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第一章 新婚之夜 大魏元统三年,藩国仲齐起兵灭大魏,诸王乱。国家纷争,战乱纷飞。几经分合,原本大魏国土呈现三国鼎立局面,仲齐、姜楚、孙吴三国,势均力敌,虽偶有战乱,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姜楚建安四年,楚高帝废太子后退位,四皇子姜云深即位。重农抑商,重视科举,废九品中正制为三省六部制。建安五年,楚国日益强大,有吞并其余二国之势。为图生存,齐吴两国联姻,齐国太子仲康求娶吴国大将军之女秦长安。 月上枝俏,华灯初上。 齐国太子府灯火通明,侍卫表情森严,且井然有序的在府内各处巡视。富丽堂皇的大堂中觥筹交错,喧嚣声夹杂着大笑声此起彼伏。期间,歌女舞女鱼贯而入,笙箫起,一片歌舞升平。 齐吴两国联姻,原本各怀心思的两国朝臣,觥筹交错间,嫣然成为一家人,称兄道弟一片和谐景象。 太子府东面一院落内,安安静静,院内各处树上缠着红绸,挂着大红灯笼。清风拂过,漫天红纱随着风儿飘摇,灯笼内的灯烛一闪一闪,有想要熄灭的迹象。 院内主房,雕花梨木窗半开,珠帘微卷,月光清清浅浅的洒入房内。红烛摇曳,满屋的大红“囍”字透着喜庆。穿过大红的纱帐,只见一身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安静坐在床榻上,一大大的红盖头遮住绝世的容颜。红色盖头下,长睫微垂,嘴唇紧抿,双颊微红,紧握的双手显出她此刻的紧张,上翘的嘴角难掩兴奋。 雕花门被轻轻打开,一身着喜服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身材高挑秀雅,相貌俊俏,只是看到这满室的喜色,眉头紧皱,眼神带着寒星,包含着化不开的怨恨。不过转瞬,男子神色恢复平静,执起桌上的玉如意,慢慢走到床边。 女子听到男子靠近,屏住呼吸,心却跳的更加厉害,紧握的手心满是汗水,红晕由双颊传到耳根处。 男子走到床边,眼神深沉的盯着女子看了一会儿,神色莫辨,深如潭水的眸子望不见底。只是刹那,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如三月春风拂过,暖暖的吹入人心间。 女子感觉到男子立于身前,双脚紧张往里收起,屁股在铺满栗子花生的喜床上,如坐针毡,不安挪动着。 男子执起玉如意,轻轻放在盖头下沿。挑开的瞬间,眼前如繁花绽开,女子长睫低垂,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唇角上扬,却是半娇半笑撩人心怀。 男子目不转睛的盯了女子片刻,心思流转,一丝怜悯从眼底转瞬即逝,最终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两杯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女子手中,嘴角上扬,轻启薄唇道:“娘子,喝了合卺酒,咱们便是夫妻。生当同裘,死当同穴。”声音有些低哑低沉,听起来却是绵绵有情,特别是“娘子”二字,婉转低吟,饱含无限的思慕与情怀。 女子看着眼前魂牵梦绕般的男子,面色娇羞的点了点头,执起男子递上的酒,手臂相交,抬眼望着面前的俊颜,脉脉含情,慢慢饮下。 男子眼睛直直盯着女子,见女子仰头饮酒,不动神色的将酒杯中的酒一滴不剩的倒入衣袖,微凉的感觉袭来,男子用手遮住袖子,作饮酒状,直到女子将杯中酒完全饮下,这才放下。 “啪——”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女子歪倒在床上,酒杯掉在地上。男子见状,脸色一禀,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袖子一甩,远远地跳开,目光瞬间变得异常清冷,之前的温柔仿佛从未有过。 “酒……酒里有毒……” 女子满是震惊的看着男子,艰难的说道。猩红的血从女子嘴角流出,与满屋的喜色映在一起,显得异常的狰狞。女子试图挣扎着起身,最终却摔倒在地上。 男子冷冷的看着女子,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算是默认了她的询问。 心顿时如被坚硬的利刃划破,浑身灼热的难受不及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女子使劲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询问道。 “仲康,你……为何……要害……我?” 为何要害你?仲康看了眼秦长安精致的面庞,而后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向门外。 风吹过,夜色中,院门口,一女子的倩影出现在仲康的视野中,因背对着月光,虽然有些看不清楚,仲康的嘴角却是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 过了许久,仲康转回头,笑容已然不在,一脸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儿,眼神如刀般,“秦长安,你必须死!” 秦长安,你必须死…… 无情的话语,用轻轻的语气说出,却是铿锵有力,让长安的心瞬间凉了下来,犹如杵在万年冰川之上,凌厉冰冷的风刀直刺心脏,一阵阵抽痛的同时,不知道今夕何夕。 必须死…… 为什么她必须死?就算不顾及之前的情分,如此做,他不怕吴国攻打齐国么? 必须死…… 长安的眼眸瞬间如刀刃般锋利,如若她死,她岂容他一人独活?! 长安努力睁开眼睛,想要再次将他看清的同时,手慢慢滑入怀中,试图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拿出,狠狠的刺入他的心脏。 哪知手刚一动,便被仲康察觉,踮起脚尖,飞起。长安尚未来的及反应,他已到眼前,一脚狠狠踩在她的手上,眼神阴鸷的瞪着她。 长安本就武功高超,如若不是完全信任仲康,哪能处于如此境地。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他真狠!酒里放了见血封喉呀,便是内力深厚如她,亦不能幸免。 长安的眼神慢慢涣散,看向仲康身后的莫名地方。 一见倾心,再见倾情,洞房花烛,却是命丧时分。叹,这命运作弄人!恨,这人心机如此深沉! 泪水从眼角中溢出,长安含恨看着仲康,整个身子如被燃烧起来,灼热到痛,而后麻木,最后慢慢没有知觉。 朦胧中只见门口出现一女子,亦是穿着喜服,身材袅娜的走了进来,只是看那身影,便知晓定是那国色生香。原本一脸漠然的仲康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她,眉眼里满是宠溺的微笑。二人立在门口,相视而笑,嫣然一对璧人。 女子满脸娇羞的看着仲康,手紧握住他的手,慢慢转头看向长安,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容貌。女子看着长安狼狈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长安麻木的心再次痛了起来,原本被冰刃刺中的心,狠狠一搅,血肉模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她们怎会长的如此相像? 哈哈,长安想笑,却无法笑出,眼泪再次飙出。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不怕齐吴两国交战,代替她的人儿,原来跟她长的如此相像,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不!应该说他的心机竟是如此的深沉。 吴国将亡矣! 意识再次模糊起来……主动请旨的当日,父亲的痛心疾首与母亲哭泣的面庞再次浮现在她脑海中…… 父亲、母亲,是长安错看了人,伤了你们的心。 泪水飙出,以致慢慢干涸… 如果有来生,她最好不要再遇见他。如果让她不幸再次遇见,那……就让他血债血还! ------------ 第二章 长安重生 阳春三月,莺飞草长。 清澈见底的小河上,飘来一木筏。远远望去,木筏之上青草油油,青草之间点缀着些许野花,因是在水中飘着,有河流滋润,花儿姹紫嫣红,一片生机盎然。阳光温柔的洒在水面上,金光闪闪一片,一阵风吹过,河面波光荡漾。一只鸟雀落在木筏上,叽叽喳喳,不一会儿,数只鸟雀从四面八方飞来。 远处,河道旁边的小路上传来阵阵马蹄声响,东风飒飒吹过,带起漫天泥土,刹那间迷了路人的眼。 木筏之上,秦长安正在睡梦中,梦里满是血腥与大红的蜡烛,在深黑夜色的笼罩下,显得异常诡异。莫名的疼痛一阵阵席卷内心深处,好痛,痛彻心扉,却又无能为力。 “痒!” 不知什么啄了下她的额头,秦长安猛的清醒过来,放眼望去,头顶上是蓝蓝天空,耳中是流淌的水声,呃……再仔细看,一只鸟雀站在她额头上方,此刻如豆般的小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秦长安一时间有些呆住,难道自己还没有死?这里是哪里……想着想着,眼角不经意瞥道鸟雀长长的喙,心底顿时一惊。快速出手,袭向它,鸟雀意识到危险,瞬间飞起,直冲天际。秦长安却呆在当场,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击中它,而是因为,她的手变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长安抬起胖嘟嘟的小手仔细看着,心底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秦长安挣扎着爬起来,只见自己正在一木筏上飘着,四周都是流水,脸上出现想要崩溃的神色,与稚嫩的脸庞相映,显得异常的诡异。 这……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何事? 脑中突然浮现出大婚之夜仲康毒死她的场景,心骤然一痛,原本已经血肉模糊的心再次被扯开,秦长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行!仲康用别的女子替代了她,吴国尚不知情,齐国的狼子野心无人得知,她一定要回去告诉父亲。哪知婴孩的身子,十分柔软,用尽全力,却不能如愿,猛的摔倒在木筏上,眼前一黑,长安晕了过去。 “吁――”狭长小道上,一女子的娇喝声突然响起,通体发白的大马立刻止住,因为惯性,马头高高扬起,前蹄抬着,后蹄支撑着整个健硕的身体。 “阿舞,发生何事?”男子听到声响急急调转马头,赶到女子身旁,紧张的询问道。 女子身着紧身黄衣,脚踏马靴,鹅蛋脸因为风吹,微红,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河中的小筏。听到男子如此问,好看的眉头蹙起,嘴紧抿,却是没有说话。 男子不明就里,四处看了下,见没有危险的情况发生,松了口气的同时,顺着她的眼光看向小筏。 “卿哥,你看筏子上可是有东西?”女子轻启薄唇,轻声询问。 因久经沙场,秦卿对周围的一切充满警觉,特别是如今,仲齐灭掉大魏,战乱纷飞之际,更是小心翼翼,听到妻子的询问,秦卿的手情不自禁的摸向腰间。 哪知,不等秦卿回答,柳起舞却是按捺不住,猛的从马上起身飞起。 “小心――” 秦卿大喊一声,满是担忧的望着妻子。 柳起舞双手如蝶般展开,步伐轻盈,脚步踏在水面上,激起一阵水花。风吹过,带起花瓣纷飞,如若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子般,步步生莲。 接近筏子时,手中的丝带如同剑般直直射出,射向筏子中间,刹那间再次收回时。一收一回间,柳起舞怀中多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垂首,柳起舞的脸上满是柔情之色。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秦卿面露诧异的看着妻子抱着一婴孩从天水间走来,见她毫发无伤,当下松了口气。怔忪中,柳起舞来到跟前。 “卿哥,快看,多水灵的孩子呀。” 柳起舞面露欣喜的看着怀中的孩子,娇俏的鼻头因为之前的动作,带着些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不知什么缘故,襁褓松松垮垮的包着孩子,柳起舞轻柔的将小被裹好,满脸笑容的看向秦卿。 秦卿看着孩子,又看看娇妻,面露难色。现如今,他们出门在外,带着孩子着实有些不便,但是看着妻子满怀期盼的望着自己,一时间拒绝的话语却又无法开口。 妻子柳起舞本是大魏名门贵族柳氏的嫡女,本来可以作娇滴滴的大小姐,可是因为嫁给他的缘故,时常跟随他上战场。后碰到昆仑山的凌云道长,传授她些功夫傍身。一次,在战场上,身怀六甲的柳起舞为了救陷入敌人包围的他时,不幸流产,自此后,再也没有怀上孩子。 秦卿的眼睛突然迷蒙一片,漫天的血色从记忆的闸门中,往外不断的渗透,望着一旁的妻子,他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当时,他抱着深陷昏迷的她,盔甲上浸染红色,仿佛天要塌下一般…… “卿哥――”柳起舞见他神色凄凄然,心思敏锐的她晓得丈夫又想起往事,心口一酸,轻轻叫了声,见他望过来,指了下怀中的孩子,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昏迷中,长安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睛,只见一女子抱着她,女子身旁的男子满是为难的望着自己。 爹?娘? 长安的脸上出现丝狂喜,没想到再次睁眼便能看到自己的双亲,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呜哇――” 本想喊爹娘,哪只张口却是奇怪的声音,小小身子一僵,长安安静下来,这才发现爹娘比之前年轻了许多,男俊女俏,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跟自己印象中的样子相差很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成自己真的重生了?脑海中浮现重生前李代桃僵的一幕,长安脸色立刻焦急起来,可是碎碎的声音从口中说出,无法表达清楚。 “噗嗤――”柳起舞看着长安的神色,一时间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然后偏头看向秦卿,眨了下眼睛,轻声道:“卿哥,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呀。” 说完看了下寂静的四周,眉头轻皱着,张了张口,犹豫道:“这荒郊野外的,竟然有婴孩,看样是被人抛弃了,咱们……咱们收养她吧。” “呃……”长安本就有些僵硬的身子,闻言,彻底僵住,暗淡无神的眼睛猛的睁大,大脑无法正常思考,一脸不解的望着面前的两人。 收养?难道她并非柳起舞亲生?那她是谁?她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她为何出现河中? 一时间种种疑问袭上长安的心头,还没适应婴儿身体的她,差点再次昏厥过去。浓浓的悲哀再次袭来,长安的心中万分苦楚,原来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心中的信仰被颠覆,茫然占据心头,幸福对自己来讲,果真遥不可及! 秦卿有些为难的看着妻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尚未理清万千头绪的长安,见他如此,眼底闪过丝恐惧。万千思绪闪过,怕他不答应柳起舞的请求,心一横,裂开嘴,冲秦卿笑了起来,而后双手张开,挣扎着想要他抱。 ------------ 第三章 生辰八字 “卿哥,你看,这孩子蛮喜欢你呢。”柳起舞继续劝说道,脸上露出些欣喜的神色,口气中满是期盼。 “哎!”秦卿叹了口气,接过柳起舞怀中的孩子,紧紧抱入怀中,粗糙的手指点了下长安娇俏的鼻头,轻声呢喃道:“也罢,既然被我们遇到,也算是因缘际会,先养着吧。倘若今后,有人来寻,我们便将她归还。” 柳起舞闻言,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点头应“喏”,白皙的手指放在长安的脸上,宠溺般摩挲着。 长安闻言,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咦――这是什么?” 因为之前长安的挣扎,突然一件信笺从襁褓中抖落出来,柳起舞见状赶紧从地上捡了起来,一脸诧异的打开,看到上面字的刹那,脸色瞬间变的青白。 “阿舞,所谓何事?” 秦卿见妻子脸色不对,一手抱着怀中的婴孩,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纸。 长安亦偏头看向纸上的字,上书“吾女名长安,大魏元统三年二月四日辰时三刻生”。这是她的生辰八字!便是倒着,她亦能背个滚瓜烂熟。 长安眉头蹙起,心头如数千斤石块压着,原来她真的不是娘亲所生,那她为何长的跟娘亲如此像呢?不对!为何娘亲看到这些脸色变得如此之差? 秦卿眉头轻皱,显然不理解妻子的反应为何会那么大,“长安长安,长乐安康,倒是个好名字。只是不晓得她的父母为何会抛弃她?” “阿妹……”泪水突然从柳起舞的眼中流出,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脸上一副戚戚然的神色,口中喃喃道。 自打跟柳起舞成亲开始,秦卿就十分宠爱她,捧到手里怕掉,含在口中怕化,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便是艰难如在军营中,亦是处处体贴她。 见妻子流泪,秦卿慌了神,搂住妻子,抬起粗糙的手,将她泪水抚掉,轻声询问道:“阿舞,到底怎么了?” 柳起舞抬起头,满脸悲恸的望着丈夫手中的纸,轻声道:“这孩子是阿妹的遗孤――” 阿梅还是阿昧?长安眉头轻蹙,疑惑的盯着柳起舞,看样子,娘亲认识她的亲生父母,只是在她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叫阿梅或者阿昧的人。 秦卿闻言,一脸的震惊,先是低头看了眼正吸允着手指的长安,再看向柳起舞,声音压得很低,“阿舞,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当真?” 柳起舞泪水再次涌出,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尔后一字一顿道:“她的字迹,我是识得的。”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她的字,柳起舞自是看过千遍万遍,熟悉到骨子里。看着白纸上,清秀的小楷,柳起舞的面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如九天谪仙下凡的女子,可叹她红颜薄命,留下孤苦伶仃的女儿。 秦卿闻言,看向长安的眼神多了些异样的沉重,最后化为浓浓的叹息,将怀中的孩子拥紧,仿若想要揉进骨子里一般。既然是他们的孩子,那他更要抚养长大。 “卿哥,长安是她的孩子,咱们更要好好将她抚养成人。”柳起舞低头,温柔的看向秦卿怀中的孩子,轻声说道。 秦卿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咱们就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吧,秦长安,秦长安,听起来倒是顺耳。” 想到长安的身份,秦卿继续道:“至于报仇一事……” 柳起舞点头对名字表示同意,接过秦卿怀中的孩子道:“长安的名字取了‘长乐安康’之意,想必阿妹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不必理会世间的爱恨情仇,不报也罢。” 长安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脑袋飞转,难道她的生母之所以抛弃她还有什么隐情不成?报仇……难道她家被人灭了门?胸腔中莫名其妙的哀伤骤然升起,瞬间传递到四肢,想到前生的恩怨情仇,她的心瞬间降至冰点,没想到自己还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命运。 秦卿闻言,眉头再次皱起,虽然不同意妻子的说法,还是斟酌再三道:“这是她自己的事,等到她长大成人,我们再将其中缘由告诉她也不迟,何去何从便由着她吧。” 柳起舞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看向长安的脸上多出些从没有过的柔色。 长安安静的躺在柳起舞怀中,听到秦卿的话,一丝暖意袭入她心房,暖暖的,柔柔的,将之前的忐忑不安与痛彻心扉慢慢驱散,犹如长期干涸的土地,突然涌出淡淡清泉一般,她想把这种温馨牢牢握在手中。 看着眼前的爹娘,长安的眼神骤然凌厉异常,小手紧握成拳,现下既然已经重生,她不会再让不幸的事情发生! “咕咕――” 突然一阵声音响起,秦卿看向柳起舞,柳起舞面色娇羞的摇了摇头,轻点了下罪魁祸首的鼻头道:“不是我,是安儿,估摸着是饿了吧。” 长安回神,一丝可疑的红晕从脸上一闪而过,眼睛滴溜溜乱转,她的确饿了,而且现在饿的是前胸贴后背,在木筏上漂着的那几天,估计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刚醒来,因为不熟悉环境,思绪多,没意识到,现在,安逸了许多,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粗糙的手指轻点了下长安的鼻头,秦卿看了眼西下的日头,柔声道:“咱们继续赶路,太阳下山前,务必赶到前方的村落,或许能给安儿找一乳母。” 在秦卿看来,长安是婴儿,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自是不能给她吃的。 长安闻言,眼睛猛的睁大,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脑中浮现出白白的胸脯在自己面前不断晃动的情景,还有那大大的樱桃上流出白色的乳液……乳母?还是不要吧?虽然她是婴儿身,可是她是成人心。 如此想着,长安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张牙舞爪起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口中呜呜直叫,表示严重抗议秦卿的话。 对于她的抗议,两人完全无视,柳起舞点了点头,算是同意秦卿的话,将长安的小手轻轻塞入襁褓,用长纱绑在自己的胸前,回头朝着秦卿得意笑了笑,而后一个起身,利落的上马,扬起马鞭,健硕的白马在狭长小道上飞奔起来。 风不停在长安耳旁吹过,长安只得收敛一些,将头缩入柳起舞怀中,犹如重生前无数次的情形般,熟悉的馨香萦绕在她的鼻端,长安在柳起舞怀中慢慢睡了过去。 ------------ 第四章 宿清河村 日头西下,璀璨的星子慢慢布满天幕,夜风带着些清冷悄然袭来,睡梦中的长安情不自禁的往里缩了下脖子。 “卿哥,快看前方?” 长安正在柳起舞怀中睡眠,听到她兴奋的声音,猛的清醒过来,有些不满的撇了下小嘴,顺着柳起舞指头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漆黑的夜色下,寥寥烛火闪烁不定,隐约可见错落的茅草小屋组成的村落,偶尔几声狗吠响起,更显村落的寂静。 “安儿终于可以有吃的了。”柳起舞温柔的摸了下长安的额头,眉眼含笑,兴奋的继续说着,尚未等秦卿答话,轻扬鞭子,马儿朝着村庄的方向快速奔去。 秦卿看着前方的倩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双腿稍碰马腹,健硕的马儿瞬间奔起,朝着柳起舞的方向追去。风儿吹起秦卿颊边的一缕头发,更是显得英姿飒爽。 夜色漫漫,却是因为着急的缘故,柳起舞催着马儿跑得比之前还要快些。秦卿无法,只得催动马儿紧跟其后。“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的响起,夜更显得寂静。 “吁――” 到了村头,柳起舞轻喝一声,拉住马缰,看向面前的石碑。石碑破破烂烂,看起来曾被烟熏过,乌黑一片,左上角石头崭新,应该是后来补上的,右下角少了一块,内里见新,应该是尚未来及补上。 长安见娘亲眉头微蹙,心中诧异,抬头看向石碑,勉强能看清“清河村”三个大字。虽然模模糊糊,但是字迹刚劲有力,很是有一番功底。 脑中闪过一丝光芒,长安的眼睛猛的睁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此处是齐国境内。尚记得当初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为嫁于仲康为妻,离家出走,她曾经在此处休整过。想到此,长安抬头看向村子,那时村里热闹的很,远不如现今寂静,那时的她亦是多么的纯真,憧憬着自己的爱情。 心突然一酸,仲康,那个承载了她下半辈子幸福的男子,居然是她死亡的由头。一切都是骗局!既然已经重生,她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还有那跟她长的相像的女子,她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欠了她的,她一定会讨回来! 只是须臾功夫,秦卿已经赶到妻子身旁。 村头安静的很,村里的狗吠声偶尔传来,更衬着村子的寂静,村里的土路上,看不到人影。 一阵风刮起,土腥气袭来,秦卿眉头微皱,柳起舞亦紧紧抱住怀中的长安。长安虽内力尽失,只是靠着之前的经验,亦感觉到这个村子有些不同寻常。 见妻子下马,秦卿有些谨慎的看了眼村子,然后看向柳起舞,寻求她的意见。 柳起舞眼睛轻眨下,撇了撇嘴,轻跺了下脚,娇声道:“还不快找户人家住下,安儿饿了。” 秦卿嘴张了下,见她面色始终平静如常,最终什么都没说,深深看了柳起舞一眼,然后下马,手习惯性放在腰间,来到村头一不起眼的院落门口,轻叩大门道:“有人在家没?” 院内无人应答,房顶下几只寒鸦闻声“突突”飞起,叫声在这夜里有些寒碜。 秦卿回头看了柳起舞一眼,见她点头示意,再次喊道:“主人家在吗?小可途径此处,天已黑,想要借此处住一宿。” “来了,来了……”一暗哑的声音响起,如敲碎的锣般,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 透过门缝,只见原本黑暗的屋内燃起灯烛,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一身披衣服、脸色蜡黄的老汉出现在门口,边开门,边不耐烦的问道:“深更半夜的,到底何事?” 柳起舞远远打量着老汉,只见他个子高高,身披粗布黑衣,头戴毡帽,长长的胡子掩住嘴角,浑身上下透着阴冷的气息。柳起舞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正思考时,柳起舞不经意抬头,只见屋子内有一妇人的影子,在灯烛的照射下,印在窗纸上。 长安躲在柳起舞怀中打量着老汉,突然一丝不安闪过她的心头,当下身子不适的扭动起来。 柳起舞察觉,紧蹙的眉头微展,将手放在她的头顶,丝丝温和的气息从她头顶流入,最终萦绕在她心头,长安慢慢安静下来。 “大伯,您好。”眼波微转,柳起舞微笑的走了过来,牵住秦卿的手,轻摁了下,看着老人,声调提高了许多:“是这样的,奴家跟夫君带着女儿路过此处,夜已黑,奴家跟夫君在外露宿倒没什么,只是女儿为尚未不足月的婴孩,这夜深露重的,所以……” 老汉有些谨慎的看了他们一眼,最终视线停留在襁褓中的婴孩身上,只见女婴眼睛睁的溜圆,透着好奇的打量自己,面色无异,心中暗自惊奇的同时,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不……” “既然这样就住下吧。”老汉话尚未说完,便被人堵了去。 众人闻言偏头看去,只见一身着粗布的妇人走了出来,面如粉黛,眉若远山,虽然身着粗布衣裳,可是看那卓然风姿,绝不像一穷山僻壤的地处能养出的人儿。 “娘……孩他娘,万万不可……”老汉表情瞬间变的复杂,试图劝说妇人。 哪知妇人却无所谓笑笑,瞥了眼长安,然后转头看向屋内莫名的地方,声音轻柔却带着些威严道:“没关系,都是带着孩子的人,咱们应该帮助他们。”说完不理会站在门口的老汉,看向大门口的柳起舞跟秦卿,道:“两位请进来吧。” 老汉站在门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掌轻抬了下,最终还是认命的放下,挡在门口的身子,微微侧了下。 柳起舞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嘴角上扬,跟秦卿对视一眼,上前一步道谢:“多谢夫人容留奴家一家。夫人请放心,明儿个一早,我们就离开。” 正说着,一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从侧房走了出来,容貌清秀,眼神却是十分锐利。妇人见状吩咐道:“大壮,赶紧将客人的马匹牵到马厩。” 大壮闻言,不知为何,嘴巴抽搐了下,深深看了柳起舞跟秦卿一眼,闷声牵着马儿走了。 妇人不自在的笑了下,然后解释道:“小儿无理,客人莫怪。” ------------ 第五章 坐错主位 秦卿抱拳,赶紧道:“哪有!贵公子风姿卓越,乃人中龙凤,是我们夫妻二人多有叨扰,请勿怪罪。不过,请夫人放心,我们夫妇二人自不会白吃白住。” 妇人嘴角上扬,却没有答话,只是摇摇头,看起来对秦卿的话满不在意,转身带着柳起舞跟秦卿往里走。 走进正屋,入眼的是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左腿断掉,用一木头绑住,看起来岌岌可危的样子。桌子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屋中虽暗,看不太清,可是仔细辨认,应该有些年岁。桌子下方,放着几把破旧的椅子,原本的漆早就抹掉,露出原木的颜色。地上坑坑洼洼,入门的地上,撒着些石灰。 房内虽然简陋无比,看起来却是干净整齐。 妇人坐在主位上,和蔼的对站在门口四处打量的两人道:“莫要客气,随便坐。” 主人尚未完全坐下,客人自是不能坐的。秦卿先是跟柳起舞对视一眼,然后有些尴尬的回头望着屋外老汉,嘴微张,一副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当不当讲的样子。 老汉反应倒是很快,轻咳一声,走上前来,站在妇人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妇人先是一愣,尔后慢慢起身,冲着秦卿夫妇尴尬笑笑,将主位让出,坐在一旁的位子上。 长安躲在柳起舞怀中,满腹疑惑。看样子,妇人早就坐惯了主位,按理说,一家之主应为这脸色蜡黄的老汉,可是妇人刚才的行为明显不符合礼法,还有之前种种……长安转头看向母亲,见她眼睑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眸,晓得一向敏锐的她早就看破,不作他想,抬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屋内的几人。 老汉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眼神凌厉的望着秦卿夫妇。房内陷入一阵静默。妇人见老汉不发话,再次开口道:“两位莫要客气,寒舍鄙陋,随便坐,莫要嫌弃。” 柳起舞上前,道谢:“哪来的嫌弃之说,感谢夫人夜里收留我们一家三口,我们感激不尽,只是……”说完停顿了会儿,跟秦卿对视一眼,继续道:“因外出匆忙,没有带乳母,不知夫人可否帮忙在村里找一位。” 妇人闻言,抬眼望向柳起舞怀中的长安,眼风不经意间扫过柳起舞的腹部,陷入沉思中。 柳起舞见妇人沉默不语,怕她拒绝,赶紧说道:“如若夫人帮助安儿找到乳母,我们夫妇必有重谢。” 老汉见妇人沉默,怕她心软答应前面两位不速之客的请求,断然拒绝道:“恕小老儿无能为力,咱们这个江家村但凡壮年的男子皆外出参军,女子皆为老幼,哪来的乳娘,两位莫要为难我们夫妇。” 柳起舞早就看出这老汉不是个当家的主,不理会他的话,眼睛直直盯着妇人,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表情。 长安的心底泛起了嘀咕,按这老头的说法,凡壮年的男子皆参军,那她之前看到的大壮呢?他为何呆在家中?不但如此,单看那男子的相貌,绝非普通人。 想到此,长安的身子不安分的动起来,见柳起舞望过来,想开口告知她所想,哪知开口仍是“呜呜”的声音,因无法表达清楚,长安心底焦急起来,口中发出的声响如同婴儿的啼哭。 妇人闻声,抬头望向柳起舞怀中的长安,眼底闪过丝怜悯,略微思索了下,开口说道:“现如今乳娘倒是没有……” 柳起舞听到她如此说,怕她拒绝,心底生出些紧张,秦卿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不过,如果夫人不嫌弃,老妇倒是可以帮忙喂孩子。”妇人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娘……孩他娘,万万不可!”老汉闻言,额头上青筋乍现,激动的站了起来,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发出“吱呀”的躁动声。 说完,见老妇心意已决的样子,恶狠狠的对秦卿夫妇二人道:“我们留你们在此处过夜,便是天大的恩赐,还提些乱七八糟的要求,莫要强人所难,还不快快退下,否则,别怪小老儿不客气!”长袖下面,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乍现。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看老汉的架势,甚至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柳起舞因为他的话,涨红了脸,秦卿倒是气度好很多,面色淡然的望向不明的方向。 妇人见他如此,轻声道:“我心意已决,孩他爹,身为一个母亲,我也晓得这位夫人的心情,同是天涯沦落人呀!”后面一句话说的情真意切,柳起舞虽不晓得她话中的意思,却也有些动容。 “可是……”老汉眼底闪过丝犹豫与不甘,吞吞吐吐的说道。 “没什么可是的!”妇人斩钉截铁道,“不过是帮忙哺乳孩子,哪来那么多可是?!”最后一句带着些威严,仿若与生俱来的贵人,面对身边的宵小。 “哎!”老汉见她如此,点了点头,“也罢也罢,是祸是福,一切听由天命吧。” 说完,口气一软,对秦卿夫妇道:“二位随小老儿先去安顿下,等会儿往正堂用餐。” 柳起舞听到祸福之说,心中不悦,只是帮忙喂喂孩子而已,她能将他们如何。后来听到老汉安顿他们,嘴角上扬,高兴的跟秦卿对视一眼,跟着老者来到东厢房。 途中,夫妻两人倒是淡定许多,长安却不自在起来。那老妇说可以帮着喂她到底是何意?难道她想做自己的乳母么?如此想着,长安心底一个咯噔,不行!她可是已出嫁的女子,虽说遭遇不测,重生回到婴儿时代,可是她的心底明白的很,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接受。 “二位到了。”老汉推开房门,用沙哑的嗓音道:“收拾妥当后,尽快前来,小老儿跟内子在正堂等候二位。” “多谢。”秦卿拱手道谢,见老者头也不回的离开,晓得他的心情还是不爽,无奈的抖了下肩,牵着柳起舞走了进去。 “卿哥――” “嘘――” 柳起舞刚想开口,秦卿示意她停止,手随便指了下周围,尔后用隔空传音道:“周围有人。” 早在进村时,柳起舞就感觉这清河村不同寻常,好像发生了些什么,听到秦卿提醒,更是十分小心。 柳起舞谨慎的看了下四周,然后将门关上,轻抚了下长安的头,隔空传音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问完,眉头紧皱,“听那老头的口音,既不是齐国人,也不是咱们吴国人。” ------------ 第六章 真实身份 秦卿郑重的点了下头,“不仅如此,那老汉已经净身。” “太监?”柳起舞轻呼出声,既而闭上嘴巴,谨慎的看了下周围,继续问道:“何以见得?” “嗓音沙哑如破钟,下巴光滑无须。虽有武功傍身,内力强大,可是阴气过剩。”秦卿想着之前自己的所见所感,慢慢将老汉的特点说了出来。 柳起舞点头,想到长安初次见老汉时浑身打颤的样子,对秦卿道:“怪不得安儿见到他会身体冰凉。” 长安躲在柳起舞怀中,见爹娘大眼瞪小眼,口中不语,脸上表情却是异常凝重,晓得他们正在隔空传音,当下心底十分郁闷。忽闻娘亲惊呼“太监”两字,当下更是耐不住性子的乱动起来。 岂料,柳起舞无法探知她内心所想,以为她淘气,只是将襁褓包的更加紧些。再次被束缚住,长安急的脸都红了。 “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应该是楚皇室的人。”秦卿思索了会,最后将得出的结果说了出来。 姜楚?!柳起舞早在秦卿说出老汉已经净身时,便已经猜到,只是被秦卿如此轻飘飘的说出,到底心底有些意外。 楚国位于齐国的南面,吴国的西面,森林茂密,沟壑纵横,更有沼泽地暗藏其中,地广人稀,人丁是三国中最弱的,国力亦不能跟其余两国相提并论。但由于地理位置的因素,齐吴想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拿下,亦是不能的。齐吴两国国民喜欢称楚国民为“蛮夷”,足以见对其轻视。 “何以见得?”柳起舞询问道。 “老汉口音为楚音,且为太监,不但如此,老汉每次称呼妇人,总是下意识的喊错。”说到此处,秦卿停顿了会儿,他好像听老汉喊妇人“娘娘”之类的,“最重要一点,妇人虽打扮朴素,可是手腕处却带着一价值连城的和田玉镯,雕刻的手法乃为楚国皇室工匠常用。”秦卿将所见所闻慢慢说出。 “自打大魏灭国,国土一分为三后,楚国跟齐吴两国不相来往,这次他们来到齐国,所为何事?”柳起舞将心底的疑问问出。楚国一向不与外人来往,这次楚皇室的人出现在齐国,难道又有什么大事发生? 见妻子脸色凝重,秦卿伸出长臂,将她搂入怀中,道:“这一切都是猜测。管他如何,咱们跟他们没有过节,阿舞莫要担忧。” 柳起舞点了点头道:“反正只是一晚而已,明儿个一大早,咱们便离开这是非之地。”其实她倒不在乎自身的安危,只是长安呀,长安的身份敏感的很,万一传出,必会惹来杀身之祸。不但齐国会以倾国之力伐之,吴楚两国亦不是可靠的安身之所。 “哇――”长安不甘被两人忽视,却又说不出整句的话,张口便是哭腔。 “噢噢噢,”柳起舞赶紧抱起长安轻轻拍打,“乖安儿,听话,一会儿咱们就有吃的了。” 长安本来是想吸引两人的注意,忽闻柳起舞的话,真的哭了出来。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她不想吃母乳呀! 柳起舞未曾照顾过婴孩,一时间慌了神。秦卿见她有些不知所措,叹了口气,尔后点了长安的睡穴。 见秦卿如此“粗鲁”的对待自己的宝贝女儿,柳起舞有些羞恼的瞪着他,秦卿却毫不在意,趁她不备,亲了下她的脸颊,霎时间,柳起舞的脸颊红如番茄。秦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指了下房顶,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 柳起舞羞恼无比,不再理会他,反倒引起秦卿捧腹大笑。 正堂,房门紧闭,烛光灰暗,老妇坐在青色布幔后方的床上,一脸慈祥的望着躺在上面的男孩。 男孩约莫三四岁的样子,骨瘦如柴,长相却是十分俊俏,只是嘴角处一片青紫,胳膊跟腿上血肉淋漓,看起来异常狰狞,身上伤痕累累,落下一块块伤疤。 “娘娘――”老汉在一旁站了许久,见妇人一直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床上的男孩,打破沉默,开口道:“咱们将那对夫妇留下十分不妥。” “为何?”妇人将被子轻轻盖在男孩身上帮他掖好,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道,手却紧紧握住被子。 “那男子的功夫远在老奴之上,女子竟然也是练家子。老奴怕万一是皇后派来的人,咱们怕是招架不住。”老汉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呵呵,周围不是有千牛卫么?从出宫到此处几千里,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切自当顺其自然。”妇人将路途的艰辛用轻飘飘的口气说出,如同看透了凡世的纷扰一般。 “那也――”老汉继续劝说着。 “吴英――”妇人打断他即将说的话,吩咐道:“下去吧,让薛庄准备饭菜,客人等着呢。” “娘娘,赎老奴多言,您不为了自给儿,也要为四皇子着想呀。现在皇后处心积虑的四处找咱们的麻烦,特别是咱们出宫后,她恨不得再也不要咱们回宫。”老汉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狰狞,脸上青筋暴起,仿佛曾受过无人晓得的耻辱一般。 其实吴英所言非虚,他们出宫后,这一路上并非十分顺利,不时出现几个杀手,千牛卫虽在暗中保护,可是他们毕竟不是心腹,正因为此,四皇子才无意中受伤。 妇人轻笑了声,“无妨。”说完眼睛通过窗子看向外面的苍穹,眼神异常深邃。夜很深,星河密布天幕,牛郎织女星隔河相望。 一入侯门深似海!事实上,世间哪个女子真的能如愿?爱情只是一美好的童话罢了,她能做的就是将孩子顺利的抚养成人。 少女时候,她亦有思慕的人,可是又能怎样,一个弱小的庶女,怎能抵住家主安排的命运,陪嫁,生子,一步步她走的是那样的艰辛。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会选择不远万里、背井离乡来到楚地,嫁给现在的夫君,当时为大周将军的楚王。算计与被算计间,时光流逝,消耗了青春年华。如此想着,妇人脸上露出丝苦笑,她是真的不愿回到那杀人不眨眼的皇宫,只是棋子又怎能够拥有思想? 至于吴英的话,她亦明白,她看过柳起舞的肚子,作为一个刚足月婴孩的母亲,生完孩子后,身材不会恢复的如此快的。柳起舞的身材犹如少女,绝对不是那婴孩的亲身母亲。她之所以答应哺乳婴孩,是因为她觉得那孩子可怜。 想到此,妇人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孩,她只希望,如果有一天,她不幸离开这个世界,能有个好人不问缘由,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仅此而已。 ------------ 第七章 差点说出身份 “吴英——”妇人开口喊道。 “老奴在!”吴英卑躬屈膝道。 “吩咐下去,明儿个一大早赶路,咱们在此处呆的太久了。”妇人吩咐道。 吴英闻言喜上颜开,“喏。” 看着吴英离去的背影,原本面无表情的妇人,脸上出现丝丝愁容,在清河村一呆便是十天,虽然她极不想回宫面对讨厌的人跟事,可是她没有理由一拖再拖了。之前还可以借着盗匪之名,留在清河村除暴安良,这下…… 妇人看了眼床上的男孩,愁容更甚,云儿身上的伤尚未完全好,这么着急赶路,应该对他身体恢复有些影响吧。 手轻轻抚上男孩的额头,妇人心底的苦顿时化不开,犹如自言自语般说道,“云儿,是娘的错,你若生在一寻常人家,便不会受如此多的苦。” 睡梦中的男孩仿佛听到母亲的话,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丝波动,睫毛轻轻眨下,有想要睁开的迹象。 “呯呯呯——” 东厢,柳起舞正在收拾床铺,秦卿坐在榻上擦拭自己的剑,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秦卿快速将剑收回剑鞘,尔后起身,打开门。 “饭菜已准备好,请两位过去用饭。”老汉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收回,见秦卿站在门口,开口说道。 “好,谢谢。”老头说完便离开,秦卿却有些摸不到头脑,这老太监一会儿板着脸,一会儿笑的,到底发生何事。 柳起舞抱起长安,解开睡穴,对站在门口冥思苦想的丈夫道:“莫想了,一去便知。” 两人来到正屋,饭菜早就准备妥当,老汉坐在主位,妇人次之。这次到没有做错位置。 妇人见柳起舞二人来到,热情招呼,“乡野之地,没什么山珍海味,二位莫要嫌弃。” 老汉也不再如之前不近人情,冲着两人点了点头,弄的秦卿原本没着落的心底,更加没谱了。 桌上摆着几样乡野之地常见的野菜,如同被沸水煮过一般,没有丝毫荤腥,大碗里盛着粥。 长安躲在柳起舞怀中,看着眼前的饭菜有些为难。难道之前妇人所说的喂她便是如此?看这样子,她没有牙齿,能吃的只有那碗看不出是什么成分做成的粥了。 柳起舞习惯了军营生活,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早就脱去大家千金的傲娇,毫不犹豫,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妇人见此,眼底闪过丝惊异,瞬间即逝。 这顿饭是她让薛庄准备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报复柳起舞他们,将野菜掺一起,随便煮了下,她看到后批评薛庄,哪知他却是满脑子的理,什么有吃的就不错了,什么山野之地如果吃的好反倒引起别人的误会之类的,理由一堆堆,听起来还挺在理。本想着让他重做,哪知吴英却如跟薛庄算计好一般,早早的通知了客人。 “这位夫人——”妇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叫我阿舞便好。”柳起舞打断她的话,冲她微笑的说道,“我夫君姓秦,还有,这是小女秦长安。” 见她有些愣住,柳起舞继续道:“阿舞跟夫君有缘经过此处,承蒙夫人不弃,收留我们二人,阿舞心底感激不尽。夫人莫要客气,喊我阿舞吧,在家中,父母均喊阿舞小名。” 柳起舞此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妇人却是十分心惊,她虽身居高位,却是知道自打大魏开始,便等级森严,眼前的女子无论是相貌打扮还是气质,绝非等闲之辈,没想到居然有这份胸襟。 “呵呵,”妇人眼底闪过丝佩服,“我闺名一个漫字,夫家姓姜,娘家姓……” “哦,姜夫人。”柳起舞快言快语道。 妇人闻言一愣,嘴角扬起,差点便将自己的老底给说出来,姜姓虽在楚国是国姓,可是在齐国却是不值得一提的,仲姓则不同,现在是在齐国,国姓便是仲,如果她将姓氏说出,那便是将老底透露出来。 想到此,仲漫轻呼一口气,幸亏柳起舞反应快,要不然她早就和盘托出了。 “孩他娘,别只顾着说话,耽搁了客人用膳。”吴英在仲漫将名字差点说出时,出了一头冷汗。如若不是柳起舞接话接的快,他有可能不顾及仲漫的身份,直接点了她的哑穴。 “嗯,”仲漫点了点头,转开话题,看向一旁东张西望的长安,轻声道:“安儿饿了吧?之前我已经答应了阿舞,就一定会实现的。” 长安本安心躲在柳起舞怀中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仲漫突然将话题转向她,而且是她从心底深深排斥的问题,那是一百个不乐意。长安一个哆嗦,口中反抗的声音,变成了婴孩的哭泣声。 柳起舞见状,慌了起来,以为长安是饿哭的,一边轻抚拍打着长安,一边将她交给仲漫。 长安眼见无法改变事实,由小声低泣变成嚎啕大哭。 仲漫以一舒服的姿势抱过长安,轻抚着她的额头,见她不停的哭,先是摇晃着安抚,而后唱起了小曲,“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仲漫声音低沉婉转,犹如百鸟之灵,唱的众人心旷神怡。长安被曲调跟诗词所吸引,渐渐地停下哭泣。 仲漫见状,对在座的众人道:“实不相瞒,我还有一正吃母乳的儿子,因不小心受伤,无法出来跟你们见面。” 柳起舞闻言皱了下眉头,感觉还有下文,秦卿面带善意微笑,听着仲漫继续往下讲。 “阿舞,秦兄弟,你们先用膳,我这就去喂安儿。”仲漫说完起身,抱着长安往里屋走。 柳起舞有些不放心,起身想跟去,秦卿拉住她的手,冲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见秦卿对仲漫如此信任,柳起舞按捺下不安的心,慢慢坐在椅子上。 柳起舞之所以不信任仲漫,是有原因的。按照她跟秦卿的猜测,仲漫是楚皇帝的女人,皇帝的女人是不可能自己亲自喂养孩子的。按照仲漫的说法,她孩子小,还是吃母乳的年龄,所以她有母乳。按理说这没啥不妥,只是跟楚皇室沾边,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 第八章 初见 仲漫的身上有一种自然的奶香,掺杂着淡淡禅香,分外好闻,一时间,长安喜欢上这个味道。仲漫的怀抱十分温暖,长安虽有些不舍,可是想到哺乳的问题,还是想要表示抗议,想着,小嘴撅起,哭了起来。 “娘亲――”突然一男孩的声音从一角落传来,虽有些奶声奶气,却异常的清脆。 长安抬头望去,只见一骨瘦如柴的男孩气喘吁吁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伤口用布条包着,可是长相仍然十分好看,特别是那眉眼,像及了眼前的女子。 “云儿,你的伤尚未完全好,赶紧躺下。”仲漫见男孩起来,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口气虽有责备,但是脸上却是懊恼的表情。 长安见状,甚是诧异。 “喏。”男孩虽顺从的躺下,眼睛却直直盯着她怀中低泣的长安,十分不满道:“娘亲,这是哪里来的臭小孩?” 长安闻言,十分不服,这破小孩居然喊他臭小孩,她可是成年女子,只是无意中重生罢了。想到此,伤口突然被撕开,心痛无法抑制般传来,重生之前的场景在她眼前浮现,泪水不断从她眼中涌出。 “说的什么话!”仲漫闻言,眼睛瞪起,责备道。 “娘亲……”男孩撒娇道,泪眼婆娑的看着仲漫,“云儿不想娘亲委屈了自己,父皇又不在,您别喂她了成吗?” 仲漫闻言,心一痛,泪水涌上眼眶,一直不想给儿子留下什么阴影,看样子,不能如她所愿,虽然他年纪小,可生在帝王家,哪能一直拥有童真。 云儿跟太子同年,楚皇后视仲漫为眼中钉,居然向楚王进言,仲漫乃大魏才女,乳母多粗鄙,如若由仲漫喂养太子,则姜家一族将更加强盛。当时为大魏将军的楚王,竟然听信谗言,同意了这一无理要求。 想到此,仲漫强忍着泪水涌出,轻声道:“这次……娘亲是自愿的。” 男孩闻言,脸上出现半信半疑的表情。 仲漫见他不信,摸了下他的头,轻声道:“云儿看,这个小妹妹是不是很可爱呀?” 长安听到男孩不让仲漫喂自己母乳,高兴之极,瞬间便原谅了男孩对自己的无理,后听到仲漫对她“小妹妹”的称呼,她的脸上出现愕然的表情,心底却有想吐血的冲动。 “嗯,”男孩起身点了点头,见长安脸上表情可爱,竟然用小手轻捏了下长安的脸颊道,“长的还不算很丑。” 长安虎躯一震,突然想收回自己对他之前的原谅,什么叫不算很丑,她虽不晓得自己如今的样子,可是长大后的样子,她可是知道的,虽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之貌,那好歹也是个美人。 仲漫见他喜欢长安,继续诱导般说道:“现在这个可爱的小妹妹饿了。可是她没有牙齿,吃不下咱们平时常吃的东西。” 男孩闻言,眉头紧蹙,陷入沉思中,最后撅起小嘴,“可是……可是云儿就是不想娘亲委屈自己。” 仲漫闻言,情不自禁的亲了下男孩的额头,“娘亲不委屈……只要我的云儿好好的,娘亲干什么都不委屈。” 长安看着这一对母子情深,心里泛起了酸意。重生前,柳起舞待自己蛮好的,自己一直将她当成亲生母亲,重生后,她发现,原本的一切都变了。她不是柳起舞的亲女儿,那自己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抛弃自己呢? “那……娘亲喂她吧,云儿乖,云儿不看。”男孩说着转过头去,两只小手象征性的捂住眼睛。 仲漫眼睛再次湿润,解开外面粗糙的衣袍,露出粉色小衣,料子虽华丽,却又不失淡雅,最后轻轻一拉,衣带解开。双苞顿时如花般绽放,平坦的小腹,高昂的山丘,白皙的皮肤,相映的红色,相当的魅惑。 长安见仲漫将那花苞托起,有往自己口中塞的迹象,拼命的摇头。虽然她十分欣赏眼前美少妇的身材,并被她如少女般的身材震撼到,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吃母乳。 仲漫见她如此,一时间犯了难,抱着长安有些不知所措。 “娘亲,”云儿等了许久,除了长安“哇哇”的哭叫,别无他声,只好放下手,转身喊道。 见仲漫看向他,云儿继续道:“云儿有办法让小妹妹不哭。” 仲漫满脸诧异的望着他,云儿小大人样的拍了下胸脯对她保证道:“娘亲莫急,一切包在云儿身上。”说完,朝着外面大喊:“吴……爹爹。” 长安正哭着,听到云儿的话,心底十分诧异,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让自己停止哭泣。目前自己是婴儿,泪腺发达,哭泣十分容易。她倒想要看看这个小屁孩怎样哄自己。 外面的吴英正陪着客人用饭,听到云儿的叫喊,先是一愣,等到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赶紧答应道:“在呢。” 说完,对正在用餐的秦卿夫妇道:“犬子叫小老儿过去,两位失陪一下。” 不等秦卿回应,吴英快速离席,往里屋走去。秦卿跟柳起舞相视一笑,摇了摇头,用隔空传音道:“奴才嘴脸,无论何时都不会变,不过这老太监还算合格,只是被里面的皇子尊称为父亲,不知道要损多少阴德。” 柳起舞放下筷子,“各司其职而已,只是我有些担心安儿。好好的,叫他进去干啥?” 秦卿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安慰道:“那妇人不像是奸诈之人,暂且信他们一回。” 这个赌注有点大,虽有秦卿在一旁安慰,可是柳起舞随便吃了点东西,再也吃不下。 “四殿下,发生何事?”吴英进入里屋,上下打量云儿,见他伤口安好无恙,松了口气,只因屋内只有长安一婴儿,毫不避讳的问道。 云儿小大人样拉下脸,丝毫不犹豫的吩咐道:“吴英,给本宫弄碗鸡笋粥来。” 吴英闻言一愣,“四殿下,您晚饭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废话!吃了难道就不能再吃?”云儿驳斥道。 长安原本在哼哼唧唧的哭,听到他们的谈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老汉居然向小孩卑躬屈膝。想到之前母亲跟父亲隔空传音时,无意中喊了一声“太监”,长安随之细致的观察起他来。 ------------ 第九章 鸡笋粥 果然!长安越看老汉,越觉得他像太监,无论是眉眼,还是一举一动。不过,太监不常有,这老太监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藏着干什么? 仔细打量他们的相貌神色,长安陷入了沉思。吴国宫内的情形,因为前世跟吴宫中人来往甚密,她十分清楚,孙家没有这些个奴才跟主子。齐国因为仲康的缘故,她还算了解,如果没有记错,绝对没有叫云儿的皇子,那……他们便是楚国人。 前世,长安跟楚国没有什么交集,唯一一次牵涉到楚国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婚姻。如若不是楚皇子姜云深继位后一番作为,齐吴两国便不会决定联姻,原本就爱慕仲康的自己,亦不会有机会嫁给他,那……最终自己在新婚之夜不会被仲康残忍杀害,她亦会有一个别样的精彩人生。 仲康!又是仲康!长安心底有些懊恼,明明恨的他要死,却又想起他。原本清澈的眼神瞬间深邃无比,也罢!随他去吧,如若让她再次遇到他,她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吴英有些为难的看向仲漫,仲漫慈祥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温和道:“吴英,就按他说的办吧。” 吴英虽心有不满,却无法驳斥。只得出去,吩咐薛庄去做那鸡笋粥。 提起这鸡笋粥,吴英倒是挺可怜四皇子。自打四皇子出生,因为皇后的缘故,一口母乳没有吃过,全是靠着鸡笋粥养大的。想想一个小孩子,靠着原本为辅食的粥长大,实乃难得。只希望他长大后能够有所作为,不要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好,他亦能借着伺候的功劳,得个什么大内总管之类的高位,光宗耀祖。 秦卿跟柳起舞看着吴英板着脸从里屋出来,不但没有理会他们,反而匆匆往外走,十分诧异。 柳起舞想要起身跟出去,却被秦卿拉住,见她诧异回头,用口型道:“一切静观其变。” 柳起舞坐下后,仍不死心,秦卿无奈,用隔空传音道:“阿舞,咱们现如今是客人,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里屋,等到吴英离开,云儿的小大人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轻轻挪动身子,依偎在仲漫身边,撒娇道:“娘亲,莫要生云儿自作主张的气。” “云儿是想喂小妹妹喝粥么?”仲漫看着儿子的样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轻声询问道。 “嗯,”云儿点了点头,应声答道,“娘亲,云儿打小就爱喝这鸡笋粥,云儿想着既然小妹妹跟云儿一样,不喜欢喝母乳,那应该喜欢喝鸡笋粥。” 真的喜欢吃鸡笋粥么?只是一种说辞罢了。仲漫闻言,心口一阵酸涩,胸腔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闷闷的,异常难受。自己儿子十分懂事,本来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仲漫却觉得歉疚。 “云儿喜欢吃,那等回宫后,娘亲常做给云儿吃。”仲漫宠溺的抚摸着他的额头,眼底却是一片湿润。 “嗯,”云儿异常乖巧的点点头,“娘不用怕,等云儿长大,一定会保护娘亲。” 长安对两人母子情深没什么兴趣,却是听明白两人的话。特别是听到他们不喂自己母乳,而是喂前世自己喜欢喝的鸡笋粥,长安更是兴奋万分。 不一会儿,吴英端着一个陶瓷碗走了进来,里屋内瞬间香气逼人,长安一时间食欲大振。 “把粥放在桌上就好。”仲漫见儿子垂涎的表情,摇了摇头,吩咐吴英道:“好生陪着客人。认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本宫看他们不像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吴英本想说点什么,可是见仲漫没有要听的意思,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长安见云儿眼睛瞪的溜圆,直直盯着热气腾腾的粥,明显垂涎她的粥,有些不悦的撇了撇嘴。看来这小男孩口味跟自己相同,哼哼,年纪轻轻,算他有眼光。 仲漫亦看了出来,开口询问道:“云儿想喝?” 云儿咽掉口中的唾沫,赶紧摇头,“不想。”虽是如此,眼睛仍然不理鸡笋粥,仿若黏在上面一般。 仲漫嘴角上扬,抱着长安,拿起汤勺舀起,吹吹,试了下温度,然后放在长安嘴边。这次长安不再使劲摇头,张开嘴巴,将勺子里面的粥喝掉。仲漫一时间啧啧称奇,而后回头望向儿子。只见他头高高昂起,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势。 自打长安醒来,便一点汤水未沾,现如今遇上了自己喜欢吃的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口气足足喝了半碗之多。 见长安仍然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仲漫有些好笑的指着她的鼻头道:“小小女娃居然有这么大的饭量,小心将来长大嫁不出去。” 长安听后,一副不以为然,前世已经有过一次婚姻不幸,今生她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既然有幸能够重生,她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脑中突然浮现出,多年后,柳起舞满脸幽怨的神色,长安立誓,她一定要保护柳起舞的爱情,阻止一切破坏她幸福事情的发生。 喂饱长安后,仲漫打发云儿躺下,给他盖上被子,然后抱着长安走了出来。 柳起舞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仲漫抱着女儿出来,三两步走上前,将女儿抢过来,抱在怀中,左看右看,好像女儿曾受到什么委屈,见女儿眼睛滴溜溜等着自己,没有其它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长安见母亲如此的紧张自己,心中的失落,慢慢被温暖代替,很开心。秦卿理解妻子的心情,却打心里感到不好意思,冲着仲漫歉意的微笑。 仲漫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微笑着对柳起舞道:“这个女娃好生有意思。” 柳起舞听到仲漫提到长安,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她。 “这个女娃不吃母乳,反倒对鸡笋粥感兴趣。刚在在里屋,吃了足够半碗之多。”仲漫微笑着将在里屋的情景向柳起舞汇报。 柳起舞闻言满是诧异,她亦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对母乳不感兴趣,却对粥情有独钟。如果真如仲漫说的一样,自己这个母亲不晓得女儿的情况,岂不会被仲漫知晓,她跟安儿不是亲生母女。 ------------ 第十章 危险袭来 “在家中,安儿一直是由乳母带。可能出门在外,路途颠簸的缘故,反倒对母乳有些不习惯。”说完,柳起舞也感到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小孩子懂什么,什么不习惯呀,一听便是托辞。 仲漫听到这话,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微笑着附和道:“每个女人的母乳味道不同,有些婴孩对此十分挑剔,或许她真的不习惯。” 柳起舞听到她替自己解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秦卿见状,拉起柳起舞的手,打圆场道:“夜已深,姜夫人忙碌一整天,安儿困了,秦某跟阿舞就不打扰了,告辞。” 柳起舞抱着长安,跟随秦卿出来,有些懊恼,脸色十分不好。秦卿没有理会她,接过她手里的长安抱在怀中,手指轻搭在长安的脉搏上,直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来到东厢,秦卿关上房门,听了下周围的动静,见柳起舞神色依然低迷,劝慰道:“傻丫头,没关系,出门在外,本就应该如此。猜到如何,猜不出又能如何,只要不揭穿,说明大家都互相留了后路。何必为他人的事情扰心。” “可是,我竟不晓得安儿不吃母乳,反倒喝鸡笋粥。”柳起舞自责道。 “呵呵,”秦卿闻言轻笑了起来,“原来是为这事。阿舞,你不该这么想的。安儿不吃母乳,反倒喝鸡笋粥,对咱们来讲可是件好事情。你想想呀,咱们不必为挑选合适的乳母发愁。咱们自己喂养孩子,外人更不会说道什么。” 也对呀!柳起舞闻言,眼睛猛地睁大,果真脸色渐好,“这么说来,咱们应该感谢那姜夫人唠。” 秦卿听她提起仲漫,思索了会儿,询问道:“阿舞,平日里,跟你相交的女子多,你可听她们说起过这位姜夫人的来历。” 柳家原本为大魏名门贵族,大魏四大氏族之一。柳起舞为柳家家主嫡长女,地位更是超然。未出阁前,找柳起舞聊天、交流花红的女子比比皆是。只是后来,她出嫁,跟随秦卿去了边疆,这才跟往日里的姐妹断了联系。 仍记得,出嫁时,平日里往来深密的姐妹对她的不解。在她们眼底,秦卿是个穷小子,怎会有资格娶名门贵族的小姐为妻,柳起舞嫁给她,着实委屈自己。只是起舞却不在乎,依仗着家主对自己的宠爱,非要嫁给他。 柳起舞仔细想了想道:“没有印象。” “这就怪了!难不成姜夫人不是世家名门的小姐?”秦卿有些疑惑,姜夫人举止优雅,绝对是受过良好教养的人,这不是小门小户三两天能养出来的。 柳起舞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以前,孙家、姜家的小姐跟我来往密切,仲家却从来没有。仲家的女儿多美貌,大魏历任皇后皆出自他家,所以一向高傲的很,常以名门之首自居,看不起其它氏族大家。” “难道是仲家的女儿?”秦卿询问道。 “这也说不准,看这姜夫人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如果她出生在氏族大家,而我不认识她,只能说明她是仲家的女儿。” 秦卿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如此,这也就能说明姜夫人为何出现在齐国境内。齐国新任家主夺了大魏的皇位,她出现在齐国,算是回娘家。 柳起舞亦想到这个问题,突然看向吃饱喝足后睡的一塌糊涂的长安,“咱们明儿个必须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秦卿点了点头,熄了放在桌上的灯烛,对柳起舞道:“赶紧睡吧,明儿个一大早咱们还要赶路呢。” 夜幕沉沉,风中夹杂着尘土吹来,乌云瞬间遮住璀璨的星子,不一会儿,几个零星火光出现在距离清河镇不远处的山坡上。突然一阵口哨声响起,火光瞬间熄灭。 朦胧中,一队人马快速向清河村的方向逼近,到了村头一破旧村宅,为首的人一个手势,众人点燃手中的火把,纷纷扔向村宅,霎时间,火光四起,灯火通明。 秦卿正在睡眠,猛的清醒过来,叫醒身旁的柳起舞,提起放在枕边的剑,来到门口,偷偷打开门。只见隔壁一所宅子灯火通明,火光冲天,向被人放过火的样子。院外,叫喊声、喊杀声、兵刃交接声不断传来。 长安亦被外面的声音乱醒,虽十分不悦,却仍然好奇的很。 突然一队身着红衣的人,匆匆出现在院内,为首的是那个叫大壮的男子。吴英打开门,着急询问大壮道:“薛将军,发生何事?” “长话短说,咱们的人受了袭击,吴公公,快将漫妃跟四殿下叫起来,咱们速速离开这里。” 吴英闻言,神色大变,赶紧进屋向仲漫禀报情况。 “卿哥,咱们怎么办?”柳起舞看到外面的情况,开口询问道。 虽然她跟秦卿都会些功夫傍身,可是寡不敌众,如果贸然加入,恐怕不能安全脱身,特别是他们还带着长安,逃脱起来十分的不便。 “想来他们是冲姜夫人跟那老太监来得,没想到偷袭错了宅院,跟咱们没什么关系。阿舞,先去收拾好东西,咱们先静观其变,再作打算。”秦卿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的情况,对柳起舞说道。 躲在柳起舞怀中的长安,亦是忧心忡忡,他们无意中跟楚国妃子住在了一起,那将是一场麻烦,如若跟坏人拼命,他们可能寡不敌众。如若不拼命,他们更会没命。 “薛庄,怎么了?”仲漫带着云儿匆匆从屋内走出,紧张询问道。 本来她跟云儿已经入睡,哪知被外面的声音乱醒,不久吴英却来告诉自己有人来袭,极有可能是盗匪。想来上次盗匪来袭,斩草不除根,果然是祸患。 “娘娘,咱们遇袭了。先前咱们打跑的那伙强盗现今又回来了,这次带了更多的人马,看起来比先前那批人武功更加高强。隔壁的兄弟们已经快顶不住了,为今之计便是跟属下快点离开。”薛庄快速的向仲漫回答道,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仲漫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抱着云儿往外走,其它红衣人围成一个圈,成攻守的队形,一行人快速往后门移动。 “娘亲,小妹妹他们还在这吧?”路过东厢时,云儿躲在仲漫怀里,突然询问道。 仲漫尚未来得及说话,吴英插嘴道:“四殿下,现如今,咱们自身性命难保,自顾不暇,还是少管他们为好。” ------------ 第十一章 战斗开始 云儿撇了撇嘴,不理会吴英,眼睛直直看向仲漫,眼底透着些祈求。 仲漫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的神色,见儿子如此,停下脚步,吩咐身边一红衣人道:“快去东厢房,将里面的客人叫起来……” 话尚未说完,突然一队黑衣人出现在他们的周围,黑衣黑面,如地狱之门的罗刹,随时要人性命一般,在夜色中让人不寒而栗。不多久,数只火把从院外扔入,宅院被火点燃,火光通天。 长安躲在柳起舞怀中,听到男孩的话,十分震惊,没想到这男孩年纪轻轻,居然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见了一面,心中却惦记着自己,只是这种行为,在以为成人的她看来,相当愚蠢。 火瞬间在东厢房烧了起来,见无法继续躲藏,秦卿踹开燃起的房门,拉着柳起舞从里面飞了出来。黑衣人本来包围仲漫一伙,没想到房中竟还潜藏着人,快速分出一小队人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交出中间那个女人跟孩子,咱们可放你们一条生路。”一黑衣人头领朝着他们喊道,声音尖细无比,乍一听,浑身不舒服。 直到此刻,仲漫才意识到,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盗贼,普通的盗贼只会专注于钱财跟女人,而他们显然不是冲金钱来的。那他们是什么人?难不成真是皇后派来的人?想到此,仲漫摇了摇头,如果真是皇后派来的人,只能说明她愚蠢之极,自己现如今在齐国境内,如果有什么不测,引发两国之间的战争,对楚国没有任何好处。 心突然一冷,难道是楚王默许的,如若是楚王默许,那他完全可以将自己跟云儿在齐国丧命当作伐齐的由头。仲漫越想越怕,看似淡定的脸上,竟然满头大汗。 吴英也想到这个问题,大声询问道:“各位英雄好汉,你们是谁派来的?咱们有事说事,可别拿脑袋开玩笑。” “哼哼,想要知道老子是谁派来的,下地狱去问阎王吧。”黑衣人首领说着,大喊道,“兄弟们上,活捉女人跟孩子,其余人等,一概杀掉。” 黑衣人纷纷拔剑,一拥而上,剑法精准很,一看便是想要取人性命。千牛卫亦不是吃素的,纷纷拿出武器抵挡,夜色中、火光下,喊杀声响起,顿时杀成一片。 柳起舞因怀中抱着长安,起落间有些吃力,在黑衣人的围攻之下,一时间占了下风。 长安见状,十分焦急,现如今,自己是个婴孩,原本的内力全都消失,手无缚鸡之力,却遭遇如此祸事,既不能保全自己,亦无法保全父母双亲。 柳起舞冷冷的看了眼黑衣人,快速将长安绑在背后,与秦卿背靠背,挥舞着软剑,杀向来犯的敌人。刹那间杀出一条血路,不过只是瞬间,又被涌来的黑衣人缠住。 “卿哥,怎么办?”柳起舞一剑刺中黑衣人咽喉,紧张询问道,“人越来越多。” “我杀出一条路,阿舞,你带着安儿先走。”秦卿大喊道,手起刀落间将迎面飞来的黑衣人的右臂砍下。 柳起舞摇头,一边杀,一边说道:“不,卿哥,还是老规矩,你在哪,阿舞便在哪。” 秦卿有些无奈,“阿舞,咱们现在不是两个人,咱们还有安儿,你我可以死在一起,可是安儿呢,安儿还小,而且她还是阿妹的骨肉,是他们的希望,你可别忘记,她身上可是有深仇大恨。” 柳起舞闻言,有些犹豫,走神间,黑衣人再次将他们团团围住。这是长安第二次听到生母的名字,只是此刻,她不敢多想,眼睛紧紧盯着来犯的敌人,恨不得当场让他们毙命。 仲漫在他们不远处,听到两人对话,心底纠结的很,却没有办法帮助他们摆脱困境。 “秦兄弟,阿舞,这件事本跟你们无关,却将你们牵涉其中,实在不好意思。”仲漫站在红衣人中间,焦急的对两人抱歉喊道。 秦卿道,“相识自是一种缘分,更何况现如今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拼死一战方能活命。”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他们的话语吸引,柳起舞袖中的白纱突然抛出,瞬间如仙女散花一般,纵身跃起,踩着空中飞舞的白纱,朝着院外的一个大树飞去。黑衣人见此,想要拦截,秦卿立马上来,手起刀落间,黑衣人立刻毙命。 更多的人缠了上来,仲漫见状,吩咐身旁的吴英道:“吴英,快去帮帮秦兄弟。” 吴英不语,仍然紧紧护着仲漫。 “大胆吴英,狗奴才,居然不听本宫的话。”仲漫见他不动,大怒。 吴英的任务本是保护仲漫,这下却被派到秦卿一方,虽十分不满,却又不敢违抗指令,吩咐薛庄照顾好仲漫后,飞身前往秦卿处。 仲漫见状,松了口气。 “夫人――” 树木郁郁葱葱,十分茂盛,柳起舞刚找一树杈站稳,便听到一小小的呼唤声。 转头看去,只见其头顶上的树杈上,一瘦弱的小男孩紧紧抱住枝桠,因胳膊搂不过树枝来,姿势看起来有些怪异。男孩长相俊俏,眉眼中充满灵气,虽然害怕眼前的一切,却强装镇定。 只是……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长安自是认识男孩,看着他如猴子般紧紧抱住树干,不经意的撇了下嘴。 “我叫云儿,那个是我母亲。”男孩见柳起舞上下打量他,怕她把他当刺客给咔嚓了,指了下站在红衣人中间的仲漫,自我介绍道。 “哦,”柳起舞点了点头,看了下高高的枝桠,询问道:“你是怎么上来的?” “薛庄叔叔趁坏人不注意将我弄上来的。”男孩笑着说道。 薛庄?柳起舞皱了下眉头。 男孩见状,伸出手指,好心的向柳起舞指了下薛庄本人。 柳起舞低头,眼底闪过丝了然,原来那个叫大壮的男子本名亦有个“庄”字。往院内看去,只见远远的,薛庄跟黑衣人厮打在一起,薛庄左手仗剑,右臂肩胛骨处鲜血蹦出,伤势不浅。在高处看,黑衣人攻击的中心在仲漫处,虽然云儿将上来的经历说的很简单,柳起舞却是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 第十二章 被绑架 如此想着,柳起舞仔细打量其藏身之地来,此处,枝桠茂密,易守难攻,在深夜中,敌人无法探明自己的位置,薛庄之所以要将姜云藏在这里,估计怕是万一逃脱失败,千牛卫牺牲,敌人将四皇子俘获,以此要挟楚王。 秦卿虽武功高超,但是经不起数人一起纠缠,继而消耗体力。之前,跟柳起舞搭档,倒是显得游刃有余些,现在,虽有吴英帮助,配合却不默契,剑起剑落间却是有些吃力。 打斗间,突然一黑衣人出现在他身后,大刀朝着秦卿的后脑勺砍去。秦卿虽反应灵敏的化解掉,发绳却被他砍断,束好的头发瞬间散开,如绸缎般的头发披到肩部。柳起舞在高处看的心惊胆战,恨不得当下飞身去将夫君救出。 战斗仍然继续,柳起舞心跳如鼓。实在按耐不住性子,飞身跳上男孩所待的枝桠,不等男孩反应过来,将男孩放在两根枝桠交界处坐好,然后将背后的带子解开,抱过长安,开口询问道:“云儿,可否麻烦你替我照顾下小妹妹?” 长安晓得柳起舞想要去帮助秦卿,心中担心父亲,自是不语,眼睛直直盯着男孩,希望他能够答应。 姜云垂头,眸子深如潭水,只是刹那便恢复了原本的清澈,而后点点头。 柳起舞将长安放在姜云怀中,不等姜云将长安抱好,迅速转身,朝着秦卿所在的地方飞去。姜云毕竟是三四岁的孩童,虽生在楚王室,兄弟姐妹众多,亲近的却是极少的,所以尚未抱过婴孩的他,不管长安舒不舒服,紧紧抱住她,生怕自己手一松,长安掉下去。 长安被他抱的十分不舒服,可是心中怕引来黑衣人,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默默忍受。 “阿舞,为何回来?安儿呢?”秦卿见柳起舞回来,加入战圈,心中不悦,大声呵斥。 柳起舞晓得他担心长安,解释道:“卿哥,不用担心,安儿很安全。”说完眼神示意长安的位置。 秦卿闻言,当下松了口气,杀起黑衣人来更加卖力。 柳起舞为保护长安藏身之处,有心引黑衣人离开此处,跟秦卿对视一眼,两人朝着大树的反方向飞去。薛庄见状,心下了然,背起仲漫,在红衣人的护卫下,紧紧跟随两人的脚步。 黑衣人见状,纷纷追赶而去。最终,双方在村后一空麦场停了下来。 秦卿威风凛凛站在麦场中间,剑指前方,眼底毫无畏惧之色,大声询问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为何不图钱财,反要赶尽杀绝?” “少废话!”黑衣人首领冷笑了几声,带着众人再次围了上来。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因为没啥心理压力,很快,黑衣人便被他们杀掉大半。秦卿见状,更是尽兴,动起手来,毫不犹豫。 仲漫处亦是如此,千牛卫毕竟是楚王的禁卫军,又得楚王誓死保护漫妃的命令,虽失了先机,慢慢的,在整个拼杀中,占了上风。 “轰――”风云突变,一声响雷在不远处炸开,天顿时降下漂泊大雨。 很快,麦场上,黑衣人七七八八躺了一地,一时间血流成河,。 “都给我停下!”正当秦卿亲手结束最后一个黑衣人生命时,一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黑衣人站在麦场外面,一手抓着姜云的颈部,一手抓着襁褓中的长安,雨从他头巾上流过,顺着衣裳,滴滴答答淌下。 “安儿――” “云儿――” 柳起舞跟仲漫同时喊出,在深黑色的夜里显得异常凄厉。 “娘亲――”姜云被黑衣人握住脖颈,难受的很,手不停的拍打着黑衣人的手,脚亦不停的踢着。 “哇哇――”长安心底焦急的很,却表达不出想要的意思,只得用哭泣声代替。 一时间,柳起舞悔的肠子都绿了,如果不是她将长安交给一孩子,长安便不会被黑衣人抓到。仲漫见儿子渐渐喘息困难,心底更是无比焦急,额头上顿时汗珠密集。 秦卿率先镇定下来,大声询问道:“这位好汉,有仇报仇,有冤伸冤,孩子无辜,刀枪无眼,可别伤害了孩子。” “哼!你也配跟本大爷提这个。”黑衣人冷笑了几声,大手再次紧紧抓住姜云的脖颈,姜云挣扎的更加厉害,因缺氧,脸色转红。 “有什么事,咱们解决什么事。只要你放过手中的男孩,之前的事情,咱们过往不咎。”吴英怕黑衣人伤害姜云,急忙从仲漫的身前站了出来,大声道。 “哼哼!你个阉物!口气倒是不小。”黑衣人上下打量了吴英一眼,然后满是讥讽的说道。 吴英虽是个太监,但最是忌讳别人轻蔑的看待自己,听到黑衣人当众侮辱自己,手背上青筋乍现,牙齿紧咬,眼神阴鸷,如若不是他手中有四皇子做挡箭牌,恨不得立刻将他杀掉。 “吴英,退下。”仲漫怕他坏了事情,呵斥道。吴英不甘心的狠狠瞪了黑衣人一眼,然后慢慢退后。 经过刚才一闹,仲漫镇定下来,恢复了之前淡然的样子,“说出你的要求,怎么才肯放过他们?” 黑衣人有些犹豫,看了看秦卿剑下的同伙,又看了下手中挣扎的男孩,垂头,像在做什么决定一般。 薛庄跟身旁手下对视一眼,手下点了点头,趁黑衣男子不注意,偷偷往后移动。 仲漫不语,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 “放掉本大爷的同伴,给爷们两匹马,本大爷自会将孩子还给你们。”黑衣人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仲漫跟秦卿快速对视一眼,秦卿点了点头,将剑快速收入剑鞘,“好!成交!我数三个数,咱们一起交换。” 黑衣男子见秦卿答应的如此爽快,恐其中有诈,立刻否定到:“不可,人本大爷要带走,这两个孩子必须跟着本大爷我。” “不可――” “不行――” 没想到黑衣人出尔反尔,柳起舞跟仲漫一起喊出,然后颇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不可!我们可不敢保证你说的是真话,还是故意诈我们?”柳起舞上前一步,一脚狠狠踩在俘虏的身上,俘虏痛苦的闷哼喊了声。 柳起舞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看看俘虏在黑衣人眼中的地位,然后再做打算。 果然,黑衣人的眼底明显出现一丝波动,“如若本大爷想要诈你们,怎会多此一举?本大爷对两个臭孩子不感兴趣,不然早就绑着他们走了。” ------------ 第十三章 内讧 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柳起舞陷入沉思。谈判一时间陷入僵局,双方谁都不肯做出让步。 “将男孩留下,那婴儿随你怎么带走。”正当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时,吴英面无表情的大声说道。 “混账!你敢――”柳起舞闻言,立刻抽出腰间的软剑,剑锋指向他,恨不得当场结束了他。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如此无耻的。这老太监果然够黑!居然让长安做牺牲品。 吴英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刚才说的话是真理,是他人生信条一般,对柳起舞的剑毫不畏惧。 “不可――”秦卿上前,将柳起舞的剑拿下,冲着他摇了摇头。现如今窝里斗,只会让坏人钻了空子。 黑衣人看出他们不是一伙人,笑了笑,“既然你这阉物如此说,本大爷便让你们选择,前提是公平竞争,两个孩子只能放一个,另一个等到了安全地方,大爷我自然会放。” 黑衣人的话如同重磅炸弹扔向他们,一时间,柳起舞能听到剑出剑鞘的唰唰声。 “哼哼!”柳起舞轻蔑一笑,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众红衣人一眼,使劲踹了他被俘的同党一脚。听到黑衣人同党沉闷的呻吟一声,黑衣人牙齿咬的“吱吱”响。 “算你狠!”黑衣人满眼杀气道,“本大爷同意同时放人,先把马匹牵来。” 一红衣人牵来两匹通体发白的汗血宝马,黑衣人检查一番后,将襁褓中的长安放在地上,然后将姜云放下,腿脚用绳子绑住。 原本姜云身上便是伤痕累累,这下更严重了。仲漫远远的看着儿子挣扎的样子,心如被人用针扎一般。 等到黑衣人退后,秦卿拉着俘虏的黑衣人来到麦场中央,轻瞥了眼长安,见她安然无恙,雨虽大,她却毫无畏惧的样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看,当下心里松了口气。 秦卿慢慢往回走,刚走到柳起舞身边,突然一支箭直直射向黑衣人,只是瞬间黑衣人毙命。秦卿回头,只见一千牛卫远远的出现在黑衣人后方,手中的弓箭尚未放下。 众人见状,喜笑颜开。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倒在地上的成装死状态的黑衣人同伙,猛的跳起身来,抱起身边的长安跟姜云,飞身骑上白马,朝着村外小道跑去。 众人均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傻了眼。柳起舞最先反应过来,踮起脚尖,就想朝着黑衣人的方向追去。哪知,吴英竟然生生将她拦下,而后示意薛庄带着千牛卫去追。 “死太监,滚开!”柳起舞冷冷说道。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吴英眼神阴鸷的瞪着柳起舞,她原来知道他是太监,一开始就知道吧。那……吴英上下打量着秦卿跟柳起舞,他们跟黑衣人是同伙吧? “知道什么!还不让开!”柳起舞将藏在腰间的软剑再次抽出,指着吴英的鼻尖道,“再不让开,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吴英闻言,仍不为所动。 “姜大伯,一切都是误会。阿舞是因担心安儿的安危才会如此。”秦卿见两人对峙,握住柳起舞拿剑的手,像吴英解释,“都是我的错,太相信直觉了,竟然没想到他会使诈。”说着秦卿的情绪变的异常低落。 “卿哥――”柳起舞刚想开口,便被秦卿阻止。 “阿舞,快给姜大伯道歉。”秦卿脸一板,面色严肃的呵斥道。 “哼!他拦住我救安儿,分明是那黑衣人的同伙,为何要向他道歉?”柳起舞甩开秦卿的胳膊,气愤的说道。 吴英怒极反笑,“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们跟黑衣人乃同伙,现如今倒是反咬一口。”在吴英看来,柳起舞跟秦卿早就密谋害四皇子,趁机与他们接近,而后通知黑衣人前来。 “呵!”柳起舞闻言,反倒跟吴英较上劲了,“谁恶人先告状?你说,如果你们是好人,那些穿红衣服的人怎么会保护你们?穿红衣服的人明显是你们的同伙,所以明明是你们跟黑衣人串通好,借着打架的功夫,绑架我们一家三口。” “你――”吴英没见过这么能歪曲事实却句句在理的人,一时间气的脸色发黑,“血口喷人!” “吴英!”在吴英发狂之前,一温柔的女声响起,阻止了他的行动,“还不赶快退下。” 吴英闻言,虽脸上十分不乐意,却认命的退到仲漫身后,眼睛直直盯着柳起舞,眼底满是戒备。 “阿舞,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咱们先回宅院,一切从长计议。”仲漫轻声对柳起舞道,声音虽不大,却十分有威严。 柳起舞还要说些什么,抬头看到秦卿朝着自己眨眼睛,这才不服气的闭上嘴巴,心中却是更加不郁。 众人往回走,仲漫走到黑衣人身旁,突然停住,吩咐吴英道:“搜搜他身上有什么证据没?看看到底是谁杀我们这么多人,还将云儿劫走了。” 吴英拉下黑衣人的面罩,看了看他的样貌,而后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遍,除在他腰间发现一颗药丸,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其它可疑的东西。 “这男人之前我们曾经见过,上次来村里抢东西被我们打跑的就是他们。前几日,老奴打听过,他们是渣子山上的盗匪。”吴英检查完后,向仲漫禀报道。 仲漫闻言不语,直觉告诉她,这些强盗只是掩饰的身份而已。哪有强盗不图钱财,却想劫妇人跟幼儿的? “秦某想看一下那颗药丸。”秦卿刚才一直在细细观察吴英,见他将药丸拿起,并未给仲漫提起,这才开口说道。 吴英装作没有听到,不理会秦卿。 “什么药丸?拿出来看看。”仲漫眉头皱起,一脸疑惑的问道。 吴英不语,犹豫了会儿,见众人均望着自己,深深的看了秦卿一眼,然后将药丸拿出,递了过去。 秦卿仔细看了看药丸,然后将它交与吴英,对仲漫道:“姜夫人,如果秦某没看错,那药丸可是毒药,吃了立刻毙命的毒药。” 秦卿说的异常隐晦,仲漫闻言一时间陷入沉思。在仲漫的记忆中,只有大魏的杀手才会随身携带这种致命的毒药,以免失败后遭受痛苦时服用。这些强盗怎会有这个? ------------ 第十四章 长安晕倒 “回去再议。”仲漫抬头,见众人仍在雨中淋着吩咐道。 几人在红衣人的护卫下,回到之前的宅子。原本的大火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房屋被烧了个大半,门被烧毁,不规则石块搭成的墙通体烧的发黑,院中的花草树木,均被大火毁坏。 吴英踹开门,只见原本的家具亦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屋内一片狼藉。 “看样子这里不能呆了。”仲漫叹了口气说道,“吴英,再去老乡家看看,能否腾出几间房来,切记!勿要扰民!” 吴英点头称喏,临走时,看了秦卿跟柳起舞几眼,然后向周围的红衣人吩咐了几句,才放心离开。 一个红衣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完整的椅子,放在仲漫跟前,让她坐下。然后按照仲漫的吩咐,又找来几把虽然破旧,仍能坐的椅子。 “阿舞,秦兄弟,请坐。”仲漫坐下后,微笑着向他们让座,“之前是他不懂事,阿舞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吧。” 柳起舞毫不犹豫坐下,反倒是秦卿抱拳,一边表示谢意,一边说道:“姜大伯只是心急贵公子的生命安危,没关系,这种心情我们能理解。” 姜大伯? “呵呵,”仲漫闻言捂嘴一笑,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说道,“现如今,我不说,两位也应该猜到我不是普通农妇了,实不相瞒,之前那个男子并非我夫君……” “姜夫人,你不觉得现在咱们谈这个不合时宜么?”柳起舞心里烦躁,打断她的话。 “呵呵,”秦卿尴尬的笑笑,然后拉住柳起舞的手,向她使眼色。 仲漫闻言一愣,尔后沉默下来,其实她内心亦是非常焦急,只希望薛庄能够顺利归来,将云儿安安全全带回来。 “现如今,我的安儿被坏人劫走,恕阿舞抱歉,无心想那乱七八糟的事情。”柳起舞不管秦卿的暗示,继续道。 其实柳起舞早就猜到两人的关系,只是这个时候不愿听仲漫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想着能够亲自前去,将长安安全带回,如此才能对得起阿妹。 仲漫轻饮一口茶,慢慢道:“阿舞,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因为我的亲生儿子亦被绑架。” “亲生”二个字,仲漫咬的特别重,柳起舞闻言,心底咯噔一下,猛的抬头,仔细端详仲漫的神色,却发现她依然气定神闲,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 “不用担心,薛庄生于齐国,对这里甚是熟悉,肯定能将他们安全带回。”仲漫既安慰自己,又安慰柳起舞道。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由于吴英截住她的去路,使她丧失了机会。现如今,如果柳起舞起身,再去追,茫茫乡野,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根本不可能追到黑衣人。 “吴英!”柳起舞咬牙切齿的从口中说出两个字,如若安儿平安还好,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我柳起舞绝对不会放过你。 雨在下,马儿在树丛中不停的穿梭,黑衣人将姜云扔在马背上,而长安却在他的腋下紧紧夹着。杂草、树叶、枝桠……一一在长安眼前飞过,昏暗,大雨,没完没了。 姜云虽小,却不是一省油的灯,晓得后面有人紧紧跟着,一直张口呼喊着,以便给后面来人暴漏自己的位置。 黑衣人见跟后面来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一掌拍在姜云头部,姜云顿时晕了过去。长安见状,接过姜云的活计,大声哭了起来。 被两人弄的别无他法黑衣人有暴怒的倾向,伸手点了长安的哑穴。长安心底急的很,却又无能为力,只得一切听从于天命。 雨还在大,并且越下越大,长安浑身是水,原本的襁褓亦松松垮垮,一条雪白的胖乎乎的大腿露了出来。长安在寒冷的夜里,一直不停的打着哆嗦,心底对黑衣人恨的牙痒痒的,却又无能为力。 后方,薛庄本来靠着姜云的声音辨认方向,后来,姜云无声,长安哭了起来,最后,两人都没了声音,只剩雨声跟马蹄哒哒的声响。 薛庄怕两个孩子出了什么意外,又见黑衣人没命的往山上逃,本想活捉的黑衣人的心,顿时去了大半。一边追,一边对身旁的红衣千牛卫道:“王刚,拿弓箭来――” 红衣人瞬间将自己身后所背的硕大弓箭扔给薛庄,薛庄抽出三支弓箭,一边骑马追赶,一边开弓,将弓拉至最满,然后松手,箭矢嗖嗖射向黑衣人后背。 黑衣人听到声响,拿出剑挡,只是毕竟力量有限,长安只听到他闷哼一声,血水混合着雨水慢慢从他后背流了下来。 黑衣人仿佛没有感觉到痛一般,骑着白马直直往山上走。慢慢的,黑衣人的眼睛没有了神采,身子渐渐成倾斜状态。 马儿失去了控制,在深夜的树林中奔腾开来。 风从长安耳边呼啸而过,长安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子一倾斜,跟着黑衣人掉下马,意外的变故,加之之前的恐惧,长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风仍在呼呼的刮着,雨还在不停的下着…… 痛,头好痛,如被针扎一般,脸上、身上好热,如同被火山烤着一般。迷迷糊糊,长安好像听到落锁的声音,仔细听还能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 不会又要回去了吧?如此甚好!她尚未有事情完成呢,她要回去,去吴国告诉父母亲自己的遭遇,她要报复,让仲康血债血偿,要让破坏她幸福的坏人尝到痛苦的滋味。 “小妹妹,醒醒,起来喝点水……” 正想着,一个男孩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如苍蝇般,嗡嗡直响,令长安烦的要命。长安口干的很,想睁开眼睛,只是眼皮如被浆糊黏住一般,始终无法醒来。 “小妹妹,吃饭了……” “小妹妹,快醒醒……” 催命的声音好像不厌烦一般,不断响起,长安不满的瞥了下嘴,在男孩的摇晃下,终于睁开了眼睛。 “没死!真是太好了!”男孩见长安睁开眼睛,眉开眼笑,这儿摸摸那里弄弄,好像很新奇的样子。 ------------ 第十五章 共处一室 原来是他!长安发现没有回去,眼底闪过丝失望,又被男孩摸来摸去,心底闪过丝恼怒。 “呃……”什么叫没死!难道他盼着自己死不成?本想张口抗议一下,哪知张口后却发现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睡了快一整天了,”姜云蹲在长安身旁,将她抱起,喂了她些水,然后再次将她放在地上,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好烫!娘亲曾说人得了伤寒,脸蛋儿就烫。” 长安闻言,脸上满是欲哭无泪的神色,说脸蛋烫就是得了伤寒也就罢了,居然捏她的脸颊,男女授受不亲呀。 “娘亲还说,得了伤寒会传染,我不会快要死了吧?”姜云继续自言自语道。 刚说完,姜云如同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眼睛睁大,立刻跳开,离着长安远远的,好像他的面前不是可爱的婴儿,而是死神一般。 哼!长安心底对他十分不屑,不理会他精彩的表演,偏开头。直到此刻,长安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竟然是一柴房。柴房内乱七八糟堆着柴火,房内脏乱不堪,光线阴暗,屋内若有若无飘着丝腐烂的味道,难闻极了。 这是哪里?他们又怎么会在这里? 长安眼底闪过丝疑惑,难不成那些红衣人没有追上?可是她明明记得黑衣人被箭矢射中后背,流了大量血,依她前世的经验,除非黑衣人是内力极好的武林高手,否则离死亡不远了。 长安再次打量着柴房,这里肯定不是清河村,如若是清河村,娘亲肯定会在她身边。那……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姜云远远站在柴房的另一端,见长安不哭不闹,跟以往有些不同,十分诧异。狠了狠心,好奇心代替了害怕,一步步慢慢靠近长安。 姜云走近长安,只见她瞪着溜溜的眼睛,不言不语,不哭不闹。自打姜云认识长安起,长安就在哭,现在突然安静下来,姜云一时间诧异的很。 再次将小手放在长安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下,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摔傻了吧?” 长安闻言,顿时满头黑线,她不过是被那黑衣人点了哑穴而已,他才摔傻了呢? “呃――”长安想抬起胳膊向姜云表示抗议,以此示意他对自己的误会。哪知胳膊刚抬起,长安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疼!很疼!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被摔下马的时候骨折了。 姜云一直在长安身旁看着她,见她可爱的小脸因为疼痛紧紧皱起,口型像是极痛苦的样子,一时间慌了起来。 “小妹妹,你不舒服么?你哪里不舒服?”姜云眼睛睁的很大,紧张的询问道。 长安白了他一眼,不知道她是刚足月的婴儿么?足月的婴儿声带尚未发育好,如果能开口说话,她早就说了。 “哦,对!你不会说话。”姜云好像突然想明白,一脸认真的对长安道:“我用手指一下,如果我所指的地方痛,你点下头。” 长安听了再次想吐血,不明白他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如果她真是一般的婴孩,绝对听不懂姜云的话,幸亏她不是普通的婴孩。 姜云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将本就松松垮垮的襁褓解开,长安白白胖胖的身子顿时完全出现在姜云视野中。 长安没想到他会如此,一时间没法反应过来,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她可是个女子,虽然现在重生成婴孩,可是她的心却是成年女子。这小屁孩难道真的不晓得男女授受不亲么?居然将她全身看了个遍。 “这里?”姜云不给长安思考的时间,开始从头往下指了起来。 长安扭动了下身子,胖乎乎的小手伸出,尽量将私密处藏好。 “这里?” 长安眼睛瞟开,继续无视他。 姜云从长安的头部开始往下指,一直到长安私处,突然一愣,好像想到些什么,脸颊顿时通红,红晕一直延伸到耳根处,眼神开始乱飘,最终将脸不自然的转开。 一直扭动身子的长安见状,觉得十分好笑,十分自然的停了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姜云。原来他知道害羞呀? “这里?”姜云迅速指了下长安的脚询问道,手尚未碰触到,立刻弹开,脸颊却是更加红了。 长安一动不动,用脚尖将摊开的襁褓迅速勾起,尽量将身子盖上。 “难道我猜错了?你并不是不舒服,而是傻了?”姜云偏头询问长安。他已经将她全身上下都询问了个遍,甚至连……连那个地方都询问了,她居然还没有反应, 长安闻言,气的眼泪差点留下来,胳膊抬起,想给他一巴掌。剧烈的疼痛袭来,长安疼的泪水差点留下来,赶紧放下。这孩子是真傻,基本上全身上下都问了,只差胳膊了。 直到此刻,姜云才反应过来,“难道是你的胳膊断了?” 长安很是悲催的点了点头。 姜云见状,跳了起来,大声道:“原来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呀,我还以为刚出生的婴儿听不懂话呢?” 长安很想再次晕过去,丫的!敢情这孩子在试探自己!试探?长安的心猛的“咯噔”一下,眼睛直直望入他的眸中。 想来生于皇室的人不会如表面表现的一般天真,后宫中,女人如云,而真正的男人只有一个,女人为争宠,陷害、算计常有的事情,久而久之,他们的孩子耳濡目染,性子发生变化。那姜云为何要在危急时刻,向仲漫提出救自己呢?他到底是在救自己,还是想弄清楚娘亲他们是否跟黑衣人一伙呢?柳起舞将她交到姜云手里时,姜云的手心满是汗水,他是在害怕什么吗? 姜云兴奋了一会儿,而后蹲下,不再如之前那么多话,默默思索起来。 在楚宫时,他经常被太子一伙欺负,记得有次他在后花园玩,太子带着一群哥哥们过来,不由分说的上来就打他,太监宫女们忌惮太子的势力,不敢拉架,最终他的胳膊被打骨折了。当时娘亲看到伤痕累累的他,心里十分悲痛,去找父王评理,哪知道父王甚是宠爱太子,只罚了他禁闭一日,在书房思过。 姜云额头紧蹙,想当初吴英教过自己如何接骨的,以便他不在身边时,自己如有意外,能够顺利接上。 如此想着,姜云突然改变之前的嬉笑,一脸严肃的对长安道:“可能有点疼,你忍忍,我试着帮你接骨。” ------------ 第十六章 装聋作哑 长安一怔,回神,听到他的话,别开脸去。以前在昆仑山学艺时,自己经常受伤,自是知道接骨的痛苦。只是没想到姜云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会接骨。 见姜云一直望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长安朝着她点了点头。 “小妹妹,我数三个数,咱们开始。”姜云见长安点头,微微一笑说道。 长安不语,真不当自己是婴儿呀!还数数! “三!” “呃――” 长安尚未准备好,一阵剧痛传来,长安眼前一黑,差点再次疼晕过去。这……这臭小孩居然这么阴险,没有数“一、二”,直接数了“三”,没想到她尚未准备好呢,他就下手了。原来之前说的话,只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该死!竟然被小孩子给骗了!不知道婴儿的骨头软么?不晓得婴儿的身子异常孱弱么? “小妹妹,你动动胳膊,看一下是否接上了?”姜云丝毫没有为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一脸担忧的继续询问道。 长安在心底哼哼了两声,依照他的话,轻轻动了下。呵!别看姜云年纪小,胳膊居然接上了。 姜云见长安脸色如常,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从身上摸出一小瓷瓶,帮着长安查看因为树枝或者石头等划破的外伤。 长安见他随身携带着外伤药,诧异的很,想到之前的试探,长安脸色拉下。 “呵呵,你是不是很疑惑?”姜云看出长安的神色,轻声询问道。没等长安反应,姜云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自打我出生,大娘就不喜欢我,哥哥们总是欺负我,没有办法,不带着药,我早就死了。” 如此深沉的话,被一个孩子调侃般说出,长安的心里突然异常酸涩,很不是滋味。没有人能够改变自己的出身,生于帝王家,就要注定一生不会如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平凡,在排挤、阴谋、权术中成长起来的人,内心才会更加强大。 直到此刻,长安才认真打量起姜云的模样来。 他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样子,相貌俊俏,下巴尖尖,外表十分瘦弱,没有同龄孩子般的婴儿肥,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经过一天时间,原本被雨淋个通透的衣服已经干了,只是因为昨晚的缘故,衣服上满是泥土,看起来脏兮兮,衣角处似被荆棘撕破,烂乎乎的。姜云原本就有伤在身,现在看来,身子更加孱弱,长安甚至担心一阵小风就能将他刮走。 长安嘴角不经意间扬起一抹笑意,姜云现在的样子绝对不像什么皇子,如果没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倒像是个众人唾弃的小乞丐。 姜云自嘲完后,不再说话,眼睑垂下,看似专心致志的帮长安上药,实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安因为心中有事,亦不打扰他。一时间,柴房里十分寂静。 姜云帮长安上好药,轻轻拍了下小被上的土,然后将长安用小被重新包好。 “好了,”姜云裂开嘴笑道,嘴角因为有些淤青,笑容看起来有些搞笑。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阵脚步声传来。姜云一愣,眼底瞬间幽深一片,跑到门口,趴在门缝中仔细察看了外面的情形,在柴房的柴里找了一根棍子作掩护。然后迅速将瓷瓶藏好,将长安抱起,躲到柴房的角落处,装成有气无力的样子。 “老大,他们就在这里。”声音由远及近,慢慢清晰起来。 一阵开锁的声音之后,门被推开。 来人身着青色紧身衣服,头发用青色发带束起,皮肤黝黑,身体强壮,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来人身后跟着一男子,身材矮小,脸上带着猥亵讨好的微笑。 “哪个是楚国四皇子?”青衣男子四周看了下,终于在墙角处看到两个孩子,仔细观察了会儿,转头询问一旁的男子。 “就是那个大的。”矮个子男子笑着弯腰回答道。 青衣男子听到他的话,走上前来,伸出厚实的手捏住姜云的下巴,仔细打量起来。下巴被男子捏的有些痛,姜云试图甩开,只是力量有限。青衣男子见他挣扎,下手更加有劲。 “你是仲漫的儿子?”青衣男子询问姜云,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姜云闻言诧异的很,自打他记事开始,仲漫这个名字就很少被人提起,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认识自己的母亲。其实这并不奇怪,仲家本为世家大族,齐国的国主更是原本仲家的家主。只是认识母亲,却又绑架了他们,就令人奇怪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那帮黑衣人的头目么?他绑架自己的动机是什么?是谁派他来的?如此想着,姜云垂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婴儿,她的父母……跟这群人应该没啥联系吧? 姜云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男子,不过思想却异常活跃。 “你的母亲是仲漫?”男子见姜云不语,眼睛直直盯着他,继续追问道 “啊啊呃呃……”姜云见躲不开,抱着长安,竟然开始装哑巴,一边摇头,一边发出些奇怪的声音。 “呵呵,”哪知青衣男子见状竟然笑了起来,“小小年纪,心思倒是不小,只是跟本大爷相比,你嫩多了。” 说完放开他的下巴,一脸严肃的对身旁矮个子男子道:“看好他们!过几天本少爷还来,如果他们还在,本少爷我重重有赏!” 矮个子男子闻言,喜笑颜开,点头称“喏。”不过只是瞬间,矮个子男子好像想起来什么,然后对青衣人道:“二当家因为此事身亡……” “这自是少不了你们的!”青衣人有些不耐的说道。 矮个子男子脸色有些不好,却只得称“喏。” 姜云的诡计被青衣男子识破,心里虽然十分震惊,可是脸上却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神色,紧紧抱着长安,使劲往墙角中躲开。 青衣男子见状冷笑两声,大步往外走。 再次传来落锁的声音,姜云松了口气,慢慢起身,费力的抱着长安从墙角中走了出来。趴到门口偷偷瞧了会儿,见果真离开,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 第十七章 相依为命 二当家?就是那个最后劫持他们骑马飞奔逃跑的人吧?怪不得有人来救他呢?只是如果那黑衣人是二当家,这认识母亲的青衣人是什么人物呢?大当家么?不像!还有,既然青衣人不认识长安,那么说来,这婴儿的父母跟黑衣人没啥关系。 将长安放在铺好的草上,姜云神色异常的低落。 “我听娘亲喊你安儿,那是你的名字吧?我也叫你安儿行么?”姜云声音低沉的询问道。 长安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现在咱们也算是相依为命了吧?如果能够出去,是咱们的福分,如果出不去,死在了这里,咱们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了。”姜云继续道。 长安闻言差点吐血,这些话像个三四岁孩子说的么?如此想着,长安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说的不像假话,心情变的沉重起来。 自打重生以来,长安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处境,毕竟一切都是重来,她只是要在阻碍自己的幸福的事情上下功夫即可。所以她想一直等待,直到危机的出现。只是现如今,姜云的话让她有些感触,或许不该这么消极了。 抬头看向紧闭的门,一时间,长安羡慕起会功夫的日子来,那时候虽然她嚣张跋扈了些,可是无论她闯多大的祸,秦卿总会想方设法将它摆平,除了她向吴王要求嫁于齐国太子仲康。 那时她认为找到了生命中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与父母亲为此争吵。父亲冒着被吴王砍头的危险,将她送入外祖父家,她却从外祖父家逃出,直接前往齐国与仲康私自见面。 那时候的仲康对自己的好全是假的吧?博取她的信任,偷了她的心,然后……杀了她的人,灭了她的国家! 悲痛再次从心底溢出,心中的酸涩难以抑制。这一世她一定要强大起来,保护好自己的父母亲,守护好自己的心,让伤害过自己的人受到惩罚。 薛庄跪倒在地上,许久不语,因为冒雨连续追赶黑衣人,衣衫极为不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怎么一人回来了?云儿呢?”仲漫见他一人回来,顿感不妙,心中十分焦急,紧张的询问道。 柳起舞更是亲自跑到外面,察看情况。见长安没回来,心底十分焦急的跑进屋,冲着薛庄道:“我的安儿呢?” “娘娘,恕属下无能,未能完成您交给的任务。我们遇到埋伏,四殿下被黑衣人的同伙带走了。千牛卫二十名兄弟被他们残忍杀害。”薛庄眼底满是悲痛的说道。 昨夜的情景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众兄弟为让他成功逃脱,拼劲全力,让他离开。血、雨、杀戮,如果不是要向仲漫禀告四皇子的情况,他宁愿跟兄弟们战死在一起。 仲漫闻言晕了过去,柳起舞更是气愤的蹦了起来。 “娘娘――”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吴英让人将仲漫扶向床榻,又是掐人中,又是让人去熬药。 “混蛋!”吴英刚空出手来,便被柳起舞用剑指着,“快将我的孩子还回来。” 众红衣人见状,纷纷拔出剑,一时间场面有些剑拔弩张。 秦卿见状,夺过柳起舞手中的剑,“阿舞,不是吴公公的错,不要连累旁人。” “呵呵,”柳起舞闻言,冷笑两声,“不是他的错?如若不是他拦着,我早就追上黑衣人,将咱们安儿救了回来。是他!他这个侩子手!” 吴英在这件事情上判断失误,自知理亏,对柳起舞的责骂没有一点反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反倒是薛庄,听闻柳起舞的话,心底悔得很,恨不得钻入土里。 “别吵了!”仲漫慢慢醒来,看到当前的情形,甚是气愤,“把剑收回去,成何体统!本宫还没有死,你们一个个想造反不成?” 红衣人闻言,纷纷将剑收回剑鞘,垂头,听仲漫训斥。 仲漫心中苦的很,好不容易为保护云儿躲避皇后,求的出宫回家省亲的机会,哪知路上竟是出岔子。现如今,敌在暗,我在明,该如何是好? 秦卿一直在一旁观察着,见薛庄嘴张了张,好像有话说,开口询问道:“薛庄,你能否确定云儿跟安儿的位置?” 按照秦卿的想法,薛庄乃千牛卫,不可能为了逃命不顾皇子的安危。他应该探到些东西,只是还没能确定而已。 “能!”果然,薛庄抬头,对仲漫道:“属下暗地里跟着他们,他们先是带着四皇子去了渣子山下的客来居,而后上了山……”虽然范围有点大,但是薛庄觉得,只要搜山,肯定能找到他们。 渣子山?仲漫的眉头紧紧皱起,难道真是盗匪?仲漫摇了摇头,从心底否定了这个答案,盗匪是图钱财的,这伙人对他们的钱财毫无兴趣,如果是盗匪,也不是普通的盗匪。 “吴英――”仲漫从床榻上起身叫道。 “老奴在。”吴英走近一步回答。 “快马加鞭去一趟洛阳,将云儿被劫的事情向齐王说一下,记住!一定要将厉害关系讲明!”仲漫吩咐道。 “喏。”吴英领旨离开。 “薛庄――”仲漫继续吩咐。 “属下在。” “你带着剩下的千牛卫去渣子山一趟,务必找出盗匪的老巢。”仲漫吩咐道。 “呃――”薛庄闻言摇头,“不行!娘娘,属下将千牛卫带走,您怎么办?吴英不在您身边,我怕……” “大胆薛庄!竟敢抗旨,信不信现在本宫就要砍掉你的脑袋。”仲漫打断他的话,满脸怒火的说道。 “属下的命没有娘娘的命重要,娘娘即便砍了属下的脑袋,属下还是要说的。”薛庄跪在地上,宁死不从。 “没什么好怕的!如若云儿安好,本宫自会安好。”仲漫叹了口气,“放心吧,本宫自会保重自己的身体,快点去吧,这是本宫给你的唯一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莫要错过了。”说着朝薛庄摆摆手。 薛庄见仲漫心意已决,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来。 “我也要去。”柳起舞在一旁看着,见薛庄起身离开,拦住他,朝着仲漫跟秦卿道。 “不行!”秦卿拒绝道,“阿舞留在这陪姜夫人,我去找孩子们。” ------------ 第十八章 秦卿出动 柳起舞想要反驳,秦卿道:“如果你走了,这里可就剩下姜夫人一人。姜夫人一弱女子,不会武功,坏人如果返回,那可怎么办?”说完,秦卿停顿了会儿,用隔空传音道:“阿舞,你们同为女子,相互照应方便些。” 柳起舞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再胡搅蛮缠,压住心底的冲动,点头对秦卿道:“卿哥,你可要多保重身体。” 秦卿点了点头,略微准备了下,跟着薛庄出发了。 他们先是去了渣子山下的客栈,询问了渣子山上的情况。从客栈老板的只字片语中,得知,渣子山上山路崎岖,多悬崖怪石。在渣子山最大的悬崖――木崖旁,建着一山寨。秦卿询问老板山寨的情况,哪知老板只是摆手,只字不提。 薛庄吩咐千牛卫先去渣子山上探下情况,而自己则跟秦卿留了下来。 “怎么看?”等到众红衣人离开,薛庄站在客栈外的隐秘处,询问秦卿。 “这老板好像很怕那些盗匪,提到渣子山上的山寨时,异常的小心,左看右顾,生怕有人听到。”秦卿拨开面前的青草,一边远远观察客栈情况,一边回答道。 薛庄曾见过渣子山上的盗匪在此处停留过,如果不出所料,客栈的老板跟山上的盗匪是认识的。 “如果不出所料,他们是相识的。”薛庄道,“我曾看到他们很熟悉的打招呼,山上的盗匪应该经常在此处用饭。” 秦卿闻言,跟薛庄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色渐黑,客来居老板立在门前,见路上黑乎乎一片,决定关门打烊。收拾完桌上的碗筷,客栈老板来到后院,准备去厨房洗刷。 “谁?”突然只感觉颈部一凉,眼睛往下一斜,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老板心思百转,最后战战兢兢道:“客官,有话说话,刀枪无眼。” “呵呵,”薛庄冷笑了两声,将锋利的剑靠近他脖子几分,“你不需要知道是谁,大爷就问你几个问题,老实交代就放过你,不然,哼!”说着轻轻在他脖颈处一划,鲜红的血顿时流了出来。 老板见状,腿开始不停的打颤,“这……这位客官,您……您快问,但凡小……小的知道的,定……定会告诉您。” “昨儿个晚上,可否看到一三四岁的小男孩跟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薛庄状似漫不经心的问,眼睛却是直直盯着他。 薛庄眼睁睁的看着客栈老板将黑衣人迎了进去,当然姜云跟长安也在里面,他倒想听听这客栈老板如何说。 老板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明白过来,“没有……” “呵呵――”薛庄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果真无耻!他倒要看看这老板是否跟黑衣人是同伙。 老板唯唯诺诺,满脸惊恐道:“客官,小的真的没看到什么孩子,这荒山野岭的,谁会带着孩子住店呀。” “是吗?”薛庄一边问,一边大力将手中的剑按下去,伤口瞬间又深了几分。 客栈老板垂下头,眼神阴鸷,心思百转,左右看了下,见四下无人,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朝着薛庄砍了过去。 薛庄虽料到他跟渣子山上的盗匪有勾结,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练家子,再加上连日奔波,体力不支,灵敏度下降,想要撤出已经来不及,胳膊中招,鲜血顿时冒了出来。薛庄眼神一暗,提起剑就要刺过去。 老板见状,趁薛庄受伤不便之际,运起内力,就要逃离。突然一个石子从阴影处飞快飞出,打中客栈老板的膝盖处,客栈老板猛的跪倒在地上。 秦卿慢慢从阴影走了出来,声音低沉的说道:“刀枪无眼!你还是老实些。” 薛庄快速止血,然后从身上撕了布条将伤口迅速包好。来到客栈老板跟前,报复性的使劲踹了他一脚。 老板脸色发黑,本以为只有一人,哪知阴影处还有一人等着。这下阴沟里翻船,有他受的了。如此想着,迅速将手摸入腰间。 秦卿见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手中的药丸拿出,快速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将药丸扔掉。 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样子,秦卿满是讽刺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说,你到底什么人?山寨里面的盗匪到底什么来头?”薛庄踹了他一脚,询问道。 哪知老板嘴严的很,头高高昂起,眼底满是鄙夷的神色,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根本不理会二人。 秦卿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伸手朝着阴暗处弹了石块,原本由稻草搭起的棚子瞬间倒塌,一阵粉尘过后,只见一妇人跟一孩子被绑在柱子上。 妇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打扮十分淳朴,头上盘着简单的发髻,肚子突起,一看便是怀了孩子。小孩穿着红色上衣,扎了两个小辫子,模样倒是十分可爱。 “阿红,小英――”老板震惊于秦卿的内力,等到看清楚被绑着的两人时,原本满不在乎的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们怎么在这里?” 秦卿走到两人跟前,解开两人的哑穴。 “相公――” “爹――” “快救我们――” 客栈老板见她们两人脸上满是泪水,心里十分焦急,大声询问秦卿,“你将她们怎么了?” 秦卿眉头蹙起,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坏人。一孕妇一孩子,他能干什么? “你个混蛋,有什么冲着我来,欺负弱小,算什么英雄好汉。”老板听到他的话,破口大骂道。 秦卿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不过绑了他的妻女而已,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薛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哼!混账东西!你的妻子跟孩子是人,别人的孩子就能被你们随便绑架么?” “绑架?相公,你绑架了谁?咱们是本分的生意人,怎能干那些没良心、有损祖宗阴德的事情。”阿红正在哭泣,听到薛庄的话,眼底满是震惊的神色,“怪不得我跟小英会有如此一劫,这都是报应呀。” “无知妇人,你懂什么?”客栈老板没想到妻子会如此说,额头上青筋暴起。 ------------ 第十九章 大火烧起 阿红听到丈夫如此说,抽泣的更加厉害。客栈老板见状,心疼的很,阿红可是怀了六个月身孕,他真怕她有什么闪失,可是他又不肯承认自己话说的难听,并为此道歉,只能僵着。 “你们到底想怎样?”客栈老板没想到他们居然绑架了自己的妻女,大声询问道。 薛庄听到他的询问,满不在乎的回答,“现在没怎么样,如果你不配合,保不准将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话说,好运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薛庄跟秦卿在距离客栈不远处的小道上休息,哪知远远的,走来一妇人跟一孩童,看那身打扮,像是长途跋涉的样子。来人走近后,向薛庄询问客栈的事情,薛庄闻言,计上心头,套了两人的话,才知道她们是客栈老板的妻女。 客栈老板闻言,脸上出现癫狂的神色,牙齿咬的紧紧的,大声道:“放了他们,你们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薛庄闻言,脸上绽放出笑容,“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说完走到树桩前,将绑她们的绳子解开。 “爹――” “相公――” 女孩搀着妇人快速走到老板身边,三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说吧,渣子山上的盗匪跟你什么关系?他们把两个孩子绑去哪里?”秦卿眉头皱起,询问道。 阿红闻言,抡起拳头雨点般的打在丈夫身上,“什么盗匪?你个挨千刀的,居然跟盗匪有联系,你怎么对得起婆婆跟死去的公公?”说完阿红嘤嘤哭了起来。 小英虽不懂什么,见娘亲哭,“哇哇”大哭起来。 客栈老板见此,心疼极了,又是诱哄,又是安慰。 最终叹了口气,抬头对眼前的秦卿跟薛庄道:“两位英雄,能否让小的先安顿下内子跟女儿,”见两人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他继续道:“放心,小的一家大小的性命都在你们手上,小的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的。” 秦卿看了看阿红跟小英,又看了看一脸真诚的客栈老板道:“好。”说完解了他的穴道。 客栈老板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带着妻女往楼上的客房安顿。 等到安顿好后,客栈老板引着两位来到二楼一雅间,倒了茶水,对秦卿跟薛庄道:“实不相瞒,小的家原本在洛阳,后因躲避官府征兵来到这渣子山下。” 他刚来的时候,对这一地带不熟悉,经常受到盗匪的骚扰,后来久而久之,他跟盗匪熟悉起来,每月捐献客栈收成的五成给他们,以此换取客栈的平安。。 “这些盗匪什么来头?”秦卿询问道。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客栈老板说完,见他不语,举手发誓,“小的所说,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薛庄闻言,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神色,用隔空传音道:“可信否?” “不可全信。”秦卿轻饮一口茶,然后道。 “多谢老板给我们讲这些,经过一日休整,我们已经准备妥当,希望老板尽快带我们上山。”秦卿抱拳道。 老板满口称“喏”,眼底却划过一丝狠厉,只是瞬间便化为笑意。 长安正闭眼小憩,突然一阵开锁的声音响起。长安睁开眼睛,只见一碗稀饭跟一个馒头放在门口。 “吃饭了――”来人硬生生的提醒了句,然后落锁走人。 姜云借着朦胧月光,将稀饭跟馒头拿了过来。 稀饭已经馊掉,好像用不知名的刷锅水做的一般,难闻极了。馒头十分硬,姜云想将它掰开,哪知用尽全力都没能如愿。 “吃点吧。”姜云晓得长安没有牙齿,无法吃那硬的石头般的馒头,端起粥来喂她。 长安从没吃过这么恶心的东西,眉头紧蹙,紧闭双唇,别开头,看向一旁。 姜云满不在意,拿着碗喝了一口,“很好喝呢,真的。” 长安闻言,脸都绿了,他居然如此哄骗自己,好喝么?呵呵,她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 姜云见长安仍然不搭理自己,叹了口气,对长安道,“没办法,现如今咱们是囚犯,有东西吃就不错了,将就着喝吧。” 见长安毫无表情,姜云继续道:“现如今,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 长安没想到小小孩子就能说出如此的话,就着姜云的手,蹙着眉头将里面的粥喝了大半。 姜云看着长安难受的神色,想起自己第一次喝馊掉的粥来。那一次,照例是太子在学堂上找自己的麻烦,太傅为巴结皇后,向父王说了假话。父王听说后,没有调查,就将自己关入许久不用的弃宫。宫里的太监宫女势力的很,见自己不得势,竟然瞒着父王,给自己送馊掉的饭。 “呵呵――”姜云的嘴角扬起讽刺的微笑,从那时起,小小的自己再也不相信人心这东西。 如此想着,姜云看向长安,她虽然只是个婴孩,本应什么都不懂,可是姜云下意识的觉得,她应该懂得很多东西,比如人心。 “不错,喝了大半。”姜云回神,鼓励长安道。 长安撇了撇嘴,扭过脸去。 姜云并不在意,将长安剩下的半碗粥喝掉,然后费力的吃了半块馒头,将剩下的半块藏在腰间,等着下顿吃。 小小年纪,本该是窝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年纪,姜云却毫不在意的喝馊掉的粥,吃如石头般的馒头,长安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咸一时间齐涌心头。 姜云并没发现长安的异样,再次将长安抱起,轻轻拍打了下她道:“安儿,夜深了,睡吧,养足精力,好等待娘亲来救我们。” 姜云的话,如定心丸一般,长安窝在他怀中,慢慢入睡。 “走水了,救火呀――” 深夜,长安正在睡眠,突然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睁开眼睛,只见外面火光一片,大片火星子有往柴房袭来的趋势,外面嘈杂一片,水声、狗吠声、呼喊声不断传来。 长安侧头看向姜云,只见他眼睛紧闭,虽睡着,可是睡的十分不安稳。长安用小手推了下他,哪知许是一整天没怎么睡觉累极的缘故,姜云眼睫毛只是轻眨了下,双手抱紧长安,继续睡觉。 ------------ 第二十章 第一次杀人 长安见状,急了起来,现如今她被人点了哑穴,无法哭泣与呼喊。外面大火烧着,她可如何是好?如此想着,长安不停的扭动着身子。 “呃……怎么了?”睡眠中的姜云感觉到长安的焦躁,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小被被长安踢开,身子从小被中出来。 外面的喧哗声仍在继续,姜云搓了下眼睛往外看去,只见外面火光一片。浑身一激灵,猛的起身,将长安放在地上,姜云着急的往门口跑去。透过门缝,只见外面的树木房子之类已经被火烧着,姜云一时间慌了起来。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柴房,柴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柴火,可想而知,如果大火烧来,柴房一旦烧起,他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姜云跑回长安身边,将长安从柴堆中抱起,然后来到柴房的唯一一扇小窗子旁,先将长安放在地上,然后从地上捡了一根大棍子,吃力的砸起窗户来。 盗匪为了防止两人逃跑,将窗子上的窗户用木条钉死,横七竖八的,没一点规律。姜云砸了一会儿见毫无效果,将棍子扔在地上,寻找其他可以用的工具来。 柴房里除了柴火就是柴火,盗匪自是不会给他们留下什么工具,一时间姜云神色十分低落。 突然姜云眼睛一亮,将地上的碗捡了起来,摔在地上,碗顿时被摔碎,姜云拿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碗渣,割起木条来。 长安见状,十分悲催的闭上了眼睛。如果没有大火,姜云如此做,她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现在,情况紧迫,如果再这样,跟等死没什么区别。 正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姜云立刻停下来,抱起长安,快速躲在角落里。 门被打开,之前矮个子长相猥亵的男子走了进来,因是晚上,外面火光一片,他一时间无法适应里面的黑暗,四周打量了下,却没找到两人。 “小兔崽子,出来。”一时间,男子甚是着急,这两个孩子对他来讲重要的很,如若有什么闪失,他可担待不起。 姜云抱着长安躲在角落中不语,男子没有目的的四处寻找,快要靠近角落时,姜云眼神一闪,猛的站起,拿起棍子,朝着男子的头部砸去。 男子一时不备,中招,虽姜云力道不够,还是差点晕倒。姜云见状,适时跳了起来,拿起手中的碗渣,狠狠的朝着男子的颈部割去,瞬间血流如注。 男子晕倒在血泊中,姜云吃力的抱起长安,迅速从门口跑了出去。外面火光一片,姜云辨认了会儿方向,贴着墙根,弓着腰朝着院外移动。众人正在救火,谁都没有注意小小黑影。 男子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却是无能为力,咬着牙齿吃爬到门口,朝着外面大喊:“快来人呢,孩子跑了……” 声音不大不小,对于外面的喧闹来讲,根本不值得一提。男子眼底闪过丝灰败,用尽全身的内力,大喊:“孩子跑了,快……” 后面的话,尚未喊出,男子趴倒在地上。 声音如洪钟般传来,姜云眼色一黯,迅速躲藏在一棵墙角的矮树旁。长安躲在他怀中,感觉他全身都在颤抖,抬头向他看去,只见他脸色十分难看,眼睛透着恐惧与害怕。 察觉到长安看他,姜云嘴角扬起僵硬的笑容,慢慢道:“安儿,我杀人了――” 长安有些疼惜的看着他,姜云虽在后宫看惯了尔虞我诈、草菅人命的事情,可是毕竟自己从未做过什么,小小年纪,杀了人,对他的心理影响肯定是很大的。见他浑身抑不住颤抖,长安现如今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他。 山寨中正在救火的人,听到声音,面面相觑,最后反应过来,朝着柴房的方向跑去,来到门口只见男子浑身是血,眼睛睁着,鼻子却没了呼吸。众人往里看,没有发现一人。里面的男孩对他们来讲,重要的很,众人见状,一时间慌了神。 “快去追!”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众人扔掉手中的水桶,往外跑去。 众人没有发现躲在树后面的姜云,纷纷往外跑去。等到众人离开,姜云压下心底的胆怯,重新振作,将长安背在身后,四处望了下,小心翼翼从树后走了出来,摸索着往正门的方向走。 山寨处于渣子山最大的悬崖木崖之上,地势陡峭,怪石嶙峋,风景自是极好的。姜云人虽小,却留了心眼,在入山时,盗匪因他是孩子,对他没有丝毫防范,没有用黑布遮挡他的眼睛。姜云打小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按照自己的记忆,往正门走。 从柴房所在的后院出来,姜云一路躲藏,来到一僻静的院落。 “混账!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刚拐入里面,一声音突然响起,姜云浑身一震,赶紧躲藏起来。长安在他身后偷偷望去,只见白日里去柴房的青衣人正在训斥面前的人,他不是离开了么?怎么还在这里?难道他是山寨的人? “兄弟们小看了他,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这么狡诈。”跪在地上的人不服气的说道。 “狡诈?哼!”青衣男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如果他不如狐狸般狡诈,本少爷就怀疑他不是姜辰东的儿子!” “少主,火已经熄灭,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跪在地上的人询问。 “查清山寨着火的缘由,在山寨正门部署部分兄弟,其余人在山寨里地毯似搜索。本少爷就不信,他一小孩子能从我手底下逃走。”青衣男子眼前一片阴鸷,嘴角噙着冷笑道。 姜云闻言,肩膀抖了下,背着长安往阴影里躲了下,身子压的更低。长安陷入沉思,少主?难道是这群盗匪的主子不成?转头看向姜云,这少主好像认识仲漫,那他劫姜云是为了什么? 两人说完,急急往外走去,姜云躲在花丛中,不敢动弹,长安不舒服的动了下。姜云示意她安静,然后道:“一会儿有人过来。”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伙人举着火把来到院门口。 “少主的住所,咱们还搜么?”一盗匪问身旁的人。 “当然,少主说了,整个山寨地毯似搜索。”后面人回应。 “可是如果少主晓得咱们对他的院子地毯似搜索,还不知道会如何?”另一人接话道。 既不能违背少主的命令,又不能唐突了少主,最后几人采取折中的法子,匆匆在院子里面转了一圈,然后赶紧离开。 ------------ 第二十一章 原来是陷阱 幸亏没有离开!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等众人离开,姜云暗自叹了口气,背起长安飞快走出院子。现如今,山寨的正门,肯定守卫极严,他们如今做的就是要找到后门,然后离开。 按照姜云的想法,后门肯定是在整个山寨后门不起眼的地方,如此想着,姜云哪里偏僻,就背着长安往哪里走。 “累死大爷我了。” 姜云正在小道上急急前行,突然一个声音从树丛中响起,姜云几步躲入小道旁的草丛里。不一会儿,只见一黑衣人提着裤子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抱怨道:“哼!让老子去寻什么小兔崽子,寨子那么大,大爷我去哪儿找去。” 姜云安静的躲在草丛中,见黑衣人越走越近,突然计从心来。 “嘘――” 姜云将长安放在地上,示意她安静,然后从腰间摸出之前在柴房找到的绳子,快速打了圈,放在小道上,一端牵在手中,看准身旁的大树,将另一端扔向树杈,快速系好。最后轻轻摸起身旁的石块。等到黑衣人快要靠近,姜云将石块朝着黑衣人迅速抛出。 黑衣人正走着,没想到前方竟然落下一石块,吃惊的很,快走几步,走到石块旁,弯下身子,仔细查看石块。姜云见有机可乘,轻轻一拉手中的绳子,男子的双脚顿时被绑住,姜云见状快速从草丛中跳起,将手中的一端系在另一棵树上。 顿时,男子被吊在树上。姜云从腰间拿着手中的碗渣,放在他的颈部。 冰凉的触觉袭来,因是黑夜,男子看不清来人,一动不敢动。 “说,后门在哪?”姜云低声询问道。 黑衣人本以为是敌人闯入,哪知听到的却是儿童幼稚的声音,心底松了一口气。 “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黑衣人“嘿嘿”的笑了起来,他一直在找姜云,没想到他居然送上门来,这下他可发大财了。 姜云见他不配合,用碗渣在他颈部轻轻用力,血顿时流了出来,“快说,不然我要你的命!” 黑衣人试图挣扎,哪知,越挣扎,腿被绑的越结实结实。姜云冷笑了几声,手紧紧放在他的颈部,一点都没有放松的意思,不但如此,凡是他挣扎一次,姜云手中的碗渣就割深一次。 直到此刻,黑衣人才害怕起来,怪不得兄弟们说这小子年纪虽小,却十分狡诈。本以为是他们虚张声势,哪知还真有点本事。现如今他就栽到这孩子手中。 眼波微转,黑衣人讨好道:“这位小爷,先把我放下来,我就告诉你。”见姜云不语,他继续道:“你看现如今我身子倒着,你看着怪难受的是不?” 长安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突然听到黑衣人的话,有点想吐血的冲动。他真当姜云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么?没想到这山寨的强盗中,居然有这么没脑子的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被这么一小孩吊起来,想要逃脱,不费点力气很难。 黑衣人给姜云说了许多好话,见他油盐不进,晓得自己一人无法对付,就要张口呼喊。 “如果不怕死,尽管喊就是。”姜云紧紧握着碗渣,嘴角扬起嘲讽的微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伤口顿时更加深了,血液顺着姜云的手腕,慢慢流下。 黑衣人脖子吃痛,果真不敢呼喊。 姜云继续问道,“后门在哪?” 黑衣人想了想,指了下小路道:“顺着这条小路往南走,经过两个长廊,一个拱门,就是了。” 姜云闻言,冷笑几声,“啪啪”给了黑衣人两个耳光,“你当本少爷傻么?”如果没有猜错,按照他说的,那是正门,正门守卫多,如果去正门,那就是自投罗网。 黑衣人没想到他晓得路,听到他的话,脸顿时黑了下来。 “沿着这条路往西走,穿过院门,你会看到一院门紧闭的后院,推开院门,你就能看到后门。” 黑衣人说完,见姜云眼睛直直盯着他不语,心底一颤,说道:“小爷,小的这次说的是实话,真的。” “哼!”姜云冷哼一声,不说信,也不说不信,而是将系在另一颗树上的绳子一端解开。 黑衣人见状喜笑颜开,眼珠一转,“小的看面相就知道,小爷是大大的好人。” “呵呵,”姜云冷笑了两声,好人么?如果他是好人,他肯定被黑衣人欺负了。对付他这种人,只靠善良是行不通的。 姜云拉着绳子沿着黑衣人转了几圈,顿时黑衣人全身都被捆绑住,最后姜云将绳子系在树上,打了个死结。 黑衣人本来指望着姜云放了他,哪知他不但没有放了自己,反而将自己捆在树上。一时间,想掐死姜云的心都有了,破口就要大骂。姜云不会给他如此机会,拿出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布,捏住黑衣人的嘴巴,塞了进去。 长安一直在一旁看着,见他漂亮的解决掉黑衣人,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佩服之情。如果说在柴房中杀掉挨矮个子是幸运,那么这次逮住黑衣人,便是他的计谋。三四岁年纪的孩子,靠自己的智慧,竟然能过活捉身体强壮的成年人,楚王的儿子果真腹黑! 姜云处理完黑衣人后,来到长安跟前,俏皮的冲她眨了下眼睛,然后背起她,按照黑衣人所说的路,往后门走去。一路上躲躲闪闪,果然,很快来到后门所在的院门口。 看了看紧闭的院门,又看了下安静的四周,姜云思考了下,迅速爬上院门口的一棵树。树木甚是茂盛,姜云躲在里面往院中看,只见院内杂草丛生,屋子亦好像废弃了一般,抬头往北看去,果然一有一小门。再往外看,许是深夜的缘故,漆黑一片。 姜云在树上躲了会儿,见没有丝毫异样,背着长安从树上下来,推开紧闭的院门,穿过跟他差不多高的杂草,来到后门。 后门是用木头制成的,看样子有些年岁,两个木栓之间挂着一大锁。 姜云停在后门口,一时间犯了难。后门用大锁锁着,他手中没有钥匙。姜云四周看了下,试着爬了下墙,可是墙体因长了苔藓,十分光滑,姜云数次未能如愿。 正当他皱着眉头思索的时候,长安适时的拉了下他的衣服,见他转头看自己,长安伸出手指,指了下他脚底下的石头。 “呵呵,”姜云见长安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笑了笑,“你是想让我砸开这锁?” 长安没有丝毫戒备的点了点头。 姜云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然后拿起脚边的石块砸向大锁。 “哐当――”一声,大锁掉在地上。 姜云迅速拉开门,往外走。只是刚迈出第一步,姜云便收回了脚。外面漆黑一片,凉风袭来,“呼呼――”直响,姜云摸了下心脏,只感觉心跳迅速加快。 长安不明白他刚迈出的脚为何收回,垂头往前看去,顿时傻了眼。 悬崖!前方不到一丈的位置竟然是万丈深渊!长安心底“咯噔――”一下,好险!如果不是姜云机灵,或许他们早就成了肉饼。 姜云平静了下心情,将长安放在地上,然后搬起刚才的石头,往下扔去。许久后,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姜云脸上露出欲哭无泪的神色,抱起长安道:“安儿,咱们被人骗了!这是绝路呀!” 话音刚落,外面火光一片,只是一会儿工夫,黑压压的人群涌上,走在前面的是那青衣男子。在他旁边,拿着火把的,就是被姜云栓在树上的黑衣人。 原来被算计了!长安在姜云身上不安的动了起来。 “啪啪啪――”青衣人双手鼓了下掌,然后道:“姜公子,别来无恙!” 姜云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抬头挺胸,满不在乎道:“要杀要刮随你的便!” 青衣男子脸上露出丝赞赏的神色,口中却说道:“本来不想杀掉你,可是刚刚得了她的命令。我不能不杀你,谁让你阻碍了她儿子的路呢?!” 一会儿“她”,一会儿“她儿子”,长安听的迷迷糊糊,不明白啥意思。姜云却是退后一步,一脸的吃惊,尔后脸上颓败异常。 “那……我娘亲呢?”姜云询问道。 “你娘亲留着还有些用处。”青衣男子嘲讽般说道。 “既然如此……”姜云停顿了下,突然转身,十分悲哀的望了身后长安一眼。 长安被他望了一眼,只觉得他浑身都是悲哀,甚至带着些决绝的神色。长安被他的神色惊住,一时间不能反映。 姜云看她傻傻的表情,嘴角上扬,而后转头,背着长安,朝着悬崖下纵身一跃。青衣人吃惊的神色,映入姜云眼底,姜云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 风在耳边呼呼刮着…… 长安看着他如解脱般的神色,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一世,就要这么结束了,只希望下一世,睁眼间,她还能看到父亲母亲,还有……长安再次看了眼姜云,这个男孩也蛮有意思。如此想着,长安慢慢闭上眼睛。 “安儿――” “云儿――” 突然一阵呼喊声传来,两个人同时奔向他们。空中,薛庄跟秦卿对视一眼,而后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 第二十二章 相遇不相识 长安睁开眼,只见父亲手持宝剑飞向下坠的他们。正欢喜间,秦卿一把抱住姜云跟她,然后将宝剑插入悬崖的石块间,借助宝剑,运起轻功,飞上悬崖。 悬崖另一侧,火光一片,黑衣人、红衣人交战在一起。 薛庄看到青衣人时,不自觉的笑起来,“原来是你个叛徒!” 青衣人闻言,满不在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千牛卫头子又能如何,还不是被姓姜的当狗使唤。” 薛庄本就血气方刚,被青衣人的话激起,暴怒,提起剑朝着他刺去。 对岸,秦卿检查了下两人的身体,然后抱起长安,有些歉意的说道:“安儿,宝贝女儿,是爹爹的错,爹爹来晚了。” 秦卿的话中喊着无限歉疚。还好!他来的还算及时,不然,眼睛瞥了下万丈深渊,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其实他跟薛庄动身不晚,只是那该死的客栈老板耍了心机,趁着天黑,竟然将他们领入巨石阵。幸亏秦卿曾学过五行八卦之术,懂得些兵法阵法,花费了些时间终于破掉。 后来,两人在山间碰到先行一步的千牛卫。薛庄询问了些情况,得知其中一人潜入山寨中放了几把火,志在想弄清楚里面到底敌人多少。 询问了下里面的情况,秦卿跟薛庄决定,从守卫薄弱的悬崖一侧潜入山寨,然后查出姜云跟长安的所在。哪知,众人刚到悬崖一侧,便亲眼目睹了如此惊险的一幕。 秦卿见姜云沉默不语、情绪甚是低落,询问道:“云儿,你没事吧?” 姜云眼神深沉的摇了摇头,然后指了下长安道:“伯父,不知怎的,安儿既不哭,也不闹,您帮她看看吧。” 长安平日里安静的很,秦卿一直没注意她的异样,直到姜云提起,这才看向长安,担忧的摸了下她的脉搏,这才发现她被人点了哑穴。 “哇呜――”等到秦卿帮长安解了穴道,长安一激动,哭了出来。 秦卿听到女儿的哭声,刹那间心都碎了。 山寨中的盗匪越来越多的往后门涌动。千牛卫本就剩下不多,再加上薛庄小臂受伤,不怎么灵活,一时间处于下风。 秦卿见状,眼底透着焦急。 “伯父,没关系,您放心过去吧,这里有我呢。”姜云看出秦卿魂不守舍,一脸郑重的提醒道。 有过上次姜云跟秦卿被劫持的经历,秦卿有些担忧,眼见薛庄就要战败,秦卿将随身的匕首拿出,递给姜云道:“拿着这个防身。”说完找了一隐蔽的石块,将两人放在石块后面。 姜云抱着长安,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对面悬崖之上,脸上满是戒备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秦卿帮着薛庄避开青衣人的剑,薛庄气愤的询问道。 之前,他跟秦卿商量好,如果找到姜云他们,秦卿带着两人先走,其余的事情,交给自己跟其它千牛卫兄弟。 “你退下,这里交给我。”秦卿瞥了眼他一直在流血的胳膊,面无表情说道。 “你……” “少废话!快点!”秦卿避开青衣人的剑,反身飞起,踹了青衣人一脚。 薛庄见他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叹了口气,飞身来到悬崖对岸。 青衣人从地上爬起,看准时机,给了周围几人眼色,十多个盗匪追着薛庄来到悬崖边上。 秦卿未料到会如此,见此情景,十分吃惊。因担忧两个孩子,秦卿一时间有些魂不守舍,青衣人看准机会,一剑刺过去。秦卿肩胛骨顿时被宝剑穿透。 青衣人将剑拔出,血染衣服。秦卿眼神阴鸷,快速点了穴道,制止血液流出,而后,提起剑,狠狠的朝着青衣人刺过去。 薛庄身体本就受伤,被十几人同时围攻,体力有些不支。正在此时,不知道谁在背后踹了他一脚,本就失血过多的薛庄歪倒在地上,众黑衣人举剑就要刺去。 “呵呵……”薛庄笑了起来,身上没有丝毫力气,没法反抗,认命的闭上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数十只弓箭突然袭来,十几个黑衣人同时毙命。 薛庄本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哪知等了许久,众人未下手,睁开眼睛,抬头望去,只见整个渣子山亮如白昼,满山遍野的官兵涌了出来。 长安见来了救兵,当下高兴起来,可是姜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眸底一片深沉。 青衣人没想到官兵会来助阵,吹了口哨,盗匪纷纷撤回山寨内。原本看似普通的木门,瞬间升高了几分,外壁异常坚固。 薛庄跟秦卿对视一眼,带着剩下的千牛卫飞到悬崖对岸。 秦卿将姜云与长安从石块后面抱了出来。 “属下无能,请四殿下责罚。”薛庄因未能解救出姜云,一直耿耿于怀,此次见到姜云跪倒在地上谢罪。 “呵呵,真是好衷心的一条狗!”突然一孩童的声音飘来。 众人抬头,只见一小孩十分神气的走了过来,吴英紧紧跟在他后面。 长安抬头,只见男孩身着蓝色衣袍,衣袍做工精细,朵朵白云栩栩如生,腰间系着一麒麟玉佩,头发用玉簪束起,长相自是俊秀,高挺的鼻子、樱红的小嘴,只是上翘的嘴角,轻蔑的神色,让人见了十分不喜。长安仔细瞧着,突然心底产出一丝熟悉的感觉,可是上看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薛庄被一小孩子责骂,嘴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原本垂下的头更低了。 姜云却将薛庄扶起,没有理会来人,反而亲切的询问薛庄受伤的情况,然后叫来千牛卫帮他疗伤。 一时间,长安有些不能正常反应。按道理,小孩派人救了姜云一伙,姜云自是应该表示感谢,可是事实上却是,小孩讽刺薛庄,姜云不理会小孩。 “姓姜的!本宫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居然还无视。”小男孩见他不理会自己,甚是生气,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姜楚果真蛮夷之地,远非我仲齐所能比的,哼!愚昧的小民。” 姜楚?仲齐?难道他们不是一伙人么?长安眼底闪过诧异的神色,看吴英那老太监巴结的样子,还以为来人为楚宫中的人呢。 姜云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仲康!你也就这点能耐!” “轰――”长安只感觉自己的头如被炸开一般,心如被锋利的匕首刺中般,一阵阵绞痛袭来,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 泪水瞬间流下,仲康的影子逐渐模糊。仲康!面前这个男孩原来是仲康!朦胧中,长安仿佛看到那个如同从画中走出的男子,伸出脚,狠狠的踢在她的身上,狠厉、决绝。大婚之夜的鲜血尚未从长安心底干涸,如今如同泉水般,再次难以抑制的流出。 一见倾情,再见倾心,洞房花烛,却是命丧时分! 长安眼底一片阴鸷,如今自己乃重生之身,非同以往,仲康!你虽地位远在我之上,却也不能随意鱼肉与我!欠我的,有当一日,我要你数倍来尝! 秦卿听到姜云叫仲康的名字,下意识的将女儿抱紧。这男孩原来是齐国国主的儿子。长安的身份特殊,他不能让他们发现她。现如今,他要做的是将长安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等着她慢慢长大,到时候一切揭晓,他会让她选择。 仲康听到姜云的话,暴怒,然后朝着后面的侍卫道:“速速进攻山寨,活捉山寨头领。”说着看向姜云,“本宫倒要让楚蛮夷看看我们的实力。” “喏,”侍卫退回,安排进攻方案。不久,只见条条木桥在悬崖两端架起,正门、后门,全面进攻。 “哼!让你见识下我齐国的厉害。”仲康瞥了眼姜云,傲慢的说道。 姜云嘴角上扬,眼底闪过丝戏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后门突然大开,只见山寨中的盗匪全副武装,手持弓箭,姜云见状,眼神微闪,眼底闪过丝痛恶。一会儿箭雨袭来,侍卫们纷纷将来箭斩断。 “呵呵,”仲康笑了起来,对姜云道:“那盗匪竟然穿着你们楚国士兵的衣服呢。” 仲康的话如同炸弹般在众人耳中响起,嘲讽有些,鄙视亦有些,千牛卫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以,吴英却是咬牙切齿,神色难看,薛庄头垂的更低了。 “哼!自打齐国建国以来,一直以国泰民安自诩,没想到清河村一带盗匪丛生。果真如他们所说,国泰民安的很呀。”姜云转开话题道。 仲康听到,有暴怒的倾向,谁人不知齐国国主弑君夺位后,众人纷纷起义讨伐之,后虽用武力镇压,却不能改变因战争带来的流连失所与满街的饿殍,由此齐国的盗匪乃三国之最。 仲康虽是几岁的孩子,可是国内的情形他亦听说了些。姜云调笑般将齐国的国情说出,仲康脸色难看的很。 “都给本宫上,一个不留。”仲康果真被激起,命令道。 众侍卫闻言,纷纷拿出背后的弓箭,纷纷火雨射出,所到之处,一片火海。兵刃相接声、呼喊声、求救声此起彼伏,长安抬头看向姜云,只见他脸色沉沉的看着悬崖对岸的厮杀,原本清澈的眼神如一潭死水,望不见底。 ------------ 第二十三章 斩草除根 长安暗暗叹了口气,之前他还对杀了矮个子人而耿耿于怀,现在竟能如此淡定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该为他感到心酸,还是高兴。 厮杀继续,火光冲天,慢慢的天空发白。 经过一夜的厮杀,盗匪全部毙命,齐国前来支援的侍卫,也有伤亡。众人前往山寨查看,只见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血水顺着石块往下流,一直蔓延到悬崖下。 秦卿怕长安害怕,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长安却不乐意的摇头,试图摆开秦卿的大手。 “启禀殿下,前方假山下发现一地道,兄弟们下去看了下,很长,像是通往山外。”一侍卫突然跑了过来,跪在仲康面前汇报。 直到此刻,姜云才发现,他们在山寨中转了一整圈,没有发现青衣人的尸体。 “不好!盗匪的头领跑了。”姜云道。 仲康跺了下脚,对身后的将领吩咐道:“迅速下山,务必将盗贼首领缉拿归案。”他可不能让那臭小子小看了自己。 众人在山寨中搜索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不过姜云心底早就有明白的很,跟着众人下山,他对青衣人早就不抱有任何期望。 刚下山,一千牛卫跑到薛庄跟前,耳语了一会儿。 薛庄听完,上前禀报道:“四殿下,之前跟秦兄弟一起上山时,属下吩咐山上的兄弟监视客栈老板一家,现今果真有收获。刚才一兄弟禀报,一青衣人出现在客栈后院,兄弟们已将他擒住。” “哦?”姜云跟仲康对视一眼,然后道:“快去看看。” 几人进了客栈,千牛卫带着他们来到后院的柴房,推开门,只见青衣人躺在地上,身子被绳子绑住,动弹不得。 姜云上前几步,只是刹那,脸色变的异常难看。薛庄跟吴英见状,赶紧上前,只见青衣人眼睛紧闭,嘴唇微张,嘴里满是泡沫,脸色发黑,一看就是中毒身亡。 薛庄见状脸色很是难看,看向带着他们来到此处的千牛卫。千牛卫知道大事不妙,上前看了一眼,然后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殿下饶命,属下擒住他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青衣人一死,所有的线索到此为止。 姜云摆了摆手,“罢了,即可启程,咱们先去清河村见母妃。”然后转头看向仲康,“仲康,多谢你前来相救,我感激不尽。这个人情,总有一天我会还上。”说完,就要带着薛庄几人离开。 仲康却是不乐意了,之前齐王吩咐他的事情尚未完成,他不能离开。于是吩咐众人跟上他们。 清河村与渣子山有些距离,路上他们随便吃了点午饭,然后继续赶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清河村,仲漫早就得到儿子跟长安获救的消息,早早的跟柳起舞一起来到村外等候。 “娘亲――”远远的,姜云看到仲漫,原本深沉顿时不见了踪影,朝着她大叫了一声。 仲漫看见儿子回来,喜笑颜开。 等到众人来到近前,柳起舞快速走到秦卿身边,抱起长安左看右看,最后紧紧抱在怀中,深怕别人将她抢走一般。秦卿看了看柳起舞,又看了看长安,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 长安两天没见柳起舞,心中难掩激动,扯开嘴朝着她笑了起来。只差一点,自己就要跟她阴阳相隔了,如此想着,长安伸手搂住柳起舞,虽有些费力,却是紧紧的拥抱。 “回来了?”仲漫轻抚着儿子的额头,上看下看,眼底噙着泪水,“受苦了。” 姜云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笑着说道:“不苦,只要娘亲没事,云儿就安好。”之前的担惊受怕与恐怖,一点都没提。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仲漫了解他的性子,听他如此说,心中满是苦涩。深吸口气,转开头,看向不远处的仲康。 “康儿――”仲漫轻轻叫了句。 仲康有些不屑,可是因父王的吩咐,他又不敢怠慢仲漫。十分不情愿的上前,抱拳道:“姑母――” 原来仲康跟姜云是表兄弟!直到此刻,长安才晓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秦卿跟柳起舞对视一眼,之前的种种疑惑一一解除。仲漫是仲家的女儿,之所以出现在齐国境内,是为了省亲。只是看仲康对仲漫的态度,好像之间还有什么。 “多谢你前来营救云儿。”仲漫略带感激的说道。 仲康撇了撇嘴,“可是表弟没有丝毫表示呢。” 姜云虽在初见他时,没有表达谢意。可是临归来时,却表达了谢意。姜云没想到仲康如此说,脸瞬间拉下。 “呵呵,你表弟没你见识广,康儿不要责怪他。”仲漫的笑容僵在脸上,轻声说道。其实她只是谦虚客套一下,没想到仲康竟然如此说,仲漫笑了笑,孩子就是孩子! 仲康嘲讽的看了姜云一眼,嘴巴撅起,“康儿晓得。” 虽然仲康是小辈,可是毕竟是齐国国主的儿子,自是不能怠慢的。仲漫将仲康等人请入清河村,招呼吴英去老乡那里买来食材,准备宴请他。 “你父王还好吧?”仲漫坐在主位招呼仲康坐下,然后询问。 仲康点了点头,嘴角上扬,“很好!父王以为您离开了,哪知过了这么久,您仍在齐国境内。” 任谁都能听出仲康口气中含着讽刺的意味,只是仲漫装作不在意,众人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姜云喝了口茶水,轻声道:“如果不是因为盗匪偷袭,我们早就回到楚国。” 之前,姜云曾经用“国泰民安”讽刺过仲齐,这下姜云如此说,仲康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姜云见他闭嘴,转开头去。 长安见仲康吃瘪,打心里感到高兴,以前她跟仲康在一起时,总觉得他彬彬有礼,现在看来那些都是伪装。心中突然苦苦的,谁让那时的她天真,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呢。如此想着,长安转头看向仲康,心骤然一痛,曾经她爱他如斯,曾经他伤她至深。 天渐渐黑了,仲漫示意吴英可以开饭。 饭菜纷纷端上桌,仲康看到桌上菜的同时,脸都绿了。 夹菜吃了几口,仲康一脸不快的将筷子放在桌上,独自生闷气。 仲漫吃了口菜,见他停了下来,询问道:“康儿,怎么了?” 仲康一脸不满道:“姑妈,这是人吃的么?” 秦卿跟柳起舞正在用餐,闻言,抬头看他,见他一脸不快,摇了摇头,垂头继续吃了起来。娇生惯养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受如此的苦! 姜云眉头微皱,“这里是乡下,不是齐宫,不可能有宫里经常吃的山珍海味。这些东西吴英可是准备了很久,如果你不乐意吃,可以回宫。” 仲康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就要离开。仲漫瞪了姜云一眼,拉住仲康的衣角道:“你表弟年纪小,康儿大人大量不要怪他。” 年纪小?仲康嘴角扬起一抹讽刺,明明他们同年生,只是自己的生日稍大些而已。 如此想着,仲康回头,狠狠的瞪了仲漫一眼,然后不理会她,将衣服从她手中扯了出来,离开。快要走到门口时,突然将身上的袍子脱掉,然后扔给身旁的侍卫,“烧掉!脏!” 仲漫只是拉住他的衣角而已,没想到他会如此过分。一时间,仲漫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姜云脸色发黑,作势就要去追他。 仲漫叫住他,看了眼周围的柳起舞跟秦卿,低声道:“云儿,务要无理。” 姜云脸色沉重,“可是他侮辱娘亲您,孩儿不会放过他。” 仲漫再次压低声音道:“一则兵书云:小不忍则乱大谋。二则……”透过门看向外面的齐国侍卫,“咱们现如今在齐国境内,而且他们刚刚救了你。” 姜云闻言,慢慢的坐下,狠狠夹了几口菜塞入口中,深吸几口气,渐渐地,脸上恢复平静的神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长安躲在柳起舞怀中,将一切都看在了眼底。说实话,仲康做的确实过分了些,仲漫只是拉了下他的衣角,他就让侍卫将衣服烧掉,只是仲漫作为长辈,不可能跟小辈一般见识。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吧?长安眉头皱起,感觉他们的关系分外生疏,特别是仲康,对仲漫一脸的厌恶。皇家的事情就是麻烦呀! 仲康因为之前的事情,夜宿清河村附近的军营中,仲漫多次派人去请,均未能见到仲康本人。别无它法,只得由的他去,盼着第二天能够启程,离开这齐国境内。 柳起舞跟秦卿宿在一老乡家中。熄灯后,秦卿将长安在渣子山上惊险的一幕告知柳起舞,起舞闻言,紧紧抱住长安。 “幸好你们来的及时。”透过月光,柳起舞抚摸着长安睡熟的脸,低语。 秦卿肩胛骨受伤,包扎好后,怕妻子担心,没有告诉她。见妻子的头要靠过来,顺势搂过,让她的头靠在另一边,脑中想着当时的场景,然后漫不经心道:“楚国四皇子果然非池中之物。” 柳起舞没想到他会提起姜云,面露差异,“怎的如此说?” “是他主动背着安儿跳下悬崖的。”秦卿意味深长道。 柳起舞闻言,立刻抬头,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什么?不是盗匪将他们推下去的么?” “不是。”秦卿斩钉截铁道。 ------------ 第二十四章 归家 之所以夸赞姜云非池中之物,秦卿是有原因的。姜云一三四岁的孩童,在被绑架的前提下竟能带着长安安然无恙的从山寨中逃出来不说,而且,在危机情况下,他竟能发现崖下的大树,并迅速判断利弊,丝毫不优柔寡断,有所取舍。这一方面,对他一大人来讲,都是困难的。 柳起舞见秦卿沉默不语,亦不催促。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出二十年,三国的版图将会发生变化。”秦卿看着前方,轻声道。 柳起舞不在乎的笑笑,“分与合又与我们何干,我只图能跟你相守到老,还有……”看了下长安,继续道:“安儿能长乐安康!” 谁也不知道秦卿的话在十五年后果然应验,他自己亦是推动者之一,当然还有长安,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起舞早早起床收拾东西,叫醒睡梦中的长安,喂了些她鸡笋粥后,抱着她去给仲漫告别。哪知刚进院子,便被老乡告知仲漫他们早在天尚未亮时就离开了。 长安闻言,心底有些失落,虽说她跟他们相处时间不长,可是毕竟是曾经一起共患难的人,没想到他们说走就走了,下次相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永远都见不到了吧,又或者对面相见不相识。 还有姜云,虽然他一开始救自己的目的不是那么纯洁,可是后来,她能感到,他是真心实意的。 至于仲康,长安捂住有些难过的胸口,既然仲满她们离开,他应该去送了,只希望往后的日子,他们能够不会相见。又或者,他跟前世一样,他们成为敌人。 柳起舞有些不满,“她走时怎得不给我们告别?” 老乡突然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扫帚,匆匆进屋,将一本书交给柳起舞道:“那位夫人让小老儿将这本书交给您。” 秦卿在一旁,想要替她接过来,哪知柳起舞一把抓了过去,然后脸色微红道:“不许看。” 秦卿虽好奇是什么书,见她满脸羞怯的样子,只能作罢。 柳起舞将书放入背后的包袱里,牵过秦卿手中的马儿,上马,策马离开。 朝阳,金光闪闪的洒在大地上,满山的野草朝气蓬勃的生长,长安转头回看了一眼,只见清河村沐浴在阳光中,之前一切的不自在好像瞬间消失了许多。 抬头看到母亲的下巴,长安依偎在柳起舞的怀中,心中默念道:活着真好!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挥霍,去改变原本不幸的事情。 出了清河村,柳起舞看着眼前的景色,心情突然大好。 “卿哥,接下来咱们去哪?”柳起舞眉飞色舞的询问道。 秦卿望了下远方,然后看着柳起舞道:“阿舞,咱们回家吧,一年多了,母亲在催了。” 该来的迟早要来到!长安听到他的话,暗叹了口气,看向娘亲,只见柳起舞点了点头,扬起马鞭,策马奔腾起来。秦卿见状,摇了摇头,追赶上去。 美丽的朝阳、奔腾的骏马,灿烂的野花,组合出一副和谐的画面,希望与未知的未来在等待着他们。 四年后。 吴国秦府安沁苑,一小小的身影忙碌在花圃中,温暖的阳光洒落在她粉色罗裙上,高挺的鼻尖闪闪汗珠晶莹剔透。绿叶红花相称间,女童犹如花间精灵一般,多了份灵动与脱俗。 身旁的丫鬟被她使唤的跑来跑去,心里虽有无数的怨气,却不敢发泄,只得在她身旁跟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精灵歪倒在地上。 柳起舞坐在亭子中,扇着扇子休息。看着女儿不停的忙绿着,柳起舞不自觉感叹时间之快。不经意间已经四年,原本襁褓中的婴儿已经四岁,仔细看模样,面若桃瓣,目若秋波,眼珠转动间透着股灵气,倒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因为在外面呆了一年之久,秦老夫人对长安的存在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在她晓得长安为女孩时,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秦家六代单传,到了长安这一辈,却只得一女孩,可想而知,秦老夫人心底的难受。 不过……这孩子却不是自己的!突然想到已逝的阿妹,柳起舞情绪十分低落,等长安再大一些,她要带着长安去看看阿妹。 “娘亲,您怎么了?不舒服么?” 突然一清脆的声音响起,柳起舞回神,只见长安手中抓着在花圃中采的花,一脸天真的望着自己。 柳起舞将长安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没有,坐的久了,娘亲有些乏了。”说完看向长安手中的花,询问道:“今儿个安儿又为娘亲采了什么花?” “菟丝子。”长安一脸天真的回答。 柳起舞接过长安手中的花,轻嗅了会儿,道:“真香。” 长安听到娘亲夸奖,喜笑颜开,亲了下她的脸颊,然后道:“那……安儿让小青用这花为娘亲熬粥。” 柳起舞嘴角上扬,“你这鬼灵精!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好好好,娘亲准了就是。” 长安“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上,背地里,却偷偷伸了下舌头。现如今自己是四岁的孩子,自是不能表现太过成熟,还是天真些好,天真好办事。 一边想着,一边为算着秦卿回来的日子,她的伟大计划就要成功了。如此想着,长安的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 秦卿曾为大魏统帅,自打大魏灭亡后,伤心的他便和柳起舞一起浪迹天涯。归家后,秦卿本安心做些小生意养家,哪知吴王得知他在吴国后,三顾秦府,请他去做将军,带领吴军驻守吴齐边境,以防齐国进犯。 秦卿本不想答应,可是吴王打着“仁义”的名义前来,不好推脱。再加上秦老夫人不希望儿子碌碌无为一生,无奈之下秦卿接下将军一职。柳起舞很想再次跟他去战场,只是因为长安的缘故,不得不在家照顾女儿。 “算算日子,爹爹就要回来的。娘亲,咱们去厨房为他做些芙蓉糕备着。”长安在柳起舞身上趴了一会儿,轻声道。 柳起舞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尖道:“好!鬼灵精!” 长安早慧,六个月会开口说话,八个月会走路,而且她跟别的孩童不同之处在于,自打会走路后,经常自己往花圃里跑。现如今,花圃已经成为她的根据地,里面的花,都是丫鬟们按照她的吩咐从各处得来种子种上的。 说起这菟丝子,柳起舞奇怪的很,自打它生长出来,原本花圃中盛开的牡丹、杜鹃等花一株株干枯致死。特别是那株从吴王皇宫中移来的“洛阳红”,柳起舞原本宝贝的很,现今早就因为干枯,被长安拔掉。柳起舞虽是十分心疼,但因为女儿,也就作罢,对外则宣称花儿本生在帝王家,后来挪出,因水土不服干枯死亡。 其实柳起舞动过许多次将花圃中的菟丝子拔掉的念头,只是看到长安每天浇水施肥,无微不至的关怀花儿,也就弃了这心思。 芙蓉糕,按理说也是长安发明的。记得她刚会走的那会儿,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些芙蓉花,那时她正在厨房亲自下厨,想为秦卿做些可口的饭菜。哪知,长安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芙蓉花扔入她和的面中,趁她不注意,使劲揣了起来。等到柳起舞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晚亦。 柳起舞本想将面倒掉,哪知长安不乐意,一直抓着面盆不放,眼睛满是天真的望着自己,“安儿想吃……吃糕糕。” 别无它法,柳起舞只得为她做了蒸糕。满满一锅蒸糕出锅的时候,厨房里满是芙蓉花的馨香,柳起舞拿出一个,尝了一口,甜而不腻,香而脱俗。 柳起舞甚是欣喜,将做好的芙蓉糕分给下人,下人们连连夸赞小姐心灵手巧。就连秦老夫人都夸赞长安,竟然做出如此美味的糕点。 其实在柳起舞看来,长安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无意中竟然做出了美味而已。 柳起舞牵着长安的小手来到小厨房,吩咐下人们退下后,跟长安在厨房中忙碌起来。和面、上炉、烧火,不久满满一锅芙蓉糕蒸好出炉,满屋的馨香沁人心脾。柳起舞照例从里面拿出一半放入食盒中,对长安道:“安儿,去给你祖母送去。” 前世,秦老夫人因为柳起舞生不出儿子,一直冷嘲热讽的为难她。自打长安懂事开始,就没看到她给柳起舞好脸色。下意识的,长安心底十分排斥她,跟她的关系十分不好。小时候总是出些坏点子整治她,当然她也很讨厌长安。 现今重来,长安为柳起舞打算,经常缠着秦老夫人撒娇,拉近她们之间的祖孙关系的同时,拉近秦老夫人跟柳起舞之间的婆媳关系。虽秦老夫人仍不是很喜欢长安,可是毕竟从心底认为长安是自己的亲生孙女,面子上总是过得去的。 长安点点头,唤来身旁的大丫鬟小青,先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而后两人一前一后往正堂走去。 “砰――” 长安正走着,一人迎面而来,尚未看清,来人将她撞倒在地上。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请小姐责罚!”来人发现是长安,跪倒在地上,紧张道。 ------------ 第二十五章 可恶的左相夫人 长安在小青的搀扶下起来,先是将身上的泥土拍掉,然后抬头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穿红衣的女子,脸上满是天真的神色,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道:“樱桃姐姐,没关系。是安儿没看清路。”说着话锋一转,继续询问道:“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做什么?” “回小姐的话,左相夫人来府中做客,老夫人吩咐奴婢去厨房拿些糕点。”樱桃垂头禀报道。 左相夫人?长安闻言一怔。 前世她对左相夫人可谓憎恨之极。柳起舞因为曾流产的缘故,一直没有生育,虽有长安在身边,可毕竟是个女娃子,不能传宗接代,秦老夫人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左相夫人看准了秦卿年轻有为,隔三差五来府中做客,将府中的庶女嫁来做小。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女儿,娘亲不可能郁郁寡欢。长安原本清澈的眸子,瞬间深如潭水,此生,她要捍卫属于她的幸福,她不会让破坏他们家庭和睦的人出现,绝不! 如此想着,长安脸上绽开无害的微笑,对樱桃道:“樱桃姐姐,安儿跟娘亲做了些芙蓉糕,正想让祖母尝尝。姐姐曾吃过芙蓉糕,晓得芙蓉糕香甜可口。现在安儿就将芙蓉糕给祖母拿去,姐姐不必去厨房了。如若祖母想吃其它的,可让小青去拿便是。” 秦老夫人有见客时不让外人打扰的习惯,樱桃闻言,先是思索了会儿,觉得她说的有理,点了点头道:“小姐所言极是。” 长安笑了笑,没再说话,跟在樱桃的后面,三人一起前往正堂。在路上,长安询问了些秦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樱桃一一作答。 “祖母――” 尚未进门,长安就甜甜的叫了一声。 正堂内,秦老夫人跟左相夫人正在叙家常,闻言,抬头看去,只见一小小人儿身着粉色罗裙,面带灿烂微笑的走了进来。秦老夫人没想到她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平日里,长安喜欢呆在安沁苑摆弄花草。左相夫人偶尔来秦府一次,未曾见过她,此次见她,心底有了计较,仔细打量着她。只见来的小人儿,面带微笑,长相俊秀,一看就是性格温和,毫无心机的主儿。 “祖母――”长安走到秦老夫人跟前撒娇道,“安儿跟娘亲做了些芙蓉糕,来给祖母尝尝。” 原来如此!“好……”秦老夫人点头正要开口说话。 “这位是?” 左相夫人面带微笑,打断她的话,开口询问道。 “哦,这是老身的嫡孙女长安。”秦老夫人不在意的笑着道:“安儿,见过左相夫人。” 长安闻言,转身看向左相夫人,心中对她十分不屑,可是动作却如同小大人般,作揖礼貌道:“长安见过左相夫人。” 因长安年龄尚小,做起来有些滑稽。 左相夫人捂住嘴笑道:“免礼。”然后对秦老夫人道:“昔日听闻秦将军之女聪慧于常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凡。聪明伶俐,又娇俏可爱,恭喜老夫人。” 秦老夫人听到左相夫人的话,喜笑颜开,“哪里的话,一个女娃子聪慧又能如何?” 秦老夫人本就无心的话,哪知左相夫人听后,眼波微转,似乎觉得很有道理般,“秦将军年轻有为,有儿子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长安闻言,脸色变冷,这左相夫人打的什么主意,秦老夫人恐怕不知,但是作为重来一次的自己,却是看得异常清楚。哼!迟早的事情,只怕她现在已经按捺不住,想让女儿嫁过来么? 如此想着,长安看向身旁的秦老夫人,只怕她早就听到心里去了吧?她处处讨好秦老夫人,自是晓得她一直重男轻女,毕竟秦家六代单传,渴望孙子也是不如道理。可是如果破坏他们现有的幸福,她秦长安绝对不依。 “祖母,安儿不依。”长安撅起小嘴,撒娇,见秦老夫人偏头看向她,继续道:“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娘亲跟随爹爹上战场,谁说女子不如男?” 柳起舞原本为世家名门柳家的嫡女,秦家在身份地位上自是不如柳家。之前,柳起舞嫁与秦卿之际,秦老夫人对她掏心挖肺的好,只是后来,随着长安的到来,加上柳起舞身子弱,没有生出个儿子,秦老夫人的心底对她很有意见。 秦老夫人听到长安的话,脸瞬间拉下,“安儿,你还小,女子就该有些个女子的样子,精于女红,熟读《女戒》才是女子应该做的。” 她的话有所指的,柳起舞虽精于女红,精通史书,可是她以前经常抛头露面,不符合《女戒》中对女子的行为规范。 左相夫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道:“老夫人所言极是,女子本跟男子不同,哪能跟战场上的男子同吃同住,败坏风德。” 长安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之前长安曾提起柳起舞协助秦卿的事,哪知现在她居然说败坏风德。长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恨不得将她掐死。 秦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她虽不喜柳起舞,可是轮不到别人在她面前说三道四。特别是居然说什么败坏风德这么难听的话。柳起舞再不好,也是她秦家的媳妇,哪能让别人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乱说一通。 秦老夫人脸色不郁的对左相夫人挥挥手道:“今儿个老身身体不适,夫人请回吧。”说完,不等左相夫人搭话,对身旁的樱桃道:“樱桃,送客。” 左相夫人脸上的表情甚是尴尬,本想说些什么挽回,可是看着秦老夫人一脸的不快,只好闭上嘴巴,灰溜溜的离开。 借着秦老夫人的手,将她撵走,总算是有点成绩,长安嘴轻撇了下,瞬间恢复原来的表情。 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后,长安压住心底的窃喜,走到秦老夫人身旁,撒娇道:“祖母,安儿错了,安儿不该乱说话。祖母吃些芙蓉糕吧!” 秦老夫人叹了口气,拿了一块芙蓉糕塞在嘴里道:“如果安儿是个男娃子,那该多好呀。” “女娃子是祖母的贴身小棉袄呀。”长安眨着眼睛,一脸天真道。 “是呀,小棉袄呀。”秦老夫人点了点头,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一看就是敷衍的回答。 长安装作不在意,亲昵的围着秦老夫人。 眨眼间到了中午,樱桃上前打断两人道:“启禀老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好,可否去饭厅用饭?” 秦老夫人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对长安道:“安儿陪祖母吃吧,平日里你爹不在家,总是老身一人,孤单的紧呢。” 柳起舞因为要照顾长安,除了早晨一大早来老夫人处请安外,鲜少跟她一起用饭,除非秦卿回家或者家中有客人来,想来她的内心深处是孤单的。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一脸天真道:“以后如果祖母觉得孤单了,可以让樱桃姐姐去安沁苑叫安儿过来,安儿可喜欢陪祖母一起吃饭了。” 秦老夫人闻言,原本不郁的心情一时间顺畅起来,对身后的樱桃道:“去安沁苑通知夫人,就说小姐不回去了,在老身这里用饭。” 樱桃闻言离开,长安坐在秦老夫人身旁,看了看饭菜,长安喜油腻,而饭菜都清淡如水,长安虽不喜欢吃,却一直竭尽所能的讨好她,两人吃的倒是和睦。 吃完饭,丫头们收拾完碗筷,长安见秦老夫人有些疲惫,起身道:“祖母,安儿看您累了,快让樱桃扶您去歇着吧,安儿也该退下了。”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微笑着道:“安儿的确能为老身赶走不少烦恼,有空时常来陪老身坐坐,你爹爹不在身边,老身总感觉身边没个亲人。” 长安点头称“喏,”再三向老夫人表达了关怀之情后,带着小青离开。 回去的路上,长安的脑中一直回想着秦老夫人的话。事到如今,她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了,看秦老夫人的样子,对男孩的渴求不是一星半点了。前世,就是因为对男孩的渴求,秦卿接连娶了好几房妾室,特别是左相的庶女因生了儿子以后,柳起舞终日以泪洗面。 眼底一片阴鸷,有她秦长安一日,她便不会让此种事情发生。无论是谁,她秦长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青。”正走着,长安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的丫头,喊道。 “奴婢在。”小青没想到长安喊自己,立刻回答。 “今儿个发生的事情,不要告诉娘亲,免得她担心。知道么?”长安蹙眉道。 “喏。”小青虽不解,还是回答道。 说话间,安沁苑出现在两人眼前,推开门,长安将心底的不快压下,换上愉快的表情。 “安儿,回来了?”柳起舞见长安笑嘻嘻的回来,轻声询问道,“芙蓉糕可否送到?” “嗯,”长安点了点头,趴在柳起舞怀中腻了一会儿,然后道:“娘亲,安儿想回屋休息。” 长安的作息时间十分规律,午饭后鲜少睡午觉,柳起舞闻言,虽满是诧异,还是点头同意,并吩咐小青前去伺候。 ------------ 第二十六章 各存心思 等到长安睡了,小青从房中出来,柳起舞将小青叫到跟前,询问道:“青丫头,在老夫人处,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她心里,长安十分讨人喜欢,虽感觉秦老夫人不怎么待见自己,可是对长安,却是极好的。长安今儿个有些不正常,应该跟她有关系。 小青支支吾吾道:“没什么……老夫人直夸小姐聪慧,其余的没什么……没什么。” 柳起舞见她如此,心中自有计较,然后道:“小青,谁是咱们安沁苑的主子?” 小青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转换话题,“当然是夫人您了。” “既然当我是主子,我问话,你为何不实话实说。”柳起舞将手中折扇“啪――”的一声扔在桌上,眉毛竖起,不怒而威。 小青猛的跪在地上,身子害怕的抖了起来,垂下头,不语。 “如实说来,我便饶了你。”柳起舞蹙眉道,口气是从没有过的严肃。 别无它法,小青只有违背对长安的承诺,将在正堂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柳起舞。柳起舞听完,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 其实她也一直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只是由于在军营中的流产事件,导致她到现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心中突然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两年来,她孝敬婆婆,操持家务,哪知竟然还是因为这个被嫌弃。虽婆婆用言语将左相夫人赶走,可是在她心底恐怕已经认为自己便是那无德的人。 下午,长安起床后,两人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柳起舞先是认真教习长安女红,而后拿出一本武功心法,以便女儿强身健体之用。 夜里,两人在安沁苑用完饭,便早早上床。只是因为白天的事情,长安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虽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毕竟从小拉扯大,知晓她心中所想。 当长安再次翻身的时候,柳起舞索性搂住她,然后道:“安儿睡吧,一切都会好的。放心,有娘亲在呢。” 其实说这话时,她心里也没底,但是长安闻言安静下来,不一会儿,便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柳起舞慢慢起床,打开窗户,借着月光,翻开一本封面有些泛黄的书。这本书是之前仲漫留给她的。里面的内容,自是秦卿不能看,却与柳起舞密切相关的事情。 暗暗叹了口气,柳起舞摸了下平坦的小腹,她已经按照上面所讲,吃了四年的药,可是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或许她应该放弃了吧? 长安悄悄睁开眼睛,远远的看着柳起舞。其实那本药书,她之前曾无意中从柳起舞的箱子中看到过。前世长安曾在昆仑山跟着凌云道长学过医,自是懂得一些。自打她会走路开始,便潜心的在花圃中种下些药草。那菟丝子虽造成柳起舞喜爱的花儿干枯死亡,却是补肾益精、养肝明目、固胎止泄的良药。 看着柳起舞继续翻看药书,长安心底酸酸的,枕头不自觉的湿了一片。说不在乎那是假的,她其实很想拥有自己的孩子吧,毕竟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想到此,长安看向窗外,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呢?自打初见柳起舞时,她曾说出生母的名字外,到如今,她什么都没提过,好像尽量避讳的向她提起什么。 阿梅?阿昧?阿妹? 长安眼底一亮,难道是阿妹不成?不过瞬间长安就否定了这一猜想。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柳起舞没什么姐妹。柳家是名门贵族,跟秦家六代单传不同的是,柳家男丁兴旺。外祖父一支,更是柳家直系,柳起舞为柳家的嫡长女,她只有兄弟,没有姐妹。 那……到底是谁呢?长安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哎!心底叹了口气,等到再长大一些,她一定会去弄清楚,还有秦卿曾提起过报仇的事情,她一定要将所有的谜团解开。 柳起舞看了会儿药书,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长安见状,赶紧闭上眼睛,再次稳定呼吸,假寐。柳起舞将长安的被角掖好,然后慢慢躺下。 第二日,一大早,长安早早从床上爬了起来,见柳起舞诧异的看着自己,长安撒娇般的亲了下她的脸颊,柳起舞知晓她的小心思,摇了摇头,亲自去厨房做长安喜欢的鸡笋粥。 本来秦府只有一个大厨房,秦卿带着她们母女两人归家后,因长安不吃母乳,反倒对鸡笋粥情有独钟,所以在安沁苑专门建了个小厨房,以便长安随时能吃上热乎的粥。正因为此,后来母女两人鲜少去饭厅跟秦老夫人一起用饭。 长安见母亲离开,唤来小青,让小青为自己扎了两个可爱的髻,在铜镜旁照了照,感觉镜中人娇俏可爱后,在衣橱前挑起衣裳来。 “小青,这件如何?”长安穿上一件紫色衣裳询问道。 “很好看,小姐的肤色白,穿上这紫色,衬得脸色分外好看。”小青回答道。 长安闻言,好像有些不满,在铜镜旁转了两圈,摇了摇头,“这颜色有些俗气了。”说着将衣服脱掉,换了件粉色衣服。 “如何?”长安眨着眼继续询问。 “嗯,面如桃瓣,很不错,衬得小姐更加清丽脱俗。”小青回答道。 长安看着镜旁的自己,摇了摇头,“跟发簪不配。”然后脱下,换了件蓝衣。 …… 如此试了十多件衣服,许是挑花眼的缘故,哪件都不得意。 小青有些无奈的看着长安道:“小姐,只是老爷回来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么?” 长安闻言,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最终拿起那件粉色的衣服穿上。 说实话,如果只是为她自己,她不会如此的讨好秦卿,毕竟前世,虽然秦卿对她很好,可是因为柳起舞的缘故,在心底,她对秦卿还是有些恨意的。 只闻新人笑,哪知旧人哭!就是秦卿与柳起舞当时生活的真实写照。 特别是每当她看到秦卿与他的妾室恩爱的在一起时,她的心底最是不能平静。她讨好他,只是为了他能将心更多的放在母亲与自己身上,少招惹外面那些蜂蜂蝶蝶。 想到此,长安摸了下自己的心窝,就连平日里疼爱娘亲的爹爹都能为了子嗣,去娶三妻四妾。这世上,还有什么真实的感情可言。爱情,不过是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更是奢想。 小青见她最终还是穿了件平日常穿的粉衣,不由的撇了下嘴,口中嘟囔着,“还不是跟以前一样。” 长安装作没有听到,推开门前往厨房找柳起舞。 说起小青,就要追溯到柳起舞跟秦卿带着长安归家之时,当时齐吴交界处,由于战乱,满地饿殍,小青的父母都在躲避战乱时,饿死在路途中,那时小青正好十岁。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熟,柳起舞见她坐在双亡的父母身边,眼睛空洞,脸上没有一滴泪水,顿时生出恻隐之心,跟秦卿商量着将她带回去收养。一来,长安小,给她找个伴。二来,经历过大苦大悲的人,对救命恩人更加衷心。 前世,小青跟长安关系很好,情同姐妹。再世为人,她才晓得平日里和蔼爱笑的丫头竟然跟她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长安在她面前十分放松,她亦晓得长安对她的好。小青爱唠叨,嘟噜两句,长安就当耳旁风了,不会计较。 长安走入厨房时,柳起舞恰要出来。看着她油光满面的样子,长安摇了摇头,将她手中的盘子夺过,放在小青手中,而后牵着她回房。 “安儿,发生何事?”柳起舞不明白长安为何如此急躁,匆忙问道。 长安不语,拉着她来到梳妆台,让她坐在上面。柳起舞终于明白过来,调笑道:“安儿可是嫌弃娘亲了?” 长安撇了下嘴,“哪有!娘亲在安儿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虽然柳起舞在她心中是最美的,可是总有一天会老去,前世的经历告诉她,秦卿不喜欢不修边幅的女人,所以她要让娘亲精致起来。 “那安儿这是要做什么?”柳起舞继续问。 “爹爹今儿个回来。”长安一边拿起桌上的桃木梳,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其中的意思,想必柳起舞明白。 柳起舞闻言,好像想到些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不再继续询问,任由长安摆弄。长安见她如此,心底闪过丝酸涩,只希望往后的岁月中,秦卿能够待她如初,没有什么能够改变他们的感情。 因为有前世的基础,现在长安虽年龄小,可是梳头发的功夫却是一流,以前柳起舞的头发都是由丫头们打理,自打长安摆弄她头发时,为她梳了一流云髻开始,长安便时不时摆弄下,别说,秦府丫鬟们看到,私下暗自夸赞,当然这都是小青说的,虽然她从未听到过。 长安为柳起舞挽了一时下并未有过的飞天髻,在珠宝盒中挑了一珠钗插入鬓间,稍微擦了点香粉,轻点胭脂,看着铜镜中漂亮的面庞,最后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 第二十七章 危险迭出 “娘亲如九天仙女般漂亮。”长安笑着称赞道。 柳起舞闻言,却是娇笑着责骂道:“安儿不知跟谁学了那贫嘴,老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哪有,娘亲本来就是极美的,”长安边否认,边从衣橱里拿出一淡黄的裙子,“今儿个咱们穿这个。”说着不容分说,在小青的帮忙下,为柳起舞换上。 俊秀的脸颊,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玲珑有致的身材,长安看着眼前的母亲,甚是满意,骄傲道:“呵呵,我的娘亲就是漂亮。” 柳起舞对这身打扮甚是满意,听到长安的话,心底“咯噔――”一下,望着铜镜中的面庞,脑中浮现出另一相似的面庞来。只是她早就香消玉损了。 眼睛突然有些发涩,柳起舞转开话题道:“快去吃饭,不然饭菜就要凉了。” 芙蓉糕,鸡笋粥,几盘时令小菜,长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吃了早饭,长安招呼小青搬着椅子,来到安沁苑门口等着。红彤彤的太阳慢慢升起,天渐渐热了起来,眼看就要中午,却没有秦卿的影子,长安满脸急躁起来。 柳起舞见长安暴晒在太阳底下,有些担心,“安儿,你爹爹或许有事耽搁在路上,快些进屋,莫要中暑生病。” 长安用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摇头道:“不行!或许爹爹就要到了呢。” 柳起舞见她执拗,别无它法,对身后的丫头道:“玲珑,快去前门看看老爷是不是回来了?” 玲珑点头称“喏,”而后匆匆离开。 柳起舞将长安抱起,边往亭子方向走,边道:“咱们先去亭子乘凉,玲珑腿脚快,很快就会回来。” 长安虽不乐意,可是别无它法,只得跟着她在亭中等着。 果然,不久,玲珑满头大汗的回来,向柳起舞禀报道:“启禀夫人,老爷早就回来,现今在正堂会客。” “会客?老夫人可在?”柳起舞有些诧异,以往秦卿归家,先去看看秦老夫人,而后赶紧回到安沁苑,从未停留过多时间。到底是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居然连回来看安儿的时间都耽搁了。 “安儿再等等……” “客人是谁?” 柳起舞本想劝长安,哪知她打断自己的话,满眼紧张的询问玲珑。 “听樱桃讲,是常来的左相夫人跟小姐。”玲珑回答道。 长安闻言,眼睛猛的睁大,挣扎着从柳起舞身上下来。左相夫人跟小姐?果然!直觉今儿个会有事发生,没想到她们居然来了,还真是“巧合”呀! 按时间推算,长安五周岁那年,左相庶女沈曼青嫁于秦卿为妾,因沈曼青生秦家长子,秦老夫人为提升孙子的地位,提沈曼青为平妻,自此,沈曼青在府中地位跟柳起舞相等。只是母凭子贵,府内丫鬟婆子势力的很,在平日的吃穿用度上,总是故意削减安沁苑的份额。 现如今,虽说距离沈曼青入秦府还有一年的时间,可是她们现今已经开始逐步为入主秦府做准备了。以前,她年纪小,总是躲在柳起舞的臂弯中,不谙世事,重来一次,该是她保护柳起舞的时候了。心底烦恼的很,长安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娘亲,安儿想爹爹,想现在就要去正堂看他。”长安眼睛睁得很大,满是天真的望着柳起舞。 柳起舞晓得秦老夫人的习惯,闻言,有些犹豫。虽然她晓得安儿思念卿哥,只是真怕犯了婆婆的忌讳。 长安见她不语,猜到她的犹豫的缘由,撒娇道:“没关系,上次安儿去给祖母送芙蓉糕,祖母不但没有责骂安儿,反倒嘱咐安儿常来。还有那左相夫人,安儿是见过的。” 柳起舞闻言,略微思索了下,点了点头,帮她整理了下衣服,而后对一旁的小青嘱咐道:“照顾好小姐,莫要失了礼节。” 小青点头称“喏”。 长安晓得柳起舞信不过她,冲着柳起舞吐了下舌头,然后带着小青走出安沁苑,朝着秦府正堂的方向走去。 左相夫人跟沈曼青的意图,秦老夫人跟秦卿现在自是不会晓得,那她只好运用这点机会,将她的形象快速破坏掉,不给她任何嫁入秦家的机会。 因怕有意外情形发生,一路上,长安走的飞快,甚至小跑起来,小青以为她见父亲急切,只有一边嘱咐她“慢点”,一边加快脚步跟着。 来到正堂,雕花木门大开着,几个丫头在门口候着。里面不时传来阵阵笑声,长安额头轻蹙下,在外面整理下衣服,安定下心中焦躁的情绪,踱步走了进去。 走进正堂,只见秦老夫人坐首位,秦卿次之,左相夫人跟沈曼青坐在秦老夫人下方,丫头们在一旁伺候着。长安用眼角快速瞟了眼沈曼青,只见她比印象中稚嫩许多,身着青色罗裙,面容姣好,身材娇小,看起来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只是还是如前世一般狐媚,长安越看她,气越不打一处来。 “祖母,爹爹――”长安撇开脸,笑嘻嘻的叫道。 秦卿在外一月有余,早就归心似箭,骑马回到府内,让小厮去马厩放马,自己则先去老夫人院子看望她老人家。结果,去了她的院子,没发现人,询问了丫头们,被告知,她正在正堂陪客人。 秦老夫人一直深居简出,平日里没有什么交好的人来往,听到丫头们如此说,秦卿心底犯了迷糊,思来想去,也不晓得谁来府中做客,于是决定去正堂瞧个究竟。 走入正堂,才晓得原来是左相夫人跟小姐在家中做客。朝堂之上,他因时常驻守边关,跟左相没什么交情可言,没想到私底下左相夫人却来府中做客。看母亲跟她聊天的样子,很是熟络,看来离家这段时间,有许多事情都是他不知道的。 秦老夫人见儿子归来,甚是高兴,互相介绍了下,询问了些儿子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再不理会他,继续亲切的跟左相夫人她们唠起家常。秦卿虽想快点回安沁苑,可是因有客人在,只得硬着头皮陪着,没想到眼看就要午时,两个女人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卿正无聊的等待着,长安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抬头看去,只见长安穿着粉色衣裙站在门口,头扎两小髻,嘴角上扬,脸颊上露出两米窝,娇俏可爱。 眼睛一亮,秦卿快走几步,猛的将长安抱在怀中,笑着道:“安儿,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来了?”说着看向她的身后,见除了丫头小青外,没有其他人,继续询问道:“你娘亲呢?” 长安闻言,心底十分欢快,故意略带吃醋般答道:“爹爹总是想着娘亲,也不问问安儿的近况如何。” 说着偏头看向沈曼青,果然见她脸色不郁。长安嘴角上扬,狐狸尾巴这就要露出来了么?今儿个让你瞧瞧秦家女儿可不是吃素的。 秦老夫人见两人亲昵,心有不满,轻咳了声,示意儿子注意影响,尔后道:“安儿,过来,快见过沈夫人跟曼青小姐。” 长安闻言,挣扎着从秦卿怀中下来,然后朝着左相夫人作揖道:“长安见过沈夫人。”声音清脆婉转,而后看向沈曼青,一脸天真道:“这位姐姐长的好生漂亮。” 沈曼青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嘴角有些僵硬的冲着长安笑了笑。左相夫人心思多,听到她的话,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老夫人闻言,摇头道:“哪能喊姐姐,按辈分,曼青跟你爹爹是一辈。”秦老夫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平日里左相夫人来府中做客,她们总是以姐妹相称。 长安心底冷笑几声,看来左相夫人没少给祖母做了工作。昨儿个还被祖母撵走了,今儿个居然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漫不经心瞥了左相夫人一眼,估计昨儿个秦老夫人将自己儿子归家的事情告诉了她,不然她怎么可能第二日便带着沈曼青前来。 “姐姐看上去年轻的很,如若喊阿姨,岂不将美人喊老了。”长安笑嘻嘻的回答,漫不经心的瞥了众人一眼,一脸天真道:“再说了,爹爹都这么老了,哪能跟年轻美貌的姐姐相提并论呢。” 长安的话外之意是,你太年轻了,跟我一辈的,我爹都老了,你们并不相配,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在秦老夫人眼底,长安毕竟是小孩子,所以对她的话不会往深处想,反倒觉得自己的孙女早慧,心底十分高兴。 左相夫人跟沈曼青却不同,听着长安看似童言无忌的话,心里做贼心虚,到底明白了些。左相夫人看向沈曼青,朝她挤了下眼睛。 沈曼青看着长安,温柔的笑了起来,“姐姐哪有妹妹说的那么优秀!听说秦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不但长相出色,武功亦是一流,曼青自愧不如呀。” 混蛋!长安心底不郁,没想到这女人不笨,几句话就将重点引到娘亲身上,看来她是晓得祖母对娘亲的不满,亦低估了沈曼青嫁给秦卿的决心。不过……她到底称自己为妹妹,至少目前来讲,在称呼上,自己略胜一筹。 ------------ 第二十八章 挤走沈曼青 秦卿没想到沈曼青提起自己的夫人,满脸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哪知沈曼青接触到秦卿的目光,眼睛快速移开,脸颊慢慢红了起来。秦卿没想到她会这样,一愣,亦偏开头去。 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一旁的长安看到,长安有些不满,轻扯了下秦卿的衣角,嘴撅起。秦卿见状,趁别人不注意,用手轻捏了下女儿的鼻子。 “哪有,只是徒有虚名罢了。”秦老夫人对柳起舞到底有些不满意,听到沈曼青恭维的话说道。 沈曼青闻言,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却又表现出一副十分谦逊的模样。长安最讨厌装模作样的女人,见状,恶心的想吐。 秦卿却不同意自己母亲的话,夸赞妻子道:“不是我秦某自夸,阿舞上下十年,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她。” 沈曼青闻言,跟左相夫人对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如同吃味一般。长安在一旁不语,乐的看热闹。 儿子一向谦逊,没想到今儿个却如此夸赞儿媳,秦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对秦卿道:“卿儿,休要打诳语!退下!” 长安没想到秦老夫人居然当真生气,将秦卿推到座位上坐下,而后对秦老夫人道:“祖母,爹爹之前说的全是玩笑话。要说女中豪杰,谁能比得上您呢?您可是培养出我吴国大将军呀。” 长安如此说,既抬高了秦卿,又抬高了老夫人,“你看爹爹之所以长相俊俏,能在咱们吴国担当大将军职位,还不是多亏您老人家。” 秦老夫人没想到长安如此说,原本绷着的脸,突然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就是个鬼灵精!”暗暗叹了口气,知晓长安怕她生秦卿的气,继续道:“还是老身的安儿可心,其他人呀,怎么都白搭!” 秦老夫人的话,其实是说给秦卿听得,哪知左相夫人跟沈曼青闻言,脸色十分不自然,仔细看去,笑容僵硬的很。 长安见她高兴,干脆更得寸进尺些,撒娇般对秦老夫人道:“祖母,安儿饿了,娘亲做了好吃的饭菜,让安儿过来请您呢。” 秦老夫人闻言,脸上闪过丝诧异,自打安沁苑建了小厨房开始,柳起舞便没有请她去吃饭。四年来,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她都是自己一人在饭厅吃饭,内心的寂寞无人能知。谁知刚才长安竟然说柳起舞请她去安沁苑用饭,她是否该给柳起舞个面子呢? “娘――”见老夫人迟迟不语,脸上表情深沉,秦卿开口提醒道。 秦老夫人抬头,见儿子眼睛直直盯着自己,晓得他想念柳起舞,归心似箭,内心叹了口气。也罢!随了他的意吧! 如此想着,秦老夫人幽幽开口对左相夫人道:“对不起,今儿个本想留二位在府里用饭。只是小儿突然归来,实有不妥,下次,等到下次老身一定命府中的厨子做一桌好菜,好生招待二位。” 左相夫人之所以一直跟秦老夫人聊天到午时,是想留在秦府用饭。 一来,讨好秦老夫人,二来,让秦卿跟沈曼青接触下,趁机培养下感情。哪知,到最后,却被那老不死的几句话打发了。昨儿个,因为长安,她得罪了秦老夫人,被赶了出去。今儿个又是因为她,愿望再次落空。心里怨恨之极,脸上却是面带笑容。 “无妨!”左相夫人起身作别道,“下次妹妹再来看姐姐,只要姐姐别嫌妹妹烦就可。” 沈曼青优雅起身,冲着秦卿微微一笑,尔后朝着秦老夫人作揖告别。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吩咐樱桃送客。 看着两人离开,长安心里高兴,扭头偷偷吐了下舌头,恰巧被回头的秦卿逮住。秦卿亲昵的用手指刮了下她的鼻子,将她抱了起来。 转头见秦老夫人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往后院走,与前往安沁苑的方向正好相反,秦卿诧异的叫住她,“娘,您老这是去哪?” “老身先回去换身衣服。”秦老夫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秦卿闻言,脸上露出丝欣喜。秦老夫人跟柳起舞最近关系日益紧张,他是晓得的。虽柳起舞不讲,可是在秦老夫人寄给他的书信中,他还是能感受出来的。现今,秦老夫人能“赏脸”去安沁苑,说明她心里还是有柳起舞的。 “小青,快去看看老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秦卿吩咐身后的小青道。 “喏。”小青闻言,高兴的小跑着去追赶秦老夫人。 其实作为秦府的大丫头,她对主子们的事情,到底还是明白一些。见平日里一向不去安沁苑的老夫人要去那里做客,心中的欣喜自是难以抑制的。 没办法,小青虽不喜欢秦老夫人,可是她是秦府的主子,巴结着点总没有什么坏处。特别是对长安她们而言,或许她伺候好了老夫人,老夫人就会更喜欢长安跟柳起舞。 小青一走,只剩下秦卿跟长安两人。秦卿询问了些长安的近况,因为有前世的基础,事实上长安许多东西不用学也是会的。可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将柳起舞教授的东西一一向秦卿道来。 秦卿见长安小小年纪,说的头头是道,不停的点头称赞。 “走吧。” 很快,秦老夫人将之前的衣服换掉,换上平日里常穿的便服,见儿子跟孙女在外面等着,开口催促道。 秦卿将长安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一行人朝着安沁苑的方向走去。 小厨房内,香气阵阵,勾人食欲,柳起舞在里面不停的忙碌着,几个丫头在一旁打下手。 “夫人――”突然玲珑跑了进来,一脸焦急。 柳起舞一边挥动着勺子,一边询问道:“玲珑,你不是去找小姐了么?怎么回来了?” “有大事发生。”玲珑不回答她的话,咽下口中的吐沫,急匆匆说道。 柳起舞闻言,将勺子丢在锅里,快速从厨房中走了出来,一把抓住玲珑的肩膀,紧张询问道:“怎么了?是安儿出事了,还是老爷?” 玲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先是一愣,而后急忙道:“都不是,是老夫人……” “老夫人怎么了?”柳起舞听到她说都不是,当下松了口气,后又听到她说是老夫人,神经立刻如绷紧一般,打断她的话,焦急询问道。 玲珑没想到一向性子沉稳的夫人会如此焦躁,摇了摇头道,“老夫人没事,老夫人跟着老爷和小姐来咱们安沁苑了,听府内的丫头们讲,说是在咱们安沁苑用餐。” “呃?”柳起舞闻言,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什么?老夫人要来咱们安沁苑用饭?” “嗯,”玲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柳起舞却是更加诧异了。自打建小厨房开始,秦老夫人就没在这吃过一顿饭,今儿个却来安沁苑吃饭,突然来到,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之前,她们不是一直在正堂陪左相夫人跟小姐么?这会儿来这里,难道跟客人有关系? “沈夫人跟沈小姐呢?”如此想着,柳起舞开口询问道。 “回府了。”玲珑简明扼要的答道。 柳起舞闻言却是犯了迷糊,正想着小青匆匆赶了回来。 “夫人,咱们快准备下,老夫人就要来了。”小青见柳起舞在厨房门口杵着发呆,提醒道。 柳起舞还想说什么,见小青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忙碌着,什么都没问,回了卧房,将身上的衣服再次换掉,换上长安为她挑选的黄色锦缎罗裙。 一行人来到安沁苑门口,突然秦老夫人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盯着“安沁苑”三个字。 想当初,秦卿、柳起舞带着长安归家之时,这院子尚未命名。秦家是将帅之家,秦老夫人草莽之后,自是没什么文化,对文学上风雅的事情,自是不感兴趣。但是却对院子的命名极力反对。 一来,她认为,秦府院子虽多,可是人丁稀薄,本不该分出你我。以“安沁苑”为院子命名,是分家的典型表现。二来,她认为,府内,就这处院子有名字,对整个秦府的风水有所影响。 柳起舞本是生于书香门第,没有询问秦老夫人任何意见,跟秦卿两人一合计,第二日“安沁苑”三个鎏金的大字的牌匾便挂在了院门口。仔细探究起来,“安”既是长安的名字,又取之“长乐安康”之意,“沁”字有滋润之意。两字合起来,是希望住在里面的人一辈子都能长乐安康,确实是不错的名字。 只是老夫人不喜,因为这个,柳起舞与秦老夫人出现了分歧,自从那开始,秦老夫人便没来过这“安沁苑”,或许她们的关系便是从那时开始出现滑坡的。 秦卿见老夫人盯着门口看,轻咳了声道:“娘,快进去吧,阿舞可能要等急了。” 秦老夫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在丫头们的搀扶下往里走去。 “婆婆――”柳起舞换完衣服,整理好妆容后,带着丫头们来到门口候着,见秦老夫人进来,赶紧走上前热情的寒暄。 “嗯,”秦老夫人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往正屋走去。 笑容来不及退下,便僵在脸上,柳起舞十分尴尬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正在这时,秦卿走了过来,轻搂了下她的肩膀,用隔空传音道:“阿舞,一月未见,可否想我?”说着还冲她挤了下眼睛。 ------------ 第二十九章 双生胎 柳起舞自是想念他的紧,只是现今她因为婆婆前来,无心应付其它,白了秦卿一眼,隔空传音道:“休要胡来,等待婆婆离开,咱们再说其它,如若乱来,休怪我不理你。” 秦卿笑笑,“夫人莫气莫气,晚上为夫好生伺候你便是。” 柳起舞见秦卿一点都不正经,别过脸去,只是脸上的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长安跟在秦卿一旁,见娘亲跟爹爹眉来眼去,晓得他们正在用隔空传音讲话,捂嘴偷偷笑了起来。 柳起舞无意间瞥到女儿暧昧不清的眼神,脸上的红晕快速蔓延到耳根处,踉跄一步,狠狠的瞪了长安一眼,急急追赶秦老夫人的脚步。 来到正屋,秦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扫视了眼屋内的装饰,对柳起舞道:“安儿说,今儿个卿儿归来,阿舞你做了好吃的饭菜等着老身,咱们一家人好吃顿团圆饭。” 柳起舞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闪过丝了然。 原来如此!她之前还在想着老夫人怎么有兴致来安沁苑用饭,原来是安儿邀请的。这个鬼灵精!柳起舞瞥了她一眼,见她冲着自己天真的伸舌头,心内再次暗暗叹了口气。 幸亏她晓得秦卿归来,准备了许多饭菜,不然还真不知道如何过关。这丫头做事有时候太过毛躁,居然不早早派人回来说一声。虽说后来小青回来,可是那时候老夫人已经在路上了。 “本来卿哥归家,咱们应该一起在饭厅用饭。可是阿舞自打嫁到秦家,尚未为婆婆做过一顿可口的饭菜。先是跟随卿哥上战场,无法在婆婆膝下承欢,尽孝道。后因安儿年龄小,无法照顾婆婆。现今安儿已经两岁,许多事情都可以自理。阿舞是时候照顾婆婆了。”柳起舞满脸歉意的对秦老夫人道,声音缓缓,情真意切。 秦老夫人对柳起舞的话有些动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些温和的笑容,“也罢,以后机会有的是。” 柳起舞点了点头,然后招呼玲珑上菜,因着老夫人在,她又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小菜。期间,长安跟秦卿陪着老夫人唠嗑。 “娘,您跟左相夫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好,你们怎么认识的?”聊了一会儿,秦卿突然想到些什么,蹙眉询问道。 秦卿跟左相一向不怎么来往,甚至连左相的家眷今儿个才初次见到,他不晓得为何娘亲跟她们不但有来往,看起来还十分的熟稔。在他的观念中,秦老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跟人来往。 “自打上次皇上封你为骠骑大将军开始吧。”秦老夫人思索了会儿道,“原本是不相识的,你封骠骑大将军后,老身带着丫头们去庙里上香,恰好她也在,碰上了聊了几句。后来,她经常来咱们府里做客。” “哦,”秦卿点了点头,却陷入沉思中。吴国朝堂虽看起来平静无波,可是左右相结党营私却是公然的秘密。他因时常在外,又握有军权,一直保持中立,所以自然而然成为左右相拉拢的对象。 自打吴王封他为骠骑大将军,右相便派人拉拢,前段时间,右相更是亲自到营中阐明了拉拢的意图,却被他委婉拒绝。左相一直没什么动作,他本一直诧异,今儿个才明白,左相早就开始了,只是没有直接找他,而是从秦老夫人这里入手。 朝堂之上的事情,说给秦老夫人听,她亦不会懂,思索了会儿,秦卿道:“娘一人在家难免寂寞,以后我会让安儿跟阿舞去陪您。至于左相夫人一家,娘愿意跟她们来往便来往,不愿意来往就罢,毕竟都是些外人,不及自己人贴心。” 秦卿说的隐晦,秦老夫人是个聪明人,沉思一会儿,觉得他说的在理,点了点头。 前世,长安因跟沈曼青关系不和,被秦卿送往昆仑山学艺。下山归来,因讨厌沈曼青,不愿看到她的缘故,偷偷离家,女扮男装,在军中干些杂活,后被秦卿发现,调到身边,学些见识。见得多了,自是晓得朝堂中的尔虞我诈。 长安晓得秦卿话中意思,摇旗呐喊道:“我今后天天找祖母聊天。” 秦老夫人点了下她的俏鼻,温和道:“那可不行,安儿现在可是学本领的年龄,咱们秦家到底也算是名门,老身要把安儿培养成大家闺秀。等到婚假的年纪,让吴国上下俊俏有为的青年,都来咱们秦府提亲……” 秦老夫人说的轻巧,长安闻言却是一愣,自打重生来,她尚未考虑过婚嫁问题,被秦老夫人提起,长安心底一阵迷茫。心头阵阵绞痛袭来,却不知道如何逃脱。前世洞房花烛当日,她惨遭准夫君的杀害,今生……不嫁也罢,陪着父母终老亦是一种幸福。 秦老夫人见长安愣住,以为她不晓得提亲之意,冲着秦卿笑笑,而后道:“丫头,不要再想了,等你长大后,什么都会明白的。” 长安回神,才发现秦老夫人说了什么,故意撒娇一般道:“安儿才不嫁呢,安儿要一辈子呆在祖母身边,给祖母聊天解闷。” “那可不行!闺女不能留,留大留成仇。”秦老夫人闻言,虽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可是脸上还是露出高兴的神色,而且是从心底撒发出的愉悦。 几人正说着,柳起舞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将菜放在桌上,轻声道:“娘,都准备妥当了,咱们用饭吧。”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在柳起舞的搀扶下,起身朝着饭桌走去。秦卿朝着柳起舞微微一笑,眼底透着些鼓励。 看着满桌的饭菜,眼底闪过丝诧异,秦老夫人道:“老身尚未尝过阿舞的手艺,今儿个倒要尝尝如何?” 柳起舞闻言,快速递上一双筷子给她。秦老夫人拿着筷子,夹了眼前盘子里的一块鸡肉,放入口中,慢慢尝了起来。 柳起舞眼睛直直盯着她,双手绞住手中的帕子,看起来十分紧张。长安拉了下她的衣角,见她望过来,长安用口型说出“好吃”两个字。 柳起舞眼神先是一愣,而后放松下来,就连女儿都如此的支持她,她亦没啥好介怀的。 “嗯,不错。”秦老夫人吃完后,许久才评价道,“老身一直以为阿舞喜好摆弄武器,没想到做饭竟也是一流,是老身看走眼了,低估了阿舞的能力。” 长安见秦老夫人夸赞柳起舞,嘴角扬起一好看的弧度,而后眼睛眯起,“祖母如若喜欢,可以天天来安沁苑用饭。” 柳起舞附和着说道:“如若婆婆感觉不习惯,阿舞可以去大厨房中做些您爱吃的菜。” 柳起舞的提议,是不可能实现的,秦老夫人心底却是真心的愉悦。 “好!好!好!”秦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捂嘴笑。 秦卿见她老人家高兴,招呼着众人一起用饭。 一顿饭吃的倒是和睦,秦老夫人比平日里和蔼了许多,柳起舞跟秦卿给她夹菜,而秦老夫人笑着让大家都多吃些。 饭后,秦老夫人在安沁苑待了会儿,感觉身体乏了,便带着樱桃她们离开了。 秦老夫人刚走,秦卿就将柳起舞抱在怀中,长安见状,眼睛一亮,赶紧招呼丫头们退了出去,顺带着帮他们将门关上。 “白天――”柳起舞面带娇羞的提醒道。 秦卿闭上眼睛,亲吻着她的额头,“多话。”这段时间,在军营中,他很想念她,不知为何总是想起大魏尚未灭亡时,他跟柳起舞并肩作战的样子。那段时光,既是辛苦的,同样里面夹杂着浓浓的幸福。 如此想着,薄唇顺着额头慢慢下移,高挺的鼻尖、樱桃小口、尖尖的下巴、性感的脖颈…… “卿哥,你多久没洗澡了?”柳起舞不停的扭着身子,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找话题询问道。 秦卿闭着眼睛,一边亲吻,一边嘟囔道:“回来之前刚洗了。” “呃――”柳起舞眼珠一转,见他的手开始不老实,接着问道:“路途遥远,卿哥,挺累的吧?” “不累!”被打断,秦卿脾气有些不好,手却不想停下来,开始解她的衣服。 柳起舞见他不停,叹了口气,“今儿个是阿妹的忌日!” 果然,秦卿闻言,停了下来,因得不到满足,眼珠渐红,恶狠狠的对柳起舞道:“阿舞!算你赢。不过晚上,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今儿个真是阿妹的忌日!”柳起舞再次重复了一边。 秦卿闻言,点了点头,“我都记着呢,安儿也已经四周岁了,等她大了,咱们再将事情告诉她。” “嗯,”柳起舞点了点头,而后依偎在秦卿身上。 秦卿搂着她的肩膀道,“阿舞,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不应该活在过去,往前看吧,仲齐不会有好下场的。” 柳起舞闻言点了点头,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向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无忧无虑在空中飘荡,思绪却不自觉的飘远。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可尚未完全结束,因为前段日子,爹爹给她来信说,阿妹生的是一对双生胎…… ------------ 第三十章 黑夜女人哭 长安顶着硕大的太阳在花圃中浇水,见柳起舞这么快便出来,眼底闪过丝诧异。 “娘亲――”长安放下手中的小铲子跟自制的小水壶,左右打量了下柳起舞,见她衣服整齐,发型还是之前她帮忙绾的,没有丝毫散乱的迹象,眼底露出些失望。 “回屋吧,晌午的日头太足,不能在外面呆的太久。”柳起舞见长安额头上满是汗水,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边擦边说道。 “安儿不热。”长安抬头小心翼翼的瞅着柳起舞的脸,心中却泛起了嘀咕。爹娘许久没见面,本应如干柴见烈火一般,现在看来,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根本不符合常理。难不成那爹爹才见沈曼青一面,便被她勾去了魂魄? 沈曼青!哼哼!看来,她需要让两人都决了这心思。 柳起舞见她瞅着自己看,好像想到些什么,脸一红,转身对长安身旁的小青道:“青丫头,带着小姐回屋休息,下午还要学女红。” 小青闻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长安却从沉思中出来,亲昵的拉着柳起舞的胳膊撒娇道:“娘亲可是忘了,安儿中午没有休息的习惯。” 柳起舞闻言,脸更红了,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尴尬,“昨儿个可是休息了?” “发生何事?晌午日头足,咋都在外面站着说话?” 长安刚想回答柳起舞的话,便听到秦卿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长安抬头看去,只见他换了身平常在家穿的衣服,面带笑容的从正屋走出,虽是对他们说话,眼睛却直直盯着柳起舞的脸。 长安尚未来得及说话,秦卿已经走到她们身边,大手放在柳起舞脸颊上,开口询问道,“阿舞,你的脸怎么这么烫?” “噗嗤――”秦卿的声音虽十分严肃,长安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爹爹,你将手放在娘的脸上,不烫才怪。” 秦卿闻言,脸色有些怪异的瞥了长安一眼,然后道:“安儿懂的可真多。” 柳起舞本就羞赧,闻言转头看向花圃。 直到此刻,秦卿才发现花圃中的异样,“皇上赠的那株‘洛阳红’呢?” 长安闻言,悄悄拉了下小青的手,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要离开。 “干枯了,在花圃中呆着也不好看,我就将它拔掉。”柳起舞看了眼正想溜的长安,回答道。 干枯?秦卿闻言,看向花圃里面的花儿,心底十分诧异,这个“洛阳红”虽是从吴宫中弄出来,可是肥料跟周边的土壤都跟御花园中一模一样的,按道理不可能干枯致死,掉些叶子或者长势不好倒是有可能。 突然秦卿眼前一亮,几朵豆大的白花引起了他的注意,菟丝子?花圃中怎么会有这东西?原来如此!有菟丝子在,“洛阳红”不干枯致死才怪! “毕竟是皇宫的东西,种在咱们这水土不服干枯致死没啥奇怪的。”柳起舞见秦卿不语,以为他生气,赶紧向他解释。 虽向秦卿如此说,其实她的心底亦有些幽怨的。那株“洛阳红”可是牡丹花中之最,整个吴国就两株而已。她本很喜欢牡丹,现今却落得这么这么个下场,以后无论如何,不能在花圃中种些贵重的花,免的再落个干枯致死的下场。 秦卿眼底闪过丝异样,若有所思的询问道:“那……菟丝子可是你种的?” 柳起舞没想到秦卿突然提起菟丝子,先是一愣,而后道:“不是我,是安儿,她喜欢摆弄乱七八糟的东西。”说着看向身后,长安早就溜之大吉,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秦卿眉头蹙起,不确定的询问道:“安儿?” 柳起舞认真的点了点头。秦卿见状,心里更加疑惑。 如果说柳起舞摆弄这些,他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菟丝子是药用,当花看没啥价值。如果是长安……秦卿有些不能理解,毕竟长安年纪小,估计连草跟花儿是啥都分不清楚。想到这,秦卿摇了摇头,不对,长安早慧,她比别的孩子懂的多很多。不过,就算如此,按常理,她亦不可能晓得菟丝子的用途。 柳起舞见秦卿蹙眉不语,怕他责备长安,拉了下他的衣袖,轻声道:“日头太盛,刚才是你来叫我们避暑,现今自给儿倒是站在日头下晒起太阳来了。” 秦卿闻言,收回思绪,冲着妻子微微一笑,而后拉着她的手往正屋走去。 “小姐,咱们干嘛要躲着老爷?”小青站在亭子的柱子后面,询问弯着腰,偷偷往外看的长安。 长安见秦卿跟柳起舞进屋,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亭中的石凳上,喝了口茶,反问道:“可晓得鹦鹉是怎么死的?” 鹦鹉?小青有些不能理解,“奴婢问您躲着老爷的原因,您咋问起鹦鹉来了?奴婢打小家里穷,没养过鹦鹉,自是不晓得鹦鹉是怎么死的。如此问,您是为难奴婢!”说着,小青的小嘴一撅,一脸的不高兴。 长安见她如此,非但没有如往常般劝她,反而板起脸,一本正经道:“鹦鹉是因为多话,让人讨厌,被人一怒之下杀死。”声音虽不大,却是铿锵有力。 小青没想到长安虽小小年纪,竟如此说话,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不过眼底竟快速闪过丝欣喜,只是一闪而逝,就连平日里善于察言观色的长安亦未能发现。 “以后,不该知道的,就别问;不该说的话,就要管好自己的嘴巴。”长安转头看向空落落的院子,继续道。 夜幕慢慢降临,璀璨的星子点缀夜空,明亮的月亮渐圆,照在地上,月光皎白。 用过晚膳,长安早早躲了出来,小青因身体不适,长安允她回房休息。 以前,但凡秦卿归家,长安坚持自己一人在东厢房睡觉。今儿个亦是如此,只是今晚,不知为何,因为白日沈曼青的事情,长安总感觉屋内憋闷,如此想着,趿上鞋子,推开门,独自一人来到亭中。 夜色沉沉,院中的灯笼随微风轻轻飘着,忙碌一天的丫头各自回房休息,就连往日守夜的丫头亦不再院中。透过窗子,只见正房的灯光昏昏暗暗的亮着,过了一会儿,被吹灭,屋内的景象再也看不清楚,一片黑暗。 心中焦躁,长安见四下无人,索性盘腿坐在凳子上,先是想着前世凌云道长教授的心诀,闭上眼睛,循着前世法子,感受着体内的气息,如此原本焦躁的心顿时平静许多,外面的声音一时间变的若有若无。 前世,昆仑山掌门凌云道长曾亲自教授长安,只是长安心不在昆仑,只想着家中琐事,虽学点拳脚功夫,对口诀心法却没有丝毫掌握运用。 重生以来,长安年纪小,拳脚功夫自是不好,闲来无事,常回想着以前师父教授的口诀心法,用以静心。 往常,长安练习,从未感到气息,今儿个居然感到若有若无气息从丹田中流出,虽是如针线般,一丝一缕、若有若无,长安却是欣喜若狂,赶紧定下心神,排除杂念,引到气息从丹田开始流转,一直到任督二脉处,气息停滞,慢慢流回去。 虽未能流转一周天,慢慢睁开眼睛,长安却觉得耳朵比平日里灵敏许多。仔细听来,秦府花园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跟祷告声。 长安有些诧异,秦府平日里,主子就三人而已,对待下人自是好的没话说,没想到居然还有深夜里哭泣的。长安不想管闲事,哪知哭泣声虽小,却是透着无尽的悲哀。 因是春日,吴国虽地处南方,夜晚还是有些湿冷,闲来无事,索性想去看看。长安裹紧衣服,踱步走出安沁苑。 出了安沁苑,过了几个长廊跟拱门,来到秦府后花园。春日,青草依依、百花齐放,就连大树亦长的十分茂密。长安蹑手蹑脚的走在花园中,四下寻找,哪知并未找到哭泣的人。等到长安想转身离开之际,后花园西墙角一处光亮引起长安的注意。 长安眼神微闪了下,慢慢朝着火光走去。快要靠近火光时,隐约看到一女子的身影,只看那背影,长安就晓得是谁。长安怕女子看到自己,快速躲在一旁的假山后。 小青?她怎么会在这里? 长安打量了下女子所在的位置,原本秦府后花园就十分偏僻,小青所处的西墙角更是不容易被人发现。深更半夜的,她撒谎身体不适,原来是到这里来。 只是她为何要骗自己呢?如果她将心中的话说出,长安肯定会答应的。长安见她一边哭泣着烧纸钱,一边祷告,脸上一副戚戚之色。 “谁?” 正哭泣着,小青突然听到“嗦嗦”声响,猛的转身,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对着假山后大喊道。 长安本想安静离开,没想到被发现,有些尴尬的从假山后,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是我,嘿嘿。”长安一脸尴尬的说道。 小青恢复了本色,上下打量了长安一眼,走近她,帮她拍了下身上的泥土,责备道:“小姐,深更半夜出来,咋不多穿些衣服?如果得了伤寒可如何是好?!” ------------ 第三十一章 再见沈曼青 长安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见她如往常一样,小声说道:“睡不着觉,我这不是随便走走么,哪知竟走到这里,而且……” 后面的话,长安没讲,小青亦晓得她的意思。 “下不为例!”小青拉下脸说道。 长安“嘿嘿”一笑,而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小青,你在给你父母烧纸钱呢?”长安虽不想窥探人的内心,可是仍是忍不住询问,口气中不自觉的带了些试探的味道。 小青闻言,脸色闪过丝怪异的神色,点了点头,“嗯,今儿个是他们的忌日。” “哦,”长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虽口中没继续询问,可是心底泛起了嘀咕。长安毕竟是重生的人,小青的事情她记得清清楚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今儿个根本不是她父母的忌日。长安记得,他们是在归家的途中遇到小青的,她的父母正是卒于那时候。现在算来,还要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或许是小青记错了吧。长安决定不纠结在此,对小青道:“节哀吧。” 小青眼底泪光一闪,转开话题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长安摇了摇头,走到火光前,对小青道:“咱们先将这些纸钱烧完,然后再回去。毕竟是给你父母的钱,他们养育你总是不容易的,生前未曾尽多少孝道,现今多烧些,也算是弥补一下。” 小青闻言,眼睛直直盯着长安,然后颇为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喏。”然后随着她一点一点点燃剩下的纸钱。 青烟伴随着火不断烧起,小青眼睛直直盯着火焰,手紧紧握住衣角,心中却暗自定下决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小姐――”正走着,小青突然停了下来,见长安不解的看向她,继续道:“今晚的事情,可否当从未发生过?咱们做个约定吧,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长安闻言,眉头上扬。谁都有脆弱的时候,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不愿别人提起的事情,既然如此,她何必揭开别人的伤疤呢。 如此想着,长安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小青见状,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翌日,长安一大早起床,用过早饭,便要去跟秦老夫人请安。 “一起去吧。”秦卿叫住正要离开的长安道,“咱们一起去,你祖母看到了高兴些。” 长安觉得秦卿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躲到花圃中一边倒弄自己的花儿,一边等着尚未收拾好的柳起舞。 秦卿见长安辛勤的为菟丝子浇水,想起昨儿个的问题,询问道:“这些药……草可是你种的?” 秦卿本想说药草的,只是想到长安年纪小,可能听不懂,这才将菟丝子称之为草。 长安闻言心底一怔,该逃的还是逃不掉,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却表现出一幅不乐意的神色,“什么草呀!爹爹真坏,这是安儿的花!” 之所以如此说,她还有一用途,就是害怕秦卿看穿她。毕竟菟丝子的药用,对柳起舞受孕有很好的作用。只是不晓得略懂医术的父亲知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她的医术是在昆仑山上学来的,她的师父的医术更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 “呵呵,”秦卿看了眼菟丝子开出的豆大的白花,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如若安儿喜欢花,爹爹让人挪来几株好看的牡丹、海棠之类的可好?” 长安摇了摇头,头也不抬,撅着嘴道:“不要,安儿就喜欢这种小白花。” 秦卿没想到长安如此说,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安儿为何喜欢这小白花,难不成它对安儿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长安闻言,终于抬起头来,眨巴着天真的眼睛,询问道:“爹爹为何如此问?难道安儿不能喜欢这种花儿不成?” 长安将问题抛给秦卿,秦卿闻言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可能是他想多了吧?长安毕竟是四岁的孩子,不可能懂得医术,捣鼓菟丝子,也是瞎弄的。 “安儿,卿哥,咱们走吧。”柳起舞的话传来,解了秦卿的尴尬。 秦卿面带感激的看了柳起舞一眼,然后将长安抱起来道:“走,咱们去给祖母请安去。” 秦卿不再询问,长安亦乐的清净,高兴的点了点头。 一家三口刚走出安沁苑门,便碰到匆匆赶来的樱桃。 “老爷,夫人,小姐――”樱桃依次行礼喊道。 秦卿见她行色匆匆,出口询问道:“老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卿了解自己的娘亲,如若没有事情,她不会打扰自己的。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秦老夫人。 樱桃点了点头,“有客人到,老夫人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秦卿闻言,脸上闪过丝诧异,到底是什么客人大清早的就来秦府呢?以往他归来,如果没有事,皇上是不会召见他。因为他行踪关系到军中机密,朝中,自是很少人知晓。 那……到底是什么客人值得老夫人请他去陪客? 如此想着,秦卿跟柳起舞对视一眼,两人眼底均是疑惑的神色。 倒是长安,不怕外人嫌弃自己多话,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询问道:“樱桃姐姐,谁呀?居然这么大清早的来咱们府中拜访。” 樱桃闻言,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撇了下嘴道:“沈小姐。” “咯噔――”长安只觉心快速跳了下。沈曼青!居然是沈曼青!她没想到经过昨儿的事情,沈曼青居然还未死心,竟然放下脸面,不在乎闺中女子应有的行为,来秦府中做客,只为见的秦卿一面。 秦卿眉头蹙起,脸上透着疑惑的神色。昨儿个,他跟沈家小姐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今儿个她就来见自己。这……秦卿想着看向妻子。 只见柳起舞脸色不是很好,像是极力压住心中怒火的样子。秦卿心中有些着急,柳起舞虽在秦府中表现的分外温婉,可是只有他晓得,她是个急性子的人,特别是遇到这样出乎意外的事情。 “她找老爷可是有什么事情?”柳起舞的声音虽平静无波,只是身边的几人,都晓得她非常生气。 “回夫人的话,奴婢不晓得。”樱桃答曰,“还请老爷速速前往。” 柳起舞闻言,从秦卿怀中抱过长安,没好气的对秦卿道:“听见没,让你自己去会客呢。”“自己”两字咬字很重,就连平日里不熟悉的樱桃都感觉出柳起舞的不爽。 秦卿一把拉住想要往回走的柳起舞,对樱桃道:“速速归去,告诉老夫人,我这就到。”等到樱桃离开,秦卿抱住抱着孩子的柳起舞,苦口婆心道:“好娘子,不要气!” 长安觉得娘亲如若回去,便不晓得沈曼青找爹爹的意思。虽爹爹回来后,会自动告知她们,可是毕竟带着些个人色彩或者怕柳起舞生气,隐藏起主要的东西。 “娘亲,咱们去看看吧,安儿想祖母了。”长安嘟起小嘴,开口道。 柳起舞闻言,将长安放在秦卿怀中,“你们爷俩儿去,我在房中等你们回来。” 长安见势不妙,嘟起嘴,撒娇道:“娘亲,一起去,祖母看到咱们一家三口会很高兴的。好不好嘛?” 柳起舞见长安如此,心立即软了下来,点了点头道:“好吧。” 长安闻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朝着笑得合不拢的秦卿悄悄挤了下眼睛。 一家三口带着丫鬟来到秦府正厅,一进门,只见秦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跟坐在下面的沈曼青热情的聊天。 “婆婆――” “娘――” “祖母――” 三人一同开口,见秦老夫人望过来,长安挣扎着从秦卿怀里下来,然后跑到秦老夫人身边道:“祖母,安儿给您请安。”说着煞有其事的作揖。 秦老夫人见状,开怀大笑起来,“老身的安儿就是懂事。”说着将长安搂在腿上,然后看向站着的秦卿跟柳起舞道:“来了,坐下吧。” 自打柳起舞进来,沈曼青一直盯着她看,黄色罗裙显出她妙曼的身材,白皙的鹅蛋脸娇俏可爱,脸蛋上的酒窝更显得迷人。 哼哼!沈曼青不满的撇了下嘴,长的好看又能如何,还不是生不出儿子来。 柳起舞刚落座,秦老夫人突然想到些什么一般,对柳起舞道:“忘记介绍了,你们还不认识吧?” 直到此刻柳起舞才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曼青,尖尖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脸色有些不正常的黄,虽面上施了粉,眼尖的柳起舞却能一眼看出,而且她的身子看起来有些孱弱。模样倒是不错,没有丝毫狐媚样,不过看人不能看表象。 “嗯,”柳起舞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疑惑问道:“这位是?” “姐姐,我叫沈曼青,我爹是咱们吴国左相。”沈曼青起身自我介绍,声音十分清脆,甜甜的,惹人喜欢。 只是长安一听不乐意了,昨儿个明明喊自己为妹妹,今儿个居然喊娘亲为姐姐,这不是趁机想占便宜么? “姐姐――”长安挣扎着从秦老夫人怀中脱离出来,跑到沈曼青跟前道:“错辈分了!昨儿个您喊我为‘妹妹’,今儿个却喊娘亲为‘姐姐’,这样叫是不对的。你应该喊娘亲为‘秦夫人’。” ------------ 第三十二章 秦卿拒绝 沈曼青闻言,呼吸一窒。柳起舞想笑又不能笑,脸上的表情亦是十分精彩。秦卿想起昨儿个长安跟沈曼青争论时说的话,嘴角不自觉上扬。 沈曼青脸色有些尴尬,朝着秦老夫人辩解道:“大娘跟老夫人可是姐妹相称的。” 此时此刻,沈曼青恨极了长安这臭丫头。没想到昨儿个争论一番,居然在这里等着。什么狗屁“秦夫人”,喊柳起舞“姐姐”亦是看的起她。大魏没落世家的女儿,怎么可能抵得上自己的地位高贵?! “呵呵,”秦老夫人闻言,尴尬一笑,“小辈们的事情,老身自是不管。” 之前,沈曼青跟秦老夫人聊的甚是投机,本以为秦老夫人会喜欢自己,却没想到秦老夫人会如此说,脸上的表情立刻变的很难看。 长安点头道:“还是祖母英明。按道理,爹爹跟左相大人同朝为官,以兄弟相称也不为过。如此,沈家姐姐喊爹爹一声“叔叔”,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此……” 长安黑溜溜眼睛一转继续道:“祖母,看来您跟左相夫人该改口了。” 沈曼青闻言,火“噌”一下窜了出来,只是碍于情面,仍然尽力压制着。这一次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自己落了下风,连大娘原本争取的事情,亦失去个干干净净。如果被大娘晓得,保不准又折腾出什么事情。 现今,她们沈家,除了她待嫁外,还有好几个适龄的庶出妹妹,如果她没法成功,保不准机会落在别人身上。 其实早在皇上封秦卿为骠骑大将军,并在御花园设宴之际,她就见过他一面,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又十分有男子气概。当时一众小姐妹都被他的风姿迷倒。后来,大娘找她谈起此事,她兴奋了一整晚。 不过,现如今,她多次在长安这个小臭孩手中跌了跟头,事到如今,她该如何是好? 秦老夫人挥手将长安叫过来,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责备道:“童言无忌!”虽如此说,可是老夫人脸上的笑容表明,她没有责备长安的意思。 长安闻言,轻吐了下小舌,然后快速收回,样子娇俏可人,惹人喜欢。 秦老夫人笑着转头偏向沈曼青,见她脸色不是很好,转开话题道:“曼青,你不是找卿儿有事么?现今卿儿来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告诉他便可。” 沈曼青闻言,对身旁的丫头道:“去看看轿夫是不是还在外面。” 看着自己的丫头离开,沈曼青有些为难的看了下柳起舞,而后看了下四周的丫头。意识很明显,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你们都给我滚开。 柳起舞晓得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偏开头,满脸笑容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既然来了,她倒要看看沈曼青为何要找秦卿。 秦卿见她如此,开口道:“沈小姐有什么话直说便可,她们都是我的家人,莫要担心会漏了口风。” 沈曼青见没有丝毫单独聊天的可能,脸上闪过丝失望的神色,慢慢开口道:“秦将军,父亲让我来找你,是为了阿兄的事情。” “哦?”秦卿面露疑惑,“沈公子?怎么了?” 沈曼青脸上露出些为难神色,“您也晓得,阿兄平日里不学无术,父亲看不过去,想让我来找找秦将军,让他去军中锻炼一下。” 沈曼青口中所言的阿兄便是左相的嫡长子沈书恒,二十有余,却不学无术,纨绔子弟,整天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曾因强抢民女,被左相知晓,扣其月例,罚其闭门思过。哪知,狗改不了吃屎,出来以后,仍然做些令人不齿的事情。 这些事情,秦卿略有耳闻,听到沈曼青如此说,心里震惊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排斥。 “呵呵,”秦卿笑了起来,开玩笑道:“凭左相大人的能力,便是到军中当一名参军亦是没有任何问题。” 秦卿说的是大实话,沈曼青闻言,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话虽如此说,可是阿兄性格顽劣,只怕没人能制得住他。” 秦卿道:“既然左相大人没有法子,恕秦某亦是无能为力。” 虽表面上,左相那老狐狸想将儿子交由他,内里的事情却是很多。一旦他同意,沈书恒跟着他倒没什么,怕的便是从此后,他中立的地位变了,会被右相一派排斥。乱世之中,秦卿只想着保护自己的妻女跟娘亲,其余的,他不想掺合。 当面被秦卿拒绝,沈曼青脸色十分不好看,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失望,脸色平静的起身道:“既然如此,曼青便要回去答复父亲。” 军中的事情,秦老夫人不是很懂,见她起身离开,秦老夫人挽留道:“这么急就要走么?不再坐一会儿。” 沈曼青努力让笑容变的自然,“回老夫人话,父亲在家等着曼青,无论秦将军是否答应,曼青都是要回去回话的。” 秦老夫人闻言,不再挽留她,吩咐樱桃送客。樱桃不喜欢沈曼青,脸上闪过不乐意的神色。 柳起舞见状,开口道:“樱桃还是在婆婆身边伺候的好。”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小青道:“青丫头,送沈家小姐。” 小青垂头称“喏,”尔后将她领出院子。 两人慢慢走在秦府的小道上,见左右没有人,小青一边走,一边状似漫不经心道:“沈姑娘可是喜欢上了我家老爷?” “呃……”沈曼青没想到小青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直接,先是一愣,耳根处的红晕慢慢出卖了她。 小青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面带不屑的说道:“不过左相的庶女而已,竟然也对我家老爷生出妄想,真是可笑!” 沈曼青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嘴微张,然后声音尖厉道:“大胆奴才!你……” 小青却是满不在意的模样,伸出手,面带微笑礼貌道:“大门到了,请离开!” 沈曼青虽是庶女,却因得左相的喜欢,吃穿用度跟嫡女没什么区别,家里的丫鬟们自是对她十分的尊重。没想到来到秦府,却被一小小的丫头欺负。 牙齿咬紧,拳头紧握,沈曼青眼睛直直盯着小青道:“你给我等着!”如若她有一天,能够嫁入秦府,她一定要让这丫头生不如死。 小青脸上却闪过丝嘲讽的神色,嘴角上扬,又带着一副漫不经心,“等着便等着。不过,我想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沈曼青愤愤看了小青一眼,不理会上前来迎接她的丫鬟,生气的坐上早就准备好的轿子离开。 小青见她如此气愤,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尔后眼神逐渐转厉,脸上满是坚定的神色。 沈曼青离开后,沈老夫人询问秦卿,“卿儿,你拒绝了左相的要求,恐怕他以为会为难你。” 秦卿嘴角上扬,“娘,朝堂上的事情,哪能一句两句说的清楚,您老人家要做的就是好好享福,就不要担心儿子了。” 见秦卿如此说,秦老夫人点头道:“朝堂上的事情,我一妇道人家,自是不懂。不过卿儿要记住一句话,人心难测呀。” 秦卿闻言点了点头。 沈曼青虽离开,长安却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结束。在长安看来,虽说沈曼青是为沈书恒而来,可是里面却大有玄机。一来,沈书恒的事情,以左相的能力,不经秦卿,亦能办的妥当。二来,沈曼青乃一女子,并不适合抛头露面,左相派她前来,可见醉翁之意不在酒。 晌午,长安一家三口在饭厅陪秦老夫人用过午饭,便回了安沁苑。 长安见爹娘有话说,拉着小青去书房看书。 长安刚走,柳起舞便生气的转开头,不理会秦卿。 秦卿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对柳起舞道:“阿舞,莫要生气,沈曼青来找我又没有别的事情。” 柳起舞白了秦卿一眼,“你倒想发生点什么?” “哪有!”秦卿赶紧哄道:“阿舞,我就是有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呀。” 一句话,将柳起舞哄笑,轻捶了他一拳,柳起舞突然严肃下来,“卿哥,你可要注意,朝堂之上尔虞我诈,不比战场好多少。” 秦卿闻言,脸上的笑容消失,眼底满是深沉,“哼!左相那老狐狸打什么注意,我秦卿清楚的很,想拿女儿当探脚石,想的倒是美的多。” 接下来几日,左相夫人跟沈曼青没有再来秦府。长安乐的清静,整日里不是呆在书房看书,就是在花圃中倒弄自己的花儿。偶尔心血来潮,摘些花儿给柳起舞熬粥喝。自打上次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气息开始,晚上长安多了项事情,那就是盘腿坐在床上,遵循前世凌云道长所教授的口诀心法,将体内的气息运转,只是到任督二脉时,仍跟第一次一般,无法通过。 又过了几日,秦卿归军营的日子即将来临。秦府一时间忙碌起来。秦老夫人让管家买来布匹锦缎,给他准备了许多衣服。柳起舞则早早的将蒸好的芙蓉糕用食盒放好。 翌日,秦卿离开的日子。 一大早,秦卿穿戴完毕,吃过早饭,来到正厅。秦老夫人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柳起舞则坐在老夫人下方,旁边的小桌上放着早就准备好的芙蓉糕。 秦卿看着眼前的锦缎衣服,额头上满是黑线,“娘,军营并不比家里,穿不了这么多衣裳。随时需要打仗,有时候战衣盔甲都不离身的。” 秦老夫人道:“总会有机会穿的,还是拿着吧。” ------------ 第三十三章 突变 秦卿晓得老夫人疼惜他,继续劝说也无用,如此想着,看向柳起舞。 哪知柳起舞像是晓得他的意思一般:“这些芙蓉糕是安儿做的,安儿的一片心意,卿哥,你可不能辜负。” 长安闻言,赶紧点了点头。虽然她只负责在一旁看着娘亲做,但是娘亲如此说,她也没啥意见。 既然都将长安给搬出来,秦卿如果不带着,恐怕会拂了女儿的好意,只是硬着头皮,用包袱将食盒包起来。 看着儿子收拾桌上的东西,秦老夫人絮絮叨叨,又说了些出门在外注意安全的话。柳起舞脸上亦是十分的不舍。 反倒是长安,没有丝毫表情。她虽担心秦卿,可是比起其它的事情来,她宁愿秦卿不在家中。因为在长安看来,秦卿离开,沈曼青她们才能彻底的安静下来,毕竟男主角不在,再折腾也没人捧场。 突然,一看门的随从匆匆忙忙从门口跑了进来,“老夫人――” 樱桃正在外面候着,闻言,挡在随从的面前,“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不晓得,老夫人正跟老爷谈事情么?” 随从闻言,口中带着哭腔,“樱桃姐姐,小的有急事,快去禀告老夫人跟老爷,皇上……” “什么皇上?”樱桃闻言一愣,“说清楚。” “皇上身边的徐公公来了――”随从终于将口中的话说出来,瞬间松了口气。 樱桃闻言,赶紧走进正厅。 “发生何事?”秦老夫人听到外面有声响,眉头紧蹙,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回老夫人,徐公公带着圣旨来了――”樱桃回答道。 徐公公?屋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自打秦卿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开始,尚未收到过圣旨,此次就连他的脸上也是诧异的神色。 不知为何,长安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好像有种不祥的感觉。仔细想来,前世四岁的时候,除了秦卿娶沈曼青为妾外,没什么大的事情。心突然“咯噔”一下,难不成跟沈曼青有关?不可能,她没有那么大能耐。 “快快有请――”秦老夫人闻言,赶紧道。说完跟秦卿对视一眼,一家人出门去接徐公公进来。 哪知刚出门,徐公公一手拿着圣旨,笑眯眯的带着几个太监走了进来。 “徐公公――”秦卿虽不乐意,还是赶紧上前寒暄。 “秦将军,好久不见。”徐公公扫视了下四周,微微一笑,尔后抱拳道。 “是呀,一月有余吧,这次回来的匆忙,觐见皇上时,没看到公公您。”秦卿笑着应答道。 “恩,杂家外出有事。”徐公公简单的说道,一看就是不想过多提起。 秦老夫人见两人在院中讲话,感觉有些不妥,开口道:“徐公公,进屋说话。” 徐公公闻言,摇了摇头道:“不了,杂家宣完圣旨,还要去左相家。” “呃――”众人闻言,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是何意。 难不成这圣旨跟左相有关?秦老夫人额头蹙起,怪不得这几日左相夫人跟沈曼青没来做客,原来是有原因的。 徐公公见众人如此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打开圣旨,声音尖细道:“骠骑大将军秦卿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卿闻言,率领众人跪在地上大喊道。 徐公公眼睛瞥了秦卿一眼,尔后宣布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庶女沈曼青贤良淑德、聪慧灵敏,今沈曼青已豆蔻年华,适婚嫁之时。” 长安听到沈曼青的名字,心“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再次传来。“适婚嫁之时”五个字一直在她心里游荡。 果然,徐公公继续念道:“闻骠骑大将军秦卿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乃我吴国之栋梁之才,与沈曼青乃天造地设,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特赐婚。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钦此。” 众人被圣旨的内容惊到,一时间不能反映。特别是长安,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砰――”圣旨刚念完,柳起舞便晕倒过去,一时间众人纷纷从震惊中醒来。 “阿舞――”秦卿见她晕倒,心一凉,顾不得接旨,赶紧抱着柳起舞往屋里走。丫头们见状,起身帮忙。 本应是好事,徐公公没想到秦卿会如此无视圣旨,大喊道:“秦将军,您还未接旨呢。”话尚未说完,秦卿抱着柳起舞不见了踪迹。 秦老夫人在樱桃的搀扶下起身,脸上的挤出些笑容,“徐公公,将圣旨交给老身便可。小儿不懂事,还望公公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说着看向一旁的樱桃。 樱桃见状,赶紧上前,拿出一钱袋子交给徐公公。 徐公公毫不推脱,将银子放在袖中,温颜说道:“老夫人,圣上赐婚,乃大喜也,恭喜恭喜。” 秦老夫人惦念着儿子,嘴角僵硬的扬起,“多谢公公,还请公公到正厅一叙。” 徐公公摇了摇头,微笑着对秦老夫人道:“不了,杂家还要去左相府宣旨,老夫人且留步。”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对一旁的樱桃道:“去送送徐公公。” 等到徐公公离开,秦老夫人匆匆赶往安沁苑,众丫头随从慢慢散去。长安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紧紧握住衣角,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徐公公离开的方向。 “小姐,都散了,咱们回去吧。”小青站在长安身边,见她一动不动,眼底闪过丝怜悯,提醒道。 长安听到小青的话,原本空洞的眼神慢慢聚集,最后抬头看向周围,后知后觉道:“娘亲呢?她还好吧?” 柳起舞爱极了秦卿,听闻赐婚,心底肯定十分难受。长安抬头望了下茫茫天空,事到如今,她还能改变些什么吗? 小青轻咬了下嘴唇,慢慢回答道:“夫人……她晕过去了。” 长安闻言,一惊,没想到会如此,转身就往安沁苑的方向跑。小青紧紧跟在她身后,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来到安沁苑,正房里挤满了人,秦卿坐在床边为柳起舞把脉,秦老夫人焦急的站在一旁候着,丫头们在小厨房跟正房之间忙碌着。 长安慢慢靠近床边,看着柳起舞略带发白的脸,心底一阵绞痛。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逃不开的。前世,沈曼青跟秦卿成亲,是秦老夫人的意思。今生,秦老夫人尚未表露出心迹,吴王下手为强。 想到此,长安心底有些不明白,按理说,吴王应用秦卿来平衡左右相势力才是良策,现如今,为何突然赐婚?难不成左相跟吴王说了些什么?这个左相,果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此,秦卿便成为左相一派了…… 丫头按秦卿开的方子,抓了药,熬好后,端了进来。 秦卿轻轻将柳起舞扶起,用勺子舀起,轻轻吹了下,试了试温度,尔后放在柳起舞唇边。柳起舞嘴角紧闭,药汤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秦卿见此,亲自喝了口药汤,一口一口的喂她喝下。 秦老夫人晓得儿子疼爱柳起舞,却没想到竟然到如此地步,心底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仔细想来,柳起舞除了没生出半个儿子来,倒是贤良淑德、孝顺的很。不过……秦老夫人摇了摇头,他们秦家六代单传,如果沈曼青进门能生出个儿子也就罢,如果生不出个儿子,那可就有她好看的。 等到药汤全部喝下,柳起舞的眼睛微微眨了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阿舞――醒了就睁开眼睛看看吧。”秦卿一脸疼惜的对着躺在床上的柳起舞,“就算不愿看到我,还有安儿呢。” 柳起舞闻言,慢慢睁开眼睛。她不能如此,安儿还需要她。她的生命中除了秦卿,还有安儿。 长安见她睁开眼睛,猛的扑了上去,抱住柳起舞大哭道:“娘亲,您可吓死安儿了,您可不能不要安儿呀……” 前世,长安曾失去过她,今生,她不想错过一切幸福。 泪水从柳起舞眼角流出,柳起舞有些吃力的抱紧长安,眼睛看着床幔,对身后的秦卿道:“我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 秦卿闻言,脸色十分难看,眼角瞥到柳起舞不断涌出的泪水,心一软,吩咐长安道:“多陪你娘亲好好说说话。”然后,脸色阴沉的离开。 等到秦卿走后,柳起舞看向一旁的秦老夫人,轻声道:“婆婆,儿媳不孝,未能给秦家带来儿子。既然皇上赐婚,娶沈家女儿已成必然,那就以正妻的仪式来办吧,从此阿舞效仿那娥皇与女英,服侍在夫君左右。” 秦老夫人闻言,脸上难得出现赞赏的神色,轻声安慰柳起舞道:“阿舞,莫要太在意,虽皇上赐婚,可是那沈曼青过来,亦是平妻,跟你同等待遇。自古男儿便是三妻四妾,慢慢你就会明白的。” 柳起舞闻言,脸上闪过丝苍白的笑容,点了点头,礼貌的对秦老夫人道:“谨遵婆婆教诲。” 秦老夫人见柳起舞如此深明大义,终于放下心来,带着丫头们离开安沁苑。 长安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们对话,心里恨急。什么男儿自古便是三妻四妾,全是狗屁的话。 ------------ 第三十四章 进宫 夫妻两人不过“情”之一字,浓情蜜语时,舌如灿花。狠绝无情时,毒若砒霜。 “娘亲,您受委屈了。”等到屋内仅剩她跟柳起舞两人,长安慢慢开口道。 她的话是来自心底的声音,前世,柳起舞的一点一滴的苦楚,长安都是看在眼底,记在心底的。 柳起舞笑容有些苍白,“没什么受委屈之说。如此做,也是为秦家血脉着想,毕竟六代单传,沈曼青若能生出儿子,亦是对得起祖宗。” 长安闻言,垂头不语。她晓得柳起舞现在的心境,如若是前世,她可能不会明白,因为是重生,所以她晓得,自己根本不是柳起舞所生。所以她知道,当柳起舞所这些话的时候,心里肯定是痛苦与挣扎并存的。 “娘亲,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长安的手握紧,眼底满是坚定的神色,脸上的神情根本不像两岁孩子拥有的。 柳起舞因心情不好,没太在意,身子斜倚在床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长安晓得她无心应付其它,脸色有些沉重,叫来玲珑,打发柳起舞躺下,为她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爹爹呢?”长安出门后,左右没看到秦卿,心底诧异的很,见小青等在门外,开口询问道。 “出了安沁苑,好像去了老夫人那里。”小青答道。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抬腿出了安沁苑,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现如今,柳起舞情况不是太好,她倒要问清楚秦卿如何想。如果真如前世一般,他毫不作为,坐等着沈曼青进门。那……长安眼神转厉,她会想方设法的阻止,除非她死! 两人来到老夫人院门口,只见樱桃守在外面。 “小姐――”樱桃见长安到来,轻声说道:“老夫人正在休息,吩咐奴婢谁都不能打扰。” 休息?长安眉头微皱,难不成父亲没来这里? “樱桃姐姐,我爹呢?没来这里么?”长安开口询问道。 樱桃闻言摇了摇头,“老爷未曾来此处,刚才老夫人归来后,身体疲惫的很,怕人来叨扰,便让奴婢守在这里。” 长安闻言,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辞别樱桃,来到秦府前门。 “小姐――”一随从守在门口,见长安过来,抱拳行礼。 长安心里焦急,开口便问道:“可否看到我爹?” 随从点了点头道:“老爷出门了。” 出门?长安闻言,心底一惊,今儿个是归营的日子,难不成爹爹不管不顾,一个人回了军营?勿怪长安如此想,毕竟前世秦卿对一切都是消极的状态,不管不顾,一旦有不如意的事情,便消极逃避。长安到底是怕了他会跟以前一样。 “爹爹走的时候,可否带了包袱?”长安眼睛直直盯着随从,紧张的询问道。 “包袱?”随从一愣,见长安使劲点了点头,回想道:“这倒是没有。看老爷去的方向,应该是进宫了。” 进宫?长安闻言,松了口气,看来父亲收到赐婚的圣旨,是去找吴王了。虽不晓得能否成功,只看秦卿积极的态度,长安便觉得安心了。只要他能够去争取,只要他不放弃柳起舞,一切都有转机。 “小姐,咱们回去吧。”小青听到秦卿进宫的消息,劝说长安道。 “嗯,”长安点了点头道:“且看父亲进宫的效果吧。”虽说君子一言九鼎,圣旨不容易改,可是秦卿毕竟是吴国的骠骑大将军,或许他能办到呢。 富丽堂皇的建筑,青白石底座,黄色的琉璃瓦,吴宫秦卿虽来过多次,却没有哪一次如今日这般焦急。 自打他跟柳起舞成亲以来,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从未考虑过其它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即使是没有孩子,他还是想着一心一意对待她。毕竟柳起舞无法生育,跟自己有很大的关系。现如今,平白无辜多出来个沈曼青,让他无论如何不能淡定。 说实话,秦卿有些摸不清楚皇上到底是何用意。现如今朝中重臣派系严重,左相亦是其中之一。如若他跟沈曼青成亲,本就位高权重的左相平白掌了军权,对皇权造成极大的威胁。按道理,皇上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 秦卿来到吴王的宫外,见徐公公在外候着,上前寒暄道:“徐公公,皇上可在里面?” 徐公公微笑的对秦卿道:“秦将军脚程不慢,皇上早就料到您会前来,让杂家在外候着。” 呃?秦卿闻言一愣,心底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咋回事?难道是专门为他设的陷阱?仔细想来,他廉洁奉公、严于治军,吴军在他的手中,没有丝毫懈怠,反倒战斗力增强数倍……秦卿越想,额头皱的越厉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思索间,秦卿已经来到殿中,跪到地上大声道。 哪知许久,没听到吴王的声音,秦卿悄悄抬头,只见吴王穿着龙袍坐在上面,手中拿着笔,不停的在批阅奏章。 吴王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原本大魏藩王之一,秦卿在为大魏做事时,曾被他看中,屡次想将秦卿归于麾下。后因大魏皇帝看中秦卿才华,吴王为避嫌,不再争取。 秦卿嘴角上扬,谁能想到,原本看起来毫无野心的人,现在竟然是吴国的君主。见他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打算,安静的跪在地上。 许久,吴王的声音从殿里回荡开来,“秦爱卿平身――” “谢万岁――”秦卿边答,边起身,心里却是异常忐忑。 如若以前,吴王早就晓得秦卿的到来,亲切的跟他寒暄起来,只是今日,却将他晾到一边,秦卿嘴角扬起一抹讽刺,果然今日非同以往。 “秦爱卿匆忙来到朕这里,可是有事情要禀报?”吴王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道。 其实自己有什么事情,他早就晓得了吧?不然不会让徐公公在殿外候着了。 如此想着,秦卿反倒平静下来,抬起头,眼睛直视吴王,直接讲明自己来此处的目的:“关于皇上赐婚一事,微臣反对。” “哦?”吴王眉眼上扬,不怒而威,“此乃朕一番好意,秦爱卿不但不感谢朕,反倒来给朕添堵。难不成沈曼青一大家闺秀反倒配不上你不成?!” “微臣不敢!”秦卿摇头道:“是微臣配不上沈家小姐。现如今微臣已快而立之年,上有老下有小,并非普通的单身汉。请皇上收回成命。”说着,秦卿再次跪倒在地上。 吴王见状,眼睛微眯,眼底满是精光,“虽你不愿,可是沈家小姐却对你情有独钟。就连你们的婚事,亦是左相求来的。” 秦卿闻言一愣,怪不得赐婚的诏书这么突然,原来是左相早有预谋,只是聪明如上位者,不可能会允许秦沈联姻的发生。 见秦卿沉默不语,吴王接着说道:“诏书已下,朕也没法收回,秦爱卿,请回吧。” 时至晌午,柳起舞滴水未进,身子斜倚在床头,眼睛空洞洞望着床幔。没有办法,长安下厨,在小青的帮助下,为柳起舞做了一碗补气的药膳。见秦卿仍未归来,长安端着碗来到柳起舞房中。 “娘亲,吃点吧。”长安眼睛睁大,面带恳求道。 柳起舞原本气色不是很好,表情恹恹。见女儿到来,嘴角扬起僵硬的笑容,伸出手,接过碗,在玲珑的帮助下,将汤饮尽。 长安晓得柳起舞这是心病,药引便是秦卿。只是事到如今,父亲入宫,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出,也不晓得皇上是否收回成命。 “娘亲――”长安见她神色仍然不是很好,决定将秦卿的行踪告知她,最起码,要让她晓得父亲没有放弃她,还是爱她的。 柳起舞脸色苍白的看向长安,等着她继续说。 “爹爹进宫了――”长安见她抬头望向自己,轻声道。 哪知,柳起舞闻言,猛地起身,挣扎着就要下床,脸上满是恐慌的神色,“什么?他竟然进宫了?进宫了又如何,诏书已下,谁都无法更改。非但如此,皇上说不定会治他的罪……” 柳起舞越说越害怕,只是身子十分虚弱,挣扎了几下,身子斜斜倒在床上。玲珑见状,吓的花容失色。 长安没见过她如此冲动,心底一惊的同时,上前紧紧抱住她,安慰道:“娘亲,没关系,爹爹可是皇上亲封的骠骑大将军,皇上总是给爹爹些面子的。” 其实说这些话,长安没有一点底气,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便是权利滔天的左右相,亦是看他的脸色行事。 柳起舞却挣脱开长安,再次坐起身道:“不行!我要去看看!”说着移动双腿,想要下床。 长安无法说服柳起舞,一时间没有其他办法,慌张下,大声斥责道:“你去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去添乱!” 话刚说出,长安便后悔了,牙齿紧咬着下唇,仔细看去,竟咬出血丝来。 本来挣扎着要起身的柳起舞闻言,不再挣扎,慢慢安静下来,原本恐慌的脸上霎时间没有一丝神采,独自呢喃道:“是呀,去了又能如何。卿哥娶了沈曼青,尚能生出个儿子。跟着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 第三十五章 不如离去 长安闻言,心如同被锋利的冰刃刺透一般,绞痛阵阵传来,眼底满是痛苦的神色。 小青见她如此,脸上闪过丝担忧的神色,薄唇轻抿,然后用手拽了下她的衣袖。 长安回神,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僵硬的笑容,吩咐玲珑照顾好柳起舞,尔后走出了房门。 “爹爹还没回来么?”长安出门后,询问院中的丫头。 丫头摇了摇头道:“回小姐,老爷尚未归来。” 长安无奈的点了点头,一时间没了主意。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如果皇上不答应秦卿的请求,她该如何是好呢?不过,无论采用什么法子,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让沈曼青进门。 “小青――”长安转头看向身后的丫头,询问道:“如果你是娘亲,你会如何做?” 小青没想到长安会询问自己意见,眼睛闪了下,沉吟一会儿,回答道:“现如今,的确没啥好法子,毕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要寄希望于皇上,要寄希望于自己。” “自己?”长安眉毛上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小青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自己。想来,圣旨一旦颁下,如同法律,必须实施,除非那个人……” 后面的话,小青没有说出,长安却完全领悟,除非沈曼青死!长安垂头不语,原本清澈的眸子深入潭水,真的只能走这条路么? 长安在亭中等着秦卿归来,哪知日头落下,还没有他的一点消息。长安怕他出了意外,出了安沁苑,往前门走去。 “小姐――”随从见长安再次到来,上前行礼。 长安点了点头,询问道:“爹爹还没有归来么?” 随从没想到长安这样问,满脸疑惑的开口询问道:“老爷已经回了军营,小姐您不知道么?” “轰――”一时间长安只觉得头“嗡嗡”直响。 他居然回了军营!他连安沁苑都没有回,直接就回了军营!娘亲因为他,现在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他居然不管不问,从宫里回来后,便去了军营。长安突然生出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原本消失的恨意,再次从心底迸发出来,异常的浓烈。 “爹爹不是进宫了么?怎么会回了军营?”长安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继续询问看门的随从。 随从闻言,颇为为难的笑了下,“这些个事情,您作为主子都不清楚,小的怎么可能知晓。” 长安闻言,不再为难他,带着小青回到了安沁苑。 中午,因忙于柳起舞的事情,长安没有用饭,到了晚上,一点胃口都没有,什么都没吃。回了安沁苑,长安先是去柳起舞房中,见她已经入睡,询问了些玲珑关于柳起舞的情况,尔后让玲珑下去休息,自己呆在房中陪她。 小青有些心疼她,特地往小厨房为她做了她平日爱吃的鸡笋粥。哪知长安只吃了一口,感觉味道不对,便让小青搁在桌子上。 “小姐,虽然奴婢做的味道不如夫人做的好,您好歹吃点。”小青见粥快要凉掉,有些心疼长安的身子。在她看来,长安虽早慧,有时候行事方法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可是毕竟是四岁的孩子,还是长身体的年纪。 长安摇了摇头,对小青道:“你先下去歇着吧,不用管我。” 小青还想再说什么,哪知看到长安一脸坚定的神色,便泄了气。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柳起舞,小青慢慢走出房门。 屋内一时间没了人,长安安静的坐在床边,默默看着床上的女子。自打重生以来,她处处想要让柳起舞感到幸福,哪知事到如今,仍是让她受了委屈。现如今,秦卿居然因为没有求得皇上撤销赐婚的圣旨,躲避到军营中,家里就剩三个女人支撑着。 只是现如今,指望秦老夫人是不可能,虽然秦老夫人不喜沈曼青,但就子嗣来看,她乐见其成。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一抹冷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指望秦卿更是不可能的!那她只好自己规划一下了…… 翌日,柳起舞从睡梦中醒来,偏头看去,只见长安坐在床边,头趴在床上,眼睛紧闭,额头蹙起,睡梦中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柳起舞心突然一痛,如被针扎般,浓浓的自责无尽的传来。 看着长安稚嫩的脸庞,想着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一时间,柳起舞感觉有点对不起死去的阿妹。她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不谙世事,自己却让她提早见识了人情的冷暖。泪水情不自禁的流出,不过是皇上赐婚而已,没了秦卿,她还有长安。 如此想着,柳起舞慢慢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将长安紧皱的额头抚平。哪知,手指刚触到她的额头,长安猛的惊醒过来。 “娘亲,您醒了?”长安见柳起舞醒来,脸上堆满笑容的询问道。 柳起舞慢慢伸回刚伸出的手指,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眼睛轻眨下,尽量不让泪水涌出,尔后冲着长安点了点头。 “醒了就好,我让玲珑准备饭菜。”长安见她点头,赶紧转身就要外出找玲珑。 “不用了。”柳起舞见她如此,开口阻止。 见长安回头诧异的望着自己,柳起舞笑着道:“安儿过来,扶着我起来。” 长安闻言,一怔,不晓得她的意思。 柳起舞嘴角上扬,“傻丫头,娘亲如果继续呆在床上,真的会跟病人一样的。” 长安听到她的话,晓得她想开了,嘴角扬起快乐的笑容,赶紧上前,煞有架势的扶着柳起舞坐了起来。 帮着柳起舞穿上鞋子,长安喊来玲珑,让她帮忙打来水,然后亲自服侍她梳洗、穿衣,为她绾起漂亮的发髻。 准备妥当后,柳起舞如往常一般下厨为长安做了顿好吃的饭菜。见她又如往常般生龙活虎,长安心底满是欣慰与兴奋。 用饭期间,两人如同商量好一般,柳起舞没有问起秦卿,长安亦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两人吃的倒是其乐融融。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了许多,虽然秦卿不在府中,长安却一直陪在柳起舞身旁,课业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安沁苑的丫头倒是本分的很,谁都不提起那令人烦恼的事情。不过,长安总感觉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寂静。 果然,一月之后,玲珑从外面气色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玲珑刚进门,看到柳起舞已经上床休息,长安则坐在她身边侍奉。 “嘘――”长安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然后轻轻起身来到外间。 “发生何事?怎的如此慌张?”长安见玲珑满头大汗,接过小青递过的手帕送给她,而后轻声询问道。 “小姐,不好了――”玲珑压低声音道。 长安眉头紧皱,“有话快说。到底怎么不好了?”现如今,她是被秦卿的事情弄怕了,乍一听到“不好了”三个字,整个身体的神经瞬间绷紧,如临大敌一般。 “沈家小姐带着丫鬟婆子还有几箱行李来到咱们府中……”玲珑满脸紧张的说道。 长安闻言,心“咯噔”一下,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只听里屋传来“砰――”的一声响,长安拔腿就往里屋跑。 进了里屋,只见柳起舞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异常苍白,眼睛直直盯着房顶,嘴唇微张,好像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 长安见她趴在地上,跟玲珑上前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让她重新躺上床。 柳起舞任由她们摆弄,等到坐到床上,她终于开口问:“沈曼青来咱们府中了么?” 玲珑闻言,看了长安一眼,尔后点了点头。 “可是定了成亲的日子?”柳起舞继续问道。 玲珑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 柳起舞闻言慢慢躺了下去,眼睛紧闭,沉默不语。 长安有点担心她,叫道:“娘亲――” 柳起舞闻言慢慢睁开眼睛,嘴角扬起僵硬的笑容,“安儿不要担心,娘亲没事。娘亲只是有些乏了。”说完再次闭上眼睛。 长安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心底十分不好受,乏了么?可能有点吧,大多的应该是心痛,无奈却又必须承受的心痛。秦卿自打上次离开后,便没有归来,柳起舞心里对他很失望吧?虽然一直没有提起他,长安知道,柳起舞还是很挂念他的。 想着,长安帮柳起舞掖了下被角,然后走了出来。 “小姐,去哪里?”小青见她往安沁苑外走去,叫住她。 “哼!”长安嘴角扬起不屑的神色,“我倒要看看这送上门的货色有多不晓得廉耻。” 长安虽聪慧,小青却从未听到过她如此说话。听她如此说,小青先是一愣,尔后很快明白她说的是沈曼青,赶紧跟上她的脚步走了出去。 出了安沁苑往东去,只见小道上来来往往的随从丫鬟不停的在搬运东西,长安跟小青对视一眼,眼底充满诧异。 突然想起玲珑说的,沈曼青带着行李来到府中,长安心一沉,然后看向安沁苑旁边的那一原本空着的院子,手突然握紧,心底酸楚一阵阵传来。秦府虽不如皇宫大,可是院子却是多得是,没想到这么多院子,沈曼青却独独挑了跟安沁苑毗邻的院子。 ------------ 第三十六章 沈曼青入秦府居住 可恶!现如今,柳起舞虽不说,可是心底难受的很。以后的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真担心柳起舞会越发的消沉下去。 “砰――”突然,一摞布匹掉在长安面前。 因刚才有些走神,长安没有看清,布匹砸在了她的脚上。“嘶――”一阵疼痛袭来,长安快速将脚抽出。 “混账……”来人刚想骂,见是长安收住嘴,眼底满是轻蔑的神色,“我倒是谁呢,原来是秦小姐――”声音又尖又细,听到人耳中难受的很。 因好久没出安沁苑的门,长安以为是秦府新进的丫鬟,没打算跟她计较。听到她这种口气说话,倒是仔细打量她起来。 面前的丫头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青色衣裳,尖尖的下巴,高挺的鼻梁,模样倒是俊俏,只是那倨傲的样子,让人不喜。 “哦,原来是你呀。”长安回答道,她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沈曼青的贴身丫鬟。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一样的货色,一样的无耻。 丫鬟晓得她认出自己来,抬头挺胸,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呵――”长安见她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心底怒火升起。 就在发怒边缘时,突然小青拉了下她的衣袖,轻声提醒道:“小姐,老夫人过来了。” 长安闻言,眼珠一转,会意一笑,尔后转头看向沈曼青的贴身丫鬟。 “呵――”长安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凑近她,一字一句道:“贱人就是矫情!等着你家小姐当弃妇吧……” 声音很低,可是由于她们距离近,丫鬟听个一清二楚。 丫鬟的脸色猛地变黑,手指向长安大喊道:“你个黄毛丫头,居然敢骂人!等我家小姐进了门,让她收拾你。” 长安瞅到老夫人靠近,泪水猛的上涌,嘴角裂开,满是委屈道:“我没有骂你,是你将布匹砸在了我脚上,现在还疼着,你怎么能够冤枉我?” “哼!”丫鬟见长安流泪,以为是怕了自己,冷笑道:“看来还是砸的轻了……” “啪――”丫鬟话尚未说完,突然一个巴掌扇了过来,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 “混……”她转头,本想骂动手的人,哪知看清的同时,立刻跪在地上,“小姐――” 沈曼青脸色发黑,对面前的丫鬟恨极。没想到今日第一次搬来秦府居住,便发生如此的事情,往后的日子,她还怎么取悦秦老夫人。 “小姐,她骂……” 丫鬟刚想说什么,沈曼青“啪――”的一声,又给她一巴掌,然后呵斥道:“闭嘴!” “老夫人,我……”沈曼青想跟秦老夫人解释,一切都是意外。 哪知,尚未说出什么,老夫人走到长安身旁,将她抱在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下她的眼泪道:“安儿,没事吧?脚还痛么?” “祖母――”长安见她如此,喊了一句,然后趴在她怀中,“呜呜”大哭起来,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委屈。 秦老夫人听到,心里酸的很,一边拍打着长安的肩膀,一边道:“安儿,没事了,没事了……祖母在呢,没人敢欺负你!” 不知是有意无意,沈曼青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看长安的眼神异常复杂。 “快给秦小姐道歉!”沈曼青踹了丫鬟一脚,然后大声呵斥道。 丫鬟有些委屈的跪倒长安跟前,磕头道:“红英知错了,请老夫人跟小姐责罚。” 秦老夫人眼神凌厉的瞪着红英道:“确实是错了!在我秦府一天,便要守我秦府的规矩。长安年纪虽小,却是主子。你不但没有主仆之分,反倒责骂主子,以下犯上……”说着停顿了会儿,犹如判官般宣判道:“罚你禁闭三天,等到出来,去后院当个粗使丫鬟!” 红英是左相府的家生子,自打能侍奉人开始,便跟着沈曼青,从未做过什么粗活累活,听到老夫人的话,红英一哆嗦,然后求饶道:“老夫人,红英知错了,饶过红英吧。” 秦老夫人不理会苦苦哀求的她,反倒看向一旁的沈曼青道:“曼青,对老身的处罚可否有异议?” “没有。”沈曼青轻咬了下嘴唇,垂头回答道,心底却是将她骂个百八十遍。 “嗯,”沈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对着一旁的随从丫鬟道:“这个宅子不吉利,沈小姐来咱们这第一天,便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将沈小姐的行礼都抬到老身院子旁边的那座空院子。”说完,不再理会沈曼青,牵着长安的手离开。 小青从沈曼青身旁走过,见她满是恨意的瞅着长安一瘸一拐的小身影,嘴唇微张,轻声道:“沈小姐,你不该招惹我家老爷!等着看,这只是开始而已……” 沈曼青没想到小青会如此说,先是一怔,等到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脸上出现气急败坏的神色。等到想说什么,小青已经走远。 垂头见红英仍跪在地上,沈曼青狠狠的踹了她一脚,然后对身旁秦府的丫鬟道:“按着老夫人的吩咐,将她拉下去――” “小姐――”红英听到,带着哭腔的叫道。 哪知,沈曼青并不理会她,远远的看了眼安沁苑的牌子,转身离开。如果没有这出事情,或许她已经住在了安沁苑的旁边。之前,她向秦老夫人故意要求住在这里,秦老夫人并没有反对,只因为这件事情,让她的计划落空。 “哼!”沈曼青嘴角情不自禁扬起狂傲的笑容:“柳起舞,等着吧!我早晚会取代你在秦府中地位。” 秦老夫人拉着长安的手来到自己所住的院子,让樱桃找来所有的治疗外伤的药物。 “安儿,还疼么?”秦老夫人看着她青色的脚面,轻声询问道。 “嗯,”长安小声道。 一摞布匹砸在脚面上,虽然脚面青了,可是比起重生前的打伤小伤,轻的很。不过长安为博取秦老夫人的同情心,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 秦老夫人一边帮着长安上药,一边道:“咱们秦家的女儿,当为女中豪杰。不会为这点事情哭泣。”说着停顿下,继续道:“这点要向你母亲学习。” 长安闻言一愣,自打她记事开始,秦老夫人便没有夸赞过柳起舞,没想到,秦老夫人内心深处,对柳起舞的评价还是蛮高的。 秦老夫人亦没想到自己会将心底的话说出,有些尴尬的闭上嘴巴,专心致志帮她上药。 “祖母,沈小姐怎得来咱们府中?”长安转开话题询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是长安一直想问的。虽然皇上赐婚,可是她为一尚未出阁的大姑娘,礼部尚未给出成亲的具体时间,她竟然如此主动的来到秦府居住,十分不符合常理。 “左相府东面大片房子年久失修,雨天漏雨严重。曼青的房子正好在修葺之列,所以暂来咱们府中住下,等到修葺完毕,再回左相府。”秦老夫人将沈曼青的话转达给长安。 长安闻言,眉头跳了下,好粗糙的理由!谁人不知,左相府富丽堂皇,里面的建筑更是华丽无比,怎么可能“年久失修”?再说,左相府院落众多,再怎么修葺房屋,也不可能没有主子居住的地方。 “呵呵――”长安轻笑了声,见秦老夫人望过来,轻声道:“修的真是时候!” “什么?”秦老夫人只看到她张了下嘴,诧异的询问道。 “没什么,”长安摇了摇头道:“安儿是想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提到儿子,秦老夫人有些头疼。自打秦卿离开后,她曾托人带了几封信给他,哪知他竟然一封都没有回。现如今,她这个做娘的,亦不晓得自己的亲生儿子到底是何想法。 “该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了。”秦老夫人叹了口气,悠悠开口道。 长安听出秦老夫人话中的无奈,额头紧蹙,难道秦卿也没有跟她联系不成?如此想着,长安有点摸不清秦卿到底是何意,如果说他是避着柳起舞,按道理,秦老夫人应该晓得他的想法。可是事到如今,没人能够了解他。 “嗯,”长安点了点头,撒娇道:“祖母,安儿想爹爹。” 沈老夫人闻言,抱住长安的身子,一边拍打着她的肩膀,一边道:“别伤心,爹爹不在,安儿还有祖母跟娘亲呢。” “老夫人,沈小姐来了――”正当老夫人安慰长安期间,樱桃从外面进来,向她报告道。 长安当下一愣,之前秦老夫人当着众丫鬟随从的面,为自己树威,杀了下她的气势。本以为她会消停,哪知她竟然不知廉耻的来到老夫人的院中。 “让她先在外面等着,老身给自己的亲生孙女上药呢。”秦老夫人眉头皱起,不耐烦的回答道。 长安心里当下舒服起来,见老夫人神色不好,劝道:“祖母不要责怪外人,这一切都是安儿自己的错,安儿没有看路……” “外人”两个字,长安咬的特别重,说完眼睛便瞅着秦老夫人,看着她的神色。 “那也要给她个下马威,不然她便不晓得这是在秦府。哼!竟然纵容丫鬟到如此放肆的地步。当老身不存在么?”秦老夫人满是气愤的说道。 ------------ 第三十七章 女人较量 长安小手放在秦老夫人的胸口处,劝慰道:“祖母不要气,安儿以后乖。” “呵呵……”秦老夫人闻言笑了起来,“还是安儿贴心。” “呃……”话刚说完,秦老夫人一怔,只见沈曼青面带微笑踱步走了进来。 “老夫人――”沈曼青作揖,温柔道。 秦老夫人脸上愉快的表情顿时收回,脸色异常难看。 自打柳起舞跟秦卿成亲以来,柳起舞一直安分守己,秦老夫人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秦老夫人让她往南,她不敢往北。哪知这个沈曼青,却一点不安分,尚未进门,便视她的话为耳旁风。 “有事吗?”秦老夫人口气生硬的询问道。 沈曼青闻言一怔,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曼青想问下老夫人,晚上用饭,是在饭厅呢,还是在……” “老身喜好一人用膳,你的饭菜,老身会让大厨房送到你房中的。”秦老夫人说完,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事情吗?” 沈曼青掩藏起眼底的不满,摇了摇头。 “没有的话,那就退下吧。安儿的脚被伤了,老身要帮她上药。”秦老夫人说着朝着她挥了挥手道。 秦老夫人话说的隐晦,沈曼青不是笨人。秦长安的脚是她的丫鬟红英弄伤了,看来这笔账秦老夫人给她记着呢。 沈曼青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见秦老夫人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慢慢退下。 等到她离开,长安带着些试探般对秦老夫人道:“祖母,这样做有些不好吧?虽然爹爹跟沈小姐已经定亲,可是她毕竟尚未进门。咱们如此做,如若传出去,对咱们秦府的声誉有影响。” 秦老夫人闻言,脸色有些难堪,“如若不是因为她,卿儿怎会有家不归?”说完,她沉思一会儿,继续对长安道:“放心,老身自有分寸。” 长安听她如此说,舒了一口气。虽说她及其不愿沈曼青进秦家门,但是如果明目张胆的对她产生敌意,保不准她什么时候告知左相跟外人。如今,吴国朝堂本就风起云涌,掌握军权的秦卿又在风口浪尖之上,保不准有小人看在眼底,拿出做文章。 夜晚,整个秦府陷入一片黑暗,一消瘦的身影在秦府的小道上穿梭。突然身影躲入后院中,拿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钥匙,将门打开。 “谁?”夜色中,一女子的声音在柴房中颤巍巍的响起,因弄不清楚来人,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惊恐。 “嘘,我。”来人怕她叫喊出来,快速说道。 “小姐,奴婢晓得,您肯定不会放弃奴婢的。”女子高兴的说道,瞬间用袖子擦掉脸颊上的泪水。 沈曼青的表情十分不耐烦,直接问道:“红英,我问你几件事,只要如实答来便可。” 红英闻言,使劲点了点头。 借着外面的月光,沈曼青看着她的脸,一本正经的问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问完加上一句,“不许有丝毫杜撰成分,本小姐要听的是实情。不然,本小姐也帮不了你。” 红英闻言,使劲点头,然后道:“今儿个,奴婢照您的吩咐,搬着布匹去新院子……” 红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沈曼青。当沈曼青听到她讲到长安小声说的话时,脸上瞬间变的铁青,又想到长安身旁的丫鬟小声告知她的话。沈曼青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 以前,她从未将秦长安当做自己的对手,现如今,她不能再无视秦长安。一来,秦老夫人对她宠爱的很。二来,秦长安虽是一四岁的孩子,看似无害,却是诡计多端。从今天的事情,便看出她的智慧与心机。 沈曼青如此想着,松了口气,幸亏出了这事,让她明白些道理。如果一昧的听大娘的话,只盯着柳起舞,将秦长安忽视掉,还不晓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姐,奴婢真要在后院当个粗使丫鬟,做下贱的活么?”红英见沈曼青不语,怕她丢下自己,开口询问道。 “不会,”沈曼青回神,“咱们过段时间便要回府,你是我左相府的丫头,是家生子,她们秦府的人并非你的主子,无法约束你。” 红英闻言,喜笑颜开,一边磕头,一边向沈曼青道谢。 沈曼青将想知道的事情了解完毕,看了下外面的月色,匆匆吩咐了红英几句,便从柴房中出来,将门锁好后,匆匆离开。 沈曼青刚离开,柴房后面出来一人,漫不经心瞥了眼紧闭的柴房门,冷笑了几声,踮起脚尖,飞起,离开。 “小青,小青……”长安从柳起舞房中出来,没有看到她,叫了两声。 “看到小青了没?”长安询问玲珑道。 “没有。”玲珑摇了摇头。 长安有些诧异,这丫头平日里经常守在自己身边,今儿个到底怎么了?正想着,小青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小姐――”见长安站在门口,小青走过去,诧异的问道:“您这是在干什么?” 长安瞥了她手中食盒一眼,然后询问道:“刚才在找你,做什么去了?” “哦?”小青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赶紧将食盒拿起,放在长安眼前道:“刚才老夫人托樱桃姐姐前来,说是大厨房做了些糕点,让奴婢去拿。” 长安诧异的看了眼食盒,看样式的确是大厨房的无异。 “小姐,尝尝吧,毕竟是老夫人的心意。”小青见长安不语,轻声说道。 长安摇了摇头,对她道:“娘亲尚未睡下,拿到里屋,让娘亲尝下吧,就说是老夫人让人送来给她尝尝鲜。” 小青闻言点了点头,提着食盒走了进去。长安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大厨房一般晚上做完晚膳后,不会再做些糕点之类的东西,因为秦老夫人晚上不喜甜食,这丫头到底刚才做什么去了? 想到前段时间,小青在后花园烧纸钱,长安脸上的疑惑更加深了。不行!长安摇了摇头,过段时日,她一定要找小青好好聊聊,看看这丫头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翌日,一大早,长安陪柳起舞刚用过早饭,玲珑神色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 “夫人,沈小姐来了――”玲珑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说是带着补品要来探望您。” 长安曾吩咐过院里的丫鬟婆子,不要轻易在柳起舞面前提起沈曼青,以防她心情变的糟糕。如今,玲珑虽不愿提起,可是没办法,人家找上门了。 补品?柳起舞闻言一愣,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堪,嘴角轻咬,眼底透着些为难。如果没有猜错,她是来示威的吧?什么补品之类的,都是假的。她是来看自己的笑话! 长安亦没想到沈曼青来秦府第二日便来安沁苑示威,见柳起舞脸色不好,怕她气急攻心,冲着玲珑摇了摇手道:“娘亲今儿个身体不适,让她改日再来。” “等等。”玲珑正要出门,柳起舞开口道:“让她进来,本夫人倒要看看她想要如何。”如果让她回去,恐怕明日她还要来。既然早晚要见面,那就早点晓得沈曼青的目的吧。 玲珑闻言走了出去。 长安满是诧异的望着柳起舞,“娘亲――” “安儿莫担心,娘亲没那么脆弱。”说着,柳起舞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只是在长安看来,是如此的勉强。 “姐姐――”一会儿,沈曼青走了进来,见柳起舞正襟危坐在主位上,气色比想象的要好,眼底闪过丝诧异,开口喊道。 “沈小姐尚未入我秦家门,为免外人道些闲话,还是喊我沈夫人较为妥当。”柳起舞面带微笑,慢条斯理的说道。 沈曼青一怔,瞬间便恢复原本的神色,“呵呵,姐姐说笑了,曼青嫁给秦郎是早晚的事情……” 秦郎?长安闻言,脸上出现恶心的神色,现如今尚未定婚期,只是皇上赐婚而已,居然如此不要脸的喊爹爹为秦郎。长安见她一脸从容的样子,好像喊的天经地义一般,真想一脚踢死她,省的她在这里恶心人。 “沈小姐一天不入我秦家门,便非我秦家人,在这称呼上,本夫人可担当不起您的一声姐姐。”见她原本气定神闲的神色出现细微的变化,柳起舞继续道:“最终要的一点是,咱们不熟……” 柳起舞说完,沈曼青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偏头转开脸。 长安见了大快人心,为柳起舞喝彩。如果没有猜错,这沈曼青昨儿个在先失去一局的情况下,今儿个来安沁苑挽回些颜面,只是没想到柳起舞却不是吃素的。虽被赐婚的事情打击到,却还是有些还击之力的。 “姐姐――”沈曼青再次开口道。 “请喊我秦夫人,谢谢。”柳起舞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沈曼青看着她的脸,心思百转。其实喊她秦夫人没什么不妥,反正有圣旨在,秦卿娶自己是早晚的事。现如今,她尚未进门,让着柳起舞一些又能如何,反正今后这秦府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如此想着,沈曼青最后选择妥协。 ------------ 第三十八章 去上香啦 “秦夫人――”沈曼青嘴角重新聚集起笑容,“昨儿个刚入府不久,曼青便听府中的丫鬟讲,你最近身子不好。昨儿曼青没有时间,今日准备妥当后带了些补品来看看你。”说着示意身后的丫头将补品拿出来。 长安仗着自己是小孩子,蹦蹦跳跳走到沈曼青跟前,随便将盒子打开。 柳起舞看了眼几盒包装精美的人身、燕窝等,脸上扬起嘲讽的神色,“我身子好的很,只是心情不好罢了,不劳沈小姐记挂。沈小姐只要将这些东西拿走,然后不再踏入安沁苑一步,我的一切都会很好。” 柳起舞没有给沈曼青留任何情面,沈曼青被她的话噎住,脸色异常难看。 “你怎么……”沈曼青身后的丫鬟见柳起舞说话毫不客气,为沈曼青抱屈,站了出来。 “退下!”因为先前的事情,沈曼青暂时失去了红英,现如今在秦府她可不想再失去别的丫鬟,所以呵斥道。 不过小青却不打算放过她们,见丫鬟说话,立刻了出来,“大胆丫头!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以下犯上!这里是安沁苑,不是你等贱人撒野的地方。” 听了小青的话,沈曼青脸色十分不好,可是在柳起舞面前却又不能表现出什么,只有狠狠瞪了丫头一眼,然后对柳起舞道:“小孩子不懂事,莫要怪罪。” 柳起舞眉头微挑了下,昨儿的事情,她听长安说了些,虽说她讨厌沈曼青,却不想将她逼入死胡同,以防她狗急跳墙。 “本夫人是通情达理的人,自不会跟些没有教养的人计较。”柳起舞说着,转开话题道,“沈小姐带着这些补品请回吧,本夫人乏了。” 沈曼青闻言,脸上无光,可是又没有任何别的法子,命丫头抱着带来的补品,临出门时突然转身道:“秦夫人,我跟秦郎有皇上赐婚再先,就算我们都不乐意,还是要按照圣旨去办。咱们都是女人,有道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说完,沈曼青没有等到柳起舞回话,转身带着丫鬟离开安沁苑。 沈曼青的话虽是对柳起舞说的,长安听后,却是怒极而笑。好一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重生前,沈曼青排挤娘亲的事情还少么,娘亲的吃穿用度不但被削减,就连平日生病,请个郎中,沈曼青都百般阻挠,只盼着娘亲死去,秦府就她沈曼青一位秦夫人。 哼!长安的眼底满是阴鸷,沈曼青,就算是天王老子赐婚,我秦长安也一定要阻挠到底。如今先让你过几天舒坦日子,以后就不一定了。 如此想着,长安回神,只见柳起舞坐在主位上,久久没有动弹,脸色忽晴忽暗,好像在想些什么。 长安怕她想不开,轻唤道:“娘亲――”。 柳起舞回神,微笑着对长安道:“明儿个安儿好好待在府中,娘亲有事,需要外出。” 最近柳起舞情绪一直不是很稳定,长安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听到她的话,内心变得异常惶恐,“不,安儿不要呆在府中,安儿要跟着娘亲。”无论如何,有她跟着柳起舞,总是好的。 柳起舞晓得女儿担心自己,摸了下长安的头,轻柔道:“安儿多心了,娘亲是想去庙中上香。” “娘亲不是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么?”长安面露诧异,轻声询问道。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在长安的记忆中,娘亲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从不相信神仙,凡事总是信自己。不对!长安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在她跟仲康联姻前,有一段时间,柳起舞曾有过出家的打算,如若不是自己成亲的事情阻隔,她可能早就落发为尼了。 “呵呵,最近霉运太多,我去拜拜,冲一下霉运。”柳起舞虽是笑着,长安却听到她心底的自嘲。 “安儿也想去烧香,咱们母女齐心,佛祖定会保佑咱们。”长安听柳起舞如此说,继续纠缠。 说实在,她真的不放心柳起舞一人去上香。毕竟今儿个沈曼青竟然来安沁苑溜达,虽娘亲言语中占了上风,保不准会有什么想法。最怕的便是寺庙里有和尚蛊惑,万一柳起舞想不开,跟以前一样,那可如何是好。在长安心里,上香是其次,看看风景,放松下心情才是位于首位。 柳起舞见她态度坚决,满脸无奈,只好点了头,允了。 “小姐――”沈曼青离开安沁苑,刚进院门,丫头媚眼一横,叫住她,不满道:“她们欺人太甚,咱们不能这么忍气吞声。” “嘘!”沈曼青将手放在唇边,小声道:“小心隔墙有耳。”说着指了下旁边沈老夫人的院子。 丫头闻言,赶紧闭上嘴巴,眼神变的小心翼翼。 沈曼青眼波微转,扫视下四周,“红玉,可忘记爹爹的教诲?!” “奴婢不敢。”红玉闻言垂下脑袋,轻声道,“奴婢知错,老爷教导我们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记得就可。”沈曼青闻言道,“跟院子里这群女人明争暗斗都是小事,可别忘记咱们的重点是秦卿。” 说着,沈曼青脸上显出一抹红晕,“只要我跟他顺利成亲,对爹爹便是极大的帮助。到时候,咱们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姐跟姑爷本就天造地设的一对。”红玉见沈曼青如此神色,晓得她对秦卿的意思,迎合她道。 沈曼青闻言,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处。 第二日,柳起舞刚准备好上香需用的东西,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转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长安尚未来的及反应,天上下起漂泊大雨。 安沁苑中,丫头们正忙碌着往马车上搬运东西,瞬间便湿透了衣裳。玲珑见状,赶紧招呼大家去房中躲雨。 自打重生后跟随柳起舞回到秦府,长安便没有出过秦府的大门。此次出府,一来是陪着柳起舞上香,二来,看看四年里余杭的变化,三来便是放松下心情,毕竟整日呆在府内,见识短了许多。 只不过计划不如变化快,一场雨,便将长安出府的热情浇灭。 长安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一边看着屋檐下如瀑布般飞流直下的雨水,一边对柳起舞埋怨道:“哎!没想到这雨来的如此突然。” 长安已经在这房中来回走了不下十次,柳起舞无奈道:“等到雨停了咱们再去吧,下雨天,道路湿滑,咱们需要爬山,马车在小道上容易翻车。”见长安一副恹恹的表情,柳起舞道:“好事多磨,安儿莫要放在心上。” 看来只能如此,长安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柳起舞道:“那咱们趁着雨天,去看看祖母吧。” 自打上次皇上赐婚、柳起舞当场晕倒起,柳起舞因身体原因,便没去给她请安。长安觉得,是时候缓解下她们之间的关系。虽秦老夫人常为子嗣着想,为难柳起舞,可是在秦老夫人的内心,柳起舞是一位称职的儿媳。 柳起舞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秦卿不回家,没法尽孝道,但是她毕竟是现今秦家唯一的儿媳妇,孝顺婆婆是她的义务。就算以后,秦卿真的娶沈曼青进门,她亦应当做好表率,最起码不能让外人说了闲话。 两人等到雨稍微小些,撑着雨伞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却被玲珑告知老夫人在休息,没有办法,只好回去。 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三日,直到第四日,天空终于放晴,和煦的朝阳悬挂天幕。 “娘亲,今儿个咱们可去上香么?”长安起床后,用完早饭,见天气变好,兴奋询问道。 柳起舞会意的点了点头,长安见状一阵欢呼雀跃。 柳起舞嘴角轻扬,吩咐丫头们将之前准备好的贡品、香等物品放在包袱中包好,然后将东西放在马车上。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柳起舞面带微笑,牵着长安的小手往后院走。 长安曾在昆仑山学艺,后又在军营从军,重生后,因一直呆在秦府,对外面的事情无所知。今儿个终于出府,有种鸟儿终于可以自由飞翔的快感。 看到停在后门的马车,长安变的异常兴奋,甩开柳起舞的手,快速跑到马车跟前,手脚并用的爬到马车上,然后朝着柳起舞大喊道:“娘亲,快来啦――” 柳起舞见她满脸灿烂的笑容,原本满是阴霾的心情,顿时如同现在的天气一般,刹那间放晴。旋即,点脚,柳起舞落在马车上,小青跟玲珑赶紧帮她拉起帘子,柳起舞跟长安坐了进去。 进了车厢,只见一小几摆在正中,小几上放着时兴的几样水果还有几碟柳起舞做的糕点。小几四面皆是铺了绸缎,长安坐上去,滑滑的,在初夏的日子,带来丝丝清爽。 长安坐稳后,随便挑了块糕点,往嘴里塞。 “夫人,小的已经准备妥当,可否赶路?”丫头们刚坐稳,外面一粗糙的男子声音传来。 柳起舞点头道:“老吴,走吧。”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啪――”的一声,老吴将马鞭甩在马儿身上,白马立刻奔跑起来。 吴国都城余杭,原本为大魏除洛阳外最繁华的都市,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大魏灭国,许多地方遭受战火,只因余杭原本为大魏藩王的吴王占据,外加军队实力雄厚,才保的一方的平安。 长安坐在马车中,掀开帘子,只见道路上小贩林林总总,吆喝声、叫卖声不绝入耳。看着街边的铺子、酒楼,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 第三十九章 灵隐山上灵隐寺 柳起舞见长安左看右看,满脸兴奋,以为她对一切都很好奇,也就由她去,只在旁边提醒道:“安儿小心,注意安全。” 长安闻言,将原本伸出车窗外的头,伸了进去,不过眼睛仍然紧紧盯着外面。 马车继续行进,转过一条街,街角拐角处一三层小楼映入眼帘。三楼之上,有一牌匾,上书“同福楼”三个鎏金大字。心骤然痛了下,长安伸出小手捂在胸口处,她与仲康的初遇便是此处。“同福楼”却不同福,是仲康的福,却是她秦长安的祸。 仲康原本模糊的脸颊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长安使劲甩了下头,想要将脑中的人影甩掉,最好再也不会想起。 “发生何事?”柳起舞见长安突然坐在座位上,使劲摇头,诧异的询问。 长安闻言,骤然回神,见柳起舞满脸担心的望着自己,尽量扯出一丝笑容,“娘亲,安儿眼中好像飞进了虫子……”说着使劲揉了下眼睛,将原本想要涌出的泪水努力憋了回去。 柳起舞闻言,伸出双臂,将她抱在自己怀中,仔细查看她的眼睛,见她眼睛发红,心中更是焦急。 “无妨――”长安一脸无所谓的笑道,“刚才安儿将它揉了出来。” 见柳起舞仍是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长安仰起头,“娘亲,安儿不骗您。看,现在安儿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了。既然能够重生,说明老天爷还是善待她的,那她就要好好把握住这次重生的机会。原本的失败与不幸,统统要甩掉。 深深的吸了口气,长安转头,满脸幸福的依偎在柳起舞怀中,撅起樱桃小嘴,嘟囔道:“娘亲,安儿能够跟你在一起真好。” 长安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柳起舞闻言,轻点了下长安的俏鼻,“小小女娃子,哪来那么多感叹!”见长安不满意的撇嘴,柳起舞再次将她紧抱在怀中,“娘亲亦是如此。” 小青坐在两人对面,靠门的位置,见长安跟柳起舞母女情深,心头一热,偏开头去。 马车朝着余杭东城门奔去,出了城门,马车奔上官道。城外相较城内寂静许多,原本正襟危坐的柳起舞让玲珑将车厢两侧的帘子拉起,外面的风光映入车内众人眼中。田野中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官道平坦,道路上行人不多,马车跑的飞快。 “原来外面是另外一副天地。”玲珑看着田间劳作的农夫,感叹道。玲珑是秦府家生子,不同于穷苦人家卖的孩子,外面的一切对她来讲都是陌生的。 “当然,在我们老家,这个时候,可好玩啦。”小青接口道。 长安从未曾小青主动提起过自己的老家,闻言眼睛猛的睁大,一脸的趣味。 “有什么好玩的?”玲珑开口请教道,眼底是浓浓的好奇。 “夏日的晚上,我会跟弟弟一起捉萤火虫,白日,我们采花。我娘可喜欢我采的花了,总是将我采的花插在双鬓间,可好看了。”小青说起以前的事情,眉飞色舞,原本平日里的老成一点不见了踪迹,如同同龄的少女般,活泼可爱。 “是吗?真好!”玲珑闻言,满脸羡慕的神色,“对了,小青,原来你还有弟弟,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小青闻言,原本的笑容僵在脸上,像是想到些什么,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各种情绪,尔后垂头不语。 玲珑见状,晓得她不愿意讲,闭上嘴巴,小心翼翼的瞅着她。 长安见她如此,突然想起那一晚在后花园,小青躲在角落中,独自一人烧纸钱的情景。或许她的弟弟跟她父母一样,早就死去了吧?长安觉得,小青心底藏了许多事情,她想探寻,可是小青很会保护自己,一旦涉及,便闭上嘴巴。 心突然一酸,小青是个命苦的孩子!亲人相继在她面前死去,饥饿、寒冷曾萦绕在她周围。想来,自己比她幸运很多。虽亦是孤儿,却因有柳起舞的爱,生活才变得很美好。 想到此,长安暗暗叹了口气,有道是知足常乐,能够活着,她应该知足。至于爱情,那是极其奢侈的事情,没有也罢。 马车继续在官道中行走,在一岔路口,老吴扬鞭,将马车赶到官道旁边一不起眼的小道上。小道两旁树木林立,因刚下过雨,道路湿滑,有些难走。马儿有些不能适应,行进速度降了下来。 现今她们要去的寺庙,在余杭城外的灵隐山上,曾因传说出了活佛济公而闻名于整个大魏王朝。活佛济公,长安倒没有见过,只是这灵隐寺,她曾去过数次。 马车在小道上奔驰着,远远的,长安隐约见到灵隐山上坐落的灵隐寺。隐约间,寺中钟声阵阵响起,还有禅香萦绕在人鼻端。 马车沿着小道进入灵隐山,山路虽崎岖,胜在曾经的修葺。一直到灵隐山山腰处,马车停了下来。 老吴将车停稳后跳下,对里面的柳起舞道:“夫人,前方道路马车无法行走,只能步行。” 灵隐寺为显示信男信女的虔诚,从灵隐山腰往上,全是修葺的台阶,因灵隐山陡峭,灵隐寺的大理石台阶陡峭程度堪比泰山之上的泰山十八盘。 “无妨。”柳起舞说道,然后吩咐丫头们将东西拿好后下车。 长安率先从车上跳下,抬头望着大理石做成的台阶,只见众多善男信女上上下下,长安轻撇了下嘴,这灵隐寺还真一如既往的香火旺盛。 因外面人较多,柳起舞不适合施展轻功,在丫头们得搀扶下,下了马车。 “安儿,不要乱跑。”柳起舞见长安急急往上爬,开口提醒道。 长安闻言,听话的停了下来,在台阶上等着柳起舞。 站在灵隐寺的大理石台阶往下看,因刚下过雨,整个灵隐山被一片朦朦的雾色包围,太阳若隐若现,如同调皮的孩童,轻轻吸一口气,鼻端皆是草木的清香。抬头往上看,只见台阶尽头,寺庙的门上方挂着一大大的牌匾,上书“灵隐寺”三个鎏金的大字。 柳起舞走到长安身边,见她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其中,眼底突然蒙上一层雾色,轻声询问道:“这里很不错吧?安儿可是喜欢?” 长安被柳起舞问的一愣,重生前,因被秦卿忽略良久的缘故,柳起舞曾有落发为尼的想法,难道……想到此,长安赶紧摇了摇头道:“咱们只是来祈福的,这里的僧人都是些看破红尘的,安儿有父母亲人,才不会放弃美好的生活呢。”说完,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脸色。 柳起舞没想到长安如此说,闻言,先是一愣,尔后满脸柔和的望着长安,点头道:“别看我的安儿小,说的蛮有道理呢。” 长安见柳起舞没有再说些别的,暗暗松了口气,轻轻瞥了眼柳起舞,只见她脸上笑容柔和,长安的心里高兴起来。 柳起舞牵着长安的手,一级一级往灵隐寺走去。因被她牵着,长安索性安静的呆在她的身边。等到终于走上台阶最高处,长安挣脱开柳起舞的手,朝着灵隐寺大门跑去。 “安儿,慢点。”柳起舞见长安高兴,心情变的舒畅起来。 长安回头,俏鼻上点缀着晶莹的汗珠,冲着柳起舞挥手道:“娘亲,快点……”话尚未说完,长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远远的只见一男一女并肩走来,男子身着紧身青衣,风度翩翩、器宇不凡,额头紧蹙,眉宇间还带着些疲倦的神色。女子身着粉色罗裙,头发用白玉发簪挽起,身材窈窕,面容娇俏。 爹爹?沈曼青?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原本秦卿一个月回来一次,自打皇上赐婚,秦卿不辞而别开始,这都快要两个月,然而秦卿一直没归来。心底一恸,本以为他真的不会回来,哪知不但回来了,还跟沈曼青在一起。 长安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一抹冷笑,来灵隐寺做什么?求佛祖保佑成亲顺利么? 远远的,秦卿仿佛感觉到长安的眼神一般,抬头,两人眼神交汇。只见秦卿眼睛微闪了下,赶紧垂头。 “安儿,看什么呢?”柳起舞慢慢爬上台阶,见长安一动不动望着下面,诧异询问道。 长安回神,怕她知道难过,摇了摇头,“没……没看什么。”说着抬头,早就没了秦卿的踪影。 “是吗?”柳起舞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尔后转头,后面几个善男信女来来往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娘亲,咱们走吧。”长安嘴角扯出一丝微笑,牵着柳起舞的手往里走。 柳起舞虽仍然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刚走了几步,走在后面的小青猛的回头,只见远远的,树荫下,秦卿跟沈曼青站在后面,秦卿眼睛直直盯着柳起舞,神色十分复杂,而沈曼青脸色发黑,好像十分不满。 小青眼神深沉的望了他们一眼,尔后转身,赶上柳起舞的脚步。 ------------ 第四十章 解签(一) “娘亲,咱们先去上香吧?”长安一边牵着柳起舞的手往里走,一边询问道。 虽是表面平静无波,长安的内心却是异常忐忑的,她打算等到上完香,赶紧下山赶回府中,以免她们跟秦卿沈曼青碰面。 柳起舞点了点头,长安心底舒了口气。她敢保证,爹爹绝对看到了自己,不过他却躲着她们,看来,他亦不想让娘亲看到,免得娘亲难过。 “呵――”长安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既然怕被发现,干嘛还要来这灵隐寺?本以为重生后,秦卿的表现更像个男人,哪知还是跟以前一样,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再过多少年,他还是如此,性子中带着些懦弱。 长安陪着柳起舞来到大雄宝殿,正巧,殿内人不是很多,稍微等了会儿,便轮到了她们。小青将带来的贡品摆在案上,玲珑将香点燃,送到柳起舞手中,柳起舞将香插在香炉中,然后叫着长安跪在蒲团上,叩头,闭目许愿。 长安虽重生,对鬼魂神怪却是不怎么相信,但是因为柳起舞在身旁,亦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许愿。虽闭着眼睛,长安的心思却不在上面。 许久,长安悄悄睁开眼睛,只见柳起舞一动不动跪在上面,娇俏的脸上满是虔诚的神色。想到在寺外看到的秦卿,长安心中一动,再次闭上眼睛,虔诚许愿。这一次,她将所有心神放在上面,只愿佛祖能够佑母亲平安幸福。 “走吧――”柳起舞拜完后,面色平静的对长安道。 长安闻言赶紧起身,伸出小手,要去牵柳起舞的大手。 “呃……”长安刚触到柳起舞的手便想收回。之前长安未曾觉察,只是一会儿,柳起舞的手变得异常冰凉。长安偷偷瞅了她一眼,很想知道她究竟许了什么愿望。 柳起舞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顺势牵过长安的小手。 “娘亲,咱们回去吧?”长安撒娇般建议道。 柳起舞回神,看向长安,眼底满是诧异的神色,“安儿不是挺喜欢这里么?” “……”长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喜欢么?她好像从没说过喜欢这里吧?她只是感觉在这里比较放松而已。难不成她喜欢此处,娘亲便要把她留在这里么? “这位女施主请留步――” 长安正想着,一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将长安的思绪拉回。 众人寻声音看去,只见一小和尚站在她们不远处,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对柳起舞道:“我寺住持等候已久,请施主随贫僧前来。” 柳起舞闻言,眼底满是诧异的神色,她之前未曾来过灵隐寺,不曾认识里面的住持。没想到初来此处,便受到他的单独接见。难不成他认错了人? 因柳起舞曾有想要出家的前科,长安怕她受到灵隐寺住持的蛊惑,快走几步,挡在小和尚面前。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紧张的询问道:“这位师傅,你们可是认错了人?我跟母亲第一次来这灵隐寺,跟你们住持根本就不相识,何谈等候已久。” 小和尚彬彬有礼道:“小施主,莫要疑惑,住持的确是等候你们许久,贫僧不会弄错的。” 长安闻言,脸上露出讥诮的神色。这灵隐寺的主持还真当自己是神了?难不成算到自己跟母亲要来,等候在此处么? 柳起舞见小和尚不卑不吭,表情真诚,思索一会儿,对长安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去看看,安儿,莫要挡了师傅的路。” 长安闻言,乖乖让开,只是内心的疑惑仍然存在。不过,只是须臾,长安便安定下心神。柳起舞本就聪慧的很,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随便去的。既然如此,她秦长安倒要看看这住持想要做什么。 小和尚领着她们再次进入大雄宝殿,穿过黄色的纱幔,来到大雄宝殿旁的耳房。小和尚推开门,然后站在门口,请她们进入。 长安站在门口,先是扫视了眼耳房,耳房大约三尺见方,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大大的“禅”字,“禅”字下方放着几个蒲团,像是打坐之用。踱步走进去,快速扫视下四周,只见四面均是白墙,西面墙挂着一“静”字,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床,一长胡须的老和尚正在闭眼打坐,手中的佛珠不停的转动着。 仔细看去,老和尚长的慈眉善目,倒不像是什么坏人。 “师父,慧净按照吩咐将施主带到。”小和尚见老和尚闭目,轻声道。 老和尚闻言,手中的佛珠一停,慢慢睁开眼睛,先是扫视了众人一眼,尔后幽深的眼睛直直盯着长安瞧。 长安心中莫名的“咯噔”一下,只感觉他的眼睛仿佛有莫名的吸引力,能够偷窥到自己内心深处。 柳起舞见状,上前一步,挡在长安面前,先是朝着老和尚行礼,尔后道:“这位师父,叫我们母女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老和尚被她一挡,被迫移开眼神,面容异常慈祥道:“老衲前几日观天象,算到今日将有贵客临门,于是在此等候。果不其然,今日终被老衲等到,善哉善哉。” “……”长安闻言十分无语,只感觉老和尚的话跟她重生前的师父凌云道长有一拼。 在长安看来,凌云老头虽武功高强,可是骗人的花样却是极多的,在昆仑的那段日子,凌云老头时不时的拿出那句“贫道昨晚观天象,发现……”这些话骗骗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倒是可以,骗她?哼哼!没门! 柳起舞闻言,脸上先是露出诧异的神色,尔后微笑道:“哦?那……师父等我们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吩咐?” 老和尚看了叫慧净的小和尚一眼,慧净拿出一盛着签子的竹筒。 “既然相识便是缘分,老衲想为两位施主算上一挂。”老和尚对柳起舞跟长安说道。 长安闻言,眼珠一转,偷偷从柳起舞身后露出半个脑袋,仗着自己小孩子身份,快言快语道:“你个秃驴倒是很有意思,那你算算我娘亲是来求什么?” “安儿,不许无礼!”柳起舞没想到长安如此,出声呵斥道。 “呵呵,无妨。”老和尚开口道,“既然小施主如此说,那老衲就猜上一猜……女施主可是想求子?” “……” 长安闻言,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转头看向柳起舞,只见她眼睑垂下,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长安心头一震,便晓得老和尚猜对了。 长安本以为柳起舞会求得跟秦卿和好如初,哪知竟然是为求子而来。心口一阵酸涩涌出,她终究不是柳起舞亲生的孩子,无法填补她内心的空缺。 老和尚状似无意的瞥了长安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柳起舞,询问道:“老衲可否算的正确?” 柳起舞抬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反倒对老和尚道:“阿舞得师父的教诲,那是三生之幸。”说着转头接过慧净递过的竹筒,往外走。 长安心情虽有些不好,还是跟着她走了出去,来到大雄宝殿,诚意的叩头,摇竹筒,求签。 很快,两支签子求到,柳起舞捡起,漫不经心瞥了眼,眼睛猛地睁大,没想到她的是上上签,然则长安的签子却是下下签。 柳起舞的签子上书“旱时田里皆枯槁,谢天甘雨落淋淋,花果草木皆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长安的签子倒是十分简单“龙翔浅底,凤舞九天”。 柳起舞眉头紧皱,仔细思索了会儿,却想不明白竹签的个中意思。小青在柳起舞身后,不经意间瞥了眼长安的签子,看到上书内容时,眼底满是震惊之色。垂头瞥了眼长安,脸上却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压下心中的疑惑,柳起舞牵着长安的手再次回到耳房,然后将竹签交给住持。 住持仿佛早就料到一般,对上面的内容一点都没有吃惊,仔细斟酌了会儿,“老衲先解下女施主的签子。” 柳起舞配合的点了点头。 “旱时田里皆枯槁,谢天甘雨落淋淋;花果草木皆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老和尚朗朗上口的念完,然后抬头看着柳起舞道:“诗意:此卦旱逢甘雨之象,凡事难中有救也。” “难中有救?”柳起舞询问道。她现在的确是遇到了困难,皇上赐婚,本就恩爱的夫君不归家,沈曼青来秦府居住……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枷锁般紧紧禁锢着她。 老和尚点了点头,“女施主这次可是求子?” 柳起舞闻言,犹豫了会儿,然后摇摇头。 老和尚嘴角含笑,“女施主此签为上上签。凡事不要担心,一切都有定论。只要能守住本心,女施主所求自是能够应的。” 老和尚说的似是而非,长安不满道:“和尚,说明白点。” 老和尚眉头突然跳了下,这次虽换了称呼,可是还是不怎么客气,“天机不可泄露!” 长安闻言,满头黑线,想当初凌云老头便是如此,总是用“天机不可泄露”六字来搪塞外人,切!长安撇了下嘴,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装啥子深沉呀? ------------ 第四十一章 解签(二) “师父可否看看安儿的签何解?”柳起舞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柳起舞对长安的签一直不解,“龙翔浅底,凤舞九天”按道理是个好签,可是这支签却是下下签,怎会如此? 老和尚沉吟一会儿,然后抬头道:“可否让几位施主出去下,老衲跟女施主单独谈谈。” 长安觉得他的话十分好笑,好像现在是给她解签吧?怎能让她出去?原本她对这签没有一点兴趣,听到老和尚的话,倒是想要听听他怎么讲。 “这……”柳起舞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和尚,给我解签,为何不让我听?”长安毫不客气的询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老和尚用手捋了下胡子,若有深意的说道。 又是这句话!长安有些想奔走的冲动。 “安儿,既然师父如此说,你就在外面等着。”柳起舞思索一会儿,然后对玲珑和小青道:“你们两个在外面陪着小姐。” “喏――” “喏――”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别无它法,长安赌气走了出去,小青跟玲珑紧跟着她。 慧净见她们离开,亦走出房间,将门带了过去,关紧。 “师父,现今这里没有他人,可否告知签中的意思?”柳起舞见三人离开良久,老和尚却没有说话的意思,按耐不住心焦,开口询问道。 老和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问道:“施主,刚才那女娃子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 柳起舞闻言,心中一惊,原本扬起的笑容僵在脸上。难道这老和尚算出什么来了?刚才他给她算的那些,柳起舞本就不怎么相信。原因无它,来灵隐寺烧伤拜佛的,不是求子,就是生活有困难,猜测到的概率极大。 只是现在,柳起舞有点拿捏不准老和尚的意思。毕竟长安的身份特殊,如果老和尚是算卦算到,那也就罢了。如若是试探她,柳起舞心中一凛,她绝不能让别人拆穿安儿的身份。 柳起舞慢慢抬头,见老和尚眼睛灼灼望着自己,硬生生扯出一丝笑容,“师父说笑了,安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怎会不是亲生女儿?!” 哪知,老和尚闻言,竟然摇了摇头,“她绝对不会你所生,你们命格不同。你生不出如此命格的孩子。” “呵呵……”柳起舞继续笑道:“可是安儿就是我生的。” 老和尚如同早就料到柳起舞不承认一般,不在意道:“她命中带煞,刚出生不久便克死自己的双亲。而且,如若老衲没有算错,她还有个双生的妹妹。” “咯噔――”心一震,柳起舞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极快,好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抬头看着老和尚,眼底满是震惊的神色。他……怎会知道这些?长安有一双生妹妹的事,除了她远在齐吴边境的父亲知道外,就连秦卿都不晓得这个。 “她的父母是被人杀死的。”良久,柳起舞将震惊的心神慢慢压下,开口否认道。 “呵,人总有一死。”老和尚也不辩驳,“老衲说过,她命中带煞,如今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浓烈。” “如何解?”柳起舞紧张的询问道:“那煞气可是跟下下签有关?” 老和尚闻言沉思了会儿,“是也不是。如想解,需找一纯净灵气之地修养之。” 纯净灵气之地?柳起舞沉思了会儿,突然脑中金光一闪,想到风景迤逦的山峰,询问道:“昆仑山可是好去处?” 老和尚闻言点了点头。 柳起舞见他点头,松了口气,然后继续问道:“我现在已将事情和盘托出,请问师父,安儿的下下签何解?” “置之死地而后生!”老和尚转头看向外面,目色深沉道。 柳起舞还是有些不明白,想再开口询问,哪知老和尚略带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话说,长安被老和尚赶了出来,心中十分不悦,大步往外走。可是玲珑得了柳起舞的吩咐,怕她迷路,拉住她的胳膊道:“小姐,夫人让我们在门口等候。” 长安瞥了慧净一眼,想到里面的住持便是他的师父,怒从中来,冷哼一声,“可是本小姐不愿看到秃驴。” 慧净闻言,只感觉脑袋上三条黑线,只因年纪尚轻,不太会隐藏心情,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好看。 长安见状,大为解气,正得意见,猛的瞥到一熟悉的身影。 沈曼青!长安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果真是冤家路窄! 之前长安一直避着他们,想着等到上完香,赶紧离开,免得见了面,柳起舞心情不好。哪知现如今,竟然真的见面。 长安回头看向紧闭的门,猜测柳起舞可能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对玲珑道:“哎呀,我肚子疼,想去茅厕。” 玲珑闻言,一时间十分为难。 小青若有所思的看了长安一眼,然后笑着对玲珑道:“玲珑姐姐,你先在这等着夫人,我陪小姐去茅厕。” 玲珑闻言喜笑颜开,嘱咐小青道:“快去快回。” 走进大殿,只见沈曼青仍然闭眼跪在蒲团上,长安瞥了眼她,开始四处打量。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秦卿的身影。 长安想了会,走出大殿。外面香客三三两两走着,长安转了会,仍没有发现秦卿的身影。她明明看到秦卿跟沈曼青一起来灵隐寺上香,现如今,怎么可能就剩下沈曼青一人呢? 小青在长安身后跟着她来回转,数次想开口提醒,都憋了回去。 正当长安想去别处找的时候,沈曼青从大雄宝殿中走了出来。见她出来,长安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 “沈姐姐――”长安笑嘻嘻的伸开胳膊,拦在她身前叫道。 沈曼青见是长安,听到她如此喊,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扬起笑容,不计较道:“原来是沈家小姐,你怎么一人在这?你娘亲呢?”说着四周望了下。 长安听她提到柳起舞,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故意道:“你没有看到她么?我们走散了?” 沈曼青一愣,“不会呀,我明明看到你们……”话没有说完,突然想到些什么,停了下来。 长安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看到我们什么?看到我们在大雄宝殿?” “……”沈曼青不语,眼神深沉的望着长安,她差点将这小孩子的把戏给忘掉,这女娃子可不比别的孩子单纯,心机深着呢。 其实她的确看到秦长安跟柳起舞在大雄宝殿上香,所以特意来此处,就是想在柳起舞面前显摆一下,毕竟秦卿许久没回家,一回家便陪她来上香,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打击柳起舞的机会。只是不知怎的,秦卿就是不愿跟她来大雄宝殿上香。别无它法,她让秦卿在外面等着自己,她进去上香。哪知进去后,不但没有看到柳起舞,出来后,连秦卿都不见了踪影。 长安见她不语,不跟她废话,直接问道:“我爹呢?” 沈曼青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你看到秦郎跟我在一起了?你娘看到了没?” 长安有些无语,不想再看到她恶心的面庞,可是又想见到秦卿,不搭理她的话,继续询问道:“他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上香?” 沈曼青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是无比甜蜜的笑了起来,“他去找灵隐寺的住持了,说是算一下我们的姻缘……” “……”长安闻言,十分不解,如果秦卿去找住持,那她们怎么没有跟他相遇?算缘分?长安的眉跳了下,上下打量着沈曼青,嘴角露出不耻,撒谎都不找个好理由。 “呵呵,”长安将伸出的手臂收回,让出一条道来,“那……沈姐姐现在就去住持那找我爹吧。” 沈曼青没想到她会如此,但是又怕会露馅,只好点了点头,走开。 长安见她离开,吩咐一旁的小青道:“跟上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小青面带疑惑,“那你呢?” “我先回去看看。”长安道。 小青听闻她回去,放下心来,转身离开,远远的跟在沈曼青后面。 长安先是回了大雄宝殿旁的耳房,见柳起舞尚未出来,询问玲珑,“里面可否有什么异常?”她的真实意思是想问秦卿是否来这里。 玲珑摇了摇头,“小姐,小青呢?” “在外面呢。”长安听说没有异常,松了口气,脸不红眼不眨的撒谎道:“我去让她进来。” 玲珑相信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等到长安再次走出大雄宝殿,早就看不到沈曼青与小青的身影。长安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去,刚走了不久,突然停住。 远远的,在一古树旁,秦卿百无聊赖的站在树下,虽是望着来往的人群,头却不时的往天上抬,眸中及其深邃。 自打重生后,长安未曾感觉跟他的关系如此疏远,现如今,长安远远的站在桥头,只感觉好像未曾认识过他,亦或者是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亦或者曾经机缘巧合见过几面,或者是曾一起用过一顿饭而已。 秦卿仿佛感觉到长安的目光,抬头,四目相接。 ------------ 第四十二章 父女交谈 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尔后,秦卿冲着长安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风雨过后的阳光,穿透层层阴霾,直达人的心间。 见秦卿冲着她张开怀抱,长安稍微一犹豫,快速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尚未靠近,秦卿一把将长安抱起,先是如以前般,将她扔向天空,尔后接住,用长满胡渣的下巴蹭了下她的鼻子道:“我的安儿,爹爹可想死你了。” 长安撅起嘴巴,撒娇道:“那你怎么不回家?我娘跟我都在等你,还有你怎么不告而别,害的我以为爹爹永远不会回来了呢。” 秦卿听闻长安的话,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是爹爹的错,走的太过匆忙……”说着停顿了会儿,询问道:“你……娘还好吧?” “好,好的很,”长安语气十分生硬,“您老人家再不回来,她就要出家了……” “什么?”秦卿闻言眼睛猛的睁大,眼底满是震惊的神色,抱着长安的大手捏的长安的骨头生疼。 “疼――”长安抗议道。 秦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脸上露出抱歉的笑容,慢慢松手,询问道:“你娘她真的……” “呵呵,”长安看到秦卿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打断他的话,“骗你玩呢。” 秦卿闻言松了口气,伸手手指轻点了下长安的俏鼻,“淘气!”声音异常的柔和、富有磁性。 长安心中一暖,问道:“爹爹,你怎么跟沈曼青在一起?你真的要娶她进门么?” 秦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次赐婚皇上……”说着秦卿突然打住,然后捏了下长安的俏鼻道:“哎,你看我是怎么了,安儿还小,跟你说这些你怎么会听懂。” 长安闻言,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喊,其实我已经不小了,真实年龄已经成年了,可是脸上却不能露出一分。 “那……爹爹是要娶她进门了?”长安眼睛直直盯着秦卿,用撒娇的口吻询问道。 她才不管秦卿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要的只是秦卿一句话,娶或者不娶? “绝对不会。”秦卿眼睛异常深邃,断然拒绝道。 长安闻言,一直压在她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抬头望向天空,只觉得天空从未有过的蓝。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长安伸出小手指,歪着头,嘟着小嘴道:“那……咱们拉钩。” 秦卿闻言,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可是望向女儿,只见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犹豫了会儿,秦卿伸出手指,轻勾了下她的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长安念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哩谣,小手轻晃着秦卿的大手。 念完后,长安脸上散出灿烂的笑容,亲了下秦卿的脸颊,然后道:“爹爹,咱们已经拉钩钩啦,如果你反悔,可就是小狗哦。” 秦卿看着女儿娇俏可爱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玲珑见柳起舞若有所思的从耳房中出来,赶紧上前。哪知柳起舞如同没有看到她一般,心中想着住持的话,直直往前走。 等到出了大雄宝殿,柳起舞回神,往后看去,只见玲珑一人跟在她身后。 “安儿呢?”柳起舞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她怎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玲珑想着长安的话,“小姐说去找小青了。”说着转头看了下大雄宝殿门口,见周围没有长安的身影,心中一急,略带哭腔道:“小姐告诉奴婢,小青就在这殿门口呀。” 柳起舞闻言,心中一凛,转身就去寻找长安。问了许多香客,哪知竟都没看到长安的身影。柳起舞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决定去别处找。刚走出大雄宝殿的院落,只见小青一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见柳起舞从院中出来,没有长安的身影,小青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夫人――”小青作揖道。 “可看到了小姐?”柳起舞一脸严肃的询问道。 小青摇了摇头,“难道小姐没有回去么?” 柳起舞闻言,大道“不好”,然后吩咐道:“现在咱们分头去找,无论是否找到,一刻钟后,在此集合。” “喏。”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答道。 小青走在路上,想着之前长安让她去跟踪沈曼青,还有长安跟沈曼青的对话,猜到长安可能是去寻秦卿了。至此,她的寻找目标大了起来。 柳起舞跟玲珑都相继离开,小青想着长安尽可能去的地方,在大雄宝殿院外寻找起来,轻踏上白玉般的石桥,极目远望,只见一棵古树旁,一男子抱着一孩子在嬉戏。 小青松了口气,站在桥头远远望着,脸色越发的柔和起来。 秦卿跟长安玩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便对长安道:“爹爹要走了,明儿一早见。” 长安瞪着黑溜溜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再次嘱咐道:“爹爹可不许食言哦。” 秦卿脸上露出好笑的神色,将长安放在地上,点了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长安笑得异常明媚,“嗯,那爹爹快走吧。” 秦卿离开不久,小青从桥头走下来,走近长安,只见远处已没有秦卿的身影,长安却是一动不动的望着,轻喊了句:“小姐――” 长安回神,转头看向小青,询问道:“可发现了什么?” 小青想了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奴婢跟着沈小姐出去,却发现她只有一人前来,没有带任何丫鬟。” 一人?长安一愣,想到小青或许没看到秦卿,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 突然想到之前秦卿想说却又没有说完整的话“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次赐婚皇上……”难不成果真有什么她没有猜到的事情?往大处想,皇上不乐意见到秦沈两家联姻,然而事实上,却要一手促成两家联姻,这个中的意思是什么? “小姐――”长安正想着,小青提醒道:“夫人让奴婢出来找小姐,一刻钟以后见,如今快要一刻钟了。” 长安闻言,索性不再想,怕柳起舞担心,跟着小青往约好的地点走去。 “娘亲――”尚未走近,长安便看到柳起舞跟玲珑焦急的等待着。 柳起舞闻言,原本紧绷的神色一松,快走几步,双臂一伸,抱起长安,轻拍了下她的屁股,责备道:“你这个女娃子,怎的不听话?刚才跑去哪了?” 长安脸上满是委屈,指了下前方,然后道:“那边小河里,有许多鱼儿,安儿去看鱼了。” 小青的眉头机不可见的皱了下。 柳起舞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安慰道:“以后可不许乱跑。这灵隐寺,咱们可是第一次来,如果你走丢了,娘亲可要怎么办才好?” 长安见柳起舞神色低落,眼珠一转,转开话题,“那老和尚可是为娘亲解了签?” 柳起舞闻言,点了点头,脸色重新变的深沉起来。 长安见状,继续询问道:“安儿的求的签子可是不好?” 柳起舞怕她多想,摇了摇头,“哪有,娘亲刚才是在想咱们是回府,还是在这里的香房留宿一晚。” 长安脸上闪过丝狐疑的表情。不知怎的,她不信柳起舞的话。 其实对她来讲,能够重生回到柳起舞身边,便是天大的恩赐,下下签又能如何,道路坎坷又能如何,总不会敌得过新婚夜被准夫君杀害来的痛心疾首些。 心骤然一痛,脑中浮现出刚重生不久时仲康小小的面庞,脸色突然一凛,今生,她倒要看看他会怎的赢她的心,杀她的人,窃她的国。还有那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她一定会弄清楚到底是何方神圣。 哼!现如今,她可不是以前的秦长安! “咱们在这住上一晚吧。”长安回神,开口建议道:“这里风景美如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玩个尽兴。” 柳起舞见自己成功转移了话题,松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长安的提议。 中午,她们在灵隐寺用了些斋饭。别说,虽然饭菜不多,可是他们素菜做的极好。就连粥,亦做得有滋有味。长安足足喝了两大碗。 下午,没啥事情,山上因下雨,路滑的很。柳起舞怕出去游玩,发生意外,索性带着长安去听灵隐寺的和尚讲经。 大殿内,数百个和尚依次打坐在蒲团上,后面坐着些跟长安她们一样的香客。远远的,看着住持一张一合的嘴巴,长安心中竟然对他生出些好奇。 他的年纪看上去跟凌云老头不相上下,干的都是骗人钱财的活计。但是听他讲经,竟然能让人有一种魂体通透的感觉。或许这神棍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就连说话,亦带着些神仙范。 住持正在上面讲经,只感觉有双灼灼的眼睛盯着自己,顺着目光看去,只见长安贼兮兮的坐在蒲团上,正上下打量着他,嘴角还带着丝坏笑。 住持一愣,嘴一抽,正讲着的经书一顿。只见长安笑的更加厉害,住持心中有些无语。这秦长安虽然实际年龄已经成年,可是一举一动,绝对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异样,难不成重生一次,心智亦随着降到三四岁。 “龙翔浅底,凤舞九天”难不成自己算错了?又或者改变三国格局的另有其人? ------------ 第四十三章 辩论 如此老和尚仔细想了起来,柳起舞将秦长安的生辰八字告诉了自己,他应该不会算错的。 长安却不在乎老和尚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老和尚的秃瓢特别有趣。刚才有只蚊子竟然停在了他那烤焦的白色伤疤上,久久不动弹。 长安一直在思考,一般来讲,伤疤硬的很,就是不晓得,这蚊子吸血的时候,能不能啃得动呢? 柳起舞正在认真听着住持讲经,见住持时不时往长安这看来,心中诧异的很,偏头瞥了眼长安,看到她竟然裂开嘴无声的笑着。 “安儿,不许胡闹。”柳起舞轻声提醒道。 长安闻言,脸色顿时拉下,收回思绪,一本正经坐好。 等到住持讲完经书,便是自由提问的时间。几个小和尚问了些深奥的禅意,住持一一做了解答。 解答结束后,住持突然询问道:“那位坐在最后一排的小施主,您对贫僧所讲,可有什么不解之处?” 一般来讲,灵隐寺住持回答完僧人的问题后,便是打坐的时间。只是没想到今儿个住持竟然破例,询问起香客来。 众人转头纷纷看向长安,眼底透着些疑问的神色。 “安儿,不许无礼。”柳起舞见状,在一旁提醒道。她了解长安的性子,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深沉,与同龄孩子有些不符,但是大多时候古灵精怪的很,最擅长的法宝便是撒娇。 长安慢慢从蒲团上爬起,先是捋了下袖子,一副小大人样的询问道:“弟子有一事不明。” “哦?”住持只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想要为难一下她,没想到她却真的有不明白的地方,不过他还需装下去,“小施主,请讲。” “出家人讲究不杀生,如果有一蚊子,饿了许久,想要咬你,你会如何去做?”长安仰起头,略带深沉的询问道。 “哦?”住持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想到长安以后的成就,沉默思索了会儿,道:“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如果你是拾得你会如何?” 长安愣了一会儿,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她又不晓得拾得是谁,怎会了解他的想法。 “杀掉。”长安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 住持没想到长安会如此答,愣住。 长安见他吃瘪,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我不晓得拾得是谁?自是不知道他的想法。现如今是我问你问题,而不是你来考问我。” 住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长安闻言,狡黠的眼珠一转,尔后问道:“按照师父的说法,我们岂不是由着蚊子叮我们不成?既然我们忍着、让着、由着、避着、敬着,那我们由他们来吃好了,又或者为了表达我们的善心,专门找个蚊子多的地方,去喂饱它们。” 殿中的和尚们听到长安的话,竟然觉得很有道理,脸上均露出沉思的神色。 “……”住持没想到长安总是围着蚊子转,只感觉头上三根黑线。 “安儿,不许无礼。”柳起舞适时的挽回尬尴,对住持作揖道:“幼女年纪尚浅,勿要怪罪于她。” “呵呵,”住持摇了摇头,“小施主小小年纪,分析的头头是道,实在难得。刚才蚊子的问题,的确难倒了老衲。” 长安听到他说,脸上露出谦虚的神色,“好说,好说,一起探讨。” “呵呵……”住持闻言再次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小施主果真幽默的很。” 长安不管他的话是否褒义,抬头,扬起天真的笑容,“娘亲,咱们出去吧,安儿总感觉一直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响。” 柳起舞闻言,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对住持道:“失陪。”然后牵着长安的手走了出来。 等到走出大殿,柳起舞诧异的询问道:“安儿可是讨厌住持?”在柳起舞看来,虽然长安有时候确实淘气些,可是不会不分场合,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长安回头望了住持一眼,只见他眼睛直直盯着她,见她回头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嗯,不喜欢他。”长安嘟起嘴说道。在他面前,总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这种感觉要命的很。她不想别人看到她内心深处,不想别人晓得自己真实的想法。 之前因为着急上香的缘故,没怎么逛一下灵隐寺,趁这会儿没有事情,香客又不是很多,柳起舞牵着长安的手参观下灵隐寺。 夜很快到来,璀璨的星子点缀天幕,用过斋饭,慧净小和尚受住持的吩咐,带着柳起舞跟长安在灵隐寺后院的香房安顿下。 推开门,映着月光,只见香房跟之前的大殿耳房在装饰上差不多,正对门一大大的“禅”字,西面是床榻,床榻上放着一床叠的整齐的粗布被子。 “施主,就是这里。”慧净双手合十,礼貌对柳起舞道:“如没有其它事情,贫僧告辞。” 柳起舞闻言,点了点头。等到他离开,玲珑上前将房内的灯烛点上,然后去收拾床铺。 见玲珑将床铺收拾好后,柳起舞脸上露出疲倦之色,“忙了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玲珑跟小青都下去歇着吧,明儿个一大早,咱们还要赶路。” 玲珑跟小青称“喏”,然后一前一后出门,顺便将门关上。 等到两人离开,长安猛的扑到床上,一边踢着小腿,一边道:“娘亲,好累哦。” 柳起舞见她如此,“噗嗤――”一声笑了,然后道:“刚才是谁要饭后散步的?” 长安闻言,正踢着的小腿停下,脸一红,眼珠溜溜一转,说道:“人家不是为了为难小和尚么?” “哎!”柳起舞闻言,叹了口气,“以后可不许胡闹,明知道人家慧净害羞,还故意拉着他往没人的地方走。” 长安撇了下嘴,说来奇怪,这小和尚想的也忒多了些,自己明明是个孩子,他的脸红的跟那猴屁股似的。如此想着,长安挺了下自己平坦的胸脯,尔后脑袋耷拉下,不怎么样嘛。 柳起舞看着长安搔首弄姿的样子,轻声笑了起来,尔后仔细打量着长安的相貌。柳叶弯眉、樱桃小口,高挺的鼻子,白皙皮肤,虽然如今有些婴儿肥,可是她的亲生父母均是人中龙凤,所以足以预见长大后的样子。 想到此,柳起舞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的安儿长大后,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到时候,娘亲定要给安儿挑个得意的郎君。” 长安一愣,想到自己曾经的婚姻,摇了摇头,“安儿看这灵隐寺挺好的,不如到时候来这里研究佛法。” 柳起舞没想到长安如此说,先是一愣,尔后明白过来,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尔后道:“淘气!” 说完,便将长安的鞋子脱掉,然后道:“既然累了,就睡下吧,这里不比家里,一切当从简。” 长安打了个哈欠,相当配合的点了点头。 打发长安睡下,柳起舞熄灭了灯烛,尔后躺在长安身旁。不一会儿,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柳起舞虽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长安平静的侧脸,柳起舞想起白日里住持的话来。 “她生来就注定一生不平凡,不要困住她,要让她飞。” “她还有一双生妹妹,在齐国境内。” “长安并非长乐安康之意,而是长治久安。” 柳起舞再次翻身,她本不信住持的话,可是听到关于长安的一切,她居然信了。长安身负血海深仇,或许她真应该让长安去学点本事,毕竟将来许多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如此想着,柳起舞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再次点燃蜡烛,找出白纸跟毛笔,想了会,写了一封信,尔后推开窗子,朝着天空吹了口哨,一直鹰居然从天上直冲下来,柳起舞将信叠好,放入竹筒中,再用蜡将筒口封好,轻拍了下鹰的头部,鹰瞬间起飞,先是在屋顶上方盘旋,尔后朝着齐吴两国边境的地方飞去。 长安在床上,尽量稳定呼吸,偷偷瞅着柳起舞,虽很想知道她信中的内容,可是又怕她发现。等到忙完一切,柳起舞再次熄灭灯烛,上床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长安早早起床,小青替她梳洗完毕后,一行人吃了斋饭,去给住持辞行。 哪知,到了住持住的地方,却被慧净拦下。 “小和尚,为何不让我们进去?”长安故意往前一步,眼睛直直盯着慧净。 慧净见状退后一步,脸一红,先是道了声“阿弥陀佛”,尔后冲着几人道:“师父因连日来夜观天象,看破天机,损了许多阴德,身体异常亏虚,现如今正在闭关。” 长安才不信什么“看破天机”,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身体亏虚?难不成这老和尚喜欢肉肉不成?如此想着,长安再次打量了下慧净,走上前,这小和尚白白净净的,有被那个的潜质…… ------------ 第四十四章 你侬我侬 柳起舞见状,怕她淘气,拉住她,冲着慧净抱歉一笑,尔后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再打扰。请小师父替我们告诉住持,我们回余杭了,如果有缘,还会再见。” 慧净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长安冲着慧净咧了下嘴,做了个鬼脸,尔后认命的跟在柳起舞身后,往外走。 出了灵隐寺,下了大理石的台阶,老吴套好马车,早就在一旁等着,见柳起舞她们下来,赶紧将马车拉过去。柳起舞先将长安抱上车,尔后在小青跟玲珑的搀扶下上车。 等到两个丫头上车,老吴吆喝一声,马儿在山间小路上跑了起来。昨儿个因为下雨,路比较滑,今儿个路面早就干了,马车在平坦的路上跑起来快了许多。 来时,她们均对外面的景致很感兴趣,归去,竟有些无精打采,特别是小青,虽然眼睛看着外面的风景,可是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快到晌午时分,马车穿过余杭小巷,来到秦府后门,一小厮见是柳起舞,打开门。 “夫人,老爷回府了,现如今在老夫人那呢。”柳起舞刚下车,小厮凑了上来,满脸谄媚的说道。 柳起舞一怔,脸上的表情可谓丰富多彩,许多,才拉起长安的手道:“知道了。”然后看向身旁的玲珑,玲珑见状,从衣袖中掏出些碎银子给他。 小厮见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唯唯诺诺给她道谢。 长安心中高兴的很,在她看来,爹爹总算没有食言,只是不晓得,现如今他在老夫人那儿,沈曼青呢? 秦卿离开后,肯定去找沈曼青了,如果没有猜错,两人应该是一起回来的。昨日,因为时间短暂,长安有一事不解,那便是,秦卿约沈曼青去灵隐寺到底是何用意? 突然,长安眼底露出些失落,如果时间充足,秦卿也不会将实情告诉她,毕竟她在他心中是小孩子。小孩子便要在他们的呵护下长大,不需要知道的,就不能知道。 柳起舞牵着长安的手来到安沁苑。吩咐丫头收拾下房间,便要亲自教授长安书法。长安晓得她需要事情做,这样才能分散注意力,表现的是十分配合。 事实上,长安现如今早就能写一手清秀的小楷,只是因为年纪小,怕引起别人怀疑,不能露出一星半点,只好随便在纸上画上一画。 安沁苑书房,长安握着笔,书写着柳起舞交给她的任务,然柳起舞却坐在一旁的木榻上,眼睛透过窗子直直望向窗外,心思早就不晓得飘向哪里。 长安见她心不在焉,晓得她是思念秦卿,却因为赐婚的事情,内心深处始终过不去那个坎。 叹了口气,长安索性将笔放在纸上,轻声走过去,对柳起舞道:“娘亲,安儿想爹爹――” 柳起舞回神,见长安嘟着小嘴,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然后道:“那……我让小青陪你去。” “不要,”长安摇了摇头,“娘亲好久没见祖母了吧?咱们一起去,顺便瞧瞧祖母,尽孝道。” 柳起舞闻言,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现如今秦卿在老夫人处,现在去了,恐怕会碰到他。想着,看向长安满脸期待的神色,不去的话,好像亦有些说不过去。毕竟她好久没向老夫人请安了。如果让外人看了去,可能会说闲话。 “娘亲,百善孝为先哦。”长安见她露出迟疑的神色,知道有戏,继续添油加醋道。 “哎!”柳起舞叹了口气,虽说她极其不愿意看到秦卿,可是在孝道上,她的确不能让外人耻笑了去。 柳起舞内心尽量说服自己,然后对长安道:“好吧,咱们先去换身衣服,尔后去看看你祖母。毕竟连日来,因为雨天的缘故,咱们一直没有去看望她。” 长安闻言,喜笑颜开,使劲点了点头,双手加双脚表示赞同。只要娘亲能够同意,就说明她想走出心中的坎。换衣服?长安眼珠滴溜溜转,恐怕是想让爹爹看到吧? 柳起舞回正屋挑了件梅花香满石榴裙穿上,然后帮长安挑了件粉色的绣花罗衫,穿戴整齐后,柳起舞牵着长安的小手出了安沁苑,往秦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走进老夫人的院子,爽朗的笑声不时从房中传来,柳起舞跟长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底看见疑惑的神色。柳起舞迟疑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见柳起舞眼底出现丝怯意,长安给她打气道:“娘亲,咱们都走到这儿了,如果回去,被外人看到,肯定会落入别人口实。” 柳起舞觉得长安说的十分有道理,点了点头,轻挪莲步,走了进去。 “婆婆――”柳起舞走进正屋,微笑的喊道。 只是刹那,笑容便僵在脸上。抬头只见,老夫人坐在正中,秦卿跟沈曼青坐在两侧,秦卿微笑的看着秦老夫人,而沈曼青满脸柔情的望着秦卿,看上去,他俩倒像一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秦老夫人没想到柳起舞会来,先是一愣,赶紧对一旁的樱桃道:“快点给夫人看座。” 樱桃闻言,点头称“喏”,尔后快速将不远处的椅子搬来,放在秦卿下方,让柳起舞坐下。 秦卿亦没想到柳起舞这么快会从灵隐寺归来,见她进来,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心中既酸涩又甜蜜。 沈曼青见秦卿眼睛直直盯着柳起舞看,心中那个气呀,脸色瞬间拉下。 “祖母――”长安见气氛尴尬,小跑着来到秦老夫人跟前,嘟起小嘴,亲了下她的脸颊道:“这几日安儿未来看您,想的紧呢。” 秦老夫人抱住长安,满脸慈祥的笑容,“祖母亦想念我的宝贝孙女儿。” 秦卿见祖孙两人卿卿我我好不热闹,瞥了眼脸色严肃的柳起舞,询问道:“数月未见,安儿可想念爹爹?” 长安闻言,从秦老夫人怀抱中露出头来,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安儿想念爹爹,娘亲更想念爹爹。” “……”柳起舞心中本就苦闷,听到长安的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沈曼青见状,嘴角扬起嘲讽的微笑。 “哦?”秦卿脸色如常,眼睛灼灼的盯着柳起舞,“爹爹亦想念安儿跟阿舞。” 秦卿的声音略带磁性、温柔异常,特别“想念”两字饱含深情,柳起舞闻言先是一愣,尔后脸上更为尴尬,感觉道秦卿的目光,慢慢垂下头。 秦老夫人见小两口你侬我侬,呵呵一笑。 沈曼青目光不善的瞪着柳起舞,长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偏头一脸天真的询问秦老夫人,“刚才安儿进来时,听到祖母的笑声。祖母可是听了好笑的事情?说来听听吧,让安儿跟娘亲也乐呵乐呵。” “哦,”秦老夫人微笑道:“昨儿个卿儿陪着曼青一起去灵隐寺上香,遇到许多有趣的事情,刚才曼青在给老身讲有趣的事情,哪知你们来了……” “轰――”柳起舞脑中“嗡嗡”直响,老夫人后面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到,而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秦卿跟沈曼青,他们竟然去了灵隐寺…… 牙齿紧要嘴唇,眼珠不停的在眼眶中打着转,他回来后非但不归家,竟然陪着沈曼青去了灵隐寺!果真郎才女貌、恩爱的很。 沈曼青见柳起舞脸色发青,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些幸灾乐祸的神色。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心中满满的幸福。 秦卿没想到秦老夫人会丝毫不加掩饰的说,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向柳起舞,见她面露痛苦的神色,心一酸,下意识的想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长安听到秦老夫人的话,后悔的要命,都怪自己太多嘴,让娘亲晓得爹爹早就回来了。可是现如今,有沈曼青在场,她又不能替秦卿过多解释,一时间心中恼的很。还有,秦老夫人什么时候跟沈曼青这么熟悉了,在称呼上竟然直呼她为“曼青”。 “阿舞――”秦老夫人问完,见柳起舞没有反应,叫了她一声。 柳起舞回神,努力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偏头看向秦老夫人,询问道:“咋了,婆婆?” 秦老夫人眼底闪过丝诧异,然后道:“老身听小厮们讲,你跟安儿昨儿个亦去了灵隐寺,可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柳起舞摇了摇头,“阿舞跟安儿一直在听住持师父讲经,没有去些繁杂之地。” 长安见老夫人如此问,眼珠一转,一脸天真道:“祖母,娘亲没遇到好玩的事情,可是安儿遇到了。” “哦?”秦老夫人闻言眼睛睁大,“老身倒要听听安儿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长安闻言,从秦老夫人怀抱中挣脱开来,然后站在正屋的中间空地位置,捋了下衣袖,煞有其事道:“住持师父给安儿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只母蚊子,不顾人伦廉耻,喜欢上了一个人,总想着跟那人厮守终生。后来,求得玉皇大帝赐婚。那人因为有心爱的妻子,可爱的女儿,誓死不从。哪知那只蚊子三天两头来叮咬男人的妻子……” 说着长安停了下来,眼睛灼灼的盯着众人脸上的表情。 ------------ 第四十五章 言语相逼 其实说到此,长安便是不点名,众人亦想到那只母蚊子是谁。 秦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长安,沈曼青原本上扬的笑容僵在脸上,秦卿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柳起舞没想到女儿如此鬼灵精怪,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长安眼珠一转,瞟了眼众人,将众人反应了然于心,然后故作神秘的询问道:“祖母,可知蚊子的下场如何?” “哦?”秦老夫人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老身猜不到,安儿只管说便是。” 柳起舞跟秦卿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想来是被故事吸引了。 “呵呵,”长安微微一笑,眼珠溜溜一转,尔后道:“最后这只可恶的蚊子被男子的女儿给拍死了。”说着两只小手一合,做出拍打蚊子的动作。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长安才不管他们如何反应,继续道:“蚊子毕竟是蚊子,你本事再大,也是畜生。与人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没想到长安小小年纪,就能说出如此狠厉的话,皆愣住,特别是沈曼青,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原本僵在脸上的笑容亦挂不住,最后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长安。 柳起舞突然想到在灵隐寺中,住持对她说的话,心中有了打算。等到再过几年,长安生活能够自理,她便要将长安送到昆仑山去,一来,杀杀她的煞气,二来,学习一些生存的本事,毕竟她的身份要求她必须担当起某些责任。 “果真有趣的很。”沈曼青沉默了会儿,然后开口道,“这男子的女儿很厉害呢。” 长安眼睛直直盯着她,“不是男人的女儿厉害,是那畜生太烦人了。说也奇怪,明明那么多公蚊子不去找,偏跨界来勾搭人,脸皮却是够厚的。” 秦卿听长安如此说,嘴角抽搐了下,偏头看向一旁的柳起舞。见她垂头不语,用隔空传音道:“阿舞,咱们的女儿长大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柳起舞闻言一愣,偏头快速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开看向外,却是久久不能动弹。 秦卿见她如此,晓得她尚未原谅自己,心中焦急,可是又不能多说什么,只怕多说多错。 “呵呵……”突然,秦老夫人捂嘴笑了起来,“不错,安儿讲的这寓言故事不错,跟曼青讲的见闻不相上下。” 长安听到秦老夫人的夸赞,作揖道:“哪有,安儿才疏学浅,哪赶上沈姐姐学识渊博,懂的多呢。想必这个故事,沈姐姐有更深层次的理解呢。” 听着长安不带一个脏字的讽刺,沈曼青心中有些火,可是因着秦老夫人跟秦卿在,她又不能失了分寸,只好忍着。 长安见她脸色忽明忽暗,先是两手放在右边作揖,尔后声音清脆道:“希望沈姐姐以后多教教安儿才是。” 长安张口一个“沈姐姐”,闭口一个“沈姐姐”,叫的沈曼青心烦意乱,却又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只能苦逼的将烦躁往肚子里咽。 “好。”沈曼青努力扯出一丝笑容,点头应承,内心早就将长安骂个通透。 秦老夫人沉默的看着他们,早就将诡异的气氛看个透彻,见沈曼青脸色不好,“呵呵”一笑,然后道:“难得今日府中人很全,今儿个在饭厅用餐。曼青自打暂居秦府以来,老身尚未款待过你,今儿个算是赔罪。” 沈曼青闻言,脸上难掩兴奋的神色,“哪能让老夫人给小辈赔罪,真真是折煞了曼青。其实是曼青的错,自打入府来,没陪着老夫人用膳,今儿个曼青给老夫人赔罪。” 两人一来一回,真真是感情至深,“感动”的长安一把鼻涕一把泪。 长安撇了下嘴,看向一旁的小青,然后道:“将前日娘亲做的糕糕拿来,沈姐姐是客人,让她尝尝。” 一句话,长安就将沈曼青跟秦老夫人你侬我侬的感情拆个稀巴烂。 客人?今儿个沈曼青一直被长安打压着,心中恼怒,被“客人”两字激起,沈曼青口中亦不饶人,“快要用膳了,先不忙吃,有的是机会,反正早晚会是一家人。” 长安眼底闪过丝讽刺,“呵呵,毕竟还有段时间不是,皇子们许多都已经成年,沈姐姐睿智聪慧,而且贤良淑德,或许皇上反悔了呢。” 沈曼青闻言,脸上的表情一时间很难看。 “胡闹!”柳起舞见气氛有些异样,怕秦老夫人怪罪长安,批评道:“安儿太胡闹,竟然跟沈小姐开这种玩笑,圣旨哪是想改便能改掉的,快点跟沈小姐道歉。” 长安听到娘亲的批评,嘟起小嘴,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眸中的神色,弱弱对沈曼青道:“沈姐姐,安儿错了,安儿下次……呃,不对,不会有下次了。” 虽然声音软软的,长安的心中却是异常不服气,哼哼!没有下次,才怪! “曼青,安儿年纪小,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吧。”秦老夫人笑着对沈曼青说道。 沈曼青见她们都如此护着长安,当下心中更加恼怒,只是现如今,如果不给秦老夫人面子,只怕以后呆在秦府中,她会处处为难自己。 如此想着,沈曼青轻咬薄唇,装出十分委屈的样子,先是看了眼秦老夫人,然后看了眼秦卿,轻声道:“曼青没有责怪安儿的意思,童言无忌嘛!” 秦老夫人闻言,晓得她见好就收,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饭菜已经准备妥当,可否前往饭厅用餐?”樱桃走了进来,先是朝着老夫人作揖,然后问道。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对众人道:“咱们先去饭厅用膳吧。”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柳起舞挪步来到秦老夫人身侧,与秦卿一左一右搀着她往饭厅走。 沈曼青本想巴结下秦老夫人,可是因秦老夫人身旁的位置被柳起舞占着,心中恼怒,脸色十分不好。 沈曼青无奈的跟在他们后面,眼睛狠狠的瞪着柳起舞的后背,只想着盯出洞来。 长安在后面蹦蹦跳跳的走着,见沈曼青脸色非常臭,长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拉了下她的衣袖,见她低头看着自己,长安吐了下舌头,做了个拍蚊子的手势。见她脸色瞬间拉下,长安快速跑到秦卿身旁,拉着他的衣角,往前走。 秦卿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衣服,低头,见是长安,微微一笑,伸出大手,牵住长安的小手。 哼哼!长安回头做了个鬼脸,想要抢她的父亲,别说门了,便是窗户也没有。 这下,沈曼青更是气愤了。在丫头的搀扶下,差点就要跺脚。 小青漫不经心的撞了她一下,然后从她身边走过,紧跟长安的脚步。 居然被一低贱的丫头给欺负了!沈曼青脸色变的异常狰狞,满眼阴鸷的瞪着小青的后背。小青后背仿佛长了眼睛,回头,脸上满是讽刺的微笑。 红玉在沈曼青身旁,自是想为她抱不平,沈曼青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下老夫人的后背,然后冲她摇了摇头。 很快,一行人来到饭厅,樱桃将老夫人的椅子搬开,让她坐下。 等到秦老夫人落座后,看了眼站着的小辈,尔后道:“都快坐下,站着做什么?让你们来,是陪老身吃饭的,不是罚站的。” 老夫人说的风趣,长安闻言,捂着嘴笑了起来。 秦卿挨着秦老夫人坐下,柳起舞坐在秦老夫人另一边。沈曼青见状,眼底一亮,紧挨着秦卿坐下。 长安正捂嘴偷笑,没有注意,等到发现,一切都晚矣,顿时心中又悔又恨。不过,长安可谓是打不死的小强,你占了我的父亲旁边的位子,那我站在你身后膈应死你。 秦老夫人见众人落座,只有长安还在一旁站着,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开口询问道:“安儿咋还不坐下?” 长安一听,眼睛亮了下,感觉机会来了,脸一拉,薄唇嘟起,委屈道:“祖母,安儿许久没见爹爹,自是想念的紧,所以想跟父亲挨着坐。可是沈姐姐已经坐在那里了,安儿年纪小,既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又不能无理取闹,只能在此站着。” 几人闻言,纷纷偏头,眼睛直直盯着沈曼青。 沈曼青好不容易逮到跟秦卿套近乎的机会,自是不想放过,只是现如今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孩子如此要求,不让位子的话,倒显得她不识抬举,不成其人之美,或者以大欺小。 沈曼青想怒,她成了那贱丫头之美,谁又能成她之美?自打初识秦卿,便深爱上他,到现在还未能如愿嫁与他。 柳起舞见沈曼青没有想让位子的意思,额头蹙起,对长安道:“安儿,不许……” 话尚未说完,秦卿起身,来到柳起舞身旁坐下,然后拍了下身边的位子,微笑着对长安道:“这个……安丫头可否满意了?” 一切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到明白过来,沈曼青脸上忽明忽暗,隐晦不明。 柳起舞没想到秦卿会如此,先是看了眼秦老夫人,然后看了眼铁着脸的沈曼青,最后不可置信的望着秦卿。 长安心中高兴,点了头,“满意,满意。”说着一屁股坐在秦卿身旁。 ------------ 第四十六章 窗下偷听 现今,秦卿左边是柳起舞,右边是长安,如果严格说来,这样不符合礼法。 老夫人嘴动了下,却见儿子淡定如初,将想要说出口的话,收了回去,尔后对樱桃道:“樱桃丫头,吩咐厨房上菜。” 古语云:几家欢喜几家愁。 现如今,仅仅一张桌子,看众人的脸色,便能看出个一二。 长安表现的十分热络,除了沈曼青,其余三人都能吃到长安夹的菜。沈曼青一人独自坐在一边,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秦老夫人看出了她的失落,夹了些菜放在她的盘中道:“看你今儿个没有胃口,多吃些。” 沈曼青满脸感激的望着秦老夫人,然后点了点头。偏头见长安正诧异的瞅着自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大口吃起饭菜来,犹如那饭菜是长安跟柳起舞一般。 秦老夫人见长安不快的撅着嘴巴,眼底闪过丝了然,夹了一块肉,放在长安碟中,然后轻声道:“安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些肉,长的壮实。” 长安甜甜道:“谢谢祖母。”然后一口将肉放进嘴中,眼睛却是直直盯着沈曼青,如同炫耀一般。 柳起舞看着长安如此小孩子行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用完饭,众人见秦老夫人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便要辞行。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对秦卿道:“安儿陪着阿舞回安沁苑,卿儿去送送曼青。”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祖母……” 长安想说话,却被柳起舞阻止了去。见娘亲冲着自己摇了摇头,长安不乐意的闭上嘴巴。 哪知,秦老夫人耳朵特别好,皱了下额头,询问道:“安儿可有什么事情?” 长安短暂思索了会儿,不理会冲自己摇头柳起舞,开口道:“安儿想送祖母回去。” 说这话,她一来想在老夫人面前尽尽孝心,二来嘛,沈曼青住的院子跟老夫人的院子紧挨着,她去监视沈曼青。想来,秦卿不去招惹沈曼青,沈曼青也会去勾引秦卿。万一秦卿把持不住,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已晚矣。 “不必。”老夫人断然拒绝道,“想来,安儿跟阿舞刚从灵隐寺归来,路途劳顿,还是先回安沁苑歇息。” “……”长安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见秦老夫人一副不愿听的神色,晓得多说无益,闭上嘴巴。 长安看了眼秦卿,见他冲着自己眨了下眼睛,放下心中的顾虑,牵起柳起舞的手,向他们作别,尔后跟随柳起舞离开饭厅。 说实话,长安有些不明白老夫人作何想法,毕竟之前对沈曼青的态度与今儿个差距有些大。难不成她晓得秦卿跟沈曼青一起去寺庙上香,以为秦卿同意娶沈曼青为妾,所以开始维护她。 想来,今儿个自己处处针对沈曼青,便是秦老夫人亦能看出一二吧。想着,长安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便是看出,又能如何,这沈曼青,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嫁入秦府的! 长安偏头,见柳起舞一脸的沉思,拉了下她白皙的手指。见她看向自己,长安轻声道:“娘亲,莫要担心,安儿相信爹爹,爹爹只爱娘亲一人。” 柳起舞闻言,脸上露出丝苦笑。她了解秦卿的。秦卿虽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他首先是个好儿子,如果为了秦家子嗣着想,他很有可能会娶沈曼青为妻。想着,柳起舞伸手轻抚了下自己的肚子,或许她没有那个命,一辈子只能如此。 长安见没有安慰到她,反而让她更加感伤,心中焦急,可是又无能为力。或许真真破坏掉皇上的圣旨,她们的生活才能重新幸福快乐起来。 回了安沁苑,柳起舞找来一些字帖,让长安临摹练字。刚将纸张铺开,书房的门被推开。 “爹爹――”长安抬头见是秦卿,惊喜的喊了一声。 柳起舞正在帮着长安拿笔,闻言一愣,尔后慢慢抬起头来,只见秦卿斜斜倚在门上,太阳从他发间穿过,金金闪闪的,嘴角似笑非笑,眼睛直直盯着自己,脸上满是柔情。 “……”长安见他的动作很臭屁,可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长安嘴角扬起调笑的笑容,感觉自己应该快速离开。 “怎么这么快回来?”柳起舞说出了两个月来对秦卿的第一句话。 秦卿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心中两个月来的阴霾,顿时因为她的话,消失的一干二净。 “肯定是爹爹思慕娘亲,赶着回来了。”长安调笑般说道。 秦卿闻言,脸上罕见的出现丝红晕,见柳起舞望着自己,竟然点了点头。 长安见状,心中大喜,立刻从梨花大案后站了起来,对两人道:“你们先聊,安儿去准备糕点。” 说着匆匆离开,顺便将门给带了过去,然后如做贼般,偷偷躲到书房外的窗户下方,尽量平稳下呼吸,让屋内的两人无法察觉。 “安儿真调皮――”等到长安离开,书房内陷入一片静寂,许久,秦卿扯了下嘴角,开口道。 “呵――”柳起舞透过半开的窗子,看向外面,“只因有她在,我才不会觉得孤单。” 秦卿闻言,上前一步,只见柳起舞下意识的退后一步。秦卿停下,脸上带着些抱歉的神色,“对不起,阿舞。” 对不起么?柳起舞愣了下,心骤然一痛,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感情的事情并非一句对不起便能解决的,如果真的如此简单,那她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慢慢平复下心情,轻启薄唇道:“没有什么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一来,这是皇上的赐婚,违背不得,二来,便是为着秦家的子嗣着想,你也要如此做。我不怪你。” 秦卿闻言,知晓柳起舞理解错自己的意思,使劲摇了摇头,然后道:“并非如此,皇上赐婚……”突然秦卿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最后叹了口气,声音变的异常低沉的说道:“阿舞,你要相信我。” 长安躲在窗子底下,听得有些纠结,但是她明白了件事情。吴王赐婚并非实际上看到的那样,里面肯定有更深的阴谋,只是这个阴谋,秦卿一直没讲。 柳起舞十分聪慧,听到秦卿如此说,眼睛直直盯着秦卿道:“卿哥,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秦卿闻言一愣,沉默下来,眼神变的异常深沉。 秦卿不答,柳起舞眼底闪过丝了然。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会逼你。”柳起舞思索了会儿道,“我只希望如果能够用得上我,你能够告诉我。虽然我只是一普通的妇人,可是我亦想帮助我的夫君摆脱困境。” 秦卿闻言,脸上闪过丝动容,伸出手臂,想如往常般抚摸她的脸颊,可是怕她拒绝,最终放下。 “阿舞,相信我,我一定能处理好一切的……”秦卿最终道。 “小姐――”长安正躲在窗户底下听的带劲,眼看着父母亲就要和好,或者有更加少儿不宜的内容出现,结果一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在她耳中。 长安无奈抬头,只见玲珑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面前。 知晓里面的人听到声响,长安认命的起身,“何事?” 玲珑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轻声询问道:“您怎么一人躲在这里?夫人呢?” 长安闻言,有种想吐血的冲动,真不晓得一个人得多小白,才能这么无知呢? 长安挺了下胸脯,然后道:“天太热了,我躲在这里凉快,不行么?” 是吗?玲珑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被阳光直接照射的窗户跟白花花的地面,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里明明没有任何阴凉地呀。 “可是……”玲珑想要将内心的疑问说出。 “没什么可是的,还不快走。”长安不想听她说话,想着赶紧撵她走,语气十分生硬。 “安儿――”突然柳起舞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 长安愣住,刹那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容,见秦卿推开门,声音哝哝道:“爹爹。” 玲珑没想到秦卿在里面,赶紧作揖道:“老爷――” 秦卿板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对玲珑道:“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下去吧。” 等到玲珑离开,秦卿似笑非笑的看着长安,“安儿,你的糕糕呢?” 长安脸上露出丝尴尬的神色,不过撒起谎来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安儿饿,吃没没了。” 秦卿嘴角抽搐了下,努力压下脸上的笑意,故意逗她,“安儿不是刚吃完午饭不久么?难不成安儿在饭厅没有吃饱?” “嗯,”长安眼睛睁大,满是真诚的点了点头,“饭厅有只令人讨厌的母蚊子,不过安儿还是吃了八成饱的,毕竟长身子的时候。”说着还得意的挺了下自己的小身板。 “噗嗤――”秦卿对自己的女儿的话实在无语至极,实在憋不住,笑了起来。真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阿舞是怎样把女儿培养出这样的奇葩。 柳起舞听到笑声,从房内走了出来,摸了下长安的头,面无表情的夸赞道:“安儿果真聪慧,将你爹爹逗的前仰后合的。” ------------ 第四十七章 嗯,被推倒 秦卿正笑着,突闻妻子的话,停了下来。看了眼古灵精怪的长安,又看了眼柳起舞,长叹道:“有妻女如此,夫复何求?” 长安见娘亲居然开始跟爹爹开玩笑了,心中高兴,回应道:“不用求,不用求。” 这下,就连板着脸的柳起舞,脸上亦露出些笑容。 晚膳,秦卿陪着柳起舞跟长安在安沁苑吃的。一家人仿佛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长安左边坐着秦卿,右边坐着柳起舞,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嘴。 用过晚膳,柳起舞教授长安弹琴,而秦卿则是坐在靠窗的榻上,远远的看着他们。 长安见秦卿总是柔情四溢的瞪着柳起舞,对她道:“娘亲,今儿个咱们刚从灵隐寺归来,安儿累了,可不可以提前去休息?” 柳起舞闻言,想了会儿,昨儿个晚上,因为双生子的事情,她睡的很晚,今儿个一大早,又早早起床,虽然脸上看不出,可是心中自是疲惫的很。 “好。”说完,柳起舞喊来小青,吩咐道:“青丫头,去侍奉小姐睡觉。” 等到长安跟小青离开,玲珑亦有眼色的走了出去,并将门带了过去,关紧。一时间,房间内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许久,柳起舞进里屋,从橱子中拿出一床薄被,然后将被子连带着褥子抱了出来,扔在木榻上,对秦卿道:“今儿晚上,你在这里睡吧,缺什么,可以跟我讲。” 秦卿眼底闪过丝失落,可是想到今后有的是机会,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柳起舞帮着秦卿铺好被褥,然后将被子平整的摊开,一切做起来如同从前一般。秦卿满眼柔情的盯着柳起舞,一动不动。 感觉秦卿一直眼都不眨的看着自己,柳起舞生硬道:“你先忙,我去休息。”说完,不去看秦卿满是错愕的神色,再次来到里屋。 熄了灯,柳起舞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盯着窗幔,内心却是十分茫然。 想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走马观花般,十分精彩。先是皇上赐婚,然后秦卿消失,再后来便是沈曼青入住秦府,到了今天,秦卿归来。暂且不去理会秦卿陪同沈曼青去灵隐寺上香的事情,今儿个秦卿的话,给了她许多的触动。或许他真的有难言之隐吧…… 秦卿一直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的看着里屋的灯烛熄灭,秦卿借着月光,吹灭外面的灯烛,来到木榻上,脱掉鞋子,侧身躺下。 柳起舞今儿个对他的态度还算和善,想来她已经原谅自己了,不然以她的脾气,今儿个自己不会睡在这里,而是去睡书房了。 “还没睡?” 夜很静,听到柳起舞再次转身,秦卿开口询问道。 “睡了。” 感觉过了许久,就在秦卿以为柳起舞不会回答他的话时,柳起舞故意压低声音,睡意朦胧道。 “呵呵――”秦卿听出了她的伪装,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睡了还能听到我说话?” 柳起舞早在说出话时,便后悔了,听到秦卿的调笑,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语气不好道:“我梦游。” “呵呵……” 秦卿闻言,再次笑了起来,房内充满了他爽朗的笑声。听着他的笑声,不知怎的,柳起舞的心情变的好了起来,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感觉到里屋没了动静,秦卿停了下来,询问道:“阿舞,不搂着你睡,我睡不着怎么办?” 听着他略带磁性的声音,柳起舞脸上顿时发烫,嘴唇紧咬,回答道:“难不成你在军营也抱着下属睡觉不成?” 秦卿脸上一僵,“我很正常,没有断袖之癖的嗜好,这点阿舞最明白。” “……”柳起舞见他越说越不正经,翻了个白眼,干脆闭上嘴巴。 许久,房内没有一点声音。就在柳起舞以为秦卿睡着的时候,听到房间内传来嗦嗦的声响,柳起舞的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软剑。 偏头看去,隐约中可见,秦卿来到身旁。 “阿舞,可否赏赐给我一席之地?外面的木榻硌得我的背部生疼。”见柳起舞看向自己,秦卿可怜兮兮的说道。 柳起舞了解秦卿,战时,便是块坚硬的石头,他亦能在上面睡熟,更别提现在的木榻了。柳起舞想撵他走,只是想到他平日里在军营中的确休息不好,便压下那种想法,轻轻往里挪了下身子。 秦卿见状,心中大悦,赶紧褪下鞋子,爬上床,掀开被子躺下。 “不许脱衣服。”柳起舞感觉到他的气息,不自在的往里挪了下身子,声音异常生硬的说道。 秦卿闻言一愣,他本来就没打算脱衣服,可是现在竟然感觉穿着衣服睡觉全身不舒服。 “阿舞,我可不可以将外袍脱下来?”秦卿不自在的转了几次身,然后用询问的口气问道。 柳起舞闻言,十分无语。 “既然你不开口,我就当你同意哦。”秦卿说着快速将外袍脱掉,如同生怕柳起舞反悔一般。 只是不知怎的,等过了一会儿,秦卿感觉腿上的裤子特别碍事,心中诧异,平日里倒没感觉什么,现在感觉穿着衣服呆在被子中热的很。 “阿舞,给你商量个事情哈。这被子有些厚,穿着裤子睡觉十分不舒服,咳咳,我想脱掉。”秦卿有些尴尬的说道。 “……”柳起舞十分无语,轻轻将被子一拉,被子全盖在自己身上。 一切只是发生在瞬间,秦卿有些哭笑不得的躺在她旁边,见她将自己包成粽子般,开口道:“阿舞,如果不盖被子,我会得伤寒的。” 柳起舞怒火中烧,“你不是热么?现在又怕得了伤寒,真难伺候!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柳起舞不理会他,秦卿便不知所措,现如今,柳起舞居然冲着他吼了,秦卿晓得她的气已经去了大半。 于是秦卿小鸟依人的靠了上来,扭捏道:“我……我想脱裤子……” “……” 见过流氓的,没见过这么流氓的,柳起舞一时间无语的很。想来能将“脱裤子”三个字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这世间就秦卿一人了。 “你随便。”柳起舞实在懒得理他,挥了挥手,再次往里面挪了下身子道。 秦卿闻言,喜笑颜开,快速将裤子脱掉,然后拽过被子一角,盖在自己的身上。 浓浓的男子气息传来,柳起舞心中有些慌乱。刚要镇定下来,秦卿转身,脸朝着自己的后背,湿热的呼吸正好喷在他的脖颈,痒痒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柳起舞猛的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盯着秦卿。 秦卿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笑容,故意压低声音道:“阿舞,你想让我做什么?” 秦卿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柳起舞耳中,酥酥麻麻的,心顿时颤了下。 秦卿见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再次靠上,嘴轻点了下她的樱桃小口,酥软的声音传来,“你想让我亲这里,还是这里?”说着迅速亲了下她的额头。 “轰――”柳起舞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立刻涌至头部,心跳加快,双手竟然全是汗水。 秦卿见柳起舞的脸颊迅速变红,映着月光,分外好开,心中一荡,就要再次吻下去。 “走开。”柳起舞偏开头道。 秦卿的吻落空,摇了摇头,“走不了了,我的心都在这里。”说着指了下柳起舞。 柳起舞轻咬了下嘴唇,“去找你的曼青妹妹去。” 这是柳起舞第一次如此提到沈曼青,秦卿看着她满是醋意的脸,笑着道:“阿舞,你可知道我的心都搁在你这儿,世间女子即便是倾国倾城,也比不上我的阿舞。” 柳起舞闻言,转头看向秦卿,只见他眼睛灼灼盯着自己,眼底的真诚可见。心一松,算了!就这样吧,只要有他这句话,便是将来发生变故又能如何,毕竟他们彼此深爱过。思索间,柳起舞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想法,樱桃小口撅着,脸上有层淡淡的粉色。 秦卿眼睛直直盯着娇妻,喉咙不自在的动了下,然后,嘴唇渐渐凑了上去。 “唔――”柳起舞尚未来的及反应,秦卿便堵住了她的嘴巴。 柳起舞自是不依,伸手便要推开他。秦卿一个翻身,压上柳起舞娇小的身体,大手紧紧压住柳起舞反抗的小手。 柳起舞心中焦急的很,她尚未原谅他,他怎么能如此做?如此想着,柳起舞一边挣扎,一边紧闭嘴巴。 秦卿的吻来的异常猛烈,仿佛离开水里许久的鱼,急需氧气一般,怎么都不能满足。感觉到柳起舞的不配合,秦卿狠狠的咬了下她的唇角,柳起舞吃痛,张开嘴巴。秦卿的舌头顿时如灵巧的小蛇般,滑入柳起舞的口中,然后紧紧跟她缠绕在一起。你躲、我追,你退、我进。 一时间,柳起舞心跳很快,不能呼吸。 “唔――”柳起舞狠狠的咬了秦卿一口,趁着秦卿吃痛的功夫,躲了开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阿舞,你还是那么笨――”秦卿见她喘着粗气,薄唇轻凑到她的耳根,轻吹了口气,慢慢说道。 ------------ 第四十八章 嗯,他想。。。 柳起舞浑身一颤,秦卿的话丝丝软软,透过她的耳朵,直达心底。 “跟你说过很多次,你可以用鼻子呼吸的……”后面的话,因为秦卿再次堵上柳起舞的嘴巴,没有说出来。 柳起舞挣扎了几次,见体力不如秦卿,反倒不再挣扎,闭上眼睛,化被动为主动,小舌灵巧的探入秦卿的口中。 秦卿的身子猛的一僵,反应过来,狠狠的亲吻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心中。同时,手亦不闲着,轻拉了下柳起舞的裙带,大手灵巧的深入里面,抚摸着柳起舞如凝脂般的肌肤,然后一路向上,平坦的小腹,高耸的山峰…… 感觉到柳起舞身子越发的柔软,慢慢的,秦卿不再强硬,神色变的异常温柔。先是蜻蜓般亲吻了下柳起舞的额头,然后顺势而下,晶莹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巴,玉颈……然后双手熟练的褪下柳起舞的衣袍。 冰凉的感觉袭来,柳起舞猛的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秦卿健硕的胸膛,震惊之余往下看,只见不知何时自己身上只剩一肚兜,而秦卿身上早就光溜溜的,特别是两腿之间的物事,翘着头,望着自己。 柳起舞的脸颊瞬间变红,眼睛乱瞟,躲开秦卿光滑的躯体。 感觉道柳起舞心不在焉,秦卿轻咬了下她的脖颈,然后声音沙哑道:“阿舞……专心些。” “我还没……”“原谅”两字尚未说出,又被秦卿的嘴巴堵了回去。 柳起舞心中叹了口气,就这样吧!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阿舞呀,承认吧,这段时间,你嫉妒的发狂! 秦卿亲吻着柳起舞,同时拉下最后一层障碍物,含苞怒放的花朵映入眼帘。秦卿倒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薄唇顺着玉颈继续向下,锁骨,高耸的山峰,然后轻咬了下含苞怒放的花儿。 “嗯哼……”碎碎的呻吟情不自禁在柳起舞口中溢出,秦卿心中一喜,动作更加轻柔。 “阿舞,我爱你。”秦卿凑到她耳边轻喃着,手情不自禁的揉捏着身下的娇躯。 “嗯哼……”本想应承秦卿的话,哪知出口的却是令人害臊的声音,柳起舞脸颊再次变红,随着秦卿的亲吻,红晕慢慢延伸道耳根处。 “我的阿舞总是那么娇羞。”秦卿口齿不清的说道,然后,手慢慢往下摸。 高耸的山峰,平坦的平原,茂密的森林,然后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丛林深处…… “……不要。”柳起舞猛的抓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却见秦卿因为情欲,双眼泛红,额头上大可汗珠落下,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些压抑的味道,“阿舞……不要拒绝……给我。” 柳起舞尚未来的及反应,秦卿将她的手拿开,左手紧紧禁锢在她头上方的位置,右手开始往下摸索,慢慢的摸索到丛林深处…… “嗯啊……”碎碎的声音再次从柳起舞口中情不自禁的溢出,柳起舞臊的紧闭上嘴巴。 秦卿见柳起舞如此,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分开她的双腿,坚挺慢慢放入密林深处。 “呃――”柳起舞有些不能适应,轻叫了声。 秦卿感觉到她的紧致,轻叹了声,亲吻了下她,不再动弹。等到她慢慢适应,秦卿这才释放出压抑许久的激情,然后慢慢抽动起来。 随着秦卿的动作,柳起舞只觉酥麻的快感传至全身,丝丝绕绕,不眠不休。慢慢的,秦卿额头汗珠落下,秦卿动作越发变的快起来,最后,秦卿闷哼一声,柳起舞身子一颤,两人一同到达巫山之巅。 “阿舞,我爱你。”秦卿趴到柳起舞身上说道。泪水瞬间从柳起舞眼中溢出,然后怎么都止不住。 轻拉下发钗,如绸缎般的发丝飘落,与柳起舞的混合在一起,秦卿各挑一缕,编在一起道:“咱们成亲当晚,没有结发,今儿个咱们补上。”然后,举手郑重发誓道:“我与柳起舞结发为妻,我秦卿一生一世只娶柳起舞一人。” 说完,秦卿用手抹掉柳起舞脸颊上的泪水,然后喃喃道:“这下我的阿舞可放心了?” 柳起舞不语,只是使劲点了点头。 秦卿拉过薄被,盖在两人身上,亲吻了下她的额头,然后道:“阿舞,睡吧,明儿个又是美好的一天。” 许是因为秦卿在身旁,柳起舞安心的闭上眼睛,一会儿工夫,房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院外,一行色匆忙的人儿打着灯笼来到安沁苑门口,敲了几下门。 西偏房,一丫鬟打着哈欠走了出来,不耐烦的询问道:“这么晚了,谁呀?” “红玉。”门外的人急急道。 “谁呀?深更半夜的,还来咱们院敲门?”玲珑听到声音,穿着衣服走了出来。 丫鬟一愣,然后看向一旁正要过来的玲珑道:“玲珑姐姐,是沈小姐身边的丫头红玉。” 玲珑没想到是她,吩咐身旁的丫头去睡觉,然后询问道:“原来是你,来安沁苑可有什么事情?” 红玉急切道:“我是来找秦将军的。” 玲珑眉头紧蹙,“老爷跟夫人休息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红玉道:“我家小姐摔倒在地上,骨折了,请老爷赶快过去看看。” 玲珑十分不耐烦,“摔倒了,应该去找郎中,找我家老爷做什么?快回去找郎中吧,以免耽误了你家小姐的病情。” “可是……小姐让我来找秦将军……”红玉说着,声音竟夹杂着哭腔。 “发生何事?” 秦卿睡眠向来很浅,听到外面的吵闹声,立刻醒来,轻轻下床,趿上鞋,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玲珑见是他,赶紧作揖,然后道:“老爷,是沈小姐跟前的红玉……” 话尚未说完,只听红玉在外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嚎啕大哭道:“秦将军,救命呀!” 玲珑见状,满头黑线,不过是摔跤了而已,至于喊救命么,她这么做,是生怕全安沁苑不晓得沈曼青快要死了么? 果不其然,不多久,院内各处的房子灯烛亮起。 “怎么了?”柳起舞从房中出来,轻声询问道。 秦卿怕柳起舞晓得,担心自己,然后撒谎道:“没什么,阿舞进屋吧,院中有些凉……” 秦卿的话尚未说完,红玉继续哭着道:“求老爷救救我家小姐吧。” 柳起舞闻言一愣,然后吩咐玲珑打开院门。打开门,只见红玉跪在地上,眼睛红肿,头发有些凌乱。 “发生何事?”柳起舞见是沈曼青身边的丫头,心中便有了数,脸一拉,轻声询问道。 “我家小姐摔倒在地上,现今已经晕了过去。”红玉用手抹掉脸上的泪珠,然后看向柳起舞身后的秦卿,跪着爬到他身边道:“秦将军,救救我家小姐。” 玲珑在一旁看着红玉演戏,十分无语,一方面感叹她的演技,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不去做戏子实在是可惜。之前还说沈曼青骨折了,现在居然说她晕了过去。 “玲珑,陪着红玉去找郎中。”秦卿吩咐道。 哪知红玉竟然抱住秦卿的大腿,然后哭道:“听小姐……说秦将军……医术高超,求求您了,去看看小姐吧。” 秦卿动了下腿,哪知红玉竟然十分有力气,狠狠的抱住。秦卿一时间犯了难。 “我陪爹爹去看看……”远远的,长安听出事情的始末,走近后,漫不经心瞥了红玉一眼,尔后慢条斯理道。 红玉闻言,赶紧摇头道:“不行,小姐吩咐让将军一人前往。” “哦?”长安眉毛上挑,诧异询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家小姐晕倒了,这晕倒了的人还能开口说道,倒是稀奇的很。” 红玉的话,自己扇自己嘴巴,不过想改过来已经来不及。 秦卿听到长安的提议,抬头看向额头紧蹙的柳起舞,然后道:“不然,阿舞跟着一起去,沈小姐受伤了,多个人多个照应。” 柳起舞短暂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大晚上放任秦卿去,的确不怎么放心,于是点了点头。 只是红玉见状,脸上表情如死灰一般。 长安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道:“成何体统,还不快带路。难道左相府的丫鬟们就这素质?” 事到如今,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红玉任命的起身,许是跪的时间久了些,踉跄一步,带着几人往沈曼青住的院子走。 沈曼青的院门并没有锁上,红玉推开门,领着众人往里走。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是在正房门口燃着两灯笼,灯笼里面的光有些昏暗。正房门紧紧闭着,房内燃着灯烛,昏黄的灯光,竟让人不经意间产生暧昧的联想。 “小姐……秦将军到……”红玉入了院门,开口提醒道,许是紧张的缘故,额头满是汗珠。 哪知正屋没有传出一点声音,反倒是传来哗哗的水声。 长安看着紧闭的房门跟幽暗的灯光,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快走一步,就要推开门。 “不要――”红玉快速拦着门口,伸开双臂,眼睛直直盯着长安,紧张道。 ------------ 第四十九章 美人计 “红玉,发生何事?”沈曼青等到房中许久,突然听到红玉不让秦卿进来的声音,心中一急,开口询问道。 长安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看来这里面绝对不简单,沈曼青深夜找秦卿前来,或许有别的心思在里面。只是她没想到,红玉丫头居然弄巧成拙,她与柳起舞都跟着秦卿来到这里。如此想着,长安的眼底闪过丝戏谑,她倒要看看沈曼青玩的是什么把戏。 “哼!”长安虚晃了红玉一下,趁她愣神的功夫,一脚踹开房门。 只是刹那间,众人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望着房内的景致。 房内雾气缭绕,中间放着一大大的木桶,地上有些水渍,沈曼青赤裸着身子,背对着门,坐在木桶中。听到门的响声,沈曼青慢慢抬起一条修长的玉腿,带着着泡沫轻轻擦拭着,带着无限的风情与诱惑。 “……”众人没想到会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脸上皆是惊愕的神色。 刹那错愕后,长安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怪不得沈曼青深更半夜让红玉去安沁苑叫来秦卿,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红玉的脸上呈死灰的颜色,仿佛预料到自己今后的下场一般。 柳起舞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先是错愕,后是了然,最后似笑非笑的望着身边的夫君,用隔空传音道:“美人计!” 秦卿闻言,先是一愣,尔后回复道:“不及我家阿舞的万分之一。” 沈曼青以为门口的秦卿看呆了,表演的更加尽兴,慢慢的伸出双臂,整个身子呈现裸女出浴图,令人情不自禁想要喷血。 长安见状,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 红玉紧咬的嘴唇,提醒般喊道:“小姐――” 沈曼青闻言,先是一愣,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本来说好了,等到秦卿到了院内,她便自动离开,到现在,怎么还不走? 如此想着,沈曼青眉头紧蹙,慢慢转身。 “轰――” 看到外面众人的刹那,她只觉血气上涌,直达头部,脸骤然变红。原本露出一半的身子,赶紧没入木桶中。 “你……们……这是干什么?”沈曼青满脸紧张的询问道。 沈曼青本想让红玉将秦卿叫来,哪知这丫头居然带来这么多人,诚心看自己的笑话不是?如此想着沈曼青看向红玉的眼神满是阴鸷。 红玉自知失败,接触到沈曼青的目光,浑身一个激灵。 长安似笑非笑的望着沈曼青,轻启薄唇道:“沈姐姐,你要弄清楚,不是我们要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半夜三更,让你的丫鬟骗我爹前来,说,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长安提起丫鬟红玉,沈曼青反倒静定起来,朝着红玉道:“大胆奴才,竟然假冒本小姐的名义,去请秦将军前来,说,到底是何居心?” 红玉闻言,猛的跪在地上,哭诉道:“小姐,红玉冤枉呀,明明是您派……” “大胆!”红玉的话尚未说完,沈曼青怒喝道:“本小姐何时派你去的,莫要侮辱本小姐的清誉。” 红玉脸上露出灰白的神色,“小姐,您可不能冤枉奴婢,奴婢自打入了左相府,一直忠心耿耿……” “这就是你的忠心耿耿?!骗秦将军来,就是你的忠心耿耿?”沈曼青质问道。 长安看着面前的表演,觉得十分可笑。红玉乃沈曼青的贴身丫鬟,自是衷心耿耿,不过也够倒霉的,替主子背黑锅。 “发生何事?”秦老夫人的声音在院门口响了起来。进来后,却发现,满院子的人,还有沈曼青竟然光着身子,躲在木桶中。 “娘――” “婆婆――” “祖母――” 秦卿一家三口,没想到秦老夫人居然来临,脸上闪过丝诧异的同时,行礼喊道。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诧异的看向沈曼青,“曼青,你这是作甚么?深更半夜的让丫头叫老身来可是有事?” “……”长安闻言,眼底闪过丝了然。 原来如此!果然好计谋! 沈曼青先以自己摔倒,骗秦卿前来,然后脱掉衣服勾引秦卿,最后让丫头去找秦老夫人前来,正好来个捉奸在场。 秦卿跟柳起舞对视一眼,然后转开,看向沈曼青的眼神越发凌厉。 沈曼青接触到秦卿的目光,浑身一颤,然后对老夫人道:“回……禀老夫人,曼青从未……让丫头找过您……” 又来这一套,长安有些无语,这么精彩的安排,这么缜密的心思,只是差了些火候。哼哼!幸好,差火候!要不然爹爹的清誉何在? “没有?”秦老夫人心中有些恼怒,深更半夜的,成心不让人睡觉不成? 沈曼青哆嗦一下,然后躲在逐渐凉掉的水中。 “沈小姐,先穿上衣服再追究责任不迟。”柳起舞额头紧皱,见沈曼青躲在木桶中,身上一丝不挂,轻启薄唇说道。 沈曼青闻言一愣,扫了眼满院的男男女女,然后看向红玉道:“红玉,还不快给本小姐拿衣服来?” 红玉因被沈曼青冤枉,心中十分害怕,听到沈曼青的话,试图站起来侍奉她,只是腿抖的十分厉害,根本无法正常走路。 “玲珑,去帮帮沈小姐。”柳起舞见状吩咐道。 玲珑点头称“喏”,然后走入房中,将门关上。 一时间,院中寂静的很。 长安几步走到秦老夫人跟前,一脸天真道:“祖母,沈姐姐摔跤了呢,都摔晕了。” “哦?”秦老夫人闻言一愣,沈曼青明明在木桶中,怎么可能晕倒过去? 长安自是不会放弃任何显摆的机会,眼睛一眨,凑到老夫人耳旁,小声道:“祖母,安儿跟你讲,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秦老夫人愣了下,“好,安儿只需讲便是,祖母不会告诉别人的。” 长安点了点头,“沈姐姐让红玉去安沁苑找爹爹过来,娘亲担心沈姐姐伤势严重,带着安儿来看看,哪知来到院中,沈姐姐却在房内洗澡澡……”说着,长安捂嘴偷偷笑,继续道:“还光着屁股呢。” 秦老夫人闻言,脸瞬间拉下,在她心中,长安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多拐弯的花花心思,说的话都是可信的。听了长安的话,她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始终,心底对沈曼青有了重新的审视。 柳起舞见长安贼兮兮的跟秦老夫人嘀咕什么,知晓定是跟沈曼青有关,转开脸去。 不久,沈曼青的房门再次打开,玲珑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沈曼青穿了件粉色衣袍,披着长发走了出来。 说实在的,沈曼青不施粉黛的样子,确实很美,特别是披着头发的样子,跟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不过,长安却没有心思欣赏她的美,只想着看沈曼青这个戏子演的如何? “沈小姐,到底怎么回事?”秦老夫人见她如此打扮,眉头皱了下,漫不经心瞥了眼在场的男子们,开口询问道。 沈曼青一听,直觉不好,今日白天,老夫人还亲切的称呼自己为“曼青”,哪知现在却是一句生硬的“沈小姐”,难不成她猜到了些什么? “老夫人要为曼青做主呀。”沈曼青急急挤出几滴泪水,满脸委屈道:“有人陷害曼青。”说着紧紧抓住秦老夫人的衣袖,仿佛有天大的冤屈一般。 “哦?”秦老夫人做出一副诧异的表情,然后漫不经心将衣服从她手中拽出,“你倒是说说,这里谁陷害你?” 沈曼青瞥了眼柳起舞,然后快速转开头,“红玉丫头跟秦府院中丫头勾结,一起陷害曼青,趁曼青洗澡的时候,竟然让整个秦府人来看。” 长安见沈曼青瞥了眼柳起舞,心中大怒,没想到她竟然倒打一耙,想将脏水泼在娘亲身上。秦卿亦没想到沈曼青狠毒如此,脸色十分不好看。 “老夫人冤枉呀,红玉受小姐吩咐去请秦将军……” “冤枉呀,奴婢是受沈小姐的吩咐……” “都闭嘴!”秦老夫人见两个丫头跪倒在地,一起开口,用手揉了下眉心,说道:“一个一个来。” 红玉为自保,狠了狠心道:“小姐跟奴婢商量,她洗澡,奴婢去找秦将军过来……” “胡说八道,你个臭丫头!”红玉刚开口,沈曼青走了过来,“啪――”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然后踹了她一脚,红晕顿时倒在地上,发钗掉落,头发披散下来。 血顿时从红玉嘴角流了出来,红玉没想到沈曼青会如此对待自己,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秦老夫人本以为沈曼青是一贤良淑德的女子,哪知她竟然对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如此暴力,看待沈曼青的眼光十分不耐,然后不由分说,对身后穿着青色衣服的中年男子道:“秦贵――” “小的在。”秦贵毕恭毕敬的走了出来。 “把这两人丫头带下去,务必给老身审出个结果来。”老夫人皱眉吩咐道。 “冤枉呀,老夫人……” “冤枉呀……” 两个丫头自是听过秦贵的审讯手法,闻言胆战心惊,凄厉的声音传来,夜色中更是触目惊人。 “喏。”秦贵一挥手,后面几个小厮走了出来,拉着两个挣扎的丫头,往院外走去。 两个丫头自觉心中委屈的很,挣扎的越发厉害开来,只是女子的力气毕竟不如男子,很快便消失在院中。 ------------ 第五十章 拆计 等到院子重新恢复了平静,秦老夫人漫不经心的看了垂头的沈曼青一眼,然后道:“沈小姐,放心便是,秦管家手段高明,自会查出事情的真相。等到真相大白之日,老身自会还清白之人以公道。” 沈曼青福身道:“谢老夫人。” “嗯,”秦老夫人眼神深讳不明,“我秦家虽不及四大家族人脉渊博,但也是名门贵族,特别是女子,必须秀外慧中、知书达理,不然……” 后面的话,秦老夫人尚未说出,众人皆理解了她的意思,特别是沈曼青,脸色变的异常难看。 秦老夫人说完,看向沈曼青,然后道:“现在你身边没个丫头,老身让樱桃过去,先去伺候着你。” 樱桃不悦,可是仍然垂头称“喏”。 沈曼青却不乐意,反对道:“曼青自己可以的。” “不必多说。”秦老夫人摆了摆手,“沈小姐带来的两个贴身丫头,均因为某些事情不在你身边,如若被左相夫人晓得,还以为我秦府欺负了你。” 秦老夫人将话都说到这份上,没有办法,沈曼青只有点头称“喏”。 秦老夫人见她点头,转头看向秦卿跟柳起舞道:“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沈曼青的表演如同有趣的戏折子一般,听到老夫人的话,秦卿与柳起舞收回目光,对视一眼,然后拉着长安的手,给秦老夫人行礼后,离开。 很快,院中人便少了大半,秦老夫人慢慢道:“沈小姐去歇着吧,老身识字不多,送给沈小姐五个字,‘欲速则不达’,沈小姐学识渊博,希望沈小姐,能够参透里面的真实意思。” 说完不理会沈曼青脸上震惊的神色,带着一行人离开。 既然长安都能看出猫腻,秦卿跟柳起舞两个聪明人自是能看出来。虽然沈曼青想将脏水往柳起舞身上泼,可是秦卿自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回安沁苑的路上,秦卿见柳起舞拉着脸,轻捏了下她的手道:“阿舞,莫要担心,一切都有我呢。” 柳起舞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我不担心。” 长安见沈曼青这一出,非但没有影响到爹娘的感情,反倒促进他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心中大悦,挥手大声道:“拔营前进――” 柳起舞跟秦卿闻言,对视一眼,只觉的女儿越发鬼灵精了,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容。 深夜,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悄悄打开房门,神色匆匆离开安沁苑。 “小姐――” “嘘――”小青刚想开口,长安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小青见她贼头贼脑的往前走,一脸的诧异。刚才她在房中睡的正酣,长安将她叫醒,说是要带自己去干件大事。 小青心中疑惑的很,仔细想了想,也不明白长安所谓的干大事是做什么,毕竟长安年纪还小,对她口中的大事,小青实在不敢恭维。压下心中的疑惑,小青谨慎的跟在长安身后。 秦府没有私狱,一般来讲,犯了事的丫鬟小厮会被关入柴房中。如此想着,长安带着小青朝着柴房的方向潜伏前进。 深夜,秦府内十分寂静,拐进后院,柴房内灯火通明,长安见状,拉着小青快速躲入阴影处。透过大开的门,只见秦贵正让两个小厮给红玉她们施刑,两个丫头哪能承受住私刑的痛苦,早就晕了过去。 “秦管家果然名不虚传。”小青看着柴房内惨烈的情况,情不自禁的说道。 长安闻言看了她一眼,只见小青眼睛灼灼盯着秦贵,脸上没有一丝胆怯。 重生前,因为长安见识过秦贵的不择手段,现在见到虽没有如初见般那么触目惊心,心里却是有些发颤的,哪知小青竟然没有一点异样。压下心中的疑惑,长安偏头往柴房里面看去。 只见秦贵吩咐小厮将两个晕倒的丫头放在地上,然后准备明日再审。不一会儿,柴房内的灯烛熄灭,秦贵锁了房门,带着小厮们离开。 等到几人走远,长安悄悄来到窗前,先是从袖中掏出一手指粗细内中空的小竹筒,将纸糊的窗户弄一小口,往里面轻轻一吹,烟雾从另一头出来。小青没想到长安居然会有这样的东西,诧异的同时,看向长安的目光跟以往不同。 其实长安本不用多此一举,可是长安却怕晕倒的两丫头突然醒来,坏了大事。 长安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到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这才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铁丝,摆弄几下,锁“啪――”的一声被打开。 小青看到了,一时间连连称奇。小青想起长安有段时间,不知怎的,让她买来各种各样的锁具把玩,当时她还以为长安只是心血来潮而已,现在想来或许并非如此。 长安很臭屁的扬起头,看了小青一眼。说实在的,原本这些东西,她都是没有的。自打被劫持,姜云砸锁开始,长安就在想多学一门技巧,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儿个算是她出师的日子,开锁还算成功。 长安推开门,拉着小青的手快速躲入柴房里面,将柴房从里面反锁一下。 入了柴房,浓浓的血腥气传来,长安不管不顾,躲在门口静静等待着。 “小姐,咱们这是个做什么?”直到此刻,小青才有机会开口询问。 长安压低声音道:“等――” 小青闻言,不再说话,静静的躲在房中等待着,浓浓的血腥气扑鼻,让人有些干呕的感觉。 不久,院外传来嗦嗦的声响,一个人悄悄躲了进来。来到柴房门口,见门口没锁,推了一下。哪知,门竟然推不动,像是在里面反锁的样子。 因时间紧迫,女子不作他想,压下心中的诧异,轻轻敲了下门,然后叫道:“红玉……” 声音压得很低,可是长安一听便晓得是谁。小青亦不笨,闻言,看向身后昏迷中的丫头。 “红玉――”女子快速观察了下四周,见没有一人,继续叫道。 长安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小青噤声,见小青点头,这才将手放在脖颈处捏住,学着红玉受伤时的声音道:“小姐――” 长安因年纪尚小,发声毕竟有些奶声奶气,所以只好尽量将声音发的低沉沙哑。 小青没想到长安会学着红玉发声,直到此刻,她才晓得长安的用途,原来是叫着自己,假扮红玉跟另外一个丫头。想来,如果不是用到自己,以长安的性子,她应该会自己一人偷偷做这些事情吧。 沈曼青闻言一愣,感觉红玉的声音有些不对,开口询问道:“红玉,你怎么了?声音怎么变了?” 长安闻言,学着红玉,“嘤嘤”的哭了起来,摸了一把鼻涕,然后道:“是……是秦管家打了红玉,声音毁掉了。” 秦贵的厉害,沈曼青听说过一些,不作他想,继续道:“今儿个是我不对,红玉莫要生我的气。” “……”长安暗暗翻了个白眼,不语。这沈曼青还挺会收买人心的,到这个当口了,还在装。 沈曼青在外,听到红玉不语,以为她在生气,继续诱哄道:“莫要气,过两天,我便求的老夫人,放你们出来。” “咳咳,”长安故意咳嗽两声,然后道:“谢小姐。” 沈曼青听到她如此说,心中大喜,然后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情的,不过这事跟你们都有关系,关系到你们能否顺利走出柴房。” 长安撇了下嘴,这狡猾的老狐狸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只要……能够出去,小姐让红玉……怎么做都行。”长安急切的代表红玉向沈曼青表达护住之心。 沈曼青嘴角上扬,说道:“明儿个,沈贵审你们,你们便将所有的罪责推到柳起舞身上……” “……”长安只觉全身的血液瞬间上涌,气息有些不稳。早就料到,沈曼青会出此一招,猛的听到,还是气的长安大怒。 许久,沈曼青没有听到里面的回答,问道:“红玉,你在听么?” 小青快速的瞥了眼长安,只见她垂头不知在想什么,应答道:“我们肯定将事情都推到柳起舞身上,小姐不必担忧。” 小青的声音跟另个丫头的一模一样,长安猛的惊醒过来,有些复杂的看了小青一眼。 “嗯,”沈曼青闻言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的同时,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道:“你们好好休息,本小姐定会将你们救出的。”说完,嘱咐了些注意事项,转身离开。 等到沈曼青离开,小青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小姐,你要做什么,吓死小青了。”如果要不是她反应快,可能就要穿帮了。 长安眼睛却炯炯有神的盯着小青,“小青,刚才那声音真像,你怎么会学别人的声音?” 小青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然后道:“小姐,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满屋子的血腥气,小青快要受不了了。” 长安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两人将门重新锁好,然后溜回安沁苑。 “小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等到进了长安所住的东厢房,长安继续询问道:“你怎么会学别人说话,而且惟妙惟肖。” ------------ 第五十一章 失传的口技 小青见实在躲不过,叹了口气,然后道:“只不过会些口技罢了。” “口技?” 长安曾经听说原本大魏盛事之际,大魏皇宫中养了一批艺人,以善口技着居多,而且会口技者,代代相传,以此养家存活于世。自打大魏灭亡以后,魏宫一夜之间毁于大火之中,无数宫人被烧死,口技这一绝活便失去了踪迹。 “谁教给你的?”长安眉头蹙了下,原本以为小青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现在看来,她有点想当然了。在路途上遇见的,不一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想到此,长安又摇了摇头,小青曾讲过她在村里跟她弟弟采摘油菜花的事情,这样想来,前后是矛盾的。 小青没想到长安如此问,见长安眼睛灼灼盯着自己,突然想到口技本就会的人数不多,而且只在大魏皇宫中存在,心中一颤,尔后道:“我师父。” 长安一愣,“师父?”她从未听小青提起过。 “嗯,”小青点了点头,“我跟着爹娘逃荒途中,遇到一快要饿死的男子。我爹娘心眼好,将带的大部分的干粮都分给了他,他好了以后,教给我口技。” “哦,”长安点头,由此说来,并不矛盾,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你师父人可还活着?” “死了。”小青面无表情的说道。 长安闻言愣了下,心中十分懊恼,她刚才问的是废话,如果小青的师父还在,肯定会带着她。如此,娘亲也就碰不到小青了。 “抱歉哦。”长安双手摊开,脸上满是歉意道。 “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小青眼里只有您一个主子而已。”小青说道,脸上满是忠诚的神色。 长安干笑几声,然后道:“既然如此……那个……咳咳……小青,你可不可以……将口技教给我。”长安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说起话来不如以往顺溜。 长安揉捏了会儿衣角,这门手艺可真是用途大呀,如果学去,碰到危险情况,肯定能自救呢,多一门手艺,多一门活路。 小青没想到长安会提出如此要求,想到长安一直爱玩的品性,小青直觉想要拒绝。可是她又没法拒绝长安,毕竟这口技有时候能够救命。 小青仔细思索了会儿道:“好。” “小青,你真好。”长安闻言,高兴的跳了起来,抱住小青,就往她身上爬,然后逮住她的脸蛋,一阵狂亲。 小青嫌弃的推开长安,抹掉脸上的口水,然后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长安耷拉下脸,不语。 小青见她如此,笑着道:“小姐,不许将我教给您口技的事情告诉别人,关键是……”小青停顿了会儿,“千万不要随便别人面前显摆。” 长安知道里面的厉害关系,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当然,我答应你。”毕竟口技已经失传,她可不想惹一身麻烦。 小青点了点头,“那小姐先睡觉吧,学口技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看了下东方渐白的天色,爬上床榻。 翌日,长安起床较晚,随便吃了点早饭,辞别了柳起舞跟秦卿,带着小青往秦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安儿给祖母请安。”长安见到秦老夫人煞有其事般说道。 秦老夫人见长安如此,合不拢嘴,招呼道:“老身的安儿就是懂事。快过来,大厨房刚刚做了些甜点,安儿尝尝鲜。” 长安见状,抬起小腿跑到秦老夫人身边,捏了块糕点放入口中。 “好吃吧?”秦老夫人笑着询问道,“可否赶上安儿的芙蓉糕?” 老夫人的意思是比芙蓉糕好吃。长安却不想承认,摇了摇头,“各有千秋。” 秦老夫人宠溺的捏了下长安的鼻子,道:“你这个丫头,总是不服输。” 两人正说着,秦贵匆匆走了进来。 “老夫人,小姐――”秦贵先是给她们行礼,然后恭敬道。 “秦贵,可否有什么发现?”秦老夫人见他前来,放下手中的点心,先让他起身,然后不跟他废话,直接询问道。 秦贵额头机不可见的皱了下,然后道:“经过审讯,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称是沈小姐指使她们做的。” “哦?”秦老夫人询问道:“通过排查别的丫鬟小厮,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没有任何异常。”秦贵沉思一会儿,继续道,“小的对丫鬟小厮的管教一向比较严格,不可能出现沈小姐说的勾结在一起的现象,由此可见,小的觉得……沈小姐是在说谎。” “嗯,”秦老夫人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等到秦贵离开,秦老夫人看了眼正在自娱自乐的长安,然后挥手将她叫到跟前。 “祖母,可有什么事情么?”她虽然玩着,可是刚才秦贵的话,她都听到耳中,早就晓得是沈曼青阴谋的她,自是对秦贵没审出其他的事情感到理所当然。 嘴角扬起,幸亏她昨儿晚上有先见之明,不然,今儿个两个丫头肯定会将责任都推到柳起舞身上。 秦老夫人询问道:“安儿可是不喜欢沈姐姐?” 长安没想到她如此问,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会儿,然后道:“嗯,沈姐姐好羞羞哦,让红玉姐姐来叫娘亲跟爹爹去看屁股。”说完捂嘴笑了起来,眼神乱瞟,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秦老夫人见状,轻捏了下长安的俏鼻道:“如此,老身明白了。”说完,秦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去了正堂。 长安闻言愣住,她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秦老夫人明白什么了?眼底闪过丝诧异,她老人家倒是说清楚呀,不带这样玩人的。 秦老夫人走后,屋内一片寂静,小青见长安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说道:“看看去?” 长安摇了摇头,“祖母好像对我有所怀疑,咱们还是先回安沁苑吧。” 本来是沈曼青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反倒是长安来担惊受怕,心中记恨沈曼青的同时,长安思索是不是自己太高调了些。毕竟她在外人眼中是一四岁的孩子,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子。 回到安沁苑,长安没看到秦卿跟柳起舞的人影,然后询问一路过的丫鬟,“我爹跟我娘呢?” “老夫人找他们,现已经去了正堂。”丫鬟恭敬的说道。 长安闻言愣住,没想到自己回院子,爹娘倒是去了正堂,一时间,心中十分忐忑。 “小青,咱们还是去正堂吧。”长安心底担忧他们,转头对小青道。 小青脸上闪过丝无语的神色,没办法,只得跟着长安来到秦府正堂。 正堂中,老夫人坐在主位上,秦卿、柳起舞坐在老夫人左下方,沈曼青一人坐在右下方的位置。 秦卿跟柳起舞自是心中无愧,虽然晓得老夫人的用意,心中并不担忧,沈曼青因为昨儿晚上去了柴房一趟,将事情都交代好,心中大石落下,坐在位子上亦安然自得。 长安到来时,他们正无聊的寒暄着。 长安走进正堂门,埋怨的看了秦老夫人一眼,然后嘟着嘴道:“祖母离开,都不带着安儿。” 秦老夫人捂嘴笑了起来,“你看我这老糊涂,都将安儿这个鬼灵精给忘记了。” 长安闻言,撇了撇嘴,什么忘记了,应该是故意的。如此想着长安不由分说,爬上秦老夫人的腿,指了下自己的脸颊,撅着嘴道:“该罚!” 秦老夫人见她如此眉眼里满是笑意,亲了长安一下,问道:“这样满意了么?” 长安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老夫人笑着道:“安儿打小心中便知道赏罚分明,是件好事。”突然话锋一转,对着下面人道:“老身是明是非的,虽老,但是不糊涂。老身做事一向是赏罚分明。” 沈曼青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晓得老夫人开始讲重点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果然,一会儿,听到秦老夫人继续道:“昨晚的事情,老身已经调查清楚了。” 秦卿闻言跟柳起舞对视一眼,然后看向秦老夫人,等着她说调查结果。反正事情跟他们无关,也就是跟着看看热闹而已。 许久,秦老夫人望着外面道:“沈小姐,听说左相府已经修葺好了,出来这么久,你也该回家看看了。” “轰――” 沈曼青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秦老夫人,脑中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她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她晓得事情的始终了?不可能!昨晚上她都跟红玉交代清楚了。以她对红玉的了解,只要自己跟她说一声,那丫头就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办。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颗石头终于落地,长安闻言松了口气,满脸天真的对沈曼青道:“沈姐姐,回了自己家,可不能让别人看你的屁股哦,好羞羞的。”说着捂着自己的脸,一副娇羞的样子。 沈曼青闻言,许是想到昨晚尴尬的情景,脸上瞬间变红,又看到长安冲着自己眨眼睛的样子,只是刹那变得铁青。 ------------ 第五十二章 撵走沈曼青 柳起舞见状,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不过打心底她是愉悦的,毕竟老夫人已经开口撵沈曼青离开了,这……或许是个好兆头吧。 “安儿,不许胡闹。”为了表示对沈曼青的关怀,柳起舞道,“沈小姐那是在沐浴,沐浴当然要脱掉衣服。安儿想想,你沐浴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脱掉衣服呀?” 本来沈曼青听到柳起舞前半部分的话,心中一松,哪知,柳起舞并非吃素的,变着法的挖苦了她。如此想着,沈曼青看向柳起舞的眼神满是阴鸷。 “还真是呢。”长安沉思一会儿,甜甜道。 秦老夫人见沈曼青脸色深沉,继续道:“沈小姐不必担心你的丫鬟,红玉跟红英两个丫头会跟着你回府的。毕竟她们的卖身契不在秦府。” “老夫人,曼青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沈曼青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眼底满是希冀的询问道。 秦老夫人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沈小姐,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咱们还是不要说的太清楚的好,以免伤了和气。” 直到此刻,沈曼青才晓得秦老夫人原来真的晓得了事情的真相,如果她继续纠缠下去,反倒有害无利。反正她跟秦卿的婚事,是皇上赐婚,秦老夫人不满,也不能违背圣旨。再说了,秦老夫人一个老不死的,还能活几年,等到她一蹬腿,这整个秦家就是她的。 如此想着,沈曼青慢慢起身,“多日来,在秦府多有叨扰,有不当之处,请老夫人莫要怪罪。” 秦老夫人摆了摆手,“无妨。”说着吩咐樱桃道:“去找几个丫鬟跟小厮,帮着沈小姐将行李装好,今儿个是个黄道吉日,适合迁居。” 秦老夫人已经将话说的很彻底了,如果她继续在此呆下去,岂不十分没脸没地位。沈曼青给秦老夫人作揖道别,然后带着樱桃离开。 等到沈曼青离开,柳起舞脸上浮现出笑容,“阿舞许久没下厨为婆婆做顿好吃的饭菜,今儿个把厨房交给阿舞吧。” 秦老夫人闻言,嘴角上扬,“既然阿舞如此有孝心,那就去吧。厨房里面的丫鬟婆子供你使唤便是。” 长安是个好事精,闻言,举手道:“娘亲,带上安儿,安儿可以给您打下手。” 秦卿一把抱住长安,然后道:“小祖宗,你不去添乱就好。” 秦府后门,在樱桃的带领下,沈曼青的所有东西,都装上了马车。 “沈小姐,所有东西都已经装好,可以离开了。”樱桃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对沈曼青道。 沈曼青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在红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小姐,咱们就这样回去了么?”红英心中有些担心后面车厢中满身伤痕的红玉,开口询问道。 沈曼青掀开车帘,看着破旧的后门,眼神无比深沉,口气阴沉道:“这次走的是后门,下次本小姐定要风风光光,让他们八抬大轿请我进门。” “嗯,”红英想到这段时间在秦府中的遭遇,眼神阴沉道:“到时候,咱们将仇一点一点的报回来。” 又过了几日,到了秦卿离开的日子,因为上次离开时,曾无意中收到圣旨,这次秦卿比之前低调许多。 柳起舞牵着长安的手,在后门送别了秦卿后,回到安沁苑,长安便躲入书房。 “叩叩叩――”小青端着时兴的水果,在门口敲门,“小姐――” “进来。”长安听是小青,开口道。随便将手中的信纸折叠在一起,放在袖中。 小青进来,只见长安坐在梨花大案后面,手中握着笔,在冥思苦想着什么。小青将水果放在大案上,然后抱怨道:“小姐,天气越发炎热,你怎么将窗户都关上了?房内憋闷的很。”说着,便要走到窗子前,推开窗户。 “不要。”长安拒绝道。 小青满眼诧异的望着长安,询问道:“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长安眼珠溜溜一转,从梨花大案后走了出来,拉着小青的手,让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道:“小青,上次说的口技的事情,你啥时候教给我?” 小青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事,先是一愣,尔后仔细想了会儿道:“要不今晚咱们在后花园见?” “后花园?”长安一愣,平日里她很少去那个地方的。 “嗯,”小青认真点了点头,“那里偏僻,在那边学习,没人发现。” 长安闻言,心中有些许抱怨。后花园夜间,蚊虫奇多,去了那里,或许口技尚未学会,蚊虫倒是吃饱了饭。不过,如果不去那边,想来,没有要地方供小青教授。 “好吧。”长安无奈道。 小青将水果递给长安,然后道:“夫人见你学习刻苦,让我拿些水果来,都是今儿个宫里刚送来的,稀缺的很,小姐尝尝鲜。” 长安正抬眼看去,原来是岭南的荔枝,心中高兴,拿了一颗,剥开皮吃了起来。重生前,长安十分爱好岭南的荔枝,仲康为了讨好她,派人日夜兼程,从岭南采摘了新鲜的荔枝给她送来,据说跑死了好几匹千里马。 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那时候单纯如她,以为那便是真爱,现在,便是仲康将心掏出来给她,她亦不再相信了。 小青见她笑容不对,询问道:“这宫里送来的荔枝可有什么不妥?” 宫里?直到此刻,长安才回神,“宫里什么时候送来的荔枝?怎会送荔枝给我们秦府?” “哦,”小青突然向想到什么一般,说道:“宫里有个公公来咱们秦府送圣旨,顺便带来了些御赐的水果。” “公公?”长安满脸诧异,这秦卿前腿刚走,这太监后腿便来了,这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请他进宫么? “可晓得老太监来做甚?”长安道,“我娘晓不晓得这件事?”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的。夫人一直呆在安沁苑,未曾出门,应该不晓得公公来做什么。”小青思索一会儿答道。 柳起舞不感兴趣,不代表她秦长安不感兴趣。长安听了小青的话,将另一颗尚未完全剥开的荔枝扔在托盘中,然后对小青道:“不行,我要去看看。”说着,尚未等小青回答,推开门,跑了出去。 虽长安人小,可是跑的很快,眨眼间便没了人影。小青脸上闪过丝无奈的神色,任命的跟上长安的脚步,往正堂的方向走去。 来到正堂,里面早就没有人影,只有几个丫鬟在收拾器具。长安拉住一丫鬟的手,紧张的询问道:“祖母呢?” 丫头见是长安,想行礼,可是因为手被她紧紧拽着,只得有些别扭道:“回小姐,老夫人回了院子。” 长安一愣,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迅速,“姐姐可晓得宫里的公公来咱们秦府什么事情么?” 丫鬟被长安高称“姐姐”,心中一喜,尔后道:“当然!礼部已将良辰吉日定好,说是下月十六,诸事皆宜,让老爷娶沈家小姐进门呢……” “咱们秦府这下可真是喜临门了……” “对呀,沈小姐身份高贵……” 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着,好像是抢着表达娶了沈曼青,便是她们秦府人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一般。一群浅薄的人类呀! 长安只觉头脑嗡嗡直响,听不清楚丫鬟们后面的话,下月十六?现在是月末,居然还有那么短的时间!接下来,祖母会很忙吧? “小姐――”小青匆匆赶来,见长安脸色不好,轻声叫道。 长安见小青前来,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然后道:“小青,我快有庶母了……” 声音十分低落,听的小青心中一颤。自打小青认识长安开始,便没有见她如此失落过,小青望着长安,脸上满是怜悯的神色。 小青见长安气色有些不稳,不理会丫鬟的诧异,将她拉入墙角中,询问道:“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不成皇上定下婚期了?” 长安苦笑般点了点头,“下月十六。” 小青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倒是个好日子。” 转瞬,眼底的讽刺消失殆尽,小青安慰长安道:“小姐,莫急,咱们还有时间。” 长安闻言,只觉精神一震,原本萎靡的情绪消失不见。对!还有时间,看样子,她必须立即将原来酝酿已久的计划提上日程。 前段日子,因为种种原因,她的计划一直处于搁置状态,现在时间所剩不多,她必须行动起来! “小青,咱们回安沁苑。”长安吩咐道。 小青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按理说,接下来应该去秦老夫人的院子才对,这样才能尽量挽救,回了安沁苑,等于什么都不去做。只是,小青见长安离开,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赶上她的脚步。 安沁苑内,柳起舞坐在亭中纳凉,见长安匆匆回来,诧异说道:“安儿这是在作甚?匆匆离开,匆匆归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长安没想到她在亭中看着自己,嘴角尽量扯出一丝笑容,“哪有什么事情,安儿听说有新鲜水果,便想着去祖母处,多讨些来。” ------------ 第五十三章 计谋 “哦?”柳起舞面带疑惑,看了眼长安空空的双手,询问道:“怎么又空手而归?” 长安轻咬了下嘴唇,“祖母疼爱娘亲,所有的水果早就送了过来。” “呵呵。”柳起舞闻言笑了起来,拉过长安的手,让她坐在石凳上,从衣袖中掏出手帕,为她擦掉鼻尖上的汗水,然后道:“鬼灵精,不老实!” 长安撅起小嘴,从石桌上的盘中拿出一颗荔枝,剥开放入柳起舞口中,然后道:“安儿讲的都是真话,娘亲不信罢了。” 小青在一旁看着长安跟柳起舞的互动,越发佩服起长安来,明明心中有事,表现的却跟没事一般,而且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这种作风不太像是四岁孩子所为。 天热的很,长安在亭中与柳起舞玩了会儿,便借口离开了。回到书房,小青见长安拿出张信纸,想了会儿,拿起毛笔,轻沾了下墨汁,写起东西来。 长安一向对学习不怎么积极努力,小青见她改了脾性,十分诧异。轻轻来到梨花大案前,看到长安字迹的同时,心中诧异之情无法形容。 之前长安写的字,小青是见过的,虽然说不上漂亮,可是勉强能看出是个什么字。现在,长安的字迹不但十分漂亮,而且,字迹看起来分外熟悉,有点像……小青仔细的看着,突然脑中灵光一现,看向长安的眼光满是异样。 长安像是知道小青心中所想一般,漫不经心的看向小青,薄唇轻启,“像不像老爷的字迹?” 小青使劲点了点头,何止是像,简直一模一样。除了诧异,小青心中更多的是奇怪,平日里,除了睡觉外,上茅厕,小青都跟着长安,真不晓得她什么时候学的秦卿的字迹。看样子,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呵呵,”长安闻言,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她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 在安沁苑,小青是除了柳起舞以外,对她最熟悉的人。就连对她熟悉的小青,都没有想到她会模仿秦卿的字迹,那她的计划实施起来,便会顺利的多。 重生前,长安便能写一手清秀的小楷,只是有一次,她无意中看见秦卿的书法粗狂有力,有心学之,照着葫芦画瓢,日积月累,字迹跟秦卿越发像了起来。长安心中有些庆幸,幸亏当初努力,今日才能模仿的很像。 “小青,既然我故意让你发现我在模仿爹爹的字迹,说明在我的心底彻底承认了你。”长安突然板起脸来道。 小青有些不解的看着长安,不明白她为何如此说。 “我有个计划,现在说于你听。无论发生何事,你都必须守口如瓶……”说着,长安停顿了会儿,“不能向上次一样,除非死!” “轰――”小青只觉头脑发麻,脸色渐变,心底满是诧异。 长安指的上次,就是前段时日,左相夫人来府中,因为种种原因,冷嘲热讽般将柳起舞给骂了一顿。长安在路上嘱咐了小青,哪知后来,柳起舞向小青问起,她如实将事情的始末告知柳起舞。没想到,长安竟然知道她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柳起舞。 小青没想到长安上次便暗中试探了她,心中一惊。见长安眼睛灼灼盯着自己,无奈中,小青点了点头,算是应承她的话。 长安轻挥了下小手,小青凑到她跟前,长安垂下头,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小青。小青没想到长安的计划如此缜密,震惊的同时,眼底满是欣喜的神色。 “可明白了?”说完后,长安脸色深沉的询问道。 “嗯,小姐,小青定不会辱使命。”小青点头郑重道。 长安见她如此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然后走回梨花大案后,不再理会她,一笔一划写起信来。 小青在不远处,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中竟产生些欣慰。四年前,遇到她时,她还是一小婴孩,胖嘟嘟的小脸,娇俏可爱。那时的她,还不会开口说话。时间真快,眨眼间四年过去,她心智早熟,已经开始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去作计划。虽然有些不择手段,但是小青知道,她必须如此。如此,她才能担当起一个国家…… 许久,长安抬起头,将信交给小青,然后道:“把这封信交与沈曼青,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 翌日,一个头发蓬乱,身着破烂衣服,浑身散发着馊味的小乞丐来到左相府后门,“砰砰――”敲了两下门,然后开唱,“莫提天道,长生不老;莫提人道,两肋插刀;朱门饿殍,什么世道?龙蛇汇聚,大梦逍遥……” 后门被打开,一青衣小厮探出头来,见是乞丐,捂着鼻子,满脸嫌弃道:“臭叫花子,赶紧快滚。” 乞儿眼珠一转,亲切的叫了青衣小厮一声“大哥”,然后满脸神秘兮兮道:“我要见你们家沈小姐。” 青衣小厮满脸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吐了口唾沫,手指指着他道:“我呸,就你这样子,还想见我们左相府的小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乞儿闻言并不急躁,等着青衣小厮说完,从破烂的衣袖中掏出一锭银子。 只见青衣小厮双眼冒光,乞儿将银子在他面前一晃,小厮的眼睛瞬间成为斗鸡眼,最后乞儿将银子一收,没入袖中。 青衣小厮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衣袖,见乞儿眼睛灼灼望着自己,咳嗽一声,脸一板,询问道:“臭叫花子,哪里偷来的?说!不然大爷我就去报官。” 乞儿闻言,“嘿嘿”一笑,蛮不在乎道:“去吧,反正去了这钱到不了你那了。” “啊?”青衣小厮闻言,眼睛猛的睁大,腆着脸询问道:“小兄弟,这钱是给我的? 乞儿看着青衣小厮的嘴脸,心中暴怒,这种唯利是图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没有办法,他有命在身,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对,这只是定金。” 青衣小厮闻言,仿佛预料到天上即将下金钱雨一般,眼睛直直盯着乞儿的衣袖,笑嘻嘻的询问道:“我们左相府小姐多的是,你要见哪位小姐?” 乞儿将衣袖中的银子扔给他,然后道:“跟秦卿将军有婚约的那位。” “哦?四小姐?她现在不在府中。”青衣小厮回答道。 “去哪了?”乞儿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询问道。 “灵隐寺。”青衣小厮道,“还有半月,便是四小姐跟秦将军的成亲之日,夫人带着四小姐去灵隐寺上香。” 原来如此,乞儿冲着青衣小厮一笑,然后道:“既然如此,改日小弟我再来。”说完不理会青衣小厮诧异的神色,快速消失在后门所在的小巷中。 出了小巷,乞儿快速拐入一条街道,然后又拐入无人的小巷。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四周,然后快速从石头后面拿出一身衣服,将身上的破衣服扔掉,眨眼间,一个青衣白面书生的模样活灵活现。 白面书生悠悠从小巷中走了出来,先是去闹市买了一匹马,然后骑着马儿往灵隐山赶去。 前几日,沈曼青无意中向左相提了下想尽快嫁入秦家的想法,以免夜长梦多。虽沈曼青为庶女,可是沈曼青的娘亲却是左相最疼爱的妾室之一。自然的,连带着沈曼青的,很讨左相的欢心。 左相听了宝贝女儿的话,感觉十分有道理。下午便约见礼部尚书与钦天监,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礼部尚书跟钦天监分外给力,当天查了老黄历,决定下月十六大婚,并与当晚,连夜报送吴王。吴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只不过,不知怎的,沈曼青的心中居然有些担心,或许抢来的婚姻,让她不安吧。所以,她叫着大娘陪她去灵隐寺上香,顺便还了上次许的愿望。 左相夫人陪沈曼青上香后,便去找寺中的高僧解签,她无聊的在阴凉处等着。 突然一个小和尚走了过来,先是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询问道:“女施主可是沈曼青沈小姐?” 沈曼青身后的丫鬟红英见小和尚来搭讪,大喊道:“大胆臭和尚……” 小和尚并不理会红英,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出道:“一位施主让贫僧交给你的。” 沈曼青见信封上写着“曼青亲启”四个字,瞬间一愣,想起上次秦卿约她来灵隐寺便是用的书信方式,而且上面的字迹,几乎跟那时候的一模一样。 脸上露出些欣喜的神色,沈曼青一把将信从小和尚手里夺了过来,然后询问道:“人呢?” “那里――”小和尚伸手一指,只是刹那,眼底闪过丝诧异,他指的方向空无一人。 沈曼青心情大好,不理会诧异的红英,询问道:“秃驴,本小姐问你,刚才那人可是书生打扮,长得一表人才?” 小和尚听到沈曼青的称呼,嘴角抽搐了下,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沈曼青眼底闪过丝了然,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 ------------ 第五十四章 青楼女子 归去的路上,沈曼青显然比来时心情好了许多,左相夫人见了甚是诧异,也不询问,只当她小孩子心性,喜怒无常而已。 回了左相府,沈曼青快速跑回自己的院子,将闺房的门一关,躲入里屋。 不知是因为奔跑的缘故,还是因为这是秦卿的亲笔信,沈曼青的心“砰砰――”的跳的厉害,轻轻从胸口处拿出那封信,指尖摩挲着熟悉的笔迹,脸上的笑容情不自禁的溢出。 自打上次她使计失败后,秦卿如同换了一人般,由原来的疏离,变为了漠视。她讨厌那种被无视的感觉,特别是她的爱人如此对她。 现在她收到秦卿的信,代表着他们和好了吧? 如此想着,沈曼青怀揣着希冀,打开信封,从中拿出信。果然,信里面,先是陈述了这段时间对她的漠视的抱歉,然后表达了对她深深的思念,最后,约她后日午时在余杭城外的长亭上相见。 沈曼青嘴角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趴在床上大笑起来。 红英本来就感觉沈曼青有些不对劲,在外面听到她的狂笑,轻敲了下她的门,然后询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沈曼青闻言,伸出手捂住笑容,对外面喊道:“无事。”说完沉默了会儿,道:“红英,收拾下,待会儿咱们去外面的成衣坊做几件衣服。” “喏,”红英收回诧异的神色,去准备马车。 等到外面没有了声音,沈曼青再次将信拿出,如同宝贝般,再次读了一遍,这次她发现在书信内容的下面,居然有一行小字,大体意思便是,看完以后让她烧掉之类的。 沈曼青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难不成秦卿不想让外人知晓他们曾经书信来往过?如此想着,沈曼青摇了摇头,上次秦卿给她写信,便没有让她烧掉呢。 或许,他自有他的苦衷吧! 如此想着,沈曼青压下心中的疑惑,点燃灯烛,将信烧成灰烬。 下午,沈曼青在红英的陪同下,去成衣坊选了布料,威逼利诱之下,对方答应让她们明日上午来取。 第二日一大早,红英早早堵在成衣坊门口,不让人家接活。别无它法,成衣坊老板停下所有的活计,调动所有伙计,将沈曼青的衣服赶制出来。 等到红英回府的时候,沈曼青早就等屋内等的不耐烦了。 “快点拿来。”沈曼青一把将红英手中的包袱拽了过来,然后迅速将包袱打开,褪掉身上的衣服。 “小姐――”红英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今儿个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您……” 红英对沈曼青很忠诚,她是知道的,只是沈曼青实在受不了她的絮叨。再加上,跟秦郎约会,她不愿外人打扰。所以,从昨日开始,她便没有将自己的事情告知于红英。 “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好久没有穿新衣服了,想穿新衣服试试。”沈曼青随口编了理由继续道,“现在天气炎热,红玉身子不好,平日里总是见你照顾她。今日允你一天假,去照顾一下她吧。” 红英听沈曼青提起红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等到沈曼青说完,红英感激道:“谢小姐成全我们姐妹。” 沈曼青有些不耐的挥了下手,示意她赶快退下。 等到红英离开,沈曼青松了口气,先是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一番,尔后照了下。透过镜子,只见镜中人亭亭玉立、娇俏可爱,沈曼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透过全开的窗子,看了眼外面的日头,沈曼青推开门,走了出去。虽然沈曼青跟秦卿有婚约,可是她却不想背上偷情的罪名。因怕被人晓得,沈曼青专走偏僻的地处走。想到前门太显眼,沈曼青决定从后门出去。 “啪――” 匆匆前往后门时,一不小心,一个花盆摔倒在地上。 “小王八羔子……”青衣小厮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见花盆摔倒在地上,心底一惊,嘴下更不饶人,“混账……” 话尚未说完,看清面前的人是沈曼青时,小厮脸上顿时挂上讨好的笑容,“呵呵,四小姐,是您呀?” 沈曼青因着急赶路,没工夫理会小厮,眉头紧蹙道:“告诉管家,这花盆是本小姐打碎的。”说完不再理会小厮,直直往外走。 “哎,小姐――”小厮追赶上沈曼青道:“小的有事情禀报,昨儿个,一个叫花子来……” 沈曼青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滚回去!本小姐现在没时间,等回来再说。”说完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小厮用手挠了下脑袋,不屑的骂道:“不就是个婊子生的么?这么猖狂,本小爷也就是命不好,不然这种货色,送给本小爷舔屁股,本小爷也不要!” 嘟噜着骂了几句,青衣小厮才彻底解气。突然想到昨儿个收到的白花花的银子,小厮从袖中掏了出来,用牙使劲咬了下,自言自语道:“回来再告诉她也不迟,说不定今儿个,那臭叫花子今儿个还送银子来……” 出了沈府,沈曼青朝着余杭城东门走去。夏日,街道上人稀少,小贩们亦不吆喝,躲在树荫处扇着蒲扇凉快。沈曼青身着盛装,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特别显眼。一小乞丐在不远处紧紧跟着她。沈曼青出了城门,远远的,看到一长亭孤立的立于官道旁。扫视下长亭内,只见里面空无一人。 上次相约,秦卿早早便到了,这次沈曼青早来些,却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看了下快到头顶的日头,沈曼青走进长亭,决定在里面等着。 正午时分,官道上空无一人,炙热的日头将官道晒的发白,沈曼青心中越发焦急起来。实在在石凳上坐不住,沈曼青在长亭中来回的走动着。 突然,眼前一黑,沈曼青晕倒过去。小乞丐从长亭顶端跳了下来,先是踹了沈曼青一脚,然后将沈曼青放入早就准备好的麻袋中,系好口。朝着官道上吹一口哨,一匹健硕的白马奔腾而来,乞儿将麻袋放在马背上,一个飞身上马,马儿朝着余杭城内奔去。 白日的余杭城,因为炙热,路人稀少。夜晚,秦淮河畔,丝竹声起,吴侬软语,粉黛飘香,娇笑声、歌声、男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一看似欢悦的场景。 “啊――”突然一女子的尖叫声从秦淮河一条豪华的画舫中传来。紧接着,“噗通――”一声,一个男子掉入河中。 “太子坠河啦,太子坠河啦――”一阵尖锐的叫声突然响起。 “噗通――” “噗通――” 数十人纷纷跳入河中,将坠河的太子从水中捞了出来。太子身无寸缕,坦胸露乳,头发凌乱,脸色潮红,因为情欲,腿间的庞然大物高昂着头颅。 “咳咳――”黑衣人救出太子后,将他如落水鸡般被放在船边,一黑衣人帮他运气,一会儿的功夫,太子狂咳几声,吐出胃中的水,悠悠转醒。 “公子――”之前因为紧张,一老太监将他的身份说出,现在有些后悔,见他醒来,见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后上前讨好的问道:“您还好吧?” 太子木然的看了下周围的人,然后看了眼所在的画舫,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大声道:“快去,快去将那骚娘们给我抓起来――” 沈曼青正在睡梦中,突然只觉下身一阵疼痛,猛的睁开眼睛,只见一男子赤裸着身在,趴在她身上,正在运动。因为快要成亲的缘故,沈曼青虽是处子,却在前日,被府内的老嬷嬷培训了些闺房之秘。 当意识到男子在做什么的时候,她突然一愣,然后大叫一声,腿一伸,便将男子踹下了床。男子正在情欲中,尚未反应过来,见沈曼青如此反应,大怒,正要再次爬上床时,沈曼青突然起身,一伸手,便将男子从窗户处推出,掉入河底。 突然一阵尖叫声传来,“呼啦――”一声,门被踹开,屋内乌压压站满了一群黑衣人。 沈曼青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在长亭中等秦郎么?这些是什么人?她这是在什么地方?如此想着,沈曼青看向看热闹的人群,根本没有秦卿的身影。 “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左相府的四小姐――”沈曼青身上披着衣服,满脸愤怒的询问道。 哪知,围观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哗然。 “太能吹了――” “就是,左相府的四小姐不是要嫁给秦将军么,怎么可能在这里当妓女呢?” “就是!这女人一股风尘女子的味道,不可能是左相的女儿――” “……” 沈曼青闻言,有些崩溃,这是什么情况? 正想着,一个男子从人群中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众人见状,纷纷给他让开道路。 男子走到沈曼青跟前,踹了她一脚,然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睛阴鸷的瞪着她道:“臭婊子,你竟敢将本殿……公子推下水?” 沈曼青抬眼,见是趴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心中一阵恶寒,口中毫不留情的恶骂道:“混蛋!你个流氓,竟敢欺负本小姐,小心我爹爹将你抓入天牢!” ------------ 第五十五章 衣衫不整 “呸!”男子吐在她的脸上,满脸不屑道:“还没有本太子害怕的人!” 男子话刚落下,人群中响起阵阵议论声。 “那位便是太子哦……” “太子怎么可能逛妓院?肯定是假冒的!” “对,咱们吴国的太子肯定跟皇上一样勤政怜民……” 许是听到议论声,男子脸色发黑,眼神阴鸷,下手更是不客气。沈曼青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底气足了起来,“滚开,让本小姐走……” “妹妹,四妹妹――” 沈曼青的话尚未说完,一满身酒气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沈曼青抬头看去,只见男子脸上满是胭脂的红色,发型凌乱,不是沈家嫡子沈书恒还能有谁。 虽然沈书恒为沈家嫡长子,地位远在沈曼青之上,可是因着他不为沈家长脸,沈曼青却是十分看不起他,但是很多时候,沈曼青又必须巴结着他。比如现在,沈曼青很想当做不认识他,可是他现在却是自己的救命稻草。 “大哥――”沈曼青满眼婆娑的大叫一声,修长的手指指着一旁的男子道,“这个流氓欺负我――” 沈书恒先是看了眼衣衫不整的沈曼青,然后再看了眼坦胸露乳的男子,跪倒在地上,给男子磕头道:“太子殿下,四妹年轻,对太子殿下多有冒犯,请太子殿下赎罪。” 沈书恒的话,顿时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众人虽不识得沈曼青,也不识得太子,但是对沈书恒却是十分熟悉的。 沈书恒,余杭城左相之子。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与父亲的聪明能干不同,沈书恒一无是处,经常为与人争花魁,而大打出手,标准的纨绔子弟。 既然沈家公子,称呼那衣衫不整的女子为四妹,看来那女子便真是左相府的四小姐,而那位坦胸露乳的公子,则是……太子! 太子跟沈小姐在一起,而且衣衫不整…… 众人的眼神开始闪烁,互相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曼青的脸色十分难看,原来这欺负自己的人便是太子,那她的清白谁又能来还……秦郎,如若秦郎晓得她已经失了贞,是否还会要她? 太子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是左相之女,想到父皇平日里还要看左右相的脸色,太子眼睛一寒,挥了挥手道:“退下――”说完带着黑衣人离开了此处。 “大哥――”等到众人离开,房内恢复了安静,沈曼青脸上满是乞求的神色,道:“可否将这件事情瞒下,不告诉父亲?” 沈书恒抬头,看了眼床单上鲜红的梅花,叹了口气道:“四妹,你觉得这件事情能瞒住么?” 左相家小姐失贞,对象是本国太子,多么劲爆的消息呀!爹爹平日的宿敌怎会放过机会?诋毁可能会随之而来……沈书恒叹了口气,现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翌日,小青从外面归来,将买来的布料放在长安房中,哪知,长安并不在房中。 推开书房门,小青走了进去,只见长安仍然坐在梨花大案后,拿着毛笔,一笔一划的练着字。只是此刻的字迹,又恢复了原样,很乱,不仔细看,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字。 “外面可是有什么消息?”长安将手中的笔放在砚台边上,抬头,眼睛灼灼的盯着小青询问道。 小青闻言,嘴角上扬,“果然不出小姐所料,外面流言漫天飞,估计左相跟皇上今夜不能睡个好觉了……” 长安闻言,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只是刹那,笑容收回,脸色严肃道:“谁让他们欺负我秦家!” 声音不大,却是铿锵有力。欺负秦家,便是如此下场,虽未能让你死,却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皇帝能怎样,左相又能怎样! 小青仿佛从长安的脸上,看出某些人的影子,突然有种想跪倒在地上臣服的感觉。前段日子,长安曾因皇上赐婚的事情问过她,仍记得当时她给长安的主意,便是果断咔嚓了沈曼青。现在看来,长安的的法子比那时候自己的想法成熟许多。 长安话锋一转,面色平静的询问道:“说来听听,外面什么传闻,让我也乐呵乐呵。” 小青闻言,嘴角上扬,“今儿早上,奴婢去成衣坊买布匹,听到几个小姐在议论,说是原本太子跟沈小姐,便是两情相悦。只是皇上不喜沈小姐,才将她赐婚于秦老爷。后来,沈小姐实在按捺不住寂寞,跟太子在画舫相约,哪知太子不小心掉入河中,这才被撞破奸情。” “哦?”长安嘴角含笑,“果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只不过,成衣坊内的布料高档,岂是一般百姓买的起的,在里面买布匹的,大多是官宦商贾之家的小姐夫人。看来皇上为了维护太子的民心,开始运作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消息传出,吴国皇帝的势力果真不是盖的。 “还有别的传闻么?”长安笑着继续问道。 “嗯,”小青笑着道:“还有一传闻,便是沈小姐虽看似淑女贤惠,其实跟他那不成器的大哥一样,向往花街柳巷的生活。这不,下月就要大婚的她,不甘寂寞出来找乐子。哪知,对象竟然是当朝太子,太子跟沈小姐早就熟识,见面后,因害羞,竟然跳河……” “噗――”小青绘声绘色般开讲,尚未说完,长安捂嘴笑了起来。 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流言的冲击波果然是强大的! 其实,百姓们还不知道的是,沈曼青的母亲,曾经为秦淮河上有名的歌妓,后被左相娶回家,成为妾室,这才有了沈曼青。如此想着,长安托着下巴,或许她应该将这些信息放出去,那样会更精彩。母亲是歌妓,女儿亦出现在供男人们寻欢作乐的画舫上,很劲爆的信息呀!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小青询问道。 长安垂下头,许久才抬了起来,轻启薄唇道:“静观其变!” 自打回了左相府,沈曼青再也没有出过门。现在她脑子里满是如果秦卿不接受她,她该怎么办?心中担忧,脸上愁容无限。当然外面的风言风语,她自是不知道的。 “小姐,老爷找您。”红英敲了下门,开口说道。 见沈曼青不语,红英走进里屋,再次说道:“小姐,老爷找您。” 现在的沈曼青看起来脸色十分不好,红英见她满脸愁容,想到外面传的关于沈曼青的那些难听的话,红英嘴微张,最后决定还是别说的好。想到昨儿个,沈曼青为了约会太子,借着红玉的伤情甩开自己,红英心底很不是滋味。 沈曼青听到红玉的话,浑身一个激灵,想到昨儿晚上发生的事情,脸上满是害怕的神色。自打昨儿晚上归来,她最怕的便是父亲的询问。躲来躲去,终是躲不过的! 沈曼青对红英道:“去告诉父亲,我身体不适……” “小姐,”沈曼青尚未说完,红英打断她的话,“老爷说,就是绑也要将您绑去。” 没想到这次父亲对自己这么生气,沈曼青心中害怕极了。别无它法,沈曼青硬着头皮,走出房间,朝着左相的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敞开着,在门口犹豫了会儿,沈曼青不情愿的轻挪莲步走了进去,顺手将书房门关上。走入书房,只见左相站在硕大的山水画前,背对着书房门,脸上的神色,沈曼青自是无法探的,由此心中的担忧更甚。 “父亲――”许久,见左相一直不语,沈曼青开口道。 “孽障,给我跪下!”左相转头,眼神阴狠的瞪着沈曼青,大发雷霆道。 沈曼青闻言,心中一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原本左相十分疼爱她,这次,自己的所作所为,可能真的惹怒了他吧? “你可知罪?”左相狠厉的望着沈曼青道。 沈曼青本就委屈,听到左相的话,“嘤嘤――”哭了起来。其实这件事情的始末,她一点都不清楚,只晓得睁眼醒来,太子便趴在她的身上,而且她下身疼痛得很,全身赤裸着。她真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 左相听到沈曼青哭泣,眼一寒,问道:“可有什么要讲的?” 沈曼青犹豫了会儿说道:“父亲,是太子欺负了我,其它的我也不清楚。” 左相的消息是从沈书恒处得来,自是不晓得事情的详细情况,听到沈曼青的话,额头紧紧皱起,“说来听听。” 沈曼青便将自己出府后,无缘无故晕倒,然后醒来后便被强奸的事情告诉左相。 在左相看来,女儿的话,本就是托辞,他没打算从她口中套出事情的真相。只不过,左相越听,眉头皱的越发厉害。看样子,沈曼青是被人算计了! “前日刚去了趟灵隐寺,昨儿个怎么会出现在城外?还有,红英呢,她为何没有陪着你?”左相面色严肃的询问道。 “……”沈曼青听到父亲如此问,头使劲往回缩,脸颊微红,最后实在抵不过左相的眼神,这才断断续续道:“秦……秦将军……约……我……”说到最后一个字,沈曼青的头彻底低了下去。 ------------ 第五十六章 双喜临门 左相见女儿这么没有出息,心中气愤,听到沈曼青提到秦卿,心中更是满是疑惑。 “秦卿不是在军营么?怎么可能回来?”左相质问道,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沈曼青闻言一怔,难不成自己被骗了?仔细想来,她的确没有见到秦卿的人,秦卿写给她的信,亦是个小和尚递给自己的。信?沈曼青突然摸了下胸脯,突然想到信早就在看完后被自己烧了个干净,心中十分懊悔。 左相见沈曼青脸色不好,开口道:“不要有任何隐瞒,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沈曼青想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将从去灵隐寺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告诉了父亲。 左相越听,脸色越臭,最后拳头猛的砸在梨花大案上,对沈曼青道:“你先回房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进宫一趟。”说着,不理会沈曼青,先是回房换了官袍,然后备马进宫。 等到父亲离开,沈曼青走在路上,越想心中越气愤。平日里,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来跟她有仇,想要害她的人,不是很多。难不成是父亲在朝堂上的政敌?亦或是皇上? 想到此,沈曼青浑身一个激灵,无论如何,她只希望远在军营的秦卿不晓得她被人糟蹋的事情,或许这样,她才有嫁入秦府的希望。 夜晚,左相从宫中归来,满脸的愁容。 “将书恒给我找来――”左相坐在书房的梨花大案后,吩咐身边的小厮。 只是一会儿工夫,沈书恒便出现在左相的书房中,跟以往纨绔的打扮不同,现在的沈书恒精神抖擞、眼神如炬,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爹――”沈书恒恭敬的对左相行礼。 左相点了点头,皱眉询问道:“事情查的如何?” 沈书恒早在沈曼青将实情告知左相之际,便派出手下,分往各处查。 沈书恒闻言,点了点头,“据派去军营的人飞鸽传书,秦卿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军营中,根本没有回来,而且十分安分,未有什么异动。” “哦?那灵隐寺那里呢?”左相追问道。 “那小和尚找到了。不过据小和尚的描述,送信的人无论是个头,还是相貌,跟秦卿一点不相同。”沈书恒道。 左相闻言,陷入沉思中,难不成不是秦卿?据他了解,虽说皇上赐婚,可是秦卿并不想娶沈曼青为平妻。所以,这件事情,秦卿做的可能性最大。现如今,将秦卿的可能性排除,那到底是谁呢?居然算计到他女儿身上。 今儿个,他进宫去见皇上,美其名曰问处理方案,实则是暗地里探查下情况。如果没有猜错,这事情皇上一点都不知情,从皇帝震惊与愤怒的程度上,他便可以分辨出来。毕竟太子也给他惹了一身骚。 那……到底是谁所为?难不成是他朝堂上的对头?左相的额头紧紧皱起,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 突然,沈书恒想到有个青衣小厮报告,前日有小叫花子来找沈曼青,难不成这个小叫花子跟送信的人有关系?不行!他一定要让人调查清楚。 “书恒,你先下去吧,有事情,为父再找你。”左相挥了挥手,示意沈书恒退下。 沈书恒道了声“喏”,便出了书房。 又过了几日,朝堂上发生件大事,平日里看似和睦的左右相,竟然当场掐了起来,上朝的官员们,纷纷加入,朝堂一时间乱作一团。吴国皇帝当场被气晕过去,当日醒来,要求严惩元凶,所有参与的官员克扣俸禄一年,官位皆降一级。 适逢吴国多事之秋,吴国骠骑大将军因着左相府四小姐失贞一事,宣告撕毁婚约。因着皇帝之子为当事人之一,皇帝为平复爱将的心情,下令撤销婚约。后因,当事人之一为太子的缘故,为平复民间议论,赐婚约,纳沈曼青为妾,责礼部选朗辰吉日,为两人完婚。 “小姐,小姐――”小青猛的推开书房的门,对长安道:“你可晓得,皇上解除了老爷跟沈小姐的婚约。” 长安早就料到会是此结果,并没有过多的兴奋,反问道:“娘亲是否晓得?” 小青闻言,摇了摇头,然后道:“奴婢这就去告诉夫人。” 等到小青走后,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长安的嘴角不经意间上扬起来。现在,娘亲跟爹爹终于可以相亲相爱在一起了。看来,她的做法还是蛮有成效的。虽说这么做,有些对不起沈曼青,可是她跟太子成亲,也算是促成了一段姻缘,有好结果。 长安正想着,突然看到院内丫鬟们匆忙往正房的方向跑,长安见状一惊,因担心柳起舞出什么意外,飞快的往正房的方向跑去。 等到跑到正房,看到小青焦急的在外等待着,见长安来到,赶紧道:“小姐,我……” “发生何事?”长安不跟她废话,焦急问道。 小青闻言,带着哭腔,“奴婢刚将婚约被撤销的事情告知夫人,哪知夫人竟然晕了过去……” “可请了郎中?”长安紧张询问道。心中不禁生出些疑惑,柳起舞乃练家子,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情兴奋到晕倒的。 小青点了点头,“郎中正在里面。” 长安心中担忧柳起舞,听到小青的话,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进了里屋,只见,柳起舞的手腕处放着一白色手帕,郎中将手放在上面,正在为柳起舞把脉,玲珑安静站在一旁候着。 长安见柳起舞眼睛紧闭着,心中焦急,却又不能打扰,只得在一旁安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樱桃扶着秦老夫人走了进来。长安听到声音迎了上去。 “祖母――”长安眼中含着泪珠,叫了声。 秦老夫人将长安抱在怀中,轻声道:“安儿,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她也是听到丫头的报告才晓得柳起舞晕倒过去的。虽说心中不喜柳起舞,可是毕竟是她的儿媳妇。听到丫鬟的报告,她赶紧过来看看。 秦老夫人正安抚着长安,郎中放下柳起舞的手腕,走了出来。 秦老夫人跟长安见状,赶紧走上前去。郎中见秦老夫人走了过来,笑着拱手道喜:“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 秦老夫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喜从何来?”柳起舞明明晕倒了,不是喜,是悲吧? 郎中笑着道:“夫人有喜三月有余……” “真的?”郎中话尚未说完,秦老夫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一切当真?” 郎中点了点头道:“千真万切,小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长安闻言,原本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下,脸上露出些欣喜的神色。三月有余,算起来,那是秦卿归家却被皇上赐婚那次,没想到呀,没想到,真没想到在那时候,柳起舞的肚中便有一小生命在孕育着。 这段时日,经历这么多风风雨雨,小生命却在茁壮成长着,长安的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不管是不是她在柳起舞粥里加药草的缘故,前世没有孩子的柳起舞,今生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可喜可贺。 秦老夫人脸上如同容光焕发一般,眼底满是笑意,四年了,柳起舞终于又怀上了。希望柳起舞能为秦家诞下一男孩,这样便是死后,她亦有脸面见秦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开了几副安胎的药。”郎中将单子拿给秦老夫人道:“安排人去药店抓些药,回来为夫人熬些喝。” “谢先生。”秦老夫人心中高兴,欣喜的拿过药单子,然后看向一旁的樱桃。 樱桃见状,垂下头,从袖中掏出一袋碎银子交给郎中。郎中再三推脱,最终盛情难却,只好拿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长安对外人有些不放心,瞟了眼药单,对秦老夫人道:“祖母,让小青去抓药吧。平日里安沁苑的药,都是她去抓的。” 秦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将药单交给长安。长安唤来小青,仔细的吩咐她些注意事项。直到这时,小青才晓得原来是柳起舞有了身孕。现如今,秦卿跟沈曼青的婚约解除,柳起舞有喜了,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秦老夫人心情有些激动,送走了郎中,在樱桃的搀扶下来到里屋。此时,柳起舞尚在睡眠中,秦老夫人看着她消瘦的脸颊,想着三月来,发生的是是非非,心中竟然生出丝愧疚。 平日里,柳起舞身子好,秦老夫人从未将她的身体状况放在心上,前段日子,柳起舞怀着身孕,意志消沉,她也没有来看看。如此想着秦老夫人的愧疚之心更甚,如果注意些,或许便能发现柳起舞的异样。 柳起舞的眉头皱了下,感觉到房内的气息,慢慢转醒。先是长长的睫毛眨了下,尔后慢慢睁开眼睛。 “……婆婆……”柳起舞睁开眼睛,便看到秦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她,长安坐在她的床边。柳起舞挣扎着想要给她起身行礼。 秦老夫人见状,赶紧走了过来,按下她,然后道:“阿舞,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这些虚礼不要也罢。” ------------ 第五十七章 女扮男装 不是一个人?柳起舞看了眼长安,有些反应不过来。 长安见她望了过来,点了点头,轻声道:“娘亲,你有喜了哦,三个月了。安儿有小弟弟了。” 柳起舞闻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尔后慢慢变为喜悦,最终,眼底竟然流出泪水。 秦老夫人见状,可不得了了,赶紧将手帕拿了出来,擦拭柳起舞脸上的泪水,满脸紧张道:“可不能哭,你哭,孩子能感觉的到。老身还想要个健康的孙子呢。” 柳起舞见秦老夫人如此,破涕为笑,“阿舞实在是太高兴了,忍不住……” 长安晓得自己不是柳起舞亲生的,所以她能够感受到柳起舞内心深处对孩子的渴望。正如现在,她能够深刻的感受到,成亲多年没有孩子,今朝突然得知有孩子了,心中的惊喜跟感动。长安替柳起舞高兴,发自内心的。 秦老夫人听到柳起舞如此说,心中晓得她近些年来的委屈,情不自禁道:“阿舞,老身这些年……” “婆婆,”柳起舞晓得她的意思,阻止她道:“咱们是一家人,以前、现在、往后,都是一家人。” “嗯。”秦老夫人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吩咐身后的樱桃道:“去找秦贵,从大厨房拨来几个做饭好的厨子,以后在小厨房,专为夫人跟小姐做饭。” “喏,”樱桃闻言,点头离开。 柳起舞道:“婆婆,其实不用的,阿舞没有那么娇贵。可以的。” 秦老夫人满脸不赞同,“现在你可不是一个人,身子沉了,咱们府中又不是穷,许多事情不需要你亲力亲为的,就让丫头婆子去做。” 柳起舞见秦老夫人满脸坚持的神色,晓得多说也是如此,只得点头称“喏。” 里屋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沉静。 许久,长安开口,对秦老夫人道:“祖母,听丫头们讲,爹爹跟沈姐姐的婚约被撤了……” 秦老夫人没想到长安这么小,便晓得这件事情,“嗯,这个女人太风骚,是卿儿写信求得皇上。皇上应允,将沈曼青许给了太子。” 柳起舞呆在安沁苑,一直没有外出,自是不晓得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只听到小青告知秦卿与沈曼青的婚约被撤销,其余的一概不知。 听到秦老夫人的话,柳起舞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皇上怎么又将沈小姐许给太子?”一女被许两次,按照吴国的俚语便是,太子穿了破鞋子。 长安自是晓得个中缘由,闻言,嘴角上扬。将外面各种传言都告知了柳起舞。秦老夫人亦是第一次听到,两人闻言,皆是听的瞠目结舌。 说道最后,长安喝了口水道:“这便是事情的全部。” 许久,柳起舞垂头没有说话,最后抬头询问道:“安儿,你怎知道外面的传言?” “呵呵,”长安本想打哈哈过去,可是晓得柳起舞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得不老实交代道:“是小青说的啦,上次小青外出买布匹,听外面人说的,然后告诉了我。” 秦老夫人闻言,诧异道:“库房里有许多布匹,还用买么?” 长安一愣,顽皮的眨了下眼,然后道:“呵――那里的布匹安儿不喜欢,安儿听说成衣坊的布匹新潮,托小青买了些,给祖母跟娘亲做衣服。” 见两人仍然一副将信将疑的神色,长安撒娇道:“难不成你们不喜欢我的礼物么?” 秦老夫人闻言,一把将长安搂了过来,捏了下她的俏鼻,满脸宠溺道:“原来老身的安儿这么孝顺!真乖!” 长安闻言,“咯咯――”的笑了起来。 柳起舞见一老一小闹腾,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一旁的玲珑道:“吩咐小厨房做上老夫人的饭菜,今儿个老夫人在咱们安沁苑用膳。” 翌日,柳起舞刚起床不久,正要洗漱打扮,突然一人悄悄在后面搂住她。柳起舞一向警觉,因为有丫鬟在身旁,便没怎么注意,没想到还有其他人。 “卿……”一转头,只见秦卿满脸柔情的望着自己,尚未来得及说话,嘴便被人堵住。 玲珑在一旁,见状,捂着嘴轻笑了声,然后慢慢退出,关上房门。 长长的吻袭来,柳起舞只觉胸腔憋闷的难受。最后,秦卿放开她,柳起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还是那么笨。”秦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等到气息顺了过来,柳起舞先是白了她一眼,然后轻捶了他一下,然后道:“你怎得回来了?” “娘给我飞鸽传书,得到消息,我便连夜赶来。”秦卿笑着道,突然眼睛灼灼的盯着柳起舞,语气极其温柔,“阿舞,娘说的可是真的?” 柳起舞面色娇羞的点了点头,“三个月了。” 秦卿听到她肯定的话,喜笑颜开,朝着柳起舞的嘴再次亲了下去。 突然门“砰――”的下被推开,只见长安的头出现在门口。 “非礼勿扰!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长安本想来看看柳起舞,只是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出儿童不宜的画面,小心肝蹦蹦的跳的同时,狠狠的看了眼偷笑的玲珑。 都怪这个丫头!居然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秦卿听到了长安的话,笑着对柳起舞道:“安儿越发鬼灵精了。这些话跟谁学的?” 柳起舞闻言,不满道:“你这不是变相责怪我教女无方么?” 秦卿笑着揉了下柳起舞柔顺的发丝,“娘子,为夫可不敢。” “呵呵――”柳起舞轻捶了下他,突然想到朝中长安所说的事情,询问道:“你可知晓最近朝中不是很太平?” 秦卿点了点头,不太平之一在于他在里面的掺合。前几日,他突然收到长安的飞鸽传信,里面的字迹很烂,秦卿勉强看完,才晓得沈曼青失贞于太子的事情。本来秦卿就对沈曼青无爱,得知以后,他快速求得皇上撤销婚约。这次倒是简单许多!皇上没怎么为难他,便答应了要求。 “本来是皇上传唤我。我将行礼什么都准备好了。接到娘亲的信,连行礼都忘记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秦卿憨憨的笑道。 柳起舞很无奈的看着秦卿道:“以后可不能这么鲁莽了!” 好事传千里!很快,整个秦府的人都晓得秦夫人又有了身孕,余杭城内,众多想嫁给骠骑大将军的女孩,恨得牙痒痒。自然,这里面包含了那位欲嫁秦卿而不得,最后失贞做太子小妾的沈曼青。 左相府,沈书恒根据青衣小厮与灵隐寺和尚的描述,将小乞丐跟书生的画像画了出来。沈书恒坐在梨花大案后,越看,越感觉,小乞丐跟书生是同一人。 心中突然灵光一现,难不成这人便是元凶? 想到此,沈书恒猛的从梨花大案后站了起来,朝着沈曼青的院子走了进去。 自打被秦卿退婚后,沈曼青吵过、闹过、自杀过,到了最后,犹如换了一个人般,整日躲在房中不出来。 左相虽然很焦急,可是又没有别的法子。这种事情,如果传了出去,被皇家知晓,还不知道会怎样。 “四妹,四妹――”沈书恒一副纨绔子弟的打扮,进了沈曼青的院子,大声嚷嚷道。 红英见沈书恒到来,行礼,“小姐在房中,大少爷可有什么事?” 沈书恒不理会红英,推开房门,屋内浓浓的酒气顿时袭来。走进去,只见沈曼青两眼无神的坐在木榻上,手里拿着一酒壶。见沈书恒进来,眼睛也不抬一下,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沈书恒十分精明,晓得沈曼青看不起自己,对自己爱理不理,不过他亦不生气,拿着画好的图像递到沈曼青的面前道:“四妹,看一下,这人你可认识?” 沈曼青看到画像的刹那,眉头一皱,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沈书恒仔细观察她的神色,见她如此,询问道:“四妹,可有什么不妥。” 沈曼青点了点头,“这两张画像,画的应该是一男子,我见过跟他长相相识的人,不过那人是一女子。” “女子?”沈书恒的声音猛的变大。 沈曼青点了点头道:“这男子长的跟秦府的丫鬟小青很相似。”说完,突然想到些什么,询问道:“今儿个,你拿画像来找我做什么?” 沈书恒道:“这人便是给你书信的人!” “轰――”沈曼青闻言,眼睛猛的睁大,眼底闪过丝不可置信的神色,原来真的不是秦卿在越自己,原来真是一陷阱。 连日来,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后悔自己失贞,可是又无能为力。 突然沈曼青的脸色很难看,她进入秦府后,小青屡次向她说些威胁的话,难不成这男子是小青的兄弟不成? 沈曼青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哪知沈书恒摇了摇头道:“小青是秦卿跟柳起舞在路上捡来的,父母双亡,没有任何亲人,不可能有兄弟。” 说完,两人皆陷入沉思。 如果这男子不是小青的兄弟,那……会不会是小青女扮男装呢? ------------ 第五十八章 质询小青 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震惊的神色。 沈书恒询问道:“你可了解小青?” 沈曼青摇了摇头道:“除了仅有的几次短暂接触,对她知之甚少。平日里,看起来,她是个很低调平和的丫头。不过她对秦长安特别的维护。” 沈书恒闻言,垂下头,仔细思索了会儿,询问沈曼青,“四妹,想不想报仇?” “……”沈曼青一时间有些反映不过来。 沈书恒嘴角上扬,眼中精光一现,说出的话,足够令沈曼青震惊,“既然秦卿无情,便别怪咱们无义!” “大哥,你可不能伤害他。”沈曼青虽然被秦卿抛弃,可是心中仍然难以割舍,犹豫了会,张口说道。 妇人之仁!沈书恒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站了起来,不再理会他,朝着左相的书房走去。 不知怎的,沈曼青突然感觉沈书恒现在的气势跟之前很不一样,犹如一只沉睡许久的老虎,静待猎物的出现。 左相已经在书房等着沈书恒,见他进来,开口直接询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沈书恒点了点头道:“爹,搬倒秦卿的好机会来了。” 左相闻言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书恒凑近他,一字一句道:“既然秦卿不能为我们所用,必定成为我们大事上的绊脚石,我们必须搬开他,不然后患无穷。” 左相闻言,额头皱起,思索了会儿道:“可有什么好法子?” 沈书恒将手上的两张画拿了出来,放在桌上,对左相道:“这其实是一个人,女扮男装,秦府的丫鬟小青。” 左相闻言,陷入沉思。 秦府,天气正热,秦卿让人将安沁苑的的小亭装饰一新。小亭的南面用上好的凉席遮挡下,里面四周放着长安冬日里让小青储存的冰块。小亭的石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新鲜水果。原本的石凳被搬走,换上的是从东洋传来的躺椅。 “可舒服些?”如此,秦卿仍担心柳起舞躺着不舒服。 原本柳起舞怀孕后,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知晓了,反应居然越发强烈了。口中毫无滋味,闻到油腻的东西,恶心干呕。按照柳起舞的话说,原本泼辣的很,没想到现在身子还越发金贵了。 “嗯,”柳起舞嘴角上扬,“可别太惯着我,时间长了,落下娇贵的脾性那还了得。” “呵呵,”长安将一棵葡萄剥好后,放入柳起舞的口中,“没关系,爹爹不在,安儿伺候您。” “老爷,夫人――”几人正兴高采烈的聊天,突然秦贵走了进来。 玲珑闻言,走出小亭道:“在这里――” 秦贵见状,朝着小亭的方向走了过来。 站定后,行了礼。秦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道:“可有什么事情?” 秦贵点了点头,“老夫人请两位过去。”说着看了眼小青,然后道:“带着青丫头。” 小青是长安的贴身丫鬟,一般情况下,老夫人不会使唤她。亭内众人闻言,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 “为何带着小青?难不成祖母想把她调离我身边不成?”长安护住小青,询问道。 秦贵摇了摇头道:“左相府来了人,非要见青丫头。”说着停顿了会儿,继续道:“还有几个大理寺的大人。” “……”长安闻言,诧异道:“大理寺的大人?我们家小青安安分分的,又没有杀人,他们来做什么?” “这个小的不知。”秦贵老实道。 秦卿心中亦是十分疑惑,想到最近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心中竟然有些不安,看了眼柳起舞,说道:“要不你在这里休息,我跟小青过去瞧瞧?” 柳起舞摇了摇头,在玲珑的搀扶下起身,“一起过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长安闻言,极力拥护,一行人跟着秦贵往正堂走去。 进了正堂,只见秦老夫人坐在首位,老夫人的下方,依次坐着几位陌生的男人。为首的那位男子,看起来有二十多岁,身着华丽的衣裳,打扮的珠光宝气。那眼神,那表情,不是左相府有名的纨绔子弟沈书恒,还能是谁。 他的下首,几个老者,表情甚是严肃,想来便是大理寺的几位大人。 “秦将军――”众人见秦卿到来,站起来寒暄。当然,沈书恒纹风不动,坐在椅子上,未起身。 秦卿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脸上挂着笑容,抱拳对众人道:“各位大人光临寒舍,秦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沈书恒闻言,摆出一副很臭屁的表情,“不用见谅,我们来这里,是来调查事情的。” 诸位大人晓得他的脾性,见他对秦卿如此无礼不说,还堂而皇之的宣称,脸上表情甚是难看,可是又因着左相的吩咐,敢怒不敢言。 长安最喜欢掺合,见沈书恒如此,心中有气,“呵呵――”一笑,挣开柳起舞的手,跑到他跟前,眼睛灼灼盯着他道:“这位打扮新潮花哨的公子,便是沈公子吧?令妹近日来可好?” 沈书恒没想到小孩子竟然公开挑衅自己,嘴角上扬,眼底闪过丝戏谑,“托秦将军的福,四妹近日很好。” “呵呵――”长安闻言,天真的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是托我爹的福哦?明明是太子为令妹带去的福分,沈公子如此说,将太子置于何种境地?是要掌嘴的哦。” 沈书恒没想到长安小小年纪,思绪竟然如此敏捷,原本还算清澈的眼神,瞬间变的幽深。 “胡闹!”柳起舞上前,将长安拉入怀中,对沈书恒道:“小女无礼,请沈公子莫怪。” 沈书恒从未见过沈曼青口中的柳起舞,此次见到只觉得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摆了摆手,算是对她的话的回应。 等到众人坐好,秦老夫人不悦道:“沈公子不是声称调查事情么?现在都在这里,调查吧。” 沈书恒闻言,从袖中掏出两张画像,然后看向小青,询问道:“这人是谁?” 看到画像的刹那,长安跟小青均是一愣。长安没想到千算万算,竟还是留了把柄在别人手中。如此想着看了沈书恒一眼,这人看似无害,或许没有那么简单。竟然能够画出画像来,着实不是一般的人物。 秦卿见状,看了眼画像,又看了眼小青,然后道:“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沈书恒嘴角勾起些讽刺,“这明明是你家丫鬟小青。” “……”众人闻言,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一是,不晓得沈书恒为何拿出两张男人的画像;二是,他怎么这么肯定那男人便是小青。 “血口喷人。”长安不悦道,“你个纨绔子弟,不但喜欢玩女人,现在竟然随便弄来一副画像,声称是我家丫鬟。说吧,想作甚?”话外之意,便是这沈书恒看上了小青,想找一由头,霸占她。 沈书恒没想到长安竟然如此,脸色变的异常难看,“这便是害我四妹的罪魁祸首。”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特别是秦卿,不自禁的看向长安跟小青,眼底满是疑问。 “呵呵……”长安闻言冷笑几声,然后道:“随便将我家丫鬟画的像个男子,便声称害了你家沈小姐,太冤枉人了吧?” 说着长安停顿了会,嘴角扬起嘲讽之色,“什么叫做害了你家沈小姐,难不成被太子宠幸是害了她?再说了,太子是个负责任的人,人都要娶回家了。作为她的胞兄,你却来秦府找我们的麻烦。说,你意欲何为?” 沈书恒没想到长安如此伶牙俐齿,几句话便牵扯到太子身上。见众位大理寺大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沈书恒悔的肠子都青了。 突然眼神阴鸷,没想到秦府还存在这么个小女孩!心突然一冷,难不成她才是幕后真凶?如此,沈书恒仔细打量起长安来,面容俊秀,鼻子高挺,一看便是一美人痞子。 长安见他打量自己,嘴角上扬,调笑道:“难不成现在沈公子看着画中人跟我长的相似?”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画中人,一看便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而长安才四岁,个子尚未发育,怎能可能是同一人?众人听到她的话,纷纷笑了起来。 秦卿闻言,将长安搂入怀中,亲昵的捏了下她的俏鼻,宠溺道:“调皮!”柳起舞亦是满脸温柔的看着长安。 自打看到画像的刹那,小青一直低垂着头,想着事情。沈书恒不想跟孩子一般见识,将目光转向小青,询问道:“你可知罪?” 小青突然抬起头来,眼眶中满是泪水,“阿兄――” 众人闻言,皆愣住。 小青看向沈书恒,满脸期待的询问道:“沈公子,这人您是在哪看到的?长的跟小青失散多年的兄长一模一样。”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口中一直絮絮叨叨念,“阿兄……” 小青的话,众人听的一愣一愣的,特别是沈书恒,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开口说。 倒是一旁的大理寺卿王大人,有些看不过去,安慰道:“姑娘,莫急,慢点说。” 小青将自己凄惨的遭遇讲了出来。众位大人闻言,一阵唏嘘,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悲惨的故事,看向小青的眼光满是同情。 ------------ 第五十九章 进宫面圣 沈书恒没想到一时没有准备好,竟然出现这种结果,质问道:“不要再装了,说,到底是不是你?” 小青眼底满是泪水,表情有些凄惨,“沈公子,你无缘无故找来我阿兄的画像,口口声声说那人便是小青。难不成吴国没有王法了?由着你胆大妄为!” 诸位大人亦觉得沈书恒做的有点过。 大理寺卿王大人道:“沈公子,小青姑娘说的在理,无缘无故,拿张画像来找人家着实不好。做什么事情都是需要证据的。” 沈书恒心中有气,可是事到如今,他没有人证物证,着实不能让那叫小青的丫头承认。如此想着,沈书恒起身道:“既然如此,告辞。” 众大人闻言纷纷起身,向秦卿跟秦老夫人告辞。 哪知,长安竟然伸手拉住他们,蛮横道:“我秦府岂是菜市场,你们来了以后,乱指责一通,尔后离开。幸亏今儿个我爹爹在家。如果平时,我爹爹不在家,留我们一群弱小在,传出去,谁都可以来我秦府胡闹。这责任你们担不担得起呢?” 众大人没想到长安年纪轻轻,竟然十分蛮横泼辣,又因着她说的在理,你看我,我看你,不晓得该如何解决。 长安仗着自己是孩子,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对小青道:“小青,去拿纸跟笔来。” 诸位见状,面面相觑。秦老夫人几人亦不打断她,由着她闹腾。 很快,小青将笔墨纸砚拿来。 长安命她铺在桌上,然后对诸位大人道:“立下字据,以后如果没啥事情,不要来叨扰我秦府。”那气势犹如一国之主,在指点江山。 诸位大人直到此刻才晓得长安的真实用意。 大理寺中丞张大人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拱手对秦卿道:“果然巾帼不让须眉,令爱颇有些当年秦夫人的作风。” 柳起舞没想到张大人提到自己,嘴角扬起含蓄的笑容。 张大人伸出手掌,对王大人道:“王大人,您先请吧。” 王大人嘴角上扬,满眼赞赏的看了眼长安,在白纸上签下承诺,接着众大人纷纷签下承诺。 众人只剩下沈书恒一人没有签。 长安也不勉强他,嘴角扬起天真的笑容,“沈公子不签也可以,只不过下次来秦府,若没有足够的证据……”说着停顿一会儿,“秦长安年纪虽小,可不是吃素的哦。” 诸位大人只当长安年纪小,调皮胡闹,只不过,沈书恒却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眼底笑意深邃,沈书恒拱手道:“还望沈小姐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长安钻在秦卿怀中,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等到众人离开后,秦卿见秦老夫人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嘱咐她多注意休息,然后带着长安跟柳起舞回了安沁苑。 长安回了安沁苑,便躲回房中。 “小青,你可留什么把柄在沈曼青手中?”长安关上门,焦急的询问道。 小青垂头仔细想了会儿道:“没有。” 长安闻言松了口气,拍了下小青的肩膀道:“今儿个表现不错。只要咱们紧咬着不说,谁都不会知晓。” 小青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 秦卿诧异于长安的急切,搀扶着柳起舞回正屋后,扶着她坐在木榻上,然后询问柳起舞道:“安儿近段时间可有什么异样?” 柳起舞仔细想了会儿道:“没有,只不过比平日里爱学习了些,总是躲在书房看书或者练字。” 秦卿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阿舞,无风不起浪,我总感觉这沈书恒拿的画像真的是小青。” 柳起舞沉默了会儿,想到小青以前对自己的介绍,说道:“直到现在,我才晓得原来小青居然有兄长。”说着停顿了会儿,“不对呀,上次去灵隐寺,她说她只有一个弟弟的。” 秦卿闻言一愣,然后道:“难不成这次沈曼青失贞跟小青有关?” 柳起舞亦陷入沉思,最后摇了摇头,“小青性子沉稳,如果没有人吩咐,她是不会去做的。”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小青平日里跟长安在一起,很有可能是长安怕沈曼青进门,吩咐小青去做的。 当然这些话,柳起舞没告知秦卿,秦卿也想到了。 “安儿?”秦卿犹豫了会儿,“不太可能!她年纪太小……”说着秦卿亦摇了摇头,感觉说不下去了。长安早慧,心思比同龄孩子多。单看她伶牙俐齿,便晓得她内心严谨。 不知怎的,柳起舞突然想到在灵隐寺中,老住持对她讲的话,或许她应该早点将长安送去昆仑山,如此才能化解煞气。只不过,想到长安年纪才四岁,柳起舞又摇了摇头,算了吧,再过段时间,她还太小,无法照顾自己。 许久,柳起舞抬起头来,“无论是不是安儿做的,咱们都要做好坏的打算。看沈书恒的样子,他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柳起舞的话。 左相府,自打沈书恒回去后,气便不打一处来。往日,一向是他伶牙俐齿的击退别人,从未有别人占了他的便宜。现在呢,竟然一小女孩将他恶心了一顿。 突然沈书恒的眼神转厉,这秦长安,小小年纪,不容小觑。 “书恒,可有什么收获?”左相见儿子自打归来后,脸色十分不郁,开口询问道。 “儿子遇到对手了――”沈书恒咬牙切齿道。 左相从未见过儿子如此,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你还能遇到对手?扮猪吃老虎不是你的强项么?” 沈书恒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咳嗽了一声,然后道:“哪有这么夸赞自己的儿子的?!” 说完,脸色变的异常严肃,“现如今,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爹,咱们需要尽快找到证据。” 左相转身看向身后的山水画,“书恒,难不成秦卿没有一点利用的价值么?或许他真的能为我所用呢。” “不可能!”沈书恒断然道,“除非皇上……” 后面的话,未说出,左相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咱们就要这么做。你继续找证据,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又过了几日,皇上突然传召秦卿。几经询问徐公公,结果什么都没有问出。柳起舞有些担心的望着秦卿。秦卿却满脸的不在意。 进了宫,在去正殿的路上,徐公公突然提醒道:“秦将军,现今皇上正在气头上,要顺着他。” 秦卿道谢后,进了正殿,只见皇上坐在上方,下面站着太子、左相,还有几个大理寺跟刑部的大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卿一边喊着,一边撩起衣袍跪在地上。 吴皇看了眼秦卿,尔后道:“秦爱卿平身――” “谢万岁――”秦卿起身,眼角瞥了眼左相,心中了然。 “秦爱卿,朕听沈爱卿说,太子跟沈小姐之间的事情,有你家丫鬟在里面作梗。”吴皇慢条斯理的说道,眼睛直直盯着秦卿的脸。 秦卿笑了声,反问道:“皇上可信?” 吴皇没想到秦卿会如此问,继续道:“朕相信证据。”说着看向左相,然后道:“沈大人,将您的证据呈上来,让秦将军看看。” 左相点了点头,将画像跟小和尚的口供、沈府小厮的口供,外加画舫老鸨的口供拿了出来。 秦卿看完,笑了笑,“不足为据!” “哦?”吴皇眼睛眯起,询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 秦卿道:“沈小姐与太子……那天,青丫头一直呆在安沁苑,我秦府内的丫鬟婆子均可证明。” 中间的话,秦卿虽没有明说,可是诸位都是明白人。特别是立于一旁的太子,脸色甚是难堪。想来也是,本想着去寻欢作乐一番,哪知找的婊子竟然是左相的庶女。这个责任,无论他是否想负,都必须负。因为他爹是皇上,他爹必须安抚下面的大人们。 该死!如此想着,太子抬头望向秦卿,如若真跟他有关,他不会放过秦卿,骠骑大将军又能如何?! 吴皇看向大理寺中丞道:“这案件交由大理寺中丞张大人,望张大人还各位一个清白。” “喏。”张大人垂头道,“微臣一定会不辱吾皇的重托,快速审结此案,还各位一个公道。” 左相闻言,嘴角上扬,他并未让皇上完全相信,他只是想让皇上对秦卿产生怀疑。哼哼!这下皇上的心中开始对秦卿有所防备了。 回了秦府,秦卿的表情异常深沉。 柳起舞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询问道:“卿哥,你没事吧?” 秦卿看了眼依偎在柳起舞身边的长安,然后漫不经意的说道:“事情越来越坏了……” 长安闻言诧异的很,“爹爹,给我们说说,我们给你出出主意。” 秦卿有些复杂的看了长安一眼,看了眼周围的几个丫鬟,然后道:“你们先下去。” 丫鬟们闻言,纷纷离开,将门带了过去。 “左相告到皇上那里去了。”秦卿道。 长安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告到皇上那里去又如何,他们没有证据,根本不能将小青怎么样,再说了,长的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拿着张破画像就说是小青,这也忒寒碜了点。 “如何?”柳起舞关心的问道。 ------------ 第六十章 吴皇的阴谋 秦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实话跟你们说,这件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长安闻言,眼睛猛的睁开,直直盯着秦卿的脸。 之前,柳起舞一直听到秦卿说,让自己相信他。现在秦卿如此说,柳起舞扶着椅子坐直身子,看着他。 秦卿停顿了会儿,道:“其实所谓赐婚,都是假的,做出来让别人看的。” “……”长安没想到会如此,眼睛猛的睁大,假的?怎么可能?圣旨还在祖母那里,黑字黄绸,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柳起舞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如果是假的,难不成这段时间要死要活的,都是白操心了。 见两人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秦卿将得知赐婚之后他立刻去找皇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秦卿得知赐婚后,去皇宫找吴皇。吴皇早就料到他会来,吩咐徐公公在宫殿外等着。吴皇先是听了秦卿的陈述,尔后拒绝了秦卿要求撤回圣旨的要求。 “皇上,臣心中只有阿舞一人,如若皇上坚持,那微臣只好以死明鉴。”说着秦卿便要起身朝着大殿内的石柱上撞去。 “慢!”吴皇见状,叹了口气,然后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么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秦卿闻言,停止动作,面带疑惑的望着吴皇。 吴皇叹了口气道:“咱们朝堂内的形势,朕不说,你亦明白。现在左右相把持朝政,朝堂内外皆他们的党羽。”说着吴皇停顿了会儿,继续道:“朕想让你帮朕查出他们的党羽,继而铲除,还朝堂一片清明。” 秦卿闻言,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吴皇继续道:“如若成功,你跟沈曼青的婚约便不作数。” 直到此刻,秦卿才晓得吴皇之所以答应左相赐婚的原因。别无它法,为了柳起舞,秦卿只得点头称“喏”。 长安听完秦卿所讲,脸上出现沉思的神色。许久,长安抬起头,对秦卿道:“不对,爹爹,为何皇上下旨要这月十五成亲呢?” 秦卿闻言,脸上神色突然变的很臭,牙齿紧咬,“他想让太子去军营辅助我,我不愿意而已。” 原来如此!直到此刻,长安才真正将这件事情看清。 现如今,吴皇势力单薄,只得借助秦卿的力量,削弱左右相。所以,即便是秦卿不能满足于他,他亦不想铲除秦卿,而是抓住秦卿的软肋,逼他就范。 这样看来她将秦卿从这深渊中解救了出来…… 不对!长安突然心惊,如此,无论是否有证据在,吴皇都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向秦卿。 如此想着,长安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看向秦卿道:“爹爹,现在不要紧吧?” 秦卿摇了摇头。恐怕如今,自己便是跳入黄河亦洗不清了。吴皇一向多疑,恐怕他心中已经认定了整件事情是自己做的。 柳起舞有些担忧的望着秦卿,“可有什么破解的法子?” 秦卿摇了摇头,“如今只有静观其变。” 回了东厢房,长安心中有事,时不时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空,对小青爱理不理。 小青在她身旁转了许久,也没有看到长安将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许久,小青有些忍不住,神色担忧的询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把柄留下?”之前,秦卿将丫鬟们都从正房中赶了出来,说不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呢。 长安摇了摇头,亦不否认道:“小青,如今事情更加复杂了……”说着长安闭上嘴巴,“你不明白,让我仔细想想。” 小青见她如此,心中虽有疑惑,却不多问,将水果放在她的面前。 长安再次望向窗外,听秦卿的意思,现如今,左相已经告到吴皇处,吴皇已经晓得小青的画像了。虽然他们没有把柄,可是以后审问的话,肯定是要询问小青的。她了解小青,小青肯定不会将这些事情捅了出去,只不过,她有点担忧小青吃苦头。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秦府来了两个侍卫,自称是大理寺中丞审案,来传唤嫌疑人小青。 早在昨日,长安便将大体的事情告知小青,今儿个侍卫来,小青心底早就有了准备。只不过,秦卿跟柳起舞没有任何准备,特别是秦卿,没想到一向办事拖拉的大理寺居然开始“提高”办事效率了。 “走吧。”小青不多问,漫不经心看了眼长安,对侍卫道。 虽然小青表面平静,长安却怕她害怕,毕竟这件事情,小青充其量是个帮凶而已。她是主谋! 拦住正要离开的侍卫,长安拉着小青的手道:“小青莫怕,我跟你一起去。” 侍卫闻言,脸上神色十分为难,有些抱歉的对长安道:“秦小姐,大人只传唤小青一人。” 长安求救般看向秦卿,秦卿无奈上前,拉住长安的手道:“咱们旁听去。”说着转身对两个侍卫道:“两位兄弟,你们先请——” 两侍卫没想到本国的骠骑大将军不但年纪轻轻,而且恭敬有礼,拱手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行人朝着余杭府衙走去。来到府衙,只见,大理寺中丞张大人坐在首位,一旁的位子上坐着平日里甚少出现在此处的左相。下方,跪着几个人,因为匆忙,长安未来的及看清,便被秦卿抱着坐在左相的对面。 小青被两侍卫押着走上前来,不等侍卫们吩咐,主动跪在地上,表现的十分识大体。 “堂下所跪何人?”张大人询问道。 长安闻言,撇了下嘴,前几日明明刚看到,这张大人也忒啰嗦了。又不是不认识! 小青原本垂着的头抬了起来,“奴婢小青拜见张大人——” 张大人点了点头,看向堂下跪的其它人,然后道:“你们看看这小青可否是那天送信的人?” 直到此刻,长安才抬头看向下面。如果没有猜错,看那装扮,便晓得,堂下跪的,既有沈府的小厮,亦有画舫的老鸨,就连灵隐寺的和尚也跪在下面。仔细看来那和尚蛮眼熟的,长安突然恍然大悟,不是慧净还能是谁? 小青听到张大人的话,抬起头来,任由他们看去。 小厮连看都没有看小青一眼,先是看向左相,然后使劲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她!送信的人就是她!” 长安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讽刺,这小厮果真不愧为沈府的奴才,找他的人明明是个乞丐,他连看都没有看,便使劲点头。 小青闻言,一副淡然的神色,眼睑垂下,遮住眸中的神色。 画舫老鸨仔细瞅了眼小青,手帕一摇,劣质香粉味顿时传来。长安实在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画舫老鸨摇了摇头,“不是她。我十三娘混迹江湖二十几年,如果连男人跟女人分不清楚,那岂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说着朝张大人眨了下眼,满脸妩媚道:“这男人,我十三娘就是闭上眼睛,也能闻的到。” 张大人闻言不语,沉默会儿,看向慧净道:“小师父,您可否见过这位女子?” 慧净闻言,仔细盯着小青看了良久,然后道:“这位女施主跟送信的男施主在容貌上确实有相似之处……” 慧净的话尚未说完,左相打断他的话,急急道:“张大人,您如何看?” “这……”张大人看了眼左相,又看了眼秦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长安嘴角扬起笑容,看样子,这张大人着实为难的很。 长安给小青使了眼色,小青先是跪在地上叩头,然后淡淡道:“启禀大人,小青有一失散多年的兄长,他们所见之人会不会是小青的兄长?”说着眼角使劲挤出些泪水,一脸的感伤之色。 “大胆奴才,竟敢妖言惑众!”左相听到小青如此说,有些气急败坏道,“如果真是你的兄长所为,也是你唆使的。” 秦卿见他如此,十分不满,“沈大人,皇上英明,将案件交由张大人审理。您这样无视审理纪律,任意干扰张大人审判,有点不妥吧?” 左相闻言,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小青不理会两人间的交流,继续道:“虽然他们所讲之人,极有可能是奴婢的兄长,但是左相口中所讲的信又何在?人可不能信口雌黄。随便编一理由,便抓奴婢的哥哥坐牢。” 张大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左相道:“大人,您看?” 左相根本拿不出什么证据,因为沈曼青口中所讲的秦卿的信,他一个字都没有看到过。只不过,这个时刻,他又不能落入别人口实。 如此想着,左相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刹那,长安跟小青的脸变了颜色,不过只是瞬间,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这……不可能!长安眼睑垂下,遮住眸中的情绪。她明明在信的最后写上“看后烧掉”四个大字。按照沈曼青对秦卿的痴迷程度,怎会不听他的呢?难不成沈曼青想留着秦卿的字作纪念? 长安额头轻蹙,不太可能! 虽然如此想,长安仍然很担心,漫不经心的看了小青一眼,然后从秦卿怀中挣扎开,无视众人,蹦蹦跳跳的跑到左相处,趁他不在意一把将他手中的信夺了过来。 ------------ 第二卷 ------------ 第六十一章 无字天书 左相没想到长安会如此大胆,先是一愣,顾不得其它,跟长安抢信。左相乃一中老年男子,身体重度肥胖,哪能赶上小孩子步伐矫捷,一时间落了下风。 由此,府衙内,呈现出你追我赶的景象。因着张大人官衔不及左相,嘴张了下,想说什么,最后只能眼睛睁的溜圆,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在场诸人,包括证人都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场景,嘴微张,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长安仗着年纪小,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一边躲着,一边打开信,刹那间嘴角上扬。 长安停了下来,将信交给张大人,尔后“呵呵――”一笑,“左相的无字天书,长安看不懂,张大人,您学识渊博,帮忙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左相的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眼神阴鸷的盯着长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无字天书?秦卿跟柳起舞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的疑惑。 张大人拿着信看了眼,然后有点尴尬的望着左相,然后道:“沈大人,这……你这信是不是拿错了?上面没有一个字……” 原来如此,小青心中的大石落下,想到之前长安无理取闹的样子,眼底产生丝笑意。她能够想象出,如果那封信真是长安写的,长安会如何发疯般毁掉它。 左相不回答张大人的话,反倒神色不郁的看着长安,质问道:“为何这么紧张的抢本相手中的信?” 长安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双手拍了下,丝毫不掩饰般,“我只是想看看到底写了什么。”说完,天真的看向张大人,嘴巴撅起说道:“别看安儿年纪小,可是认识好多字的哦。” 张大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她,最后摇了摇头。 左相却不饶恕她,无视她的撒娇卖萌,质问道:“说,你到底有何图谋?难不成你是主谋?” 长安闻言一怔,没想到这左相还挺有见识。不过,呵呵,她死活不承认! 秦卿有点看不过去,将长安抱在怀中,面无表情道:“沈大人,你觉得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怎么成为主谋?没有证据,话可不能乱讲。”说着停顿了会,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沈大人,为定一个丫鬟的罪名,果真是兴师动众,居然连‘无字天书’都拿了出来。” 左相闻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特别是“无字天书”四个字,他听后,恨不得钻入缝里。 “哼!如果她不是主谋。那主谋便是你!”左相口气生硬道。 秦卿脸色瞬间拉下,眼神转厉,“沈大人,还是那句话,饭可以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本将军是主谋,那便要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只能是污蔑。” 场面一时间变的剑拔弩张,两人皆怒目而视。 “咳咳,”张大人咳嗽了声,然后对左相道:“沈大人,这信?” 左相一口咬定道:“本相拿错了,信在书房中。” 长安闻言,嘴角扬起,办事谨慎如左相,怎么会犯这样错误,放在书房中?呵呵,骗鬼呢! 张大人想了会儿道,“可否命人取来?” 左相转开话题道,“张大人,你没觉得秦小姐很可疑么?本相刚将信拿出,她便抢了去。想要毁灭证据。” “呵呵――”张大人尴尬的笑了声。 说实在的他到没有看出秦长安可疑,他现在觉得左相很可疑,处处针对秦家。不就是女儿不贞,跟太子勾搭到一起,人家秦卿不愿意退婚了么,至于这么揪着人家不放么? 左相这句话,虽然说在了点上,可是现如今,张大人早不信他,因为在他心中长安就是一孩子,孩子的行为没有什么常理可言。 咳嗽一声,张大人慢条斯理道:“鉴于左相大人没有证据,那本官宣布,画像之人非秦府丫鬟小青……” “砰――”张大人的话尚未来的及说完,左相猛的起身,身后的椅子因为惯性,歪倒在地上,左相一甩袖子,愤怒的离开府衙。 张大人没想到他会如此气愤,瞠目结舌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无奈的神色。 秦卿有些尴尬的看了张大人一眼,“抱歉,张大人,为您添麻烦了。” 张大人摇了摇头道:“无妨无妨。”说罢,灰头土脸的退堂离开。 因不是寻常的审案,没有那么多程序。等到退堂后,众人纷纷离开。 长安从秦卿身下挣扎着下来,来到小和尚跟前,上下打量了他,然后道:“小秃驴,你还认识我么?” 慧净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双手合十,慧净使劲将愤怒压下,面色慈善的对长安道:“小施主,别来无恙。” 柳起舞听到长安不敬的话,作势打了她屁股一下,然后对慧净道:“小师父,莫要气,安儿调皮,跟您开玩笑的。” 慧净双手合十道了声:“施主言重了。” 柳起舞沉默了会儿,询问道:“住持可还好?” 慧净没想到她会问起师父,脸上满是诧异之色,尔后点了头道:“回女施主的话,师父现在不在寺内,云游四海去了。” 柳起舞闻言,脸上出现一丝吃惊,不过瞬间消失,冲着慧净点了点头,轻声道:“本想谢谢他的,哪知他竟然不在。” 柳起舞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真诚的神色。 那段日子,她心中烦躁的很,住持告诉她“只要能守住本心,女施主所求自是能够应的”,她听了他的话,守好本心,等待着。果然,秦卿最终还是她的,非但如此,柳起舞摸了下肚子,她的肚子里还有一流着两人共同血脉的孩子。 长安听到柳起舞如此说,平静下来,想到老和尚对柳起舞的话,有些赞赏的点了点头。虽说可能有些幸运的成分在,但是老和尚这安慰人的法子还是蛮好的。 “师父心怀宽广,四海为家,如果有缘,肯定能够相见。”慧净道。 柳起舞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看了眼冷清的四周,询问道:“小师父怎么来的?需不需要找马车送您回去?” 慧净淡淡道:“谢施主好意,贫僧徒步便可。”说着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慢慢走开。 秦卿晓得柳起舞曾去灵隐寺拜佛求签,晓得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过柳起舞没说,他亦不方便询问什么,几人离开府衙,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情算是过一段落,不知怎的,长安的心底,非但没有一丝放松,反而浓浓的不安,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心底沉沉的。 又过了几天,小青从院外走进书房,见长安在看书,将水果放在梨花大案上,然后立于桌前。 长安感觉到两束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许久,抬起头,询问道:“小青,你在这站着,我看书总是心神不宁的,可有什么事情?” 小青张了下嘴,然后道:“小姐,您可晓得现在外面都在传呢。” “传什么?”长安有些诧异的询问道。 前段时间坊间一直充斥着沈曼青跟太子春花秋月的故事,难不成,现如今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小青嘴巴撅起道:“说是您派人绑了沈小姐,将沈小姐卖入妓院,然后才发生后来的事情的。” 长安闻言,一愣,然后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传的还蛮正确。”心中却有些纳闷,这到底是谁传出的?意欲何为? 小青一怔,尔后跺了下脚,严肃的说道:“小姐,奴婢没跟你开玩笑。” 长安叹了口气,“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小青没想到她居然是这种态度,询问道:“您不怕么?万一皇上问起来怎么办?” 长安笑着道:“小青,本小姐才四岁。说出去谁信呀!也就是传一阵子,过段时日,有了新的新闻,那些无聊的传言,便消失了。” 小青觉得长安说的蛮有道理,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本以为流言会消失,哪知过了几日,竟然有越传越汹涌的迹象。最后,竟然将柳起舞传了进去。大体意思是,秦小姐才四岁,肯定是有人指使,指使的人肯定就是柳起舞。 长安最受不了的便是别人编排柳起舞,于是命小青暗中查探,到底是谁散发的谣言。 这不,谣言尚未查出,宫里便来了人。太监总管徐公公来秦府传达皇上的意思。 秦老夫人将徐公公让到主位坐下,然后赶紧吩咐樱桃去安沁苑将秦卿等人叫来。 这几日,吴皇借着大理寺中丞张大人查案之际,趁机让秦卿留在家中,军营中的一切事务,交由副将打理。算是暂时收回了秦卿手中的军权。秦卿乐的在家陪着怀孕的柳起舞与才四岁的长安,日子过得倒是舒心的很。 只是没想到,这段日子,皇上亦不想让他过得安宁。 樱桃将徐公公来府中的消息告知了秦卿。长安正在一旁,想到这些日子外面传的流言,心中不安再次升起。 “我陪你去――”柳起舞听到樱桃的报告,对秦卿说道。 长安心中担忧,亦缠了上来,“安儿也要去。” ------------ 第六十二章 魏周之女 秦卿叹了口气,有其母必有其女,“好吧,一起去正堂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段时间以来,皇上将他晾起来,他心中亦是有数的。虽然他不太在意一官半职,但是徐公公突然到访,让他心中有些忐忑。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特别是现如今朝堂之上,风起云涌之时,谁都有可能随时丢了性命。 一行人来到正堂,只见徐公公正跟秦老夫人热略的聊天。见几人进来,徐公公笑着起身迎了上去,跟秦卿寒暄一番。 等到坐定,秦卿询问道:“徐公公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嗯,”徐公公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折子交给秦卿道:“皇上让杂家将这个交给你,先看看吧。” 这不是奏折么?秦卿眉头皱了下,接过折子看了起来,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发厉害,最后双手一合,将奏折扔在桌上,满脸愤怒道:“一派胡言,都是一派胡言!” 说着,手运起内力,猛地伸出,外面院中一人粗的树刹那间拦腰折断。徐公公脸色顿时变黑,眼底竟然有些胆怯,身子哆嗦起来。 柳起舞从未见过秦卿生这么大的气,将桌上的奏折拿了起来,看到里面内容的同时,额头亦轻蹙起。长安想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想着往柳起舞身上爬,可是看了眼她微凸的腹部,只能选择放弃。 秦老夫人有些担心的望着秦卿,因着不知道什么事情,只能在一旁看着。想开口询问,又因着有外人在,害怕别人说道,只得闭着嘴巴。 “皇上如何说?”秦卿声音深沉的问道,眼底的眸色幽深。 “呵呵”,徐公公腆着脸笑了起来,声音异常和蔼道:“回将军,皇上未曾答复左相什么,只是让您明日进宫一趟。” 秦卿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他的话。如此,看来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秦卿漫不经心将折子放在衣袖中,然后询问道:“徐公公,可还有其他事情?” 徐公公看了眼院内拦腰折断的大树,笑容有些勉强,“杂家没有了。” 秦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吩咐小青道:“青丫头,送客。” 徐公公闻言,赶紧从主位上站了起来,辞别了众人后,飞快往外走,小青跟在他身后,竟然赶不上他的脚步。 长安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想问,因着秦老夫人在,又怕秦卿责备她。 等到徐公公离开,秦老夫人询问道:“卿儿,可是有什么麻烦的事情?” 秦卿摇了摇头,然后对秦老夫人道:“没有,都是些军营的琐事,娘亲不要担忧孩儿,只要您老能保重身体,一切都安好。” 秦老夫人晓得他不想让自己担心,点了点头,“明日进宫后,仔细跟皇上说说。许久没见你去军营了,难不成皇上不用你了?” 秦卿没想到老夫人虽然之前不曾问他什么,可是心底居然明白的很。听到她的话,秦卿点头称“喏。” 说完后,秦老夫人又对柳起舞道:“阿舞现在身子越发重了些,吩咐小厨房多做些有营养的饭菜。还有,夏日炎炎,多吃些新鲜的水果。” 柳起舞没想到秦老夫人还想着自己,脸上满是感激之色,嘴微张了下,点头称“喏。” 秦老夫人说完后,先是拍了下柳起舞的手,然后亲切的揉了下长安的头发,在樱桃的搀扶下离开正堂。 等到秦老夫人走后,秦卿抱起长安,牵着柳起舞回安沁苑。路上,两人皆是忧思重重,没有任何交流。 长安本来指望着从两人的只言片语中,探出些什么消息,哪知竟然什么都没有探到,心中失望至极。 回了安沁苑,秦卿吩咐小青打发长安去东厢房休息,他则跟柳起舞回了正房。 将丫头们打发出去后,秦卿面无表情的坐在木榻上,一动不动。柳起舞亦是满脸忧色,心情甚是沉重。 “卿哥,咱们该怎么办?”柳起舞打破沉默道:“现今,左相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然向皇上告密称长安是阿妹的孩子……” 柳起舞话尚未说完,秦卿将奏折拿了出来,扔在小几上,眼神幽深,“他没有证据!” 便是知晓又能如何,长安非他们亲生的,没几人知晓。即使猜到又能如何,长安的相貌跟阿舞跟相似,虽然眉眼中的英气跟那人很像,可是其余地方却是遗传了柳蹁跹的好样貌。 柳起舞满脸忧色,“虽说没有证据,可是三人成虎呀,如果传了开来……” “那……我秦卿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跟那老狐狸斗到底!”秦卿眼神如刀,一字一句道。 柳起舞闻言,满脸震惊的望着秦卿,不过心底仍然十分担心。折子上的内容,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想来,长安非她所生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这左相到底从哪儿得知的呢?难不成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知情人活着? 不对!他们是在河中看到了承载长安的小筏子,当时周围空无一人! 突然,柳起舞想到之前在灵隐寺中住持问她的那些话,心头一震,难不成是那老和尚说漏了嘴。想到此,柳起舞又摇了摇头,不可能!那老和尚虽晓得长安非她亲生,可是他并不知道长安的亲生父母是谁。 哎!柳起舞叹了口气,本以为秦卿跟沈曼青的婚约解除,他们的生活会走上正轨,哪知,现如今,事情越发的不受控制起来。 自打,婚约解除后,先是小青卷入其中,后皇上又借着其它的名头,暂时不让秦卿统领吴军。现如今,左相居然又拿着长安的事情做文章。 虽说左相只是信口雌黄,可是却在他们的心头上剜下深深一刀。 “明儿个,去了皇宫,皇上问起来,你怎么说?”柳起舞满脸担忧的继续询问道。 秦卿上前将柳起舞抱在怀中,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伸手抚摸着她的肚子道,“阿舞,这些事情不要多想,一切都有我呢。放心,我不会让咱们长安受一点委屈。” 柳起舞闻言,点了点头,轻轻依偎在他怀中。在柳起舞看不到的地方,秦卿额头紧蹙,嘴唇紧抿,眸底一片幽深。 因是炎炎夏日,房屋内闷热的很,吃完晚饭,一家人呆在亭中乘凉。 长安早就见秦卿将折子放在袖中,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看上面的内容。如今见秦卿换下早上的衣服,感觉是个好机会,心中大悦。 “娘亲,安儿有东西忘在正房里。”长安眼珠一转,对柳起舞说道。 柳起舞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小青,“青丫头,帮……” “哪能麻烦别人。”柳起舞尚未说完,长安打断她的话,“天这么热,小青跟我一天了,也该休息下。没事,我去拿就好。” 说着,未等柳起舞反应,长安跑离了亭子。 毕竟是跟了长安许久,小青晓得她的意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在亭子里候着。 柳起舞一愣,跟秦卿对视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眼底看出无奈的神色。 长安快速进入正房,然后关上房门。跑到里屋找了起来,秦卿换下的袍子就在衣架上,长安拿起来,搜索了一番,未能发现什么东西,然后橱子、柜子,如风卷残云般,一阵好找。可是直到长安找的满头大汗,却未能发现什么。 难不成还在爹爹身上?如此想着,长安有些泄气。以往的时候,柳起舞跟秦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对着她说,对她一点防备都没有。不过如今,却是不同,他们竟然背着她,偷偷商量对策。 找了许久,没有找到,长安走出里屋,无奈的坐在木榻上。只是刹那,眼睛发光,直直盯着小几上的折子。 有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长安找了许久的东西,竟然被秦卿扔在小几上,而且位置这么明显,该死的是,她竟然没有发现。 长安欣喜若狂,透过窗子,见亭中仍然灯火通明,宝贝般的将折子握在手中,然后赶紧打开折子。 只是看了一会儿,长安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自打重生后,她便晓得自己不是柳起舞亲生的。一直以来,因着有柳起舞的宠爱,她只在重生初想过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往后的日子本想将这些忘记,哪知她竟然还是看到了关于自己身世的东西。 “魏周之女”四个字刺痛了她的眼睛,然后萦绕在她的内心深处,丝丝扰扰,想甩都甩不掉。 魏周,大魏最后一位皇帝,卒于大魏元统三年。原来……她的父亲是大魏最后一位皇帝,她的母亲便是史书中传的那位祸国殃民的柳妃――柳蹁跹。 泪水情不自禁从长安眼中流出,怪不得重生前,秦卿跟柳起舞极力反对自己跟仲康成亲。原因就在于此,他们晓得仲家是她的仇人,心口慢慢被酸涩充斥,她怎能跟仇人成亲?手放在心窝处,他们是看到自己甚是爱仲康,这才由着她的吧? ------------ 第六十三章 誓要报仇 心骤然一痛,前世,仲康害她含恨而死,今生,仲齐灭她国家,杀她亲生父母。他们是她的仇人!长安的眼神骤然间满是阴鸷,原本清澈的眸子幽深不见底。 仲齐!你乃我秦长安的仇人!便是拼尽这条命,我也要报那血海深仇! 捏着折子的手,满是汗水,长安按捺着性子继续往下看。突然想起秦卿看到折子时说的话,“一派胡言,都是一派胡言!”长安陷入了矛盾中。 难不成这折子上的内容是左相杜撰的?仔细观察柳起舞的表情,以她对柳起舞跟秦卿的了解,应该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们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让她知晓任何事情。 如今,她应该怎么办?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阿妹”两个字出现在她脑中。很久之前,长安一直在柳起舞口中听到她念叨“阿妹”,本来她一直在想“阿妹”是谁,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柳起舞口中的“阿妹”,不是别人,应该是柳蹁跹,她的生母。 怪不得,当柳起舞从河中救起她,看到襁褓中的信时,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怪不得秦卿跟柳起舞一直以来甚是疼爱她,将她当亲女儿养着。怪不得,柳起舞每次望着她的相貌时,总能无缘无故的走神,眼底满是戚然之色。 原来如此! 重生前,她偶尔去外祖父家,曾在书房内看到一幅美女扑蝶图。当时她以为那画像上的女子是柳起舞,现在想来,绝对不是!因为当时她询问外祖父时,她看到他眼底涌出的泪水。 当时,她对什么都不知情,以为外祖父许久不见柳起舞,思念女儿,现在想来,绝对不是!他思念的亦是女儿,只不过是柳蹁跹而已。 仔细想来,自打她出生开始,因为柳蹁跹已经死去的缘故,另外加上外祖父从未否认过,长安便认为柳起舞是柳家唯一的女儿。因着柳蹁跹的特殊身份,她的舅舅们亦是守口如瓶,从未提起过。 阿妹……原来传说中的大魏柳妃便是她的娘亲,柳起舞的妹妹! 长安将左相的奏折放在小几上,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一时间齐聚心头,不停的搅拌纠缠。 一方面,终于为自己知晓亲生父母的事情而高兴。现在她终于晓得,不是因为她的亲生父母不要她,而是她的父母,她的国家,都被原本的藩国仲齐灭掉。不得已,她成为孤儿,碰巧被柳起舞看到,然后抚养。另一方面,心中却是感受到弄弄的恨意。对于自己曾不顾阻挠,一门心思嫁给仇人儿子的憎恨。她恨自己,不辨是非,被仇人儿子迷惑,尔后被残忍杀害。 突然,长安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或许苍天看不过去了,她前世太笨了,所以,让她重生,然后看清楚些。 许久,长安将折子放回原处,然后拿着自己下午藏在衣柜中的发钗,走了出去。 柳起舞见她许久才从房中出来,十分诧异,“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长安将发钗举到她眼前,然后道:“这支娘亲送的钗子,安儿找了许久,才从柜子里找到。”说着,长安额头紧蹙,“安儿十分诧异,到底是何时掉在里面的呢?” 秦卿闻言,将她揽入怀中,捏了下她的俏鼻,然后道:“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反正已经找回来了不是。” 长安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只是笑意未曾到达眼底。 长安在亭中陪着柳起舞跟秦卿聊了会儿天。见夜色有些深了,伸了下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睡意朦胧道:“娘亲,安儿困了。” 柳起舞闻言,嘴角含笑,转头对一旁侍奉的小青道:“青丫头,快点送小姐回房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有功课要学。” 小青闻言,点头称“喏,”等着长安亲吻了柳起舞跟秦卿的脸颊后,牵着长安的小手离开。 回了东厢房,长安洗了澡,然后上床。见小青仍在一旁收拾着东西。思索了会儿,长安将小青叫到跟前。 “小青,我有一事想要问你。”长安起身,对小青道。 小青眼眸微闪,坐在长安床边,低声道:“小姐,请讲。” 长安想着看到的折子,询问道:“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哈,你是一个公主,后来你的国家被灭,父母被杀,你会如何做?” 小青听到她的话,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心思百转,许久,才询问道:“小姐,你可知道了些什么?” 长安白了她一眼,然后道:“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青闻言,松了口气,然后道:“如若是小青,那这血海深仇,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报的。” 其实长安问这些话,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她只是想寻求些安慰而已。毕竟,现如今,这个世上,只有小青,她还能说道说道。 听到小青如是说,长安松了口气。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 挥了挥手,长安示意小青去歇息。等到屋内的灯烛被熄灭,黑暗中,长安的眼睛褶褶生辉。脑海中不经意间浮现出前世仲康穿着喜服的样子,长安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仲康呀,仲康!本想就这样放过你!现在想来是不能了,你父亲窃了我的国家,杀了我的父母,我们之间总该有个了断。 既然如此,那……你们仲家就该血债血偿! 等到长安回了东厢房,柳起舞对秦卿道:“卿哥,咱们也回去吧,明儿个你还要进宫。” 秦卿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扶起柳起舞,往正屋走去。 两人走进正屋,秦卿扶着柳起舞坐在木榻上,自己亦坐在一旁。眼角不经意间瞥到小几的刹那,心中一震,然后紧张的对柳起舞道:“安儿动了奏折。” 柳起舞先是一愣,然后询问道:“你怎么晓得?” 秦卿道:“这奏折本来是竖着放在小几上,现如今是横着放的。咱们房内一直没有来人,除了安儿。” 柳起舞晓得秦卿因为常年呆在军营的缘故,心思比较细腻,对事物的观察较常人而言详细的很。听到他的分析,柳起舞额头紧蹙,面色严肃。 “难不成她已经知晓了?”秦卿继续道。 柳起舞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安儿才四岁,识字不多。便是认识几个字,也不可能将这折子里面的话,全都读明白。她出来后,跟我们谈话,没发现什么异样,很正常。卿哥,不要担忧了。” 秦卿虽觉得柳起舞的话,十分有道理,可是不知怎的,心底竟然生出隐隐不安。 第二日,用过早饭,秦卿让下人备马。 柳起舞突然想到些什么,朝着天空中吹一口哨,一只硕大的鹰从天际直直冲向安沁苑,尔后在房顶上盘桓一会儿,扑棱了几下,落在正房的窗前。 安沁苑内的丫鬟婆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鸟,顿时吓的花容失色,惊叫连连。然而,柳起舞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们一眼,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鹰的羽毛。 重生前,长安从未见过柳起舞喂养这东西。重生后,长安曾在灵隐山上见到过一次,不过那次,这鹰的功效是送信。虽不晓得它是给谁送的,可是柳起舞在灯烛下提笔写信的样子,映入了长安的心底。 “阿舞,你这是做什么?”秦卿有些诧异的询问道。这只鹰,是柳起舞的父亲,也就是他的岳父送于她的。 这只鹰,原本是大漠翱翔天际的雄鹰,只是因为机缘巧合,被柳老爷子得到。因着鹰十分听柳起舞的话,有道是“宝剑配英雄”,柳老爷子忍痛割爱,将它赠与了女儿。 “以防万一,你带上它。”柳起舞轻声道。尔后,轻拍了下鹰的头部,用吩咐的口吻道:“欢欢,我将他交给你了哦,照顾好他,一有意外,赶快回来报信。” 雄鹰好像能够听懂一般,竟然点了点头。 见它如此,柳起舞道:“好了,卿哥,你可以走了。” 秦卿脸上闪过丝无奈的神色,拿着徐公公带来的奏折放入衣袖中,辞别了柳起舞跟长安,往皇宫行进。 因着,他被暂时搁置在家,秦卿没了早晨早朝的资格。所以,进了宫,只好在公公的带领下,来到皇上的书房,安静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书房内房门紧闭,有些闷热,秦卿的脸上满是汗水。等到吴皇下了早朝,来到书房,已经快至午时。 “皇上驾到――”突然,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吴皇的脚步声,秦卿掀起袍子,跪在地上。 吴皇从秦卿身边走过,一直走到梨花大案后,才开口说道:“秦爱卿平身吧。” “谢万岁。”秦卿虽起身,仍在书桌前不远处站着,眼神快速的瞟了他一眼,然后垂下。 吴皇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原本有些发白的双鬓,又冒出些青丝。轻声叹了口气,吴皇询问道:“秦爱卿可是看了左相的奏折?” ------------ 第六十四章 紧急离开 秦卿点了点头,“微臣看了。只不过左相的奏折内容全是杜撰,并非事实。” “是吗?”吴皇嘴角上扬,询问道。 “是。”秦卿猛的抬起头来,直视吴皇的眼眸,斩钉截铁道。 吴皇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一愣,然后偏开头去,“朕晓得秦夫人跟柳妃乃是姐妹,秦爱卿替她养女儿亦是有可能的。”说着,吴皇一顿,然后询问道:“秦爱卿可有证据证明秦长安是你的亲生女儿?” 秦卿没想到吴皇竟然逼他到如此境地,心一狠,说道:“滴血验亲。”说完后,他的心中有些后悔。但是想到滴血验亲有些不太现实,秦卿心中没有了包袱。 “哦?”吴皇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滴血验亲。” “……”秦卿本以为吴皇听到“滴血验亲”便会放弃,哪知竟然步步紧逼,心中一颤,说道:“现如今,微臣的女儿不在秦府之中。” 他是撒谎的!没有办法,如果吴皇派人将长安抱来,一验便晓得真假。如果长安的真实身份被外人得知,那长安的将来便生活在追捕与不安中。现如今,长安年纪小,他亦担心万一长安晓得实情,精神会背上强大的压力。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哦?是吗?”吴皇眼神幽深,脸上却是诧异的表情,声调上扬,“昨儿个徐公公去秦府时,还看到秦小姐在,怎么才一日,她便离府了?” “……”秦卿闻言,心中一惊,原来昨儿个徐公公早就将秦府的情况看个通透。或许他也将自己出手将大树拦腰折断的事情告诉皇上。 “微臣的岳父想念安儿,昨日下午,派人将安儿接走了。”秦卿面不改色的说道。 吴皇眼神幽深的望着秦卿,陷入沉思。秦卿的岳父乃世家柳家的家主,居于齐吴两国交界的太行山麓。因地理位置特殊,那里属于无人能管的地处。 吴皇嘴角上扬,对秦卿道:“秦爱卿先在殿中休息,朕派人去府中请贵夫人过来……” 后面的话,吴皇没说,秦卿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什么请阿舞过来?他是怀疑自己撒谎吧? 秦卿心中有些恐慌,如果皇上派人去了,看到长安还在秦府,那他可是犯了欺君之罪。一旦罪名坐实,他的脑袋便不保。虽说他可以为了吴国百姓的生活,去跟齐军拼命,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隐约听到殿外欢欢在空中盘桓的声音,秦卿计上心头的同时,有些感慨着柳起舞的先见之明。 嘴角扬起讽刺的笑,秦卿慢慢开口道:“好,阿舞许久没来宫中跟娘娘们叙旧,前些日子弄回的那株‘洛阳红’无故枯死,微臣还想着皇上能够赏赐给我们一株。” 吴皇早就听说了秦府“洛阳红”枯死的事情,闻言嘴角上扬,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抬头,看向一旁,对身边的徐公公道:“小徐子,找些人,去秦府将秦夫人请来。” 秦卿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皇上可真是给足了他面子,去“请”阿舞,还要找些人。恐怕不是请吧? 等到徐公公走后,大殿内十分安静。 秦卿站在殿中,漫不经心扫视下四周,然后对皇上道:“微臣来到殿中已经一上午的时间,现在可否去方便下?” 吴皇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然后派身边的太监陪着秦卿,美其名曰“领路”。 秦卿吩咐小太监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则进了茅厕,观察了下,见四下无人,朝着空中轻吹口哨,欢欢从空中悄无声息落下,秦卿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拿出,快速在上面写上字,叠起来,绑在欢欢腿上,然后轻声道:“快点回家。” 欢欢好像能够听懂他的话般,扑棱下翅膀,然后从茅厕中飞起,直冲天际。 柳起舞跟长安用完午饭,坐在亭中乘凉。突然听到欢欢归来的声音,柳起舞只觉不好的事情发生,伸出手臂,欢欢落在她白皙的小手上。 柳起舞将绑在它腿部的纸条拿了下来,快速打开。看到字条的刹那,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眼长安,对玲珑吩咐道:“快点叫老吴准备马车。” 玲珑尚未离开,柳起舞对小青道:“快去收拾下东西,送小姐出城。” 一切发生的有些突然,两丫头皆是不解,只是因着柳起舞的吩咐,赶紧去办。 想到时间紧迫,柳起舞对一小丫头道:“快点将秦管家叫来。” 长安有些诧异,见柳起舞有些心神不宁,开口询问道:“娘亲,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要让安儿离开?” 柳起舞闻言,脸上出现些为难的神色,最后亲了下长安的脸颊,然后询问道:“安儿可想跟娘亲一般,等长大后,能够跟着你爹爹上战场?” 长安点了点头。 柳起舞继续道:“娘亲晓得一个地方,山清水秀,特别美,安儿可是想去?” 长安闻言愣住,想来柳起舞口中山清水秀,又能呆的久了后上战场的地方,除了昆仑山,没有其它地方。 只是在她的记忆中,重生前,她去昆仑山时,年龄已经十多岁,而且当时是因为她跟沈曼青不和,别无它法,秦卿才将她送走的。 现在是为了什么?按理说,她年纪尚小,应该不会这么早被送走才对,再说了,她不喜欢跟柳起舞分离。 “安儿跟娘亲在一起,娘亲去哪,安儿便去哪儿。”长安眼睛盯着柳起舞,认真道。 只是现如今柳起舞已经来不及观察她的神色,敷衍道:“安儿先去,等你爹爹归来,便去找你。” 长安不是小孩子,这种敷衍的话,自是能够听出来。突然想到,秦卿今儿个是进宫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情? “爹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长安问了出来。 因着事关长安的身世,柳起舞暂时不想告诉她,摇头道:“没有,安儿不要多想……” 话尚未说完,秦贵匆匆忙忙来到安沁苑。 柳起舞见他到来,赶紧上前,看了眼四周的丫头,然后用隔空传音将事情吩咐给他。 秦贵听了她的话,愣住,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 柳起舞额头紧蹙,“秦贵,现在一切都靠你了。如果你不这么做,老爷的命可能就会不保。” 秦家现如今只有秦卿一男子,柳起舞虽然有了身孕,可是男女未知。一旦秦家没了秦卿这一顶梁柱,那离衰败便不远了。 秦贵思索了会儿,郑重点了下头,算是同意,然后快速离开。 秦贵刚走,玲珑走了过来,“按照夫人的吩咐,老吴已经将马车准备好,随时可以离开。” 柳起舞点了点头,看向拿着包袱走来的小青,询问道:“一切准备妥当否?” 小青点了点头,将包袱交给柳起舞,让她查看。 柳起舞快速打开,看了下,然后包好,交到小青手中,吩咐道:“跟着小姐一起去昆仑山。”说着将在几天前写好的信,拿了出来,递给小青,“将这封信,交给掌门。” 小青虽然十分诧异,却是将信贴身放好,点头称“喏。” 柳起舞不由分说,牵着长安的手往后院走。只是长安不乐意了,因着柳起舞尚未回答完她的话,她心中担忧秦卿遭到什么不测,所以想着脱离柳起舞的手掌。 因着长安挣扎的厉害,别无它法,柳起舞只得点了她的穴道,抱起她,往后院走去。 “娘亲,到底发生了何事?”长安虽不能挣扎,可是嘴还是能够说话的,“说给安儿听,安儿或许能够给您出下主意。” 柳起舞并不搭理她,吩咐小青道:“路上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到了昆仑山后,赶快回来……” 小青乖顺的点头称“喏”,然后道:“请夫人放心,奴婢肯定能够照顾好小姐。” 平日里,小青心细,柳起舞对她很放心,听到她的允诺,点头赞许。 长安被无视了,心中十分难过,索性闭上嘴巴不语。 来到后院,走出后门,马车已经准备好,柳起舞将长安抱上马车。直到此刻,长安才睁开眼睛。 柳起舞满脸温柔的看着长安道:“娘亲晓得你担心你爹爹,没关系,你爹爹很好,安儿先在昆仑山好好学艺,娘亲跟爹爹会去看你的。” 直到此刻,长安才意识到分别的时刻到来,晓得反抗无效,长安有些难过的望着柳起舞道:“那……娘亲一定要记得看安儿哦。” 柳起舞温柔的亲了下长安的脸颊,然后道:“娘亲记得,安儿一定要乖哦。” 长安轻声道:“好。” 眼底的泪水快要涌出,柳起舞将她放在车上,然后快速出来,对小青吩咐道:“安儿的穴道,两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到时候,马车已经出了余杭城许久了。她便是淘气,想回来,亦没有办法。” 小青点了点头。 柳起舞让小青上车,然后对老吴道:“启程吧,路上注意安全。” 老吴点头,扬起马鞭,马儿吃痛,飞奔起来。 ------------ 第六十五章 制造混乱,趁机逃脱 马车慢慢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柳起舞眼底的泪水如同绝了堤的河水,顿时波涛汹涌般涌了上来。 柳起舞伸出白皙的手指,捂住心窝处,如今,长安已经离开,她只觉得心中酸酸的,空空的,如同少了什么一般。 说实在的,她也不想让长安离开自己的身边,毕竟她才是一四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虽说凌云道长会照顾她,可是昆仑山上弟子许多,她真怕长安因着年龄小,受了委屈。 玲珑见柳起舞眼底的泪水不断涌出,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道:“夫人舍不得小姐,怎么还让小姐离开?” “呵呵――”柳起舞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人活在世,身不由己。” 只因身不由己,才会让长安离开自己。虽然长安年纪小,可是她肩上的重任很大。如果……只是如果,有一天她想为亲生父母报仇,那她需要付出比常人许多倍的努力才能成功。 不过,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不想让长安知晓一切,她只希望长安现世安稳,长乐安康。 余杭西街,出城的必经之路上,一群玩杂耍的人在街上吸引了行人的眼睛。 往日,余杭城内的街头上,生意十分红火,玩杂技、卖杂货的人许多。自打仲齐灭大魏,战乱纷飞,余杭城虽未受到损害,可是城内多了许多流浪乞儿,城内的生意亦不如往日红火,十分萧条。 许久不见的杂耍竟然在消失了四年后,再次出现,吸引了来来往往余杭城内老百姓,杂耍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百姓驻足观看的同时,许多小商小贩在旁边吆喝,一时间,路上马车不能正常通行。 一队侍卫从皇宫内出来,后面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出宫后,马车的车帘被拉开,徐公公将头伸了出来。简单的吩咐了下,一队侍卫分为两小队,一小队朝着城门方向行进,一小队往秦府行进。 “吁――”因着徐公公的吩咐,侍卫们快马加鞭往城门行进,只是来到西街,道路被拥堵的人群堵上,他们无法正常行进。 “头,咱们该怎么办?”侍卫甲见原本空荡荡的大街上突然聚集着这么多人,眼底闪过丝诧异,开口询问道。 侍卫头想了会儿,开口道:“咱们走左相府后门那条小路。”在他的记忆中,通往城门的路不止一条。 侍卫乙闻言,摇头,“前些日子,左相府修葺,那条路早就被堵上。根本无法过去,现今只有这一条路。” 侍卫头看了眼日头,因担心事情无法办妥,从腰间将宝剑拔出,怒吼道:“都给我让开,否则本大爷刀下无情。” 余杭城内的百姓们本来正在看热闹,听到他的怒吼,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去,只见一队皇宫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百姓本就怕事,因着刀枪无眼,开始散开一条路,想着让他们通过。 街角处,一身穿粗布青衣的中年男子观察着四周的情形,见侍卫有快要通过的迹象,朝着侍卫们扔了块石头,突然喊了句:“狗娘养的,大爷就不让你能咋地?” 紧接着,四处有人声援道:“这些官大爷们,平日里作威作福,大爷我早就看不顺眼了,兄弟们,上呀。” “兄弟们,上呀,别让他们以为咱们平民老百姓好欺负――”紧接着,又有人喊了句。 百姓们本来安静的走开,听了他们的话,只觉得心中热血顿时涌出,内心的压抑即刻爆发,朝着带刀的侍卫们涌去。 青衣人见状,迅速走开。原本玩杂耍的人,亦纷纷撤离现场,如同早就准备好一般,快速、井然有序。 一时间,众人朝着侍卫们奔去,场面极其混乱。原本拥堵的大街,更是堵个水泄不通。 来到秦府大门外,徐公公掀开车帘,只见平日里开着的大门,竟然紧闭着。 徐公公眼底闪过丝诧异,在身边小太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尔后来到门口,敲了下门。 许久,门被打开,一小童探出头来,询问道:“来着何人?” “大胆!没……”一侍卫见状,朝着小童吼道 徐公公没想到小童竟然不认识自己,诧异的同时,制止住侍卫要说的话,然后自我介绍道:“杂家按皇上的吩咐来请秦夫人进宫。” 小童点了点头,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道:“你等着,我去给禀报。” 徐公公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快去快回。等着小童离开,徐公公脸色瞬间拉下,额头蹙起,直觉事情有些不对,想到去城门的那队人马,徐公公松了口气。有他们在,秦长安便是插翅亦难逃。 许久,小童走了进来,然后道:“请进,我家夫人在正堂有请。” 徐公公闻言,走了进去。哪知,刚走了几步,柳起舞迎了出来,满脸笑容道:“听说徐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徐公公微微一笑,“皇上让杂家来请夫人进宫……”说着状似无意的询问道:“秦小姐呢?不在府内么?” 柳起舞笑道:“安儿的外祖父很是想念她,昨日下午将她接走了。” 徐公公闻言,眼睛微闪了下,没想到柳起舞的说辞跟秦卿一模一样,嘴角上扬道:“可是昨儿个杂家明明看到了秦小姐。” 柳起舞晓得他的意思,到也识大体,轻声道:“既然公公不信我,我也没话说。搜吧。” 徐公公没想到柳起舞这么爽快,原本来的路上准备的一番托辞皆没有用上。难不成果真不在府内,去了太行山。 “恭敬不如从命。”徐公公笑着应道,然后转身看向后面的侍卫,“搜!” 侍卫闻言,瞬间撒开,朝着府内各处走去。 柳起舞始终面带微笑的望着徐公公,只是心底早就将他这阉人骂个千百遍。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见过不识时务的,没见过这么不识时务的。 突然,秦老夫人在樱桃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见柳起舞跟徐公公站在一起,先是一愣,尔后询问道:“徐公公,我秦家可是犯了什么事情,需要你大张旗鼓的来搜索下。” 柳起舞没想到秦老夫人突然出来,想到尚未告知她实情,心中一惊,尔后赶紧回答道:“昨儿个下午,安儿的外祖父想她,阿舞让老吴将她送到了太行山。这不,今儿个皇上想见咱们安儿。阿舞跟徐公公说了不在,徐公公不信,便在咱们这秦府搜了起来。” 秦老夫人闻言,先是一愣,昨儿个下午她明明看到了长安,想询问下,见柳起舞冲她摇了摇头,心底疑惑,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徐公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秦家人都是实在人,还能骗了你不成?” 徐公公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只得点头道:“杂家也是按照皇上的吩咐办事……” 话尚未说完,御前侍卫相继赶回来,纷纷报告道:“禀告公公,未曾发现沈小姐。” 徐公公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柳起舞有些不悦,“徐公公,您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徐公公笑了起来,“秦夫人莫气,皇上既然邀请您去宫里,您就跟着杂家一起去吧。” 柳起舞闻言,嘴角扬起抹嘲讽,辞别了秦老夫人,往府外走去。 出了城门,马车直直往西北方向的官道上行进。 长安姿势十分僵硬的斜倚在车厢里,泪水却是从眼角不停的流出。 虽然她晓得柳起舞是为了她好,可是她的心中仍然十分担心。毕竟她看到了折子上的内容,她晓得如果皇上当真,那么事情将是非常严重。难不成皇上要追究了么?仔细想来,仲齐跟孙吴的关系不怎么好,边疆连年战乱,到今年算是平静下来。 或许,吴皇只是想利用她打败仲齐么?如此想着,长安浑身一个激灵,她的一生不想被别人把控,她不愿作为棋子出现。如果真能选择,她一定要做那下棋的人,指点江山,运筹帷幄。 前世,自打入了昆仑山,她便没有再见过柳起舞跟秦卿,直到下了山,才再次相见。今生,虽然柳起舞允诺了她,如果不出意外,直到下山,她不会看到他们的。 如此想着,泪水更加汹涌的流出,这才一会儿的时间,她竟然开始想念娘亲。 自打认识长安开始,小青便很少见她哭泣过,今儿个知晓她心中的不舍与担忧,有些怜悯的望着她。 “看……什么看,还……不快帮本小姐擦泪。”长安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小青没想到伤心中的长安还底气这么足,先是一愣,轻叹口气,从袖中拿出一方粉色的丝帕,轻轻帮她擦拭了下眼睛,动作十分的轻柔。 自打能自己动手开始,长安鲜少让人伺候,没想到有人擦泪的感觉还算不错,等到小青重新坐好后,长安对小青道:“小青,我渴了,要喝水……” 其实她想靠压迫小青,转移自己的视线,既然出城已成现实,她只能如此。 小青从车上拿出水壶,扒开塞子,放在长安的嘴上,长安吸允了几口,有些感叹的叹了口气,眼角虽含着泪水,明显少了许多。 ------------ 第六十六章 会武功的小青 等到小青将水壶放下,长安看了眼桌上的水果,开口说道:“小青,我饿――” “……”直到此刻,小青才看出长安是在故意逗她玩。见长安眼底透着狡黠,小青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长安的身上随意点了两下,然后将盘中的水果扔给长安道:“自己吃――” 她竟然会解穴道! 手动了下,长安嘴微张,眼底透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一直以来,她认为小青乃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哪知她竟然会解穴道。会解穴道,就意味着她会武功,会武功就意味着…… 长安眼神突然转厉,一字一句的询问道:“说,你是什么人?” 小青本来只想着解脱,没想到将武功暴漏出来,听到长安的话,先是一怔,然后嘴角上扬,轻声道:“小姐说的什么话,奴婢是小青呀,跟了您四年的贴身丫鬟小青。” 现如今,长安的身子能够自由动弹,使劲往角落中缩了下,手握成拳,做出防备的姿势,然后说道:“不要跟本小姐打马虎眼,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吧。” 小青没想到只是瞬间,长安对她的态度骤变。先是一愣,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然后道:“小姐,奴婢跟了您四年,您以为奴婢会是谁?你认为奴婢会怎样?” 长安没想到小青竟然用这口气说话,先是一怔,想到前世今生跟小青的相处,松了口气,“不管你是谁,我都相信你。” 小青闻言,眼底竟然泛出些泪花,然后轻声道:“小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小青,小青不会背叛你,一心一意为您好。” 长安轻笑了声,挪到小青身边,伸出小手,搂住她,拍了下她,“我相信你,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你。” 长安说的是真话,一直以来,小青待在她身边的时间最多,很多时候,她做的事情,小青晓得,柳起舞未必晓得。比如上次,沈曼青那件事情,小青便参与其中了。 现在想来,她虽然策划的很好,但是如果没有小青的配合,绝对做不到这么完美。想来是小青会武功的缘故,才能将事情做得这么利索,毕竟将沈曼青成功运到画舫,然后卖掉,便是一浩大的工程。 小青见长安如此,心底更是戚戚然,只是一会儿,脸上变成坚定的神色。 马车一路向西行进,不久便到达了一个小城镇。 因着时间紧迫,老吴将车停在小镇外面,按照柳起舞之前的吩咐,去采买了些日常用品。小青跟长安呆在马车上等着。 小镇的城墙下面,蹲着许多流民,穿着破破烂烂,头发乱蓬蓬,用麻木的眼神望着过往的人群。流民中还有几个小孩子,瘦如竹竿,在一旁的垃圾堆里捡拾东西吃。 前世,长安见到这么些流民,总感觉天地不公,却没有想过要帮助他们。毕竟,秦府的事情,弄的她精神疲惫。今生再看,心底竟然多了许多恻隐之心,甚至想着凭借一己之力,让他们远离苦难。 长安透过车窗,看了眼城墙下面的流民,想到之前小青的遭遇,轻声道:“咱们要不要送些东西给他们。” 小青闻言,摇了摇头,然后道:“小姐,咱们的力量太单薄,送的东西不但不够分的,因着分东西不足的愤怒,咱们还极易受到他们的攻击。” 长安眼睛仔细盯着小青看,见她言语间认真地很,点了点头。后来,索性将车帘放下,眼不见,心不烦。 小青从包袱中拿出些糕点,递给长安道:“小姐,现今已过午时,吃点吧。” 在路上,因着被点了穴道,虽喝了点水,可是长安的肚中仍是空空的。 因天太热,长安什么都不想吃,拿起水囊,喝了点水,然后道:“我不饿,你吃吧。” 小青心中有事,也吃不下东西,干脆将糕点放下,等着老吴回来。 很快,老吴归来,将采买的日用品放在车上,然后赶车继续往西北方向走。 马车在官道上奔驰,渐渐的,夕阳西下,璀璨的星子点缀天幕。老吴将马车驶入一小溪旁,然后对车厢的长安道:“小姐,今儿个,咱们在这过夜。” 长安闻言,掀开车帘,蹦蹦跳跳的出来,然后询问道:“吴伯,到昆仑山,咱们还需多久?” 老吴思索了会儿,“日夜兼程,尚需一月时间。” 长安闻言,郁闷的很。没想到还需这么久,前世,无论去昆仑山,还是回来,都有凌云老头的陪伴,那老头,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高兴了,日行千里不再话下,不高兴,能躲在山洞睡上三日。 长安独自坐在马车旁看着老吴跟小青搭起支架,将锅架在上面。见他们忙不过来,长安暗叹了口气,起身帮着将菜之类的洗净,然后将菜扔进锅里。 “吴伯,咱们怎么不进城去住?”长安询问道,眼底满是诧异的神色。娘亲给的银子,应该足够他们买东西、住店的。 老吴满色深沉,“夫人吩咐,在吴国境内不能进城住宿,出了吴国可以。” 看着燃起的火光,听着老吴的话,长安心中竟然不是滋味。之所以不让在城镇住,可是是怕吴皇下令抓她吧?虽然吴皇没有证据证明她便是魏周之女,可是有道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如此想着,心底再次升起无限的担忧。她就这样走了,吴皇会不会为难自己的父母呢? 小青看着长安情绪有些不好,将做好的菜汤盛了一晚,递给长安,然后道:“小姐,出门在外,一切定当从简,等到出了吴国,咱们去饭馆中大吃一顿,算是犒劳。” 长安晓得小青担忧自己,点了点头,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许久没吃这样的饭菜,虽难吃,但是很新鲜。 等到用过晚膳,几人聊了会儿天,长安在车厢里睡觉,老吴与小青轮流守夜,虽然所处的地方是平原,可是由于担忧有野兽出没,在外面燃烧了大堆柴火。 因着有些不习惯,长安在车厢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小青,睡了吗?”长安开口叫了声。 小青睡意正浓,“……怎么了,小姐?” “说说你的事情吧。”长安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星空道:“咱们相识这么久,我好想没问过你什么。” 小青本来困意正浓,闻言,猛的睁开眼睛,然后道:“奴婢原本的家乡程家村在现在的齐国境内,那里很美,奴婢家有一双亲,还有一个弟弟,我们一家本生活的安逸,可是后来他们……” 泪水慢慢涌上小青的双眼,长安晓得她的意思,打断她的话,询问道:“我在后花园看到你的那天,你是在给他们烧纸钱么?” 小青先是一愣,摇了摇头,“是给我的救命恩人,那日是他们的忌日。” 长安闻言怔住,救命恩人?如果没有记错,柳起舞跟秦卿才是小青的救命恩人。现如今,怎么又多出一救命恩人? 突然长安记起,小青曾告诉她流浪的时候,她的爹娘曾救了一会口技的人,难不成后来那会口技的人救了她呢。 “是你的师父么?”长安记得小青曾拜那口技者为师。 小青闻言一愣,没想到长安记忆这么好,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不是。” 说完,透过月光,见长安仍想继续询问,小青道:“小姐,轮到奴婢守夜了,您休息吧。”说着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长安虽然有些不悦,可是这毕竟是人家的隐私,小青不愿说,那也就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如此想着,长安闭上眼睛。 小青让老吴去睡觉,自给儿守在火堆旁,拿出柴火,放入火堆,小青的心神因着长安刚才的询问有些不宁。 其实不是她不想说,只是现如今,长安太小,时机还不算成熟。她怕告诉了长安,长安一时间受不了,毕竟,她的救命恩人,跟长安有些很深的关系,这种关系任谁想抹都抹不掉的。 第二日,他们随便吃了了些干粮,将水囊盛满水,赶着马儿继续走官道,往西北走去。长途跋涉行进了四日,终于出了孙吴,来到仲齐。 下午,他们来到一小镇,将马车停到一客栈前,小青牵着长安的手,走了进去。 客栈老板见有客前来,赶紧带着谄媚的笑走了出来,然后询问道:“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小青看了眼身后的老吴,然后慢慢道:“三位,不是两位。” 老板一怔,嘴角笑容有些僵硬,“三位可是住店?” 小青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然后道:“两间上房。” 老板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然后道:“好咧,两间上房,三位请上楼。”说着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弯着腰,领着他们去楼上。 小青挑了间窗户朝着街道的房间,老吴的房间自是在她们的旁边。 尚未进入房门,长安突然想到几日没有洗澡,吩咐老板道:“给我弄一木桶,我要沐浴。” ------------ 第六十七章 听书吵架 老板点头离开,长安跟着小青走进门。虽然是上房,可是房内的装饰仍然十分简朴,见小青将包袱放在床上,长安道:“这上房也不怎么样嘛?” 小青点了点头,“仲齐虽最先叛乱建国,可是因着曾有许多大魏死忠在,并不如孙吴太平,流民多,盗匪也多,经济萧条的很。小镇的这个客栈算是整个小镇中最好的了。” 长安听着小青的话,眼神慢慢转变。一个常年呆在秦府中的丫鬟,竟然晓得外面的形势,这不但十分难得,而且……十分不正常。 小青见长安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轻咳了一声,然后道:“小姐,这些都是你应该知道的。” 长安有些不解的望着小青,不理解她话中何意。 小青笑着道:“您忘记老和尚的签了吗?‘龙翔浅底、凤舞九天’,您是女子,肯定就是那九天之凤,各国的事情,你知道些,才能担当起自己应有的责任……” 长安闻言,眼底闪过丝不以为然,嘴角扬起讥诮的笑容,“你可别忘记,我抽的可是下下签。” 早在灵隐寺时,小青就对签子疑惑的很,现如今,再次听到长安提起,心中更加疑惑。明明是祥兆,为何却是下下签? 正想着,房门被敲了下,然后传来客栈老板的声音,“客官,热水准备好了,可否拿进去?” “好。”长安坐到椅子上,然后道。 门被打开,老板招呼几个店小二将木桶搬了进来,顺带着还有两桶热水。将木桶放下后,老板询问道:“两位客官可还有什么吩咐?” 长安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下去吧。” 等到几人下去,长安将门在内侧锁好,然后对小青道:“我先洗,然后你再洗。” 小青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话。 等到两人都洗完后,长安穿上干净的衣服,牵着小青的手走了下来。老吴已经在角落中等着了。长安牵着小青的走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他一旁。 老吴看了眼长安,然后道:“小姐,这些饭菜都是这里拿手的,您看看还想吃点什么?” 长安看了眼满桌子的饭菜,然后摇了摇头,“够了,我吃的不多。” 因是饭时,饭馆中人很多,殿中央竟然坐着个说书人,穿着青衣长袍,头上裹着方巾,胡须发白,像个夫子。 长安没想到在这小镇的饭馆中,竟然还有说书人,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询问一旁的老吴道:“他在讲什么?” “仲齐国主推翻大魏暴政,救民于水火的故事。”老吴轻声说道。 长安闻言,心头一震。大魏?她亲生父母的国家?居然讲的是仲齐篡夺皇位的故事。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神色,她在孙吴的史书上,看到的皆是仲齐逆谋造反,果真不是同一个国家。 小青漫不经心的瞥了长安一眼,然后道:“皆是胡说八道,明明是逆谋造反,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仲齐的国主乃真小人也。” 小青的声音有些大,四周的吃饭的顾客,皆看向她。长安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小点声,毕竟现在她们在齐国的国土上,不能招惹任何麻烦。 四周的顾客见是一小姑娘,没再继续看,转头继续听着老头说书。 只听老头继续讲道:“当今圣上入魏宫后,发现魏周跟那妖孽柳妃服毒而死,他们的女儿竟然消失不见。圣上十分诧异,便派人外出追寻……” “大魏皇上跟柳妃不是服毒而死的,是被仲齐国主一剑刺死的。”小青再次说道。 这次声音更大,那老头听到后,看向小青,见是一乳臭未干的丫头,怒喝道:“你一臭丫头,知道什么。我国国主英明,怎会杀那恶贼夫妇,他二人是畏罪自杀的。” 周围的顾客好像十分同意老头的话一般,纷纷应和道:“对,就是。” “说的正确,咱们皇上宅心仁厚……” 长安听着他们对亲生父母的谩骂,心中怒气顿生,可是因着三人势单力薄,她决定隐忍不发。 小青脸色十分不好,可是跟这群愚昧的百姓争论,有些掉价。看了眼长安,见她朝着自己摇头,闭上了嘴巴。 哪知,说书的老头好像觉得很在理一般,非要让小青向他道歉,一旁吃饭的顾客,更是跟着起哄。 小青猛的从腰间抽出软剑,“啪”的下放在桌上,怒目而视。 众人一片哗然,后见是一小姑娘,怎么看怎么不想武林高手,更加指责起小青来。 小青猛的将剑举起,朝着一空桌飞去,剑起刀落间,桌子被砍个粉碎。众人没想到,小青年纪轻轻,武功竟然这么高强,纷纷离开座位,跑出客栈。 说书的老头见状,一脸胆战心惊的望着小青,身子靠着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一时间客栈一楼的大厅中空无一人。客栈老板跟几个店小二呆在柜台下面,不敢露出头来。 长安漫不经心的看了小青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道:“小青,你吓到他们了。” 小青看了眼用异样眼神望着自己的老吴,将软剑收入腰间,然后起步来到客栈老板跟前。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客栈老板以为她想杀掉自己,闭着眼睛求饶。 小青看了眼胆小的老板跟店小二,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然后询问道:“可够了?” 店老板本以为她会杀掉自己,哪知无意中竟然多了笔意外横财,嘴角顿时上扬,眼睛放光,一边磕头一边道:“够了,够了,谢女侠,谢女侠。” 小青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几人在空荡荡的大厅内继续用饭。 老吴吃着饭,突然如同想到些什么一般,对长安道:“按理说,咱们秦府跟大魏的国主还有些关联。” 长安没想到老吴竟然提起这些,看向他。 老吴继续道:“咱们夫人跟柳妃是姐妹。只是因着大魏灭国的缘故,老夫人不让下人们提起这些。” “轰――”长安的脑子如同爆了一般,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 原来如此!这便是她重生前不晓得亲生娘亲存在的原因吧?因着某些原因,便是有血缘关系的人亦不提起,更别提外人了。 小青没想到老吴会说这些,看了眼长安,然后道:“吴伯,多吃些,近些日子受累了。” 老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见两人皆是不想听的神色,不再多说,吃起饭来。 用完饭,长安看了眼碎成粉末的桌椅,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道:“看样子,今儿个咱们不用在在这里睡觉了,还是去马车上吧。” 小青因着自己的鲁莽,脸红了下,然后上楼去收拾东西。老吴简单收拾了下,然后去客栈后院将马车赶了过来。 小青搀扶着长安上车,因着尚未关闭城门,三人出了城。 夜色来袭,长安无聊的呆在车上,透过打开的车窗,看向外面的苍穹。想来,仲齐的百姓果真被洗脑,现如今,对原来的大魏分外的怨恨。只是不晓得,如果她的亲生父母在,会有多么的心寒。 长安的眼神突然转厉,虽然如此,她的身上仍然有些血海深仇,她一定会报的,只是现今,年纪小,尚未有那个实力罢了。 小青见长安自打出城后一直沉默,以为她是生了自己的气,轻声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如果不是太冲动,咱们现今已经睡在了舒服的床上。” 长安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道:“无妨。”对长安来讲,反正已经呆在车上睡了好几天,不差这么一天了。 小青闻言,松了口气,同时又道:“小姐,小青其实只是气不过而已,他们竟然如此说魏国的国主跟柳妃。其实他们的人很好。”说着,小青眼睛直直盯着长安,看了眼她的脸色,然后凑近,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其实……柳妃生了对双生胎。” 双生胎……双生胎…… 这三个字一直回荡在长安心房。长安满脸震惊的望着小青,原来她还有一妹妹……只是,长安眼神渐变,研判的看着小青,她怎会知道这么多?而且……她好像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很了解。 “你怎会知晓那么多?小青,你到底是什么人?”长安眼底满是疑惑的望着小青,轻声询问道。 说实在的,她没打算从小青口中套出什么来,毕竟如果是小青不想说的,怎么问她都不会说的。 小青眼珠转了下,然后道:“小姐忘记奴婢的口技师父了么?他曾经一直呆在魏宫中,奴婢知晓的这些,都是他告诉奴婢的。” 长安闻言,斜斜倚在车厢上,闭上眼睛不语。 现如今,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小青的话。哎!长安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些隐秘的不为外人道也的秘密,自己也是有的。 罢了!无论小青说什么,她都信了,除非有反驳的证据存在。 长安再次睁开眼睛,看向苍穹,如果真如小青所说,她还有一亲生姐妹,那……她现在在何处?过的好么?亦或者,没有人的庇护,她早就夭折了吧? ------------ 第六十八章 双生胎姐妹 如若,她的姐妹活的好好的,长安只希望终有一天,自己能够遇到她,然后将血海深仇说与她听。 毕竟,两人的力量总比她一人强的多。不过,如果她不愿意,长安亦不会强求她,毕竟人各有志。 “柳妃生双生胎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么?”长安开口询问道。 前世,她从未听别人提起过,亦未曾在史书中看到过柳妃双生胎的只言片语,想来,晓得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很多。 “不多。”小青没想到长安如此询问,思索了会儿道,“只有皇上、柳妃、接生的婆子,还有几个贴身的太监跟宫女。” “哦?”长安额头紧蹙的望着小青道,“既然如此,你师父怎么可能知晓?” 又说漏了嘴!小青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我师父乃柳妃宫里的太监。”小青面带微笑的说道。 长安眼睛直直盯着小青的脸,直到她的笑容快要挂不住,这才转开头,看着车顶不语。 小青见她不再询问,松了口气,偏开头,想着以前的事情。 夜里很静,因着说书人跟小青的话,长安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索性慢慢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见老吴坐在火堆旁,加着柴火,长安坐到他身边,轻声道:“吴伯,您先去睡一会儿吧,我不困,我先守着。” “这哪能行呢。”吴伯语气中有些责备,然后一脸认真道:“老奴不困,小姐如果睡不着,就在这儿玩会儿吧。” 长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看着燃烧正旺的火,长安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吴伯,您老晓得多少关于大魏国主跟柳妃的事情。” 老吴没想到长安竟然对这个感兴趣,垂头道:“现今大魏早就不存在了,提那么多没用的干嘛。” 长安一愣,虽然老吴话里带刺,可是说的却是实话,只不过她想知道自己亲身父母的一切而已。想来询问秦卿跟柳起舞是不可能的,他们为了不让自己晓得,会想尽一切办法的隐瞒。小青虽然晓得一些,可是这丫头心机深着呢,虽然不会背叛自己,可是并不意味着会对自己如实说话。 只有老吴,既不晓得自己的身世,又对原来的大魏了解一些,而且性子还很淳朴,在秦府忙忙碌碌几十载,一直深受老夫人的信赖。 “我很好奇,对未曾蒙面的姨母好奇。”长安轻声道,只有她自己能够晓得,在说出“姨母”两个时内心的别扭。 “老奴知道的不是太多。”老吴见长安诚恳的望着自己,不忍心拂了她的意,轻声道:“柳妃跟咱们夫人是双生胎,都是世家大族柳家的小姐……” 老吴的声音在这黑夜,悠悠传开。今夜,长安晓得,原来魏周跟柳妃曾在幼年相识,私定终身。她还晓得,原来等仲齐终破魏宫城门后,柳家曾派眼线私下找过柳蹁跹跟魏周,然而看到的却是尸体,现如今他们葬身于祁连山一带。 祁连山?长安眼睛望着它的方向,询问道:“咱们这次去昆仑山时能够顺道去下祁连山么?安儿想祭拜下未曾见过面的姨母。” 老吴闻言摇了摇头,“怕是不行,祁连山上齐国派重兵把守,咱们三人根本上不去。” 长安闻言,脸上闪过丝失落的神色。 老吴好像没有看到她的脸色般,又絮絮叨叨讲了许久,比如柳起舞跟柳蹁跹年轻时乃柳家两朵金花,又比如魏周体恤百姓,只可惜着了仲家的道…… 远远的,小青坐在车上,看着长安跟老吴促膝而谈,听着老吴的声音,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宫墙、琉璃瓦、名贵的花儿、矗立于花中嫣然一笑的美人…… 慢慢的东方天际发白,太阳如同俏皮的儿童,慢慢跳了出来。 “小姐。”小青推了下长安,叫道。 长安慢慢睁开眼睛,只见小青左手拿着水囊,右手拿着干粮,站在她身旁,关切的望着自己。 眼底闪过丝诧异,长安偏头看向四周,昨晚上的火堆已经灭掉,剩下一片发白的灰尘,尚有几个尚未燃尽的树枝插在在其中,看起来有些另类。马儿在小河边饮水,老吴在马车旁倒弄着马鞭,直到这时,长安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昨晚上竟然聊着聊着便睡着了。 就着小青的手喝了点水,在小河边洗把脸,然后随便吃了点干粮,长安便上了马车。等到一切拾掇完毕后,老吴套上马车,重新上路。 一切发生的如此自然,仿若昨晚上的谈话没有发生一般。什么大魏、柳妃之类,虽没人再提起,可是已经深入人的心中,特别是长安,因对他们有所了解,更想着长大后,如果有一天,能够为他们报仇,只希望他们在下面能够瞑目。 昨晚上,长安曾经有这样一种想法,或许上天让她重生,便是让她看轻事情的真相,为父母报仇。或许是因着她嫁给仇人之子的缘故,上天才让她痛苦的死去。 既然如此,她秦长安便不能违背了天意! 车子继续往西北走,每经过一个小镇,老吴便去采买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因着之前的事情,长安不再要求进城住店,除了想要沐浴以外,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 小青看着长安稚嫩的脸,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偶尔眼底闪过丝怜悯。长安心中明白的很,想来自己如今,因着一切从简的缘故,营养之类的没有吃上,再加上长身子的缘故,看起来十分虚弱。小青是在怜悯她。 如此想着,长安看向小青。虽然连日赶路,小青看起来,除了一丝疲惫,其它地方还是那么青春焕发,没有一丝变化。长安有些怀念起自己会武功的时候。虽然如今有些内功心法,会些拳脚,可是都是皮毛而已。只希望这次去了昆仑山,能够真真正正跟着凌云老头学些本事。 越往西北走,天气越是干旱,树木越发的稀少。一月后,三人来到仲齐在西北的边关小城――阳关。 仲齐因战争将军力囤积在齐吴两国交界处,所以阳关虽有兵力,却是只是少量驻扎而已。阳关乃通往西域的要塞,因着与外族相接,商贸繁荣。 三人走在阳关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穿着异族服饰,头上扎着许多小辫子的女子,还有许多头戴毡帽的外族小伙子。 小青从未见过外族的人,眼睛睁的大大的,然后诧异的询问道:“小姐,他们怎么长这样?而且……”小青停顿了会儿,“还那么热情,跟画舫上的姑娘一般。” 在余杭,画舫上的姑娘跟别处的青楼女子是一样的,因着小青前段时间,扮成男子,绑着沈曼青去过画舫,所以对她们的行为举止记忆犹新。 如此想着,小青看着嬉笑中的姑娘汉子,他们的笑容很纯真,没有那么重的风尘气息,应该跟画舫里的女子不一样。 长安嘴角上扬,看着嬉笑的众人,将手指放在唇间,轻“嘘――”了一声,然后道:“她们是乌孙的女子。乌孙女子没受礼教开化,民情开放。乌孙距离阳关很近,两国通商,百姓自然有来往。”说着眼睛瞟向一旁正在街上走着的男子,轻声道:“还能通婚呢。” 小青见长安朝着自己眨眼睛,知道她不怀好意,脸一红,尔后说道:“小姐才四五岁的年纪,便懂的这么多,小青甘拜下风。” 长安被小青如此说,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最终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本小姐这叫入乡随俗。” 老吴在一旁,听到长安如此说笑了起来。 因着阳关特殊的地理位置,吸引了众多的客商,所以三人风扑尘尘的组合在阳关并不显得突兀。 “咦?小姐,这里竟然有家‘同福客栈’?”小青指着路边一三层楼的客栈叫道。 听到“同福客栈”四个字,长安一愣,转头望去,只见一客栈立于街边,三层楼的高度,二层楼的位置,挂着一块大匾,上书“同福客栈”四个鎏金大字。从外表看,这楼虽然跟余杭的“同福楼”没法比,但是在阳关算的上豪华了。 “难不成跟余杭城的,是同一个老板?”长安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 小青点了点头道:“很有可能。” “小姐,咱们在这休整几天吧,补足粮草,咱们再向沙漠出发。”老吴建议道。 出了阳关,需要经过戈壁滩、沙漠,走上几天,才有可能到达昆仑山。这个长安是知晓的。 听到老吴的话,长安点了点头,然后道:“好。”说着率先走入客栈。 客栈分为三层,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三楼才是真正的客房。虽然不是用饭的时间,可是进入大厅,仍然有些用饭的客人或者饮茶,或者谈话。大厅的西侧有一戏台,台子用纱遮住,里面有断断续续的丝竹声传出。 一店小二见长安走了进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下他们的穿着服饰,然后走上前,满脸讨好的笑容,“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 第六十九章 昆仑山仙人 “住店。”长安轻声道,然后看了眼热闹的大厅,继续道:“给我们找两间安静的房间便可。”说着看向小青,小青从袖中掏出些碎银子给店小二。 店小二接过碎银子,领着他们到掌柜的跟前,简单的跟掌柜说了下,掌柜听了吩咐小二领着几位看房间。 店小二一边将三人往三楼领,一边说道:“三位客官来的可真巧,如若早来一些,便没有住的地方。” 长安闻言诧异的很,按道理说,越早来越有地方住才对,这店小二果真对得起这个称呼,为了招呼客人,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小青闻言,却是询问道:“为何这么说?” 店小二道:“您三位不知道,这几日昆仑山的几位仙人住店,你们入店之前,刚走了两位。” 长安听到店小二对昆仑山人的称呼,嘴抽搐了下,前世她亦在昆仑山修行过,怎么没有听过别人对她如此称呼,仙人……这个称呼还不错嘛。只是昆仑山的规矩,她还是晓得的,除了下山历练,其他人一律不得私自下山。 “哦?”小青满脸好奇,继续询问道:“世人不是说昆仑山上的仙人不能随便下山么?” 店小二闻言,摇了摇头,“他们仙人的事情,岂是咱们凡人知晓的。” “……”长安听到,再次无语的很,如果他晓得自己曾经亦是昆仑山上的仙人,尔后重生,那得对自己怎样的顶礼膜拜呀。 店小二将三人领到房间,便离开了。因是白日,长安跟小青将东西放下,换掉许久未洗的衣服,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等到收拾完后,两人出了门。 跟上次一样,刚走出房间的门,在三楼的走廊往下看,便看到老吴在角落中等着她们。长安跟小青快速下楼,坐到他的旁边。跟上次相比,这次老吴跟长安同桌用餐,自然许多。 “小姐,想吃什么?”老吴询问道。 因不是饭时,长安有些为难,看了眼远处桌上的茶水,长安道:“咱们先用些茶吧,休息会儿,等到饭时,咱们再大吃一顿。” 老吴闻言点头称“喏,”然后吩咐店小二上茶。 茶水刚上来,几个穿白衣的人走了进来。店小二见状,小声对长安他们道:“就是他们,他们便是昆仑山上的仙人。” 小青闻言,偏头往门口看去,只见几个身着白衣的人走了进来,白衣黑发,风姿卓著,果真有一股仙人看淡尘世的味道。 因着店小二老用“仙人”两字,长安心中有些不满,张口道:“什么仙人,不就跟咱们一样,是人么?” 她说的可是实话,因着自己在曾昆仑山呆过,所以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同。 话刚说完,长安只觉一束凌厉的眼神射向自己。偏头看去,只见白衣人中,有一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身着白衣,皓眉星目,长相俊俏,十分讨人喜,只是那眼神不怎么友善,正凌厉的盯着自己。 这小孩长的倒挺俊俏的!这是长安的第一反应,只是仔细想来,长安曾在昆仑山上呆了这么久,好像没有这么一位师兄呀。偏头往小孩左右看去,旁边那两白衣青年,长安倒是认识,只不过前世时,因着年纪相差有些大,不怎么熟悉而已。现在想来,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自己,不认识并不奇怪。 以后或许会常见到的,如此想着,长安露出她标牌似的天真微笑。哪知那小男孩并未领情,清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开头去。 长安没想到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闪过不以为意的笑,转回头,专心致志的喝着自己手中的茶。 到了饭时,长安点了几个“同福客栈”拿手的饭菜。 菜品依次端上来,长安拿起筷子,夹起菜,放入自己口中,刹那间愣住,居然跟余杭城内同福客栈的味道一模一样。 小青见长安愣住,诧异的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不妥?” 长安点了点头,额头紧蹙,“居然跟余杭城同福楼做的菜味道一模一样,难不成是一家?” 小青脸上闪过丝隐晦不明的神色,然后询问道:“小姐,您怎晓得余杭城内同福楼菜品的味道?” 小青问的是实话,自打入秦府开始,小青便跟着长安,长安去哪,她就去哪。在她的记忆中,长安好像没有去过同福楼。 长安眼珠一转,快言快语的说道,“你忘记了么?娘亲生日的时候,玲珑曾去同福楼买了几个娘亲喜欢的菜品回来。” 有这么一回事么?小青眼底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怎么好像记不起来呢? 长安见小青眉头紧皱,轻拉了下她的衣袖道:“好啦,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赶紧吃吧,吃完饭咱们好休息。” 小青闻言,不再纠结,开始吃了起来,只是脑中一直重复着长安那句“……难不成是一家”,心中隐约间生出一丝担忧。 用过饭,老吴外出采买些通过大漠需用的东西。以前采买,买的不是很多,这次不同,大漠中绿洲是稀少的,更别提大的城镇、村庄。 长安见小青有些跃跃欲试,询问道:“要不你跟着吴伯一起去吧?顺便看下阳关城的风土民情。” 小青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眼底却是有些犹豫,问道:“那么……您呢?” 以前长安下山历练,曾多次到过此处,所以对阳关城还算熟悉,不过在她的印象中好像这地方没有“同福客栈”。 “不用担心,我呆在房中休息。”长安轻声道。 小青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将长安送入房间休息,这才跟着老吴去外面采买。 闲来无事,长安躺在床上休息。现在她所在的房间,虽然不是上房,可是因着一月来,一直在车上睡觉,长安竟然觉得很满足。 仔细想来,自打重生以来,碰到些跟前世相同的人、相同的事,但也有一些不同。许是前世没有放在心中的缘故吧,忽略掉许多人跟事情,此生一路走来,竟然别有一番滋味。 突然,长安的脑中闪过柳起舞的身影,如今,她已经出来一月有余,不晓得家中如何,爹爹从宫中出来了没有。想来皇上将爹爹招入宫中,询问的是她的身世,娘亲急急将自己送出府,看来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了。 现如今,她很好,只是不晓得娘亲跟爹爹是否安好呢?还有安沁苑里种的药草,娘亲有没有派人按时浇水呢? “嗷――” 听到外面一阵鹰儿的叫声响起,长安立刻从床上起身,飞快跑到窗边,打开窗子,只是瞬间脸上的惊喜变成失望。 同福客栈的院子中正站着一身着白衣的八九岁男孩,他的头顶上一只雪鹰在盘桓,最后竟然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上。这个小男孩,长安见过一面,他便是店小二口中的仙人。 刚才听到鹰的叫声,长安本以为是欢欢来了,想着刚想知道娘亲的情况,欢欢就来送信,哪知竟然不是。虽然也是鹰,但不是欢欢。 浓浓的失落映在长安的脸上,转瞬,长安将窗户关上,眼底的落寞再也无法划开。 小青回来的时候,长安正抱着膝盖坐在窗子底下。 小青从没见过长安如此,脸上满是担忧的询问道:“小姐,发生何事?” 长安慢慢抬头,眼底竟然噙着些泪水,“小青,咱们回余杭吧,我担心娘亲跟爹爹。” 小青有些诧异,“小姐,咱们都走到这儿了,还有几天路程,就能到达昆仑山。夫人说了,她跟老爷会来看您的。” “爹爹去了吴宫,尚未回来,娘亲便让我赶紧离开,我怕有什么事情发生……”长安絮絮叨叨说道。 小青有些无语,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家小姐的反射弧竟然如此长。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她才想起这些东西来,黄花菜都凉了吧? “老爷已经回府了――”小青叹了口气说道。 长安闻言,猛的睁开眼睛,诧异的询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青眼睛微闪了下,想到夫人的鹰儿,轻声道:“夫人让欢欢送信了。” 长安闻言,脸上满是疑惑,最近几日她一直跟小青在一起,她怎么不知道。难不成小青收信的时候她入睡了? “我……” “小姐,地上凉,快点起来吧。” 长安刚想说话,小青快言快语的打断她。见长安仍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小青干脆将长安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放在床上。 “小姐,虽是夏日,可是地上凉的很,您怎么连鞋子都不穿呀?”小青见她没有穿鞋责备道。 长安有些委屈,“我还以为欢欢来了呢,原来不是……”她指的是外面那只雪鹰。 小青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闻言一愣,心中叹了口气,继续道:“夫人让小青给小姐说,府中的事情,不要担心,她跟老爷都很好。” 长安不知道小青是否是善意的谎言,但是听着她的话,心竟然慢慢安静下来。前世,爹娘亦遇到很多事情,无论再大的风雨,他们能够顺顺利利度过。今生,肯定也能。 “嗷――” 一阵叫声再次从外面传来,小青一愣,然后看向长安。 长安摇了摇头道,“不是欢欢――” ------------ 第七十章 狼群袭击(一) 小青闻言,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抬头看向天际,只见一雪白色的鹰在空中盘桓。 院中,一八九岁的男孩,抬头,眼睛灼灼的望着它,原本清冷的眼眸,竟然出现些柔色。脸色亦在夕阳的照射下,异常柔和,上扬的嘴角说明他此刻心情不错。 男孩仿佛感觉到别人注视一般,轻轻转头,先是一愣,尔后脸上瞬间没了表情。 “云深师弟――”一白衣男子匆匆从房中走了出来,见小男孩在院中喂鹰,焦急喊道。 “师兄,可是有什么事情?”男孩回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是眼底仍然没有任何情绪。 “师叔来信,让咱们赶快回去。说是山上有重要事情将要发生。”白衣男子道、 小男孩闻言,眉头紧蹙,仔细思索了会儿,询问道:“师祖不是让咱们在这里等着客人么?” 说来也奇怪,师祖一月前,便让他们在阳光城内等着,说是有重要客人前来,只是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等到。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晓得。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下,回去复命吧,免得万一有事情,咱们虽然势单力薄,或许能帮上忙。” 小男孩点了点头,跟着白衣男子离开,走到走廊处,突然回头,朝着长安的窗子望了眼,然后快速离开。 “云深,云深……”小青口中念叨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长安诧异的问道,“什么熟悉?是之前那小孩的名字么?” 小青点了点头,然后道:“不晓得在哪里听过。”说完看了长安一眼,“小姐,刚才那白衣人说昆仑山上将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她内力若有若无,可是耳聪目明的很,之前外面的谈话,她亦听到了一些。 “今儿个采买的如何?东西都备齐了没?”长安询问道。 “差不多了。”小青说完,突然想到些什么,嘴角上扬,“吴伯在集市上相中一头骆驼,买了下来。” 骆驼?想来马儿在大漠中长时间行走,可能不如骆驼耐渴,外加上骆驼可以托很多东西,所以吴伯才相中了它。 长安微微一笑,“既然准备好了,咱们明日一早出发吧。去看看昆仑山到底发生了何事。” 仔细想来,昆仑山上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应被凌云老头摆平了。或许她应该早点赶到,这样还可以有热闹看。只不过今生毕竟不是前世,任凌云老头再聪明,也不会晓得她曾是他的弟子。 如此想着,长安的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前世,一直受凌云老头的压迫,今生,她要反过来。 第二日,老吴将马匹留在“同福客栈”寄养,然后将马车套在骆驼身上,赶着骆驼往昆仑山的方向行进。 出了阳关城,继续往西北方向走,先是出现了一大片戈壁滩。马车行驶在大小各不相同的石块上,颠簸的很。重生前,长安曾被颠簸过,所以这种感觉还能容忍。小青未曾尝试过,被颠的快要七零八落,趴在车窗中吐了几次,全身疲软,脸色发黄。 长安见她如此,心中有些担忧的同时,又感觉有些好笑。毕竟一路上,无论再怎么行进,小青因着内力在身,总是表现的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正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如今,小青的样子,十分狼狈。 因着骆驼比马儿行走的慢,直到中午时分,马车才出了戈壁滩,朝着大漠的方向进发。 炎炎烈日下,沙粒亦被烘烤的烫脚,被日头晒过的沙丘连绵不绝,看上去,皆是白花花一片。沙丘上,寸草不生。骆驼拉着马车在大漠行进了数个时辰,三人虽坐在车上,皆是汗流浃背。 “小姐,喝点水。”自打出了戈壁滩,小青身子好了许多,只是因着之前吐了几次的缘故,身子仍然有些虚弱,嘴唇发白,脸色发黄。 长安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水囊,将塞子拔下,然后将水囊递到小青的嘴边道:“我不渴,你先喝。” 小青见她满眼真诚的望着自己,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就着她的手,喝了点水,然后摇了摇头。长安见状,轻抿了下嘴唇,喝了一口水。 “吴伯,咱们还需要走多久?”小青掀起车窗,眯眼瞅了眼烈日,询问道。 老吴一边赶着骆驼,一边道:“如果不遇到沙尘暴,还好说些,大约走二三日,便到了。如果遇到沙尘暴……”老吴停顿了会儿,“别说到达昆仑山,咱们的小命都有危险。” 沙尘暴,如果是重生前,长安是不怎么怕的,只是现在她才四岁,未曾有武功,听到老吴提起,心中自然有些担忧。小青没见识过沙尘暴,自是不晓得老吴口中的沙尘暴是什么东西。所谓不知者无畏,听着老吴的描叙,小青竟然生出想见识下的想法。 因着中午没有吃东西,小青询问道:“吴伯,要不咱们先停下来,吃些东西吧,早晨到现在,尚未吃干粮呢。” 老吴甩了下马鞭,马车继续往前走,“不了,还要继续赶路,争取早点找到避风处,夜晚大漠中有狼出没,咱们务必要找一易守难攻的地方过夜。” 狼?小青诧异的很,原来大漠中还有狼这种动物存在。不过没有关系,她有武功在,对付公狼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小青拿出些干粮,递给老吴道:“总得吃点吧。” 老吴偏头,见小青满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只好接过干粮,一边赶车,一边吃了起来。 小青又拿了些糕点递给长安,长安摇了摇头,拿起水囊道:“我不饿。”说完,又喝了一口水。 慢慢的,日头西下,只是瞬间,沙漠中冷了起来。 长安早就晓得沙漠中温差大,拿出准备好的衣服穿上,然后找来一件半新不旧的粗布衣服,扔给小青道:“知道你没准备,再买已经来不及了。我从旁边客房的客人那里买来的。” 说完,又从包袱中拿出一套衣服,起身走到马车前面,递给老吴道:“吴伯,穿上吧,好歹能避寒。” 夜越发的深了,三人最终找了一处大石,方才停了下来。将骆驼拴好,几人在近处寻了些干草点燃,然后将随身携带的几个水囊拿出,将水倒在锅中煮沸,从筐子中拿出些早就准备好的蔬菜扔在里面,最后加了些盐巴、调味品。 等到煮熟后,三人一人盛了一碗,吃了起来。最近一月来,长安被柳起舞养刁了的嘴,慢慢对野菜习惯起来。现如今,便是菜中不加任何调味品、盐巴之类的,她亦能吃饱。只为不会饿肚子。 饭饱之后,长安上车休息,小青跟老吴轮流守夜。 夜里,沙漠中,风异常的凌厉,长安给老吴的衣服已经不能阻挡风寒,老吴从包袱中拿出一棉袄穿上。 “嗷――”老吴刚穿上棉袄,突然,只听到不远处,一声狼的嚎叫。 下午只是随便说了说,没想到夜晚竟然真的碰上,老吴一时间有些胆战心惊。悄悄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沙丘上,一只公狼,正昂首朝着月亮嚎叫。 小青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猛的坐起。长安睡眠向来很浅,感到异动,亦坐了起来。 “狼――”长安眼睛灼灼的盯着小青道。 “嘘――”小青伸出手指放在唇边,轻声道:“小姐在车上呆着不要动,小青去去就来。”说完小青起身,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长安悄悄掀开车窗一角,有些担忧的望着小青。 此刻,吴伯正躲在马车后面,手中拿着火把,眼睛满是防备的盯着不远处的狼。见小青从里面出来,脸上露出些焦急的神色,轻声道:“青丫头,你出来做什么?快去保护小姐,这里有我便可。” 老吴话音刚落,狼好像感觉到不远处有人存在一般,偏头,朝着他们的方向望来。 老吴立刻停止不动,眼睛满是防备的盯着山丘上的狼。小青的手慢慢摸上腰间,只是刹那,软剑在她手上。 在夜色中,公狼眼睛放着绿色的寒光,先是摇了摇尾巴,转头望了眼身后,然后慢慢踱步往他们的方向靠近。 小青见它前来,心一寒,手握软剑飞起,朝着公狼的要害刺去。 “不要――” 老吴刚喊了声,只见哪知,风气,沙尘漫天,小青一愣,一剑刺下,竟然刺中狼的小腿。 “嗷――” “嗷――” 就在小青想再次刺下的时候,公狼一阵嚎叫。只是刹那间,便听到远处,许多狼的嚎叫交相呼应。 小青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狼,一时间愣住,尚未下手,公狼找准时机,快速逃走。 “青丫头,大事不好了。”老吴跑到小青身旁,将她拉了回来。 小青满脸疑惑的望着老吴,好像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见她一脸懵懂的望着自己,老吴继续道:“这只公狼本没打算攻击咱们,现在你将他刺伤,一会儿大批的狼被引来,咱们就完了。” 长安闻言,从马车中出来,询问道:“难不成是狼王?” ------------ 第七十一章 狼群袭击(二) 老吴满脸悲催的点了点头,“这狼王不招惹还好,一旦招惹,咱们将被群狼攻击。” 之前他以为是普通的狼,哪知后来竟然发现沙丘下,黑压压站着一群狼。偏头想要将情况告诉小青,哪知,发现小青手持软剑,要攻击狼王。老吴眼底满是吃惊,这才喊出想要阻止,哪知一切都已经晚矣。 “现如今,咱们应该怎么办?”小青晓得自己惹了事情,心底有些担忧,说出的话,竟然不自觉地带着些哭腔。 说实在的,在小青心中,她死了倒是没有什么,关键是长安。长安肩负重任,是未来的希望。 不行!小青眼神骤然转厉,就是来一群狼又能如何,她一定要誓死保护小姐的安全! 长安快速走到火堆旁,将燃起的树枝拿了起来,然后道:“咱们先将这些燃烧的树枝围成一个大圈,咱们呆在里面,撑到天明时分就可。” 说动就动,几人快速将火堆分开,围成一个圈。 “嗷――” 狼群慢慢靠近,渐渐的,整个大石被狼群包围。一只只狼眼闪着绿色的寒光,舌头伸出,有随时将他们吞入腹中的欲望。 虽然长安曾数次往返于大漠,可是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狼,一时间有些胆战心惊。 小青亦是如此,站在火光中,心中一阵阴寒。 一只狼走了过来,许多狼跟着向前。长安仔细看了眼,为首的便是那只被小青刺中腿部的狼,虽然一瘸一拐,可是全身乍起的毛,昂着的头颅,十分有气势。 看着它们不断靠近,小青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刚才,她怎么没有发现这只公狼的王者风范呢? 长安手持燃烧的木棍,眼睛直直盯着慢慢前来的狼群,心跳如鼓。 突然狼王停在不远处,众狼跟着停下,就在长安松了口气的同时,一只健硕的狼从狼群中摇着尾巴,慢慢走了过来。 先是走到火堆旁,小心的试探了下,尔后,慢慢踱步走了回去。 沙漠中一阵静默,三人如同等着狼族的宣判般,只能呆在火圈中等着它们离开。 哪知,正在这时,一阵风起,刮起的沙尘瞬间盖在燃烧的火堆上,长安前方的火堆立刻灭掉。长安的心一瞬间降到冰点。 小青见状,快速飞出火圈,将骆驼绳子解开,一剑插在骆驼的屁股上,顿时血流如注。然后飞起身,快速落入火圈中。 狼群受血腥的刺激,瞬间朝着骆驼飞奔。骆驼体积较大,却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见狼群袭来,朝着沙漠奔去。狼群紧紧追随着见,瞅准时机,几只狼张开血盆大口,齐上。一时间骆驼的脖子、腿、肚子、臀部皆狼咬住。鲜血流的更加厉害,刺激着更多的狼上前撕咬。骆驼挣扎了几下,奈何不如狼的势力大,最后慢慢倒在沙丘上。 长安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同时在心中快速祭奠了下,毕竟从出阳关,这只骆驼便跟着她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小姐――” 长安正想着,突然小青大喊了一声,直觉自己的身子被人往后拉,等到定睛一看,小青早就上前,手中举着火把,击退了一只狼的进攻。 直到这时,长安才发现,原来在众狼袭击骆驼的过程中,还有几只狼蓄势待发的盯着她们。最终一只狼发现了破绽,朝着熄灭的火堆处扑来。幸亏小青及时发现,拉她一把,不然,长安看向被撕咬的不成样子的骆驼,再看了眼自己短小的身躯,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小青怕血腥气引来众狼袭击,用火把击退了它后,将火堆围成的圈迅速变小。 “咱们总这样不是办法。”长安看着快被狼群吃光的骆驼,有些担忧道。 “要不青丫头带着小姐走吧?青丫头会轻功,想来能保护好……” “不行!” 老吴的话尚未说完,长安断然拒绝道,“咱们三个人一起来的,一个也不能少。” “老奴一把老骨头了……”老吴继续道。 “不要再说了。”长安面色严肃,“吴伯,您的年龄在秦府算是大的,虽然地位低些,可是安儿一直将您当做长辈对待。这次,您受娘亲的命令,送安儿去昆仑山。安儿必须保证您的安全。” 老吴闻言,嘴动了下,不再说什么。 等到狼群将骆驼分食干净,重新聚集到一起,在火堆不远处的山丘上,居高临下,眼睛灼灼的盯着她们。在夜色中,绿色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小姐――”小青叫了长安一声,见她看向自己,轻声询问道:“要不小青去解决掉它们?” 长安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不是它们的对手。” 即便是以前的自己,如果独自遇到狼群,亦不能保证毫发无伤,更别提小青了。不是长安看轻小青,小青的武功路数,属于杀手一类,稳准狠,单打独斗可以,如果跟狼群战,是没有把握胜的。 正想着,长安突然抬头,只见原本在沙丘上的狼群走近了几步,愣神间几只狼正试探着走近火堆。 许是觉得眼前的火堆不如里面的食物诱惑大,有几只狼甚至想往里冲。 “嗷――”狼王站在远处嚎叫了声。 一只狼猛地朝着火圈里面奔去。小青蓄势待发,别无它法,提起软剑刺向来袭的狼,刹那间狼尸首异处。 狼群如同受在鲜血的刺激一般,蠢蠢欲动,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一直呆在原地。 “嗷――” 狼王再次嚎叫了声,如同发号施令般,群狼开始朝着火堆进发。 长安一看势头不对,拿着火把做好准备。小青亦做好准备,来一只砍一只,来十只砍十只。 “嗷――” 狼王站在沙丘上,再次嚎叫了声。瞬间,群狼发起进攻,朝着火堆里面的人奔去。 小青挥舞着手中的软剑,朝着来犯的狼砍去。刹那间面前堆起了狼的尸身。群狼受鲜血的刺激,更加兴奋起来,黑压压往前来。长安见状,跟老吴挥舞着手中的火把,瞬间几只狼皮毛被烧,空气中弥漫着烤焦的味道。 小青手中不停的挥舞着,见狼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对吴伯道:“吴伯,您带小姐先走,这儿交给我。” “不要!”长安挥舞着手中的火把,有些狼狈道:“要死一块死……” 别无它法,小青瞅准时机,迅速点了长安的穴道。瞬间,长安的火把掉在地上。 “吴伯,快点将小姐带走。”小青看也不看老吴,大喊道。 “不要!”长安反对,“快将本小姐的穴道解开!” 老吴不管不顾,背起长安,趁着狼群攻击小青之际,跳出火圈,跳上马车,从车顶跳上大石,然后疯狂的往沙漠中跑。 哪知,狼王竟然发现了他们,再次嚎叫了声,几只狼从狼群的攻击中撤出,朝着奔跑的老吴赶去。 “老吴,放我下来。”长安感觉到后面狼的追赶,急急道:“你跑吧,背着我跑会连累了你。” 汗水从老吴的额头上流下,老吴却是不语,一直往前跑。 等到小青发现有狼去追长安,已经太迟了。小青想去救他们,可是此时,她已经自顾不暇。眼底闪过丝决绝,小青出手更加猛烈,如同不要命般,只为尽快结束战斗,好去救长安。 一时间,狼群如同被她不要命的打法感染一般,踟蹰着,有些不敢向前。小青见状,不再恋战,踮起脚尖,飞起,手持软剑,拼劲力气,朝着追赶老吴的狼飞去。 大漠中的狼,奔跑能力惊人,突然一只狼跃起,猛地将老吴跟长安扑倒在地,老吴瞬间晕倒过去。狼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长安的头咬去。 长安见状,心知小命将完,任命的闭上眼睛。 “不――”小青凄厉喊道,在夜色中不断的传开,只是刹那,脸变了颜色。 长安闭着眼睛,只觉湿乎乎的东西喷在她的脸上,过了一会儿,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鼻中隐约闻到丝血腥气。 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一小男孩手持长剑,在几只狼之间上下挥舞着。男孩个子虽然不高,长剑在他手中却是异常灵动,一会儿的功夫,追赶她的狼便毙命于他的剑下。 长安抬眼往远处望去,几个穿白衣的人,在跟狼群战斗着。 “嗷――”狼王再次嚎叫一声,群狼将他们紧紧包围。 小男孩眼睛直直盯着狼王,如同发现了猎物一般,嘴角扬起一丝嗜血的笑意,持起宝剑,助跑几步,运起轻功,朝着狼王刺去。狼王没想到有人发现了它的存在,尚未来的及逃走,一剑毙命。 原来是昆仑山的人!长安有些诧异,他们……不是早就离开了么? “小姐――”小青刚才见长安被狼扑到,吓的花容失色,直到现在她的心仍然咚咚直跳。 长安闻言,偏头看向她。现在的小青,发丝凌乱,脸上满是担忧的望着自己。刚才多亏了她!还活着,真好!如此想着,长安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见长安满脸是血,小青仔细查看一番,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猛的抱住长安,将她的穴道解开,仔细看着她道:“小姐,您没事,真好。”说完,原本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猛的流了下来。 ------------ 第七十二章 获救 “傻丫头!”长安帮她理了下头发,然后询问道:“吴伯还好么?” 小青偏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老吴,点了点头,然后道:“小姐莫担忧,吴伯只是受到惊吓,晕了过去。”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偏头见群狼无首,已经乱了分寸。长安晓得灭掉它们只是早晚的事情,闭上眼睛。 等到长安再次睁开眼睛,几个白衣人已经将狼群消灭干净。沙丘上满是狼的尸身,连绵不绝,血液跟沙粒掺杂在一起,在月色的映照下,黑乎乎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沙尘跟血腥的味道,令人想要干呕。 “谢谢你们。”长安在小青的搀扶下起身,满脸真诚的面前几个白衣人道。 这几人,是她前世的师兄,今生虽没见过面,以后早晚都是要打交道的。如此想着,长安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讨好的笑容。 几位白衣师兄倒是客气,均纷纷表示推辞。只有那叫云深的小男孩,站在一旁不语。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小男孩看了长安跟小青一眼,嘴角扬起摸讽刺道:“只有你们三人,便想通过大漠,纯粹是找死!” 长安没想到这小孩,年龄小,说话的语气倒是不小,张口道:“你这小屁孩,说的什么话。我们就是找死,你能怎么招吧?” 其实长安本没有恶意,只是看不惯男孩这么拽而已。 云深被长安一说,脸先是变红,尔后转黑,上下打量着长安,“呵――你个黄毛丫头,才几天不吃奶,竟然喊我小屁孩!” 长安闻言,郁闷极了,自打重生以来,她便没吃过母乳。竟然被这小孩侮辱,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道:“抱歉,本小姐自打出生便没有喝过母乳,让您失望了。” 小男孩闻言一愣,如同想到些什么,眸中有异样涌动,嘴角紧抿着,不再多言。 在几个白衣人看来,小男孩一直比较成熟,虽然有时候言语间刻薄些,但是对他们还算尊重,只是没想到,竟然跟一小丫头吵了起来。 如此想着,他们仔细打量了眼小丫头,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有些狼血,许是用手擦过的缘故,在月光的照射下,甚是狰狞。衣服亦被划破,现在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不过那双褶褶生辉的眸子,在夜晚,如璀璨的星子一般,闪亮着。 小青听到长安如此说,想到些什么,心一酸,将长安拥入怀中,安慰道:“小姐,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等到吴伯醒来,咱们便离开。” 一个长相较胖的白衣人闻言,脸上闪过丝尴尬,将云深拉回自己的身后,然后对小青抱歉道:“师弟年幼,说话没有分寸,请姑娘不要在意。” “……”小青在一旁拍打着长安,不语。 见小青不理会他,白衣人脸上的尴尬更甚,沉默了会儿,继续询问道:“请问姑娘这是去哪呢?深更半夜在大漠中,的确不安全。” 长安听到询问,抬起头来,想到他们的身份,心中如被打了鸡血般,异常兴奋。现如今,她们的骆驼已经被狼群吃个干净,马车上因着没有了骆驼,在沙漠中行进起来将会异常艰难。如果跟他们一起去昆仑山,不但可以借用他们的马匹,而且……长安捂嘴偷笑,还能够把他们当做保镖。 如此想着,长安脸上换上一副天真的神色,有些羞赧的轻声道:“我们去昆仑山,你们能带我们去吗?” 几个白衣人闻言,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叫云深的男孩,脸上亦是一副吃惊之色,仔细打量着她们几人,不语。 过了会儿,刚才说话的白衣人,站了出来,看着小青,抱拳询问道:“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小青脸上闪过丝诧异,不明白他为何询问自己的名字,犹豫了会儿,轻声道:“小青。” 几个白衣人愣住,然后窃窃私语了一番,还时不时的看向他们。云深并不参与其中,只是远远的看着几人,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长安心中犯了嘀咕,不晓得他们到底是何意。突然想到之前娘亲说,已经给凌云老头去了信。心思白转,难不成凌云老头让他们下山来接应自己? 突然想到之前,在阳关城内的“同福客栈”,云深曾提到在客栈等人,难不成他们等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么? 想来,娘亲是凌云老头的弟子,或许,按照这老头的脾性,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长安扬起天真的笑容,甜甜道:“各位大哥哥,看你们的穿着打扮,风姿卓越,犹如世外仙人,请问你们可是昆仑山的人?我叫秦长安,我娘叫柳起舞,她让我来昆仑山找凌云道长。” 众人听闻长安夸赞自己,除了云深面无表情外,一个个喜笑颜开。 听完长安的自我介绍后,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丝了悟的神色。 云深自是没想到他们要接的人,便是这么个小丫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脏兮兮的,没啥特别的,心中有些好奇师尊为何让他们来接这么个人。 为首的白衣人仔细打量了眼长安,然后点了点头,抱拳道:“原来是你!我叫成明,师尊让我们等候在此,路上辛苦了。” 刚才这位师兄的眼睛一直盯在小青身上,直到现在终于开始正视自己,长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讨好道:“不辛苦,谢谢大哥哥来接我们。” 众白衣人摇头称“客气。” 长安微微一笑,来到老吴身旁,先是摸了下他的脉搏,然后笑着对几人道:“成明大哥,你们怎么回去?难道没有马匹之类的工具。” 成明微微一笑,将手放在口中,朝着远处吹一口哨,不远处,月光下,一通体发白的汗血宝马奔驰而来。 好马!只看那昂首挺胸的姿态,长安便晓得是一匹好马。 众人见状,纷纷吹起口哨,一会儿,几匹马儿停在他们面前。 长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然后道:“如今,我们的骆驼被狼群吃掉,没办法赶路,还请成明哥哥能够带着我们。” 成明闻言,先是看了眼长安跟小青,然后看了眼马匹,露出为难的神色。在他看来,长安跟这老头倒是好说,只是……成明瞥了眼小青,这姑娘应该及笄了吧?他们都是男子,有道是“男女授受不亲”,跟谁在一起,都不怎么方便呢。 前世,长安虽然跟成明不熟悉,可是多少听过关于他的事情。比如,对待男女之事上有些古板,比如从不肯跟师妹单独相处之类的。 见成明瞥了眼小青,长安晓得他的想法,嘴角上扬道:“成明哥哥,不用麻烦的。我们这儿有辆马车,只需一匹马便可。” 成明闻言,松了口气,先是看了眼众人,见他们摇头,最后看向云深。 云深只觉大事不好,偏开头去,不搭理众人。 成明看着云深,满脸讨好道:“师弟,这儿就你一人是小孩,把马儿给这位小妹妹用吧。” 云深漫不经心的瞥了眼长安,不语。 成明笑着继续劝道:“跟师兄在一匹马上,师兄将前几日从师父那儿学的大神通交给你。” 云深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师兄,好像你的大神通才练到第二层吧?我已经第四层了。” 成明脸色一阵红,“还记得我在昆仑山顶发现的那朵雪莲花么?”犹豫了会儿,道:“将它送给你可好?” 云深有些心动,那只雪莲可是稀缺之物,叹了口气,“成明师兄,不是云深不给你,实在是……这只赤兔马只听云深的。” 长安闻言,眼珠一转,然后快言快语道:“那更好办了。”见众人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自己身上,长安“嘿嘿”一笑,然后朝着云深道:“你可以将我们的马车套在你的马上,然后你帮我们赶车嘛。” “……”云深闻言,咬牙切齿的望着长安,自打出生开始,他便没有给人做过马夫。况且,让赤兔来拉车,绝对辱没了它的能力。 只不过,他的诸位师兄闻言,居然点了点头,然后表示同意。 云深的脸骤然变黑,嘴唇紧抿,眼神阴鸷的盯着长安,身子紧绷着,看起来,有种“士可杀不可辱”的味道。 长安站在沙丘上,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变的稀薄,低气压萦绕在诸位周围。 成明从未见他如此,心中尽然生出些胆怯。有些害怕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犹豫道:“我的‘血红’还算乖巧,要不然……将马车套在我的马上吧。” 等到成明说完,云深脸色才算好看。长安有些无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笑眯眯的对成明道:“成明哥哥最好啦。”说完看了其他人一眼,继续道:“除了那个臭脸怪,其他哥哥也不错啦。” 臭脸怪?这黄毛丫头居然喊自己“臭脸怪”!云深的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可是因着长安没有点名说,他如果发了脾气,便是变相承认。突然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 第七十三章 被人摆了一道 长安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冲他吐了下舌头,然后转身大摇大摆的往马车走去。 云深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旁边的师兄见他如此甚是诧异,却因着他的脾气,没有说什么。 成明把“血红”牵了过来,将马车套在马上,然后招呼白衣人替长安将老吴抬进马车。 长安感激的看了成明一眼,却见成明根本没有看自己,眼睛的余光只瞅着小青看。小青早就发现,却是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样子小青还蛮受欢迎嘛!长安捂嘴偷笑,然后在小青的搀扶下走上马车。 成明坐在前面,一边赶着马车往前走,一边吆喝师兄弟们跟着。 长安掀开车窗上的帘子,不经意间看到云深骑着自己的“赤兔”跟着马车往前走。 云深眼睛直视前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不知怎么,在月光的映照下,长安看着他的侧脸,竟然感觉有些眼熟。想来或许以前在昆仑山上见过他,只不过忘记这个人存在了吧。 云深仿佛发现有人注视他一般,下意识的看向长安,哪知竟然看到长安朝着自己做了个鬼脸,然后是下拉的车帘。 云深先是一愣,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虽然这小丫头的行为很是气人,不过刚才她那滑稽样,还是蛮有意思的。 小青见长安微笑的坐下,掀起帘子衣角,看了眼云深,然后道:“小姐,真是淘气。不过……这个叫云深的男孩性子太冷了,以后小姐在昆仑山上可不能随便招惹他。” 长安却是满脸的不在意。她一成年女子,怎会跟一小屁孩一般见识,眼珠溜溜一转,不过逗逗这面瘫男孩,倒是还是不错的。 前世,呆在昆仑山,除了习武学习,便是习武学习,如今……长安捂嘴偷笑,以后的日子可能会跟精彩的。 小青在一旁看着长安,见她小孩子有些小孩子心性,心底有些捉急。想来,长安来昆仑山,是来学本事的,毕竟她肩上的责任重大,许多人都将希望放在她的身上,只希望,她会努力成长起来。 长安见小青板着脸望着自己,有些无趣,掀开车帘,偷偷瞅了眼成明的后背,然后悄悄询问道:“小青,你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我身边,有没有想过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小青没想到长安竟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脸上复杂,慢慢道:“小青的心都在小姐身上,小姐莫要嘲笑小青的忠诚了。” 长安没想到小青竟然这样说,先是一怔,尔后一脸严肃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小青,你误会了,我只是为你的未来着想。” 小青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坚定之色,“小青的未来,跟小姐的未来休戚相关,小青希望能够一辈子呆在小姐身边,帮助小姐……”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如今时机尚未到,她不能透漏一丝消息。 长安等着小青将话说完,哪知她竟然偏开头,掀开车帘,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苍穹。如今,天渐渐亮了,劫后重生,又将是美好的一天。 因着有成明他们在,外加上日夜兼程,他们只用了一日,便到了昆仑山下。 成明将车停到山下,然后对里面的长安等人道:“姑娘,咱们现在到了昆仑山底,马车是上不去的,还请姑娘下车。” 长安闻言,在小青的搀扶下走了下来,老吴在后面跟着,下了马车。 极目远望,昆仑山顶白雪皑皑,如同一纯白的仙境,没有染上一丝尘埃,洁白而又美好。山下,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致,野花、树木、小溪,应有尽有。绿意、白雪,在昆仑山之上泾渭分明,走近一步,犹如步入一座神山。 “真美!”看着面前的景致,小青由衷道。 长安点了点头,笑着道:“这算什么呀,在昆仑山,有个山谷,四季如春,那里还有许多布谷鸟,可漂亮了……” 话尚未说完,只见小青眼睛灼灼的望着自己,长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咳嗽一声,掩饰心底的尴尬,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都是我娘告诉我的。” 成明倒是没怎么在意,对长安道:“小妹妹说的很对,咱们就住在那山谷中。”说完,看了眼几位师弟,然后道:“咱们行驶了一整日,大家都累了吧,如今就在这休整下,晚点再上山。” 说着,看向云深道:“师弟,可否让乐乐向师祖传信?” 乐乐?长安眼底满是诧异的神色,跟她家欢欢名字好般配哦。 云深听到成明的话,额头微皱,沉思一会儿,在众目睽睽下从脖子中掏出一小哨子,然后轻轻一吹。长安尚未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嗷――”一只雪鹰在蓝色的天空中盘桓。 云深见状,嘴角含笑,再次拿起哨子,轻轻吹,雪鹰缓缓落下,最后竟然落在他的肩膀处。 雪白的羽毛,如火一般的眼睛,之前,长安曾见过一次,只是距离有些远,外加,她以为是欢欢,心底有些失望,没怎么观察。如今,仔细看起来,雪鹰的外形果然是极美的,特别是在这雪山下,衬着雪山的颜色,犹如神鹰一般。 成明将写好的纸条,绑在雪鹰的腿部,云深轻拍了下它,雪鹰再次翱翔于天际。 现今已是晌午,老吴拿着水囊去河边接水,小青则去河边看看有什么野菜可以吃。长安没有什么事情做,在原地等着。 成明跟其它白衣人对视一眼,然后道:“我们几个去找些柴火,一会儿便回来。”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临走前,云深突然看了长安一眼,嘴角上扬,带着些嘲讽的笑意,长安见他看自己,冲着他吐了下舌头扮鬼脸。 等到老吴将水囊全部灌满,小青在河中摸了几条鱼出来,三人等了许久,尚未看到成明他们归来。 “小姐,咱们不会被他们摆了一道吧?”小青诧异的询问道,“难不成他们并非昆仑山的人?” 不可能!长安摇了摇头,虽然她不认识云深,可是另外几人,长安是识得的,肯定是昆仑山上的师兄,而且,长安对昆仑山熟悉的很,便是做梦亦经常梦到此处。 难不成他们遇到了麻烦?突然想到之前他们说的昆仑山上发生了些事情,难不成凌云老头没摆平? 如此想着,长安再次摇了摇头,不可能,通往山谷的路上,满是机关,外人是不可能进的来。 小青见长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皱眉的,十分诧异,再次喊道:“小姐――” 长安沉吟道:“咱们先将鱼烤了,一边吃着一边等他们归来。” 小青点了点头,跟老吴开始动起手来,很快,架子架好,将鱼腹刨开,撒上调味品跟盐巴,几人开始烤鱼。 不多久,一阵阵香气袭来,鱼被烤的外焦里嫩,一直以来啃干粮的长安,食欲大增,吃了两条之多。 饭饱之后,长安躺在草地上,看着日渐下山的太阳。 “小姐,他们不会把咱们扔在这儿吧?”小青再次询问道。 长安打了个饱嗝,张口道:“等!” 日头日渐西下,璀璨的星子点缀天幕。微风刮起,在炎热的夏日,竟然带着丝丝凉意。 长安叹了口气,从草地上起身,拍掉身上的草,然后对两人道:“咱们先吃点干粮,然后准备上山。” 长安一直让小青等,突然听到她如此说,小青张口询问道:“咱们不等了么?” 长安摇了摇头,“没有他们带路也是一样的。” 之所以让他们带路,长安不想让外人看出她曾来过,或者晓得些什么。只不过,如今,她不可能还在野外睡觉,只得靠着自己,去山谷。 “那……咱们的马车呢?”小青询问道。 “放在此处,咱们去车里拿着行礼。”长安吩咐道。 老吴看着长安的身影,犹豫道:“小姐,既然你们已经到了昆仑山的山脚,老奴算是完成了任务。老奴想着赶快回余杭复命。” 长安闻言一愣,然后断然拒绝道:“不行!大漠太危险。等到了谷中,寻得凌云老……道长,我会求得他派人送你出大漠。” 老吴还想说什么,只见长安竟然拿着他的行礼,往山上走,叹了口气,只得跟上。 说实在的,出来这么久了,他其实很想家的。临出门之际,从柳起舞的言语中,他竟能感觉到担忧,所以他急切的想要赶回去,看看秦府是否一切平安。在路上时,长安曾提到这些,他心中虽然担忧,但是强忍着,只怕长安会要求回去、 现在……老吴摇了摇头,还是将小姐送上山再说吧。 老吴接过长安手中行礼,跟着长安上山。 如今的昆仑山跟重生前,没有什么不同,长安靠着前世的记忆,顺着小道往前走。 “小姐,这昆仑山还挺美。”小青仿佛一只笼中的鸟雀重新放归山林般,嘴角扬起笑容。 “嗯,”长安点了点头,“小青如若喜欢,我去求得凌云道长让你留下。” ------------ 第七十四章 遇到瑞兽貔貅 小青闻言,脸上闪着欣喜的神色。 本来她打算,如果长安呆在这昆仑山,她便借着迷路的由头,不回余杭,留在阳关城内。现如今,听到这样的建议,她只觉的更好了。毕竟如果这样,她跟长安更近了,一旦有什么事情,方便随时照应。 沿着小道往上走,因着有溪流月光的陪衬,风景是另一种美。因着是夜晚,虽有月光,为保险起见,他们走走停停。 一直走到路的尽头,他们停了下来。 “没有路了。”小青看了眼前方,再抬头看了眼昆仑山,蹙眉道。 长安没有说话,在路的尽头,拐入松树林。 小青见状,一把将她拉住。见长安看向她,小青道:“这荒山野岭的,说不定有什么猛兽存在,咱们不要走那么危险的地方。” 停顿了会儿,小青继续道:“小姐,既然没了路,咱们便回去吧,在马车上过夜,等到明儿个一早,咱们再爬山找路。” 长安嘴角上扬,“小青,没有关系,跟着我便可。这山上的野兽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说这话的时候,长安心中有些打退堂鼓,毕竟这些野兽,前世因着被她欺负惯了,不敢把她怎么样,今生……有点悬。 不过,如果呆在下面的马车上,也是很不保险的。既然都不保险,那就试试吧,说不定,野兽还是识得她呢。 小青依然紧紧拽着长安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长安不知道该如何向小青解释,最后满是诚恳道:“小青,要信我,跟着我走,绝对没错。” 小青仍然满是疑惑的盯着长安,不语。 老吴见状,对小青道:“青丫头,咱们在下面呆着也不安全,听小姐的,继续上山。夫人曾经在昆仑山呆过,肯定将上山的法子教给了小姐。” 长安听到老吴如此说,使劲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小青虽然仍不怎么相信,却是慢慢松开了长安的手,然后对两人道:“我会功夫,我去探路,你们在后面跟着。” 长安却是不从,“这昆仑山树林中,满是阵法,你虽然会武功,却是没有学过五行八卦。不要逞强,在后面跟着我便可。” 小青还想再说点什么,长安却是不理会她,快走一步,走在前方,三人慢慢往上走。 树林本来十分稀少,越走越茂密,站在一排柏树前,长安思索了会儿道:“跟着我走,千万别迈错步子。” 说着回头看向小青跟老吴,见两人点了点头,这才抬腿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小青只觉得面前全都是树木,跟着长安的步伐,却总能奇特的避开面前就要碰到头的树,天亮时分,他们终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小青没想到长安竟然懂得五行八卦,一时间十分惊奇的望着她。 长安其实对于阵法之类的只是皮毛而已,真要让她破个阵法,她肯定不行。之所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是因为她前世便是昆仑山的人。凌云老头的阵法,她当然晓得如何破。 “娘亲曾告诉过我这个。”长安舔了下嘴唇,轻声道。 仔细想来,小青却没有记起柳起舞什么时候给长安说起过这个。不过,许是夜晚,柳起舞跟长安一起睡觉时,跟她讲过。 相比较于小青,老吴倒是没有那么多心思。等到她们讲完,老吴看着面前的一堆石头道:“这石头有些怪异。” 长安点了点头,“这是阵法书上有名的巨石阵,还是跟着我走,方能出去。”说完,看了眼慢慢升起的朝阳,长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凌云老头!我秦长安又回来了,只不过,你不认识我了吧? 相较于上次,这次小青完全信任了长安,跟上长安的脚步,进了巨石阵。 巨石阵有大小不一的石块组成,犹如迷宫图,稍有差池,便无法正常走出。重生前,长安曾因淘气贪玩,闯入巨石阵,被困在里面三天三夜。只因凌云老头良心发现,不想继续惩罚于她,这才将她领了出来。 长安犹记得当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将爱干净的凌云老头身上弄的满是泪跟鼻涕,恶心的他连着几日没有用饭。不过,长安由此也记下了出巨石阵的法子。 想来,凌云老头用巨石阵惩罚了长安,长安则用鼻涕回报了他,两人算是十分公平的。 想着往事,长安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一抹微笑,走起路来更加轻松。 突然,小青猛的停下,拉住继续上前的长安。长安踉跄一步,努力站稳后,回头,满脸诧异的看向她。只见她跟老吴的脸色异常难看,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难不成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循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他们通往谷中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只怪物,闭着眼睛趴在路中央。 怪物长龙头,马身,形似狮,毛色灰白,头上长独角,体型巨大,虽然趴在路中,却是完完全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种四不像的动物,在平日里是极少见的。 小青突然想到曾在宫中见到的一件器物上的动物,仔细看来一模一样。脑中灵光一闪,出现一个词……貔貅。 有了这个认知,小青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貔貅生长于深山老林,平日不得见,想来这昆仑山乃是神山,竟然还有这种瑞兽。只不过,小青打量了眼,这貔貅可不是好相与的。 如此想着,小青满脸紧张的看向长安,却见她眼底竟然闪着光芒。 呵呵?长安看着貔貅,没想到呵呵竟然在这里。长安看了眼已经明亮的天空,心底闪过丝诧异,想来呵呵白日的时候,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现如今怎么会在此处睡觉?难不成它预料到自己要来此处么? 如果想着,长安竟然鬼使神差的向前,想要伸出手去抚摸一下它。 “小姐――”小青见状大吃一惊,惊叫着喊了一声。 哪知,长安的手尚未放上,貔貅猛的睁开眼睛,身子瞬间站起,张开血盆大口,眼睛如打量食物般望着他们,带着些嗜血的光芒。 小青见此,大惊。拉起长安的手,托着老吴,轻点脚尖,运起轻功,想着快速离开。 貔貅见状,全身的毛乍起,怒吼了一声,奔起,狂追他们。 没想到它竟然不认识自己!长安回头望着貔貅,眼底满是失望。心中暗叹口气,神兽又能如何,自己前世跟它相识,今世却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因着整日赶路,身子疲惫,外加上托着两人实在不怎么方便的缘故,小青喘气越发的粗重。外加这巨石阵,远远望去,皆是一望无际的石头,转来转去,根本没法出去。渐渐的,小青眼底出现失望的神色。 “青丫头,放我下来,你跟小姐逃吧。”老吴见状,大叫道。 小青闻言,摇了摇头,紧咬牙齿,抓着他们不放松。小青在前面跑着,貔貅紧追不放,眼睛中放出凶光。 突然,前方出现一巨大的石块,小青见状,赶紧提上一口气,便要往上去。哪知,因着力气有些弱,身子一斜,直直掉下。小青一惊,再次运起内力,手快速摸向腰间的剑,想着借着剑势登上顶端。哪知长安没有抱紧她,直直往下摔去。 “小姐――”刚站上巨石顶端的小青大吃一惊。 正在这时,貔貅突然来到长安身前,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长安吞下。 小青见状,快速将老吴放在上面,提起剑,便要朝着貔貅刺去。 “不要――”长安大喊一声,小青剑势一偏,刺中旁边的石块。 貔貅见状,大怒,身子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小青快速跳下,挡在长安的身前,将软剑放在身前,随时准备攻击它。 长安却将小青推开,眼睛灼灼的盯着想将她们吞掉的貔貅道:“呵呵,你可识得我?” 貔貅闻言,竟然一愣,再次后退,仔细打量着长安,最后,大嘴慢慢合上,原本的凶光竟然出奇的退去,换上一柔顺的目光。 长安见状大喜,便要上前。哪知小青紧紧拉着她,冲她摇头。 长安嘴角扬起一安抚的笑,慢慢走到貔貅身边,伸出小手,摸了下它的头,轻声道:“呵呵,你识得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是神兽,怎会不识得我呢?” 貔貅闻言,竟然趴在地上,然后异常柔顺的在长安的肩头蹭了下。 长安才四岁,在硕大的貔貅面前,显得异样的渺小。只不过貔貅却是毫不在意的蹭着她的肩头。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小青看着他们,竟然产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 难不成小姐认识这只貔貅?听她对它说的话,如同很久便相识一般。 小青有些不明白,长安跟貔貅说话时,竟然老是加上“呵呵”两个字,难不成,加上“呵呵”两个字,凶猛的貔貅便能变得异常柔顺么? 如此想着,小青试着喊道:“呵呵――” 哪知貔貅竟然猛的从长安肩头起来,全身如同炸毛一般,目露凶光,朝着小青张开血盆大口。 ------------ 第七十五章 桃花源 “……”小青猛的退后一步,她没想到这貔貅竟然如此反应,吓的她心脏迅速的跳了起来。 长安见状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下貔貅的头,然后道:“呵呵,不许无礼,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能伤害她,明白么?” 貔貅闻言,再次趴下,依偎在长安身旁,异常的乖顺。 “小姐,小姐――”长安刚给貔貅介绍完小青,老吴在巨石上摆着手,大喊道。 长安回头,只见老吴战战兢兢的站在巨石上,许是有些恐高的缘故,满脸的惧意,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长安微微一笑,对小青道:“还不快把吴伯弄下来。如果他继续呆在上面,会哭的。” 直到此刻,小青才想到上面还有个吴伯,轻轻踮起脚尖,运起内力,飞上巨石,然后背着吴伯再次落在地上。 落地后,老吴的腿脚竟然有些虚浮,小青搀着他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这才正常。 等到休息完毕,长安拍了下貔貅的头,然后道:“呵呵,带路,咱们去找凌云老头。” 貔貅闻言,好像明白一般,摇了摇尾巴,然后转身,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起来。 小青在后面跟着,先是看了眼长安,再看了眼貔貅,开口询问道:“难不成这只貔貅的名字叫‘呵呵’?” 长安微笑的点了点头。 小青脸上出现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长安开口说话,总喊一声“呵呵”,之前她还以为是长安冲着貔貅笑呢,听得多了,才听出些异样。 到底是什么有才人,为神兽取这种名字? 小青眼底闪过丝疑惑,然后询问道:“小姐,您确定从未来过昆仑山?” 话虽然问出,小青却不抱有任何希望,毕竟长安才四岁,从小她便跟长安在一起,她敢肯定长安跟她在一起的时光里,未曾来过这里。 想来如果长安在襁褓中来过此处,那时候,口不能言、腿不能走,更别提那时候的婴儿怎么会有记忆呢。 长安一惊,然后笑着转头道:“我娘是昆仑山的弟子,可能很小的时候来过。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 见小青仍然有些不置信,长安道:“这里的一切,娘亲曾经跟我讲过,来到这里,一切都觉得分外熟悉,或许在梦中出现过吧,竟然跟真的曾经来过一般。” 长安说的似是而非,小青亦不再询问,垂头,想着其它的事情。 几人在貔貅的带领下,很快便出了巨石阵。 巨石阵外,鸟语芬芳,满地的绿色中间,参杂着无名的野花。不远处,有一大片桃林,上面结满了桃子,只不过因为尚未成熟,十分青涩而已。一条溪流,从山顶蜿蜒流下,清澈见底的溪水中,有鱼儿在游动。 “果然好美!”小青赞叹道。 长安点了点头,然后道:“这儿尚未命名,我将它称为桃花源。” 桃花源?小青眉毛上挑,默念了几声,打量起山谷来。 大片桃林,在春日,肯定会开出芳香的桃花。小溪流过,乃是源泉。桃花源,果然很在理! 长安点了点头,“等到秋天,这里的桃子熟了,又将是另一幅景致。”说着宠溺的摸了下貔貅,然后轻声道:“呵呵,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貔貅轻轻蹭了下长安,如同小猫一般。 长安伸出手指弹了下貔貅的头,然后道:“呵呵,走,咱们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几人穿过桃花谷,在貔貅的带领下,继续往山上爬,走过一条小道,突然视野变宽,几人的面前出来一块大大的空地,站在空地上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出现八根硕大的石柱,石柱成五行八卦图之排列,柱身皆有盘龙缠绕,中间石柱顶端,刻着“昆仑”二字。 “终于到了。”长安笑着说道。 小青仔细打量着石柱,有些不解。这昆仑山果真跟别的门派不同,别的门派入口皆是大殿或者漆红厚重的大门,而这昆仑却是几根石柱子。 貔貅在长安肩旁蹭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长安询问道:“呵呵,你可是想离开?” 貔貅摇了摇尾巴,长安摸了下它的头,然后微笑着道:“你肯定是被凌云老头罚了吧?又偷吃了山顶的雪莲对吗?”说着点了下它的额头,继续道:“这个贪吃鬼!老头的雪莲虽然好吃,可是一百年才开一次花。不罚你才怪呢!” 貔貅闻言,嘴角竟然咧开,蹄子不停的刨着地面,状似害羞的样子。 长安继续道:“没关系的,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貔貅闻言,眼睛猛的睁开,眼珠晶晶亮。 小青听着长安跟貔貅的对话,眼中闪过惊奇的目光,想来,这貔貅果然是神兽,居然能听懂人的语言,用行为动作跟人交流。 “走,咱们这就找他去。”长安说着,再次拍了拍它的头,往前走去。 小青在后面跟着长安,压下心中的惊奇。一直以来,长安在小青的心中,便跟别的小孩子不一样。作为下人,不能知道的,便不要去问,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长安依着记忆中的路,往前走,刚走到五行宫门前,长安停下步伐,小青跟老吴亦跟着停下来。 院子中站着满满的人,皆是穿着白衣,披着黑发,背上背着宝剑,头发简单的用白条束着。见他们靠近,全部转头,眼睛灼灼的盯着她们。 小青从未见过这么多穿白衣服的人,一时间有些吃惊。说实在的,这么多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束着同样的发型,小青感觉他们如同在一个模子中出来的一般。 长安却忽视掉众人,眼睛灼灼的盯着站在大殿前的白胡子老者。老者两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女人相貌出众,却是面色严肃,男人看似二十多岁的年纪,凤眼上挑,十分妩媚。见长安看来,嬉笑的看向她,竟然时不时的朝她眨下眼睛。 长安跟着貔貅走了进去。殿下众人见状皆是一片哗然之色,接着,传来窃窃私语声。 貔貅虽是瑞兽,却是鲜少被人降服,亦未曾跟人亲近。面前的黄毛丫头,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貔貅竟然如同宠物跟着自己的主人一般,紧紧相随。 白胡子老者看了眼长安,再看了眼貔貅,眼中闪着光亮。 “请问哪位是凌云道长?” 清脆的声音在整个五行宫中荡开,虽然带着些稚嫩,却是异常好听。 院中鸦雀无声,众人将目光移向站在殿前中央的白胡子老者。 长安见众人不语,轻咬了下嘴唇,继续询问道:“凌云道长,可否出来一见?” 长安眼角瞥了凌云老头一眼,心中却将他骂个百遍,这死老头拽什么拽,竟然不回答自己的话。哼哼!小心等他们熟悉了,她使出杀手锏。 凌云道长将手中的拂尘甩到另一边,然后回答道:“贫道便是凌云。”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掷地有声,在整个五行宫中回荡开来。 长安闻言,绕过院中众人,不顾外人诧异的目光,走上前,然后道:“弟子乃秦氏长安,受母亲之托,前来投靠。” 说着,回头看向小青。小青见状,赶紧从袖中将柳起舞的书信拿出来交给他。 凌云见状,先是接过信,当众打开,认真读完,然后对着院中众弟子,挥挥手道:“今日授课结束,大家请回,好好修炼。” 众人见状,先是面面相觑的神色,虽然有些疑惑,却是不敢违背,看了看凌云,又看了眼长安跟貔貅,井然有序的离开。 等到院中无人,刚才冲着长安嬉笑的男人,走了上来,拍了下凌云的肩膀,将他手中的信抢去。 快速浏览完后,捏了下长安的脸颊,然后道:“原来是阿舞那丫头的闺女,恩,不错,长的贼俊!”说着看了眼貔貅道:“这家伙真奇怪,无论老子怎么讨好它,它都对我爱理不理的。没想到,竟然对一小丫头服服帖帖的。难不成是个雄兽?” 长安早就了解凌雨师叔的脾性,见他故意捏自己的脸颊,揩油,也不躲开,只是漫不经心道:“哎呀,这位爷爷,您的手可真粗糙。” 凌雨一听,脸上闪过震惊的神色,骤然收回手,仔细查看,然后道:“哪里粗糙了,明明很细腻。” 说完突然想到些什么,修长的手指伸出,指向长安道:“你你你……你个黄毛丫头竟然喊老子为……爷爷……”最后两个字咬牙切齿,好像十分憎恨一般。 长安见状,开心的笑了起来。在她的记忆中,凌雨师叔有个癖好,便是经常制作特殊的花露,对自己的手进行保养。想来,前世她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手竟然没有凌雨的光滑。不但如此,他虽已经七八十岁的年纪,却不服老。总以为自己是二十多岁的翩翩公子。 小青在一旁看着,满脸的吃惊之色,在她心中,昆仑乃神山,上面修炼的,都是神仙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呢?不但喜欢吃人豆腐,而且讲话如此粗俗。如果是因着貔貅是雄兽才亲近长安的,那之前在山下,它便不会张开血盆大口想要吃掉自己。 ------------ 第七十六章 好久不见 凌云对这师弟实在无语,望了眼身旁一直不语的凌雾,然后沉吟道:“你们先下去休息,晚上再议。” 凌雾闻言,转身离开。凌雨却是再次捏了下长安的脸颊,然后笑嘻嘻的离开,在快要走出大门时,竟然转身,朝着长安做了个鬼脸。 长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 等到两人离开,凌云有些尴尬道:“师弟失礼了,请勿怪罪。” 长安脸上绽开天真的笑容,“不会,不会,那老爷爷挺和蔼的。” 凌云闻言,嘴角抽搐了下,望向长安身旁的两人,然后吩咐身后的小童道:“路途劳顿,快领着这两位施主去客房休息。” 小青却是拒绝,满脸担心的望着长安,实在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此处。 长安晓得凌云老头留下她,肯定有用意,偏头冲小青微微一笑,然后道:“你们先下去,我随后到。” 小青满脸担忧的望着长安,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五行宫。 直到此刻,五行宫中,除了一老一小,跟一只貔貅,没有旁人。 凌云道长笑道:“你这丫鬟,倒也算忠心。”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理所应当道:“那是,她一直陪着我,照顾我。” 凌云道长闻言,有些复杂了看了长安道:“勿要被表象所扰。一切因果缘由,等到你长大,自然明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前世,长安听到凌云道长的话,自是一番不屑的神色,现在,她听到后,竟然感觉十分有道理。真诚的点了点头,长安感激道:“谢谢真人教诲。” 凌云道长没想到长安如此说,脸上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因为在他的印象与柳起舞的书信中,长安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眼角突然瞥到躲在长安身后的貔貅,凌云脸色变的异常严肃,“你怎么出来了?贫道不是罚你在悔过崖思过么?” 貔貅闻言,头垂下,如同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长安见状,挡在貔貅面前,张口道:“不要责怪他。是我将他带来的。”说着看了眼貔貅,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如果不是你的好徒子徒孙们,我也不会遇到呵呵。” 刚才长安对凌云道长说话,算是毕恭毕敬。现在突然想到山下白衣人的行为,长安火气上来,说话亦不再客气。 没想到她会转变的如此快!这是真性情么? 凌云道长闻言一愣,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安丫头,好久不见――” 安丫头,好久不见…… 长安闻言,刹那间怔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凌云,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什么叫好久不见?他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知晓什么? 最要命的是,他竟然喊自己为“安丫头”!前世,昆仑山上,他总是喊自己安丫头。这个世间,娘亲跟爹爹喊她为“安儿”,仲康喊她为“小安”,唯有那看似对自己不关心,却分外疼爱她的凌云老头,喊她为“安丫头”。 长安眼角竟然不自觉的涌出泪水,难不成他晓得她是那已经死去的秦长安? 凌云道长没想到长安竟会流泪,一时间手足无措,最后从袖中掏出一方带着禅香的手帕,帮她擦了下泪水,然后责备道:“你这丫头,白活了二十年。哭什么哭!” 直到这一刻,长安终于晓得,原来凌云老头早就看透了自己的身份。长安顿时将全身的伪装卸下,如同一受委屈的小孩子一般,紧紧抱住凌云道长的大腿。 “老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止住不哭,可是却是身不由己。”恐怕在这世间,晓得她的,就只有凌云老头一人。 突然间,长安觉得十分委屈,新婚之夜被杀、重生、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幕幕从长安的脑中快速闪过,她的经历,如果写下,会是一部很好的折子戏,或许会使世间真诚人流泪伤怀。 凌云道长叹了口气,然后抱住长安,轻声道:“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缘法。前世未曾参透,今世定要悔悟。” 说着停顿了会儿,轻声询问道:“可有人晓得你的身份?” 长安闻言,先是一顿,然后摇了摇头,看了眼貔貅询问道:“呵呵算么?” 凌云道长一怔,然后笑着道:“也就你这丫头给貔貅神兽取名字为‘呵呵’。别人对它总是恭恭敬敬的,只有你当它为你的宠物。”说着顿了下,满脸严肃道:“勿要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诉别人,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 凌云道长牵着长安的手,走入五行宫,关上殿门,让长安坐在椅子上,坐下后,询问道:“你母亲最近可安好?” 长安闻言,眼睛灼灼的盯着凌云道:“老头,您能掐会算,可否帮弟子算下,秦府中有什么大灾大难。” 凌云道长闻言,嘴角一阵抽搐,他的大神通在长安眼中被形容为“能掐会算”,跟江湖术士相差无几,他真不晓得,是该哭呢,还是应该大笑? “不可说,不可说!”凌云道长捋了下胡须,然后道。 长安闻言,翻了个白眼,“您竟然又用这些搪塞我……” 凌云道长无奈道:“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以前尚能算出些什么,现在……”停顿了会儿,额头皱起,“因为你重生的缘故,许多人命运的轨道发生了变化,现在便是为师的师父还活着,亦不能算出什么。” 长安闻言,沉默了会儿,然后道:“我娘的信,您看了吧?老头,我只想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平安?” 凌云道长点了点头,“平安!” 直到此刻,长安才真正松了口气。在阳关时,小青曾告诉她,欢欢送来柳起舞的信。长安虽然不再询问,可是心底中的疑问始终没有下去。今儿个,听到凌云老头的话,长安彻底放下心来。 他说娘亲没事,便是肯定没事! 长安眉眼含笑,询问道:“这些年,您老人家过的可好?” 凌云嘴角动了下,然后道:“为师比你离开昆仑山,整整年轻了十岁,你说过的好不好?” 也对哦!仔细想来,她灵魂的年纪虽然已经二十岁,可是毕竟回到了从前,身体才四岁,老头自然是年轻的。 “恭喜老头,您变年轻了!”长安嘴角含笑道。 凌云道长嘴角抽搐了下,其实他一直没有变,变的是她!以后的她,又重生回到了从前。 “安丫头,之前,你虽师从于我,却从未认真学习什么。一切重新来过,可有什么打算?”凌云道长询问道。 听到凌云老头如此问,长安突然想到自己重生的缘由,外加父母亲的血海深仇,满脸坚定道:“但凡老头会的,请悉数教由长安,长安定当努力学习,全部掌握。” 凌云老头看着她眼底的深沉,想到些什么,感叹道:“一切皆是天命呀!”说着话锋一转,“既然无法违背,那为师就助你将天下大势搅的更浑些。” 长安虽不晓得凌云老头口中的“天下大势”为何意,可是晓得他想帮助自己,自是十分高兴。 突然想到小青,长安说道:“老头,我还有一事相求。” “讲。”凌云道长轻声道。 “刚才进来时,您可否看到我的丫鬟?我想将她留在身边……” “不可!”长安的话尚未说完,凌云道长断然拒绝道:“这个不可!在我昆仑,便是王侯将相的子弟,亦未曾有侍奉之人。你也不能例外。” 长安没想到,之前的事情好商量,这次凌云老头却不同意。仔细想了会儿,长安继续道:“那……让她拜师昆仑?” 凌云老头摇了摇头,“不可!她的身上杀气太重,我昆仑不留。” 话说到这份上,长安不再强求。毕竟她了解凌云老头的性子,既然是他极力反对的事情,便不可能实现,再说,他不会无缘无故反对,肯定有他的缘由。既然如此,长安撇了下嘴,那她……只好让小青回去了。 不过,他为何说小青身上杀气太重呢?虽然小青会武功,却是未曾伤过别人。难不成是因着在大漠中,杀了几只野狼的缘故?不过……昆仑山的弟子亦参与其中了。 突然长安脑中想到些什么,询问凌云老头道:“可是您找人在阳关城等着我们?” 凌云老头闻言,一怔,然后点了点头。 长安闻言,脸色一拉,怒道:“臭老头,原来是你害我们!” 凌云老头咳嗽了声,然后询问道:“此话怎讲?”他有这么坏么?算到长安有难,可是急忙让成明他们下山营救的。 长安将手插在腰间,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您……您竟然让你的徒子徒孙将我们扔在山下……说,是何居心?” 原来是这事!凌云老头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如同讨好长安一般,说道:“安丫头,你这架势果真霸气,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说的就是你。” “……”长安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 第七十七章 被云深算计 其实早在老头点头的刹那,她就明白了些。这凌云老头肯定是想让她亲自上山,一来,看看她对原来的阵法是否熟悉。二来,算是给其它弟子一个下马威吧,免得别人欺负她。毕竟,一个小姑娘能上山实属不易,外加上还有一只貔貅在。 凌云老头不再说话,怕她继续找自己麻烦,叫来小童,然后道:“收拾出安沁苑的房子,给小施主用。” 小童闻言,一愣,然后诧异道:“咱们昆仑,没有安沁苑。” “哦!”凌云老头道:“便是老朽院子旁的那座宅院,即日起取名为安沁苑。”说着找来纸张,大笔一挥,写下“安沁苑”三个字,然后对小童道:“找个能工巧匠,制作个牌匾,挂在院门上。” 小童闻言,一怔,在昆仑,凌云道长乃是尊长,距离他越近,说明地位越高。他没想到,这刚来的小丫头,竟然这么快得到了掌门的赏识,而且,掌门还亲自将旁边的院子命名为“安沁苑”。 长安听到凌云道长的话,心中却是一暖。原来他竟然都晓得,未曾忘记过! 前世,她特别任性,来到昆仑后,无法无天。外加上凌云老头对她不管不问,她自是翅膀飞上了天。不但私自住进凌云老头旁边的院子,还私自写了“安沁苑”三个大字,贴在院门口。为的是将余杭内的安沁苑,与此遥相呼应。 现在想来,她果真是胡闹了些!竟然没有顾忌别人的感受! 只不过,现如今,重来一次,凌云老头还是如从前一般,由着她的性子来。只不过,她虽然还是她,但不是从前的她。 “小施主,请随我来――”小童伸出手道。 长安见小童如此,回头看向凌云老头,只见凌云老头微笑的冲着她点了点头,长安嘴角上扬,不再说什么,率先走了出去。 貔貅见状,想要跟着长安的脚步离开。 哪知,凌云道长手中猛的多出一条绳索,轻轻一挥,绳索绑在貔貅身上。见貔貅挣扎,凌云道长说道:“你想去哪?” 貔貅眼神微闪,眼底闪过丝绝望的神色,眼睛巴巴盯着长安,想要求她救救自己。 长安回头,冲着貔貅眨了下眼睛,然后用口型道:“等我”,说完不再理会它,走了出去。 小童领着长安出了五行宫,沿着蜿蜒的小道往山上的山舍走去。路上,碰到些穿白衣的师兄们,他们总是用异样的神色打量长安。 长安全然不在意,嘴角上扬,朝着他们微微一笑。毕竟接下来的大多数日子,她要在昆仑山上度过,要想安然学东西,毕竟有人脉。 越往山上走,意味着等级越是最高。小童带着长安来到院门口,推开门,对长安恭敬道:“这便是掌门为您安排的院子。” 长安点头道谢,见小童离开,自己迈入院中。 院子中央一棵硕大的树木,因是夏日,叶子长的非常繁盛,将整个院子遮挡。院中十分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一般,往里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袭来。 心中突然油然生出一种冲动,长安大喊道:“我终于又回来了――” “咯咯……”话喊出后,长安高兴的笑了起来。重生以来,一直压抑的感觉,因着有人分享,消失个无影无踪。 笑着笑着,突然长安只觉得门口有人看,猛地转身,只见一小男孩手中抱着东西,眼睛直直盯着自己。见她望了过去,男孩竟然偏过脸,想要离开。 云深?长安记得男孩的名字,他们喊他云深…… 昨日将长安等人留在昆仑山下后,他匆匆跟着成明师兄离开。哪知今儿个一大早,山中警钟响起,众人齐聚五行宫。原本鲜少出现的师尊竟然出现了,不但如此,师尊刚开口教授些心法,一小女孩便闯了进来。 在山下时,因着长安脸上满是血渍的缘故,丑的很,所以云深一直没有仔细打量过她。今儿早上,她的样子,举动,一言一行,竟然不停在他脑中播放。她的声音异常清脆,面对众多人时,不卑不吭,甚至连貔貅神兽在她面前亦失去了颜色。 呵呵……云深嘴角扬起一抹讽刺,那又如何?女子皆是骄纵蛮横阴毒的,当然除了他娘亲。想到娘亲,云深的脸变的异常难看,眼底满是阴鸷,手紧握,像是有天大的仇恨一般。 长安见他手中抱着棉被之类的东西,大声道:“站住!” 云深停了下来,长安快速跑到他身边,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眉头紧皱,面色严肃,张口询问道:“你可是叫云深?” 云深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偏开头,懒得搭理她。 长安见状,眉头微皱,耐心询问道:“问你话呢,你可是叫云深?” 女人皆是聒噪的!云深不屑的神色更甚,“黄毛丫头!” 长安一听,顿时炸毛!这……这人忒大胆了吧?俗语云:再一再二不再三,他竟然又一次鄙视了自己。再说了,娘亲曾经夸赞过她的头发黑如绸缎好不好?长安一手叉在腰间,一手指着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话来形容他。 云深彻底无视掉长安,将被子等物放在院门口,转身就要离开。 长安充分发挥自己狗皮膏药的功能,云深往左,她便往左,云深往右,她便往右。云深见状,眼角闪过丝厌恶,伸出手,直接点了长安的穴道。 长安大怒,喊道:“快给我解开!” 云深不理会她,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然后潇洒的走开。 长安脸上满是恼怒的神色,背对着云深,大声道:“云深!往后的日子里,我秦长安跟你势不两立!” 云深闻言,“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脸色下拉,冷冷道:“随便。”说着真的离开,身后只余长安的怒骂声。 “云深,你个大混蛋!” “云深,快点给本小姐解开……” “……” 骂道最后,长安竟然没了力气,口中开始嘟噜着骂。 “小施主,你这是在干嘛?”小童提着热水过来,见长安站在门口动也不动,口中不停地念着咒语,诧异询问道。 长安闻言,心底有些恼怒,他难道看不出自己被人点了穴道么?居然还问自己在干嘛,看风景有这样看的么? 说着,眼睛看向地下的被子,然后自言自语道:“我让云深师兄帮忙拿了上来,他怎的将这些东西放在地上。”说着小童将放在地上的被子拿了起来,然后吃力的一手提着热水,一手拿着被子,走进院子,推开房门,将它们放入房中。 丫的!长安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忽视了,等到小童归来,嘴角扬起可爱的笑容,讨好道:“我被人点了穴道,你能帮我解开吗?” 直到此时,小童才想起这儿竟然有人。听到长安的话,小童伸出手指,试着解了下,费劲了许多力气,却仍然没有解开。 “点穴之人的手法有些特殊,我去请师尊前来。”说着,尚未等长安回话,小童蹬蹬跑掉。 这下长安彻底蔫掉了!如果被凌云老头看到,她会被嘲笑死的。想来她秦长安曾经横行昆仑无敌手,现如今竟然出来个挡道的,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不行!她一定要勤加练习功夫。前世,她在昆仑学了点皮毛,等到下了山,来到世间,才发现她居然能称得上为武功高手。如果她从现在开始认真练武,等到数年后,下山,她或许能武林盟主。那么……或许亲生父母的仇,很快将报。 “安丫头,站在这里做什么呢?” 长安正想着,凌云老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因着被人点了穴道,她的头不能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前方,面无表情道:“看风景――” 凌云老头用手捋了下花白的胡须,来到她的身前,居然临下的打量着她,尔后如同感觉不舒服般,蹲下,笑眯眯道:“是么?风景有这么好看?” 长安翻了个白眼,这凌云老头明知故问,实在让人厌烦,不就想让自己求他么,想看笑话,没门!哼哼!她秦长安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早就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夏日,微风徐徐,院中的风景果真跟以前一样别致。”长安继续道。 凌云老头不语,继续盯着长安瞧。 长安轻咬了下嘴唇,继续道:“不过,我觉得,这院中的风景还是不如您的院子。过段时日,我搬过去跟您一起住吧。” 凌云老头闻言,嘴角抽搐了下,仍然不打算向一小丫头屈服。他就不信,这丫头不开口求他。 如此想着,凌云老头站了起来,对小童道:“清风,去房内将软榻拿过来,安丫头初来乍到,老朽自是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今儿个,老朽就在这儿陪安丫头看风景。” 清风闻言,转身离开,到了房中,费力地将软榻搬了出来,凌云老头让他搬到阴凉处,然后,坐在上面,盘起腿,打坐。 ------------ 第七十八章 威胁凌云 长安见他如此舒服,自己却要暴晒在炙热的日头下,一时间有些委屈。但是却不想便宜了凌云老头。只得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昆仑山顶端的千年雪莲,还有十年就要开花了吧?如果貔貅一不小心……” 尚未等长安说完,凌云老头骤然从软榻上下来,走到长安身边,解了长安的穴道,然后恶狠狠道:“算你狠!” 长安闻言,打了个哈哈,然后道:“其实安儿只是随口说说的,您老可不能太在意。” 凌云老头嘴角抽搐了下,他能不在意么?那朵千年雪莲,还有十年就开花。他已经等了快毕生的时间,如果被貔貅那吃馋鬼破坏掉,还不如凌迟了他来的痛苦些。 这个丫头就是知道抓别人的软肋处捏。 如此想着凌云老头摇了摇头道:“你这丫头,求老朽一下,又能如何,装模作样的,不知跟谁学的。” 长安吐了下娇俏的小舌,然后道:“还不是大名鼎鼎的凌云道长教导有方。”说着,讨好般,走到凌云老头身旁,用幼小的身子尽量去搀扶他。 凌云老头见状,摇了摇头道:“真是败给你了。上辈子遭受你的折磨,此生还要遭受,果真命不好!” 清风闻言,眉头紧蹙,不太明白他们之间的对话。他晓得昆仑山顶有百年的雪莲,却未曾听过千年雪莲。最让他十分不解的是,平日里异常严肃的师尊,为何跟这小姑娘在一起,就能放下架子,如同老顽童一般。 长安笑了笑,然后道:“安丫头回来不是折磨您的,是来孝顺您的。” “这还差不多!”凌云老头撇了下嘴。 三人重新走入院子,凌云老头走在最前面,推开房门,对长安道:“这里的布置一直都没有变过,安丫头以后住在此处,便是主人,如果需要添置些什么,告诉我或者清风便可。” 说着指了下清风道:“清风也就比你大五六岁,是玄机的弟子。你应该晓得玄机。”说着,凌云老头顿了下,“你母亲肯定跟你说过。” 长安看了眼清风,点了点头。原来是玄机师兄的门下,之前好像没见过这个小童。或者见过,因着是长大后的样子,所以现在记不太清了。 等到凌云老头领着长安在院子中参观完,已经时至下午。 “小姐――”长安陪着凌云老头,在屋内聊天,突然听到小青的声音,神色一怔。 小青走了进来,没想等到凌云道长竟然在这里,先是行礼,然后对长安道:“那些白衣人说从此以后,你便住在此处。” 长安点了点头,前世,她便住在此处。 小青见她点头,嘴角含笑,眼底满是笑意,“如此甚好。” 长安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好不好的,还不都是住宿的地方。凌云道长听闻小青的话,却是眼睛灼灼的打量着她,如同想看清她的想法一般。 长安询问道:“小青,现在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小青突然意识到自己来此处的目的,撇了下嘴,轻声道:“这儿的厨房,竟然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说着,小青将糕点拿了出来,递给长安道:“小姐,您饿了吧,吃些吧。” 原来是送这个!长安心中一阵感动,许是很久没见凌云老头的缘故,跟他在一起聊天,竟然忘记了时间。 昆仑山人修真的居多,像凌云老头平日里是辟谷的,其它人,一般一日只吃两顿饭。前世,她在昆仑山时,因为嘴馋,偷偷在院子的西侧搭了一个锅头,平日里,在外面偷偷弄来地瓜或者野味来烤着吃。 想来,她跟貔貅深厚的感情便是那时候形成的。貔貅爱吃,她亦喜欢美食,两个吃货,成立坚强的联盟,吃遍昆仑无敌手。 长安点了点头,接过盛着点心的食盒,然后打开。 偷偷瞄一眼凌云老头,见他正襟危坐的样子,长安有些好笑,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他,然后道:“这是在阳关城内买的,真人吃些吧。” 凌云老头摇了摇头道:“老朽已经辟谷,不吃这些。” 长安闻言,心中偷笑,这凌云老头,也就在外人面前装模作样,如果没了外人,还不晓得怎么呢。 如此想着,长安偏头对小青道:“先放这儿吧,你先回去,等闲下来,我便去找你。” 小青闻言,神色中有些不愿,眼睛直直盯着长安,“小姐,那件事情……给真人说了没?” 长安闻言,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仔细想了会儿,道:“说了。”说着看向凌云道长道:“让我家小青留下吧,她很勤快的。” 之前凌云拒绝了长安一次,没想到现在这丫头又提起此事,凌云老头摇了摇头道:“我们昆仑已经不再收女徒弟。”说着看向长安,“你算是破格录取。” 小青闻言,脸上出现丝失望的神色,却是不能说些什么。毕竟主人已经发话,她这个客人只能服从。 长安见小青脸色不好,起身来到她身边,凑近她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再试试看。如果不行,你便跟着吴伯离开。” 小青闻言,只好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等到小青离开,凌云老头偷偷瞅了眼糕点,然后吩咐清风道:“清风,再去拿一壶热水来。” 清风很是听话,闻言,离开。 等到房内没有别人,凌云老头两眼立刻泛光,抓起食盒中的糕点,往口中塞,一会儿功夫,腮帮子鼓起,嘴角居然无法合拢。 凌云老头如同几十年没有吃过饭一般,看着他满口的食物、扭曲的脸蛋,长安十分担心。起身为他倒了杯水,送到他面前,然后劝导道:“您老,慢点吃!” 凌云老头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说话不太方便,然后拿起水杯,“咕咚――”一大口,杯中水少了一半。只是刹那间吐了出来。凌云老头将舌头伸出,用手使劲扇着。 看样子是烫嘴了…… 长安见状十分无奈,百岁的老人了,还跟小孩子一般,难不成真让人说对了,老小孩嘛,如此想着,上下打量着他,果真如此。 翻了个白眼,长安帮着他扇了下,然后有些埋怨道:“没有人跟您抢的,慢点多好,现在您看,浪费掉了吧?多可惜!” 凌云老头,嘴撅起,十分不满道:“安丫头,老朽的嘴被烫了,你不但不关心,反倒责备我。不就是浪费点么,又不如你娘亲做的芙蓉糕好吃。” 到现在,他居然还挂着娘亲的芙蓉糕! 长安闻言,关心的话,立刻被堵在口中,拿起杯子,帮他吹了下,然后放在他嘴边,然后道:“再喝点吧。” 凌云老头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然后慢悠悠道:“还是女娃子贴心,清风从未对老朽如此好过。” 长安翻了个白眼,脑中闪过小清风依偎在老头身边,喂他喝水的情景。老头嘴角裂开,露出邪恶的笑容,小清风嘴微张、害怕的望着老头……长安一个激灵,还是不要了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后还是她侍奉在老头左右吧,免得小清风遭受老头的祸害。 凌云老头见长安一副吃了大便的表情,晓得她没有想什么好事,用手指敲了下她的头,然后道:“臭丫头,想什么呢?” 长安“嘿嘿”一笑,并不说话。 凌云老头见清风没有回来,又拿起食盒中的糕点吃了起来。很快,食盒中的糕点被他吃光。 长安瞠目结舌的看着凌云老头打饱嗝,然后道:“老头,您不是说这东西是五谷杂粮,吃多了无益修炼么?” 他刚才竟然吃那么多,而且还是甜食。长安摇了摇头,看不出来,这老头的战斗力还是蛮强的。 正想着,清风提着水壶从外面进来。抬头见凌云老头嘴角上的渣渣,眼底闪过丝诧异,尔后看了眼桌上空空的食盒,眼底闪过丝了然之色。 长安见状,指了下凌云老头的嘴角,老头诧异的望着长安,见她朝自己眨眼睛,有些不解。 长安指了许久,凌云老头还是一脸无知的神色,最后长安有些无奈,起身来到他身边,将他嘴角的渣渣拿了下来,给他看。 凌云老头当看到遗留的糕点渣渣时,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 长安见状,嘴角含笑,手却是抚向肚子,大声道:“哎呀,撑死我了。”说着看向一旁的清风,眼睛猛的睁大,“忘记给你留了。” 长安的演技太过拙劣,清风嘴撇了下,然后道:“不用,师尊说食物是五谷杂粮,吃多了无益修炼。” 长安听了,咳嗽了声,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正在装模作样的凌云老头,然后慢慢道:“那你好好修炼,我吃我的。” 几人在屋内聊了一会儿,凌云老头如同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对清风道:“去告诉凌雨跟凌雾,明儿早晨,老朽要收徒。” 清风闻言,眼睛猛的睁大,师尊已经十年未收徒了,这怎会收徒?谁能有幸做他的弟子?如此想着,清风看向一旁的长安,难不成是这个小丫头? ------------ 第七十九章 继续提要求 直到此刻,清风开始打量长安。柳叶弯眉,高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缘故,衣角有些脏……倒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她到底有何能耐,能让师尊收她为徒呢? 清风眉头皱起,行了礼,走了出去。 “老头,不用太大的架势吧?我怕招惹别人的嫉恨!”长安早就注意到清风的脸色,等到清风一走,长安开口道。 凌云老头却是满不在意,“这点事情,如果你秦长安处理不好,枉顾你活了两辈子。” “……”长安闻言,有些无语。 有道是,能低调时,便低调。现如今,她是一没有武功的小孩子,在这昆仑山上,谁都比她厉害。凌云老头将她放在如此高的位置,肯定会是众矢之的。 不过,长安看了眼凌云老头,这老头安然的样子,像是满不在乎。算了!既然有朝一日定然遭受别人的白眼,那就早些吧。反正她现在年纪小,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手段,全能使得出来。 “老头,我有个条件!”长安眼睛盯着凌云老头的脸色,撒娇般说道。 凌云老头闻言,撇了下嘴,旁人有这样的待遇,肯定会求爷爷告奶奶,晚上不睡觉,大笑三百个回合,这丫头果真不是个省心的。给她如此好的待遇,竟然还提些条件。 罢了罢了!由着她顺便沾点小便宜吧! “说,不过不能太过分。”凌云老头十分好心道。 长安闻言,眼珠溜溜转,然后试探着说道:“怎会过分!我不是那样的人。那个……让呵呵跟着我好不好?” 凌云老头眼睛猛地睁大,胡子吹了起来,“不行!” 貔貅难缠的很,跟了秦长安,两人狼狈为奸,还有他的活路么?可怜前世,他辛辛苦苦种下的百年雪莲呀!都被两人糟蹋了! 长安早就料到凌云老头不同意,轻启薄唇,慢悠悠道:“五行宫后有一株奇异的草,据说吃了能够起死回生……” “好好好,让它暂时陪着你行了吧?”长安的话尚未说完,凌云老头开口阻止道。 直到现在,他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真后悔,他曾经帮了她。让她今生有机会再次折磨自己。 “哎!真是败给你了!”凌云老头无奈道。这个丫头总是如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过,这样也好,别人没法占了她便宜,反倒会惹一身骚。 长安闻言,却是不满意的撇了下嘴,摇着凌云老头的胳膊道:“老头,其实人家是为您着想啦,呵呵这家伙,特别能吃。人家怕万一这家伙吃了您的宝贝,到时,您哭都来不及。” “……”这叫什么来着?得了便宜还卖乖!凌云道长翻了个白眼,只要她秦长安不说,貔貅是不会找到他的宝贝的。貔貅虽是神兽,可那也是畜生,哪有鬼灵精秦长安聪明! 不过,凌云老头撇了下嘴,慢悠悠道:“把老朽的呵呵拐走,你还有理不成?” 秦长安笑了笑,走到老头身边,一会儿帮他捶捶腿,一会儿揉揉肩,好一副狗腿子的样子!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这句话在长安这里行不通。因为有着清风这个大喇叭在,眨眼间,整个昆仑山都晓得掌门收了个徒弟,就是早晨突然闯入的女孩子。 众人羡慕有之,嫉妒有之,等着看笑话的亦有之。 清风按照凌云道长的吩咐,将收徒的事情告诉了凌雨。凌雨闻言,眼底闪过丝了然之色,嘴角却是喜笑颜开,将手放在清风的脸上,轻轻捏了下,然后调笑道:“小清风的地位被长安那个小丫头给占喽。”说着话锋一转,凤眼眯起,轻启薄唇、无比风骚道:“不如小清风跟了我,我定会好好待你。” 清风闻言,浑身鸡皮疙瘩起,踉跄一步,吓的跑开了,身后传来凌雨的哈哈大笑声。 出了凌雨的院子,清风摸了下跳的特别快的心脏,心中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找师尊说说,如果师尊不用他了,千万不要让他去凌雨长老那里,他宁愿去后院砍柴烧火做饭洗衣,或者侍奉凌雾长老,也不要跟凌雨长老这个变态在一起。 忒吓人了! 平复下心情,清风去了凌雾道长的院子。清风简单的跟凌雾道长说了下,凌雾道长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然后手一挥,清风尚未感觉到什么,一阵风吹起,清风的脸碰到院外的树上。 清风手脚并用的从树上爬下,站在院外,揉了下脸颊,无语望天,心中感叹,昆仑山掌权的有一位掌门和两位长老,就师尊最正常呀!如果师尊不用他,他还是选择去后院砍柴烧火做饭洗衣吧。 翌日,一大早,昆仑山五行宫外的大钟响起,昆仑弟子有序的来到五行宫外的广场上。 因着昨日,清风这个大喇叭的缘故,许多人已经知晓了凌云道长收徒的事情。三位掌权者尚未来到,广场上已经尊卑有序的站满了人。昆仑弟子因着对秦长安不了解,均向之前迎接的成明他们打听情况。 听着他们的询问,成明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毕竟他跟长安也是一面之缘,不甚熟识,更没啥交情可言。如果谈起,应该就是他曾救过她吧。 如此想着,成明想到长安身旁的丫鬟小青,心中一阵悸动。山上的女子因常年呆在山中,见识少,少了一丝人间的气息,她长相清秀,举止果断,有些与众不同呢。 众人见从成明处问不出所以然来,将目光聚集在云深身上。却见云深立在此处,手背后,脸上表情如寒霜。众人识趣,不再询问,转而问其他师兄弟。 云深今儿个很不爽!本以为来到五行宫外,师尊会继续讲昨日未曾讲完的武功心法,哪知竟然听到这么一出。那个臭丫头,也就四五岁的年纪,怎么会得到师尊的赏识? 想当初,他上山,是抱着拜凌云道长为师的心情来的,哪知,到了以后,竟然被告知凌云道长已经不再收徒,无奈之下,他拜凌云道长大弟子玄机为师。到现在,他才晓得,师尊并非不再收徒,而是不想做他的师父而已。 如此想着,云深眼底一阵失望,突然想起娘亲将他送出门时的嘱咐,云深眼底满是坚定之色。便是没有拜师尊为师又能如何,他一定要学有所成,如此,才能对付那歹毒的女人,将娘亲救出水火中。 云深正想着,突然感觉整个广场十分寂静,四周鸦雀无声,顺着众人的眼神看去,只见凌云、凌雨、凌雾三位迈着步子往前走,后面还跟着一小不点。 凌雨长老一边走,一边向众人挥手,有点像是居于高位的人向民众挥手致意的意思,不但如此,表情还很臭屁,嘴角上扬,眼睛如同进了小虫一般,不停的眨呀眨。 云深瞥了下嘴,看向他身旁的凌雾长老,只见凌雾长老脸色很臭,如同整个人间都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一般。 云深叹了口气,看向凌云师尊,感觉这昆仑山掌权者中,就他一人正常,只是这正常的人,居然不收自己为徒。眼睛突然瞥到走在最后的小不点。 昨儿个乱蓬蓬的头发,今日梳了两个发髻,然后别上玉质发簪。脏兮兮的衣服已经换下,换上了昆仑山特有的白色冰蚕丝衣,显得异常的清丽脱俗。鼻尖的汗珠,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光芒。虽然人看起来十分娇小,可是长安脸上却是带着微笑,笑容亲切却又带着一种距离感,头昂起,带着莫名的自信。 这……小丫头果真很有范呢! 如同感觉到探究的目光一般,长安无意间偏头,见云深望着她,长安嘴角上扬,朝着他眨了下眼睛。周围的师兄弟见状,眼睛唰唰的看向云深。 云深面不改色、心不跳,偏开头,眼睛直直盯着大理石块砌成的地面,研究起地面来。 拜师仪式相当简单。凌云道长坐中央,凌雨、凌雾坐两侧,清风端来三杯茶,长安跪在地上,先是朝着几人磕头,然后向三人敬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做,长安并非第一次,所以做起来还算自然,没有一点不自在。本来许多人,都想等着看长安的笑话,毕竟她年纪小,不懂事,哪知做起来,竟然犹如成年人一般,十分老道,一时间,众人眼底满是吃惊的神色,有些人的眼底浮现出失望的神色。 等到拜师仪式完毕,便是凌云老头介绍众人认识的时间。因着重生前,长安对众师兄的癖好有所了解,所以在凌云道长介绍他们认识,长安寒暄的过程中,总是能第一时间抓中重点,惹得他们侧目。 一切结束后,凌云老头将昨日未讲完的武功心法向大家教授一遍,吩咐大家回去后勤加苦练后,众白衣人有序的离开。 “恭喜你哦,小丫头。”等到院中人走个七七八八,凌雨伸手想捏长安的脸颊,长安早就料到,躲开。不过,凌雨并不生气,仍然对长安抱以祝贺。 ------------ 第八十章 人外有人 “同喜同喜。”长安抱拳,煞有其事道。 凌雨闻言,凤眼上挑的更加厉害,声调却是抑扬顿挫,“何来同喜?” “恭喜您成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聪明伶俐、贤淑大方、大名鼎鼎的秦长安的师叔呗。”长安撇了撇嘴,毫不在意道。 “……”本来十分臭屁的凌雨被堵了回去,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世间还有比他更无耻的人存在。果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凌云道长见师弟在长安处被堵,心中十分欢快,然后道:“师弟,回去修炼吧,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果真如此。” 凌雨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不敢违背凌云的话,道了告辞,深深看了眼长安,跟凌雾离开了五行宫。 等到众人离开,长安特别臭屁的跑到凌云道长跟前,抱拳道:“师父,可有什么教授徒儿的?”她可是很好学的哦! 凌云道长闻言,偏头对清风道:“小清风,将老朽的茶壶拿来。” 清风闻言,面露谦卑之色,走入五行宫,将凌云道长的茶壶拿了出来。 凌云道长见长安有些不解,先是咳嗽了一声,然后略带威严道:“徒儿,先去帮为师泡壶茶……” 长安瞬间凌乱了!难不成凌云老头真想让她从小童做起? 如果打今日起,她能好好修炼,或许等到下山,便可以成为武林盟主。只不过……长安看向凌云老头,这老头好像不怎么支持自己呢。 清风听到凌云道长的话,当下心中一惊,眼底的沮丧瞬间充斥眸中,看样子自己这小童的角色当不了多久了。 凌云道长将两人的心思看在眼底,嘴角含笑,“从今儿个开始,你们两人皆是老朽的小童,如果表现好的话,老朽会重重有奖。” 听到有奖,原本有些不满的长安,眼睛猛的睁大,看了眼眉眼含笑的清风,讨好般询问道:“老……师父,奖什么?” 凌云道长将拂尘一甩,轻启薄唇道:“天机不可泄露!” 又开始了!长安翻了个白眼,从清风手中接过茶壶,按照凌云老头的吩咐,去给他冲茶。 等到长安离开,凌云道长若有所思的望着嘴角含笑的清风道:“清风,可晓得咱们的《昆仑训示》?” 清风没想到师尊会如此问,先是一愣,然后点头,“记得。” “将第一句背来。”凌云眼睛直直盯着他道。 《昆仑训示》是每个昆仑弟子必须背下的,如同入门心法一般。清风没想到师尊会让自己背,张口道:“昆仑训示,尊师重道……” 凌云道长点了点头,然后道:“安丫头是老朽新收的徒儿,清风喊安丫头什么?” “师叔。”清风垂头道,隐约间他明白了师尊的意思。 凌云道:“师叔亦师,你是聪明的孩子。安丫头虽然年纪小,可是你亦应该尊重她。这个道理可明白?” 清风闻言点了点头。 凌云道长抬头看天,“人不能以年龄老幼而看待,将来安丫头的功绩肯定不会如此。师尊希望你能做她的臂膀,帮助他。” 什么功绩?什么臂膀?清风眉头紧蹙,虽不晓得凌云道长话中的意思,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昆仑山众多弟子中,凌云老头却选择清风当小童,自是看重了他的忠诚。清风论天分不如云深,论灵巧不如长安,但是他最可贵的一点便是没有野心。没有野心,则心无旁骛,不受世间诸多凡事的牵绊。 长安很快归来,尚未走近,凌云老头闻到一沁人心脾的茶香。长安将茶杯拿出,先是倒满,然后再将茶倒入茶壶里面,最后才将杯子盛满,递给凌云老头。 清风在一旁看着,鼻端是浓浓的茶香,眼睛却是吃惊之色。在昆仑,他泡茶是最拿手的,却没有这样的芳香味道。瞬间,清风看向长安的眼神略有不同。 凌云老头轻抿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略有所思道:“好久没有喝到这样的茶了。” 长安点了点头,“母亲的茶艺是上等的,如果母亲在,可能会是另一种茶香。” 凌云老头嘴角上扬,“其实你跟你母亲的茶艺不相上下,稍加时日,定能超越她。” 长安没想到凌云老头会如此夸赞自己,眼底满是诧异之色。前世,凌云老头老是将她跟娘亲比较,一直以来,在凌云老头眼底,她便是个不学无术的丫头。没想到,这次,凌云老头居然开口夸赞自己。 凌云老头见长安眼睛灼灼的盯着自己,轻咳一声,垂下头将茶杯中的茶水饮尽。长安见状,狗腿的再次给凌云老头添上。 就在凌云老头为长安的行为感到欣慰时,长安询问道:“老……师父,啥时候教徒儿武功?” 凌云老头的脸色瞬间垮下,他就知道,这丫头做什么事情都有她的目的。如此想着,凌云老头从怀中掏出一本武功心法扔给她,脸色僵硬道:“自己练去。” 长安如获至宝般将书拿起,看到名字的刹那,差点吐血,《昆仑训示》的有木有?坑爹的有木有? “师父,这……”长安压下想吐血的表情,仍然十分恭敬询问。 “这是入门。”哪知,凌云老头竟然打断她的话,一本正经道。 “……”长安有些无语,见清风没有往他们看,凑到凌云跟前,咬牙切齿道:“死老头,你给我这个做什么?我要学真正的本事!” 凌云老头亦压低声音道:“总要装装样子不是?”说完嘴角上扬,一脸的得意。 哼!终于报了她抢走貔貅的仇了!这丫头,老是压着自己,哪有有压迫,哪里便有反抗! “……”长安心底将凌云骂了个百遍,脸上却满是恭敬的神色,口中压低声音道:“臭老头,算你狠!” 凌云老头见状,心里十分解气,眉眼含笑,看起来更加和蔼可亲。 长安怕清风看出什么来,决定不跟凌云老头一般见识,将茶壶交给清风,美其名曰学习《昆仑训示》,离开了五行宫。 刚走出五行宫,突然想起凌云老头答应她的貔貅的事情,长安再次走入五行宫。在凌云老头诧异的目光下,长安轻喊了声:“呵呵――” 貔貅眨眼间便出现在她的身边,长安特别臭屁的摸了下貔貅的脑袋,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凌云老头,然后对它道:“呵呵,走,咱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貔貅闻言,异常欢快的围着长安转了一圈,然后用头轻轻蹭了下长安,表示同意。 眼角瞥见清风跟凌云老头吃惊的神情,长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有呵呵在,徒儿学的快些。” 说完不理会他们,大摇大摆走了出门。貔貅怕凌云老头将它留下,紧跟着长安的脚步。等到出了五行宫的门,貔貅偷偷回头瞅了凌云老头一眼,眼底竟然满是戒备的神色。 凌云老头见状有些无奈,畜生就是畜生,被长安的美食一勾引,连主子是谁都忘记了。凌云老头捋了下胡须,算了,长安是貔貅的半个主人。如今长安不会武功,有貔貅在,昆仑山上的人,没有敢得罪她的。 如此想着,凌云老头突然想起昨儿个长安被人点了穴道的事情,偏头询问一旁的清风,“昨儿个,谁点了安丫头的穴道?” 清风以为凌云老头要处罚了,眼神乱瞟,声音有些漂浮,“清……清风……不知……” 凌云老头见他如此,脸色一拉,声音带着些威严,“如实说来!” 清风浑身一颤,然后道:“云深!” 说出后,清风脸上一阵后悔,平日里,别的师兄总是欺负他,只有云深对他算是好的,如今,他只希望凌云老头不要找云深的麻烦。 哪知,凌云老头闻言,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色。 从五行宫出来,顺着小道往上走,到长安住的院子有一段距离。一人一兽走在小道上,瞬间引起了诸位师兄师侄们的注意。 因着长安乃凌云老头的嫡传弟子,地位比诸位师侄们的高些,小道上的人见了纷纷躲开。长安倒是很好脾气,微笑的给他们打招呼。 当然,因着有貔貅在长安身边,不服气的弟子,也不敢造次,只得缩起脖子,心中暗骂长安。 回了院子,小青在房内等着,长安将书扔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貔貅则乖巧的坐在她身边。 小青看出长安的不郁,先是胆战心惊的望了貔貅一眼,然后小心翼翼询问道:“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长安用手揉了下眉心,然后道:“没有,只是心有些累罢了。” 装了一路子,嘴角的笑容都快僵在脸上,长安拍了下脸颊,果真不容易!不过,没办法,她必须树立美好的形象,为老头脸面增光,最起码,不能让别人看轻了去。 如此想着,长安看了眼桌上的书,心中有些懊恼,只不过老头不愿意罢了。仔细想来,人果然是矛盾的动物,前世,她贪玩,不喜学习,凌云老头操碎了心。如今,她想学了,凌云老头却扔给她一本破书让她看。 ------------ 第八十一章 建造厨房 长安嘴角上扬,哼哼!不让她学,她偏要学! “小青一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长安回神,询问道。 小青将食盒拿出来,打开,对长安道:“昨儿晚上,奴婢去厨房做了些糕点,虽然不如夫人的芙蓉糕好吃,可是好歹在这昆仑之上能够果腹。” 长安闻言,脸上满是感动的神色,一把抱住小青,将眼泪鼻涕之类的东西抹在她身上,然后道:“小青,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让你走。” 小青闻言,眼睛猛的睁大,嘴角含笑道:“那……小姐去求求凌云道长。” 长安闻言,从小青的身上起来,摇了摇头道:“不管用的!”然后连连叹气。 不是她不去求,是她了解凌云老头的脾性,如果第二次求他,他仍然拒绝,那就一点希望没有了。不但如此,还会让他不愉快。一旦凌云老头不愉快,长安缩了下脖子,整个昆仑山的弟子便遭了秧,当然包括她。 小青闻言,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轻声道:“昨儿个吴伯说,等过了明日,就要回秦府复命。” 长安脸上满是吃惊的神色,“不在多住几日么?” 小青道:“府中事务繁杂,还是回去的好,免得夫人跟老爷担心。” 长安闻言,沉默了会儿,然后道:“你们二人回去,我不太放心,我会求得师父,找几个武功稍微好点的人送你们。” 小青断然拒绝道:“不用。” 如果有别人护送,那她就没有机会逃脱。既然不能呆在昆仑山,那她便留在阳城,这样,如果长安有什么事情,她能帮得上的,可以照料下。想来,她之所以入秦府,便是为了长安。现如今,长安已不在秦府,她回去便没了什么意义。 见长安诧异的望着她,小青嘴角尽量扯出一丝笑容,“大漠野兽多,送我们出大漠便可。其它的不必,毕竟奴婢会功夫,对付几个歹人还是可以的……” 长安轻咬了下嘴唇,垂下眼睑思索了会儿道:“好吧!” “呵呵――” 话刚说完,长安眼角瞥到貔貅偷偷爬上桌子,正拿着食盒里面的糕点吃,桌子上面一片狼藉。长安大吃一惊,大声呵斥道。 小青吓了一跳,偏头看去,只见貔貅一只蹄子拿着糕点,一只蹄子把着桌子,而食盒中的糕点所剩无几,桌子上到处散落着食物残渣。呃……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惨不忍睹! 貔貅听到长安的呵斥,先是一怔,然后迅速将爪子里面的糕点扔进口中,赶紧跳下桌子,听话的蹲在地上,只不过,嘴还不停的动着。 长安有些无语,这馋东西,吃这么多糕点,不怕腻么?突然想起昨儿个老头偷吃糕点来,长安摇了摇头,两人真像。 “今儿个不许吃饭。”长安面色严肃道。看样子,不能一直惯着它,不然又开始上房揭瓦。 貔貅闻言,将口中最后一口糕点咽下,然后满是委屈的望着长安。长安撇了撇嘴,偏开头,不再看他。 丫的!一大早便起床,她什么都没有吃,小青拿来的糕点,她尚未闻到味呢,就被这家伙吃个一干二净。不行!她不能心软,不然这家伙下次还不记得自己。 记得前世,呵呵可不是这个样子,如果有两根鸡腿,肯定会给自己一根的。长安撇了撇嘴,老头这得怎么对待呵呵,才使呵呵的好习惯毁于一旦呢。 也对!老头辟谷,呵呵跟着受罪,或许很多年没吃东西了也不一定。突然想到山顶的百年雪莲,这就是老头不让呵呵吃饭遗留下的后果。 “小青,去把吴伯叫来,我有事找他。”长安沉吟道。 小青虽然有些诧异,但是还是起身去客房找老吴。 不多久,老吴跟着小青前来,见到长安就要行礼。长安赶紧将他扶起,微笑道:“不要多礼。吴伯,我叫你来,是要找你帮忙。” 老吴蠕动了嘴角,“小姐只管吩咐便是。老奴在这昆仑不可能呆很久,只要老奴能做的,肯定会做好。” 听到老吴的话,长安有些心酸,压下心底不适的情绪,轻启薄唇道:“上山两日,吴伯肯定发现这昆仑的弟子皆因修炼的缘故,辟谷。我年纪小,刚开始,如果辟谷的话,肯定吃不消。别提修炼了,或许身体健康都成问题。现在我住的院子,自是没有厨房之类的……” 话说到这儿,老吴隐约间已经明白了长安的意思。山中的情况,近日来,他亦了解一些。长安现如今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只顾着修炼,不吃些五谷杂粮,那还了得。 长安停顿了会儿,继续道:“我不要什么厨房,只要吴伯帮我弄个锅头便是,能够烧火做饭,我就心满意足了。” 老吴闻言,点了点头,“这点小事情,交给老奴便是。不过……”说着老吴停顿了会儿,继续道:“既然要弄,就弄个好点的。这昆仑山别的没有,石块倒是挺多。小姐放心,交给老奴便是。” 长安嘴角上扬,眼底满是笑意,“如此,多谢吴伯。” “等到老奴跟小青离开,只剩下小姐一人在山上,老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自是应当的。只希望小姐不要委屈自己。”老吴有些感伤的说道。 长安现如今才四岁,夫人心底亦是舍不得吧?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夫人绝对不会让他将小姐送到昆仑来避险。所以,他心中的担忧一直存在着。虽说他舍不得长安,可是余杭秦府是他的家,相比较而言,他更加归心似箭。 “老奴现在就去找找看,搬些石块来,尽量早点将厨房搭起来。”想着余杭,老吴对长安道。 话刚说完,小青道:“奴婢会功夫,奴婢去帮着吴伯。” 长安见小青言语恳切,点了点头。 想来,前世,她曾亲手搭过锅头,只不过那时年纪比如今大许多。现如今,她的力量毕竟薄弱,趁着老吴在,将这些事情办了,以后生活起来,方便些。 老吴干活十分利索,很快,石块便从外面不停的搬来。想来,如果盖起一间厨房,靠一人的能力毕竟有限,长安见状,说道,“咱们用茅草搭一草棚便可。吴伯,别弄太复杂!” 老吴一边搬着将石块放在东面墙角,一边道:“小姐莫要担心了,老奴自有分寸。” 不到一会儿工夫,老吴搬石头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昆仑山,因着有清风这个大喇叭在,凌云老头很快知晓。凌云老头了解长安,不用算一卦,用脚趾头想想,他都能晓得长安是想盖一厨房。 “走,咱们看看去。”凌云老头转身对清风道。 说完,两人从五行宫出来,往长安的住所走去。 “让一让,让一让――”两人正在路上优哉游哉的走着,突然后面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凌云老头回头一看,只见老吴满头大汗的搬着几块大石头,吃力的往前走。 凌云老头见状,赶紧躲开。 “借过――”凌云老头跟清风继续往上走,突然一清脆的声音响起,凌云老头拉着清风再次躲开。 回头看去,只见小青搬着石头,慢慢前行,再往后看,只见长安手中亦拿着小块石头,往山上走。 凌云老头摇了摇头,等到小青走过去,见长安过来,明知故问道:“安丫头,这是在做什么?学那古时候的愚公,想将老朽这昆仑山搬走么?” 长安翻了个白眼,凌云老头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的厉害起来,信手拈来,虽然没有一句脏话,却实实在在将她恶心到了。 见长安面露不郁,凌云老头笑嘻嘻的接过长安手中的石块道:“你这丫头,做什么事情都不给为师报告,这石块,你院子中有的是,何必来回的从桃花谷往上运。” “啊?”长安闻言,眼睛猛的睁大,压低声音询问道:“老头,什么意思?” 什么叫院子里有的是?难不成这老头早就准备好了?那为何不早告诉她,或者将厨房盖起来? 凌云老头闻言,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然后不再说话,往前走去。 长安在后面跟着,心底却泛起了嘀咕,这老头总是如此,遇到她想知道的事情,便买关子,生怕别人不晓得他“足智多谋”。 凌云老头在前面走,长安紧跟在后面,眼睛直直盯着他的后背,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清风偏头见凌云道长嘴角上扬,尔后回头,只见长安的脸拉的很长,清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在的,这两师徒的确是奇葩。 走到院门口,凌云老头突然停下,看着空空的院门,询问道:“那牌匾还没有装裱好?” 清风摇了摇头,“回师尊的话,师父正在做,不日就能做好。” 凌云老头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却见院子里乱七八糟摆的满是石头,另外还有些泥土、稻草夹杂在里面。中间,老吴拿着一器具,一一将石头凿成方正的样子,小青在一旁打下手。 ------------ 第八十二章 误会争吵 凌云老头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然后将拂尘一挥,道:“都停下,都停下!” 老吴从一堆石块中抬起头来,见是凌云道长,脸上满是恭敬之色,“真人有何指教?”说着看向一旁的长安,见长安脸色难看,老吴突然想到些什么,脸色瞬间拉下,询问道:“可是不允许在小姐院中建造厨房?” “……”凌云道长没想到老吴脸色变化如此快,口中一时间无语的很。 哪知老吴竟以为凌云道长默认,脸色瞬间变的很臭,张口指责道:“现如今这院子成为小姐的,为何不能建厨房?你们昆仑山上的弟子看着个个跟人一般,却不吃人吃的东西。我家小姐可比不来。反正如今,你无论同意不同意,这厨房,我盖定了。除非你将我搬来的石头搬走。” 凌云老头一听老吴的话,瞬间恼火,他好像还没有说什么吧?平日里,看这老吴很憨厚的,怎么如今看,却跟个爆竹似的,一点就着呢。 再说了,昆仑山上并非所有的弟子都不吃东西,真正能达到辟谷很少。比如清风,他亦是每天吃些粗粮。如果不让他吃,岂不饿死! 如此想着,拂尘轻甩,伸出手掌,运起内力。只见地上的石块瞬间凝结在一起,成漩涡状风速运动。凌云老头慢慢抬手,石块跟着上升,最后一用力出手,石块瞬间出了院子。 老吴说的只是气话,没想到凌云老头竟然真有两把刷子,一向憨厚的老吴瞬间愣在当场,只不过刹那,他便蹦了起来,想跟凌云道长拼命。长安本来在一旁看热闹,见状,赶紧上前阻挡。 “还我的石头来――”老吴面上青筋爆出。 他辛辛苦苦从山下搬来的石头,被凌云这老头轻轻一挥,便失去了踪迹,现如今他的力气全都白费了。 凌云老头倒是淡定,“是你让老朽搬走的――” 老吴瞬间愣住,一向比较老实的他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怒气冲冲道:“您可是大名鼎鼎的凌云道长,我一个小老头,让您搬走你便搬走么,行!现在,请您再搬回来……” 长安见凌云老头眉头紧蹙,怕凌云老头反感,赶紧蹲在地上,对老吴道:“吴伯,师父并未不同意在院子里盖厨房。”说着,朝着老吴一阵眨眼睛。 老吴先是一愣,然后看向凌云道长。 凌云道长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对众人道:“跟老朽来――”说着率先走开了,一行人紧跟着他的脚步。 凌云老头来到东厢房门口,并未进去。而是将东厢与主房之间的稻草拿开,不一会儿,一堆堆整齐的石头出现在众人眼中。 直到此刻,长安终于晓得他话中的意思。 原来,他早就将建造厨房的石块准备好! 长安眼底满是感激之色。凌云老头晓得她会来,自是将她喜欢的东西准备好,只不过……如果将厨房帮她盖好,岂不更好? 想来,将厨房盖好是不可能的,老头辟谷,如果偷偷盖厨房,让外人看到,还不晓得会说什么呢。 清风看到石块的刹那,眼底闪过丝了然之色。从去年开始,师尊便多了个爱好,那就是收集石块。平日里,天气好的时候,他会下山,找些石块回来。本来清风以为,那只是师尊的新嗜好而已,哪知,原来是这一用途。 如此想着,清风看向长安,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历?竟让师尊对她如斯! 长安抱拳,轻声说道:“谢师父!” 本来蹙眉的凌云老头,闻言,脸上竟然闪过丝尴尬的红晕,“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老吴有些不好意思的望了凌云道长一眼,然后面带歉意道:“真人,抱歉,之前是小老儿太冲动,请真人莫怪!” 凌云老头摆了摆手,“你只是为安丫头着想罢了,不怪你!” 长安突然想起之前跟小青提起的事情,看向凌云老头道:“后日,吴伯跟小青便要离开,还请师父帮些弟子将他们送出大漠。” 既然小青提出送出大漠,那就送出大漠吧,毕竟大漠中险象环生,是最不安全的! 凌云老头闻言,沉思了会儿,点了点头,“好!”然后看向清风道:“小清风,一会儿将成明叫到老朽的院中,就说老朽有事情要他去办。” 清风闻言离开长安的院子。 凌云老头看了眼石块道:“现如今简单的多,只需两日,便能搭起来。” 老吴闻言,点头称“是”。 如今,没有了事情,凌云老头吩咐了些长安注意事项,出了院子离开。 等到凌云老头一离开,老吴面露尴尬之色,声音满是懊恼的说道:“老奴又为小姐添了麻烦。” 他没有弄清事情,便朝着凌云道长发火,等到后日,他就离开了,长安却是留在这里,如果凌云道长给长安小鞋穿,那可如何是好? 长安面色淡然道:“无妨!” 前世,她曾经做过许多次让凌云老头痛心疾首的事情,到最后,凌云老头还是十分疼爱她。这个她不担心! 虽然听到长安如此说,老吴心中还是满是疙瘩,最后决定晚上去凌云老头那里负荆请罪。希望他能够原谅自己。 长安却不在意,挥手道:“咱们开始干活吧!” 三人开始干了起来,垒石头、和泥土……三人干的不亦乐乎。貔貅蹲在一旁看着,有时候帮他们刁块石头之类的。因着跟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了,长安更加珍惜。 下午,小青回了客房,然后借用昆仑山的厨房为长安做糕点,因着有貔貅在,小青做了许多。 晚上,三人外加一只貔貅在一起吃了顿饭,虽然饭菜十分简单,但是因着没怎么进食的缘故,吃的分外香。貔貅因着吃了许多糕点的缘故,对小青做的饭菜没有什么食欲,趴在一旁,眯眼假寐。 吃完饭,几人聊了一会天,老吴因着心中有事,辞别了长安离开了院子,小青跟长安说了会儿私房话,亦离开了。 等到他们离开,长安将院门关上。 “如今,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了。”长安拍了下貔貅的头,轻声道。 貔貅状似明白的点了点头。 长安进了正屋,将木榻慢慢挪进里屋,从橱子中拿出被褥,铺在木榻上,然后轻拍了下木榻,对貔貅道:“呵呵,今儿个,你就睡在这里,可以么?” 貔貅亲昵的蹭了下长安的肩头,然后点了点头。 等到一切都安顿妥当,长安拿着凌云道长给她的《昆仑训示》看了起来。长安虽然对凌云老头的书很不屑,可是不能代表她不重视。毕竟有些时日没有看《昆仑训示》,里面的内容,她大体意思能理解,可是准确度,却有点低。 看了一会儿书,长安吹灭蜡烛,脱掉衣服,爬上床。 累了一整天,长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睡不着。一旁的貔貅已经开始打呼噜,透过半开的窗户,长安看向窗外。因着外面有大树存在,月光透过树枝零零散散的洒在地上。心中不自觉的多了些凉爽。 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天渐渐变凉,不晓得娘亲跟爹爹怎么样了。想来他们不晓得自己已经知道的身世的事情,肯定还在想方设法的隐瞒。不过,隐瞒失败又能如何,她现在已经在昆仑山上,他们一家均忠诚于吴皇,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从凌云老头的只言片语中,长安肯定,他晓得自己的身份。长安嘴角上扬,晓得也好,或许能够利用老头,为亲生父母报仇血痕呢。 第二日,长安尚未起床,便听到院门口一阵“砰砰――”的声音,不像是正常的敲门,倒像是有人在砸门一般。 “呵呵――”长安搓了下眼睛,慢慢起床,然后对貔貅道:“去看看是谁在拆咱们的门?” 貔貅猛的从木榻上起身,然后“咻――”的一声窜了出去。来到院门口,用前蹄子轻轻一拨门栓,轻轻一拉,门打开。 “啊砰――”只听外面喊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倒地的声音。 长安趿上鞋,快速走了出去,只见一老头坐在地上,脸色扭曲,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谨慎的盯着貔貅,眼底满是胆战心惊的神色。 “呃……玄机师兄?”长安赶紧走了出来,将老头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因着长安过去,貔貅跟着她亦走到玄机身旁,玄机胆战心惊的瞟了它一眼,然后举起手中的斧头,对长安道:“小师妹呀,我在钉牌匾……” 长安顺着他的眼神往上看去,只见写有“安沁苑”三个油墨字的牌匾在门上面,因着没有完全钉上,一边向下耷拉着。 长安识得凌云老头的字,一看就晓得那飘逸的字体出于谁之手。看了眼装裱的木质框,长安询问道:“师兄做的?” 玄机点了点头,满脸傲娇的神色,“全手工制作。很漂亮吧?” 长安嘴角僵硬的扯了下,然后点了点头。突然想起,前世,自己为了占下院子,随便找了张白纸,写上“安沁苑”三个字,然后糊在院门上。 那时候,凌云老头见了,十分无奈,就在长安以为他不做任何评论时,凌云老头终于发话:“安丫头,你占下院子,挂块匾子,为师没啥意见,只是你干嘛找张白色的纸糊上?” ------------ 第八十三章 离别 凌云老头左看右看,实在看不过去,提笔写了“安沁苑”三个字,然后交给她道:“给你大师兄送去,让他做块匾子,挂门上。” 想到此长安回过神来,那块匾子跟这块几乎是一模一样。 “大师兄的手艺果真是极好的!”长安由衷的夸赞道。 被一四岁的小师妹夸,玄机脸上竟然出现丝羞赧的神色,心中暗暗责备自己,不该向小孩子炫耀的,毕竟小孩子看不出好坏来。如此做,大大降低了审美的标准跟要求。 玄机小心翼翼的望了眼虎视眈眈盯着他看的貔貅,然后扯了下嘴角道:“小师妹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回房吧,将院门关上,方便师兄我钉匾子。” 长安却不是一听话的主,闻言,亲手将院门关了过来,然后笑眯眯对玄机道:“大师兄,你钉便可,我在一旁看着。” 玄机有些无奈,小心翼翼的瞥了貔貅一眼,然后站在架子上,就要继续弄牌匾。长安则在一旁,好心的帮着他扶着架子。 玄机垂头瞅了她一眼,只见长安颇有架势的扶着架子,牙齿紧咬,面色严肃,看似手中在用劲。玄机嘴角抽搐了下,看向一旁的貔貅,差点没有站稳,身子摇晃了下,终于稳住。 “小师妹。”心思百转,玄机终于开口,“你能不能距离架子远些?” 长安有些诧异,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不成?她看玄机年纪大了,站在架子上有些不安全,才好心的想要帮助他,哪知他竟然如此说。 玄机见长安脸色拉下,小胡子一翘一翘,有些无奈道:“这貔貅……我怕……” 直到此刻,长安才看向貔貅,只见它全身如同黏黏虫一般,趴在架子上,前蹄子紧紧把着架子上唯一能站人的地方,挠着玄机的脚踝,头靠在玄机的大腿上,不停的蹭呀蹭。 玄机则是一脸的害怕,汗水从额头不停的冒了出来。 长安瞬间明白了玄机不让她呆在院外的原因。 “呵呵――”长安大喊一声,“趴下!” 貔貅闻言,瞬间从架子上下来,趴在地上,满是委屈的望着长安。 长安晓得刚才貔貅的意思是跟玄机套近乎,只不过玄机未曾领会它的意思,心底害怕它。长安亲昵的揉了下貔貅茸毛,然后道:“这就是三心二意的下场!” 貔貅闻言,垂下头,蹭了下长安的衣角,向她表忠心。 少了貔貅的参与,很快玄机将牌匾挂好。因着有貔貅在一旁,玄机不敢久留,随便跟长安说了几句,搬着架子离开了。 长安见小老头背虽有些驼,脚步却是十分利索,扛着架子跑的贼快,摸了下貔貅的头,看样子,他是真的怕了呵呵,不然不会如此。 如此想着,长安回了院子,院中有口水井,自己打水洗漱,等到忙乎完一切后,随便吃了点糕点,老吴与小青已经到了。 三人外加一兽,快速投入到建造厨房的伟大事业中去。厨房在三人手中,慢慢起来,最后,老吴在还算看得过去的厨房内,垒了几个大小锅头,供长安使用。 等到太阳西下,一切都已经竣工完成。 月上枝头,星子布满天幕。小青用刚弄好的锅头,做了顿美味的饭菜。长安派貔貅去旁边的院子,将正打算盘腿打坐的凌云老头给请了过来。 貔貅因着口不能言,嘴巴紧紧咬着凌云老头的道袍,然后拉着他直直往长安的院子走。 以往,貔貅对凌云老头除了尊敬便是害怕,很少有主动靠近他。所以,当貔貅咬他衣服的时候,凌云老头见状,甚是惊奇。 “呵呵,可是安丫头派你来的?”凌云老头询问道,“老朽这就去,只是你不要咬衣服。”他这件白袍子可是冰蚕丝的,贵重的很,如果被它咬破,他肯定饶不了它。 哪知,貔貅并未听凌云老头的话,仍然紧紧咬着他的道袍。 凌云老头见状,大怒,“你这畜生!听到没?松开!” 哪知,无论凌云老头如何呵斥,它的嘴都不放松。 等到了院子,凌云老头进去,貔貅这才松开,然后跑到长安身旁,蹭了下她,然后去吃长安专门为它留出的食物。 长安见凌云老头脸色不郁,赶紧上前打招呼,“师父,您来了――” “嗯。”凌云道长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早在貔貅跟凌云老头进来的时候,长安就将两人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她早就晓得食物对呵呵的影响很大,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呵呵为了美食,竟然敢邀凌云老头的袍子。想来,凌云老头如今肯定被呵呵的行为气晕了。只不过,现在呵呵是她的,凌云老头不能随便处罚它。 如此想着,长安赶紧将凌云老头请进屋,然后满是辛勤道:“师父,今儿个小青做了许多好吃的,您尝尝。” “嗯。”凌云老头仍然板着脸,不理会长安的套近乎。 长安见状,赶紧招呼小青上菜,因着昨儿个老吴给凌云道长负荆请罪的缘故,老吴脸色有些尬尴,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菜陆陆续续上来,凌云老头眼睛骤然放亮光,只不过刹那,便又恢复了原本的色泽。 长安见他如此,对小青道:“看样子,师父不爱吃,那给呵呵得了。”说着就要拿起来,往貔貅的大盆子中扔。 凌云老头猛的出手阻止,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面色僵硬道:“不许浪费食物。” 长安见他如此,招呼众人落座。期间,长安甚是勤快,一直帮他们三人夹菜,嫣然一位合格的女仆。 慢慢的,凌云老头面色逐渐舒展开,嘴角偶尔浮现丝笑容。 时间过得很快,饭后,因着明儿个一早,小青跟老吴就要离开,长安撵他们去收拾东西,并嘱咐他们早点睡觉。 凌云老头的院子就在长安附近,长安亲自将老头送回院子,这才回到安沁苑。 将院门关上,长安长舒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丝感伤。心中堵堵的,难受的很。暗暗叹了口气,长安走进房中,只见貔貅早就趴在木榻上睡着了。 长安从水井中打了些水,洗漱一番后,爬上床。迷糊之间,长安感觉有一东西爬上床,然后睡在自己身边。长安一惊,猛的清醒,见是呵呵,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睛。 一觉睡到天明,小青跟老吴准备好行李,来向长安辞行。 打开院门,刚洗漱完毕,尚未来的及梳发,就听到小青在外面叫她。长安趿着鞋子打开门,只见两人各背着一包袱,成明加上几个年轻的师侄在一旁等着他们。在距离成明更远的一颗树下,一小男孩身着白衣,手背在身后,眼睛看着莫名的地方。 成明见长安看过来,嘴角扬起腼腆的笑容,然后抱拳道:“师叔!” 另外几人,见成明给长安打招呼,亦抱拳招呼她,只不过,云深如同没听到一般,远远的站着。 因着离别情绪浓,长安懒得搭理他,眼睛看向小青。 “你们现在便要走么?”长安询问道。 小青跟老吴对视了眼,点了点头。说实在的,小青不想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不过,老吴却是归心似箭。 想来以后没有多少机会见面,长安胸腔中满是酸涩,思索了会儿,轻声道:“既然如此,我送你们下山吧。” 小青跟老吴急忙摇头。 老吴道:“可不行,等到下了山,你一人,老奴怎的放心?” 长安拍了下貔貅的头,轻声道:“有呵呵在,我不怕!” 呵呵?成明等人听到长安对貔貅的称呼,面色复杂,甚至有些扭曲。 貔貅虽然是瑞兽,可是凶猛的很。平日里,因着凌云道长不怎么约束它的缘故,貔貅更是无法无天。昆仑山上出了两位长老意外,皆避着它。哪知,成明上下打量着长安,这小姑娘竟然将貔貅驯服的服服帖帖,不但如此,还给貔貅取了个如此喜气的名字――呵呵。 自打上次,长安闯入五行宫起,成明当时十分震惊。一来,长安当时的表现不卑不吭,十分得体。二来,依照师尊的吩咐,他们将长安等人留在山下,哪知三人竟然能够破解上山的阵法。在他看来,实属不简单。三来,便是因着凶猛如貔貅都能安静的呆在她的身边,任她差遣。这是别人怎么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如此想着,成明看向呵呵,只见它眼中放着凶光,恶狠狠的望着自己。成明身子一颤,偏头对老吴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 老吴闻言点了点头,几人一起下山。长安自是亲自相送,一路陪伴着他们下山。因着是离别,长安、小青、老吴三人路上走的极慢,心中无限的不舍。上山时兴高采烈的秦长安,如今脸色绷得很紧,嘴唇紧抿着。 千里相送,终须一别。到了山下,长安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大漠边缘止步。 “吴伯、小青,路上注意安全。”一切的情感凝结为一句话,长安沉默许久,说道。 ------------ 第八十四章 被骗 吴伯有些感伤道:“小姐,老奴走后,您一人在山上好好照顾自己……” 长安嘴角硬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小青因着心中有自己的打算,话少了许多,只在一旁看着,并不多言。 “回去后,如果府内有什么异变,及时通知我。”想了许多,长安还是将最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如今,她最担心的便是柳起舞跟秦卿的安危。 长安担心的,亦是老吴担心的,老吴闻言,点了点头,脸色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自打下山开始,云深便一直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走快,他便走快些,他们走慢,他就在后面无聊的欣赏风景。直到此刻,云深远远的站在最后,见他们如此墨迹,心生不满。 偏头看向成明师兄,只见师兄一脸花痴状的盯着小青瞧,一点催促的意思都没有。 “咱们赶快走吧,尽量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走出大漠。夜里,大漠很不安全。”云深见几人磨磨蹭蹭,谁都没有提“离开”两字,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略带劝导般说道。 长安闻言,深深看了云深一眼,嘴角尽量上扬,然后道:“吴伯,小青,一路顺风!”说着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云深满不在意,眼睛直视前方,像是没看到长安脸上的神色。 小青亲昵的抱了下长安,然后跟老吴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日上中天,天变的炙热。大漠边缘,热浪袭来。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大漠的尽头,炙热烘烤着长安的皮肤,许久,长安才回神,垂头,只见貔貅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轻柔的揉了下呵呵的头,长安略带感慨的轻声道:“呵呵,只剩下我们了呢。以后,我们两个便相依为命吧。” 呵呵如同明白长安的话一般,亲昵的蹭了下她的肩膀,然后撒娇般依偎在她的身边。 “走,咱们回去。”两人温存了会儿,长安拍了下它的头,轻声道。 貔貅闻言,率先跑了出去,长安见状,嘴角再次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嘿嘿”一笑,紧跟上它的脚步。 刚走到五行宫,清风在宫门口走了出来,见是长安,摸掉额头上面的汗水,然后道:“师……师叔,您去哪了?师尊正在找你呢。” 一边说着,清风喘着粗气,眼底满是焦急的神色,看样子好像已经找了她许久了。 “哦?”长安眼底露出丝诧异,询问道:“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清风撇了撇嘴,“我哪知道,您去问问不就得了。他在院子里等着呢。” 长安没想到小清风说话还是这么拽,心底想为难他,漫不经心道:“小清风,《昆仑训示》第一条是什么来着?” 清风脸色骤然变红,没想到她这话竟然跟师尊问的一模一样,真真是对好师徒!原谅他尚未从师侄师叔的角色中转变过来,所以对长安说话,有些不怎么客气。其实也不能怪他,谁让这小丫头看着比他小呢,只不过不是一好相与的罢了。 “呵呵,师叔,您刚来,《昆仑训示》都看完了?”清风脸上露出谄媚的笑,挠着头发说道。 长安眉眼上挑,“要不要我背给你看?” 那还了得!小清风赶紧摇了摇头,继续谄媚道:“师叔,咱们还是先去师尊院子吧,或许师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长安倒也知趣,不再继续追究,点了点头。 两人外加一兽匆匆赶往凌云老头的院子,哪知却见凌云老头正襟危坐,在院中小亭中看着满院的花儿,静静饮茶。没有别的事情,清风离开去忙自己的事情,院中只剩下长安在门口看着凌云道长。 远远的,长安见了,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有种让人仰视的感觉,如同天外飞仙一般,一时间,长安不想走近,只怕打扰了仙人。只不过这副神色,瞬间被老头自己打破。 “安丫头!”凌云老头见长安站在门口,挥了挥手。 长安满脸诧异,按照他的要求走上前来。 只见凌云老头重新坐好,装模作样的询问道:“怎么样?够神仙范吧?刚才是不是被为师的风姿迷倒了?” 长安正端起茶碗,刚喝了一口茶,突闻他的话,一口气没上来,将口中的茶水喷在他的脸上,道:“够骚包!” 凌云老头摸了一脸口水,很是恶心道:“臭丫头,快点给为师打水来――” 直到此刻,长安这才记起,凌云老头原本是有洁癖的,只是因着凌雨师叔的存在,老头的癖好,看起来才那么正常。 长安撇了下嘴,不想动。脑中却在不停的腹诽,毕竟她的身子才四岁,这老头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万一出了意外可如何是好? 凌云道长见长安不想动弹,开口道:“本来今日找你来,是想教你学些东西。现在看来……”老头停顿了一会儿道:“安丫头不怎么想学习嘛。” 长安闻言,眼睛猛的睁大,眸子中闪着晶亮的光芒,不等老头继续吩咐,长安放下手中的茶杯,往院子一角的水井走去。 将水桶放在绳索上系好,然后抛入井中,打了些水后,将水桶摇了上来,然后吃力的将水倒在木盆上。擦了下脸上的汗,长安费力的将木盆端到亭子中,放在地上,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道:“师父,您请。” 凌云老头高深莫测的看了长安一眼,然后洗脸。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这才重新坐到座位上,对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长安道:“前世,你什么都没有学好,如今,想学点什么?五行八卦、医术,还是剑术功夫?” 长安不假思索,张口询问道:“可不可以全学?” 凌云老头的嘴巴猛的张开,满脸诧异的望着长安,上下打量着她,只见她心平气和,没有一点多余的反应,凌云老头慢慢将嘴巴闭上,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眼底多了一些深邃。 “安丫头!不可贪多!”凌云老头告诫道。 长安抬头望向苍穹,她的仇人是一个国家的君王,如若为父报仇,必须将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股掌之间。因为她晓得,一旦她的身份曝光,便要做好破釜沉舟,与世间抗争的打算。因为她是大魏的公主,大魏现如今已经分为三个国家。这三个国家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或许,这就是秦卿将她送来昆仑山的原因。 “师父,我能!”长安慢条斯理的将心底的话,轻轻吐了出来。既然已经决定要为父母报仇,便要学会报仇所需要的本事,如此才能成功。 此生,苦,她不怕!她只怕失败! 凌云老头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满是震惊的望着长安。只见她抬头挺胸,眼睛毫不犹豫的望着自己,眼底满是坚定的神色。许是经历了些磨难,才会逐渐成长吧。犹记得她前生是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神色。 虽然她跟前生的容貌有些不同,虽然现如今她才四岁的年纪,可是如今,气质已经今非昔比。现在的她,隐约之间,竟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些霸气。 “好。”凌云老头复杂的望着长安,许久,才轻声说道:“只不过,安丫头需要用心。” 长安听到凌云老头的话,嘴角飞扬,一把抱住老头,头靠在他的白衣服上,一边擦着鼻涕,一边感动的说道:“老头,你真好……” 哪知凌云老头却是一把将长安推开,然后指着白袍子上明显的一坨东西,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大吼道:“秦长安!”因着吼声带上了些内力,整个院中的大树,为之一颤。 长安捂上耳朵,小腿一迈,噔噔从亭子中跑开。 等到凌云老头平静下来,长安再次跑入亭中,笑嘻嘻的询问道:“师父叫徒儿什么事情?徒儿年纪小,耳朵好使着呢,不像有些年老的人……”说着上下打量了凌云老头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他雪白的头发上,“所以,不用喊那么大声。” 凌云老头的脸色瞬间变的青白,从胸口掏出一本书,随便扔给长安,然后道:“自己看。”说完便气呼呼的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长安笑嘻嘻的看着凌云老头离开,将书拿在手中,只看了封面,脸色变的异常难看,居然又是《昆仑训示》!想着,长安咬牙切齿的看向正房,这老头的报复心果真够强! 长安将破书揣入怀中,带着貔貅离开了凌云老头的院子。 回到安沁苑后,长安来到厨房,找来小青给自己准备好的一些食材,淘米、生火、做饭。生火的时候,长安从怀中拿出《昆仑训示》,恶狠狠的撕掉后,点火。等到饭熬好后,用食盒盛出,然后又将油倒入锅中,洗好的野菜,放入锅中,炒了下。等到菜炒出后,盛到盘子中。 准备好一切后,长安带着貔貅提着食盒来到凌云老头的院子。走入院子,只见凌云老头换了一件更骚包的白色衣袍,还是坐在亭子中。 ------------ 第八十五章 闭关修炼 长安撇了下嘴,走到亭中,将食盒放在石桌上。当着凌云老头的面,慢慢打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 凌云老头看了眼,却是偏开头去,只不过眼角的余光却是没有离开饭菜。 长安给貔貅舀了一碗粥,放在地上,让它喝,然后对凌云老头道:“师父,该吃饭了――” 凌云老头看了眼长安,摸了下嘴角的口水,然后道:“其实那本《昆仑训示》并非真的……”他的本意是为自己找个台阶下,毕竟这饭菜香还是挺诱人的。 哪知,长安闻言,猛的抬头,将筷子放在碗上,瞪着眼睛询问道:“您说什么?” 凌云老头扭捏道:“其实那不是《昆仑训示》,那是武功心法……” 一时间,长安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可是看清楚封面的,那上面明明写着“昆仑训示”四个大字,怎得又变成了武功心法? 长安嘴角尽量上扬,轻声询问道:“不是《昆仑训示》么?我明明看到……” “不是!是武功心法。”凌云老头打断她的话,然后笑嘻嘻道:“其实为师是为了跟安丫头开玩笑的。” 您这玩笑开的太大了点吧?此时此刻,长安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欲哭无泪”四个字来形容。她以为真的是《昆仑训示》,还十分仇恨的将它撕掉生了火,做了饭。哪知,竟然是老头跟自己开的玩笑。她真的很无语,为何撕得时候没有看一下上面的字呢?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凌云老头说完后,见长安脸色不是很好,联想到之前自己说的话,跟长安一向的作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安丫头,你不会用那本书擦屁股了吧?” 长安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如果是擦屁股,还好了呢,虽然脏了点,最起码还是在的,她是直接烧了! 抬头见凌云老头眼睛诧异的望着自己,长安指了下吃的食物,然后对老头道:“赶紧吃……别浪费。” 虽然只字未提如何了,可是凌云老头了解长安,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烧火做饭了呀!抬头看向长安,只见她狠狠的咀嚼着野菜,那样子如同跟饭菜有仇一般,凌云老头看了眼石桌上的碗,端起,吃了起来。 很快,长安吃完一碗饭,便又去舀了一碗,一旁的貔貅见状,眼睛灼灼的盯着她,貔貅的旁边,碗空空如也。哪知,长安并不看它,继续吃饭,喝完一碗,准备再舀一碗,这下貔貅的眼神变成了哀怨。 凌云老头有些看不过去,阻止住她的动作,“没事,过几天,为师再给你一本便是。” 长安眼睛猛的睁大,原来还是有的! “为何过几日呢?”长安急切的询问道,这几日的时间她该做什么,难不成要浪费掉么。 哪知,凌云道长低头喝了一口汤,然后慢悠悠道:“为师抄书是需要时间的!” 长安闻言,眼睛猛的睁大!什么?还要抄书?为何不给她原版,还要抄一本给她?这……这凌云老头也太抠门了吧?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如此想着,长安气愤的将食盒中的汤,全部倒入貔貅的大碗中,外加桌上所有的菜。凌云老头刚伸出的筷子,停在空中。垂头,见貔貅欢快的吃了起来,凌云老头脸色先是变红,然后转白,最后恢复了寻常的颜色,看了眼正得意着的长安,眼底闪过丝光亮,然后将筷子放在桌上,喝完剩下的粥,离开。 长安见老头离开,一时间慌了神,在他面前,长安不必隐瞒,一直由着性子做各种事情,这下,有些担心起来。难不成他生气了? 哪知,一会儿,凌云老头从房中再次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本书,递给长安,然后道:“给!” 长安接过书,看到“大神通”三个字的时候,一时间惊喜万分。 “谢谢师父!”长安赶紧道。 凌云老头摆了摆手,眼神深深望着她道:“不用谢,好好学习就行,千万不要辜负了为师的一番心意。” 等到凌云老头说完,长安有些不好意思,感觉之前自己的行为过分了些。可是要她向他道歉,她打心底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等到貔貅吃完,长安收拾了下桌子,赶紧带着貔貅离开。 回了安沁苑,长安来到书房,将貔貅关在外面,一人独自呆在里面,钻研大神通。相当初,凌云老头让她选择,她没有选“大神通”,而是选了普通的武学。不知为何,如今,拿着书,竟然心中有些激动。 长安坐在梨花大案后,十分兴奋,轻轻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字的刹那,长安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想到老头可能的恶作剧,长安继续往下看,结果全本书的内容,跟《昆仑训示》是一模一样的。 长安将书狠狠的扔在梨花大案上,咬牙切的盯着“大神通”三个字,平坦的胸脯上下剧烈起伏着。心中无限的懊悔!奶奶的!又被那臭老头耍了! 如此想着,长安立刻从梨花大案后起身,推开门,气冲冲的往外走去。貔貅正在门口休息,长安猛的出来,吓它一跳,见长安离开,貔貅立刻起身,跟着长安往凌云老头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四处打量下,只见亭中空空无人,长安气冲冲往正房走去。门大开着,走近,只见凌云老头坐在主位。长安本想发火的脸,可是看到一旁的凌雾跟凌雨时,瞬间安静下来。 十分乖巧的向两位抱拳打招呼,然后很有礼貌的站到了凌云老头的身后,一举一动,乖巧懂事,绝对是一名优秀的徒儿面对长辈时的态度。 自打长安进来,凌雨便一副好笑神色的望着长安,不时将舌头伸出来,做各种各样的鬼脸,逗长安笑。长安站在凌云老头的身后,垂下头,装作没有看到他百变的表情。 凌雾本想跟师兄商量些事情,可是望了眼凌雨,额头紧蹙,起身告辞,凌雨还想再留下玩一会儿,只是看到师兄不耐的神色,夹着尾巴,跟着凌雾离开。 等到凌雨凌雾离开,长安原形毕露,从凌云老头身后出来,仗着年纪小,叉着腰,一副泼妇的模样,大吼道:“说,老头,你到底是何居心?” 凌云老头如同早就将长安看穿一般,脸上神色淡淡,“给你长点记性!” 长安一时间没有领悟到他话中的意思,怔住。 凌云道长用手捋了下白花花的胡须,然后道:“世间的尔虞我诈你应该早就晓得,只不过,如今的安逸生活,使你变的不再小心翼翼。记住!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骗你,包括我!” 长安脸上突然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是呀!重生之出,她记得自己的仇恨,记得要生活的小心翼翼,记住要跟外人抗争。这段日子来,她的意志好像消磨了许多。有时候,她虽然记起仇恨,只不过意志小了许多。 “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骗你,包括我……”长安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脑中一直重复着凌云老头的话。是呀!谁都不能相信呢!她相信自己的养父母,可是他们并未告诉自己的身世。她相信小青,只不过小青亦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如今这个世界上,她能相信谁呢? 突然,长安的眼神转厉,既然没人可以信,那就全都不信!她虽然有大仇在,可是她还很弱小。她一定要强大起来,欠了她的就要吐出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如此想着,长安从袖中拿出刚才凌云老头重新给她的那本书来。因着连续被他骗了两次,长安最终长了见识,没再继续相信他,而是亲自查看了下内容,这才放心的放入袖中。 仔细打量这本书,因着有些年代的缘故,书皮有些发黄,上面隐约写着“大神通”三个字,手指摩挲了下字迹,然后慢慢打开。书的内容图形并茂,十分形象。 长安一边翻看着,一边按照它上面所写,慢慢练了起来。 虽然前世,长安未曾练习过大神通,可是昆仑山的武功心法有些是相通的,因着自重生以来,长安闲来无事,总是拿来武功心法练习,所以,如今,练大神通简单了许多。 长安如同往常一般,先是感受着体内若有若无的气息,然后按照大神通所讲,沿着经脉运转。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两天之后,长安起身,随便吃了点先前准备的糕点,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貔貅本来趴在屋外等着长安,见她从房内出来,原本半眯的眼睛猛的睁开,跟着她的脚步,往凌云老头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长安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老头的影子,心中诧异之际,小清风拿着扫把从外面走了进来。 “清风――”长安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询问道,“我师父呢?” 清风先是一愣,然后道:“两天前,师尊便下令,说要去昆仑山顶的山洞中闭关修炼。凌雨跟凌雾两位长老护法,现如今咱们这一切事物由我师父代管。” ------------ 第八十六章 学手艺 长安偏头看向他,只见他满是疑问的望着自己,长安猛的将胸脯挺起,一副小大人模样,然后矢口否认道:“哪有,师父告诉我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清风将信将疑,最后将神色收起,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还有一把钥匙,递给长安道:“这是师尊让我交给您的。” 原来这老头还给自己写信了!哼哼!总算还是有点良心。 长安一把将清风手中的信跟钥匙夺了过来,带着貔貅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子,长安再次来到书房,打开老头的信。信中没有什么别的内容,只是交代自己要听玄机师兄的话,勤学苦练之类的,另外告诉自己钥匙是他的院中的,她可以拿着钥匙去院内的各个地方。 对此,长安有些嗤之以鼻。想当初,凌云老头的院子,她哪个地方都去过,还用的着什么钥匙么?如此想着,拿起钥匙,仔细端详了下,最后还是决定放好,毕竟里面有一把藏书阁的钥匙,藏书阁里面的许多书,都是她前世未曾看过的。 既然凌云老头在信中让她听玄机师兄的话,那她就要给师兄个面子,拜访一下。长安将钥匙贴身藏好后,决定带着貔貅去玄机师兄的院子中逛逛。 说实在的,长安对玄机的印象不是很深,因着他们年纪相差太大,长安虽然喜欢捣鬼欺负山上的男男女女,只不过因着玄机师兄喜欢深居简出的缘故,长安没怎么跟他接触过。上次短暂的相处,长安觉得玄机十分有趣,特别是对貔貅上,他好像很害怕貔貅。 长安一路向下,来到五行宫,然后又沿着一条小路往上走,几经周转,来到昆仑山一小山峰上。山峰上零落着几座小院子。昆仑山上,一般位置最高的院子,是属于最高位者。按照这个惯例,长安来到山峰的最高处,推开门,瞬间便被院中的景致惊到。 玄机的院子,跟长安的安沁苑和凌云老头的院子有很大的不同,长安的院子中以树木居多,一棵参天古树,枝桠张开,遮住整个院子。而凌云老头呢,比较注重生活品质,有花有水有树木。然而,玄机的院中却是一堆一堆的木质雕刻品,虽然单独看,有些美感,可以堆在一起,长安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因着木雕比较多,有些阻碍视线,打量了许久,未见一人,长安张口问道:“这里有人吗?” “你眼睛有毛病呀!”话刚落,长安身后一人凉凉的开口说道。 长安回头,只见一长相清秀的男孩蹲在地上,一手拿着木雕,一手拿着雕刻的小刀,好像在雕刻什么东西。男孩眉头紧蹙,好看的眼睛直直盯着木雕,好像遇到什么事情一般。说话的人,便是这个臭小孩――云深。 看着木雕,一时间,长安有些傻眼,她一直晓得昆仑山上学识多,没想到还有木工这一技术。那她告诉凌云老头要全学,他不会也将这门技艺教给自己吧?如此想着,长安上下打量着云深,原来这小孩的父母送他上山,只是为了让他学习木工呀,哎!可歌可泣!不为学武,只为一门手艺,这得是什么境界呀?! “原来这里还有人呀!我以为是木头呢。”既然云深对她说话不客气,她亦没有什么好话对他讲,长安张口说道。 云深闻言,脸一黑,偏过头去,不再理会长安,专心致志的拿着木头在雕刻东西。长安垂头看去,木雕已经初步成型,好似一块木质的玉佩! “小师侄,雕的不错呢。”长安故意说道,“你师父呢?” 云深听到长安对他的称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想到师尊当初拒绝了他,如今却又收了这黄毛丫头做徒弟,心中一阵酸涩。或许这丫头真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吧,只不过,那又如何?云深原本清澈的眼眸瞬间变的幽深,如同一望无际的大海,望不到底。为了母亲,他必须活下去,学的好本事,带着母亲离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庭院。 云深深吸一口气,才道:“不在!” “云深,跟谁说话呢?” 云深话音刚落,只听一略带苍老的声音从正房中传出。云深闻言,脸色由原本的青白变红,红晕一直蔓延,很快,蔓延到耳根处,最后竟然慢慢垂下头去。 长安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居然敢开口骗她。哼哼!长安偏头望向声音传来地。虽然她个子小,看不到,但是凭感觉,她却知晓玄机一定将一切都已经看清楚。 “师兄,是我,长安。”秦长安眼睛眯起,笑嘻嘻的说道。 玄机闻言,从房内走了出来,七转八转,终于转到他们所在的位置,见长安站在云深身旁,道:“原来是小师妹。”眼睛瞟到貔貅,后退了一步。 站定后,只见云深垂头想事情,怕他刚才得罪了长安,玄机赶紧道:“云深,还不快去烧水,你师叔来了,也不跟为师说一声。” 云深晓得师父的好意,垂头称“喏。”然后无比乖巧的离开。 长安没想到云深在师父面前如此乖巧,甚是诧异。早前,见过他在师兄跟前的样子,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全身上下有些不容侵犯的气质。然而,在玄机面前,乖巧的像只小猫。长安嘴角上扬,难不成跟自己一样,喜欢装? 玄机见徒儿离开,对长安道:“难得小师妹闲暇,来师兄的院中做客,请到房中说话。” 长安嘴角扬起天真的笑容,十分痛快的点了点头,跟上玄机的脚步。 来到房门口,玄机突然止步,然后看向长安身后的貔貅,轻咳一声,有些尴尬道:“它……还是留在门外比较好。” 自打上次初次接触后,长安便晓得玄机有些害怕呵呵,闻言,点了点头,摸了下呵呵的头,轻声道:“呵呵,留在这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貔貅点了点头,十分好脾气的蹲下身子,坐在了门口。 走进正门,长安被玄机房内的装饰吓到。不同于别人房中的清雅,玄机房中以武器为主。左边放着一些常规的武器,右边放着一些弓弩。这些弓弩,便是前世经常上战场的长安,亦未曾见到过。桌子上,摆着一些白纸跟尺子,还有几只墨笔夹杂在其中。 看着这些东西,长安眼睛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亮,弓弩、剑、矛……一一抚摸着武器,一件件爱不释手。最后长安看向玄机师兄询问道:“师兄,这些可是你做的?” 玄机没想到长安如此问,毕竟东西在他房中,不是他做的,难道还能是别人,然后点了点头。 长安瞬间对玄机刮目相看,原本以为他只是精通木雕而已,所以师父就连做个门牌都让他做。如今,她却不这么认为了。原来玄机师兄是隐藏在昆仑山上的大大的人才。 一个人内力再强,武功再厉害,又能打败多少人呢?如果有了厉害的武器,长安眼睛再次耀发出灿烂的光芒,齐国便不再话下,那么她将距离复仇之路,更近一步。 如此想着,长安转头看向玄机,“师兄,你可不可以教我制造这些武器?” 玄机没想到长安竟然会提出如此要求,眼睛直直看向长安,只见她脸上满是急迫的神色。玄机垂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道:“女孩子还是不要摆弄这么东西的好!” 长安眼底满是浓浓的失望,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眸中的情绪,小声嘟囔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玄机没想到长安小小年纪,便有此想法,诧异外加惊奇。此时,玄机抬头,上下打量着她,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一普通的四岁的小女孩,可是毕竟有超人之处,让常年未收徒的师父改变了主意。仔细想来,师父收的最后一个徒弟便是长安的娘亲。 想到此,玄机脸色变的难看,自打师父收长安为徒开始,他心中就有一个埂,那就是长安跟柳起舞是同一个师父的问题。女儿跟娘亲是师姐妹关系,如果这些人一同在一起,应该如何称呼才不至于别扭呢? 突然想到凌云老头的信,长安道:“如今师父闭关,没人陪我,师兄,长安可不可以经常来您的院中?” 只要他能答应,长安便有法子,让他教自己制作武器。就算不教自己,耳濡目染之下,她肯定能够学会的。 ------------ 第八十七章 师侄 玄机没想到长安不再纠缠,反而提出这种要求,先是看向蹲在门口的貔貅,而后有些为难道:“好吧。” 长安的脸上瞬间迸发出浓浓的笑意,“多谢师兄。” 玄机见她笑,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冲她点了点头,表示应该的。 两人正说笑着,云深提着一壶热水,从外面走了进来。见玄机跟长安聊天很开心的样子,眉头皱了下,然后将水壶放在地上。将桌上的东西快速收拾了下,从小几上拿出一套茶具,准备为两人泡茶。 长安见状,心知机会来了。 “慢着!”长安喊了一声,阻止道:“师侄,这个由我来吧。” 哪知,云深打量了眼她的小身板,选择无视她。长安见状,有些着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呀,她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讨好玄机。虽说,她并不晓得玄机喜欢什么,可是一件一件的试,也并非是件坏事。毕竟自己年纪尚幼嘛。 云深再次被长安对自己的称呼惊倒,只不过长安喊的很正确,他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云深脸色瞬间变黑,这臭丫头,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占自己便宜! 玄机将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到眼底,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道,“云深,既然师叔想去冲,便由着她吧,毕竟她是长辈。” 玄机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云深的脸色更黑了,只不过他不敢违背师父的话,点了点头,脸色不郁的将水壶交给长安。 长安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包,里面皆是她曾经采摘的芙蓉花制作的芙蓉花茶。说起这茶,长安可宝贝着呢,上次为凌云老头泡水,都没舍得用上。 长安从小包中拿出五六朵芙蓉花,放入茶杯中,冲入沸水大约一刻钟时间,然后将茶汁滤除,从另一个小包中拿出些蔗糖放入茶杯中,用汤匙搅拌均匀。刹那间,清新淡雅的味道从茶杯中溢出,流露中自然的花香。 好一双灵巧的小手!好一杯沁人心脾的茶水! 云深吃惊的望着长安,没想到长安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茶艺,便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茶艺师,也不过如此。 玄机倒是不怎么吃惊,端起茶杯轻缀一口,唇齿间顿时萦绕着清香。将茶杯放在桌上,玄机感慨道:“果不其然是阿舞的女儿,心灵手巧的很呀。” 长安倒是谦虚,轻声道:“多谢师兄夸赞,长安哪能赶上母亲的三分之一呢。” 玄机摇了摇头,不同意她的话,“超越她三分之一,也不止呀。” 长安撇了撇嘴,这玄机师兄倒是个实诚人。如此,长安笑了笑,再次给他添上水。而云深则站在一旁,不停的打量着长安,眼底却是一片深沉,仿佛在思索着这个小姑娘身上到底有什么潜质一般。 “云深――”正想着,玄机突然叫了他一声。 云深猛的抬头,偏头看向玄机,然后垂头道:“师父可有什么吩咐?” 玄机闻言摇了摇头,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自己这个徒儿就走了神,然后无奈道:“送你师叔出门――” “喏。”云深垂头道,心中却是十分诧异,这么快便说完了?都怪他走神,他们聊了些什么,自己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长安瞥了他一眼,率先走出了门,呵呵见她出来,立刻从门口起身,摇着尾巴跟着她往前走。云深在后面跟着她,看着一人一兽,啧啧称奇。真不晓得那黄毛丫头,是怎样得能耐,让貔貅这样的瑞兽甘愿当她的小跟班。 “云深师侄――”走出门,长安停下,见云深想往里走,突然开口询问道:“平日里,你呆在这院中,就是雕刻些东西么?” 她的意思是玄机师兄会制造武器,他是玄机师兄的徒儿,为何不跟着学些制造武器的技能,而是雕刻木头。难不成真是专门为学习木工而来? 云深先是一愣,突然想到师父房中各式各样的武器,想必这黄毛丫头也看到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或许她是真好奇吧? “个人兴趣而已。”云深轻咬了下唇角,说道。 长安满脸疑惑的望着他,尔后用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眼神望着他,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云深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清澈的眼神再次变得幽深,仿若石沉大海般,触不到底。 长安蹦蹦跳跳的往回走,呵呵在她身后欢快的跟着,银铃般的笑声在这昆仑山上飘荡。刚走到五行宫,长安便看到清风从里面往外走,突然想到清风亦是玄机的徒儿,而且看年纪,跟云深差不多大。长安眼珠溜溜一转,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师叔。”清风没想到长安突然拦住自己,咽下一口吐沫,喊了一声。 长安围着清风转了一圈,然后询问道:“小清风,你今年几岁?” 小清风诧异的看着长安,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回答道:“九岁。” 真是小屁孩一个呀! 长安撇了下嘴,询问道:“你喊云深什么?” “师兄。”清风答道,说完,陷入沉思,一会儿抬头道:“小师叔,难不成师兄得罪了您?他性子便是如此,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他。” 长安没想到小清风这么会联想,摇了摇头,“他并未得罪我,我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你。”说着停顿了会儿,道:“既然玄机师兄是你的师父,那你会不会制造武器?” 小清风没想到长安竟然提起自己的弱处,脸上闪过一丝羞愧,然后道:“不会。” “为何不会?难不成你也只会制作木雕么?”长安诧异的询问道,怪不得玄机师兄不教给自己,原来他竟然藏私,让徒儿们去学习雕刻木制品,而自己躲在房中研究武器。 小清风闻言,脸色更加红了垂头道:“制作武器必须要有灵活适度的腕力,不然不会成功。而,雕刻木雕却是锻炼腕力的前提……”说着小清风停顿了会儿,“这些……我都不会。” 原来如此! 长安闻言,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怪不得玄机院中这么多木头跟木雕,原来是为了锻炼腕力的需要呀。看来,看似简单的武器,需要很多工序,如果腕力不够,便不能成功。 长安突然想到前世参军时,师父赠送给她的一只小弓弩,弓弩只有巴掌般大小,杀伤力却是极强的,如果没有灵巧的手指,出色的腕力,便制作不出一只如此精美的小弓弩吧。 偏头,见清风脸色有些不好,想到他之前的话,长安安慰道:“小清风虽然不会这些,但是跟着师尊,更是学到了许多别人一辈子都学不到的东西,比如五行八卦之类的。对吧?” 清风闻言,脸色瞬间变好,嘴角扬起灿烂的微笑,使劲点了点头。 长安没想到他的自我治愈能力如此强大,又微笑着夸赞了他几句,这才带着貔貅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长安去厨房,先是做了些粥,然后又将路上捡来的野菜洗净,炒了下。等到一切收拾完毕,长安跟貔貅,一人一兽,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饭后,长安拿出大神通的书,再次练习。貔貅见她如此,坐在她的身旁,安静的看着。 一睁眼,房内一片黑暗,呵呵眼睛放着亮光的瞪着自己,长安吓了一跳,然后询问道:“呵呵可是饿了?” 映着月光,只见呵呵摇了摇头。 “可是困了?”长安再次询问道。 呵呵点了点头。 长安起身,将呵呵睡觉的木榻铺好后,呵呵跳上去,趴在上面。 虽然是夏末秋初,但是因着昆仑山地势高的缘故,夜间还是很冷的,长安将薄被盖在呵呵身后,轻拍了一下它,然后去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单调了许多,长安为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计划。 一般,早晨一大早,长安会拿着树枝在院中练一会儿剑术,上午她会在院中练习大神通或者去凌云老头的书房中找些书看,下午,她去玄机的院子中拜访一下,有时候摆弄下各种武器,然后回安沁苑自己研究。晚上,她会陪着呵呵玩一会儿,等到熄灯后,她会将一整天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一下,以便更好的掌握。 一月来,因着长安经常去玄机的院子,慢慢的长安跟云深熟悉起来,虽然云深还是一副冷酷的样子,但是对长安不再那么毒舌。长安亦找到治理云深毒舌的法子,那便是以“师叔”自称。因着“尊师重道”是昆仑所必须的,所以只要长安一提“师叔”两字,云深便是再气愤,亦闭上嘴巴。 平日里,玄机忙的很,自是不管他们。长安的心放在学习武器上,既然无法从玄机处下手,她自是千方百计的讨好云深,想着间接学习下,等到以后下山报仇之时,可能会用到。 云深是个聪明的,自是晓得长安的心思,所以每当长安来院中的时候,便看到云深在摆弄木头。 雕刻是个技术活,长安不怎么喜欢,长安见他如此,只好去正房,看玄机制作武器,从而学点精妙的东西。 ------------ 第八十八章 偷窥 时间一久,见云深总是如此,慢慢的,长安琢磨出他的小心思来。 这天清晨,长安一早起床,收拾完毕后,拍了下貔貅的头,叫道:“懒呵呵,吃饭饭啦――” 貔貅以为真的有饭吃,快速睁开慵懒的眼睛,瞟了眼长安,只见她手中空空如也,毛茸茸的脸上满是失望,然后不再搭理长安,慢慢闭上眼睛,就需要继续睡觉。 长安见状,一把抓住它的耳朵,大吼道:“臭呵呵,快起床,咱们去桃花源摘桃子吃――” 貔貅听到桃子,眼睛再次睁开,嘴角露出些口水。长安见状,“呵呵”一笑,然后率先转身离开。呵呵见状,快速从木榻上跳下,跟上长安的脚步。 一人一兽出了院门,顺着小道往山下走去。 清晨,昆仑山上,风很凉,长安身着夏衣,却如同没有感觉到一般,一路往下走。过了五行宫,顺着小路一直往下,随着距离桃花源越来越近,桃子的芬芳袭来。 貔貅如同闻到桃子的芳香般,嫌弃长安走的太慢,猛的从她身后窜过,朝着桃花源奔去。长安见状,嘴角上扬,跟着貔貅跑出。转过一条路,突然豁然开朗,大片的桃树林出现在长安的眸中。枝桠之间,大大的桃子点缀其间,惹人垂涎。 貔貅突然蹲下,不再往前走。长安有些诧异的望着它,只见貔貅望着自己,舔了下自己背上的毛。长安瞬间明白了它的意思。只不过吃货貔貅怎会不爱桃子,难不成还有更好吃的东西在前方等着她们? 如此想着,长安询问道:“呵呵,你是想让我骑上去么?” 貔貅点了点头,然后抬头,满是期盼的望着她。 “难不成有更好吃的食物在前面?”长安继续询问道。 呵呵闻言,先是一愣,尔后头朝向天,表现一副很无语的样子,坐等着好奇宝宝秦长安能够坐上来。 长安见它如此表现,晓得它已经很不耐烦,只好嘻嘻一笑,然后爬到呵呵的背上。等到长安抱住貔貅的脖颈,它身体如箭奔了出去,速度让人无法想象。 风的阻力有些大,只是闭眼的功夫,呵呵驮着长安来到一小山丘上,然后停了下来,再次趴在地上。 感觉到貔貅不再前进,长安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小山丘,从这往下看,视野开阔的很,不但如此,她所在的位置,是一块大石,中间洼,四周高,下面的人,想看到他们实属不易。 长安没想到桃花源内还有如此地方,这么想着,看了下周围,却发现四周光秃秃,没有任何食物存在的迹象。 “呵呵,你确定这里有吃的东西么?”长安四处打量,却没有发现什么存放食物的地方,除了光秃秃的石壁,便是光秃秃的石头。 突然,长安看向貔貅,难不成没有她的这段日子,呵呵就靠这些石头度日么?那真是太……太太可怜了!怪不得它会去山顶偷吃老头种的雪莲呢! 如此想着,长安看向貔貅的眼神越发的柔和。 貔貅浑身一个激灵,偏开头,透过石头之间的大的缝隙,看向前方。长安看了貔貅一会儿,见它没啥反应,撇了撇嘴,顺着它的眼神,亦看向前方。 前方,桃树林下,一身着白衣的少年挥舞着长剑,不停的飞舞着。一拔、一刺、一横、一竖……那是标准的昆仑剑法。 这套剑法,长安亦是会的,平日里,她会早起一会儿,练上一两个时辰。只是没有少年练的如此流畅,张弛有度,柔中带刚,攻中代守。便是她前世的巅峰时刻,亦是跟他有些差距的。 长安撇了下嘴,真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人练剑,练剑也罢,偏偏舞的比她好,舞的好也罢,这人偏偏还是她熟悉的。 对!此人不是毒舌云深还能是谁! 原来他真的不止会雕刻木雕!看来,平日里,自己有些看轻他。之前,长安还曾腹诽过他,还以为他家人把他送到昆仑山,是为了学门手艺呢。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远远的看了一会儿,只见云深将剑收起,放入剑鞘中,然后离开。 长安轻敲了下貔貅的额头,仔细打量着她,难不成呵呵是只雌兽? “呵呵,往日,你经常来这里偷看么?”长安调笑道。 貔貅摇了摇头,然后亲昵的依偎在长安身边,表示它一直衷心于长安,对别人没有意思。 长安见它一副娇俏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摸了下它的脑袋,再次坐到它的身上,抱住它的脖子,然后道:“走,咱们去摘桃子。” 以前,她未曾感觉到貔貅的好,今儿个才晓得原来它还是一好坐骑。如果以后,下山,她跟着父亲去了军营,她骑着呵呵,那是何等的威风。如此想着,长安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就在长安意淫之时,貔貅驮着长安来到桃树林中。长安才貔貅身上下来,试图摘桃树上的果子。只不过,长安年纪小,跳了几次,没能够着。上下看了眼,长安决定脱了鞋子,上树摘桃子。 “呵呵,接着――”长安摘了一大大的红桃子,扔向貔貅。 貔貅跳了起来,一口叼住桃子。先是用鼻子闻了下,然后吃了起来。 长安见状,嘻嘻一笑,然后又摘了个熟透的桃子,在白蚕丝白袍上轻轻一擦,然后放到嘴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吃完后,长安爬下树,又找了另外一颗桃树爬了上去。 如此,一人一兽,吃了许久,终于,两人的肚子圆滚滚的。长安口中打着饱嗝,又在树上摘了许多桃子,这才下来。 将桃子放入早就准备好的包袱中,长安看了眼日头,觉得还不算太晚,然后对貔貅道:“呵呵,咱们去玄机师兄的院子,给他送桃子去。”说着不由分说,爬上貔貅的背。 貔貅没想到她会如此,先是一愣,然后慢慢趴在地上。 一人一兽来到玄机的院中时,院子里除了木雕跟木头,空无一人。长安没有看到云深在院中雕刻东西,心底有些诧异,带着貔貅往正房走。 来到正房门口,透过大开的门,只见云深坐在桌子后面,头上带着一个器具,手中却是摆弄着一个小小的弓弩。 原来他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 远远的,长安看着云深,这小孩的心机很是深沉,这段时间,她一直来玄机的院子,却没有看到他摆弄武器,难不成害怕自己学去么?还有……她清楚的看到云深在桃花林中练剑。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云深抬起头来,将眼上的器具放下,然后满脸吃惊的望着长安。 说实在的,云深早就发现了长安的意图,只是心中私下不愿意教她。摸索出她来院中的规律后,每次她来院中,他总是故意在雕刻东西。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失算,这丫头居然学聪明了,将时间由下午改到了上午。 长安没等云深开口说话,便道:“玄机师兄在不?我来找他有些事情。” 云深尚未答话,长安走了进去,将盛着桃子的包袱放在桌上,然后道:“刚才去桃花源,摘了些桃子,给你们拿来些。” “桃花源?”云深面露诧异,按照时辰,他们应该能在路上遇到,如果她去摘桃子,他怎么没有看到她? 长安点了点头,试探着道:“嗯,怎么了?” “没什么。”云深垂下头,指尖灵活的转动着掌上的小弓弩,心中却不知道想着什么事情。 长安看着他的脸色,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只不过转瞬即逝。 “小师妹来了――”突然玄机老头从门外走了进来,见长安在,眼底闪过丝诧异,打招呼道。 说完,眼睛瞥向坐在桌子后面的云深,见他手中持着小弓弩不停的转动着,眼睛猛的睁大,怒吼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制成?暗器呢?放暗器的小盒子呢?这些东西怎么都没有,昨晚上为师真是白教给你了……” 随着玄机的训斥,云深自感羞愧,脸竟然烧了起来,头越来越低。 长安没想到一向看似平和的玄机,竟然在对待云深上,这么严厉,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想着前世,下山时,师父赠给自己的那支小弓弩,轻声道:“这个地方可以安装个小盒子,底部装一只小弹簧,里面放些暗器,如有需要,只要轻按按钮,便可以弹出来。” 玄机闻言,眼睛猛的睁大,脸上露出些兴奋的神色,昨晚上,他跟云深说的是个推拉的暗器盒,没想到,今儿个长安的法子,给了他无限的灵感,如果这些东西全部换成弹簧的,一旦需要,只是按动按钮,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射中敌人。 “师妹果真灵敏过人,怪不得师父多年未曾收徒,却决定收师妹为徒。”玄机夸赞长安道。 长安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刚才她说的这些,均是因着前世凌云老头曾给过自己一把类似的弓弩,仔细想着,或许这弓弩便是出自于玄机之手呢。 ------------ 第八十九章 过敏 长安嘴角上扬,如此,自己算是占了他的便宜。 抬头见云深神色莫名的望着自己,长安心思百转,张口答道:“这些都是我跟云深师侄讨论出来的――” 云深闻言,眼睛猛的睁大,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玄机却是一脸兴奋的望着云深道:“总算没有白收这个徒弟,为师一直以为你在这方面的才分欠一些,现在看来,是为师错了。” 长安听到玄机的话,诧异的望向云深,只见云深眼睛猛的睁大,不可思议的望着玄机,好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玄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闭上嘴巴。沉思一会儿,许久才道:“云深足智多谋,心机深沉,相比较而言,适于学习五行八卦之术――” 说着,玄机停顿了会儿,“或许没这个机缘吧。” 说实在的,他对凌云道长不收云深为徒,也是颇有微词的。云深是个很有心计的孩子,从他的各种表现,可以看出,云深足智多谋,心机深沉,如果学习五行八卦之术,便能成为昆仑山往后的顶梁柱跟接班人。 毕竟昆仑山之上,像云深如此具有奇才,是很少的。如若好好教导,前途不可限量。然而,师父却只是留下了资质愚钝的清风。 想到此,玄机突然看向云深,询问道:“当初入山之时,你师尊问你入山的目的是什么,你作何回答?” 已经过了许久,云深没想到师父会突然提起这个,想了会儿答道:“报仇。” 说完,云深垂下头。说实在的,当初师尊询问他,他说的并非为报仇,而是希望通过学习本事,带着娘亲走出那吃人的地方。结果意外被师尊告知,不再收徒。 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他的回答让师尊有些失望么?可那是他的真实想法,他不想隐瞒。 玄机闻言,额头皱的更加厉害。按理说,每个上山孩子的命理,师父都是能够算的出的。如果云深想要报仇,不应该是将他送到自己这打打杀杀,杀气重的地方,而应该送到凌雨师叔那里。 想来想去,玄机揣摩不了凌云道长的心思,最终选择放弃。 长安见气压一时间很低,轻咳了一声,然后拿出桃子,对玄机道:“师兄,别皱眉头了。本就够老了。来来来……快来吃桃子。”说着长安挑了一个看起来个大皮薄肉厚的扔给玄机老头。 玄机一把接住,见长安满眼期盼的望着自己,将桃子放入口中。 “咳咳……”只是咬了一口,便剧烈咳嗽起来,长安见状,赶紧拍打他的背部。 玄机脸色变红,呼吸有些困难,长安见状,将小手放在他脉搏上,只是转瞬便明白了缘由,思索了会儿,从衣袖中掏出一香囊,将里面的干干的小花拿出,用热水冲了下,赶紧喂玄机喝下。 云深没想到长安小小年纪竟然会医术,一时间又是瞠目结舌,最后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长安一边喂玄机喝下,一边有些紧张的询问道:“师兄,可好点了?” 很快,喝下长安的水后,玄机不再咳嗽,长安扶他坐下后,玄机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开口询问道:“小师妹,这桃子可是没洗?” 长安闻言,脸微红,然后赶紧道:“师兄放心,香囊中已经干掉的小白花是菟丝子,有治疗过敏之功效。往常长安在家时,院中种了许多。娘亲将小花摘下,做成了香囊,所以,平日里长安便随身携带着。” 说这么多,长安的意思只有一个,那便是不希望玄机师兄怪罪她。前世,长安跟玄机没怎么接触过,哪里会晓得他对桃毛过敏。 玄机唉声叹息了会儿,轻声道:“小师妹,我对桃毛过敏呀。” 长安脸色微红,“长安现在知晓了,以后定会将桃子洗干净再送给师兄吃。” 玄机摇了摇头,然后道:“不用,师妹不用麻烦。” 虽然玄机如此说,可是长安打心底觉得过意不去。起身,将包袱里面的桃子包好,就要往外走。走出门后,朝着院子一口水井走去。 费力的将水桶抛下,打上水来,想着将木桶中的水倒入一旁的盆中,突然一双稍大些的手,抓住了水桶。 长安偏头望去,只见云深正站在她身旁,见她看过来,并不说话,只是眉头紧蹙,接过她手中的木桶,将木桶中的水倒入一旁的盆中,然后打开包袱,将里面的桃子拿出,扔入盆中,一个一个的擦洗起来。 长安没想到一向高傲的云深竟然来帮助自己,心底有些诧异,张口询问道:“可是师兄让你来的?” “没。”云深言简意赅道,然后认真的擦洗着桃子。 就在长安以为两人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云深突然开口道:“丫头,谢谢你。”说完,快速的垂下头去。 “……”长安没想到云深如此称呼自己,一时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她可是他的长辈,这小屁孩却称呼自己丫头,差辈了吧? 还有,一向视自己为空气的云深竟然开口感谢自己,原因是自己刚才在房中开口帮他说了话。说实在的,长安如此说实属无意,只是见不得一向平和的玄机师兄发脾气而已。 呃……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另一方面便是,她是想着以后可以跟着云深学习一些东西,还有便是看到一向淡定的云深因为师父的话,眼角竟然含着泪水,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而已。毕竟是因为她的到来,才耽搁了他继续往下制造。。 “你……” “好了,洗完了。” 长安刚想反对,讲些《昆仑训示》里面的内容,哪知,云深竟然打断了她的话,起身,将盆子里面的脏水倒掉,然后端着盆子往房内走去。 长安见状,满腹的话没有说出,心中有些憋屈。她开口救了他,他却还是如此,看样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再次来到房内,只见玄机正在兴致勃勃的研究刚才那只小弓弩,他按照之前长安说的法子,在弓弩中装了弹簧,效果果真是极好的。 见长安再次进来,玄机将装了弹簧的小弓弩向他们炫耀道:“小师妹的法子,真是太棒了。” 长安闻言,嘴角上扬,表现的十分谦虚。 玄机突然道:“既然师妹对此道感兴趣,那明日以后,如果有机会,由我来亲自指导师妹,想来师妹是个人才,定会很快学会。” 长安闻言,面露惊喜,没想到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便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期盼给实现了,如果早知道这个法子有用,她何必每天下来来这里浪费时间呢。 不过,换句话说,这段时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那我应该如何称呼你的?”长安看了眼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云深,询问道。 “咱们只是一起探讨而已,谈不上什么师徒关系,继续喊我师兄便可。”玄机老头缕了下胡子,说道。 如果被师父晓得,他私下里教授长安这些,肯定会找他的。如果以探讨的名义,那就好了许多。 如此更好!长安高兴的点了点头。 玄机起身,去里屋的橱子中,拿了几本书,给长安道:“这些都是关于武器的书,你需要看看,了解下,咱们从最基本的学起。” 长安本来是想学习些精髓的东西,哪知竟然从理论开始学起,虽有不满,却不能说些什么,只能按部就班。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探讨呢?”长安想着措辞,询问道。 玄机笑了笑,“明儿吧,今日我先将这小弓弩改进下。” 长安与云深对视一眼,嘴角情不自禁上扬,从他手中的盆子里拣出一个看似很好的桃子,递给玄机道:“师兄,吃吧,挺好吃的。”见玄机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桃子看,长安嘴角扯开,“这桃子已经洗过了。这次不会过敏的。” 许是刚才心有余悸的缘故,玄机偏开头道:“小师妹,先放这里吧,现在不太方便。等两只手得空,我便吃。” 长安晓得玄机是敷衍的话,不过,算是给她个台阶下,点了点头,走了出来。 “丫头――” 长安正往外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回头,只见云深端着盆子走了出来,见长安诧异的望着自己,云深道:“这是你的桃子,拿着吧。” 长安捡拾了几个,然后道:“剩下的留给你吧。” “我不要。”云深开口,十分生硬的拒绝道。 长安一愣,突然想到云深今早晨在桃树下练剑,嘴角上扬,若有所思的说道:“也对,你天天都能够吃的到。”说完,吃力的端着盆子,走出了大门。 身后,云深听到长安的话,在风中凌乱了…… 晚上,云深的院子一如既往的点着灯烛。云深趴在桌前,看着上面的书。夜深人静,本该是学习的最佳时刻,可是不知怎的,云深今儿个就是学不下去。 脑中不时闪过长安的笑容,云深的眼神越发深沉,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果真不一般,才四岁的孩子,瑞兽貔貅跟随她,师尊收她为徒,会五行八卦,懂医术,甚至连暗器的制造也懂得一些,她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她居然看到了自己在桃树林中练剑! ------------ 第九十章 一展手脚 云深眉头紧蹙,秦长安,秦长安…… 实在想不明白,云深匆匆找出一张信纸,拿起毛笔,迅速写了几行字,折叠起来。然后走到窗边,从脖子中拿出一小哨子,轻轻一吹,尚未听到任何声音,一白色的雪鹰昂扬天际,在黑夜中,先是一白点,然后慢慢落下,最后在院子上空盘桓一会儿,落在云深的手上。 云深见状,快速将信绑在雪鹰的腿上,拍了下它的头,然后轻声道:“乖乐乐,去找薛庄!” 雪鹰如同明白一般,猛的飞起,转眼便不见了踪影。云深见状,关上窗子,吹灭灯烛,上床睡觉。 第二日,长安用完早饭练完剑以后,带着貔貅早早来到玄机的院中。 玄机没想到长安竟然如此积极,扔给长安一截木头,然后道:“依照你的想象,雕刻一个东西,随便什么东西都行。” 长安闻言,一时间瞠目结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雕刻东西?他当自己是天才么?随便给一截破木头就能雕刻出个宝贝来。 长安尚未来的及反对,玄机继续道:“小师妹,你先在这里雕刻,我去下五行宫,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说完不等长安说话,神色匆匆往院外走出。 长安有些郁闷的坐在一堆木头之间,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拿着木头,先是冥思苦想了会儿,最终脑中空空,什么都没有,只好无聊的削着。 貔貅更是无聊的很,在一堆木头不停的跳来跳去。有时甚至从长安头顶上跳过去,长安没有制止,貔貅玩的不亦乐乎。 “你在这儿干什么?”正当长安走神之际,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长安抬头,只见云深风清气爽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眼底满是诧异的神色。貔貅跳的正欢,闻言,停了下来,乖乖在长安身旁坐下。 “没看到么?雕刻东西呢。”长安懒懒回答,眼角却是不停的打量着他。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从桃花源练剑归来。长安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小山峰,到处都是树,他怎么偏偏选个距离那么远的地方练剑。 云深闻言,脸上的诧异更甚,仔细打量着长安手中的一截小木头,一端被削尖,一端却是平的,如同以前玩的陀螺一般。 云深嘴角上扬,忍住笑,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在砍柴呢。” 砍柴?长安闻言,白了云深一眼,他才在砍柴呢,他全家都在砍柴!她是在雕刻东西好不好?真是没有眼色! “没文化真可怕!本小姐在雕刻东西好不好?”长安满头黑线道。 云深罕见的好脾气,嘴角上扬,继续询问道:“那你说说,你雕刻的是什么?” 长安拿起手中的木头,上看下看,却没有发现像什么,心中满是蹉败,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看了眼院外的大树,长安将木头尖朝下,放入泥土中,然后抬头满是笑容道:“大树!” “噗嗤――”云深闻言,立刻喷了出来,最后竟然笑出声来。 长安满是诧异的望着云深,没想到一向冷漠的他,竟然因为自己的话,笑成这样,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手足竟然无措起来。 云深伸手接过长安手中的刻刀,然后将木头从土中拔了出来,轻声道:“刻刀不能这么拿,这样容易伤手。” 一边说着,云深手利索的在木头上雕刻起来。长安有些诧异,却并不作声,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很快,一棵栩栩如生的大树,出现在长安面前。 “给,这才是大树吧。”云深将木头雕刻成的大树递给长安道。 长安接过来,上看下看,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 她没想到玄机师兄口中的“才分欠一些”的云深,竟然雕工如此出色,便是树干的纹路,他雕刻的亦很真实。 长安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如果云深“才分欠一些”,那她还不欠很多么?她只是凭借着幸运让玄机看到了眼里而已,往后自己这“纸老虎”肯定会被拆穿的。 “这个可不可以送给我?”长安嗫嚅道,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云深眉毛上挑,诧异的说道:“这个本来就是你的。” 对哦!长安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恍然大悟的神色。这原材料可是玄机师兄塞给她的,虽然云深对木头稍微加工了一下,她没有向他要损害费便是很不错了。 长安笑了笑,理所当然的将“大树”放入自己的衣袖中。 云深嘴角上扬了下,眼神微闪了下,没再说什么。 长安趁着云深在这里,虚心的请教道:“你可不可以教我?”虽然重生一次,可是在有些方面,她还是有些白痴,竟然不如八九岁的小男孩。 见云深诧异的望过来,长安狠下心,继续道:“我不怎么会……雕刻这些东西?” “哦。”云深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雕刻,重要的一点在于观察,比如,想要雕出大树,你对树便要有些自己的观察跟见解。” 长安点了点头,也对!怪不得云深雕出来的树那么像呢。 如此想着,长安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再试试。”说完,拿出砍刀,砍了一小截木头,学着云深的样子,有模有样的雕刻起来。 云深没想到长安这么快便让自己离开,嘴角上扬,不再停留,往正房内走去。 貔貅依偎在长安身旁,长安摸了下貔貅的头,然后想着树的样子,按照云深教给她握刀的姿势,慢慢雕刻起来。 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到正南方向,玄机处理完昆仑山的事务归来,便是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木头,精灵般的女孩,瑞兽貔貅…… 远远站在一堆木头后,只见长安手中的木头已经成型,如果没有看错,她雕刻的应该是大树,虽然还不是很精致,但是对于未曾有任何经验的四岁女孩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甚至有些惊人了。 长安如同感到有人看她一般,轻轻抬头,只见玄机老头站在不远处。 长安嘴角尽量上扬,然后有些委屈道:“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为什么总是雕刻不好呢?”说着举起手中的“大树”,让玄机老头看。 玄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正在睡眠中的貔貅,然后轻轻靠近,接过长安手中的“大树”看了一眼,然后道:“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对你来讲,已经很不错了。” 长安听到玄机的夸赞,心中高兴,当下有些感激起云深来。多亏了他的提点,她才能雕刻的有些样子,不然,她可能一上午不会有什么成果。 “长安手有些笨拙,还请师兄不吝赐教。”长安垂头道。 玄机点了点头,在长安身旁坐下,然后道:“我只做一次,你需要用心观察。”说完不等长安答话,便双手灵活的在“大树”上不停的动着,很快,比云深做的更精致的大树,出现在长安的眼前。 云深的树,枝叶繁茂,栩栩如生,像是不惧前方危险的少年,以战神的姿势,迎面抗争所有遇到的困难。玄机的树则注重物竞天择,一边枝叶繁茂,一边枝桠稀少,一看便是因着气温等原因造成的,或许是年龄遭遇见识等不同的缘故,玄机考虑的相对来讲,多了许多。 “师兄果然厉害,长安佩服。”长安抱拳说道,“感谢师兄不吝赐教……” “那就好。” 长安的话尚未说完,玄机看了眼想要转醒的貔貅,赶紧起身,急急道。说完,嘱咐了些长安所需注意的事情,然后快速逃开。 长安见状,有些无语,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呢,“感谢师兄不吝赐教,只不过长安有些愚笨,可否再来一次……” 貔貅醒来,见长安有些哀怨的望着自己,趴到长安肩头,带着讨好意味的蹭了下她,眼睛灼灼的望着他。 长安唉声叹气了一番,有些哀怨的望了眼大开的房门,带着貔貅离开了玄机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安沁苑,长安做好饭,喂貔貅吃饱喝足后,便去房中休息。刚躺下,貔貅突然跑了进来,未等长安收拾好,便咬着她的衣裳,往外走。 “可是有什么急事?”长安询问道。 哪知貔貅并未作出任何反应,见长安趿着鞋子,张开嘴巴,从里屋走了出来,然后走出门去,蹲坐在门口,一副好门神的样子。 长安面露差异,从里屋跟着它走了出来,只是瞬间便愣住。没想到没怎么来过安沁苑的云深正坐在椅子上,如同佛一般,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呃……你怎么在这里?”长安开口询问道。 云深并未答话,而是从袖中掏出一本书,递给长安道:“这是一本关于兵器的书,书中许多制作都很陈旧,我想找你帮忙看看。” 长安接过书,只见书面上写着“兵器大全”四个字,翻开书页,扉页写着云深的名字,狂草,龙飞凤舞,十分好看。里面的纸张有些发黄,一看便是有些年岁的。 长安随便翻了下,便看到昨日玄机师兄制作的那只带着暗器的弓弩的图解。 ------------ 第九十一章 原来不讨厌 长安眉头微皱了下,然后道:“一时半会儿,我还看不出什么来。如若你放心,便将它放在我这里,或许,我可以发现些什么。” 说着,停顿了会儿,继续道:“也有可能一无所获。” 毕竟她靠的只是前世的记忆而已,前世她参军之时的兵器,比现阶段先进一些。虽说她略懂一些,可是毕竟只是记忆而已,不一定能发现什么不足之处。 云深闻言,嘴唇紧抿,额头轻轻皱了下,然后道:“那就放这里吧,过两天我再来取。麻烦了!” 长安没想到云深居然这么客气,摇了摇头。 云深微微一笑,起身告辞离开。 “云深――” 等到他快要走出房门时,长安突然叫住他。见他回头,长安嘴角上扬,说道:“原来你不是那么讨人厌呀!” 原来他在她心中是讨人厌的! 笑容僵在脸上,云深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眼长安,然后摇了摇头,走了出去。只不过,不知为何,听到长安这话,云深的心情竟然好了起来。如同常年的阴霾,突然射入久违的阳光,一时间晴空万里。 云深走后,长安拿着书走进里屋,本想稍微研究下,只是上下眼皮老是打架,没办法,将书放在床头,躺下,继续休息。 睁开眼睛,已是晚上。许是饿了的缘故,貔貅来到里屋,趴在地上,眼睛灼灼的盯着长安,嘴巴张开,舌头露出,如同饥饿的小狗一般。 “噗嗤――”睁开眼睛便是一副如此场景,长安笑了起来,起身,趿上鞋子,来到貔貅的跟前,摸了下它的脑袋,然后道:“臭呵呵,想当初跟着师父,经常被饿。现如今,咱们吃饭算是正常,你却矫情起来。” 貔貅将头靠在长安身上,讨好一般的蹭了下。长安撇了撇嘴,走入厨房,生火做饭。貔貅倒是挺乖,安静的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 接下来的时间,长安没有再去玄机的院子,而是躲在自己院子里研究云深拿来的那本“兵器大全”。 兵器大全里面,许多武器,都是长安未曾见识过的。看到后,长安竟然产生莫名的兴奋,如同行走在沙漠中的行者,突然看到一汪清泉一般,以至于,接连几天,整夜未眠。就连平日里,照顾貔貅的时间,亦用于研究兵器,多次惹得貔貅的抗议。 《兵器大全》毕竟是有些年代了,里面的有些武器,如果改进下,或许攻击力更强,杀伤力更大。比如,硫磺。《兵器大全》没有对硫磺做很详细的图解,只是说硫磺作为一辅助,可以放置于弓箭之上,如此,射出,杀伤力很大。 过年时,长安曾玩过烟花爆竹,一时兴奋,长安曾询问过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她记得秦卿曾告诉她,里面的东西是硫磺。一个小小的爆竹,点燃能发挥出如此威力,如果用于作战……长安有些不敢想象。 还有那弓箭,如果箭头换成倒刺,那……会更厉害。 终于看完最后一页,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注解,长安将书本合上,伸了个拦腰,抬起头来。 只见貔貅颓废的趴在地上,原本她放在地上的糕点,连渣渣都没剩,盆子里面更是空空如也。 长安有些瞠目结舌,赶紧从桌子后面出来,拍了下它的头,然后道:“呵呵,你没事吧?饿的?” 貔貅有气无力的望了长安一眼,垂下头,不再搭理她。 长安见状,赶紧出去,到了厨房,找出米来,快速淘米,然后生火做饭。一会儿阵阵饭香弥漫在整个厨房,长安听到声音往外看去,却见貔貅蹲在门口,眼睛巴巴望着锅灶。长安有些好笑的望着它。这家伙,就是一个吃的心,除了吃,脑中估计没有别的想法。 等到饭做好了,长安赶紧给貔貅盛了一碗,放在它面前,然后笑着道:“呵呵,该吃饭喽――” 貔貅本来耷拉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眼睛泛着奇异的光芒,等到长安将手拿来回,貔貅垂头喝了起来。 长安见状,微微一笑,给自己盛了一碗,顺势坐在小厨房的台阶上,陪着貔貅吃了起来。虽然没有炒菜,两人却是吃的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后,长安跟貔貅在院中玩了一会儿,然后从井中提水,烧水,洗澡。等到一切收拾完毕,已是月上中天。长安打发貔貅睡了觉后,盘腿打坐,将前几日学到的大神通练习一遍。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白天,长安收拾了下,将云深的《兵器大全》放入衣袖中,带着貔貅往玄机的院子走。 时至秋末冬初,早晨太阳尚未完全升起,天气有些冷,地上的草居然结了霜。前几日,小清风按照玄机师兄的吩咐,为长安送来几件秋衣,外加几件狐裘的冬衣。因着练武的需要,长安未曾穿,今儿一早,竟然感觉到有些冷。 “呵呵,咱们跑起来――”长安懒得很,不愿意回去拿,只好对貔貅道。 尚未等貔貅点头,长安便喊道:“一二一,一二一……” 于是平静良久的昆仑山沸腾了,昆仑山的弟子如同看玩杂耍的一般,望着一人一兽从自己身边跑过,脸上的神色,更是五彩缤纷,各有不同。 长安仗着自己年纪小,并不在意,偷偷伸了下舌头,继续往前跑。 一人一兽来到玄机的院子时,长安已经满头大汗。推开门,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云深的身影。走进正屋,只见,玄机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铺着一大白纸,白纸上画着图形。玄机眉头紧皱,好像是遇到什么难题一般。 “师兄,云深师侄呢?”长安不忍心打扰他,想了许久,终是开口询问道。 玄机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原本紧皱的额头放松开来,摇了摇头,“不太清楚。” 话虽然如此说,他的心底却是十分惊奇,自家小师妹跟自家徒弟本是冤家,只是没想到,今儿个,小师妹竟然来找云深。难不成两人终于和解了? “哦,那您先忙着。”长安嘻嘻一笑说道,然后带着貔貅走了出来。 玄机摇了摇头,垂下头,继续冥思苦想起来。 长安跑到云深住的地方,推开门,发现没有人。站在院子里,长安有些郁闷,她这么急匆匆的找云深,他老先生却不在,害她白跑一趟。 无聊的坐在院门口,逗弄着貔貅玩,突然长安想到上次她曾看到云深在桃花源练剑,脑中灵光一闪,难不成他天天如此?想来,每日一大早,自己都会在院中树下练剑,或许他跟自己一个脾性。 如此想着,拍了拍貔貅的头,长安站了起来。貔貅见状,跟着她,站起身。 “呵呵,趴下,我要上去――”长安见状,命令道。 貔貅先是一愣,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不过还是听话的趴下身子。 长安吃力的爬了上去,然后对它道:“走,呵呵,咱们去桃花源。” 貔貅起身,驮着长安往山下走去。因是秋末冬初,山上的大树叶子已经落了,山中少了一些绿色,多了些萧瑟。长安一手抱住貔貅的脖子,一手拽紧衣服,防止凉风侵入。 貔貅脚程惊人,不久,一人一兽来到桃花源。只见,桃子已经被摘干净,树叶有些发黄,许多已经脱落,地上满是枯掉的落叶。长安从貔貅身上下来,朝着记忆中,云深练剑的地方走去。 走过一片桃林,穿过一条小河,长安停下来,只听到河对面,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一人一兽对视一眼,寻着声响,往前走去。 满地的树叶,纷飞的剑花,进,有千军覆灭之势,退,又是雷厉风行。桃树下,少年眼睛如利剑一般,一进一退,一守一攻,皆有气吞天河的气势。 远远地,长安站在一旁,有些看傻了眼。 如同感觉到有人在一旁一般,云深快速收手,剑握在手,然后朝着来人看去。见是长安,云深先是一愣,然后询问道:“原来是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可有什么事情?” 就在刚才看清的一刹那,他的手快速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小弓弩,如若发射,长安的小命可能会不保。这丫头,居然如此鲁莽,来到了,也不跟自己打招呼! 长安撇了下嘴,答非所问道:“还不错嘛,刚才那套剑法很有气势。” “呵――是吗?凌雨师尊的剑术,就是花架子多,骗一下外行人还行,真正剑术高超的人,早就看到破绽,趁虚而入了。”云深沉思一会儿道。 他说的是实话,凌雨的剑术铺陈比较多,看起来比较酷,如遇到高手,则将会不堪一击。 “那你怎么还练?”长安有些诧异,既然他对凌雨师叔的剑法如此不屑,那怎么还学。 云深嘴角上扬,眼色深沉,“男人嘛,总要学习些东西,哄一下小姑娘的――” “噗嗤――”长安闻言,喷了出来,上下打量着云深,然后道:“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孩,还想着哄小姑娘,不知羞!” ------------ 第九十二章 哄小姑娘 云深闻言,脸一红,跺了下脚,然后道:“你懂什么!”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刚才他说的那么严肃,没想到被长安这么一掺和,心底居然有些害羞。不过,哄小姑娘又能怎样,自己是男子,早晚都会娶妻生子的,至于娶谁,那就不晓得了。 脑中突然闪过父亲的那群可恶的妻妾们,云深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之色,如若是他,他定要娶自己心尖上的人,无论风雨变化,他只要她自己,如同诗经中所讲的那般,“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他才不要做那种猪一样的男人,在他心底,对这种人十分憎恶恶心。 长安见云深有些害羞,嘻嘻一笑,然后道:“哎,臭小子,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成苇那样的,还是清芙那种?” 成苇跟清芙是昆仑山著名的大美人,前世,长安上山后,没少跟她们打交道。只不过如今,许是长安没怎么闲逛的缘故,长安没怎么见过她们。 成苇如那昆仑山顶的雪莲,高洁美丽。清芙,人如其名,如那清水出芙蓉的少女,娇羞,可爱。 云深没想到长安竟然晓得她们两人,先是一怔,然后脸色发黑,批评道:“臭丫头,别瞎说,成苇师妹跟清芙师妹的清誉,岂是随便败坏的!” 长安闻言,撇了撇嘴,不说就不说嘛,真无趣,她在跟他开玩笑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可有什么事情?”云深怕她继续在这件事情上面纠缠,赶紧转开话题说道。 长安撇了撇嘴,“一下问这么多问题,你到底想我回答哪个?”正想继续抱怨,可是眼角瞥到云深脸色很黑,有发怒的迹象,长安赶紧道:“先回答第二个吧,我找你的确有事情。” 说完,长安偷偷瞥了云深一眼,见他脸色稍霁,从衣袖中掏出一本书给他道:“给,注解都在里面的一张白纸上。” 云深接过书,打开,一张折叠的白纸出现在他眼前,打开白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只不过,字虽小,却是一手漂亮的小楷,很是俊秀。 云深没想到一四岁的孩子居然能写这么一手漂亮的字,眼底出现惊奇的神色,诧异的询问道:“这都是你写的?” 长安撇了下嘴,“难不成你觉得我家呵呵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云深闻言一怔,呵呵?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瞟到一旁的貔貅,眼底闪过丝恍然大悟的神色。 “貔貅可是神兽,我觉得貔貅如果要写,随便抓两下,都比这狗爬的字要好的多。”云深笑着道。 “你……”长安晓得云深是故意膈应自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偏开头去。 她就知道,云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这不,还没怎么说话,两人就有快要干起来的趋势。哼哼,长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玄机师兄的徒弟,自己还有许多地方可能用的着他,才不跟她这么受气呢。 云深不再说话,安静的看起长安的注解来。长安对武器的见解新颖独到,云深越看,眸中的惊异之色越甚,最后突然有种想要怕案叫绝的冲动。 突然,云深想到昨儿个欢欢带回的消息。云深虽是眼睛看着注解,眼角却是瞥向长安,上下打量着。 他一直在猜测她的身份,没想到秦长安竟然是吴国骠骑大将军秦卿的女儿。薛庄曾经给他讲过秦卿的故事。 秦卿原本是大魏的将军,亦是大魏国主魏周最宠爱的柳妃的姐夫。大魏灭亡后,不屑齐国的小人之心,举家迁往在吴国的宅院。后被吴皇看中,得到重用。自打秦卿担任吴国骠骑大将军起,齐吴两国交战,吴国便没有吃过败仗,因此,秦卿亦被称为“常胜将军”。 秦卿的妻子柳起舞,是大魏有名的才女,才貌双全,贤良聪慧。尚未出阁之时,曾惹得万千洛阳城内的世家子弟的提亲。只是柳起舞竟然看上武夫出身的秦卿,然后下嫁给他。如此行为,曾惹的万千男子唏嘘不已。 秦卿……秦长安…… 怪不得秦长安天资聪慧,原来是秦卿跟柳起舞的女儿。柳起舞师从凌云师尊,这就可以解释为何长安自我介绍会提起柳起舞的名字。长安对武器略有了解,亦是受其父的影响。 “想什么呢?”长安见秦卿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注解,晓得他走了神,小手伸到他眼前,轻轻晃动了下,见他仍没有反应,开口询问道。 秦卿猛的回身,看了眼正盯着他瞧的长安,张口道:“原来你真是个才女。” “哈哈……”长安大笑了声。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夸赞自己,想当初,有说她狡黠的,有说她风趣的,还有骂她讨厌的,就是没人说她有才。重生后,竟然得了个才女的说法,她真是要感激涕零了。感谢上天让她重生,以至于……有才! “我说真的。”云深轻蹙额头,轻声道:“如你一般年纪的时候,我还呆在娘亲身旁。虽然日子够苦,可是我很幸福,因为有娘亲护着,便是天塌下来,我都不怕。而你……” 云深停顿了会儿,“才四岁的年纪,便离开了他们。需要自己独自生活,我很佩服你。” 长安闻言,心中酸酸的。虽说鸟雀早晚要离开爹娘,可是她亦不想这么早离开他们。她是没有办法呀!左相不知从何处得来她身世的消息,竟然告到了吴皇那里。母亲为了保她,连日将她送出城。 回忆当初,她亦有反对挣扎过,可是母亲点了她的穴道。现在想来,如果自己不走,会给秦府带来更大的危机。一旦她的身份坐实,将来秦府更要遭殃。 她果真是块烫手的芋头! “呵――我不得不离开。”长安瞥了眼满地的落叶,只感觉冬天终于来了,景色比之刚才更加萧瑟。 不知为何,云深竟然能从长安的口中听出些无奈与悲凉。一个四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悲凉? 如此想着,云深偏头看向长安,只见她巧笑倩兮,根本没有悲伤的表情,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而已。 “你找我就是为了送这个?”云深转开话题,问道。 长安含笑点了点头。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云深询问道。 长安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上次摘的桃子,你也吃了吧?” 说到此,云深明白过来,原来早在那时,她便看到了自己。只不过,这臭丫头心机够深,竟然没向自己提起过。 长安看了下日头,询问道:“回去么?”说着拍了下貔貅,好心道:“让我们家呵呵捎你一程。”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脑中闪过自己跟长安共骑貔貅的样子,摇了摇头。 长安见他摇头,对貔貅道:“呵呵,蹲下,我要上去。” 云深看了眼费力往貔貅身上爬的长安,有看了眼完全升起的日头,心底纠结的很。如果,不能很快的赶回去,师父又要责怪他了,毕竟自己的脚程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神兽貔貅的。如果上去,云深摇了摇头,他就要跟长安贴身靠着…… “哎!你到底要不要上来?”长安见云深站在身旁,脸色忽明忽暗,嘴角紧抿着,开口询问道。 再次看了眼日头,云深狠了下心,坐在了长安的后面。长安一直没有拿他当男的看待过,样子自然的很,一点都没有拘束。拍了下貔貅的头,然后声音清脆道:“呵呵,咱们出发――” 貔貅闻言,如箭一般冲了出去。长安身子因着惯性往后仰,云深原本故意留出的缝隙,消失不见,两人的身子贴到了一起。 一路上,十分顺利,行驶到五行宫附近,昆仑山来往的弟子,见到两人同骑貔貅,皆是十分诧异的神色。 长安倒是无所谓,云深心底则是有些羞怯,不过好在没有表现出来,趁着人多,貔貅的速度降下来,云深悄悄往后挪了下身子,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到了玄机的院门口,云深从貔貅身上下来,神色匆匆往院子里赶。长安摇了摇头,带着貔貅,选择回安沁院。 山上的日子如同静止的一般,一日又一日,长安每天的事情一直在重复,单调有些,无聊有些。因着凌云老头闭关,长安虽往玄机的院子跑的频繁些,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每次去,都有种客人的感觉。所以,大多数的日子,她仍然喜欢呆在自己院子里,毕竟随意一些。 天越发的凉了起来,安沁院的树叶落了满地,小清风在玄机的吩咐下,又为长安置办了几件冬衣。 这天,长安刚起床,便发现门外银装素裹,才发现是下雪了。余杭因着地理位置的缘故,很少下雪,在长安重生后,呆在那里四年的时光里,余杭没有下一场雪。 前世,长安讨厌雪,因着沈曼青的缘故,丫鬟婆子眼色势力的很,平日里吃穿用度都是些偷工减料的。这些对安沁苑来讲倒没什么。只不过,到了冬日,给安沁园做的的衣服,薄的很,便是有点棉花,也是劣质的。一到下雪日,便是柳起舞最头痛的时候,所以,长安跟母亲一样,讨厌雪。 ------------ 第九十三章 打雪仗 后来,上了昆仑山,才发现,山顶之上竟然全年积雪,到了冬日,她所在的地方,竟然也时常下雪。慢慢的,长安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喜欢上了这比人心纯洁上千倍,甚至上万倍的东西。 重生后,再次见到雪花,长安有些兴奋,来不及披上从家中带来的狐裘,便跑到院中,玩起了雪。 貔貅听到长安出门的声响,慢慢起身,睡眼惺忪的往门口走,尚未走出房门,一硕大的雪球迎面而来。貔貅尚未来的及反应,雪球砸中它的脑袋,碎了一地,鼻尖、眼睛、毛茸茸的脸上皆是雪。 貔貅猛的清醒过来,眼睛睁开,抬头看去,只见长安正站在院中,手叉在腰上,朝着自己“哈哈”大笑。 貔貅见状,全身抖了下,甩掉脸上的雪花,跑到雪中,打了个滚,然后往长安身上蹭。 “呵呵,你不会打雪仗,便用这招来捉弄我,不管用唠。”说着垂头,快速团了个雪球,让貔貅身上扔去。 之前,貔貅是被长安偷袭,外加上没有睡醒,自是反应不怎么灵敏。如今,精神力全在这上面,长安自是砸不中它。 长安眼珠溜溜一转,朝着貔貅大喊道:“呵呵,不玩了,本小姐累了。”说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如同真的累了一般。只不过,手却是悄悄团起雪球。就在貔貅放松警惕的时候,长安突然出手,再次砸中貔貅的头部。 貔貅顿时如上次一般,花了脸。甩了下头,将脸上的雪甩掉,貔貅满是哀怨的望着长安,嘴角裂开,十分的委屈。 长安嘻嘻一笑,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满是骄傲道:“呵呵,忘记了么?兵不厌诈哦!” 貔貅闻言,脸上露出些抓狂的神色,最后竟然少见的“呜呜……”叫了起来,引的枝桠上的雪花,纷纷落下。 一会儿功夫,两人身上皆是雪花,貔貅停止了叫声,算是报了仇,所以很得意的望着长安,摇了下尾巴。 “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兵不厌诈?”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长安心一颤,往门口看去,只见一白衣老者站在门口,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捋着胡子,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眼底满是好笑的望着长安。 “老头,您出来了?”长安怔了会儿,回神,小腿一蹬,快速跑到凌云老头身边,仰起头,诧异的询问道。说完依偎在老头身旁,满是想念的蹭了他一下。 “怎么?安丫头想老朽了不成?”凌云老头不回答,反而笑眯眯的反问道。 长安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想要在山洞里面待到飞升……” “臭丫头!”长安话尚未说完,便被凌云老头一掌给拍了回去,“胡说八道。” 长安捂着头,眼珠一转,换了种撒娇的口气道:“老头,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我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苦,茶不思、饭不想……”说着捏了下自己的脸颊道:“您看,都没多少肉了!” 凌云老头闻言,上下打量了下她的小身板,然后若有所思道:“嗯,安丫头长高了――” 长安翻了个白眼,她在像他表达诚意,而老头却是直接选择无视。突然,长安感觉跟他有代沟,无法沟通,无奈的撇了下嘴。只不过听到她说自己长高了,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 凌云老头并不在意,询问道:“什么兵不厌诈?” 长安撇了撇嘴,将刚才的事情讲了出来。哪知,凌云老头听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长安诧异的看向他,许久老头停止笑声,然后道:“看来这几日,呆在玄机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什么呀,人家以前就懂好不好?”长安道,“人家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了。” 凌云老头闻言,眉头皱了下,面色严肃道:“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休要再提起。” 长安没想到凌云老头竟然会责备自己,垂下头,不语。 说实在的,她根本没有想提起的意思,许是这个世界上,凌云老头是唯一一个晓得她前世今生的人,所以下意识的,她比较信赖他而已。其实,仔细想来,凌云老头说的蛮有道理,过去的,就过去吧。她现在只是一四岁的孩子,有更好的未来在等着她,何必纠结呢。 “老头,您出关后就来找我了?”再次抬起头来,长安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凌云老头终于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然后递给长安道:“你母亲给你的。” 从秦府出来,已经半年有余,虽然长安每天看似无忧无虑,内心深处却是一直生活在担忧中,只不过跟前世一模一样,娘亲如同忘记自己一般,没有来过一封信。 突然收到娘亲的信,一时间长安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先是怔怔的望着那封信,尔后抬头看向凌云老头。见他面带微笑的望着自己,晓得一切都是真实的,慢慢的伸出手,将信拿到手后,如同怕别人抢走一般,快速塞入自己的胸口处。 “你这丫头,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着呢。”凌云老头感叹道。 “还有呀,你这丫头一根筋,什么都太执着。一旦认定了,便是一辈子。”凌云老头若有所指的继续说道。 长安闻言,身子如同被钉住一般。凌云老头说的对,有时候,她就是太执着了。因着太执着,遭到了背叛,新婚之夜惨遭杀害,这种切身之痛,如今,每每想起,还会痛彻心扉。 以至于现在,有时午夜梦回,她还会回到喝合欢酒之时,她在一旁对穿着喜服的自己大喊:莫喝莫喝,里面有毒。可是那个傻女子,仍然满是幸福的喝下那致命的毒酒,然后,那无情的男子冷冷的对她说:秦长安,你必须死! 秦长安,你必须死…… 突然悲愤再次从心中溢出,转瞬到达四肢,长安全身打着寒颤,今生,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如此蠢笨,绝对不会! 欠她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安丫头,没事吧?” 凌云老头突然感觉周围气场有些压抑,偏头望去,只见长安眼睑垂下,遮住眸中的情绪,嘴唇紧咬着,竟然出现血丝,小手紧握成拳,关节处竟然发白。 长安猛的回神,抬头见凌云老头诧异的望着自己,全身的压力骤然一松,嘴角尽量扯出一丝笑容,然后轻声道:“您看,我这个糊涂鬼,竟然让老头您在院中站了这么久。走,进屋去,安丫头为您泡茶喝。” 凌云老头见她笑的勉强,摇了摇头,缕了下胡须道:“不了,刚从山洞中出来,回房休息去。”说完,便要转头离开。 长安立于雪中,盯着他的后背,想要去送,只是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无法挪动。 凌云老头走出院子,突然停下,如同感觉到长安未曾离开一般,开口道:“安丫头,人生在世,最终要的是快乐!再世为人,师父不想你活的太辛苦……” 泪水突然从长安眼中涌出,不是她不想快乐的过活,是因为她没有快乐生活的资本。上天让她重生,让她看清一些事情,自是有意图的。重生一次,她最起码不想让自己再次失望!仅此而已! 凌云老头没等到长安的回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离开。 等到他离开,长安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因着凌云老头前来,一直躲在角落中的貔貅突然跳了出来,有些紧张得围着长安转。 长安坐在地上,揉了下发麻的脚脖,然后苦笑道:“呵呵,我的脚麻了呢。” 貔貅再次围着长安转了一圈,然后突然趴在她身旁,长安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感动,爬到貔貅身上,貔貅带着她回到屋中。 长安腿脚只是麻了而已,没有大事,等到暖和过来,一切恢复正常。长安喝了杯热水,这才想起凌云老头给她的信。 长安坐在木榻上,小心翼翼从胸口处拿出信,使劲盯着看了两眼,长安始终不敢打开看。凌云老头只是说娘亲的信,却没说信的内容。这说明,老头也并不晓得里面说了些什么,由此……长安更加犹豫起来,如果是坏消息,那该咋办? 这就是所谓的近景情怯!犹豫了许久,长安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信。先是一个小角,慢慢的整个信的内容出现在长安眼前。 “长安吾儿――” 看到这四个字,长安泪水涌上眼眶,轻轻读着,如同柳起舞在身边安静的看着她一般,忍住泪水,长安继续读了下去。 柳起舞的字迹如同人一般,高端大气,行文风格,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长安一口气将信的内容看完。 许是害怕长安年纪小、识字少,看不懂信,所以柳起舞在信中写的比较简单。先是说秦府一切安好,然后抱怨了下身子沉的不便,同时说了下郎中号脉称是个儿子,最后则是希望长安出门在外,能够好好照顾自己。 其实在长安看来,弟弟还是妹妹区别不大,关键是生产之时,母子一定要平安。 ------------ 第九十四章 经脉错乱 虽然秦卿并非科班出身,可是医术尚可,有他在柳起舞身旁,长安心安了许多。 信中并未提起其他的事情,比如秦府所面临的的危机。但是长安明白,自己离开余杭的这段日子,娘亲跟爹爹的日子肯定不怎么好过。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他们安好,便是晴天。 貔貅呆在长安身边,感受到长安的愉悦,当下在屋内不停的跳跃起来,长安将信折叠起来,贴身放好,然后微笑的看着不停跳跃的貔貅。 陪着貔貅在房内玩了一会儿,长安去厨房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等到一切准备完毕,长安去老头院中找他吃饭。 走进院子,一种荒凉之气迎面而来,长安左右看了下,院子还是如往常一般,院中的雪早就被扫的一干二净,院内亦没有一丝杂草,心中当下有些惊异。 长安直直往里走,尚未靠近凌云老头的房间,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咳嗽声。长安眼底再次露出些诧异之色。凌云老头虽然年纪大些,身子却是好的很。长安的记忆中,他很少生病。所以,前世,一直以来,昆仑山上的众弟子都将他奉为神仙。 抬腿继续往里走,推开门,只见凌云老头盘腿坐在榻上,眼睛闭着。见长安进来,慢慢睁开眼睛,然后询问道:“安丫头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长安盯着凌云老头的脸打量了一番,见没有任何异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然后道:“老头,我做了好吃的饭菜,请您过去。” 凌云老头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长安虽然诧异,但是见他如此说,只好告辞,因着外面冷,长安瞬间将门带了过去。回去的路上,长安越想越感觉不太对劲。 虽说凌云老头说话以及面色无异,可是声音有些气短呢,如此想着,长安再次走回了凌云老头的院子。悄悄走到门口,猛的推开门,只见凌云老头闭着眼睛斜倚在木榻上。见长安进来,慢慢睁开眼睛,嘴角硬生生扯出一抹笑容。 “老头,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长安惊惧的询问道。 刚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的功夫,怎么斜倚在木榻上,难不成昆仑山混进了坏人不成? 凌云老头好像能够明白长安所想一般,在长安的搀扶下,慢慢坐直身子,摇了摇头,然后慢慢道:“窥天机的惩罚――” 一时间,长安有些不能理解,窥天机的惩罚?难不成老头用五行八卦又算了些什么?想要继续问,哪知凌云老头闭上眼睛,“天机不可泄露!” 往常,凌云老头说这几个字,长安只是有些嘲讽而已。今儿个,凌云老头如此说,长安脸上出现暴怒的神色,去你娘的天机不可泄露,都出事了,还这样! 晓得凌云老头的脾气,继续问,问不出什么来,长安拿起凌云老头的胳膊,将手放在他脉搏之上。 随着脉搏的跳动,长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眼睛直直盯着凌云老头,然后询问道:“身子内经脉竟然有些错乱,师父,到底发生了何事?” 凌云老头听到长安“师父”两字,晓得长安生了气,终于睁大眼睛,然后有些迟疑道:“别人的命理,我都能算的到,为何算不出你的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很好说明,因为她是重生,或许她的灵魂本就不该存在在这个空间内。 虽然如此想,长安却没有这样答,轻声道:“一切顺应天意不好么?如果凡事都能知晓,岂不无趣的很。” 凌云老头听到长安的话,原本紧蹙的额头慢慢平缓,点了点头道:“有些道理。” “因为算我的命理,导致您身子内经脉竟然错乱,一点都不值!”长安有些不满的说道。 以后的事情,需要自己努力。如果提前知道了结局,那谁还有心享受那过程,以及结局带给人们的酸甜苦辣。 凌云老头闻言,没有说话,眼睑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她的命理事关三国的去向,他不得不多留心些。 半年前,灵隐寺的住持竟然持着长安抽的签子来找自己。当下,他就晓得原来长安的事情竟然还有别人知晓。 后来,再三试探,他才晓得,住持不知道长安的前世,只是对竹签疑惑而已。这才放下了心。所以,等到长安来到昆仑山,他一直嘱咐长安,莫要将生辰八字说与别人。 后来,他开始认真推算长安的命理,只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不但如此,原本许多人的命理,因着长安的缘故,竟然发生了变化。 一时间,他有些担忧起来。所以这才在山洞中闭关,全心全意的推算,哪知,竟然连连失败。 长安见凌云老头脸色难看,出门去,先是去了趟院子后面的药房,从里面找出些药,然后回自己的院子,为他熬药。 等到长安来到厨房,原本担忧的心情,彻底被气愤所取代。原本干净的厨房,到处都是食物跟饭粒,地板上、灶头边……锅里的粥亦被打翻后洒在地上,因为天气冷,地面上结了一层冰,一片狼藉。 “呵呵――”长安异常愤怒的喊了一声。 许是晓得长安的愤怒,貔貅呵呵耷拉着脑袋从房中走了出来,极不情愿的走进厨房,悲催的站到了墙角。 “噗――”看到它样子的刹那,长安忍不住喷了出来。原本干净的身上,沾满了饭粒,头顶上有几根菜叶,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长安忍住笑,板着脸训斥道:“这可是你弄的?” 貔貅后退了一步,身子紧紧挨在墙根处,耷拉下脑袋,做后悔状。 长安见它如此,呵斥道:“从今儿个开始,罚你十日不许用餐。我发现最近几日,你越发的调皮!看来不管教不行了!” 貔貅听到长安的处罚,慢慢的抬起头来,满是哀怨的望着长安。长安假装没有看到,快速收拾了下厨房,然后到小灶旁为凌云老头熬药。 等熬好药,长安抬起头来,只见貔貅仍然老老实实挨着墙角站着,眼底满是希冀。 长安晓得它的意图,撇了下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去收拾下自己,看看你脏成了什么样子。” 说完,长安吃力的端着药,往凌云老头院子走去。貔貅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直直将长安送出了门去。 想来,这件事情一半的责任在自己,如果她去凌云老头的院子,带着貔貅,或许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长安推开门,将药碗放在桌上,推了下睡着的凌云老头道:“师父,吃药了!” 凌云老头慢慢睁开眼睛,只是闻了一下,便晓得药里的成份。长安找来枕头放在榻上,然后让老头斜倚在上面,先试了下汤药的温度,然后喂凌云老头吃药。 凌云老头先是不吃,在长安的威逼利诱下,好歹喝了一点。 长安见他如小孩子般,笑道:“如果你将这碗药全部喝下,我就奖励你些糖果吃。” 凌云老头闻言,眼睛放光,忍住想呕吐的感觉,将药一口喝下,然后将药碗递给长安,伸出修长的手指,道:“快点拿糖果来――” 长安无奈,翻了个白眼,从衣袖中掏出一小布袋,将从秦府带来的一些糖块倒出来。从许多糖块中挑了一块最小的,然后满是不舍得递给他。 凌云老头表示不满,满脸哀怨的望着长安,毕竟这个一大袋子,却只给了他一块。 长安眼睛上挑,然后道:“剩下的留着以后吃――” 凌云老头闻言,垂下头去,心中腹诽长安是个吝啬鬼。长安自是不怎么在意,收拾了下碗,想要拿出去洗。 “安丫头――”等到长安收拾完碗,想要离开之际,凌云老头如同突然想到些什么一般,叫住她。 长安抱着碗,诧异回头,只见凌云老头眉头紧蹙,嘴角微张,如同有什么难以启齿一般。 “老头,到底什么事情?不说,我可要走了。”长安诧异的说道。这老头,跟自己竟然还如此的样子,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 凌云老头嘴张了下,最后如同做什么决定般,开口询问道:“听玄机说,你最近这些日子,跟小云深走的很近?” 长安挑了下眉毛,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只是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能够传到凌云老头那里,看来玄机师兄也是个爱好八卦之人。 凌云老头见她点头,松了口气,“那就好,多走动走动,他对你以后……以后……报仇很有用……” 长安还以为凌云老头会说些什么,原来是这些。就算凌云老头不说这些,长安也会这样做。毕竟,她很希望学习武器之类的东西,在这些方面,云深总归比自己学的早,精通些。她可以向他学习。 以后报仇么?她的仇人是仲齐,一旦自己的身份被天下之人晓得,或许成为三国追缴的对象。她虽然能力小,可是不想让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参与。 因为,她一定要手刃仇人! ------------ 第九十五章 自卖自夸 “师父,您老想多了……”长安慢慢说道,然后转身,端着药碗离开。 虽然说,她接近云深是有些用途跟目的,但是并非想利用他报仇。看云深的一举一动,应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但是那又能如何?一旦她身份被外人知晓,三国国家都拿她当目标。到时候,她可能会面临众叛亲离吧。 有道是“说曹操,曹操到”,长安刚走出凌云老头的院子,便看到云深捧着一堆书卷前来。 云深见长安端着药碗出来,先是一愣,然后询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长安撇了撇嘴,然后道:“云深师侄,这是我师父的院子,我为何就不能来?”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云深闻言,脸先是一红,然后慢慢变的青紫。眼睑垂下,陷入沉思,他最近好像没怎么得罪她吧?这丫头哪根弦不对,怎的又将那该死的称呼提了出来? 想来想去,没想到什么,云深摇了摇头,走进了凌云老头的院子。 凌云老头经脉虽然有些错乱,可是耳聪目明的很,外面的一切他都看到了眼底。见长安如此对待云深,凌云老头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云深推开门,走了进来,屋内弥漫着草药的气味。想到师父给他说的话,云深垂下头,对凌云老头道:“师尊,云深将您所要的书卷全部从藏书房中找出,请过目。” 凌云老头摆了摆手,示意云深放下,然后询问道:“刚才你长安师叔可是欺负你了?” 云深听到“长安师叔”这四个字,有些绝倒。如果说的上欺负二字的,应该就是“云深师侄”四个让他心中不爽的字。云深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情绪,他多么想告诉师尊,他也欺负了他! “师尊言重了。没有。”云深一副深明大义的神色。 凌云老头嘴角含笑,状似无意道:“虽然你称她为师叔,可是她毕竟是一四岁的孩子。她有什么不妥之处,望你多多包涵。” 云深闻言,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师尊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云深未曾怪罪过……师叔。” “师叔”两个字,云深说的有些为难,仔细听,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凌云老头闻言,微微一笑,然后道:“那就好。长安毕竟是大家小姐,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云深闻言,猛的抬起头来,眼睛直直盯着凌云老头看,想要得知他话中的意思,毕竟那段时间,他在山洞中闭关。 凌云老头状似不经意般,继续道:“虽是大家小姐,可是长安身上绝对无大家小姐的娇气,而且她聪明伶俐、落落大方、活泼可爱,最重要的是诡计多端……” 云深默默听着,当下有种师尊是在拉皮条的感觉。 “咳咳。”凌云老头将长安夸赞完毕,突然感觉有点自卖自夸,用咳嗽声掩饰下,然后道:“最重要的是,你跟她在一起能够学到些知识。” 直到此刻,聪明的云深才晓得,师尊这番话的用意。 果然,不久,凌云老头总结道:“以后多多跟安丫头来往,两人要相互学习,相互进步。” 云深嘴唇轻抿了下,然后点了点头,抱拳道:“云深定不会辱师尊的教诲。” 凌云老头闻言,偷偷的翻了个白眼,这云深太无趣,还不如清风可爱,自己说这些,他竟然严肃的回答自己,搞得自己心中竟然有些心虚的感觉。 不过,他只能做到这里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就先退下吧。”凌云老头面露疲惫之色,挥了挥手道。 云深垂头称“喏”,然后转身离开,顺便将凌云老头的房门给带了过去。 刚走出门,云深变了脸色,原本的淡然之色不再,多了些沉思。“长安毕竟是大家小姐,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师尊的这话,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他曾经让薛庄去查长安的身份,难不成师尊知晓了这个? 想到此,云深一个激灵,想来师尊真的能够算到别人的命格,这些小事情竟然还了如指掌。每次,他跟师尊在一起总是如此,师尊总有种能够看透一切的能力,他总感觉自己在师尊面前是透明的。 云深额头紧蹙,师尊让自己跟长安多相处,到底是什么用意呢?如此想着,云深竟然不自觉的往长安的院子走去。 走到院门口,先是一愣,看了眼牌匾,狠下心来,走了进去。院子内还有很多雪,云深踩在上面,推开长安的正房门。 推开门的刹那,房间内的热气扑面而来,轻轻走入,只见长安斜倚在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偏头看向墙角,只见貔貅站在墙角的位置,两只后腿着地,两只前腿举起,放在耳朵处,身子直直倚在墙上,露出白白的肚皮。云深脸上的诧异之色更甚。 长安见云深进来,先是一怔,等到反应过来,将书放在木榻上的小几上,坐直身子,然后调笑道:“原来是云深师侄,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安沁苑,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深没想到长安居然这么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询问道:“师尊房内有浓浓的药香,他可是身体不适?” 虽然他不懂医术,可是脑袋算是灵光些。山上竟是传言师尊千金之体从未生过病之类的,可是他确认为,虽说师尊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毕竟是肉体凡胎,怎么可能不会生病?! 长安没想到云深鼻子这么灵敏,撇了下嘴道:“无可奉告!”心中却在腹诽,这云深实在是太聪明,也就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能让他不再继续询问下去。 云深从这四个字中猜到了些什么,不再继续在上面纠结,想到凌云老头的嘱咐,沉默了会儿,然后道:“前几日,我无意中经过此处,发现你在树下练剑,大神通剑法中的第六招跟第十招是错误的……” “什么?”长安眼睛猛的睁大,张口询问道。怎么可能,她是照着书上所讲练习的。 ------------ 第九十六章 一同练剑 云深微微一笑,然后道:“如果不信,明日桃花源,你来看我练剑。” 长安撇了撇嘴,虽然云深很有才,但是她可是两世为人,前世她在剑法上面的造诣很高了,怎么可能会出错?如此想着,长安脸上出现不屑的神色。 云深倒是不怎么在意,看了眼站在墙根处的貔貅,然后好奇的询问道:“它躲在那里干啥?” “受罚!”长安言简意赅道。 “……”云深凌乱了,这秦长安果真是个奇葩,居然惩罚神兽貔貅,处罚就处罚吧,还用这么低级的方式。 有些同情的望了貔貅一眼,云深起身离开。 翌日,一大早,长安便早早起床,收拾完毕后,去厨房做饭,先是和面,然后快速烙了两个大饼。等到一切准备完毕后,叫貔貅起床吃饭。 因着昨儿个长安对貔貅处罚的缘故,貔貅从木榻上下来,腿脚竟然有些虚浮,摇摇晃晃,想要歪倒。 本来长安处罚貔貅十日不许用饭,不过,貔貅却是不同意。自打长安从老头院中回来后,貔貅一直在她身旁磨蹭,别无它法,长安让貔貅选择,或者按照她的要求站在墙根处,或者十天不吃饭。吃货貔貅自是选择前者。 貔貅看到桌上的大饼,心中欢快,蹦跳着来到桌边,为防止悲剧再次发生,长安将饼放在盘里,然后将盘放在地上。貔貅欢快的吃了起来。 长安见状,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用饭。 等到两人用餐完毕,长安去洗碗。貔貅在一旁看着,突然想到昨儿个云深的话,嘴咬住长安的衣服,拉着长安往外走。 长安晓得貔貅的用意,甩开它,然后道:“不去!” 貔貅晓得长安的倔强,闻言,立刻开始用软的。先是蹭了蹭她,然后再舔舔她。 “别蹭了,一身毛――”长安满是恶心的说道。 貔貅却是毫不在意,撒娇卖萌外加打滚。 开始长安躲着它,后来长安实在受不了它,开口道:“好吧,走――” 貔貅闻言,欢快的跳了起来。 长安再一次深深怀疑貔貅的性别,毕竟云深是个男子。没想到貔貅不但好吃,还好色。 长安从衣柜中拿出清风送来的厚衣服穿上,然后带着貔貅往外走。哪知,貔貅对长安的速度竟然有些不满,趴下身子,等着长安上去。 长安没想到貔貅竟然这么急切的想要见云深,满是醋意的瞅了貔貅一眼,然后慢慢爬了上去。 等到长安坐好,貔貅快速的冲了出去。 云深一直对凌云道长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凌云道长让他跟长安相互帮助,即便是他内心多么的不愿意,也不想违背师尊的意思。在时机尚未成熟之下,指出曾经看到的长安的错误,约她出来。 只是,云深轻轻一推,剑插入树中,他有些拿捏不准长安的心思。这个小孩,虽然才四岁,可是很善于隐藏心思。所以,他不能确定长安是否会如他所愿,来到这里。 如此想着,云深撇了下嘴,便是她不来又能如何,反正他天天会在此处练剑,她亦是知晓的。 直到云深练完剑,长安仍然没有到来。云深看了眼日头,略带失望的叹了口气,准备离开。收好剑,刚想转身,便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云深转身,只见长安身穿紧身小白袄,骑在貔貅身上,脸颊被风吹的通红,却是一脸傲气的望着自己。 “本小姐哪里错了?”见他望了过来,长安从貔貅身上下来,直接入题。 说完,有些不悦了瞅了眼想要继续靠近的貔貅。果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见了云深,竟然比对自己还要亲些。 云深有些好笑的望着长安,不晓得她的气从何处来,漫不经心的瞅了她一眼,然后道:“看好了!” 说着,云深猛的从剑鞘中拔出剑,从大神通剑术中第一招“平地青云”开始练了起来。 云深的剑术的确称得上精湛,出手时快准狠,收手时利索果断。横扫,时而如鸿毛般轻缓,时而如巨石般深沉。纵砍,长安尚未看清出他如何出手,身旁的桃树竟然被他拦腰折断,带起地上雪花纷飞。 长安在一旁看着,眼睛直直盯着他,心中慢慢多出了些佩服,只是脸上如平常一般。 云深将剑法一气呵成练完,做了个收手的姿势,将剑入剑鞘中,然后抬头看向长安,轻声询问道:“可看清楚了?” 长安紧咬了下嘴唇,然后点了点头。果然如他所说的一般,只不过,自己错的不是很离谱,持剑的姿势有些不对而已。 “可晓得哪里错了?”云深继续询问道。 长安有些不悦,声音从喉咙处发出,“嗯。”算是承认。 既然长安已经晓得,云深感觉没有必要继续呆在此处,不再继续停留,转身,就要离去。 长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中闪过凌云老头那番关于报仇的话,狠了狠心道:“以后,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练剑?” 云深闻言,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心中无限欢快,口中却是说道:“随便!”说完,便快速离开,生怕长安反悔。 长安见他走路飞快,如同后面有豺狼虎豹在追赶一般,突然想到上次云深与她共骑呵呵的场景,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看样子,这云深挺害怕玄机师兄。如此,便好,日后如果他欺负自己,她便可以找玄机师兄帮忙。 五年后,又是一个桃花纷飞的季节。 桃花谷内,桃花盛开,微风吹来,桃花纷飞。整个谷中弥漫着桃花的芬芳,桃花之上,蜜蜂蝴蝶采花忙。桃树之下,绿草依依盎然春色。 桃树林中,一白衣少女正在练剑,一动一静间,竟如天上下凡的仙女,洒脱灵动。少女头上简单挽起一个发髻,柳叶弯眉、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白衣粉面甚是好看。微风起,桃花纷纷落在她的肩头、发间,为飘逸的白衣增加了些点缀的同时,看起来更加清丽脱俗。 少女不远处,一身材颀长的男子,背着手,眼睛灼灼的盯着少女。 ------------ 第九十七章 外人到访 男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年纪,如墨般的头发用金蚕丝发条束起,浓浓的眉毛之下,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看起来风度翩翩、气度不凡。见女子回头看,薄薄的唇角上扬,深邃的眼中满是笑意。 “云深,刚才那招我可练的正确?”少女练了一会儿,停了下来,走到男子身旁,仰起头,一脸认真的询问道。 许是阳光的缘故,少女鼻尖上的汗珠,竟然不自觉的增添了丝金色,金光闪闪,竟然有些耀眼。 男子十分熟稔的将少女鼻尖上的汗珠擦下,然后惜字如金道:“正确。” 少女闻言,眉头微皱,薄唇嘟起,有些不满道:“可有什么意见要说?” 男子甚是无辜的摇了摇头,然后道:“很好!” 只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懊悔,许是少女太过耀眼,他竟然忘记去看她的一招一式,脑中仅仅余下她的一笑一颦,外加桃花纷飞中她妙曼的身姿。 如此想着,云深嘴角扬起一抹嘲讽一色,春天果真到了呢! 长安上下打量了下云深,见他神色间有一些烦躁,开口询问道:“云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深摇了摇头,“丫头,别瞎想。” 长安撇了撇嘴,然后垂头道:“我是你师叔――” 云深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我年龄比你大――” “……” “师叔,云深师兄――” 长安刚想反驳,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们。长安转头,只见一长相文弱的少年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时不时的喊上几嗓子,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清风,我们在这里。”长安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朝着清风挥舞着。 清风闻言,原本焦急的神色,顿时消失个干净,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脸颊因为笑意,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等到走近,清风对云深道:“师兄,师尊找你有事?” 云深眉头微挑,诧异的询问道:“可晓得什么事情?” 清风摇了摇头,然后道:“从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你家中出了些事情,让你速速归去,至于什么事情,我不晓得。” 云深一听“家中出了事情”,脸上的笑意猛地退下,眼睑垂下,遮住眸中汹涌的情绪,额头紧蹙,一脸的严肃。 “云深……”长安轻声喊了他。 云深回神,抬头见长安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嘴角尽量扯出一丝笑容,然后道:“莫担心,我去去就来。”说完,朝着外面大喊一声,“呵呵――” 貔貅如剑一般,冲到他们身旁,然后满是诧异地望着他们。 “呵呵,五行宫。”云深言简意赅道。 呵呵闻言,立刻趴下,云深一甩衣角,坐了上去,看了眼长安,然后拍了下呵呵的头。貔貅如剑一般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等到貔貅离开,清风有些羡慕的说道:“你们都那么厉害,呵呵听你们的。就我最没用!” 长安抬头脚,敲了下他的头,不理会他的抱怨,然后道:“清风师侄,走啦。”说着,长安将剑入剑鞘,转身大步离开。 清风看着她的身影,脸上露出些复杂的神色。五年间,长安由一幼稚的小姑娘慢慢长大,原本稚嫩的脸,慢慢长开,虽才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已经露出倾国倾城的容貌。只不过,她还是如那昆仑山顶的雪莲一般,无人能晓得她的心思。 “小清风,磨磨蹭蹭干什么?想招惹桃花,不在一时呀!”长安偏头,见清风未跟上,薄唇嘟起,张口说道。 清风闻言,霎时间血液上涌,脸颊绯红,快速瞅了眼桃花,在看了眼长安,迅速低下头,他才没有这种想法呢,真不知道长安小小年纪怎么会懂那么多事情!如此想着,清风抬腿,追赶长安的脚步。 长安跟清风来到五行宫时,正巧云深领着来人去客房休息。 来人有四五个,均是一身黑色劲装打扮,虽然衣服看起来很普通,可是料子却是上好的云锦。因着不晓得什么事情,长安满是诧异的看向云深。 云深眉头紧皱,脸色异常严肃,唇角紧抿,见长安望过来,冲她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离开。 长安心中诧异更甚,打量起来人,突然眼中一亮,感觉其中一黑衣人长相十分熟悉,好像从哪里见到过一般。仔细想来,前世今生她见过的人很多,却记不起这人是谁。 黑衣男人感觉到长安瞅着自己打量,偏头看了过去,见一小女孩站在道路旁,却不认识,仔细打量了几眼,然后转开脸去。 见男子眼底满是陌生之色,长安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两人未曾相识,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等到走过,云深见男子看向长安,嘴角上扬,轻轻询问道:“如何?” 男子以为云深问的是容貌,脸上闪过诧异之色,不过还是如实开口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云深闻言,先是一怔,然后道:“薛庄呀,薛庄,看来是想媳妇想疯了吧?谁问你长相了。我是问你这小孩第一眼给你的感觉如何?” 薛庄愣住,这跟之前的那个答应有不同么? 云深见状,摇了摇头,轻声道:“她便是秦长安――” 薛庄闻言,眼睛猛的睁大,原来他便是让少爷费尽心机的秦长安。只不过,乍一看去,着实看不出这个可爱天真的女孩子有啥本事。 云深早就料到薛庄会是什么反应,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眼底竟然生出一丝柔色。薛庄从未见过云深这种神色,眼底满是惊奇。看样子,这女孩着实有些本事,几年的时间,让少爷看起来更有些人情味。 长安跟清风走进五行宫时,凌云老头一脸忧色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长安见状,开口询问道:“老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群人来找云深,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看凌云老头的脸色,跟云深的神色,长安觉得事情肯定小不了。 “哪有什么事情!”凌云老头抬头看向长安道:“不过是云深的家人,过来看看他而已。” ------------ 第九十八章 云深离开 “是么?”长安脸上出现将信将疑的神色。 凌云老头道:“如果安丫头不信为师的话,可以去问下云深。” 长安闻言,撇了下嘴,她才不去问呢,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云深肯定会告诉自己的。如此想着,长安看了墙角的呵呵一眼,然后走出了五行宫。 貔貅见长安离开,先是小心翼翼的望了凌云老头一眼,然后赶紧跟上长安的脚步。 等到长安离开,凌云道长看向一旁的清风,然后道:“去你云深师兄处,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清风点头称“喏”,然后离开。 翌日一早,长安如往常般起床,等到收拾完毕后,带着貔貅去云深的院子。 走进云深的院子,长安直觉的跟往常有些不同,院中的木雕虽然仍然摆在那里,可是少了雕刻用的工具。 长安掩下心中的疑惑,来到云深的屋子,推开他的门,只见里面空无一人。 云深的房间一向简单的很,除了桌椅跟必需品外,没有多余的东西。只不过,今儿个却有些不同,好像少了点什么。 虽然床上的被子一如既往的叠的整整齐齐,桌上的茶具亦是如此,可是……长安仔细打量着房间的摆设,云深的衣服怎么不见了? 长安有些诧异,难不成这么早便去桃花源了么?往常,他都是等着她的,昨儿个她好像没有得罪他呀? “师妹――”长安正疑惑着,突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长安偏头看,只见玄机站在外面,微笑的望着她。见她看过来,云深道:“师妹,可是来找云深?”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 玄机见状,脸上露出丝诧异之色,“云深早在昨晚便离开了昆仑山,难道你不知道么?” 长安闻言,眼睛猛的睁大,声调上扬,“什么?离开了?什么时候回来?”她怎么不晓得他离开? 玄机若有所思的望着长安道:“难道你忘记昆仑的规矩么?除非是有掌门的命令,不然一旦下山,便视为主动脱离昆仑,今后的一切行为跟我昆仑无关……” 说着玄机停顿了会儿,“师父并未同意云深下山。” 师父并未同意玄机下山…… 玄机的话在长安脑中不停的回荡,直到长安回到安沁苑,仍未从震惊中醒来。 长安心中有些懊恼。虽然,她跟云深关系不怎么好,有时候她老是奚落他,可是他们平日里总是一起练剑。按道理讲,还算是有点交情,他怎么能够……不告而别呢? 难不成他家中遇到了什么麻烦?怪不得昨日在五行宫外看到云深时,他的神色不怎么好呢。 “呵呵,你相好的不要你了。”如此想着,长安看向一旁的貔貅,呢喃道。 貔貅懒洋洋的摇了摇尾巴,好像对长安的话,十分不在意一般。 “原来你早就变心了――”长安见状,撇了下嘴继续说道。 貔貅闻言,有种想要撞死的冲动。围绕着长安先是跳,然后又伸出爪子来,隔空比划。 长安自是不理会它,回屋画个圈圈诅咒云深去了。虽然他从未将她当过师叔,可是他们算是朋友了,朋友都是不辞而别的么? 想着想着,长安的泪水流了出来。云深都能违抗师父的意思回家,其实她也想家了呢…… 离开家时,她才四岁,现如今,五年已经过去了,娘亲除了第一年写了封信,让她放心,第二年写信告知她添了弟弟外,直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长安心中有些酸涩,虽然柳起舞十分疼爱自己,可是并非亲生骨肉,如今娘亲有了弟弟,心思肯定都在他的身上。她早就被秦府中人遗忘了吧? 越想,长安越委屈。如今她尚未学成,还有几年才能得到凌云老头的允许,下山。如若,她早点学成,或许便能早日下山吧。 如此想着,长安持剑来到院中树下,将所学招式之类的全部练了一遍,才肯罢休。路过安沁苑的清风,见状,甚是诧异,见长安剑法流畅,眼底情不自禁染上一丝羡慕之色。 接下来的日子,繁忙又充实,长安为自己制定了严格的时间表。五行八卦、内力、大神通、剑术、兵器兵法一样都没有落下。 往日里,比她来的早许多的弟子,都被她落得远远的。慢慢的,昆仑山上众弟子,对她十分的佩服。 凌云道长见她进步神速,眼底满是赞赏的神色。只不过,有时,望着长安,眼神会慢慢变的很复杂。长安看不懂,亦不愿意去想,一心一意的让自己强大起来。 “小师叔――” 是日,长安正在玄机院子中做木雕,清风走了进来,远远的,喊了她一声。 如今,长安雕刻技法比之五年前可谓突飞猛进,雕刻的动物可谓是栩栩如生,有时候玄机总会有那种惺惺相惜的眼神望着长安,长安总是按捺住心中发麻的情绪,冲着玄机傻笑。 玄机的意思长安是明白的,培养了云深,哪知竟然私自下山了,所以他心中失落的很,继而将心思用在自己身上,只可惜长安是他师妹,他们是平辈。等到他百年以后,自是不能继承他的衣钵的。 “小清风来了,可是有什么事?”长安放下手中的雕刻刀,张口询问道。 清风绕过一堆堆的木料,来到长安身旁,蹲下身子,“山上来了人,师尊让我来找你。” 许是受云深下山的影响,长安闻言,眼睛猛的睁大,直直盯着清风的眸子,嘴角情不自禁上扬,手却是紧紧握着他的衣袖道:“可是一男一女,那男的长的高大帅气,女的长的清秀美丽?” 清风看了眼长安的手,不自然的挣了下衣袖,见未能成功,脸颊绯红,吞吞吐吐道:“没……没女人。” 没女人?长安眼底露出些诧异的神色,难不成是爹爹只身一人前来看望自己?想来,如此,也是有可能的,毕竟现如今,弟弟才五岁的年纪,娘亲肯定呆在府中照顾他,毕竟他是未来整个秦家的希望。 ------------ 第九十九章 失望 如此想着,长安赶紧起身,将雕刻刀顺手放入衣袖中,然后笑嘻嘻的叫着呵呵出了玄机的院子,往五行宫走去。 清风没想到长安如此高兴,心底有些诧异,却是没有说什么,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她往五行宫走。 一路上,长安蹦蹦跳跳,脸上满是欢快的神色,见到昆仑山的弟子皆是一副喜气祥和的神色,认识不认识的,都亲切的打招呼,弄的别人或是受宠若惊,或是莫名其妙。清风在后面跟着她,见她如此,无奈的摇了摇头。 很快,长安来到五行宫,先是在宫外整理了一番衣服,等到清风走了过来,轻声询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清风仔细打量着长安,柳叶弯眉,璨如星辰的眼眸,高挺的鼻子,上扬的唇角,清风脸颊微红,点了点头道:“很……很美。” 长安面露诧异之色,抬头见清风通红的脸颊,明白过来。晓得他理解错了意思,长安轻捶了下他精瘦的胸膛,然后道:“臭清风,你在想什么呀?我是在问你我的衣服整齐否?” 清风闻言,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嘴微张,终是未发出任何声音,点了点头。 长安松了口气,走入五行宫,走进大殿的刹那,眼睛一瞥,怔住,身子立在当场。 “安丫头,过来,老朽跟你介绍下――”凌云老头见长安进来,招了下手,然后道。 长安满脸震惊的望了他一眼,然后道:“不用介绍,徒儿识得他。他是灵隐寺的老秃驴。”说完,长安左看右看,未曾看到秦卿的身影,然后诧异的回头看清风。 清风听到她的话,狠狠憋住笑容,因着未曾了解她的意思,见她回头,不自觉的垂下头。 “……”凌云道长闻言,甚是无语,没想到自己的徒弟在外人面前竟然是这个德行,真该好生教育一番,或者告诉她如若外出千万不要说是自己的徒弟。 “哈哈……”灵隐寺住持刹那间的无语,最终用笑声化解尴尬,然后道:“施主果真是好记性。这么久的仍然记得老衲,是老衲的福分。” 长安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偏头看向凌云老头,“老……师父,徒儿的父亲呢?” 凌云老头闻言,先是一怔,看了眼清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然后道:“圣僧一人前来,说是跟你为故人,老朽这才派清风去将你找来。” “……”长安闻言,偏头看向清风,然后道:“你不是说我爹爹来了?” 清风一愣,然后道:“小师叔,您冤枉我了,清风只是说没有女人……” 长安闻言,满是忿恨的望着清风,眸底满是失望的神色。她可真傻……人家清风并未说什么,她居然会认为爹娘会来看她,看来她真是自作多情了! 苦涩从长安心脏溢出,瞬间传至四肢,尔后全身,眼泪涌出,却是被她倔强的堵在眼眶处。 看来她真的是想他们了。只可惜,他们如同将自己忘记或者从未记得有这么一人存在过一般,她的心好痛…… 清风从未见过长安如此,心一颤,突然想上前安慰她,可是因着有师尊在的缘故,只得安静的站在她的不远处看着。 “安丫头――”凌云有些不忍的看着她,然后叫了声。 长安眼中没有任何焦距,下意识的看向凌云老头,等到看清楚是他时,轻声询问道:“师父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凌云老头摇了摇头,然后道:“安丫头快去坐下。无量圣僧可是从余杭的灵隐寺来,如若安丫头需要传信什么的,可以请求他。” 长安听到“传信”两个字,头脑猛的清醒过来,偏头看向凌云老头,只见他正冲着自己眨眼睛,长安见状,十分识时务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无量住持坐在长安对面,仔细打量着她,然后道:“五年没见,没想到施主已经长这么大了。” 长安笑着,回答道:“五年没见,没想到无量大师的头发仍没有长出来。” 无量住持闻言,眼神微闪,笑容有些僵硬,“施主还是如此风趣。” 长安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回答道:“多谢夸赞。” 凌云老头没有想到长安说话这么不客气,晓得她心中仍然有气,先是朝着她眨了下眼睛,然后道:“安丫头年纪尚幼,无量圣僧莫怪。” 无量住持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慢慢道:“哪有,长安施主是个妙人!” 长安闻言撇了撇嘴,想要开口说话,哪知凌云老头瞪了她一眼,长安立刻闭上的嘴巴。算了,她就当无量老秃驴夸奖她。 凌云老头微微一笑,然后道:“今日,无量圣僧不远万里从灵隐寺赶来我昆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话中的意思便是为何非要将我的徒儿叫来? 无量住持眼睛灼灼望着长安,声音淡淡道:“贫僧来此处,是想问下,长安施主,可晓得鹿水之战?” 长安闻言,心中满是震惊,鹿水之战是五年后齐吴两国的战役,当时,她正好离开昆仑山,来到军营中。现今尚未发生,为何他会如此问,难不成他晓得什么? 虽然心中震惊,可是长安的脸上却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脸上闪着疑惑的神色,眸中满是天真,“露水之战?可是夫妻床第之间的事情?”说着,长安脸上满是娇羞之色,手绞着手帕,脸颊微红道:“人家是未曾及笄的女孩子,怎么会晓得那些事情呢?” 无量住持闻言,脸上满是吃惊的神色,露水之战跟鹿水之战,虽然仅一字之差,可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完全不是一回事。 长安见他如此,继续故意道:“难不成无量圣僧做和尚久了,发现人世间竟然还有美色这一美好的东西,然后……”长安眼珠溜溜一转,“想要还俗不成?” 无量住持闻言,嘴微张,像是没想到这么让人羞愧的话,竟然从一十岁左右的孩子口中说出,而且说得还是一本正经,着实让人不可置信。 ------------ 第一百章 送信 凌云见无量住持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晓得长安触了他的底线,赶紧补救道:“丫头,莫要胡说八道。无量圣僧乃是得道高僧,岂会询问如此低下的事情?”说着,脸上对起笑容,“老朽可说对了?” 事到如此,如果他再不识抬举,反对,便说明他真的“低下”了。如此,无量住持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凌云老头见他点头,微微一笑,然后询问长安道:“安丫头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家里人?明日无量圣僧便要返回灵隐寺。” 无量住持终于晓得什么叫无耻了。这师徒两人便是无耻的典型代表。自己询问他们些事情,他们给他绕开或者胡说八道乱说一通,不但如此,他们还利用自己传信。其实传信算是举手之劳,他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只不过,这凌云老头的话,却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 长安听到凌云老头的话,沉思一会儿,然后道:“既然要写家书,那我先回去酝酿一下,不急吧?”说着,看向无量住持。 无量住持见状,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她的话。凌云老头微微一笑,冲她点了点头。 长安见状,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然后朝着两人行礼,作别离开。 走出五行宫的刹那,长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偏头看向躲在五行宫门口的貔貅道:“呵呵,咱们回去。”说完快速离开,跟之前快乐的长安判若两人。 路上,许多弟子见到她,本想打招呼,却被她冰冷的眼神一瞪,话在口中说不出来。众弟子怀疑她到了更年期,虽然才十岁左右,脸色情绪却变化无常,让人无法捉摸。 等到回了安沁苑,长安将貔貅关在书房外,一人呆在书房里。梨花大案上放着白纸,长安握着毛笔,几次想下笔,最后,却是选择放弃,将笔放下。 长安原本眼眶中的泪水,再次慢慢出来,最后如澎湃的江水,冲破眼眶,汹涌袭来。她很想家,很想柳起舞跟秦卿,可是两人如同将自己忘记一般。一直以来,因着有凌云老头的陪伴,她将这些忽略掉,如今,她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割舍的,比如亲情。 她很想知道未曾见过面的弟弟长的什么模样,她很想知道秦府的生活是不是很好,她还想知道吴皇有没有再为难他们。 再次握起笔,长安想说千言万语,可是下笔只有十个字,“安儿一切安好,请勿挂念”。写完找来一个信封,将信装进里面,用特制的蜡将口封死。 写完后,长安坐在椅子上,趴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推开门,朝着五行宫走去。刚走到半道上,便看到清风提着热水往客房走。 “小师叔――”清风有些尴尬的望着她,挠了下自己的头。 长安装作没有看到他,侧了下身子,从一旁走过。 看着长安的背影,清风眸中满是沮丧,大声解释道:“都怪我没有跟您说清楚,抱歉!” 长安猛的停下身子,背对着他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忙去吧,我去找无量和尚有点事情。” 清风闻言一愣,然后道:“无量圣僧去了客房休息,没在五行宫。” 长安眉头皱了下,转身看向清风。 清风屁颠颠的来到长安跟前,“无量圣僧去休息了,这不,师尊让我去送热水。”怕长安不信任他,说着举起水壶让长安看。 长安见状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好,那咱们一起去吧。” “嗯。”清风喜笑颜开,跟着长安往客房走。 清风领着长安直直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长安见状,甚是诧异,询问道:“咱们这是去客房么?这无量和尚咋住这么偏僻?” 清风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嗯,他喜欢清静。” 长安闻言,在风中凌乱了。昆仑山本来就大,而且凌云、凌雨、凌雾各有弟子,弟子下面又收弟子,虽然算起来人丁兴旺,可是散在昆仑山各处,便显得人很少。对长安来讲,整个昆仑山都清静的很。 长安跟着清风来到一片竹林,沿着竹林的小路往里走,来到竹林深处,一间竹屋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长安见状挑了下眉头,这竹林什么时候建的?她怎么不知道?如此想着,看了眼四周的风景,轻声道:“这无量和尚倒是会选地方,我猜测,到了晚上,咱们这的小虫都能大吃一顿。” 她的意思是,这里虽不错,晚上苍蝇蚊子却是很好,平日里没人,如今无量和尚来了,苍蝇蚊子不愁没得吃了。 “哈哈……”无量和尚在院中听到,笑了起来,然后大声道:“小施主果真慈悲为怀!” 长安跟清风对视一眼,说实在的,她没想到说别人坏话,被人捉个正着,不过长安一点都不尴尬,撇了下嘴,走了进去。 院子里,无量和尚正打坐坐在一棵树胖,眼睛紧闭着。听到长安进来的声音,无量和尚慢慢睁开眼睛,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眼睛灼灼的看着长安。 长安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然后道:“多谢圣僧夸赞。”说着双手合十,像模像样的的说了句“阿弥陀佛”。 清风嘴角咧开,想笑有怕唐突了客人,憋得十分难受。 无量和尚嘴角含笑,慈爱的望着长安道:“本以为你会酝酿到明日。” 其实她很想酝酿到明日,只是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长安不答他的话,反而状似无意的询问道:“余杭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本以为无量和尚会告诉她,哪知他沉思了一会儿,竟然道:“几年来,老衲一直在外云游,没有回余杭――” 长安闻言,眼底满是失望之色,从袖中掏出写好的信,小心翼翼的递给无量和尚道:“这个交给我娘……”说完,长安紧咬了下嘴唇,犹豫道:“如果她……有人问,告诉他们我很好。” 说完,长安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眸中失落的情绪。或许秦府中的人早就将她忘记了吧?毕竟自己在秦府呆了四年,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了,或许她在他们眼中便是一过客。 ------------ 第一百零一章 求子 清风见长安如此神色,赶紧将热水提起来,岔开话题,对无量和尚道:“圣僧,这是师尊让我送来的。” 无量和尚打量了眼清风,然后点了点头,对他道:“放下便可。” 清风将水壶放在树下,然后看向长安,询问道:“可离开?” 长安回神,点了点头,辞别了无量和尚,跟清风一起走了出来。 无量和尚本想跟长安聊会天,顺便探一下她的口风,哪知她竟然离开。想要开口将她留下,又感觉有些不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长安离开,顺便感叹下不知下次机会什么时候来到。 清风一直跟在长安的身后,见她情绪低落,心中有些担忧,犹豫了许久才问道:“小师叔,那无量圣僧可是你老相识?” 长安闻言一怔,“老相识?算是吧,小时候他替我算过一卦。” “哦?”清风闻言眼睛猛的睁大,“他可赶得上师尊?”在清风眼中,凌云道长便是神的存在,有预知的能力,在这世间,没有人能够比的上他。 “……”长安没想到清风这么八卦,脸色稍霁,翻了个白眼。 清风见长安不答,继续询问道:“他为你算的什么?姻缘还是……” 长安转头看向清风,严肃道:“求子!” “噗――”清风闻言,刹那间在风中凌乱。眼睛灼灼的盯着长安,上下打量着她的小身板,一个小屁孩,竟然求子,开什么玩笑! 长安淡然的转身,她们的确是求子,只不过不是她,是娘亲而已。 如此想着,长安不再搭理清风,往安沁苑方向走去。只留下清风一人在风中继续凌乱中。 等到长安回到院子,凌云老头已经等在院中。因着貔貅没跟着长安离开,此时此刻,正围着凌云不停的转来转去,尾巴不停的晃动,有些讨好凌云老头的意思。 “老头,您怎么在这里?”长安开口询问道。 貔貅听到长安的声音,瞬间叛变,立刻从凌云老头身边跑了过来,继续摇尾乞怜。 长安无视它,满是诧异的望着凌云。 凌云沉思一会儿,开口询问道:“无量可跟你说了些什么?” 长安摇了摇头,然后道:“整个昆仑山的一草一木都在您的眼皮底下,他说没说什么,您还不晓得?” 凌云老头一怔,尔后道:“他施了法,我既看不到,又听不到。”凌云老头说的是实话,这无量和尚竟然还有两下子,他只看到雾蒙蒙一片,里面什么景物都没有。 原来如此! 突然长安对玄学中的堪舆术产生了兴趣。以前,她总感觉那不可靠,现在竟然感觉或许学了能帮助些什么。 不过……长安看了眼凌云老头,如果今日跟他说,想必他会拒绝,毕竟如今自己要学的东西太多。等到有天将他哄高兴了,或许他就能答应了。反正她现在年纪小,有大把的时可以挥霍。 凌云老头见长安垂头皱眉,晓得她在想些什么,继续询问道:“仔细想想,到底他有没有说什么?” 长安摇了摇头,“我只是让他帮我送信,别的什么都没有说,这点清风可以给我作证。” 凌云老头点了点头,突然瞥见清风从门口走过,对长安道:“安丫头去忙吧,老朽要回去了。”说着,快速走了出去。 长安亦看到清风从门口经过,见他如此,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等到凌云老头离开,长安看向貔貅,严肃道:“呵呵,你怎么还在这里?不跟着老头走么?”之前它讨好凌云老头的样子,她可是看到了眼底。 丫的!兽果然是兽!自己不在,它竟然讨好凌云老头。不过,见貔貅垂头趴在自己脚边,头不停的蹭着长安的大腿,长安心一软,原谅了它。 “起来吧,我去给你做好吃的去。”说着长安,往厨房走。 貔貅跟在长安身后,一阵欢呼雀跃的神色。 长安来到厨房,将前几日从昆仑大厨房中淘来的面粉拿出来,和面,放些采摘的桃花、鸡蛋、蔗糖,等到一切准备完毕,长安突然瞥到前几日成明师兄去山下采买,买来的胡椒。一时间,长安计从心来。 一个时辰后,香喷喷的糕点出炉,貔貅闻到香气,早就翘首以盼在厨房门口等着。长安将炉底的火灭掉,然后拿了一块切好的糕点放入口中。嗯,色香味俱全,果真是美味!长安心底小小的自豪一下。 貔貅本来蹲在门口,见长安不理会自己,独自吃了起来,赶紧起身,从外面跑了进来,然后摇着尾巴,眼睛灼灼盯着长安手中的糕点。 “哦,对,呵呵还没有吃哦。”长安如同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对貔貅道。 貔貅使劲点了点头,眼底的期盼更甚。 长安状似不经意的随便从食盒中拿出一块糕点,放入貔貅的专用餐具中。貔貅见状,狠狠的咬了一口。只是刹那,便将口中的糕点吐了出来,眼睛直直流着泪水,舌头往外伸出,状似十分痛苦的样子。 长安见状责备道:“呵呵,不能浪费粮食。” 呵呵闻言,直直摇头。 长安装作看不到它的动作,将做好的所有糕点端了起来,继续道:“既然你不乐意吃,那这些糕点全都是我的了。” 呵呵闻言,泪流的更加汹了。 长安转身的同时,背对着貔貅,嘴角扬起一抹奸诈的笑容。哼哼!臭呵呵,叫你对本小姐不忠诚! 如此想着,长安离开,只剩下一只神兽趴在地上捶足顿胸,一脸的哀怨。 时间不会因着某人的离开,而停下它的脚步。眨眼间,五年过去,又是一个艳阳天,昆仑山的一草一木,如同是静止的一般,从未有什么别的变化。 桃花源,桃树林旁,有一条小溪,因着是夏日,山上的冰雪融化外加上降雨等因素,小溪水暴涨,成为一条小河。 小河旁的一块巨石上,坐着一白衣少女,如墨般的头发披散着至腰间,身材袅娜多姿,只在后面看上一眼,便晓得应该是国色天香之姿。 ------------ 第一百零二章 淘气的长安 “师叔,师叔――” 一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少女闻言,转过头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有道是: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说的便是这样的女子。 女子见来人脚步匆匆,灿若星辰的眼眸微转,嘴角扬起一抹淘气的笑意,轻轻一跳,如美人鱼般,跃入水中,只是刹那,原本波光粼粼的水面如湖水一般平静。 来人是一身着白衣的男子,身高八尺有余,背部背着一把宝剑,头发高高束起,天蚕丝的绸缎跟黑色的发丝相配,相得益彰。男子相貌俊美,仪表堂堂,虽然看起来有些文弱,却是地地道道的美男子。 男子来到小溪旁,见巨石上未坐一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眉头皱起,口中轻声道:“不对呀!刚才我明明看到师叔在上面坐着,怎么一会儿的功夫消失不见了呢?” 想着四处打量了下,神兽貔貅亦不在此处,男子脸上的诧异更甚。 突然巨石旁,一只黑色的靴子引起了男子的注意,男子上前,将靴子拿起,左看右看,只觉得靴子很小,一看便是昆仑山女弟子的鞋子,突然想到之前曾看到女子坐在此处,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看了眼四周荒芜一人,男子大喊道:“师叔,您在哪呢?” “师叔,您在哪……”回答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回音。 见无人应答,男子看了眼平静的水面,脸上闪过疑惑。突然水中央,咕咕血水从里面冒出,竟然成连绵不绝之势。 男子见状,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大喊道:“师叔,可是您在那里?您怎么了?” 说着说着,声音竟带着些哭腔和紧张。最后见血水不停歇的从里面冒出,男子快速将身上的衣服一脱,就要往下跳。 “哗――”突然一人头从水中冒了出来。 “啊――”男子惨叫一声,等到发现是要找之人,脸上出现惊喜的神色。顾不得其他,快速跳入水中,游至女子身旁,拉住她,一边打量,一边紧张得询问道:“师叔,哪里受伤了?您可好受些?” “清风,放手,你捏疼我了。”女子轻声半嗔半怒道,声音如清泉叮咚,敲击在人心间,让人不免心中生出些美妙的感觉。 清风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打量着长安的伤情。 长安无奈道:“之前是跟你开玩笑的,那血水是因为我在水中杀了一条鱼而已。”说着,将一只手举起,手中果然有条长长的鲤鱼。 清风后知后觉,听到长安的话先是一愣,看到她手中的鲤鱼赶紧放开手。直到这时,清风才发现长安的白衣已经全湿,裹在身上,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长安如同美丽的芙蓉花般,盛开在水间。 突然,清风只觉的血气上涌,双腿之间有个物事竟然开始蠢蠢欲动。意识到什么的清风,脸色骤然变红,猛的转身,赶紧往水面上游。 长安有些诧异的望着他,等到他爬上岸时,大喊道:“接着。”说着将手中的鱼轻轻往岸上一抛,清风手中多了条鱼。 长安见状,再次没入水中,不一会儿,从水中露出头来,两只手各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轻轻往岸边一扔,两只活蹦乱跳的鱼儿落在了巨石上,长安从见状,脸上露出些欣喜的神色,从河中慢慢往岸边游来。 许是刚才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的缘故,清风见状,竟然别开身子,偏开头,开始研究桃树上青涩的小桃子。 长安如同没有发现他的羞涩一般,从水中爬了出来,坐在大石上,轻声对清风道:“小清风,快快去找些干柴来,咱们烤鱼吃。” “嗯”,清风背对着长安点了点头,立刻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步伐迈的大的惊人,不时小跑一下,如同后面有豺狼虎豹一般。 长安面露诧异之色,却是摇了摇头,见四下无人,运起大神通,快速将身上的衣服烘干,然后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快速将鱼儿肚皮刨开,利落的将鱼儿收拾干净,然后将随身携带的盐巴等调味品撒在上面,肚子里填入长安在河边找来的海草。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清风还未归来。长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然后朝着不远处大喊,“呵呵――” 一小山坡之上,有一块空地,上面均是白花花的石头,从石头上往下看,四周的景观均在眼底。但此时,这里竟然成为貔貅的休息之所。 正在晒太阳的貔貅听到长安的呼喊,赶紧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瞅了眼长安,然后快速奔跑下来。 等到貔貅跑了过来,见长安手中拿着串好的鱼,当下一阵雀跃,围着长安转了几圈。 长安笑嘻嘻道:“赶快去将清风这懒鬼找来,竟然去了这么久,肯定是偷懒了。” 貔貅闻言,快速离开,只是一会儿,貔貅扯着清风的衣角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清风脸颊微红,眼神乱瞟,怎么看怎么有些不乐意。 长安见状,恨的是咬牙切齿,不明白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清风这一二十岁的老男人咋跟个小姑娘似得,扭捏的很呀! “清风,到底怎么回事?这春天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夏日,要思春,请等明年。”长安淡淡说道。 清风闻言,原本微红的脸颊更加红了起来,红晕甚至蔓延到耳根处。 长安最是见不得男子汉如此,气的牙痒痒,走上前去,一把将他手中的干柴拿了过来,扔在一块空地上,然后堆在一起,准备支起架子烤鱼。 清风本来正扭捏着,没想到长安竟然如此利索的接了过去,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偏开头,偷偷瞅了一眼,这才发现长安的衣服早就干了,除了披散的如绸缎般的黑发,身上没有一点湿漉漉的痕迹。 清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竟然生出些失落的情绪,丝丝绕绕,尔后竟然生出些空虚,望着周身美丽的景致,心中焦躁的很。 ------------ 第一百零三章 烤鱼 见清风一屁股坐在自己对面,垂头丧气,好像心中有什么事情一般,长安开玩笑道:“怎么?小清风,难不成刚才被我言中了?你真的是思春了?” “你――你――”清风闻言,猛的抬起头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长安的话,等了许多,清风才道:“真不知羞,好歹是个姑娘家。” 清风“你”了这么长时间,长安还以为他会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哪知竟来了这么一句,长安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然后淡淡道:“是个姑娘家又能如何,你还不是喊我一声师叔。” 清风闻言,有些懊恼的垂下头去,原本清澈的眼神,突然变的深邃,嘴唇紧抿,沉默不语。 长安见状,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将手中正烤着的一条鱼递了过去,然后道:“给,自食其力。” 清风见状,接了过来,一边烤着,一边偷偷打量着长安。 就在清风再次偷看长安时,长安终于忍不住,调笑道:“小清风,难不成我长得这么像烤鱼不成?” 见清风面露诧异,长安喊道:“啊呀呀,你的鱼都烤焦啦――” 清风闻言,赶紧将鱼从火上挪开,脸上满是懊悔的神色。 长安看着如焦炭般的鱼,有些恼怒的望着他,“我晓得这个对你的修炼没啥好处,所以你看不上,但是你也不能将它烤焦呀。” 一向好脾气的清风,闻言,竟然将烤鱼扔在地上,然后走开了。 长安只感觉今天的清风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真的思春了?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还不让人指出来,长安点了点头,嗯,不是思春便是到了更年期。 长安见清风离开,对貔貅道:“呵呵,他到了更年期,咱们不理他,咱们吃咱们的。”说着,将左手烤好的鱼儿放在貔貅专用餐具上,一人一兽热火朝天的吃了起来。 “嗯,好不错。”很快,一整条鱼在长安的嘴下,只剩下骨头。而貔貅这只馋兽竟然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等到吃完,貔貅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态,长安见状捂着已经饱了的肚子道:“午餐到此结束,如果呵呵没有吃饱,回家吃糕点去。” 貔貅闻言,脸上露出哀怨的神色,见长安直直盯着自己,赶紧狗腿的跑了上来,蹭着她的胳膊。 见长安挑了下眉毛,貔貅赶紧知趣的趴在地上,长安见状,做了上去,貔貅风一般的托着长安往山上奔去。 一人一兽走到半路,只见清风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手不停的扇着风,好像在等待着什么,见长安跟貔貅前来,眼睛一亮,然后赶紧偏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长安没想到清风这么大的人了,行为还跟小孩子一般,命令貔貅停下,来到清风身旁,询问道:“小清风,可是在等人?” 清风用手扇了下风,特别拽的摇了摇头道:“错,在看风景。” 其实清风的心思早就写在了脸上,只可惜他死不承认罢了。既然不承认,那……长安眼珠微转,别怪她不客气哦。 “哦,”长安点了点头,对一旁的貔貅道:“呵呵,过来――” 清风以为长安要坐下来休息,心中欢呼雀跃,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哪知,长安踮起脚尖,运起轻功,飞到貔貅身上,然后道:“呵呵,咱们走。既然小清风在这里看风景,那咱们就别呆在这里碍事,以免打扰了人家。” 貔貅明白了长安的意思,驮着长安,继续往前奔去。 清风瞠目结舌的望着长安的背影转瞬消失在不愿吃,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原本,他以为长安会停下来,询问一下他在看什么风景,哪晓得她竟然离开了。 清风脸上一阵自责的神色,刚才她询问时,如果点头应承就好了。现在,他还需要一人走回去。 长安跟貔貅刚回到院子,便看到凌云老头站在树下,手中捏着一片树叶,眉头紧皱,好像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岁月为曾给凌云老头带来什么,他跟十年前一样的模样,银白色的头发用布条竖起,白色的发丝,白色的拂尘……只不过年岁又大了十岁而已。 “老头。”长安见凌云老头呆在院中,先是一愣,然后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凌云回神,看向门口的长安。长长的头发仅用一根白色的天蚕丝布条扎着,灿若星辰的眼睛闪亮的盯着自己,高挺的鼻梁上点点汗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异常闪耀,巴掌大的脸蛋下,娇俏的小嘴撅起,可爱极了。 “十年过去,安丫头终于又长成大人了。”凌云老头感慨道。 长安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说,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从石桌上捡了一只苹果,咬了一口,等到咽下,撇了撇嘴,然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早就长大了。” 她的意思,凌云老头是明白的。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灵魂中住了个三十多岁的灵魂。长大的只是这具躯体而已。 说完,感觉话题有点沉闷,见凌云老头不语,长安转开话题,询问道:“老头,在这里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在长安看来,凌云老头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过来,肯定有事情要说。不过,看这个架势,如果她不询问他,估计等到黑天,他才会将目的说出来,她相信凌云老头是有这个耐力的。 凌云老头想了许久,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然后道:“你母亲的信。” 长安闻言,手一顿,将正啃着的苹果放回盘子中,压抑住心中莫名的情绪,将信收了起来,快速放入衣袖中,犹如烫手的山芋一般。 这是长安来到昆仑山以来,柳起舞给她写的第二封信。想来,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九年前。不知道这些年,爹娘过的可好?还有那未见过面的弟弟,应该已经长成十岁的小伙子了吧?只希望他能为秦府撑起一片蓝天,有所作为。 ------------ 第一百零四章 离开 如此想着,长安的眼神变的幽深一片,她已经让她的仇人高高兴兴活了十年,如今,索命的时候来了! 凌云老头突然感觉到长安从内而外散发的杀气,一怔,然后道:“为何不打开看看?” 长安闻言,全身的杀气立刻收敛,轻声道:“才不便宜了你。” 当她不知道么,凌云老头的大神通已经练到第十层,信封是用特殊的纸制成,一旦她打开信封,里面的内容,他便会晓得。 凌云老头对长安的话蛮不在意,若有所思道:“看过信后,思想有什么波动,随时可以来找我,老朽定会为安丫头解忧。”说完,轻甩下拂尘,很臭屁的走了。 凌云老头走后,长安眼底满是深思,听老头的意思,他已经晓得里面的内容了。如此想着,长安将信从衣袖中拿出,仔细查看。封口的蜡完好无损,难不成老头的内力又上一层,已经到了出神入化,透过这种特质的纸便能晓得内容的地步么? 长安摇了摇头,拿着信走入书房,同时将悲催的貔貅关在了门外。 打开信,长安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长安吾女”四个字印入长安的脑海,如同眼前看到柳起舞垂头提笔给自己写信的样子。 长安的心底一阵酸楚,信中的内容大都在陈述让长安好生在昆仑山学习知识,还有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千万不要下山。 看到此,长安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只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不然柳起舞不会如此焦急的嘱咐自己。 仔细想来,现今,她已经十五岁,昆仑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每个弟子,十五岁之际,都要下山历练。本来云深距离历练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哪知家中竟然发生大事,他不顾被驱逐的风险,跟着来人回家。 想到此,长安一阵唏嘘,没想到五年过去,她仍然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实属不易呀! 娘亲亦是凌云老头的弟子,想来她一定是算到自己快要下山历练,这才写信嘱咐自己的。只不过……长安眼底满是担忧的神色,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 突然长安脑中浮现出凌云老头的话,“看过信后,思想有什么波动……老朽定会为安丫头解忧”,难不成凌云老头算到些什么? 如此想着,长安匆匆将信折起,放入信封中,然后将信封贴身放好,打开门,迈过正在门口打盹的貔貅,出了院子,往凌云老头的院子走去。 走进院子,只见凌云老头正坐在亭中石凳上饮茶,见长安进来,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招呼长安过来道:“安丫头,过来,陪老朽聊聊天。”说着,眼底露出些沮丧,喃喃道:“或许往后这样的日子没有多少了。” 凌云老头说的长安心中一阵酸涩,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长安走了过去。拿起凌云老头的水壶,然后道:“老头,让我来吧。” 说着,长安端着茶壶跟茶杯离开,等到再次回来,已经是一炷香以后。 长安将茶具放下,从茶壶中倒出茶水,顿时一股桃花的芬芳溢出。水是长安辛苦收集的草尖上的露珠,花瓣是春日长安摘的整个桃花源中嫩的花瓣晒制而成的。 凌云老头接过长安递过来的茶杯,轻饮了一口,然后满是委屈道:“怎么办?安丫头,老朽不想让你离开了呢?” 长安闻言,身子一僵,满是诧异的望着凌云老头,她尚未询问什么,他怎会说这些?她什么时候要求走了?难不成他晓得了什么? “什么意思?”长安尽量咧开嘴,让自己的笑容看的自然些。 凌云老头道:“安丫头已经十五岁了吧?这几日准备下,去世间好好历练下,对你的大神通的提升有所帮助。” “可是……”长安有些不能理解,见凌云老头诧异的看过来,长安犹豫了会儿,继续道:“娘亲不要安丫头下山呢。” 见凌云老头眼睛直直盯着自己,长安硬着头皮将信拿出,递给他道:“老头,您先看看吧。” 凌云老头亦不客气,轻扬了下眉毛,然后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下。最后轻轻一捻,信顿时成为粉末,随风飘走。 长安没想到凌云老头会如此对待娘亲的信,脸上出现恼怒的神色。 哪知,凌云老头却是十分不在意的开口说道:“不过都是些小事情,我凌云的弟子,就该有霸气战胜任何未知的困难。”说着停顿下,“不然罔顾老朽辛辛苦苦栽培你十余年。” 长安闻言,愣住。回想这十余年,凌云老头除了亲授她些易容术外,其余的比如医术、大神通,都是她自学成材,就连暗器兵器制作都是从玄机师兄那里学来的。谈何辛辛苦苦?感觉辛苦的应该是她吧。 当然想是可以想的,长安却不敢如此说出来,试探道:“难不成老头算到些什么?”虽然是疑问句,但是长安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凌云老头却是摆出一副神秘的笑容,“天机不可泄露!” 又是这个!长安有些郁闷,本来她是来找凌云老头解忧的,哪知这老头竟然说话不算话,两句话便将自己撵下山了。 长安有些气闷,不愿意在凌云老头院子多呆,气冲冲的离开。 本以为两人在一起能够平和的聊天,没想到几句话便把长安气的七窍生烟。看着她急急离开的背影,凌云老头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抬头往向东南的天际,那里有两个国家正发生激烈的战争,满地饿殍、生灵涂炭。他只希望有人能阻止它,仅此而已。 或许,她能行吧…… 晚上,长安正在房中收拾东西,突然听到有人敲门。长安看了貔貅一眼,貔貅快速起身,来到院中,将门栓打开。 长安偏头往院中看去,只见清风神色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长安在收拾东西,木榻上放着包袱等物,清风便晓得传言是真。下午,他从山下归来,从成明师兄那儿得知长安要下山历练的消息。 ------------ 第一百零五章 乾坤袋 以往,下山历练的弟子,为了相互之间有些照应,都是结对历练,只不过,这次……竟然是一人。 想到此,清风急匆匆询问道:“你真的要离开?”他希望一切的传言都是假的,他希望长安直直告诉实情。 长安点了点头,“如今,我已经十五岁了,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 清风得到确认,不满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师尊怎的放心?”说着停顿了会儿,继续道:“要不,我去求得师尊,咱们一起下山历练。” 长安上下打量了眼清风,见他脸色严肃,眸中满是认真的神色,不像是说笑,叹了口气,然后道:“算了。如今除非很厉害的人物,一般人奈何不了我。” 清风闻言,脸上满是失落的神色,长安说的很对,她虽然年纪比自己小,学艺比自己晚,可是实力却比他强很多。便是这么一清丽脱俗的女子,等到他发现她比自己强,而后费力想要追赶时,一切都已经晚矣。 清风有些失落的离开院子。 长安没想到这清风待自己如此地道,只不过,带一人出去,便是麻烦。历练嘛,还是一人逍遥自在些。毕竟她的历练,不是单纯的除暴安良之类,她还掺杂着别的在里面,比如复仇。 想到此,长安眼底一片幽深,曾经欠了她的,她会一样一样的讨回来,仲康、仲泰,你们等着吧! 将东西收拾完毕,长安坐在木榻上休息,貔貅扭捏着走了过来,看向长安的眼底满是期盼跟渴望的神色。直到此刻,长安这才想起,如果自己下山,呵呵怎么办。 前世,她下山亦是比较匆忙,那时候她嫌弃带着呵呵麻烦,将它留给了凌云老头。长安眉头紧皱,眼底满是犹豫,这一次她还要将呵呵留在这里么? 貔貅见长安犹豫不决,跃上木榻,趴在长安身上,蹭呀蹭,长安无奈的抚摸着它的头。眼底的犹豫更甚,说实在的,她很想带着貔貅下山,只不过,一来怕凌云老头不允许,二来便是貔貅这种动物实在是太拉风,如若跟着她走在大街上,她不想高调都不行。 如此想着,长安看着貔貅,眼底是浓浓的不舍。 貔貅仿佛晓得长安的决定般,眼底是浓浓的失落。最后,竟然一跃而下,长开血盆大口,咬住长安的衣角,拽着她往外走。 长安的衣袍是昆仑山冰蚕丝特制的,虽然看似十分坚韧,可是长安瞟了眼貔貅的牙齿,赶紧起身,她怕它咬坏了。 “呵呵,带我去哪?”长安询问道。 “吱吱――”貔貅罕见的发出如此声音,虽然音调跟老鼠般,可是音量却是如洪钟,惊起飞鸟一片。 貔貅作战时,从未发出过如此声音,长安眼底满是诧异。 垂头望了它一眼,见它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长安继续诱哄道:“呵呵先放开,我跟着你走便是。” 貔貅诧异的望了她一眼,如同考量一般,思索一会儿,最终选择相信她的话,慢慢松开紧咬的衣角。 长安见状,松了口气,跟在貔貅后面出了院子。 貔貅出了院子,眼睛如厉般扫视了下四周,然后直直往上走,长安有些诧异,再往上便是凌云老头的院子,它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想要自己求凌云老头带着它下山? 可是……长安看了眼它硕大的个头,脸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如此高调。 “小师妹――” 正想着,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长安抬头望去,只见玄机正从凌云老头的院中走来,见是长安跟貔貅,先是一愣,然后后退一步,小心翼翼的看着貔貅,喊了长安一声。 长安见是许久未见的玄机,心中一喜,喊道:“师兄来找师父?”说着,快走几步,用身子挡住貔貅,生怕玄机师兄害怕。 玄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来到长安身旁,上下打量着她,沉吟道:“听说小师妹近日要下山历练?” 长安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玄机想了会儿,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云缎做的袋子,上面绣着繁花似锦,边上勾勒着蕾丝,包口处缀着流苏。 玄机将袋子递给长安道:“小师妹要下山历练,为兄没什么好送的,这支乾坤袋送与你做礼物。” 乾坤袋?长安眼睛猛地睁大,她曾在凌云老头书房中看到过一本关于修仙法宝的古书,其中有一样法器便是乾坤袋。 相传,乾坤袋乃是九天玄女补天之时,遗留在地上的玄石,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锻造所制,能包容万象,装许多的东西。 长安将乾坤袋接过来,眼底满是诧异之色。虽说他们昆仑山以“修仙”为名,可是实则并未有一人成功。便是凌云道长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也只是大神通十层的功力。但是…… “师兄怎会有乾坤袋?”长安眼睛满是天真的眨了下,开口询问道。 玄机没想到长安会如此问,眉头拧成一条绳,然后慢慢放开道:“几十年前,为兄下山历练,那时不知天高到底,反其道而行,去了天山。结果……”说到此,玄机眼中的痛楚一闪而过,吸了下鼻子,故作轻松一笑,摇了摇头,将脑中一闪而过的倩影摇掉,停顿了会儿,“掉入了山涧中的洞中,然后发现了这个。” “归来后,想将它交由师父,师父却不收。” 说完后,玄机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他仍然记得师父当时的话,“既然因缘际会,让你碰到了它,说明那是缘分。虽然是个宝贝,可是为师不需要它,自是不会夺人所爱。” 或许师父猜到了些什么吧…… 后来,这支乾坤袋,他虽然一直带在身边,却是未曾有什么大用途。有时下山砍掉些木头,他会装入里面。 长安闻言,嘴角上扬,对玄机作揖道:“多谢师兄。” 玄机“呵呵”一笑,“反正为兄不下山,用不到它,送给小师妹,希望小师妹能好生利用。” 长安听到玄机如此说,额头紧蹙,嘴角嘟起,“可是……如何用呢?” ------------ 第一百零六章 请求 玄机如献宝一般,神秘一笑,从长安手中拿过乾坤袋,然后道:“一般需要大神通五层才能打开这个乾坤袋。放入东西,不需要意念。”说着拿着乾坤袋,打开,往上一扣,貔貅顿时被吸到里面。 长安见状,满是震惊之色,没想到这袋子竟然能够放活物。 想着,突然听到里面貔貅的怒吼声,长安一惊,然后道:“还请师兄将呵呵放出。” 之前貔貅尚未来得及反应,这下可真真是激怒了它。 玄机点了点头,然后道:“这需要用意念,想着貔貅的名字,外加外貌。”说着状似不经意的轻轻一捞,貔貅出现在两人跟前。 “嗷――”貔貅眼睛如厉般盯着玄机,张口血盆大口,朝着玄机吼叫道。全身的毛发束起,恨不得下一时刻,便将之前玩弄它的玄机吃掉肚中。 貔貅自打跟着长安以来,未曾有人敢招惹它,见她如此,长安吓了一跳,偏头看向玄机,只见他已经跳到了十尺之外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安慢慢靠近貔貅,嘴角尽量扯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好呵呵,刚才师兄跟你开玩笑,勿要当真!” 慢慢的,原本闪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睛慢慢变得正常,全身的毛慢慢掉下,最后貔貅撇了撇嘴,竟然趴在地上。 长安有些欣喜若狂,既然这乾坤袋能够装活物,那她便不愁是否将貔貅带走了。 “呵呵,你是不是很想跟我下山?”长安眼睛灼灼的盯着它询问道。 貔貅点了点头,蹭了下长安。 长安嘴角上扬,看向远处的玄机,“那咱们要多谢大师兄。”现如今,难题竟然意外被解决了,她心中自然十分欢喜。 貔貅有些不能明白的看向玄机,然后垂下头。 长安再次作揖道:“多谢大师兄的礼物,我很喜欢。” 玄机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为兄便要回去,小师妹快快去找师父吧。” 长安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貔貅道:“呵呵,你不是要见老头么?走,咱们这就去。”说着,先貔貅一步,走入凌云老头的院子。 院中空无一人,长安绕过小亭,直直往凌云老头的房间走去。 靠近,发现房门大敞着,走入里面,凌云老头并未如往常一般盘腿静坐,而是坐在木榻上,自饮自乐。 “老头――”长安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跟凌云打招呼。 凌云先是一愣,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没想到下午长安离开时,心情不好的很,现在确实兴高采烈。之前,玄机刚刚出去,莫不是两人说了些什么体己话? “原来是安丫头,快过来坐。”凌云老头招呼她过来。 长安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凌云老头的旁边。见他往茶杯中倒水,辛勤的接了过来,将水满上。 “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凌云老头轻声询问道。 以往,晚上长安轻易不会来凌云老头的院子,所以见她过来,他有些诧异。 长安点了点头道:“回师父的话,安丫头决定明日下山。” “明日?”凌云老头声调猛的上扬,“为何这么急?” 他只是将长安下山历练的事情告知于她,并未告知她具体的时日,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这么着急离开,难不成还在生他的气? 还有……她居然称呼自己为师父,一时有些不习惯呢。 长安无奈的耸了下肩,“十多年未曾回家看看,想家了。”说着,眼眸中竟然有些东西在闪耀,心中酸酸的。 她回家,肯定会给柳起舞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自己未曾听从她的话,她应该会责备自己吧? 凌云闻言,沉默不语。 “可曾收拾好?”凌云老头询问道。 长安点了点头,“包袱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多谢师父的牵挂。” 看样子她的确生自己气了呢?张口闭口“师父”,凌云老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其实他亦不想让她离开,只不过,她的命运并非禁锢在昆仑之上,永远逍遥自在。 “要不……让清风跟着你?”凌云老头试探着说道。 清风禀性忠厚老实、做事细心,如果他跟着长安下山,凌云还是十分放心的。虽然清风武功不如长安,可是最起码是个男子,可以照料一下她。 长安闻言,摇了摇头,下午的时候,清风便向自己要求过,可是她不想多带一人,对她来讲有些累赘的感觉。 “还是让小清风留下伺候您吧,毕竟……”长安眼珠一转,笑嘻嘻道:“您老了,需要人照顾。” 凌云闻言,一怔,最后摇了摇头。这丫头,忒不地道! 其实长安这么说,也是她心中的想法,自打凌云老头想窥天机,却被反噬开始,身子便大不如前。虽然前段时日,长安将昆仑山顶的千年雪莲摘下,为他熬药喝下,可是身子亦未能恢复到先前的样子。 长安将清风留下,是想为凌云留个帮手,毕竟昆仑山上其它弟子虽然敬畏他,却是跟他不怎么亲近。她离开了,只要有清风在,凌云老头还是不寂寞的。 “师父,徒儿有一请求,望成全。”长安瞥了眼貔貅,见它眼睛灼灼的盯着自己看,思索了会儿,开口道。 “说来听听。”凌云老头并未答应。 “师父答应了,徒儿才会讲。”长安眼波一横,霸道的说道。 凌云道长闻言一怔,尔后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咄咄逼人。好,说吧,老朽同意便是。” 长安闻言,脸上满是欣喜的神色,抱住凌云老头的胳膊,撒娇般摇了下,然后道:“徒儿下山,毕竟不如师父神通广大,让呵呵跟着我好不好?” 凌云一愣,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 “貔貅是神兽,一旦下山,便会受到百姓盲目的崇拜。”说着停顿了会儿,“甚至会被三国国君利用……” 被三国国君利用……这个长安未曾想到。 不过,看了眼可怜兮兮的貔貅,长安将玄机送与她的乾坤袋拿了出来。 ------------ 第一百零七章 收礼 尚未等长安说话,凌云眼睛猛的睁大,眸子里满是诧异的神色。 “哪来的?”凌云道长额头紧蹙,声音顿时有些低沉。 长安一怔,“玄机师兄送的。” 凌云道长闻言,眉头皱的更加厉害。看着长安手中的乾坤袋,有些不能理解玄机的作法。 长安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从凌云脸上,便晓得这乾坤袋绝对没有玄机师兄说的那么简单,思索了会儿,询问道:“这乾坤袋难不成有什么意义?” 凌云猛的回神,等到听明白长安的话,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云淡风轻道:“既然玄机将它送给你,你便好好保管吧,其余的事情,便不要问了。” 说完,凌云看向外面的星空,或许他真的想开了吧。 长安点了点头,看样子里面果真有猫腻,只不过不为人道罢了。长安并非十几岁的孩子,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既然凌云老头不想说,她就不会问。 “师父,如果将呵呵装入乾坤袋里面,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了。”长安眼睛直直盯着凌云老头道。 凌云老头并未同意,看向一旁的貔貅,然后询问道:“你可愿跟着安丫头下山?” 貔貅如同能够听懂一般,使劲点了点头。 凌云老头叹了口气,将茶杯中的水喝掉,然后道:“随你吧。” 长安闻言,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抱住凌云老头的胳膊,撒娇般摇了下,“老头,还是您对我好。” 凌云老头闻言,差点想吐血,之前一直称呼自己为“师父”,这才多一会儿,就改了称呼,虽说,他很是喜欢“老头”这个称呼,可是……她变化忒快了些,他的老心脏可受不了。 长安才不看凌云老头脸上的表情,既然任务达成,她便放开手,对貔貅道:“呵呵,走,咱们回去好好收拾,明日一早,咱们下山。” 说完,蹦蹦跳跳的带着貔貅离开了。 凌云老头望着长安的背影,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这一去又不知道今夕何夕…… 这个世界又该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 等到出了凌云老头的门,原本兴高采烈的脸上,顿时没了表情,长安的眼睛有些湿润,其实她有些舍不得凌云老头的…… 回到院子,长安在安沁苑内逛到很晚,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想将一切印入脑中。最后来到房中,躺在床上,许是明日就要离开的缘故,眼睁睁的看着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 第二天一早,长安起身,跟貔貅随便吃了点东西,将行李等东西外加厨房里面的锅碗瓢盆等放入乾坤袋中,打扮收拾了下,准备离开。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长安有些诧异,还是亲自将院门打开。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片白飘飘的东西飘了进来。 “师叔――” “师叔――” “……” 呼啦啦一阵叫喊声,传来。 长安皱着眉头看去,只见成明、清风等几十口子昆仑山弟子,将她围了起来,整个院子被堵个水泄不通。 “你们……”长安满是诧异的望着这么多人,不明白这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凌云老头不让自己下山了么? “回师叔的话,我们是来为您送行的。”成明恭敬的回答道。 长安闻言,一怔,没想到送行还要这么大的架势,记得前世,没有这样的呀!仔细想来,也对,前世,她比较贪玩,基本上昆仑山上所有的弟子都受过她的愚弄,临走时,没有人送她很正常。 现在……没想到潜心修炼,竟然这么多弟子记挂着她。 “谢……” “师叔,收下吧……” “请师叔收下……” “……” 长安本想道谢,哪知他们竟然拿出礼物来,而且齐刷刷的,不但如此,眼睛还灼灼的盯着自己。 这……长安不经意间瞟了眼他们的礼物,眼睛猛的睁大,珍珠、人参、貂皮……居然都是些好玩意。可是如果收下,那显得她这个长辈太贪财了。如果不收下,那……她又觉得对不起他们。 这可如何是好? “小师叔,收下吧,这都是师兄弟们的一片心意。”小清风站了出来,轻声劝道。 长安闻言,更加拿捏不定了。 小清风晓得长安的秉性,将手中的珍珠放在她手中,然后道:“收下吧,这东西,我在山中用不到。你下山后,或许用到。” 长安闻言,勉为其难的收下。 其他人见状,皆将手中的东西捧了出来,然后一个挨一个,十分有秩序的将东西放入长安的怀中,道声“一路顺风”,最后离开院子。 长安手中捧着一堆礼物,慢慢的礼物有将她累垮下的趋势,长安将东西一扔,不远处的貔貅接住,然后放在地上,长安欣然的继续收着礼物。 等到礼物收完,院子里面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长安看着堆成小山般的礼物一时间犯了难。 清风以为她在愁如何将礼物运走,拍了拍胸脯,然后好心道:“要不,我去求求师尊,送你回家?” 长安闻言,偏头,眼睛灼灼的盯着清风,直到他面红耳赤,将头低下,长安这才开口道:“清风,你有什么瞒着我?” 清风眼神乱瞟,“没……没有。” “是吗?”长安好笑的望着他。 清风点了点头。 哪有什么瞒着她,不就是借着师尊的名义,给师兄弟们撒了个小谎话,然后师兄弟们纷纷将自家宝贝贡献出来,他……他再以搬东西的名义,跟着长安下山。 长安似笑非笑的望了清风一眼,然后从袖中掏出乾坤袋,轻轻往堆成山的礼物上一放,礼物皆被装入袋中。 “……”一切只发生的刹那间,清风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长安,嘴微张,然后慢慢咽下口中的吐沫。 “我轻装上阵即可,不需要带很多东西。”长安轻轻一笑,“多谢清风带来……这么多好东西。” 清风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塌下,脸色满是不郁。 长安见状,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道:“小清风上次十五岁之际,明明可以下山历练,却是选择放弃,这次却又为何如此执着?” ------------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之财 小清风闻言,脸颊微红,上次么?上次是因为原本他跟云深一同下山历练,结果云深却提前下山,他不愿一人下山,这事也就作罢。这次……清风瞥了眼长安,这次不是因为想陪着她么。 长安见清风沉默不语,看了眼升起的日头,然后道:“时间不早,我要先去跟师父辞行。”说着,不再理会郁闷中的清风,带着貔貅离开。 长安晓得此刻凌云老头肯定不在院中,跟貔貅直直下山往五行宫的方向走去。 走入五行宫正殿,只见凌云老头坐在大殿主位上,凌雨跟凌雾分坐两边。三人好像在商量事情,见长安进来,皆望向门口。 长安向着三位行完礼,然后对着凌云道:“师父,徒儿向您辞行。” 凌雨本来正朝着长安抛媚眼,闻言一愣,然后看向师兄,见师兄眼睑垂下,遮住眸中的情绪,开口询问道:“小长安可是想离开?” 原来他并非晓得这件事情! 长安叹了口气道:“非也!回禀师叔,长安是下山历练。” 凌雨闻言,一愣,掐指算了下,距离下山历练还有几个月,她怎么这么着急?而且……师兄并未如阻止云深一般阻止她。 这件事情有些怪异! 如此想着,凌雨张口便要询问。哪知凌云竟然如同晓得一般,猛的抬头,眼睛如炬般望向他,然后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凌雨见状,无奈的闭上嘴巴。 “可是一切都准备妥当。”凌云老头上下打量了长安几眼,然后道。 长安点了点头,手放在乾坤袋上。凌云老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安丫头,上前来——”凌云道长朝着她招手道。 长安见状,向前几步。只见凌云从袖中掏出一精致的铜质盒子。铜盒四周皆画着莫名的图腾,上面没有明锁,却让人有种刀枪不入的感觉。 凌雨、凌雾见状,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这个,算是师父送你的礼物。”凌云老头轻声道。 长安从其余两人的脸色中,便晓得这东西价值不菲,只是不晓得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竟能让他们如此震惊。 “长安什么都不缺,还望师父收回去。”长安垂头道。 凌云老头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轻轻一挥手,铜盒便落在长安的手上,“拿好,如遇到万不得已的事情,方可打开。去吧。” 说着,挥了挥手,竟然是撵她离开。 长安没想到这次辞别竟然是这样,脸色有些不好,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哪知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雨竟然开口。 长安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精致的小刀,然后道:“因着不晓得小长安离开,老子没带什么好宝贝,这个送给你,留着防身用。” 就在凌雨掏出的一刹那,长安便看出那是玄铁打造的金陵刀,兵器榜上排行第四,一时间有些震惊。 “这……”东西太贵重,她怕……怕凌雨会后悔。 哪知道,凌雨脸上出现些不耐的神色,“小长安什么时候变的如此啰嗦,还是小时候可爱些。” 长安勉为其难的作揖,然后道:“谢师叔。”说着快速将金陵刀放入衣袖中,生怕凌雨反悔,将刀抢了去。 凌雨见状,先是一怔,然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凌云老头早就看透长安的想法,眼睛深邃的望着她,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这便是她的徒弟!其实这样的性子没什么不好! “安丫头——”一向脾气古怪的凌雾长老突然开口,“他们两人皆送你礼物,如果我不送,倒显得我小气吧啦的。” 长安突然有种受宠若惊,“不……怎么会。” 上山十年来,她跟凌雾接触的机会不是很多。因着凌雾性子冷淡,总是喜欢呆在自己的院子里,除非凌云老头找她议事。 少数的几次接触,长安的表现亦很有礼貌,没想到……咳咳,她居然认识自己。 如此想着长安抬起头,眼睛灼灼的盯着她。她是个冷淡的女子,因身着飘飘白衣,更显得如同昆仑山顶的雪莲一般,高洁美丽。虽然年龄已经不年轻,却是风韵犹存。当年肯定曾迷倒过无数的男子。 凌雾感觉到长安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眼睛,然后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下,递了过去。 其余两人见状,皆是十分震惊的神色。 长安见状,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您的贴身之物,安丫头怎么能拿?” 凌雾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降至冰点,声音没有给任何感情,“你可是嫌弃?” “怎么会。”长安急急解释道,“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收下吧。”凌雾道,“难得有个看的顺眼的人。” 原来她只是看着自己顺眼而已! 长安有些犹豫的看向凌云,见他朝着自己点了点头,抬腿走上前去。凌雾握住她的手,将玉镯为她戴上。 “多谢师父跟两位师叔。”长安跪在地上磕头行大礼。毕竟三人送她的东西,都是些贵重的,比起之前弟子们送的,不晓得要好多少倍。 凌云老头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然后道:“一人下山历练,安丫头务必要小心谨慎。特别是……”眉头紧蹙,如同在想着措辞一般,“人心!你吃过这方面的亏。” 长安闻言,一怔,一阵苦涩袭上心房,人心呀……人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想当初,她就是因着没看透人心,丧失了性命…… “谢师父教诲。”长安垂下头,恭敬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凌云老头嘴角尽量扯出一丝笑容,眼底满是不舍道:“时间不早了,安丫头路上小心。” 长安作别了三人,出了五行宫的门,骑上貔貅,一人一兽直直往山下奔去。 因着有貔貅在,速度比十年前快了许多。但是毕竟是地处大漠,沙子比较柔软,便是神兽貔貅,跑起来,亦有些吃力。外加上,因着是夏日,砂砾滚烫,貔貅的速度亦有所下降。 直到夕阳西下,长安才出了滚烫的大漠,跨过戈壁滩,来到阳关城外。 ------------ 第三卷 ------------ 第一百零九章 入住同福客栈 因着害怕貔貅引起外人的围观,长安安抚了貔貅一会儿,将它放入乾坤袋中,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袱背在肩膀上,乔装打扮一番后,朝着城门走去。 阳关城虽是交通要塞,但是因着不久前齐国国主仲泰的命令,每晚都要关城门,好在不宵禁。长安扫视下四周,见路上没有行人,运起轻功,赶在关城门前,进入城内。 十年来,阳关城内没什么大的变化,走在街道上,只觉得竟然比十年前衰败一些。路上许多商铺早就关门,少有店铺开着门营业,十年前热闹的街道,如今竟然行人稀少。 长安依着记忆,往阳关城内的“同福客栈”走去。 夜晚,四周皆是黑暗,虽然天空中布满璀璨的星子,却未能亮如白昼。同福客栈周围,挂满了大红灯笼,长安尚未走近,只觉得灯火通明,跟其它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 长安轻眯起眼,等到适应,这才抬腿走进里面,四周打量了下,只觉得装饰跟以往差不多,大厅中三三两两坐着用餐的客人。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上下打量了眼,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询问道:“请问这位小姐,您可是昆仑山上的仙人?” 长安闻言一愣,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这才想起,之前因着清风带着诸弟子送礼的缘故,竟然忘记换掉。 如此想着,看向店小二,眉头微皱,这小二亦不是十年前的那位,果真是物是人非! “店家,可有房间?”长安并未点头,直接问道,算是默认。声音十分清脆,如清泉叮咚一般,敲打在人心间。 原本一楼大厅内用餐的客人少,十分安静,听到声音,皆回头望向门口处。 只见门口处一身着白衣的少女,头发松松挽了一个发髻,其余的披散开来,如绸缎一般,眸如秋水,眉如画,单是静静站着,便如昆仑山顶的雪莲般,圣洁美丽。 店小二使劲点了点头,将长安领了进去,然后道:“有。”说完,走到后面,看了下账本,然后道:“还有一间上房。” 长安点了点头,从包袱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随手扔在桌上。 小二拿着银子先是一愣,放在手心掂量了下,然后收起,领着长安往三楼走,只是动作不若之前勤快一些。 长安自是发觉,却当做十分不在意。 店小二将长安领入房间后,长安吩咐道:“将店中拿手的饭菜端上来。”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然后道:“只要办的好,报酬自是少不了你的。” 店小二见状,喜笑颜开,使劲点头行礼道:“请小姐放心,小的定会安排好。” 长安不想看到他的嘴脸,满是嘲讽的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等到店小二离开,长安将貔貅从乾坤袋中放了出来。貔貅如同终于解放了一般,在房中活动了下腿脚,围着桌子转了几圈。最后,竟然十分感兴趣的跳上客栈的床,然后在上面打起滚来。 长安见它如此,嘴角扬起笑容,为它倒了一碗水,放在地上,然后道:“呵呵渴了吧?快点喝吧。”一整天,它可是没饮一滴水。 “小姐,可以进来么?” 长安话音刚落,听到外面小二的声音。 长安先是一怔,拿出乾坤袋,将貔貅再次放入,然后将地上倒好的茶水拿起,放在桌上,轻声道:“进来吧。” 店小二进来后,四下打量了下房内四周,见没有人,眼底满是疑惑,他好像……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再次打量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看向在桌子旁饮茶的长安,将手中食盒放在桌上,然后将里面的菜一一拿出,满是谄媚道:“小姐,请慢用。” 长安轻饮口茶,然后点头道:“下去吧。” 等到店小二将门带了过去,长安将门在里侧门栓插上,然后将貔貅从乾坤袋中放了出来。 见貔貅满是委屈的望着自己,长安将菜放在地上,然后道:“呵呵乖,一天没有进食,赶紧吃吧。” 原本委屈的貔貅,见到丰盛的晚餐,委屈直接被抛掷脑后,吃了起来。 长安见它狼吞虎咽,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虽是看着它,心中却计较着接下来的事情。 十年了,如今她不晓得外面的形势,最好的办法便是先留在阳关打探一下,毕竟这里各国的商人都有。 等到打听完后,她想着先回余杭一趟,毕竟跟柳起舞还有秦卿已经有十年的时间没有见面,还有她那未曾见过面的弟弟,希望能够快乐的成长。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她先去齐国的都城洛阳,寻找下胞妹的下落。小青的话,虽然不能全信,可是亦不能不信。如果有缘,能够找到她,她会征求胞妹的意见。无论,胞妹是否同意报仇,她的仇是一定要报的。 等到貔貅吃完,长安随便吃了点,将貔貅再次装入乾坤袋后,唤来小二,将碗筷收拾了下,然后吩咐小二弄来热水沐浴。 躺在木桶中,长安眯着眼睛,惬意的吸了口气。听到有声音,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乾坤袋,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在昆仑山,因着沐浴的地方都是些大池子,长安总是趁着无人之时偷偷潜入。快速洗完后,赶紧离开,哪有如今这么惬意。 因着貔貅不满于呆在乾坤袋中,上蹿下跳,袋子被弄得凹凸不平。许久,长安暗暗叹了口气,从木桶中起来,在包袱中拿出一件跟昆仑山上与众不同的衣服,穿在身上后,将貔貅从袋子里面放了出来。 貔貅突然落在地上,尚未反应过来,长安运起内力,拎着它,扔入新换的水中。 “呵呵,快快洗澡,干净。”因着它在大漠中穿行,皮毛中藏满了沙粒,长安帮着它洗了起来。 洗完后,长安将它身上擦干,这才熄灭了灯烛,去睡觉。 深夜,月上枝头,同福客栈三楼一间上房,纸做的窗户被破一小口,一根铜管伸了进来。一会儿,烟雾布满整个房间。 ------------ 第一百一十章 遇袭 蒙面人紧紧趴在窗户上,眼神凌厉的扫视下四周,等到屋内除了平稳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其它动静,这才用小刀将插好的门栓挑开,潜入进去。 蒙面人摸索到桌边,将包袱打开,找了下,将值钱的东西放入口袋中,然后慢慢往床边靠近。 尚未走到床边,只觉的一阵风起,冰凉的触觉从脖颈处传来。 “谁?”长安将金陵刀放在蒙面人的脖颈处,冷冷的问道。 其实早在长安入城之时,便感觉有人在暗处瞅着自己,一直到同福客栈,那种感觉才消失。所以,晚上睡眠时,长安留了个心眼。之前,蒙面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了眼底。 想来,她算是初来乍到,跟阳关城内的人,并未有什么仇恨,自是不可能被人记恨上。如果被人盯上,十有八九,看重的是钱财。 蒙面人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想知道老子是谁,还要看你有没有狗命!!”说着,伸手就要去点长安的穴道。 长安自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身子轻轻一转,反手点了蒙面人的穴道。 “说,谁派你来的?所为何事?”长安狠狠的盯着蒙面人询问道。 哪知蒙面人如同没听到一般,冷哼一声,转开头去。 长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走上前去,将蒙面人的面巾给拽了下来。只是刹那,长安便惊在当场。 “小青――”长安下意识的开口道。 清秀的眉毛,细长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外加上面无表情趾高气昂的神色,不是小青,还能是谁? 虽然已经过了十年,小青的模样变化不怎么大,仔细观察,只是比以前张开了些,还有便是神态不一样,被以前冷峻了许多。 话说出口,长安看着她摇了摇头,应该只是相貌相似吧,因为小青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跟着吴伯回了余杭,现在仍然呆在秦府中呢。再加上之前,蒙面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像女子。 哪知蒙面人听到长安的叫声,先是一愣,浑身一颤,然后满是疑惑的打量着她。 如绸缎般的头发湿漉漉撒开,披在肩上,黑夜中,眼睛如黑曜石般盯着自己,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蒙面人眼底的疑惑更深,“你……是?” “轰――”长安直觉全身瞬间被冻住,心跳却是砰砰跳个不停,嘴微张了下,试探着开口道:“秦――长――安――” 蒙面人眼睛猛的睁开,不可置信盯着长安,上下打量,最后道:“小姐――”声音中竟然带着些哽咽。 原来真的是她! 长安满是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小青,心中却是无比的疑惑。她怎么没有回余杭?还有……为何是这么一副打扮? “小姐――”小青有些委屈的再次喊了声,泪水慢慢涌出眼眶。 长安回神,快速给小青解了穴道,小青一把抱住长安,跪倒在地上,“小姐,小青想死您了。” 长安心中亦有些感触,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人,手伸出,抱住小青的肩膀,拍了下。 “十年未见,没想到小姐长成倾国倾城的佳人了。”小青抬头打量了下长安,然后感叹道。 想当年,她从昆仑山离开,长安身高才到她胸部,如今长的身材窈窕,竟然比她还要高些。 长安早在前世就见过小青这个年纪的样子,没啥异样的感觉,只是觉得她比前世凌厉的许多。前世,她的身上没有那么重的杀气。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没跟吴伯回余杭?”长安并没有跟她叙旧情,直接开口询问道。 小青闻言,脸上露出些复杂的神情,嘴角紧抿,沉默了会儿,开口道:“说来话长。” 长安心中有些焦急,但是并不打算打断她,因着她心中的疑惑更甚与见到小青时的激动。还有……小青未曾回余杭,为何娘亲没从信中告知于她?难不成害怕自己担心不成? 想来,小青十岁左右来到秦府,娘亲待她很好。可是竟然没将她失踪的事情告诉自己,长安心底一沉,难不成秦府发生了什么变故? 小青将房内的灯烛点上,扶着长安坐在床上,她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闪烁的灯光,徐徐道来,“成明大哥几人将奴婢跟吴伯送出大漠后,便赶着离开。因着已到夜晚,吴伯决定在同福客栈歇脚,待到天明再出发。在客栈用完饭,奴婢外出买些常用的东西……” 说着,小青停顿了会儿,“哪知竟然被无良的城主儿子盯上纠缠,因着奴婢会些功夫,自是用拳脚打发了他们。谁知,到了夜晚,他们竟然用迷药将奴婢熏晕,然后把奴婢掠去。” “那个混账现在在哪?”长安听到此,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立刻站了起来,作势就要出去找人拼命。 小青见状,立刻拉住长安的手,急急说道:“他现在已经死了。” 长安闻言,诧异的看向小青。只见小青垂下头,继续道:“等到奴婢醒来,竟然发现是在那混账的卧房中,而且……”小青的眼睛猛的睁大,脸上满是恐慌的神色,“奴婢一时害怕,一刀宰了他。” 长安见她提起往事,脸上还是一阵惶恐不安,抱住她的身子,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说着拍打着她的肩膀,想要浑身战栗的小青平静下来。 等到小青平静下来,长安眉头紧蹙,询问道:“你没跟吴伯一起回去么?” 小青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落寞的神色,“因着城主一直在追查元凶,等到奴婢辗转回到同福客栈,已经是一月以后,吴伯的等不到奴婢,早早离开了。” 长安闻言,眼睑垂下,遮住眸中的情绪。听小青的话,好像还是有些道理的。只不过,许多细节,小青没有讲,比如她怎么从城主儿子房中逃出的。 小青见长安面无表情,当下继续道:“小姐亦晓得,奴婢只会些拳脚功夫,为了生存,别无它法,便干了这偷鸡摸狗的勾当。”说着,脸颊微红,慢慢的垂下头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故人相遇 长安嘴角尽量扯出一丝笑容,拍了下她的肩膀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不要想了。” 小青闻言,将脸上的泪水抹掉,扬起灿烂的笑容,使劲点了点头,“如今小姐终于学成归来,小青又可以伺候小姐了。” 长安晓得她的意思,并未开口应承,反而问道:“这些年,你都在哪里住?” 小青不好意思的摸了下头,然后道:“阳关城东有一神仙庙,晚上,奴婢就呆在那里。” 长安满是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一女孩子居然生活的那么艰苦,轻声道:“今儿个就暂且在我这里住下,明日我为你订下房间。” 说完,起身来到一旁的橱柜中,打开,将里面的被子拿出,放在窗户处的木榻上,然后道:“今儿个你睡床吧,我在这里睡。” 小青自是不会同意长安的要求,将长安推到床边,然后道:“奴婢皮糙肉厚的,还是睡木榻的好些。”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木榻旁,将被褥铺好,和衣躺在上面。 长安见她执意如此,不好勉强,只好吹灭灯烛,脱掉鞋子,躺在床上。 很快,房间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只不过,长安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毕竟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讲,有些刺激。 夜晚入住客栈,被人偷袭,哪知偷袭者却是自己的丫鬟……长安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弥漫在心间。 或许她应该快马加鞭赶回余杭! 第二天,长安醒来,眼睛下意识的看向窗户边,却发现那里早就空无一人。长安猛的坐了起来,打量了下四周,却发现并无小青的影子。心中当下一惊,如同一块大石压在心间。 疑惑中,一穿着朴素的丫头推门而入,见长安起身,丫头将水盆放在地上,眼睛因着笑容眯起,轻声道:“小姐,起来洗漱了。” 长安松了口气,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她身上的粗布衣服,心中一酸,尔后道:“一会儿,咱们出去逛逛,给你置办几身衣裳。” 小青见状,摇了摇头,然后道:“小姐莫要麻烦,奴婢习惯了。” 长安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不麻烦,我也要置办一些。毕竟昆仑山的衣服皆是一个调调,本小姐不喜欢。” 小青听到长安的话,不再坚持。如十年前一般,伺候长安洗漱完毕后,亲手为她梳妆打扮。 小青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摸着长安的头发,看着镜中长安的样貌,眼底一阵恍惚……这种场景,在二十年前,便发生过…… “嘶――”长安突然吸了口气。 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小青,只觉得她脸上一阵恍惚。长安偏头,将梳子从小青手中拿了过来,自己梳了起来。 手中一空,小青猛的回神,垂头看向左手,竟然有一把头发。 意识到什么的小青,猛的跪倒在地上,然后道:“请小姐责罚奴婢。” 长安满不在意的挥挥手,然后道:“不过几根头发而已,不碍事。你出去,看看店小二给咱们做好饭菜没有?” 小青起身,还想再解释些什么,不过看到长安脸上浮现出不耐的神色,只得硬着头皮起身,推开门,去外面催饭。 等到传来关门声,长安下意识的摸向头皮,眉头紧蹙,这小青,今儿个怎么回事?难不成许久没有侍奉自己,有些不能适应?如此想着,长安摇了摇头,刚才洗漱时,她的动作十分娴熟,不像是忘记了呢。 如此想着,长安再次摸向头顶处,小青真狠,现在还有些疼呢。 今儿早晨,店小二见小青从长安房中出来,十分诧异。本想着询问下,可是看到小青眼睛如厉般望着自己,浑身一个哆嗦,知趣的闭上嘴巴。 这次,店小二见小青从楼上下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殷勤的走了上去,询问道:“客官,可有什么吩咐?” “小二,我家小姐的早饭可准备好?”小青眉头紧皱,轻声问道。 店小二点了点头,然后道:“等着,小的这就去厨房看看。” 小青闻言,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他,抬腿上楼,往房间走去。 刚回到房间不久,门外响起来店小二的声音。小青指示店小二将饭菜放在桌上后,对长安道:“饭菜已经准备妥当,请小姐用餐。” 长安回头,只见桌上摆满了自己喜欢吃的糕点、水晶虾饺,还有一份鸡笋粥。没想到小青还记着自己的喜好,先是一怔,然后道:“还是小青最懂我,谢谢了。” 小青闻言,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小姐,您言重了,这是小青应该做的。” 长安闻言,垂下头,专心对付桌上的饭菜,沉默不语。 等到两人用完饭,长安带着小青走出同福客栈,往街上走去。 白日,阳关城内一片繁华景象,昨儿晚上早早关门的店家,纷纷开门营业。长安依着前世的记忆,去找店家买成衣,只是逛了许久,却发现曾经的店铺居然不存在。 “小青,这阳关城我不怎么熟悉,哪有卖成衣的地方?”长安眉头紧蹙,开口询问道。 小青一直在长安身后跟着,因为之前长安曾提出过置办衣服,想到她外出可能是为此事。所以,多次想开口,最终嘴张了下,还是闭上嘴巴。 突然听到长安的询问,小青指了下不远处的一个店铺道:“那儿。” 长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二层小楼矗立在不远处。一鎏金牌匾上书“潇湘馆”三个大字,字体飘逸大气,小楼四周竟然布置着罕见的湘妃竹。 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刚才无意中看了一眼,看到“潇湘馆”三个字时,以为是阳关城内的青楼,又因着是早晨,门口没有人经过,长安更加笃定,哪知……竟然是成衣馆。 小青瞟了眼长安的神色,便晓得她多想了,张口解释道:“‘潇湘’之名引用舜的潇湘二妃娥皇与女英的典故,意在指,穿过此家衣服的女子,皆能够成为世间最富贵之人。”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挑选衣服 “哦?”长安拉长声调的同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世间最富贵之人便是那万人之上的皇上,作为女子,最富贵的只能是皇帝的妃子,做到顶端,充其量是个皇后而已。世间女子皆愚昧,安能晓得后宫之中,等待繁华逝去,皆是一片寂寞空虚冷。 如果是她,要么选择不依附于男人,成为这世间最最尊贵之人,要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你怎么晓得它的寓意?”长安偏头,状似不经意间询问道。 小青心中一颤,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情绪,然后道:“奴婢在这阳关城内呆了十年,曾来过此处买些衣服,店中的老板娘告诉奴婢的。” “哦。”长安闻言,眉眼上挑,却是点了点头。 这青丫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的严重了。如今穿着一破旧的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却跟这“潇湘馆”中的老板娘相熟,看样子,她只能呵呵一笑了。 这潇湘馆一看便是一风雅之地,岂是一墙上客能随便入内的? 小青见长安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往“潇湘馆”内走去,当下心中一惊,却没有解释,垂下头,嘴唇紧抿着,紧跟上她的脚步,相距一尺有余,走了进去。 “潇湘馆”分为两层,许是早晨的缘故,店中没有客人,只有一女子坐在柜台后面,手放在下巴上,托着下神。长安打量下四周,只见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华丽的、普通的分类挂在两旁。 长安点了点头,看样子老板倒是个精致的人! 店中一穿着黄衣的女子见长安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眼身后的小青,然后询问道:“这位小姐,可是来买布匹?” 小青走了进来,然后道:“我家小姐来买成衣。”说着对长安道:“小姐,看看有喜欢的没?” 长安尚未开口,没想到现如今小青竟然这么多话,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然后细细观察挂在墙上的衣服。 选了许久,长安拿了一件青色金丝镂空打底的衣衫,递给小青道:“试试去。” 小青闻言,立在当场,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她是陪着长安来的,如今却让她去试衣服,这于情于理,好像不妥吧? 见小青许久没接过去,长安偏头看去,只见她脸上有些为难,长安见状,继续道:“可是不想跟着我了?” “哪有?怎么会?”小青赶紧接过衣服,主动走到里间试衣服。 等到她离开,长安随意拿了一件衣服,比试了下,然后漫不经心询问道:“这‘潇湘馆’看起来蛮有特色,平日里就你自己么?” 黄衣女子没想到长安会询问自己,摇了摇头,然后道:“我们这里一楼专营成衣,二楼是布匹跟做衣服的地处,怎么可能就我一人呢。”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看着规模不算是很小,可能还未开工吧。 “这楼什么时候建的?十年前,我曾来过这里,好像没见过。”长安继续询问道。 黄衣女子眉眼含笑,“回小姐的话,那是当然,现如今我们这‘潇湘馆’也就开了九载。” “哦。”长安点了点头。 正想继续询问,小青走了出来,“小姐,怎么样?”小青手放在衣襟处,有些害羞的看着长安询问道。 长安点了点头,嘴角上扬,“很适合你。”说着,将手上的那件衣服,亦递给黄衣女子,随便指了几个花样颜色的衣服,然后道:“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黄衣女子见状,因吃惊,眼睛睁大,嘴巴张开,询问道:“这位小姐,您不试一下么?” 在她看来如果不试一下,根本买不到合适的衣服。虽然她很喜欢这样的金主,可是这样买东西的却是很少见。 小青没想到长安竟然大出血,有些不安道:“小姐……” “没关系。”长安摆摆手,“里面也有我的衣服,再说,跟着我,总不能委屈了你。” 小青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长安微微一笑,付了钱,就要往外走。 “小姐――”小青揉捏着衣角,一脸的不自然,“这样不太好吧?” 长安回头,见她如此,轻声道:“这件衣服很美,很适合你,穿着吧。” 小青松了口气,拿着长安买的其它衣服,在后面紧紧跟着。 长安去了马市,买了两匹马,然后又去买了许多的日常用品。小青跟着她,自是充当小杂役的角色。 等到两人归来,已经是中午。小青将马交给店小二,帮着长安将买的东西放在房内,长安换掉身上标志性的衣服,换上一件粉色的衣衫,两人下楼,到大厅中用饭。 因是中午,用饭的人比较多,一楼大厅中央,照例有一说书的老者,他周围的桌子已经坐满人,只有一犄角旮旯处放着一破旧的桌子。长安从楼上,轻轻走下来,并不在意,扫视眼四周,坐了过去。 因着长安相貌本就出色,虽然打扮的十分清雅,却是吸引了店中客人的眼球。长安如同没有看到一般,静静坐着。 “小二。”小青轻轻挥了下手。 正忙碌中的店小二立刻跑了过来,满是谄媚的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小青看了眼长安,见她认真的研究筷子,并未朝自己这边看来,吩咐道:“将你们这儿的拿手菜上来些。” 店小二闻言,快速离开。 很快,菜一道道上来,一会儿布满了桌子。 “吃吧。”长安率先拿起筷子,夹了块五香牛肉,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吱吱――” 突然一阵异样的声音从长安身上响起。长安先是一怔,尔后想到原来是乾坤袋中的貔貅,将手放在上面,轻轻安抚了下。 小青诧异的望向长安,脸上满是疑惑的神色。 长安轻咳一声,然后淡淡道:“没想到这么大的客栈,居然还有老鼠。” 是吗?小青虽然诧异,却没有说什么,把菜往长安那里推了下,然后道:“在山上,小姐肯定不会吃这些东西,多吃些。”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五年的过往 长安点了点头,趁小青不注意,将乾坤袋打开,快速夹菜,掉入袋子中,然后再夹菜放入小青的碗中,淡淡道:“这十年来,你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多吃些,补补身子。” “……”小青垂下头,不语,默默吃了起来。 长安趁着小青不在意,再次夹菜扔入乾坤袋中。 “再说这吴国大将秦卿在齐吴大战中受伤……” “轰――”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长安只觉得全身血液上涌,抬头,往大厅中央看去,只见说书老头嘴巴一张一合,长安竟然听不到他后面的话。 脑中一直盘桓着一句话“爹爹受伤了……” 小青亦听到说书人的话,张口安慰道:“小姐,莫要听他胡说八道,这都已经很久的事情了。” 长安慢慢回神,原本空洞的眸子再次有了神韵,看向小青,询问道:“两国可是发生了战争?” 小青闻言,点了点头。 “原因何在?”长安询问道。 “这……”小青眼珠微转,然后道:“具体情况,小青不知。” 长安脸色瞬间黑了,口气有些生硬,“如实说来。” 小青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瞅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吴国国主为了让秦将军证明下将心忠诚,肆意挑起齐吴两国的战争。秦将军仓皇上战场,没有做任何准备,所以……” 话说到这里,长安明白了。 “多久的事情了?”长安脸色异常深沉的询问道。 “五年前。”小青愣了会儿说道。 长安闻言,饭菜已经吃不下去,索性将筷子放在桌上,然后道:“跟我回房,我需要知道这些年发生的所有大事。” 说完,起身就要上楼,小青看了眼满桌的饭菜,开口道:“小姐……”见长安回头,却是没有说话,知趣的闭上嘴巴,可是眼神却是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 长安脸色阴沉,吩咐道:“让店家送到楼上房间。”说完,转身上楼。 看样子,她在昆仑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特别是秦府。仔细想来,因着吴皇怀疑自己的血脉,招她进宫,哪知秦卿却将她送入昆仑。俗语曰:伴君如伴虎,便是吴皇十分信任秦卿,心底亦生了间隙。 怪不得娘亲没怎么跟她联系,想来或许她的日子一直不怎么安宁吧。 还有……小青,长安的眸子变的异常幽深,她对齐吴两国的动向一向敏锐的很,不像深闺中的大丫头。早在从余杭到昆仑的路上,她便发觉小青的不同。 或许,能从小青口中套出些事情。 “吱吱――”貔貅再次在乾坤袋中叫了起来。 长安没有心情应付它,轻声道:“袋子中有些糕点,呵呵先垫下肚子。放心,饭菜自是少不了你的。” 貔貅本来呆在乾坤袋中,上蹿下跳,十分不老实,听到长安的话,安静下来。 长安在房内等了许久,小青才上来,后面跟着店小二。小青指示店小二将饭菜放在桌上后,示意他退下。 等到房内重新恢复安静,长安看了眼小青,然后淡淡道:“坐下吧,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小青犹豫了会儿,然后道:“回小姐的话,小青知晓的亦不是很多。都是从说书老头那里听来的。” 说着抬头,见长安不语,眼睛灼灼盯着她,小青咽下口水,轻声道:“五年前,吴国朝堂发生件大事,便是左右相由暗争变为明斗。不知怎的,远在边关的秦将军亦被人参了一本。” “秦将军自是委屈的很,吴皇让他证明自己,由此发动蓄谋已久的战争。哪知,齐国并不是吃素的,几年的休养生息,早就期待一场战争,两国开战,伤亡无数。” 长安闻言,想到秦卿受伤,心一紧,询问道:“我爹爹伤的可重?” 小青简单扼要道:“如今早就康复,小姐勿要担忧。”说着,将饭菜推到她面前,然后道:“吃点吧,还是自给的身子重要。” 长安拿过筷子,随便往口中塞了几口,只觉得口中苦涩,一点味道都没有。抬头看向小青,却见她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嘴角带着些微笑。 “你怎么不吃?”长安的手一顿,询问道。 小青收回目光,“奴婢在楼下吃饱了。” “哦。”长安点了点头,思索了会儿道:“去楼下跟店小二说,咱们再订一间房,今日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咱们离开。” 小青点头称“喏”,然后静静离开。 长安却是无法下咽,将筷子放下,拿出乾坤袋,刹那,貔貅便出现在长安的眼前。 长安将桌上的饭菜放在地上,然后轻声道:“呵呵,赶快吃,一会儿吃完还要进袋子,免得被人发现。” 貔貅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却是垂头,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那架势,如同好几日未曾用餐一般。 “小姐――”小青在外面喊了一声,长安看了眼吃饱喝足的貔貅,快速将它装入乾坤袋中,然后将空盘子拿起来,放在桌上。 “可是订下房间?”等到一切妥当后,长安将门栓抬起,为小青打开门。 小青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长安就将门反锁上,满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漫不经心瞅了眼四周,看到桌上的空盘时,小青的眼底满是诧异之色,嘴微张,吃惊道:“小姐,这……您都吃了?” 长安拿出手帕擦了下嘴角的油渍,然后点了点头。 小青掩下心中的不可置信,看了眼地下。这……真不晓得她家小姐怎么吃得,怎的地上满是残汁剩菜,然后桌上却是干干净净呢。 “咯……”乾坤袋中,一打嗝声突然响起。 两人皆是一愣。 小青诧异的望向长安,长安反应过来,再次用帕子遮住嘴巴,来掩饰下貔貅吃饱喝足后不文明的行为。 小青脸上的表情变的无奈起来。 反正知道小青想不出所以然来,长安自是什么都不说,见小青将盘子叠起,轻声道:“昨晚上你肯定没有休息好,下去休息吧。这些东西吩咐店家来收拾吧,” 小青点了点头,带着疑惑退下。 长安摸了下袖中的乾坤袋,自言自语道:“臭呵呵,都是因为你,我被小青那丫头误会了。” “咯……咯……”回答长安的,是一阵阵打嗝声。 长安的脸色瞬间变的无奈起来。 很快,店小二过来,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走,然后又将地上打扫干净,这才出门去。 长安安静的坐在木榻上,轻轻一用力,门栓掉下,从里面锁住。长安将乾坤袋拿出,一会儿地上一只圆滚滚的貔貅出现在她面前。 貔貅圆滚滚的肚子朝上,四肢不停的动着,口中发出“吱吱――”的声响。长安看笑话般看了它许久,这才运起内力,出手将它翻了过来。 貔貅腿不停的颤抖着,满是委屈的望着长安。 长安却白了他一眼,然后道:“臭呵呵,谁让你打嗝的。哼哼!” 貔貅闻言,泪眼婆娑,怎一个委屈了得! 长安懒得搭理它,推开一扇窗户,看向窗外。外面是阳关城熙熙攘攘的街道,只是因着下午,太阳烤的地面炙热,外面没什么人。长安若无其事的看着外面,突然一匆匆而过的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青?长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她不是让小青去歇着么?这丫头神色匆匆去干啥? 小青如同发觉有人偷窥一般,朝着长安的方向看来,长安见状,立刻躲到窗户后面。只见小青眉头皱了下,然后快速离开。 长安见状,看了下空荡荡的街道,轻点脚尖,轻飘飘从三楼飘下,然后在后面紧紧跟着小青。 小青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转了许久,这才往城东神仙庙走到。长安躲在暗处,只见小青往四周看了下,快速进入神仙庙中,拿了些东西,然后匆匆走了出来。 长安看着她手中的包袱,心中满是诧异,之前她不相信小青的话,现在看到小青手中的包袱,她却有些疑惑了。 难不成她真的在这神仙庙中过了十年不成? 等到她离开,长安透过窗户,看向里面,只见里面破旧的很,地上铺着许多稻草,到处都是粉尘,许多地方结着蜘蛛网,如同未曾有人在这里住过一般。 眼见没了小青的影子,长安追了出去。 小青这次倒是没怎么转弯,而是拿着包袱,直直往东街走去,看那方向,像是去“潇湘馆”。长安在后面不远处跟着她,果真,小青来到潇湘馆,拿着包袱走了进去。 长安站在街角,静静看着,却是有些想不明白小青的意图。今早晨,她已经给小青买过衣服,按道理小青不该再来此处。难不成她真的跟潇湘馆中的老板认识? 仔细想来,前世虽说小青一直待她真诚不错,可是那是因着她们始终在一起的缘故。 如今,小青独自一人在阳关城内一呆便是十年,原本清澈的眸子变的幽深,她……不敢再如从前一般相信小青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心难测 有道是:人心难测呀! 小青自打进去,就没有出来,长安在街角等了许久,仍没有看到小青的影子。偏头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放弃运起内功去往屋顶偷窥的打算,长安无奈决定回客栈。 回到客栈,因着长安是从窗户处跳下的,未曾走正门,店小二见长安进来,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如同见了鬼一般。 长安却是装作没有看到,走到他跟前,额头轻蹙,“可是晓得之前跟我在一起的女子住哪间房?” 店小二点了点头,“上楼后,你房间的左手边这间就是。” 长安点了点头,转身就要上楼。 哪知,店小二竟然伸开手臂,截住她的路,脸上虽毫无异色,眸中却满是焦急道:“那位女客官在休息,之前吩咐说勿让别人打搅她。” “哦?是吗?”长安眼神沉沉望着店小二,直到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这才点了点头道:“本小姐知晓了,你退下吧。” 店小二脸色尴尬的退下,见长安上楼,用手挠了下后脑勺,表情有些怏怏。 直到上了三楼,长安依旧能够感觉到店小二灼灼的目光,拐过拐角,长安来到小青的门前,轻轻推了下,发觉门在里面锁上。 想到刚刚在“潇湘馆”看到的小青,长安神色沉沉,她应该早就不在房中吧?不知道她为何不让自己知晓,难不成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还有……这店小二难不成是她早就吩咐好的? 再次推了下门,还是无法推开,长安袖中掏出金陵刀,透过门缝轻轻一拨开,门栓慢慢打开。长安快速进门,然后将门关上。 小青的房间跟长安的并没什么不同,床上被子铺开,衣服盖在被子上,远看,如同一姑娘正在休息一般。长安撇了撇嘴,打开柜子,里面放着些小青的衣服,还有些客栈原本的褥子。 长安眉头紧皱,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不晓得小青做事情为何一直瞒着自己。 既然没啥发现,长安亦不会在此久留,透过门缝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然后打开门出去,将屋门在此从内锁上。 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却发现貔貅正趴在木榻上睡的正香。温和的阳光洒在它身上,金光闪闪。听到动静,貔貅懒懒睁开眼睛,见是长安,再次闭上。 见它如此,长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刹那,长安的脸色变的异常深沉。人跟兽比起来,还是兽简单些,除了睡,便是吃,没什么复杂的心思,人就不同了。 长安拖着下巴,有些不能明白。看样子,同福客栈的店小二跟小青亦是相识的,不然,店小二的神色不会如此的紧张,生怕她入了小青的屋,发现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想来,这十年,小青混的不错,并非如长安所料一般,亦并非如同小青所说的一般。 天渐渐黑了,长安点上灯烛,将貔貅收入乾坤袋中,打开门,走了出去。 来到小青的门口,见里面仍然是漆黑一片,长安轻轻敲了下,然后叫道:“小青――” 房内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难不成还没有回来?长安皱了下眉头,继续敲了下,音调增加,“小青,吃饭了……” “小姐。” 长安话刚说完,便听到里面小青的声音,正思索间,小青将门打开,揉着惺惺睡眼,轻声询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事情?” 长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衣服扣子尚未来得及扣上,头发有些凌乱,如同刚睡醒一般。 长安眸子变的异常深沉,嘴角却是上扬,“咱们该吃饭了,天黑了呢。” 小青点了点头,关上门,然后想去搀扶长安。哪知,长安竟然错开一步,快速往楼下走去。 小青的手一空,先是一怔,尔后见长安面色如常,压下心底的疑惑,跟着长安下楼。 长安找一角落处坐下,挥了挥手,店小二腆着笑容,快速跑了过来,小青在长安一边坐下,默不作声的看着小二。 长安随便点了几道菜,小二跑去准备,长安跟小青两人默默的等着。 “很累吗?”长安打破沉默开口询问道。 小青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总是饱一顿饥一顿,晚上睡不好。”说着小青眉头紧蹙,脸上露出些烦恼的神色。 长安安慰她道:“我没想到你生活的这么清苦……”说着长安停顿了会儿,继续道:“等用完晚饭,好好休息,明儿个,咱们离开。” 小青下意识的问道:“去哪?” “随便走走,先去齐都,然后去太行山看下外祖父,最后回余杭。”长安挑了下眉头,询问道:“小青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小青闻言,先是一怔,然后摇了摇头,“小青之所以在阳关城内靠偷盗度日,不离开,便是不想距离小姐太远。小姐去哪,小青就跟去哪。” 长安听到她的话,不知怎地,心中竟然异常酸涩,说的不再相信她,哪知听到她的话,竟然感觉她是发自肺腑的。 “哎!”长安深深叹了口气,算了吧,她的小动作都在自己的眼底,只要无伤大雅,随她去吧,料她也不会翻出花来。 正想着,饭菜慢慢上来,两人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小姐,听店小二讲,你下午出去了,怎么不叫着小青陪你?”小青一边吃着饭菜,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 长安先是一愣,想到之前店小二阻拦自己时慌张的眼神,漫不经心道:“昨晚上你肯定没歇息好,所以没有叫你。我随便转了转,反正又走不远。” “哦。”小青将原本快要跳出去的心,重新收回肚子里面,神色看起来,立刻轻松了许多。将面前的水晶肘子推到长安跟前,然后道:“小姐多吃些,路途劳顿。” 长安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吃了起来。 晚上,长安回房后,将貔貅唤出,然后没有吃完的水晶肘子之类的扔给它。貔貅这一吃货,见状,三五下吃完,之后,仍然眼睛灼灼的盯着长安看。 长安见状,摇了摇头,“呵呵,你在乾坤袋中不运动,吃太多东西对胃不好。”再说了,貔貅跟别的神兽不同,咳咳,只进不出,无法出恭,她真怕貔貅会被撑坏。 其实乾坤袋中有许多的食物,只不过除了一小包糕点外,都用绳子紧紧系着,虽然貔貅是神兽,却不懂得技巧,所以根本解不开。 貔貅闻言,垂下头去,脸上满是沮丧的神色。 长安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下窗边的木榻,轻声道:“今儿个在那里睡。”想来一直呆在乾坤袋中,这家伙会很闷的,既然没有他人,让呵呵散散心也是好的。 貔貅慢吞吞来到木榻前,然后跳了上去,乖巧的躺下。 长安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本书,随便看了起来。一直到听到外面打更声,长安才熄灭灯烛上床睡觉。 只是不知怎么,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中总是浮现出小青匆匆往“潇湘馆”去的场景。 黑暗中,长安眉头紧蹙,这丫头去“潇湘馆”到底是做什么?是去跟老板娘作别么?有点不太像。毕竟她曾告诉长安,她跟老板娘相熟。 从今儿个小青的表现来看,她肯定不愿意让自己晓得她去了“潇湘馆”,长安眉头皱的更加厉害,这到底是为何? 还有,店小二这么快就将她外出的事情告诉了小青。这丫头居然还过来问自己,这丫头一睡便是一下午,依照常理,不可能跟店小二有啥接触,想来小青十分担忧自己晓得什么,所以才顾不得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十年来,小青变化很大,如今长安感觉跟她没啥共同语言,亦或者,她从未曾真正了解过小青。 翌日,一大早,长安早早起床,将貔貅收进乾坤袋后,长安打开门,只见小青早在门口端着木盆等着。 因着平日在昆仑山,什么都是一人,见小青如此,长安脸上竟然有些不自在。小青倒没啥异样的神色,伺候长安洗漱,然后为她绾发。 一切收拾完毕后,两人去楼下随便吃了些饭填饱肚子,然后回房收拾行李,准备结账离开。 因着昨日,两人买了许多日用品,所以行李看起来,比之前长安来时多了许多。结账后,两人拿着行李走出客栈,店小二牵着两人昨日刚买了马匹走了过来。 为了方便骑马,长安穿了件紧身白衣,脚上蹬着马靴,衬得长安身材修长,远远的,很是飒爽英姿。 长安踮起脚尖,飞身上马,然后将包袱放在马上,见小青嘴角上扬的望着自己,轻声道:“还不快走。” “喏。”小青点了点头,接过店小二递上来的缰绳,踩住脚蹬,骑上马背。 “驾――”长安双腿轻夹了下马腹,骏马在阳关城街道上跑了起来。小青紧跟其上。 因着是早晨,天气尚早,街上小贩不是很多,两人很快出了阳关城。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吃生肉 马儿继续往前奔驰,小青看了眼前方长安的背影,突然回头望了眼阳关城门,嘴角竟然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的笑容。 阳关城,她呆了十年的地方,终于离开了,以后便是大展拳脚的时候了!或许,再次归来,这整个江山将会不同。 两人一前一后奔波在官道上,一直到太阳下山,未能看到一个村庄,别无它法,两人找到一条小溪,打算在外面休息一晚。 小青找来一些干柴,长安将从河中捉到的鱼,用金陵刀刨开弄好,加上香料、盐巴之类的调味品,在小青架起的柴火中烤了起来。 小青见长安动作利索,心底一酸,说道:“看样子,小姐在昆仑学了一手好本事。” 长安点了点头,“人总是要学些本事的,不然回到家,会被娘亲笑话的。” “其实……”刚开口想将心底的事情说出来,小青突然闭上了嘴巴,暗暗告诫自己,如今时机尚未到。 “其实什么?”长安抬头,等着小青将话继续说完,哪知她竟然闭上嘴巴。 “其实也没什么。”小青眼珠一转道,“如果小姐你什么都不会,夫人亦不会怪你。” 长安闻言,不语,手却不停的翻动着,防止鱼被烤焦。 不多久,一阵香气袭来,长安将手中的一条鱼递给小青,“给,可以吃了。” 小青诧异的望了眼长安手中的两条鱼,接过长安递上的鱼,轻咬一口,香嫩丝滑,小青连连点头道:“小姐,真好吃。” 长安眉毛上挑了下,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她在昆仑山时,经常跟清风一起逮鱼吃。清风那孩子,别看傲娇的很,满嘴的“五谷杂粮,不利于修炼”之类的话,可是自打吃过一次自己烤的鱼,以后便不能自拔。所以,她对自己的烤鱼厨艺很有把握。 长安拿起手中的一条鱼,亦吃了起来,很快,两人将手中的鱼吃完,只剩下鱼骨头。 小青看了眼长安手中的鱼,眼底是意犹未尽的神色,用袖子随意擦了下嘴巴,“小姐,干嘛多烤一条?” 长安看了眼手中的鱼,用牛皮纸包好,然后道:“留着晚上吃,我晚上经常被饿醒。” 小青点了点头,再次看了眼牛皮纸包好的鱼,不作他想。 夜渐渐深了,夜里的树林中,凉爽的很,小青看了眼空荡荡的草地,询问道:“咱们今儿个在这睡觉吗?” 长安点了点头。 小青的眉头却是皱起,“奴婢皮糙肉厚的倒是没什么,小姐您不能委屈。”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长安却拉住她,从包袱中拿出一叠好的绸布,对小青道:“咱们今儿个睡这里面。” 小青看着绸布,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想着两人裹在布里面,难度有些大。长安却不理会她,径自将布打开,很快一帐篷搭了起来。 小青虽然会武功,却未曾参过军,自是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初次见,眼底竟然生出些惊奇。 等到长安搭好后,小青爬入里面,然后道:“小姐,你可真是心灵手巧呢。” 长安嘴角含笑,偷偷在乾坤袋中拿出两个枕头,递给里面的小青道:“你先睡,我守夜。” 小青自是不愿,挣扎着要从帐篷中爬出来,长安制止住她,继续道:“我现在不困,你先睡。” 小青见长安一脸严肃,晓得再争亦无法改变什么,只好将枕头放在颈部,闭上眼睛睡觉。 她们所处的位置,虽然不是山林,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可是毕竟人烟稀少。长安将火烧旺。透过渺渺轻烟,看向远方。 这里距离齐都洛阳,还有一段路程,说实在的,她不选择直接回余杭,是有原因的。 一(百度搜索“盗梦人”看最新章节)来,看看这段日子,洛阳有什么变化。仇是肯定要报的,只是选择刺杀仲泰的方式,有些不怎么理智。如今,齐吴两国交恶,或许参军亦是打败齐国,报仇雪恨的方式。二来,她想去看看亲生父母。十五年了,未曾祭拜过他们,心底有些不安。三是,胞妹的问题,既然有人能将她送出,胞妹说不定被人养着。或许在洛阳,能找到些线索吧。 “啪——”突然火光一闪,长安脑中一念头一闪而过。重生前,临死之时,她曾看到过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女子的容貌比自己还要艳丽些,看着自己,眼底满是嘲讽之色。 心中突然一阵恶寒,她虽长的跟自己很像,但是不可能是自家姊妹,如果是自家姊妹,齐国国主仲泰早就杀之了,怎会想到移花接木呢? 想到此,长安摇了摇头,不论怎么说,她一定要将跟自己长的很像的女子找到,虽然她恨那女子,可是弄清楚她的身份却是至关重要的。 正想着,突然眼前的火堆闪了闪,刹那间一阵风尘袭来,火堆熄灭。正当长安起身想要将火再次点燃时,突然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声,跟沉重的脚(百度搜索“盗梦人”看最新章节)步声,仔细听起来,如同四周有许多人,往此处聚集一般。 长安快速来到帐篷前,推了下小青,声音低沉道:“小青,快醒醒。” 小青睡眠一向比较浅,长安轻轻一推,小青立刻睁开眼睛,猛的坐起来,询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来了许多人,看样子是要在这里聚集。”长安轻声道。 小青仔细听了下,询问道:“如今咱们怎么办?” 长安将小青从帐篷中拉出来,快速将帐篷收起,然后看了眼河边休息的马儿道:“只能躲入林子里。” 小青看了眼林子,有些迟疑,“咱们的马怎么办?” “来不及了。”说着,长安突然抱起小青,轻轻一跃,藏到树林深处一棵大树上。因是黑夜,外加树高的缘故,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两人。 很快,一行人点着火把,来到小溪旁。 果然,如长安所料,一行人中,有步行的,还有骑马的,中间是一辆豪华的马车。想来马车中的人,定是这伙人中最尊贵之人。 “少爷,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今,只能在这里休息了。”远远的,长安只见一身着青衣的人,走到马车跟前,满脸尊敬的说道。 “嗯。”一个略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青衣人见状,晓得自家主人同意,招呼大家在此处休息。 突然小溪旁,一人喊道:“这儿竟然有两匹马。” 众人闻言,皆从腰间拔出剑来,一阵“唰唰”声响起,长安竭力往树枝处靠了下身子,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下面那群人的架势,非官即富贵,长安不想一下山,就惹下麻烦。 “这里竟然还有火堆。”一人继续道。 一时间,众人脸色如临大敌般,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只是许久,风吹过,没有一点声音。 “蓝和。”马车之中,一慵懒的声音响起,“去火堆旁看看。” “喏。”刚才那青衣人闻言,来到火堆旁,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回到马车前,抱拳禀报道:“少爷,那火堆刚刚熄灭,地上还有些鱼骨头,属下猜测,来人应该没有走远。” “嗯。”马车里面的人,沉吟一会儿,轻声道:“既然大伙都饿了,将那两匹马宰了吧。”声音虽然很轻,可是长安心中竟然伸出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外面的人,听到主人如此说,皆是一副欢呼雀跃的神色。 “小姐……”小青开口道。 “嘘——”长安将手放在唇角,示意她不要说话。 小青眼底满是担忧之色,用传音入密道:“小姐,他们将咱们的马儿吃掉,咱们怎么赶路?” “总比没了命强!”长安未曾回头,眼睛直直盯着马车,像是想透过马车,看清楚里面的人一般。 小青撇了撇嘴,这群人虽然看起来井然有序,可是素质一般。除了那个叫“蓝和”的人,里面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小溪边一片欢腾的景象,明晃晃的刀一出,两匹马瞬间倒入血泊中,一只马儿嘶叫着起身,想要躲避,离开,哪知却被一刀刺中腹部,再次倒下。 河水顿时间变了颜色,在黑色中,黑漆漆一片。 长安看着他们如此,心中憋闷的很。这两匹马,虽然不是什么汗血宝马,却是她辛辛苦苦花了银子买来的。她这个主人,尚未能分食一片肉,便被这群畜生吃掉。 “小姐,你看——” 突然小青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长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这些人并未如预料中一般,将马肉烤熟了再吃。而是将大块的马肉从马上撕开,带着血的往口里放。有些部位,撕下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马血溅了一脸。 但是吃肉的人,如同正在吃什么美味一般,用手随便抹了一把脸,继续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小青未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一时间只觉胃中有东西向上翻涌,恶心无比,想要往外吐,可是又得忍着,脸上的表情纠结的很。 长安却是淡定许多,虽然觉得场面恶心,但是因着见过战争的场面,亦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拉出去砍了 想当初,齐吴两国战争,她一箭射穿仲康的胸膛,哪知仲康亦不是个好相与的,竟然抱着她跳下了悬崖。那是她第二次跟仲康相见,她没想到乞巧节,一见钟情,尔后心心念念的男子,竟然是齐国的皇子。 她射中他,杀掉万千敌人,是履行了作为将军的使命, ……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好久不见 “喏。”蓝和叩头道,然后看向身后几人。 几人挣扎着起身,却未能如愿,踉跄几步,歪倒在地上,别无他法,只好爬着将晕倒的男人,拉出去,执行死刑。 “小姐,可还满意?”男子轻声询问道。 长安摇了摇头,张口简明扼要道:“你太残 ……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吃醋 ------------ 第一百二十章 偷吃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云深出意外 ------------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伺候云深 长安叹了口气,轻声询问道:“看看,你想吃哪道菜,我让小二拿回你的房间。” “……”云深有些不太明白的看着长安。 长安见他仍然不明白他的意思,脸一红,狠狠道:“要不然你想怎么吃?” 现如今,他的手不能握筷子。大庭广众之下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逃荒 虽然如此想着,长安口中却说道:“好。”说完后,脸上顿时露出后悔的神色。 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气氛有些许暧昧,刚才云深说话的语气,明明就像是对待心间上人的态度。 云深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更加深了些。 长安见状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久安公主 小青听到云深的话,猛的抬起头来,只是刹那,垂下头去,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云深的话,平日里,一直不是很多。长安没想到云深说了这么多话,而且对三国的形势很是熟悉,当下有些诧异。 从小青的只言片语跟阳关城内的情势,她便猜 …… ------------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偷窥 长安说完,带着貔貅在树林中转了一圈,一人一兽,到是惬意的很。因着有貔貅在,许多动物远离她们,一时间安静得很。 “啪——”一声音突然响起,长安猛的愣住,抽出小弓弩,眼神凌厉,朝着声音发出地射去。 “呱呱——”一只乌鸦突然从树枝 ……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误会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入皇陵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石林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坠入深洞 长安闻言,眉头紧蹙,这“据说是”可真让人纠结。既不肯定,又不否定,偏偏让你去猜,果真郁闷至极。 正想着,隐约间听到树林中有人说话。 因着之前曾在石林中听到云深跟蓝和的对话,长安猜到两人可能在里面,跟小青对视一眼,朝着树林的方 …… ------------ 第一百三十章 腐尸 这个洞看起来很深,一个下去,三人在上面,好施救些,如果云深再下去,那就不一定了。虽然她武功好些,可是毕竟是女子,力量上跟男子没法比。 云深闻言,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蓝和只不过是跳下洞中而已,不至于死去,这丫头不施救就算了,还在一旁说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变戏法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意外惊险 ------------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迷幻曼陀罗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痛苦的回忆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四人重聚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破院子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外出打探 ------------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仲府趣事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外出打探 ------------ 第一百四十章 无地居住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逛妓院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在妓院住下 别无他法,云深硬着头皮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几位姑娘叫来。” 老bao一听,脸上犯了难色,“这……最近这些日子,我们这儿生意好的很,那几位姑娘现在都有客人。” 长安闻言,脸上露出惊异之色,怪不得她觉得楼内安静的很,原来是都在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怀疑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蝶引路 老bao见到银子,赶紧接过来,用手攥紧,笑眯眯道:“不用谢。你们先忙着,奴家暂且还有些事情。隔壁那间房亦归你们了。有什么事情,去叫我就可。” 说完,不等几人做出什么反应,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老bao前脚刚走,后脚小蝶抱着一些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相认 ------------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知心话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往事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速之客 ------------ 第一百五十章 丫头片子 ------------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试探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秦卿应允 ------------ 第一百五十三章 乞巧节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相遇 “轰——”长安只觉脸颊如同火一般烧了起来,被云深紧握的小手手心满是汗水。 原本她尴尬,是因着她穿着男装,跟云深走在一起,掺杂在这成双成对的男女之间,有些怪异。如今,云深竟然牵起她的手,更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感觉到周围热切的眼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情 仲康闻言,眉头紧蹙,看向小青的眼神满是凶狠,“你又是谁?” “我……” 小青刚想回答,哪知长安快速瞥了仲康一眼,见他有暴怒的征兆,插嘴喊道:“小青,咱们走。”说完,脸转回,对小青轻声道:“这位公子许是认错了,别理他。” ……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犯小人 ------------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荒唐 ------------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朋友等于死人 说完,长安眼睛灼灼盯着云深,继续道:“那里面还有床,比这里要舒服许多。” 云深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嘴角紧抿着,眼睛直直盯着长安道:“好!很好!”说完,将杯子中的酒饮尽,继续道:“这是个好主意!” 说完,立刻起身,往着外面走 ……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吻 此刻,长安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小溪,皎月照映在水面上,如碧玉般洁白无瑕。小溪周围的草地上,几朵野花开的正旺。 长安很自然的席地而坐,呵呵顺势依偎在她的脚边。 静静的望着面前的景致,长安如同回到了在昆仑山的日子。想来,人都是见异 …… ------------ 第一百六十章 陌生男人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原来是她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招亲前夕 ------------ 第一百六十三 招亲前夕(二)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原来早就相识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比武大会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仲康应战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捣乱之人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如果是你,你会如何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如果你是姜云,就好了 姜夫人仲漫,是一善良之人,毫无顾忌的收留了他们,不但如此,还亲自哺乳安儿。当然,他们之间也有些误会,亦相互猜忌,但随着认识的深入,皆烟消云散。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早早离开了人世! 直到此刻,云深才晓得,秦卿口中的“姜夫人”, …… ------------ 第一百七十章 终于回忆起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赴宴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宴客 上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宴客 下 长安一时间有些不能明白,这宴请使臣的时候,找一些伤风败俗的女子大跳yan舞,到底是何用意。 难不成想用女人来征服在场的男人么? 如此想着,长安偏头看了云深一眼,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翩翩起舞的美人,心中有些恼怒,趁着别人不注意 …… ------------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成功留下 ------------ 第一百七十四章 长治久安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换地方比赛 ------------ 第一百七十六 豪华画舫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威胁仲泰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比赛胜利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宇文寿 ------------ 第一百八十章 久安的身世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招亲 不过!如果真的发生,还是蛮有趣的一件事。如此想着,云深看着长安,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起来,神色中透着些俏皮。 长安见他如此,只觉得莫名其妙,懒得理他,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因着最后一场比赛定于皇宫的缘故,许多百姓没法继续观看,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迷雾重重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竟然被选中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样的容貌 ------------ 第一百八十五章 骂的是狗屎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单独相处 公子哥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阴鸷的盯着长安,就要上来跟她拼命。长安见状,从乾坤袋中将小弓弩偷偷握在手中,准备一旦他靠近,便出手解决他。 “皇上驾到——” 正要出手,突然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长安一愣,将小弓弩快速收回乾坤袋 ……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共戴天的仇人 ------------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真实目的 ------------ 第一百八十九章 驸马沈书恒 ------------ 第一百九十章 即将分离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终于回忆起 “吁——”来到驿馆门口,正想进入,突然一阵吆喝声响起。 长安回头望去,却见沈书恒从马车上春风得意的走了下来,见到长安跟小青,先是一愣,后慢慢回神,嘴角扬起嘲讽的神色。 “哎呀,这是谁呀?今儿个可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连容貌都改 ……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为敌亦坦然 长安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安静的听着。突然细微的动静响起,长安眼神微闪,迅速起身将房中的灯烛熄灭。灯烛熄灭的瞬间,一黑影从秦卿的房间内飞出,刹那间消失在深黑色的夜中。 等到外面的一切恢复如常,长安挪动有些发麻的脚步,往床边走去。褪掉身 …… ------------ 第一百九十三章 离开洛阳 这沈书恒看似头脑清楚,只不过是一狂妄之辈罢了。虽然以前用沉溺于温柔乡来遮挡住狂妄的想法,如今却是显露无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来以后沈相的日子不会怎么好过。儿子不但是将军,还要娶敌国公主为妻,吴皇对他肯定心生忌惮。 ……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偶遇清风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心酸 长安松了口气,慢慢转过身,看到清风装扮的刹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风蓬头垢面,身上脏兮兮,与身上干净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怎么看怎么滑稽。见长安笑了起来,清风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 “我说不要穿……”清风扭捏道。 …… ------------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度翩翩美少年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夜宿清河村 清风说完后,见长安沉默不语,亦透过车窗,看向远方,神情不复之前的沉重,更多的是淡然与对未来的憧憬。 车队朝着吴国的方向前行,夜幕降临,秦卿看了眼周围的景致,后拿出地图,仔细分辨一下,尔后掀开车帘,吩咐秦涛道:“告诉后面停车,咱们距 …… ------------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争吵 清风没想到长安的反应这么大,先是一怔,后赶紧将地方让了出来。 秦涛离开后,很快回来,禀告道:“老爷,这里的老乡为我们腾出来两座院子,咱们现在就可以住过去了。” 秦卿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尔后对众人道:“咱们今晚便在这里休息。 ……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恼羞成怒 ------------ 第二百章 离开 “食不言寝不语。吃完饭,咱们还要继续赶路。”秦卿见沈书恒有发怒的迹象,脸色一沉,开口说道。 两人闻言,皆不再言语,安静的吃起饭来。 饭后,几人走出院子,侍卫们已经将东西收拾完毕。 房东老汉从邻居家回来,身旁的老妇人头虽 …… ------------ 第二百零一章 拒绝 很快,店小二将烧好的洗澡水搬到屋内。 长安见没了清风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正想询问之际,却见店小二将洗澡水倒进木桶后迟迟没有离开。 “可还有什么事情?”长安眉头紧蹙,低声询问道。 如今,她可是男子的装扮,自是不会怀 …… ------------ 第二百零二章 争吵 “既然你没有时间,那……” “无妨,小青陪着你也是一样的。”长安打算清风的话,笑着说道。 说完后,上下打量眼清风,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本来想拒绝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清风若有所思的看了长安一眼,点了点头,同意了她 …… ------------ 第二百零三章 原来如此 ------------ 第二百零四章 胭脂水粉 ------------ 第二百零五章 事情真相 ------------ 第二百零六章 暗度陈仓 ------------ 第二百零七章 恢复女儿装 ------------ 第二百零八章 小妾 再次看向长安,却见她已经将原本挽成发髻的头发散开,黑黝黝的头发如瀑布般披在脑后,手中拿着梳子一点一点梳开。 小青见状,从长安手中接过梳子,尔后,为她梳发。 很快,在小青的妙手之下,长安打扮完毕,后从衣袖中的乾坤袋中拿出一套粉 …… ------------ 第二百零九章 相认 ------------ 第二百一十章 相认(二)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用餐 ------------ 第二百一十二章 默许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外出游玩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回忆 ------------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遭受袭击 长安眉头紧蹙,想要责备云深几句,哪知他脸色十分不好,长安见状,无奈般说道:“算了,我知道你是无意的。”说完,揉了下手腕处,因着之前云深十分用力,如今手腕处竟然有些淤青。 清风在一旁看着,眼底闪过丝心疼,但因着罪魁祸首是他师兄的缘故 …… ------------ 第二百一十六章 被劫 ------------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出所料 ------------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相互猜忌 ------------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请柬 ------------ 第二百二十章 间接接吻 ------------ 第二百二十一章 雅谈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小倌 云深摇了摇头,“没有说,小厮将请柬放到门房上,就离开了。” 长安没想到沈书恒这次竟然表现如此冷淡,看来上次自己的表现,让他有了心结。这次,竟然绕过自己,直接邀请云深跟清风。不但如此,今日竟然没有了任何由头。 “你去吗?”长安 …… ------------ 第二百二十三章 逃亲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地老天荒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战争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离开 秦老夫人的话,直接断了长安心中的希望。长安闻言,只得闭上嘴巴,好生用早饭,可是心中却是异常澎湃起来。悄悄抬头望了秦卿一眼,见他不语,知晓他心中跟祖母的想法一致,只得垂下头,吃着碗中的饭菜。 “安儿,下午跟着我去一趟灵隐寺。”正吃着 ……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量大师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意外发现 ------------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杀掉沈书恒 凝神静听,隐约间,有木鱼声响起。 “小姐——” “嘘——” 小青落下后,刚想轻声询问长安,哪知长安却将手放在唇角,眉头轻蹙,示意她不要说话。小青见状,知趣的闭上嘴巴,眼底闪过丝诧异,审视下四周,却未曾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 …… ------------ 第二百三十章 被围困 ------------ 第二百三十一章 陷入困境 ------------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杀一儆百 ------------ 第二百三十三章 离开 没有斋饭,没有热水,幸好院中有一口水井,要不然院中居住的香客肯定会更加痛苦。 因着没有食物可以吃,许多香客在外面排着对,打水填饱。柳起舞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手中的芙蓉糕道:“安儿,要不咱们……” “不可!”长安拒绝道,见柳起 …… ------------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事情有变 ------------ 第二百三十五章 探寻 长安闻言,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差到极点。她的小箭明明是猝了毒的,不但如此,她射中的是沈书恒的死穴,他怎么可能没死?便是他内力深厚如同云深,亦抵挡不住她的小箭。更何况,沈书恒在他们面前,如同一只小蚂蚁一般。 小青见长安脸色不是很好,劝 ……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熟悉的黑影 ------------ 第二百三十七章 长安公主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当面揭穿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赶小青离开 重生以来,长安特别珍惜小青对她的感情。即便是有时,看不懂小青的某些行为,亦从未有过其余的想法。总想着,一定要信任小青!小青如此做,肯定有别的理由! 可是事到如今,她的信任,又换来了什么? 西湖之事,如鱼在哽,让她吐不出,咽不 …… ------------ 第二百四十章 小青离开 只是不知晓小青是否愿意帮她呢? 长安正想着,小青推开门走了进来,见长安诧异的望了过来,小青嘴角扯出丝笑容道:“小姐,奴婢刚刚做了些糕点,您尝尝先。” 长安眼底闪过丝动容,点了点头。 小青将食盒拿到长安跟前,打开,任由长 …… ------------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闹潇湘馆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只是代管 ------------ 第二百四十三章 密谋 说完后,阿宝见长安不为所动,只得脸上腆着尴尬的笑容。 小青跟清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研究着手中的茶杯。 长安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自贱身份称“小的”,轻饮一口茶,然后笑着道:“你不是本事很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自 …… ------------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分头行动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火祸起 ------------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大祸来临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原来如此 ------------ 第二百四十八章 乞儿五哥 如今秦卿被吴皇在心中定了谋朝篡位的罪名,看来他们一家在劫难逃。 小青见长安面色严肃,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昨儿个晚上,本来想着去沈府中将沈书恒杀掉,哪知沈书恒竟然莫名其妙的醒来。不但如此,还为秦府带来了祸患。如果早知道会这样, ……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搜人 ------------ 第二百五十章 寻找地牢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危险境地 ------------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受伤 ------------ 第二百五十三章 拔刀 ------------ 第二百五十四章 闹市问斩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安抚长安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劫法场 ------------ 第二百五十七章 斗的不可开交 长安见状大惊,然而奋战中的御林军却是更加兴奋起来,打斗中更加用力。不知何时,长安只觉背部黏黏的,有水一样的东西流下,但是她仍然顾不得,因着如果今日无法将娘亲救出,娘亲他们的生命将堪忧。 前日,她虽然担心,但是未曾担忧过娘亲的性命, ……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昏迷不醒 ------------ 第二百五十九章 苏醒 ------------ 第二百六十章 复仇 她……秦长安后悔了呢! 长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后悔又能如何? 云深见长安脸色很差,对她道:“虽然身子恢复了些,可是还是很弱,先休息下吧。”说着就要扶着长安躺在床上。 哪知,长安突然想到些什么,竟 ……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坦白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带着深深的肯定。 长安脸上瞬间面无表情,神色莫名了看了云深一眼,然后道:“都听到了?” 云深眼神深邃的看着长安,然后点了点头。 “你想要阻止?”长安漫不经心的玩弄着衣角,说道。 云深摇了摇头,然 …… ------------ 第二百六十二章 商议 ------------ 第二百六十三章 感动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安排 ------------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互相利用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散播谣言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相认 ------------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作孽 ------------ 第二百六十九章 见面礼 ------------ 第二百七十章 儿媳妇人选 ------------ 第二百七十一章 顺利离开 脑中突然闪过外祖父询问自己镯子的场景。当时,因着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长安如实告知了他,可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讲。长安眼底满是失望,外祖父明明知晓这其中的事情,却没有告知自己。 翌日一大早,长安在小青的侍奉下,洗漱完毕后,用过早饭,一 ……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单挑 长安却是摇了摇头,“无妨!”说着,招呼众人将行李拿好,然后将马匹跟马车拴在树林中。 清风闻言,脸上闪过丝失望。 长安试探了下,迈出了第一步,其余人则紧跟其上。 许是羊肠小道许久没有走过人的缘故,上面长满了青苔,所以走在 …… ------------ 第二百七十三章 突袭 ------------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公主身份曝光 ------------ 第二百七十五章 意外发现 长安见他将门关了过去,快速起身,上前查看一番,将房门锁好后,来到床边,褪掉鞋子,然后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打坐。 隐约之间,丝丝的气息在五脏六腑之间运转,长安感受着气息,并指引它聚集在一处,然后一同在身体内流转开来。 慢慢的 …… ------------ 第二百七十六章 真相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杨贵妃与唐明皇 ------------ 第二百七十八章 动员 ------------ 第二百七十九章 回余杭复仇 ------------ 第二百八十章 交心 ------------ 第二百八十一章 攻入余杭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吴皇逃跑 ------------ 第二百八十三章 称帝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外出 ------------ 第二百八十五章 和亲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心情起伏波动 马车继续前行,小青将车帘放下,然后将竹制的垫子递给长安,轻声道:“夜深了,小姐休息下,明儿个咱们还要继续赶路。”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接过垫子,放在腰间,然后斜倚在车壁上,闭上眼睛。很快,车厢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翌日,白天 …… ------------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亲吻 ------------ 第二百八十八章 被打扰 情不自禁般,就要再次凑了上去。 这次长安有所警觉,想要后退一步,哪知晓云深早就觉察到她的意图,在她后退之际,猛的拉住她,长安一不小心,竟然撞了个满怀。 “吆喝,丫头,这是打算投怀送抱么?”云深见状,嘴角上扬,调笑般说道。 ……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在一起,很幸福 ------------ 第二百九十章 往事如烟 ------------ 第二百九十一章 逗你玩 ------------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乡遇故人 ------------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仲康的心思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好奇的仲康 仲康见长安如此,脸上的神色僵住,垂下头,许久未曾说话。 仲康往火盆中添加了些稻草,然后抬头看向长安,轻声询问道:“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楚国人?” 长安点了点头,“对,我是魏国人。” 仲康闻言,眼睛骤然放出光芒,诧异的看了 …… ------------ 第二百九十五章 闹事的久安 ------------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丢脸 ------------ 第二百九十七章 突然出现 ------------ 第二百九十八章 庆幸吧 ------------ 第二百九十九章 被小青发现 ------------ 第三百章 失去 长安嘴角僵硬的扬起一抹笑容,然后点了点头,未曾说话。一旁的小青,头却垂的更低了。 店小二见客人入座,走了过来,十分热情的询问道:“几位想吃点什么?” “鸡笋粥、水晶虾饺……” “鸡笋粥、水晶虾饺……” 异口同声的 …… ------------ 第三百零一章 女人心,海底针 ------------ 第三百零二章 长安的期盼 虽然如今,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可是云深心结依然,所以一直住在外面的宅院中,只因为不愿看到某些人某些事。 云深的府邸,位于武陵城的东北角,因着位置偏僻,即使是白日,门外的街道上亦鲜少看到行人,今天天有些晚、夜色袭来,更是十分寂静。 …… ------------ 第三百零三章 纠结 ------------ 第三百零四章 重逢 ------------ 第三百零五章 陌生 ------------ 第三百零六章 对话楚皇 ------------ 第三百零七章 泥鳅过臭水沟 ------------ 第三百零八章 云雨间 ------------ 第三百零九章 可是想做太子? ------------ 第三百一十章 赴宴 ------------ 第三百一十一章 冲突 ------------ 第三百一十二章 谁的绣花鞋? ------------ 第三百一十三章 身怀六甲 ------------ 第三百一十四章 罢免太子 几位大臣因着被云深的人围住,噤若寒蝉。又因着楚后的话,心中的压力放松了下,神色没有之前那么仓惶。 太子的神色亦是如此。之前,太子跟云深曾经有过多次冲突,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想来,这次亦是如此。 在场的其余无关的人,则是眼睛灼灼 …… ------------ 第三百一十五章 长安身份暴露 “父皇,您不能这么对我……”姜凡闻言,大惊失色,跪爬着抱住楚皇的腿,哭喊道。 楚皇脸上灰白,姜凡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是也是一国的太子。作为一名太子,不能利用自己的利益牺牲国家的利益,不但如此,一人存在于世,必须要有孝道,但是他却在背 …… ------------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长安招亲 ------------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误会 云深闻言,脚下动作一顿,脸上却是闪过丝不情愿。周围大臣一个个离开,云深眼神深沉,转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所经过的寝宫,灯烛一盏盏灭掉,一直到御书房,却见灯火通明。在外面犹豫了会儿,云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御书房中,楚皇眉头 …… ------------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次入楚宫 ------------ 第三百一十九章 和亲 ------------ 第三百二十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云深“受伤”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发现隐情 ------------ 第三百二十三章 仲康挂帅 ------------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三次试探 ------------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仇已报 ------------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病 ------------ 终章 大婚 ------------ 仲久安篇 卑微的希望 ------------ 仲康篇 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