这场比试中受伤,只能怪你自己战道不佳。” 范北川哼了一声,走到了一边去。 范凌雪摇了摇头,“永远都一副小屁孩的心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 邹五常和他的那些手下商量过后,便走了过来,脸色异常平静。“既然是我自己答应过的事情,那现在也不会食言,我跟你回去。” 范凌雪点了点头,道:“放心好了,就算你们朱雀阁不帮你们出面,有青龙阁在,他们也不敢乱来。” 邹五常眉头微皱,小意地问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很疑惑,招收新人的部门隶属于麒麟阁,可为什么导师你和青龙阁的关系……” 范凌雪淡淡地笑了下,说道:“别告诉我你在朱雀阁待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那些招收部门已经被各个分阁隐隐瓜分掉了。” “那是新生力量的第一来源,各大分阁的人们当然都不会放过,可正是因为我了解那些东西,才知道你和青龙阁的关系不简单,所以才想问问。” 范凌雪说道:“只是我们范家和青龙阁阁主有那么点交情罢了,没有什么太过隐蔽的来往。别成了朱雀阁的人,就事事都想挖出个阴谋来。” 邹五常说道:“也仅仅是好奇而已。你现在这三个学生,都是很厉害的新人,比那时候的我们都强多了。” “噢?我还正想问问你对他们的看法呢。” 邹五常看向另一边的范北川,说道:“那小胖子的勇气极佳,战斗力也很强,但对敌人的估计差了一些,刚才那种情况,要是个四品战者的话,或许还真的挡不下他那一击。而那个女孩……能够破除我在水里面的玄力,她的头脑天赋更是不言而喻了。” 这些评论和范凌雪的观察相差无几,听邹五常停了下来,她又问道:“那另一个小子呢?” 邹五常苦涩地笑了一下,说道:“虽然他最后控制住了我,不能说明太大的问题,但他们三个人整场战斗下来,实力最强,也最能决定结局走势的人,就是他了。而且他的火玄术,似乎很奇怪。” 范凌雪说道:“他们三个里面是不是他最强,我不确定,但他的确是很有潜力的一个家伙,若是好好栽培的话,将来应该能顺利进入宗师境界。而那火玄术?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咒术战者,想不到玄术方面也如此优秀,所以别说你觉得奇怪,我都觉得有些吃惊。” 邹五常说道:“那导师你可得好好教导一番了,要是这种人被别的分阁抢走,的确会成为一件憾事” 范凌雪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我当年不够用心教你?可你还不是选择了朱雀阁?” 邹五常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起来,颇为尴尬。 ………… 邹五常他们按照之前的约定,跟着范凌雪等人回到了城中的军部。 不过范凌雪并没有将人直接交给白虎阁,而是写了一封信,让邹五常他们直接回帝都,再接受战宗的审判。这让白虎阁的那位司长大为反对,说是怕他们在中途逃跑,祸害明空帝国。而范凌雪则保证他们能够如期回到帝都,并说在中途要是遇到什么突然性的意外,肯定第一个怀疑那个司长。 最后那句话出来后,那司长猜测范凌雪似乎知道了什么,况且在如此强硬的态度下,他也无可奈何,就算邹五常等人再次出逃,也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邹五常没有再在军部多待一刻,毕竟这里大多数都是白虎阁的人,他们拿着范凌雪的书信,一番告辞,便坐上马车,往帝都而去。 在离开之前,邹五常还拍了拍方朔的肩膀,对他说道:“我们当时的单挑还没有真正的开始,以后若是还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好好地打一场。” 就连那些宗员看方朔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了起来,似乎是邹五常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而一直到几辆马车离开,邹五常都没有对范北川说一句话,这使他心中恼火不已,骂道:“那家伙居然无视我?” 陈依依笑道:“无视你又怎样?难得你觉得你自己长得胖,就应该被重视?” 范北川心头大怒,伸手指着她,“你……” 范凌雪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你向对自己的队友动手?” 范北川气愤地将手一甩,心想跟着小姑来果然没有好日子过。 陈依依窃笑了两下,然后问道:“范导师,搞定了这个任务,我们的外出修行是不是就结束了?” “当然没有,这才刚刚开始。我们还得再去一个地方,中途的那些妖兽足够你们练手的了。” 方朔问道:“哪里?” 范凌雪笑道:“还记得在出发之前,我和你说过会有惊喜吗?那个惊喜就在那里。” 陈依依黛眉轻挑,说道:“导师你偏心哦。” 范凌雪笑道:“这可没有,只是机缘巧合罢了。反正现在不能告诉你们,等到了你们自然会明白。我们先休息一天,后天再出发。” 在大山中的那一战,消耗掉了他们几人的大量玄力,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恢复回来,毕竟到时候要对付一些凶残的妖兽,肯定容不得有半点疏忽。 次日清晨,方朔在一个院子中练习匕首的操控,忽然想起了火炎爆的事情,那时候的火焰似乎强了很多,虽然模样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红艳了一些,可方朔在使用上,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不同之处。 想着,方朔便张开手掌,唤出了一团火焰,可不管怎么尝试,都找不回之前那种感觉。 “真是奇怪了。” “可别忘了,这里还有你的导师在。” 今日不用外出行动,范凌雪穿上了看上去美艳优雅的服装,和昨天那个雷厉风行的女战者,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方朔道:“范导师你也这么早起来了?” “嗯,睡得太多不好。我看你在刚才唤出火焰,是不是在火玄术上遇到了什么难题?” 方朔点头,“算是吧,我以前只学过火炎爆这个玄术,可昨天和邹师兄战斗的时候,却发现它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但现在又消失了。” “只学过火炎爆?”范凌雪回忆着昨天的情形,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马上从自己的收纳戒中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将其递给方朔,说道:“你照着这个术诀修炼一下。” 方朔不解地翻动起了术诀本,然后在另一只手上缓缓运行着玄术,他发现书上所说的术诀和火炎爆极为相似,可却又不像是更高等级的进化术诀,而是从根本运转规则上就有所改变。 直到手掌上“逢”地一声,冲出了一团全红的火焰,他才恍然大悟,这正是昨天的那种感觉,一种更为强大的火焰。 虽说范凌雪早有预料,可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惊讶,心想这小子不但在咒术上天赋惊人,就连玄术也丝毫不落下风? 方朔马上将书本翻回了封面上,念道:“红莲火?这是火炎爆的进化玄术吗?” 范凌雪说道:“可以算是,不过在战者的观念里,这不属于正常的进化过程,因为这不单单是改变玄力的运转规则就能形成的,而是需要某种机缘巧合,才能激发出这种形态。我们将这种结果称之为本质异化。” 方朔一怔,问道:“可我刚才明明是根据这本术诀才唤出来的。” “那是因为你本就已经激发过一遍,就算没有这本术诀,再让你战斗多几次,也会自己领悟出来。” 方朔心头大喜,“这么说来,我现在等于学会这红莲火了?” “嗯,不过你下次使用的时候,要是配合起原来的玄术,就应该叫做‘红莲火炎爆’。” ------------ 第63章 似曾相识 翌日清晨,方朔几人随着范凌雪离开了那座城池,绕着另一条路线,进入某个山脉。 而越是往前,众人越是感觉前方的妖兽气息浓厚了起来,甚至隐隐能够听到妖兽搏杀嘶吼的声音。 范凌雪说道:“现在开始就要开始小心一些了,妖兽可不知道我们是战宗的人。” 陈依依问道:“我们要穿过这满布妖兽的山脉,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还有传说中的什么宝藏?” 范凌雪淡淡一笑,道:“没有宝藏,你们只管当作是实战练习就行了……况且,我们出来的第一目的,本就是为了修行。” 范凌雪如此守口如瓶,众人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再次调动玄力,以备之后的战斗。 从杂草丛生的地面,可以看出这片地区极少人到来,而还没有正式步入山脉的区域,就已经有一些妖兽在树干上觑觎来者了。 范北川见状马上加快了奔跑速度,双手推出数十道土刺,破空而去。 那些妖猴动作极其灵敏,在树上晃来晃去地,竟是有一大半避开了攻击,剩下的也只是被刺伤倒地而已,但并没有死,很快也就弹起身子,躲了起来。 范凌雪说道:“要记住,哪怕这些妖兽的实力和你们相差无几,但他们每天都生活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对战斗以及生死的领悟,会比你们要高一些,所以别看对方是妖兽就掉以轻心,一样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方朔和陈依依点头应是,同时飞身向前冲去,乌鸦则毫无责任地飞了开来,和范凌雪在一旁观战。 一直向前,都是他们三人在前方扫除障碍,在范凌雪的口头指导下,他们之间的合作也越来越默契,至少不会出现某个家伙不顾旁人往上冲的情况。 范凌雪对他们的表现都较为满意,但在带路的时候,还是会有意无意地往高危地区移动,想要将他们的契合度推到顶点。 在前天和邹五常的战斗之中,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已经算是合格的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太多言语组织的情况下,全凭自己对对方的浅显了解,最终能够赢得胜利,和合作的作用是分不开的。 陈依依站在树干上停歇了一会,气喘吁吁地回头对范凌雪说道:“导师,你就这样看着我们打,是不是太闲了点?” 方朔闻言笑了笑,心想在三个人之中,恐怕也就陈依依敢这样和范凌雪说话了。 范凌雪道:“如果我出手的话,你们也就不用打了,这样的修行还有意义吗?” 陈依依秀眉一挑,说道:“是吗?可我前天没有看到范导师你出手,还真心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呢。” 方朔回头看着范导师,心里对她的实力也感到好奇,特别是她昨天从戒指随意就拿出一本术诀的时候,方朔就怀疑她戒指里面,是不是藏有一大堆各种系别的术诀本。 范北川对她的了解自然比方朔两人要多,所以没有吱声,嘴里叼着一根长草,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 范凌雪做了这么多年导师,一直觉得需要导师证明实力,才能让学生对自己信服,是一件很没用的时候,初期她曾经露手过几次,但越后来,便觉得越没有必要。难道战道高强,就等于懂得教人? 所以她这次也没有满足方朔他们的好奇心,只是说道:“继续前进。” 陈依依一脸的沮丧,从树上跳下,走到了方朔身旁,并有手指去玩弄他肩上的乌鸦,直到它不耐烦地飞走为止。 走了一会,最前方的范北川忽然挺停了下来,回头对范凌雪说道:“小姑……现在看来,你想不动手都不行了。”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前方响起了一道巨兽的嘶吼声,充满了野性的浑厚之声,震撼无比。 方朔眉头微蹙,只见一头体形庞大的黑色猛虎,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这边冲来,更令人惊奇的是,它背上竟是长着一双乌黑的翅膀。 “黑翼虎,其实力相当于人类的五品战者。”陈依依说话的时候,嘴角掀起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方朔迅速地唤出了匕首,稳固地握在手中,却听范凌雪说道:“这个就交给我对付好了,要是你们被打得遍体鳞伤,接下来没人来开路可不好。” 方朔刚想回话,就感觉一阵劲风从身边刮过,直通前方。 范凌雪今天的装扮简洁修体,是战宗外出作战的标准服饰,尽管没有被吹得猎猎起舞的长衫下摆,可她看起来依旧飘逸如仙。 她五指微微张开,在空气中快速掠过,像是在打捞空气一般,三道锋锐无比的风刃马上就出现在她的指缝之中,然后猛然朝前方一甩,似乎比方朔的飞镖还要厉杀许多。 黑翼虎身高约莫一米五六,俯冲的时候降低了不少,风刃不偏不倚地在它脸上割下了三道血痕,可它没有慢下动作,反而飞冲而起,猛然扑杀。 范凌雪身形一定,双手往下虚空一压,“突突突”地数声之后,她周围便被数十根高耸的土刺所围绕,只留下她所站立的小小空间,对玄术的控制可谓妙到毫巅。 黑翼虎要是往下冲去,那只有被土刺刺死的下场,所以它很及时地挥动起了双翼,在空中紧急刹住了下降的趋势。 就在黑翼虎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范凌雪便冲天而起,手中握着一团线条柔和的火焰,不是方朔的那种巨大圆球,而像是一只火焰凤凰一般,拖着长尾,随着她的手掌飞翔舞动。 “凤舞火!” 黑翼虎的双翼还未来得及扇动,那火焰就撞击在了它的肚子上。 在一旁观看的方朔以为黑翼虎下一刻会被撞飞起来,但结果并没有,那流火竟是朝着撞击的部位,钻进了黑翼虎的身体里面! 黑翼虎感到体内一阵巨烫,紧张地呼扇起了双翼,不断向高空飞去,并痛苦地惨叫着,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声。 天生飞行的动物飞行速度都很快,范凌雪也没有浪费玄力去追击,但看到它只是向上飞,而没有向左右偏离得太多,便再次在手中掐起了术诀,如影似幻。飞快地完成动作后,范凌雪双手相合,笔直地朝上方指去,玄力上涌,气势惊人。 一道四只手指大小的雷电,从她手指中激射而出,以闪电般地速度击中了空中的黑翼虎,在愈加惨烈的叫声中,雷电从它的身体贯穿了过去,在冲上云霄的时候,甚至还轰散了一朵白云。 这一整套玄术攻击下来,只花了短短地一段时间,可却看得方朔和陈依依都愣在了原处,就连早有预料的范北川,也难免心生敬佩之意。直到黑翼虎砸落地面的时候,才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黑翼虎被一根巨大的土刺从中刺破,从暴露出来的内脏,可以看出严重的灼伤,就算刚才被它逃出生天,以这种情况,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范凌雪缓缓走回他们身前,说道:“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这头黑翼虎的战斗力不是很强,如果你们三个一起上的话,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依依,现在还有什么好奇的吗?” 陈依依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但我还是想问问,导师你到底会几种玄术?” 范凌雪说道:“基本上常见的我都会,稀有玄术我也学过不少,但那些大多需要地理环境的配合,所以很少使用出来。” 方朔惊叹道:“难怪范导师你能够成为总导师,不管是主修哪种战技的学生,也都能指导一二。” 范凌雪摇了摇头,说道:“错了,咒术我就不会。” 陈依依瞄了方朔一眼,说道:“咒术肯定不能算在里面,那种稀奇古怪的战技,也就只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家伙才学得来。” 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熟络到了一定的地步,所以这句玩笑式的调侃,方朔只是冲她笑了下,走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无息地下了一个霉运咒,并说道:“女孩子家家,嘴太损可是会找来霉运的。” 陈依依无从察觉,哼了一声,道:“少来这套。” 在接下来的路程中,陈依依被霉运咒折磨得连连咒骂,却还是不肯说什么,只认为是碰巧罢了。直到一次差点跌倒,被方朔扶住后,她才趁机用冰刺威胁住了方朔。 “是不是你小子搞得鬼?” 方朔一副无奈的神情,说道:“你要是一倒霉就想到我,那我不是你比更倒霉?不过……我到是可以给你加一个吉运咒,把你的坏运气抵消掉。” 陈依依眉头微皱,道:“那还不快加?” “你这种口气是像在求人吗?” 陈依依怒容微显,道:“你想怎样?” 方朔忍住笑意,说道:“叫声哥哥来听听……” 陈依依眉毛一挑,刚想破口大骂,就听一旁的范北川悠哉地说道:“我看你还是从了他吧,等会要是遇到个什么困难,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了。” 陈依依咬了咬下唇,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方哥哥”。 方朔笑道:“讲清楚点,没听到呢。” 范凌雪在一个悬崖边上停了下来,说道:“好了别玩了,快帮她把咒术解除掉,然后过来看看这边。” 方朔顺手从她的玉肩上一手带过,轻而易举地将咒术解除之后,便走到了范凌雪身旁。他朝悬崖下方和前面看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古怪的东西,不解地向范凌雪看去。 范凌雪说道:“战宗里面曾经有一位宗师级别的咒术战者,但因为某些事情,离开了战宗,但仍旧保留着职位。虽然很少人知道他的存在,但他的咒术实力却是战宗上层公认的高强无双。而我们这次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来这里找到他。” 方朔三人闻言大惊,咒术战者的等级上升是极其艰难的事情,一个宗师级咒术战者所花的时间和精力,足以让一个其他系别的战者接近战皇级别的人物,当然,天赋也占了很重的因素。可宗师级别的咒术战者,的确是一种无比稀有的角色。 方朔不解地问道:“那位宗师在哪里?” 范凌雪指着前方,说道:“只要你能够破除这一层幻象咒,那他就会出现在我们眼前。” 方朔嘴巴顿时张成了圆形,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副近乎真实的景象,没有在心里去比较什么,因为他觉得这种程度的幻象咒,根本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范凌雪明白他心中所想,鼓励地说道:“试试看也好。” 方朔将嘴巴合拢,平静了一下心神,说道:“好,我尽量试试。” 话毕,就将带着玄力的双手悬浮在了身前的空气中。 在破咒之术的影响下,众人眼前的局部场景,竟是出现了诡异的扭曲状,果真如范凌雪所言,前方的悬崖以及一切,都是来自于那位宗师的幻象咒术。 陈依依和范北川总算是能够理解,咒术战者的罕有和珍贵了,要是这种情况出现在战场之上,那又会给敌方带来怎样巨大的损失? 方朔的队友在震撼之中,他自己心里也有了一丝的波动。 不管是封印咒还是幻象咒,每个咒术战者的施术方式各有不同,有着自己的一套特有方式,所以就算在不估计玄力的情况下,咒术也不是谁都能破解得了的。 而方朔在试图破解这个幻象咒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震撼心灵的事情。这幻象咒的流动轨迹,居然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来自数年前的少年时期,来自于…… “难道是……师傅?!” ------------ 第64章 目的与惊喜  方朔这句疑问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中有些讶异地想到了这一点,毕竟在众多咒术战者里面,能够找到自己熟悉的施术规则,的确是很难得的一件事,也难免会有这类的想法。 而秉着这个令人感到兴奋的念头,方朔开始对眼前的幻象咒,进行更加精密地解算。渐渐地,他的两鬓流下了几许汗粒来。同时乌鸦还站在他的肩上,时不时叫唤两声,至于叫的是什么,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在一旁观看的范凌雪几人,虽然对咒术没有太多的了解,也不知道方朔此时正在进行多么艰难的咒术换算,但从他和那位咒术宗师的战道等级差距来看,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陈依依低声问道:“导师,你让那家伙和破解一个宗师的咒术,这是不是太为难他了?” 范凌雪笑了下,说道:“虽然我对他很有信心,但肯定不会认为他真的能够破解,只是让他试一试而已。”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前方景象的扭曲波度更加剧烈的起来,一大片空间像是一面竖立的湖水一般,不断荡漾出涟漪,而在方朔的双手之间,竟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开口,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他们知道,那肯定就是幻象咒后背的真实场景。 范凌雪和陈依依都很惊讶,心想难道方朔真的天赋异禀到了这么恐怖的程度? 忽然间,方朔就被一股力量震飞了出去,悬崖前的景象恢复回了之前的样子。 方朔被震出去后,除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之外,还无法调动玄力和力气,只能任由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面,然后又在地上躺了很久,等玄源平静下来,才起身走了回去。 范凌雪关切地问道:“刚才……” 方朔苦笑了一下,说道:“宗师级别的幻象咒的确很高深,哪怕刚才我能够开出一个小口来,也还是被它所附带的力量震得头昏脑胀。” 范凌雪道:“差不多就够了。” 方朔不解地道:“够了?”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方朔就感觉那强大的幻象咒有了轻微的波动。 在众目睽睽之下,悬崖的另一边走来了一个老者,满头银发、满脸皱纹,走出来的时候神态自如,就像是在逛自家后院一般悠然。 他脸色平和看着方朔几人,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方朔身上。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有他那无声无息地到来,让方朔他们都愣了一会,许久才震惊地清醒过来。 范凌雪神情凝重地朝那老者拱了拱手,道:“见过廉大师。” 方朔几人并不认识他,但也学着范凌雪对他拱手道礼。 只是让方朔有些失望的是,这人并不是自己的师傅方建,可问题是,那咒术怎么会如此相像? 廉东坡廉大师轻轻地哼了一声,说道:“干扰我的幻象咒,以达到让我出来的目的,这招是谁教你们的?” 范凌雪说道:“是您老人家的大徒弟。” 廉东坡说道:“那家伙可真是够放肆,不过既然你们来了,就进来说话吧。” 这位隐居在群山之中的大师并没有什么隐士高人的坏脾气,而是很自然地请他们进去,那个幻象咒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门帘一样,轻轻一拉,就可以让众人穿过幻象。 方朔和范凌雪走在后头,他不由好奇地低声问道:“导师,这廉大师的大徒弟是谁?” 范凌雪道:“就是那天考核你咒术水平的人,这次的事情,也是他特意要求分配到我们手上的。” 方朔“哦”地一声,点了点头。对于一个咒术战者而言,能够见到一个宗师级别的人,的确是很欣悦的一件事,但说是惊喜,似乎还达不到那种感觉。 那里面也是山林的一部分,只是被廉东坡改造成了一个私家宅院,还挖了池子养了鱼,整个环境优美清新,对于陈依依而言,唯一比较煞风景的就是那七八只黑乌鸦了。 众人在一个很大的凉亭坐了下来,没有太过客套的寒暄,廉东坡便向范凌雪问道:“你是哪个分阁的人?” “我是宗内的导师,而这些都是我的学生。” “那就是属于麒麟阁管辖的了,你带着你这些学生长途跋涉至此,又有什么事情?” 范凌雪道:“最近帝国和楚王朝小摩擦不断,战宗预料……战争恐怕会在不久之后爆发,所以想请您回宗内坐镇。” 廉东坡说道:“帝国和那边的摩擦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们总是变着法子试图叫我回去,但却都没有一个能说服我的。” 从这句话里面,方朔听得出战宗以前还进行过类似邀请,看来都被这位廉大师给拒绝了。 廉东坡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庭院,说道:“你看我这宅院修得怎么漂亮,我在这里过得也很好,为什么要一定要回战宗去?难道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可恰恰是因为这种心理,我偏偏不会回去。当然,如果帝国真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肯定会义不容辞,但其实并没有,只是战宗上面的那些家伙某种心理作祟而已。” 范凌雪说道:“可这次……两国之间的关系的确越来越紧张了,元老们都觉得您能够回去比较好。” 廉东坡摇了摇头,道:“就算现在打起来,我也能够给以最快地速度移动到战场上,又何必拿关系紧张作借口?” 空间咒?方朔在心中想到,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这句话说得到是不假,但似乎需要在想要达到的地方设立某种“标点”,才能够完成咒术。不过这些都是距离自己太遥远的东西,只能听着敬佩一下而已。 虽然廉东坡还是拒绝了范凌雪,但他的话给人听着却不感觉厌恶,似乎也有足够的理由,所以陈依依和范北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这廉大师对战宗似乎很重要,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请他回去了。 范凌雪笑了笑,说道:“以前就听过您的事情,不过我个人觉得,如果您真能做到随时到达战宗或战场的话,来请你回去,本就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 廉东坡道:“那些家伙到也不完全是吃饱了没事干,他们想我回去,无非就是想让我教多一些咒术战者出来,但事实上,我的几个徒弟已经够了。能够让我出面教导的低级战者没有几个,而战道等级到了一定的水平后,他人的教导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他们也只是希望帝国更强大而已。” “光希望是没有用的,固执地认为咒术战者可以完全靠培养出来,那是就是愚蠢。” 范凌雪暗笑了一下,心想总算是将话题引导到这一步了。此时坐在她身旁的学生们,似乎也听出了一些端倪来。 他们都还没有说话,廉东坡反而先问道:“你这次来,还有其他的目的对不对?” 范凌雪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大师。当初您徒弟将请你回去的任务交到我们手上,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们里面的这个不错的咒术战者,他希望你能够好好地对我这个学生指导一番。” 廉东坡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后面都没有怎么注意方朔,直到这句话之后,他才重新打量起了方朔……以及他肩上的乌鸦。“单凭你能够撼动我幻象咒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不是平庸之辈。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你是个五品之上咒术战者,有足够多的破解经验,但我看你的年龄,似乎又不大可能。” 直至此时,范凌雪所说的那个惊喜才真正地揭开了面纱,他们此行的另一个目的,竟是要将方朔推荐给廉东坡大师当徒弟。 方朔心里实在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距离上一次有人指点自己,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而自己的咒术达到这个水平,如果有人能够再指点指点的话,肯定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于是他迎着廉东坡的目光,认真地说道:“晚辈的战道水平只有三品中阶,破解幻象咒也是很少做的事情。” 廉东坡说道:“我那个徒弟虽然没什么天赋,但他敢推荐给我的人,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好吧,你就跟着我去逛逛宅院,其他的人,就请随意。” 范凌雪说道:“这是您家,您想怎样就怎样,我们无所谓。” 话毕,方朔便跟着廉东坡走出了凉亭,步入一条由石子铺成的小径上,两旁都是极其好看的花草。 廉东坡走在前头,远离了凉亭后,忽然说道:“你说你只有三品的水平,这显然有些让人难以信服。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的存在,可却不相信有这种怪物。因为针对那个幻象咒,如果没有足够的经验,别说破解,就连像你那样影响到它,都是很难的事情。你导师他们不清楚,你应该很了解才是。” 方朔说道:“晚辈所说的的确是实话,而之所以能够干扰到前辈您的幻象咒,完全是因为我从小就熟悉这种施术轨迹,所以接触起来,自然很是熟悉。” 闻言,廉东坡马上停下了脚步,回头严肃地看着方朔,说道:“年轻人,说谎要适可而止,我这种施术轨迹是极其生涩难解的一类,世界上也没有几个人用这种手法,你说你从小就熟悉……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方朔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是在脑海中就冒出了一个名字来,直接脱口而出,问道:“大师您认识一个叫方建的人吗?” 廉东坡瞳孔剧烈一缩,这句话似乎给了他一种巨大的冲击力,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 第65章 最高境界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廉东坡的神情已经从惊讶中恢复回了平静,但依旧严肃地看着方朔。 方朔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觉得已经看到了希望,说道:“我的所有战技都是他教的。” “所以你就说你了解我的下咒手法?”廉东坡说着,语调又一个转变,说道:“你是不是从哪个家伙口中,知道了我和他的事情,所以想用这种借口来和我套近乎?” 方朔不解道:“这么说来,... ------------ 第66章 恐惧反射 咒术只是战道之中的辅助战技,这是很多战者心中都熟悉的常理。 不过在咒术战者的心中,“完全用咒术打倒敌人”,这才是他们最想要做到的地步。可很多人只是在心里想想,又有几个人会说出来,或者做到? 但这位备受战宗上层尊崇的咒术宗师,却直言了出来,这本不算什么,因为他的确有那个资格说这句话,但他却要求方朔这么做,这听起来似乎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方朔并没有表现... ------------ 第67章 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 另一方面,抛开廉大师对方建的成见,方朔也的确相信每个人心中有极度恐惧的事情,毕竟不是所有人的过往都是一片光明,多少会有一些难以释怀的阴影存在,特别是时常出生入死的战者们。虽然陈依依年龄不大,战斗经验应该也算不上十分丰富,有点心事再正常不过,所以方朔并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思考下去。 “那明天还要继续吗?” 廉东坡苦笑着说道:“我当然希望你们能继续对战练习下去,不过那... ------------ 第68章 幻象咒的真谛 在浩瀚的战技之海中,咒术当属为玄妙的一门战技,神秘莫测,令修习其他战技的战者是又好奇又隐隐畏惧着。只有真正的咒术战者才明白,这门战技的难以捉摸和枯燥,是其余战技所无法比拟的。 咒术没有具体的形态表现,所操控的全是那些飘渺虚无的东西,而当得到进步时,也没有玄术那般从小火球变成大火球的具体喜悦感,大部分都只存在于意识之中,例如是幻象、气运这类。 不过从另一方面而言... ------------ 第69章 寂寞难耐 这句天外来语般的话,宛如千斤重石般砸在方朔的心头,令他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后却发现那一家人都已经不见,自己躺在了训练的房间的地面上,浑身上下安然无恙。 廉东坡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将沏好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吹了吹后,说道:“怎么样,这种幻象咒会不会比你恐惧反射要强?” 方朔一脸茫然,心思似乎还在刚才的场景中,还没来得及舒缓过来。喝了杯廉东坡递来的茶水,才清醒了... ------------ 第70章 快快现身 日暮时分,天空呈现出了沉重的灰色,阳光在其中挣扎不止,却只能露出几缕金光,为灰云镶上金边,可仍然阻止不了这云层给人带来的压抑感,再加上荒芜杂乱的平原,让人看了都觉得沮丧。 这里是帝国和蛮人部落的战场所在,双方此时处于休战阶段,各自在营中休息。 在一个小树林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空间漩涡,漩涡瞬间增大了数倍之后,里面走出了四个身穿黑色战斗服的人来。 <... ------------ 第71章 最刺激的冒险 范北川威风八面的从天而降,拦在大部队前头,重拳“砰”地一声砸落地面,他身前的地面顿时突起了数百根粗壮土刺,尖锐而巨大地林立着。 蛮人部落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冲撞进了其中,结果自然是,骑马的人仰马翻,狂奔的撞个头晕眼花,一时间让整个先头部队措手不及,混乱不堪了起来。 而真正令蛮人们感到惊奇的是,除了先前的那十几个战者之外,居然还有四个?明空帝国果真是战者众多,用... ------------ 第72章 燃烧的战意 方朔和陈依依相互看了一眼,对这个男人的打扮和说话的语气,都感到十分不舒服。 不管是赏金猎人团还是佣兵团,这些为钱财而四处战斗的战者们,通常都不会留下真名,或是完全抛弃真名,可“凯旋大人”这么怪异的名称,实在是旁人听到都感到难堪。 方朔向前迈出一步,作出了一个请战的手势,说道:“既然你都已经自动留下来了,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来吧。” 凯旋大人轻轻摇... ------------ 第73章 幻象之战 匕首的寒芒在幽暗的天色下闪现出了阴厉的光芒,如死神的夺命镰刀般,刺向凯旋大人的头颅之上。 “嗯?” 匕首已经狠狠地刺了进去,可方朔的手臂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馈,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有飞溅出来,诡异十分。 这事情在方朔的脑子里一掠过,便使得他一惊,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他,他手下的“凯旋大人”就已经化成了一股青烟,缓缓飘散而开,显然,他所击中的根本不是对方的真... ------------ 第74章 冰雪中的少女 如果玄源是可见的,那么方朔体内那如星云般的玄源,此时定是在疯狂地旋转着,宛如一个被不断抽打的陀螺,甚至在他体内刮起了肆虐的玄力风暴来。 心境幻象对于现在的方朔而言,本就属于一个极其消耗玄力的咒术,更别说更为复杂的“大千世界”了,但廉大师说过,大千世界比恐惧反射更强,同时更保险,所以就算玄力最终会被消耗殆尽,方朔也在所不惜。 但如此猛烈的玄力提取速度,并不是他的... ------------ 第75章 咒术的极端使用 陈依依想也没想,就用意念调动起了玄源內的玄力,可谁料这一调,便让她浑身一颤,直接摔在了地上。 之前她一直防御着阿木的乱棍攻击,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只是一直被她强忍住了而已,此时玄力已经被掏空,再一抽调,就把刚才所受的伤一股脑地激发了出来,让她疼痛得无力起身。 她的脸颊贴在地面上,眼睁睁地看着凯旋大人站起,朝方朔走去。 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