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离山有女初长成 晚风习习拂过寂静的夜空,穿梭于密密的丛林之中,吹皱了一池春水,吹走了情人间的呢喃,吹起了游子的思乡……夜是静的,风是凉的,引人遐想,勾人回忆。 沈舒颜一身白衣胜雪孤身立于离山的断崖之上,目视着周围的一切,寂静的夜空,密密的丛林,漫天的繁星,温暖的月光……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恍如隔世。八年前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带她来到了这样一个如同世外桃源的离山,远离了那个喧嚣的尘世,撇开了那些浮华的过往,她,获得了新生!这里,爱她的师兄,慈祥的师傅,宁静的日子,没有钩心斗角,没有生存的逼迫,一切活得轻松自然。烹茶煮酒,吟诗舞剑,下棋抚琴,说不出的惬意。 心思转处,顿时豪气大发,抽出腰间秋水随风而舞。夜色之中,衣袂飘飘,肌如雪,发如缎,身形轻灵,剑光闪烁,流云十三式在她的演绎之下愈发显得酣畅淋漓,行云流水一般在寂静的夜里铺撒开来。遥想当年曹孟德临江赋诗高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也不过如此吧! 忽感到手中长剑一滞,沈舒颜自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原来是师兄加入了战团。微微一笑,长剑翻转,身形变换,舞动的长剑瞬间变成了进攻的招式。“小妮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居然敢对师兄无理!”沈奕佯装恼怒,眼中却藏不住深深的宠溺。“哼,贼喊捉贼,是你先偷袭我的!”话音刚落,只听见沈奕一声轻笑,二人便进入了难解难分的纠缠之中。躲过沈奕的一袭进攻,手中长剑递出毫不客气地往沈奕左肩刺去,沈奕忙回剑自左肩欲隔开师妹的秋水,可没想到这一招乃是虚招,剑尖在离沈奕还有三寸时忽然右偏,沈舒颜身形凌空翻起躲开师兄的手中长剑长空回收顺利地划破了师兄胸口的衣料。 脚尖轻轻着地,还剑入鞘,心中自是说不出的得意,眼中透出一股恶作剧之后的喜悦。沈奕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长衫再看看师妹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想我大名鼎鼎的无忧公子居然会被你这个小丫头算计。”沈舒颜不赞成的撇了撇嘴“狡辩!我没有算计你,是你自己太轻敌,都半年没见了难不成我的剑术还会停止不前?”说完走到崖边席地而坐,不再理那个“狂妄”的男子。是啊,师傅早就说过颜儿在武学方面天资过人,不想才半年功夫她的流云十三式居然可以练到这般境地实在令人佩服. 收起长空也来到崖边紧靠着沈舒颜坐了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夜的安宁,夜风的凉爽。 许久,沈奕打破了仅有的平静“颜儿,你……你想过离开离山去找你的爹娘吗?” 沈舒颜低下头,静静的盯着地面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随手捡过一粒小石子信手涂鸦,“我不知道,在我心里他们太模糊、模糊到仅有一个称呼,我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要将我丢弃,我失去了所有,亲情、友情都成了过眼云烟,孤身一人,连回家的路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回不去也走不开,时间久了,也就淡忘了。” 沈奕看着她此时的无助,心中没来由一阵心疼,伸手扶在沈舒颜的肩上,微微一带将她带到自己怀里,触着柔软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慰着,他自是不知道沈舒颜口中的家是那遥远时空的家,只道是她思念亲生父母,“没事,你不是还有我吗,还有师傅,我们会像家人一样照顾你的。” 窝在沈奕怀中的沈舒颜感觉今天师兄有点怪怪的,挣开师兄的手抬头看着他,“喂,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啦,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的问我想没想过去找我的爹娘?” “没事!”回答地太迅速,有问题。 沈舒颜一双杏眸瞪着沈奕,大有你要是敢说谎你就试试看的架势。沈奕被她订的满身鸡皮疙瘩,要知道这个师妹发起狠来可是不好惹的。“你去问师傅吧!这是她老人家的意思。” 看到沈奕的神情沈舒颜也已猜到一半一半了“她要我离开?”言罢,眼中是深深的失望以及无助,沈奕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舒颜,不禁心中一颤“颜儿,你若不想……”他的话还没说完沈舒颜却早已不见身影。心中大骇,颜儿的轻功了得,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去哪儿追了,不过依颜儿的性子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师傅执意要颜儿离开,颜儿性子淡,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外面喧嚣的尘世真的适合她么?那可是她最爱的徒儿呀,难道她就不怕她在外面受到伤害?理不清,道不明,看不穿,猜不透。起身往回,也许颜儿是去找师傅了吧。 乱,十分的乱,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庄重,她只想知道为什么师傅要赶她走,这么多年的生活让她早已习惯了离山的一切,她喜欢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不要面对外界的一切尔虞我诈,她只想平平静静地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快乐而安静地度过余生。为什么师傅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提气急奔,脚下的速度加快。“砰”地一声,房门应声而开,房内的那个华发妇人似乎是知道她将要到来似的,头也不抬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来了?”沈舒颜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为什么?”。 妇人稍稍停了手中的动作,仿佛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似的,抬头望着沈舒颜,也许是错觉沈舒颜竟然在师傅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但只是一瞬,转眼之间她又是那个处变不惊的离山老母沈菁华。 放下手中的药材,转身在床畔的衣箱中拿出了一块鼓鼓红布,师徒对望一眼,沈菁华循着桌椅坐了下来,沈舒颜也带着疑惑坐了下来。红布渐渐被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块通体洁白的白玉,沈菁华将白玉推到沈舒颜面前“这是我十六年前在你身上找到的。” “我身上?”执起这块通体洁白的白玉,沈舒颜才看清了那玉的正面雕着一支百合花,极其逼真,线条流畅有力,背面刻着一句话“此生不负,白首相约”字体遒劲有力。 “这是你的生辰八字”,沈舒颜依言接过,她没有说话,这一切只能说明她是故意被人丢弃的,心中一阵绞痛,原来被人抛弃的滋味是这样的呵!极力地想甩掉这种感觉,可是那就如恶魔附体般挥之不去。她不是沈舒颜,可她却有着沈舒颜的感觉,八年的鸠占鹊巢,或许她已经是她了吧。 看着沈舒颜紧皱的眉头,沈菁华微微叹息。不待她开口,沈舒颜便道“这就是师傅要我离开的原因?去找我的生身父母?” 沈菁华点了点头,沈舒颜不知从那儿冒来一团火,将手中的玉佩记载生辰的布条全都丢在桌上,懊恼道“我不去!当年是他们丢弃我的,今天我为什么要去找他们?他们都不要我了,我有什么责任有什么资格去要回他们?” “颜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到底你的身上留着的是他们的血,你的命是他们给的!你……” “师傅,常言道‘亲生父母虽然大,养身父母大似天’我不要为了他们而离开你”此时的沈舒颜已是满眼泪光,不错,她在找借口,她就是不想离开,管他一些什么血啊肉啊的,既然当年放弃了自然就要承担放弃的后果。 “颜儿,我知道你不想离开这儿,可是你不想弄清楚他们为什么放弃你吗?这块玉通体洁白甚至有略微的透明,这不是一般百姓人家能够拥有的,‘此生不负,白首相约’这应该是定情信物吧,这样重要的东西留在你身上,你难道想象不出为什么吗?更何况,我发现你时,你的身上甚至有血腥味。”沈菁华顿了顿,满意的看到沈舒颜煞白的脸色,继续道“我想,当年你的父母放弃你也是迫不得已吧。” 沈舒颜没有说话,或许师傅是对的,她不能逃避着这个问题,她应该去弄清楚的,可是茫茫人海,她要去那儿找呢? 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沈菁华语重心长着道“颜儿,不要逃避,以前你还小,我不愿意告诉你这些,可如今你也长大了,该去面对这些事了,去吧。纵然人海茫茫,但你要相信,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更何况是你的亲生父母!” 沈舒颜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抚摸着那块白玉,触手润滑,沁凉宜人。定情信物?她的父母留给她的,他们应该是爱她的吧,不然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留下呢?这或许就是命运吧,沈舒颜的命运!不再埋怨,不再争取留下,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深吸一口气,起身站起道:“师傅,你说的对,我不能这样迷迷糊糊的被人抛弃了,我去找他们,若他们活着,我便问一句为什么,若……若不在了,我便在他们的坟上祭上一杯酒,把所有恩恩怨怨彻底了结!” 这时候的沈舒颜双目炯炯有神,身子笔直,居然有一种傲视天下的霸气!沈菁华一愣,接着便是欣慰一笑,伸手拍了拍爱徒柔柔的肩膀“你想通了就好,师傅祝愿你能得偿所愿。” “嗯”此时的沈舒颜并不知道,她的使命不尽于此! ------------ 仗义江湖携酒行 没有过多的忧伤,也没有过多的埋怨与犹豫,毅然的背起行囊,跨上了寻找生身父母的行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一直留在离山没有出过忘忧谷,走在街上不免好奇:小摊摆在路边,有卖小首饰的,有卖小吃的,满目琳琅的商品,满耳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热闹的场景渲染着沈舒颜,让她有些沉郁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一直紧绷的容颜忽而放松了,唇角微微翘起,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个无名小镇的风情。 在现代时,她总想着去周庄观赏小桥流水人家,去徽州感受“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的徽商气势,去苏州感受苏州园林的小巧精致,去洛阳龙门石窟目睹古人的非凡智慧。 而现在虽说不是重回大唐,但这天昱王朝也是一个一统四方的王朝,四海通商,万国朝宗,其气势其魄力也不输于历史上的大唐帝国!怀着崇拜的心情审视着周围的一切,突然心中升起了一种豪迈之感,好像这多娇的江山是自己的一般,无奈的摇了摇头,恐怕又是自己泛滥的民族自豪感在作祟。上大学时她就喜欢中国的古代史,喜欢感受五千年文明的独一无二,信手拈来都是华夏名族的博大气质,同学笑她是感情泛滥,但她也不以为意,继续着自己的古迹探寻,穿梭于林立的书海间满足自己。 一阵“咕噜”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原来是肚子在唱空城记啦,无奈一笑,这人是铁饭是钢还真是没错。随意找了间酒楼,点了几个小菜,选在偏僻的一角坐下,楼上丝竹声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婉转飘来。珠圆玉润,是沈舒颜对这位女子声音的第一印象,要是现代她肯定是一个可以媲美宋祖英一类的民族歌手。 忽然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抬眼望去,一个大腹便便,衣着光鲜,满脸肥油的胖子大摇大摆地穿堂而过,身后跟着好几个满脸煞气的大汉,手执弯刀。应该是打手一类的人物。没有多言,沈舒颜只是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饭。大厅中原本的喧哗也因着这胖子的介入而安静了不少。似是早已习惯这等场合,那胖子也未多言,直上二楼。 委婉动听的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桌椅碰撞的声音,还有男子的淫笑声,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年迈老人的求救声。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这位卖唱女子长的貌若天仙,某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一瞥眼便看上了,于是乎就想把她弄到家里做第n房小妾,而这位女子性格刚烈抵死不从,于是公子按捺不住便打算强抢,便上演楼上的一幕。电视剧看的太多,只是没想到这类事情在古代还真有。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时不时的还有桌椅残骸从楼梯上滚下来,沈舒颜本不欲管这些闲事的,但那女子的叫声实在凄惨,酒楼的其他人虽没了声息但也未见有人上前帮忙阻止,原来冷眼旁观也不是现代浮华社会的专利啊。 正欲起身,便听见楼上一个高叫着的女子的声音:“他娘的,本姑奶奶本想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你小子偏要惹得本姑奶奶不得安宁,今天本姑奶奶不教训教训你我名字就倒着写!”接着又是有时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还有男子因痛苦而发出的惨叫声,隐隐约约还夹杂着女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和怒骂声。 沈舒颜微微扯唇,那个打抱不平的女子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啊,一连串的“姑奶奶”说得沈舒颜差点笑出声儿来。重新坐下吃自己的东西,静观这一切事态的发展。突然又一阵更大的喧闹声,一眨眼间便看到一个圆鼓鼓的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沈舒颜一惊,凛神细看,只见那个球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随即大叫起来“啊,痛!”,原来是刚才的那个胖子啊。果然不是善类。 “哼!死胖子,长成那副模样还调戏良家女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的是啥样?”沈舒颜暗笑,难不成非得长的帅才能调戏人?这女子的逻辑还真搞笑。暮的,眼前红影一晃,只见一个全身火红的红衫女子,手上拿着长鞭,双手叉腰,一脚踩在地上那个男子的肚子上,“啊”一声惨叫,紧接着,楼上又有三四人飞身而下,有几个人还挂彩了,与那红衫女子斗成一团,红衫女子的皮鞭在人之中穿梭,身形很是灵巧,但是细看之下她也是仗着兵器上的优势,临阵经验太少,功底也不是特别深,幸好,她的轻功不错才好几次险险的躲过了敌人的刀吻。突然,女子一声痛呼,原来她一个不小心,手臂上被划了一刀,顿时鲜血不止,那一伙人看见红衫女子受伤了,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奋力朝女子砍来,那个圆胖子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好,给我抓住她!小贱人,今天我就让你尝尝我马大富的厉害!给我上,狠狠的打!”又是一声痛呼,红衫女子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痕,这时酒楼里客人已经四散而去了,就剩楼梯间那对焦急的卖唱父女。 眼见着红衫女子越发的招架不住了,沈舒颜二话没说,自腰间拔出秋水,侧身而上,手腕翻转,划出一道剑花,旁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围攻红衫女子的几个人只见一道白影闪过,而后就直觉虎口剧痛,手上的刀纷纷落地,几人心中大骇纷纷倒退刀马大富身旁,捂住已是鲜血直流的虎口,震惊的望着眼前宛若天人的白衣少女。沈舒颜一步一步往前走,他们便一步一步往后退,也不知是太过震惊了还是怎么回事,他们居然不知道逃跑,只是睁大着双眼骇然的看着沈舒颜。 良久,沈舒颜的樱唇中蹦出了一个字:“滚!”,这几个人才幡然醒悟,马上脚底抹油,撒丫子全跑了。“哇!白衣姐姐,你好厉害哦!”回头一看只见那个红衫少女,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拍手叫好。 那楼梯间的卖唱父女也神色匆匆的跑下来,“多谢两位女侠的救命之恩,只是这马大富不是好惹的,两位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迟了就怕来不及啦!” “没事,这位姐姐武功这么好,我们不要怕他们。”红衫少女兴奋道。 沈舒颜没理会红衫女子的不知天高地厚,“老伯,这马大富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何以怕他们至此?” “哎!”老者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这个马大富家里有人在京城当官,好像还是一位大官,这里的县令知州都让他三分,他便仗着这一点在家里养了好多打手,要是看到他喜欢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他都不择手段要弄到手,你们今天得罪了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怜我的女儿……”说完早已泣不成声了,那位卖唱的女子也依在父亲的怀中嘤嘤哭泣。 “哼,我才不怕他,什么高官,我让我父……父亲去把他抓起来,我告诉你哦,我爹爹可厉害啦!才不会怕他的亲戚呢!” “老伯,如果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哎,只能怪我们父女俩命苦啦,这样,也只能搬走了。” 沈舒颜突然感到很无力,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悲哀吧,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条路是最好的了。她本不欲惹事,自己也没什么后台势力,息事宁人便是最好的选择。“好吧,老伯,你们赶紧启程吧。” 老者点了点头,在女儿的搀扶下离开了。 “啊?姐姐,就这样啦?那个马大富那样坏,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了?这太不公平了……”红衫女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沈舒颜打断了,“怎么,你还想打啊,再打下去,你的血都要流干啦!”这不提还好,一提红衫女子便立刻感受到了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圆圆的小脸,皱成一团煞是可爱“哇,好痛!” 真是小孩心性,沈舒颜无奈地摇了摇头。 ------------ 大祸临头易装行 房内,红木按柜上的檀香袅袅升起,缕缕白烟,给人一种清幽之感。铺着精美桌布的圆桌边,一位容颜秀丽的白衣女子,手撑额头微微叹息。 在舒城住了几日,所有的玉器店几乎都问过了,却都未见有自己手中玉佩一样质地的玉器,没来由一阵心烦,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师傅也真是的,让她来找生身父母,却不告诉她在哪儿捡到她的,是存心,还是无意?这样她盲目寻亲,要多久才能有头绪,现在的她甚至怀疑她当初答应师傅是不是一个错误一个陷阱。烦!真的很烦! “颜儿姐姐,我回来啦!”人未到声先闻,随着“砰”地一声开门声,一个火红的身影翩然而至。自那日酒楼事件后,萧萱就一直赖在了沈舒颜的身边,说什么要一起闯荡江湖。她性格本就单纯且豪爽,加上沈舒颜此行也是无头无脑,便也应了下来。沈舒颜长她一岁有余,萧萱便唤了一声姐姐。 看着沈舒颜紧锁的眉头,萧萱道:“颜儿姐姐有心事么?” “没”淡淡一笑,没有再做更深入的解释,恍然间似乎看到萧萱有些落寞的眼神,自己对她是不是太过生疏了?“今日出去又惹了一些什么事啊?”萧萱耐不住寂寞,每日她出去寻访玉石时,她也不会呆在客栈里,东打打西闹闹,还美其名曰“替天行道”,不过,也没惹出什么大事。萧萱听沈舒颜这么一说不服气地瞥了撇嘴,“颜儿姐姐就知道编派我。” “哪敢呀?我……”正准备挖苦萧萱的沈舒颜,回头盯着萧萱,刚刚还是笑靥如花的脸孔,瞬时有些严肃“你干什么去了?”不为别的,只是看到了萧萱袖口的几丝血迹,还有那微微凌乱的头发。不难看出她刚才刻意地去掩饰了一下,可是狼狈的余意仍在。 “没呀,我只是出去逛了一下下而已”如同做错事的孩子,小步小步地往后退去。这几天她在舒城惹了不少事,每次都是沈舒颜帮她收了烂摊子。她也一再警告她不能再莽撞。可今天的是已不是莽撞能概括的了。颜儿姐姐要是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说不定会劈了她,并且从此将她撂下。她拜师学艺闯荡江湖的愿望不就成为泡影了吗? “没做什么?”沈舒颜的眼中已有微微的威胁之意了,漫漫走到萧萱的跟前,执起那片染有血迹的袖子,“没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萧萱心中蓦然一沉,似是被抓住的头糖果吃的小孩,忙将袖子拉下,咕哝道:“我我,我去找马大富了。” “什么?”沈舒颜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几日她在舒城也隐隐约约知道马大富背后的势力不小,她也极力的让萧萱能避则避。没想到这小妮子还真大胆的可以,居然找上门了。“然后呢?” “嗯?”萧萱似是不懂她在说什么?“我是说,你找到他,然后把他怎么样了?”生气!生气!真的很生气! “我……我……”我了半天,萧萱的脸已是涨得通红,却始终没有说出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沈舒颜看她那样子,火气上涌,语气不免加重“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把他给阉了”后面几个字说得声音已是只有她自己能听的见了。可沈舒颜是何种耳力,自是听得一字不差。顿时跌坐在椅子上。天哪,这是多大一个篓子啊,她沈舒颜怎么会遇到这么一个麻烦精。 欲哭无泪地看着萧萱,那小妮子也知道自己惹得祸不小,”颜儿姐姐,我知道我下手过重了,可是,那个马大富也太过分了,我们一直以为那对卖唱的父女离开了舒城,可你知道吗?他竟然在半路将那女子抓回了家中,还杀了那个老爷子。” 听到这儿,沈舒颜愤怒的情绪得到了点缓和,但仍不能赞同萧萱的行为“你可以把那女孩救出来……”不待沈舒颜说完,萧萱就打断了她“要是能救就好了。” “什么意思?” “我在逛街的时候听到这消息,就潜入了马府,可我刚进去就听说那位姐姐因为不堪马大富的凌辱自杀了。所以……所以……我也是气不过嘛!” 好一个贞节烈女,沈舒颜不禁佩服起那位卖唱姑娘了,这时想想也不怪萧萱生气,只是她的行为也太偏激了,才十五岁的丫头啊,怎么会作出这种事呢?怪不得刚才会脸红。略微思索了一下对策,“你出来的时候没遇到他府里的打手吗?” “怎么会没遇到,不过,他们跑不过我的,我轻功比他们好!”脸上难掩一股骄傲的神色。 “萱儿,你去收拾一下吧,我们离开这儿。这舒城我怕我们是呆不下去了。” “嗯。”刚没走几步的萧萱又再次回过头来“可是姐姐,你的事情办好了吗?"她隐隐记得,颜儿姐姐跟她说过,她是来找东西的,这样离开舒城,她的事情怎么办? 听到萧萱的询问,沈舒颜的心中一阵暖意,都这时候了,这个丫头还知道关心一下自己。微微一笑,”没事,姐姐的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不急。” “好”出了客栈才知道,原来全城已经戒严了,看来那个马大富的势力可不是一点点,要想出城或许还真不容易。“怎么办?”似是意识到事情的绝对严重性,萧萱急急得问道。沈舒颜瞥了她一眼“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萧萱撅了撅嘴,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片刻之后,从舒城的云绣庄中走出了一对年轻夫妇。难得约摸二十左右的年纪,身材修长,皮肤略黑,本有一张清秀的脸,可无奈的是,脸颊上居然长了一颗黄豆大的黑痣,让人见了不免惋惜。那女子身量瘦小,比那男子稍矮一点,一块深蓝色方巾包头,圆圆的笑脸,粉嫩的皮肤,让人见了都不免想要捏捏。但美中不足的是,那少妇居然是满脸的麻子。叹息啊叹息! 不错,这对“夫妇”就是沈舒颜和萧萱。 城门口,士兵们拿着画像比对着一个一个出城的人。萧萱似是有些紧张,沈舒颜无声的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萧萱抬头冲她开心一笑“颜儿姐姐,你真好。”那笑容让沈舒颜不由一怔,萧萱对她的依赖,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她纳入了自己在乎的范围之内。自出谷后,她一直心情很低落,不想理会周遭的事情,而这个小妮子死缠烂打地围在她的身边,不知不觉中自己郁闷的心情也因为她而得到了纾解。 没有意外的,她们俩也被城门口的士兵拦了下来。不知道是古代画像技术太差,还是她们的易容太成功,轻而易举地就混过了守门人的眼限,到达了安全地带。 “哈哈哈哈”萧萱不顾形象地大笑起来,“颜儿姐姐,你太聪明了,居然能这么轻易地就逃过了那般狗腿子的眼线。” “娘子,过奖过奖!”沈舒颜故意放粗声调,双手抱拳作揖。 “相公过谦了。”萧萱也一本正经地回礼。二人四目相对,忍不住又大笑起来。此时的沈舒颜心情格外舒畅,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逃亡,但现在她已经不再去想着么多了。在彼此的笑声中,她感到,只要这般快乐就好,何必去执着于是否能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呢?又何必去介意师傅是否是有意赶她出来呢?一切随遇而安吧! ------------ 随遇而安黛州游 兴许是因为放下了,放弃了执着,此时的沈舒颜内心无比地欢畅,一路上与萧萱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沿途春色无边,杨柳依依,蜂飞蝶舞,鸟唱虫鸣,一路欢歌,一路情! 路边,一方池塘,莲叶生姿,水波清浅,浣衣女子言笑晏晏,谈笑声随风而过,衣袂翻飞,发丝轻扬。 骑在马上,唇角微翘,“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虽未到莲花满池的季节,却让沈舒颜感受到了那一方宁静与自然。 “玉花骢,陌路金辔声璁珑。声璁珑,闲敧乌帽,又过城东。 边城小路花重重,千金沽酒酬春风。酬春风,笙歌女子,莲叶丛中。”侧目望去,萧萱杏眸含笑,满目春风。 帝都 雕刻精美的红木茶几上一杯清茶泛起缕缕热气,旁边的软榻上,一位白衣公子闭目侧躺,手支额头,一头长发随塌倾泻而下,一身白衣亦是漂浮在软榻两侧,给人一种恍惚之感,显得那般地不真实。 “叩叩叩”一连串的叩门声起,软榻上的人儿,没有丝毫动作,只听得幽幽一声“何事?”嗓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严冬的寒雪令人不寒而栗。 “主子,有消息了”门外的声音不卑不亢,似是习惯了主子的清冷。 兴许是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微合的双目悠然挣开,狭长的凤眸如同深潭一般,若将人吸入,似是万劫不复。深吸一口气,起身坐起,执起茶杯,一股清香之气,顺喉而下。“在哪儿?” “往黛州城方向而去” “还是一个人么?”放下茶盏,掸了掸身上微皱的白衣。动作缓慢,从从容容。如同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 “不是,随同的还有一位白衣女子。” 动作微缓了一下,低头沉思,习惯性地曲起食指顶住悬胆鼻侧,“查”“颜儿姐姐,你看,”循声望去,萧萱手拿一个鬼脸面具,青面獠牙,双眼外凸,甚是恐怖。“颜儿……颜儿……”故作恐怖的声音惹得舒颜开怀大笑。随手挑了一个钟馗的面具带上“哪儿来的小鬼,还不快束手就擒!”。“啊!饶命!”又一阵爽朗的笑声倾泻而出,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黛州乃是天昱王朝的西南屏障,此地民族众多,南接的玉溪国以黎族人居多,西邻的丰媛国乃是媛族的故乡。圣祖十七年,朝廷颁布法令,三国和同友好,约为兄弟之国,边疆地区,互市贸易,三国之间友好通商,玉溪、丰媛每三年需往云都,朝见天子。如今的黛州城,街市热闹非凡,各种服饰的人们来来往往,颇有点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胜景。萧萱还是如同一只活跃的小鸟,东窜西窜,看到什么好玩儿的,好看的都忍不住拿起来看看,试试,戴戴。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笑颜,让人看了也不禁扯唇同乐。眼角余光一瞥,一家玉器店现于眼前,抬脚迈步,从容而至。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玉器?镯子?还是簪子?耳坠?”老人轻抚花白长须,淡笑相询。 “不需成品,只需原器” “哦?那姑娘是需要何种质地的?” “通体洁白,些微透明,质地坚硬,手感润滑。”手轻弄着柜台上的玉器,不紧不慢地答道。眼角瞥见的是老人震惊的面容,心中疑惑,正欲张口相问,老人已经回话“姑娘所求之玉可有样品?这般笼统,小老儿一时还真不知道姑娘所需之物是何种样子。” 沈舒颜一听暗笑自己大意,这么简单的说法,如何能描述出那块玉佩的实质?轻拍额际,自怀中掏出那块玉佩,递给老者。 “姑娘,这似乎是上好的百合如意玉,难得一见呐!”老人接过玉佩的手竟然有些微的颤抖。 “哦?那老人家可否告诉我这种玉产于何处啊?” “这……小老儿也不知,只是见这玉与传说中的有几分相似,”随即自嘲似的笑了几声,摸摸胡须又言道:“在下也是猜测,姑娘还是去别处问问吧!”语气不免有些冷淡。左手平掌,躬身相请,已是送客之意。 沈舒颜心想,这老头也忒奇怪,刚刚还是一副震惊道不可思议的样子,转眼见却又马上冷淡了下来,真是怪人。不再说话,轻轻挑了下眉,举步而出。 街市热闹如初,只是,却不见那抹火红的身影,“萱儿”低喃一声,马上融入人流之中,“萱儿!萱儿!”大声的唤着,可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心中顿生一股不详之感,这小妮子不会又惹了什么事吧? ------------ 坚持不懈逃亡路 "萱儿,萱儿,萱儿……”从街头到街尾,从大道到小巷,她一遍一遍的寻找着,一声一声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从艳阳高照到夕阳西下,不曾放弃。可至始至终,她都未见那抹火红的身影,心在这一刻绷紧!怎么办?怎么办?她们才刚到这儿,萱儿就不见了,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脑中一片空白。她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心不免慌乱。先回客栈吧!对,先回去,也许萱儿玩儿的太累了,所以先回去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步上回客栈的路。心急似火的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街角的那抹纯白胜雪的身影。 推开客栈的门,沈舒颜彻底绝望了。客栈里整齐如斯,离去前随便丢在桌上的手绢依然静静躺在那儿,萱儿那杯未来得及喝完的茶依旧无言地呆在矮柜上,只是那冒着的缕缕热气早已不在,真应了那句“人一走茶就凉”。 与萧萱这将近一个月的相处,她早已把她看做了自己的妹妹。更何况在自己心情最是低落的阶段,是那个犹如精灵的女子,陪着她走了一路。虽然她是为了所谓的“拜师学艺,闯荡江湖”,但这期间她亦是打心底地把自己当作了可以相信的大姐姐。 微微抿唇,无力地跌坐在凳子上,她要冷静。 深夜,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宅院内,寂静如斯,西苑的院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绿树丛间缓缓移动。好久好久,那个小小的身影终于接近了院子的最后一个目标――――木门。轻手轻脚的,慢慢地接近那个门闩,就像对待生命中的宝贝一样,小心翼翼,不敢弄出一丝声响。终于,门闩被拉开了,额头上也沁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呼”吐出一口气,随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深吸一口气,用力打开木门,准备迎接她的另一次逃亡。可,门一开,心就凉,“公主,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干嘛?”一身黑色劲装的年轻武士,脸含微笑,声音温和。萧萱一看这讨厌的霁风,就知道自己的逃亡计划失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本公主要去干嘛还要向霁统领禀报吗?” “属下不敢,只是这边城不比帝都,,霁风只是为公主的安危着想,别无它意,还望公主海涵。”说完朝萧萱一抱拳,算是赔罪。 “为我的安危着想?我看你是在监视我吧?”就那点小心思,她还不知道,好歹一起混了那么多年,当她萧萱是吃素的?顿了顿,瞥了瞥霁风,没来由地冒出一句“快告诉我,” “恕属下愚钝,不知公主要在下告诉您什么。” “霁风,你别跟我打哑谜了,”萧萱的怒气被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彻底激起了,一步上前,揪起霁风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三哥哥在哪?”这个问题从她被他带回来起,她就一直问,而他就一直含糊带过,不做正面回答。她本来心里就有气,加之他这么一直敷衍,直至现在逃跑被捉,她更是忍无可忍。 霁风自然不会吐露主子的行踪,这个磨人精正是害怕她三哥哥才有所收敛,傻子才会告诉她,只道“主子只交代,一找到公主便马上回帝都,其他的属下也不知。” 萧萱自是不信,这个家伙一直都跟着三哥哥,从没离开过,这次他来了边城,三哥哥肯定也在,要么就在往这赶的路上,她必须在三哥哥到这儿之前,联系上颜儿姐姐,然后一起逃走,否则等那个家伙到了,她就寸步难行了。看了看霁风,逃是不成,那么就正大光明地去找颜儿姐姐,然后暗示颜儿姐姐来救她。对,就这么办,这个霁风,他的武功应该比不上颜儿姐姐。哼,讨厌的家伙!一计生成,心中不免平静了许多,“好,你不说我也不逼你,那你总得告诉我,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吧?” “明早” “什么?这么快?”笑话,要是明早就走了,她还逃个屁啊!“不行!” “为何不行?”霁风还是露出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笑脸。 “本公主说不行就不行!本公主今天才来边城,我还没玩儿够本呢,这样就回去,太没意思了。” “公主这就为难属下了,来日方长,他日如若有机会再来黛州可好?主子的脾气公主也知道……” “行了行了”不待霁风说完,萧萱就不耐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她也能猜到,无非就是,我若不带你回去,无法向主子交代,主子必定会生气,生气的后果很严重云云。这些话她听了无数遍,但却又是无数遍地受用,而霁风也非常无耻地每次都用这一招。僵持了数秒钟之后,萧萱眼珠子一转,走到霁风身边,皮笑肉不笑,“霁风,咋俩认识多久了?” “回公主,十年有余。”男子语气上虽是恭敬万分,身段上却不见有任何的卑微之处 “那就看在咋俩认识那么久的份上,你要本公主跟你回去呢,本公主也不反对了,不闹了,不逃了。”言罢,伸出右手不怕死地勾住霁风的脖子,与他平行而立伸出左手拍了拍霁风的左肩,很哥们地说道“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霁风也不挣扎,好像这个动作对于他们来说已十分熟练自然一般“公主请说” “喏,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是一个人来黛州的,你这么不声不响地把我带走了,我朋友怎么办?” “公主请放心,明早我们一走,自会有人去给你的那位朋友报信的。” 萧萱一听,顿时火大,走了再去告诉她,她还溜个鬼啊!这个霁风,哼!”霁风,你狠!”咬牙切齿,转身回房! 霁风望着那抹火红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吩咐左右,“看好公主”便也转身走了。 这厢,霁风前头转身,那厢,一颗小脑袋又从小屋里冒出来了。不逃?可能吗? 利落的放倒看门的守卫,拍了拍手,霁风啊霁风,谅你也想不到本公主会逃第二次吧?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文章该怎么写,文锋往哪方面转,我曾今很相信我的文笔,可如今,我却有点失望了。写了几章却发现完全脱离了我最初的预想,写的实在有点对不起读者。我希望看我文章的亲们能够见谅。 ------------ 漫漫红尘初识君 夜,依旧深沉,寂静的大街上完全看不到白日热闹的场景,四处漆黑,更声零落。萧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环顾四周,总觉得阴风阵阵,不由得一阵心悸。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低着头,继续她的逃亡之旅。 这厢,沈舒颜自是一夜无眠。与萧萱这一个多月来相处的画面从脑中一幕幕闪过,单纯的个性,奢华的生活,更加坚定了萧萱不是一般的小江湖那么简单。大家之女?千金小姐?烛火摇曳,心情复杂,沈舒颜有些坐立难安。突然,窗外一团黑影引起了沈舒颜的警惕"谁?",话音未落,掌风即起,房门大开。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失踪了一天的萧萱。 不及细想,沈舒颜一把把萧萱拉到屋内,"萱儿?萱儿,你这一天去哪儿了?你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担心了一天,要找的人猛然出现在眼前,什么也不重要了。 "呜呜……"被沈舒颜一把抱住的萧萱蓦然大哭起来,同时不自觉地伸手搂住沈舒颜的纤腰。沈舒颜一听萧萱的哭声,心情马上平复,忙问道:"怎么了?萱儿,是不是受欺负了?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埋怨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哭了,好不好?……萱儿,……"可是她越说萧萱哭的越厉害。沈舒颜已是手足无措。没有原因,没有预兆,只是大哭。无奈,她只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许久,萧萱终于松开沈舒颜,抬起头来,声音断断续续"颜儿姐姐,对不起……我……我让你……让你……操心了,我……我被我家人找到了,我不想……不想回家,我……我刚刚……才逃出来,街上……街上好黑,我好害怕,呜呜……” 听到这儿,沈舒颜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小妮子敢情是被吓的。不禁苦笑“好了,萱儿不哭了,”伸手帮她擦掉脸上残留的眼泪,“不想回去,就和家人好好说啊,干嘛要逃呢?这样你家人不又要担心吗?” “我才不管呢?我要和姐姐在一起,他们都不关心我,只有姐姐对我好。我不回去。”或许是刚才哭得太厉害了,此时的萧萱还是抽抽噎噎的,不过,话倒是能说全了。 “瞎说,这世上,哪有家人不关心家人的?听姐姐的话,和你家人一起回去,别让他们担心了,嗯?” 一听到沈舒颜这么说,萧萱马上自凳子上站起来:“姐姐不要萱儿了?姐姐也像娘亲一样不要萱儿了吗?”又是唏哩哗啦地掉眼泪,沈舒颜甚至有点佩服起这小丫头的功力。正在她想着怎么劝她时,萧萱居然跪了下来:“姐姐,我求求你,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回家" 沈舒颜下了一大跳,马上去扶萧萱,奈何小妮子丢下一句"颜儿姐姐不答应,萱儿就不起来。”无奈之余,稍加思索,只好答应。但条件是,她必须知道萧萱不愿回去的具体原因,以及她的身份。萧萱有一霎那的迟疑,但为了自己以后的自由生活,也答应了下来,同时也要求沈舒颜必须保密。一番谈话之后,沈舒颜有些后悔答应了萧萱。她的身份比她预想的还要高贵。皇家公主,这是她这么个一介平民惹不起的,带她走,无疑是与皇家作对;若反悔,瞥了瞥萧萱一眼,不仅是言而无信,更对不起萱儿对自己的信任。心中愁绪万千,随手倒了杯茶,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萱儿……”沈舒颜心中一怔,萧萱此时的眼神,就像一个溺水的孤儿,顿时心软,那拒绝的话深深哽在喉间,“我带你走”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一声冷冷地呵斥子门外突兀的传来。沈舒颜与萧萱二人同时一震,这样一个人何事出现在这儿的,她居然没有丝毫感觉,是自己太投入想萱儿的问题,还是屋外的人太高深莫测了么?而此时的萧萱心中更是在打鼓,这个声音她太熟悉,熟悉到化成风她都听得出来。他来了,他来了就意味着,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颓然的低下头,主动地前去打开房门。 沈舒颜的思绪在门开时也回到了现实,转身面向门外。映入眼界的是两排玄衣劲装的武士,整整齐齐的围在她的反房间外。所有人都是面巾蒙面,看不见容貌。而那说话的人却不见踪影。不由自主的走到门口,将萧萱拉到身后“请问阁下是何人?凭什么插手我们姊妹间的事?” “姊妹?”那人似乎是听到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笑话似的,低低地笑开了。那笑声都透着一股危险,沈舒颜强自镇定,自是没注意到身后的萧萱在拼命地扯着自己的袖子。 正当沈舒颜按捺不住的时候,那人终于停止了既唯美又危险地笑声,"萱儿,你何时多出来了一个姐妹啊?”他的声音云淡风轻,但在沈舒颜的脑中却似一个炸弹炸开了,萱儿?叫得如此亲昵,难道?不等她怀疑,一直呆在沈舒颜后面的萧萱怯懦懦地自沈舒颜震惊的眼神中走了出来,"三哥哥……” 两排玄衣武士字中间散开,那一个颀长而雪白的身影也逐渐展现在沈舒颜的眼前。霎那间的惊艳,什么风流倜傥,什么玉树临风,什么英俊潇洒,在这个人儿面前顿时显得黯淡无光。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添一份则多,减一分则少,实在是容较宋玉多一筹,貌比潘安胜三分!舒颜不禁在心中暗叹“美哉!少年!” ------------ 山外青山楼外楼 “咳咳”一声咳嗽将沈舒颜拉回了现实,为刚刚自己的失神感到发窘。低垂螓首,面色微红,轻咬唇瓣,暗自懊恼。 “沈姑娘,多谢这些日子以来对我家小姐的照顾,只是这次我们必须带小姐回去,还望沈姑娘能够体谅!”寻声望去,只见自那位白衣公子的身后走出一个劲装武士,年龄与那白衣公子相仿,也是一身玄色,双手抱拳,表示感谢。刚刚他在那白衣公子的身后,隠在也夜色之中,沈舒颜居然没有在意。与那位白衣公子不同的是,这位年轻武士的身上更多了一股阳刚之气,面目含笑,唇角轻扬,顿时就将他满身的杀气化去了,让人在意的只是他的笑容。 “公子言重了,萱儿就如同在下的妹妹,照顾是应该的。”沈舒颜对那位年轻武士轻轻颔首以作回礼,接着道,“至于萱儿是否回去,不是我能做主的,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了。”说完退出一步,以眼神询问萧萱。 “我……我……”萧萱看了看沈舒颜又看了看霁风和她三哥哥,支支唔唔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回去,自是不愿意;不回去,三哥哥都来了,自己还逃得了吗? “萱儿,听着你自己的心意来,不要勉强。”沈舒颜自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轻声抚慰道。 看到沈舒颜的关心,萧萱心中似乎有一股接着一股的暖流经过,感动的快要声泪俱下了。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正准备说出自己反对回家的豪言壮语时,突然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向自己劈来。不禁打了个哆嗦。紧接着便有一个冰冷的声音传至耳际:“本王没那么多的性情去陪你作选择。萱儿,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不等萧萱从瑟缩中清醒过来,就下令道:“把公主给我带回去!” 两旁的武士见自己的主子发话了,便准备上前擒住萧萱。沈舒颜眼疾手快,立马将萧萱拉到自己的身后:“萧公子,萱儿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奴仆,为何要如此强硬的勉强她!” “勉强?沈姑娘,就算本王勉强那又怎样?”无情的话语自那好看的薄唇中吐出,身上散发出一种惟我独尊的气势。全身上下都写着一句话“你能奈我何?”稍稍地与霁风退到后面,那一帮玄衣的蒙面武士立马将沈舒颜与萧萱围在了中间。 想打架么?哼!她沈舒颜还没怕过呢!“萱儿,你等会儿别离我太远”“颜儿姐姐,你行么?要不,我回去就是了,你别……”这些人可都是她三哥哥的亲力军队,个个可都是武艺不凡,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她心中难免担心。“没事的。你是公主,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不等她说完,身旁的武士就一拥而上了。不容过得思考,一言甫毕,腰间秋水应急而出,自萧萱与自己身前划出一道剑花,剑光闪处,突听一片声响,悠然不绝。而最先攻上去的几个黑衣武士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内力自兵器中传入自己的体内,接着手腕一凉,鲜血直流,手中兵器应时而落。 白衣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的武功不错啊!”身旁的霁风适时地补了一句,毫不意外地遭到萧澈的一记冷眼,摸了摸鼻子,很识时务地保持了沉默。 在他们俩“讨论”时,那边沈舒颜又以相同的手法击落了几个玄衣武士的兵器。那一袭雪衫穿梭在夜色之中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纯洁地不染一丝尘埃。她的流云十三式偏向轻灵,加上她的轻功更是出神入化,即使是相同的手法,那一班人也无法马上断定她会从哪儿出招。此时玄衣武士已经近一半人手不能拿兵器了,局势优势倾向了沈舒颜。萧澈眼中一黯,毫无预警地袭向了场中那朵盛开的白莲。 这边斗得正酣的沈舒颜,突然察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剑锋一转,转身隔开了身后的偷袭。身子凌空而起,长剑自身前横过,自上而下,一招“云贯长空”往萧澈扫去,萧澈上盘下压,身子往沈舒颜反方向滑去,手中折扇“刷”地打开,挡住了沈舒颜的剑气。这一招虽显笨拙,但萧澈却自这一招中把沈舒颜的内力探出了七七八八。沈舒颜自是明白萧澈的心思,暗恼自己的沉不住气,同时诅咒又萧澈太狡猾。脚尖轻点,身子再次腾空而起,萧澈此时已不再试探,紧接她的脚步直逼而去。二人从凌空斗到屋檐上,再从屋檐斗到院子中,循环往复。众人只见一团白衣混在一起,耳听得长剑与钢扇的碰击声,分不清哪是萧澈哪是沈舒颜。可是莫名其妙地居然给人一种和谐之感。 而此时的沈舒颜已是暗暗叫苦,萧澈的功力比她高出许多,她只能全力以赴才能勉勉强强与之抗衡。 “三哥哥,颜儿姐姐,你们别打了,我回去,我回去就是啦!”萧萱在下面大声说道。她是知道她三哥哥的实力的,她不想颜儿姐姐受伤,妥协就妥协吧!而后突觉得手臂一紧,未作过多的思考,呼痛声已从口中逸出。沈舒颜一个分神,手中长剑一顿,萧澈适时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将她从屋檐带到院中。而此时,萧萱也被霁风拉在身边,刚才那句呼痛声定是她发出的。二人对望一眼,技不如人,只好认命。 萧澈及其潇洒地收起折扇,掸了掸身上微皱的长衫,狭长的凤眸有意无意地瞥了瞥沈舒颜,看她丧气的表情,早已没了刚开始的凌厉气势,嘴角泛起了可疑的弧度。 ------------ 受君迫身不由己 夜色阑珊,遥远的星空上繁星点点,闪烁着生命的光芒。人们说,每一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人的的生命,当你的生命结束时,你的命定星辰必将陨落。抬眸远望,自己的命定星辰在哪儿呢? 这个时代没有工业化,天空也愈发的澄澈,晚风送爽,微微闭合久望天空的双目,深深吸入这难得的清新。忽而想到梁静茹的《宁夏》,口中哼唱起来;“宁静的夏天,天空中繁星点点,心里头有些思念,思念着你的脸。我可以假装看不见,也可以偷偷的想念,知道摸到你那温暖的脸。知了也睡了,安静的睡了,在我心里面,宁静的夏天……知了也睡了,安静的睡了……”唱着唱着便干脆躺在屋顶上了,阖上双目,享受这一刻的惬意。直到…… “颜儿姐姐,你在这儿呀,找的我好苦。”不错,来着便是永久一身红衫似火的萧萱,仿照着沈舒颜的样子,与她并排躺在屋顶上。沈舒颜没理她,继续哼着她的《宁夏》。 “嗯?这是什么曲子啊?好奇怪哦,我都没听过。” 良久“这是我家乡的曲子,叫《宁夏》,好听吗?”双目仍是闭合的,静静地回了一句。 “嗯,我是不懂曲子的,不过啊,我听你哼着哼着,心里居然感觉好平静”说完翻了个身,双眼焕发出流光溢彩“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果然呐,果然,当她眼神发亮的时候,又是鬼主意诞生的时刻。 未见沈舒颜有什么反应,缠功立马用上,轻轻拽着沈舒颜的衣袖,“好不好嘛,颜儿姐姐。” “好啦好啦,我教你就是了,”最受不了的便是死搅蛮缠,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一直“相依为命”的萧萱。 “呵呵,我就知道颜儿姐姐最好了。”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宠溺的捏了捏她那白皙的鼻。随后又是安安静静的闭目养神,不再言语。萧萱侧目望去,两弯好看的柳叶眉下,微合的双目,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卷起,挺翘的琼鼻,粉红的嫩唇,整张侧脸在柔和月光的照拂下散出圣洁的光芒,让人转不开眼来。她的美不同于云都的那些大家闺秀,不施粉黛,清新自然,和三哥哥有些像呢!想到这一点,她不禁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呵呵,静观其变吧! 只是这时候屋顶上的两人都不知道,她们身下的长廊里,萧澈负手而立,将那清净澄澈的声音尽收耳底。 “颜儿姐姐。” “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表示自己听见了。 “你真的和我们一起去帝都吗?” “嗯。”仍然是一字真言,不做过多的阐述。 “可是,为什么呢?你不是要找你的爹娘吗?怎么……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我没改主意啊。”不解萧萱为何会这么说,挣开双眸,直视眼前的女子 “那你为何离开黛州城呢?”双眼睁得大大的,一双眼珠贼溜溜的转着,嫩嫩的红唇嘟地老高。 看着萧萱那可爱的样子,不禁失笑“萱儿,我一出生就被他们丢下了,他们在我的记忆里只是一张白纸,去哪儿找,怎么找,我也不知道。所以啊,无论去哪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啊!”十分惊讶,非常的惊讶,“那你这样,不就是没头苍蝇吗?那要找到何年何月啊?” “我也不知道,天大地大,若是有缘,总有相遇的一刻吧。”此时她已不是当日出谷时那般不情不愿了,这世上的事情不是谁能决定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就随着心走下去,静静地接受,无有怨言。今时今日,她随心所欲:他日他时,她亦如此! “好了”轻呼一声,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尘灰,拉起萧萱“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诶,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走呢?”伸长着脖子,对着那飞身而去的漫漫隐入夜色的白影大声喊道,许久,隐隐约约,似是有几个字蹿入耳中,只是没有听清。无奈,什么也没套到,没意思。还以为她留下和三哥哥有关呢!叹了口气,也从屋顶上飞身而下,回房休息去了。 其实,萧萱猜的也对了一半一半,沈舒颜的留下的确和她三哥哥有关。这事还得回到十日前,那日被萧澈打败后带回来的沈舒颜,细细想想自己被捕的整个过程,心中一直愤愤,总觉得萧澈将她打败,不公平。而萧澈却十分欠揍的言道,“既然沈姑娘认为不公平,那便不公平吧。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又何曾注重公平与否呢?更何况,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无需本王再教你了吧!” 一席话,就将卑鄙说成了冠冕堂皇,沈舒颜料是有再大的涵养也要崩溃了。这个人,这个人,阴险,太阴险!腹黑,太腹黑!紧握双拳,指尖泛白,贝齿紧咬下唇,好不容易将怒气压了下去。双手抱拳“王爷所甚是,小女子受教了。”随后,潇洒转身,雪衣轻扬,正欲离去,那冰冷的声音又自背后升起“沈姑娘,这是准备行将何处啊?” “自是离开这儿呀,难不成要和你们一起走么?” “不错,”声音不紧不慢,手中的棋子,徐徐落下。金冠束发,白衣一袭,潇洒自然。 “不可能,凭什么。”下颚微抬,表示着自己的反抗,还没等到那位冰人儿的金口玉言,只听见周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之间十几个玄衣武士便将沈舒颜围在了中间,脸色立变“你在威胁我。” 萧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哼!萧王爷您也太小瞧人了,就这么几个人你以为拦得住我么”恼了,怒了,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萧澈不漏痕迹地蹙了蹙眉,“那加上本王呢?”起身立起,袍袖轻拂,双手背后,颀长的身子立于亭中,一双好看的凤目淡淡袭来,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句话,有威胁,却也是事实。玄衣武士纵然无法胜过她,但是萧澈……不言而喻,是个劲敌!此时离去自是不可能了,可就这般留下,倔强如她,自也是不愿。 “王爷,您身份高贵,何必要来为难我这个一介弱女子呢?”强攻不成,怀柔总可以吧? “没有为何,本王高兴!”薄唇吐出的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 “你!”纵是想大打出手,可不能自不量力,如今敌强我弱,只能一忍再忍。心思转间,眼神无意间瞟到那盘未完的棋局,“王爷,有道是‘以德方能服人’,如今你这般,乃是有违君子之道啊!” 讲君子,说道德,萧澈自是不屑。在这云波诡谲的朝堂之上,尔虞我诈的帝王之家,君子?道德?那只会将自己送到风口浪尖之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但此时,面对着那张不卑不亢的素颜,顺着她的眼神,瞥了瞥身旁的棋盘,他倒想知道,君子服人之后会是如何了。回首,优雅坐下,“如你所愿。” 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尽力角逐。石凳之上,一男一女,白衣飞扬,男子从容,胜券在握;女子倔强,力拼到底。第一盘,女子输;第二盘,男子赢;第三盘,第四盘,第五盘……沈舒颜无力了,“我留下,” 男子继续落子“如此甚好。” ------------ 知音奏琴箫和谐 深夜,沈舒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依旧新鲜。瞪着大眼睛,盯着雕刻精致的床顶,心中一片怅然。叹了一口气,败给了依旧清醒的头脑,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袍。卷珠帘,轻移步,信守推窗;凉风迎面袭来,神智愈发清醒。 都道晩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 窗下,摆着一架古琴,琴旁的檀香,丝丝缕缕,瑞脑销金兽。“铮”地一声,琴声突兀,在这寂静的夜里,声如破竹!削葱般的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流连,优美的音符刹那间充斥着暗夜的每一个角落。琴声低迷,愁肠百转,她本不是个多愁之人,八年与世隔绝的生活让她清静无为,只是如今深入红尘,身不由己。她的路,她的人生将在这十丈红尘上谱写,纵有不愿,也无可奈何。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今生无法再侍奉二老左右,来生定当结草衔环,以还孕育之恩; 师傅啊,十六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待此间事了,徒儿定会回到离山,伴师身侧,不离不弃! 以月为证,以琴为誓,清丽容颜,写满坚毅! 琴声婉转,不再低咽,纤手拨弦,正欲停奏。耳边,箫声乍起,凝神细听,赫然是刚奏的《别思》。心思转处,指尖飞舞,箫声呜咽,琴声相和;琴声拔高,箫声相随。夜色阑珊中,管弦相携。 一曲终了,舒颜激动不已,那样的箫声,那样的节奏,是个知音人么? 整装出房,纤细的身影,穿梭于这个富丽堂皇的府宅,明月高悬,一路,照明灯笼在晚风中摇曳。是谁呢?疑团未解,怎会罢休?天阶夜色凉如水,舒颜拢了拢衣袍,踏过回廊,掠过露水,极目四方,寻找着答案。 怎么会?那亭,那人,那石桌,那石凳,一切犹如那日的强留。只是不同的是,石桌之上不是让自己惨败的棋盘,而是一壶酒,一盏杯,一支萧! 犹如一支炸弹,沈舒颜的脑中空白一片。可笑啊,心心念念的知音人居然是那个让自己身不由己的人,天下无巧不成书,果真如此啊!只是像他这般大权在握的人,也会这般伤感?音即心,一个人的内心在丝竹管弦之上是掩藏不了的。 收起好奇的心思,转到假山旁,亭中的那人,仍是自斟自饮。他的背对着她,只着一件单衣,在夜色朦胧之中竟给人一种悲戚之感,高贵如他,也有无可奈何之事?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有着灰色记忆的亭子。他手执着酒杯,没有立即饮下,只是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好像在看酒杯,也好像什么都不在他眼里。 “母后!。”小男孩的脸上满是焦急,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一位宫装妇人,自凤榻之上坐起,微微隆起的腹部罩在雍容的宫装内,华贵高雅。“怎么了,澈儿?这般焦急。”言语中藏不住满满的爱意,伸手擦去男孩额上的汗珠。 男孩紧紧抓住妇人的衣袖,犹如拽着一根救命稻草,“母后,父皇要我去玉雪山,我不要去!”嘟囔个小嘴,粉嘟嘟的小脸因为奔跑而略显红润。 捏了捏红扑扑的小脸,妇人莞尔,“澈儿,不可以任性,”拉着儿子的小手,一路牵着,坐了下来“澈儿,这事儿,母后是同意了的。” 似乎是不相信,男孩再次问出“为什么?母后。”妇人答道:“这玉雪山呀,有一位高人,你若能拜他为师,此生定会受益无穷!母后啊,是希望澈儿以后会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我不要,这宫里不是有教习师父吗?母后的身手也很厉害,为什么要走那么远?我不走,我不要什么受益无穷,我要留在宫里,我要和母后在一起,我还要等妹妹出生……”一连串的不要,一连串的理由,表示着自己的不愿,表示着自己的抗争。 端庄的妇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察的痛意“澈儿!”一声厉喝让小男孩微微一愣,一直温婉如水的母后怎会有这般严厉的神情?望着爱子惧怕的眼神,妇人内心长叹一声,没办法了,她又何尝想要他离开?“澈儿,不要胡闹!听母后的话可好?” “我……我……”支支唔唔的,小男孩的眼神四处游移,吞了吞唾液,小声答道“自然是好。” “那好,母后命你就接了你父皇的旨,立即动身,前往玉雪山,不得有误!”此言一出,妇人已由榻上再次坐起,背对着爱子。男孩眼中满是惊疑,怔怔地望着母亲坚定的背影,良久“儿臣……领旨!”深一揖,以皇子之礼告退。转身离去之时,他没有看见那位雍雅皇后眼中的凄凉。 莫离呀,莫离,莫相离。这杯中的莫离已不是母后送行时的那杯,只是自此之后便爱上了这苦涩。凝视着手中的酒杯,那时,母后心中便已知道了未来吧?娴淑优雅如何能敌过狼子野心? 心痛的闭眼,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摔在桌上,眼帘内映出一个纯白的身影,她的脸上挂着不解,挂着疑惑,甚至,甚至还有怜悯!不,他不需要怜悯,他是那个孤高傲世的宁王,是那个冷情冷心的的萧澈!思及此,脸上的悲痛已然消失,代替的是千年不变的清冷。 舒颜没有理会他的变化,径自跨入亭中,坐了下来。“喝酒?什么酒这么好喝?”迟疑了一下,萧澈不语,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动作缓慢,优雅大气。 “喝么?”举杯相询,语气平淡。 似赌气般,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苦涩霎那间溢满喉间,痛苦的咳了两声,想将这苦涩之味压下去,无奈只是无用功。萧澈仍是一言不发,舒颜也不再过问,他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软弱吧?二人就一直这样静静坐着,静静地饮酒,纵然苦涩如斯,却皆是不发一语。一杯接着一杯,仿佛这天地之间也染上了一层酒色。 ------------ 送春节街头遇刺 都说时间是医治伤痛的良药,果不其然。如今的舒颜过得是风生水起。她本就是一个豁达的人,什么事只要想通了,她也就不在意了。现在与萧澈他们一起,也没了最初的排斥。 一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好似游山玩水。他们不急,舒颜也落得空闲,继续走访玉器店,但结果千篇一律。后来,舒颜甚至将这件寻亲之事当成了副业,游玩倒成了主要,天天与萧萱一起胡闹,没事找霁风打打架,教教萧萱轻功,小日子过得相当地乐和。只是在遇到萧澈时,她总会忆起当日的不快,再加上那晚亭中的莫名其妙,脸色自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幸好,萧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见面之时少之又少,没什么大的损害。 这一日,舒颜早上还没起便听见萧萱在院中大喊大叫,急急忙忙起身,才知道,今日是和合成一年一度的送春节,萧澈决定和几人去街上逛逛,感受感受节日的欢乐气氛。还没清醒的舒颜,迷迷糊糊地,“送春节?干嘛的?” “哎呀,送春节,送春节,顾名思意,当然是送春迎夏的啰。”自顾自的走进舒颜的房内,吩咐丫头打水来让舒颜梳洗。又接着解释道“在我们天昱啊,非常地重视春天的,一年之计在于春嘛,所以有迎春节和送春节两个节日,只要是为了让春神能够照拂大地,一年有个好的开始,丰衣足食。” 整体上是弄明白了,在农业社会,人民对天神的敬畏是可想而之的。在中国的历史上,帝王祭天之事,举不胜举,更何况是靠天吃饭的广大农民兄弟呢?走到大街上,舒颜终于震撼领略到天宇王朝的子民对这节日的重视。整个城中的人民皆是盛装出行,一个个都身带一株植物,有的是别在腰间,有的是插在发间,有的干脆便执在手中。植物青翠,满街绿意。 街上人潮汹涌,摩肩擦踵,萧萱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转眼间,霁风却也不见了。稍一回首,身边却只剩萧澈一个。今日的他,仍是一袭白衣胜雪,与舒颜相得益彰。折扇轻摇,步履沉稳,在这滚滚人潮中竟不显一丝狼狈。虽然因当日之事有些怨他,但经过那晚亭中的对饮,她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心中的苦涩,心底深处的排斥感已不复当初的强烈。客观一点,这样一个人,不论气质还是武功都是顶尖的,乃是人中龙凤,不怪萧萱对他又敬又畏。 正思索间,只觉脚下一绊,身子一个踉跄,若在平时她定是没事,但周围皆是人流,武功无法施展,眼看着就要倒下,忽觉腰间一紧,身子顺势也撞入了一副温暖的胸膛。错愕地抬头,竟是萧澈淡淡的眼眸。潋神垂眸,心跳如鼓,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松开手,不发一言,继续前行,舒颜稍缓片刻便也跟了上去。半晌,鼓起勇气,轻言道“谢谢。”那人却也不回头,似是没听见,舒颜微窘,脸色绯红。正在考虑是否再补一句时,一句突兀的回答侵入耳帘“不用”。“啊?”良久才意识到是他的回答,心中一喜,加紧脚步追了上去,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呵呵,这个人……。 心情甚好,便更加惬意地逛起街来了。路边商品琳琅满目,舒颜一个摊儿一个摊儿地逛过去,萧澈脸色依旧淡定,看不出来烦是不烦。这样舒颜更是肆无忌惮了,反正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还不如欣赏这一路的风景呢!手拿起一支玉簪,通体碧绿,簪上雕着一株百合,甚是好看。正准备询问萧澈的意见时,眼角寒光一闪,竟是一把匕首!萧澈!目标竟是身后的萧澈。不及思考,顺手一拉“小心!”手中玉簪脱手而出,直刺凶手胸膛。 鲜血四溅,惊叫四起,人潮在转眼间便四散开去。手紧紧拽着萧澈的臂膀,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片刻,街上已是一片狼藉,入眼的是围着他们的十几个黑衣人,面巾蒙面,目如鹰隼,缓缓逼近,浑身散发出的是令人生寒的杀气。 望着舒颜完全警备的侧脸,轻轻拍了拍拽着自己胳膊的纤手,对着惊愕的转过来的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抚。舒颜一愣,那笑容如此温暖,如沐春风,不自觉的也扯唇一笑。似是心有默契一般,二人身形立闪,先下手为强! 黑衣人也不停滞,群起而攻之。霎时,兵刃相交,衣袂翻飞,两个雪白的身影悠游其间。秋水清啸,缠绕在黑衣人的耳边;折扇轻扬,扑朔在暗杀者的眼前。相视一笑,转而又加入战团。十几个杀手武功上虽占不了绝对的优势,但他们势在人多,一时之间却也难以脱身,本不愿大下杀手,但如今的情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自是不能存了慈悲之心。,雪影迂回,所到之处,惨叫连连,鲜血飞溅。沈舒颜的雪衣上已是血迹点点,如同冬日茫茫雪地中的傲雪寒梅! 国庆了哦,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 夺命杀红颜羞怯 狼狈的街道,夺命的厮杀,黑衣人的攻势已慢慢被压制下来,舒颜与萧澈已是胜券在握。二人也不急着收手,将这一场血腥的刺杀当成了习武的陪练场。急急赶来的萧萱与霁风,诧异的看着场中悠闲的二人,一招一式,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前者出手,后者便恰到好处地补上了前者的破绽,一主一辅,一急一徐,一前一后,一柔一刚,相辅相成,恰到好处! “沈姑娘到底师承何处啊?”霁风双手报胸,双眼一瞬不瞬地瞧着场内。 “离山忘忧谷”顿了顿,复又问道,“怎么啦?” 霁风沉吟半晌,笑言道:“没事,只是看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子和沈姑娘是师出同门呢。”萧萱听罢,赞同地点了点头。突然,脸上露出一抹恶作剧的笑容,“你说,我三哥哥和颜儿姐姐配不配啊?” 霁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天作之合!” 二人心照不宣,击掌为盟,心中自是澎湃不已,缘分呐缘分!正当二人得意忘形之际,霁风只感觉全身头骨地沁凉,笑容潋起,苦笑一下,嘴巴一瞥,拍了拍萧萱的肩膀“走吧,帮忙去。” 四个人,三个高手,本就被萧澈和沈舒颜收拾地差不多的黑衣人,生命马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失了去。还剩三个,两个,一个,大功告成!萧萱踢了横在自己眼前的黑衣人一脚,“哼,大白天的,真是自不量力。”霁风蹲下身子,一个个地翻了翻黑衣人的衣服,抬头对上萧澈询问的眼眸,摇了摇头。沈舒颜将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尽收眼底。蓦然回想,自打一开始,萧澈使得就是杀招,即使后来比较“清闲”一点的时候,萧澈仍然是不留余地,难道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留活口?一思及此,不解的抬眸望着萧澈,得到的仍是云淡风轻的淡淡一瞥。 算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就连萧萱的表现也是如此平常,没有惊讶。作为皇族,这样的事自有他们自己的分寸。不再多言,径自拾起其中一人的面巾,将秋水上的血迹擦净,收回腰间。这时萧萱毫无预兆地跳到沈舒颜面前,拉起她的手,一边转圈一边道;“呀!颜儿姐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没?”,神情焦急,惹得沈舒颜心中恻然。在这样一个等级分明的集权社会,她何德何能能得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的如此关心?沈舒颜呐,沈舒颜,你何其有幸! 语气轻柔“没事,不是我的。” “呼”萧萱夸张的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道:“吓死我了,” 沈舒颜见她那样儿,笑了笑,伸出食指点了点萧萱的额头“你呀,若是关心,刚才怎么还站在旁边看好戏,不来帮忙啊?” 萧萱一听,心中一突,敢情人家早知道自己到了。调皮地伸了伸舌头,“那不是知道三哥哥和颜儿姐姐武艺高强,这些个小喽啰,对你们还不是小菜一碟儿嘛!呵呵……”干笑了几声,忙窜到霁风旁边,躲开了沈舒颜的另一记爆栗。 霁风任由萧萱把他当桌挡箭牌,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神情,勾了勾唇角,转而对着依旧淡定的萧澈问道“怎么回事?” 萧澈抿了抿唇,神色依旧淡定,好似这一地的杀手与他无关似的。“先回去吧,边走边说。”霁风闻言点了点头。舒颜和萧萱也一齐往回走去。四人转首,将这一街的狼藉抛在身后,渐离这血腥的修罗场地。 一路上,萧澈将整个刺杀过程和霁风说了个大概。那样一个冷清的人,本就寡言,一下子说那么多的话,还真让舒颜感到诧异。他的嗓音清冷,低低的,煞是好听。沈舒颜不由得就朝他望去,帅气的脸,颀长的身姿,雪白的长衫因刚才的厮杀而略显凌乱,但丝毫不影响他与生俱来的豪华气质,那是王者与清冷的结合,让人转不开眼来。 “当然,刚刚还多亏了沈姑娘……”神游被打断,回神,只见萧澈淡淡的眸中居然盛满笑意,貌似知道她刚才所想的内容似的,沈舒颜不由脸上发烫。“哪……哪里,举手之劳。王爷言重了。”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笑意,不知为何,心跳如鼓。 “呀!颜儿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一直叽叽喳喳的萧萱突然高声言道,霁风听罢,也是满脸笑意。沈舒颜左右一看,脸更加红了,头垂地低低地,狡辩道:“哪有?” 萧萱自是不会放过她,变本加厉道:“就有就有,呵呵,你们看,脸更红了,颜儿姐姐害羞了!哈哈……”手指着沈舒颜,笑得花枝乱颤。沈舒颜只觉脑袋一轰,脸上发烧更甚,当下也不做思索,抛下一句“我没有,没有”便拔腿就跑。身后传来一阵阵哄笑。萧澈看到沈舒颜逃跑,一向紧绷的脸也放松开来。 霁风斜眼看了看萧澈的表情,想到刚才他们共同御敌的那一幕,心中决定更加 ------------ 楼船话百转千回 腐败啊腐败!这是沈舒颜登上这艘楼船的第一反应。外观上这艘楼船分为三层,目测一下约有现代楼房的两三层那么高,整体呈尖锥状,最下面哪一层约有三四十米,第二层较第一层短,第三层则又较第二层短。最上面一层是萧澈的居处及办公地点,第二层是萧萱与沈舒颜的居处,里面装修甚为讲究,桌椅板凳皆是上好的黄梨木与红木,分前后两间,前厅为待客之地,装饰有如客厅;后间则为轻纱珠帘所隔,乃是晚间休息之处。整间屋子罗曼轻纱,琴棋书画,陶瓷古玩,应有尽有!俨然富家小姐的香闺。整座楼船有如一座富丽堂皇的行宫。 二楼的甲板上,沈舒颜,萧萱,霁风三人一桌,桌上几碟糕点,一壶清茶,河风拂面,甚是凉爽。 纤长而白皙的手指夹起一块乳白色的糕点,送入口中,香脆可口。“嗯……清甜可口,芳香扑鼻,这是什么糕点?这般奇特。” “紫陵的百花酥,据说是由桂花茉莉花百合花菊花等将近一百种花合练而成的花精制作而成,尝过之后,口中清香无比。”霁风一边说一边也拿起一块往口中送去。 “是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萧萱包了一大嘴的甜点,含糊不清地说道。还有几点粉屑调皮的从她口中跌落到木桌上。 霁风无语地等了她一眼,“你听说过什么?哪次一些好东西送到你宫里,你不是赏给下人了就是玩地忘乎所以最后坏掉了?” 萧萱无言以对,只好沉默是金,继续与桌上的糕点奋战。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萧萱是主,霁风是仆,言语之间却无半点主仆嫌隙,反而亲密无间,毫无等级之别。 “这么名贵的东西,应该不多吧。”沈舒颜将从萧萱口中绝处逢生的最后一块百花酥快速地递到口中,将萧萱的愤怒抛之脑后。谁让她上次取笑她,她沈舒颜可是记仇地很。 霁风自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终究还是小姑娘啊,继续回答沈舒颜道:“去年紫陵王世子入京时带来的贡品,皇上赏了宁王府一份,这次出来便也带来了。” “去年?”沈舒颜不禁咋舌,去年的糕点留到今年还能吃吗?漂亮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口中品尝美食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霁风一愣,随即便明白沈舒颜担心的是什么,微微一笑道“放心,宁王府有特殊保存的法子,这糕点啊,还和紫陵王刚入京时的一样。” 听罢,沈舒颜立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你不早说,虚惊一场。” 霁风一见沈舒颜那如遇大赦般的表情,忍俊不禁。“沈姑娘,这可不能怪我,你也是刚刚才问,再说了,你也不想想,若是腐坏了,这百花酥还能是这般淡雅的乳白色?” 一听这话,沈舒颜转念一想,对呵,若是过期了,这糕点的表面不久长满毛毛了吗?不察啊,一时不察。这宁王府还真不能等闲视之啊,现在就有这么高明的储藏技术,实在是令人佩服,这人的智慧不可小觑啊! “呵呵,霁统领说得是,小女子受教啦!”言罢,直起身子,双手抱拳,以示谢罪。 “不敢不敢,沈姑娘言重了,”也是一礼相还,三人顿时大笑开来。 正当三人没大没小时,一摸纯白的身影映入三人的眼帘。长身玉立,不染风尘,长衫似雪,风度翩翩。 沈舒颜没来由心中一突,凝神坐好,目不斜视,心中小鹿乱撞,鼻息略显粗重。怪了,真是怪了,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如此这般?嘟了嘟红唇,赌气似的抬起绝美的素颜,骄傲地面对那位出尘的皇家公子。 入目之处,是那人平静无波的面容,没有继续向前,只是淡淡吩咐:“霁风,到我书房来一下”平静地转身,平静地离去,一切都很正常,是自己太不正常了么? “颜儿姐姐,你的脸怎么又红了?” “啊~?”入眼之处是萧萱一双无害而又纯真的大眼,蓦然回神,“哪有?你这小妮子尽会乱说话!” 萧萱才不会理会这个狡辩的姑娘,不屑地轻哼一声“哼,姐姐,你就别辩解了,一切都写在你的脸上了!”说完,也不理会沈舒颜的诧异,兀自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下意识地摸摸脸,好像……好像是有点发烫,沉默,沉默,沉默是金呐! 可有些人呢,就是不愿意人家捧着金子,萧萱再次抛地雷“真的,你还别不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最近可越来越喜欢容易脸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顾自的一边吃一边说着,最后一句犹如一个人的低喃。 不想理会萧萱的捉弄,起身欲走,只听得身后一声欢呼“想起来了,就是那次你们遇刺之后,哈哈……终于想起来了!哈哈……” 无语的对着旁若无人大笑的萧萱,摇了摇头,抓起一块糕点往嘴巴大开的萧萱口中一塞,“吃你的东西吧!” “咳咳咳咳,颜儿姐姐,你谋杀亲妹!”不理会,转身离开,心中却已是百转千回。 ------------ 俏萧萱淑女好逑 一进书房,霁风的嬉皮笑脸犹存,萧澈淡淡的瞥了一眼,“你们几个人相处的倒是不错啊!” “嗯?”不太明白一直闲事不管的萧澈此时怎么管起了他们的打闹了,但是十几年的交情只让他怔忪片刻,“还可以,” 萧澈没有再说话,只是随意的将桌上的一封信函递到霁风手中,“轻松了那么多天,你也该干活了。” “不是吧?现在可正是玩乐的黄金时期啊,美女在侧,温香软玉的……”还没说完,就看见萧澈那比冰山还冷的脸,马上噤声,习惯的摸了摸鼻子,改口道“当然了,为你效劳,就是天大的诱惑,我也会置若罔闻的。” 萧澈没理他,径自坐到书案后面的椅子上,认真的处理今日才从帝都快马加鞭送来的密函。 看完信,霁风的嘴角泛起了嗜血的笑容。此时的他,不是萧萱面前时而温柔,时而阴险的霁风,也不是舒颜面前那个可亲的侍卫。他是萧澈的兄弟,生死与共的兄弟!“没想到啊,七殿下也心焦了,手伸的够长,难道他就不想想凭他的那点实力可是争得过去?” “哼!”书案后的萧澈依旧埋头于密函之中,只是发出了一声冷哼,表示着他的轻蔑,“就他恐怕还只是想着怎么将左相拉到自己身边呢,哪会想到这一层?” “你的意思是,有人背后指点?” “没有十分,也有八分”放下手中的朱砂笔,习惯性的左手食指曲起,轻轻地摸索着鼻尖。霁风没有说话,这时候,正是萧澈要下决定的时候,或许一场腥风血雨指日可待了吧。果然,清冷的声音陡然想起“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语气中满是肃杀,令人不寒而栗。 “好,悠闲了这么久,我的手都有点痒痒了。”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右手慢慢转动,手掌捏捏又放放,似乎真是又痒痒了似的。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你都决定了,有了对策,还找我来干嘛?” “自然是有事。”萧澈眼中隐隐有着戏谑,霁风心中一丝不好的预感慢慢升起,待那书案后面的人儿,一步一踱地走到自己面前,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耳边还残留着那人的声音,霁风只想去撞墙。任务艰巨啊! “武林大会?”两个女子,同样的惊讶,不同的心思。舒颜很惊讶,惊讶于朝廷中人怎么也插手到江湖了,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贵族与所谓的草莽之间怎会有交集?萧萱惊讶,惊讶于自己居然有这么好的运气,一次逃亡居然逃出了可以参加武林大会的机会,哇哈哈! 霁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两个女人,一个清新如斯,一个热情似火。一个看似随波逐流但实则有着自己的主见,一个貌似单纯无害实则是个闯祸精。什么叫交友不慎?什么叫遇主不淑?就霁风现在的处境就可以知道了。 “为什么?怎么好端端的要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啊?”果然啊,果然,精明如她怎会无声的任人安排呢? 霁风气急地挠了挠头,萧澈!你混蛋,扔给我这样一个烂摊子!“呵呵,也没有什么,只是去凑个热闹。你也知道的,我们一直在帝都,这会儿出来了,自由了,当然得好好享受吧,对吧?” “那……就我们三个,萧澈呢?他就任由我们……?”理由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她总感觉到不对,但霁风一脸真诚,无懈可击! “哎呀,颜儿姐姐,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有的玩儿就不错了,对啵?”轻巧的跃到舒颜的身边,伸出手肘撞了撞犹自现在思绪中的舒颜。“就是因为三哥哥不在,才有的玩儿嘛!” 萧萱一脸喜色,笑得花枝乱颤,此时她的心里一定在计算着如何玩转这次武林大会了。想想,算了,追问也没用,不愿说的,不能说的,终究是不会说的。 “武林大会?每个门派都回来吗?”是不是和小说中的一样呢?如果是,那也挺不错的。 “那当然,不仅是各大门派,还有很多江湖散人,届时都会去的。” “江湖散人?”好奇怪的说法,听起来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感觉。 “就是江湖上,业已成名的,但并属于个大门派中的人,他们自由来去,孤身一人,但是各大门派都会给予几分薄面。” “对啊,对啊,我就最羡慕这种人了。知道吗?江湖散人中有一个号称‘无忧公子’的,据说此人潇洒不羁,风度翩翩。还有啊,”萧萱低头偷偷地在舒颜耳边悄悄道“我这次出宫,多半也是为了他” “啊?”舒颜不免震惊,没想到啊,没想到师兄的人气还这么高呢!抿嘴低笑。萧萱自是注意到舒颜的反常,不解道“怎么了,颜儿姐姐,很好笑么?”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头一昂“谦谦君子,淑女好球嘛!” “哈哈哈哈”舒颜还没来得及反应,霁风就大煞风景地大笑起来“淑女?哈哈,你,哈哈,太有意思了,哈哈”他的脸因笑得太厉害,通红通红的,舒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萱一见两人的反应,一张小脸顿时也憋得通红,“有什么好笑的,这是实话嘛。” “哈哈哈哈哈哈,实话吧?哈哈”霁风此时已趴在桌上了,舒颜也有刚开始无声的笑变成了有声的了,这小妮子真不知道什么叫做淑女。萧萱气急,跺了跺脚,一时冲动,就一把揪起揪起霁风的耳朵,马上往外拖,咬牙切齿:“笑!笑!我让你笑!” “哎哟,哈哈,哎哟,痛!哈哈,我不笑了,哈啊哈。”霁风疼痛交加的声音渐渐消失,舒颜的笑声也渐渐缓了下来,若师兄也来的话,去一趟,也不错的。 ------------ 碧云山名剑山庄 古有诗云“十分天下景,七分碧云山”。今日,舒颜等人便到了久负盛名的碧云山。天昱王朝一统四方,江湖武林亦是繁盛一片。碧云镇,因碧云山而得名。彼时甚是安静的小镇,此时是人潮拥挤。街上人来我往的皆是武林中人。有长相文雅的剑客,有凶神恶煞般的粗鲁大汉,有成群结队的,有形单影只的,有穿着华贵的,有衣衫褴褛的,百态众生,应有尽有。 萧萱早已是不胜狂喜,整个人如在汹涌的人潮中如鱼入水,灵活无比。 霁风在一旁焦急呐喊“萱儿,你别乱跑。” “萱儿,你小心一点儿” “萱儿,你别闹了。” 尾随其后,一边躲过萧萱时不时的丢来的小吃渣滓,一边出声提醒,一边还要替那个时不时拿走人家货物的调皮鬼付钱善后。萧萱极尽所能地折磨着霁风,自那日取笑她后,这几天一直如此。她啊,不敢拿沈舒颜开刀,霁风自然成了唯一的泄愤目标。 “霁风,付钱!”看都没看身后提着一大堆东西,气喘吁吁的霁风,随手拿起一个泥人儿,丢给他,而后又径自走自己的。 “天哪!我的姑奶奶,这是什么世道啊?”欲哭无泪。舒颜看到二人这般,不禁舒心。走上前去,拍了拍霁风的胳膊,以示安慰,而后也是不发一言,走自己的路,让霁风痛苦去吧。霁风无语,极其困难地从荷包中掏出几文钱,付过之后立马卯足劲儿追了上去。 “两位姑奶奶,咱们歇歇好吗?”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在这盛夏之际,的确难为他了。望了望萧萱,意思意思就够了,别折磨太惨了。 “哼”萧萱头一偏,轻哼一声,自顾自的走进了邻近的一家酒楼。霁风感激地望着舒颜,摇头苦笑。“别高兴太早,现在你可欠我一个人情”静静的说完,舒颜也往酒楼行去。霁风不禁咋舌,她,她,她,她什么时候也这般奸诈了? 回头,凝眸,见到的正是霁风震惊的脸庞,不由扑哧一笑。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不过如此。霁风怔怔,街上能目睹这一幕的都不禁愕然,这般美的女子,是哪个门派的?怎么从未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酒楼内热闹非凡,交谈声,玩闹声,此起彼伏。大家皆是江湖豪杰,平时懒散惯了,此时自也是不拘小节,随意为之。整个酒楼宾客爆满,极目望去,居然难以寻到一张完全空着的桌子。“怎么这么多人?连位子都没有。”萧萱不禁抱怨。 “姑奶奶,这可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啊,那可是江湖上人的一举成名的机会,能不隆重吗?”霁风掳了掳手中的杂物,不满的答道。 “哼!要你多事!”萧萱脸色一沉,转身往二楼走去。霁风舒颜对望一眼,也跟了上去。这萱儿,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消,可苦了霁风了。 还好,二楼还有一张空桌,三人俱是一喜,幸运呐!眼角瞟到,另外也有几人盯着那张桌子。三人危机意识立生,立马抢到桌旁,宣示自己的所有权。“小二,来壶茶”霁风大声呼唤,不让位的意思明显。 “好嘞!”那厢,店小二回应。 “公子,这……”那四人中,一位粗鲁大汉有些不满。 “无碍,咱们换家酒楼便是。”那个被唤作少主的年轻男子轻声回答道,声音不恼不怒。因了这句回答,舒颜不禁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未想那人也正盯着她,两人眼神交汇,舒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那人眼中充满疑惑,沉吟良久,又瞥了一眼舒颜,转身离去。 “哼,色狼” “啊?”这小妮子什么时候也这般一鸣惊人了。 “什么啊呀,你没看到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吗?明明都要走了,还不忘瞟你两眼,不是色狼是什么?”萧萱愤愤,舒颜无奈,不知是该说她多心呢还是该说她早熟。霁风趁小二来倒茶时顺带点了菜,这会儿,菜也慢慢上来了,舒颜不管其他吃了起来。 “这次武林大会不知会有那家英雄能得盟主之位啊。”邻桌几个人高声谈论起来 “那还用说,名剑山庄这么多年都是坐稳盟主之位,今年恐怕也不会例外吧。”一个中年汉子灌了一口酒,朗声答道。 “说得也是啊,这名剑山庄可是人才辈出啊,自二十年前采桑子前辈一举夺得武林盟主之位后,这盟主就没出在别的门派过。真是让人眼红啊!”说话的是坐在大汉对面的一个青衫儒士,三四十岁的年纪,一把美髯须。 “哈哈,我说美髯公,你若是羡慕,不如便投到名剑山庄门下算了,说不定假以时日,你也能成为盟主啊,哈哈”那个中年汉子大声笑道。那青衫儒士却也不恼,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笑言道“杨兄说笑了,我美髯公可是一身的懒骨,这要投到名剑山庄,日日被那规矩束缚着,我可受不了,哈哈” 舒颜等人静静听着他们的言论,“名剑山庄是什么来头?” “武林第一庄”萧萱扒了一口米饭,含糊答道。舒颜紧接着看了看霁风。 “就是武林第一庄。二十年前由采桑子前辈所建,其门人剑术惊人,二十年来几乎每届盟主必为名剑山庄传人,上一届的盟主便是此任名剑山庄的庄主慕容少陵。山庄门下的弟子也是遍布天下。”接到舒颜询问的眼神,霁风解释道。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名剑山庄便是这武林的皇帝了,耳边又传来霁风的补充“这次武林大会便是在名剑山庄举行的。” 这么厉害,是什么样的门派呢?心中有些期待呢! 那边的人还在热烈讨论着,究其主要论点还是武林盟主谁的胜算比较大。听多了,舒颜便也懒得去认真了,只是与萧萱二人不紧不慢的品尝着佳肴,而霁风貌似对这个很感兴趣,一直竖起耳朵凝神细听,眼睛不停的瞥向他右下首坐着的一个戴着斗笠的魁梧大汉。舒颜嘴角微翘,这次武林大会恐怕不似以往了。 ------------ 夜阑珊荷叶飘香 吃完午饭后,霁风与舒颜萧萱便徒步上了碧云山。果然不负“十分天下景,七分碧云山”的盛名。山路崎岖,却错落有致,路面整洁,可以四五人同行,两边松林竹林交错,竹林青翠,松风阵阵。鸟鸣蝉吟,一派祥和! 一路欣赏着风景,听着萧萱与霁风两人斗嘴,身旁是各个门派的人来来去去,这半个时辰的路程,却也十分快活,一点儿也没觉得累。突觉人声鼎沸,原来是已到了名剑山庄门口了。诺大的石门,看起来倒像现世时的徽州牌坊,不免觉得搞笑,门上题有一副对联,上联是“一长剑,名满世间,创武林盛世”下联“二十年,风雨无阻,育天下英才”横批“武林第一庄”字体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门两旁是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昭示着山庄主人威赫的权势。 “喂喂喂,到了,别吵了。”出言制止二人的争斗,“你有请柬吗?”,指了指等在门口那些武林门派,他们可都是带有请柬的。萧萱也看到了,“对呵?那我们怎么进去?” 霁风对着他俩神秘一笑,“我自然是有的。”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纸张。“喏,这不就是了” “你倒是想得挺周到的。”舒颜口中称赞道,心中却已是一片清明。 “那是,既然想好了要出来玩儿,自然准备充分一点。”无比骄傲的将请柬放回怀里,不忘回头对萧萱炫耀一番,惹得佳人直翻白眼。 轻轻松松地便进了门,可不想这门只是表示着进了名剑山庄的势力范围,要到真正的庄子还有一段路。果真不负天下第一庄的盛名啊!领路的侍从一路毕恭毕敬,任萧萱和霁风二人如何打闹,却一直是目不斜视。果然好定力,不怪名剑山庄能打出这样的名堂,一个下人居然都能做到这般自制,不简单,实在不简单! 舒颜等人被安排在了舒意苑。苑如其名,舒适惬意,很符合舒颜的审美观。不理会大眼瞪小眼的霁风和萧萱,自己随意选了一间房,走了进去“你们慢慢吵,本姑娘要休息了。”美美睡了一觉,期间好像一个小丫头过来说是要请她出去用晚膳,自己好像迷迷糊糊地回绝了,再醒来却已是漫天星斗。 随便梳洗了一下,便出了房间。夏日的夜总是给人一种神秘之感,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果然是好景致,只是这稻花香要换成荷花才行。舒颜的眼前就是偌大的一片池塘,出水芙蓉,荷叶连连,荷花朵朵,露水滴滴,美的壮观,美的优雅!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应情应景,熟悉的词句,脱口而出。周敦颐的《爱莲说》赋予了莲以极高的评价,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自这寂静的夜中响起,循声望去,自黑暗中走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定睛一看,赫然是今日在酒楼见到的那位“少主”。 “见姑娘这般表情,定是记得在下了。”一身靛青色长衫衬得他愈发儒雅。 “嗯,不错。今日酒楼多谢少侠相让。”微微欠了欠身子,还以让位之恩。 “姑娘言重了,本就是你们先到,何来相让之说?”男子爽朗一笑,舒颜似是被这笑给感染了,也咧唇笑了起来。男子怔了怔,紧接着道,“这么晚了,姑娘莫非转为颂莲而来?”嘴角带着调侃的笑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嗯,好句,好句!” 一听他的赞扬,舒颜不禁惭愧,这可是剽窃的,“少侠真爱说笑,小女子只是出来走走,见这满池莲花,一时兴起罢了。” “哦?那就是同道中人了,在下便也是走走的,姑娘是否介意在下一道?”说完抱拳行礼,以示请求。 “十分荣幸。”这位男子行为举止大方洒脱,舒颜自心底欢喜,便也不拒绝了。二人便并肩在这九曲回肠的山庄小道上散起步来。 “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沈舒颜” “在下秦錚” “原来是秦少侠”“欸,叫我秦大哥吧,叫少侠太见外了。”“啊?”真是一个豪放的人儿啊,“好,秦……秦大哥。你……便也唤我颜儿吧,”虽说她并不是扭捏之辈,但突然对一个人唤的这般亲热,还是第一次呢,脸有些发烫。 “好。”达成协议,二人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聊,话题千奇百怪,秦錚给她一一介绍了这武林大会的由来,这各个门派的势力,还有一些成名的江湖散人。自他的话语中,她也才知道,她一直认为狂妄的师兄居然是有狂妄的资本的。 秦錚很健谈,舒颜也就静静听着,待他问她问题时,她才回上一句。虽说是第一次交谈,舒颜却有一股熟悉之感。从月出东山聊到月上中天,十分快意。直到有位童子过来请他,说是山庄管家有事,才打断了一切。 “那颜儿,我们下次再聊。” “好,秦大哥,不送。”秦錚转身离去,舒颜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园子的角落,才转身继续她的夏夜行。 走了一段路,舒颜赫然发现了一个丢脸的事实————她迷路了。 ------------ 亭台间重逢之喜(修改) 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事事不顺呐,无可奈何之间,只能随意走动,或许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老鼠,最后能回去呢?晃了晃头,继续前行。逛久了,舒颜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方位在哪儿了,心中暗咒着名剑山庄的主子,没事把山庄那么大干嘛?真是奢侈,穿过了一个园子,紧接着又一个一个园子,有点儿挫败,孤身立于园中,纤细的身影,略显单薄。不过,虽是深夜,但整个庄子灯火通明,倒是不显得恐怖。 孤身独行,形单影只,心中的空虚之感陡然升起。轻咬粉唇,低头叹气,脚步虚软,以后再也不这样那样乱逛了。咦?这么晚还有知音人呐! 轩榭楼阁间,一个修长的身影临风而立,长发未束,只是用一条同色系的紫带扎起。这样的背影有些熟悉,但此时的她未及细想,像遇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疾步上前“请问……”话未说完,那个身影转过身来,舒颜差点儿惊呼,定定地看着他。 “有事么?”舒颜思绪渐回,温润的声音,有礼的语气,自己这般望着人家反而是无礼了。 “哦,我迷路了,请问可以告诉我,舒意苑怎么走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倒不是那人长的有多可怕,只是他整张脸,除了嘴巴以外,其余的全被一张铜色的面具遮挡,在这灯火摇曳间,显得阴森可怖。 “跟我来吧。”不恼,不怒,或许是早已习惯别人的惊讶了吧。舒颜小心翼翼地跟着那人的身后,不发一言。那人却也不急,脚步缓慢,优雅无比。怔怔地看着那人的背影,和谁有些像呢!是谁呢?正在舒颜沉思的时候,一句温和的话语有跌进耳膜“到了!” 自深思中惊醒的舒颜,一抬头便看到了“舒意苑”三个大字,回首,欠身一礼“多谢!” 那人直直看着她,惹得她有些不自在,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手足无措之际,那人道”不谢,夜深了,姑娘下次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啊?”有些惊奇,疑惑中,只有那个人转身离去的背影。真是个怪人呢!舒颜回房之际,心中如是想。 做客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日日清闲,无人扰闹,即使是萧萱,这几日也是很少见其踪影,无可厚非,身处皇宫大院的人,一朝自由,自是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纵观自己,微微一笑,清茶一杯,诗书一卷,看云卷云舒,观花开花落,何其快哉! 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颈,耳听得,鹤鸣长空,禁不住,心潮澎湃。起身,穿过回廊,越过重楼,顾不上荷塘深碧,闻不到荷叶飘香。脚步疾走,健步如飞,只见那一身月白的的长衫,周围一群莺莺燕燕,犹如众星捧月!少女们各个掩唇低笑,眉目含情。二人隔了一个院子,他在那边,她在这边。不再顾及其他,脚尖轻点,长袖轻挥,几个蜻蜓点水,轻轻巧巧的落下,犹如坠落凡间的仙子,阻断了寒暄者的路。 众人皆是一惊,纤细的背影,墨黑的长发,雪白的长衫,是哪家的弟子?转首,只听得“嘶”的一声,剩下的只是惊艳!转而是妒忌!那个潇洒如风的人儿也是呆愣如斯,“颜……颜儿?” 语笑嫣然,“师兄,近来可好?”莺莺细语,带着戏谑,透着兴奋,轻移步,衣翻飞,缓缓走近。 沈奕蓦然间从震惊中清醒,帅气的脸,掩不住重逢的喜悦。伸出双臂,拦住纤细的腰肢,不顾众人的愕然,抱起佳人,身子轻旋,“颜儿,颜儿,果真是颜儿!哈哈……”长衫似雪,发丝如墨,欢声震天!久久不能散去。 “咳咳,沈公子”不合时宜的咳嗽,打断二人的欢欣,沈奕放下怀中的舒颜,手臂仍未离开佳人的腰肢,,轻轻一览,舒颜身子一转便倚在了沈奕的身侧“黎总管,晚辈有礼了”。抬眼望去,是一张和善的面孔,约摸四五十来岁的年纪,一身蓝色衣衫,两鬓斑有些花白,“沈少侠多礼了,是我家庄主迎接至此,不想打扰了少侠。”听到此,舒颜脸色微红,自己是不是太过火了? 越过此人,入眼的竟是……竟是那晚见到的紫衫男子。舒颜一惊,他,他,他,就是武林盟主,名剑山庄庄主,慕容少陵?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舒颜有些无法消化,没想到,盟主居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公子,更没想到的是还是一个冷清的怪人。 今日的他仍是那夜的装扮,面具未去,负手而立,看不清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副容颜。舒颜没来由心中一震,下意识地便想离开沈奕的手掌,“怎么了?颜儿。” “啊?”脑子有些短路,有什么好躲的?面对询问的眼神,“人,人好多啊!”也算是理由吧。 沈奕哈哈一笑,伸手旁若无人地捏了捏舒颜的脸颊“倒是,我忘了咱可不在谷里。”舒颜微嗔,此话一出,误会更深,这个混蛋!沈奕眼神无辜,耸了耸肩,二人眼神交战,不可开交。可在众人眼里,却是好一副郎情妾意!身旁的女子们早已是满目嗔怒。 “沈少侠,屈居来此,少陵不胜感激,特备下酒席,为少侠接风洗尘。”一直沉默的人儿,踏步上前,微微颔首。老管家有些诧异,却瞬间掩去。 “慕容庄主客气了,沈奕多谢庄主盛情!”侧首望向身边的舒颜,接着道“这是我的师妹,沈舒颜。” “原来是沈少侠的师妹,幸会!”声音平缓,毫无波澜,似真是第一次相见似的。舒颜只觉得胸口一窒,有些莫名的感觉,在心头滋生。 “黎叔,麻烦您引路,带沈少侠等前往聚义堂,我随后就来。”淡淡的语气,淡淡的拜托,带有面具的脸庞平静依旧。 ------------ 聚义堂媚声魅影 聚义堂,顾名思意,便是聚集侠义之意。此时的聚义堂,美酒佳肴,玉盘珍羞,丫鬟仆人,手执托盘,鱼贯而入。觥筹交错,杯盏相碰,丝竹声声,歌舞不歇。此情此境景,极尽奢华。这是武林?是江湖?是草莽?不禁疑惑,这名剑山庄,是何来头?仅仅是一个武林的领袖? 只觉得有什么盯着自己,有如芒刺在背,抬眼望去,是慕容少陵静静饮酒的优雅,疑惑间,一个温柔的女声入耳而来,“这位想必就是无忧公子的师妹罗?果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人儿。” “呃,这位小姐……”一身火红色,轻纱薄面,宽襟广袖,纤腰细臂,若隐若现,莲花抹胸,好看的锁骨展露无疑,细长的眉,狭长的眼,轻轻一眨,风情万种。莺莺细语,酥了春花,醉了秋月。舒颜怔愣,这样一个人,真真是媚到骨子里了。 舒颜有些不明白,错愕地望着她,女子扯唇一笑,媚眼如丝,“想必妹妹是没听说过我了,我叫苏云裳,见了妹妹便觉甚是投缘,因此特向妹妹敬一杯酒,不知妹妹可否赏脸?”言罢,手中酒杯直伸到舒颜的面前。一瞬间,大家的眼神全都转到了这里,沈奕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起身站在了舒颜的身旁,慕容少陵不着痕迹地微微眯了眯眼。 都这么说了,还怎能拒绝?正欲接过那盏白瓷杯,身侧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挡住了舒颜的动作。“苏教主,师妹不会饮酒,这杯我代她。”不等那女子有何反应,径自便将酒杯接过,一饮而尽。那女子见此,满脸愠色,魅惑的眼眸,凝视着沈奕,许久,“哼!”大庭广众之下,拂袖而去。寂静的大厅霎时又恢复了热闹。只是不似开始时的皆尽欢颜,有些眼光有意无意的往舒颜这边看来,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疑惑地看向沈奕,后者只是还以一个微笑,轻轻按下她的身子,坐在自己的身边,“没事,”想了想,又再加了一句“以后小心她。”便不再言语。舒颜自不是好糊弄的,大家这样的反应,那个红衫女子能是好惹的么?那杯酒,到底有什么乾坤? “师兄,你还是和我直说了吧,你知道我的。”貌似随意的玩弄着桌上的白瓷杯,静静地说道,眼神里边却透着不容欺骗的执拗。 沈奕无奈一笑,摇了摇头“她是魅影教教主,苏云裳。”简单的交代,算是回答。 舒颜自是不会满意“我知道,人家已经说了!别糊弄我,魅影教如何?苏云裳又如何?那杯酒……又如何?”眼角瞟了那盏白瓷杯,语气强硬!正在气头上的她没有注意到沈奕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 使劲儿捏了捏拳头,下颚绷紧,尽量是声音显得平静“魅影教,媚声魅影,全教弟子皆都修行媚术,用毒更是出神入化,苏云裳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们利用这些拿到自己所想的东西,包括杀人,要知道,人的欲望有时候很可怕的。” “这么说,她们是一个杀手组织?” “不全是”沈奕已有些微微地发抖,但他知道,现在用好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不能倒,坚决不能。“她们有三不杀。一不杀同门,二不杀妇孺,三不杀亲人,但是这些只是束缚弟子的,对教主却是形同虚设。” “苏云裳就是教主?”转念一想,不好,那杯酒。定睛看着沈奕,眼神有些涣散,额上青筋毕露“师兄,你” 沈奕一把抓住她的手,轻轻道:“别急,我……我还撑得住,他们……可都看着我们呢!”话虽如此,可那抓着舒颜的手力气却是大的惊人。 舒颜止不住颤抖,“怎么办,师兄,我该怎么帮你?” 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焦急,拳头再次紧握,转头,虚弱一笑,“没事,傻瓜,你师兄是谁啊,这么点点毒,死不了。” 这人?到这时候了还能开玩笑,又急又恼,手足无措,只能任着沈奕抓着自己的手,俩人手心里都已满了汗水。 “哟,颜儿。怎么,有了师兄就忘了我了?”抬头,是霁风吊儿郎当的笑脸。 “啊?”有些郁闷,霁风什么时候会说这样露骨的话了。 霁风弯了一下腰身,一句若有若无的声音,自身旁传来“这粒药丸可以暂时镇住毒性”错愕的抬头,见到的还是一张毫无心机的笑脸,只是手中的药丸提醒了她刚才的确有人在说话。不再多想,将药丸捏在手中,作势去给沈奕擦汗,顺势将药丸塞到他的口中“吃下去”沈奕依言而行。 终于,沈奕体内乱窜的真气稍稍被压了下来,感激的向霁风点了点头。霁风也只会意一笑,而后突然抬高声音说道:“呀!颜儿,你真狠心,罔我还对你心心念念的,你却这般对我,我……我……哼!”脸部扭曲,极其痛苦,双手按胸,转身离去。 舒颜脸部涨得通红,忍住笑意,差点儿内伤。 ------------ 舒意苑纠纠葛葛 “明天可就是大试身手的日子了,你还在这里赖着干嘛?”随手拿起一个果仁儿丢到沈奕的脸上。 “不赖在这儿,我赖在哪儿?反正我也不在乎那个什么盟主的。他们爱争就争去吧,我呀!只想一身轻松,游荡江湖!”精准的接过砸他的果仁儿,塞到嘴里,含糊回答道。舒颜斜倚在回廊柱子上,一身慵懒的气息展露无疑。沈奕心念一动,一直都知道颜儿的美,却不知她也能美出柔媚的一面, 舒颜没有注意到沈奕的出神,只是接着道:”你再赖在这儿,就不怕萱儿再来缠着你,你可是她的榜样!” 沈奕一听到这儿,也禁不住心烦,那个妮子,自从知道自己和颜儿的关系后愈发肆无忌惮,天天缠着他,一有空就黏着不放。想到这儿,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望着师兄凝重的表情,舒颜心中一阵暗爽,总有人可以制的住他了。只是苦了霁风那个小子了。是个人都知道霁风的那点小心思,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只有那个小丫头,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不过啊!你风流债也挺多的,连林如月那样的人你也敢惹!不多这一个不是?” “怎么?颜儿是吃醋了么?”“什么?想得倒美”利落的从回廊上一跃而起,盘中的物什全都飞到了沈奕的身上。掌风急出,袍袖轻扫,将抛过来的杂物隔了出去,二人又斗在了一起。 ”难道不是么?呵呵……”沈奕仍旧不怕死地嘴硬。言语间躲过了舒颜的一计手刀。舒颜微微一笑,掌风急转,眼神中警告的意味愈加浓重,“师兄,你知道吗?我挺满意萱儿的,如果,我将你的禁忌告诉她,那么,你们相处的机会是不是更多了呢!”这人儿,居然威胁他!有办法吗?没办法!若是让那个磨人精知道了自己的弱点,那自己还不烦死了,为了以后的清净,心中叹息,连忙投降“颜儿,我错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话音刚落,手中的招式也停了下来。 “你自己说的哦!”绝美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慢慢地走到沈奕的面前,伸出纤纤素手,往沈奕腋下探去。 “扑哧,哈哈,哈哈颜儿,哈哈,够了,哈哈……”沈奕一边求饶,一边躲着,这是他们的游戏,他们的规则。“不够,不够,师兄,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编排我。”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越发使劲儿。“哈哈,颜儿,哈哈,不会了,哈哈”“哼,鬼才信呢,不管,我要玩儿够了才行”话落,手动,沈奕又是毫无形象的大笑。不行了,不行了,这家伙这次是狠了心折磨他,在这样下去,他非断气不可。 卑鄙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往舒颜的腰侧挠去“啊――,师兄,哈哈,你混蛋,哈哈”舒颜一边躲着他的进攻,一边攻击,两个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舒意苑内,更是肆无忌惮地飘进了那个带着古铜色面具的人儿的耳中。不受控制的,双腿就往舒意苑迈去,没想到入眼居然是这样一副画面――两个人衣衫大乱,舒颜发髻微松,可那表情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快意。负在身后的双拳紧握,一语不发,鼻息却愈发凝重。 显然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舒颜抬眼,打了个突,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他,看了看自己,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两只素手,紧张的相互绞着,贝齿紧咬下唇。沈奕偏首,发现了舒颜的反常,心中酸楚,她的颜儿不再属于他了么? 向门口的慕容少陵抱了抱拳“不知慕容庄主大驾,有何指教?” 那人却只是兀自静静盯着站立不安的舒颜,并不答话。沈奕有些懊恼,上前揽住局促不安的舒颜,语气不免加重“慕容庄主!”舒颜没料到沈奕会有这样的举动,错愕地想要挣脱,却一直未能如愿。 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淡淡瞥了一眼沈奕,清冷的声音踏着夏日的炎热徐徐而来“无事。打扰二位了!”浅浅颔首,转身离去,只是心却不再平静。 明日的名剑山庄将会迎来第一伦的比武盛世,今夜的山庄也格外的安静。明月皎洁,洒落一地的清辉,舒颜沐浴其中,心绪不宁。脑中一直闪现着白日的场景,她不是一个脱线的人,她完全明白,那是喜欢,她喜欢那个紫衫男子,喜欢那个怪怪的男子,喜欢那个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容貌的男子!没有深入的交流,没有热情追求,甚至没有见过几次面。可是,她却抑制不住的为他而心动,为他的淡漠而心酸,为他撞见自己与师兄玩闹而不安。可是,萧澈呢?那最初的悸动,难道只是一时的迷恋?那个一身白衣胜雪的男子,如今想来,心动依然。他与他,到底谁才是自己的他? 呵呵,他们还有些相像呢!不是吗?同样的淡然,同样的清辉一缕,只是萧澈身上透着君临天下的霸道,而慕容却是一方碧玉,温润不是儒雅。 曾几何时,她闻言,感情的深厚不是靠时间的长短而决定的。如今,深陷其中,方知其味啊!好看的唇形,泯成一线,个中不识愁滋味,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全身似无力一般,斜倚在园中的假山石上,任由山石的沁凉润遍全身,安宁的享受着这一方天地。 微合的双目,猛然睁开,有人,有人在说话。呵呵,看样子,这夜游的习惯,让她窥见了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想有过多的牵扯,轻巧举步,正欲离开,可一个人名毫无预警的跃入耳中,踏出的脚步凝在空中。 ------------ 误绝密身陷绝境 “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天可就是比武大会了。”深深的而喑哑,夹杂着些许阴森,不紧不慢的语速,让人不寒而栗。 “你放心吧!我,你还不相信”豪爽的声音,隐约有些熟悉。 “你真有十分的把握?要知道,慕容少陵可不是小角色”阴森的声音,有些谨慎。 “他再厉害,也有防不胜防的一天”豪爽渐减,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谋的险恶! 慕容少陵,慕容少陵,他们要对付他,怎么对付,难道比武场上不能光明正大的胜之,就背后阴谋阻挠,这世间万事万物也太让人心寒!她不欲深入漩涡,但是事关他的安危,她又怎能置之不理?悄悄退回,隐入阴影,竖起双耳,静听这得来不易的情报。 “我不管你怎么做,只要你别忘了主子的嘱托就可以了。”似乎是不满意那个人,阴森的声音有些粗鲁与不耐。 “我不会忘,这些还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做好本分的事情就行了!”有些愤怒,他什么时候由他来管了,不自量力。 “秦錚,你!”压抑着怒气,紧握的双拳,直想挥向身边那个眼神鄙夷的男子。他知道,他看不起他,若不是为了主子,他绝不会与他共事! 秦錚,那个月夜与自己同行的男子,那个酒楼让位不自傲的男子,那个让自己第一眼就倍感亲切的男子,怎么会?此时的他声音中早没了当日的潇洒豪爽,多的是危险,是黑暗。心微沉,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就是人心隔肚皮呵。有些恍惚,不记得掩藏自己的呼吸,那两个内力深厚的人儿,马上发现了这园中还有旁人的存在。 二人皆是一惊,沉声道:“谁!” 舒颜此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后悔已是不及,若被抓到,且不说自己将受何种折磨,但单是慕容少陵那儿也是无法去报信的。心思百转,走为上策!雪白衣衫,一闪而过,绝顶的轻功是逃命的至上法宝。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舒颜暗自心焦,那个黑影,犹如鬼魅,圈住自己,不留一点儿空隙,身形百转,镇定自若,他不出手,她亦不动。掌风袭来,蓄势待发,双掌击出,接过那记偷袭,手腕有些麻木,身形微滞,她受伤了!好在攻势减弱,寻了个空隙,脚尖加力,急速跃出。 那个黑影,冷哼一声,脚步加快,疾步追去。突然,身旁一掌袭来,硬生生的阻断了他的追击,望向来人,赫然是秦錚,之前的恼怒,如今的阻隔,化作了拳脚相向,一声爆喝:“你干什么!” 秦錚双目含怒,“不许伤她!”言语中有着不可违抗的气势。 “不可能!这件事不能有丝毫差错”黑色的斗篷下发出断然拒绝。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话音刚落,阻挡的招式,化作了进攻,掌掌疾出,不留丝毫余地。那个黑衣汉子似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犹如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喘着粗气“你疯了!她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可就全部泡汤了!” 秦錚不语,手下攻势不减,招招逼向要害,黑衣汉字霎时明白,他想要他的命!“秦錚,你想杀我!”有些咬牙切齿。 “你倒不笨!”冷冷的语气满含嘲讽。 “你不能杀我,否则,你怎么想殿下交代。”有些狼狈,但仍不愿输他。 “这个不用你操心。”话音刚落,一掌已击上了黑衣男子的胸口,一口鲜血,直溅夜空,庞大的身躯,软软倒下“你,你,你竟敢,真的,杀……杀我。为,为什么?”话落,人亡!圆睁的双目,标示着他的不置信,他的愤怒! 秦錚面无表情地蹲在黑衣男子的尸体前,没有温度的声音,透着鬼魅:”我的师兄,为什么总是一意孤行呢?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我说过了,不能伤她,你偏要。谁伤她,谁就得死!”最后两句,有些咬牙切齿,徐徐掏出一个白瓷瓶,对着尸体,细碎的粉末,纷纷扬扬,接触尸体的刹那,发出“嘶嘶咝咝”的声音,只一刹那,一滩黄水,蜿蜒扭曲,尸体却已不见。直起身,阴森的表情消失殆尽,眉头紧锁,书写着焦急。居然被她听到了,真是天意弄人呐!她去哪儿了呢?那一掌可不轻啊! 这是什么武功?本是白净的手掌,此时已是一片漆黑,触目惊心。脚步踉跄,意识有些模糊。沿着回廊,扶着栏杆,好看的指甲,直刺肉里。不能晕,一定不能!她还要去通知他呢!撑起仅存的意识,凭着感觉,往慕容少陵的住处走去。 那是什么?紫色,是他么?太好了,她快撑不住了,怕是中毒了吧。想唤他,喉咙干涩。想奔过去,脚步虚浮。紫色闪动,他来了么?心稍放下,硬撑的意志,刹那崩溃。眼前一黑,白色的身影,犹如一朵破败的百合,毫无预警的倾泻而落,慕容少陵只觉得心被揪起,不能呼吸,几乎是飞奔上前,揽住了那个纤细的身子,“颜儿!”,声音颤抖。身后的黎叔,眼中诧异,声音却毫无波澜“需要通知沈少侠么?” “不需要。”不顾黎叔的惊讶,兀自大恒抱起舒颜往自己房中走去。 ------------ 月半明情意绵绵 深夜,万籁俱寂,时不时的蛙鸣蝉吟,更加标示了夏夜的寂静。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一切自然而然。只是房中的那人一颗心,心急火燎,内力一遍一遍地输入,却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额上,豆大的汗珠嘲笑着自己的无能,稍稍稳住她的心脉,起身下榻,无力地放平她的身子,拉起长袖,眼前的皓臂已是墨黑,胸中一滞,古铜的面具藏不住凌厉的眼神,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肃杀!“是谁?我要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满身的寒意在触到床沿时消失殆尽,轻轻地拉上丝被,温柔地凝视着昏睡的素颜,修长的手指划过苍白的肌肤,勾画着她的美,她的好。“庄主。”一声低低的禀告,打断了慕容少陵的思绪,整了整衣衫,双手负于身后,踏步而去。 “怎样?”清冷的声音,看不出喜怒。 “庄主料地不错,他确实出手了。”说完,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了慕容少陵。接过,从容地打开,轻轻凑到鼻尖,“化功散?” “正是!” “他想让我不能参加明天的比武大会。”不是猜测,不是臆断,是肯定,是自信。将那包药粉,随意的丢在桌上,左手手肘扣在桌沿,曲起食指,摩挲着鼻尖,沉吟片刻,道:“那我们就满足他这个愿望吧。” “属下明白了。”说完,径直退出房里,只是临去时,眼神忍不住往内室探去。 “黎叔。”似是想起了什么,出声唤住即将出门的那个人。 “庄主还有什么吩咐?”回身,依旧恭敬。 “把庄里的清风玉露丸拿来。”云淡风轻,淡淡吩咐。 “这……”有些迟疑,“庄主,你……那可是……” 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劝诫,只沉声道:“去拿来。”不再等他的反映,只身回到内室,只留下一室的无奈。 早起,沈奕还没从睡意中挣脱,萧萱就来报到了。“开门,沈大哥!开门!开门!开门!”声声的呼喊,伴随着“咚咚咚”的声响,凑成一曲晨起曲。顿时火冒三丈“萧萱,别敲了,你再敲我就不客气了!”气急地打开房门,怒目而视。 “嘻嘻……”圆圆的小脸尽是讨好的笑容,寻了个空挡,钻进房间“沈大哥,我昨儿一天都没见你,萱儿可想你了” 沈奕递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你是想我的风行天下吧?”小小年纪,一心闯荡江湖,难道她就不知江险恶?风行天下,乃是离山的独门轻功,可算踏雪无痕,他与舒颜皆习之。 那个小妮子也不否认,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沈大哥好聪明!那……你今天教我可好?”昨天被霁风拉到了碧云镇上,误了一天,今儿个,自然不会再放过这大好机会了。 “不好,今儿可是比武大会,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改天吧!”袍袖一挥,跨出门槛,正欲离去。 “诶――”疾步上前,拽住他的衣角,“你又想赖!上次说这次,这次又说下次,我不信你了。”嘟起粉粉的小嘴儿,双颊通红。沈奕停下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那小妮子。良久,轻轻道“你,爱,信,不,信。”说完,丢下泫然欲泣的萧萱,大步离去。他是浪子,他是风流,多情亦是无情,那个丫头太过天真,会的越多越不幸。长叹一声,举步往舒意苑而去。 正在回廊间,就看见黎总管往自己的院落而去。“黎总管,可是找在下?”出声唤住那个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人。“哦,沈少侠,在下正是找您。” “哦,要劳烦黎总管亲自前来,是何大事啊?”这个老人总是一副千年不变的温和面容,让人忍不住亲切。 “却是大事。”顿了顿,望向沈奕微笑的面容,继续言道:“沈姑娘受伤了,庄主请你去一趟水镜云轩。” 这一惊,非同小可,温润的笑容凝在面部,心跳骤然停止,抑制住有些发抖的声音,”你,你说什么?颜儿怎么会受伤?是谁伤的?”激动地抓住黎叔的手臂,一声声的责问脱口而出。 “少侠,请冷静,这些我们也在查,只是如今,庄主求治一夜未果,少侠得赶紧去看看才是。”骤然松手,施展起风行天下,往水镜云轩赶去。 服下清风玉露后,舒颜的脸色明显好多了,手臂上的墨色渐退,只是手掌仍是犹如焦炭。一袭紫衫,端坐床边,紧握着那只受伤的皓腕,时刻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这样,他才会放心,知道她还活着。“你可是把庄里最后一颗清风玉露都吃了,你打算怎么还我?”有些调侃的语气,微微扯起的薄唇,柔柔洒下的烟波,诉说着他的担心,他的祈愿。伸手,拂过脸庞几缕碎发,顺到耳后,静静的看着,幽幽的眼神,淡淡的忧愁。 丢死人了,今天家教回来,心不在焉,居然跑错了宿舍楼,并且还是男生宿舍!糗死了!这几天有些忙,更新不是很快,望大家原谅!有什么意见请大家一定要提出,在下感激不尽!您的留言您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多多指教哈! ------------ 天衣楼初露端倪 也许是感受到了那种悲伤而无助的气氛,床上的人儿,如扇的睫毛微微闪动,削葱般的细指轻触到他的长指。喜不自胜“颜儿,颜儿,你要醒了么?你听得见我说话么?”早没了平日的处变不惊,此时的他满眼的欣喜,一直紧抿的薄唇早已裂开,诉说着内心的激动。 “水……水……”沙哑的声音,自干涩的喉咙中飘溢而出。慕容少陵立马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水拿到床边。舒颜还未完全清醒,所有的需求只是最原始的反映。见状,慕容少陵只好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将茶碗凑到干渴的唇边。 “咳咳咳……咳咳咳……”从未伺候过人的他手脚异常笨拙,茶水自舒颜的嘴角调皮的流下。慕容少陵见状,一边轻轻拍着舒颜的背部,一边用袖口擦去嘴角的水迹。 气顺了,慢慢睁开双目,入眼的是陌生的摆设,陌生的床幔。迷茫的眼神四处移动,急欲寻找熟悉的气息,天不从人愿啊!这一切都是陌生的。自己怎么了?脑中出现的是自己昏迷前的一系列画面。受伤,晕倒,紫色,难道?摇了摇头,想让自己在清醒些。 “别摇了,刚醒别多想,再休息一会儿吧。”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是靠在某个人的身上的,耳畔是那人说话时吐纳的气息,转首,心蓦然一沉,脱口而出“慕容少陵?” “是我。”轻扯唇,语轻柔。 “我……”霎那间想起了园中那两人的谈话,脸色霎时苍白,一时情急反握住他的手“有人要害你。” “我知道”又是一句云淡风轻的回答,没有任何的惊讶,一切已在掌握之中,不是么?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那我……”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眼触到自己紧握他的双手,如同触电般地收回。萧澈只觉手中暖人的温度蓦然消失,忽略掉舒颜不自在的面容,同时也忽略掉自己心中堵塞的感觉。起身,扶着舒颜毫无力气的身子,将床头垫的高高,再将舒颜轻柔的放下,以便她舒服地靠在软垫上。舒颜心中一股暖流静静流淌着。 “你没有多此一举,你来告知我,我很开心。”自顾自地接下她未说完的话,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面容。温润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情意。 “啊?”惊愕?诧异?他是什么意思?大脑有些短路呢!不可置信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那个颀长的身影。没有给她太多的思考余地,门外已经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奕拜会。”门外的人自报家门。 稍加压抑的身躯终于移步外间,舒颜终于舒了一口气,只是他不知道,那个人儿的手心里也微微沁出些汗珠。眼角的余光瞟到舒颜的蓦然放松,心中不禁恻然。 如狂风般的,沈奕一进门,焦急地问道:“颜儿呢?她怎么样了?严不严重?……”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容不得别人半点的喘息。内室的舒颜见师兄这般,不禁好笑。未待慕容少陵答话,便言道:“师兄,我好着呢!” 闻言,以百米赛跑的速度,放开慕容少陵,直奔内室。心急如火的他并未注意到,这可是人家庄主的屋子。慕容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此时自己怕是不方便进去吧?叹了一口气,坐在外间的雕花木椅上。 一把冲到床边,坐在床沿,“怎么回事?有没有关系?重不重?是谁伤的?……”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舒颜轻笑“师兄,你问这么多,我该回答那一个呢?” “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沈奕整了整情绪“那就一个一个的回答。” 舒颜便简单地将昨晚在院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你说这是什么武功呢?”伸出受伤的手臂,上面的墨黑色已渐渐褪去,剩下一片墨青。 沈奕端详良久,脸色大变“这……这……这是天衣楼的的毒砂掌!” “毒砂掌?天衣楼?这又是干什么的?”这江湖,复杂如斯!眉头轻佻“不会又是你惹得风流债吧?” 头上毫无意外地挨了一记暴栗,脖子应时一缩,只听得沈奕一声低吼:“什么话!” “天衣楼是江湖上的第一大杀手组织,手段高超,杀人于无形,行踪隐秘,至今也无人知晓他们的巢穴在哪儿。”和若春风的声音自珠帘画栋后响起,那个人儿,也走回了内室,便给她解了疑惑。打断了二人的胡闹,调侃。随意地望着二人,接着道:“至于毒砂掌,是天衣楼历任楼主的独门武功,非楼主不得练之……” 后面的话,舒颜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内心翻腾不已,教主,独门,他,秦铮,便是那个天衣楼的楼主,那个可怕组织的头目。怎么会?本已是苍白的容颜更显得面无血色。 “颜儿,颜儿,你怎么了?”沈奕有些心焦地握着她的手,急急问道。 收起神游的思绪,“啊?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慕容庄主在问你可看到昨晚是谁伤的你,他可能就是天衣楼的楼主。” “我……”有些迟疑,仍接着道:“我没看清”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否认了,难道在她心里她还是不信么?望见她闪烁的眼神,两个男人适时地保持了沉默。 良久,久到舒颜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沈奕自床边站起,对慕容少陵抱拳一礼“多谢慕容庄主对颜儿师妹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我相助之时,沈奕定当义不容辞。只是武林大会在即,在下不便打扰,这就接了师妹回去,叨扰了。” “呃……”舒颜又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就要回去了么?还真有点不舍呢。偷偷看向那个人,他会怎么回答呢?会挽留么?只是当那薄唇吐出回答之时,心凉如冰。 这网速太慢了,刷新刷到现在才传上来,汗! ------------ 舒意苑柔肠百转 窝在沈奕的怀里,舒颜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慕容少陵的话“如此甚好。”什么嘛!难道自己真是给他添麻烦了么?那他早上干嘛又讲那么惹人琢磨的话?真是个怪人呢! 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沈奕已经将她带回了舒意苑。轻柔的将她放躺在床上,温柔地将被角掖好“好好休息,嗯……” “好,”乖巧的回答,温顺的语调。 沈奕笑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儿,“怎么这般乖巧?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哼!”撅了撅嘴,“人家是为你着想,今儿个不是比武大会吗?快开始了吧?你还不赶紧去!”被窝下的玉手,窜出了出来,轻轻一推,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你就这般希望我走?”兄妹二人忍不住又斗起嘴来了,沈奕爱极了这种感觉,这时的她才是自己的师妹,是那个巧笑倩兮的师妹,是那个伶牙俐齿的骄人儿,是那个离山上对月吟诗、迎风舞剑的沈舒颜! “师兄,你!”赌气般的翻了身,不再理他。此时的内心本是浑浊一片,不想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缠,也没那个心情。只是这些,她不想让师兄知晓,一个人,默默地,思索着,思索着她的混乱,思索着她的心思。 沈奕不再贫嘴,只轻轻言道:“今日不去了。我的师妹都受伤了,我还去管那劳什子比武大会干嘛?它哪有我的师妹重要啊!是不是啊?颜儿?呵呵……”干笑两声,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心中不是滋味,是因为他么? 舒颜怂了怂鼻子,自被中钻出,起身坐起,“师兄”,略微带了些鼻音,撒娇般地搂着沈奕的窄腰,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享受的闭起了眼睛,最终喃喃道:“有个哥哥,真好。” 哥哥?这丫头。沈奕有苦难言。 所有的人都去了凤鸣台,此刻的山庄异常安静,一天下来,舒颜只是静静地安睡,手臂上的墨色也全部消失,体内应是没有余毒了,只是身子却毫无气力,端茶送水的,全是沈奕一手承担。 “颜儿姐姐,颜儿姐姐,你怎么受伤了?要紧么?”到了傍晚,萧萱风风火火地横冲直撞,随着“砰”的一声,她小姐大驾光临。行色匆匆间,一句句的问候脱口而出,担忧之情溢于言表。而后,霁风也紧随而至,张口闭口间都是关心之情,一举一动都是爱护之意! 人们说,人之一生,得以知己足矣,斯是以同怀视之。此时的舒颜,心中满载幸福。 入夜之后,霁风沈奕在自己再三要求下终于离开,而萧萱却要留下来,说什么也不肯走,“颜儿姐姐,萱儿不走,萱儿要留下来照顾你。”白嫩的小脸写满坚持。 “也好,你就留下吧。”自己现在恐怕还真要一个人照顾呢!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今夜,便是月轮皎洁,一夕成环,花好月圆夜。床上的萧萱已经熟睡。这个人儿啊,说什么要来照顾她,自己居然也信了。如今这般,怕是雷打不醒了吧?唇边洋溢起一丝苦笑。 此情此境,此时此刻,要是花间一壶酒,琴瑟合奏,那该多好?毫无预警的,一个平淡如水的面孔,飘逸如谪仙般的身姿跃进脑中,那个更深露重的夜晚,那个边城的富丽庭院内,那个借酒浇愁的人儿,还有……还有那微微苦涩的莫离酒。一景景,一幕幕,仿若化石般,刻印心中,挥之不去。有半个月未见他了呵,他在哪儿呢?还好么? 萧澈,慕容少陵,一个朝堂上的弄权者,一个江湖上的持剑人。同样的优秀,同样的令人高山仰止,同样的让人怦然心动。心思百转,柔肠万屡,化作一声悠悠的叹息。自己这是怎么了?那样的人儿岂是自己这般平凡的人所能觊觎的?她不是瞧不起自己,只是在这等级分明的社会间,这样的思想自是根深蒂固,岂容她等任意改变之?收起胡思乱想,费力的撑起身子,扶着桌沿,柜子,墙壁,一步一步往床上挪去。 树影婆娑间,一袭湖青色的长衫,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透过斑驳的树枝直刺舒意苑。 “主子。”一句低沉的呼喊,打断了秦铮的思绪。“说!”没有多余的话语,有的只是不可抗拒的威严,不可逆转的霸道。 “据属下的查探,慕容少陵并未中毒,只是不知为何,一直不近女色的他,昨日夜里却带回了一个白衣女子,之后,就一直未离开过水镜云轩。”低沉的声音报告者自己所知的一切。 秦铮陷入沉思,眉头蹙起,那个女子,便是颜儿吧。没有中毒?是颜儿?不,不会!下毒之事,早在几日前便已部署了。那是什么原因?没中毒,却也不参加比武大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他就不怕武林盟主位置不保么? 没有过多的纠结,心中的安排已定。“你继续盯着水镜云轩,通知天青,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一定阻止他明日参加最后的比试。还有,让云裳搞定今日的胜出者!她知道该怎么做!”有条不紊的命令,整个计划天衣无缝! “你还有事么?”身边的那人仍然矗立在原地,没有丝毫退下的意思。 “属下有一事不明”望向秦铮,见他没有阻止,便说了下去“主子一直不理会这些利禄功名的,为何这次对这武林盟主如此实在必得?” “你管的太多了!”没有解释,没有辩白,有的只是愠怒,甚至还有仇恨。仇恨?对,就是仇恨!那人不解,却也不敢惹得主子发怒,只好后退一步,躬身请罪“属下知错!望主子惩罚!” “哼!不要有下次!做事去吧!”凌厉的语气,漠然的转身,徒留下一地清辉…… 武林盟主?他才不稀罕呢!他要的,是那个人的一无所有,是他的身首异处,是他的家破人亡! ------------ 亲情逝万物更新 水镜云轩,慕容少陵独坐案上,手撑额头,古铜的面具在烛火下泛着阴森的光亮。脑中闪现的是那个清新的人儿,是那个雪白的身影,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好一个超凡脱俗的女子。在她的身上能看到自己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东西,那种东西,难能可贵。 摇曳的烛光,闪烁着幽深的思绪。抬手,触到手边的青瓷,袅袅茶香,丝丝缕缕,长指一勾,拽过茶盏,闭眸轻嗅。瞬间,本是平和的脸色,豁然紧绷,睁开的双目幽深一片,已然是发怒的预兆。 重重地将茶盏摔在桌上,沉声道:“来人,将黎总管请来!”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那个慈祥寡言的老人已经整装出现在他的面前。躬身,抱拳,语气平缓“庄主。” 背对着他的慕容少陵,转身,愠怒早已不在,剩下的还是平日的淡然。“黎叔,你呆在名剑山庄多少年了?”平静的语气,平静的转身,平静的移步走来。淡然的眼眸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黎青颔首,掩饰住心慌,“已经三十年有余了。” “嗯,”慕容少陵略略沉思了一下,围着躬身的黎青,锐利的双眸,审视着这个貌似温和的老人,“三十年了,三十年了……”无意识地拨弄着烛火,滚烫的烛泪,灼烧着烛身,一直烧到慕容少陵的心里。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三十年,我姑姑进宫前你便在了呵,这么多年,你为山庄尽心尽力,也真是难为你了。” “庄主严重了,为山庄尽力,是我等本分。”一言一语,谨慎不已,这么晚,找他来此,不会只是为了感恩吧? “本分?是么?黎叔真是过谦了,记得我十五岁那年接手山庄,一切都不是很熟悉,空有着一身武功,却不知道如何去管理这偌大的一个门派,更何况,当时武林各派对我们亦是虎视眈眈……”平缓地诉说着当年的自己,沉浸在那份宁静的天空。 似是受到震动,黎青也随着他的声音回到那遥远的记忆。 “是黎叔你告诉我该如何去做,告诉我如何才能让人臣服于我,告诉我如何粉碎这一些狼子野心,是你这么多年来尽心,才有了今日的慕容少陵,有了今日的名剑山庄。” “庄主折杀属下了,庄主乃人中龙凤,能有今日,是庄主自身的优异,与黎青无关。” 就像没有听到黎青的话语似的,那个紫衫人儿毫无停顿,径直诉说着“这么多年了,我几乎没有相信过谁,唯有你……”言语乍停,隐在黑暗中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个让自己相信了将近十年的人“唯有你,让我不设防,你说,我这么做是对是错呢?” 黎青身子不着痕迹的一颤“庄主!”无言,终究是无言,这时的他隐约可见悲恸,是自己造成的,不是么? “就是这样,我发现我错了。”无意识般地执起那杯清茶,凑到鼻尖,轻嗅。长臂一掷,青瓷茶碗,飞身而落,“砰”的一声,茶水湿了上好的地毯,滚落的碎片,轻轻晃着,好像在嘲笑这低略的伎俩。不等他的反应,慕容少陵再次言道:“这么多年来,我错的离谱!我视你如同生父,对你更是信任有加,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平静的语调,尽是对自己的嘲讽!面具下的容颜是容忍的倔强。 “庄主,黎青无话可说。”即已识破,再多的言语都是多余,聪明如他,自是沉默相待。 “你!”已是气急,沉稳的声音已是有些颤抖,紧闭双眸,压抑住翻腾的怒火,再睁眼,又是清明一片。“你下去吧!”负手而立,平淡似水。 “啊?”黎青有些意外,就这样?自己的惩罚应该不尽于此吧?惊愕地望着慕容少陵,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果然,“明日起,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去找你自己的主子吧!你我主仆情分已绝!”一如平日的语调,只是寒冷似冬日的严冰,让人心冷如斯。 转身,灰败的身影,一步一步踏离那个他照顾了二十多年的人儿,心中有些苦涩。这种结果,早料到了,不是么?当初既然决定踏出这一步,自然也要承受住这应有的后果。 左脚即将迈出门槛儿,身后的人儿却再次言道:“我昨日本就告诉过你,我会满足他的愿望,你是多此一举!”唏哩哗啦的掀帘的声音直刺入耳,那人早已远去。苍老的脸上扬起一丝笑意,终究是不舍,自己也终究成功了,不是么? 只是,庄主啊,你本不该如此的,一时的心软,只会给你带来更大的祸端!为了她,他已是疯狂!十几年的布局,他不会松手,更不会放弃! 抬头,月若银盘,映出了那人温婉的面容,“黎青哥哥,黎青哥哥……”一声声,一句句,甜甜的笑意。脸颊微凉,拂袖轻拭,一点相思泪,无数相思愁! 内室的慕容少陵,端坐桌旁,习惯地曲指,摸索鼻梁,良久,像是确定了什么。起身回到外间,磨墨,执笔,摊卷,落写,一气呵成。 内室里,华丽的大床后面,竟有一个夹层!一只通体乌黑的鸟儿乖巧的呆在笼子里,只是那双黝黑的眼里尽是高傲。将长卷绑在鸟儿的脚上的竹筒里,摸摸鸟儿的头,轻言道“墨儿,把它带到霁风叔叔那儿!知道吗?”双手抛出,墨儿如离弦的箭一般瞬间隐没在夜色里。 一切将慢慢浮出水面了,尽情期待哦! ------------ 凤鸣台高手过招 武林大会的角逐异常激烈,据说昨日,魅影教,蒙山派,青林帮,璇玉宫,冰皓堂,若雪楼,在层层的刀光剑影中得到了第二场比武的资格。今日,便是这几大门派一较高下的时刻。 凤鸣台上,已是锣鼓喧天,群豪兴奋至极,一个个高声呐喊着,呼唤着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支持自己的门派。当然也有为了自己门派的荣誉而相互挑衅的,斗嘴的,谩骂的,世间百态,应有尽有。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纵使后面呼声震天,此时坐于前台的秦铮,却一点儿也不受影响。慕容少陵如他所愿,并未出现在比武场上。只是,一早天玄就来报,天青于昨晚便离开了名剑山庄,那么,他有可能已经察觉了什么,既是如此,为何还隐而不见呢?他可是东道主啊,避不见客,岂是待客之礼?他就不怕…… 一阵叫好声换回了他的思绪,台上是魅影教与璇玉宫的比试。林如月邪魅的双眸半挑衅的望着已经倒地的璇玉宫宫主璇姬,殷红的嘴唇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全身散发出的是不可一世的傲慢。璇姬愤恨的自地上站起,抬起右手,重重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哼了一声,拂袖下台。群豪间已是议论纷纷,要知道,武林人士爱好以武交友,即使输了,也要以礼相待,而如今,璇姬的拂袖离开,已是很不给林如月面子,同时也表示了自己的小器。林如月像是未见此一般,丰润的唇微微勾起,纤长的玉指拂过红唇、下巴,对台下的众人媚眼一笑,施施然,轻步下台,那身姿,那神韵,惹得众人,无不消魂! 接下来,便是蒙上派与冰皓堂的对决。蒙山派的掌门董易和为人正直,纵横江湖三十多年,刚直不阿,在武林中已是受万人敬仰的角色;而冰皓堂的堂主冰淮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却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一双单眼皮小眼,贼溜溜的瞅着对方。冰淮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声,只不过相对于董易和扬名万里他却是臭名远扬。冰皓堂虽是取“冰清无暇皓翰天下”之意,所作所为却都是一些烧杀抢略,违背天伦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董掌门,赐教了。”贼贼的眼神,猥琐的身形,惹得董易和一句不屑的冷哼。 “这人好讨厌,我不喜欢他!”萧萱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舒颜莞尔,摇了摇头,这丫头。沈奕无聊,不禁逗她道:“他要你喜欢干嘛?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 “你!”萧萱气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奈何又无法反驳,怪只怪自己的话太过模棱两可,让沈奕钻了空子。跺了跺脚,一言不发。舒颜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师兄,别逗她了。”清脆的笑声,引得那边一个青衫人儿的注视。明显的注视,舒颜抬眼,四目相对,笑容僵在脸上,不自然的转过身子,将那人的注视挡在身后。秦铮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何苦呢? 注意到舒颜的不自在,沈奕担心的询问:“怎么了?” 扯唇一笑“没什么”,眼光立马移到比武场上。沈奕沿着她刚才的方向望去,入眼的是秦铮那未来得及收起的浅笑。心中疑惑,却也未再多问。 相对于凤鸣台的热闹,水镜云轩显得要清幽的多。夏日的酷热被隔绝在了层层竹林之外,绿意深处,慕容少陵仍是一袭紫衫,手执白色棋子,悠闲地落下。对面的霁风,无可奈何地言道,“你倒是悠闲自在,就不怕,凤鸣台上有什么意外?” “不过就是打打杀杀,争权夺势罢了,能出什么意外。”口中满是不在乎,手中再落一子,霁风的黑子顿时被堵死。大叫一声,伸手救子,哪知,那人比他更快,手起,黑子已落入他的手中。 “落子生根,脱手无悔!棋道也,人道也。”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若悔,便不是真男儿了。霁风一脸不情愿,径直嘀咕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翻了一个白眼,重新一盘。 “你就这么大白天的见我,就不怕被发现?”话完,子落。 慕容少陵仍是从容不迫,落下一子,堵住了霁风的后路。“能发现的人已经离开了。” 知道他说得是黎叔,不想触及他的痛楚,霁风不再提及,潋起嬉皮笑脸,郑重道:“你这次真有把握?如此,闭门不出,已经两日,你就不怕各大门派的猜疑?不尽地主之谊的东道主可是会惹人愤恨的,你就不怕他人的离间?到时候,你的威信……” 果断的制止了霁风的猜测“老七的人千方百计的不让我出席,连黎叔这样的棋子都用上了,不就是使得这个伎俩么?我便成全了他吧。”棋盘上,白子已是明显的优势,霁风不愿却也无法可想,只好任了他去,输了个彻底。“我让你办的事怎样了?” “昨日,只有一人去了舒意苑。” “谁?” “秦铮!” 这边,凤鸣台,冰淮被董易和一个连击,内力薄弱的他,自是惨败。台下,群豪喝彩声此起彼伏,那个贼人不得人心可想而知。舒颜心中一阵痛快,萧萱早就离座欢呼,一点皇家公主的威仪都没有。第二场,董易和胜出。 第三场接踵而至。秦铮自座山站起,理了理微皱的长衫,踏步上台,从容而去,眼中尽是孤傲。同时,青林帮帮主何展也徐步而行,翩然而至,丰神俊朗,宛若星辰。舒颜不禁赞叹,这个时代,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二人微微颔首,算是见礼。拳脚相交,皆不用兵器。青林帮擅长拳脚功夫,青林十二拳在武林中是享誉盛名的。而若雪楼却是近几年才兴起,据说,主要是经商,却不知,楼主不仅人长得俊俏,武功也是不赖。转眼间,二人已经拆了百来招,秦铮内力运处,袍袖鼓起,眼神中满是冰冷的肃杀。舒颜一怔,那晚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这个人有些危险呢!只是自己为何要替他隐瞒呢?不得而知的思绪,换来的是一阵迷茫。 ------------ 凤鸣台高手对决(2) “真弄不懂你,当初你不惜牺牲十个玄翼铁卫只是为了试探她,我还以为她对于你的意义是不同的,要将她留在身边。如今为何又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呢?你就不怕她有危险?”小心地留意着对面那个人的表情,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瞬间。只是有些失望。 那个人仍旧心无波澜般地执棋落子,黑棋子无路可退,捡起那颗黑棋,缓缓言道:“当初的试探,漏洞太大,若是有意隐藏,区区几个相似杀手怎可动摇她的信念?” 霁风有些错愕,本以为他让他把她带到名剑山庄,便是已经认同她了,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的疑虑。他,终究还是不太相信他人啊! “既是不相信,为何又让她来名剑山庄?还让萱儿也跟来了,你就不怕她真的是心怀叵测,坏了你的大事?还是,这又是另一轮的考验试探?” 另一轮的考验?或许吧?呵呵……他也弄不懂自己的思绪了呢!当初,其实自己是愿意相信她了吧,所以才会冒险让她来了名剑山庄。但是,受伤第二日的言辞闪烁让他又不由得再次怀疑,她为何要隐瞒那人?纵使有千般不愿,他也必须得怀疑她,监视她,他的处境,能怎么办呢?他的身份都要求他必须这么做! 执棋的长指,紧了又紧,沉吟良久,终于开口言道:“不错!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我不能冒这个险!她的立场不明,终究是个隐患。” 这话有些模棱两可,霁风皱眉,并不认同,“那你还不如当初就把她丢在黛州呢!干嘛要将这隐患带在身边?”翻了个白眼,气了一声。 慕容少陵微微瞥了一眼满脸不爽的霁风,有些疑惑,他干嘛在颜儿的问题上与自己纠缠不休?但是兄弟多年,也未再过问,只是解释道:“既然不知道好坏,便留在身边,不是更容易看清吗?明枪总比暗箭好防。”这也却是他的初衷,本就是一个多疑的人,在看到萱儿对她的依赖,他就疑惑着这其中的问题,是她故意接近萧萱的么?可那双清澈的眸子又好像在诉说着她的清白。闹也闹不明,理也理不清,那就将干脆她留下来,慢慢理吧!他从不是个急性子的人。 “轰!”一声巨响,伴随着慑人的光芒,凤鸣台四分五裂,霎时间,断木,残垣,木屑,四下飞起,沈奕二话不说便一把揽过舒颜,想将她护在怀中,以免杂物的伤害。而舒颜又担心着萧萱,甚至于台上的秦铮。巧妙的躲过师兄的长臂,将萧萱拉到自己身边,随手将她塞到沈奕怀中。对他言道:“没事的,师兄,我可以保护自己,你护着萱儿吧。”沈奕无奈,但也只好顺从安排。 而萧萱也不愿被护在怀里,什么也看不到,更何况还是这个自大,狂傲,老是取笑自己的人,当下也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我也不用你保护,比武还没看完呢!”望着自己空虚的怀抱,愈发地无奈了,哎!这两个女人哪!想他沈奕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如今却被这两个人嫌弃了。 风雨之后便是晴空。纷纷扬扬的杂物,尘埃落定之后,那两人仍在激烈过招,拳脚相加,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已是几十招。一青一蓝,两个身影,不可开交。秦铮有些讶异,这个人恐怕不是好对付的,如月带回来的底细,与他现在的表现大相径庭。他,是躲过了如月的算计吧!好厉害的一个人!只是,自己这次是不允许有任何差错的,这个位置必须拿到,不惜任何代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电光火石之间,主意已定,手中内力凝聚,发丝因为掌风的侵袭,有些散乱,左掌横过身前挡过对方凌厉的攻势,加快进攻,想让他分身乏术。何展此时已是有些焦急,对方内力深厚,自己不好对付,自开始到现在,二人拆了几百招,自己已是全力以赴,对方居然还可以更快!身形有些迟缓,秦铮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蓄势待发的双掌,毫不犹豫地往何展身上招呼而去。 见势不妙。何展无奈,事已至此,束手待毙,只会死得更惨。干脆凝全身之力,硬接下了那铺天盖地的一掌。又是一声巨响,二人身旁十丈之内,皆是遭殃,舒颜,沈奕轻功无敌,第一时间内拽起萧萱避过了掌风。其他一些武林群豪能避的皆已避开,不能避的,受伤倒地,呻吟一片。现场狼藉,众人狼狈,混乱再起,而对决的二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何展已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秦铮被他那一掌震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喉间一股腥甜涌出,皱眉,硬生生地忍下。抱拳:”承让!” 何展身子摇摇欲坠,门下弟子早已上前扶住,虚弱一笑:“秦楼主武功盖世,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他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大丈夫当如此!舒颜在心底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今日一战,让群豪大开眼界。高手相争,果真是不同凡响。各大门派纷纷向胜出者道贺,三人含笑应答,此时的林如月仍是风情不减,董易和一脸温和,秦铮微笑颔首,只是脸色的苍白出卖了他此时的虚弱。 舒颜心中一紧,他的属下呢?为何不前来照顾他,他又为何不托辞离去?硬撑什么?不加思索的,迈步而去。身旁的沈奕有些诧异,却没来得及拉住她。 上一章,由于网速问题,我传了两次,没想到都显示出来了,给大家造成麻烦,实在不好意思,在此向大家道歉了。敬请原谅! ------------ 巧得玉疑团渐开 “秦少侠,”舒颜上前,唤住正在殷勤回应的秦铮。 很意外她会找上自己,秦铮微微颔首,礼貌回应“沈姑娘。”二人皆是客套交流,早没了当日花园并肩,同赏夜色的亲近。那一掌打断了她对他的好感,可是,她却在担心着他呢?为什么呢?这种感觉好奇怪,身体先于思考而动作,有些懊恼呢! “可否借一步说话?”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此行的目的,不愿多加耽搁,速战速决吧。 “当然可以。沈姑娘,请!”左手负于身后,右掌摊平,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舒颜也不客气,径直往凤鸣台的出口走去。 “颜儿姐姐在干嘛呢?”萧萱奇怪着舒颜的行为,忍不住出声询问。 沈奕也有些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舒颜做事有着他自己的主意,当下也没再说什么,面对萧萱的提问,又忍不住呛她一下:“我怎么知道,有本事你去问她呀!” 萧萱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鼻息深重,大声咆哮道:“沈奕!你这个混蛋!”拎起粉拳就往他身上招呼而去!可是哪儿还能看见他的影子。萧萱满腔的怒火无处散发,憋着一张红扑扑的俏脸蛋,气呼呼的下山去了。 舒颜与秦铮走了一路,二人俱是没有说话。舒颜不知道该从何出口,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与他算是仇人吧?自己是不是太博爱了?他的死活管她什么事?挣扎着,斗争着,沉默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秦铮则不然,他想说,想问她,伤势恢复的如何?想问她为什么不问他为什么?想问她此刻找自己有何事。可是,刚刚那一战耗费了自己太大的精力,何展的那一掌也着实伤了自己,此刻,体内真气乱窜,一旦开口,所有的防御也会皆尽崩溃,到时恐怕自己会不支,倒地不起了吧。 凤鸣台建于名剑山庄的后山之上,距名剑山庄也不是太远,二人沉默一路,转眼便到了秦铮住的院子,舒颜舒了一口气,虽是一路无言,此刻目的也已达到,至少,他没有当中倒下,不是么? “好了,你到了,我该走了。”有些窘迫,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此话一出,秦铮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她是在帮自己呢! 心中有些安慰。言道:“多谢!”抱拳还礼。 “不需要。”倔强如她,怎会甘心被窥探心思?转身,气恼自己的心软,甩袖,正欲离开。霎那间,听到身后的撞击地面的声音。惊慌回首,之间秦铮瘫软到底,急忙上前,伸手推了推他,企图将他唤醒。“喂,醒醒!秦大哥,你醒醒!” 她的叫唤声没有叫醒那个该醒的人,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将他弄到屋子里时,门口传来说话声,舒颜正待叫唤,那几人已走到园中。舒颜定睛望去,正是那人在酒楼看见的那几个人,站在右首的小厮正是那日在花园中请秦铮离开的人。 几人相见,皆是一愣,舒颜大脑没断层太久“你们是他的属下吧,他受伤了,得赶紧医治才行。”这是,几人才看见舒颜身旁的秦铮。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公子!”那个轧髯汉子惊呼出声,几人立马上前,也不管舒颜如何,只是快速将秦铮背回了屋子。 舒颜有些觉得好笑,秦铮的属下怎么会这般?这会儿恐怕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吧?挑了挑秀眉,举步往门口走去。蓦地,脚下踩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什。低头寻找,一个温润如羊脂的白玉映入眼帘。屈膝捡起,纤纤素手抑制不住发抖。 转身,紧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世间的所有都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感受不到夏日的燥热,听不见树间的蝉鸣,天地万物,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这一方天地中的她,和那扇隔绝了她和他的雕花房门!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舒意苑的,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今日她所拾起的不是他物,正是她不知在多少个夜晚,独自凝视,不知在多少个玉器店中描述过的百合如意玉! 一样的质地,一样的花纹,甚至于背面的诗句也是一样“今生不负,白首相约。”若说巧合,这也未免太巧了。他是谁?到底是谁?这方玉佩,他怎么会有? 回想起自己与他的一幕幕。酒楼若有所思的一瞥,月夜下豪爽相交的潇洒,夜半花园中暗算侵袭,后来的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因为自己窥得他的秘密而杀人灭口!难道,从最初的遇见便是存心么?她与他到底有什么纠葛? 在房中呆了一会儿,终究是心神不宁,攥着那块百合如意玉,越想越糟,越思越乱。最后,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起身,出屋,往秦铮的住处走去…… 昏迷了许久,再次醒来,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屋子里一片漆黑。试着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酸痛,呻吟了一声,勉力坐起。突然,眼前一亮,屋中的蜡烛不知何时燃起。有些不适应突兀的光亮,伸手挡住,慢慢睁开眼睛,模糊间,只见一个白衣少女端坐在桌旁。侧脸对着自己,有些熟悉呢! 许久,模糊的身影越发的清晰。秦铮心蓦然一沉,吃惊的疾呼而出“颜儿!” 舒颜徐徐转过,一双好看的明眸一瞬不瞬地瞧着他。秦铮更是莫名其妙,满脸的疑惑,脱口问出:“颜儿,你……我是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我房里?” 舒颜不语,仍是静静的瞧着他,似乎要将他看到心底似的。秦铮被她看的有些发毛,“颜儿,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终于,那个人儿有了些反应,起身,踱步,直直走到他的床前,“你,是,谁?” 亲爱的读者们,在下第一次写文,有些生涩,希望你们在看文的同时能给我一些建议,在下感激不尽,望大家能多多指教! ------------ 眼蓄泪兄妹相认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这三个字如同遇到回音壁一样,在秦铮的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错愕的望着眼前的女子。她平静的眼眸里满是愤怒! 秦铮有些为难了,说还是不说呢? “你是否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呢?”素净的纤手伸到兀自沉思的秦铮面前,轻轻一抖,一方白玉毫无遗漏的展现在他的面前。愈发的惊讶,下意识的往怀中探去,空空如也! 不理会他的讶异,舒颜径自说着:“呵呵……你知道吗?我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呢!还是一样的呢!百合如意玉,百合花,如意玉,今生不负,白首相约。你看,是不是一样呢?太巧了,不是么?秦楼主!”左手伸出,那块相同的玉佩也大方的展现在他的面前。那个女子,一字一句,慢慢道来,却字字击向心坎,秦铮有苦难言。 看向秦铮有些痛苦的脸色,舒颜没有再次紧逼,回身,坐回原处,将两方白玉随意的放在桌上。“你一开始便是有意接近我的吧!从酒楼到花园,你都是有意的,对不对?”秦铮没有作声,舒颜有些恼“怎么?还不想说吗?” 秦铮认命的苦笑了一下,她在生什么气?不就是一开始的亲近便是有目的的罢了。“颜儿,我是你的亲哥哥!” “哥哥?”是啊,哥哥,早就猜到了,不是吗?那样几乎是一个模子的东西,除了那样的至亲,还有谁会一样?只是自那人口中说出时,还是不免有些震惊的。定定的望着那张掩在昏暗中的俊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你的亲哥哥!你两方玉佩,是我们家独有的,旁人从未见过,即使是皇亲国戚也是不知的。”有些艰难的从被中爬起,缓缓的靠在床上,诉说着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我们的父亲,是前震北大将军秦夜冥,我们的母亲是当时名震四方的烟淮名妓楼新月。”顿了顿,眼角的余光撇向静坐着的舒颜,见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因母亲的身份而有所激动,便又放心的说了下去。 “那时,父亲年少俊朗,军功卓著,一杆长枪杀地北夷远迁漠北,从此不敢南下。一支绿萧吹遍帝都,无人能和。都说年少轻狂,父亲也不例外。一次几个同僚畅饮后,一时兴奋,谈笑间,放出大话,这帝都,音律恐怕无人能敌他秦夜冥。”说到这儿,秦铮无意识的扯起唇角,那份自豪感,毫无掩饰。 舒颜似乎也看到了,一个年少的俊雅公子,手执酒杯,豪兴大发,举手投足,皆尽风流。一直紧绷的容颜,稍稍有些放松了。 “可不想,这话却传到了当时艳绝天下的红酥手楼心月耳中,她虽是帝都烟淮楼的名妓,一手古筝弹得是出神入化。据说,,她的筝声一出,百鸟朝鸣。高傲如她,怎愿别人抢了她的名头。当下,便下了战书,约定父亲在帝都郊外的沁辉原一较高下。” 那样的女子真是倔强呢!巾帼不让须眉啊!舒颜不禁为自己的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父亲话大话已出,更何况一个女子的战书,自己若是不接,岂不是颜面尽失?便也爽快的答应了楼新月的邀战。谁知,这一战,便战出了一段绝世好姻缘。”秦铮笑意满面,似乎在感叹着父亲的年少好运。 “难道,他们一见钟情?”舒颜有些好奇,那样优秀的倔强的两个人,却会一见钟情,为对方所折服,不得不佩服情之一字啊! 秦铮回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错!他们一见钟情。本是一场夺名的音律之战,却变成了夫唱妇随的姻缘曲。一直传为佳话呢!” “真是一段传奇的姻缘,没想到,我们的父辈却是这等浪漫之人。”舒颜感叹道。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秦铮也是微笑赞同,“他们身份悬殊,但是他们都不是拘泥于世俗之人,很快便成亲了,一年后有了一个儿子,过了六年又有了一个女儿。因为父亲善萧,母亲善筝,于是,我便唤作秦铮,你便被唤作秦萧。他们恩爱异常,父亲一旦出征,母亲便在家中静静等待,静静祈祷,毫无怨言。父亲不出战时,他们便花间一壶酒,琴箫相和,或是以萧伴舞,过着有如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温柔的神调在静夜中悄悄绽放着,描述这哪一段广为人知的传奇。那时的他虽然只有六岁,却能感受到父母间那份不变的矢志不渝。 陡然间,秦铮的语调一转,本是温柔的神调变得阴森,浓眉下的双目盛满了愤怒:“可是,好景不长。那一年,你出生不久,陀罗国无故进犯,父亲便应诏前往西北边陲,母亲一如既往在家中等待着父亲的凯旋。可是,等到的却是,父亲通敌卖国,圣上大怒,要将秦府满门抄斩的一纸圣旨!”激动处,秦铮一拳往床沿砸去,牵动到伤处,剧烈咳嗽起来。 舒颜见此,马上倒了一杯茶,端过去“哥哥!”声音有些哽咽。 秦铮结果茶盏,一饮而尽。抬头望着舒颜,眼眶中隐隐有着泪水,是谁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秦铮回忆起当年的遭遇,痛不欲生。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打击吗?秦府乱成一片,母亲却出奇地安静了下来,她端坐在父亲的书房内一整天,除了父亲留在家中的副将赵叔叔进去过,她不见任何人。而后在傍晚我再见她时,只看见那一双哭红的双眼,她看到躲在墙角的我,便将我搂在怀中,说了些我当时听不懂的话。” “她说‘筝儿啊,都说红颜祸水,娘一直憎恨说这句话的人,如今看来却是不假,是娘害了你爹。’她搂着我又哭了一糟,而后,吸了吸鼻子,再次说道‘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娘不好,不能再照顾你们兄妹了。这块玉你要收好,千万不要丢了啊!’将玉挂在我的脖子上,她便将我推到一边,含泪而去。你知道吗,那样决绝的背影是我对娘的最后印象!” 秦铮说完这一段,已经有些啜泣,那个比武场上的很绝男子,此刻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六岁呵,六岁的孩子,便遭逢着家庭的巨变,还是灭顶之灾!他的童年该有多苦啊!舒颜心痛的在床沿坐下,握住那只已经捏的指节泛白的大手。 ------------ 修罗夜血腥逃亡 “哥哥,哥哥,你不要说了。”舒颜的泪水顺颊而下。 秦铮没有理会她的担心,“颜儿啊!那时我虽小,但也知道父亲不会再回来了,我们都会没命。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娘会说那些话,更不明白为什么圣旨下了,却迟迟没有动手抓人。我以为没事了,却没想到那日半夜,府中更是杂乱,火光冲天,我被赵叔叔带出了房间,在火舌中奔走,我满眼见到的是冲天的火光,和火中若隐若现的打斗的人群,听见是周围的惨叫连连,闻到的是鲜血的腥甜,房屋的焦味儿……”眼神有些迷散,似是回到了那日如同修罗场的秦府。 11111111分割线1111111 赵流年挟着秦铮一路拼杀,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他的身上也是累累伤痕,鲜血不停地从伤口上汩汩流出。多年的战场厮杀,这些,他还是能忍的,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将小公子救出去,替将军和夫人留后! 漫天的火光,浓烟呛鼻,根本分不出是哪儿是出路。无奈,只好紧缚着小公子,右手提着长剑,凭着感觉往前走。 浓烟深处,隐约间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手中长剑正欲刺去,却听见“流年,是我!”赵流年瞬时惊喜万分,“周凉!”二人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 原来,周凉与赵流年皆是秦夜冥的副将,自秦夜冥成亲后,这二人便多了一个任务,那便是保护将军的家室,自那以后,每次出征,秦夜冥必留一人在家。此次出征轮到周凉随行,却不想出了这样大的一件事。本以为自此以后便是天上人间,阴阳相隔,却不想在这关键时刻重逢,喜悦更添! 忽然一阵婴儿的啼哭自周凉的怀中传来,赵流年蓦然惊醒,居然忘了小小姐! “什么都先别不说了,咱们也离开这儿!”没有注意到流年的内疚,周凉兀自说着。 “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二人立马携手同行,一路斩杀,用鲜血铺开了一条逃生之路!小小的秦铮怔怔地望着周叔叔和赵叔叔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一阵恍惚,多少年以后 回首,才知道,那是份视死如归,是份忠诚不二! 两个忠诚的护卫,带着将军的后人,终于杀出了府门。本以为柳暗花明,却不知,门 迎接他们的是帝都的御用禁卫。二人对望一眼,嘴角翘起,深深点头,十多年的军旅生 的默契,在此刻发挥了至上的作用! 周凉撕下衣襟,结成长条,将小小姐缚在怀中。赵流年,仍是揽着秦铮,只轻轻言 “筝儿,别怕!”小小的秦铮昂起头颅,字字铿锵“筝儿不怕!” 哈哈一笑,赵流年朗声道:“好!不愧是将军的儿子,今日就看看赵叔叔如何收拾他们 的!” 又是一番刀光剑影,周凉与赵流年本就多处负伤,有各自多带一人,面对那么多的 用禁卫,却一直死战不休。禁卫们有些诧异,同时也深深佩服起这两位副将。 “哈哈,这真是笑谈渴饮禁卫血啊!”生死之间,那个长年征战的副将高声唱和。赵流 年已有些不支,强自欢颜。 “哈哈。老子自十岁便在战场打混,南蛮,北夷,西胡,东寇,什么血没喝过?可 是没喝过这禁卫军的的血。老弟啊,咋俩赚到了!”周凉又一阵狂笑。!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几十个御用禁卫怎堪比这战场磨练下来的真好汉!眼见着禁 卫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强来不行,那便怀柔。 “周副都统,赵副都统,圣上有喻,只要二位放下怀中孩子,对于尔等所为,既往 咎!”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禁卫统领言旭言道。 “我呸!那个昏君!我是傻了才会信他的话!”周凉怒不可遏!脏话百出。 “大胆狂徒!竟敢污蔑圣上!”言旭乃是科班出身,一直秉持着文武相交的原则,自 受不了周凉的粗话! 抬手又解决掉了一个禁卫,悄声对赵流年道:“擒贼先擒王!”赵流年微一点头,在夜 色中几不可见,但周凉知道,他的兄弟准备好了。 二人皆未理会言旭的狐假虎威,赵流年稍放下手中的秦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 把撂倒身前的禁卫,长剑一横,周凉飞身而起,脚踏长剑,以力借力,电光火石之间, 周凉已跨上言旭的马,大刀搁在言旭的脖子上,大吼一声“都住手,否则就等着给言大 收尸吧!” 众人皆是一惊,手中的攻击也都已停下,只是将武器横在胸前,准备着下一次的攻击。 周凉望向他们的小心翼翼,不由一阵冷哼“给我再备一匹马!快点!”言旭闻言马上吩咐“还不快点!”,料他怎样维护科班出身的儒雅,但刀架在脖子上时,命还是第一的。这般胆小怕死之辈,却是帝都禁卫的统领,又惹得周凉,赵流年一阵鄙视。 马牵来了,赵流年一个利落翻身便潇洒地上了马,将秦铮搂在怀中,一拉缰绳,马 鸣长嘶,回望周凉,心领神会。二人策马狂奔而去! “你……你们,已经逃出来了,该放了我吧?”被制住的言旭在马蹄声声中,抽空 询问。周凉,赵流年二人皆是不理。言旭有些挫败,心中恐惧却是不减。见二人哼也不哼,只好乖乖闭嘴。 不愧是帝都的禁卫马,转眼之间便到了帝都城门。在夜色下,厚重的城墙隔断了逃生的希望。但是那二人却是不急,周凉拍拍坐前的言旭:“喏,该你出场了!”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言旭有点儿纳闷, “告诉他们,你是禁卫统领,奉皇上手谕,秘密出城擒拿贼人!”不丢下他,自是有作用的,否则,这时怎么出城? 言旭不愿,但瞟向周凉那明晃晃的大刀,气节顿时消了一半儿。清了清喉咙,扬声道:“吾乃禁卫军统领言旭,奉圣上手谕,出城秘密擒拿乱贼,尔等还不快快开门!” 城上又传出一个声音:“禁卫军统领?尔可有腰牌?” 奈何被点穴,手脚不能活动,周凉道:“在哪儿?” “腰带上!” 周凉一把抽出,往城门上晃了晃,借着灯笼中的烛光,隐隐发亮。城墙上再无声息,接着便是推开城门的而厚重的声音。为了不被发现二人身上有伤而被起疑。当下,周凉,赵流年,带城门一开,便积极策马而去,扬起一地的风尘,遮住了开门士兵的眼帘。 ------------ 十六年真相大白 “我们就这样出了城,跑了一段路之后,便将那个无能的统领丢在了郊外,我们四人便开始了逃亡之路……”秦铮握拳掩口,低低的咳嗽起来。舒颜听到此,已是泪流满面。 “哥,你别说了,休息一会儿吧!”上前正欲扶他躺下,秦铮摆了摆手,以示拒绝,随后指了一下,床边的柜子,言道:“那里面有一个紫色的瓷瓶,把它拿给我。” 舒颜照做,秦铮服下药丸后,眯眼静了一会儿,似是在调整情绪。舒颜也不再言语,只静静坐在床前,月光自窗口倾泻而下,披在二人身上,似是被镀上了一层银边。 “我们走了两日,周伯伯和赵叔叔预备将我们带到边陲,隐姓埋名。毕竟那儿是他们所熟知的地方。在那两日里,我了解到了父亲是被冤枉的,那时出征时,父亲是主帅,但还有兵部尚书之子文景卓的儿子文心朔,是为副帅。这本没什么,打仗出征,任命正副两帅是很正常的事。只是可恨文家父子早就预谋,此次出征,定让父亲有去无回!陀罗国的进犯便是他们父子的计谋,假意出征,实则报负,只因父亲的风头过盛,在帝都的名声过大!” “当父亲与副帅计算好出战计策,率亲卫出征后,文心朔却暗中传书与陀罗国,将作战策略一一细报。父亲身陷重围,几乎全军覆没。绝望之下,那些忠诚的将士们用他们的鲜血为父亲铺了一条突围之路。突围后,父亲已是重伤,随行的只有周伯伯和几个小卒。本以为回营便一切可以重来。却不想,半道上便出现了文家的走狗,污蔑父亲投敌卖国,致使出征不利,当下就下了格杀令!哼!多么讽刺啊!一个投敌卖国的人会身负重伤,急急回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咳咳咳……父亲本就重伤,再次遇袭,自是不敌。我们的父亲,父亲,那个执萧潇洒的父亲就这样长眠于西北荒山了。周伯伯一人掩在丛林里逃过了追杀,易容改扮,一路回到帝都,本想赶在圣旨前通知我们离去,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文家!”舒颜,美眸冒火,暗下决心,她要文家人血债血偿!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真是不假,我们走的都是小路,却仍然没过几日,便被追兵追上了,周伯伯和赵叔叔带着我们一路杀敌,一路倒退,最终他们都是身负重伤。他们知道,去边陲已是不可能了,当下便毅然决定,分头走。各自带着我们其中一人往相反的方向而去,若能逃走自是万幸,若是不能……不能……他们就将我们杀了,然后……然后自杀殉主!” “砰”,舒颜手中的瓷瓶霎时成了碎片,鲜血沿着手心,一滴一滴地落在雪白的衣衫上,甚是夺目!这就是黄沙百战穿金甲的战士,这便是金戈铁马马革裹尸的豪气,这就是她秦家的臣,秦家的人! “就这样,我们分开了,唯一可以相认的信物便是那方百合如意玉。”说完这一些,秦铮微微有些喘息,舒颜不顾手上的伤势,径自拉着他塞进被子。“先躺一会儿。”秦铮无力的摇了摇头“我还没说完呢!” “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以后再说!”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舒颜轻声言道。 “不,今天既然都说了,便说到底,以后,我怕是没有勇气再去回想这一切了。” 舒颜准备帮他掖被角的双手微微一滞,“好!”转手,扶起他,将枕头垫高,让他靠着可以舒服点儿。 “不知道周伯伯居然带你去了离山。”扯唇一笑,有些欣慰,她的童年比自己好。而后,继续言道:“赵叔叔带着我一路跑,却不想遇上了一处绝壁。前是悬崖,后是追兵。我们是无望了!眼见着那群追兵慢慢显现在眼前,赵叔叔绝望的抚摸着我的头,说道‘筝儿啊,叔叔对不起你,叔叔不能让你落到他们的手中,但要叔叔亲手杀你,我我,我动不了手。看见了吗?筝儿,那是通往希望的路,你,敢不敢赌上一赌?’我那时心中害怕,却也不想忤了赵叔叔的意愿,当下,却也不多加思索,便直直地点了点头。赵叔叔见我那般,甚是高兴,也不顾那也近在咫尺的追兵,将我搂在怀中‘好孩子,不愧是将军的孩子!筝儿,你若活着,一定要找到小小姐,替你爹娘报仇!’那时,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泪水,心中一怔,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赵叔叔便一掌将我打落了山崖……” “不幸中的万幸,我被崖上的树木所挡,只是受了重伤,却不致命,恰巧又遇到了当时正在崖下采药练功的天衣楼楼主,也就是我的师父天河老人,他将我带回了天衣楼,不仅医好了我的伤,还传授了我一身武艺,并将天衣楼传给了我。而后,我全力追查你和母亲的下落,在我所能的地方洒下了一个又一个大网。却不想,在我灭了文家之时,发现了另外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 舒颜讶异地望着秦铮愈发铁青的脸色,心中恻然,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血腥事实? “自那后,我再次全力追查,直到三年前,我才印证了文景卓死前的话――――我们的母亲居然真在在皇宫内院!而当年的冤案的幕后黑手居然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着一方百姓的皇帝陛下!而原因,就只是垂涎母亲的美貌而已!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母亲临去前为何要说红颜祸水;明白了,为何圣旨已下,却不见抓人的动静;也明白了,母亲是想用她自己换得秦府的平安……” 舒颜听到此,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只是,怔怔地蹲下,仰头望着秦铮,紧紧地握着哥哥的手,汲取着温暖,悲伤地四眼相对,读不尽的哀愁! 皇帝呵,皇帝的主意,所以小小的兵部尚书的儿子敢那般嚣张,西北边陲的小国敢无故入侵,一切都讲的通了,不是么? 诬陷忠良,君夺臣妻,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好一个万民敬仰的皇帝! ------------ 立誓言决心复仇 回到舒意苑时已是午夜了,四处灯火阑珊,蝉噪蛙鸣。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行走。染血的衣衫,在幽幽月光下显得极其地诡异。沉重的心思,混乱的大脑,以至于这一路上都未发现那双窥测着自己的幽深眸子。 今日比武下来,便知道她随秦铮而去,却不想她到这半夜才回来。隐隐的怒气烧灼着他本是平静的神经。双拳紧握,薄唇紧抿,克制着自己一触即发的怒意。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皇帝,皇家,皇族――她的仇人,她的仇家。没想到啊,她的敌人却是天下的主宰者,那个一统天下的帝王!一次不情愿的寻亲之旅却换来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内幕。这个世界黑暗如斯,她是否承受地起呢? 秦铮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脑中回荡着,那样惨烈的童年,那样残酷的追杀,那样艰难的逃生,他挺过来了,只为了一个信念――报仇!“颜儿,这个武林盟主我势在必得!拿到了这个武林,我的胜算就更大了!天家子孙最不缺的就是权势,最缺的也是权势,我就让他们子孙相残,兄弟残杀!”那样坚定的语气,舒颜看到了一种坚持。他是秦家的子孙,她也是!那对生死鸳鸯也是给予自己骨血,赋予自己生命的人! 昏黄的烛光下是她最后的坚决:“哥!我帮你!” “不!颜儿,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了解当年的种种,不要恨我!花园中的那一掌,我,我不知是你……”长年握剑,手掌已略显粗糙,轻轻抚摸着舒颜的秀发,极力地解释着那让他后悔至极的一掌。 这样的恨只要他来背就可以了,这样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深渊,他一个人跳下去也就够了,他不要他的好妹妹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那样太痛苦。他的双手已然不干净了,但是他的妹妹必须纯洁! 舒颜打断了他的解释:“哥!我不怪你!但是请允许我帮你,我也是秦家的人!我有责任!”好看的双眸写满坚定,那时不可拒绝的执拗! “颜儿!”秦铮还想劝慰,舒颜不待他如此,便截断了他的话:“哥哥,不要再说了,如今我已知晓,便不可能再袖手旁观。这武林盟主,我会帮要拿到,这天家皇帝,我也要他血债血偿!” 躺在床上,长而浓密的睫毛覆住了清澈的双眸,两行清泪自眼角顺滑而下。明月仍皎洁,灯火终摇曳。清风入闺房,吹起薄幕轻纱,扬起一室清宁。只是那个闭目沉思的人儿已不再是那个离山下的清纯女子!如今的她背负血海深仇,自此而后,刀山火海,永不退缩! 由于秦铮的受伤,最后的角逐又推迟了几天。这是比武场上的规矩,重在公平,绝不趁人之危。而各家之间的输赢却又成了众人下注的筹码。此时,众位武林人士已在碧云镇中大摆赌局,个个下注,好不热闹! “我下慕容少陵10两银子!” “我买秦铮赢15两银子!” “我买秦铮……” “我买慕容少陵……” “怎么都是买这两个人的啊?那另外两个就没人买了么?”一路下来,所有的呼声都是属于那两个青年英雄,至于董意和和林如月的呼声就小的多了。会买的不过也就是本门弟子。萧萱甚是不解,便询问道。 霁风开口解释道:“这些人可都是练家子,比武场上这么一瞟,就知道谁又没有胜算了,买注是赚钱的,当然得看好了再投不是?” 萧萱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随即,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霁风一见,毛骨悚然,便知大事不妙,果然啊果然。那个小妮子,双掌一击,眯眼道:“我就偏不买他们俩,喂,你”纤手一指,对着那个记录的人说,“记好了,我下一百两赌董意和董掌门赢!”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赌场,本是哄闹的人群霎时安静,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个一脸天真的红衫少女,心中惋惜,不懂,干嘛还凑热闹?这不是送钱给他们花么? 那个记录的小厮,见是大家手笔,有的赚。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往他们几个人的方向跑来,再次确认:“姑娘,真要买董掌门赢,一百两?” 萧萱不耐,道:“废话!难不成还要姑奶奶说第二遍?” “不敢,不敢……”忙不迭地道歉,他恐怕没见过这样不懂行情的人吧。舒颜见他一副仍旧不可置信的模样,当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日本不愿来的,得知一切后,她终究难以平和的面对萧萱他们,毕竟她的身上流着的是那个害的她家破人亡,骨肉离散的人的血液。这一路上,细细沉思,想想,也不关她的事儿,她不能无故迁怒,她父亲的过错怎能由她承担?她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这般一想,便也释然了。 “二位,不买么?”那个记录的小厮,还想多一些赚头,这几人看起来可都是富家子弟啊,赶紧动员动员,要是都和那红衫少女一般,那可不就赚疯了?白花花的银子啊!想想都忍不住欣喜。 望着那个小厮千变万化的脸色,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心思。霁风一看这场景,如今在这儿,便也入乡随俗了,“这样吧,我买慕容庄主赢,也是一百两!”那个小厮记录的手有些发抖,果真是大手笔啊! 霁风下完注后望向身边的舒颜,“你不买么?” 舒颜嫣然一笑,道:“我可没那么多银子。”此话也是不假,自离山出来后,身上银子本就不多,后来遇到萧萱,衣食住行可都是她全包的,这段日子,不愁吃穿,身上的现银却仍是少之又少。 “原来为了这个,放心,你尽管下注,银子,我帮你掏!”很哥们儿的拍了拍舒颜的肩膀,打气道。 “是啊是啊,颜儿姐姐,就算霁风那家伙不掏,我也会给你掏的。”萧萱也忍不住劝导。 “那好,给我记着,我买秦铮秦楼主,一千两!”一千两,一千两,一千两,多少年后,当武林中人回忆起这一段时,都一个儿赞叹,那个白衣少女,轻言细语,却达到了震撼全场的效果。所有的人都诧异的望着那张淡定的绝美容颜,似乎,这颗炸弹不是她扔的似的。 记录的小厮,笔杆儿都差点儿没握住,这么多年的赌局,从未有人下过一千两啊!这个女子也太大胆了吧!霁风和萧萱也愣住了,一百两可都是高价了,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一千两,那可是一般人家将近十年的口娘啊! ------------ 苏云裳智计传信 “怎么?你舍不得了?”瞥眼看见那两个人发愣的表情,不禁揶揄道。 “怎么可能!”霁风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小瞧人了!”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千二百两的银票,付给了那个愈发颤抖的小厮。三人自仍在石化的众人中,大步离去! “哈哈哈哈,颜儿姐姐你太厉害了,你都没看见他们的样子,太搞笑了,哈哈哈哈!”萧萱肆无忌惮的大声笑着,跨赞着。在她的心里,舒颜仍是那个一心护着自己的好姐姐,厉害的姐姐。 舒颜见她这般,心中五味杂陈。 “你怎么会买秦铮呢?”似是无意,霁风小心地试探着。 “你不是说他们俩都有胜算吗?你下了慕容少陵的注,我便买秦铮的啊!”这样的回答,合情合理。霁风甚至有一霎那间便相信了。 “那你也不用买一千两吧!” “怎么?心疼了?大不了,我去退了就是了。”作势便往回走。 霁风立马拉住她“谁说心疼了,只不过……”霁风的眼神有些闪烁,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继续说道:“昨天,你不是随着秦铮一起下山的吗?今日又高价买他的注,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一般呢!”昨晚的晚归,可不只那一个人看见了啊! “怎么?霁风你什么时候也爱这般捕风捉影啦?”意味深长的回答,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戒备,这是霁风从未见过的舒颜。但是她也不想过多的说什么,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叹了一口气,对着他道:“你就在这儿慢慢捕慢慢捉吧,本小姐不奉陪了!” 有些生气呢!她都不想迁怒于他们了,他却反过来试探她,欺人太甚! 等萧萱玩了一圈儿回来,便只见呆呆立在哪儿的霁风和拂袖远去的舒颜,“怎么啦?” 霁风摇了摇头,是自己太心急了,摸了摸萧萱的脑袋,“没什么,咱们回去吧!” 一场游玩,终究是不欢而散。 凤鸣台再次热闹,今日的比武是三进一的比试。连就不出现的慕容少陵也来到凤鸣台观战。舒颜静坐台前,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场中交手的秦铮和董意和。心被高高揪起。似是知道她的紧张似的,秦铮抽空转头,对她微微一笑,以示安慰,舒颜回之另一记安慰的笑容。 这兄妹间的互动全部落入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一场下来,秦铮毫无意外的胜出,向董意和抱拳致敬“承让!”董意和赞赏的点了点头,好一个不骄不躁的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一个承让!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老夫佩服!” “秦少侠,恭喜了!”考虑到自己处于非常时期,秦铮不愿披露出他们是兄妹的事实,舒颜也只能借此机会,与相认不久的哥哥套套近乎。秦铮岂会不知,宠溺的笑笑:“多谢沈姑娘!”舒颜懂得他言语中的揶揄,灿然一笑。 陡然间觉得一道目光射来,有如芒刺在背,疑惑的回头寻找,却是一切平常。大家相互聊天。那个紫衫人儿仍静静的饮着侍者奉上来的清茶。那姿态,那风情,与记忆中的某个人毫无预兆地重合起来,真像呢!那一夜的琴箫合奏,那一夜的沽酒风流。那是一种心灵的交汇,虽是相对无言,却是心领神会,一切无需言语,只是心有灵犀。那一夜,那一刻,那方石桌,那杯莫离,此生恐怕都难遗忘了吧?舒颜一阵无奈!这时候了,居然还会想到他,他们如今已是两条路上的人了,不是么?心中长叹一声,既是自己的选择,就认了吧! 更何况慕容少陵毕竟不是他!那份悸动便留在心底深处吧!慕容少陵也是个不错的人呢!说起来,她也真是糊涂,他们两个,她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撇撇嘴,挑挑眉,回头,继续与秦铮进行着心照不宣的客套。 霁风见此,撇向那个极力表现平静的某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秦楼主”苏云裳魅惑人心的声音陡然响起,舒颜有些戒备的望着她。沈奕见此,马上上前将舒颜揽到怀中,上次聚义堂的毒酒可是宛如昨日。 面对沈奕明显的敌意,苏云裳也只是淡然一笑,那样的笑容与她的浓妆艳抹形成一种强烈对比,与她魅惑的性子极力不配。她对自己似乎早没了当日的敌意。 “秦楼主,多谢方才比武场上的手下留情,云裳不胜感激!”盈盈一拜,风情无限。 “苏教主过谦了,”伸手欲扶起那个风情万种的人儿,无奈,那人却欲自己起身,不想抬头便见秦铮的俊脸,惊吓之间,站立不稳,整个人往后跌去。秦铮再一次英雄救美,揽上美人的腰肢。 “哎呀!”急忙挥开腰间的大手“你看我,多谢楼主……”低垂螓首,羞态毕露。优雅转身,飘然而去。舒颜直看得一阵不可思议。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吃豆腐吗? 秦铮却是一点影响也无,望向舒颜震惊的眼神,只是无奈的拍了拍额头,这个家伙,现在又玩儿这一套。还真是不好收拾呢! 谁都没看见,在苏云裳挥去秦铮大手的同时,一张纸条天衣无缝的留在了秦铮的手中! ------------ 各怀鬼胎 水镜云轩内一如既往地平静。深翠的竹林内,碧水湖边,慕容少陵负手而立。单调的身影掩在碧色间显得有些不真实。霁风望着那样的背影,有些无奈,有些心痛。那个人呵,自小到大就没有得到过什么过多的亲情,唯一爱他母亲也早早的离他而去。他的内心一直孤独,纵使权势在手,翻云覆雨,也难以弥补哪一方缺陷。 又恢复昔日吊儿郎当的表情,踏着轻快地步伐,走上前,打断了那人的思绪。“喂!想什么呢?难得啊!我们堂堂的宁王爷居然也会有这般出神的时候,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多事!”慕容少陵有些恼怒,自己是怎么了,为何这般?竟连霁风的闯入都未发现!转身往碧波亭走去。 霁风没有理会他的怒意,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不是么?紧步跟上,仍是不怕死的触动虎须:“是在想颜儿么?你别不承认,就你在凤鸣台上的反应,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这么多年你何时有那般的表情,活脱脱一个醋坛子!看到她和别人亲热,你不高兴了吧?是不是觉得心里有些闷?想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霁风!”被人猜中心思的慕容少陵有些窘迫,但是更多的还是懊恼,自己太不争气了,居然会表现的那般明显!“你要是没事,就给我滚回去!” “看吧看吧!恼羞成怒了吧!别!你这叫欲盖弥彰!”一副了然的神态,激地慕容少陵,双眸怒视,“你找打!”话音才落,身影如闪电般就攻到了霁风的面前,不过那家伙却是早有准备,这么多年的历史重演,他早已习惯了他的偷袭,至于这一点还是他独有的专利呢!毕竟那个人在人前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嘴脸,只有在自己面前时才会露出易燥的一面。 攻势如电,闪如疾风,寂静的竹林里上演着一幕男人间的嬉闹! “好了好了,停手吧!我找你真有事!”收起了一开始的调侃的语调,正色道。慕容少陵也不多加纠缠,立马收手,转身继续往碧波亭而去“有什么话,快说!” “什么态度?”低低的抱怨声,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慕容少陵的耳中。叹了口气,这个人,不再理会他的抱怨,继续前行。 “我是想问你,明日的比试,你果真放弃?”似是不确定,再次询问。 慕容少陵静静回道:“不然呢?”随手倒了一杯清茶,端到口边,抿了一小口,继续道:“那个人想我和老七相互争夺,两败俱伤,而后坐手渔翁之利,哼!那我就卖老七一个人情吧!”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言语间轻松自然,全不像一次权势之争,送出去的,不是武林中人人眼红的盟主之位,而是一件小物什那般。 “话是这般没错,可是,你就不怕,万一秦铮并不是老七的人,你这般做法……”总是有些忧虑的,这般大胆的做法量谁都会忐忑不安,而这个人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哎呀,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判断,只是……哎,是你自己说的,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的。”迎上他责备的目光,霁风有些语无伦次。不是他不信他,而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谨慎。 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静静沉思,无意识的倒茶,品茶。只是却无半点儿心情。他不是不担心,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怎样?今日凤鸣台的观战,他知道,秦铮不是好对付的,他们若真正交手,只有两败俱伤的结局,那样就真正称了那人的意了。可霁风说的也不错,万一……秦铮不是老七的人,那么……真难呢! 那厢,沈舒颜的内心也是忐忑不安,兀自烦恼着。 “哥,明日一战,你可有信心?”并肩走在第二次遇见的荷塘边,舒颜有些忧心。当日在酒楼中听见的只言片语,她知道慕容少陵的厉害。 “不知道。”秦铮如实回答,那个人,谁都未见过他的出手,不知道他的武功,不知道他的套路,连云裳传过来的消息里都只有八个字“一无所获,自求多福”。 “那你……”蓦然停下前行的脚步,吃惊的望着那个语出惊人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见到妹妹吃惊的表情,那关心的幸福满满溢满胸腔,好笑的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儿。慕容少陵纵然厉害,但你也得相信你的哥哥呀!”眼角的余光看到廊柱后的身影,转而对舒颜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儿。” “好!总之,你多多小心!妹妹我永远支持你!”关切的言语出自肺腑,坚定地眼神是对他最好的鼓励。只是内心的矛盾被她深埋在心底。她会支持哥哥的,一定! “恩!你放心,去吧!”有妹妹的感觉真好。含笑目送那个纤细的身影,渐渐远去。转身,刚刚还是温柔亲切的面容霎时冰冷,“谁让你现在出现的?好大的胆子!”凌厉的语气,让人不由心底生寒。 “太子殿下来信了。”廊柱后的黑影仍是隐在黑暗中,只是稍微地瑟缩了一下,并未受到太大的“惊吓”,手中的信件被恭敬的呈在秦铮的眼前。 一语不发的接过,打开,眉头深深皱起,什么意思?竟是一张白纸?脸色凝重,将信纸捏在掌心,转眼间,那张完好的信件霎成粉末,在风中化为乌有。 ------------ 决战前的宁静 转而对身后的人言道:“你先退下吧。”冰冷的语调没有一丝情绪。身后的人恭敬地回应一声,转眼间便消失在回廊里。所有的一切皆恢复成起初的平静,好像刚才的对话并未发生似的。 负手立于廊间,颀长的身影带着一丝阴冷,双眉蹙起,若有所思。 水镜云轩 不待慕容少陵的回答,一只墨色的鸟儿在竹林间快速的穿梭,只一霎那,便停在了慕容少陵的手边。平静的瞅了一眼,熟练地取下墨儿脚爪上的纸条。展开,脸色幽变,双目微眯,习惯性的曲起食指,摩挲着高挺的鼻梁。 一旁的霁风,有些纳闷,什么事这般烦恼。“怎么了?” 无声的将那张小纸条递给他。霁风顺势接过,快速浏览,脸色也变得焦急。无奈言道:“还真让我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重重地坐在竹凳上,懊恼的一拍竹桌,惹得桌子一阵轻颤,吱呀作响。“你打算怎么办?” “是我太大意了”轻飘飘丢出一句自我嘲讽般的话,便又陷入了沉默。 霁风见他仍是一派平静如水,不急不躁,顿时气儿有点儿不顺,语气不免加重“现在可不是说这话儿的时候,你该说说该怎么办先!” 良久,慕容少陵唇边溢出一抹精致的笑容,“明日,你带上玄翼铁卫在凤鸣台附近埋伏,通知霁月,让暗卫留意山庄的一举一动,任何细节都不许遗漏!”果断有力的语调,铿锵坚毅的声音,透着他独有的自信和霸道。送不出去,那就继续据为己有吧。这盟主之位,他还勉强再坐三年吧。 霁风一愣,随即露出欣慰的笑,这就是那个一切尽在掌中的宁王,那个睥睨天下的萧澈! “好,谨尊宁王旨意!”明天应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今日便回去准备准备吧!有些兴奋呢! 怎么会走到这里?眼前“水镜云轩”几个鎏金大字让舒颜有些气闷。怎么会来到这里?刚刚离开秦铮后,她一直很烦闷,心乱如麻,明日最后的决战,她应该盼望着哥哥能够一举得胜,可是一想到对手是他,她又经不住两难,她也不希望他败呢! 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这股矛盾的不安,甩出脑子,定了定神,转身,正欲离开。“沈姑娘?”似是不确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股独有的清冷,让她在霎那间有些恍惚,萧澈?身子猛然定住,心率不齐,缓缓回首,一袭紫衫映入眼帘。不是他!舒颜暗舒了一口气,可是如鼓的心跳还是折腾的她气息不稳。 那人见她只是低头,不再言语,好奇的趋步上前,舒颜只觉一道黑影渐渐的笼罩自己,心跳愈发快速,本能的退后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慕容少陵心中一怔,她何时这般躲着他了?微微酸楚,却倒也未再靠近她。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还是平日里那个淡淡如水的名剑山庄的庄主。“沈姑娘到此,是找在下么?” “不是!”条件反射般的脱口而出,面具下的容颜,眉间形成了一个“川”字。舒颜也觉着自己的回答太过唐突,支支吾吾又言道:“我,我,我只是,随便走走。不想,却……”紧张的语气,乱瞄的眼睛,通红的脸庞,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相互紧捏。 慕容少陵哑然失笑。认识她那么久,她在自己眼前展现的都是很倔强的一面,不论是起初的强留、棋盘上的厮杀,还是后来夜半的无语,风亭里的对饮。她带给自己的总是一股高傲不屈。如今这般小女儿的姿态,让他又是欢喜,又是好笑。明白她在极力解释自己的无意,无奈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急的满脸红润。 “我知道。”不忍心她再为难,便出口给她解了围。 “啊”什么话?什么叫他知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他怎么会知道。疑惑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瞧着那个带着古铜面具的人儿。浑然不觉此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可爱,虽然她从未觉得自己能和这两个词沾边儿。 今日的她可是迷糊到了极至,全没了平日的精明,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呢?从她靠近水镜云轩,他就看见她了,一直紧蹙的双眉,还有习惯性的晃脑袋,无一不表示着她此时内心的混乱。“既然同是走走,那便一起吧!” 不容拒绝的语调,让舒颜愈发的诧异,与某人如出一辙呢! 慕容少陵走了两步,发现舒颜兀自站在那儿,没有动作。回身,很自然的拍了拍她的头,“发什么呆,走吧!” “啊?哦!”脑子出现了断层,这是什么情况?他竟然……摸摸自己被他拍过的头,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很喜欢这样呢! 眼角瞅着舒颜翘起的嘴角,青铜面具下的容颜,也闪过满满的笑意。 ------------ 赛前插曲儿 坐在凤鸣台下的舒颜,此刻整颗心都被揪起。周围的群豪皆是一副盼望已久的表情,极力地想要一睹武林盟主的风采。 凤鸣台的周围围着的是一圈凉棚,台的四周树满了各个门派的标旗。此时,标旗被风吹的呼呼声响,好像也在催促着这场旷世的比试。 群豪发生了极大地骚动,不待舒颜回首,便听到萧萱的欢呼声:“哇!是秦楼主。”舒颜立马站起,眼神搜寻着那抹湖青色。秦铮也向她这边看来,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以示抚慰。昨日,他已安排好了一切,今日一战,他定会旗开得胜。 望着他那自信的笑容。舒颜内心有了片刻的安宁。 又是一阵骚动,群豪的呼声霎那间响起“慕容庄主!是慕容庄主!”“对啊对啊!颜儿姐姐,你看,那时名剑山庄的庄主耶!好神秘的,我来这儿都没见他几面呢!”萧萱自顾自的讲着,欢呼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舒颜难看的脸色。 是他呵!昨日里二人相处甚欢,今日里便就是立场相左了。今日的他是敌人呢!没有再看什么,低头,坐下,脸色不善。而那个人自来到场上,就没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对秦铮的微笑鼓励,对他的避而不见,让他甚是不爽。微霁的脸色,掩在青铜面具后面,让人无法觉察。 两个江湖中的年轻人,回到各自的棚子里,淡淡坐定,看起来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群豪不禁嘀咕“你说,是慕容庄主厉害,还是秦楼主厉害?” 旁边一人回答道:“你傻呀!名剑山庄是何等厉害,有谁能比的上啊?” “那可不一定,这几场比试下来,秦楼主的功夫,我们可都是见着了的,那一个叫玄乎啊,咱这辈子可都没办法练到那么高的境界啦!”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名剑山庄的名头,那可不是小觑的。三年前的那场比试你见过没?” “没有!” “那就是了,我告诉你啊!三年前慕容庄主夺盟主时大败天涯海阁的阁主,那场比试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那人玄乎的说起了三年年前的那场比试,可是舒颜已经无心再听,转而问向身旁的沈奕“师兄,你说他们谁会赢?” 沈奕不假思索,“应该会是慕容庄主吧!” “为什么?”搞清楚,初闻这句话时,心中竟有淡淡的欣喜,不能的,她应该向着哥哥! “秦铮武功固然是高,若前几次的比试就是他的全部实力的话,那么他的造诣比慕容庄主还差那么一点点。当然罗,如果他还有什么杀手锏没有使出来的话,那就难说了。”沈奕身子往后一沉,靠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甚是惬意。 杀手锏?他有,这几日的比武,他并未是出毒砂掌。万一……不,哥哥不会的,万一这样,他的身份就暴露了,那他就算夺到了盟主之位,也是无法安稳地上任。可是如果不用这一招,那他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吗?高手相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如果,我是说如果,秦楼主真的有杀手锏,慕容庄主是不是就一定会输?”极力的想好措辞,一免引起师兄的怀疑。 “那可不一定,这比武场上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咦,你怎么这么关心起他们的输赢来了?”沈奕有些疑惑,平日里,一向事不关己不开口,疑问摇头三不知的师妹,今天怎么这般紧张,难道是为了他? “怎么了?不可以吗?我可是下了一千两的注在秦铮身上呢!他若是输了,我不就赔惨了!”信手拈来的理由合情合理,沈奕也未多作追问,只是埋怨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舒颜白了他一眼,“你?你哪有那个闲功夫啊?天天可都是佳人有约啊,怎么,今日那个什么于小姐没有来约你,噢。我看见那个什么白姑娘了,她好像正在对你看着呢!师兄!”无辜的表情,纯真的语气,恶作剧的心理,沈奕有点儿受不了了,从未知道她也有这么“恶毒”的一面。因着他那处处留情的个性,自是成了江湖中某些女子心仪的对象,这么些天来,舒颜自是知道了很多当年在谷中并不知道的事情,目睹了另一个师兄。而这些也成了她时常调侃他的话题。很是苦恼呢! 沈奕无奈的闭起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你给我闭嘴。” 舒颜果真如他所愿不再言语,刚刚觉得不太正常,就听见一句软绵绵的呼唤:“沈少侠,” 抬首,正是沧海山庄的庄主千金白灵。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头上束了一条同色系的发带,雪肤墨发,明眸皓齿,虽不是大美,却带着一股纯真清澈的气息。 “沈少侠,昨日多谢少侠为小女子解围,小女子……我……我”支支吾吾,扭扭捏捏,满脸通红。 “你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观察许久的萧萱,终于忍不住替某人说出了心里话。白灵的一张秀气的脸愈发红艳,那一个真叫鲜艳欲滴。“不是!我……我只是……” “只是想什么啊?你快说啊,我都快被你急死了!”性急如她,此刻见白灵这般吞吞吐吐,自是不耐。 太紧张了,紧张到舒颜都看见她微微颤抖的双手。早就听闻沧海山庄庄主千金是一个十分怯懦的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过,就她敢于走过来,恐怕也是鼓足了勇气,如今被萱儿一语道破玄机,自是羞涩难当。 沈奕无奈轻叹,不想随口说了几句话,帮她从她家里的姐妹的挖苦中解救出来,却让她给误会了。白沧海怎么教出了这样一个心思简单的女儿?“白姑娘,昨日沈某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白灵一愣,不必放在心上,所以……她是妄想了吧,一双本就带着怯懦的眼睛,此刻愈发暗淡。 “不是这样的,昨日要不是沈公子,我可就……”那些人一直都在嘲笑她,她是庶出,母亲本是山庄的丫头,是白沧海醉酒后的产物。她的出生只是一个意外。所以庄里的人都欺负她,昨日若不是沈奕出手,她恐怕又要被折磨一番了。 许久,终于又鼓起勇气,抬头,双唇被贝齿咬的显出了两个清晰的齿印。“我只是想把这个送给你。”说完,快速往沈奕怀中一塞,迅速离去。 看到沈奕有苦说不出的眼神,心中一阵快意。好了吧,这下可踩到一朵清纯的茉莉花儿了。 本来因这段插曲有些放松的心情,一旦触到比武场上,又不再平静。主持大会的老者前奏已完成,慕容少陵与秦铮二人缓缓上台,皆是从容自然,一派优雅。 此一战,究竟谁胜谁负? ------------ 秦慕相争 慕容少陵今日换了一袭雪衫,长身玉立,愈发显得玉树临风。只是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还是让人却步。秦铮一身湖青色长衫不变,给人一种儒雅可亲之感。 二人皆是颔首致礼,未在多言。秦铮右手往旁边一伸,林砚便立马双手奉上一把貌似青铜的古剑。剑身约长二尺,比一般的剑较短,通体青绿,细看,剑身呈凌锥壮,这样,便有了三个剑刃。剑身中间约三分之一的长度,被斜向上挖掉,从而形成了的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的各三根倒刺。青绿的颜色在阳光下泛着点点光泽。 “清羽?”身旁的沈奕有些不确定的喃喃低语。 “什么?”舒颜转首问道。 “这把剑有些像上古传说的清羽剑,据说是以铸剑人的妻子命名的。那个铸剑师的妻子貌美如花,一日上街,却被当时的权贵看重,当街调戏,那女子不堪受辱,愤极自杀。铸剑师万般哀痛下铸了这柄清羽剑,并用它报了仇雪了恨。这把剑,锋利无比,剑分三刃,身带倒钩,一旦刺入人体,万难活命。”舒颜仔细一琢磨,剑分三刃,便有凹槽,刺入人体,可放血。剑身倒钩,可以挂住肌肉,无疑是第二剑!好狠毒的武器!却有这般凄美的故事。那个铸剑师怕是把这所有的恨都凝到这剑中了吧? 忽听得周围一阵吃惊的抽气声。抬手望去,只见慕容少陵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银丝软剑。剑长三尺左右,身如银丝,寒光闪闪,乍一看,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下面的群却豪皆是议论纷纷。 “云霜啊!云霜剑!真的是云霜剑!”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在窃窃私语中尤为突出。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议论越发大声,“真的是云霜?不可能吧?” “是啊,这把剑不是毁了么?” “……” 底下的议论并未影响到台上的两个人。静静的立着,静静的看着对方,静静地等待着时机。高手便是如此,即使是静止,那也是交手,无声的战场比有声的更可怕! 许久,就到议论已经停止,久到看客们都已经耐不住了性子。那两个人还是如同一缕清风般,无动于衷。 舒颜暗地里双手拽紧,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电光火石之间,只有双剑的碰击之声悠然于耳,周围的一切如同静止一般。她的眼里是那交战的身影,耳边是兵器交互的声音。心被提到嗓子眼儿,双手已承担不了她的紧张。一把抓住椅子的扶手,尽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慕容少陵面具下的面容森然冷肃,秦铮比他预想的难以对付,心思转处,内力凝结,银丝软剑,如同银蛇一般缠绕着秦铮。秦铮手上的清羽,却也不惧,迎面而上。 二人兵器,一刚一柔,刚柔相斗中,胜负难分!两个都是当世不可多得的高手,两口都是绝世好剑,青色的长衫与白色的身影纠结在一起,惹得人眼花缭乱。 顷刻间,秦铮的清羽直逼慕容少陵的面门,古铜面具下是临危不惧的镇定。剑交左手,右臂宽大的袖口隆起真气,急扫而出,顿时,如同风沙蔓延,卷起满地尘沙,铺天盖地而来。秦铮因了这突如其来的掌风,攻势稍微一顿,可就这一瞬间,慕容少陵右手再次接过云霜软剑,挽出一朵剑花,急速往秦铮攻去。众人在烟雾迷蒙间,不知场中究竟如何,舒颜手下的木把手被她捏的吱吱作响。 烟幕散去,众人只见慕容少陵的软件穿过秦铮手中清羽的倒钩,整炳软剑弯成了一个圆,而剑尖则被他自己夹在指间。二人的俊脸近在咫尺!秦铮的清羽被慕容少陵这般禁锢着,凝结真气,正欲抽出,慕容少陵那未被面具遮住的薄唇,陡然现出一个有些危险地弧度,刹那间,夹住剑尖的长指悠然松开,借力打力往秦铮的面门弹去。 秦铮木然一惊,本就凝结的真气霎那间溃散,头往后一昂,身子急退,狼狈的躲开了云霜的一击。慕容少陵修长的身子侧立一旁,森冷的目光直逼秦铮! 没有过多的思考,秦铮提起清羽,进行下一轮的攻击。只是谁都没有看见,他鬓边的一缕长发飘然而落! 又是一阵令人赞叹的交手!秦铮经刚才的失误,心中有些怨愤,出手自是比刚才愈发狠辣,慕容少陵嘴角仍是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手中的软剑,丝毫没有停滞,见招拆招,一分一毫都没有差误! 二人一个如同攻势如同疾风骤雨,无孔不入;一个防守有如铁桶江山,滴水不漏! 青衣白衫,清羽云霜,打造一场旷世的武侠盛会! “轰!”二人持剑相击,锋利的剑气,有如放射源一般,自二人的对接处往凤鸣台四散而去。众人吸取上次秦铮与玉天行(何展)比试的教训,早早退开,否则又会伤及无辜! 舒颜自座位上猛然站起,焦急的盯着二人,沈奕惊奇地瞅着她脸上的表情,担忧的唤道:“颜儿。”无奈,舒颜一颗心都在台上,沈奕的呼唤并未传至她的耳际…… 众人还未从上一波剑气的震撼中回神,“轰”地又是一声巨响,此时凌厉的掌风幕天席地而来,凤鸣台周围的凉棚被掌风拔地掀起,台四周的各派标旗的旗杆尽数折断!众人又是急速退去,免遭无妄之灾。 ------------ 危机再起 舒颜没有退开,长袖掩面,企图运气内力抗住那股袭来的掌风。沈奕情急之下,并未顾及其他,只将她强势地拽出了危险范围。“颜儿,你疯了!” “我……”望着师兄情急的面容,一句话哽在喉间,低首,不再言语。是呵,不应该如此的,不是答应了哥哥平常对待么? “我错了,师兄!” “你呀!你可知道,那是两个绝顶高手的真气,你也想抵抗!你的脑子是怎么啦!”气急败坏的伸出食指往舒颜额头扣去。 摸了摸有些疼痛的额头,抬首,向沈奕抛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知道了,我的师兄!” 而台上的二人此时到都不是很好受。刚才二人持剑相击,秦铮腾出左手,一掌击向咫尺之遥的慕容少陵。右手持剑的他,突绝脚下一空,匆忙间右移半步,稳住身形,接着分出一半真气自左掌接住了秦铮的偷袭,寒冰真气遇上毒砂掌,一冰一火,威力无穷! 秦铮未想到,那样情急之下的回击既然仍是那般厉害,被掌风震得连连后退,青筋暴起的双手透着微微的寒意。慕容少陵无声地握了握如烈火烤炽般的左手。掩在宽袖间,让人无法看真切。 众人也从骚乱中恢复过来,直直看着台上静立的二人。他们谁都没看见最后的交手,谁也不知道最终的胜负。那两个人只是静静而立,谁都没有开口认输,也没有开口说赢。 静默良久,群豪隐约间觉得有些不对,名剑山庄的人蠢蠢欲动,若雪楼的人也是满脸焦急。舒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二人,心中却已清明“他们都受伤了。” 二人未动,却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主持的老者正欲出言相寻,却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接着一阵,群豪疑惑之际,只觉脑袋胀痛似要震裂,捧头呼痛,哀嚎一片。 “啊――,好痛啊!”萧萱受不了声音的肆虐,抱头呼痛! “不好,是月野浪人的音波功。颜儿,把耳朵塞起来!运功抵抗!快!”沈奕一边吩咐舒颜一边预备将萧萱拉到怀中,不想被另一双手拉了过去,定睛一看是霁风,微笑点头,这时候应该是他保护她的。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音波功出,天下横行! 群豪中已有人暗暗猜测,此时月野浪人无故出现,莫非也是觊觎中原武林的盟主之位? 秦铮有些气恼。他本安排好了,慕容少陵若悬殊太大,自然不会光明正大地比试,因此昨日他便在凤鸣台的周围做了手脚,刚才一掌慕容少陵显然受了重伤,盟主之位唾手可得,此时月野浪人怎会出现,横插一脚?凌厉的眼神横扫四周。 慕容少陵暗暗运气逼下迅速上涨的炽热,宽袖下的手臂已是墨黑一片。“月野山君,既已大驾敝庄,为何还是如此偷偷摸摸,不愿见人?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平缓的语调中,含着一股不可忽略的蔑视。 狂傲磨人的笑声立马停止,那人似被激怒了,嘶吼道:“慕容少陵,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命吧!”话音才落,凤鸣台的四周隐隐显出一群人影,忽远忽近,有如鬼魅!群豪只觉地一阵眼花,那些影子似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离中心比武场约三丈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群豪皆困其中。 来人打扮与中原人不同,两鬓光秃,直流头顶一撮头发,用布条高高竖起。一身深蓝色衣衫,衣襟上皆秀有一弯娥眉月。上为短衫,下为宽大的的长裤,尖头草鞋,宽大的裤脚被长布裹起,直至膝盖。当前一人体格宽大,身材却是很矮,不足五尺,浓眉深目,肤色略黑,两腮留着短短的胡须,下颚却是光滑一片,目光深沉,面露凶相,腰间悬着两柄弯刀。 慕容少陵仍是长身玉立,纹风不动,双手负于背后:“哦?如此说来,月野君今日是有备而来了?” 那人头颅高昂,不屑道:“哼!不错!三年前的临雍之战,若不是我一心挂念雪子,怎会败?” 慕容少陵低低笑道:“呵呵……那么,倒是在下占了月野君的便宜了。”不紧不慢的回答,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蛊惑。面具下是森冷的面容! “你知道就好!”那人却未听出慕容少陵的挖苦,惹得群豪低低窃笑。 “嘶,月野家族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脓包?”沈奕实在是无法忍受,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笨的人? 舒颜轻笑一声,真是有些笨的。只是他们来这儿干嘛呢?应该不是来叙旧的吧?思索间只听那人接着言道:“所以,今日我便来与你重新打过,让你们中原人知道,我们月野家族才是武林中的老大,这盟主之位应该是我们的!” 此话一出,群豪中有如炸开了窝。且不说,这盟主是中原武林的领袖怎可由外邦人担任?更何况刚刚才经过一场大战,不论是秦铮还是慕容少陵都是元气大伤,此时比武不是趁人之危么? ------------ 修罗凤鸣台 慕容少陵凌厉的眼神如利剑一般直刺月野山,踱步踏到比武场的边缘,缓慢的语调带着不可逆转的威严“月野君,天昱武林人才辈出,今日你想踏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恐怕是妄想了!” “好!”群豪不禁为慕容少陵鼓掌喝彩。 “是啊!异族蛮人,还想踏足天昱武林,不自量力。” “恬不知耻啊!” “真是丢脸呢!” 一声有一声的责难,一句又一句的嘲讽倾巢而出。 “你们瞧不起我?”月野山大喝一声,众人议论全无,现场一片寂静。舒颜大惊,不知那人是怎么出手的,却只看见临近他的几个人早已人头落地,未来得及反应的身子还立在人群中,鲜血从断颈中汩汩而出,一片鲜红。 霁风眼明手快地将萧萱的眼睛蒙住,避免她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 达到了震撼的效果,月野山不免得意洋洋,“怎么?还是妄想么?”,沉浸在喜悦中的他没有看见群豪眼中的火焰……“慕容少陵,今日这武林盟主我是要定了。” 舒颜有些诧异,刚刚还是草包一个,此时的语气和行为作风倒是一个大的变化了。仔细瞧去,只见一个蒙面汉子躲在月野山的身后,弓着身子,让人看不真切。 原来如此啊!唇角轻扬。右手紧扣一枚银针,蓄势待发。 秦铮撇向周围愤恨的武林人士,跨前一步道:“诸位,月野家族一向与天昱武林井水不犯河水,一百多年来均是相安无事。如今月野山公然挑衅天昱武林,别说如今慕容庄主身受重伤不宜动手,就是平日,这等败类,自由我等灭之,何必劳烦慕容庄主亲自出手?” 此话一出,无疑又是一个惊天雷霆!众人一阵愕然,慕容庄主受伤了,那意思就是,刚刚那场比试,是庄主输了? “慕容庄主居然会输?” “是啊?如今大敌当前,慕容庄主却受了重伤,这可如何是好?” “无事,秦楼主不是安然无恙么?” “是啊,幸好还有秦楼主……” 达到了预期的效果,秦铮微微撇向身边的慕容少陵,却只见他不动声色,静静瞅着周遭的一切。不知是喜是忧。 霁风一直注意着台上的那人,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他却只是岿然不动,皱起双眉,紧盯着那人,多年的合作,知道此时的他已在隐忍,果真受伤了么?感受到霁风的注视,那人偏首淡淡瞥了他一眼,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霁风会意,转首,往人群中寻去,向一双精明的清眸,使了一个眼神,点头示意。那人也点头回应,瞬间就消失在人群中。无声无息,就像一只都未出现似的。 沈奕摇了摇头:“好精明的一个人。”是称赞,也是嘲讽。 舒颜心情甚是复杂。哥哥终于拿到了他所想要的,而他却终究是输了。眼睛不受控制地投向那个静默的人儿,白衣长衫,银丝软剑不知何时已被收起。清风拂过,衣袂飘飘。陡然间,舒颜眼神微暗。风拂起衣袖的刹那,她看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墨黑色。 不可思议地望向哥哥,他只是微笑看着众人的反应。 “你是什么人?”月野山没见过他,发出疑问。 “在下秦铮,天昱武林的一份子。” “你刚刚的意思是,这场比武是你赢了,我若想拿到武林盟主的位子,就必须和你比试,对吗?”月野山摸了摸额头,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把秦铮刚刚说的话给消化了。 “哼!”秦铮发出一声冷笑,“和我比?你配么?”这句话无疑又将那个自以为是的月野山给激怒了,秦铮不理会自那双深目中迸发出的火焰,径自对热血沸腾的豪杰们煽动道:“各路英雄,今日,月野山视我们天昱武林为无物,我们定要讨回尊严,将这月野浪人逐出天昱地界!一展我天昱武林的雄风!”长臂一伸,豪气冲天。群豪本就一身热血,这般一鼓动,自是无条件响应。 “好!将月野浪人逐出武林!” “逐出中原!” “……”一声声,一句句响彻碧云山。 月野山没料到群豪有这般反应,顿时有些心虚。他身后的蒙面人低头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不甚高大的身子立马站的直直的。国字方脸上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缓缓抽出腰间的弯刀,高举至头顶,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对他的带来的鬼魅说了一句什么。 在群豪还沉浸在民族热情中时,鬼魅般的月野浪人,腰间的弯刀尽数抽出,转身流窜在人群中,开始了血腥的屠杀。 双方交手,中原武林虽人多势众,奈何月野浪人的杀人手法确实奇怪之极。身影飘忽不定,出刀快且准,杀地群豪措手不及。整个凤鸣台血腥一片,惨叫连连,有如修罗。 沈奕与舒颜也不能置身事外,秋水长空同时出鞘,白衣翩跹,流云十三式极轻巧的挡住了几个鬼魅的攻击,下一瞬,他们的喉管便出现了一丝细小的裂痕,鲜血飞溅,客死异乡。 月野山嘴角浮起一个嗜血的笑容,手上弯刀划出一道白光,飞身而起,直攻台上的慕容少陵。秦铮无声的看着这一切,悄声下台。慕容少陵若是死于此,对他有利无弊!何乐而不为? ------------ 命悬一线 凌厉的刀锋迎面而来,慕容少陵不禁苦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毒砂掌,果然很厉害。此时的他隐约有些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想他执棋十几年,却不想栽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计谋中。 秦铮啊秦铮,你也不得他的信任呢! 撤回压在左掌的真气,右手一抖,云霜立刻出现在掌中。云霜呵,真不想用你来对付这种人,可如今的情况,已不允许他一点的轻敌了。 双目深邃,执剑强攻,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月野山骇然,他不是受伤了么?怎的还这般厉害?吃力的躲过云霜,他不要命了么?心中的胆怯,让他在气势上已输了一半。瞧见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慕容少陵自是知道他的怯懦,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时机,手腕翻转,长剑急刺,蓦然间,眼前一黑,随之一瞬,月野山便夺得了先机。 毒砂掌的毒悄悄蔓延,慕容少陵有些不支。眼看着那把弯刀往自己横劈而来,却没有丝毫力气阻挡。周围混乱一片,霁风却也还未到达,自己真要命绝于此么? “噹”地一声,一枚银针自慕容少陵眼前飞过,月野山只觉弯刀一震,偏离了原来的方向。紧接着一个白衣少女长剑斜挑,勾住了他的弯刀,那人手腕灵活,软剑缠住了他的弯刀,几个旋转,那少女剑锋一挑,弯刀脱手而出。 舒颜趁此,一把拉住慕容少陵,“跟我走。” 跟我走,跟我走,这句话在慕容少陵的耳中久久回荡。多少年前的那个漫天雪花的日子里,那个紫衫少年,拉起自己,在雪地里疾奔。那时候的他也在跟自己说,跟我走。他跟他走了,他却用生命保住了他的命! 时光逆转,他似乎看到那个少年再次拉着自己的手,躲避着一场又一场的追杀。他呆呆地看着舒颜,全然忘记了周围的厮杀。 待霁风将萧萱送回庄里,再回到凤鸣台时,只见了化装成群豪的玄翼铁卫被困在混乱的人群中。而慕容少陵则是呆呆地望着那个执剑前行的少女。不由得嘴角咧到耳根。 “你怎么还在这儿傻笑?怎么还不去保护主子啊?”焦急的责怪,传入耳际。霁月,那个人群中的传信者,一身劲装,长发简单地扎了一个马尾,秀眉斜挑,英气勃发。 霁风眨了眨眼睛,“不需要了,”随手杀掉一个月野浪人,接着道:“让他们自保,这些浪人顺手的话就杀了,时刻注意主子的行踪,若那个白衣女子无力支撑再去帮忙。”邪魅一笑,转身离去。霁月有些郁闷,却已来不及问什么了。 流云十三式的威力此时被她发挥到了极至,一手拉着慕容少陵,一手执剑,秋水灵动,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慕容少陵有些惊异,当日他们的交手,却未见有如今日这般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她的武功到底如何?连他都疑惑了呢! 挑,刺,点,斩,劈。剑花朵朵,剑气横飞。云心出岫,拨云见日,云舒霞卷,一招一式,柔美至极。而周围鲜活的生命,却在她那如同剑舞般的流云十三式中惨淡收场。一番不见天日的夺命厮杀,一路狂奔,舒颜终于将慕容少陵带出了包围圈,也不知道到了哪儿,见四周已没有什么危险,气喘吁吁的她,放开他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你怎么样了?” “没事!”这话说的有些力不从心呢!刚才为了抵住月野山的弯刀,他将镇住毒砂掌毒气的内力收回,此时怕已是毒入血液了吧。 古铜面具遮住了他苍白的脸色,却无法掩去他苍白的唇。舒颜不相信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不可否认,她在平时给人总是一种平和之感,可一旦严肃,精明的眼眸,有如可以直达心底一般,让人在说谎时都不禁瑟缩。料是慕容少陵那般镇定的人,此时的内心也有些不稳了。 良久,舒颜了然道:“你骗人!”有些生气,逞什么强?中了毒砂掌能好么?那滋味她可是亲身体味过的。 慕容少陵望见她那红润的脸蛋,一时有些失神,片刻后,无力道:“还真是瞒不过你。”舒颜大骇,那高大的身躯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倒下。不假思索,疾步上前,吃力地扶住那修长的身子。 “呵呵……没想到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接下来的话哽在喉中,眼角是舒颜焦虑的面容。静静看着,临了,又再言道“不过,好像也不是太坏。”虚软无力的双腿,早就无法迈动一步,全靠了他那惊人的意念,才支撑到此。靠在舒颜柔软的身子上,有些感慨。她好像他的母后啊! 舒颜焦急着他的伤势,却没将这句话听真切。拂起左手的袖子,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整个手臂都成了墨黑一片。比当日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你……你必须得马上回庄里医治。”说完,起身正欲扶起他,却听见一声嘲讽“你们回不去了。” ------------ 跌落悬崖 二人均是一惊,抬眼望去,舒颜认得。他就是缩在月野身边的那个蒙面汉子。此时整个身躯直起,却不似刚才那般显得萎缩。 “你是什么人?”下意识的将慕容少陵护到身后,舒颜充满敌意的问道。 慕容少陵见她这般,心中又是温馨又是无奈。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子这般护着,还真是丢脸呢。苦笑着摇了摇头。 “取你们命的人。”狂傲的声音吐出惊人的话语。 舒颜冷笑一声,“想取我的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呢!”右手拾起了刚刚为看慕容少陵伤势而放在一边的秋水,紧了紧剑柄。一双妙目一瞬不瞬的瞧着那蒙面汉子。澄澈的眼眸中盛着满满的自信。 “哈哈哈哈!”那人突地仰天长笑,弄得舒颜有些莫名其妙。“好气魄!不过姑娘,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好!那我就会会你!”白影一闪,惊空一划,一招“云贯苍穹”便向那人招呼而去。那人嘴角一挑,却也不忙出手,双手负后,待舒颜长剑刺进,才稍稍偏首躲开,不紧不慢,却是精密至极,每次都是躲离长剑一两寸,像是有意挑衅似的。 他在玩自己。这是舒颜与他拆了几十招后得出的结论。收起一开始便积极求胜的心里,舒颜一边出剑,一边留意着他的招式。 没有出手,只是脚步的游移,一步一步都有特定的方位。莫非?长剑往那人左脚旁三寸处攻去,果然,那人身形往右旋转,以左脚为支点,右脚往右后方退三步。再试,长剑刺向右肩。身形下压,旋转半圈,左脚回迈,三步一位。 踏歌行?好,我就让你脚不能踏,看你何以歌行? 长剑回收,剑交左手,脚步虚点,身形翻转,赫然便是那人踏的踏歌行。那人愕然,舒颜粲然一笑,右手剑指,直逼那人身上的神风,肩井,天池,玉堂几处大穴。那人马上出手回挡,舒颜又变指为掌,手腕灵活翻转,内力深厚,临危不惊,镇定自然。 眼看的马上就可以转败为胜,却看见那人眼角的笑意。舒颜心中一惊,使出踏歌行的踏风而去,稍离那人,眼角的余光竞看到,他的随从正向重伤的慕容少陵出手。 “卑鄙!”咬牙切齿,一掌劈向那人面门,使出风行天下,秋水回执,踏风而行,刹那间便来到慕容少陵的战圈,剑气四射,将来人一一斩杀! 突然,舒颜只觉一阵掌风袭来,不及收手回挡,硬生生受了这一掌,顿时,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喉间一片腥甜,身子悬空而起,不知将要飞向何方。 “颜儿,”慕容少陵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溢满心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飞身而上,拉住那即将跌落悬崖的身子。“颜儿,拉住我。” 直线下降的她突然被拉住,手臂处传来刺骨的疼痛。脚下悬空,低头望去,竟是万丈深渊。惊恐的望向拉着自己的慕容少陵,他满脸焦急,整个人趴在崖边,双手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他在关心自己呢!心中无来由一阵暖意。 笑意凝结在脸上,那个蒙面汉子,正慢慢靠近慕容少陵。 “放手!放开我,你后面……”话未说完,她听见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惊愕地望着那个此刻正揽着她腰肢的人,古铜的面具尽在咫尺。 “我不会放手”如梦呓一般的话语自耳边响起。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这算什么?可是为什么心里鼓了满满的感动?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上他精瘦的窄腰,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口。算了,不能同生,那便同死吧!至少,黄泉路上不再寂寞了。 凤鸣台上月野浪人终究是寡不敌众,天昱武林众位豪杰,摸清了他们的出招路线后,月野浪人被杀了个片甲不留,草包似的月野山在最后的不置信中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霁风,可看见颜儿了?”找遍了整个凤鸣台的沈奕终究是未见舒颜的影子。 霁风往霁月看去,“他们往凤栖坡去了。”知道是在问自己,便回到。 “可有人跟着?” “玄部的人跟着去了。” “好。”转首向一脸疑惑的沈奕言道“沈兄,应该在凤栖坡,我们一道去吧。” 沈奕点点头,将他们的不寻常的举动抛之脑后,此时最重要的便是找到颜儿了,为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宁?希望她没事。 赶到凤栖坡的众人皆是大骇,满地的尸体,满目猩红,断手残脚,尸首不全,浑似修罗地狱,凄惨毫不输于如今血流成河的凤鸣台。霁风霁月更是紧张到不能呼吸。玄部,玄部的人居然全军覆没,他们是跟着慕容少陵的,那他呢? 疯狂的寻找,紧张的搜寻。玄翼铁卫全部出动,名剑山庄的人也是倾巢而出,武林豪杰更是鼎力相助。秦铮,沈奕,心急似火。一个是相认不久的妹妹,一个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就这样无故失踪了,他们会在哪里? 颜儿,你一定要好好地,哥哥还没好好补偿你呢! ------------ 绝处逢生 耳边的风声不断,“我不会放手”是舒颜在这命运悬于一线时听到的天籁之音。慕容少陵在那低低一声又如宣誓般的承诺后,没有让自己震惊太久。迅速地从袖中抽出云霜,往崖壁插去。 “嗞嗞嗞嗞”刺耳的声音伴着火花,尘土,石屑,从崖上一路延下,死死的揽着舒颜的腰肢,咬牙握紧手中已化成匕首的云霜。舒颜被漫天的尘土弄得灰头土脸,咳嗽不断,下意识的紧紧抱住慕容少陵。 若是他们今日真的丧命与此,若干年后,尸体腐烂只剩一堆白骨时,别人会不会以为他们是一对殉情的苦命鸳鸯?思及此,舒颜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突兀的声音侵入耳际,“啊”舒颜一阵惊慌,抱着慕容少陵的双手霎那间松开,整个身子顷刻间再次下滑。慕容少陵眼神幽暗,伸手却只抓住她的衣袖。不假思索拔出那已稳住身形的云霜,脚踏崖壁,借力快速往崖下追去。 刺目的阳光直射大地,舒颜总觉得湿湿一片,衣服紧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嗯”动了一下,全身骨头有如碎裂了一般,痛入骨髓,忍不住呼出一句呻吟。 贝齿紧咬下唇,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睁开眼睛,习惯了一下光线,才发现自己半身皆尽在水中。艰难的往岸上移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无力的打量起周围的一切。清波碧水,竹林深翠,青山环绕,远处层层深碧间,一道瀑布,如九天银河下落,直挂前川。轰隆声响,气势磅礴。 脑中有霎那间的空白,甩了甩头,所有的记忆瞬时浮上心间。慕容少陵!她记得的,他与她一起跌落山崖,本来已经控制了下落的趋势,却因她的一时疏忽,再次跌下。可是,他呢?他在哪儿? 粗重的喘息,标示着她此时的虚弱,双腿虚软,打了一个踉跄。极目四处,终于在那层层碧波中寻得那一袭白衫。在对面的岸边,静静沉浮。万千惊喜涌上心头,舒颜不顾其他,再次踏入水中,幸好,河床甚高,河水不深,舒颜一路小跑,踩在光滑的河石上,摇摇晃晃。雪衫尽湿,河水在脚下形成一个又一个漩涡。 终于,将慕容少陵从水中扶起,吃力地将他拉到岸边。脸色苍白有如一张白纸,薄唇紧抿,呼吸薄弱,古铜色的面具反射着太阳光甚是刺目。 “慕容少陵,慕容庄主,醒醒。”舒颜轻轻地摇动着他的身子,却不见丝毫反应。“你醒醒啊,快醒醒!”焦急处,伸手隔着面具轻轻拍打着他的脸。仍是如同一潭死水,无论如何,总不起一点涟漪。被水浸湿的衣袖,毫无生气地贴在慕容少陵的手臂上,单薄的衣衫掩盖不了触目惊心的墨黑,整条手臂一如化石般坚硬! 内心不由得升起无望的恐惧,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慕容少陵的身子,腾出右手,紧紧握住他的左手,十指相扣,不顾此时自己身上的重伤,一个劲儿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卑微的希望能藉此唤醒他的意识。一遍又一遍,豆大的汗珠自额头留下,可那人却只是昏迷着,没有任何动静!。 忽觉得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在自己身上,收回真气,低头寻找,却见一节剑柄从慕容少陵的袖间滑落出来。临近绝望边缘的她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欣喜的将短剑从慕容少陵袖间拿出,咬了咬牙,拔出剑鞘,闭眼,抬起右手,锋利的短剑往手腕划去! 猩红的鲜血随着锐利的剑光喷洒而出,舒颜立刻将手腕凑到慕容少陵的唇边,将急流而出的鲜血喂到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儿口中。她中过毒砂掌,她的血或许可以抵抗毒砂掌的毒性,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能放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舒颜只知道她的头越来越晕,眼皮越来越重,不,不能睡,一定不能谁!尽管一遍又一遍地激励自己,可是终究不敌身体的虚弱,手无力的垂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是谁?谁在耳边说着什么?他在说什么?絮絮叨叨,好吵!眼皮好重,怎么睁不开?好热!又好冷,怎么回事?混蛋,谁在拍她的脸,肯定师兄!又来吵自己了!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伸手就往那轻轻拍着自己脸的物体打去,“师兄,别闹了!” 不想自己的手在抽回时反被握住,不对,这手不似师兄那般温暖,有一种沁凉的感觉,这一惊,将舒颜最后一点疲惫也打消殆尽。猛地睁开双眸,入眼的是古铜色的面具和一双幽深的眸子,只是那眸中却隐含着隐隐的怒气! “你……”有些尴尬,自己居然被他紧紧搂在怀中。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拼命地自慕容少陵的怀中挣扎而出,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人愈发幽深的眼眸。 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没有顾及的将他的衣袖拉起,墨黑色已褪了不少,长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还真有用!”喜色溢满胸口,毫无掩饰。 没有防备地再次跌落在那厚实的胸膛上,慕容少陵紧紧地拥住她,舒颜莫名,却隐隐感到他的颤抖。“傻瓜,傻瓜,真是傻瓜!”他喃喃道,声音沙哑。没有再多的言语,只是紧紧地拥住她,没有一丝放松,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 天知道在他醒来时,看见身旁昏迷的舒颜,手腕处的鲜血已然凝固,白衣上染得鲜红一片,是多么的让人心悸!苍白的唇色,滚烫的身子,薄弱的呼吸,让他的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那在悬崖上的感觉再次溢满胸口,恐惧更甚! ------------ 确定心意 “慕容庄主,你……”拥地太紧,她都有点不能呼吸了。 “不要叫我庄主!”那人突然打断她的话,言语中有着些微的恼怒。“啊?”舒颜不明白,不叫就不叫,生什么气?奈何自己被他拥住,动弹不得。 那人突地低低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言道“少陵,叫我少陵。”清冷的声音夹杂着陌生的柔情。 闻言,舒颜嘴角轻扬,心中胀满温馨。轻声言道:“好,少陵。你……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他勒地她好痛。 “不放,我说过的,我不会放手!”那是他的承诺,虽然在出口的刹那,他也很讶异。但是,他还是不会放开,他萧澈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放手,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惧感,至今想来,余悸犹存!他要将她带在身边,不论前路如何,他要她并肩同行!舒颜呐舒颜,今生只许你因我舒心,为我展颜! “我不是……哎呀,我,我是说,你能不能,松一点儿,我,身上很不舒服。”断断续续,谨慎措辞,终于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了。慕容少陵听及此,也意识到自己的手劲儿有点儿大,稍稍放松了点儿,却未完全将她放开。 舒颜想让他把我自己扶到一边,可一想到他刚才的反应也只好作罢。倚在他的怀中,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她完全能够想象地到,他们此时的姿势有多么暧昧。舒颜脸上不禁微微发烫。静静地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心跳声,还有火把燃烧的劈啪声。 火?舒颜此时才开始借着火光注意起周围的一切。四周皆是石壁,有些地方长满着青苔,青青的藤蔓沿着石壁蜿蜒而下,看样子,他们是在一个山洞中,“这是哪儿?” “一个山洞里。”言简意赅,惜字如金。不过刚刚是谁在耳边唠叨?是他么?不会吧?想抬头望向头顶的那人,却无奈才轻轻一动,却痛入骨髓。“啊”不及思索,呼痛声已从唇中溢出。 拥着她的手臂悠然收紧,头顶飘来低沉的声音:“不要乱动!”随后,骨节分明的长指执起她的右手,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她号脉。斜飞入髻的眉毛紧蹙,几乎将要纠结在一起了,面具未遮盖起的薄唇紧抿,那个家伙下手太狠了! 本就硬受了一掌,事后为救他又失了那么多的血,她能醒过来,都应该感谢苍天呢!那片刺目的鲜红。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将会成为他今生的噩梦!不由自主的又将她拥紧了一些,低头,鼻尖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以后不要这样了。” “啊?”舒颜有些懊恼,他那般靠着自己,头顶清晰地呼吸,让她抑制不住脸红心跳,脑子里成了一片浆糊,无法思考。 “以后,不要那么傻,你的血……”原来是这个啊?舒颜心中清明,轻松言道:“可是很有用啊,你看,你的毒不是解了吗?” 突然,身后的的人大力将她身子掰过去,身子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正欲出口相询,不料,跌入了一双幽深满含怒意的眸子里,“颜儿,你听着,我不许!”强硬的语气,认真的语调,严肃的面容,让舒颜心中一怔,他在担心么? 怔怔地望着他许久,呆滞的表情下是翻江倒海的思绪,不确定地小心问道:“你……你在担心我么?” “是!颜儿,我很担心……”没骨的疼痛,因着这大大方方的承认而消失殆尽。舒颜错愕,怎么会?曾今月夜的所有纠结全都浮上心头,多少个清辉无垠的夜晚,多少个峨眉倒挂的静寂中,她凝眉低思,那个紫衫男子,那个白衣胜雪的王侯,总在她脑际周旋。一样的,不一样的,她早已分不清他是他,还是他不是他。得知身世的瞬间,她与他已是陌路。本以为心意沉静,不想在再见他时,心动依旧。 凤鸣台上,她见他身处绝境时的出手,断崖下为他活命而不顾一切的决然,她没有过多思考,只是随心而行。如今,那句“我很担心”扎入心头,一切都已明了,不是么?这句话如同三月春风,暖人心弦。他是他,不是他。 唇角轻扬,好看的眸子弯成一弯月牙儿,定定的看着他,吃力的伸出右手,轻轻触摸着那面古铜色的面具,如葱细指沿着面具往下,流连在未被遮起的下颚上。清楚地感受到那人的一颤,只是一瞬,却又镇定下来,随着那只纤弱的柔荑在上面制造一波又一波的麻痒。 舒颜的嘴角咧到耳根,隐忍着内心的笑意,“少陵” “嗯” “少陵” “嗯,我在” “少陵,慕容少陵” “是我,我在”伸手拉住那双在脸上肆虐的纤手,严肃神色,神圣不可侵犯,她在担心什么? 嘤咛一声,舒颜扑入他的怀抱,将脸埋在他的胸口,眼中有着微微的湿意。慕容少陵,慕容少陵,他是慕容少陵呵! ------------ 面具之争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中年好道,一身潇洒,只是半缘修道半缘君。如今她沈舒颜独坐岩洞中,听水滴落岩,看藤蔓清翠,闻鸟语花香,好不惬意。 曲起腿,伸手抱住,将下巴靠在膝盖上,若有所思。 突然一双强健的手臂将她拥进怀中,温暖的感觉袭遍全身,淡淡的青草香溢满鼻尖。“在想什么?嗯?” 顺势靠近他的怀中,蹭了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少陵,我想出去看看。”自受伤以来,他就将她禁锢在这一方天地之中,不让她随意走动,吃的用的全都送到她的手上,她没那般孱弱,曾经抗争了一下,却被他义正言辞地否决了,从未发现他也这般强势,她无可奈何,却也知道是为她好,便也顺着他了。 如今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脚步还有些虚浮,若再呆在此间,终日不见阳光,恐怕真要变成病美人了,想想,小龙女在古墓的那十几年是怎么过的?不得不佩服呢! “好!”他应了声,伸手便扶起她虚弱的身子,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身子稳稳地定在怀中,如同捧着一颗易碎的水晶,没有丝毫松懈,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岩洞外走去,美好的让人窝心。 没办法,在这个时代,即使如她这般练就一身武艺,可是一旦失血过多还是虚弱无比,毕竟,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血型,什么叫输血。 一出岩洞,所有的潮湿都随风而散,清新凉爽的空气迎面而来。情不自禁地闭起双眸,狠狠地吸入那一份生命的美好,感受灿烂阳光的抚摸。慕容少陵无言地看着她陶醉的模样,嘴角勾起,心中满载温馨。 芳香草地沿着河流一路而上,清澈河水潺潺流淌,四周竹林密集,松风阵阵,俨然一片世外桃源。“没想到,你们碧云山还有这般美得地方,果然不负盛名啊!”随意坐在草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禁感慨。 慕容少陵也随着她坐下,说实话,他很少这般心无杂念的瞅着周围的风景,虽然他经常静静地一个人独处,但很少如此心无旁骛。听着舒颜的话,他也细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连绵的青草地,其间掺杂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红的,紫的,蓝的,各色各式,几只蝴蝶,几多蜻蜓,悠游其间好不自在;远处瀑布倒挂,如白练悬空,周围绿意盎然,一片深海碧波。高悬瀑布远叠山,动听雀鸣静听蝉,果真是好景致呢! “如果能住在这儿就好了。”近青松明月,远世俗红尘。寻一段树根为枕,静静藉草而眠。转眸,盈盈笑语:“你呢?你喜欢这儿么?” 慕容少陵一怔,他,他喜欢么?还真不知道呢?本就深沉的脸色顿时又添了了几分阴沉,喜欢又怎样?他可以么?那么多年的勾心斗角,栽培势力,即使有一方宁静的天地,他又岂能贪图?就算他愿意,他们又岂会放过他?身不由己啊! 明显感觉到身旁那人散发出来的冷意,舒颜不禁疑惑,“你怎么了?” 古铜色面具下的波澜不惊,此刻有些黯然。摇了摇头,勉强一笑“没事。”便又不再言语。 舒颜压下心中的不悦,撇了撇嘴,也未再询问,当下二人就是静静坐着,白衣翩跹,一如两个慧听自然的禅者,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环,给人一种朦胧之感。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他们都失踪这么多天了,师兄还有哥哥他们应该急坏了吧?还有他,作为一庄之主,这般不见了,该是多么焦心的事儿? “等你伤养好了。”该回去了,武林大会的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个伤她的蒙面汉子,他也要将他找出来。一想到那日的情景,那样毫无生气的苍白脸色,心便悠地一下紧绷,深谋灰暗,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深夜,岩洞中,篝火低燃,维持着洞中的光亮。舒颜慢慢睁开眼眸,心思沉重。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要寻出口了。怎么办,她又不想走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温柔体贴,让她喜欢上了这种依赖,若是出去了,他还会这般对待自己么?那时候,他又是万人敬仰的名剑山庄的庄主,而她又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江湖女子。那时的他和她还能如今日这般相拥而眠? 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上那近在咫尺的脸,古铜色的面具遮住了她渴望的容颜。纤指轻轻划过,一路滑到那人的耳后,摩挲着那固定面具的丝线。只一下下就好,只看一眼。 她想看到他的容貌,她想知道自己心所相系的人儿是何种样子,她想拥有别人从未有过的特权。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终于还是将手移到了他的脑后。 心头一颤,骨节分明的长指制止了她不安分的手,幽深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你干什么?”。 无言的缩回手臂,面无表情,定定的锁住那双眸子,“我想看看你,真正的你。” 面具下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安,“为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不可置信的笑话,舒颜嘴角含笑,眼神却是出奇的冰冷。“为什么?你说呢?少陵。你天天拿着一张面具对着我,喜怒哀乐全都掩藏在面具里,对我来说,这算什么?对你来说,我,又算什么?”自嘲一笑,翻身坐起,起身,迎着微弱的篝火,留给那人一个单薄的背影。 “我不想,我不想我沈舒颜在把心交出去之后,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 别无选择 慕容少陵怔愣,他没想到他会让她这般没有安全感。随即起身,走上前去,拥住她,嘴角噙笑。 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在脖颈边徘徊“你说把心交出去了,是交给我了么?” 舒颜气结。这人。不是再说他面具的问题么?怎么会扯到这儿了?“你……” 低低的笑声,泄露了他此时的好心情。“颜儿,你真要看么?”“要确定我是谁?是么?”带有磁性的声音隐者深深的蛊惑,在耳边萦绕着。 舒颜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拨开慕容少陵的手指,转身,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无比坚定,“是!” “好!”总归是要知道的,早一点或者迟一点有什么关系。 白皙好看的长指,勾住固定面具的丝线,有技巧的一带,右手轻轻钳住面具。舒颜一瞬不瞬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人真的很奇怪,本来很希望某件事的发生,可一旦它即将在你眼前发生时,你又忍不住紧张,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甚至有股冲动去阻止。舒颜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呼吸急促,生生将制止的话语咽进肚腹。 古铜色的面具缓缓移开,那人的面容一点一点在眼前绽放。 饱满的天庭,英挺的剑眉,好看的凤眸,高挺的鼻梁,上扬的薄唇。 面具彻底的离开了那张绝代风华的俊脸,舒颜的心在那一瞬间纠紧。戴州初识的不愉快,月夜里琴箫合奏的愕然,风亭里的无语对饮,送春节街头的杀伐。所有的一切如同钱塘江猛烈地春潮,铺天盖地而来。被迫埋在记忆深处那张俊美容颜,就这般毫无遗漏的展现在眼前。 心在这一刹那间停滞,情绪差点儿崩溃。兜兜转转,转转兜兜,本以为放下的最终还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了。前几日心里的安慰瞬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恨与无望。上天真是会开玩笑啊! 似笑非笑地欣赏着她脸上的震惊,缓缓趋步上前,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触摸那已然不可置信的容颜。她是吓坏了吧? 意识到那人的靠近,舒颜有如触电般,急速后退,直至岩壁。背部靠着冰凉的石壁上,“不要过来!”惊慌的话语脱口而出,眼中的神色让萧澈为之一惊。她是怎么了?即使是有些诧异,也无需这般敏感吧。皱起好看的眉头,依言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二人就这般对峙着。好久,舒颜似乎是缓过来了情绪,吞了吞唾液,鼓起勇气道:“你……你是萧澈?”紧张以及不确定的语调,惹得萧澈一阵无语。 “是!我是萧澈!” “不”“不,怎么会?你是慕容少陵,是少陵,怎么会是萧澈呢?” 最后一点希冀就这样被那笃定的回答给打破了。他真的是萧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是那个清高孤傲的宁王爷。 是啊。是他。所以,在自己第一次见他时总觉得那背影是如此的熟悉,所以自己才会再见他时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所以自己才会有意无意地想要靠近他,所以自己才会在乎他的一言一行,所以自己才会莫名其妙的关心他的安危……那种不可忽略的存在感,那种不可替代的唯一性,只是因为他就是他。 那个轻袍缓带的白衣公子,那个宽襟广袖的清冷王爷。 “颜儿,我是萧澈,也是少陵!”萧澈一字一字慢慢言道。颜儿呀,不管是萧澈还是慕容少陵,那只是一个名字,我就是我,我还是我。为什么要那般在意,在意,他是萧澈还是慕容少陵呢? 一切都乱了,彻底的乱了。 “呵呵呵呵”不可抑制地低笑开来,自嘲,自讽,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萧澈愈发惊讶的望着她不同寻常的反应,眉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顾不上她的抵触情绪,疾步上前,“颜儿!” 含泪的眸子,迷蒙的看着眼前的熟悉的面容。萧澈心中一惊,这样的她伤心处透着一股绝望,让他没来由的心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萧澈,你为什么要是萧澈呢?”为什么要是那个人的血脉?她虽然只是拥有着沈舒颜的皮囊,可是那一对给与这个皮囊的将军夫妇在某种情意上说,是她的再生父母,是她的责任!而他,就成为了她责任中的敌对?为什么呢?为什么? 身子沿着石壁悠然滑下,无力地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脸埋在其中。 萧澈默默走上到她的跟前,蹲下,凝视着眼前稍显无力的身影。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疼的看着她,手情不自禁地就像抚上她柔软的发丝。 而一句闷闷的话语从那埋脸的身躯中清楚传来。萧澈的手生生停在半空,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娇躯,眼中有着不可抹去的伤意! 她说:“萧澈,对不起,我想,我想把交出去的心收回来了。”即使不容易,即使那很难。但是,她必须尝试! 是谁说的,爱上一个人只要一瞬间,而要忘记一个人却是一辈子。 要么拾起责任,要么放纵自己,她,她别无选择。 ------------ 驾鹤而去 萧澈呆立当场,她说什么,她说要将交出的心收回去?清冷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愠色,预备抚上秀发的大掌转而抓住了她瘦弱的肩膀。极力地稳定自己的情绪,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沙哑:“你……你说什么?”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不悦,舒颜抬起含泪的双眸,一字一句,定定言道:“我说……我说,我要把,交出去的心,收回来。” 梨花带雨的素颜上流露出不可违逆的倔强,像极了他与她的初识。 怔愣片刻,明白了自己所听非虚,幽深的眸子里瞬间染上了一层冷漠。 “好,好,很好!” 在这两位还在岩洞里纠结的时候,外面的竹林间已是灯火连天,亮如白昼。霁月一脸阴沉,愤恨的对着那个已满是愧疚的霁风,“都是你!那样紧急的情况你却说不要管,而可笑的我居然也信了,现在成这样了,我看你怎么办!” 帝都的局势已经出现了些许变化,暗影那便可能快顶不住了,此时主子又失踪不见,真是屋破偏逢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 霁风也是一脸阴沉,早就收起了平日的吊儿郎当,冷静的指挥者玄翼铁卫的寻找,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霁月的指责就在耳边久久徘徊,他也不去理。这几日重复上演的戏码,他早已习惯,更何况,那他本就有错。 凤栖坡崖下是一个深谷,谷中是一个深潭,极目四处,尽收眼底,什么都没有。那一瞬间,他也懵了。那两个人就这般消失了不成?无奈之余,派人潜入潭中,方知那一谭并非死水,深潭的底部尽然有一个与外界相通的溶道,一路寻下,历经十几日的煎熬,至此才寻到这片竹林。 “启禀霁统领,河流对岸似乎能看见火光。”乍听这句禀告,十几日来的憔悴瞬间燃起了希望,“天字部,随我前去,其余的跟着霁姑娘留在此处,仔细寻找,不得有误!” 萧澈连说了几个“好”字,眸子愈发幽深,身上霎时散发出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舒颜紧握粉拳,贝齿紧咬下唇。不去看他的眼神,不让自己有丝毫动摇。默然不语。 萧澈起身,定定望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转身,缓缓踱步往岩洞外走去。舒颜想唤住他,嗓子却沙哑地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即将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萧澈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眸,却对上了那双无奈不舍的眸子,胸口一滞,她为何要露出这般受伤的眼神?是他萧澈的错么?难道隐瞒了身份就是罪大恶极?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冲动,只淡淡言道:“你就这儿,别出去。” 再次转首,将舒颜复杂的一切丢在身后,举步而去。 霁风带着天字部的众人,来到河边,望向对面,果真看到一点若隐若现的光亮。心中祈祷着,萧澈,你最好活着。 探了探水深,便率众人泅水而过。心中即有欣喜也有紧张。这么多日的毫无头绪,让他焦头烂额,如今有了一点希望,只愿不要变成失望了才好。 众人湿漉漉的度过河流,穿过草地,正准备朝目标奋进的时候,皆是脚步停滞,心中溢满喜悦。 那一袭白衣,负手而立,挺拔的身躯,安定人心。霁风从未觉得这一袭白衣有今日那般的俊秀好看。 玄翼铁卫们,齐唰唰地跪了一地,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云霄:“参见王爷,属下等来迟,往望王爷恕罪。” 不顾什么男子汉气概,霁风疾步上前,一把抱住萧澈,声音哽塞:“你还活着。” 萧澈淡淡撇唇,“我不会死的。” 霁风狠狠应了一声,放开他,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当然不会死!”多少年的并肩同行,那么多的阴谋阳谋,明杀暗杀,他都躲过去了,安然的活着。他要活着没人能要他死。 “都起来吧。”淡淡吩咐,玄翼铁卫们又齐唰唰地站起,动作迅速快捷,没有一丝拖沓。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霁风一拍额头,懊恼道:“看我高兴地,都差点儿望了。”从怀中掏出一节竹节似的东西,点燃,放向天空。顿时,伴随着一声爆炸声,烟花绚烂,开放于阴冷的夜空。 舒颜在洞内,自是听到了外间的动静。想到他临去的那句话,莫非出了什么事?心蓦然一沉,擦干眼泪,便起身往外冲去,刚到洞口,便听见了那震煞天地的呼声。原来是他的属下找来了。扯唇苦笑,他们来的还真是时候,否则这几日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呢!,眼前火光明亮,一切也该结束了。 那个人此时临风而立,长衫飘飘,冷森的面容满是傲视天下的霸气。完全不似那个名剑山庄的寡言庄主。 霁风转首便见呆呆靠在洞口的舒颜,眉开眼笑:“颜儿!”不管不顾,上前一把拉住她,将她也拖到萧澈跟前。舒颜不自在的挣脱霁风的钳制,眼神飘忽不定。 “终于找到你们了,可知道这么多天可把大家急死了。你说,你们要真出个什么事,那我真要悔到肠子都青了。颜儿,沈兄可也是心急如焚呐,几乎是未曾合过眼呢!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呆这么久呢?没什么事吧,看你们好像都还好。还有啊……”太高兴了,以至于未发现他们之间的异状,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废话连篇。 那边的霁月也已赶到,又是行了一记跪礼。而后退到霁风身边,默默站立。只有霁风一人还在疯狂的吐着唾沫星子。萧澈就在身边,一阵晚风袭来,她甚至能清楚地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青草似的香味。脸悠的红了。舒颜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声鹤鸣打断了舒颜的尴尬,欣喜无比,曲起食指,放到唇边,吹了一句响哨。鹤鸣渐近,众人仰观苍穹。只见一只白鹤翱翔于天际,正往他们这一方向而来。 舒颜展开明丽的笑颜,提起裙摆,跑到河边,双手做成喇叭状凑到唇边,大声喊道:“鸣玉,这儿,这儿!”似是感应到了少女的呼喊,那只白鹤又是长鸣一声,便直直往舒颜处飞去。 近了,更近了,众人才发觉白鹤的背上赫然坐着一个人。 在看到焰火的那一刻,沈奕就觉得自己又复活了,驾起鸣玉,便往这儿赶。当时听见舒颜掉下那万丈深渊时,他心差点儿就碎了,那种不能呼吸的感觉让他痛心疾首。 “颜儿”从鸣玉背上飞身而下,急急奔到舒颜身边,紧紧抱住她“颜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声音有些哽咽,舒颜心中酸楚,伸手抚住师兄的脊背,轻轻拍着:“师兄乖哦,颜儿没事的。”调皮的语气让沈奕呆立当场,这是什么情况? 舒颜低低的笑声让沈奕回过神来。这个小妮子又取笑他了。 萧澈一直不语,昂首而立,表情是他一贯的冷漠,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泄露了此时的不满。 “师兄,我们走吧。” “好”沈奕应道,对立在那儿的霁风以及一直背着自己的那人颔首致礼。便携着舒颜展开轻功,坐到鸣玉的身上,飘逸而去,宛若世外仙人。 眼看着那两个人扬长而去,而且坐骑还那般高级,霁风睁大着眼睛,不能相信。那可是一只鸟啊,居然,居然可以坐两个人?“他们……我们……”太震撼了,实在是震撼 “都回去吧!”低沉的声音响起,众人有如听到了神坻的恩赐,恭敬地低头退开,让出一条长道。萧澈举步而去,有如众星拱月的王者,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呼呼,江湖卷终于完了,亲们,期待云波诡谲的朝堂卷的开幕吧!呵呵…… ------------ 帝都再见 时间如同指缝中的流沙,转眼间便已无声的逝去。夏已去,秋已来,若雪楼里的梧桐树已经叶落飘零。舒颜百无聊赖地轻轻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心无所思。最后,干脆脱下鞋子赤脚走在上面,感受那秋破败的气息。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哪堪秋雨助秋凉。好凄惨的诗句,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呢?自嘲一笑,难道是自己太闲了?总是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在叶上走了几个来回,终觉无趣。偌大的若雪楼,此刻异常的安静,据说,哥哥昨夜又是一夜未归。 自从碧云山回来后兄妹俩就很少见面。他总是很忙,毕竟周旋于两个皇子之间,如履薄冰。 他的苦,他的累,她一一看在眼里。她曾要求帮他,却被一口回绝。他说:“颜儿啊,这些事不需要你管,你只要做好若雪楼的大小姐就可以了,哥哥啊,要把你这十六年缺失的爱补回来。” 可是,哥哥啊,你这么多年缺失的爱又怎么去弥补?颜儿的十六年是开心而毫无顾忌的。而你却在仇恨的深渊中挣扎着,你更苦呢! “哎哟,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呢?要是被外人看见了,多不好。”一个碧绿衫子的少女急急忙忙跑过来,气儿还没喘匀,便一把夺过舒颜手中的鞋子。二话没说,便又将舒颜拉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按下她,便蹲下替她穿好鞋子。 “小姐啊,您现在可是若雪楼的大小姐,这个样子若被某些多心得人看了去,小姐的面子还往哪儿搁呀?再说了,这地上万一有个什么尖的石子儿啊什么的,把您这一双玉足给弄伤了,我们可是十个脑袋也赔不起,楼主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舒颜还看得眉毛深深蹙起。这个丫头,不过也十五六岁的年纪,说起话来却如同四五十岁的老妈子,不让人消停。半点儿也不因为自己是小姐而有所收敛。 撇了撇嘴,话说,当日自己不也是因为她不似别的丫头那般唯唯诺诺,而让她来念心居的吗?哎,看来,还是某人自讨苦吃呢! “好了,好了,碧烟,我讨饶还不行么?”这丫头,哎,真是服了她了。 “哼,碧烟我哪敢让小姐讨饶啊?小姐可是楼主手心里的宝呢!”失散了十六年的妹妹终于归来,秦铮可是疼到了骨子里。刚来帝都时,舒颜惧热,秦铮硬是几乎把若雪楼的存冰都埋到了舒颜的念心居,一个夏天冰镇鸭梨几乎是没断过。 某一天舒颜在品尝糕点时无意说了一句,这糕点啊,还是不如百花酥。不二日,舒颜就讶异地发现念心居的桌上多了一碟百花酥。紫菱的贡品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的。 嘴角泛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碧烟望着她的笑颜,哎!真是人比花娇啊!也不怪楼主那样宝贝着,总记得那日一个小厮不小心撞了小姐一下,便从此未见那个人了。小姐喜欢的,楼主倾了全楼之力都要找到,满足小姐,若是不知情的,还不到怎么认为呢! “对了,碧烟,楼里今日为何这般安静。人呢?” “都上街去了啊。”终于将小姐的鞋子穿好了,碧烟起身,拍了拍手。 “上街?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都赶着上街呢? “今日是宣和公主得的寿辰呢!按惯例,宣和公主可要绕帝都一周,这是大家一睹公主风采的唯一机会, 街上可热闹了,您要不也去看看?自从回帝都后,您可是一直都在念心居,不如趁这机会出去透透气?”碧烟的眸子闪亮着,她也想去看看呢!可是她又不能离了小姐,否则她不想活了。 “宣和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九公主?”是她么? “对啊对啊,就是她。”居然是萱儿的生日,那就去看看吧。 抬头对碧烟言道:“好吧,咱们就去看看。” 街上果真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大家皆是争先恐后往街前挤去,盼望着能一睹天颜。舒颜与碧烟则上了雅香楼,定了一个视线比较好的雅间,临窗而坐,街上事物,一览无余。 品着小儿送过来的清茶,不禁感叹。想她在现代时也不过时一个穷学生,没想到一朝穿越还做起了有钱人,这个世界真是玄幻。 街上锣鼓声声,人声鼎沸,碧烟则趴在窗前,拍手叫好,“小姐,小姐,来了,来了,快看呀!”舒颜起身,临窗望去。呵,好大的仪仗! 最前是清道四人,分两侧而立。后紧接着幡弩一骑,青衣十人,车辐十人,后为禁卫队,再是两名武将,金刀盔甲,驾马夹道。再接宫女几十人,亦是分两侧而立。前半手提宫灯,后半收执团扇,分立左右,再往后,两顶杏黄伞,乃皇家标志。再接是一驾鸾车,车四面皆是珠帘,内一层轻纱被束起,萧萱一身火红宫装,梳了一个飞星逐月髻,发间金步摇,眉间朱砂痣,朱唇胭脂红,端庄席坐,脸含轻笑,宛然不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没想到几个月未见,萧萱却也这般有礼有貌了。只是,一细看,怎么觉得那笑有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再看,她的身边……是他! 鸾车旁,一人金冠束发,一身玄色蟠龙锦袍,端坐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目不斜视,面容清冷。那样孤标傲世的气质,那样清冷俊美的容颜,除了他还是谁? ------------ 当街拦驾 几个月未见,他还是那般。只是这一身玄色锦袍,掩去了几分清雅,多了几分沉敛。眉宇之间竟有掩盖不了的倦色。舒颜心中一滞,眼睛无法移转,只是定定地追随者那抹墨色的身影,不可遏止的贪恋着他的气息。 “哇!是宁王耶!”碧烟又是一阵惊呼,楼下的人群也有所混乱,定睛一看,却是很多少女往前挤,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羞涩与热情。 这是什么情况?疑惑的看着兀自欢呼的碧烟。 那个丫头也终于察觉到了小姐的不对劲儿,“哎呀,小姐,您在帝都呆的少,自然是不知道宁王的魅力了,他可是全帝都小姐的梦中情人呢!”说完,撇了撇唇,接着道:“只可惜他生性冷淡,而且身子又不好,极少露面。不过,没想到这次居然陪着宣和公主体察民情来了,您说这可不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么?” 那般受欢迎?心里有些不舒服呢! 碧烟却无法注意到小姐的异常了,她的一颗心可都在那个享誉帝都的人儿身上呢! “咦!”一直处在亢奋状态的碧烟突然发出一声质疑的声音。舒颜疑惑,便顺着她的眼线望去。才发现庞大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 极目望去,越过长长的仪仗队,勉强能看见队伍的最前面跪着一个人,具体什么样子,却是难以看清。 萧萱坐在车内早已是咬牙切齿,这次三哥哥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陪着自己“游街”,害的她一动不敢动,乖乖地装淑女。哎哟,那个高高的发髻啊,那个可恶的金银步摇啊,那么重,脖子都快酸死了。还有这一身厚重的公主宫装,更是裹得自己不舒服。天哪地呀,谁来救救她呀! 喝,怎么停了?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拦她宣和公主的大驾?活腻了!蠢蠢欲动,一展身手的表情,在意识到身旁的那个人的眼神的时候,所有的气焰全都消失殆尽了。剩下的仅仅是不敢见光的腹诽。 萧澈一见萧萱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妮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当下也只是稍稍警告了一下,一会儿,就有一个禁卫跑步来到萧澈面前,单膝跪地:“启禀王爷,前方有一个老人拦驾,说是有天大的冤情。” “哦,”萧澈仍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略微思索,言道:“将他带过来。” 那个禁卫应了一声,便又小跑离开了。 呵呵,当街喊冤,还真是有胆子啊,多大的冤情呢?舒颜还真是好奇呢!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老人便被带到鸾车旁,只是萧萱的纱幔却在萧澈严厉的注视下被放了下来,惹得小妮子又是一阵腹诽。咦,这人怎么那般眼熟? 楼上的舒颜也在看到那老人的刹那有些迷糊,在哪儿见过呢? 萧澈一把接过侍从递上来的状纸,神情自然,没有多大的起伏。正当询问时,坐在鸾车里的萧萱突然大呼一声,掀起纱幔,道:“你……你不是舒城的那位老先生么?你怎么会在这儿”大眼圆睁,异常震惊。 “姑娘?您……”老先生也是不敢置信,不是说今日是宣和公主的车驾么?难道…… 楼上的舒颜耳力惊人,自是听到了萧萱的惊呼,仔细瞧去,的确,就是那个酒楼中的卖唱老先生。萱儿不是说他被马大富打死了么?怎么会在这儿? 萧萱的咋呼还来得自是萧澈的一记怒视。萧萱暗自伸了一下舌头,又缩回了鸾车内。萧澈收回了那人的状纸,正待吩咐侍卫将他先带下去的的时候,那老人家却突然大声疾呼:“公主大人,请一定要为老朽做主啊!马大富作恶多端,罪不容诛啊!”声音隐隐有哭泣的趋势,颤颤巍巍有从怀中摸出一物,高举至头顶,“这是舒城百姓的万民血书!望公主明鉴!”他不知道公主身旁骑着高头大马的威武男子是谁,但是,他认得那个当日为自己打抱不平的红衫女子,他信得过她。所以,所有的证物全部上交,他相信那个拥有一身侠气的公主定会给他一个公道。 晓萱再次被激起了万丈豪情,不顾后果的掀起纱幔,拍着胸口道:“老爹爹放心吧!就算我三哥哥不管,我也不会不理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明显感到身旁那人的眼神已经冷到了极点,连忙又当起了缩头乌龟。 “先带回去。”吩咐身旁的禁卫,萧澈将万民血书和状纸都收回了怀内。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街头依旧热闹如初,鸾车依旧前行。只是那鸾车内的人儿,心里却是异常的不服气,在车内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什么嘛!人家真的认识他,”越想越不服气,身子往萧澈那便挪挪,鼓了鼓勇气“三哥哥,我真的认识他,”萧澈不语,萧萱继续“那时我在舒城,亲眼看见他被那个马大富欺负的,而且我还跟他们打了一架呢!”萧澈依旧沉默,萧萱心中郁闷,继续“对了,还有颜儿姐姐,当时她也在呢!”很成功,看到三哥哥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哼,哼。 “哎呀!还真有点儿想她呢!自从从碧云山回来之后就没见过她了呢!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具体晓萱后面说了一些什么,萧澈已经无心再听了。满脑子都是那个清丽的身影,她的巧笑倩兮,她的小女儿样貌,她的……颜儿呀!你当真就收回了你的心么?难道我隐瞒身份,骗了你一次就罪无可恕了么?为什么? ------------ 两处相思 抽弦促柱听秦筝,无限秦人悲怨声,似逐春风知柳态,如随啼鸟识花情。谁家愁灯影,何处空楼思月明。更入几重离别恨,江南岐路洛阳城。 夜晚,若雪楼,念心居,灯火摇曳。舒颜呆坐在房内,纤指过处,是几个不成曲调的音符,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趴在桌上睡过去的碧烟,睁开迷蒙的双眼,揉了揉,只见自家小姐还在窗前发呆。天哪,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些慵懒的语调,有气无力道:“小姐,你怎么还没睡啊?”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调回了思绪,入眼的是碧烟困倦的面容。温言道:“这儿不需要伺候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啊!”碧烟迷迷糊糊应了一声,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屋内的舒颜仍然是半点睡意也无,那人的身影,那人的面容,那人的眼神,深深印在心里,挥之不去。相见真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几个月都过去了,如今一见,所有的思念确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来,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何苦来哉?他与她,真有那般不可逾越么? 起身穿衣,又开始了一直改不掉的夜游习惯。秋夜里,凉风习习,比之夏日多了几点刺骨的感觉。双手环胸,抱着手臂,试图抵挡一些冷意。思月阁上,灯光闪烁,难道,哥哥回来了? 举步而去,却见秦铮自思月阁出来了,身旁还有一人,一身夜行衣,全身皆是墨色,头发用方巾包起。二人低头交谈着什么,随后,只见秦铮点了点头,那人却也不停留,便出来,闪身而去。 秦铮正欲回阁楼,却听见一声呼唤:“哥哥!” 回首,是那个人儿,轻移莲步,缓缓而行。那一份神韵,那一份气质,仔细一瞧还真有当年母亲的风采。想到母亲,秦铮心里有着不可抑制的刺痛,这么久了,自己还是没办法见到母亲,没办法将她从皇宫内苑里解救出来。 悲伤地眼神在舒颜来到面前的一刹那,收归眼底,剩下的只是宠溺之情。“怎么,又睡不着?”这个妹妹呀,什么爱好没有,却有失眠的毛病,养成了夜深独行的习惯。 “嗯,”舒颜点了点头,转而道:“哥哥,陪我走走可好?” “好啊!”爽快的答应,二人便沿着通幽曲径,畅游起来。 想想,他们第一次正式认识却也是在夜深人静时。只是,那时他是有私心的,一边在花园缠着她,一边却派人潜入她的房间寻找百合如意玉,以便证实她是不是他找了十六年的人儿。总记得那是的她一袭白衣,慢行于荷塘边,清辉洒下,恍若仙人。 秦铮眉间掩饰不了的倦色,惹得舒颜一阵心疼,虽然这句身体的灵魂已换,但是相处那么久,他对自己的宠溺,使她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更何况,这身体似乎也有意识似的,在第一次见他时,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好感,难道这就是亲情的力量?那时不幸中他一掌,差点儿魂归地府,却仍旧护着他。 “哥,最近你很少回来,是不是很忙?累不累?” “还好?不累!”欣慰一笑,出言安慰。 舒颜心中暗叹,为何什么都瞒着她呢?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最近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已经愈演愈烈。而盛熙帝却有袖手旁观之势,几个儿子之间的小伎俩,他确有如坐山观虎斗,任由发展。 “哎!哥,你就别安慰我了,你累不累可都在脸上呢!”还嘴硬。 秦铮闻言,伸出右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无奈道:“有这么明显么?”天知道,他一见这妹妹可就放松警惕,什么马脚漏不出来? 宁王府 萧澈独坐书房内,借着烛光,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手中的一根碧绿簪子。簪上雕着一朵百合花,赫然是在戴州遇刺时,舒颜为救他情急之下掷出的那支碧玉簪。 怎么会?这支簪子怎么会在他手上呢? 话说,当日的萧澈并不相信舒颜。自小到大,勾心斗角,你死我亡的游戏实在是玩儿地太多。因此,他很少相信他人。加上萧萱对她过分的信赖,让他更是觉得她另有所图。以为她是某个组织的细作,借机接近他,而后刺杀。因此,他就顺水推舟安排了一场刺杀,否则,以他的警惕程度,怎么可能不知道又一把匕首对着自己?只是,没想到,结果却是,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份坦然,一份澄澈,一份他二十几年奢望的东西。 鬼使神差地他别趁着查看尸体时,顺带将这支簪子纳入袖中。 从第一次相见时的刀光剑影,他对她就不知不觉地上了心。在知道他是王爷的前提下,居然还可以那般不卑不亢,实是少见。后来月夜的那曲《别思》更是打动了,那样的悲伤,与自己却是那般的相像,让他情不自禁地和上了一曲。 再后来,碧云山纠纠葛葛,在凤栖坡的悬崖上,他竟有生未同衾死同穴的打算。她割腕输血,不顾一切救自己时,那种心痛让他窒息。她在他的心中早就生根发芽,镌刻在心中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根基稳固,无法磨灭。 霁风说的不错,若不是特别,他怎会牺牲十个玄翼铁卫只为了试探她,何不干脆丢下她,或是暗杀解决了算事。只是那最初的最初,所有的一切便以不同了吧。 乱,乱呐!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 山雨欲来 良久,舒颜终于鼓起勇气道“哥,我认识今天当街拦驾的那个人。” 秦铮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转眼又被隐藏起来:“什么拦驾的人?”舒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自顾自道:“他要告的人应是舒城马大富,这帝都谁与他有瓜葛,这次的目标就是谁了。” 有道是,越是偏远的地方,法律意识越不高,舒城便是天高皇帝远。那次相救时,那位老伯只是想息事宁人,如今,却当街拦驾,状告马大富,原因不难猜测。 第一, 要么是被逼无奈,无路可走。逃不掉,摆不脱,告是死,不告也不能活,所以干脆拼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第二,要么就是有人指使。很显然,第一条是有些破绽的。若是无路可走,被逼无奈,为何当时不上告,偏要拖到半年后的今天?那这半年,他又是如何度过的?其次,像他那般平民百姓,哪儿来的勇气北上帝都,当街拦驾,而且还是趁着宣和公主的寿辰,他当时的救星。这未免也太巧?万民血书都准备好了,一切倒像是有备而来的。 物极必反,巧到了极致,便是不巧了。这样推下来,那就只剩第二种可能了。当日舒城逃走时,便知马大富的实力不可小窥,连当地的兵力都为他所驱使,岂止是一个豪门大富那般简单? 当街拦驾,死告啊!只为挖出这样一颗毒瘤,只是不知道这颗毒瘤会有怎样的后遗症。 宁王府 “怎样了?”昏黄的灯火下,萧澈面无表情。 霁风随便坐了下来,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了,揉了揉眉心,道:“放心吧。那位老伯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危险的。” 萧澈继续低头披着公文,头未抬,清冷的声音幽幽而来“那……舒城那边呢?” “霁月已经带着人去了,谁靠近马府,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言辞快意,隐隐有兴奋之感“这次,一定要把那只老狐狸给掰倒喽,看他萧琦还猖狂去。”那个太子,靠着左相的支持,一直撑到现在,只要左相一倒,那个家伙还有什么来跟他们斗? 萧澈沉思片刻,纠正道:“不,你想的太容易了,就这样一件小事,是动摇不了他的,根基太深,岂可轻易捍之?” 霁风这下有些迷糊了,既然掰不倒,那么安排这样一场戏是干嘛的?“那你?” “孤立!瓦解!侵蚀!”连续说了三个词语,便不再言语,霁风细细斟酌,满是疑惑的俊脸,慢慢变成若有所悟,最后不可抑制地露出了领悟的笑容“真有你的,沉得住气!” 若雪楼 “你确定,那人叫马大富?”舒颜坚决的态度,使得秦铮也没有避开的必要了。 “不错,当日在舒城时,他就是这个名字,我还是因为得罪他才从舒城逃到戴州的呢!”想到舒城的那次逃逸,舒颜就忍不住轻笑出来。当时的她刚出离山,一切都是陌生的,遇到古灵精怪的萧萱,那个不知天高敌后的妮子也真是大胆,居然那样的事情都做了出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惊讶啊,如今一想,高高在上的九公主,有什么不敢的? 秦铮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逃”这个字,“逃出来?” “是啊。萱儿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让我们不得不逃。”嘴角含笑,轻松地将那次逃亡的前因后果,全都跟秦铮说了一遍。 “居然可以封城,他的势力定不一般!”舒颜定定言道。秦铮打心里叹息,有这样一个妹妹,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太精明,往往能在一件小事中看出不小的内涵。平日里,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就在不在乎的同时,什么都在乎了,无情不似多情苦,她太在意身边的人和事,她就越放不下,越来越为自己所累。 “他的确不是一般人。”舒颜抬头望着他,知道她的询问,便接着道:“他是当今兵部尚书之子,左相的外甥,太子妃的表弟。” 舒颜愕然,这一层关系一理出来,目标便直逼当今太子萧琦。一箭三雕,好计谋! “哥哥如今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 舒颜同意的点了点头,兄妹二人会意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御书房,盛熙帝正在认真批改着一批又一批的奏章,这几年在自己的治理之下,天昱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俨然盛世王朝。盛熙帝很是自豪。轻啜了一口清茶,继续工作。欣慰的眉头因着面前的那份奏章而愈加紧锁。“老者冤屈难申,拦公主鸾车,携舒城万民血书,状告舒城马大富,残害苍生,草菅人命,目无法纪,无视天子威严,俨然一方之主,……”后面还有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一方之主?哼,好大的胆子! “来人呐!宣刑部尚书杨廷和,吏部尚书赵世方!” 宁王府 长静斋,静心亭内,萧澈仍是一壶清茶,一盘围棋,一支玉箫,白衣胜雪,独自对弈。霁风大大咧咧跨上石桥,踏入静心亭。静心亭,静心亭,亭静心不静。 “杨廷和进宫了。” 落子的手没有丝毫停顿,脸上平静而毫无波澜,“什么时候?” “刚刚。”霁风坐到他对面,执起黑棋子,随意落下,接着他刚才的棋局。 清冷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看样子子言得手了。” ------------ 最是无情帝王家 萧澈随手拎起茶壶,在杯中添了一盏茶,袅袅的茶香随着茶水注入杯中倾泻而出。霁风闭眼享受了一下那种清香,“碧云山的青绿,你这次居然没忘。” 碧云山一役,他可算是败了。武陵盟主的位子丢了,身上的余毒现在还没清干净,最最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也走了,唯一的一次心动就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经历了这么多,他居然在回帝都时还记得带上青绿,他的沉着,他的冷静,可见一斑。 萧澈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霁风见此可就不爽了,“喂,我天天替你做牛做马的,你就独享这青绿,不肯分我一杯?”平日里的本性在此刻暴露无遗。 萧澈放下茶盏,徐徐言道:“要喝?” 霁风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 “要喝的话,自己去前院那个杯子来,长静斋可没有丫头。”又抿了一口青绿,脸色依旧。 霁风无语了。他说的是实话,这长静斋,什么都好,就是一个丫鬟仆人都没有。萧澈在此,万事皆是自己动手。若不是相交了那么多年,他实在不敢相信,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会自己动手,泡茶,洗茶碗,自己伺候自己。 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了,这个人实在没什么情趣。霁风挑了挑眉,恢复正题。“如今子言已经得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萧澈捻起一颗白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子言上书,父皇既已知晓,今日入宫的定不止杨廷和一人。” 霁风微微一笑“不错,还有吏部尚书赵世方。” “那就不错了,依父皇的脾气,他定然先问明舒城执事,将其下狱,其次便要刑部量刑。”落子,接着执起霁风放弃的黑子。 “那若这样,地方执事下狱,马大富罪有应得,这一切就这样了了?”这不是太简单了么?马大富一人犯罪不久牵扯不到他要对付的人了? 萧澈却是不急,接着道:“当然不会,三年前兵部尚书之子杀人案的卷宗不是还在刑部么?让文殊“不小心”递给杨廷和吧。” 霁风会意,点了点头。 东宫太子府,萧琦愤怒的拍向身旁的桌子,霎那间,上好的紫檀木付之一溃。“跟你们说过多少次,管好身边的人,千万别落了把柄,你们可好,这么大的篓子,我看你们怎么补?”好看的脸上阴云密布,狭长的桃花眼满载怒火。 左相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朝自己发火。不过也不能怪他,这次还真有点难办了。谁也不会想到,三年前的旧案会被翻出来呀!更何况,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外甥,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咽了咽唾沫,向着那个正怒火冲天的人说道:“殿下,他好歹是太子妃的表弟,您就想想办法吧!” “办法?”萧琦满肚子的火愈发盛了,“还要什么办法?当年你们偷梁换柱将他送到了舒城,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如今可好,你看他惹出了什么乱子?人家都告到家门口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咆哮的声音,震天彻底,左相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是啊,这次牵连甚广,一个不慎,不仅自己有可能受到牵连,恐怕连东宫都不能幸免。好毒的计谋! 萧琦长叹一口气,幽幽道:“岳丈大人,这次我恐怕要对不起你了。”左相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想干什么? 想要询问,可是一旦触到那双凌厉的眸子,所有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讪讪退下。 深夜,秦铮一身夜行衣,行走于屋檐瓦砾之间,如同一只黑色的蝙蝠,眨眼间隐没在黑暗之中。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有规律的敲门声在夜色中显得尤其地突兀。不一会儿,门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伸出小小的脑袋,朝黑衣人看了一下,点了点头,侧身,黑衣人如同泥鳅一般,闪了进去。那颗小小的脑袋再次朝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才放心的缩回身子,将门关紧。 “殿下!”秦铮躬身一礼,朝那个上座的人问了一声好。 萧琦一身淡蓝色衣衫,显得平易近人,只是那紧锁的双眉下面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此时满是戾气。“你来了。” “殿下有何吩咐?”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利益的关系,深夜的召唤,自是有急事。 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一身劲装的秦铮。说实话,有时候,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个人的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他的眼里总是有着一股似有似无的仇恨,他屈居自己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此时的形势却已不容得他的多加揣测了,“徵羽,你连夜去一趟舒城,我要马大富的项上人头!” “是!”秦铮领命,他知道这种结果的,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正当秦铮准备离去时,萧琦再次唤住他:“若是,万不得已,帝都的也一块儿解决了吧!”冰冷的声音毫无波澜,好像这几条人命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要的,只是捏死几只蚂蚁一般。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 兄妹夜话 “哥哥当真要去舒城么?”夜色阑珊中,舒颜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秦铮一身夜行衣还未换下,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自以为行踪十分隐秘了,却在回来之时便遇到了在次等他的妹妹。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管了。“你觉得我应该去么?” “不应该。”回答迅速而肯定。秦铮一愣,随即又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为何?”这一问有些明知故问的嫌疑。 舒颜不理,即是问了,她便回答:“且不说这幕后的主使者不会笨到不去看好证人,更何况,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帮助太子。我们若是杀了马大富,中间线索一断,纯粹成了一宗豪门欺凌弱小的案子,那么帝都这边儿的人不就安枕无忧了,所有的一切不就白费了么?幕后主使者没有露面,太子没有撼动,一切回归从前,势均力敌,我们似乎并没有拿到什么好处。”他们的目的是让皇家兄弟相残,进而毁了他的江山,若是此时帮了太子,那么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秦铮自是知道舒颜所言非错,分析这般透彻,毫不输于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那颜儿认为我该怎么做?” 舒颜抬头望了一眼秦铮,眼里的神色让他难以捉摸,“哥哥不是有主意了么?为何还要问我?” “呃。”秦铮有些尴尬,试探的有这般明显么?被人当面拆穿的感觉十分不爽。“颜儿,我是哥哥!”难道就不知道给自己留点面子么? 看出了秦铮的气急,舒颜心中暗自好笑“好,哥哥。”一声柔柔的呼唤安稳秦铮的神态,接着正色道:“不管怎样,马大富不能死。不过,我有些奇怪,他既然是兵部尚书之子,理应留在帝都,为何却生活在边远的舒城呢?” “此事说来话长。”二人此时已经走到思月阁,秦铮干脆坐在了园中的石凳上,舒颜便也坐到了对面,“三年前,帝都有一起看似简单的杀人案,当街杀人,打死了一个赶车的农民。凶手便是如今化名马大富的兵部尚书之子韩述。本来嘛,以他显赫的家世,杀了一个平民也就杀了,可偏偏天不从人愿,杀人的那一幕好巧不巧地被当时的监察院御史林子路看见。一直以不畏权贵直言进谏闻名的他,当下一本奏上朝廷。天子震怒,颁下圣旨,判定秋后处斩。” “他可是韩家的独苗啊,虽然是一个草包,韩家也是不愿意让他死的。韩夫人,也就是左相夏慎思的妹妹夏云,求助于哥哥。左相无奈,毕竟是亲外甥,便联合监斩官,买通狱卒,在发场上用一个死囚换下了韩述,并偷偷将他送往舒城,改名换姓。” 舒颜听着秦铮的叙述,心中的震撼可不是一般的大。名门权贵可真是不一般,连皇帝钦点的案子也敢作假。只是……“你怎么会知道地这般清楚?” “呵呵”秦铮低笑,“很简单,这一切都是天衣楼做的。” 舒颜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也就是自这一次,他们看中了天衣楼,我也就顺势表面上依附了他们,一直至今日。” 月光稀,是谁栏杆独倚? 望天涯,十六年愁绪未泯。 独行夜间,万籁俱寂,脑中回旋的是刚刚的对话。 “哥,你可曾后悔过?”十六年,浸染在仇恨之中,三年来,又是如履薄冰,警惕行事,没有丝毫放松,双手也早已沾满鲜血。 “没有,只要能替父亲报仇,救出母亲,一切都是值得的。”“颜儿,你知道吗?我很庆幸你当时年纪小,没有见到那血腥的一幕,你的童年能够快乐的过活。这也算是苍天对秦府的一个眷顾吧!”微笑的唇角,满脸的喜色,让舒颜心酸无比。 她何其幸运! 一朝穿越,一路走来,师傅,师兄,萱儿,霁风,哥哥,还有那个……一直萦绕心中的他,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个难忘的面容,他们,她们,待她是何其的好,今生她又以何为报。 秦铮终究是没有去舒城,舒颜所言,句句击中要害。他们自然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帝都的繁华,自是无与伦比。胡姬酒肆,商贩淋漓。路上行人,摩肩擦踵,绫罗裹身,珠环玉佩,一派雍容。 而舒颜仅是一身淡雅的白衣,发间束了一条同色的白发带,再无其他。孤身一人,独行于这繁华的大街,显得出尘脱俗。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落下,免不了一番赞叹。 面对着一次又一次异样的眼神,舒颜心中无奈。这是她第二次上街,第一次因为宁王与宣和公主的风采,她隐在人群之中,倒不显眼。如今,一人独行,反倒招眼了。早知如此,她变换个男装出来了。如今倒好,本准备出来散心的,结果却扰心了。 正懊恼见间,一声马鸣撕裂长空,人群突然出现骚动,往两边四散开去。顿时,人声嘈杂,呼喊声,小孩的啼哭声,溢满整个空间。舒颜顺势正欲退到一旁,却见街正中间,一个小孩无助的哭喊。不顾其他,上前抱住小孩,周围一片惊呼。舒颜回首,只见一人骑在马上,那马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路狂奔,往舒颜这边疾驰而来。 ------------ 绝色佳人 马蹄声声,震得地面都有些摇晃。眼看着疯狂的烈马即将将那双铁蹄踏在身上,舒颜一咬牙,将小孩交到左手,右手袖中的断魂纱如灵蛇一般,蜿蜒而出。内力灌入,手腕一抖,断魂纱如同有一是一般,缠上空中的马蹄,一个用力,手臂一扬,硬是将那匹骏马甩向道旁。自己脚尖一个借力,轻盈地往相反方向飘去。只是断魂纱却无法收回了。 马上的人似是没有料到这一变故,在马甩向道旁时,也从马上跃身而下,脚踏马身,接着舒颜的那股力量,那马自是承受不住,庞大的身躯,压在了某个小贩的摊上,霎那间,一个完整的货架成了散骨。 那人眼疾手快的拾起舒颜的断魂纱,身形急转,不一会儿,竟将那马的后两个蹄子也给束了起来。看着地上兀自挣扎的烈马,那人直起腰身,拍了拍手,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在人群中寻找着。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抱着孩子的舒颜身上。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抱拳躬身,甚是有理。 舒颜凝眉。这人生就了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皮肤略黑,有些像风沙肆虐的痕迹。暗红色衣衫包裹下的身子显得孔武有力。 “不用”冷冷回答,怀里的孩子,余悸未消,略微发抖的身子,让舒颜对此人的映像大跌。继而道:“只是希望公子下次要驯马时,认真选个地方才好。这帝都的大街何时成了驯马场了?” “呃”那人一时无语对答,局面有些尴尬。 “娘!”怀中的孩子带着哭腔,奔到一个布衣妇人的怀抱中。那妇人忙将孩子全身看了个仔细。牵起那孩子的手,朝舒颜跪了下来,在地上磕了几记响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从未见过这等阵势,舒颜错愕,手足无措的扶起母子二人“不要这样,我受不起的,赶紧起来。”语气不似面对那人那般冷漠,反倒多了几分亲切自然。 那妇人满怀感激地领着孩子离去。那人正欲言讲。舒颜只冷冷瞧了他一眼,便径直离去。“诶”,有些惊讶,有些诧异,甚至还有那么点郁闷。待回神,佳人已无踪矣。 街上慢慢又恢复了往昔,只是那匹发狂的马还在地上呜咽着,挣扎着,那人见此,叹了口气,无语对苍穹啊!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后面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又是一路疾奔,焦急地拨开身前挡路的人,不顾其他。惹得众人一阵责骂。待看到那身暗红色,各人才松了一口气。地上的烈马却让众人又是一惊。将军真是神勇啊!这样一条不耐用的绸带居然可以将这震惊北夷的烈马给绑了起来。“将军,您没事吧?” 宋怀殇目光搜寻者佳人的身影,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没事。”转身,看到身前那个青衣小厮,伸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下次看好了,它要是再跑到大街上,伤了人,我让你抵命!”一想到刚才那位白衣女子责备的眼神,宋怀殇心里就一阵慌乱。 心剑摸了摸发疼的额头,五官扭在一起,圆黑的小脸皱成一团。瞅到身后的几个大汉,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指着地上的马,道:“你们,你们把它抬回去!”几个大汉面面相觑,抬,抬,抬回去?不是开玩笑吧? “心剑小主子,这……”有点难度呢! 意识到他们的迟疑,心剑眼睛一眯,道:“看什么看,叫你们抬你们就抬!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几个大汉,无可奈何,只好前去。 “等等。”已经离开的宋怀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那几个大汉有如见到救星般,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你们去另找根绳子来绑着它,这条白纱给我好好留着,要是弄坏了,哼哼,你们就试试是我的刀硬还是你们的脖子硬!”说完,便潇洒转身离去,在心剑等人正莫名其妙的时候,宋怀殇心里却在想着:这是哪家的姑娘,一定要找到,回头提亲去!多好的姑娘啊! 宋怀殇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似乎看到了,舒颜白衣翩跹,轻移莲步,款款而来。那身姿,那神态,实在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青云之敝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绝色佳人呐!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也不过如此。 从那以后,帝都传言,征战疆场,南征北战,杀敌无数的宋将军生病了。 至于原因,版本有二:一是,某一日,宋将军自北夷带来一匹烈马,却不想,烈马不逊,咆哮上街,引起了一场大的动乱。届时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只是纤手轻扬,那马便倒地不起。将军与那女子一见钟情,从此壮士拔剑,美人婵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想,天意弄人,终有一日,那女子无故失踪,将军因此相思成疾。 二是,某一日,将军府中的小厮,无故旷工,致使自北夷带来的烈马窜上帝都街头,将军久制不住,幸得一白衣女子出手相助。将军对此女子一见倾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英明神武的宋将军自此一病不起。情之伤人,可见一斑呐! 若雪楼的舒颜静静听着碧烟的叙述,不由一阵感慨,原来八卦是有这悠久传统的。 ------------ 宋府之邀 宁王府内,一片宁静。霁风风驰电掣般,急速闪到了萧澈的书房内,顾不得额头的汗水,上气不接下气道:“这么急,找我干嘛?” 本来奋笔疾书的人儿,放下手中的羊毫,起身,理了理衣衫,优雅地踱步而下。“陪我去一趟将军府。” 霁风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就这事?瘫坐在精致的梨木椅上,有气无力道:“您先吧,我可是从皇宫十万火急赶回来的,这会儿没力气了,随后再来。”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打断了他与萱儿的感情培养,急急让他回府,真是没人性。 没有过多的命令,萧澈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径直离去。 “启禀将军,没有找到” “启禀将军,没有消息” 还是没有,宋怀殇快要抓狂了。几日来,所有的回答皆是异曲同工,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不成? 堂堂将军府,那么大的兵力,居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抚上桌上已然整洁的白纱,手感柔软,心神荡漾间,忍不住凑到鼻尖轻嗅,幽香阵阵,禁不住陶醉其间。脑海中闪现的,仍是那日街头的翩然一瞥,那一袭不染尘埃。 萧澈踏入内院之时,入眼的便是宋怀殇沉迷的神色。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想清冷孤淡如他,想豪迈铁铮铮如他,终究都是逃不过情之一字。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管风与月。 “怀殇”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不似平时那般冷淡,反倒多了几丝轻快与亲切。 沉醉于自己思绪中的人儿,茫然抬起头来,见到那个隐在树荫间的身影,白袍黑发,薄唇微翘,一如记忆中的昨天。 “阿澈!”欣喜地放下手中的断魂纱,迈开长腿,疾步而来。“你怎么来了?” 萧澈淡淡笑道:“来看看你。” 一如从前,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几个简单的文字,却可以勾勒出,不一样的深厚感情。他与他,是儿时的玩伴儿,亦是战场上的知交。一个清冷似冰,一个却热情如火。一个是寡言无趣,一个是豪迈爽朗,截然不同的性格,却有着相同的。 “哎哟,我有什么好看的,”宋怀殇大手抚上额头,满脸委屈,“阿澈,你这次可得帮帮我。”放下身段,哀求语调,完全不似一个持刀多年,杀敌无数,驰骋疆场的将军。 他是王爷,一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帝都虽大,大不过他的眼线,要寻人,他的手段应该比自己要高明的多。 萧澈挑了挑眉,这坊间的传闻有几分真实呢? 随后赶来的霁风,好死不死地就听到了宋怀殇的诉求,连日来帝都的传闻,他也有幸听的一二,当下便笑言道:“哟,我们天昱王朝伟大的宋将军,何事还要屈尊让我家王爷帮忙啊?莫不是,某位白衣仙女,猝然失踪,威武无敌的宋将军相思成疾……”滔滔不绝,滔滔不绝。霁风充分发挥了他八卦的本性,坊间传闻加上他的添油加醋,好一场痴男怨女离恨天,好一个千古奇谈的爱情神话。 宋怀殇一反常态,并不与霁风争辩,反而长唉短叹,一句句,一声声,听着,好不凄凉。 霁风一见,情况不对,凿凿言语,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言道:“兄弟,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宋怀殇,手背顶着宽阔的额头,略黑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潮红。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霁风眼睛圆睁,表情僵硬。几秒种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怀殇啊怀殇,想当年,你可是豪言壮语,此生定不为女色所累,如今,哈哈……太有意思了。” 想当年他们三人,策马扬鞭,跨越边疆黄沙万里。行至西方陀罗时,见到了一方为前镇北将军秦夜冥的墓碑。“盛熙十年,镇北将军秦氏夜冥,通敌卖国,上明察,格杀于西北藏石林。《天昱大典――秦夜冥列传》”蝇蚊小字,刻着这位曾今名动一时的大将军的生平。 这是天昱王朝的制度,凡朝中官员逝去,不论清廉奸佞,总有一方石碑,上刻着当朝史官之笔。人人过而见之。清廉者,万人敬仰,扬名后世;奸佞者,千人唾骂,遗臭万年。 “据说,这位将军之所以投敌叛变,乃是因为其妻子,怀殇,你若要成为一代名将,就不知能不能把持好过这美人关呀?。”其中一位少年若有所思。 而那一位被唤作怀殇的,肤色微暗的少年,一听此言,自是不服。当下,扬鞭策马,大声言道:“哼!我宋怀殇此生定不会为女色所累。”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豪言壮语还在耳边回响,当事人却早已将之抛之脑后。经霁风一阵唏嘘,宋怀殇自是忆起当日的一切,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万事不可言之过早啊! 看出了怀殇的难为情,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澈,放下手中的清茶,缓缓言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一直默默哀叹的宋怀殇,脸上毫无掩饰地露出满意的惊喜。 ------------ 云开月明 “很简单,先借你的暗卫一用。” “噗!”霁风一口水还没咽下去便直接吐了出来,“咳咳咳,不是吧?为了给你找一个人你,居然连宁王府的暗卫你也想动?” “可以!”没有霁风那般惊讶,平静回答。怀殇恐怕真是动心了,疯狂了。 “还有。阿澈,你擅长丹青,帮我画一幅那女子的画像,我要贴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高金悬赏。”他就不信了,如此一来,还不能找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我没见过他”即使擅长又如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见过本尊,何以落笔? 宋怀殇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阿澈,我见过呀!我说,你画!” 霁风今日真叫大开眼界,从未见怀殇如此狂热,眨了眨眼,是真的,不是做梦。 亭内,萧澈笔墨丹青,潇洒挥笔。宋怀殇,一字一句,细细言来。 “不对,她的眼神清冷而不失澄澈。” “不对,她的下巴得改一下,没这样尖。” “鼻梁微翘,小巧而不失圆润……” “……” 一张张上好的纸张变成了无用的纸团,墨完了,再磨。画错了,再改。秋风阵阵,落叶纷飞,漫天飞舞间,一幅清逸出尘的美人图自萧澈笔下诞生。 霎那间,三人皆是一愣,宋怀殇自是惊喜万分“对,就是这般样子!阿澈,你的丹青果真无人能比啊!” 兀自沉浸在得画的喜悦中,并未注意到好友不同于平时的脸色。 “呃,怀殇,你确定就是这个……这个样子?”萧澈握笔的手无意识握紧,霁风看在眼里,甚是担心。打断了怀殇的愉悦,出言问道。 “当然!虽然只是一面,但那样的容颜,自是难忘!”眼神坚定,爱慕之情,溢于言表。 霁风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偷偷瞥了一眼那个强自镇定的人儿,平静的表情已不似以往的淡然。清冷的眼眸下,暗含着汹涌的波涛。 “回府”强压住胸间复杂的情绪,放下手中的羊毫,便踏步而去。脚步间有着无法掩饰的急躁。宋怀殇疑惑的望着二人的背影。阿澈是怎么了? 那是什么,什么感觉?惊喜,愤怒,怨愤,还有若有若无的希冀。她在帝都,她在帝都啊!和他在同一方天地里,与他走在同走一方土地,与他共用这一方水土。时时刻刻,他们都有着交集,有着共同通之处。 “萧澈,真的是颜儿么?”还是有些不能相信的。既然是她,为何至今都未露面,她在干什么?碧云山一别,本以为她与沈奕去了离山,却不知竟是在帝都。 停下疾行的步伐,冷冷道:“传令下去,三天内,我要结果!” 若雪楼里,悠哉的舒颜,还不知道外面应经开始了一场如火如荼的搜捕行动。懒懒的仰躺在长榻之上,手携一卷诗书,身旁一壶清茶,袅袅的茶香与书香融在一起,无酒自醉。 “沈姑娘?”柔美的声音有些熟悉。沉浸在书香里的舒颜抬首望去,一袭红衣,耀眼刺目。她怎么会在这里?微微蹙眉,甚是不爽。 红唇勾起,扬起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怎么?沈姑娘好像并不是很欢迎小女子啊!”柔媚的声调中佯装出些许委屈。听的舒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错!我还真敢很欢迎你,毕竟聚义堂敬酒之礼还让我心有余悸呢!怕的就是苏教主一时兴起,小女子便会一不小心成了试药之物了。”师兄当时所受的苦,她可是亲眼目睹,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受苦,却使不上半点力的感觉,让她不敢恭维。 “呵呵”一阵轻笑,苏云裳柔若无骨的纤手,轻轻掩住笑唇。“原来沈姑娘是在记恨这个呀?哎!这倒是云裳疏忽了,要是知道你是徵羽的妹妹,我怎样也不会下手的。”那声音,那语调,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忏悔之意。舒颜一时还真有些糊涂。 “云裳。”哥哥的声音在错愕间传来。循声望去,却见秦铮面含微笑,踏步而来。苏云裳凝笑以对。“徵羽” 秦铮满目含笑,占有性的揽上某人的纤腰。“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看看你放在手心里的宝。”顺势倚在秦铮怀中,语气温婉,完全不似刚才那般妖媚。 满头的雾水,弄得舒颜有些无措。他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们……” 打情骂俏的两人,这才回神。二人相视一笑,秦铮正言道:“颜儿,你快有大嫂了。” “大嫂?”这一惊非同小可,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怎么想,怎么看,也不会想到他们会有交集。缘分,这东西也太奇妙了。万千红尘中,回眸一瞥,自此牵畔不断,执手千年。 “呵呵,你看,你的宝贝妹妹被我们吓着了呢!”苏云裳见舒颜那般反应,甚是好笑。 舒颜回神,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和哥哥,那师兄与她又是怎么回事?直面苏云裳,眼神凌厉:“那你和我师兄又是怎么回事?” “那只是个误会。”意识到舒颜的敌意,秦铮蹙了蹙眉头,两个都是他现有生命中重要的人,他不希望她们之间有什么冲突或是不快。若是颜儿不愿,他与云裳又该如何? 秦铮的帮护如此明显,舒颜便知哥哥已为情字所累。罢了,世间万物皆有缘法,只愿他们能一世欢颜。 扬起灿烂的笑容,执起秦铮与苏云裳的手,将它们轻轻交叠在一起“妹妹祝福你们。” ------------ 疯狂帝都 得到了妹妹的祝福,秦铮打心里舒了一口气。 回程的路上,秦铮执起苏云裳的纤手,执起袖口轻柔地擦去苏云裳手中薄薄的一层细汗。浓眉下的眼内,满是笑意。 懊恼地抽回自己的手,苏云裳嘴角微翘,纤长的手指点向秦铮宽阔的胸膛,狭长的眼眸,危险地眯起“笑什么笑?你刚才不也一样。”二人刚刚一直执手并肩,秦铮的紧张,她可是一直感受地到得。 抓住胸前不安分的小手,意味深长道:“是啊!还真有点害怕呢!”十六年,好不容易的相聚,他不希望就此产生裂缝。苏云裳自是明白他的想法,伸手搂住他的窄腰,将脸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地。” 那个女子,是这个人的心肝,她爱他,所以,她也会连她一起爱。 忽然想到如今乱成一团的帝都,苏云裳有些忧心“那外面的那些悬赏寻人的告示怎么办?万一……” “哎!”秦铮无奈。颜儿很少上街,没想到一次便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满城风雨的,宋怀殇,真是个疯子。 哥哥要成亲了呢!她将会有嫂嫂了。那个魅惑众生的女子! 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示一点什么?可是,她不会女工绣活,做不成衣衫,绣不成绢帕。这可如何是好?买吧,只能如此了。 吸取上次的教训,舒颜此次换上了男装。长发束起,簪上一根白玉簪,一袭白衣长衫,折扇轻摇,明眸皓齿,唇红齿白,举手投足,皆尽优雅,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甚是满意这样的装扮,折扇一打,出门而去。 待碧烟发现时,她的小姐,楼主吩咐看好的小姐,已经立足于帝都的繁华大道之上了。一间店一间店地走访,一个礼物一个礼物的对比,珠钗,胭脂,手镯,耳坠,琳琅满目,却总没有自己满意的。 出门,行于闹市,心思却很沉重。 “是那日街上制马的那个女子么?” “就是啊,” “哎,黄金百两啊,要是让我遇见那女子就好了。” “可不是,只是至今也无人见着啊,那一百两黄金也只能听听了。” 什么黄金?舒颜有些奇怪,制马的女子,是说的自己么?又有几人从身旁窃窃私语而过,说的仍然是什么黄金,女子,宋将军,什么的。凝神细听,却总听不到全文。正待放弃,却不想撞到一人,对方手上的物什洒落一地。 “啊!对不起,对不起。”连连道歉,蹲下身子,帮忙拾起。起身时,却不知挂上了什么,头上的玉簪,被勾出发髻,如丝般墨黑长发,顺势散下,风扬起发丝,绝色容颜,毫无掩饰地绽放在阳光之下。 周围一阵唏嘘,众人只觉得眼前的佳人如梦,美若天仙。不禁看得呆了。舒颜惊讶的一摸头发,玉簪已不知何处。周围的寂静在一声呼喊中结束“天!她就是宋将军要找的人!” 众人哗然,群起而围之。舒颜呆愣,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像饿狼看到食物般,眼泛精光,朝自己扑来。这帝都的大街是自己的克星么?上一次,差点儿命丧马蹄之下,这一次却遭群众围攻。天哪!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多想了,拔腿便跑。 白衫黑发,飘忽在帝都大街之上,身后是疯狂的追踪者,形成了一道千古未见的奇特风景。若干年后,这一幕被天昱王朝有名的史家一页书记录成册,“盛熙二十六年,后现身于帝都繁盛街,众人仰观后绝色风姿,群起而逐之,其态势,其景观,千古而未见也”(《天昱杂闻》一页书)。 跑,跑,拼命地跑。舒颜无奈,怎么回事?这帝都的人都是疯子么?为何这般穷追不舍?她哪里知道,此时的她可值黄金百两呢!这可是天昱王朝豪门世家将近一年的花销啊! 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条巷子,那条胡同,皆是疯狂的追逐者。贝齿紧咬下唇,呼吸急促,眼神四面扫去,天哪!人不少反而愈发多了。紧急间,居然会忽然想到了《女人不坏》中的某个情节,有些类似呢!可是,她身上没有费洛蒙啊! 欲哭无泪。 忽觉手腕儿一紧,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捂住了口鼻,靠在一睹温暖的胸口上。淡淡的青草香,甚是熟悉。没有反抗,任着他带她穿过一条条窄小的胡同,左拐右拐,最终进了一扇小门。那人却仍旧没有放开她,接着便是一个大的院子,院内亭台轩榭,假山湖泊,曲径通幽,花草芬芳,即使是秋季,也有应时的花木灿烂的绽放着。 兜兜转转,不知道又绕了几个回廊,转了几道弯,过了几次门。一路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是被他禁锢在怀中,在这亭台楼阁,别样园林间穿梭。 “砰”地一声,雕花房门应声而开,没有挣扎,任着他将她拐进房内。接着,光线幽暗,门在瞬间又被他关上了。 一路疾行,二人都有些喘息未定,那双大手仍然捂着她的樱桃小口,她的背仍然紧贴着那堵温暖的胸膛,呼吸间,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姿势太过暧昧,舒颜的俏脸不自觉地泛起朵朵红云。 ------------ 逃避什么 久久如此,谁都没有打破这不同寻常的宁静。捂住檀口的大手,慢慢松开。身后的人再没有其他动作。舒颜无比紧张地站着,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此时的她不知道是应该回头,说一声“好久不见”,还是背对而立,装模作样问一句“你是谁?”不论哪一种,舒颜都无法说出,更何况,说完之后呢?她又该说什么? 无法言说,则干脆保持沉默。只是身后的人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她现在的表现,清楚地感受到身后那抹凉意。他,该是生气了吧。她甚至能想到,他此时的脸色定是冰冷无比。那双好看的凤目定是满含愠色。 “你就打算这么背对着我一辈子么?”素来淡然的语调夹杂着些许生硬。这么久,她居然只是以背影相对,难道这数月的思念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么?不,他不允许。坠入情网,不能只是他一人,即使万劫不复,他亦要携她同行! “不是!”她没有,真的没有,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看到舒颜急急的辩解,某人一直紧锁的双眉,舒展开来。紧抿的薄唇微微勾起。趋步上前,一双凤眸,紧紧盯着舒颜,那样的目光,闹得她的心底小鹿乱撞。 徐徐的步调,不紧不慢,相隔不过数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万水千山。熟悉的气息慢慢笼罩上自己,身前那副身躯渐渐靠近,舒颜不自觉的慢慢后退。萧澈却也不急,她退一步,他就上前一步,不徐不疾,悠哉游哉。一步,两步,三步,……不知退了多少步,舒颜只觉腰间抵住了身后书案,退无可退。 惊措地抬头,无可避免的撞上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万劫不复。 冰凉的手指摩挲着白嫩如水的肌肤,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眼眸一闪,隐约可见怒气。轻柔的抚摸,若有若无的气息,使得舒颜心跳加速,几乎无法承受。令人窒息的挑逗,绝对是挑逗!不行了,她快发疯了!不能沉默了。伟大的鲁迅先生曾言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如今的情形,她不爆发,那就等待灭亡吧! 本来慌乱的鼻息在此刻平稳下来,却有着无法忽略的沉重。留恋佳人的长指微微一顿,萧澈感受到了她的变化,自是不会给她机会扳回败局。幽幽问道:“你到底在躲避什么?” 本来酝酿的反抗在这悠然一问中,彻底崩溃。圆睁杏眼,讶异地望着他,为什么这么问?他知道了什么吗? 她的确在躲避啊!从一开始就是!躲避着内心暗暗滋长的情愫,躲避着二人不可逾越的身份跨度,躲避着血液里流淌着的血海深仇。她不恨他,也没有理由恨他!她爱他,却也是没有理由爱他。 她的灵魂来自遥远的国度,秦家的血海深仇在根本上来说确实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生而为人确切的说是再世为人,她占用了沈舒颜的身体,她的使命就落到了她的身上,这是生命的延续,却也是责任的延接。 她想过放弃,想过放纵,想过任性而为。不管什么身份悬殊,不管什么血海深仇,她只想与他一起,携手同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一切的一切,在她一旦触到秦铮宠溺的目光,皆都烟消云散。 她不想让他操心,不想让他难过,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配为秦家的人。这种反应,这种心痛。她已经不清楚是她自己的,还是沈舒颜本身的。那种混淆,凌乱的感觉让她很无力。八年的鸠占鹊巢,魂占她身,她与她似乎早已融合。离山时的无忧无虑,没有什么排斥的感觉,可是离开后,那种无力之感愈发的沉重,特别是触动到秦家的问题时,所有的一切感同身受。 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她怕自己不再是自己。穿越而来,终至最后,是她的重生,还是她的重生?是她成全了她,还是她成全了她? 脸色一变再变,有痛苦,有迷茫,有不愿,有抗争。最后化成一双迷蒙的泪眼,无力的凝视着面前的绝代风华,红唇阖动,颤抖低语“是啊?我在逃避什么?我也想知道呢!你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双手使劲地抓住他的衣襟,眼神中满是溺水的绝望。 萧澈内心一阵绞痛。什么事情让她这般?长叹一声,长臂一览,紧紧将她搂在怀中,轻抚着那头墨黑柔软的发丝,颤抖的身躯让他窒息。“颜儿,我不问了,我也不逼你了,你别躲着我可好?”收到暗影传来的消息,方知舒颜来到帝都数月有余,可一直都未见他一面,连偶遇都未有。这能说明什么?除了躲避还有别的解释吗? 闻言,舒颜身躯愈发颤抖,眼泪哗啦哗啦决堤而出,萧澈的胸口已是湿湿一片。堂堂宁王爷何曾这般低身下气?她沈舒颜何德何能,得他这般青睐?几个月的思念倾巢而出,她想他,真的好想他。终日缩在若雪楼,是因为她害怕,她害怕与他相见,但是为了能与他同在一片天空,她又不惜千里迢迢从离山来到帝都,隐在若雪楼。只要知道,他就在这座城的某一个点,她就觉得安心,觉得满足。 哭势一发不可收拾,萧澈有些慌乱了,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他生命中的女子,少之又少。母后温婉,即使是哭泣,也是避着他的。萱儿惧他,只要一个眼神,她便立刻噤声。而如今,佳人梨花带雨,他却手足无措,眉头紧蹙,暗自懊恼。 ------------ 衣香鬓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舒颜的泪水终于收了起来。其间萧澈没有再言语,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给予她依靠。吸了吸鼻子,从萧澈怀中抬起头来,入眼的是他胸口的一片湿漉漉,衣衫皱起,甚是难看。 红肿的双眼,闹得萧澈又是一阵纠结。无声的抬手,拭去她双颊的泪滴,柔言道:“好了么?” 低头,紧咬下唇,点了点头。手腕一紧,那双挟持她来此的大手,又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腕,眼眸含笑,薄唇勾起,“带你去一个地方。” 并肩而行,执子之手,转了一圈才知道,他所谓的地方是带她逛王府。入眼一切,富丽堂皇,亭台楼阁,回廊轩榭,雕梁画栋。假山清泉,逼真无比,恍若天然。王府内院,园林设计以池水为中心,水上有一香榭,悬挑池面,池边是一层一层的叠湖石,湖石延伸,树木丛生,外圈则是他们所处的回廊复道。 池水清澈,恍然有着夏日荷花满堂的错觉。禁不住有些心潮澎湃。萧澈拉着舒颜的柔荑“走!”说完,又拉着她走了一段路,穿过复道,越过回廊,眼前水光潋滟,鱼水交欢,树木倒影,一片青翠。湖石中清泉汩汩而出,原来这一方清浅,竟是活水! 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白玉桥,侧首望了萧澈一眼,淡淡的笑意,温暖人心。情不自禁踏上石桥,漫步轻歌,直达池中西南角的画舫。 珠帘轻纱,淡然清澈。迎面扑来的是青草的幽香,闭目轻嗅,那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临窗而设,是一架古琴。似是感受到她目光的留恋,萧澈握住她的手,来到琴旁,双手按住她的肩,让她慢慢坐下。 不解的望着他,得来的是一个安抚人心的浅笑。接着便见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了一支绿萧。“还记得戴州的那首曲子吗?” 点点头,“当然记得!” 萧澈又是一笑,袍袖一甩,撩起长衫,坐在舒颜侧面的凳子上,长指执萧,“我们再合奏一曲,如何?” “好!”嫣然一笑,纤手拨弦,优雅的琴声,立马充斥整个画舫,沁人心脾。静静聆听,将绿萧凑到唇边,低沉的箫声幽幽而出,追随琴音,高低相随,长短相依,高低相和。王府众人,匆忙间,骤停脚步,侧耳倾听,音声相和间是心心相印的怜惜。 天籁之音呐! 回廊间,霁风双手抱胸,头靠在廊柱上,唇角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宁王府陷入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温馨氛围之中。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间慢慢隐去的背影。 东宫,太子府。 衣香鬓影,曼舞轻歌。丝竹声声,管弦相和。萧琦一身玄色衣袍,斜倚在长榻之上,襟口微敞,怀中倚着一个舞姬,发髻高耸,几丝垂落鬓边。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游移在萧琦的胸膛之上,红唇微启,媚眼直勾勾地盯着兀自饮酒的男人。一个狠心,柔荑便钻到男人精壮的胸膛里,轻轻摩挲,极尽勾引之能事。 纤细的柔荑紧紧拽着挽在手腕的挽纱。身旁的丫头,害怕的缩着身子,小小的头,低地不能再低。 “哪个院子里的?”生硬的声音,隐者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身旁的丫头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跟在太子妃身边那么久,完全知道此时这句话的含义。“回太子妃,她不是太子府的,是……是帝都烟淮楼的姑娘。” “烟淮楼的?什么名字?”言语间是不可侵犯的高傲。 “听说,是叫柳烟。”丫头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答道,生怕太子妃一个不满意,自己将会死无全尸。 “柳烟?”夏采凝喃喃低语,手转而攀上了身前的盆景,“啪”地一下,手中的枝条应声而断。“哼!”纤手一甩,断枝翩然而落,华丽的宫靴毫不留情的践踏而过。“回房!” 夏采凝前脚踏出寻欢苑,秦铮后脚便踏了进去。眼角消失的那抹倩影,没有逃离秦铮的捕捉。抬头,是乐阁活色生香的一幕。原来如此,哎!世上估计又将少了一个人。 没有多做停留,长驱直入,眼前一切全当空气。“殿下!” 榻上纠缠的男子没有过多理会,继续他未完的工作。秦铮侧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邪魅一笑,“下去!”不理会柳烟迷蒙不舍的眼神,径自穿上衣衫,理了理鬓角,见众人仍旧停留。眼眸骤暗,厉声道:“滚!” 丝竹管弦,戛然而止,榻上的舞姬忙不迭的穿好衣衫,急急而去。 ------------ 赤裸威胁 阴森的眼神稍稍有了些缓和,撩起衣袍,坐于榻上,随意斟了一杯酒,长指拿起酒杯。眼神若有若无地扫向立于一旁的秦铮。 心中疑惑,却也未多言,敌不动,我不动。虽然,他们现在还是表面上的盟友。 萧琦静观秦铮,神色不变,处变不惊,果然好定力。仰头,一杯酒顺喉而下,桃花眼没有因刚才的欢好而染上一丝情。“本殿曾让你去舒城,提马大富的人头来见。为何至今还未有消息?”就算舒城离帝都有千里之遥,此时离事发已经将近十日,恐怕帝都派去的刑部官员都已经到达了。他这边居然还没有动静,怎么说? 秦铮却也不慌,“舒城边远,我已派天影前去,昨日收到他的飞鸽传书,已到舒城。只是……”故意顿了顿。萧琦凑到唇边的酒杯一滞:“只是什么?” “只是,他发现马府已经被三殿下的人给严密监视起来了。”声音不恼不怒,徐徐道来,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 萧琦手中的酒杯彻底被他搁在了案上,脸色阴沉,眉头紧锁,勾人的桃花眼内蹦出深深的寒意。“老三?”紧咬的牙齿内,久久吐出满是恨意的两个字。 秦铮心中愉悦,脸色确如刚开始一般恭敬,躬身道:“是的!天影说,似乎是三殿下的近卫,好像叫什么霁月。”缓缓吐出一层又一层的事实,将矛头一点一点指向他一向忌惮的三弟。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秦铮至此不再言语。所有的一切皆已明了了。萧琦不傻,他应该明白了,这次的幕后主谋就是三皇子萧澈! 榻上的人,紧握双拳,终于压下心中的怒火。他萧澈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宁王,宁静无为。父皇的赏的封号还真是讽刺啊!外界只知宁王身子不济,几乎足不出户。可又有谁知道,他那个好弟弟却是洞观天下,足不出户却耳闻天下之势。 如今朝中已有多少成了他的人,此次,若是舒城一案,自己再次一败涂地地话,那么兵部大权他亦要失去,那时,朝中他还有什么可以依靠? “不论如何,杀无赦!就算是三殿下的近卫,也是一样!”冷冷下令,毫不迟疑。此次,他不能失败! “是!殿下。”秦铮领命。他已经成功了一半,兄弟间战争已从勾心斗角的计谋变成了血腥的杀伐。宁王若是知道自己的近卫被太子所杀,他还会放过他么?哼!复仇,指日可待了。 在他还在计算着如何让他们自相残杀时,萧琦的一句话却将他本是晴空万里的心情你变成了乌云密布。平静的心湖顿时波涛汹涌。 “徵羽啊!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漫不经心的一问,却让秦铮惊惧不已。 “是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萧琦却是十分惬意,看样子,他很在他的那个妹妹。可是徵羽啊,你可知道,如此一来,你就有弱点了。 “宋将军回帝都已有数月,父皇也早已下旨说要办一个宫宴,要太子府主承。采凝终究是娇生惯养惯了的,她一人我不放心,是否可以让你妹妹前来帮忙?”又是轻抿一口佳酿,芳香四溢。 秦铮此时却已是明了他的用意了,他要颜儿做人质!“殿下!舍妹乃是一介江湖草莽,皇家礼仪一窍不通,此时前来,若是惹下什么祸端,她受罚事小,但若连累了殿下以及太子妃那便不好了。” “徵羽就不必谦虚了,就按本殿说的做吧!”语气中已有明显的不耐,不待秦铮回答,便起身离去。留下秦铮一人心思烦乱。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太子居然会把心思动到颜儿身上,他怎么会知道颜儿是他妹妹?若雪楼的保密程度何时这般薄弱了? 已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若雪楼,恍恍惚惚地,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若不答应,这么多年的经营皆可能全废。若答应,不,他不能将颜儿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也许是太过专注,苏云裳唤了他好几句他也置若罔闻,。“徵羽,徵羽,你怎么了徵羽?”苏云裳有些着急,走到他面前,随手推了他一下。 “啊!云裳啊,你今日怎么来楼里了?”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苏云裳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随着他来到思月阁,进了房中,让丫头打了一盆水,湿了湿帕子,拧干。水哗啦哗啦地落入盆中,有如珠落玉盘般的清亮。 “我啊!将教里的事都交给云溪了,既然答应嫁你,这一切我也该放手了。”顿了顿,接着言道:“这也好,落得轻松,至少以后不用再在武林同道面前装模作样了。”语气委婉,一系列动作熟练自然,仿佛一个温婉贤淑的妻子。与当日碧云山的她判若两人。 接过巾帕,顺势握住她的柔荑,“云裳,苦了你了。我不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还要让你放弃这么多。我……” 反握住他的大掌,蹲下身子,微微抬头,仰视着坐在椅上的男人,她的夫君。“徵羽,你我相识已有十六年,你还不明白我么?这一切,我不在乎!”是啊!自从十六年前爷爷将他带到落崖山,他与她就结下了一世不解的羁绊。今生只愿伴君左右,其他一切何须在意? ------------ 她恋爱了 “徵羽,你刚才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刚刚的神态,那般恍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事。 秦铮自是知道瞒不过,更何况是与他相识十六年的苏云裳。“萧琦,要让颜儿进宫!” “什么?”苏云裳应声而起,动作幅度过大,手上的巾帕落在地上。“不对,他怎么会知道颜儿的存在?” 秦铮眼眸在瞬间变暗,这若雪楼,恐怕要清一清了。 “你打算怎么办?”苏云裳也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一双妙目,担忧的瞅着那个面露忧愁的男人。此时的局势对他来说真是两难呢!以他对舒颜的重视,自是不愿将她送入这滔天的漩涡中,可是如若不答应,那么所有的布局岂不功亏一篑?这么多年,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她知道那有多难。 刚来落崖山时,他全身是伤。日日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爷爷曾一度以为他会就此残废终身。但是他,那时才六岁的他睁着一双满是不认输的眸子,定定言道:“我一定会站起来的!” 从那以后,他日日都要硬撑着从床上下来,一次又一次跌下,又一次又一次爬起。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可他却从不放弃。那时的她就躲在门缝间,看着他爬起,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 长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拇指与食指狠狠揉着紧皱的眉头,无力言道:“我不知道!” 念心居的舒颜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呆坐在古琴旁,纤细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抚弄着琴弦。脑子里一直闪现着宁王府合奏的那些片段,他的身影,他的面容,他的温柔,他的霸道,无一不深深震撼着她。那样的男子注定是上天的宠儿吧! 那一日,自自己大哭之后,他果真什么都没问,只是尽心的付出自己的温柔,尽其所能地宠着她,任着她,抚平她心中的不安。短短一日的相处,她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不自觉的,嘴角翘起,咧出一个大大痴痴的笑容。闹得碧烟一阵抑郁:小姐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儿地傻笑? “小……小姐?”颤颤巍巍地走上去,怯怯的伸手碰了碰兀自傻笑的某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弄得碧烟有些害怕。 感觉到手臂上的动静。舒颜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笑容消失速度太过迅速,碧烟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还是憋不住,“小姐,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斟酌了下下,这样问好像是最好的方式。 “为什么这么问?”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绕花花肠子了。 “呃,因为,因为小姐刚刚一直在傻笑。” 唰!什么叫难堪?什么叫尴尬?什么叫窘迫?此时的舒颜完全可以体会。绝美的俏脸在瞬间变得如同一个红红的番茄,她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脸部的温度是从未有过的烫!慌慌张张地起身,掀起珠帘往内室疾奔而去!丢死人了! 碧烟毫无形象的大笑,在她身后回荡,久久不能散去。“哈哈!小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内室的舒颜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怎么这般失态?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不能怪她的。知道什么叫上心,什么叫牵挂,什么叫喜欢,但是那只是一种单方面的感觉,如今,他与她,那是恋爱么?传说中的恋爱?那些上心,那些牵挂,那些喜欢都有了回应呵! 呵呵……她恋爱了! 自怀中摸出那块萧澈在她临走时塞给她的那块令牌,轻轻摩挲着,嗯!恋爱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秦铮踏入念心居,就听见碧烟豪爽的笑声,以及她的那句“小姐有心上人了!”长腿微微一滞,甚是疑惑,颜儿终日呆在若雪楼,何时有了心上人了,怎么有的?难道,是那个为了找她闹得帝都不得安宁的宋怀殇?或者……是沈奕,不,如果是他,也不会等到今天了,更何况沈奕应该并未在帝都,那到底是谁? 不容他多想,当下最重要的是让颜儿离开帝都,其他的一切已不再重要。 “楼主!”碧烟没有想到楼主会在这个时候过来,那刚才那一幕岂不是都被他看见了,那他会不会责怪自己没有敬重小姐?心中忐忑,垂下的头,不敢抬起。 秦铮低低嗯了一声,挥了一下手,“你先下去吧!” “是!”说完,躬身慢慢退了出去。 听到了碧烟的声音,知道是秦铮前来,便出了内室。“哥哥今日怎么过来了?”他不是一直都不见人影么?如今有了嫂嫂,该去陪新嫁娘才是。 “有事和你商量!”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倒是舒颜有些错愕,哥哥什么时候这般爽快了,什么事要和她商量的? “哦?什么事?”随性坐到秦铮对面,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想让你回一趟离山。”紧张的注视着舒颜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言道。 伸出拿糕点的手,微微一顿,眼眸马上染上一层警戒的神色,“为什么?” 秦铮心中一突,只怕会露馅,当下暗自镇定了一会儿,接着道:“毕竟沈老夫人养了你十六年,是你的养母也是你的授业恩师。你我兄妹如今已经相认,我想上一趟离山,表达一下我们秦家的谢意!” 舒颜咬了一口糕点,眼眸垂下,长长的睫毛覆住了洞彻人心的眼眸,兀自沉思起来。 ------------ 夜半来袭 “可是,师父不喜欢这样的。”十六年来,她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若前去道谢,怕是师父会生气呢! “总归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相信沈前辈会理解的。”伸手握住舒颜搁在桌面上的柔荑,宽慰道。“再说,我也想知道颜儿的童年是在怎样一个快乐的而环境下度过的呢!” 一提到她的童年,舒颜就不禁哑然失笑。十八岁的年纪落在了一个八岁孩童身上,童年?呵呵……她有两个童年呢! “好。只是,你若随我去了离山,帝都这边怎么办?”如果她没记错,如今正是舒城那件案子的进行时吧。 “我不去,云裳代我去。她是我的妻子,你的嫂嫂,应该可以代表秦家的。你也很久没有回去了,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微笑以对,从容回答。不漏丝毫破绽。 闻言,舒颜点了点头,她当然想回去看看,师兄总是游戏江湖,只剩师父一人在离山,自己也是,为了能够满足内心的那么点私欲,也是离她而去。是该回去看看了呢!“嗯,好!什么时候动身?” 见妹妹点头答应,秦铮顿时舒了一口气,“今晚就动身。” 舒颜一怔,“怎么这么快?” “早去早回嘛!帝都这边还要你嫂子回来帮忙的。”谎话说多了也就顺了,此时的秦铮说起来很是顺口。 舒颜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可是一时半火儿她也觉察不出来。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当夜,月黑风高,一辆马车自若雪楼后门缓缓赶出。车内的舒颜越发奇怪,怎么这么隐蔽的出城? 满脸的凝重落到了苏云裳的眼里,心中暗叹一声,徵羽太在乎这个妹妹了,为了她竟不惜冒这样大的险。“妹妹。” “啊?嫂嫂有事吗?”说实话,刚开始,她并不喜欢这个女人的。人对人就是这般,先入为主的印象总是影响着人的判断。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赫然发现苏云裳却是一个敢爱敢恨的豪爽女子,待人处事周到完美。渐渐的,她也被她身上的气质给吸引了,哥哥曾说过,在武林人士面前,她是魅影教的教主,很多事情不是她所能决定的。但是私下里,她确是她自己,是苏云裳。 “妹妹,我们也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出城,可是你得理解你哥哥。毕竟,他身份特殊,不能太过张扬。”轻轻握住舒颜的纤纤玉手,柔声解释道。 舒颜回之一个微笑,将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我知道的。嫂嫂!就你心疼哥哥!”临了,还不忘调侃她一下。只是苏云裳是何等样人,怎么会因这么一句话而害羞呢?当下,秀眉一挑,“对啊!我就是心疼他,谁让我嫁了他呢!怎么?你这妹妹吃醋了不成?那我可就真恼了!” “好了好了,我的好嫂嫂,怎么样我也不会和你抢哥哥的,这你就放心好了。” 苏云裳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媚眼邪勾勾地瞅着舒颜,道:“听说妹妹有心上人了,可是真的?” 没有料到她会在突然间问道这个问题,舒颜本来嬉闹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隐隐的还有一些可疑的潮红,苏云裳一见此,便也才出了个七七八八,不禁笑道:“看看妹妹的神情,倒像是真的了?只是不知是何方神圣,竟那般有本事,我倒是想见见了?” 从第一次见她,她就知道这个女子非池中之物。当时,怕她会成为障碍,便想借机除去她。现在想想,幸好沈奕替她挡了那一杯酒,否则徵羽一定不会原谅她。 后来,应徵羽之请求,暗地里留心她。才发现这个女子,才学武艺,皆是非凡,心思之缜密也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现如今,与她同坐车内,天南地北聊着天,就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怕她沉思一想,发现其中的问题。到那时,徵羽的心思就白费了。 不过,她也是真的很好奇,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舒颜心中暗叹,见见?恐怕会是一场疾风暴雨吧?她爱的人可是秦家的仇人的儿子呢!强自欢笑:“嫂嫂说笑了,我整日呆在楼里,可都在你和哥哥的眼皮底下过活呢!哪里来的心上人呀!” 苏云裳只道她是害羞,便也没有再多问。 马车在夜色中奔驰,车内的人儿也慢慢睡去。行至城门,出城,一切顺利进行。只是黑暗中,那一双盯着马车的眸子却异常明亮。 马车行至郊外,刚到沁辉原,一支羽箭破空而出,赶车的车夫痛呼一声摔下车去。车内的二人大惊,苏云裳一把拉开车帘,正欲看个究竟,一直羽箭再次袭来,自她眼前擦身而过。 舒颜一把将苏云裳拽到车内,匆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苏云裳也很是茫然,谁会半路截杀她们呢?突然一个名字冒到脑海里,苏云裳突然寒气上涌,若是他,那么若雪楼也不安全了。想到这儿,全身抑制不住发抖。不会的,徵羽隐藏地那么好,不会轻易被发现的。不会的,不会的。一遍一遍地说服自己,可是身子还是控制不住发抖。 “嫂嫂,”舒颜自是发现了她的异常,一双好看的眸子,此刻愈发清明。“你和哥哥有事瞒着我对不对?”突然让她回离山,又是半夜出城。虽然他们的理由都是合情合理,可如今半夜破空的羽箭,却成了最好的说明。苏云裳身子僵硬,难道哥哥有危险? 苏云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欲言又止。而,车外此时却一片寂静。忍下自己想说的话,再次伸手准备掀开车帘,只触动了一角,羽箭再次袭来。苏云裳心中顿时澄澈,他们只是不想让她们就此离去,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截杀。看样子,萧琦此时还不敢与徵羽正面冲突,这样下来,就看谁沉不住气了。 ------------ 踏入深渊 只是,她们此时被困在车内,不能出去。否则,她就驾车冲出去了。 舒颜没有忽略苏云裳复杂的眼神,定定言道:“告诉我!”语气中有着不可违拗的霸道。“我有权利知道!” 苏云裳见舒颜如此坚持,便知道,这一切已经瞒不住了,叹了一口气,现下的情况,也不容许她有过的犹豫,于是慢慢就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听后,舒颜久久不语,只是静静坐着,外面仍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她的宁静使苏云裳不知是喜是忧,只柔声言道:“妹妹,别怪你哥哥,他是为你好!”说到底,她还是先要维护住自己丈夫的形象和利益。 沉默许久,舒颜终于低低言道:“我不会怪他,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他什么都为自己着想,为了不使她陷入如此危险地境地,竟把他这么多年的经营给赌上了,她还有什么话说?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苏云裳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夜,寂静的有点让人发慌,狭小的车厢内二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一咬牙,舒颜脚尖一个用力,身子如离弦的剑一般直射出去。苏云裳大惊,却也是来不及阻止了。 舒颜身影一出现,羽箭立刻射出。舒颜眼眸一暗,听声辩物,身形变换,雪色衣衫在这暗夜中愈发显眼。耳边疾风而过,身体侧偏,内力凝聚,硬生生拽住了那支射向自己的羽箭。接着,脚尖一点,凌空一个翻身,立于马车车顶,右手持起羽箭,平伸胸前,混着内力,冷声扬言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明日午时,若雪楼秦萧自会前去拜会!若违此言,犹如此箭!”纤指一个用力,“啪”的一声上好材质的皇家羽箭就一折为二! 纤细的雪影飘摇于黑暗中,风拂衣衫,黑发飘扬,宛若坠落人间的仙子,引人遐思,叹为观止! 追着舒颜跃出车外的苏云裳,刚站稳脚跟,便听到舒颜的这一番许诺,心一下跌倒谷底,徵羽的一切努力全都落空了。抬首,入眼的是舒颜立于风中的烈烈风姿,隐约有着傲视天下的霸气。这样的气质本不属于一个女子呢! 最终,她们还是原路返回,一路无话。 寻欢苑里,萧琦一袭暗红色锦袍,襟口绣着金线纹丝蟠龙,慵懒的身躯,侧躺在长塌之上,左手手肘撑着整个身子的重量,墨发披散,右手执起一杯佳酿,懒散的瞅着立于厅中的那对兄妹。 居然敢逃跑,徵羽啊!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难不成本殿就真的不知道你那么点花花肠子?你当本殿是傻子么?思及此,慵懒邪魅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愠色。 舒颜不语,静静地承受着那人的审视,他不急,她亦不急,看谁敌地过谁? 将酒杯凑到鼻尖轻嗅,陶醉般的闭眸深深呼吸。嘴角微勾,“徵羽啊,这就是你那宝贝妹妹么?这般标致,也无怪乎你要将她藏起来了。”语气轻佻,一双桃花眼毫不放松的在舒颜身上游移,全不似刚才那般凌厉,闹得舒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怕气氛沉重,却害怕这言语间的肉麻。 恶心! 舒颜心中如是想。 “多谢殿下对舍妹的赞赏,只是舍妹性子淡漠,不懂规矩,这次恐怕是无法帮上太子妃什么忙的,还请殿下……”秦铮紧抓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太子能够改变主意,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果然,还未等秦铮说完,萧琦便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诶,徵羽就不必再谦虚了,令妹有什么样的本事,你我可都是清楚地很呢!”语气中有着不可忽视的怒意。话中有话,你秦铮也别在本殿面前装了,昨晚的截杀不是闹着玩儿地,你别你以为本殿不提,就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居然敢在本殿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真了不起! 接着,不待秦铮回话,便吩咐左右道:“带秦姑娘去琉璃居吧!”手上的杯盏重重放在案上,表明此时自己的愤怒,以及没有兴趣继续这场谈话! 秦铮无奈的望着舒颜从自己身旁渐渐离去,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这云波诡谲的漩涡,一步一步远离纯洁的生活。内疚,自责,愧对,什么都有。他不该认她的,不该同意让她呆在帝都,是他,是他呵!是他间接地将他的妹妹送到了这风口浪尖上,是他将她推到了这血腥争夺的深渊里。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不舍,他的自责。即将跨出门槛的舒颜,悄然回首,对上了哥哥满是愧疚的眼神,粲然一笑,安抚人心。假装闭眸的萧琦不期然的对上了一抹纯真清澈的笑容,愕立当场,那是怎样一个人?在自己身陷囹圄时还能这般无动于衷?还能发出这般无害的笑容?她难道就不害怕么?有意思,真有意思,看样子自己这一步走的不错! 宁王府 书房内,萧澈重重的将墨儿带来的那张纸条捏在手中,眼眸深谙,满脸怒气,浑身散发出一种凌厉异常的杀气!居然把脑筋动到颜儿身上了,他的好哥哥就那般迫不及待地要和他对峙么?那么,他似乎也不需要手下留情了吧! 十几年前的债,如今的债,他都要一并讨还! 森冷的声音扬起:“来人,把霁统领找来!” 亲们,帮忙给萧澈取一个字吧,听起来清新一点的,有劳大家啦!你们一定会有福报的!呵呵…… ------------ 若雪楼逼供 若雪楼里,碧烟颤颤巍巍的跪在议事堂里,头低的几乎能触到地面,一双眼时不时的瞟向端坐于高处的楼主与楼主夫人,不知道他们找她来做什么,她都跪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可是楼主和夫人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铮面色阴沉,长指在案上有一下无一下地轻轻敲着桌面,碧烟的心跳也随着这敲击声越来越狂躁,越来越快。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失着,考验却在一点一点的增加着。碧烟的身子已有开始僵硬变成了微微发抖,再接着,额头冒汗,撑在地上的双臂隐约可见晃动。 苏云裳冷眼注视着她的一系列变化,掂量了一下似乎也差不多了,便朝着那个已是怒不可遏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点了点头。 收到了夫人的示意,秦铮的长指还是没有停止对桌案的摧残,满身的怒气被他硬生生地压下,冷声问道:“还不准备交代么?” 碧烟心中犹如大石坠下,压在胸口不能呼吸,“奴婢,恕奴婢愚昧,不知楼主要奴婢交代什么。”世上有两种人,聪明的人和愚蠢的人。只是聪明人会有犯糊涂的时候,而愚蠢的人也会有精明的时候。而,很明显此时的碧烟属于第一种。 秦铮怒火中烧,大掌毫不留情的击向身旁的桌案,厉声道:“愚昧?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愚昧。做的很好嘛!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说,隐在若雪楼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不是要她交待前科,毕竟那已经无法挽回了,可是未来的事谁也没有办法预料,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然,这也是碧烟现在仅剩的价值,否则,她哪里还有机会跪在议事厅,早就被丢给苏云裳,带到药炉去了。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楼主在说什么,奴婢……”急急忙忙的解释,手足无措的喊冤,看起来还真像是被冤枉的。 “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眼眸一眯,厉声道:“来人,把她衣服给我扒了!” 此言一出,料是多么镇定的人也会惊愕不已,碧烟此时的恐惧更不用说。死死地抓住衣襟,不让旁人撼动分毫。只是,这样的抵挡在若雪楼里,可以说是徒劳。 “嘶”地一声,碧烟的袖子就如同破布一般脱离了碧烟的身体。接着又是布料碎裂的声音。不消一会儿,碧烟满身翠绿的衫子已经尽去,身上留下的只是一块同色的肚兜,满地的碎步,好像在嘲笑着她的痴,她的傻。 衣衫尽褪,锁骨上那朵天蓝色的浪花尽览无余。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地面的冰冷混着秋日的凉意倾入她的五脏六腑。发髻因为刚刚的挣扎凌乱不堪,苍白的脸上两行清泪,顺流而下。 突然一个用力,正欲咬舌自尽。可不想,身子却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久坐在高处的苏云裳,缓步而来,蹲下身,直直盯着满是绝望的碧烟,“真是倔强呢!宁死都不肯说么?”一双媚眼闪着若有若无的阴森。 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碧烟锁骨上的浪花,“沧海山庄,哼!他恐怕都不知道你是他的第几个女儿吧?”没有忽略掉碧烟眼中闪过的一缕哀伤,狭长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起身,似是松了一口气,“徵羽啊!我最近新炼了一味药丸,还没找到试药的人呢!既然这丫头那般倔强,死都不肯说,就让我带回去试药好了,省的浪费了!” 闻言,在场的人无不震惊。楼主夫人可是用毒的高手,此番碧烟若去试药,那还不被折磨地不成人形了!碧烟自也是害怕不已,无奈身子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那双本是灵动的眸子,此刻满载恐惧。 秦铮与苏云裳很满意这种效果,弹指,无声中解了碧烟的哑穴,但是四肢仍被禁锢着。 感受到了哑穴被解,碧烟忙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秦铮与苏云裳相视一笑,回到座位上,示意碧烟接着往下说。 未开言,泪成泉涌。 “夫人说的没错,我是沧海山庄的人,白忘畿的女儿。三年前奉命来若雪楼,却没有给我任何差事。直到几个月前,小姐来到若雪楼,大哥才找上我,让我将小姐的行踪全都报备给他,仅此而已。碧烟没有做什么别的,请夫人不要让我去试药,求求您,求求您!”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他为什么要你注意小姐的行踪?”沧海山庄的大公子?他怎么会无端注视起颜儿来了?秦铮有些不明白,其实他更不明白的是,沧海山庄为什么会在三年前,若雪楼刚刚起步时就会在他这里埋下棋子。 碧烟见楼主与夫人未再提及试药之事,有了些微的放松,颤抖言道:“这个,奴婢不知。” “嗯?”秦铮的眼眸再次狠厉起来,碧烟打了一个寒颤,焦急回道:“楼主息怒,这个奴婢是真的不知,他们只会让奴婢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不会让奴婢知道为什么的……” 秦铮不再言语,似乎在思考着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碧烟无比忐忑地望着高位上的二人,奢望着,在自己交待了一切之后,他们能饶自己一命。但是,很可悲,她遇到的主子并不是仁慈的。 秦铮大手一挥,冷然道:“给她一个痛快的!” ------------ 瑶琴相思帝王怒 有错必罚,是若雪楼一贯的宗旨,何况是这么严重的罪责。能给她一个痛快,那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让她的妹妹身陷绝境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经过昨日的那一役,太子估计已经不再相信他了,那么,他有必要另找出路了。 太子府的琉璃居内,舒颜从头上取下一支珠钗,随意拨弄着烛火,滚烫的烛泪随着她的拨弄从烛身倾泻而下,留下一条一条痕迹。星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森冷,秀眉紧蹙,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远处,萧澈静静坐在屋檐上,少有悠闲地欣赏着这样一幅美人弄烛图,赏心悦目!薄唇勾起,她没事就好。 舒颜似乎是思索完毕,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正想远眺,休息一下发疼的眼眸,却不期然地看到暗夜中的那抹熟悉的身影。他,他怎么会…… 相比于舒颜的错愕,那人却潇洒的多,只定定看着她,回之以一个柔情万千的微笑。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时,他二人,一个窗前独倚,一个屋檐单座。一个惊讶非常,一个柔情万种。一个不可置信,一个万千担忧皆落心头。 是谁把酒望月高歌一曲,褪尽铅华只为君? 是谁火舞三尺长剑,一弦一柱弹尽相思意? 小池疏雨,清荷紫竹伞,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此时,他与她,她与他,谁是谁的君,谁是谁的相思? 都是,亦都不是。 没有错愕太久,绝美的素颜上扬起一个颠倒众生的笑颜,拂袖,落座,酥手轻拨,丝竹声声,赫然又是那曲《别思》。 屋檐上的萧澈唇角的笑意更甚,他明白的。那是他们的曲子,他们的情,他们的意。只是,此时却不容许他持萧合奏,否则定不会负了这等良辰,这等美景! 暗夜情思,瑶琴付知音。心思转处,琴瑟流畅,奏出千古情缘。 第二日,舒颜刚起,只觉得眉间酸痛。一直都有人床的毛病,昨日才来,自也是不习惯的。揉了揉发疼的眉间,伸手拍了拍不慎舒服的脖颈,掀开被子,脚未落地便听到门外柔柔的问候:“姑娘起了么?” 穿鞋,随意应了一声:“起了。” 开门,一身天蓝色衣衫映入眼帘,白净的五官给人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舒颜侧身,那女子便进了屋子,一会儿便打来了一盆水,拿起帕子湿了湿,递给坐在凳子上的舒颜:“姑娘,洗漱吧!”言语不多,却句句不可少。 舒颜顺手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你是?” “回姑娘,奴婢是太子爷房中的丫头,名唤紫英,奉太子爷的令前来伺候小姐的。”紫英退后一步,躬身低首,细声回答。 是个仔细的丫头呢! 舒颜也未在多说什么,淡然一笑,“那就有劳紫英了,正好,我对这府中不甚熟悉,紫英待会儿陪我走走可好?” “一切听姑娘吩咐。”谨慎小心的回答,不漏丝毫情绪,舒颜很是满意。只是,这样的人,仅仅是个丫头么? 御书房内,盛熙帝大怒,手上的奏章毫不留情的丢到跪地的兵部尚书韩宜身上,“你好好给朕解释一下!” 韩宜颤颤地拾起那封落在腿边的奏章,战抖着手打开,几个大字落在眼际,“经查,舒城马大富者,乃韩宜之子,韩述。”后面还有什么韩宜已经不敢再往下看了,奏章无声地自手中跌落,掉在地上,封面摊开,白纸黑字,一览无余。 “刑部卷宗,盛熙二十三年,韩述,兵部尚书韩宜之子,街头杀人,帝判,斩立决!”伸手捂住胸口,想要平息下这乱了时序的心跳,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盛熙帝端坐案后,一双眼如同鹰隼般紧紧盯着韩宜,这样一来,又给他带来了无形的压力,即使有着万语千言,此刻也尽枉然。 “偷梁换柱。好计策嘛!谁给你的胆子?在你们的眼里还有朕么?”罪无可恕,实在是罪无可恕,他的圣旨,这些人居然无谓的违抗,他身为帝王的威严何在? 自古以来,为帝王者,均都视自己的权责为最重,谁要是藐视了他们的权威就是对他们的不敬。若谁想分他们的权,谁就是大逆不道,谁就是得受到压制,受到排挤,即使这个人是自己所出,是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可以! 李世民与李承乾如是也,武则天与李弘如是也, 而,很显然,他们犯了帝王的大忌,所以,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盛熙二十六年,兵部尚书韩宜,原刑部尚书上官傲,刑部侍郎蒋文照,皆都削官免职,打入天牢。韩宜一家皆都入狱,韩宜之子韩述于韩宜下狱的第二日被斩首于东市菜市场口。京城百姓,欢呼庆贺!左相涉嫌,帝下令,免去一年俸禄,禁足于左相府,不得外出!东宫太子府,待查! 宁王府 萧澈与霁风,仍旧是静心亭内,一盘棋,一壶茶,一支绿萧,只是,多了一个杯子。 “皇上这次恐怕是真的怒了。”有些幸灾乐祸,这可是他一直的希望呢!“太子府都给禁严了,你说……。” “没那么简单,禁严太子府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不要卷进这个是非而已。”终究是太子,是储君,父皇不会那般草率地让他趟这趟浑水的。禁严,是最好的办法,这样一来,太子与外界没有任何纠葛,是死是活,是罪无可恕,还是情有可原,便都与他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了。 帝王,救人,杀人,全在一念之间。 ------------ 殿下请自重 “护着他?为何?”霁风有些不解,一个威胁着自己帝王威严的人,为何还要护着? 萧澈不紧不慢的落下一子,这样对弈的感他很喜欢。寂静中满是腥风血雨,杀人于无形。“他是天昱的太子,国之根本呐!一旦储君被废势必引起皇子间的争夺,皇室必将不得安宁。在还没有做好准备之前,父皇是不会轻易废储的。” “可是,即使不废,大家不也是虎视眈眈吗?想当初,这个位置本就是你的,还不是被他抢去了。”什么逻辑?皇子间的争夺何时停歇过,生于皇家,弱肉强食,不争夺,何以为生? “话是不错,可是,这么多年来,争来争去不过是小动作,不敢浮于水面。但是,一旦储君被废,暗斗必定会变成明争。到时候,结党营私,朋党争斗,朝中将会是一片乌烟瘴气,鸡犬不宁!父皇对此定有计较,不会轻易做决定的。”一番话下来,萧澈已经不动声色地将霁风的黑子吃了个七七八八。霁风却也不急,反正他也从来没赢过他。论心计,他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已然输了,便索性不管那棋盘上的角逐,起身坐到亭子的边缘栏杆上,靠着廊柱,问道:“那既然皇上护着,咱们就来一个群起而攻之。让子言带着监察院的那些人好好地奏他一本。对,还有刑部的,吏部的,能参的参,能奏的奏,我就不相信了,当这满朝文武皆要求废储的时候,皇上还能怎么护他?” 萧澈闻言,嘴角掠出一个淡淡的笑意,“霁风啊,事情怎会那般容易?若是如此,父皇恐怕不仅不会去追究太子的罪责,反而会着手查这幕后的主使人了。”这么多年,跟着自己,霁风还是一如当年,只不过,学会了如何去算计萱儿,其他的,仍旧没有进步。 摸了摸鼻子,的确啊,自己又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怎么会这般轻易地被别人耍弄,他也是一个弄权的高手呢!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么发展下去?什么都不做?” 手捏棋子,凝神落子:“当然不是,传令下去,明日早朝,为太子求情!” “求情?少渊(萧澈的字),你没糊涂吧?”不仅不落井下石,还为他求情,助他摆脱困境,他萧澈怎么这般? 看着霁风的霁风的而不解,萧澈很是无语,此刻他却不想再过多解释,便知是轻轻摇头:“霁风,别忘了,父皇是个骄傲的人呢!”正因为骄傲,所以,他不会允许别人的威望高过他。 金秋九月,菊花黄,桂花香。万物凋零的季节,这两种花卉异常灿烂。太子府的花园内遍地金黄,鼻尖又是桂花飘香。舒颜一直不知道,这菊花竟然和桂花是在同一季节开放的,这个王朝的气候,有些特别呢! “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卓为霜下杰。”老毛病一范,熟悉的诗句再次脱口而出。一望无边的满地金黄惹得舒颜玩心大起,拇指食指轻捏,纤腰微扭,皓臂舒展,裙角飞扬,心中数着节拍,在这难得的美景里曼舞轻歌。 那般灵动,那般纤尘不染,萧琦一时有些呆了,那个白衫女子就如同一个坠落凡间的仙子,让人觉得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身后的随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般美景,真真是人比花娇啊!萧琦注意到这一点,心中却很是愤然,如同自己珍视的东西正被别人觊觎一般,很不爽,真的很不爽。沉声道:“都给我滚下去!”这样的美景,岂可任他人观赏? 悄声前去,不忍打断这般美好的时刻。自己也不免奇怪,不像平日的自己呢!舞地正兴起,身形轻巧,翩然花海间。可是,隐隐觉得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锁着自己,很不舒服!停下舞蹈,歇了嬉戏,脚尖落地,回首,是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本是柔和的脸色,霎时冰冷。 欠身一礼,声音生硬:“见过太子殿下!” 萧琦收起了原本有些痴迷的目光,忙上前,伸手欲扶,舒颜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手掌落空,美人逃离,萧琦唇角的而笑意更甚,有意思。“不必多礼,有劳美人屈膝,可是天理不容啊!”半开玩笑,半带调戏,萧琦灼热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舒颜。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舒颜身上如同束着绳索一般,僵硬异常。“殿下说笑了,秦箫不过一介平民女子,江湖草莽而已。若说美人,怎可比得上殿下的太子妃呢?” “哈哈哈哈!”萧琦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舒颜有些郁闷,却也未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着,冷眼视之。 “哈哈哈,没想到你不但人长得美,舞跳得好,这从嘴巴里吐出来的话也让人听着十分悦耳啊!”说完,作势就要去抚上那粉嫩的红唇。 蓦然感到那靠近的身躯,以及侵袭而来的陌生气息,舒颜心中警铃大作,倒退了一大步,星眸含怒,冷声道:“殿下请自重!” ------------ 忍无可忍 自重?萧琦一时还难以反应,似乎在他的人生信条中还没存在过这个词呢!他倒忘了,她毕竟不是帝都的那些官家女子呢!只是,他堂堂太子何时遭人拒绝过?悻悻地收回长指,转而弯腰折下了一朵金秋菊。 有意无意的将那朵金黄在指尖流转,抬首,望向舒颜,嘴角邪肆一笑,手起花落,不知他是怎样下的手。总之,那朵金秋菊就稳稳插在了舒颜的鬓边。 惊愕,愤怒,羞愤…… 在她还未来得及取下发间的那朵菊花,就觉得腰间一紧,接着自己就落入了萧琦的怀里。顿时,她的胸间溢着满满的耻辱,伸手,出掌,毫不留情的往萧琦胸口击去。萧琦自也不是好对付的。在舒颜手掌击出时,他的大掌就已经紧扣上舒颜的手腕,一个翻转就将她的双手反扣到背后,俊脸侵向舒颜,唇间仍是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低头,呼出的热气不可避免地喷在舒颜的脸上,一寸,一寸,再一寸,俊脸眼看着就要贴上她的。羞愤间,闭眸,内力凝聚,正欲挣脱他的钳制,没想到萧琦比她更快一步,伸手封上了她的穴道,凝聚的内力在瞬间烟消云散。 无可奈何的舒颜只能让他为所欲为。这是他的府邸,他的地盘,她毫无办法。 轻佻的伸出一只手,将她因为挣扎而散落在颊边的发丝掠至而后,另一只手仍然紧紧揽住她的纤腰。灼热的呼吸,淡淡的龙涎香,一层又一层地围绕着她,令她窒息!却又无计可施。 惬意地欣赏着她懊恼的侧脸,望着她因为自己的靠近而紧闭的双眸,长长地睫毛微微颤动,真是个美人呢!那般柔弱,那般认命的无奈,女子特有的体香萦绕鼻尖,突然使得萧琦心中一动,早忘了来此警告她,恐吓她的初衷。情不自禁地俯身,痴迷的想要一亲芳泽。 “殿下!”一声隐含怒气的呼唤自身后传来,打断了萧琦突如其来的心动,同时,也将舒颜自这窒息的怀抱中解放出去。 明显感觉到那股淡淡的龙涎香离自己越来越远,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也随之减弱,深吸一口气,慢慢睁眼,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宫装丽人满脸怒气地站在自己眼前,发髻高耸,飞云逐月,口如含朱丹,耳垂明月铛,花容柳姿,贵气逼人。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就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萧琦的正妃,左相的千金,帝都第一美女,夏采凝。 萧琦倒是什么影响也没有,兀自搂着舒颜的纤腰,没有丝毫放松的趋势,“太子妃今日可真是赶巧啊,居然也有了游园的闲情。”真是巧么?有待斟酌啊! 萧琦的话中隐含的不满夏采凝自然知晓,本来含有怒气的眸子马上化成了一摊春水,柔声道:“殿下说的什么话,臣妾听丫头们说,殿下体恤臣妾,怕臣妾因筹备宫宴而操劳过度,故而请了秦楼主的妹妹前来帮忙,臣妾便过来瞧瞧。谁承想,殿下也在呢?” 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既抬高了萧琦,又显得自己通情达理,三从四德,谨守本分,不妒,从夫。舒颜好生佩服!这宫中,恐怕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呢!这个太子,看起来玩世不恭,风流无度,身手却是这般厉害。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婉约女子,她的骨子里恐怕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萧琦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本殿就不打扰爱妃了。”由太子妃变成了爱妃,这个男人,连称呼都带着势力的味道。 转而看着身旁始终不发一言的舒颜,低首,凑到舒颜的耳边,“下次本殿再来找你,别试图躲着本殿,你是逃不出本殿的手掌心的。”一字一句,字字惊心!本来冷淡的双眸刹那间染满怒气。 很满意舒颜的表现,邪肆勾唇,揽住舒颜纤腰的大手突然凝结内力,往她腰间注去。舒颜一个不防,身子便直直往萧琦怀中撞去,自别人眼中看来却是投怀送抱,萧琦顺势一搂,朗声笑道:“哈哈哈哈,箫儿这般舍不得本殿么?” 舒颜气急,伸手自他胸前退开,身子挣脱了他的禁锢,俏脸通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愤怒。萧琦无所谓的瞅着她,只是大笑离去,暗红的身影,透着一股张狂! 心跳还未平复,另一种刁难又起。太子妃夏采凝卸去了伪装的温婉,此时的脸色沉郁,语气刁钻:“你就是秦铮的妹妹,我当是怎样的呢,原来也不过是勾引别人的狐媚子。” 乍听此言,舒颜实在不敢相信,堂堂一个太子妃,将来可能母仪天下的人说话居然这般刻薄,想她沈舒颜自民主社会穿越而来,自小就被师傅师兄宠着,何时像今日这般,先被调戏,后被菲薄。她这都成什么了? 怒气丛生,怒气丛生! “这般眼神看着本太子妃做什么?难道不是吗?刚刚那一幕,可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瞧着呢!你哥哥将你送进宫不就是为了勾引殿下么?本太子妃告诉你,就算殿下看上你了,那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这太子府不知道有多少像你这样的人,你最好给我规矩点!” 纤细的手掌紧紧握住,指节泛白。 忍无可忍了!那就不必再忍了! 正欲爆发,却看见夏采凝身旁的紫英朝她若有若无的摇了摇头。心中纳闷,却也照着她的话做了,此时她若是真的动手动口了,今后的局面就更不好收拾了。 硬生生将那滔天的怒火压在了心底。只是低头保持沉默。 ------------ 谁是谁的谁 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此时的舒颜就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低头不语,委屈的表情让人看了都心疼。紫英在心中暗暗为她叫好,果然不愧是三殿下看重的人,居然真的能这般隐忍。 夏采凝狠话说多了,而那个人却是不吭一声,既没有以往那些人的胆怯,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怒意,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似乎自己在这里的冷嘲热讽只是自己一时兴起的闹剧。顿时,所有的挑衅在这一刻都显得毫无意义了,夏采凝挫败的冷哼一声,“你最好记住本太子妃今日说过的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屋顶上的舒颜,一身白衣,墨发披肩,仰头望月,孤身独坐,一股凄清之感拢上心头,伸出手臂,抱着膝盖,将下巴靠在膝盖上,长长叹息。今日花园中的那一幕紧紧扣着她的心扉,这东宫恐怕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可是,这里却是她最容易实现计划的地方。不管如何,她都要坚持下去。这是她进宫为质的初衷。 忽然感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笼罩上自己,淡淡而熟悉的青草香弥漫开来,心中知道是谁,当下便也没有回头。 萧澈见此,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提气靠近,蹲下身来,长臂一勾便将那抹纤影尽揽怀中。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在想什么?嗯?” 身后的胸膛,在这秋日的月夜里更显温暖,顺势靠在他的怀里,突然兴起了捉弄一下他的念头,随即笑道:“我在想,当今的三皇子,宁王殿下,为什么会热衷于做起了梁上君子了?” 明显感觉到搂着自己的双臂一紧,呵呵……凑效了! 灼热的呼吸越来越近,清冷的声音带着些危险,而她却不自知。“我会让你知道为什么的。” 舒颜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落到了他的臂弯,紧接着一副柔软带着凉意的唇堵上自己还未出口的疑问。 错愕? 惊讶? 还是诧异? 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是,这是什么情况?他,他,他居然在吻她!虽然两世为人,可是,这还是她的初吻呐! 轻轻的触碰,伸出舌尖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形,好整以暇,不徐不急。舒颜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神经在此刻全部罢工。瞪大着眼睛,望着那张俊美的脸庞,不知所措。 似是惩罚她的不专心,唇上传来一阵痛意,,那人的唇移到嘴角,紧贴着她的肌肤,轻言:“闭眼,专心!”如同是军人听到了号角,舒颜本能地立刻闭上双眼,低沉的笑声自他喉间溢出。明白自己太过听话,居然被他蛊惑了。舒颜有些恼,紧闭的双唇悠然松开,张口就要往某人的唇上咬去。 这是初吻,没错! 但是, 此仇不报,非女子。 可是……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天呐! 不报仇了,也报不了了,现在的她只想将那恼人的湿意赶出去,远离那股若有若无的酥麻的感觉。 可是, 可是为什么,她会没力气? 感到了怀中人儿的不适,某人却仍旧流连忘返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这个人儿啊,居然憋着气!他要是再不放开她,她估计会晕倒了。 夜风凉爽,扰乱一池春水。 心思一动,长臂收紧,低首,凑到她的耳边,有如宣誓般定定言道:“颜儿,你是我的!”舒颜一愣,他什么时候也这般没有安全感了? “我不是谁的。”闷闷地声音自怀中传出,萧澈不禁苦笑,他是怎么了,不是一直就知道颜儿从不愿屈从于别人吗?自己这是怎么了? 突然,舒颜自他怀中坐起,一双闪烁着光芒的灵动眸子静静看着他,似笑非笑,“除非,除非,谁是我的。” 萧澈会意,这个人儿啊,清醒的时候,精明的有如雪山上的狐狸,让人又爱又恨。爱她的美,爱她的娇,爱她的俏,爱她的灵动,爱她的精明。却又恨着她的那点精明,有时,那会让他手足无措,无可奈何,就像现在。 叹了一口气,他要她的承诺,那他又何必在乎给她一个承诺呢? 执起她的双手,包进自己的大掌内,“颜儿,我一直都是你的。” 舒颜觉得,她应该去翻翻黄历,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何所有带有爆炸性、轰动性的人、事、话,都齐集到一起来了。高傲孤寂如他,居然会和她说,他是她的。 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环住他的窄腰,偎近他的怀里,“那,我就也是你的。” ------------ 天牢生变 “徵羽,”苏云裳唤住那身着一身夜行衣的人。上前,理了理他的衣衫,“非得亲自去吗?” 握住爱妻的柔荑,安慰道:“没事的,这天牢困不住我的,更何况还有暗影陪着一道呢!” 叹了口气,将一个青色瓷瓶,一个紫色瓷瓶放入他的手中,“老规矩,青色是毒;紫色是解药。” 仔细瞅了瞅这两个瓷瓶,“怎么用?” “将药粉混到火中烧毁,散发出来的气味,一旦吸入体内,会产生幻觉,什么都会迷迷糊糊的,事后什么都会不记得了。但是只能维持一刻,你自己动作要快。”紧紧握住他的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神不宁。 拍了拍她的肩,“我会的,在家等我。”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转身离去,只一眨眼便隐在了泼墨般的黑夜中。 天家大牢,霁风惬意的坐在天牢对面的阁楼上,身旁一个小小的台案,上面摆着各式糕点,清茶一杯,双腿翘起,搁在身前的栏杆上,身子懒散的靠在身后的躺椅上,他这个角度,天牢境况一览无余。 什么叫守株待兔?什么叫瓮中捉鳖?看霁风就知道了。 黑影一闪,霁风的嘴角泛起了嗜血的笑意,来了。少渊果然不愧是搬弄人心的高手,居然连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都猜到了。 一心闯天牢的秦铮并未发现,他已经成了别人的笼中之鸟,瓮中之鳖了。他只知道完成这次的差使颜儿就可以回来了。所以他亲自前来,不允许有丝毫差错,。朝暗影打了一个手势,暗影会意,伺机,旋身在地上一滚,到了天牢大门的另一侧,背贴着墙壁,二人点了一下头,通了一下暗号,慢慢靠近门侧,伸手人倒,干净利落,毫无声息。 打通了第一关,二人随即进入牢内,狭长窄小的石道在这燃起的火光下显得异常阴森。从怀中取出云裳交给他的迷迭香,倒入到身旁的火中,一阵青烟飘起,掌心凝聚内力,催动青烟朝狱内飘去。 算了算时间,大概毒发了,二人才小心翼翼地踏进狱内。果然,狱卒已然昏昏沉沉,面部表情呆滞,随手抓住其中一个问道:“兵部尚书韩宜等人关在哪儿?” 那个狱卒,睁眼朦胧地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兵部尚书?不在这里,下午就弄走了。” 秦铮这一惊非同小可,弄走了?“弄走了?去哪儿了?” “不知道。” 抓住狱卒的手陡然一松,那狱卒又稀里糊涂的笑笑,转身不知道找什么去了。 “楼主。”暗影适时唤了一声,“他们……”他们的话能信吗? 秦铮摆了摆手,“云裳的药不会出错的”不在这儿?遭了,中计了,“快走!” 二人急忙出狱,却在出口的刹那,在牢房内院看到了满院的火把,火光刺目。漫天的火光间,一个玄衣劲装的武士缓缓转过身来,满脸得意:“出来的挺早的嘛!比我预想的快!” 若雪楼内,苏云裳坐立难安,旋身在室内来回踱起步来。越走越不安,越走越心慌。一咬牙,下定决心,换上夜行衣,伸手欲打开门。不行,妹妹不在楼里,她再一走,连个能主持大局的人也没有。可是,不走,她不放心。 怎么办?怎么办? 算了,先去找徵羽要紧,只要他没事,一切就都好了。 111111分割线11111 两个人对一群人,而且,这一群人还是大内高手。不用说,秦铮等人的胜算率微乎其微。二人心中有数,但是都不愿认输,毕竟都是在杀伐中长大的,他们还是会相信变数的。只要没到最后时刻,一切皆有可能。 “唰”地一下,二人抽出长剑,背靠背,警惕着周遭的人群。 霁风自是自在,笑呵呵地说道:“别浪费力气了,你们是逃不出去的。哎呀,替太子办事有什么好,还不如跟了我们三殿下呢!”这次,他带过来的都是忠于萧澈的人马,其中大多数是玄翼铁卫,说起话来自也没什么顾及了。 秦铮不语,这个人他认识,当时在碧云山时,颜儿与他走的很近。按他的话来说,他是三皇子萧澈的人,那么颜儿与萧澈也是有交情的。 想到这儿,秦铮的浓眉紧紧蹙起,不是一个好现象呢! 没有理会霁风的挖苦,二人旋身进攻,伺机突围。 霁风眼眸一暗,挥手,围攻! 一场围击就在这人迹罕至的天牢内院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刀剑的碰击声,伤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暗红的鲜血在暗夜中挥洒出一道道的弧线,玄翼铁卫伤了不少,但是秦铮和暗影身上亦都是伤痕累累。极力地靠在一起,不让拼杀的人群将他们冲散,眼看着那一堆人有着越杀越猛的趋势,暗影知道不能再犹豫了,当下对身后的秦铮言道:“楼主,你先走,我来断后!” 就在说话间,手臂上又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秦铮眼眸深沉,厉声喝道:“闭嘴!” 此时的他突然想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有如修罗的夜晚,冲天的火光,惊慌的仆人,啼哭的妹妹,还有那两个历经沙场的忠实大丈夫! 那一夜,他们也是这样力敌千钧;那一夜,他们也是这样二人并肩,没有丝毫气馁;那一夜,他们过五关斩六将,带着他和妹妹逃出帝都。 多像呵,像极了! 今日,他秦铮亦不会轻易言败,今日,他秦铮要这宫廷禁卫血染三尺青峰,以慰二位叔叔在天之灵! ------------ 失败而回 十六年前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现着,秦铮心中的愤恨幻化成了刀剑上的狠厉。疾行穿梭,剑气横飞,有着同归于尽的决然。玄翼铁卫收到的命令是活捉,因此不能下狠手。此刻面对秦铮的奋不顾身,自然显得束手束脚。 霁风瞪大眼睛看着那个浑身是血却仍旧不肯罢手认输的人,那份绝望的决然,让他都不禁佩服万分。可是,现如今不是英雄惜英雄的时刻,执剑,加入战圈,直逼秦铮。 苏云裳一路顺利的到达天牢内院,其间并未有大的阻拦,心中的不安更甚,而眼前的所见更是坐实了她一晚上的不安。未来的及多想,飞身进了包围圈,格下了霁风的攻击。 秦铮心中蓦地一沉,“你怎么来了?” 望着满身是伤的他,苏云裳只觉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中打着转转。“我不放心你。” 秦铮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又是恼,又是怒,又是心疼。此刻自己已是自身难保,云裳一来,她不是也会面临着身陷囹圄的危险,“胡闹!” 苏云裳不理他,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在闹别扭,嘴上在骂着她心中是在为她担心,一如小时候那般。她也不是毫无准备的,悄悄地靠近他,“等会儿记得闭气。” 自怀中掏出一个几个丸子,内力运出,朝四周四散开去,顿时如同焰火灿烂,瞬间青烟缭绕,迷蒙了整个天牢内院。玄翼铁卫警觉异常,匆忙间掩住鼻子,不让又丝毫中毒的可能发生。 不知道那是什么烟幕弹,居然过了将近一刻钟左右,烟雾才散去。天牢内院早没了秦铮等人的身影,霁风低咒一声:“该死!”玄翼铁卫有伤无亡,可是天牢狱卒因为躲避不及已吸入毒烟,颓然倒地,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挫败的长叹一声:“罢了,回府!” 玄翼铁卫不愧是训练有素,在遭此重创的前提下,却仍然一脸坚毅,毫无倦色,整齐列队,昂首挺胸,齐齐离去。 宁王府的庭院内,萧澈负手立在一颗挺拔的桂花树下,背影清冷却不似以往那般孤寂,清冷却不凄清。 未抓住人的霁风,懊恼回府,才踏入庭院,就看见那一抹颀长的身躯,静静而立,潇洒自然。任务没有完成,霁风觉得自己挺没脸见他的,可是,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是在等着自己的,躲,是躲不过了,算了,那就积极面对吧。 “回来了。”霁风还没靠近,那人便出声询问。霁风难为情的挠了挠头,低低应了一声。萧澈没有回头,嘴角却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抓住。”不是问句,而是肯定,这个霁风,他太了解了。这般无力的语气,除了把事办砸了心虚便没有了其他的可能。 霁风心里则是愤愤,就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么? “霁风啊,想要面子,下次办事时就不要那般轻敌了。”云淡风轻的声音幽幽传来,霁风再次挫败,不过,他发现他的直属上司的心情貌似很好。 “好,我承认,我是没抓住他,那你说横竖该怎么办吧!”反正现在没抓住人,这是事实,他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这接下来又当如何?那个人这般惬意的捉弄自己,他定是有恃无恐。好吧,他承认,他就是比不过他,从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了这个事实,没什么好丢脸的。 萧澈回首,望着霁风,凉凉的丢出一句,“不怎么办!”便趋步离去,姿态高雅,不慌不乱,宛如一阵清风,拂面而过,不留一丝痕迹。 他是惬意,可是霁风却快吐血了,这是什么话嘛!打什么哑谜!正当他一脸抑郁的呆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时,霁月适时地来给他解了疑惑。 “韩宜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什么时候?”闻言,霁风自栏杆上一跃而起。 “半个时辰之前,我们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 “那其他人呢,我是说,其他一同入狱的人呢?”韩宜一死,线索就断了一半,那么当年偷梁换柱的同伙们呢?若他们再有一个什么闪失,那么这次的舒城冤案就真会这么无疾而终了。 而,霁月的回答却仍旧给他极大地错愕了一番,“其他人,联名上书。三年前乃是韩宜假冒左相名义要挟,使得他们不得不惟命是从,从而犯下滔天罪孽。而这份联名的奏章在韩宜自杀的同时被呈宫中……” 听他说到这儿,霁风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事情的不正常。“你的意思是说,宫里已经知道了消息。” “不错!”霁月利落回答。 霁风此时更加确定这不是一般的畏罪自杀那般简单,脸色沉重,低首沉思,久久,问出一句:“谁干的?” 霁月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沉声道:“不知道!”说完,转身离去,不再理会他。 声音有些尖锐,霁风同志身子不可遏止地一抖,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什么意思嘛!萧澈欺负他也就算了,他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她霁月为什么也这么牛? ------------ 朝堂议事 灯下,萧澈的面容清冷,面前时一副一人来高的画像,画中的女子,一身正红金丝绣凤的皇后朝服,百鸟朝凤发髻高高耸起,发间只斜斜插了一支凤凰朝日珠钗,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修饰了。但是雍容华贵,光芒四射。眉宇间与萧澈有着几分类似,只不过多了几分阴柔之美。 谁也想不到,他会拓了一幅皇后朝服像挂在府中。 伸手,指腹轻柔的拂过,“母后啊!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爱的人,用生命爱的人。”心中哀痛,无法言说,只静静立于画像前,一遍又一遍的拂过那俏丽的身姿,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哀伤。 翌日,朝堂上,盛熙帝端坐龙椅,无声的听着朝堂上诸人的窃窃私语,终于,中书令何书执笏跨出行列,朗声道:“启奏陛下,文大人乃是刑部侍郎,这般提升为兵部尚书,文当武职,臣以为,不妥!” “陛下!文大人乃是出生于紫菱文家,与前兵部尚书文心朔是同宗。文家世代出武将,文大人亦是文武全才,阅尽兵家盛典,胸藏百万雄兵,就任兵部尚书,臣以为,绰绰有余。”吏部尚书赵世方,执笏反驳,字字针对,何书一时却也无法辩回。 “陛下,臣以为……”何书一言未出,盛熙帝揉了揉太阳穴,出声问道:“凤爱卿以为如何?” 一直立于一旁,老神在在打盹的凤怀迁,突然被点到名,睡意立马烟消云散,急急忙忙自衣袖中掏出玉笏,站到中庭,躬身言道:“呃……陛下以为如何,臣就以为如何。”这样说应该没错,陛下永远是对的。 盛熙帝再次无语,这个老家伙,又想万事不管,悠哉游哉。 “凤爱卿!”盛熙帝有些怒了,突然,转而对身旁的孙昶言道“凤相这个月的俸禄还剩多少?” “回陛下,三个月前,凤相被扣掉了半年的俸禄,这个月还未恢复。”孙昶恭敬回到。而,殿上的凤怀迁面色已经煞白,不是吧,还扣?那他还要不要活啊?他可还是有一大家子人呢!想他,一不贪,二不奸,整日吃着那么点俸禄,如今一扣再扣,他可如何是好? 不管了,吃饭要紧:“陛下,臣以为,这兵部,宁王殿下最妥!” 此言一出,众臣更是不敢苟同。众所周知,宁王身子弱,早朝都是告假多,出勤少。那般一个柔弱的人,怎么可以担当兵部那般大的重任? 盛熙帝一时也有些纳闷,他怎么举荐了澈儿。 凤怀迁自是知道众位同僚的心思,当下也未多加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言道:“陛下的众皇子皆身司各职,只宁王殿下赋闲在府,此其一;其二,宁王虽身子弱,但却是惊世之才,师承玉雪山,奇门遁甲,兵法布阵,无所不通。三年前于然可汗前来帝都时的那番论战,相信诸位同僚一定记忆犹新。那般精于疆场之道的人,掌管一个小小的兵部,还不是手到擒来!其三,若是文大人就任兵部尚书,还得在找一补上刑部侍郎的缺,麻烦之极。综上,臣以为,除宁王,无有更适合之人了。” 三年前的那场唇枪舌剑,岂会忘啊?那个病弱的雪衫皇子,虚弱的躺在长塌之上,面对陀罗可汗的咄咄逼人,从容镇定,只言片语,便将于然所谓的金刚不坏的阵法破解无余。己方的比武者,在他微微指点之下,轻而易举就胜了对方的武士。让于然铩羽而归。 这般一说,众位大臣似是都有些动摇,左相因舒城一案,至今仍然禁足,没有头领,朝堂之上太子党的人,亦不敢妄自断言。 一番表态,盛熙帝陷入了深深地沉思。朝堂之上顿时静的出奇,众位大臣见皇帝静默,当下大气也不敢出了。只有凤相,打完一个哈欠,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许久,盛熙帝终于自自己的思绪中回来了,抬首,目光直直地望着众臣:“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似是有默契般,众大臣高声言道:“臣等以为,凤相言之有理!” 盛熙二十六年,兵部尚书韩宜畏罪自杀,原刑部尚书、刑部侍郎削官免职,贬为庶人,韩宜一家流放至西北边疆,左相官复原职,东宫撤禁。时,宁王兼任兵部尚书,掌管兵部。踏上了他明目夺权的第一步。 111111分割线111111 “皇上,夜深了,天凉。”孙昶拿过一件斗篷,轻轻批到兀自立在寝殿前的盛熙帝身上。 盛熙帝接过斗篷,紧紧围在身上,“咳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盛熙帝右手握拳捂住口,弯下腰来。孙昶一阵惊慌,忙上前扶住他,“皇上,龙体要紧呐!” “哎!”长长叹了一口气,“陪朕走走吧!”便直直往殿外走去。 孙昶摇了摇头,心中暗叹一声,还是跟了上去。 “皇上,再往前,便是菊芳苑了。”看着盛熙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孙昶适时提醒。盛熙帝一愣,怎么又走到这儿了?抬首,点点烛火下是那个单薄的身影;耳边,木鱼声声,敲尽尘世喧嚣。 静静站着,不顾更深露重,不顾秋夜沁凉,只痴痴地望着烛火下的身影,不愿离去。十六年了,十六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好多的事,好多的人,都变了。可是,就那抹纤细的剪影,一如当年! ------------ 强吻事件 只是,那终究不属于自己。 哀叹一声,对孙昶说道:“走吧,回寝宫。” 深夜,黑暗中掩去了一个帝王的落寞,同时也掩盖了一个帝王的苦楚。 东宫,寻欢苑中,对面的男子一杯接着一杯,品着他所谓的琼浆玉露,舒颜几乎有揍人的冲动,强子隐忍,冷眼看着他的自斟自饮。以手支额,邪魅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含笑,神情十分欠揍。昏黄的 知道她的不悦,萧琦更是开心,他就是喜欢逗她,喜欢看她懊恼的样子,喜欢她怒气丛生时缺乏的冷静。执起手中的杯盏,懒洋洋地伸到舒颜的眼前,“如此佳酿,箫儿不来一杯么?” 箫儿?TNND,秦铮,她的哥哥都没有这么称呼过她,他,也太那个什么什么了吧!鼻息沉重,却仍然谦和有礼:“殿下,秦萧不会饮酒。” “那真是可惜了,”将酒凑到鼻尖轻嗅,“佳人美酒,花好月圆,如此良辰美景,箫儿就应情应景,喝上一杯吧!”本在鼻尖轻嗅的杯盏转眼间有伸到了舒颜的面前,狭长的眼眸中满是蛊惑。 说句实在话,这个萧琦也确实生就了一副好皮囊,身材颀长,肤质白皙,剑眉斜飞,内双的桃花眼到哪儿都是魅惑的资本。不过,生在皇家,本来就有着优良的遗传基因,再加上后天气质上的培养,锦衣玉带的修饰,想不出众都难。只是,他与萧澈不同,萧澈是清冷中不失霸气,他是魅惑中透着危险。萧澈总是给人一种无害的清新之感,而他却时时刻刻让人从心底去提防。 兄弟二人,没有什么大的相像,只是腹内都有着一般人难以企及的权谋策略。所谓腹黑,不外乎如此。 “殿下,何必强人所难?”她向来也不是轻易妥协的主,本来就是滴酒不沾,再加上面前的这一个祸害,更是没了胃口。 萧琦的脸色,霎时深沉,舒颜只觉得一股凉意直直地从脊背上突兀升起,好重的杀意,难不成他想杀了自己么?不,她坚信,他不会。目前的情势,他若杀了她,与若雪楼正面为敌的话,后果不含设想。 “强人所难?不不不,箫儿你可冤枉本殿了。本殿只不过是邀你共同饮酒对月,若真要强迫,……”萧琦眸色陡然一沉,“恐怕你也不能这般安然地坐在本殿的眼前吧。”居然说自己强人所难,胆子真大。她应该还不知道她的哥哥屡次失手,此次舒城一案也早已了解,她已经没了当初的作用了。 可是,自己为何还是不愿放她出宫,即使她冷眼相对,一刻也不给自己好脸色,他还是要将她缚在身边。即使她总是不愿如了自己的意,他还是想要时时刻刻见到她。那种感觉,那种无措,让他甚是无奈。 无赖,真是无赖。 舒颜心中如是想。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伸手接过萧琦一直未曾缩回去的酒杯,愤恨的一饮而尽。重重将酒杯掷在石桌上,眼神犀利:“殿下满意了么?” 萧琦嘴角再次撇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摇了摇头,叹息道:“美人似水,奈何牙尖嘴利!” 舒颜也不落后,当下回到:“君子如玉,何必咄咄逼人!” 萧琦听后,伸出食指在眼前晃了晃,表示不赞同。“错,错,错,箫儿是美人,但是,本殿并不是君子。你啊,是是非非,非非是是,是非不分。” 舒颜回之一记冷笑,冷哼一声:“横横竖竖,竖竖横横,横竖一样。”什么君子,他,真小人,假君子,自己岂会不知,不过是给他面子罢了。 舒颜眼中的不屑,萧琦看得一清二楚,自己就那般令她不快么?眼眸微眯,刚刚收敛的寒意再次散发出来,本来懒散的身子悠然坐正,右臂曲起,小臂横于石桌之上,身子右倾,俊脸往舒颜逼近,舒颜却也不慌,昂首挺胸,定定地看着他。 “不要试图考验我的耐性,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那神态,那语气,似是受了极大地侮辱似的。 实际上,舒颜那样的眼神对于他来说,的确可以算是极大地侮辱了。 见舒颜仍是冷眼相对,萧琦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不管不顾的拽住舒颜的手腕,大力一拉,自己也随之起身。舒颜一个不防,就落入了萧琦的怀里。 这个情形像极了某日,只是今日的他更加强势。舒颜一阵心慌,当下不待萧琦的进一步反应,手腕凝力,奋力移转,挣脱了萧琦的钳制。可是那人却再次袭上来,舒颜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只是那人是当今太子,出手间还是留了三分。可是,没过一会儿,舒颜便后悔了,今日的萧琦却如疯了一般,高大的身躯,有如铜墙铁壁,任舒颜如何挣扎却是枉然。想想,不能顾及太多,伸手便往他腰上的穴位探去。天不从人愿,纤手在半道上又被钳制住,手腕间的疼痛,控诉着某人的粗鲁。 “殿下!”舒颜疾呼出声,她感觉到了他今日的不正常,企图唤醒他。 可是,徒劳无功。那人只是一个劲儿将她挣脱的手再次钳制,将她不安的身躯纳入怀中。 突然,双臂被他禁锢在背后,舒颜的身子惯性地往他怀中一靠,接着,自己的唇上贴上了一副柔软的唇,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 大祸临头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眸,身子不安的扭动着,妄图挣脱某人的束缚。不想,某人长腿一伸,便将她逼到了石桌旁。退无可退,舒颜只能紧闭牙关,不让他攻城略地。 挣不脱,逃不掉,无力至极。 一感觉到他的放松,舒颜立马自他怀中挣脱,顺带一掌击去,带着她的愤怒,她的怨恨! 突如其来的一掌,迅速无比,萧琦一时没有反应,当下便硬生生受下了,身子连续后退好几步,才凭着自身身后的内力定下,胸口气血翻滚,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洒而出。抬首,就是满是清泪的素颜,还有那双含着恨意的眸子,心中愈发懊恼,伸手,狠狠擦去嘴角的鲜血,愤愤道:“好!好!好!你狠!” 树影斑驳,杯盏错乱,那人早已离去,空留下满地狼藉…… 右手掌重重按住心口,左手撑在石桌上,大口大口呼吸,企图将刚才的一幕驱除出记忆系统,太可怕了。 回到琉璃居时,舒颜仍是余悸未消,独坐在房中,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这般耗下去了。这东宫不是长久留居之地,只是,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哥哥的消息?不管怎样,自己不能空空走了这一遭,计划得实行了。 主意一定,自衣箱箱底翻出一个包裹,打开,竟是一套夜行衣。快速地换好衣服,开门,闪身隐入无边的黑暗中。 展开风行天下,几个起落便离开了东宫。身形轻灵,再几个起落,便到达了戒备森严的皇宫内苑。隐在树影间,谨慎的观察着情势,见没什么危险便躬身前行,一路小心翼翼地在亭台楼阁间穿梭。 这皇宫内苑的结构太过繁复,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形状在夜色中看起来是大同而小异。回廊复道,雕龙画凤,转过了一条,接着又是一条。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偌大的迷宫中,有些不知头绪。 闭眼,将自己走过的路在脑中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到底是辩出了个东南西北。思绪理清之后,纤细的身影再次与暗夜连成一体。 凭着一股感觉,尽量避免走着重复的道路,舒颜在皇宫内院他已经差不多兜兜转转了大半个时辰,却依然没有摸清这些路的规律,深深叹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瞅到一队巡逻的队伍在往这边走过来,想都没想,立刻飞身上了屋顶,伏在上面,静静等待着他们的离去。 看到身下的瓦片,舒颜一计浮上心头。毫不犹豫地轻轻地拨开瓦片,入目的是一片昏黄,除了一些家具,什么都看不见。也是,估摸了一下,现在差不多午夜了,他们应该也只是留了一盏灯,睡了吧。看样子,第一次夜探皇宫就要无疾而终了。 算了,明日早一点来,尽早完成计划,她也就可以尽早离开那个让她不安的地方。 第二日,舒颜才用过早膳,便有丫头前来禀告,说是太子妃有请。心中不快,这夫妻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得小心应付才行。思索间,紫英已经拿过来一件披风,轻柔地披在舒颜身上。“姑娘,少言,慎行。” 讷讷地看着紫英,而那丫头却是低头立于一旁,仿佛她刚才什么都没说似的,舒颜嘴角浮现一个讥诮的笑容,这样的提醒和某个人有些像呢! 不再多说什么,便踏出门槛,往夏采凝居住的飘香院走去。 夏采凝高高坐在象征着她身份的高位上,一双眼如利剑一般直直盯着舒颜,仿佛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似的。舒颜却也不当回事,静静站着,她不说话,她也就不言。 “记得,当日本宫便跟你说过,在太子府要规矩一点,没想到,你却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好大的胆子!”依旧是高傲的语气,仿佛这天下人都必须听其号角,为其效命似的。 明白了,是兴师问罪的呀。不过,她也不是好欺负的主。 “秦萧不懂,不知太子妃所言何意。”她一直都很规矩的,不规矩的是你自己的丈夫,凭什么来跟他叫嚣,有本事你找萧琦去啊。 “果真不懂么?“夏采凝脸上浮现了一个诡异难测的笑容,从高位上起身,优雅的自只有两级的玉阶上缓步而下,来到舒颜身边,在她耳边轻轻言道:“那本宫就慢慢告诉你。” 旋身,眸光冷厉,对身后的丫头扬声说道:“来人啊,带她去伊人阁!” 一听伊人阁,随行而来的紫英不由一惊,未经思索,便出言阻止:“太子妃,这样恐怕不好。”伊人阁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怎可让姑娘去冒险? 夏采凝一听紫英的威胁,心中更是不爽:“大胆!本宫要做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丫头多嘴了!” “奴婢不敢,只是秦姑娘好歹是殿下的客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不好向殿下交待。”毕竟,他是太子身边的人,说话也有点分量,夏采凝够嚣张,也不会轻易对她下手。 奈何夏采凝这次是铁了心要教训教训舒颜,再说了,她在伊人阁处理了多少这样的女子,殿下不也没有说过什么吗?她好歹是太子妃,是他的正妻,左相的女儿,他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更何况,一想到昨夜内院的那一幕,她就不禁怒火上涌还真是疯狂啊!“少拿殿下来威胁本宫,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休怪本宫不留情面。来人,将秦萧带下去!” 紫英一见劝谏无用,意欲动手阻止,却被舒颜扼制住了手腕,抬眼,是她淡淡的笑颜。几不可见的朝她摇了摇头,紫英会意,想了想,终究还是隐忍下来,没有出手。 ------------ 风雨伊人阁 伊人阁,从外观上来看和一般的楼阁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瓦砾屋檐,一样的木门雕窗,只是一走进去,舒颜却实实在在地震惊了一把。 那是什么? 硕大一个陶瓮摆在厅堂的正中,那露出来的应该是人头吧?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却在散落的发丝间看见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头歪歪斜斜地耷拉在陶瓮的边沿上,没有一丝生气。人彘!这是舒颜脑中第一时间冒出的想法,虽然,不似吕后那般将戚夫人丢到了粪坑里,但是,貌似也差不多了。这样一个陶瓮口子那么小,既然进去了,定是断手断脚了。 不可置信的望着正在得意洋洋的夏采凝,舒颜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虽然,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善之辈,但也自诩不是大恶之徒。眼前的这一幕,无不在控诉着这个女子的内心是多么的阴暗,多么的令人发指! 夏采凝注视着舒颜的每一个表情,看着她脸色的千变万化,还以为自己的做法真的凑效了,当下有如一只骄傲的孔雀,“看见了么?这就是勾引太子的下场!” 舒颜突然觉得夏采凝很可笑,很可悲,甚至很可怜。 “勾引太子?你为何不说是太子戏弄她们?”为何女子与男子之间便有那么大的差别?为何就允许男子风流,不许女子狐媚? “大胆!居然敢诋毁太子!”夏采凝好看的眼眸直刺舒颜,仿佛要将她刺穿似的。 舒颜不退反进,一步一步逼近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妃:“哼!诋毁?你何其可悲,在你心里总是别人勾引了你的丈夫,熟不知到底是谁勾引了谁?你的丈夫若是爱你,你的丈夫若是不风流成性,纵是天仙美女,一丝不挂的立于身前,他也会无动于衷的。她们”舒颜纤指一伸,直指陶瓮中的那人,“她们有什么错?她们不过是一时满足了你丈夫的私欲而已!你凭什么残忍地去对待这样的女子,你要怪的,要惩处的,应该是那个风流成性的人,是你自己的丈夫!”一声声的指责,一声声控诉,充斥着偌大一个伊人阁,夏采凝被她那义正言辞的一番话语震地一时说不出话来,怔愣当场。 昨日寻欢苑中的那一幕一直在萧琦脑中转悠着,今日一下朝便直直往琉璃居这边来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过来干什么,可就是不受控制的,他的腿就迈向了这里。 可是,为何总不见那个冷若冰霜的纤细身影?往日来时,总是能见她静静地躺在长塌上翻着书册,身旁一杯清茗,泛出屡屡茶香。乍一看,有如一朵高洁的百合,令人叹为观止。细细品味,才知是一杯清茶,饮之回味无穷。 眼角余光看见紫英走过来,“秦姑娘呢?” “回殿下,秦姑娘,被太子妃带到伊人阁了。”盼了许久,还好,他终是来了。 “伊人阁?”萧琦想了想,这个名字很是熟悉,是什么地方呢? 紫英见萧琦眉头紧锁,似乎在尽力思索着,“殿下,那是太子妃处理那些女子的地方。” 处理,女子?想起来,萧琦心中蓦然一沉。她居然将她带到了那里,夏采凝,你最好祈祷着,你没伤害她! 脸色沉重,转身快速离去,玄色朝服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紫英则松了一口气,姑娘会没事的。 “哼哼!”沉默良久的夏采凝突然发出两声冷笑,“果真是江湖草莽,居然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本宫告诉你,这世间,男子为天,他们之所以会一时迷惘,就因为你们这些狐媚子的蛊惑,让他们是非不分。你们,就应该万劫不复!”神色倨傲,义正言辞。 真是中毒太深,不可理喻。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浪费口舌。 “哼!那依太子妃所见,秦萧勾引太子又该作何惩处?”杏眸圆睁,全身撒发出一阵冷意。 夏采凝眼神悠的一暗,“当然是如她一般,断去手足,毁掉容貌,再置于陶瓮中以盐水浸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丢到乱葬岗,任野狼啃噬!”清清楚楚地说着整个流程,没有一丝歉疚,有的只是那深藏于心的阴暗,那种天下人负我的愤慨!“本宫要你,死,无,全,尸!” 舒颜一声冷笑,果真是心狠手辣。 “恐怕,秦萧要让太子妃失望了。”眼神冷厉,语气清傲,螓首微抬,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夏采凝一时之间也被她这种气势给镇住了,不过片刻,她即刻反应过来了,“来人,将她绑起来,断去手足!” 话音刚落,便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个粗壮的汉子,挽着衣袖,双眼大如铜铃,甚是骇人。几人在夏采凝的指示下,一步一步,往舒颜这边走来。 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定定的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她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能够断去她的手足,毁去她的容颜。 那几个大汉,形成一个圆圈,慢慢走到舒颜身旁。舒颜这才看清,他们居然长的一样!一。二。,三,四,五,五胞胎?他们的母亲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想到这儿,舒颜不禁露出一抹浅笑。 五胞胎一愣,这女人是怎么了,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站定,几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会意,同时出手往舒颜袭去。 ------------ 风雨伊人阁(2) 刚刚还在敛眉轻笑的舒颜,清澈的眼眸在瞬间便凝上了一股杀气,身形立转,躲过了大汉的钳制,凝力出掌,毫不留情。白衣翩跹,身影灵活,轻功绝顶,弄得几个大汉头昏脑胀,不知道东南西北。 其实,舒颜的剑法出神入化,可是拳脚功夫却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每每被萧琦制住,动弹不得。不过,对付这么几个不懂武功的野蛮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嘴角噙笑,满眼狠厉,出手如风,几个来回,便将那五胞胎打翻在地,呻吟不止。 冷哼一声,踢了踢身前的五个在地上打滚的人,抬首,眼神鄙视:“太子妃还要试试么?” 虽然知道她身怀武功,但只这般稍稍出手,便制住了这五个人,夏采凝还是有些诧异的。但是,怎会服输?“当然,本宫还没玩够呢!”伸手,击掌,“啪”“啪”“啪”三下,自角落暗处又闪出了三个黑衣人,脸带骷髅面具,目光阴冷,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嗜血的杀意,甚是吓人。 嗜杀者!这应该是太子妃的暗卫吧,居然都用上了,看样子,今日夏采凝是铁定不会放过自己了。好!今日她就来个遇神杀神,见佛杀佛!闹得他太子府不得安宁! 得到夏采凝的指示,那三个嗜杀者身形一动,宛如鬼魅般袭向舒颜。身形之快,连舒颜也不禁暗暗叫好。伸手格挡,掌风四起,白衣墨发,轻舞飞扬。那三个嗜杀者果真不是小角色,身形宛如鬼魅,出手快如闪电,无声无息,令人措手不及。 舒颜暗叫不好,此时若是长剑在手,自是不需畏惧,奈何秋水在那次落崖时遗失。而剑客与剑则有着心灵相通的默契,秋水一丢,她便也没有再找到合适的剑器。面对嗜杀者的层层逼近,拳脚上的功夫她要与他们分个高低起码要上十百来招,那般一来,自己必定会耗费大量精力,到时,夏采凝再冒出几个高手,自己怕是无法抵挡了。 悔呀!当初为什么就不好好学学这掌法,偏要一门心思在剑术上,如今好了,吃亏了!不管了,破釜沉舟,速战速决! 内力凝聚,纤手横劈,掌风肆虐,厅中桌桌椅遗,根骨尽断。那浸泡折磨人的陶瓮也四分五裂,翁中酸臭的盐水流了满地,刺鼻异常。夏采凝捂住鼻子,往后退去,躲去这肮脏的臭水。 舒颜忙中偷闲注意到了这一幕,眼角撇到那个倒在臭水中的那具不能算尸体的尸体。手足尽去,未着寸缕的上身是一条一条丑陋的疤痕,由于一直浸泡在盐水中的缘故,疤痕未结痂,而是皮肉泛起,分外恶心! 夏采凝的嫌恶激起了舒颜心中的愤慨,双掌击出,逼退上前攻击的嗜杀者,纤腿横扫,酸臭的盐水立即往夏采凝溅去。 “啊!”毫无意外地听到一声惨叫,舒颜唇角的笑意更甚。手脚并用,心思沉着,三个嗜杀者有些诧异,这个女子不一般! “抓住她,快给本宫抓住她!”“秦萧,今日本宫绝不放过你!”字字咬牙切齿,句句怒气丛生。她是有洁癖的人,怎能忍受这等污垢! 嗜杀者见主子怒了,心下一沉,杀招并出,一白三黑,在这伊人阁内斗了个昏天暗地。待萧琦赶到时,正是几人斗得难解难分之刻。 “住手!”低沉的嗓音如惊雷般在这乱成一团的现场拔地而起。众人皆是一惊,嗜杀者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舒颜却是不理,趁这个空隙,双掌击向兀自挣扎是否抓她的三人,手中的银针也应时地插入了穴道。惨叫即起,三具身体跌倒在地,如一开始的那五个大汉一般,呻吟不止,无法站起。 拍了拍手,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衣襟、裙摆,不理会那目瞪口呆的夏采凝,回首见到立于门边的萧琦,眼神倨傲,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待到萧琦身边时,扬声说了道:“你这太子府可真是不一般,连折磨人的手法也这般高明!” 不等萧琦的回答,径自离去。 舒颜前脚刚走,萧琦后脚就发飙了,一双桃花眼中没了平日的柔情蜜意,有的只是此时让他自己也闹不明白的愤怒,望着一片狼藉的伊人阁,眼前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让他心中一凛,直直盯着夏采凝,冷声道:“你打算把她变成这个样子?” 因着萧琦的突然出现而有些无措的夏采凝,此刻因着他眼中的怒意愈发惊惧。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说啊!”见她不语,萧琦自然将这当成是默认,怒火攻心,厉声呵斥。 夏采凝身子不由一缩,嫁到太子府这么多年,他从未对自己发过火,即使不太搭理,却一直都是笑脸相对,何时如这般对待自己?都是为了那个女子么?为了那个满脑子骇人想法的女子? 想到此处,鼻子猛然一酸,原来她那般对待那些女子,他不过问,并不是尊重她,而是不在意。那些女子对他来说无所谓有无所谓无,所以她怎样残忍的折磨她们,怎样狠厉地侮辱她们,都与他无关。而如今,那个女子就有关了么?那她算什么? 骨子里的好强也在这一刻激发出来了,将这么多年在他面前营造的温柔形象抛却脑后,一双凤眸紧紧盯着萧琦:“是!我就是要将她变成那般,那又怎样?” 萧琦的眼眸愈发灰暗,满脸怒气更是不可抵挡,走到夏采凝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俊脸凑到她的面前,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鼻息若有若无的喷到她的脸上,下颚上传来钻心的疼痛,眸子里立时染上了一层水汽。 “怎样?本殿不妨告诉你,你怎么动的她,本殿让你痛苦一百倍!”说完,捏住她下颚的手猛地甩开,夏采凝一个不注意,跌倒在地,萧琦看都不看一眼,转身离去。 11月11日,光棍节到了,洛阳下雪啦,大家快乐啊!呵呵…… ------------ 受制琉璃居 舒颜刚回到琉璃居,紫英便迎了出来:“姑娘没事吧?” 微笑,摇了摇头,“今日谢谢你。”谢谢她的维护,即使是面对自己半个主子,她还是那般不顾一切的维护,舒颜打心底感谢她。 紫英也是淡淡一笑,“奴婢不敢当,奴婢只不过是遵从殿下的命令罢了。” 舒颜正当说什么,便听见萧琦的声音,紫英便退了下去。 “箫儿,你……”一时间,萧琦居然会有些无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舒颜静静地,很是惬意地,欣赏着他的词穷。“殿下到底要说什么?” 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迎面而来,毫无预兆,激地萧琦霎时清醒。无措的表情瞬时失踪,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邪魅笑容。 “没什么,本殿只是想来看看箫儿。”说话间,又逼近了舒颜一步,邪肆的伸出长指,意图挑起舒颜的下巴。 慌乱的后退一步,眼神中满是戒备,“殿下!”声音中满是怒意。 “哈哈哈哈!”萧琦又是一阵貌似快意的大笑,“箫儿,何必躲我,昨晚你我可都已经……” “住口!”竟然还提到昨晚,那是她的耻辱,竟被人强吻,他把她当做什么了? “哟,箫儿发怒了,是害羞么?不需要这般的,两情相悦不是什么丑事?”依旧风流,语调一如往常的欠扁。 两情相悦?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她何时恋过他了?“秦萧一介平民,殿下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小女子怎敢与殿下两情相悦!那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秦萧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诶!箫儿看我是那般注重门第的迂腐之人么?”萧琦自是知道她的挖苦,当下却也不想捅破这最后一层窗户纸,干脆与她绕了起来,绕进她的话中,拉着她一起旋转。 “呵呵……”闻言,舒颜低低笑了起来,唇角扬起的笑容惹得萧琦也不禁咧唇笑了起来,“原来殿下这般英明,小女子倒是有些多心了。不过……”故意将声调拉的飞长,斜眼看了一下萧琦,“不过,殿下的太子妃怕是不会接受的。” “她?”萧琦眉头一挑,“她有何惧?自古以来夫为妻纲,还轮不到她来选择接不接受呢!”如今万难已除,箫儿,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躲得过本殿么? 心中冷笑,说什么不是迂腐之人,骨子里不也是男人为天的思想么?那他与那个夏采凝有何区别? 见舒颜没再说什么,萧琦更进一步,伸出手臂,意欲换上舒颜的柔肩,“箫儿何必想的那般多,有道是:有缘相会,痴男怨女结良缘,普天同庆。” 舒颜又是一记冷笑,闪身躲过了萧琦的触碰“也有人云:无心聚首,天南地北亦枉然,天下同悲。”他要掉书袋,她便陪着她他,看谁说的过谁。 身子的闪躲,言语上的攻击让萧琦刚刚有的一点好心情马上晴转多云,尴尬地收回自己未能揽上佳人的长臂,负到身后,眼神有些落寞“蓬户为君开绿苔阶外强分什么南北。” 他还对上瘾了,舒颜翻了一个白眼,毫不示弱“鸿足不敢留朱门府内个个不是东西” 最后几个字,说的尤其地慢,字字铿锵。他这东宫,太子邪魅,太子妃狠毒,有哪个是好东西? 萧琦本来多云的脸色霎时乌云密布,负于身后的双臂猛然伸出,快速地拽过舒颜,紧紧揽住她的纤腰,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对着自己,“不是东西?很好,既然都已经定罪了,本殿也不好辜负了这般名声不是?”说完,便作势又要吻下去。 舒颜却不似前两次那般恐慌,取代的却是平日里的冷淡,萧琦有些疑惑,还没等他到达那点嫣红,就感觉腰间一麻,手上却就使不上力气了,整个身子动弹不得。 错愕地望着舒颜,只见她从容的掰下紧捏住她下颚的长指,紧接着又不紧不慢的从他长臂中挣脱出来,冷冷道:“殿下,有一次,有二次,您以为秦萧还允许第三次么?”说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丢下被刺中穴道的萧琦,不再理睬。 萧琦被制在当地,懊恼异常。这个女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这般对待他这个当朝皇太子。若被他人知晓,他的威严何在? 紫英立在远处将这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内心对舒颜的佩服更加一层,果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也没有去解救那个自是怪异的男人,兀自离去。 琉璃居的丫头不多,但并不代表没有,萧琦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怪异姿势还是引起了不少好奇的眼光。 “看看看,那时太子殿下么?”几个小丫头在回廊见窃窃私语起来。 “还像是的,不过,殿下怎么会做出这般怪异的动作?” “是啊,殿下怎么会这样呢?肯定不是殿下,。”隔得远了,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又不敢上前确认,万一是殿下,她们还能活吗? “可是,那一身衣服,不是殿下上朝时才穿的吗?除了他,那还是谁啊?” “……”她们认为私密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入了萧琦的耳朵,该死的女人,脸丢大了,待他自由,一定不会放过她! “姑娘,差不多了。”送上一杯清茶,向那个仍在气头上的人劝道。他毕竟是太子,这般不留情面,对谁都不好。 舒颜自是明白紫英的意有所指,喝了一口茶,觉得在这样下去,也没有必要了,那个人估计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腰间自腋下往下七寸处,有一根银针,取出来就可以了。” 求砖求收藏,好歹慰藉一下我幼小的心灵吧!呜呜呜呜…… ------------ 魂不守舍 ------------ 夜探皇宫 ------------ 再次相见 ------------ 我什么都知道 此话一出,满含笑意的素颜霎时僵硬,莺莺软语也变得坚硬无比,“不,我还不能离开!”转过身子,不再正视那人。她害怕她的眼睛会透露出一些什么。 萧澈自椅子上站起,来到舒颜身后,轻轻掰过她的身子,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能告诉他么?当然不能,他与她之间的那道鸿沟不知道该怎么越过呢?如今的她一切皆有目的,若是让他知道,他是否会认为她的接近也是有目的的呢?她不能... ------------ 我陪着你 ------------ 绝不放手 ------------ 宁王府的生活 “殿下”正在萧琦愤怒之时,一个黑衣蒙面人适时进入了室内。 听到声音,萧琦没有转眼去看那人,只是问了一声,“怎么样?” 黑衣人答道,“若雪楼已经人去楼空。” “什么时候?”他记得上次天牢刺杀未成功,徵羽受了伤,此时应该在若雪楼养伤才是,怎会在霎那间人去楼空?除非……除非是他们带走了箫儿。 思及此,萧琦有着浓重的被背叛的感觉,拳头握地愈发紧了,指节泛白,... ------------ 世间绝色 ------------ 宫宴1 ------------ 宫宴2 ------------ 宫宴3 ------------ 宫宴4 ------------ 严词拒婚 ------------ 成全毁灭 萧澈厉目一横,扫向萧琦,“父皇都未多言,你凭什么多嘴!”竟然在他眼前摆着这等礼仪的谱,萧琦,你太小看本王了! 萧琦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舒颜知道这是他发火的预兆,“就凭本殿是太子!”我是太子,你是亲王,谁比谁高贵,可想而知。更何况,太子都有不经皇帝同意便将亲王下狱的权利,何况是只是一句呵斥。 “太子?”萧澈冷哼一声“太子又如何?”他何时将这个太子放在眼里过?以前是因为自己羽... ------------ 再遇凤嫣然 ------------ 良马论 ------------ 良马论 ------------ 惊鸿踏影 ------------ 萧琦的智慧 ------------ 书房议事 ------------ 红颜祸水 门外的舒颜只觉得一阵冷意袭来,没有躲闪,面前的房门便在瞬间打开,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低垂的眼帘缓慢抬起,迷蒙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瞧着眼前人,心中满载感动。 萧澈微微怔愣,这段日子为了她不要胡思乱想,他从不在她跟前说起这些事,书房独立,外院皆有人看守,她怎么会这般没有惊动他便到了这里? 眼角瞥见一旁的霁月,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眸中冷意凌厉地往霁月扫去。霁月一惊,身子不由得打了... ------------ 高山流水 ------------ 鸿门宴 ------------ 挑战权威 ------------ 父子相对 ------------ 阴谋即现 ------------ 阴谋临近 ------------ 暗夜厮杀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秋夜的凉风有着一丝不可觉察的刺骨。烛火摇曳,舒颜挑了挑桌上的烛泪,随即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行至窗边,极目远眺。这是她的习惯,夜里不习惯早睡,便不散步就是看书,可是烛火伤眼,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眼镜之类的东西,她也只能借助这最原始的方法来保护眼睛了。 目光所及,是夜色中斑驳的屋檐瓦砾,在暗夜中显得朦胧而阴森。忽而想到东宫的那一夜,他坐在屋顶上,嘴角含笑,温柔以对。自己的嘴... ------------ 暗夜厮杀2 ------------ 被劫持 ------------ 对峙 ------------ 萧澈的势力 ------------ 曙光悲哀 ------------ 英雄红颜 皇宫御花园中,盛熙帝踱步在曲径通幽处,孙昶紧随身后,而后是巨大的象征天子威严的华盖。“最近如何了?”那个女子失踪,帝都这几天不得安宁。澈儿怎么这般急躁? 孙昶回到:“似乎还是没有找到呢!” 盛熙帝点了点头,眉头蹙起,“东宫也没动静?” “是的,皇上。”恭敬如初。 “左相府呢?凤小姐最近没什么再闹了么?”那个女子嚣张的紧,比萱儿还难缠,也难怪澈儿不喜。... ------------ 沈舒颜的演技 ------------ 出逃 ------------ 中毒 ------------ 无药可解 ------------ 父子交锋 ------------ 沈奕到来 ------------ 情迷凤嫣然 “滚!”砰地一声,又一个花瓶寿终正寝。侍女们畏畏缩缩不敢靠近那个发疯的小姐。凤怀迁刚进门,一把椅子便朝他直冲而来。幸好左相虽然年老,身子还硬朗,不然还真要丧命于他亲生女儿之手了。 “嫣然,嫣然!”唤着他那个发疯的女儿,奈何,凤嫣然现在正在气头上,那儿还管得了那么多,一个劲儿的砸东西,什么在手上砸什么,一地碎片,满地狼藉。 “你给我住手!”甚少发怒的左相,突然的厉喝,让周... ------------ 喜庆宁王府 ------------ 婚礼1 ------------ 结发之好 ------------ 虚谜幻境 ------------ 醒来 ------------ 洞房花烛 ------------ 再遇萧琦 第二日 “你你你……”霁风非常惊讶的望着眼前完好的舒颜,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萧澈上前揽住舒颜的纤腰。“怎么啦?” “她她她她……”还是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舒颜再次笑得花枝乱颤。“我怎么了?” “你你你……”吸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醒的?” “昨晚啊!”不经意答道,靠在萧澈怀里,伸手摘了一朵盛开的寒梅,凑到鼻尖闻了闻。 “那你还认得... ------------ 梅林深处 ------------ 深夜入宫 ------------ 母女相认 ------------ 慕容皇后 ------------ 部署 ------------ 辞行 ------------ 萧琦的狠厉 “不错!”萧澈直爽回答,宋怀殇真是惊讶到底了。 “你什么时候……”还没说完,便见紫昭笑吟吟走来,“王妃说啊,请王爷和宋将军去前厅,一会儿就可以品尝她的手艺了。” “这么快?还没到午膳时辰呢!”宋怀殇今日可真是见识到了这对夫妻的不寻常啊! “王妃说,她今儿个要大展身手,要您和王爷边吃边等,等菜齐了,午膳时辰也就到了。”紫昭笑言道。 萧澈微笑起身... ------------ 凤嫣然的无奈 ------------ 醋味儿 ------------ 夏采凝的恶毒 ------------ 众里寻他千百度 ------------ 对对子 ------------ 误会 一曲终了,不免又是一阵赞叹声,接着对子再次接起“玉龙吐宝庆吉日” “金风含珠贺元宵” “国强家富人寿” “花好月圆年丰” “……”一对对,从元宵佳节对到了国泰民安,从国泰民安对到了山水诗书,,皇家子孙果真是个个博学,轮了几个来回,自己险险避过,萧萱的她也替她挡了过去。 “雾锁山头山锁雾” 毫不迟疑,舒颜立对:“天连... ------------ 有妊 ------------ 有妊2 ------------ 暗夜 ------------ 惊变中毒 ------------ 醉花阴 ------------ 佛袈裟 ------------ 密旨 那领头的黑衣人夺过苏云裳手中的药引后,便推出了围攻的圈子:“久闻秦夫人是用毒高手,果真是不假!”眼眸突然间变得凌厉,“杀无赦!” 那帮杀手见头头都发出了这样的命令,自然也就不敢怠慢了,手上的攻势自然也就变得凌厉了。苏云裳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微笑,黑衣人顿觉不妙。可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顿时升起一团烟雾,在第一时间内掩住鼻息,在等烟雾散尽,苏云裳已经不见人影,可是那些刚刚还在激战的属... ------------ 假传圣旨? ------------ 苏云裳的到来 ------------ 小产 ------------ 情殇 ------------ 萧琦来访 ------------ 霁风劝解 ------------ 冰释 夜深沉,舒颜却是了无睡意,诺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身边空空如也。脑子里回荡的是白日里霁风话语,那一句句有如刀割般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门外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睡了,不,记得,嗯,好……”这是这一个月来几乎日日夜晚都可听见的嘱咐。虽有恨,有愧疚,有感伤,从不主动找他,日日在景云轩独自思量。可是这深入骨髓的温暖言语却成了她日日入睡前的安心药。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那份情感,掀开被子,起身,穿好... ------------ 处境 ------------ 千面郎君 ------------ 都结束了…… ------------ 左相入狱 ------------ 秦铮到来 ------------ 天下…… ------------ 左相的愚蠢 “那,左相呢?媾害朝中重臣,不是小罪吧?” “当然。”萧澈应道,“是杀头的大罪呢!” 黑暗的天牢里,左相头发凌乱,面色憔悴,了无声息的靠在脏乱的墙壁上,眼神空洞。夏府的其他人则挤在另一边,个个狼狈不已。走到这一步,又该如何呢?这朝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没想到到这最后还是栽了。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如今他身陷牢狱,全家亦都未免去这样的牢狱之灾。想他当年呼风唤雨,位极人臣,如今... ------------ 萱儿的婚事 ------------ 风云再起 ------------ 城头送军 ------------ 自君别后 ------------ 粮草被劫 ------------ 粮产四州 ------------ 夜探皇宫 过了一会儿,舒颜自恼人中回神,而赵世方已经有些心有戚戚焉了。“那张大人可知晓这卷宗收藏在皇宫大内的何处?” 赵世方心中的惊讶非同一般,难道王妃要去大内拿卷宗么?“这……应该会在御书房。”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自然很有可能便会收放这些机密卷宗的。 “御书房?”舒颜低声呢喃,不是个好进的地方呢!抬首,往下座下的赵世方,秀眉紧锁:“赵大人,既如此,您便先回府吧!舒颜谢过了。”微... ------------ 再出智计 ------------ 少渊失踪 ------------ 皇家儿媳 ------------ 此去南疆 ------------ 萧琦拦截 ------------ 苦肉计 ------------ 赌赢了…… 小丫头眼睛几乎都直了,一时之间居然毫无反应。舒颜气闷,这汤居然这么烫,早知道就换一盘菜了。门口的小太监反应这要灵敏的多,一个箭步冲进来:“请夫人赶紧沐浴,换下衣衫……”说话间已经命人前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汤了。 若心非常紧张,几乎是被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太监气急:“若心,还不快扶夫人进去!” “啊?哦!”小宫女这才反应过来要做什么,正欲追上舒颜,却听见舒颜冷然的一句:“不必... ------------ 出逃 ------------ 失败 ------------ 交易…… ------------ 天下,诏书 ------------ 辰华殿风云 ------------ 萧澈归来 ------------ 驾崩 盛熙帝已经满身是血,匕首所经之处不是深入骨髓的洞,便是道道划痕,楼心月似还是不解气,那把已然被血染红的匕首硬是不扎进他的心口,一刀一刀,慢慢折磨着他…… “皇上,很疼是么?”楼心月邪肆的看着痛苦的盛熙帝,嘴角笑意更甚:“秦府一共一百二十三口人,一人一刀,还早着呢!”话落,匕首再次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唔……”压抑的痛呼自盛熙帝的口中溢出,楼心月丝毫不手软,一刀再次落下,盛熙帝毫不意外... ------------ 夜探 ------------ 中宫之主 ------------ 一意孤行 ------------ 登基大典 ------------ 大乱 ------------ 大结局 ------------ 萧家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