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 2有人穿越了(修段落,看过的不用看了) 非常重要的ps: 因为作者非常热衷先建立背景再开展故事,有时候也会开展一点假学术的历史学学术研究和吐槽,所以之前有很多是社会背景和生活背景之类的东西,各种爽点和小受的璀璨摧攻生活都在整个社会印象建立起来之后慢慢开始的,请看文的大家一定要有耐心哟天才萌宝:妈咪不好惹。 本文进展确实较慢,不过里面出现的人物和情节都会对之后的故事产生影响,所以还请大家慢慢地看下去吧,别催我啊,/(tot)/~~。 1、有人穿越了 宗周大陆建元二年九月,距离中秋转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时值仲秋。昨日一场秋雨过后,秋老虎已经没有了威力,这时的南阳郡城正是一派秋高气爽、云朗风清的好景象。 不过此时的宋嘉言却无心欣赏什么风景。眼瞧着这都快两个月了,他还只能歪在窗户边的一张小小的坐榻上病得浑身发软,萎靡不振,连挪动一下都要喘上几口气,最多只能把酸痛的身体半靠着背后堆起来的皮毛堆上躺着,再好的兴致也坏了。 身体的不适很容易带来了心理上的烦躁。 说实话,宋嘉言对于这帮人没有常识的居然把一个发着烧的病人放在窗户边坐听风雨声很是不能赞同。这身体本来看起来就是因为伤口久不愈合而一直高烧,放在窗户边难道就能把高热吹下去?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吧?恐怕就连用被子裹着放在火炉边都比放在这个所谓的通风处更有用一些。 幸好,现在还没到冬天,虽然这时也没有玻璃装在窗户上挡风,也并不算太冷。 坐在窗边也好,至少光线比其他地方好,空气流通也更加顺畅不是?这么自我安慰着,很快他就发现,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必须感谢他们的这个决定了…… 很明显,他现在的这个身体已经完全不是他二十六岁、一米七五、身体健康、生龙活虎的那个身体了。看这小胳膊小腿的,即使不用镜子,他也不相信这个身体现在有十岁。更别提前几天他拉开被子看到的那个目测长度连一米三都没有的矮冬瓜身材。 撇除庄周梦蝶之类的因素,加上做梦不会疼等等的判断,再加上穿越是存在的这个充满了想象力的设定以及对这几天照看他的人和这个屋子的观察,就算再不敢相信,一旦发现自己所处的情况已经不再熟悉并且眼前的古装和放眼望去的古代院落也不是演戏之后,宋嘉言也不得不开始认真思索自己穿越了的可能性究竟是百分之九十还是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了。 穿越这事儿,宋嘉言倒也不陌生。怎么说,作为网络文学写手,没见过猪跑路总吃过猪肉,没看过小说总有电视剧轰击你的听觉和视觉,更何况宋嘉言多少也是靠穿越到古代的一系列小说累积起名气来的,他去做技术支持之前正在填的坑还不正不巧正好是一篇《穿到宋朝做皇商》。 不过,若说起他自己穿越这种事儿嘛…… 宋嘉言在现代倒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 自从他爹妈在他八岁就光荣地成为了烈-士,他爷爷奶奶拉扯着他到二十四岁,才享了他两年的福就相继因病过世之后,除了不是很亲近的叔叔婶婶阿姨姨父,他一没结婚,二没恋爱,除了他白天上班晚上写文存钱贷款买下来没两年的九十平米公寓和十多万买的那个小别克外加银行里那二十万出头的存款,那是一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宋嘉言一向倒也不为这种既成事实又无法改变的事情不愉快。 是以,发现自己出差回家途中遇到连环车祸然后遭遇了穿越的这个事实的时候,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和“这是哪儿”的慌乱之后,他也很快地平静了下来,甚至之后还能安慰自己,这充其量只是在这里哪里生活的问题,以及最大不过刚买的房子要给银行了,车子和存款要不知道便宜叔叔家还是阿姨家了而已。 再说了,咱起码是穿到一个也算是有技术又有知识的古代还能继续做男人,比穿到一个一去就只能成文盲,连谋生都不知道要怎么动手的未来要好得多不是?咱起码没有变成女人在古代不能随意出门,只能留在后院宅斗,连基本的自由都难以保障不是? 因此,综合以上原因,在亲身验证了穿越的真实性和目测他不再死一回是不会知道他能否回到现代,死一回也未必能回到现代之后,除了对所处社会环境和人-权状况的担忧,能够在灾难中活下来,宋嘉言对穿越了这件事情本身,除了一开始的(⊙o⊙)洪荒祖巫烛九阴传最新章节!和后来的╮(╯-╰)╭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意见。 只是—— 当他发现他的这个新身体不仅又小又弱,貌似还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脖子上开了个口子,当他在那张小坐榻上一待差不多两个多月,当他发现自己穿越了几天都对身边的事情一无所知,对自己身边的这些人的语言一知半解,对自己所处的确切时代和处境一窍不通,穿越了好几天都只能躺在连床都不是的一张坐榻上昏天黑地之后,问题就来了。 对于一个有着考据强迫症和一旦失去了对自己境况的掌握就会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来说,发现自己穿越了还能镇定已属非常不易。 咱到底穿到了什么时候,到底穿成了个啥?为什么会被人抹脖子(或者主动抹脖子)?一想到背后的种种可能,宋嘉言就忍不住摸着脖子上的布条打冷战。 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变更,沧海桑田,就连语言也是听得懂音调听不懂意思,连自己处于秦汉唐宋元明哪一个朝代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是在削了一半头发装半秃的清朝和发型服装同样有特色的元朝之外其他都不清楚,甚至就连自己的家庭和出身以及家庭状况都不知道,这可叫人如何是好? 要不是他现在还只能扮演一个病弱的小孩子的形象,要不是他现在还必须装成他现在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要不是他现在必须小心地让自己不被别人发现已经不是本人,宋嘉言都恨不得立刻想办法出去打探一番。 可惜,无论他如何抓心挠肝地觉得自己所处境地不妙,无论他对于现在的情况有多么迫切知道的需要,他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病弱不能下床的小孩子。别说出去打探,他就连想坐起来吃饭,都还要别人扶着! 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在过去虽然是宋嘉言的梦想,对于宋嘉言这种懒人来说,人生最高的理想莫过于能躺着就不要坐着,能坐着就不要站着。在过去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只恨自己没能生活子古代做个闲散的权贵,上有哥哥姐姐承担家族责任,下有弟弟妹妹承欢父母膝下,他可以做个隐形人,轻轻松松地享受一下富贵,当当米虫好好地度过一辈子。 不过,一旦情况不妙,他既不能闲散,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不是朝能保夕,他也就有些坐不住了。 听着身边的那些人说的话,估摸着自己就算开口他们也听不懂,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到底哪里有问题,万一弄不好还会被人请来大仙做法收妖,宋嘉言还是理智地保持了沉默,决定不要轻易地开口发问。 虽然宋嘉言现在保持了沉默,不过,人的潜力总是没有穷尽。这不,感谢神,感谢神明在很久以前大概就预测到了他穿越的可能性,让他选择了历史系并且当时给他指导毕业论文的教授最擅长的是历史语言学方面的研究;也感谢神明让他在之后的写作生活中也对历史和语言文字有着不小的兴趣并特别考据过了不短的时间,经过了这么将近两个月竖直了耳朵对窗外走廊上的那些丫鬟仆妇们的聊天和八卦的追踪以及对时常会来探望他的那对母女、母子、兄妹的对话的分析,尽管现在多数还是靠连蒙带猜,现在他终于多少能大概猜到自己处于什么状况了。 从技术层面分析,宋嘉言相信,他现在应该处于大约两汉时期,而且八成还没到东汉。理由有三: 一是这里的人所说的语言。 虽然宋嘉言对他身边的人所说的语言到现在也只是能猜到个大概,有的词语还不太理解,有的话要结合前后的话才能猜出来,不过对于这种语言应该属于什么时代他多少还是能猜出来佞。 这里的人讲话的语调并不同于宋嘉言所熟悉的普通话也就是我们一般说的北方方言,更多的倒是接近粤语之类的语调,也就是我们一般所说的关中官话,基本上可以判断这里的朝代应该是早于讲开封音的宋朝、讲江淮官话的明朝和北方方言的清朝的。 隋唐时期的长安音虽然也叫长安音,不过,这时候的长安音倒是跟秦汉时期的长安音有所不同,这时候的长安音更接近客家话和闽南话的语调,而接近粤语的语调的那种长安音说起来也只有魏晋之前一路从西周传下来的雅音这一种了。 而且这里既然能将他能分析出来的语言,又不是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北京普通话,那说明他现在在的也不是任何一个纯架空的未知时代。 有据可考就是好事,总比一无所知好多了!至于说架空,对于熟读历史的人来说,架空什么的,金手指太小啊!好作者是不会对主角这么残酷的!(神棍一向不是好作者otz)一个会让人穿越的神会不会如此不讲理的!(神睡着了……) 二是这里的人的服饰发型和宋嘉言偶尔从窗口瞥见的院子的景象。 这两个月除了那个宋嘉言猜测是他这个身体的外祖母、母亲、舅舅和舅母的人来看他之外,这个家里也给他安排了几个侍女。 这些侍女因为是有钱人家的侍女,倒是都穿着料子不错的衣服,虽然衣服的颜色比较少,基本就是那么几种颜色,不过从她们身上的绕膝深衣来看,还是能看出浓厚的富余生产力还不够多,也没能有那么多时间和资源考虑审美,因此服饰还不够多样化的秦汉特色。 到了东汉特别是魏晋,女人服装和发型的多样性就会多起来,男女服装的差异性也会越来越大,像是深衣特别是直裾深衣这种男女差异不大的服装,从后来喜欢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装出一副飘飘欲仙或者风流雅士的装相魏晋时代,就已经不受欢迎了。 那几个女人还梳着相对简单的垂髻。 既不是魏晋之后才流行起来,那种经常被后世电视剧里的仙子或者妖精顶着,让人怀疑当时的物理学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也让人惊叹人的头发究竟有什么样的潜能的那种灵蛇髻或者双环望仙髻,也不是团成一团凑在一起的那种春秋战国时期的堆髻。一看就是电视剧中曾经拍摄的xx心计的那种一眼能看出头型的发髻。 就算头发上再簪上几朵花能如何?不改其本质啊亲!更别提宋嘉言从偶尔拉上草帘的窗户看到的院子门口那个用土垒成的,就跟个后世的露台那样的房子台基了! 最初几天因为宋嘉言不太吃得下药,这个身体的舅舅还从外面给他带回来了一小把西域葡萄干。 虽然吃着不如他二十一世纪吃的葡萄干那么甜,不过也能看出这把葡萄干的珍贵——这把葡萄干不仅只有十来颗,看到他吃那把葡萄干的时候,大概是他舅母的那个妇人那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之后似乎还笑着地对他那个外祖母抱怨了一下说丈夫太偏心,大概意思似乎是这个葡萄干,他这个舅舅就没怎么给他的表兄弟们吃过。 在汉代从西域引进欧洲种葡萄之前,中国当然也有葡萄,比如说东北的那些野葡萄,中原到西南的毛葡萄等等。 据说在三千多年前,我国就有了种植家葡萄的葡萄园,周朝据说就会种植和收集葡萄。只是,以当时的这些又小还动不动就会带个酸作为土名的野生葡萄来说,一是关内好像并没有晒葡萄干来吃的传统,而且似乎也没那种条件;二是这些野葡萄就算有机会晒成葡萄干也是又小又干巴,一般是作中医入药之用。 要说葡萄,当然大家都会想起新疆葡萄和葡萄干,什么马奶提啊,水晶葡萄啊。后世种植的葡萄多数是欧洲及美洲品种,最早就是汉代从西域引进过来的。 在最先葡萄还没怎么推广开来的时候,那可是种在皇宫里,只有少数人能吃到东方不败成仙记。于是,从西域流传过来的葡萄就显得特别金贵,就连十几颗带籽的葡萄干都特别让人妒忌。 有了以上这些细节,基本上宋嘉言就能确定自己是在汉代。而至于说为什么是在西汉左右的时期嘛。 这段时间,虽然宋嘉言自己起不了床,但是好歹人活着就必须进行的吃喝拉撒这几件事还是得做。 吃了要擦嘴,拉了要擦屁-屁,就算男人撒了能甩甩就是,可是架不住人宋嘉言现在年纪还小又出身富贵啊。 这不,吃了东西,他还没伸出手呢,照顾他的那几个侍女就捧了两块丝绸的料子来分别给他擦手。他尿完了,那几个侍女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再捞出一块丝绸小心地给他擦他的重要部位。就连他方便完了,那几个侍女都能给他找出一块丝绸来给他洗屁股! 我勒个去!羞死个人了! 宋嘉言之前还试图自己去上厕所。 不过,无论他如何跟那些侍女比划,那些人就是完全没有明白他只是想要几张草纸去上茅厕的心情。起先,她们得知他要自己去上茅厕,非常殷勤地给了他几张丝绸——太浪费了有木有! 那丝绸可是后世的高级面料,他们办公室一老太太买了一条绣了花的围巾据说花了两千银子,这里居然用来擦屁股,简直是暴殄天物有木有! 宋嘉言表示,用丝绸擦屁股的压力实在很大,一方面是因为这东西实在贵,二个是,天晓得这东西是不是需要洗干净继续用的( ̄▽ ̄”)?! 于是,宋嘉言用发脾气表示,他想要别的东西来擦干净他的屁股。 那些侍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千依百顺。宋嘉言的要求也没有得到拒绝,很快,她们又给他找来了一堆……竹简,附带不理解的眼神数枚! 而在宋嘉言非常无奈地用发脾气和摇头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东西,又发现他舅舅居然拿了好几捆竹简过来给他打发时间之后,他终于相信,这地方,是确实没有纸这种东西了! 到了东汉没多久,蔡侯纸就不再珍贵,再过不久的时间,做的不好的纸就可以用来擦屁股,既不用担心屁股被竹简戳破而屁股痛,也不用因为用丝绸擦屁股而心痛。 这里居然连纸都没有,宋嘉言基本可以断定,这里大概就是曾经某段时间从各式各样的清宫剧和清穿剧中杀出一条血路,占据了不少人视线的西汉王朝了!(只能说,这时的假话君实在对作者考据+架空这种想象力不足又要假装自己很有想象力的死尿性还没有充分的认识,不过,大家一定是理解的,fufu,作者属于玻璃心的生物,请大家轻拿轻放,小心轻拍,否则会把你们当黑粉啊!) 西汉的生活太简陋,连纸都没有,娱乐也少,貌似这时候不仅没有青-楼,连酒馆赌博都很少有。 西汉的女人很可怕,什么吕后啊,窦太后啊,什么馆陶公主啊,没有一个省心的货。 而且西汉还正是豪强地主兴起,却难以白手起家的时代(这一点到隋代开科举之前都差不多,而且就算隋代之后开了科举也不过稍微好一些),就连做个生意都不容易,商人还得穿一只黑鞋一只白鞋,以示自己身份低下。 说起来,西汉实在不是一个现代人可以生活愉快的时代啊。 没想到自己就是出个差也会遇上连环车祸,也没想到自己遇到个车祸就穿越了,从此没有了电脑,没有了小说,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还不知道现在是谁做皇帝,这日子是否太平,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下去,从来要么全架空,要么只想过宋朝和明朝,至多只对唐朝感兴趣的宋嘉言忽然有些郁闷了…… ------------ 3侍女八卦了(修段落) 2、侍女八卦了 之后的这一段时间,因为一直都在养伤,宋嘉言都只是默默地躺在床上揣度着别人的行为和动作来研究着这些人的语言,并且趁机偷偷地学习这里的语言。 不过,虽然他看起来只是在床上躺着,只要吃饭睡觉观察别人,顺便适当地对别人笑一笑或者点头摇头,但是其实也并非想象中的轻松。 那些一穿越就能大放光彩,不仅和别人交流完全无碍,甚至还能提笔就是毛笔字,对那些不断变化的字体也是信手拈来,提笔就能算账,出口就能成章,很快就能融入这个世界的人不要太让人羡慕啊! 宋嘉言表示,别说说话了,就说认字这一比说话更可能通用个技能吧,那先秦的小篆、汉朝的隶书这种看着就很艺术的字体就不用说了,就是后来的小楷之类的,又是要改变习惯竖着看,又是没有标点,还是写繁体,而且繁体八成还和后来的繁体有所不同,也是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一个别扭啊。 如果不认真地一字一字地去辨认,就连专门研究过的他都有很多字一下反应不过来。 幸好因为他脖子上划了一道,所以在短期之内,他完全可以不需要开口说话,也可以把他其实根本不会说这里的话的事情蒙混过去。 看着被他这个新任舅舅拿过来给他解闷的书简,顶着他舅舅殷切的目光,偏偏他还要装作一个纯洁受伤的失语少年,宋嘉言觉得自己深刻而又明媚地忧伤了。 作为南阳大世族之一,而且貌似他这个身体的祖父还曾经是当时有名的经学大家(后来知道真的不一般的大儒啊),他母亲的这个家族对孩子的教育似乎颇为看重。而且作为当世的名儒世家,后来宋嘉言才发现,他这个舅舅家不仅藏书丰富,注重教育,还有面对自家子弟同时也对外招收优秀学生的家塾。 虽然开始的一段时间宋嘉言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时无法到家塾里学习,他这个舅舅似乎也没打算放弃对他的教导。在发现他稍微可以坐起来,却整天不是半躺着看窗外就是躺着发呆的时候,他舅舅就给他布置任务来了。 他舅舅拿给他的是几卷不算长的书简,根据他后来的回想,他估摸着他这个舅舅当时的意思似乎是让他这段时间把这本书简多看一看,背一背。虽然非常不好意思,当时他完全没能听明白。 若说跟在他舅舅身后貌似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和外祖母的两个女人大概还有一些“不要太有压力”或者“慢慢来,不着急”的意思,并且也确实地用摸头摸手来表达了对他的慰问。他那个舅舅可就不一样了。 一发现他无论说什么,这个外甥似乎都不会有合适的反应而只有像是傻了的茫然的时候,他舅舅的脸上先是一瞬间出现了难以形容的凝滞龙组特工。 没一会儿,他先是让貌似是这个身体的母亲过来,试图让那个母亲跟他说话,换来想当然听得懂语调听不懂意思的宋嘉言以不变应万变的表情。然后,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又叫人抱来了两个年纪还小,分别大约是五六岁和二三岁的小孩子。 那两个孩子一看到宋嘉言就大哭了起来,接着又一起扑到了宋嘉言的身上,就好像是小蝌蚪找到了妈妈,丑小鸭找到了组织,要多伤心有多伤心,简直是闻着难过,见者落泪。 宋嘉言表示自己无比茫然——哎,这两个孩子中是谁家的?总不是他的孩子吧?无论如何,以他现在的年纪,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吧?而照这情形,看起来也不像是他的那些表兄弟,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扑到他身上哭,估摸着这大概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兄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醒过来都好长一段时间了都没见过这两个孩子,想来想去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们,宋嘉言索性就还是保持了那张面瘫脸,一言不发,继续人动我不动地坐着。 当他被两个孩子哭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抱抱那两个孩子,还是先推开那两个孩子。看着他们相处的情形,他舅舅和一旁站着的,他那个母亲和外祖母的脸色就纷纷开始变了。 据推测是他母亲的那个妇人从刚才他没什么反应开始就一直在哭,现在发现宋嘉言对谁都没有反应,一开始的嘤嘤啜泣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呢?宋嘉言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还在思索着是不是该变换了姿势和表情,就看见估计是他的外祖母的那个老夫人一手扶着他母亲,一边黑着脸让人把那两个孩子带下去了。 那两个孩子哭得撕心裂肺,简直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死死抓着宋嘉言的衣服,非要那些侍女扒开他们的手指才能把他们带走。 看着他们那个可怜兮兮的小表情,看着站在旁边的那个外祖母带着为难和坚定,而他那个母亲就只会握着个手帕不停哭,而那个舅舅一脸牙疼,宋嘉言头一次感觉到了无比沉重的“因为无法沟通而什么也做不了”的压力。 接下来长达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无论是他外祖母还是舅舅和母亲他们来看望他的频率都大幅降低,甚至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都没看到过这个身体的舅舅。与此同时,虽然他的物质待遇倒还是差不多,但是看起来,就连那几个侍女对他也冷淡了许多。 后来,他的舅母虽然换了几个侍女来服侍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过很明显,新来的这几个侍女已经没有了前面几个一开始的热忱和认真。 从那两个孩子被抱走开始,宋嘉言就更加用心地开始学着这里的人说话。 虽然他习惯了普通话,虽然这种所谓的中原雅音并不容易学,但是托他有着长达十年的研究经验并且对语言能够做出系统分析,很快就能知道什么语言的发音规则是什么样的原因,又经过了大约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虽然他不能保证能用这种语言说出一句完整而又语调不会怪异的话,但是谢天谢地,他现在终于能在稍微思索之后明白那些人说话的意思了。 虽然从来没开过口,不过如果他的脖子不透风了,他能保证,一些她们重复地比较多的词,比如“吃饭”,“喝水”等等,他一定可以说的和这些侍女们一样好。 这就是人的潜力!我们经常说自己做不到,其实并非我们做不到,更多的只是我们没有被逼到绝路,总想着自己还有退路,所以不要紧而已有没有? 虽然宋嘉言也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在短短不到两个月内,好吧,还要包括他以前长达十年的字面和历史研究经验中,学会一种新的语言,但是事实上,他却学会了,并且,虽然他不能说百分百正确,但是通过他对这些人说完话之后做的事情的揣摩和她们的对话境况,他觉得他至少能很快地把意思猜个八-九不离十误入妖爪:夫君到我碗里来最新章节。 因为担心他表现出自己身体好了之后会不会露出马脚,以及假如他露出马脚这些人会有的反应,宋嘉言这段时间也是以一种神游天外的姿态坐在床上,然后借机观察别人和听那些侍女说话。 和一开始几乎是不分时间地围着他转的那几个侍女相比,这段时间,新来的这几个侍女只要给他吃了东西,收拾干净,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再也不理会他。 比起在屋子里面对一句话都不会说,一个表情也没有的宋嘉言,她们更喜欢在外面的走廊上聊天。 虽然本来说主人家的闲话什么的应该要避着一点主人更好,但似乎是因为觉得宋嘉言傻了,而且宋嘉言也从来不会说一句话禁止他们说话,哪怕他看起来就像是在睡觉也不会说一句要她们不准吵闹,又似乎也知道宋嘉言这个家里的地位已经下降了许多,她们说什么也不避讳。 有时候,她们在屋里就敢随意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旦宋嘉言闭上眼睛半躺着养神,她们跑到外面的走廊上聊天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 这不,这天上午,宋嘉言才吃完早饭,连水都还没喝完,这些侍女就一个个跑到了屋外。 屋外聊天的声音一阵阵从走廊上传了进屋里来,让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近日全府新闻”的宋嘉言不得不再次感慨,看起来,作为一个大家族,光是注意奴仆的管理还不够,在任用人手的时候,一定要注重人手的选择。所谓用人要不疑,用人需谨慎啊…… 侍女甲似乎是这个家庭有些地位的家生子,她有些尖利的声音一向都是最早响起来,人也是最早从屋子里转身出去:“我听太主母院子里的姐姐说,昨天,太主母、主公和主母似乎商量着最近就把姑太太家的那两个小子送回扶风平陵的宋家去呢。” “诶”,貌似同样是家生子、每次都是最后才出去的侍女乙一边关门一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那姑太太和里面这个怎么办?” 侍女丙虽然不是家生子,不过她似乎跟侍女甲住一个屋子,两人关系也非常好,这时就笑起来:“哎呀,田姐姐你怎么还不明白啊,这几个月来,姑太太都是和太主母一起住着,里面这个也是单独住个院子,只有那两个被分开来和宋家的仆人住在一起,这意思不就很明显了?” 侍女丁和平时一样用袖子捂住了嘴巴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叹气:“我听说,姑太太这回回来,是因为宋中丞死了。这回宋中丞据说还是在皇帝面前死谏,虽然没有获罪,但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烦恼。那扶风宋家虽然也是大族,但宋中丞他们这一支却既不是本家,在扶风郡的人又多,家里也复杂。太主母舍不得姑太太去宋家受苦,这才在他们来接人之前就把姑太太先接了回来。听说连嫁妆都全部带回来了,以后,姑太太就在孔家住了,以后是要再嫁还是在孔家养老都看姑太太的意思呢。” “这个意思,可是姑太太就算是归宗了?那里面这个……”侍女乙似乎很吃惊,甚至从窗户的缝隙中,宋嘉言都能看到她用手比了比屋里——很明显“里面这个”指的是他宋嘉言。 然后,宋嘉言就听到侍女甲冷笑了一声:“里面这个?里面这个能怎么样?横竖不过是个阿哥子,又不是公子,也不是女公子的,要不是看着以后说不定还有些用途,而且姑太太又舍不得把全部的孩子都送走,难道咱们家还会留他?” “这是说,主公留着里面这个……然后要把姑太太的另外两个孩子送走?那两个孩子可是比里面这个还小呢……”侍女乙这回已经明显带了些同情了,一边说着还小心地朝宋嘉言所在的地方小心探了探。 “我听说这原本不是主公的意思呢,”快人快语的侍女丙也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怎么的,“听门下的小子们说,起先,主公似乎是打算都接回来养的,要不,一开始就干脆不接那两个回来了。不过嘛……” “不过嘛,”侍女甲又冷笑了一声,接上侍女丙的话,“阿哥子不比公子,阿哥子就算以后老死在家里,也不过就是多个人吃饭,就算是许给别人,也不过是照着女公子们的嫁妆备上半份嫁妆,而且万一阿哥子以后许的人家好,自己又有本事,说不定还能成为几位少主的助力力士无双。” 说着,她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一瞬间有些红的侍女丙和侍女丁,“可那两个小表少主就不同了,姑太太是带着嫁妆回来的。且不说姑太太要改嫁留着这两个孩子不方便,就是姑太太以后带着他们留在家里,以后是多是少,姑太太的孩子就算不分孔家的家产,这嫁妆还是要留给她生的那两位表公子的,再加上主公对宋中丞的同袍之义,说不定还会多给一些,太主母和主母那里……” 自然是不愿意的——宋嘉言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说到这里,就出现了宋嘉言完全听不懂的词。 自从宋嘉言开始能听明白这些侍女的八卦开始,他就好几次听她们用“阿哥子”这个词来指代他,而且貌似“阿哥子”这种生物,还不同于她们所说的“公子”,也不同于她们说的“女公子”。 她们说的公子和少主无疑是指主人家的那些男孩子,女公子应该是指主人家的那些女儿,称呼权贵人家的女儿为女公子也是有例可循。可是奇怪的是,她们说起他,却不是用“公子”作为称呼,也不是用“表公子”,而是说“阿哥子”。 曾经一度,宋嘉言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男孩子了。趁所有人不注意,他还偷偷摸了摸下-面(o(*/▽/*)q)——还在,没少,也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装备,而且这个身体也并没有传说中那种染色体出现异常会有的状况。 广东一带的客家话和闽南话中,倒是也有“阿哥”这个词,不同于清宫剧的阿哥,这里的阿哥指的是兄长。是以,无论如何,宋嘉言也有些想不通,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妹妹”? 照侍女甲的说法,“阿哥子”似乎还能和女公子这种生物一样出嫁,而且似乎很平常。古代男人出嫁可是世所罕闻的。遍览历史,虽然断-袖-分-桃也是有的,而且历史上还有好几宗催人泪下的同-性-恋-情故事,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男人可以备了嫁妆如女子一般平常地出嫁。 然而在这几个侍女的口中,仿佛宋嘉言这个身体出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一时之间,宋嘉言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还在他能正常理解的世界里…… 侍女甲前几天貌似还说了,原来照顾他的那几个侍女最先是因为貌似他这个身体原本似乎有个婚约,而且婚约的对方似乎家世还不普通,所以她们打着以后能跟着他陪嫁到对方家去的主意。 不过自从他“傻”了,这个身体的舅舅似乎就亲自去了趟对方那边协商这事,意思是这个婚约恐怕无法履行,那几个侍女大概觉得没有前途,就自请离开了宋嘉言。 当时侍女甲还很有天-涯-愤-青风采,语带不屑地说了一句,“前几天听说那边不愿意退婚,还打算在三年之后就提前来完成婚约,那几个小蹄子现在可是后悔死了呢。”一边还笑着瞥了一眼这段时间对宋嘉言最尽心的侍女乙。 现在侍女甲都说的那么明白,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听不懂,而且,她们似乎对这个家庭的关系颇为了解。一时之间,侍女丙和侍女丁没说什么,脸上却不知道为什么白了白。 侍女乙恍若未觉,只是叹了一口气:“哎,说来说去,还是孩子可怜。不说里面这个才十岁的,两个小表少主不是一个才六岁,一个才两岁多?听说以前宋中丞在的时候,将孩子看得可重了,不说两个大的都是从小由宋中丞亲自教导,读书识字的,就连最小的是他一手带大的呢……” 话题说到这里,也许是女人转移话题的天性本能,她们又开始异常激情澎湃地讨论起了应该是这个身体的父亲宋中丞…… ------------ 4身世狗血了(修段落) 3、身世狗血了 据说,他这个身体的父亲――已经故去的宋中丞活着时原是当朝御史中丞,不仅年轻英俊,地位也颇高。 按理说,三十多岁就能做到御史中丞的人,前途无限,还大有发展。可惜,新帝登基不到一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就因为死谏而获罪,虽然没有当场死在朝上,但是回到家里没几天也就病去了。 宋中丞是扶风郡平陵县人,虽然宋家在扶风郡也是大族,还出过皇后。不过,貌似他们家那一支并不是本家,而且也不是很强。 要不是宋中丞早年到南阳郡来读书,拜了宋嘉言这个身体的外祖父为师,多少也算是和恩师的女儿青梅竹马,而且他也算是有些能耐,不仅后来通过考试被先帝发掘出来,委以重任,一跃成为天子近臣,按照道理其实是轮不到他来娶南阳大族孔家的女儿的。 宋中丞也是个长情的人,据说他对恩师的女儿一见钟情之后也颇为有头脑,既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苦苦哀求,而是独自一人拜别恩师到了京城去寻求发展。 而且他这人也算是意志坚定又有勇有谋的类型,短短五六年,他一路从太学生因为考试优异被授以郎中之职,又从郎中一步一步做到了侍御史。 也算是他们有缘分,宋中丞在京城到二十五六岁被授以侍御史之职却还没结婚的时候,其实宋嘉言这个身体的母亲孔氏据说才十七岁,正是他外祖母挑挑拣拣,这个不好,那个也不行,所以挑大了女儿年纪的时候。 认真说起来,宋中丞和孔氏是算不上什么青梅竹马的。按照他们年龄的差异来算,当年宋中丞在孔家读书的时候,孔氏至多也就八岁左右。 就算是宋中丞离开孔家的时候,孔氏也不过十二岁。一个二十岁的人,对一个十二岁的人能有什么爱情,这话说出来别说是宋嘉言,就连孔家的这些侍女们也都不相信。 不过,事实就是,当时因为宋中丞离开孔家之后愣是二十五六岁都还没结婚。(注:古人二十五六岁没结婚是晚婚,毕竟人生七十古来稀,那时候活到七十岁的人很不多,活到六十岁据说都要看运气。)而听说他老师的女儿还没有嫁出去之后,他也很快就派了家人从京城过来求娶。于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阴差阳错貌似就成了一时传奇感人的爱情故事。(好吧,所有的传奇爱情故事背后说不定都有残酷的真相,只是没多少人知道而已otz。) 如果说以前,孔家的太夫人八成还有些看不上宋中丞,毕竟当时还是宋侍御史的宋中丞家据说并不是扶风宋家的本家,不过是分家。 扶风宋家跟圣人后裔、当世巨贾的孔家比起来都还是差上一些,分家那就更不要提了。 而且据说他们家在扶风郡的乡下地少人多,父母倒是俱在,不过家里兄弟姐妹据说五六个,家里的情况也复杂地很,这样的家境当然是称不上门当户对。 不过,现在情况就不同了。 孔氏现在已经十七,这年头,十七岁的女人还不结婚,那多少都会让人有点侧目,而且也不好找,低嫁的可能性本来就很高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 而宋中丞则不同,宋中丞年纪轻轻已经是天子近臣,而且听孔家在朝中的人说,宋侍御史言辞颇得天子喜爱。又有孔家当时还在的太公、孔氏的爷爷和身为宋中丞老师的孔大司徒、孔氏的父亲两个人做主,最后,这桩婚事还是成了。 那个感人的爱情故事是真是假暂且不说。不过,宋中丞也算是个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 听这些侍女们背后悄悄议论说,当年啊,据说宋中丞都做到了中丞,家里不仅没有妾侍,连当时的官员很喜欢养的家女支都没有一个。迎娶了孔氏过门之后,他每天的活动不是到皇宫应值散值,就是回家陪新婚妻子。后来有了孩子,他每天的活动又变成了带孩子,陪孩子。据说,他们家几个孩子,都是他亲手带大。 这样的丈夫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虽然据侍女们从孔太夫人那儿的侍女听来的姑太太的抱怨说,比起陪妻子说话,宋中丞似乎更喜欢读书作赋,而且就算他回家来陪着妻子,也多数是让夫人陪坐在一边玩儿自己的,他坐在一旁读书发呆,不太喜欢说话,只是偶尔姑太太问他话才说两句,让姑太太总是觉得很苦闷。但是照宋嘉言看来,古代的男人能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不容易了。 不说古代男人有成就的有纳妾的权力,基本不管孩子,就算在据称男女平等的现代,又有几个男人会亲自带孩子的?别说每天回家陪老婆了,就算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还不就是他们的玩具一样,有兴趣的时候哄一哄逗一逗,没兴趣的时候扔给老妈和老婆? 人生有舍才有得,大不了不就是一个宅货嘛,像他们这类的宅男不是很好?又不在外面养情人,也不在家养小妾,而且宋中丞貌似还挺有本事也会赚钱,他爱发呆不就让他发呆去?而且他一不硬性规定要你织布绣花,二不要求你侍奉姑舅,只要你自己自娱自乐就好。你还要求什么呢?人要知足啊。 他们一家五口在京城住着,一直以来,宋中丞都只是寄钱送物回扶风郡,而从来没有说要把父母从没几日路程远的扶风郡接到京城来让媳妇侍奉。这样的夫君,就连那些侍女们都觉得“这样的夫君到哪儿找啊”,就连现在这孔家这受人尊敬的主母邓氏,还不是偶尔被孔郡守的那个年轻会撒娇的小妾气的咬牙? 所以啊,对于孔氏,宋嘉言表示,女人心,海底针,有些女人实在是太不能理解了。 按照道理,夫死随子,其实孔氏本来是不应该回到母家来的。虽然她老公死了,她还有三个儿子啊,而且她本身也跟着在京城长安都住了十多年了,宋中丞也算是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不说感情不感情的,为他带大几个孩子总是应该的。 可是,孔氏却完全没有汉朝那几位王后、皇后、太后们的坚强和魄力。 宋中丞一去,连后事都还没办,孔氏就来了信问自从孔大司徒去后迁回老家南阳郡的母亲和兄长怎么办。 孔家也不一般,这边一边派了人到京城给宋中丞料理了后事,另一边还不等扶风宋家的人到京城来,十几辆马车和牛车,就把妹妹和三个外甥接回了家里。 从目前宋嘉言知道的事情来说,他不认为他这个身体的母亲孔氏是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 倒并不是说别的什么,只要看她出嫁是由完全由父母亲和祖父决定的,夫妻之间一点小事也要报告给母亲,而且丈夫死了,居然连丧事都不能主持来说,其实就能看出她并不是有什么主见和担当的女人。 更别提后来,宋嘉言曾经看到的她那一次嚎啕大哭还有看着两个小儿子如此伤心却只顾着跟着母亲离开和今日听见的,她似乎已经同意了把两个孩子送走的事了。 宋嘉言也知道寡妇带着孩子很难过,更何况,她还带着孩子回到了哥哥家里网游之三国时代。但是,且不说带着孩子回到哥哥家里是她自己的选择。难道回到了哥哥家里,她又有丰厚的嫁妆,还不能好好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依附着南阳大族的他们在近处生活下去吗? 就算她有什么苦衷,想一想他们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和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从现在听到的状况来说,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远在扶风郡乡下的祖父母,他们的父亲已经过世了,他们如果到那里就只能依靠祖父母和据说是做小吏的几个叔叔家里养活,作为母亲她又于心何忍? 然而,孔氏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同意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身体是什么“阿哥子”,而且据说他的舅父和舅妈也就是现在的孔郡守和孔夫人都各自有自己的考量的话,估计他也不能留在这里吧?而以这个母亲来说,如果出了什么事,她是否能保护这个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孩子呢?宋嘉言总觉得这可能性实在有些低。 一想到他以后要靠那个脸上有着深深的法令纹的外祖母和他那个一脸精明,居然能说服丈夫把年幼的外甥单独送走的舅母生活,宋嘉言就深刻地觉得自己的前途渐渐地失去了光明。 再想到这个身体的原主的死因,又想到自己以后要寄人篱下可能要面对的未来,宋嘉言就觉得连死而复生都不是那么幸运的事情了。 也许是宋中丞的事迹引发了她们内心的幻想。侍女丙忽然叹了一句:“要是我们也能遇到这样的人该多好?” 侍女甲又是一声冷笑:“那也得你有这个命!就算是南阳孔家的姑太太,宋中丞死了还不是要带着孩子回母家?” 侍女丁在一边用袖子捂着嘴小声地笑,被侍女丙追在后面掐着腰和手臂,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哎……”侍女乙似乎心有戚戚,道,“我阿母说啊,这嫁人什么啊,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养家糊口,不要死在咱前面,能好好养大孩子,以后给咱一口棺材一穴好地,也就够了……” 话说到这里就有些沉重起来了。 其实,以她们的出身,以后嫁给谁,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又岂是她们说的准的? 运气好的,被主人指一个年龄相差不远的仆人嫁了,以后生了孩子给主人的孩子当仆人就是有大福气了。运气不好的,别说嫁人了,说不准明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这样的她们,想这么多又有什么意思? 大概是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一下子又找不到其他的话题,几个侍女沉默了一会儿,就互相打了个招呼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儿去了。 宋嘉言半躺在床上,从窗户的缝隙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发着呆。回想这一个多月来他听到的这些聊天,现在他终于大概理清了发生在这个身体身上的一些事。 目前他这个身体应该是已故当朝御史中丞的长子,姓宋,扶风郡平陵县人,名字尚不清楚。 这个身体的父亲宋中丞,太学生出身,若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重点大学中的重点大学出身了。虽然出身也是大族,但是作为分家也就是旁支人员,基本上都是靠自身的才华和先帝的赏识,一路披荆斩棘,做到了御史中丞。 宋中丞老家在扶风郡,据宋嘉言的记忆,应该是在长安附近,属于历代皇陵所在的地方。 宋中丞生母早亡,家中只有父亲、继母和五个还是六个不知道有没有更多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他十五岁离家,孤身到南阳郡名儒孔安家中求学,后来又直接到长安谋生,故去时应该是三十六七岁,貌似是从来没有再回过家里。 这个身体的母亲是宋中丞老师的女儿,也就是后来大约还做过大司徒也就是丞相的孔名儒唯一的女儿,好吧,鉴于这时候女人的名字除了长辈基本没人敢叫,而且那几个侍女也没提起过,我们现在只能叫她孔氏校草霸爱:丫头,不许逃!。 孔氏十七岁嫁给二十五岁的宋中丞,一起生活了十一年,生了三个儿子,名字嘛,同样因为那几个侍女都没提到过,所以暂时宋嘉言也不清楚。 他们一家本来是生活在京城长安,过着宋中丞上班,孔氏在家,三个孩子白天被奶妈带,晚上被老爹带的平淡生活。这时候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汉代,官员的上下班制度并不是那种五天都要呆在衙门不准出来,每隔五天才能出个洗个澡的制度。 据宋嘉言从侍女们讲述的一些宋中丞的活动分析来看,貌似这时虽然还是五天休息一天,但是朝廷官员上班的日子没有大事一般都是卯时(早上五点)去皇帝面前上班(上朝),巳时(九点)午休,午时(十一点)到衙门上班,未时(下午三点)就可以下班。 宋中丞平日上班陪皇帝,没事回家带带孩子,教教孩子读书,孔氏没事跟家里老妈哥哥写写信抱怨抱怨,三个孩子最大的十岁,就是宋嘉言现在这个身体,第二个六岁,第三个才两岁,一家人虽然不至于美满,倒也还算过得去。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年前,欣赏宋中丞的先帝忽然驾崩,新帝才登基不到一年,朝中就出了一件大事。 据说朝中有个大司马,据说大司马做了什么事,据说宋中丞要死谏,总之,就是一些这些侍女也讲不清楚所以宋嘉言也不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宋中丞在当日就被抬着回了家。 宋中丞虽然没有死在朝上,而且新皇帝似乎也没有打算治他的罪,不过,没多久他就病死了。之后,孔氏带着三个儿子回到了南阳的娘家孔家,宋中丞的棺木则由皇帝下旨葬在了先帝陵寝边上,封了个什么什么侯,算是全了他一代忠臣的名声。 为什么孔家能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他们几个都留在孔家而不是送回他们的宗族宋家,宋嘉言现在还不知道,估摸着着应该是靠两家的实力对比和孔家的运作决定的。 虽然目前他们一家四口都还在孔家呆着,不过,照目前来看,似乎他们也并不是都会留在孔家,至少,孔家最近在商量着留下大的,把两个小的送回扶风郡去。 宋嘉言到现在还没听到为什么这个身体会在脖子上划了一道的原因,不过,据这些侍女们的话来看,他两个多月前会替代了这个身体的原主,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个身体拖着病体在他那个外祖母和母亲的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 这个身体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宋中丞死谏的又是什么呢?请原谅目前宋嘉言没有一个良好的信息渠道和沟通方法,这时候没有网络也没有论坛,就连语言都好不容易才学会,他现在还没有丝毫头绪。 因为那几个侍女都离开了院子,这个小院子里只留下了宋嘉言一个人,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就连宋嘉言自己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 宋嘉言正坐在床上一边眯着眼假寐,一边发动自己的全部脑细胞继续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地方,还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却忽然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吱呀”开门的响声。 是谁?宋嘉言觉得奇怪。如果是那几个侍女,她们都是光明正大地来来去去,甚至有时候宋嘉言在睡觉,她们都能随意地开门关门,没可能会静悄悄地摸到门边,然后再有些犹豫地推开门来。至于其他人,如此作为实在让人不能放心,他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那进来的人似乎也非常紧张,听起来,他在门口的脚步似乎先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渐渐走向屏风这边。 走过来了!偏偏这时候他身边连个木棍都没有,宋嘉言只能握紧了手心等待着看看究竟是谁过来了。 很快,他就瞥见一个年级大约十来岁的小男孩几步到了床脚边,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 ------------ 5忠仆来送信(修段落) 4、忠仆来送信 到后来一直过了很多年,宋嘉言也不得不说石孝全其实是相当聪明能干的人,所以,后来当还是自己弟弟的侍卫的石孝全来求跟随了他近十年的近身侍仆言可贞的时候,他是非常痛快地在他们双方自愿之后表示了同意的。 一般,很多忠仆历尽千难万险去给主人报讯的时候,最后都会对见到的可以救人的人说:“请您救救我们家的某某某。”可是实际上,他们家的某某某和人家是什么关系呢?你又以什么身份去报这个消息呢?也许他们都没怎么想过。 而石孝全,宋中丞奶妈的孙子,奶兄的小儿子,一个只是蒙宋中丞教导,偶尔读读书,能认识字,能写自己名字会算算简单的算术,稍微会看看云和风辨别一下天气,来到孔府也不过是和他的两个哥哥及奶奶一起照料着宋中丞的两个小公子,年纪才十四岁的仆人,却能在躲开郡守府的守卫找到自家的大公子(等大家知道内少主是什么意思之后就明白宋嘉言为什么不喜欢自称是内少主了,而且二内少主,小内少主什么的还能忍受,大内少主嘛,o( ̄ヘ ̄o#))的时候,在自家大公子一言不发的时候,说的是“请您救救您的弟弟”天蟒全文阅读。 人都有远近亲疏之分。虽然“两位小少主”和“您的弟弟”在这个地方指的是同两个人,但是,对于现在只有三兄弟和寡母相依为命(并且寡母目测还靠不住)的宋嘉言他们来说,他自己的兄弟无疑是不同的。 如果是听到说两位小少主什么的,说不定宋嘉言还要想上好一会儿他们家的两位小少主是指谁。 可是一听到这个身体的弟弟,又想到刚才听到那几个侍女说的话,宋嘉言这回也顾不上装哑巴了——不管怎么说,据说他这个身体当时会病死,让他捡了漏,就是因为本来就伤重的他听到了外祖母和他母亲商量要把两个弟弟另外送走而顶着风雨在外面跪了一天加重了病情。 虽然那两个孩子还不是他心理上的亲生兄弟,他现在对他们也还没有什么印象,但既然他如今接收了别人的身体,又侥幸因为对方的身体能够继续生存了下来,多少,他还是希望能回报对方一点的,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安心。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宋嘉言都不知道自己用的词对不对,他只能依照印象这么慢慢地开口,一边接过了那个仆人举在头顶的那张丝帛看了起来。 幸好,他的语言天赋还是在的,他十年的研究也没有打水漂,尽管他的话讲的又慢,听起来还像是有些结巴,不过在愣过了一下之后,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听懂了他的话,开始从头到尾慢慢地把事情讲给他听。 原来,起先他们一家被这个身体的舅舅也就是南阳郡守孔呈接过来的时候,当时孔呈也是和他妹妹说好,以后他们孤儿寡母带着那家子没剩下几个的仆人就在孔家生活的。 宋中丞的家世虽然一般,不过他很擅长于运作。而且他深得先帝欢心,得到的赏赐也不少,虽然家产不算丰厚,但是也略有薄产。加上孔氏的嫁妆甚是丰厚,这么多年,宋中丞不仅从不曾用孔氏的嫁妆过日子不说,还多少给孔氏挣了些皇宫赏赐的金银珠宝,他们一家四口别说只是带着石家还有另外几个被宋中丞收留没地方可去的仆人,就算是多养活一些人,除了需要依附着孔家的势力生活在南阳,其他的东西只要得当,也必定是不用孔家养活。 所以,一开始,虽然石家是从宋家出来的仆人,但是想到宋家现在当家的是宋中丞的继母,宋中丞之后的弟弟妹妹都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而宋嘉言兄弟三个跟着寡母回去必定无依无靠,又担心宋中丞的继母带着她的儿女私吞宋中丞挣下的家产,他们还是同意了跟着主母到孔家来。 当时,他们多少想着,孔家总是主母的母家。主母虽然是个没什么主见也不会管家理事的人,但是现在孔家太夫人还在,总能说得上话,有事也有个人可以做主。 孔郡守一向对这个同胞妹妹不错,而且他与宋中丞曾是同窗,素来关系较好,多少也能照应几分。又听说孔郡守的夫人也并不是十分刻薄的人,总不至于苛待了三个少主。 而且到了南阳这边,宋家就算有什么意见,一来他们也不好得罪家大势大的孔家,二来南阳离扶风有些远,他们也很难掌握这边,多少能避免三位小主人像主人小时候那样的为难。 愿望是美好的,这些考虑结合宋家的实际情况,自然也是有必要的。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开始孔家确实对他们都不错,而且孔郡守也确实是个还算厚道的人,就连他们这几个后来跟过来的仆人的分工都没有改变,基本上还是跟着旧主。然而,孔家的太主母和当家主母两个却不是想象中的好相与。 主母孔氏固然年轻,到现在她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可是他们才到孔家不过半年,孔太夫人就开始给孔氏张罗着再嫁。两个小公子年纪还小,将来如何都还说不准,孔郡守的夫人,孔家的主母邓氏就开始考虑以后家产继承的问题,开始撺掇着孔郡守把两个孩子送回宋家去诛天邪帝全文阅读。 如果不是孔氏很可能再改嫁到时候需要嫁妆,而且就算宋嘉言留在孔家,以后也就是备半份嫁妆或者干脆养在家里一辈子,邓氏估计都不愿意留下他吧?宋嘉言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 不过作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女打算倒也平常。何况,硬要说起来的话,他们确实不应该到孔家来的。 哪怕只要孔氏稍微明智一点,都会明白出嫁了又回家的女儿难道还能如过去一样?更别说她还带了三个孩子。就算她哥哥多么仁爱,家里的事还是他嫂子做主,以后这个家还是她的侄子他们的。她回来,不仅是给自己添麻烦,其实多少也是给她嫂子和侄子女们在心里添了堵。 亲人固然是亲人,可是,有时候啊,就算是亲人,除非是血脉非常紧密或者关系非常亲密,多少每个人还只是独立的人。谁能保证谁就一定能为了亲人抛弃自己的利益呢? “母亲……答应了……改嫁……对……吗?” 宋嘉言忍不住叹了口气,估摸着这事儿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半年前回到家,这个身体却是在两个多月前出事的,恐怕那个时候,就是他得知母亲答应了改嫁,也答应了把两个弟弟送走的时候吧。 那么,上次看到那两个哭得稀里哗啦、看起来却还算是可爱的孩子就是这个身体的两个弟弟了? 倒是符合宋嘉言对弟弟的标准,至少比他叔叔和姨父家的那几个只会跟着他们的母亲欺辱他、不停地想要找他麻烦的孩子可是要可爱的多。 “是。”那个自称是石孝全的小子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眼神连看都不敢随便看宋嘉言一眼,但是语气中却能听出些许同情,让宋嘉言颇为有些不适应,只能急忙又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么……他们……准备……什么……时候……送他们……走……呢?”宋嘉言现在还处于说一个词要想好一会儿才能发音的时候,幸好石孝全也算是有耐心。 石孝全看着宋嘉言脖子上的布条,异常有耐心地等着宋嘉言一个字一个字冒出来,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又磕了一个头:“三日后出发。” “宋家……答应……了?”宋嘉言有些奇怪,原来这个身体的原主都以死相逼了,他们还是照计划进行了?要不然从南阳郡到扶风郡来回哪有这么快就传信过来? 石孝全低着头摇了摇:“不知道,不过据说,跟着两位小少主一起过去的,除了我们这些人,孔家还会派人把主公以前挣下的产业再加黄金三十斤送过去,估计,他们是肯的吧?” 哦?原来还许之以利了啊。宋嘉言终于又明白了一些,又问道:“那现在……一石……粟米……多少钱?” 按照宋嘉言的记忆,在汉朝,黄金一斤等于一万钱,也就是一万个五铢钱,或者叫铜钱。在物价还不算离谱的时候,一石粟米,也就是相当于五十九公斤将近六十公斤的粟米也就是两百到四百钱的样子,黄金三十斤,那相当于多少粟米? 石孝全一时之间像是不太明白宋嘉言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愣住了一会儿,不过,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动不动地跪着道:“现在大约是五百钱一石。” 宋嘉言又笑道:“会……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有……多少……人?” 石孝全这回是肯定明白宋嘉言的意思了,只见他数到:“两位小少主,奴的祖母和奴的兄长两人,姚家阿叔阿婶并姚小桃、姚小满,再有内少主您的侍仆言可贞以及奴,共十一人。” 十斤黄金十万钱,三十斤黄金就是三十万钱,三十万钱可换粟米六百石,也就是三万五千五百二十公斤。十一人虽然有老有小,就算平均每人每顿用粟米一百克,古人一天吃两顿绝对任务。这些钱够用他们吃足足四十四年还有多。宋嘉言掰着手指默默在心里计算。(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经验也不是完全生搬硬套的。——by想要自己写起来更顺手算起来更方便而又把度量衡给稍微蝴蝶了一下下的无良作者。) 汉朝一只鸡七十钱左右,他们人多,每天算买两斤猪肉就算三个钱,加上其他的菜肴,顶天了算他们一天吃八十个钱的菜,再满打满算地他们每天吃两千五百克的粟米合计二十二文钱,算作每天吃饭一百零二文,三十万钱也够他们奢侈的每天吃鸡喝肉地过八年左右。 何况,就算他们每天吃鸡喝肉也要他们有地方吃啊。 以这时候的实际购买力,每天吃肉都已经是特别奢侈的事了,也就是说他们每天吃饭外吃菜,能花掉三十个钱都是很奢侈的事,再加上过年过节,购买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什么的,就算是每天花费五十个钱,三十万钱也够他们轻松惬意地生活十六年多了。 这还不算宋中丞留下的那些产业的收入。 “父亲的……产业……有……什么……你……知道……吗?” 宋嘉言在心里暗暗地做着下一步打算,毕竟他们离开了这里,也总要有办法生活下去,能省点事就省点事,少奋斗几年总是好的嘛。所以合法权益不能随手丢。 石孝全倒也回答地颇为中肯:“具体的奴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听祖母说过,主公入朝后,最先是蒙先帝赏赐在老家旁边的茂陵县得了二十顷地。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茂陵的地似乎给太主公和太主母管着了,主公再得赏赐的时候,就要了弘农郡商县的七十来顷,因为主母家在南阳郡,主公成亲后,又在南阳郡买了三十顷地算作是给主母的梳妆钱。还有就是主公在太学曾经有个同窗好友家里是南郡江陵人,也帮着主公在江陵附近也弄了好几十顷地。” 这会儿商业不是很自由,所谓的商业多数也是为官僚和特权阶级服务的,买地做地主倒是许多权贵官僚的选择。 虽然汉朝的“亩”比较小,小亩大概就现代我们常说的市亩的四分之一,就连大亩也就相当于市亩的十分之七。但这几十顷几十顷地算起来,怎么算也有个一百多顷将近两百顷的样子。 一顷等于一百亩,哪怕就算是小亩,往少了一百五十顷地也有一万五千小亩,记得某个数据说,汉代一小亩地差不多能产粮食一石半。(他很快又会发现作者又让他错了!嘿嘿~~) 宋嘉言掰着手指算了算,且不说这些地一年之中还要交税还要养活那些种这些地的人了,就算是交税和分利之后主人家收四成,不管怎么吃,这些加起来上百顷的地也足够风风光光地养活两三百口人了吧? 光是孔家给的黄金就够随随便便把他们都养活下来,更何况其中真正需要养活的只有两个孩子,其他人都是干活儿的。 无论如何,开出这样的条件,其他这些资产简直就跟白得的一样,也难怪孔家相信宋家不会拒绝这两个孩子和这几个仆人了。 宋嘉言有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他自己。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能忘记当年他八岁,得知父亲和母亲双双为了集体做了烈-士,他从此只能依靠着年迈的祖父母生活下去的心情。 有时候,宋嘉言也会想,他之所以会感觉到孤独,甚至对于生活都没有什么执着,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在那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牵挂? 虽然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这石家的人究竟是为了封建社会培养出来的忠义来找自己还是说他们或者说眼前的这个人石孝全有什么想法。光是为了那两个怀璧其罪的孩子,宋嘉言就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总不能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带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和几个仆人到那么一个不确定的地方去吧? 而且看以前宋中丞的态度就知道,如果宋中丞还活着,是绝对不会把孩子带回扶风宋家了随身带着如意扇。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多年都只是寄钱送东西,却从来没有亲自回去过?甚至就连他父亲管了他的地之后,他之后置地就改在了跟老家完全两个方向的弘农郡和南郡? 据那些侍女们八卦说,宋中丞的亲生母亲在他年幼时就过世了,外家似乎也没什么亲戚了,在老家剩下的就是父亲和宗族。 宋嘉言推测,他父亲恐怕早就只是他继母的丈夫、那些后来的弟弟和妹妹的父亲了,所谓有了后妈就有后爹,要不然他也不会十五岁就独自到南阳郡来求学,然后据说一直都没回过扶风。 其实,孩子多少还是需要父亲和母亲。只是,可怜这两个孩子父亲死了,母亲估计也要改嫁,本来活着的哥哥又为了他们病死了。既然现在宋嘉言接收了这个身体,自然也不能逃避这个责任。 长兄为父,不知道为一回事,知道了却不做这样的事,宋嘉言自认做不出来。既然天降大任要让他给两个孩子当奶爸,宋嘉言也就打算认了,也许这就是他重生的意义吧? 就算没有这些东西,接收了人家的身体,承了人家的恩情,有点良心都无法抛下那两个孩子不管。 有这些资产,就算没有三十斤黄金,难道他一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还怕没办法将两个不需要喝奶的孩子养大?琼浆玉液养不起,粗茶淡饭,亲自教养总能做到吧?至多也不过这么十年不是? 等养大了他们,到那时候自己肯定也能挣出自己的一份家业,等他们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生活,接收了这个身体的责任和恩情也都干净了,逝者安息,自己借了人家的身体再活下去也总能安心。(他还是对作者的死尿性没有足够的了解啊~~~~~) 宋嘉言闭着眼睛养了会儿神,又开口道:“你……知道……项橐……和……甘罗吗?” “……”跪在床榻脚下的石孝全表示他很茫然。那两个是什么?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两种菜名? 我真是傻了,这时候有多少人读书识字还能知道典故的?宋嘉言忍不住对自己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翻了个身把手里的丝帛藏在了褥子底下。 看着跪着的那孩子居然一直都是恭恭敬敬地跪着,一直到他藏好了那张丝帛都没抬头看他,他才笑着对石孝全挥了挥手:“没事……你……先……回去……给……他们……收拾……好……行装……我……今天……就……去……跟……舅父……商量……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来说说假话君的外号的问题,为什么假话君要被叫假话君呢?假话君的名字来由是来自嘉这个字,所谓嘉言就是美好的言辞,但是美好的言辞有时候就意味着是假话,而且嘉言音通假言,于是,不好意思,我们家小受是个假话君啊,攻君。 至于攻君的名字,哼哼哼。 其实我有一会儿弄不清楚汉朝到底一顷地等于一百亩是用大亩算还是小亩算,不过我太累了!老子很快就要把这些都蝴蝶掉了!哈哈哈哈哈哈!至于结巴子小受很快也会被蝴蝶掉的,我们要换成一个聪明能干的好小受~,谁对能干这个字想歪了的,可以自己去面壁了!(严肃脸) 来个小讨论: 据说,古代的奴仆自我称呼可以用仆,但是看到这个仆,难道大家没什么想法吗?于是,作者一想,还是用了奴呢,奴呢,大家自己想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好的隔日更,暂时没有日更君,全部都是存稿君。老纸深刻地为自己的存稿君自豪。还有,你们这些渣读者,老纸要评论,老纸要撒花!*★,°*:.☆\( ̄▽ ̄)/$:*.°★*。,老纸要鼓励啊~求埋胸求抚摸,对了,没有胸的可以求亲亲。 ------------ 6少主不傻了 5、少主不傻了 石孝全听到了宋嘉言的话,终于像是放心了一些。他站起身来,准备趁着那些侍女还没回来赶紧走回去。才没走了几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的顿住,“内少主,我……” 宋嘉言瞥了他一眼,笑道:“没有人……来过……这里……我……不过……是……听……婢女们……聊天了……” 听他这样说,石孝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摸了摸后脑勺,倒是有种和他年纪相符合的天真。然后他又像是很严肃:“内少主,他们说你傻了,可是奴看你只是精神不佳,你要注意休息,尽快好起来,两位小少主只有你了……” 你小子倒是会拍马屁,明明是个孩子,看起来确实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宋嘉言摇摇头,笑道:“没事……我……只是……不……太……想……说话,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今日……之……事,我……为……阿弟……我们……记在……心里……日后……也……不会……忘的。” 石孝全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嗫嚅了半天才讷讷地说出一句:“内少主,奴不是这个意思,奴只是……”然后,他又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急急忙忙地转身去开门,“哎,算了,奴去跟祖母说,给两位小少主收拾行装了。”说完,就一溜烟地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伟-人说,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下午剩下的时间,宋嘉言都在发呆。他不停地在脑子里演练着应该怎么跟人说他想要见舅父,又演练着见到舅父应该说什么,甚至还必须考虑舅父听他说的话会做什么反应,他应该如何应对。 他的舅父可不一定有石孝全这样的耐心,而且他也不需要像石孝全这样的耐心来对待他的外甥。但是宋嘉言却不同。刚才是石孝全有事找他,自然他可以慢慢来,可是这一次他有事要找他在这里的舅父孔呈,所以他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顺利地说服孔呈才行,不能给孔呈有机会不让他说话,也不能让孔呈不耐烦挥袖而去。 那几个侍女直到很晚才从外面回来,带回了宋嘉言的晚餐。不过,宋嘉言此时却没什么心情吃饭,简单地吃了几口那个每天差不多的炖小米粥配咸菜和肉汤(吃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连酱油都没有,菜肴多数靠煮,主食经常是粥),他就第一次对这些侍女开了口:“我,要见舅父。” 这句话是宋嘉言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甚至就连舅父这个词,都是下午听石孝全说话的时候才确定如何说。不过,看起来他完全有理由为自己自豪,很显然,他的话这几个侍女都听懂了。 几个侍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侍女甲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袖着手转身潇洒地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似乎还冷笑了一下。侍女丙还是像从前一样,她就像是侍女甲的跟班,很快也背着手跟着走了。侍女丁虽然站在原地,不过,她除了脸上显出了些惊讶之外,根本是一动不动。 最后,只有侍女乙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似乎颇为害怕地看着宋嘉言:“表内少主,您,您好了?” 什么叫我好了?我从来没坏过好不好? 宋嘉言对这个还算是厚道的侍女乙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惑世狂妃全文阅读。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她不是那么能言善道,也不是那么大胆,她才会更加忠厚一点吧? 宋嘉言不等她接着说什么,就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拎起放在床边的那件绕膝深衣。宋嘉言其实对这种衣服讨厌透了――这种衣服无论如何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穿,而且这个身体也太小了,要穿上这件衣服都不知道要废多大的劲儿。可是不穿吧又不行。 这时候的那种有裆部的裤子还没有普及开来,这里的裤子居然只有裤腿。光天化日遛鸟什么的,宋嘉言没有那种爱好,而且这个月他也没办法叫别人帮自己做上几条有裆部的裤子。就算是有裤子又怎么样,这时候连内裤这个概念都没有,就算不用遛鸟,让自己的小鸟迎风飘荡什么的,压力也很大啊。 侍女乙看起来只是忠厚一些,还算是不笨。看见宋嘉言开始穿衣服就上前帮他穿。 小小鸟给女人看了!宋嘉言难得有些羞涩,自从他四岁以后,就连棉袄他都没靠他奶奶穿过了,没想到二十六岁还能有女人给他穿衣服,虽然,这个身体不是他二十六岁的身体。 话说电视剧和某些小说里也有个很有趣的现象,一个女人被差不多身份或者身份更高自己也动心的人看了身体或者看到了人家的身体吧,很容易就来一句“污了清白,要负责”什么的,当然,有时候有些男人有特殊目的,也主动寻找机会对某些女人负责,可奇怪的是,他们被侍女还家里的仆人都不知道看到了多少身体,私下里来说也许全身都看光了,然而他们却从来没想过这里这些侍女和侍从也是不同性别的人类。 这里扯远了些,反正这里服侍他的只有几个侍女,八成都看了无数遍了,于是,他决定还是忍耐算了。 穿上衣服和鞋,事实证明,宋嘉言的预感果然很正确,虽然他已经十岁,不过别说一米三,他这个身体都不知道有没有一米二五,呜呼! “带路,我……要见……舅父。”这句话宋嘉言练习了很久,就打算等着这些人不理会他的时候说出来。 侍女乙看起来有些紧张:“表内少主,您再用些饭吧,吃完饭咱们再……” 宋嘉言没有理会她。 他先是看了那个侍女一眼,从褥子底下翻出那张丝帛藏在袖子里,然后朝着门口走了过去:“带路,我要去……见舅父……” 这个时候正好是吃饭的时候。从院子里走一会儿过去,不是遇到孔郡守在吃饭,就是孔郡守刚刚吃完饭。这个时候不去,还等到什么时候去?一个人刚刚吃完饭的时候是最轻松地时候,这个时候,人的大脑也比较不爱活动,一般能省的麻烦都给省了最好。而且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宋嘉言已经能说话,光是宋嘉言好起来这个消息估计就够让他愣一会儿,不趁他还不清醒的时候去求他,难道等他找到了一堆借口来糊弄的时候再去? 侍女丁已经跑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去送信什么的。侍女甲和侍女丙也已经不在走廊上。 必须要在孔郡守开始思考之前赶到,宋嘉言一看这情形,再也不客气,抓着侍女乙道:“前面,带路,快!” 侍女乙被宋嘉言吓了一跳,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就往前跑,就好像后面又恶鬼在追赶她一般。 可怜宋嘉言现在这个身体又矮又小,而且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要不是心里那股子坚持和不服输的劲儿,被侍女乙这么带着一通跑,差点就要跌个五体投地了…… 孔郡守从衙门回到家里刚洗了手准备吃饭。对面,他的夫人邓氏笑眯眯地让人端出一个盆子和几个盘子,又摆好了碗筷:“大郎,今日是汤饼(面片汤)配以干莱菔(干萝卜)烩腌肉,还有胡饼和羊肉汤,可以吗?” 孔郡守对吃的东西倒不怎么挑剔,(实在是这时候没什么吃的啊,有碗面片汤都算是贵族的伙食了孟醒。)一边让邓氏来帮忙把他应值时的礼服给换成家居服,一边点了点头道:“你看着办就好。” 两人夫妻十来年,很多时候这就是最平常的对话。有时候,我们从电视剧里会看到的那些什么一个音打几个卷儿的“老爷”“夫人”之类的相敬如宾反倒就有些看起来不那么真实了。 只见相对坐着就着那干萝卜炒晒肉和羊肉汤一起吃了在后世堪称简单的一顿贵族伙食,连碗都还没来得及让人收走,就听见门口忽然喧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邓氏那张一向端庄的脸立马就端了起来,站起身就打算出门去看。回头之间,却又笑着对忽然黑了脸的孔郡守说了句:“大郎别担心,妾这就去看看。” 她出去的时候脸上还是一脸肃杀,大有哪个敢在门口放肆,关门来人的的感觉。没一会儿,孔郡守却看到她满脸含笑地带着三个侍女过来了。 那三个侍女他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几个人一进门来,就见那三个侍女表情各异地朝着他跪了下来:“主公,表内少主好了,正吵着要见您呢。” 一句话顿时让孔郡守想起这几个人是谁了――这三个人是邓氏安排给他那个阿哥子外甥的侍女。这半个月了,一个是他公务繁忙,二个是他本来也不怎么管后院的事,三来则是上次发现自己那个少小有才名的阿哥子外甥居然变傻了,他一时接受不了,加上他又私下去了一趟北边议事,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去看他。 现在这三人说什么?她们说,他好了?好了?这意思是,他不傻了? 谢天谢地,先祖保佑。孔郡守觉得今天回家用夕食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内心一高兴,就恨不得表现一下:“好,你们照顾得好,文姬,你看……” 邓氏看起来也是很高兴,只见她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和气非常,眼神也脉脉地看着孔郡守:“大郎,外甥醒来当然是件好事,她们照顾得好,妾待会儿就给她们每个人准备赏赐。”说到这里,邓氏又有些奇怪:“你们说大郎和我那可怜的外甥好了,那他人在哪儿?怎么不过来?” 那三个侍女面面相觑了一下,才由侍女甲开口道:“这个,主公,主母,表内少主倒是一醒过来就说要见主公,只是……” 这种欲语还休,让你无限想象的语气实在是最恶毒不过了!很多时候,就是这种要说不说的态度,反而让人内心起疑,多心起来! 宋嘉言一进门就看到那三个侍女做出这种姿态,顿时在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后不能找这样的侍女近身。他的舅母邓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却是一脸平静。他的舅舅孔郡守本来还似乎很高兴,一听到这句话,脸上果然就有些僵住:“怎么了?言哥儿,可是有什么不对么?” “舅父。”不等孔郡守问下去,宋嘉言已经快速地搜罗了词汇,几步走到他面前,纳头便拜,“外甥多谢舅父关心,言哥儿已经无碍了。”没想到下午组织的半桶水的话,居然一出师就用了上去,宋嘉言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孔郡守看到他,高兴地亲自站起来扶起了他:“还真是言哥儿,你好了,这可实在太好了。”一边说着,还一边盯着他的脸猛瞧,就好像从他脸上就能看出他现在是否聪明一般。 “舅父,我已安好,劳长辈操劳了。”这不,眼看着他能说地流利的第二句话也说完了,接下来应该说哪句才好? 这时候,幸亏邓氏的存在给了整件事一个转折。只见她很快就收敛起了刚才宋嘉言进来时有些微妙的表情。这会儿,看着她的丈夫和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像是政治应酬般地互相客套,她就-插-了进来:“瞧你们两甥舅,这么客气,这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和妹妹哪。” ------------ 7祖孙斗演技 6、祖孙斗演技 如果这真的是个好消息,那侍女甲丙丁不是该分头先去告诉那两个人才对?她们可是有三个人,就算是分别跑三个地方也来得及豪门诱情:总裁,你敢娶我吗。可是她们却不约而同地都跑到了这里。 宋嘉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稍微眯了眯眼笑了笑,然后不着痕迹地扫了那三个侍女一眼。 很快,那三个侍女就不知道被邓氏使了个什么眼色给支了出去。和她们一道,就连带着宋嘉言过来的侍女乙也被人叫了出去。 这会儿,大家都顾不上收拾什么东西了,就连孔郡守都拉着宋嘉言笑眯眯的不肯撒手。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一声嚎哭声,很真实地为宋嘉言解释了什么叫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可怜宋嘉言对他这个新母亲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在他迷茫的眼神中,这里的“宋嘉言”的母亲和外祖母登场了! 后来的三十多年中,宋嘉言有时忍不住也会想,这个母亲究竟是怎么教养才会成为这样的性格?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在痛苦还是灾难,无论是欢喜还是热闹,她都会哭上一哭。而且,哪怕她已经做了母亲,哪怕后来已经做了祖母和外祖母,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或者遇到激动的事,她都能哭得惊天动地,昏天黑地,完全没有大汉王朝那些传说中的女人们的半点风采。别说那些参政乱政流血不流泪的女人们了,就是一般的女子,为母则强,也不应该是如此吧?可是偏偏,他这个母亲,就是在后来的几十年中,也只是把眼泪和孝道作为胁迫他和他的弟弟们的工具! 听到女人哭,宋嘉言就几乎恨不得自己现在是聋的,他这辈子加上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他很担心,这女人这么哭下去,会不会把他刚刚整理好的语句都吓跑?而且这女人还是抱着他哭啊。 实话说,古代的人果然都矮小啊。以他目测,他这个舅舅孔郡守估计身高不会超过一米六五,至于他的舅母邓氏、外祖母向氏以及母亲孔氏,目测来说,也许她们连一米五都没有,真的大概就是个根号二。 古人常用身高七尺来形容一个汉纸威武雄壮,不过,实际上来说,不说商朝那把不足十七厘米长的尺了,就算是后来的周代到三国时期,那把尺就没有长过二十五厘米,再威武雄壮的汉纸,在这些朝代也不可能高过一米七五。而在汉朝一尺至多不过二十三厘米多一些,七尺估摸着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的时候,这个孔舅舅的身高倒算得上是勉强威武雄壮了。 在被孔氏抱着哭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内,宋嘉言已经从这里的普遍身高考虑到了自己以后身高的可能性。 天可怜见,这个先天不足,后天难补啊。就算后来宋嘉言多么努力,他们一家三兄弟,最高的也不过是什么都不操心,整一个傻大个样儿的老三宋嘉瑞。而就算是宋嘉瑞,哪怕他是他们三人中最多用羊奶灌下去,又喂羊肉又吃土豆,后来还喂了牛奶和牛肉的人,也不过长到了一米七五左右,和某个认识宋嘉言之后才喝了点牛奶、吃了点羊肉的人相比还差那么五公分,所谓“修八尺”是别想了。 至于宋嘉言跟他后来才知道名字的那个大弟弟宋嘉祥嘛,宋嘉祥长到了一米七出头,勉强算是威武雄壮的汉纸一条,而至于宋嘉言,抛弃了他那个一米七五的身体,他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一米六-八的身高,不可谓不幸了。 这些都是后话,所以,我们现在暂时还是先来听宋母孔氏哭好了╮(╯-╰)╭。 孔氏整整哭了一刻来钟,终于在邓氏的劝说之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邓氏不愧是南阳大家邓家的嫡女,做了孔家这些年的主母,做事愣是条理分明。在孔氏抱着宋嘉言哭得时候,她就已经让人收拾了茵席,放上了软垫,整个一副谈话的状态了。 这时这里还没有饭后喝茶的习俗,当然,这里连漱口的习俗也没有,每次宋嘉言觉得难受,都只能叫侍女弄一小杯盐水,再弄一小把盐擦一擦牙齿,漱漱口而已。不过孔家倒是很有趣,虽然没有茶叶,还是给每个人——除了宋嘉言之外送来一小碗——果酒? 我勒个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惑世狂妃!凭什么我没有!宋嘉言差点掀桌,不过后来他终于想起,他这个身体已经不是二十六岁,而是十岁,十岁的孩子喝酒什么的,他非常谨慎地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舅舅孔郡守似乎很高兴,他端坐在太夫人向氏的身边,就连眼睛里都难得地带上了宋嘉言前几次见到他都没见过笑意:“母亲,言哥儿今日好了,这实在是一件大喜事呢,要不,那件事……” 也不知道孔郡守说的那件事是哪件事,只见向氏就很不高兴的样子道:“言哥儿好了固然是件好事,而正是因为这样,那件事就更需尽快来办了。” 宋嘉言坐在下首,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自己要说的事情上,对他们说的话也没怎么听。 邓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道:“言哥儿果然长得漂亮,就和咱们家姑太太长得一模一样,一看以后就是个美人呢。” 这完全是睁眼说瞎话。咱暂时就不吐槽美人这个词了。据后来认识宋嘉言的多数人说,比起他那两个长相温和的弟弟,其实宋嘉言这个身体更加长得像他那个温文尔雅、连皇帝都赞叹的美男子父亲,和这个长得有些木讷的孔氏其实是不太相像的。 不过这句话显然深得孔太夫人向氏的心,只见她立刻就把心思从儿子转移到了媳妇和外孙子这儿:“邓氏啊,我看言哥儿与你也颇为投缘,你看……” 宋嘉言都不知道她哪只眼睛看到自己和这个一看就绝对不简单的邓氏投缘。然而,他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他的外祖母向氏对他说:“言哥儿,你愿意随你舅父姓,以后做你舅母的孩子么?” 如果向氏都说的如此明白,再结合下午的思考,宋嘉言还不知道向氏打得是什么主意,那么就显得宋嘉言也太愚蠢了,而很明显这文只写上了种田的标签,小白两个字,无论是作者还是宋嘉言都死也不承认的,绝对。 宋嘉言忽然忍不住在心里想,也许他那个最大的恶意揣测很有道理也说不定。要不然,如果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孩子给孔氏留作念想,为什么要宋嘉言改姓?换个说法,如果孔氏真的舍不得孩子,为什么她舍不得的不是那两个更小的,其中还有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而是这个已经十岁,到时候只要备半幅嫁妆的宋嘉言呢? 宋嘉言在心里很是转了几个弯,又组织了词汇,才开口道:“外祖母,嘉言不是很明白。” 虽然从他已知的情况来看,接下来向氏说的话也许对于他的目的有利,不过如果向氏不说,他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浪费了自己的优势。 向氏和孔氏在哭的造诣上虽然各有千秋,并且从十年后的结果来看,向氏哭的段数不知道高了多少,但是哭,似乎是她们母女两人都非常喜欢的引子。 只见宋嘉言话音未落,他那个有着深深的法令纹,看起来就严肃又冷漠的外祖母向氏居然就接过旁边一个老婆子递过的手帕捂住了脸:“我这个可怜的女儿啊……” 请原谅宋嘉言本来对这门语言掌握的情况就不是非常好——没办法,对于这里的语言来说,他还是个实实在在的外地人。 向氏一哭,说的话就更加含糊不清。宋嘉言简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向氏的意思听明白了。 多亏了之前的语言基础和已经八卦到那些事情给了宋嘉言想象的空间,宋嘉言总算多少不至于对有些词汇根本听不明白。如果说之前还是他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的外祖母和母亲的话,通过向氏的话,这些事情也就坐实了。 向氏从孔氏小时候聪明可爱说起,说到孔氏如何委屈下嫁给了宋中丞,又从孔氏如何辛勤持家,操劳苦闷说起,说到了她身为寡母将来的可悲未来,其中还间杂了扶风宋家的情况,孔老夫子也就是宋中丞的老师孔博士对女儿的疼爱和临终前对女儿的不舍以及孔氏无依无靠的可悲处境,还偶尔不动声色把本来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扶风郡宋家再涂上一层墨漆孟醒全文阅读。 以上翻成大白话就是——你的母亲那叫一个可怜啊,从小她就长得漂亮又聪明,她父亲疼她,哥哥怜她,母亲爱她,嫁给你们父亲那是你们父亲占了天大的便宜啊。她辛苦持家,你们父亲不说活得长一点,有本事一点,这回还害她当了寡妇,她可怜,不能养你们了,只能带着嫁妆和你们父亲的遗产回了娘家。幸好娘家的我这儿有个侄子,虽然家里钱不多,但是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向氏的本家子弟,身份应该是比你们那个乡下来的父亲要高贵地多了。那个人为了在太学读书,读到三十岁也没结过婚。这回看见你母亲,不嫌弃她是个寡妇想要和她结婚。但是,人家从没结过婚,也没有过孩子,你们几个,她就不能带了。她不舍得把孩子都送走,所以我们打算留下你,但是你要是还是姓宋呢,估摸着我那个侄儿会不高兴,所以,没办法啊,你就改姓孔吧,跟你舅舅姓,孔家可是个大家族,让你改姓是你的荣耀,要不然,你也只能跟着你那两个弟弟到那个破落户的宋家去。你外祖母我是心疼女儿,我女儿又心疼你,你不用太感激,赶紧按照我说的做吧。 不得不说,向氏也算是唱作俱佳,威逼利诱样样在行的人物。听听她那番话,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是诱之以利,又是威逼胁迫,一番话说得如此漂亮,宋嘉言那番白话都不能表现出其情感的十分之一来。而且她一番慈母心肠,句句都是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如果宋嘉言真的是个十岁还不知道世事艰辛的孩子,保不准还真的为向氏的话哭一场。 只是,你是孔氏的慈母,孔氏却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啊!你如此为你的女儿谋划着未来,孔氏可曾想过她的三个孩子呢?一个才十岁就要改姓随舅舅姓,以后被养在厉害舅母的名下。另两个,分别才六岁和两岁的,却要被带着丰厚的,他们根本无力保住的家产被送去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继祖母和她的儿女手里!而且那个家据说除了他们的父亲定时送钱送物去赡养,就连皇帝赏赐的田地都敢占! 宋嘉言向一旁伸出手,很快就有人也善解人意地拿了一块丝巾到他手上——果然封建社会是万恶的……懒人万岁! 装模作样地用那块丝巾也擦了擦眼睛表示了自己对向氏那番话是无比感动,甚至落下了男人不轻易流的热泪,宋嘉言趁机打量了一下在座的其他人,发现那些侍奉在一旁的家仆多数是面无表情,偶尔有几个似乎也被感动的,如果不是感情太丰富,那就是本身就是向氏和孔氏带来的人。 孔氏坐在一旁,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地掉,孔郡守似乎有些气闷,只见他动了两次,似乎想要站起身都被他身边的邓氏拉着坐了下去。邓氏的脸上看着有些哀戚,像是也被向氏感染。不过,可惜,宋嘉言并不是真的才十岁,从她的眼睛里,宋嘉言能保证自己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和嘲讽。 宋嘉言心里又是气愤又觉得而有些有趣,不过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反而只能假装难过地用丝巾擦着眼睛,挤出两滴眼泪,硬是装作十岁孩子的语气道:“嘉言和弟弟……也不愿……母亲……受苦啊……” 这句话说起来真是不容易啊,要不是这环境正适合装哭装哽咽,宋嘉言只怕都不能顺利说出来。没办法,一开始宋嘉言可没准备说这句话,他甚至本来只打算见孔郡守的。可见,其实,无论你曾经考据了多少,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古代的了解还是有限,而且突发状况总是各种各样,要想顺利应付,不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机敏和不断地学习。 很显然,这句不算安慰但是也不算任性的话还是让向氏比较满意的。因为宋嘉言一说完,向氏就放下了手里的手帕,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在调戏我么?收藏涨了,没看到点击,谁收藏几次的要打屁屁哟~我最喜欢打别人的屁屁了~(倪邹凯!) 求撒花!*★,°*:.☆\( ̄▽ ̄)/$:*.°★*。~求埋胸,祝愿看文的姑娘们天天没烦恼,腿长胸也好~ 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粗长攻君的立场 ------------ 8伤不起的亲戚们 7、伤不起的亲戚们 向氏在后来的十多年中也没能了解她这个外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说他后来做的那些事吧,就说他们最后一次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那时候——虽然他看起来乖巧,可是他却能出其不意地提出那样的要求;他看起来是那样的瘦弱,明明之前知道他们的打算都只能跪在门外请他们改变主意,可是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以后,他居然能做出那样的决定! 宋嘉言听到她说“所以”的时候便站起了身来。还不等她明确地做出决定让宋嘉言改姓,把宋嘉祥和宋嘉瑞送回扶风郡宋家,宋嘉言已经跪下朝着这个身体的外祖母、母亲、舅舅和舅母各磕了一个头,又规规矩矩地在下首中间跪下道:“所以,请外祖母和舅舅同意嘉言带着弟弟们去把父亲的家业继承下去吧。” 啪啪啪,鼓掌三声,真不容易啊,宋嘉言有些庆幸自己在来之前用各种语气训练了这句话怎么说才能说得这么流利。 “这……”向氏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噎了一下,半上半下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脸色就更加阴沉了下来。 孔氏又开始从嘤嘤啜泣在停顿了一下之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邓氏忙着劝说孔氏,一边还要送眼神扫射四周的侍女,大有“今天的事你们给我烂死在肚子里”的意思。 就连孔郡守,这一句出来,显然他也愣住了。 宋嘉言一边匍匐在地上跪着,一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就连那些站在一旁的侍女和侍从都变成了面瘫脸。 叹了一口气,又悄悄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死了,真倒霉,宋嘉言真不懂原来他那些认识的女作者们笔下的女主角们是如何做到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酝酿正确的情绪还要保证不吐槽不笑场多不容易啊,果然女人的潜力无极限,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宅斗是女人的权利,内院是女人的战场啊,男人要想在这里生存起来多不容易,痛成这样眼泪才终于出来了! 宋嘉言又是朝上面一拜,又掐了一把自己的没多少肉的手腕,终于酝酿好了情绪,摆出了一张扭曲的脸,哭道:“昔年父亲还在时,对我兄弟三人何等疼爱,亲自教养,教授……学习,唯恐……有丝毫愧对先祖,愧对宋氏家族之处天蟒全文阅读。父亲慈爱,对孩儿却也从来未有苛求。嘉言少时,曾经父亲说……惟愿尔三人顺利长成,自在生活,无愧于……祖宗便是。嘉言虽不肖,然而,父亲此言,却从来不敢忘。今日……父亲已逝,难道嘉言与弟弟就……能把父亲的宋家忘了吗?扶风宋氏……固然是宋家,难道……父亲这一支的宋氏,嘉言和弟弟……就能让他断了吗?嘉言每思及此,心中莫不作痛。父亲病重时,曾与嘉言说……家中虽无巨资,但也略有薄产,若……让嘉言务必仔细抚养弟弟,赡养母亲,将两个弟弟抚育成人,侍奉母亲长寿安宁……” 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坐在上首的四个人的神色,宋嘉言一边快速地转动着脑子思索着对手的反应,一边又是对着上首虚空一拜,“嘉言斗胆,还求外祖母,舅舅成全吧!” 宋嘉言觉得自己怎么看都愣是可怜啊,话说他活到二十多岁,这么多年,唯一跪过的除了自己过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哪有跪拜过这么多啊!也不知道膝盖怎么样了,万恶的旧社会啊……(刚才还说万岁的-____-‘’) 和向氏的话差不多,他这话也有很多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想我老爹在的时候,对我们兄弟三个好的不得了,只怕没把星星给我们摘下来,养育我们从来都没有假手他人,连母亲都没怎么插手过(母亲慈爱什么的您就别吹了)。而且虽然我们老爹对我们这么好,人家也从来没想过要我们如何如何长才,更从没想过我们要攀权附贵,做什么世家或者是当什么大官,只希望我们平安顺遂。现如今,虽然扶风郡我老爹那个宋家是我老爹的家,但是我老爹都跟那边没关系啦,现在我们几个的宋家是我老爹的宋家,我们兄弟三个就是我老爹的继承人。虽然我老爹没你说的那么多钱,不过,我老爹据说也有点钱。反正你们不是说让两个弟弟带着家产到宋家去?我老爹临终遗言说了,要我好好养大两个弟弟,把我们的宋家好好继承下去。所以咱也别废话,让我带着他们自己做决定吧!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有些寂静。不过,宋嘉言心里很明白,以这些说话都要转几个弯的人来说,想必除了孔氏和那些他不了解的侍女和侍仆,其他几个人都听懂了。而且估摸着,恐怕就连大部分的侍仆都听懂了。 宋嘉言这段话从头到尾也没明着指责孔氏半句,说到“父亲叮咛”的时候,宋嘉言还“很有技巧性”地努力模仿了他以前熟识的一个读者演示给他的所谓“惹人怜惜哭法”哭了一会儿,借机把剩下的话再好好地在心里转了几遍——没办法,这段话实在太长,虽然他下午联系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这就跟我们刚开始学习英语的时候要背一篇文章差不多,总会有磕磕巴巴的时候嘛。 虽然这段话算不得艺术——宋嘉言以前是写技术宅文的,不是写宅斗宫斗政斗文的,没这么多艺术。但是有几个关键词想来应该有用,什么少时的教导,临终的叮嘱什么的,总是让人会多想一些。 果然,宋嘉言才说话,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说完了这么长一段话擦把汗就听到向氏忽然提高了声音:“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些?!” 向氏说的这些,估摸着是指宋嘉言所说的父亲的遗言。宋嘉言在心里暗暗地翻白眼,当然没说过,因为我也不知道他说过没有啊!面上却不露出一分,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甚至还秀出了他还用布条包地严严实实的脖子。 孔氏哭得更加大声起来,宋嘉言能明显看到邓氏脸上闪现了一丝不耐,虽然又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孔郡守在一旁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对孔太夫人道:“母亲,要不,这事,就这么……” 宋嘉言估摸着孔郡守的意思是希望孔太夫人把这事就这么揭过,毕竟无论是他妹妹夫死半年就抛弃孩子改嫁还是让三个孩子自己去过日子都是对他的名声有害的。这些读书人特别看重自己的羽毛。而且从下午石孝全对孔郡守的描述来看,孔郡守虽然对母亲很有些愚孝,不希望她有半点不开心,对老婆也是言听计从,整一个两边和稀泥的主儿,但是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至少,不涉及他母亲和老婆妹妹的时候,其实他心里还是明白的。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他虽然答应了他母亲让宋嘉言改姓,却又想要宋嘉言和以前一样读书绝对任务。虽然他知道那两个孩子要送走,却又说了宋中丞的家产一律给两个孩子带走,还另外附送三十斤黄金做他们的养育费,而且当初据说也是他亲自做决定派了他贴身的管家和随从去接的妹妹和三个外甥的。 只可惜每个和稀泥的男人背后都会有好几个不容易糊弄的女人。这不,向氏一听孔郡守的意思就立刻挑起了眉头:“不行!阿母已经跟你舅父家说好了的!” 孔郡守一时之间有些发愣。他看了看邓氏,邓氏撇开了头没理他。他又看了看孔氏,孔氏只是从嚎啕大哭变成伏在邓氏的肩膀上哭。 “唉……”孔郡守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地望了一眼宋嘉言,不再说话。 宋嘉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m的,每个怕老母和老婆的男人都是如此纠结啊!这边,他定了定神,像是有些感伤,又像是有些哀戚,稍微抬起了一点头,像是带着些渴望,却又有点绝望一般地望着孔氏道:“母亲……是否已经……决定……嫁给……舅……祖父……家的……表叔父了呢?” 谢天谢地,此情此景,就算宋嘉言一句话掰成几句话来说,倒也能用悲伤过度,如语凝噎来解释,再加上他的脖子上还没有除去那些布条,倒也不是很惹人怀疑。 孔氏一听到宋嘉言的话,又顿了顿看了努力把自己融入宅斗氛围、憋得脸都通红的宋嘉言半晌,忽然匍匐在地上,放声大哭。 这个态度很是明显了。她恐怕是不想跟着宋嘉言他们到外面去的。也是,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吃苦的人。跟着父母兄弟就没吃过什么苦,后来嫁了宋中丞,宋中丞也从未让她吃过苦。现在宋中丞也死了,她回到家里,她母亲又安排了她再嫁给她的表哥。她又怎么会愿意跟着三个孩子到一个未知的环境里去呢? 就算是宋嘉言也不知道,此去会是什么光景。虽然他那个过世的父亲留下了上百顷地,就算老家扶风郡那边的地都归了那个传说中的祖父和继祖母也至少估摸着应该还有百十顷以上的田地。然而,他们这几个孩子,会不会种地另说,会不会被别人骗,会不会被权贵欺负,会不会到了那里什么都没有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现在的宋嘉言只是想着,如果那两个孩子送到扶风郡去,只怕连活路都没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和一个两岁的孩子,别说有心要害他们,在这样一个世界,吃的不对,喝得不够,随便生一场病就能要了他们的命。所以其实说起来,他现在也不过是撑着一口不愿意服输的气势、想到了当年的自己罢了。 宋嘉言一向不吝于用先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然后再把别人稍微往好处想一些。对于那个让继子从来不会想回去看,后来得赏赐和购田置地都避开他们的继祖母和叔叔们来说,在心里,他是极为不信任的。 向氏的脸色极为不好看,到后来的十多年中,她对这个反抗她的外孙也极为没有好感,哪怕在她病重时,这个已经万人之上的外孙来看她,也被她拿这件事讽刺了几句。不过,此刻她还是不能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样,她只能握着手帕,摆出一副唏嘘的样子:“可怜我的女儿女婿啊……” 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哭你哪个女婿,哭人家宋中丞吧,现在哭晚了点,哭另一个吧,现在人家还不是你女婿呢。宋嘉言在心里暗暗地吐槽了一句,脸上却表现出了一些理解和镇定。他再次规规矩矩地拜了下去,语带哽咽:“父亲去时,最为……担心的是母亲,他曾说,他能……得母亲下嫁,乃是……蒙外祖父母……信任,也是和舅父的……同门读书……之谊,是以他在时,未尝不是……每日都希望母亲……安康愉悦,唯恐委屈了母亲半分。然而,他亦无福,不能陪伴母亲……终老。只希望我兄弟三人,以后能好好……孝顺母亲,赡养母亲,奉养母亲终老,让母亲能够……安然一生。父亲所愿,惟母亲一生……安乐。若有人能代替父亲……照顾母亲,也是……殊途同归吧……” 这样一番话,说得宋中丞无比深情而宋嘉言也表现地相当明理,既表达了宋中丞其实对你孔氏很好,他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你受苦,但是也把宋嘉言的态度表现了出来,你不愿意跟着受苦,你就去找别人照顾你吧,希望他能如宋中丞一般对你就好随身带着如意扇全文阅读。 孔氏听了这番话,像是想起了宋中丞还在的日子,哭着哭着就晕了过去,被几个侍女七手八脚地抬到一旁去顺气。 孔郡守红了眼眶,瞧着邓氏又有了几分深意。 邓氏这会儿拿着个帕子掩着眼睛,像是在擦眼泪,只是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神棍望天:假话君啊,要是人家看穿了你,不屑你这番话,然后说点什么就有趣了。) 倒是向氏含着笑落了两滴泪:“你与你父亲都是好的……可惜啊……” 话说到这里,每个人的态度也就表明了。而且其实硬要说起来,宋嘉言跟宋嘉祥他们一起离开也未必不好,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孔氏的嫁妆和宋中丞买给孔氏的那三十顷地上面而已。 如果孔氏自己离开宋家归宗,自然是没有道理把自己的嫁妆全部带走的,毕竟宋嘉言他们三个还是他的孩子,不说别的,抛弃无依无靠的幼子改嫁,还把嫁妆都带走,这种事孔氏要是做出来,他们孔家的名声就不要了。但是要让孔氏不带嫁妆地回孔家,然后孔家再给她准备嫁妆改嫁,现在孔家当家主母的邓氏八成又不愿意。 宋嘉言也大致猜到了孔家目前的纠结所在,他倒是比孔氏更懂得有舍才有得的道理。 是以,在向氏问他有什么打算的时候,他就说了,他记得父亲过世时,提到家里有上百顷地。扶风郡的地,他是不抱希望了,而且就算父亲过了,赡养祖父母还是应该的,所以那些地他也就不提了。母亲的嫁妆本来就是母亲的,父亲在世时都从未想过用一点母亲的嫁妆,今后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想法。父亲昔年在的时候,甚爱母亲,在南阳为母亲买了三十顷地给母亲做梳妆钱。父亲过时也特地提到了这事,表明这是他送给母亲的体己,以后无论除了什么事,他们兄弟三人既不可分,也不可要。 “只是”,宋嘉言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父亲还说了,昔年他在弘农郡商县的七十多顷地,是先帝赐予的,本来该做个念想。然而,他过了之后,我兄弟三人在弘农郡并无依靠,在朝中也无势力,舅父家又在南阳,只怕弘农郡的地是鞭长莫及,就算管事的人做些什么,我三人都管不到。倒是在南郡,父亲有一旧日太学友人,不仅家中是南郡大族,而且他后来回了老家,据说已经做到了南郡都尉。前几年父亲在时,他对父亲颇为照顾,也帮父亲在南郡置了几十顷地。父亲说,此人为人甚为豪爽正直,而且南郡离扶风又远,他日为免给舅父舅母及外祖家添麻烦,外甥可带着阿弟们到南郡住去,有他的请托在,想必那位世叔也能对外甥家照顾一二……”说着就从袖子里将那张写了字的丝帛掏出来给孔郡守递了过去。(没有纸真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攻君:为什么我现在还只有个背影? 攻二:我现在连个背影都没有。 攻三(其实不是):老纸连个影子都没看到啊。 攻四(大雾):貌似可以轮到我出场了,虽然只是个称呼== 本文的称呼就很让人头痛了啊~~~~~ 假话:身高是硬伤啊! 众小攻:算了吧,除了某人之外,我们谁也比你高不了多少!(同鄙视某人) 你们会相信这是存稿君吗?可是这就是确确实实的存稿君啊~~ 我会告诉你们这些对话都是我随手写的吗? 作者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所以不符合宅斗爱好者的地方,请原谅我吧,这是篇技术宅文,真的,我发誓!(读者:╭n╮(︶︿︶)╭n╮鄙视你!) ------------ 9弟弟们来了 8、弟弟来了 这封写在非常昂贵的丝帛上的信就是石孝全带过来的那张丝帛,据说这封信之前一直被这个家庭的老二——宋嘉祥小心地藏在他自己的衣服夹层里。 虽然宋嘉言一开始有些想不通,为什么这封信不是留给孔氏和更大的宋嘉言,而是留给了年仅六岁的宋嘉祥。不过,从信上,他也知道了他这个身体原来有着和他过去的名字一样的名字。 宋嘉言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既然有这么一封信,为什么他们一家还要到南阳来。不过,一想到孔氏的性格,又想到之前的这个原身的所为,宋嘉言一琢磨,多少有些能理解宋中丞觉得他们靠不住的苦衷。(虽然对孔氏的猜测基本可行,不过假话,其实对自身的猜测还是不够完全哪( ̄v ̄)v)既然母亲和年长的兄长做下了决定,一来他更年幼,二来估计宋中丞还有其他的话叮嘱了宋嘉祥的时候,他们会到南阳郡来也就不奇怪了。 说来说去,宋嘉祥也不过是个才六岁的孩子而已。经此大变,他能记得父亲的叮嘱,藏着这封信到这时候才拿出来已经算是不易,至于说藏着这封信的罪过嘛,年纪更大的宋嘉言少不得要为他瞒了下来。 孔郡守接过那张丝帛,几眼扫完,就像是松了口气,对向氏道:“母亲,这是写给南郡马都尉的异界艳修。”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自己的妹妹。 向氏也扫了几眼那封信,又让侍女把那封信还给宋嘉言道:“你父亲一向是个明理的……”一边说,还一边装作感动一边擦了擦根本没有的眼泪。 这父亲当然是个明理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既料到了这岳父家会来接他们过来,但是他们又在岳父家呆不长。恐怕一开始,他就连这孔氏会改嫁都想到了吧?这封信从头到尾,他写了三个儿子,每个孩子都提到了几句,却没提到孔氏半个字,也没有特别提到希望那南郡的马都尉代为照顾的是几个人和哪几个人,一直都是以家眷来代指会过去的人。 孔郡守叹了口气:“马都尉是个靠得住的人,昔年我与他也曾见过,他为人确实甚是正直仁义,妹婿这个想法是不错的。” 就连向氏也无法说宋中丞这封信有什么不对,因为宋中丞这整封信中没有提到孔家的任何不是。只是说了,如马都尉以前知道的,他在扶风郡的老家只有父亲和继母,继母有子女六人,与他年纪相差甚远,也不甚亲近。他这些年从未回过扶风郡,也不知扶风郡如今是何人当家,家里又是什么光景。加上扶风郡地处西北,和南方的南阳郡和南郡风俗都不同,只怕他们几个回去也不能适应。而若是他们一家留在南阳郡久了,又唯恐别人说宋家和孔家的闲话。故此才希望若是可能,让他们一家到南郡定居,请马都尉代为照顾一二。所以向氏也叹了口气:“他是个知事理的……” 一时之间,整个空间都沉默了下来,就好像大家都同时想到了那个知事理的宋中丞一般。 “只是……”孔郡守多少还有些不忍,“他们兄弟三人还这么小啊……” 要是你在家说话有用,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啊。宋嘉言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管不住老妈和老婆的男人最不实在了!然而脸上却还是露出坚定道:“项橐七岁可为孔子之师,甘罗十二岁拜相,嘉言如今十岁,又岂能置父亲的遗愿与不顾?”——这句话最后终于没白练,用上了! “好。不愧是我孔家的后嗣。”向氏大概是不想让这件事成空,虽然她口里说着什么孔家的后嗣,其实比起她的女儿和孙子来说,本来就不是她看得上的女婿和女婿的儿子,当然是差的远的,所以,她当即表示了赞叹。 既然母亲做了表态,他老婆看着也没有任何帮他说话的意思,孔郡守想了想,又看了看他那个哭一哭晕一晕的妹妹,还是叹了口气:“那就随你吧。” 事情已经讲得七七八八了。宋嘉言又道:“扶风郡的地,嘉言也不说什么了。母亲的梳妆钱自然是全凭父亲做主。倒是弘农郡的地,只怕还要请舅父多费心……呢。” 孔郡守倒是没听出宋嘉言这个忽然有些奇怪的断句,只是点头应了声好。其实是宋嘉言一开始没打算用这个语气说这句话的,他本来打算用祈使句,语气也不是如此的。还好没人注意,宋嘉言也就很庆幸自己混了过去。 再过了一会儿,孔郡守说了一会儿到再过半个多月就到了十月,田间地头正好在收获,这几天他正好派人到弘农郡去看看有没有人趁着这段时间置地的事,又说到他这几天会修书给南郡的马都尉,请他代为照顾自己的外甥之类的话,就去书房打算和他那几个儿子讨论一下经书(这里是指诗经之类的书otz)。 作为一个男人,被一群女人包围着实在很有压力。宋嘉言一想到这些,又听到他外祖母向氏笑着跟他说,等他母亲醒过来就让她把宋中丞原有的地契和钱财都理出来交给他的话,就起身以身体不适为由,告辞离去。 向氏在听宋嘉言说到他们家的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有些难看。不过,在最后,她还是说了她会让孔氏把宋中丞挣下的“所有”产业拿出来给宋嘉言。 宋嘉言一走,向氏就望着邓氏道:“你看这孩子如何?” 邓氏一直都坐在那里装背景板,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前妻,乖乖让我宠。这会儿向氏问起来,她就笑了一下,又让人端水给醒过来的孔氏洗脸道:“可惜了,是个阿哥子。” “是啊。”向氏叹了口气,“若你妹妹能如他,那他就是女子,我也放心了。”眼神中大有一些遗憾和怨毒。 婆媳不同母女。随意地说了几句话,又说了一下这几天的安排,向氏就带着醒过来的孔氏回了她自己的屋子。 邓氏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对她身边的侍女说,“去,把那几个侍女给我换了,换几个不那么爱说话也不爱玩的去吧,莫再平白地扰了你们表内少主的安宁了。” 宋嘉言被几个不认识的侍女带回他的房间就躺了下去。他实在太累了,不说他这个身体这个月都是躺着,今天这活动量是第一次。就说这精神吧,他都快觉得他要掉半把头发了! 果然用外语说话就是累啊就是累啊,这种语言对于说惯了普通话的宋嘉言来说,要说的像是那么一个正常的没有任何问题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好几次宋嘉言都以为自己会暴露,还好,一个是他时不时要哭一哭来应场,二个嘛,他还可以装作自己身体虚弱,说话要喘气,三个估计是这些人也没想到那儿,倒是让他胡混了过去。 不过来日方长,看起来,他可是要好好学习一下怎么说话了。 在宋嘉言没有发现的时候,那几个侍女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身边的人一下子就全都换掉了。宋嘉言也问了问还算忠厚的侍女乙,得知她已经调到了孔氏身边,而且后来她也确实在孔氏身边见到了这个侍女。 在孔氏身边也好,总好过在邓氏和向氏身边,而且她总不能跟着宋嘉言他们走,所以宋嘉言也算是放心了。至于侍女甲丙丁,他后来就再也没看到,也不知道邓氏把她们安排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一早,宋嘉言还在睡觉,就感觉到身上一沉! 什么东西压在老纸身上!难道是鬼压床?! 宋嘉言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呕血了,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上次见过的那两个孩子——六岁的宋嘉祥和两岁的宋嘉瑞进入了眼帘。 宋嘉瑞刚刚被宋嘉祥放在了宋嘉言的被子上,此刻,他正带着满脸傻乎乎的笑容趴在宋嘉言胸口上,一边还试图用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去挤宋嘉言的脸。 看到宋嘉言醒过来瞪他,他也不害怕,反而呵呵地笑起来,带着两岁孩子的天真和看到哥哥的快乐嘟着嘴就朝着宋嘉言还没洗的脸亲过来:“阿兄……阿兄……” 宋嘉言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可是要是让他坐在胸口吧,他又不舒服地很,正想喊人,就看到旁边一直站着,眼睛里像是有些泪光的宋嘉祥使出了力气,把宋嘉瑞挪到了一边。 “呼……”终于感觉呼吸顺畅许多的宋嘉言也顾不得宋嘉瑞因为被从大哥身上抱下来的那种无与伦比的委屈和伤心了,急忙坐起身先从身边的矮几上拿了水杯喝了一口水,又定了定神。这才看着规规矩矩站在旁边的宋嘉祥和要哭不哭似乎在指责二哥好残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地居然不让他坐在大哥身上的宋嘉瑞,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居然难得地没有结巴! 他问得这句话其实很平常。他不过是想知道,说好的等孔郡守找人卖了弘农郡的地又得到南郡马都尉的话他们再去南郡,为什么几乎从没来过这里看过他的两个孩子这么一大清早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只看过电视里的人如何带孩子的男人真可悲,他显然忘记了估量两个孩子的心情。宋嘉瑞还不太懂什么,只知道看到好久不见的大哥很高兴。可是宋嘉祥不同,他能拿出那封信,宋嘉言就知道别看他年纪小,他心里八成还是很明白。被宋嘉言这么一问,而且大概也留意到了宋嘉言此刻没来得及表现什么喜色的脸,宋嘉祥的脸上顿时就白了植物制卡师传奇。 “阿兄,对不起……”宋嘉祥几乎是低着头,流着泪,就差跪下去拜几拜。 我的个天!宋嘉言有些无语,又估摸着这孩子这么些天心里有过的无数个想法,又考虑到这孩子在父亲过世,母亲也不管他们,就连年长几岁的大哥也可能要改姓成为别人家的孩子,而他们却要被送到未知的地方去之后会有的恐慌和不知所措。叹了一口气,终于把他也搂到床上:“好了,阿兄没怪你什么啊,是阿兄不好,没能好好照顾你们……” 他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了宋嘉祥的泪点,只见宋嘉祥趴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得直打嗝:“不……嗝……不是……是嘉祥没用……嗝……阿兄是阿哥子……父亲说……嗝……嘉祥是……嗝……男子汉……嘉祥要保护阿兄……嗝……和阿弟的……嗝……可是……可是嘉祥……嗝……嘉祥好笨……嗝……呵嗝……母亲不理……嗝……不理嘉祥……嘉祥……嗝……不敢跟外祖母说话……嗝……见不到舅父……嘉祥……嘉祥……嘉祥好笨……嗝……” 如果不是他一直打嗝,宋嘉言几乎要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不会说话了。不过,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很想假装自己是个男子汉的六岁孩子,宋嘉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湿润了。 就你还男人呢!还阿兄是个阿哥子。你阿兄是个阿哥子也比你大四岁好不好,两岁一代沟,你们家阿兄都跟你有两个代沟了!而且以你阿兄我现在的心理年龄,都大了你快两圈儿。 宋嘉言这会儿也不能明明白白地问阿哥子究竟是什么东西,被人认为他傻了还好说,被人看出什么端倪,他就别混了,这可是穿越大忌。于是他只能学着别人带孩子的样子抱着宋嘉祥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因为宋嘉祥在那里哭地昏天黑地,在一旁虽然不明白宋嘉祥哭什么,宋嘉瑞这个两岁的宝宝也跟着哭得惊天动地。 “好了,好了,你们,别,哭了……”宋嘉言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要震破了。该说他们不愧是孔氏的孩子,在哭的方面都颇有造诣吗? 幸好这时,昨天见过的那个石孝全和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比宋嘉言这个身体还要矮一点的孩子一起进来了。 石孝全看到宋嘉言的脸色,就赶紧去抱过了宋嘉祥,把他放到了地上。他虽然才十四岁,不过也许是经常干活锻炼,倒是比宋嘉言高出了快一个头,所以抱起宋嘉祥倒是不算很费劲。 可怜的是另外那个小小的孩子,虽然他看起来比宋嘉言矮不了多少,但是无奈宋嘉瑞是个小胖子,而且婴孩这时候只要吃好点都很容易肥嘟嘟,所以,不好意思,宋嘉瑞那个身材在他的怀里,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抱着个小弥勒佛。 于是,看着这幅场景的宋嘉言有些不厚道地笑了。 于是,看到宋嘉言偷笑的石孝全他们愣住了。 于是,宋嘉祥和宋嘉瑞忘记了哭。 于是,把宋嘉瑞放在宋嘉言睡觉的矮榻的另一端,那孩子和石孝全两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挠了挠后脑勺,和宋嘉祥、宋嘉瑞一起,跟着宋嘉言傻笑起来了……(老纸才没有傻笑,宋嘉言(o#゜曲゜)o) 作者有话要说:俺一直都想要个好哥哥,可是俺们家只有个绝对不会听我话的弟弟,/(tot)/~~ 不过,这绝壁不是兄弟文,本文决定1on1啊,不要被上一章的那个小剧场给骗了! 嘉瑞,来卖个萌。 求收藏求评求点击~要不然就把嘉瑞给卖了~ 嘉瑞:(pД`q。)·。'゜ ------------ 10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9、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笑了一会儿,既然那孩子把宋嘉瑞放下了,可笑的事情没了,宋嘉言当然也不好再笑。 两个从没见过的侍女捧着铜盆和丝巾进来给宋嘉言擦了脸,又漱了口,又被宋嘉言命令给宋嘉祥和宋嘉瑞都擦了脸。让一个侍女在房间里铺上客人可以坐的茵席,另一个侍女到门外去找其他人一起去给他们几个端朝食过来,又让石孝全和那个一起进来的孩子坐在茵席上,宋嘉言在床上半坐起来,把宋嘉瑞搂到怀里,让宋嘉祥坐在床边,这才又开口问道:“好了……阿兄……只是有些……奇怪,你们……今天……怎么能……过来?谁……同意你们……过来的?” 宋嘉瑞当然无法回答,他现在只知道他能在熟悉的大哥怀里了,正高兴地在床上拱来拱去。 但愿他知道有尿的时候要叫人,宋嘉言总觉得有些担心床褥,无论是撒盐还是晒被子他都没兴趣异界艳修。这时就听见宋嘉祥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舅母呢,舅母说前段时间阿兄病了,怕我和阿弟也生病,就让我们另外住了开来,阿兄现在病好了,就让我们过来跟你一起住了。” 邓氏倒是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的。宋嘉言听到这话,有些无奈,不过,不知道宋嘉祥对整件事究竟知道多少就是了。既然宋嘉祥现在不说,宋嘉言当然也不好问,看起来只好以后从那些当时跟他们住在一起的仆人下手打探了。 怀里的宋嘉瑞沉甸甸的,很有两岁孩子该有的体重,就像是一只养肥了的小猪一样,没有烦恼,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过什么事,或许以后,他就连父亲就根本不记得。宋嘉言叹了一口气,也许这家伙才是他们之中最有福气的,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如此的。 石孝全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从头到尾都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就好像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哥哥一般。他身边的那个小孩也看起来很激动,如果不是宋嘉言怀里抱着宋嘉瑞,身边坐着宋嘉祥,只怕他就要扑到宋嘉言这里来了。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宋嘉言才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原来他就是宋嘉言这个身体原来最近身的仆人,也就是那个阿哥子侍仆言可贞。 石孝全对他似乎颇为照顾。在宋嘉言看到朝食被送了过来,让他们一起坐在茵席上吃的时候,石孝全也不停地劝着吃一口要望一眼宋嘉言的言可贞吃,还不停地劝他快点吃,内少主这次不会不见了之类。 后来的事实证明,言可贞绝对算得上是个忠仆,而且他一定比石孝全还忠心,要不是宋嘉言问他,他连跟别人成亲的想法都没有!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他们现在可是都还小呢。 宋嘉祥已经六岁,他可以熟练地用筷子和勺子自己吃东西,而且大概是生活让他相当独立,他吃饭还相当地规矩。宋嘉瑞才两岁,虽然他很想学着他二哥那样用勺子自己吃东西,不过,宋嘉言实在不想拜托他来弄脏自己的被子。 “你坐到……茵席上……吃,就……自己……用……勺子,要……坐在……床上,就……阿兄……喂……你!”其他人都不懂宋嘉言究竟是用什么气势降服了有时候会用哭和把东西乱扔来达到目的的宋嘉瑞,在他的目光下,宋嘉瑞居然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连手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身边,让宋嘉言喂他吃饭。而这种技能,简直让石孝全和宋嘉祥两个人都太佩服了。 吃完饭,宋嘉言坚持要带两个孩子去消食。这时,他就见识到那个看起来又瘦又小,胆子看起来也很小的侍仆言可贞的用途了。 之间言可贞三下五除二就给到现在也觉得那个绕膝深衣实在难穿的宋嘉言穿好了衣服,甚至还给从怀里给他摸了双他们家姚婶子刚给宋嘉言做的鞋子出来。 “(⊙o⊙)……好厉害!你……也……会做……吗?”鞋子很舒服,看起来以后说不定可以教她们帮忙做内衣裤和裤子,看到那双鞋,宋嘉言是真心地佩服,顺便也把他的真心佩服表达了出来,好方便以后提要求。 然后,他就看到言可贞的耳朵尖似乎红了:“我现在还不会,以后我学会了,我给内少主做。” “阿兄,为什么你现在说话变慢了?”宋嘉祥站在一旁,提出了大概在场所有人的疑问,真不是一般的有胆量。 宋嘉言有些脸红,随口扯了个理由道:“阿兄……现在……还……没全好,那个,胸闷,呼气……不……顺畅呢……” 他这句话又换来了宋嘉祥顿时垮下来的脸色和宋嘉瑞根本没有听懂,只是看着别人的脸色又变得一脸要哭的脸色。 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他们,他们家阿兄只要再休养几个月,等身体全好了,说话就会顺畅起来。一行人终于在院子里啪嗒啪嗒地消起食来了。 这不是他们自己家,所以除了他们住的这个小院子,他们不能随便到外面走前妻,乖乖让我宠最新章节。院子里虽然没什么风景,不过三个人手牵手慢慢在院子里走着,也足够让两个孩子觉得很高兴了。 宋嘉瑞正是腿脚有劲的年纪,啪嗒啪嗒地走的比其他几个更大的孩子都更有劲。 “嘉祥,你……看着阿弟。”宋嘉言又用眼神示意言可贞,让他跟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一个跑,一个追。 他自己则带着石孝全在走廊的边上坐了下去。 “内少主……”宋嘉言总觉得石孝全像是有话想对自己说,果然,他们一坐下,石孝全就开了口。 “说吧。”宋嘉言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在不远处跑,又不时给他们一个笑容,甚至没有回头看背后的石孝全,他道,“说说……你们……这个月……的事,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他事,对了,你祖母……他们现在……在哪里?” “内少主不是因为病不能正常说话吧?”石孝全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站到了他身后,问道。 难道这家伙具有通灵的异能?还是他看出了什么?难不成他也是穿越的?宋嘉言忽然心里一惊,脸上却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道:“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而幸好石孝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听见他说:“如果不是知道您还是内少主,奴几乎以为您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过,不管怎么说,奴要谢谢您。” 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啊,要你谢谢个毛线啊。宋嘉言在心里默默地肉牛。 这边石孝全继续说到:“虽然二少主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样子,其实二少主什么都知道。这两个月,无论是主母的态度还是太夫人的话,其实他都听到了,虽然有些话太夫人和主母是对奴祖母说的,可是二少主何等聪明,他对所有的事都明白,他心里苦,也没有人可以说,主公去的时候,奴带二少主去见他,主公叮嘱二少主带着奴保护内少主和小少主,撑起宋家。可是二少主再聪明,也不过六岁,他只能藏着那封信,躲着所有人悄悄地哭。内少主……时,二少主曾经求孔夫人想来见您,可是孔夫人没同意。二少主曾经求见舅爷,不知道为什么,舅爷也没有见。那段时间,小少主见不着您,又见不到主公和主母,只知道哭,二少主只能耐心劝着哄着,晚上就一个人躲着所有人哭。您别看二少主现在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默默地哭过多少回,只怕连奴也数不清楚……” 说着,他又默默地朝着宋嘉言跪下:“奴知道有些话奴不该说,奴也知道内少主也苦,可是,现在主公的宋家只有少主三人了,如果内少主也不要二少主和小少主的话,二少主和小少主就真的没活路了,奴是下人,本不该指点主人,可是奴求内少主了,您比二少主多少要大几岁,请您多少给二少主和小少主多做几年阿兄吧……” 一个六岁的孩子,被父亲嘱托要照顾大四岁的哥哥和小四岁的弟弟,那是什么感觉呢?一个六岁的孩子,父亲过世了,母亲要改嫁,外祖母不喜欢他们,舅母敷衍,舅父连见都不愿见,就连唯一在内心可以倚靠的,大个几岁的哥哥都不见了,那心里是怎样的惶恐呢? 其实,一开始,宋嘉言就多少感觉宋嘉祥可能是什么都知道的,要不然那封在他手里的信不可能会到石孝全手里来。可是看着他假装坚强,看着他在面对自己时的全心依赖和那种若无其事的伪装,宋嘉言也觉得不忍心责怪他了。作为一个大几岁的哥哥,无论什么阿哥子什么的,怎么能责怪一个才六岁的弟弟没有出头?作为一个哥哥,看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如此努力地想要维持父亲的嘱托,想尽办法想要维持他心里的那个家。作为哥哥,宋嘉言又怎么忍心责怪他让石孝全把信带给自己的那个小小的心计呢? 也许这是他最后的办法了,也许,就连他自己都绝望了吧? 宋嘉言慢慢地站起了身:“他……是我的……阿弟,我……自然是……疼爱他的植物制卡师传奇全文阅读。”以后说不定还要多给他讲些厚黑学的经典,让他更有理想和追求一点。(这跟理想和追求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自己看了那么多历史和厚黑学经典也没学习成功的,在这个时代还能培养出一个厚黑学大师,宋嘉言在心里默默地给了自己一个美好的憧憬。 “阿兄,阿兄!”宋嘉瑞被宋嘉祥挠了痒痒,哈哈笑着就扑到宋嘉言的怀里来了。 “嘿!”宋嘉言哈哈笑起来,也加入进去开始挠宋嘉祥的痒痒,他总觉得这样年纪的孩子真是有趣啊,而且如果真的能尽自己所能将他们养大,让他们变成适应社会的人,看着他们获得成就,那一定是比任何成就都更难得的成功吧? “阿兄……”宋嘉祥小脸绯红,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最后终于不堪忍受宋嘉言的骚扰,躲到屋子里去了。 “……二少主……”石孝全嗫嚅了一声,踏出一步,最后又停了下来。 “阿兄,阿兄……进去了……”宋嘉瑞倒是和宋嘉言很有共同特色,一个字一个字的,倒是吐得很清晰。 宋嘉言拍拍他的脑袋,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揩了把油:“没事。”真软真嫩,这时候的手感啊~~~ 回头望望正站在院子里有些手足无措的言可贞,宋嘉言笑道:“可贞……你……听过……常棣么?” “啊”言可贞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倒是石孝全的声音压低了道:“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宋嘉言笑起来:“你……倒是……知道……” 石孝全似乎有些哽咽:“主公在时,总是喜欢以此教导三位少主的,奴在外面听着……” 这位父亲,倒真的是个奇人呢。宋嘉言笑着望了一眼怀里很是不明白的宋嘉瑞,笑着掐了一把他的小肥脸,对石孝全道:“既然……你知道……那么……你……现在……就在……院子里……背……给……我和……不知道……的……嘉瑞……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诗经.小雅.常棣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況有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肥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常棣》咏叹兄弟之间的血缘感情的深厚。诗主要采用对比衬托的方法,用丧乱与安宁之时的背景,兄弟与朋友相比,甚至与妻室儿女相比,来衬托兄弟之间患难之情,相聚和睦之情。 然后,老纸要声明:这文绝对不是兄弟啊~虽然假象小朋友也挺可爱== 看文忽然想到回复问题,渣作者的回复全看心情,对撒花的姑娘们先同意表示感谢,但是如果有对作者回复比较认真的姑娘,在留言的时候可以暗示一句,我看到了会回复的,虽然大概也是回复谢谢。好吧,谢谢看文的读者,更谢谢打分留评的读者。今天作者对36d的美人没有去年那样的执着了,感觉作者老了呢╮(╯-╰)╭ ------------ 11挤在一起 10、挤在一起 那天一个上午,石孝全在院子里反反复复地将《诗经.小雅.常棣》背了不知道多少遍,直背得连远在孔太夫人院子里的侍女都跑过来看热闹。 石孝全的祖母和两个哥哥带着宋家剩下的几个仆人将东西全都收拾好了过来拜见少主,看见这情形,吓了一跳,还以为石孝全一过来就犯了什么错惹毛了宋嘉言,吓得连包裹都差点扔地上,就扑通扑通地跪了下去。 “可贞……扶……石姥姥……起来吧,石孝全去……扶……你阿兄他们……起来。”宋嘉言看着怀里本来还在糯糯地学着石孝全念着诗,因为看到石姥姥他们跪下,就忍不住开始摇晃着小屁股想要跑过去的宋嘉瑞,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放开他让他过去拖石姥姥,一边又停了石孝全的活儿让他和言可贞去扶那几个人起来。 这边,他站起来吆喝了一声道:“嘉祥,石姥姥他们……过来了,你……快……出来……收……你自己的……行装啊。”整个一“下雨了,大家出来收衣服啊”的语气。 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很显然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过还好,石孝全还算聪明,居然笑着来了一句:“祖母,内少主嗓子还没好,连声音都不如以前洪亮了呢,您要多炖点鸡汤给他喝才好呢。” 他的声音不算大,不过足够他身边的人都能听见,于是那些听到他居然敢讲自己主人是非顿时作鸟兽散,回去禀报的回去禀报,准备鸡汤的准备鸡汤去了。 没过多久,宋嘉祥从里面走了出来,带着有些红肿的眼眶和一点点不好意思,又带着一点点高兴和期待,三两步走到宋嘉言身边,对宋嘉言说:“阿兄,舅母说,这段时间,让我们与你住在一起。” 哎?宋嘉言看看这个只有三个房间和两个小耳房的院子,又看了看那儿站着的大大小小十个人和他们的那些箱子包袱,忽然开始有些烦恼了。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整理,又有孔夫人邓氏派来的几个侍女的帮忙,最后以石家三兄弟住一个房间,房间里堆上一部分不怎么用的行李,以前给宋中丞赶车姚大牛和给宋嘉言做过乳母的姚张氏一家四口住在另一个房间,石姥姥暂时住一间耳房,另一件耳房添了个炉子用来给宋嘉言炖汤补身体,言可贞和宋嘉言睡在那个屏风里面,而宋嘉祥和宋嘉瑞跟着宋嘉言一起住在那个有屏风可以隔开新搬过来的大床和宋嘉言睡觉的坐榻的房间里而算告结。 在这次搬院子的风波中,孔太夫人和孔氏倒没什么。倒是孔夫人邓氏表现地特别给力。不仅派了人帮忙把他们带过来的行李能拿的几乎都拿了过来,听说宋嘉言要和他的两个弟弟住在一个房间的时候,还主动提出宋嘉言睡觉的那个坐榻太小了,睡不下三个人,而孩子睡在地上又不好,特地给他们搬了一张新做的、高度不超过十厘米、简单地如同有四个床脚和一块床板以及三块围栏板做成的大床过来血色激昂的岁月最新章节。 虽然这张大床看起来如此简陋,不过在这个桌椅板凳床都还不普及的时代,据说这张大床本来还是打算给她的长子,也就是宋嘉言最大的表哥,孔家的宗子用的。 这张大床也是名符其实的大床,哪怕宋嘉瑞这只小猪在新床上兴奋地直打滚,只要他不要故意滚到宋嘉祥身上去,宋嘉祥还是可以好好地躺在另一边的床上。 安顿好了他们三个,邓氏还派了人过来安顿他们家的仆人,听说石姥姥想要给宋嘉言兄弟炖汤补身体,还给他们弄了个用青铜和陶之类的东西做的可以移动的小炉子和几只炖汤用的陶罐,顺便还附带了目测如果每日炖两次汤能用上一个多月的煤炭…… 石姥姥放心不下宋嘉祥和宋嘉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想要守着他们,自然她的房间不会挤。姚张氏是宋嘉言的奶妈,如果不是孔家不准,她自然是要守着宋嘉言的,所以,他们家的房间也不算挤。 说来说去,最挤的只有挤着三个大男人和一大堆行李的石家三兄弟的房间。三个人连同一大堆行李,睡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别提多憋屈了。 最后,还是宋嘉言提出,把一部分行李堆在原本被石姥姥住的耳房,让石孝全住到那个房间,而石姥姥就干脆再弄一家屏风隔开,也住到宋嘉言他们的房间,才终于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从宋家跟到南阳的旧仆总共可以算是三家人加一个人,石姥姥一家,姚大牛姚张氏一家,还有跟在孔氏身边的曹家一家以及一个就是不算是谁家的言可贞。曹家的人宋嘉言没见过,而且他们都是跟着孔氏,就算是见过,八成现在的宋嘉言也认不出,所以,现在这个院子里来的就只有石家、姚家和言可贞九个人。 言可贞不用说了。据说他本来就是京城里一户普通人家不要了打发出来卖的孩子,他父母双亡,因为是阿哥子,他那个婶婶原来打算把他卖给一户名声不好的人家做童养媳(不知详情的宋嘉言表示男孩子做童养媳,可见民风之开放了)。 他也倔强,无论他婶婶怎么哄怎么骗就是不肯。他婶婶气不过,就一天照三顿地打他。宋中丞有一日乘坐马车散值回家,路上看见被追打到街上来,打得遍体鳞伤的孩子,又听说他也是个阿哥子,一时不忍,便把他买了下来。他父母过得早,又因为是个阿哥子,据说连名字都没给他取,他婶婶家也说了他没上宗谱,所以他一直到五岁,除了个“那个阿哥子”的代称,连个名字都没有。 因为他和宋嘉言都是阿哥子,宋中丞最后用宋嘉言的名字给他做了姓氏,让他陪着宋嘉言玩。那时候的宋嘉言对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却比自己小了一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孩子无限同情,不仅平日里并不让他多做事,就被他当做玩伴一样,还亲自用刚学会的一个词“含章可贞”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可贞。 他是有身契的,当时宋中丞买下他的时候,为了把他从他婶婶家捞出来,就给他上了身契,上面写了,以后他就是宋家的人,无论他今后如何,他婶婶他们都不能再来找他,除非宋家允许,他也不能找回去。而因为他在外面也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所以宋中丞病重的时候,他跪在宋中丞面前求了,以后就跟着宋嘉言,无论好坏,只要宋家还有人,不赶他走,他就留在宋家,绝对不会自己要走。 既然他原来是就跟着宋嘉言,宋嘉言也让他继续跟着就是。虽然宋嘉言不知道到底阿哥子和其他男孩子有什么不同,不过,言可贞除了看起来害羞一点,偶尔胆子小一点,做事还是挺利索的,端茶送水,帮忙穿衣服,和他一起带宋嘉瑞,陪在身边方便极了,要不是他是个男孩子,宋嘉言想着干脆找个乡下隐居,娶他做老婆算了,一个为父,一个如母,简直是完美搭配。 石家一家总共有四个人,石姥姥,石孝忠,石孝义和石孝全。石姥姥早年曾是宋中丞母亲的侍女,宋中丞的母亲嫁到宋家后,没过几年,就把她许给了宋家的一个小管事这个杀手太倾城。宋中丞的母亲对他们一家不错,又念着她从小服侍的情谊,在她许人之后,不仅还了他们的身契,还另外给了他们一顷地的田契打算让他们回家去种地过日子。可是他们一家子念着宋中丞母亲的恩情,虽然已是自由之身,却一直都没有离开。 后来宋中丞母亲生了宋中丞,恰逢石姥姥也养这个半岁的儿子,听说主母身体不好,便主动上来给宋中丞做了奶妈子。宋中丞母亲过世,继母进门之后,宋中丞在家里日子难过,十五岁时,据说也是石姥姥一家,卖了当年宋中丞母亲给的地,又卖了些自家得到的赏赐,才把他送到了南阳郡孔家读书,还让他们家唯一的儿子来给宋中丞当了书童。 要不是石姥姥先是中年丧夫,之后儿子媳妇又都死了,据说宋中丞曾想过要给他们家买田置地,送他们回老家享福的。可是,也不知道石姥姥家跟宋中丞一家究竟是怎样的缘分。先是石姥姥三十多岁,石阿翁跌了一跤,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过世了。石姥姥被在长安任职的宋中丞从扶风郡接过来,这才给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几个孙子,还没享几年福呢,那年京城发了时疫,儿子媳妇也没了,这才依附着宋中丞过了下来。 本来,宋中丞还想着,他们本来也是自由身,就想着给石家三兄弟教教他们读书识字,虽然以他们的出身,想要入仕是不可能,但是认识字会算账,以后也能自己有个营生。可是没想到,就这么些年,就连宋中丞也过了。 要说他们一家本来不是宋家的奴仆了,按照道理是可以不跟着宋嘉言他们到南阳郡来的。可是石姥姥放心不下三个少主公,而且据说她总是教导石家三兄弟,虽然现在他们是自由身,可是那都是宋中丞的母亲和宋中丞他们一家子人的恩典,人要知恩,要念旧情。所以,他们一家就一直跟着宋嘉言他们三个人。 这样一家人,虽然可能会有问题,不过,比起很多靠卖身契牵着的仆人来说,是要可靠许多的。所以,宋嘉言安排他们看守并负责管理他们带过来的东西。 姚家也是四个人,其中家长姚大牛原来还是南阳郡人。宋嘉言问他如何到宋家来赶车的时候,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宋嘉言也没好多问他。 倒是石孝全像是个包打听一般,没多久就来跟宋嘉言说,当年宋中丞在南阳郡读书的时候,一日和同学郊游,途中遇到有人当街暴打奴仆,说是因为这奴仆私自逃家。宋中丞看着这奴仆可怜,又看他年纪不算大,被人打个半死却半声不哼,一时恻隐之心发作,便忍不住问了这奴仆逃家的原因。 那主家起先不理会他,后来他说了只要知道原因,就买下这个奴仆,一旁看热闹的人才说与他说,因为这奴仆本是一个农户家的儿子,他母亲病了,家里没钱,才把他卖给当地的大户做奴仆的。 这奴仆本来也是勤快肯干的,而且为人老实,被卖做了奴仆也是有口饭吃就会老实做事。可是,那几天,从他们老家来了个人,据说是知道他们家的事,说他母亲死了,这奴仆本来老实的很,只说跟主人告假两日,回去瞧瞧变好。可是这主人家怕沾了回去,无论如何不肯,这才发了狠,硬是想要跑出去看他母亲。 这南阳郡也不是什么小乡小镇,没的讲究。一个逃奴本来是要打死的。可是也算是他走运,遇到了宋中丞。宋中丞不仅付钱买下了他,还让他回去给母亲守了丧。后来宋中丞离开南阳郡到了京城,本以为他的事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过了两年,还遇到了一边做工一边到京兆尹来找他的姚大牛。 姚大牛倒是有身契,是从别人手里转来的身契。不过他到后来也没同意宋中丞给他放身契,只是在宋中丞放他们家身契的时候,请宋中丞给他的孩子放了身契,希望他的孩子以后无论做什么营生也能好听些。 他老婆姚张氏本就是宋中丞在京城买的侍女,后来做了宋嘉言的奶妈子,姚大牛不肯走,姚张氏又不舍得奶大的宋嘉言,这样一来,他们一家也就一直跟着宋家到南阳来了。 他们家有一个女儿叫姚小桃,今年十四岁,和石孝全一样的年纪,原来负责和贴身伺候宋嘉言的言可贞一起照顾宋嘉言的起居,现在既然他们过来了,宋嘉言就还是让她跟在自己身边端端茶,送送水,平常就跟石姥姥和她母亲一起做点针线活天蟒全文阅读。他们家比这里的宋嘉言只大两个月多一些的是个儿子叫姚小满,据说是在小满时节生的。现在十岁,年纪太小还什么也做不了,宋嘉言就让他平常跟着宋嘉祥,给宋嘉祥做做搬书的书童。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每个人各司其职,除了偶尔石家三兄弟和姚大牛会觉得有些无聊,被宋嘉言打发了整理那些他们带过来的东西给分门别类列清单,其他人都是安安静静地挤在各自的地盘上做各自该做的事。 听偶尔过来看望他们几个的孔郡守说,他们家在弘农郡的地过不久就可以收了,现在那边原来管事的和孔郡守派过去的管事正在谈事情,今年收成不错,而且他们家的地也都不错,估摸着应该不难卖,所以孔郡守派过去的人正在寻找买主。 这个时候的孔郡守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舅舅。他对宋嘉祥他们也表现出了一个和蔼的舅舅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一个月之前还不肯见宋嘉祥。 人啊,都是矛盾的生物。宋嘉言看着一脸和蔼的孔郡守和一脸认真崇敬的宋嘉祥,怎么看都觉得宋嘉祥很有希望变成一只小狐狸。 和宋嘉瑞那只吃了睡,睡了玩,玩好了继续吃的小懒猪不同,据说,宋嘉祥从两三岁开始就跟着宋中丞读书。宋中丞也不知道想什么,几乎是把整个家庭将来的希望压在了宋嘉祥身上,而且他大概在先帝驾崩时就有预感到什么,从宋嘉祥四岁左右开始,他就几乎是对宋嘉祥采取了严密而残酷的填鸭式教育。 在他这样的教导之下,宋嘉祥很有小大人的风范。不仅每天早上根本不用任何人叫就主动早早起来背书,不背完不吃饭。很多时候,宋嘉言总觉得宋嘉祥相当早熟。哪怕是对着不理会他的舅妈和不肯见他的舅舅他都能保持着笑脸和礼貌,对着偶尔来看他们的外祖母也能露出笑脸,看到这样的孩子,宋嘉言每每都不免为他感到心疼。 天气渐冷,转眼九月就过去了。此时,十月已经悄然来临,离宋嘉祥他们搬过来转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这时候,冬季就要开始了。越来越冷的天气,实在是让人在早上动都不想动,更别说出去了。这会儿又没有棉袄,小孩跑来跑去总是担心着凉生病,所以,最近开始,就连宋嘉瑞也更多地被宋嘉言拘在了屋子里,如果不是天晴就不让他出去乱跑――谁叫这个时代小孩子生了病很危险呢?所以,宋嘉瑞就只能被宋嘉言留在屋子里听宋嘉祥背书了。 宋嘉祥会背很多书,虽然那时候的经书(请注意还是指诗经和书经一类的经书otz)不多,不过以宋嘉祥的年纪来说,宋嘉言很多次都会被他的博学吓到。 而因为宋嘉祥总是被宋嘉言抓过来背书然后解释那些书的意思,有时候还要面红耳赤地驳斥宋嘉言的问题,现在宋嘉言讲话也越来越流利了。 那天宋嘉言正抱着宋嘉瑞听宋嘉祥背书,忽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欢喜的通传:“表内少主,大表少主,主公请你们过去呢。” 难道是南郡的事情有什么消息了? 宋嘉言和宋嘉祥互相看了一眼。把宋嘉瑞交给拿了一块饴糖就把宋嘉瑞哄过去了的石姥姥,兄弟二人牵着手慢慢地跟在前来通传的侍仆身后往孔郡守的院子里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还是说点废话吧。饴糖什么的,就是麦芽糖什么,其实很好吃啊。老纸小时候最喜欢了!(啊咧,为什么是小时候,因为长大了老纸的牙都坏了==) 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些东西呢? 然后上榜不给力啊,喂喂,渣作者可是会找机会不更新啊~ 话说,这是家长里短的种田文,没耐心的姑娘们不要调戏我! 周末加更了,快点出来表扬我! ------------ 12有人要换地 11、有人要换地 他们猜的不错,确实是南郡的事情有了消息。不过他们没有猜到的是,不仅是南郡的事情有了消息,托马都尉的福,就连弘农郡的事也一并给解决了。 孔郡守看着手里的那张丝帛,捏着胡子就觉得自己这几个外甥实在有福,这不,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了。 看到宋嘉言和宋嘉祥手牵着手过来,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想了一会儿,他却还是只招了招手,道:“来来,嘉言,嘉祥,你们过来坐这里。” 孔太夫人和孔氏已经坐在了屋子里的火盆边。舅母邓氏看到他们进来,急急忙忙地给他们让开了位子,还特地拿了块饴糖来给宋嘉祥。 “谢谢舅母。”宋嘉祥很有礼貌,收下那块饴糖倒也没吃,只是示意了一下跟着过来的石孝全,就看见石孝全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干净的绸布,拿来帮忙把那块饴糖包了起来。 宋嘉祥看着邓氏的目光很是温和,把手里的饴糖捧在面前:“嘉祥把饴糖带回去给弟弟吃,是舅母赏赐的呢。” 邓氏听他这么说,很是高兴,一边就接过了他手里的饴糖放进他嘴里,又让人拿了一张丝巾过来,往里面放了几块饴糖送到他们住的地方去,道:“不必留着,舅母给你饴糖,难道还会少了弟弟吃的?” 宋嘉言笑着偏头看了看邓氏,道:“啊,只有我没有吃过舅母给的饴糖呢。”说完,还朝邓氏和宋嘉祥挤了挤眼睛。 邓氏听他这么一说,笑骂起来:“你这孩子,你生病时不肯吃药吃的饴糖还少?倒是有肚子和你弟弟比?” 一时之间,气氛温馨而美好。 孔郡守清咳了一声,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先是看了看立刻退到了一边的邓氏,又看了看孔太夫人和孔氏,这才望着宋嘉言和宋嘉祥道:“南郡马都尉来信了。” 宋嘉言一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有戏。趁所有人不注意,他捏了捏宋嘉祥的手,才和宋嘉祥一起俯身道:“劳舅父费心了力士无双。” 孔郡守对他们这种态度也颇为满意,就连孔太夫人也是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似乎宋嘉言他们这样做才算是有良心的一般。 宋嘉言对温柔的女人还比较客气,对这种法令纹像马里亚纳海沟一般的女人根本看都懒得看,只是和宋嘉祥一起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孔郡守。 “……”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地安静,又再咳了一声,孔郡守才在两个孩子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马都尉果然是个正直仁义的人。他这回带的信过来,不仅仅是答应了会照顾你们,就连弘农郡的事,也托他的福一并解决了!” 马都尉出手就是牛!宋嘉言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有些吃惊。依照宋嘉言的记忆,汉朝那会儿中央官员是中央官员,地方官员是地方官员,那可谓一个泾渭分明,很少有京官外放和外官进京的情况,而且因为天子多疑,地方官员想要入京那叫一个难,中央官员一般也都不怎么跟地方官员联系的。什么时候南郡的都尉却连弘农郡的事情都能搞定了?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宋嘉祥,宋嘉祥看起来相对来说还算是冷静――这孩子的厚黑学绝对有希望,这小小的年纪就如此不凡,自己以后采菊东篱下的生涯有望啊,身为兄长,宋嘉言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作者: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完全没明白其中的门道?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是根本不知道当时的官制?读者:人家老爸好歹也是中丞,你以为谁都是你吗?) 孔郡守却不管他们低着头在想什么,兀自继续说道:“马都尉在信中说,正好他在南郡治下的友人中有一家人因为主人家要到太学任职、儿子也要进太学读书打算举家搬到京兆尹去。他们在南郡江陵县附近的漳溪附近有近一百顷田地,都是上好的水田旱地,本来他们家打算把这些地卖了,到京兆尹附近买地,但是无奈他们时间紧迫,这将近一百顷的地,一时实在不好卖,而且这么地卖了到京兆尹只怕一时也买不到好地,又听说你们家打算卖了弘农郡商县的田地,就来问问,你们是不是愿意和他们交换。” 虽然弘农郡并不算小,而且是个长条形,不过弘农郡的商县倒是离京兆尹并不远,这从后来商县还曾经划归京兆尹管辖就可以看出来。就算是从长安到商县,车马也远比南郡要近得多。而且据说他们宋家的地是在京兆尹旁边,距离长安,车马快的话有一日的路程也够了。将近一百顷的地一时之间肯定不好买,如果实在卖不出去手里又着急不说,害怕卖了之后又买不到好地。遇到合适的,倒还真不如以地换地来得方便。 只是,一个是自家的地只有七十多顷,人家的地却有将近一百顷,也不知道弘农郡的地价和南郡的地价情况到底如何,二来,虽说人家说是上好的水田旱地,可是他们对自家的地的情况都尚且不了解,对自家的收成状况都还是一头雾水,又怎么知道到底是换好还是不换好? 宋嘉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宋嘉言不说话,宋嘉祥当然也不会说话。 孔郡守把手里的丝帛递给宋嘉言:“马都尉说,那家人是他的旧友,跟妹婿倒也有过几面之缘,都是颇为忠厚之人,这一次,主人家也是到太学任教授的。而且那家人的地离你们家原有的地也不远,其间相隔不过十多里地,按说这样的机会倒是实在难得。” 宋嘉言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你们把弘农郡的地卖了,难道不是还得买地?眼前是个好机会啊,卖地买地都一次解决了,也不说话就看起了马都尉的来信。 这会儿也没有开店开工厂办实业的概念,有了钱就买田置地确实是最符合实际的想法。而且马都尉的信上也说了,人家的地他亲眼看过了,确实是完完整整的一块上百顷的好地,就连收成他都大致说了一下。 虽然宋嘉言对收成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也不是很清楚,而简单换算起来的结果又让人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如果马都尉确实如宋中丞所想的那样值得信赖的话,这样的情况,整体说起来,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了五脏破天全文阅读。 孔郡守虽然有不会相帮的地方,但是总体来说,他还是一个舅舅,不涉及他母亲和他的妻子儿女的时候,倒也不是信不过。 只是,宋嘉言把手里的丝帛递给宋嘉祥,望着孔郡守多少还是有些犹豫,道:“舅父,他们家有九十多顷将近一百顷的地,我们家只有七十多顷呢。” 如果要买地,自然要有钱,可是到现在,孔氏也没把宋中丞的钱整理出来,只把几张地契送了过来。弘农的地租虽然在算,但是没到手上,暂时也不能算是收入。南郡的地租据说也在算,但是要等宋嘉言他们到了才会交到他们手上,一时之间宋嘉言也并不了解情况。这时候,宋嘉言哪能随口就做决定呢? 而至于说用南郡的地租来做购地之资,别说对方家愿意与否。宋嘉言就首先不能同意。万一要是孔氏手里真拿不出钱,或者说确实是没什么钱,他还指着南郡的地租到那儿安家呢,虽然不知道那里的地经过管事的,主人家又一年没管最后能收上来多少,至少要留着那些粮食准备他们这十来个人一年的伙食吧?而且如果明年他们自己大概也要种一些田地够这一家子人吃饭,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养几个会种地的人,这些粮食要从宋嘉言手里出去,那是想都不要随便想。 说到他们家的地不够换的时候,宋嘉言特别看了孔氏一眼。 孔郡守哪里能不知道宋嘉言看这一眼的意思?只见他苦笑了一下,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有些放心,看了看低着头的宋嘉祥,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只要好好想一想,愿不愿意与他们交换便是,其他的事,小孩子无需操心。” 有了孔郡守这句话,宋嘉言当然代表他们三个人一起答应了下来――马都尉的信上很明白地写了,人家那地也是良田好土,所以虽然一个是在南郡,一个是在弘农,他们也是不愿意用九十来顷地换七十来顷的,虽然南郡的二十顷地的价格和弘农的二十顷地的价格不同,但是其中的差价,友情价至少他们也是要按八成来算的。而且虽然不知道现在到底土地的收益如何,但是简单换算来看,这近百顷地怎么也应该不会差。 不说九十多顷地难卖,七十多顷地就好卖吗?那动辄几千顷的良田,绝对不是某个人家一代人就能轻易积攒起来的。除非皇帝哪根筋抽着了忽然决定赐你良田千顷,要不然无论是买,还是靠皇帝的赏赐,有多少人能一下子买卖几十顷田地呢?更何况这还是在汉朝!在汉朝,一个中等爵位第十级的人得到的赏赐也不过二十顷地而已,只有做到爵位第十一级才有可能一跃得到七十多顷土地的赏赐,而这就是一个质的飞跃,一步从普通士族到大贵族了。 既然有这种机会,孔郡守就答应了会把一切都搞定,那么不要白不要,宋嘉言何乐而不为呢?又便宜不占的,那就是白-痴!而宋嘉言永远不会对自己的智商有任何疑问。 解决了换地的问题,也就勉强算是皆大欢喜了。接下来就谈到了马都尉说的另一件事――接宋嘉言他们到南郡去的问题。 马都尉在信上说,有一个不幸的消息是,因为当时宋中丞在南郡买地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要到南郡常住,所以宋家在南郡的地上没有盖宋家的房子。他们那块地,除了那些农户的房子,只盖了一栋小院子住着宋中丞派过来管事的一家人。如果宋嘉言他们要过去,一个办法是先在外面找个院子住个一年半载,等找块地盖个房子再搬过去,二是在南郡的江陵县城里买个院子,虽然不一定到处都有卖,三是暂时先住到马都尉家,当然之后的事情也是等房子盖好。 信中,马都尉倒是很热忱地表示,宋兄只剩下这三个孩子,他老马是无论如何都愿意照顾的,宋嘉言他们不用客气,只要住到他家里去就是,他和他老婆一定把宋嘉言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然而,别人家始终不是自己家,难道还能有谁在别人家住一辈子?而且住在马家,那就不是宋家了。这样的决定,别说宋嘉祥,宋嘉言自己都不能接受。 孔郡守倒是颇为乐观,只见他捏了捏胡子道:“要不,你们再在家里住几个月?造个宅子也不需要那么久,下个月开始就是农闲,多叫些工匠,有几个月也能造个房子了,到时候再……” 不过,这件事他显然还没跟他母亲孔太夫人向氏商量古武杀手混都市。向氏可是希望尽快把宋家三兄弟都送走的,孔氏虽然比宋中丞小八岁,但是也不年轻了,二十七八的人,又是再嫁,拖得越久就越要高价才能送出去,女人到三十那就是黄脸婆了,不趁着她还没到三十赶紧再送出去,难道还要再留着他们不成?所以当即向氏就瞪了他一眼。 孔郡守说到“到时候”的转折之处似乎才想起母亲的意图,这会儿被母亲瞪了一眼,顿时后面的话都不敢说了,只能转头望着他夫人邓氏。 邓氏没有理他。其实,想来邓氏应该也是不想宋嘉言他们在这里久住的。要不然,十几个人挤在那么一个小院子里,十天半个月还能忍受,一年半载的怎么也住不下去吧? 宋嘉言摇了摇头,又安抚地握了握宋嘉祥因为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向氏、邓氏和孔氏之后忽然握紧的手,笑着道:“舅父……一片心意,我兄弟三人本该老实受了。” 然后,他似乎有些为难,“可是,嘉言虽然没有种过地,也听说十一月到……来年三月是……农闲的时候。嘉言和两位阿弟今后要管着父亲留下来的这么些地,而今舅父又给添加了一些,不趁农闲时去熟悉情况恐怕是不妥。是以,嘉言早几日就与嘉祥商量了,打算等弘农郡的地的事情办妥了,就到南郡去。一个是可以跟着管事看看南郡都种些什么,收成如何,也好为来年三月的……播种做准备;二是正好这几日过去按说正是算地租的时候,嘉言与嘉祥可以一起学学地租的……算法;三个,则是可以趁着农闲,到当地熟悉一下当地的……民风民俗,以后也好在乡里与人相处。至于住的地方,到了南郡自然有办法解决,实在不行,恐怕也只有委屈管事的一家人找找住处而已,万不敢因为住所的事就耽误了更大的事……” 宋嘉言这几天说话已经越来越流利了,别说要休养几个月,就这么休养了半个月,他的“身体就好了很多”,除了偶尔有些不是那么熟悉的词他需要踌躇一下,现在,他基本上能保证不随便磕磕巴巴。 “这话说的不错。”向氏很快就表示了赞同,又瞪了一眼孔郡守,“大郎你没有当过家,不知道这种田收租也有它本来的一套学问。这两个大的都是懂事的孩子,而且他们现在也没有管家的人,以后是要内外一把抓的。所以,你就别再瞎出主意吧,反而让孩子不知所措。” 向氏都发了话,孔郡守也不能多说什么:“我过几日就派人到南郡和弘农去一趟把田契给过了。”这件事就算这么定了下来。 很快,几个人又说起了宋家三兄弟搬到南郡去的准备工作和要带谁过去之类的事,孔郡守还特别说到了他准备安排过去办理田契和户籍之类的事的人。 他说的这个人似乎很得他信赖,从提到这个人开始,孔郡守就对这个人从能力、办事手段再到为人处世等方面都夸赞不已。 “既然舅父如此信任,此人办事想必是极为牢靠的。”宋嘉言和宋嘉祥一直都是默默地听着,不过,在孔郡守第四次说到那个人的时候,宋嘉言忽然开口笑了起来,“本来不该如此,可是以后这些事,我们兄弟少不得知道一些,要不,舅父,也让嘉祥跟着这人到南郡和弘农跑一趟去?” 作者有话要说:地啊,地啊,老纸要有一百顷地我马上辞职啊!话说,这还是存稿,老纸就说跟玩儿一样嘛,一万字两天达成! 不知道看这文的有没有荆州、南阳人。啊拉,老纸不是很了解实际的情况啦,所以被点名的地区的姑娘不要太介意啊,请对我一笑而过。周四的更新推迟半小时,我才发现下一更在周四,没到换榜日就好纠结。 话说也不知道南阳古代有什么特产,哎,老纸真苦恼啊。 而且我基本没找到古代的食谱,现在我很需要古代食谱啊,有没有哪位姑娘有这方面的资料的,帮帮忙啊~ 顺便说,加更你们都不爱我,下周开始不加更了! ------------ 13以后你们养我吧 12、以后你们养我吧 宋嘉祥他不太明白宋嘉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要他先去南郡和弘农郡。 宋嘉言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憨厚认真,甚至脸上还带着些不知道自己的意见是不是正确的犹豫和羞涩:“现在家里的田契上还是父亲的名字,嘉言想着既然这次要换田契,不如就索性都换成嘉祥和嘉瑞的名字,舅父以为如何?” 孔郡守摸了摸胡须,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反正这地契也总得换成孩子的名字才好。 宋嘉祥有些着急:“阿兄,这……”他心里很恨自己怎么就不能理解阿兄究竟在想什么,阿兄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把地都分给自己和阿弟,而阿兄名下却什么都没有留给他自己。 宋嘉言拍了拍他的手,冲他笑了笑,又回头望着孔郡守和向氏道:“嗯,嘉言也仔细看过了,母亲送来的这些地契上,父亲在南郡的地原是六十八顷,比马都尉信上写的那些地少一些恶魔首席的百万新娘全文阅读。嘉瑞更小,以后还要嘉祥养几年,也要靠着嘉祥教导,这六十八顷地就算给他,等我们过去之后再请马世叔帮忙去换田契。这次换得的地是九十七顷,比那块地大一些。嘉祥年纪更大,以后少不得要负责养大嘉瑞、指导嘉瑞,还要负责主持宗庙和承担祭祀,而且以后说不准我也要跟着嘉祥过活,所以这九十七顷地这次换地契的时候就直接放在嘉祥名下,舅父觉得如此是否可行?” 宋嘉言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为什么这么分也说的很清楚,所以虽然宋嘉祥还有疑问,也只能先听到孔郡守等人都答应并且赞同了宋嘉言的话。 “虽然也不至于非要先让嘉祥过去,田契什么的,等南郡的那位教授派人过来,先到弘农郡去把田契处理了,再顺路来接我们到南郡去再办南郡的田契也可以。就是户籍的事,本来马世叔也说了他会着人做好,但是,嘉言想着,这些事情以后总不能全都靠别人,而且马世叔这么仗义,我们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去拜会他,作为晚辈,想来恐怕是不妥的。”宋嘉言笑道。 孔郡守对此深以为然,其实只是送信过去,连户籍都要别人办,日后见到别人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了,这些事还要靠孔家去办,又难免让人闲话是孔家把他们赶了出去,如果他们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积极一些,说起来,对孔家的名声也是有好处,于是,他点了点头道:“你现在处事越来越周到了。” 商量好第二日孔府去办理两郡文契的管事就先带着宋嘉祥到南郡去找马都尉和那家人商量具体事项并办好南郡的文契,然后再带着那家人到弘农郡去办理弘农郡的文契,又商量好了等文契南郡的文契办下来,宋嘉言他们就趁着冬季农闲先到南郡去安顿下来。陪着几个女人随便聊了几句,宋嘉言和宋嘉祥就听说在院子里找阿兄找到哭的宋嘉瑞哭得嗓子都哑了,也就起身告辞而去了。 宋嘉瑞起先还高高兴兴地吃着饴糖和石姥姥在玩儿。他本来也有乳母,只是半年前宋中丞过世之后,在京兆尹的宋家散时,他的乳母就离开了宋家。幸好当时宋嘉瑞也有一岁半了,可以不用吃奶,所以后来的时间他都是由石姥姥和姚张氏用米汤、肉汤和菜叶汤之类的东西喂着,晚上也多由石姥姥抱着睡觉。很多时候比起他自己的母亲,可能石姥姥对他还更亲近些,他跟着石姥姥倒也不会陌生。 可是,别看他是个小孩子,其实他心里大概也明白,他最亲近的还是会抱着他哭的大阿兄和会对他生气,一边和他一样哭一边却骂着他“不要哭、不许哭、不许吵”的二阿兄。 他们两个让他跟着石姥姥他们玩一会儿还可以,可是他们去了很久还不见回来,大概又想到了一个月看不到他大阿兄,好不容易看到了,还要被掰开手指带走的痛苦经历,渐渐地,他就不再和石姥姥玩了。 起先,他还只是渐渐地安静下来,不时地朝门口看。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撅着小屁股,啪嗒啪嗒地跑到门口朝外面望。他人小,站了没多久就太累了。没一会儿,他就从站着变成了趴在那高高的门槛上。而过了他心理能承受的时间还不见宋嘉言和宋嘉祥他们回来,他就开始了默默地流眼泪。 一开始,他还确实只是默默地流眼泪,所以就连跟在他后面的石姥姥都没发现他哭了。直到后来,他发现流眼泪也根本不能带回他的阿兄,他就慢慢地开始放开了嗓子哭。 等石姥姥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被人负心抛弃了一般。 而宋嘉言和宋嘉祥回到他们住的小院子里,就看到趴在门槛上伸着手,一边试图从石姥姥他们怀里爬出来,一边使劲乱抓,像是想要从虚空中抓住什么东西的宋嘉瑞。 宋嘉言一向很喜欢小孩,在他看来,五岁以下的孩子简直就如天使一般可爱。而后来的小孩虽然长大了不怎么可爱,一个是社会教育和环境影响的问题,一个,也是父母的以身作则和言传身教给他们带来矛盾引起来的。曾经的无数次,宋嘉言也想过自己做了父母应该如何,自己的孩子要养育成什么样子,可是遗憾的是,一直到他独自出来旅行,他都没能找到能给他的孩子做母亲的人。 这句话有两重意思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 一重是因为,从宋嘉言青春期开始会思考男人和女人之类的问题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对女性无法抱有可以共度一生的期待。这倒不是说他喜欢的是男人,他也不至于喜欢男人,至少他还没发现他对哪个男人站起来过,但是他很明白的是,他无法喜欢女人。无论是他和他父亲寸步不离,以至于根本顾不上他,和他父亲同时出事,让他八岁就成了孤儿的母亲;还是他那个把他叔叔管得死死的,连他叔叔拿几个水果给他吃都嫌弃他吃的多浪费的婶婶。他祖母是他唯一觉得温暖的女性,可是他祖母一生没多少见识,唯一的希望不过是他能吃饱饭穿暖和一点,对他想要好好读书,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想法完全不能理解。然而,如果不能共度一生,那结婚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和不能共度一生的人生下孩子,以后孩子要怎么办呢?这些都为宋嘉言不能接受。 另一重则是,尽管他后来也想着,人生没有尽善尽美,过一日算一日,先有个人陪着自己也好,可是,一直到他乘坐的车发生车祸,他也没有找到那样一个愿意给他生孩子,并且愿意安安静静守着他,不需要很多热爱,也不需要生死相随,愿意无论他活着还是死了都愿意抚养孩子、赡养老人、自己好好过下去的人。或许,他遇到过的人多数都还是不够坚强。他想。 “哎呀,嘉瑞变成小花猫了。”宋嘉祥很佩服这个时候,他的阿兄还能笑出来,并且完全不介意脏地把他们家已经沾了一身灰的小阿弟抱在了怀中。 他总觉得现在的阿兄跟以前有些不同,并且这个阿兄似乎越来越变成他喜欢的阿兄,但是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什么时候,为什么,他的阿兄变成了这个样子。 “阿兄,呜呜,阿兄,哇~~~~”宋嘉瑞被他一直在找的阿兄抱着,反而哭得更加响亮,只把鼻涕眼泪都部分地糊了宋嘉言一身。 “好吧,”宋嘉言对石姥姥点了点头,“反正嘉瑞已经三天没洗澡了,麻烦石姥姥和姚阿婶多烧点水,我来给这只小脏猪洗一洗吧。” 洗澡是宋嘉言和宋嘉瑞都非常喜欢的事。 宋嘉瑞喜欢是因为可以坐在水里玩水,还有石孝全给他编的草蚂蚱。而对于宋嘉言来说,他最大的乐趣,在于给宋嘉瑞洗澡的途中,可以顺手玩宋嘉瑞o((≧▽≦o)。 宋嘉瑞现在还是婴儿肥的年纪,最近又被养得好,身上满是肉肉,不说关节就像是莲藕一般,就连小手上都带着一个个的小窝。 现在他长大了,别人想要掐他的脸他已经有些不愿意了。可是每次趁他洗澡,宋嘉言却可以又是掐脸,又是摸他的莲藕手,还可以揉那个肉肉的小肚肚。 每到这时候,宋嘉瑞不仅不会反抗,还觉得很好玩。大概是觉得水里比较舒服,这时候,就算要忍受宋嘉言的狼手攻势,他也颇为高兴。听到洗澡,大概最高兴的就是喜欢玩水的宋嘉瑞和喜欢玩宋嘉瑞的宋嘉言了。 烧好了水,还特地烧了两个火盆在不远处怕宋嘉瑞冷,宋嘉言给宋嘉瑞脱光光了衣服。 把光秃秃又兴奋地指使着大阿兄给他洗澡,二阿兄给他拿草蚂蚱,石孝全给他搬小木马,石姥姥给他找衣服的宋嘉瑞抱在怀里,还不等宋嘉祥反应过来,宋嘉言忽然把有些忧郁地站在一旁看着无忧无虑的弟弟的宋嘉祥先推进了水里,笑道:“看上去你很羡慕阿兄给阿弟洗澡,来吧,你们家阿兄一向很公平,你也一起洗吧。” 一直到很多年之后,宋嘉祥也不明白他那个看起来总是笑眯眯、有时候还很无赖又无聊、即使被人气得吐血还能咬着牙笑出来对着别人挥棍子的阿兄在想着什么。不过,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他开始在心里坚信,无论在什么时候,他这个阿兄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忘记他们这两个弟弟。 “阿兄,为什么要把地都给我们呢?”宋嘉祥一边坐在一个更加深一些的澡盆里自己洗澡,一边看着旁边那个更浅的澡盆里被自家阿兄挠着痒痒洗澡洗的满地是水的阿弟觉得有些无奈。 宋嘉言头也没抬,“这些地不给你们,你想给谁?”难不成给那个只会哭着准备改嫁的母亲?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宋嘉祥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这个一脸严肃却不停挠阿弟痒痒的阿兄说明白他心里的话,“再说,”他讷讷道,“其实,也可以分成三份的……” “分成三份?”宋嘉言掏了掏耳朵,对他一脸鄙视,“两块地啊,一块靠近溶水,一块靠近合漳,你打算要怎么分?” 确实,这两块地无论如何也不好分网游之三国时代。总不能让谁这里拿一点,那里分一点吧?就连宋嘉祥自己也有些烦恼。只是,阿兄什么都没有,就算阿兄是阿哥子,可是连做嫁妆的土地都没有,怎么也说不过去。要不让阿兄去南郡拿换来的地?反正自己以后还可以读书,也可以跟父亲一样去读书考官,还能跟父亲一样得赏赐,自己以后一定会得到比父亲更多的赏赐,好好养阿兄和阿弟o( ̄ヘ ̄o*)。但不行,阿兄是阿哥子,不能独自出远门的。那就把南郡本来有的地留着给阿兄,把换来的地给阿弟去拿?也不行,阿弟现在还小,他也不能出远门。那自己先去收了,以后给阿兄?不行,如果自己收了,总觉得阿兄以后不会再要了的样子…… 宋嘉言不知道宋嘉祥想到了如此深刻而又纠结的话题,而且他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认真地为这么简单的数学和逻辑问题在烦恼——他居然只想到了这样或者那样,而没有想到其他的可能。如果他知道,恐怕他会笑上一通这孩子还太嫩了。不过,此刻他只是忙着给已经有些哭累了也玩累了的宋嘉瑞擦干净身体,准备把他抱到床上用被子包起来免得他着凉。 一边抱着宋嘉瑞往床边走,宋嘉言一边对这个纠结的弟弟有些无奈:“难道,要是我以后没地方去,你们还能不养活我?要不,无论以后你们是读书做官还是赚钱买地,都把阿兄养在家里可好?” 这大概是最符合宋嘉言愿望的生活了。在现代他都没能找到一个能够共度一生的人,在这样一个连沟通都很少,每个人都见到的人只有那么一些、还要注重不同出身、不同门第等等问题的时代,他就不信他自己有这么幸运。而秉持着宁缺毋滥的精神,既然找不到,那么对他来说,以后能做米虫,只要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在家里快快活活地终老,无疑就是最幸运的了。 他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并没有把这件是放在心上。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本来就是随口拿这句话糊弄一下他这个便宜得来的弟弟,而且他自己也明白,就算他们彼此都愿意,到时候他们之间还会有弟媳妇,他的侄子之类的存在,让他们很难实现这种诺言。然而,他这的这句话,却让他这个弟弟和那个后来听他的二阿兄转述了这句话的弟弟两个人都记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先声明,作者无意贬低女性,只不过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而且每个人遇到的人都有些不同,但是他遇到这些人很可能对他的三观产生重大的影响。所以,请大家不要单就一个方面的问题过于推广,对号入座。世界上肯定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的,肯定也有很坚强很能干的女性,只是假话没有遇到。文里面以后也会有很坚强的女性,只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我们每个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的世界,而很难把全世界都装在眼里,而很多时候,我们会把自己的世界认为就是全部的世界,但是我们也要接受别人的世界原来和我们的世界是不同的。 你们现在相信这是一篇废话颇多的种田文了吗?相信了吗?看我真诚的小眼睛!作者虽然不是平时不是废话很多的人,但是作者特别喜欢学术,任何东西都要跟人讲清楚心里才舒坦,至于事后留言问我什么的,那就算了,我已经懒得长篇地讨论一个问题了。 我们家的奇葩邻居,昨天在院子了大声嚷嚷说:“哎呀,我们家的鱼居然会吃草!” 我勒个去,鱼不吃草,难道他们自己吃吗?鱼会吃草很奇怪吗?鱼不吃草难道要吃人吗? 顺便说,我觉得养肥是一件不好的事,因为养肥的最终结果,多数都是根本不会肥了~ 谢谢大家支持。 ------------ 14先见之明 13、先见之明 第二天一大早,宋嘉言就给宋嘉祥收拾了东西,准备让他先去南郡。此时,宋嘉瑞还在床上呼呼大睡,浑然不知道他的二阿兄要出门“好长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宋嘉祥有些犹豫地看了又看宋嘉瑞,却被宋嘉言拍了一下脑袋:“蠢蛋,难道你阿兄我在?还会让人欺负了阿弟不成?” 我不怕别人欺负阿弟,就怕你把阿弟玩没了啊。宋嘉祥敢想不敢说,只能乖乖地把宋嘉言收拾好的行装抱在了怀里。 宋嘉言很是严肃地看着宋嘉祥:“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宋嘉祥点了点头,开始背诵:“礼轻情意重,路上先自己买些南郡的特产带在马车上等到了南郡送给马世叔和换地的那位为教授。回头在南郡和弘农也打听看看当地有什么特别的出产,买些回来送给外祖母和舅父他们。先跟管事打听一下马世叔和为教授家里人口如何,相处如何,最好每个都要按照地位关照到。如果实在无法清楚,就买些成堆的东西让他们以后自己分。要买什么东西自己买,不要让舅父家的管事出钱。钱不要让别人知道,要小心地藏好。要买什么东西之前先问好价钱,等走远一些再拿够用的钱让别人去买回来,不要让别人发现自己有钱。谁去给我买东西的时候都不要吝啬,除了买东西的钱还要另外给他两三个钱做跑腿的水钱,管事的也要多给几个钱请他多关照。不要总让一个人去买东西,比较老实厚道的可以多让他去几次,不老实的就找借口少让他去,但也不能一开始就完全不让他去。对自己更喜欢和亲近的人,不要总是给他好处,不是很亲近的人给他好处要放在明处,亲近的人可以私底下对他好一些。不要把钱放在一个地方,进了马车,就把钱隐蔽起来,多放几处……” 这些话有些没有条理,是昨天宋嘉言想了半天出门要点才想起来的。不过,自从电子商务平台泛滥,买任何东西都有网络,后来连超市都能送货,除了上下班,宋嘉言就一向没怎么出过门,他所能想到的大概也就是这些了。 宋中丞的钱到现在孔氏也没拿过来,也不知道他们家到底有多少钱。但幸好宋中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早先就让宋嘉祥藏了一些黄金在他自己的书箱和宋嘉瑞的玩具箱子里。 昨天宋嘉言看到宋嘉祥先从他自己书箱的夹层里掏出了几块不小的金砖,又从宋嘉瑞平时储存着他收集的饴糖、大肉骨头和小木马之类的东西的箱子里摸了一会儿,也摸出了几块金砖摆在他面前的时候,还很是有一种发财了的感觉,甚至也想着是不是要去翻翻他的箱子。然而,无奈,据说他没有书箱,只有两个衣箱放在了孔氏那里,一时也没有理由去要,而且看起来那个薄薄的衣箱,也不像是能藏金砖的样子。 虽然后世都在猜测西汉的黄金消失之谜,也有不少书上认为这时候的黄金其实指的是黄铜。不过,当时铜有铜的说法,金有金的说法,东方朔就写过“黄铜为墙”这样的话,如果那时候的黄金是黄铜,写黄金为墙不是更符合金屋藏娇的意境?而且照宋嘉言看,这些黄金也不完全像是黄铜的样子,倒像是掺了铜和其他物质之后看起来不是那么纯净的k金的样子。 根据这些黄金的大小来说,它们虽然没有相等大小的纯金那么重,但是也不是黄铜那么轻,应该是介于这之前的重量。然而,不管这些东西是什么,这在这个时代,那可是一斤抵得上万钱的黄金。 “这是一斤?”宋嘉言看着眼前的金砖有些奇怪,上面的那个符号实在太不熟悉,而且和平时看到的书写文字也不同,请原谅他没有看懂。 宋嘉祥有些奇怪地望了一眼他阿兄:“这是半斤……” 宋嘉言完全没有看不懂黄金该有的那种不好意思,反而笑着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又看了看几块更小一些被宋嘉祥早先藏在他的书盒里的小黄金道,“那这个怎么算?” 还好宋嘉祥没有戳破他,道:“这是一两金……” 原来这时候就有了一两金的概念了啊,他还一直以为这时候的金都是一斤一斤来算的呢佞最新章节。 “呵呵,嘉祥真聪明啊。”宋嘉言用赞扬把这个话题随意带了过去,之后,他又很认真地问宋嘉祥道,“来,明天你要出门,现在阿兄问问你,这些金和铜钱要怎么换算。” 幸好宋嘉祥还没有想很多,倒是很自觉地告诉了宋嘉言这些东西到底应该怎么算。 有时候,宋嘉言总隐隐觉得这里并完全不是他所知道的汉朝。虽然这里的语言相通,生活习惯也相同,就连生产力水平,饮食什么的都有据可考,但是从这里偶尔的一些小地方,比如说石姥姥他们偶尔会说一斤米之类的、石孝全他们给他比划一亩地有多大以及这一次宋嘉祥的时候,宋嘉言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宋嘉言很清楚地记得,汉朝时的金一斤,其实并不是我们现代意义上的一斤,那时候的一斤,其实是指的秦朝时的“一镒”,秦朝管那个叫一镒,到汉朝改称为一斤,那时候的一斤,相当于后来两百五十克,也就是后来一市斤的半斤。但是眼前的这半斤金掂起来,大概就有两百五十克重。而且看着旁边还有几块明显比这个要厚一倍的金砖。 “这是等于一万钱?”宋嘉言有些不确定地指着那块“金半斤”。 就看见宋嘉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父亲说,一斤的金砖在箱子的隔层里不好藏,所以让我把这些半斤的金砖铺了一层在书箱里。阿弟的箱子里平时就很多小玩意儿,箱子虽然空,但是重,所以下面就摆了一半的一斤金和一半一两金。” 确实,书箱虽然可以藏那些金砖,可是因为书放进去都有个形状,里面放进了多少书还是可以简单算出来,如果书箱里的空间少得多了,很容易就能看出来,所以书箱的暗格都比较薄,半斤的金能放进去已经不错。至于宋嘉祥特别指出来给宋嘉言看的那种比金半斤厚一倍的一斤的金砖,宋嘉言是不认为那个可以塞进去的。 倒是宋嘉瑞那个玩具箱子,本来就被宋嘉瑞藏了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吃的,玩的还有石头块之类的东西,如果不定时清理,里面还会有一股怪味道。要不是宋嘉瑞非常喜欢那口箱子,那口外面还镀了一层铜的箱子早就被孔氏当破烂扔了。现在除了石姥姥和姚张氏,其他人根本都不想动那口箱子。宋中丞简直是算无遗策,这些金砖才终于保存了下来。 虽然眼前的金砖一斤的已经约莫等于后世的一市斤,而半斤约莫等于汉时的“一斤”,但是汉朝的“金一斤”等于一万个铜钱的算法在如今还是没有错的。在这里,因为金一斤已经等于两倍的“金一斤”了,所以这里的金一斤相当于两万个铜钱,一般在土地买卖或者皇帝赏赐的时候才会用。而金半斤相当于一万铜钱,倒是一般权贵大族喜欢用来购买稀罕物品和大宗物品时用。一两金等于两千铜钱,是最适合做普通人家储存的黄金了,偶尔那些家有薄产的平民农户家中也可能有那么几块。但这里最让宋嘉言觉得惊奇的还是他从未在任何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两种货币“元钱”和“分金”。 在中国唐宋以前,白银的开采并不发达,那时候,白银还不作为货币流通,所以这时候是没有银子的,自然也没有什么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等于一贯铜钱等于一千个铜钱的说法。在宋朝乃至明朝之前,古代的通用货币更多是黄金和铜钱。 这里以斤论的金砖是打造成方方正正大约长七厘米左右、宽三厘米左右的一块一块,只是一斤黄金和半斤黄金的区别在于一个厚两厘米,一个厚一厘米而已。就连“一两金”都是打造成长四厘米左右、宽二厘米左右、大约半厘米厚的金块。然而,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实物,不过听宋嘉祥比划,宋嘉言也知道这里还有两种和五铢钱大小形状差不多、中间也和五铢钱一样有方孔可以用绳子穿起来、只是厚薄不同、用和金砖那样的金铸造的两种叫做“元钱”和“分金”的金币。 “一个元钱等于一千铜钱?”宋嘉言总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什么时候还有这么多种货币了? “嗯巫术师。”宋嘉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家阿兄,“阿兄,你不记得了吗?”原来阿兄病了一场,不仅不会说话,连算账都忘记了(┳_┳)… “我当然还记得,这不是考考你吗?”宋嘉言又给了宋嘉祥一个爆栗,“我问你答,等我说完你再发问,不要插嘴。” “阿兄……”宋嘉祥用手捂住已经摆自家阿兄敲了好几遍的额头,又看了在床上傻乐的阿弟,不由得有些委屈――为什么只有我回答了问题还要挨打? “好啦。”宋嘉言笑着给宋嘉祥摸了摸额头,“我也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啊。”还作势给他吹了吹。 被宋嘉言一吹,宋嘉祥的脸就红到了耳朵尖,一边跑到床上,一边还大叫着:“阿兄,不要啦……” 宋嘉言秉持着不挠他痒痒绝不放过的精神,一路追到他们的大床那边,加上本来就拍着手想过来凑热闹的宋嘉瑞,三个人闹成了一团。 最后,宋嘉言终于把一个“金一斤”等于两个“金半斤”,一个“金半斤”等于五个“一两金”,一个“一两金”等于两个“一元钱”,一个“一元钱”等于五个“两分金”,一个“两分金”等于两百个铜钱的换算弄明白了。 和宋嘉祥一起把那些金砖又收回书箱的隔层,只留下几块“金一斤”放在玩具箱子的隔层里。宋嘉言留下了一块“金一斤”,两块“金半斤”以及六块“一两金”在外面备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宋中丞居然用一个小木盒子装了几百个钱放在宋嘉瑞的玩具箱子底部,而这个盒子居然一直放在那里没挪动过。宋嘉言就把那些铜钱用几个布袋装着,也分别放在了外面留着平常用。 这次宋嘉祥要出门,怕路上花费不少,宋嘉言给他在包袱里装了一块“金一斤”,一块“金半斤”以及三块“一两金”带着,还特别吩咐他,要是“金一斤”不好花,到了南郡的时候,就让石孝全他们去打听打听能不能有办法给换成“一两金”。特别让姚小桃他们做了几个小袋子,又用个小袋子把两块“一两金”给宋嘉祥装了贴身放在身上,宋嘉言反复地想了出门到底要带什么东西才好,想来想去没漏掉什么什么,这才算是把行装给收拾好了。 拍了拍宋嘉祥的肩膀,宋嘉言难得地温和:“路上自己要小心点,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仔细想一下我跟你说的,到时候不要忘记了。不懂的事情就多观察别人是怎么做的,如果观察了还不够,就问问那些和这件事情没有利害关系,或者心眼比较少一些的人。好好照顾自己,阿兄和阿弟等着你回来接我们,好吗?” 宋嘉祥大概没想到被自家阿兄逼着又是讲又是背地记了一脑袋他到现在还是只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却不知道这些话的用途的自己居然会被自家阿兄寄予如此厚望,忍不住就双眼晶亮,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宋嘉言和弟弟说完悄悄话,两个人又牵着手到了门口。这段时间,宋嘉祥也很喜欢牵手。据说从心理学上来说,其实身体接触,是孩子学会爱别人的开始,宋嘉言估摸着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寂寞了。 石孝全和姚大牛是这次被宋嘉言吩咐跟宋嘉祥一起去出门的两个人。此刻,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姚大牛今年已经三十三岁,长得五大三粗,身高大概也有一米六五左右,很是结实,正好弥补石孝全谋划有余,力气不足的缺憾。他本身是南阳郡人,虽然离家十多年,对南阳郡的风土人情多少总是有些了解一些,而且以前宋中丞在时,他也曾经跟着宋中丞赶车,多少走过一些地方,所以这次出门,宋嘉言就先派了他去。 石孝全虽然才十四岁,但是看他跟宋嘉祥就能想到办法绕开郡守府里的兵士找到宋嘉言,还能跟宋嘉言说上那么一通话而不被立刻发现,就可以看出此人做事肯定有些脑子。如果他确实忠诚又可靠,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事要靠他来做,所以这一次,宋嘉言也算是把他扔给孔郡守极为赞赏的那位管事稍作学习。 石姥姥他们又要被宋嘉言折腾着开始整理和他们要带去南郡的东西,会记数也不太喜欢出门,更喜欢在家里研究些奇怪东西的石家老二石孝义要留下来帮忙天才萌宝:妈咪不好惹全文阅读。石家老大虽然憨厚老实,但是他没怎么在外面做过事,以前也就是跟着管事的看管仓库,倒是这回整理东西更使得上一些。那些女人和孩子自然是不能出门,于是,其他人就都被留下来了。 这两人从刚才石姥姥他们出门去烧火熬汤开始就站在门外,这会儿看到宋嘉言和宋嘉祥出来,就跪下行礼道:“内少主,二少主……” 虽然还不是很习惯别人随便就跪自己,但是也无意于在这个世界表现地太突出,说什么让他们以后可以免了礼节和自己兄弟平等什么的,宋嘉言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一边笑道:“接下来,就要辛苦你们了。” 这种说“同志们辛苦了”的感觉其实很有成就感,宋嘉言恨不能再说几遍。 姚大牛和石孝全站起身,姚大牛接过宋嘉祥手里的大包袱,石孝全接过宋嘉言手里的小包裹:“奴等一定好好保护二少主,绝对不辱使命。” 很好,态度还是不错。宋嘉言想着,又从袖子里掏了两小袋子的钱分别递给石孝忠和石孝义:“这个你们拿着,路上不要吝惜花用,偶尔也给自己买点东西,或者请同行的人吃吃酒水。” 姚大牛不敢接,只敢推脱:“这,内少主,奴实在……”也不敢靠近宋嘉言,就是远远地避开,坚决不受。 石孝全倒是胆子大些,把一袋钱收到了自己的袖子中,而另一袋则是塞到了姚大牛怀里,嘴上道:“可惜这回路上不经过姚阿叔家,要不姚阿叔可以回去看看。” 姚大牛被他塞进了一小袋子散钱在口袋里,本就吓得脸都涨红了,这会儿更是急急忙忙地摆手:“不必了,不必了,奴的家中父母早就过世了,这会儿也就一个哥哥,据说前两年过得还不错,本来与奴也远了些……” 宋嘉言却笑道:“以后有机会,你就去被你父母修缮一下坟墓也是好的。还有小桃和小满,他们都没到祖父母坟前磕过头,以后有机会,你们一家一起去一趟也好。” 门外,有人在门口轻轻地敲响了门:“表内少主,表少主,主公遣奴来问,表少主和随行的人是否做好了准备?” 一时之间,石姥姥和石家兄弟、姚张氏和姚小桃姚小满都跑了出来。他们不能送到院子外面去,只能在院子里面送送,这会儿就算是送别。 石家人围着石孝全不知道叮嘱着什么,姚张氏和她的两个孩子也围着姚大牛殷殷切切,说了一会儿话,宋嘉言才牵着宋嘉祥,背后跟着姚大牛和石孝全,又有孔家在门口候着的几个侍女跟着,和来接他们的人一起到孔郡守那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这篇文一定一定不是兄弟文,请看“生子”的标签。 至于小攻现在在哪里嘛...... 呵呵。 这文只有一个正紧的攻,好吧,虽然他不那么正紧,也太酱油了一些。 最近不知道什么运气,先是看到了刘秀和阴丽华那对,然后又是近代著名的那对,妈蛋,一堆渣贱,特别是看到什么跪下来求原配说她不要名分和觉得时机不对,自认自己还不能当皇后的那个时候。 气昏了,遇到这种铁定要赶紧走啊,沾上了倒霉一辈子。 某举得剧情进展慢了点,于是本周有加更啊。我对你们多好啊,快出来表扬我啊! 在这样的日子里,你们家神棍要去参加十八大知识竞赛了,哈哈哈哈哈,我一个字没看,可以死得很难看了! ------------ 15还家产风波 14、还家产风波 孔郡守用来管事的那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石孝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眼睛里就闪现出了一丝认真。 前段时间,宋嘉祥和宋嘉言聊天的时候也说到了这个人,当时石孝全就在身边一直追问,估摸着是个人都有点比较之心,也难怪石孝全对这个人特别关注了。 因为是在孔家,他们也不好随便赏人,所以这次宋嘉言没继续使用砸钱的攻势,只是口头拜托了他几句请他多多关照宋嘉祥他们,有什么事多指点一下。不过,对着孔郡守,他还是很顺口地提到他在宋嘉瑞的玩具箱子里“找到”了两块脏兮兮的大概是被“阿弟当做玩具”收集起来的“一两金”和“一些串在一起也许是用来教阿弟数数用的”铜钱的事。 “外甥估摸着这路上虽然一路都有舅父信赖的管事照顾,但是少不得小孩子新奇,遇到个什么感兴趣的也想要自己买来,所以把那两块一两金和那些铜钱拆了给嘉祥带在身上。出门在外,总要有些钱财傍身才好,也不知道外甥这做法是否妥当……”宋嘉言此时的表情别提多纯真多谦虚谨慎了。就连石孝全都忍不住偏头看了宋嘉言好几眼,也只有姚大牛那种只会木木地站着的人还没什么反应了绝对任务最新章节。 “你做的对,是舅父没想的周到。”孔郡守似乎很是有些无奈和不好意思,一边派人去跟邓氏说要邓氏给拿上些“金半斤”和“一两金”、元钱和分金包好给宋嘉祥送过来。回过头,他再次对宋嘉言说到,“你母亲那儿的东西有些多,而且这些年来,这个账目她也不是很清楚,一时之间也没能把你父亲的钱财跟她的嫁妆分开来……” 宋嘉言摇摇头,一脸感动,几乎就差滴两滴泪表示他的心酸,“舅父说的什么话,舅父如此照顾了外甥兄弟三人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又帮了外甥这么多,外甥,实在是外甥不该提这事儿的……”最近,他的演技节节攀升,简直就像是坐了火箭。 宋嘉祥这会儿也跪了下来:“舅父请原谅我阿兄吧,是嘉祥不懂事,说到这事儿……” 孔郡守哪里会怀疑两个孩子,这会儿也忙不迭地扶起两人,“唉……是我家门……让你们受苦了……”脸上怎么看都怎么有些尴尬。 邓氏虽然八成不乐意出这个钱,不过,过了一会儿,她的侍女还是送了一个包着一块金半斤,五块一两金,元钱和分金各十块的包袱送了过来,只说,要是孩子路上想买些什么,不要带太多金钱也比较安全。 孔氏那儿以前不管怎么样都没什么反应。不过这次也不知道是有人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也派了人来说了,虽然孔氏手头上的东西还没整理好,不过,粗粗算了,除掉宋中丞办理后事,皇帝收回以及后来放出那些奴仆所花费的钱财,宋中丞剩下的资财大概有个十来斤黄金,所以这次就特地先拿了一块金一斤,一块金半斤,五块一两金先给包着过来了。 孔氏那边送包袱过来的那个老婆子看起来态度还颇为高傲,宋嘉言这半个月来见过孔家不少人,也知道这个老婆子是孔太夫人向氏最喜欢的老仆,对她那种态度也就一笑置之。那个老婆子一边把装了那些金砖的包袱递给宋嘉言,一边还用肃穆的声音说:“姑太太说了,这一次表少主去南郡,代表的不仅是宋家,也是孔家,希望表少主不要吝啬,也不要小家子气,丢了两家的颜面。” 如果孔氏把他父亲的钱都吐出来,估计他能用钱砸死你这个老婆子。宋嘉言在心里笑着几乎没想直接把这些钱砸到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太婆脸上。不过脸上他还要表现出受宠若惊:“这件事我本来只打算跟舅父请教一下如何处理,没想到连母亲都惊动了呢……” 因为他们赶着要出门,所以孔郡守也没留他们用朝食。那个管事的笑着保证会照一日三餐地喂宋嘉祥,绝对不会让他饿到。也许是听说了宋嘉言带着他们以来,把一日两餐改成了一日三餐。虽然据说汉朝开始,一日两餐已经开始变成三餐和四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里却似乎还没有推广。一般来说,他们也就是上午七八点钟吃个早饭,晚上四五点钟吃个晚饭就是。倒是因为要给宋嘉言养身体炖鸡汤,给他们养成了每天吃三餐的习惯,现在,就连宋嘉祥和宋嘉瑞都习惯了。 “那就拜托你了。”宋嘉言微微动了动身子,又塞了个小钱袋子放进身边的宋嘉祥手里,用眼神示意他待会儿上了车偷偷塞给那位姓陈的管事。 很快,宋嘉言目送着他们出了大门,陈管事就带着宋嘉祥他们的车队,出门往南走了…… 宋嘉言主动提出要回去照看小阿弟宋嘉瑞,孔郡守也就没有留宋嘉言一起用朝食。只是嘱咐宋嘉言好好站看弟弟,孔郡守就到孔太夫人那儿用朝食去了。 虽然宋嘉言没怎么见过孔氏身边的曹家人。不过,姚小桃貌似跟曹家的两个女儿关系不错,偶尔的,姚小桃还会去孔太夫人住的大院子那边跟两位“姐姐”学学规矩和针线。大概同是从宋家过来的人,虽然现在各为其主,女人之间偶尔八卦八卦,姚小桃又小,那些女人对她也不算很避讳。 那天上午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姚小桃喝了粥,又和宋嘉言打了声招呼,听到门外有人喊她,就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而这天她也没出去多久,甚至还没到他们院子里吃他们单独煮的汤当做午饭的时候,姚小桃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反派,你节操掉了。 “内少主,奴可是听到了一个大好消息呢……”姚小桃一回来,也不顾上什么,就笑着凑到了宋嘉言的身边,一脸与有荣焉。 “什么好消息?”宋嘉言笑着,抱着宋嘉瑞教他用手指学着数数,一边看了一眼姚小桃,示意她先坐到她母亲姚张氏身边再说――这会儿,其实宋嘉言还不敢给宋嘉瑞拿钱来学数数,就怕他万一不小心,拿去咬一口,而用手指数数也许是太无趣,只一会儿,宋嘉瑞的注意力就到别人的手指上去了。 石姥姥虽然对女孩子的礼节管地比较严,但是因为她也知道姚小桃看着活泼,一般并不会乱说话,也没有阻止她出去玩。 姚张氏虽然按理应该好好拘着姚小桃,但是因为姚小桃是宋嘉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她一向木讷没什么话,也就不说什么了。 姚小桃实在可以算是他们家的异数了。不说姚大牛是个老实不说话的人,其实姚张氏也是个腼腆不多话的,偶尔被问起来,也就是笑着点头或摇头,他们家生的儿子姚小满更是完全集成了他父母的性格,不怎么多话,低着头做事,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只有姚小桃,爱笑爱说话,嘴巴又甜,院子里不少人都爱跟她瞎扯两句,倒是很适合做个八卦收集工作者。 姚小桃先是坐下来就着她母亲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后才一边拿了她母亲给她准备的鞋底子开始给宋嘉瑞做鞋。 这时候已经有了布鞋。不过这时的布鞋倒不是我们以为的棉布鞋,那会儿棉布还罕见着呢。一般来说,他们这些有些钱的人家一般都是穿丝绸做的鞋子,而那些平常人家虽然也有偶尔穿丝履的,但更多地是穿麻布鞋。 姚小桃他们给自己做鞋子都会用麻布,但是给宋嘉言他们做鞋子就不同了,一般都是丝绸。 宋嘉言也曾经被石姥姥教导“要至少学会做个鞋子”,可惜他的手对针线这东西实在太不适用,在他学会怎么灵活的运用针线之前,他先学会了怎么把手指戳个满手针孔,加上他缝出来的钱褡子实在歪七扭八地太难看,还要石姥姥返工才能拿给宋嘉祥用,他又坚决抵制针线这种手工活,最后,石姥姥也只能放弃了。 石姥姥后来还念了几天“一个阿哥子,连做双鞋都不会,以后怎么得了”之类,不过,在宋嘉言琢磨透阿哥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之前,她就把教学兴趣放到言可贞身上去了。 虽然宋嘉言不觉得言可贞需要学这种东西,甚至也说了,如果言可贞不想学就不要学。不过,比起说一不二、兴趣来的时候就兴致勃勃地拿着针线去浪费布料、做不了就甩手不干的宋嘉言,言可贞可就乖巧多了。 早先他就学会了缝袜子之类的小东西,而且缝地也不错。虽然他还不会做鞋子,但是石姥姥一跟他说到这件事,又听说宋嘉言在这方面实在没天赋,言可贞这几天就跟着石姥姥学上了。别说,他学得还挺有模有样,这几天他已经从缝袜子上升到能依照宋嘉言给他画的图案给宋嘉言缝裤子和睡衣了,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按照宋嘉言的涉及给他做鞋子。 宋嘉言总觉得石姥姥他们嘴里的阿哥子有些像是当女孩子养的样子,要学管家,要学做针线,还要会缝鞋子。虽然以前宋嘉言也被一些要好的女性作者推荐看过一些比如整个世界都是男人之类的小说,把一部分男人当成女人来养,而且他们也会生孩子,可是这里又有姚小桃那样的女孩子。既然有女人,而他和言可贞看起来又绝对是男孩子,那阿哥子又究竟是什么呢?这问题他也不好问,就怕问了反而引起慌乱,他琢磨着这事儿看来要多观察了。 言可贞看见姚小桃已经可以开始做鞋子,其实心里很有些羡慕。不过,他们家内少主说了,他只要先学会熟练地给他们兄弟缝衣服和裤子就成,鞋子反正有人做,不着急,他也就老老实实地给他们家少主缝着让石姥姥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内裤”和“睡裤”。 姚小桃拿起针,先挠了挠头发,然后又笑了笑,这才略带些神秘地对围成一圈坐在宋嘉言他们住的房间里的这几个人说:“上午,孔郡守到孔太夫人那儿去了随身带着如意扇!” 她一向喜欢装神秘,大家也不催她,除了本来就对数数有些厌烦了的宋嘉瑞顿时竖起了耳朵之外,其他人都还是各做各的事。 宋嘉言把竖直了耳朵的宋嘉瑞放在地上,让他跟着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姚小满到门外的院子地上去捉蚂蚁,然后又拿过了宋嘉祥常看的一卷逐渐开始慢慢地认那些没有标点符号的字,这才有笑着道:“有什么不同寻常呢?” 如果宋嘉言不说话,姚小桃哪怕是憋到脸通红,都要等上好一会儿。待会儿就可以盛汤出来喝了,宋嘉言也就干脆一点,让她快点讲完了事。 姚小桃就等着宋嘉言问她话,这事儿得了信号,顿时满脸笑容,脸上又带上了一些幸灾乐祸道:“然后,他们吵起来了呢……” “吵起来了?”这回,就连石姥姥都有些奇怪。 姚小桃忍不住就露出了一点“快表扬我,快表扬我”的表情,肯定地道:“没错,吵起来了!” 其实,说起来,姚小桃听见的也不是大事。不过是孔郡守今天上午被宋嘉言再一次点明他们手头上没有钱、寸步难行的事情觉得有些丢脸。 以前就说过,孔郡守作为文人名士,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是以,这件事一次一次被一个孩子拿出来说,而且偏偏他又不能指责一个年仅十岁,年幼失怙,还要照顾两个弟弟的孩子,他的心里就有些胸闷。 也许是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居然在这种场合给他掉链子,又在邓氏那儿因为买地要出钱的事情受了气,今天又被孔太夫人身边的那个老婆子的一句“莫小家子气”和宋嘉言那个看起来纯真无辜其实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引燃了爆点,孔郡守今天估摸着有点暴躁。 再加上今天当着自家的管事自己老婆和老妈都不给面子,都拿那点钱来糊弄,于是,送走宋嘉祥他们之后,他就到孔太夫人那儿发火去了。 孔郡守难得在他母亲面前硬气一次,估计心里的火气是挺大。这不,当时当着孔太夫人和邓氏,他直接就对孔氏说:“你赶紧让人把宋家的账理清楚,除了你那时从家里陪嫁走的那些嫁妆,其他的都给三个孩子送过去!” 孔氏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听到哥哥这样说,一句话都没敢说,又只知道握着手帕哭。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连个十岁孩子都不如!”也许是这几天受得气多了些,孔郡守看到孔氏这个样子就有气。 倒是孔太夫人搂住了孔氏,冲着孔郡守就吼了一嗓子:“你嚷什么,到底这是你妹妹,还是那宋家人是你的亲人!” 孔太夫人这句话如果是当着宋嘉言他们说,那这句话就确实有些诛心。说起来,虽然宋中丞不是她满意的女婿,但是宋嘉言他们总是她的外孙不是?她不满意宋中丞,从来没把宋中丞当女婿,可是也不能断绝宋嘉言他们是她女儿生的孩子的事实啊。 孔郡守虽然怕他娘又怕他老婆,但是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听见这话,他的脸上就透出一些奇怪:“母亲,嘉言他们总还是您的外孙啊。” “我受不起,这等厉害能逼着舅父到母亲面前要为他们讨钱的外孙,我可没有。”向氏也不逞多让,一句话就把重点给点了出来。 姚小桃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特别看着宋嘉言,有些担心,有些敬佩,但又隐约有些担忧。 要是被人这么说,宋嘉言就怕了,那他也没办法跟着没什么文化、经常被他那个厉害的婶婶说得眼泪汪汪的爷爷奶奶过了十多年,还保住了他父母留下来的房子,点头示意了一下姚小桃继续说,他是一点都不介意听听这孔家各种各样的八卦的诛天邪帝最新章节。 孔郡守这回是真的难得地硬气,居然对他母亲说了句:“无论怎么样,妹妹既然嫁给了宋中丞,那就是宋家的儿媳,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如今三个孩子都知道退一步,同意母亲改嫁,还把他们父亲在南阳郡买的三十顷地都留给妹妹,只靠着三个孩子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讨生活。妹妹作为三个可怜孩子的母亲,没有为妹婿带大三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就已经是不义,难道现在妹妹还有脸占着三个孩子将来讨生活的钱吗?” 一向温和,从来不对他母亲红脸的孔郡守这回发了脾气,估摸着孔太夫人也有些惊讶。愣住了一会儿,虽然孔氏仍然在哭,但是孔太夫人却有些讷讷地开口道:“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已经同意为他们多买二十多顷地,这二十多顷地,少说也要黄金两百斤。难道这些钱都要咱们家出吗?” “母亲,”孔郡守大概是真的无奈了,声音中都带这些苦涩,“宋中丞也给妹妹买了三十顷地,这南阳郡的三十顷好地,比起这南郡的二十三顷地,已经是几个孩子懂事了啊……” “胡说,”向氏似乎很不屑,“那老大不是说了,那是宋子勉吩咐下来的?” 这时,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邓氏苦笑道:“母亲,这要真是妹婿的吩咐,何以妹婿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提过一句?就连妹婿后来的信上,都从未提及这事。妹婿在时,又尤为看重三个孩子,连妹妹也不及。父亲过世时,妹妹已经出嫁,他尚且放心不下妹妹。推己及人,妹婿又何尝不是希望妹妹能好好养大三个孩子呢?这恐怕不过是他们家老大和老二想出来,怕咱们家真的把他们拆开的主意罢了吧……” 邓氏一开口,孔氏的哭声就更响亮了一些,也许是因为邓氏说了她父亲的事,也许是因为想到了旧日宋中丞在时的日子。 “只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和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何能有这样的智慧?”向氏摆明了不信。 “母亲,”邓氏笑道,“我听说,那老大醒了之后,一个月没说话也没理会任何人,只是整日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几个贴身侍女伺候着,也从来没见过那封给马都尉的信藏在哪里,可是那天跟着老二的一个仆人偷偷去见了老大之后,老大就带了信来见大郎。还有今日,这么久了,他们搬来搬去几次,那孩子的玩具大家又不是没见过,何以没有任何人发现那里面会有什么一两金和铜钱?可是今天出门前,那老大就一口咬定他从玩具箱子里找出了不重的金子和铜钱,而且那些都还是玩具。母亲,您不觉得奇怪吗?” 邓氏虽然一向不怎么说话,不过她在孔家的地位却很高,基本上除了孔太夫人,有时候就连孔郡守都要听她的。这应该不仅仅是身份的问题,与个人的智商也有一定的关系。而邓氏嫁过来十多年,现在能牢牢把持住整个孔家,把孔家上下打理地井井有条,而且整个孔家上下几乎没多少人说她的不是,可见,她其实是非常有两把刷子的。 向氏本来还脸上存疑,不过听邓氏这么说了之后,就开始回想这一个多月来宋嘉言和宋嘉祥的变化。她大概是越想越吃惊,又有孔郡守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最后,她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是我魔障了,是他们的就是他们的,”一边她又对她身后的老婆子道,“去吧,把容姬带回来的账目理清楚,该是容姬的东西就留着,不是的,就给他们送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永远是标题无能党== 感觉向氏已经被写成个坏人了啊,啊拉啦~ 有个老读者也是一直鼓励我写文的读者有宝宝了,虽然是上个月知道的,现在已经满月了,还是说句恭喜,本来是要在第一章就说的,结果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存稿了,然后一直没改存稿箱,所以今天还是要表示祝福,祝宝宝健康活泼,聪明可爱,祝新晋妈妈身体好好没烦恼,尽快回复,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合家幸福美满。 祝神棍所有的读者都天天开心,平安喜乐。 ------------ 16买东西的艺术 15、买东西的艺术 姚小桃在学人说话和表演上可以说很有天赋。如果她生活在现代,有个机会自己又舍得出、愿意接受游戏规则,八成有机会当影后。 虽然宋嘉言只是听她描述,自己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只听她这么讲述,根据她的表情和语气,刚才发生在向氏那儿的一幕却似乎都已经跃然眼前,就连向氏他们会有的反应和表情,宋嘉言都能料到。 向氏和邓氏只怕这时候已经开始防着他了吧?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宋嘉言对自己笑了笑,再过不久,他们就会离开这里,到南郡去了。 “这件事,谁也不许再说了。”宋嘉言一边把手里的竹简放在旁边,又示意言可贞来把这竹简收起来。 姚小桃有些惊讶:“为什么?”她可是对后续很感兴趣的啊,而且她保证能把之后发生的每个细节都给她们家内少主挖的清清楚楚。 “这件事,很快我们就可以看到结果,关心太多,反而会坏事了。”如果对一般人,宋嘉言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不过,对于自己的身边人,他还是希望他们明白期间的厉害关系,“外祖母和舅母只怕对你已经有了疑心,这几日,你就在院子里,也别出去了,有人来叫,就说是准备去南郡要用的东西吧。” 说着,宋嘉言又拿起了姚小桃放在身边的鞋子,“你不是说,在你家阿爷回来之前,要给他做双鞋子穿么?我记得你还欠了我一双鞋子,欠了小满一双,还说去南郡之前就教可贞给嘉瑞做虎头鞋,我算了算,你阿爷大概一个多月就能回来了呢……” “内少主……”姚小桃被他这么一说,几乎泪奔。急急忙忙地收拾起了她自己那个针线筐子,她跑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我做鞋子去了,除了吃饭,都别叫我了!” 宋嘉瑞在晚上要用夕食的时候才发现自家的二阿兄不见了。 “阿兄……阿兄!”他推了推旁边正坐着准备吃饭的宋嘉言,似乎有些不解。 这几天,宋嘉言也同意了让宋嘉瑞自己坐在小几前用勺子喝粥。虽然他会吃得到处都是,不过这也是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一般,虽然他们坐在一张小几旁边,但是都是按照宋嘉言、宋嘉祥、宋嘉瑞的顺序坐着。 宋嘉言有些好笑,这家伙中午自己把宋嘉祥平时喝的汤的一半给喝了下去,直把小肚子都撑成了个小西瓜,又一个人在那张大床上睡了午觉,差点没尿在床上。而且一个下午宋嘉祥都没陪他在院子的几棵树后面躲猫猫,他居然现在才发现宋嘉祥不在。 “怎么了?”宋嘉言扯了扯宋嘉瑞的小脸,换得他捂住自己的脸和一个“好痛好痛”的眼神,这才装模作样地开口问道。 宋嘉瑞还不知道自家大哥的脾性,只是很单纯地有些疑问:“艾阿兄,艾阿兄……”他现在还属于说不太清楚话的年纪,好好地一个“二”字,他总是会说成“艾”、“呕”等等的发音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 如果按照宋嘉言的尿性,他以为最好的答案其实是“被老虎吃了”这样的答案,然后也许就可以告诉宋嘉瑞“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老虎吃了”。可惜,一来宋嘉祥并非不听话的孩子,这件事情就连宋嘉瑞都知道,以前宋嘉瑞就在宋嘉言跟他说“二阿兄不听话”的时候,玩命儿地争辩“艾阿兄……听话”。二来,宋嘉言以前读过一本儿童心理学的书,书上说那样吓唬孩子不利于孩子的性格养成。 于是,颇为惋惜的他只能看看宋嘉瑞,笑着道:“二阿兄出远门了……” “出……远门?”宋嘉瑞对出远门这种东西还没什么概念,他甚至连远门这个字也几乎是第一次听到,还完全不能理解。 宋嘉言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他可爱透了,于是忍不住又把他抱在怀里,狠狠地揉他的头发:“是啊,出远门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到时候嘉瑞也去,好不好?” “很远……很远?”宋嘉瑞挣扎着从宋嘉言怀里爬出来,稍微偏着头,更加茫然,“很远……很远?” “对,很远很远。” 宋嘉瑞对“远”还没什么概念,对他来说,远大概就是他站在屋子这头,另一个人站在屋子那头的距离。于是,听到宋嘉言说很远很远,他就站到了屋子的墙角边,从这边跑到了那边,然后道:“有……这么……远么?” 如果只有这么远?不是你就可以看到?宋嘉言脸上的黑线都出来了,可是孩子不就是这时候最可爱?于是他摇了摇头:“比这还更远。” “哦?”宋嘉瑞觉得好奇怪啊,还更远是有多远呢?于是他又从屋子的这边跑回了另一边,道,“那,比这……还……更远么?” 只有这样远的话,你走出门就能看到了,那就不叫出远门,叫出“院门”了。宋嘉言颇为有些哭笑不得。 他对着宋嘉瑞招了招手,又冲着门口端了夕食送来的侍女点点头,示意她们进来。然后让她们把夕食放在自己面前的小几上,才抱住扑到他怀里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碗里的夕食的宋嘉瑞:“比这个还要远得多呢。” “啊……”宋嘉瑞虽然饿了,但是还是没忘记自家的二阿兄,只见他低下了头,“哦……” 小孩子的烦恼通常都都比较短暂,据说他们的记忆并不长。当宋嘉瑞开始吃饭的时候,他就忘记了他二阿兄出很远很远的远门的事实。 “二阿兄……有粥……吃么?”宋嘉瑞一边把粥放进自己的嘴里,虽然他绝对掉出来了三分之一以上,不过还算是有良心,他吃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肚子饱了,似乎又想起宋嘉祥来了。 这个是宋嘉言也很关心的问题。 说起来,他有些后悔当时不应该想着以后宋嘉祥也要做这些,就现在逼着他学着出门的。那孩子怎么说都才六岁,六岁的孩子,无论聪明与否,都应该是要父兄好好爱护的年纪。这时候又不是现代,从南阳到荆州只要几个小时就好。南阳到荆州,荆州到商洛,商洛到南阳在二十一世纪两天都可以来回个遍。在这种没有汽车,没有高速公路,只有马车和颠颠簸簸的道路的时代,也不知道现在宋嘉祥他们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有没有吃饭…… 和宋嘉言他们担忧的不同,其实现在宋嘉祥他们过得还算不错。至少到目前,他们和那个倍受孔郡守推崇的小陈管事,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宋嘉祥早先跟着家人一路从京兆尹到南阳郡,说起来比南阳郡到江陵的距离也相差不远,甚至也许还远一些。乘坐长途马车他是完全没什么问题。 而且孔郡守的那位小陈管事也确实是个人物。不说一路上安排的井井有条,什么事都事先准备周到。就连宋嘉祥想要买南阳土产的事,这位小陈管事一听说也给安排好了网游之三国时代全文阅读。 “这些钱够了吗?”宋嘉祥看到那一竹篮一竹篮干干净净系着红色丝带的山珍提上车,当时还有些吃惊,只能拉过了陈管事和石孝全到一旁,让石孝全给从放在马车上的包袱里拿了一块金半斤出来。 陈管事看着宋嘉祥手里亲自递上来的那一块金半斤,又看了看刚才石孝全躲在马车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才拿出来了这块金砖,笑道:“哪里用得上这许多?都是些山里的东西,也并不见得非常值钱。有个四五千钱就够了。” 这许多东西,居然只要五千钱?宋嘉祥深刻地觉得小陈管事真了不起,就连石孝全也看着小陈管事很是佩服。 小陈管事大概也觉得被人仰望着很好,就拱了拱手:“表少主,南阳的土产说起来多数倒和荆州有相似之处,倒没多少特别的地方。倒是南阳有一种砚台颇为好用,又听说对方换地的那位夫子将要去太学执教,如果表少主信得过,在下倒是可以带表少主去看看的。” 投人所好,是宋嘉言以前也教过宋嘉祥的东西。因此,宋嘉祥对这个倒也记得清楚。 小陈管事说,这黄金要换成钱,需要开文书到衙门去兑换。倒是到大商户买东西,可以找零成小金块和散钱。于是,宋嘉祥折腾了一通,就把他们带来的那块金一斤和两块金半斤带着,跟着陈管事到城中看起来就很大的商行去了。 这时候虽然也有商行。不过实际上,除了街边的那些卖菜和卖小东西的摊子,这些商行都是为权贵和贵族服务的。虽然自从先帝以来,稍微修改了当世重农抑商的律令,对商人不再那么苛刻甚至连他们作为人的尊严都要侮辱。可是为了保护国家农业根本,商人的赋税还是非常繁重。特别是新帝登基以后,虽然没有取消那些关于兴商和发展手工业的律令,但是商人和手工业者的赋税可是比农户要高出不少。除了那些为了权贵和士族服务的大商行,以及那些卖卖菜,卖卖零散的小杂货和偶尔有些平民到集市里卖卖自家出产的一点土产,这时的城市其实并不是那么热闹的。 小陈管事带他们去的那家商行,是孔郡守非常喜欢的商行。这里主要是出售书简、丝帛、毛笔和砚台。这时候虽然没有后世的纸,不过这时候纸的概念却存在,指的就是那些薄薄的丝绵制成的贴在丝绸上面的丝帛纸张。而这时的砚台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到的。这不,小陈管事带着他们才在那商行挑了六方砚台,就花了整整一万三千钱了。 让石孝全把他们呆在身上的金一斤拿出来付了钱,还特地把钱袋都翻过来抖了抖,宋嘉祥才让姚大牛和石孝全一起帮忙把那六方砚台收进马车的箱子里。把找回的七块元钱都放进自己身上那个丑巴巴的钱褡子里,叹了一口气,宋嘉祥这才跟着小陈管事往商行门外走。 因为小陈管事也算是有些身份的人,所以他也得以和宋嘉祥、石孝全一起坐在马车里面。要不是这次孔郡守要他带着宋嘉祥,他本来是打算和两个有些武功的侍仆骑马过去的。 “表少主。”上了马车,看着宋嘉祥似乎在为了什么发呆,小陈管事似乎忍不住,终于掏出几块分金,把宋嘉祥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嗯?”宋嘉祥有些不明白,干嘛平白掏几块分金出来,是要玩有什么游戏吗? 小陈管事自从一早上了马车,被宋嘉祥塞了一小口袋大约是一百个钱开始,就对宋嘉祥的态度更加有些不对,而且他显然也是看到宋嘉言早上做的那些事,不知道为什么,对宋嘉祥就越发和善起来了。 宋嘉祥的不解在他意料之中,他不明白倒是让他心情更好一些。把那三块分金塞进宋嘉祥的手里,小陈管事笑起来:“表少主倒是好算计,今日早上您赏了在下一百个钱,这次买砚台,在下可为您省了六百个钱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会有人相信小陈管事在后来的文中会有巨大的作用吗?会有人相信吗? ------------ 17害人不成 16、害人不成 从古至今,那些世家大族买东西,用同样钱买不到同样的东西,似乎就是必然的规律。而这,后来也形成了遍布中国的回扣“制度”。 虽然出门前宋嘉祥就听到阿兄说了,买东西先问好价格,等回到马车上再拿出钱让别人去买,多给几个钱跑腿费,也知道要给别人得些好处。可是,买几个砚台居然多出了六百个钱,他实在是吃惊了! 小陈管事看他如此吃惊的样子,忍不住脸上就有了些笑意:“表少主没出过门,对这些事自然也不太清楚。以后多见识一下就好了,一般在大商行里买东西,越是贵重的东西给代买人的回扣就越多,而买的东西越多,那回扣肯定也是越多的。” “呵呵。”宋嘉祥有些不好意思,看起来,就算是不按照阿兄说的,给他们跑腿钱,他们其实也赚了很多啊,而且这还是自己亲眼看着给的钱。要是平时让他们去买东西,然后让他们回来支取银子的话,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呢?果然生活中的学问,比书上可是要多得多啊。 小陈管事把那几块分金塞到了宋嘉祥手里,其实意思就是这些钱还给宋嘉祥。 不过,宋嘉祥倒也不至于眼皮子太浅,只见他把这三块分金又塞到了小陈管事手上,道:“今天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有这回事,而且也不会知道有这个道理。你让我多知道了一个道理,也多知道了一些事,这六百个钱还是归你。要不然,你就用这些钱请其他人在路上吃吃好东西、喝点酒好了。” 也许是因为宋嘉祥虽然年纪小,但是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一路上,小陈管事对宋嘉祥都非常照顾。他也确实把那些钱都拿出来请那几个侍仆和石孝全姚大牛他们喝了酒,吃了东西,对那几个人,也一律都说是宋嘉祥赏赐的。 他这样做,无疑让那几个人对宋嘉祥也有了更好的观感。就连石孝全也不由得佩服小陈管事果然会做事也会做人。石孝全得了宋嘉言起先给的一百个钱,虽然没有小陈管事出手阔绰,但也算手上有余钱,说是少主赏的钱请大家喝酒。一路上,他们吃的住的虽然无法如在府中细致,但反倒大家都很用心,也都很不错。 宋嘉祥出门了几天,南阳郡就越发地冷了。 一想到宋嘉祥在外面也不知道吃的住的是否习惯,有没有足够的衣物,宋嘉言就尤为后悔和担忧起来。 这南阳郡城宛县到南郡郡城的江陵,取陆路走途径襄阳城,说起来可是大约有八百汉里。虽然这时候从宛县到襄阳,再从襄阳到江陵几乎一路都是较好的官道,也就是传说中的南大道。但是一辆马车坐着这么些人最多也就日行七八十里,就算按照八十里算,这八百里,也要十天才能到。这会儿,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 只是人都走了,后悔也没用,这时候也不像现代,有个手机,打个电话问问“喂,你现在在哪儿呢?”之类,现在能做的只有好好等着他们回来。又想到他们回来,他们一家子估计就要到南郡去,这几天,宋嘉言就更加紧着发动人手收拾起东西来了。 转眼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如果宋嘉祥他们一切顺利,此时他们应该正在从南郡到南阳来的路上。 十月的天气就算是晴天,也不会太热,只是如果不下雨肯定是方便收拾东西的。这天是个晴天,趁着天气好,宋嘉言开始让石孝忠和石孝义两兄弟把一些收拾好的行李箱子先挪到门口的廊道上,空出地方来整理那些大件的物品。 午后没多久,宋嘉言正牵着午睡醒过来的宋嘉瑞在石家兄弟的屋子里看石孝忠和石孝义兄弟两个把由他们保管的那些宋家的东西一样样登记整理。忽然就听见在院子里玩儿的姚小满大呼小叫地跑过来通报说孔太夫人院子里来了人绝对任务。 来人了?这个账册整理地真够久的啊。宋嘉言动了动嘴角顿了一下,在心里算了算孔氏这账目都算了多久才算出来,又吩咐了石孝义他们继续把要记录的东西整理好,这边,他自己就牵着宋嘉瑞慢慢地从走廊上走到了院子里。 孔太夫人院子里来了不少人,又抬着不少东西,闹哄哄的挤在门外。 看到宋嘉言出来,那天见过的那个老婆子就朝着宋嘉言行了个礼,态度恭谦道:“表内少主,这几天太主母和容姬姑太太命我们日夜赶工整理账目,这才整理出了这些东西,您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先给您抬进去好呢?” 这老婆子说要抬进来,就立刻挥了挥手。还不等宋嘉言发话,那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就抬了进到院子里来。 和上次见面相比,这婆子看起来真是热情地不得了。一言未发的宋嘉言带着老老实实吮着手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宋嘉瑞在一边看着他们把东西抬进来,她就一直不停巴拉巴拉地高声说着话。 把那些箱子放到院子里,甚至还没把箱子给抬到屋子里去,那婆子就让人把箱子放下打开,一个一个开始给宋嘉言看,一边还掏出了一张写了字的丝帛递给宋嘉言道:“这几个箱子是这几年宋中丞得到的丝帛赏赐。原来不止这些,不过宋中丞过世的时候,按照遗产继承律例,赏赐中的一半是需要上缴朝廷的赋税,所以现在就剩下这几个箱子,共计各色丝绢一百一十七匹。” 这时候还有遗产继承律例?宋嘉言接过那张丝帛,看了看,第一项――各色丝绢布匹一百一十七匹。怎么看,他怎么都觉得这个婆子前倨后恭,反常即是妖啊! 宋嘉言一直在思考,这个婆子为什么反常,一时之间,对于这个婆子的举动也没什么表示。那婆子倒也不介意,只是态度颇好地站在一旁陪着宋嘉言看着那张丝帛,脸上却有些细微的抽动。 宋嘉瑞现在还有些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对他来说布匹什么的,对于这个年纪的他来说吸引力还不够一小块饴糖,所以虽然看起来有些好奇,他现在也只是乖乖地在宋嘉言腿边扒着宋嘉言的腿张望。 这个老婆子说话途中一直不停地望门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宋嘉言估摸着这时间,不由就越发觉得有些怪异了。 石姥姥他们因为是宋家的仆人,现在住在孔家,为了避嫌,一般遇到孔家的仆人在,如果没有宋嘉言他们要求,按照规矩都不怎么能出来,所以那几个女人和孩子现在最多就是在房间门口往外面探探脑袋。 石孝忠和石孝义被宋嘉言留在房里清点东西,这会儿估计没人去说,他们也不会到院子里来。 宋嘉言把手里的丝帛卷起来,假意对这个老婆子笑道:“嗯,要不,先把这些搬到房间里,我们慢慢数,你们先回去吧。” 谁知,这个婆子却并不同意:“哎呀,这样只怕不妥。容姬姑太太让我们送过来的时候,亲手列了这个单子,希望我们与表内少主您当面点清,以后也好和二表少主、小表少主交代呢。” 呵。宋嘉言看了看站在身边什么都不太明白,还只会拽着自己的衣襟看着这群不熟的人转动着眼珠的宋嘉瑞,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念头开始泛了上来。 正在这时,站在门外没进来的孔家仆人忽然跪了下去,大声喊着“主公”…… 如果孔郡守这天要去衙门应值,那么他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散值回来。 虽然他一般都是直接先去孔太夫人的院子里定省,不会特地从大院子中央绕到这个小偏院来,但是因为这个小偏院在他去给孔太夫人请安的路上,所以,此时,那仆人这么一叫,孔郡守就注意到这边了随身带着如意扇。 “你怎么在这里?”孔郡守觉得有些奇怪,他记得这个人明明是孔太夫人的老仆。而孔太夫人的老仆多数都和孔太夫人一样,不太看得上宋家兄弟。 那仆人却笑道:“这不,上回姑太太说要把宋中丞的资财给三位表少主送过来,这几天整理出来了,奴们就奉命把东西都抬到这里来了。” 说实话,孔太夫人现在把这些东西送过来,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要不然,以这个小院子来说,住着十来个人本就勉强,上次石姥姥他们搬过来的时候的那番鸡飞狗跳有眼睛的人也都知道。这里现在连宋嘉言他们住的房间都装了不少东西,再来十几口箱子如何装得下? 可是,孔太夫人和孔氏却像是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不仅就这么大张旗鼓地把这些东西搬过来,还把这些东西都堆在了院子里。 孔郡守对于母亲把东西还给宋家兄弟的举动还是比较满意,因此这时也过来看了看。 “东西这么多啊?”孔郡守看了一眼台基上的廊道里的那些箱子,又看了看院子里那十来口箱子,皱了皱眉头,有些愣住了。 宋嘉瑞还属于没多久记忆,都靠印象来判断人的年纪,看到前几天还拿饴糖哄过他的孔郡守这时候就特别热情:“舅父!” 孔郡守也有几个儿子,不过他最小的儿子都比宋嘉祥要大一些,而且宋嘉瑞又属于长得特别好,看起来有些呆,特别好玩的孩子。对着有热情,声音也甜的不得了的宋嘉瑞,他就露出了满脸笑容,甚至还亲自蹲下来抱住了宋嘉瑞道:“嘉瑞真乖,还记得舅父呢?” 其实,宋嘉言觉得宋嘉瑞记得更清楚的可能是孔郡守从外面给他带回来的桂花饴糖。不过,看着孔郡守这么高兴,他也就不扫兴。 “舅父,方才散值回来,今日可是辛苦了……”宋嘉言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站在门边偷偷看着这儿的言可贞端了茶水过来,然后就亲自把茶水奉到了孔郡守跟前。 那个老婆子看到孔郡守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而且宋嘉言总觉得她看着那些箱子和宋嘉瑞他们的眼光有些不对。 这会儿,看见孔郡守已经过来,那个婆子就笑道:“正好主公过来,姑太太已经整理好了宋中丞的资财命我们送了过来,有各色丝绢布匹一百一十七匹,黄金一百九十八斤五两,铜钱六万六千,各类药材若干,是就这么全部连账册一并交接给表内少主就是,还是等二表少主回来,还有这些东西到底哪些归哪位少主的问题,奴正想请主公前来说呢……” 有她这句话,就算是宋嘉言不想揣测,也多少对向氏的想法有些明白了。敢情,她就等着引起孔郡守对自己的怀疑呢?她就想着自己是不是会想独吞宋中丞的钱财,然后给孔郡守留下一个自己以后可能会虐待幼弟,独占家财,随心所欲,胡作非为的印象。而且自己要是做得不对,还可能会引起宋嘉祥和将来懂事了的宋嘉瑞对自己的不满。 虽然地自己是都给宋嘉祥和宋嘉瑞了。可是地是死的。最重要的,还是要人在才行。按照道理自己当着孔郡守的面,把那些地都分给了两个弟弟,这些钱财什么的,自己多分一些也是应当。可是,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自以为是地做了,少不得向氏就有了理由在孔郡守面前指点自己,甚至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带着两个孩子走。 偏偏这时候又不是你看不惯我,我也不爽你,我们就可以不来往,甚至再不相见,以免两看两相厌,大家也会从事理上去看待这种关系的时代。这时候,哪怕是身为外甥,哪怕就是对他们有不满,只要母亲还在一日,对于舅父和外祖家,那也是要尊重个□分,一旦有问题多数都是小辈不对的时代,耍横耍泼都不行,长辈再不对,明面上你还得恭敬地受着。可不把有时候真想直接拎着家伙到老太婆面前理论一番或者直接一言不合拉起东西带着两小东西走人的宋嘉言给憋屈坏了。 孔郡守这时怀里抱着小小的孩子,脸上满是笑容,就连端水过来的言可贞都得了他一个笑脸诛天邪帝最新章节。 “这许多东西,到时候舅父就给你们多准备几辆大马车带过去。”很显然,眼前孔氏送过来的这些东西也让他颇感欣慰,就连那婆子的话都像是没听到一般,就开始想到运输问题了。 “多谢舅父,”宋嘉言站在一旁,努力表现地有些为难,“不过现在,我们这边正在把父亲留下的书简搬出来,好把东西整理一下,实在是空不出时间来搬这些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从宋嘉言开始为孔郡守端水过来,那些来自于孔太夫人的院子里的侍仆们,就开始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今天来错了。 宋嘉言一向不介意给人家火上浇油,甚至别人假装听不懂的时候,他还很乐意说的直白一点,“这不,父亲一向看重学问,收藏了不少书简。母亲大概想着以后也能教育阿弟,当时就把这些都带了过来。平时屋子里堆着十来个箱子的书简,我们的衣物什么的都不好收拾。趁着今天天晴,我便让他们把书简先抬到外面,把家里人的冬衣先拿出来。眼看着天气凉下来,舅父出门可也要注意身体。” 孔郡守看了一眼那些箱子,又看了一眼台基上堆着的那些箱子,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这院子这么小,平时就紧张了些,再填这些东西如何放得下?” “舅父息怒。”宋嘉言急忙对他怀里被他一下子吓到的宋嘉瑞使了个眼色,又非常顺应时机地对他怀里的宋嘉瑞伸出手道,“堆一堆,我们挤一挤,就这么几日,总是很快就会过去的。” 最后,那个老婆子也没能跟孔郡守说到这些东西如何分给他们三兄弟的问题,也完全没能提到宋嘉祥不在家,宋嘉言提出把东西都留下让他们自己看着就好的问题,反而是孔郡守一听宋嘉言那句话就发火了。 孔郡守这次把这些人一通好训,虽然是对着这个老婆子,不过,在府里的人看来,总有一种下了孔太夫人脸的意思。后来,还是邓氏出面,提出给宋嘉言和宋嘉瑞兄弟换个院子,这个院子只把东西留下,再留着石孝忠和石孝义兄弟两个在这里守着整理行装,又亲自开始张罗把宋嘉言他们几个搬到小院子不远的那个院子,把床啊炉子啊什么的都搬过去,这件事才勉强算是就这样揭过去。 “你们这些老东西在家也这么多年了,难道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有邓氏在一旁劝着,孔郡守看起来还是很生气,当然也不排除他对邓氏也有些生气的成分,毕竟这个小院子是邓氏安排,而且后来搬了这么些人进来,邓氏也没给他们换院子。 邓氏转身指挥侍从给宋嘉言他们搬东西,在一旁一声不吭,就当做没听懂孔郡守话里的意思。 那婆子一脸委屈,却又似乎心有不甘。最后,她一狠心跪下道:“那,这些东西,奴们可就连账册全都交给表内少主了?”账册两个字咬地清楚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想到了《大奥》的一句台词:女人生来就是要与女人为敌的。但是其实个人感觉,人是为了利益才与某些人为敌的。而大奥的女人都只是为了争夺那个男人的重视,于是,她们就只能以彼此为敌了。 请大家认真看第一章上面的有话说,请务必自己考虑好再继续看文,作者写的东西,肯定会对后文产生影响,至于说社会背景的介绍,请原谅作者是个不写清楚社会背景就会担心读者更不明白的人,于是,背景之类的,如果大家是在看不下去可以跳过,以后用得上的时候,请自己回头重新翻。至于说现在的剧情,以后肯定会有影响,这并不是一开篇就能猜到结尾的文,甚至是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文,嘿嘿,所以,请没有耐心的人默默地弃文,打负分说作者恶心什么的,请原谅作者并不是宰相,一定是会回击的,作者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啊~ 谢谢还是陪着作者的妹纸们,祝你们36.24.36。本文超级慢热,请大家要保持耐心哟。 话说,某人参加十八大竞赛,全败而归,要死了== ------------ 18将计就计 17、将计就计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宋嘉言在给人添乱的时候,一向不落于人后。 只见他听了那婆子的话,立刻把扑到他怀里的宋嘉瑞放在地上,伸了一只手握着他的小手,这才低头道:“虽然母亲送过来的东西我们也不需要清点,肯定只有多没有少。但是嘉言虽然说是长兄,却也没有完全代替阿弟做决定的道理。而且这些资财又涉及分配和处置的问题,如今嘉祥不在,嘉瑞又尚未懂事,嘉言以为,由嘉言代替嘉祥与嘉瑞二人接下全部的东西与账册,只怕是不太妥当。账册还好说一些,这些东西恐怕还得请舅舅做主,先为我兄弟三人保管一二。” 其实,在宋嘉言说这话的时候,孔郡守多少已经有些明白了孔太夫人的意思,是以,听到那婆子的那句话,他的脸上就有些尴尬起来了。 宋嘉言这些话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我可不想被亲外祖母怀疑”,但是话都说到这里,孔郡守其实也知道他心里也是明白向氏的意思。 “罢了。”他叹了口气,对那婆子道,“账册留下,这些东西就由我先寻个院子放着吧。”还是把这件事两边抹了抹平。 如此一来,宋嘉言也趁机提出,住处就不用换了,只要把那些东西找个地方放着,他们就还是照原来住着便是,挪来挪去反而不方便。他又提到小孩子太频繁地换环境只怕睡不好,刚搬到这边的几天,宋嘉瑞一直晚上都要醒过来好几次,再换一下,只怕他身体受不了惑世狂妃。 邓氏对这个主意也颇为赞同,她养过好几个孩子,对这一点可以说是颇有权威。她表示,自己也是担忧这么短短几天就给他们换环境也不太好,而且不说宋嘉祥和宋嘉瑞,宋嘉言自己也还是孩子,何况这几个月他都生着病。 不说宋嘉言照着她的话装模做样地咳了两句,就连宋嘉瑞对她的话十分捧场,转身啪叽啪叽走开抱住了院子里的一颗小楸树,表示自己不愿意搬房间,要在这个院子里等“呕阿兄”回来。 孔郡守见此情形,只好说,除了把孔氏送过来的那些东西搬过去,再把他们整理好的那些宋中丞的书简也先放到同一个院子的另一个房间里保管,好给这房子腾些空间。 如此一来,那些搬到了外面的东西又搬了回去。整整又把孔府那些做重活的仆人折腾了个人仰马翻。倒是孔郡守和邓氏之间,经过这番听着也只能说是说和的话,却似乎是平和多了。 一直折腾到太阳都落了山,那些东西才又派人抬到了他们住的院子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除了孔郡守派了两个侍从留在那儿保管这些东西,又从孔太夫人那儿点了两个人保管那些东西,孔郡守还点了让石孝义也一起过去,一来看着宋中丞的那些书简,二来也是个共同看着那些东西的意思。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这会儿早已过了夕食的时间,就连夜色也开始有些浓重。 “舅父舅母慢走……”一边听邓氏吩咐给他们再热上一些夕食,宋嘉言才牵着已经有些累了的宋嘉瑞,在门口目送着孔郡守和邓氏往后院去。 女人真是不死不休的生物啊,宋嘉言想到他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不愿意罢休、就此大家拉扯拉扯就此扯平的外祖母,越发有些头疼了…… “内少主,您这样只怕与孔太夫人生隙啊……”石姥姥对这些事总有些担忧。在她看来,宋嘉言实在太不给向氏面子,而这无论是何理由,对宋嘉言总是有些不好。刚才她不能出去,站在屋子里心里着急地不得了。现在,宋嘉言进来,她就忍不住想要提醒他一下。 牵着宋嘉瑞坐到小几前,宋嘉言抱着眼巴巴望着门口还不时用小手摸摸小肚子等着吃饭的宋嘉瑞,非常淡定道:“姥姥,从我拿了信去求他们让我带着嘉祥和嘉瑞到南郡去开始,你难道认为,她还会对我多有善意么?” 也许,一开始宋嘉言他们在向氏的眼里就只是可以拿捏的外人吧?因为他们的父亲不是她喜欢的女婿,很多时候,她就连他们是她女儿的孩子都不太想认。 孔氏固然没什么注意,可是以孔氏来说,她难道能想到半年就改嫁?她难道能想到要留下宋嘉言改姓孔,然后把宋嘉祥和宋嘉瑞送到宋家去?就怕连邓氏在这之前都只敢在心里想着把三个孩子送走而已。 而向氏,她是不同的。她是孔郡守的母亲,是这个家的大家长,她才是这个家最有发言权的人,她说的话偶尔甚至比孔郡守有用一些。当她说,这几个人跟孔家没关系,不能留在孔家的时候,她的话,十有□就必须要照做了。 宋嘉言之前多少还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向氏这么不喜欢他们,甚至在后来的许多时间中也不能理解这样的厌恶是来自于哪里,而且他们还是她心疼的女儿生下来的孩子。不过,世界上有亲生的儿女都不心疼的母亲,至于女儿的孩子,还是她不喜欢的女婿的孩子,想来,她也是不会欢喜的。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了亲生的孩子还能归宗改嫁的案例,至少宋嘉言是没有听说过。然而,向氏却能想出来,本来倚靠的不就是孔氏的软弱无能和宋家比孔家更弱? 而现在,宋嘉言笑了笑,自从自己代替了这个身子的原主之后,先是拿着信去求带着两个弟弟自己到南郡去立足,宁愿拜托亡父的旧友,也不寄身与孔家,已经是下了孔家的脸面。虽然孔郡守不说什么,但是从孔郡守提出给他们买那二十三顷地开始,不就是一种弥补孔家脸面的表现? 之后,他又明里暗里地指出孔氏没把宋中丞的资财送还给他们,逼着孔太夫人把这些东西拿了出来孟醒最新章节。孔太夫人只怕早就烦他到底了。 看她到现在还不是硬是要找些事来破坏宋嘉言他们兄弟之间的信任?事到如今,就算再不愿意,跟这个女人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再对她客气,任她指摘,在宋嘉言看来,也不过是示弱而已。 如果现在他们家有年长之人可以说话,有宗族老人可以做主,按照这时候的规矩,他一个十岁的孩子自然可以示弱。可是以他现在这个家,一个外表只有十岁貌似还不是正常的男孩子的孩子,一个虽然懂事但也只有六岁的弟弟,两岁的弟弟还要他抱在怀里,以后很多事,特别是他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立足,只怕就不是示弱可以把日子过下去了。 虽然跟女人斗狠,比跟男人打架都更费力一些。不过,这大概也就是力气不如男人的女人独有的战斗方式。虽然比起这样绕来绕去的想这些方法来争锋相对,宋嘉言更宁愿狠狠地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但好在,在宋嘉言还打不赢那些比他年纪更长的人的时候,在他还只能用些小聪明来保住他家的房子和爷爷奶奶的安宁的时候,他似乎也习惯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宋嘉言忍不住就叹了一口气,抱着宋嘉瑞在怀里也紧了紧。只怕以后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做好准备在前面顶着了。这样想来,他又有对自己笑了笑,幸好他的内心可不是十岁,幸好他打鸡血一般的战斗力对于女人也没有什么畏惧。 “……”石姥姥看着宋嘉言叹气,忍不住眼眶就有些湿润――自己这内少主啊,自从生了一场病之后,就变得心硬了起来。虽然主意很多,做事也果断,看着也爱笑,比以前能干了不少,以后估计也能保护二少主和小少主,能好好养活他们长大。只是,看着笑地有些无所谓的内少主,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就觉着有些心酸呢。 “阿兄……”宋嘉瑞嘟着嘴,低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叫宋嘉言还是宋嘉祥,离平常的吃饭时间整整晚了几个小时,宋嘉言估摸着他可能是饿了。 宋嘉言把他放在身边,忍不住又捏了捏这孩子的脸:“啧啧,可怜的小猪宝,你先等一下,马上就有夕食可以用了好不好?” 宋嘉瑞瞪着他,撅起嘴,用手比划着:“才……不是……小……猪……呢。是小……宝,小宝哦。”在宋嘉言好几次被他弄得捧着肚子笑叹了几句“你真是个宝贝”,又告诉他“宝贝”就是“很重要很重要,要抱在手里藏起来不给人看到”的东西之后,他开始坚持自己是阿兄的“小宝贝”。 “好,是小宝。”宋嘉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心里也放松了一些,“乖乖坐好,待会儿就可以吃东西了。” 也许是因为下午的事,随着比往日还要丰盛些的夕食送过来的,还有几个红彤彤的柿子和一些煮熟了的栗子。 其实,在这个院子外面的墙边就长着几株也不知道是种的,还是自然就长在这里的柿子树。此时正是十月柿子红了的季节,经过了几场霜冻,那些挂在枝头的柿子看着就颇为诱人。 宋嘉瑞几次都指着可以从院子里看到的那些柿子流口水,可惜宋嘉言都不准他出去,而从树上掉下来的柿子,宋嘉言又不准他吃。这回看见柿子,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拿了一个给宋嘉言:“阿兄,阿兄!” 这只小馋猪。每次看到宋嘉瑞这样天真可爱的笑容,宋嘉言多少也能觉得自己有些宽慰,拍了拍他的脸颊,又怕他会拿一个直接去啃,宋嘉言急忙接过他手里的这个,又让石姥姥把其他的柿子拿开了。 “阿兄……”看见柿子被拿开,不知道怎么的,宋嘉瑞就站起来用两只小手扒着小几的边缘眼巴巴地望着。 宋嘉言把那个柿子剥开,正准备递给他一点吃,就看见他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回头把柿子推到宋嘉言嘴边:“阿兄,吃,阿兄。” 原来,他是把这个拿给自己吃,看见那些柿子被拿走,还以为自己不给他吃了啊?宋嘉言有些无语修神外传全文阅读。不过看着这孩子自己嘴巴里都流出了口水,还是把留下来的这个柿子先给自己吃,宋嘉言心里不由得就软了。 “好了,来,你也来吃,不过,不准吃果皮,知不知道?”宋嘉言一边就着掰开的柿子先吃了一瓣儿,教导他怎么吃,一边又让石姥姥拿了一个柿子过来,示意让他自己吃。 见宋嘉言也有吃,他也有吃,宋嘉瑞这才小心地捧着石姥姥给他拿过来的柿子,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咬到了柿子皮,还眯着眼睛噗噗地伸着小舌头吐点口水出来,可爱到那叫一个不行。 “姥姥,把这些柿子留下两个,剩下的你再抓一把栗子一起拿去分了吧。”宋嘉言一边小心地看着宋嘉瑞扒着一个柿子吃得汁水横流,把衣服都弄得乱七八糟,还没忘让石姥姥他们也每个人分半个柿子去。 “诺。”石姥姥慈爱地看着他和宋嘉瑞,又点了点头,这才拿着几个更小些的柿子和一小把栗子退出门去了…… 转眼,几天又这么过去了。昨天,宋嘉言被孔郡守叫了去,说是南郡马都尉那边派过来的人已经直接从襄阳由驰道北上去了弘农郡。因为他们也赶着时间,所以这次就先不到南阳来了,而是先到弘农郡,去把弘农郡的田契的事情办了,再回过头来到这里接宋嘉言他们一起到南郡去。 “阿弟可还安好?”宋嘉言笑着问回来报信的那个侍仆。 侍仆非常恭谨道:“表少主一切安好,在南郡的田地也处理好了。南郡的那位教授急着一家搬到京兆尹去,这次就把田契的事情都办妥了,说是一路人直接到京兆尹去,只让他们家的少主人跟表少主他们一起到弘农郡把田契的事情办妥,之后就直接到京兆尹去就是。” “倒是没想到,为教授如此着急。”孔郡守笑道,又对宋嘉言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总是省了麻烦。” 也是,这样宋嘉祥就不会再纠结着怎么把地给自己了吧?这个傻孩子,到现在也没有怀疑自家的阿兄半点。如果他知道自家阿兄已经换人了,会如何呢? “你辛苦了。”宋嘉言对他点点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偷偷地让言可贞塞给了那个人一些钱,麻烦他把南郡的事情说得详细些。 虽然宋嘉言没有亲眼见到,不过照回来的侍从说的,马都尉对这个世侄似乎是相当关照。不仅在南郡的事情都亲自过问帮忙,就连这次到弘农郡和到南郡来接宋嘉言他们,他都派了他十八岁的长子随行。虽然也不比自己看着放心,不过有年长的人在,宋嘉言多少算是放心些了。 宋嘉祥他们从南阳到商县去,来回快的话只要八天到十天,就算他们中间要在商县办事,但是那些事有孔郡守安排的管事在那儿先做好了准备,有个一两天也能完成。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宋嘉言开始着手打包行装。 只是,本来,他还想着就这么几天了,既然那么久的时间都能平安度过,这几天估摸着也就这么过去,谁知道,就那么几天,却还是出了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假象是第一个可爱的孩子,嘉瑞是第二个可爱的孩子,接下来至少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当然,最重要的只有一个。 来开庄押小攻的身份,赌注是本周末是否加更~~ 提示一:和先帝有关 提示二:忠诚 提示三:荣华富贵 开盘啦~ 据说要准备v了,肿么办,肿么办== ------------ 19帮表弟摘柿子 18、帮表弟摘柿子 宋嘉瑞前两天吃了两个柿子,对那种甜甜的果子早就没有了什么抵抗力。要说之前他还是只看着那些红彤彤的果子觉得好看,现在他可是知道那些果子好吃了。 可惜宋嘉言不肯让他多吃。倒不是说弄不到,如果他们说要吃,邓氏怎么也不会连这个都不肯。只是,一来,宋嘉言也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多吃柿子,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养孩子不同于养大人,总是要当心些;二来,宋嘉瑞一吃,总是弄得身上都脏兮兮的,现在冬天又不好总是换洗衣服。于是,就算后来偶尔也会有柿子送来,除非自己给他喂着吃两口,多的宋嘉言也不给他吃了。 宋嘉瑞也不会特别吵着要吃,只是有些可怜兮兮地望着宋嘉言。不过,宋嘉言比他可坚定多了——就这些,想要吃,没有了。要不,你就去门口看着过过瘾也可以。 大概也知道宋嘉言真的是不会再给他吃,而且也没有宋嘉言不给他吃他就哭闹的习惯。这几天,宋嘉言他们在屋子里一没注意,宋嘉瑞就真的撇开在不远处的院子中央用一根树枝在地上鬼画符的姚小满开始等在院子的墙根底下仰着头。 他一边吮着根手指,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那几棵还挂着柿子的柿子树,仿佛他只要这样等着,那不远处的柿子就会掉进他嘴里一样。 尽管偶尔瞥见这情景的宋嘉言觉得他这样傻得很可爱,但是他不哭不闹,只是看一看,宋嘉言也就没有特别把他召唤进来,而是随他去了。 估摸着宋嘉祥他们也就这两天就会回到南阳郡来,这几天宋嘉言都忙着缩在房间里把那本用一卷卷的竹简做成的账册上的流水账重新用他的方法核对清楚。宋嘉瑞在房间里呆不住,宋嘉言也没时间陪他玩,其他人又各自有事,看着宋嘉瑞的工作也交给了最喜欢蹲在院子里用一根树枝鬼画符的姚小满了。 宋嘉瑞有时候会和姚小满一起趴在地上看蚂蚁,有时候也会用含糊的声音跟着姚小满念些姚小满自己都不甚熟练的《诗经》。当然,他多数时候会跑到墙根底下看柿子。 反正宋嘉瑞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离开院子到外面去,光是院子的门槛他就爬不过去。院子里也平坦,除了几棵没长成的小楸树,院子里一马平川,连个石头块都没有,这会儿也不流行什么石桌子是凳子,而且这里除了经常被宋嘉言打发到放炉子的耳房守着炖东西的几个侍女,一般都没什么人会过来,有时候一整天除了来送饭的孔家侍仆,连个人影都没有,宋嘉言也可以放心在宋嘉瑞在外面呆着。 这天,宋嘉瑞看了一会儿阿兄算账,感觉到有些无趣,就叫了两句阿兄试图引起宋嘉言的注意。宋嘉言正忙着把那个并不复杂但是也不清楚的流水账用自己的方式计算一遍,这会儿宋嘉瑞叫他,他也就随口应了两句,却没有动。 宋嘉瑞嘟着嘴,看了一会儿阿兄,觉得他阿兄今天估计更喜欢那卷竹简超过喜欢他,心里难免有些不高兴囚仙。他又看了看房间里,石姥姥和姚张氏正忙着给他们兄弟做冬天要穿的衣服和鞋子,姚小桃在苦大仇深地做一双很大的鞋子,言可贞在远一点的地方缝一个阿兄要他做的“小喵子”(小帽子)。 这些人都不理他。于是,他悄悄地蹭了蹭他阿兄,没有反应。又蹭了蹭,还是没反应。一个忍不住,他就啪叽啪叽地从房间里溜出来了。 姚小满这时正蹲在门口的廊道上画着什么。宋嘉瑞看了他一会儿,大概觉得无趣,就自己一步一蹭地慢慢从如意踏跺上爬了下去。 这会儿虽然房子是建在台基上,不过根据礼制,孔家的台基也就是三尺高。据说孔家的祠堂倒是有五尺高,但是不管是三尺还是五尺,合计下来,用汉尺来算,也就是不到一米。更何况孔家的这个小偏院,台基怎么看也就六十厘米左右。宋嘉瑞从好几级的台基上爬下去,不仅完全没什么压力,反而还觉得很有趣,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 从屋子里逃出来,宋嘉瑞习惯性地到墙角边看柿子。这几天,除了偶尔有鸟儿来吃几个柿子,柿子还是在树头上挂着,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而且越来越红。宋嘉瑞看着,口水都要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外面似乎跑过来了几个小孩子,他们嬉笑着,互相吵闹着,在院子外面似乎就停了下来。然后,没过一会儿,正当宋嘉瑞为了这几个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觉得有些好奇,开始歪着脑袋思索的时候,那几棵树上,就看到有几个六七岁的孩子爬上去了。 其中一个红衣的这时正爬到中间一颗树上的分叉上,顺手从树上摘了个柿子先咬了一口就道:“怎么样,我就说这里还有几树的柿子没人摘吧。你们还不信……” 另一棵树上的蓝衣孩子这时也爬到了另一棵树上差不多的位置,有些不屑:“我们又不是你,哪会到别人家一次两次就关心到别人家树上的果子熟了没有?” 红衣的孩子看上去对这孩子说的话有些不高兴,随手把啃了一口的果子往他身上一丢,便笑起来:“哼,这是我堂伯家,我爱关心就关心。” 蓝衣的孩子也不甘示弱,扔了一个果子回去:“你以为我就是随便来的么?”又对着另一颗树上最后坐下来的那个玄衣的孩子道,“喂,孔三儿,你来告诉孔小六,到底谁是你表哥?” “哼,”红衣孩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边又摘了个果子咬了一口又扔在地上,一边又回头朝着玄衣的稍胖的那个孩子道,“喂,堂哥,他姓邓,咱们姓孔,你要帮我!” 这几个孩子,坐在树上也完全不老实,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地摘着果子尝一尝就乱扔。 宋嘉瑞平时没有见过他们,而且又看见他们爬到他天天守着看的树上,还随意摘那些红红的果子,忍不住就“啊啊”地伸出小手冲着树上叫起来了。 “哎,孔三儿,这是你家的谁啊?”树上的蓝衣孩子最先发现了宋嘉瑞,将手里咬了两口的柿子又朝着玄衣的孩子一扔,还因为正好扔在他的衣服下摆欢呼了一句。 那个玄衣的孩子也注意到了宋嘉瑞,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一红,然后毫不客气地也扔了个柿子砸向那个蓝衣的孩子:“谁说他是我家的?” 红衣的孩子听到这个孔三儿的话吃吃地笑了笑,把手里吃了一半的柿子随手往地下一扔:“算了吧,孔三儿,这小傻子都住你家的房子里,不是你家的,是谁家的?” “就是就是。这小傻子明明看着就像是你的兄弟嘛。”那个蓝衣孩子被砸了一下,也就在一旁附和,一边还试着向宋嘉瑞也扔了一个柿子,没有扔中。 或者是因为被人砸了有些生气,或者是因为被人家说和宋嘉瑞他们一家的关系有些恼羞成怒,也或者是因为听到别人说他和宋嘉瑞是兄弟不高兴,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个玄衣孩子忽然摘了个柿子故意扔到了宋嘉瑞脑袋上:“都说了这个傻子不是我家的了,我们家姓孔,他们家姓宋美女走起!” 宋嘉瑞本来差点被那个红衣和蓝衣的孩子砸到就有些害怕。而且这些人,居然一直一直在摘“他的”果子也不停止,又带着满心委屈。被那个玄衣的孩子故意砸了一下,本来就有些不高兴。 那个玄衣的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来这个果子从树上扔下来,二来,扔的人在气头上肯定又带了些力气。感到那个果子在自己头上砸了一下然后就烂了,又感觉先是脑门儿一痛,摸了摸,连脸上,和阿兄给新穿上的冬衣上都沾上了果子汁,两岁多的宋嘉瑞先是含着些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又咬了咬嘴唇,最后实在忍不住,“呜哇”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这个小傻子哭了欸!”那个红衣孩子不仅不觉得宋嘉瑞哭了有什么不对,反而也把宋嘉瑞当做了目标,又扔了一个柿子到宋嘉瑞的身上。 宋嘉言一出来就看到了红衣的那孩子用柿子扔宋嘉瑞的那一幕。刚才,他才在屋子里勉强把账算完,正有些疲惫,想着要不要把宋嘉瑞带回来陪自己睡个午觉。那些书简都还没收拾完,他在房间里就听到有人说话,离得远一些听得也不是很清晰,原本他还准备收拾好了再出来。可是,谁曾想到,他手头上的东西还没收拾完,就听到了宋嘉瑞的哭声。 “嘉瑞!”宋嘉言几乎是忽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几乎是几步上前抱住了因为再次被砸哭得很响亮的宋嘉瑞。 石姥姥他们听到小主人的哭声也跑了出来。就连一向被宋嘉言打发在耳房里炖汤的那几个侍女也一起跑了出来。 “三少主……”那几个侍女是认识那树上的孩子的,这会儿有些惊恐。 “阿兄……哇……阿兄……”宋嘉瑞原本就不怎么会说话,这会儿更是哭得除了剩下叫阿兄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好,乖,阿兄在这儿呢,没事了。”宋嘉言先是把宋嘉瑞抱在怀里,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上,发现他除了头上和衣服上的脏污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伤痕。现在这树上的柿子都熟了,也软了些,所以才会一砸就烂,估摸着除了砸上去有些痛,倒也不至于真的就受伤,估计宋嘉瑞只是有些吓到了。 “小傻子就是小傻子,小傻子的阿兄也是傻子……”那个红衣的孩子显然是个惯坏了的,这会儿在树上还腾出手来做鬼脸。 那个蓝衣的孩子和玄衣的孩子显然也没想到这么一下就会有这么多人跑出来,这会儿也不记得要爬下树来,只是坐在树上,虎着脸看着。 “好了,乖,嘉瑞没事了,阿兄在这里,嘉瑞先进去换衣服好不好?”宋嘉言先是帮宋嘉瑞把脸上的脏污稍微扒拉开了一些,又亲了亲他的脸蛋,把他抱给石姥姥让石姥姥带他进去换衣服。 这边,他先给了言可贞一个眼神,示意言可贞进去,让石姥姥和姚张氏先别把宋嘉瑞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另一边,他就接过了姚小桃和姚小满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来的一根细长的竹竿往门外走:“哎呀,三表弟,你们要摘柿子,怎么能自己爬树呢?这么金贵的公子,摔下来多危险,你们别害怕,表哥我来帮你们摘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来帮你们摘柿子了~~~ 话说我喜欢火晶柿子,然后前不久我看到一种黑柿子,不知道能不能吃otz,看着挺可怕的。 不知道好吃不?据说是巧克力味道的~ 周六有加更,快出来请安,要不我就让小攻死在外面啊! 好热啊,貌似记忆中还没有春天,夏天就来到了,冬天啊,你在哪里== ------------ 20不会放过你 19、不会放过你 院子外的树下,这会儿还站着几个人,看上去似乎是这三个小公子的侍仆。 他们之中有孔家的侍仆,当然是知道宋嘉言的身份,甚至也听闻了宋嘉言的厉害,这会儿也没有人敢拦着宋嘉言。 那几个孩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爬下树。 “哎,表弟,来,我帮你摘柿子,你要哪个?”宋嘉言勾了勾嘴角――等的就是你们不下树,一边拿着那根又细又长的竹竿装模作样地去打那些树干,下手又狠又快。 “啊,你想干什么!”一直到差点被宋嘉言乱打的竹竿抽到,又因为树开始乱颤有些害怕,那个红衣的孩子这会儿才算是清醒了过来。 他的怒吼对宋嘉言没什么作用,宋嘉言这会儿还能有些委屈:“哎,这位公子不想要这棵树上的果子?要不,我给你们打表弟这棵树上的?”一边还抽了一下那棵树更高一些的树干,打了几个果子掉在他头上这才转向玄衣孩子坐的那棵树美女请留步。 “你敢!宋嘉言!你敢打我!”那个绰号孔三儿的玄衣孩子这会儿正扯着嗓子叫嚷,几乎没哭出来。 冷不防,宋嘉言一竹竿狠狠地抽到他坐的那根枝干上:“表弟说什么啊,不是你们要吃柿子,表兄帮你们摘柿子吗?你看,你们也不好好吃,还爬到树上去,小心待会儿给舅父舅母知道,不知道有多担心啊。” “你滚开,你滚开,我不要你帮忙,哇……”那个红衣的孩子这会儿显然也知道了害怕,颤颤巍巍地就连树干都几乎抱不住了。 “你……你走开,我们下来你再打。”三个孩子中,孔三儿和那个红衣的孩子都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大概只有那个蓝衣的孩子还算是冷静了。 “哎呀,你们还不下来?表弟,看待会儿,舅父舅母怎么骂你。”一边装作惊讶,宋嘉言一边把竹竿塞进了旁边一个侍仆的手里。 看见不远处正快步走过来的几个人,宋嘉言歪了一下嘴角,又使劲地过去推了一下红衣孩子坐的那棵树,看起来就像是他要去伸手扶那孩子一般。另一边,他又回头冲着旁边的那棵树喊道:“表弟,你小心些,可别掉下来了!” 那个红衣的孩子本身在树上就有些坐不住,吓得也够呛。这会儿,又被宋嘉言这么一撞,几乎立刻就丢开了手掉了下来。 “内少主,小心。”宋嘉言身后,石孝忠的声音传过来,正好他冲上去接住了那个红衣的孩子。 这个千钧一发之间,看到那个红衣的孩子差点掉在地上,那个玄衣和蓝衣的孩子也都哇地一声哭起来了。 “内少主?您有没有事?”被那个红衣的孩子压在身体底下,脸上都几乎有些扭曲,石孝忠还没忘记扭头问宋嘉言有没有撞到。 本来打算实在不行,就撞倒那两个站在树下看着的侍仆给那个红衣的孩子当垫子,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站在一旁连劝阻主人不要胡作非为都不做的宋嘉言,这会儿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忍下这口气,不要为了吓唬那孩子,把他撞下树来,横竖这棵树也不高,摔也摔不到哪里。这会儿,不仅自己肩膀疼,还连累石孝忠说不定都受伤了。 “小桃,小满,快,扶石大到屋里去让石姥姥看看。”宋嘉言几乎是顾不得自己的肩膀疼就跳了起来。这边他转头又冲着已经走过来,脸都变黑了的邓氏等人道,“舅母,请您找个大夫来看看吧,石大他……” “你们是怎么回事?看着小主人爬树,看着小主人差点摔下来都不会去帮忙,你们都是死的?”邓氏这会儿估摸着也很生气,还没答应宋嘉言,这边就已经开始骂人。 “哎呦,我的敏儿啊,怎么到本家一趟就从这么高摔下来……”她身后跟过来的一个老妇人,这会儿已经越过她身边,开始抱着那个只是吓到,根本没受伤的红衣孩子“宝儿、肉儿”地哭了起来。 “母亲……”那个蓝衣的孩子被接下来树来之后直直地走向了邓氏身后站着的那位穿着高贵,笑的温和却又疏离冷漠的妇人,脸上看起来有些害怕。 “你还有脸哭!”玄衣的孔三儿,一从树上下来,就被一个上衣鹅黄、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孩拉到一边开始挨训。 一时之间,整个场面乱作一团。就连石姥姥也忍不住冲出来扶起了石孝全。 还是邓氏的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收拢了起来:“好了,都别哭了,先回屋,找个大夫来给孩子们瞧瞧要紧囚仙全文阅读。” “你说,敏儿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 坐在邓氏的屋子里,一边让大夫给宋嘉言查看肩膀,那个鹅黄色衣服的女孩就开始拉着已经确认没受伤的孔三儿开始逼问,那眼神还直往宋嘉言这儿瞥。 “这……这……”孔三儿一脸为难,却也小心地关注着邓氏的脸色,不敢随便开口。 “你一个女孩儿问这么多干什么,”邓氏似乎不想提这个问题,只是瞪了一眼那女孩儿,又看着大夫仔细地给宋嘉言检查肩膀,“没看见大夫要给你表弟脱衣服检查了,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哼,一个阿哥子而已,我看了又怎么样?”那个女孩儿却完全不介意,一边还恶狠狠地瞪了宋嘉言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退到了一旁。 “夏姬才回来,嘉言还没见过你表姐吧?”邓氏一边看着宋嘉言被那个大夫掐住肩膀检查骨头,“痛”得脸都抽筋,一边笑着问宋嘉言道。 “是啊,”宋嘉言咬着牙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夏姬表姐,可惜,嘉言现在……哎呦……不能给夏姬表姐行礼了。” 那个名字可能是叫孔夏的女孩连正眼都没给宋嘉言一个:“谁稀罕……” 邓氏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夏姬!” 幸好这会儿,大夫已经给那三个孩子和宋嘉言都检查完毕,回道:“回夫人,三位公子都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回头,在下给三位公子开些去惊的方子,吃了两幅便是。倒是表内公子……” 邓氏立刻有些紧张:“表内公子如何?”像是生怕宋嘉言有什么事情一般。 那大夫又看了看宋嘉言,“表内公子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了,这一个月,恐怕是不能提重物了……” “哈。他提什么重物?”孔夏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上去倒有几分汉朝那几个女强人的肆意。 “夏姬!”邓氏又气又急,这边却只能温婉地看着大夫道,“如此,就麻烦大夫想个办法,调理一二吧。我这外甥,现在自己带着两个弟弟,过几日又要搬到南郡去,虽然不需要提重物,但是少不得他还要照顾他那个才两岁的弟弟……” 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那几个邓氏安排在他们院子里的侍女,宋嘉言就知道,这些事,十有八-九邓氏已经大概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她要是想说自己拿竹竿吓唬了那几个爬树的孩子,首先就要说他们为什么爬了树,而且还被自己吓唬,其次,她还要解释,自己一向不出院子,除非有人叫,一直都在院子里,怎么这次会这么“好心”地来给三个孩子“摘柿子”,然后就会扯到这三个孩子欺负一个两岁孩子的事情。另一方面,她也没有证据自己是故意吓唬他们,他们三个除了受到惊吓,分毫无损,而自己这里,除了自己肩膀“受了伤”要养一个月,还有一个石孝忠为了救那个红衣的孩子也受着伤哪! 宋嘉言这边让大夫帮他把“受伤”的肩膀用布条捆起来,以免不注意的时候再“受伤”,一边也含着眼泪伏□去:“舅母,外甥家的石孝忠石大,虽然是仆人,但也是父亲奶兄的长子,他们家本来在外甥家早就没有了奴契,只是因为担心外甥兄弟三个,才一家人都留在家里帮外甥家的忙,这会儿他为了救那位红衣的公子也受了伤,外甥,外甥请舅母让大夫也给他瞧瞧去吧……” 石姥姥一家的事情,邓氏当然也是知道的。虽然在他们也许还是把石姥姥一家当奴仆,但是这时候,宋嘉言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邓氏也不好拒绝,只好让侍女又引了大夫往宋嘉言他们的院子里去看石孝忠。 “难道弟弟他们被惊吓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孔夏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意,一边看了看坐在一旁,身边坐着此刻规规矩矩的蓝衣孩子的那个妇人,又看了看那个还抱着那个此刻已经哭得睡着了的红衣孩子的老妇人,不满地嚷道美女走起最新章节。 “是啊。”宋嘉言心有戚戚,皱着眉,“一定要从表弟他们离开屋子到外面去开始问,这才能把表弟他们为什么会遇到危险问清楚吧?以后最好不要随便让表弟他们出门,爬树什么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呵呵……”一直带着那个蓝衣孩子坐在那儿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过的妇人忽然笑了一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还不等宋嘉言想明白这个人是谁,只见她转头望着孔静道:“夏姬,你弟弟和表弟他们爬上树去玩,有个风吹草动的,本就容易受到惊吓,眼下这么大动静,没有受伤已经是大幸,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舅母……” 不知道为什么,宋嘉言总觉得孔静有些害怕那位妇人一般,就连那个抱着红衣孩子的老妇人都不再哭。 “好了,这件事就此作罢。”邓氏忽然站起身,“来,送各位都回去好好休息。” 邓氏冲着宋嘉言笑了笑:“嘉言也回去休息吧,嘉瑞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哭呢。” 那个红衣的孩子和那个蓝衣的孩子的家人见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纷纷带了孩子就往外走,与宋嘉言也没什么妨碍。 宋嘉言退出来时,那两家人已经各自离开了。 宋嘉言在心里笑了笑,中国内宅自古以来这种没有人赢了的局面啊,真希望早点去过自己能够当家作主的生活…… 那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少女孔夏,却忽然在他不远处道:“你如此逼迫祖母,又欺负我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嘉言在回到屋子看到石孝忠之前都是带着笑容――不会放过我,我好害怕啊,可惜老纸既不是厦(吓)大的,也不是北大(被打)的,老纸还真怕你太让着我。 然而,在看到石姥姥守着已经被大夫看过,正躺在屋子里睡着的石孝忠,看到石姥姥默默地擦眼泪,看到明明已经哭累了却因为看到他缠着的肩膀又开始嚎啕大哭的宋嘉瑞和几个默默掉泪的人,心里又开始有那么些不得劲起来。 他可以用自己去拼,换句话说,这样的事,在他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在他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不知道做了多少。在有一次他姨妈到他家和他爷爷奶奶争吵的时候,他就敢在他姨妈推他的时候,顺势从楼梯上滚了几级下去,惊得当时整个小区里的人都说他姨妈不是人。在他婶娘到他家要钱的时候,他也敢跟他婶娘吵得翻天覆地,然后把他婶娘激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他们家的大门上,当即脑门上碰出了血,让邻居们找了派出所的人过来,吓得他婶娘从此都不敢上门。 可是,自始至终,他却从来没想过要牺牲无辜的人。 他当时想到了要推倒站在树下的几个仆人,让他们当肉垫,哪怕让他们受伤也无所谓,谁让他们坐视他们自己年幼的主人爬树不管,坐视他们欺负比他们更小的孩子也不劝?甚至,其中明明有人知道这个院子里住的是谁,宋嘉瑞都大哭起来,还没有人劝上一句?他们那样的行为已经不是无辜。所以,宋嘉瑞是做好打算要给他们一点教训。但是,他却没想过要让石孝忠受伤,也没想过一直在他们房间里看行李,整理行装的石孝忠会跑出来,还会因为担心自己被砸到,而推开自己,用他自己接住了那个红衣的孩子。 因为石孝忠此举,宋嘉言当然也少了很多麻烦。至少,那几个孩子只是受了惊吓,而他们这里可是两个人受了伤,邓氏无论如何也不好说他们什么。但是,看着石孝忠皱着眉头躺在床上,看着因为自己“受了伤”而小心地靠近自己,还要给自己吹吹,苦着一张脸的宋嘉瑞,宋嘉言却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思考,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否妥当了。 ------------ 21 20、猪一样的队友 “大夫,请您务必用好药,也为我这位兄弟好好疗伤。”宋嘉言在送大夫出去之前,又悄悄地塞了一块一两金给那个大夫,倒是把这个大夫都吓了一跳。 这大夫一下从他这里得了两次钱,加起来大约有两千一百个的铜钱,又得了邓氏的话,所有医药都要用上好的,又哪能不上心,忙点头应是:“那是自然,公子只管放心就是了。”说完,掂了掂手里那一块一两金,又叫了石姥姥跟他到外面去拿药。 宋嘉瑞被姚张氏抱着站在房间门口看着他。宋嘉言一回头,就看到他对自己伸出了双手,似乎想要他抱一下。 “小桃,你和小满这两天帮石姥姥一起照顾一下石大吧。”偏偏这时候,石孝全和姚大牛在外面,而石孝义又要在另一个院子里住着不能过来,宋嘉言只能让姚张氏身边站着的姚小桃和年纪更小的姚小满稍微帮帮石姥姥的忙,别的办法都想不到,别提多憋屈了。 “阿兄,阿兄。”这回,宋嘉瑞也不哭他被人用果子砸了的委屈了,换了衣服,此刻只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阿兄露出一些被布条包的严严实实的肩膀,脸上怎么看都是一脸难过的表情。 “阿兄没事。”可惜,这会儿宋嘉言不能伸手去抱他,而且少不得还要装上十天半个月的伤患,这会儿只能探出身子,让他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阿兄……”宋嘉瑞哭得眼睛都有些肿,这下倒是比平时更加安静了起来。 让姚张氏把他和自己放在一张床上,搂着要哭不哭的宋嘉瑞,头越发疼起来的宋嘉言开始了拖延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午睡。 当天傍晚,从衙门回来的孔郡守又带了孔家长子押着一脸不甘不愿的孔三儿孔冬成来给宋嘉言兄弟赔礼道歉。 如果可以,宋嘉言倒是不需要他对自己道歉的。他们真正吓到的人不过是宋嘉瑞,伤到的人不过是石孝忠,与不与他道歉有什么影响呢?甚至,如果那几个孩子和家人愿意来给宋嘉瑞和石孝忠道歉的话,他也可以考虑要不要对那几个孩子意思意思。然而,面对长辈,宋嘉言却不能说这种话。 以孔冬成的身份,无论如何,孔家恐怕也不可能让他去跟石孝忠那样身份的人道歉,能来给宋嘉言他们兄弟赔礼,都是孔郡守为了颜面不得不做下的举动了。所以,听说孔郡守带着两个孩子前来,因为几天都忙着算账、下午也没有好好休息而头痛欲裂的宋嘉言也只能带着宋嘉瑞起了身来迎接。 因为属于负伤人员,宋嘉言也就摆了一会架子,只是在孔郡守他们进来的时候非常“艰难”地起身对孔郡守道:“劳舅父前来看望,外甥有失远迎,实在是愧疚至极。” 他故意只斜穿了衣服,露出那个被包的太结实不可能塞进袖子里的肩膀,起来的时候又那么困难,顿时让孔郡守脸上有些凝重。 看他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行礼,孔郡守急忙摆手,让站在他身旁的言可贞扶着他在床上坐下,然后道:“好了,你也别起身了,受了伤就要好好休息,这些虚礼,咱们甥舅之间哪有这么多讲究?” 孔郡守说完这话,又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宋嘉言感觉如何,又问了一句石孝忠,得知石孝忠现在在旁边的屋子里养伤,便押着那个玄衣的“孔三儿”给宋嘉言作揖道歉。 宋嘉言假装侧了侧身体,又假装完全没听见孔三儿说什么,很客气地对孔郡守他们笑道:“不过是孩子不懂事罢了,舅父难道还能把小孩子的玩闹之语当真?” 孔郡守也听说了邓氏的话,而且他一向最疼爱的女儿夏姬也在他面前说了很久宋嘉言狡猾奸诈、吓坏了弟弟和表弟之类的话,但是眼看着这边伤了两个,而且又是自己的儿子他们先挑衅,又说出了那样的话,就算是心中怀疑宋嘉言,他此刻心里也是有话都说不出五脏破天全文阅读。 脸上带了些愧疚,又看着宋嘉言那样的表现,孔郡守又押着孔三儿道:“冬成说起来也已七岁,可是比嘉祥还大几个月呢!是舅父管教不严,才致使你表弟如此妄为。若他有胡言乱语的地方,恐怕还要你这个表兄体谅一些吧。” “是啊。”不等宋嘉言继续客气客气,坐在一旁,几乎没怎么见过,年已十八的孔家长子也温文尔雅地躬了躬身,“表弟,是表兄没有教育好弟弟们,表兄在此向你们陪个不是了。” “表兄哪里话?也是我鲁莽,不该如此教育表弟,致使他们受了惊吓。”宋嘉言总觉得这个声名远播、据说在整个南阳郡都有才名的大表哥太过于恭谦,总有种让人不得不提起精神好好应对他的感觉,一时之间,只能忍耐着头痛强打起精神装出了一副幸甚至哉的样子,“幸好他们都没有受伤,嘉言心中也颇感安慰。” 这时,比他还早些醒过来的宋嘉瑞正被言可贞扶着扒在他身边,一边抚着他的肩膀,一边“怒目”瞪着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孔三儿,那眼神可别提多“凶恶”了。 宋嘉言那个大表兄先是看了看宋嘉瑞,又看了看宋嘉言的肩膀,似笑非笑道:“他们倒是没受伤,可是连累表弟你和你的家人受伤,我们孔家也实在过意不去。” 宋嘉言总觉得这位表兄话里有话,而且那位表兄看他的肩膀的样子,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善。再加上他说“我们孔家”的样子,很难让宋嘉言不得不起疑心他的意思,只能呵呵一笑,假装对他的话没听懂。 幸好孔郡守似乎不愿为此过多计较,又问了几句宋嘉瑞有没有吓到,说了几句诸如会尽力用好药为宋嘉言和石孝忠医治的话,又提到这几天宋嘉祥他们就会到达之类。再坐了一会儿,让宋嘉言他们好好休息,他自己就带着那个一脸不乐意的孔三儿和那个看起来温和,宋嘉言总觉得危险的大表兄回他们自己的屋子去了…… 十一月的宛县就已经完全是冬天了,南阳郡越发的冷了起来,有时候天阴沉沉的,就算是不下雨也让人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这时候就不得不全副武装了。偏偏这时也没有棉袄什么的,裘皮什么的穿着又觉得闷,而一般的裘皮,穿在身上也觉得不够饱暖,这几天就越发不能出门。 自从出了这件事,宋嘉言就更加把宋嘉瑞留在屋子里,教他数数和认字,坚决不准他出去。反正到时候到了南郡,总有他玩的时候,何必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急于一时?宋嘉瑞的活动范围就被限制在他的“远门”之内了。o(* ̄▽ ̄*)o 也许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虽然宋嘉言他们在这里也呆不了多少天,送到他们屋子里的木炭和吃食还是管够。每天,屋子里都烧得暖烘烘的,就连坐在屋子里养伤的石孝忠的房间里都添了一个火盆。 前两天,邓氏还派人送了些柿子和石榴过来慰问他们。不过,也许是因为那件事留下的阴影,宋嘉瑞现在看到柿子也不太愿意吃了,大概是想到他自己就是被这东西砸了。 石榴吃了可上火了,宋嘉言还记得他吃了石榴就牙疼的经历,而且宋嘉瑞年纪这么小,万一吃了有什么,这可怎么了得?于是几个石榴就分给了姚小桃和姚小满以及石姥姥和姚张氏两个女人。 可怜宋嘉瑞被人吓唬了一通什么都没得到,心里可算是委屈极了,就连看到姚小满坐在门口吃石榴,都要瞪上好几眼。 那个红衣和蓝衣的孩子当天就跟着他们的家人回去了,据说他们一个是孔郡守二伯家的孙子孔敏成,另一个是邓氏的侄子邓韬,都住在南阳郡。从那天开始,就连孔冬成,宋嘉言也再没有见到了。 如果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很快就会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想到那个夏姬表姐的话,宋嘉言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看着已经过去,留下的影响恐怕也是很难消除的…… 又过了几天,宋嘉祥他们就真的回来了,带回来了宋家在弘农郡的地租换成的黄金和账册误入妖爪:夫君到我碗里来全文阅读。与他们同时进城的,还有马都尉另外命人从南郡护送过来,宋嘉祥买的、马都尉送的准备送给孔家的一些东西。 好几辆马车排成一排,浩浩荡荡地在城外不远的小镇上特地等到了早上才从城外进来。 “此次有劳马都尉和公子照顾了。” 一大清早,孔郡守就跟衙门告了假,大开府门,带着孔家的几个男孩和宋嘉言兄弟到门口来迎接从南郡过来的马家人。 马车和队伍很快停了下来。一个比孔家的长子还高半个头,大约有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结实、略微有些黑的英武年轻男子从前头的马上跳下来,几步走到孔郡守面前作揖道:“累伯父一早就来迎接,伯父实在是太客气了。” 孔郡守显然对这个马都尉的长子很是客气,不由连语气都温和了几分道:“哪里哪里,这一次麻烦你特地一路护送嘉祥到弘农,又特地来接我这三个外甥到南郡落户,以后我这几个外甥少不得还要请你们多照顾,实在是我不好意思才是啊。” “尚文不敢当。父亲接到伯父来信之前,就曾经听到过宋伯父有这个意思,只是,听说孔伯父把他们接到南阳郡来,这才没去京兆尹接他们,倒是我们考虑不周。”马尚文的回答也是尽量捡着好听的说。 这几个人在那里酸腐矫情。倒是马车上的宋嘉祥已经在石孝全的帮助下跳了下来,先是对着孔郡守草草做了个揖道:“嘉祥拜见舅舅和各位表兄。”又立刻窜到宋嘉言兄弟面前,“阿兄,阿弟!”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宋嘉言很想先跟宋嘉祥说说话,问问他这一个多月怎么样,在外面有没有遇到危险。不过那边几人的目光已经到了他身上。 把看了宋嘉祥好几眼才像是终于确定这个黑了一些的孩子是谁、叫着“阿兄”扑过去的宋嘉瑞交给宋嘉祥,又示意跟在后面的姚大牛和石孝全两人看着他们两个,宋嘉言先是让他们都跟自己站在一起。 等宋嘉瑞也安静下来,乖乖和宋嘉祥一起站在他身后,宋嘉言这才学着孔家的几个兄弟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地看着马尚文道:“嘉祥此次有劳马世兄照顾,嘉言在此先谢过马世兄了。” 作为一个世家,孔家一般没有大开府门招呼别人的习惯,所以,在门口见过,他们就进到了府里。 坐在孔家的厅堂里,宋嘉言才发现这次的人到得可是比什么时候都来得齐,简直可以说是全家都出动了。 这会儿,男女大防也没有后世那么看重,而且女人的地位也颇高,所以这时就连孔家的几个女儿都带出来坐在了邓氏的身边。 宾主坐定,宋嘉言兄弟三人也坐到了末座,孔郡守就开始引荐孔家众人和马尚文了。 “这是家母。”孔郡守先是比着主位上的向氏给马尚文介绍道。 马尚文很上道,立刻上前行了个孙辈的礼。 向氏对马尚文倒是比对宋嘉言他们要和气的多,甚至还让人给了个见面礼,说是感谢他一路关照宋嘉祥,而且以后也要麻烦他关照宋嘉言他们兄弟三人。 马尚文急忙推脱说不敢,又说了这是他应该做的,又提到他父母对宋家兄弟的关心和南郡的准备等等,就听到孔郡守咳了一声,比着孔氏道:“这是我那没有福气的妹妹。” 宋嘉言总觉得马尚文打量孔氏的目光有些奇怪。不过,幸好,今天孔氏没有再哭,反而是对着马尚文行了个大礼,唬得马尚文赶紧回了个子侄辈的大礼。 “这是吾妻邓氏力士无双。”孔郡守又比着邓氏道,然后又指着邓氏身旁或是自己坐着,或是被奶妈子抱着的几个孩子,“这是小儿春成、秋成、冬成、青成。”甚至还介绍了他的几个女儿,“和小女静夏、静思、静如。” 宋嘉言也是第一次知道孔家这几个表兄弟姐妹的名字,而他也才知道,原来夏姬不是叫孔夏,而是叫孔静夏。 据说,孔家儿子中的三个大的和女儿中的孔静夏是邓氏所生,后面的两个女儿和才三岁的小儿子孔青成是孔郡守的小妾董氏所生。董氏虽然年轻受宠,但无奈身份不高,不能出来见客。一般人见面不会介绍女儿的名字。连女儿也介绍,如果不是为了给女儿找女婿,那一般就是视对方为亲近的子侄了。 也许是也想到了这些,马尚文赶紧对邓氏也行了子侄礼,与孔家兄弟姐妹几个也以兄弟的礼节应对。 孔静夏这时完全不见她面对宋嘉言时的咄咄逼人,只见她跟着邓氏和她兄弟姐妹几个一起规规矩矩地行礼,就如同标准的窈窕淑女一般,甚至望向马尚文的眼神还有几分兴致和好奇的探究。 孔郡守也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打量马尚文,因为接下来还没介绍的人就轮到了宋嘉言兄弟。 宋嘉祥是马尚文早就见过的,当然是不需要介绍,所以孔郡守特别慈爱地比着宋嘉言和乖乖地坐在宋嘉言和宋嘉祥中间打量着这一群他不怎么熟悉的人的宋嘉瑞道:“这是我那可怜妹婿留下的内公子嘉言及小公子嘉瑞。” 宋嘉瑞还不太会行礼,他只能学着身边的宋嘉言作了揖拜了拜,并且他现在还太小,现在冬天穿的又多,他本身又有点圆滚滚的,跪坐着拜说不定就变成了一个球滚出去了,所以宋嘉言还是让他站着作的揖。 马尚文倒是颇为客气,对他们两个都不甚规范的行礼也回以了兄弟之礼,而且还特别热情地哄宋嘉瑞也叫了他一句“si兄”。 一圈繁琐的见礼下来,大家都有些疲惫不堪。一般这种时候,大家其实都只想赶紧说了正事好各自去休息。于是,就连孔郡守也摆出了开始说正事的样子。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当大家都才松了口气,准备开口说别的事情,从旁边忽然窜出来一个凉飕飕的声音道:“一个阿哥子,行什么公子的礼呢……” 重要的ps,非常非常重要: 看到第这一章,大家估计也该知道我的风格了,用部分读者的话说就是唠叨,而且本文前面也说了,本文会有很多考据的社会背景和生活背景之类,所以购买需谨慎。强制买v是绝对不存在的,也绝对不会有不允许弃文的现象,弃文可随意。而且在需要注意的地方我还有所标注,为了手机的读者,我也会尽量提前在有话说里提醒一下需要注意的内容提要,也提醒大家购买要谨慎,请大家务必重视作者的提醒,认真做到防范于未然,买v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个内容自己有没有兴趣,没有的话可以跳过。当然绝不推荐看盗文,又没有兴趣,又要看盗文打发时间的话,时间也是很珍贵的呢,之后来怪作者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作者可是不会承认的哟╮( ̄▽ ̄")╭。请大家务必重视起来,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对表哥有什么想法?大表哥也是重要的配角。 明天不更,后天请注意三更以上的掉落,谢谢大家支持。 期待到时候有机会相见。 神棍的扇子第n次从头顶掉下来,砸到了神棍的脑袋,特别特别忧郁。 明明是六一,点收评都大为减少,大家肿么了?难道都去考试了?哎呀,神棍更加忧郁了,以后留言没回的话,请见谅。 总之,谢谢大家支持,希望在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下成长。谢谢。 ------------ 22 21、家人团聚喜洋洋 听到孔静夏的这句话,不仅宋嘉言,就连孔郡守和邓氏的脸上都有了些诡异的神色。 这里的阿哥子还有谁?不就是宋嘉言一个?可是宋嘉言实在不知道阿哥子应该如何行礼,所以他确实都是模仿着孔家兄弟行的礼。 虽然宋嘉言心里也有些纠结所谓阿哥子和公子究竟有什么不同,也曾经想过阿哥子有没有什么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不过这两个月了,他生活在孔家也没有人特别提醒他要注意什么。而且,这段时间,无论面对孔郡守、邓氏,还是向氏、孔氏,他也照常地学着身边的人的礼节行礼问候,也从来没有人说他有什么不对。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居然有人当着别人说,他这样行礼是错的。 其实,被这样指出来宋嘉言也并非非常不高兴,就算他这样行礼是错的,作为孔静夏当着别人这样说难道就是对的吗?就算孔郡守对马尚文非常客气,就算她这样说,肯定是宋嘉言先失礼在前,然而,作为教养宋嘉言的孔氏和宋嘉言依附着生活了半年的孔家,不教也是过错啊。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在宋嘉言有所反应之前,邓氏很快就以到厨房去问朝食准备的如何为理由,把孔静夏和另外两个女孩都带出去了。 这个问题就这样简单地带过去了,宋嘉言连借题发挥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得到。接下来,宋嘉祥和马尚文就开始送他们带过来的那些礼物了。 虽然他们带过来的看着有几大车的东西,不过那些东西分到每个人手上看起来却也不算很多。然而,好歹比起南阳郡的那些山珍和砚台之类的土特产,江陵倒是有一些很能讨女人和文人喜欢的特产,比如楚国刺绣和江陵漆器。 于是,不管是得到了十来匹刺绣布料的向氏和孔氏,还是得到了一整套奔马漆器的孔郡守,以及得到了一些卧鹿和虎座飞鸟漆器的孔家兄弟,看起来都颇为高兴。 “祖母,马世兄和表弟都是颇为上心的人呢,您瞧,这会儿,这么远的,他们还特地给您带来了橘子。”孔春成看着摆在院子里的十几筐子红艳艳的朱橘笑道,“橘又同吉,以孙儿之见,这橘子不如存到地窖中,待过年时也有个好彩头吧?” “没错没错。”比孔氏和邓氏还多得了一副刺绣万寿图的向氏这会儿也笑眯着眼,“嗯,让家里的人好好给藏着,说不定,到明年三月,还能摆上桌子,也算是讨个吉利了。” 第二年三月,似乎就是孔氏改嫁的时间。到那时,孔氏就为宋中丞守了将近一年的孝,然后改嫁给向氏的侄子。不过这个问题当着宋嘉言他们兄弟和马尚文的面来说,还用他们带过来的东西上桌子,显然就不是那么妥当了。 孔郡守咳了一声,道:“难为马世侄和外甥有心,我就代表家人都谢过了。”这边,他又转头看向宋嘉祥和马尚文两个问道:“不知道这一次,你们到弘农可还顺利?” 弘农郡说起来离南阳郡其实还没有南阳到江陵远,不过是路难走了一些,所以才需要四五天恶魔首席的百万新娘。然而,说到去弘农郡,宋嘉祥就很开心道:“多谢舅父关心,有马世兄照顾,我们这一路都顺利地很,就连为世兄都说难得这么顺利呢。”可见,路上确实应该是比较顺利。 为世兄就是和宋家换地的那位为教授的长子,也就是他这次跟着到弘农郡办理了换地的事。此时,他已经直接从弘农郡前往京兆尹了。 孔郡守听说他们顺利,自然也是很高兴:“那就好,那换地的事,可是已经妥帖了?” 宋嘉祥虽然年纪小,却极为有礼貌,而且这一次出门之后,眼看着比以前还更成熟了一些。只见他俯身道:“回舅父,多亏舅父先前派到弘农的管事得力,外甥此去,不仅把弘农郡的田契换了,就连地租也由管事帮忙都换成了钱财带了回来,弘农郡以后就没什么事情了。” “好,”孔郡守对这个结果似乎很是满意,大约也是对宋嘉祥说了自己的功劳感到高兴,“这样,舅父也就可以略微放心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宋嘉言他们去南郡的问题了。 今天,向氏倒是没那么着急了,反而开口说了一句:“要不,你们还是过了年再去吧。横竖一个月就过年了……”就好像对宋嘉言他们多么不舍似的。 这个时候虽然也知道向氏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宋嘉言和宋嘉祥也不得不对外祖母的盛情表示了感谢――不过,人家马都尉都派了自己的长子过来接了,难道人家的儿子可以在这里待到过年?总不至于让人家过年之后再来接吧?这一来一回的,冬天的路说不定又更加难走一些。 是以,在马尚文的旁观中,宋嘉言和宋嘉祥只能又把他们想要去南郡收租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宋嘉瑞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微笑地看着他的马尚文,时不时还“啊啊”地冲他比划上两句谁都听不懂的话,那态度,比对着孔家那几兄弟却要亲热上一些。 孔郡守这段时间也知道宋嘉言和宋嘉祥的脾气,所以商议好,三天之后,送宋嘉言他们启程去南郡,他们就一起开始用朝食了。 幸好,用朝食的时候,孔静夏和孔静思以及孔静如被留在了内院,在厅堂里和他们一起用朝食的只有孔家人、宋家兄弟和马尚文,所以用完了朝食,他们就先各自回房休息。 虽然宋嘉祥说是一路上非常顺利,不过,出远门对于任何人都是很辛苦,更何况是这种路到处都不平,连拔刀都不能解决道路运输问题的时代。 尽管宋嘉瑞看起来很兴奋,一直拉着宋嘉祥说着也许找个翻译都无法明白的话,让宋嘉祥不得不提起精神跟他“这样,嗯,那样,对”地对话着,不过,很快,洗了个澡,又吃了点东西,宋嘉祥就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了。 石孝全这会儿已经到了他们原来住的房间里去看了他大哥,他和姚大牛也听了宋嘉言的话先洗了澡睡一觉。 宋嘉言先是问了问石姥姥石孝忠这两天怎么样,得知他这几天已经好了许多。又听说石孝义这两天想来看看但是又迫于他要守着那些东西不能过来,吩咐好等姚大牛醒过来,就让他先带着姚小满去顶替一下石孝义,换石孝忠他们三兄弟说说话,他自己这才带着宋嘉瑞坐在了房间里。 宋嘉瑞也知道“艾阿兄”现在要睡觉,所以,在宋嘉言和他互相做了几次噤声的游戏,又抓着他的手指,轻声教了他一会儿数数之后,就爬到床上他变了一些的二阿兄身边趴了下来望着他。 对比着又白又胖的宋嘉瑞,现在的宋嘉祥就更显得黑瘦了一些,让宋嘉言光是看着,不由得心里就觉得更加羞愧了起来。 作为兄长,却让六岁的弟弟出远门,而自己呆在家里,就算有千万种理由,说起来,宋嘉言心里是一直有些愧疚。尽管宋嘉祥以前也说“阿哥子”不能出远门,又有今天孔静夏说到的“阿哥子居然行公子的礼”,可以看出他这个身体似乎和宋嘉祥他们不一样,但是无论是从一个年长四岁的兄长,还是从一个有着二十多岁的灵魂的成年人来说,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出门,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过分了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 只可惜,他现在连“阿哥子”是什么都无法完全讲清楚,就更别提“阿哥子”和公子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他也观察姚小满和言可贞,但是在他看来,除了姚小满比言可贞调皮,不如言可贞懂事,言可贞经常被石姥姥要求做这个做那个,看起来言可贞也不比姚小满少什么,甚至就来偶尔宋嘉言心血来潮,教他们两个背书,言可贞背得还比姚小满要快要好呢。 要是问言可贞“阿哥子”是什么嘛,宋嘉言就怎么也开不了口问,而且潜意识里他总觉得他这个原身对这件事情应该是比较清楚,所以他问出这个问题,一定会引起一些麻烦,这样思来想去,就连旁侧敲击,他似乎都觉得有些不妥了――也许就真的只能找书看了。 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宋嘉言也想不通这东西会更可能在哪种书上出现呢? 宋嘉祥这一睡,很快就睡到了夕食的时间。 其间,宋嘉言和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做针线的几人听跑出去聊天的姚小桃回来说啊,邓氏的屋子里,下午又发生了一通争吵。据说是因为孔静夏觉得马尚文和宋嘉祥他们居然送了差不多的布料给孔静思和孔静如,觉得这样不对,闹腾着要她们把她们得到的礼物分一半给她。 那两个姑娘平时就得到的东西比孔静夏少,孔静夏有世家大族的舅舅家时常送这个送那个,而那两个孩子本来就没有人给她们送东西,再加上她们又比孔静夏年纪小,当然是不肯。而无论邓氏是骂还是劝,孔静夏都一律不听,最后折腾了一通,似乎闹得三个人都哭了。 姚小桃说这个的时候,因为宋嘉祥在床上睡着,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看姚小桃的表情也知道,她对孔静夏被反抗这件事,可是乐意极了:“哼,就知道欺负我们家少主,还真以为谁都该听她的呢,我呸。” 因为她说了一句“我呸”,于是,她又被石姥姥和姚张氏拉出去做德言容功的教训了。 这时,姚大牛已经带着姚小满替换了石孝义回来看过了石孝忠,就连石孝全也已经睡醒了过来,正在院子里和石孝义说着话。 看着姚小桃被姚张氏扯着耳朵抓出来,大家都忍不住捂住嘴笑了。 “哎哟,我的阿母诶,轻点轻点,耳朵坏了啊。”姚小桃一边抓着她母亲的手,一边还嚷嚷着求饶。 “阿爷啊,阿爷啊,你婆姨要扯了你女儿的耳朵了!” 听着姚小桃夸张的叫喊声,宋嘉言总觉得,自从宋嘉祥他们回来,整个院子的气氛都开始活跃起来了。 宋嘉言看着刚刚醒来,还不是很清醒的宋嘉祥,又看着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宋嘉祥问“远门”在哪里的宋嘉瑞,心里也不由得颇为高兴。 没一会儿,又有邓氏屋子里的侍女过来请宋家的三兄弟到厅堂里去用夕食,说是因为马尚文头一次到家里来,孔郡守摆了席,让宋嘉言他们都一块儿去吃。 石家三兄弟此刻正和石姥姥说这话,所以宋嘉言挥了挥手,让他留在院子里和家人一起先用了夕食。 只带着言可贞和邓氏派来的几个侍女往厅堂去,宋嘉言开始考虑,也许等到了南郡,他们家就有必要到衙门去添加一些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节,不好意思了。要准备从孔家离开了~这个表姐呢,在以后肯定还是会继续出现的,虽然不知道多年之后的相见会如何,但是,表姐一家很快就要暂时从剧组离开了,大家鼓掌欢送。辛苦了 ------------ 23 22、中二少女伤不起 经历了这一次石孝全他们出门、石孝忠受伤的事,宋嘉言才发现人到用时方恨少,他们现有的人手实在有些不足。 如果他们有足够的人手,也就不用只是走了两个人,这个院子里就连可以跟着宋嘉瑞的人都腾不出来;如果有人看着宋嘉瑞,在宋嘉瑞走到墙根下的时候就抱他回来,宋嘉瑞也不会被那些孩子砸,自然也就没有之后的那些事了。 说起来,现在,他们实际上帮得上忙的,男人也就是石孝忠、石孝义和姚大牛,女人也就是石姥姥和姚张氏,其他都是半大的孩子死亡天刀。 不说石孝全和姚小桃这两个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的人,其实按照石孝义十六岁的年纪来说,也刚刚开始堪于使用而已。如果不是石孝全和姚小桃超乎他们年纪在某些方面的特长和机灵,很多事情宋嘉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让他们去做。 而宋嘉言所谓的贴身侍仆言可贞,到现在也就只能做做端茶送水,帮宋嘉言带宋嘉瑞玩,偶尔帮宋嘉言缝缝东西这样的事。至于还不怎么懂事的姚小满,现在除了每天在院子里陪宋嘉瑞玩和偶尔帮帮他父母的手,宋嘉言更是从来没给他分配什么任务。 到了南郡,他们起码应该先种上一些自己够吃饭的地,而且按照宋嘉言的规划,起码应该学习国-家-储-备-粮的精神,保证即使三年-自-然-灾害自家也能吃得饱饭。 如果到时候有足够的人手、也能空出田来,宋嘉言考虑着也许他们还要种些其他东西,比如说在新疆和云南、海南那边已经开始种植的棉花以及南方部分地区已经开始种植的甘蔗,既可以增加收入,也可以改善生活。 棉花和甘蔗这时候中原这一代还没怎么种过,到时候也不知道佃农愿不愿意种,也不知道国家政策到底让不让种,让种多少。到时候如果说服不了佃农,最后只怕还要靠自己的人来种。他们家虽然不缺地,但是要种这些地也要有足够的人手,这么简单地一算,宋嘉言就觉得人手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这还不算到时候他们都要做事,还要特别有人来看顾宋嘉瑞;如果宋嘉祥要是要去读书,要有人跟着他,保护他;宋嘉言要做这些计划中的事,也不可能他自己一个做,而需要很多人一起来帮忙。 听孔家的那些侍女们偶尔聊天来看,现在似乎也不太安稳。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家里没有几个能保护他们的人,他们自己恐怕也难安心。他们家的地虽说离得不远,一天也可以来回个一两趟,但到时候也要有人两边跑地管理这些事。 现在这个家里除了姚大牛,大概其他人也都不会种地,而据宋嘉言看,这里就连唯一会种地的姚大牛都十多年没种过地了,到时候要种地也得有人。 家里也不可能由宋嘉言他们亲自来打扫吧?石姥姥总是年纪大了,姚张氏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到时候人一多,光是做饭就是一件很繁琐的事。而宋嘉言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都除了做饭都是靠钟点工了,要他做家务,那可要折腾死他了。 虽然现在这些事情说起来似乎都远了点,毕竟种地还是明年的是,而且到时候也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一想到他们要到南郡去,宋嘉言也就开始考虑起了这些问题。如果说起先还只是宋嘉言零零散散的有一些想法。经历了这件事以后,宋嘉言决定,等他们一到了南郡,看看南郡的情形,就要开始着手做这些事了…… 早上用朝食的时候,因为出了那件事,孔静夏和另外两个女孩子被邓氏留在了内院没出来,所以在用夕食的时候,她们就一起出来感谢马尚文和宋嘉祥送的东西,然后一起用夕食。 这个时候虽然还没有后世的那种高纯度的白酒,不过,此时已经开始流行起了互相祝酒这样的事。所以,在开饭前,孔郡守、孔春成和马尚文,甚至就连向氏和孔氏也先喝起了那个低度的果酒。 喝酒当然和宋家三兄弟都没关系,他们年纪还太小,喝酒也是浪费。但是此时,他们却不得不坐着一边看一边等着吃饭。 不过大概是想到这两天他们就会离开这里,不仅是宋嘉言呢,就连宋嘉祥和宋嘉瑞对于这样的应酬也并没有太不耐烦。 大概是因为有客人马尚文在,他们的这顿夕食前所未有的丰盛,有蒸鱼,有鸡汤,甚至还有炖出来的猪蹄膀什么的和很多糕点。 宋嘉瑞大概自从半年前父亲过世、被迫断奶以来都没看到过这么多不同的好吃的东西,他趴在宋嘉言和宋嘉祥中间的小坐垫上,两只小手撑着面前放食物的小几,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宋嘉言和宋嘉祥,整个一副“给我吃,快喂给我吃,好想吃”的可怜表情异能小霸王:纵意花丛。 宋嘉言也很想早点喂饱他这个小猪肚子。可惜,在邓氏确定所有的菜都端上来了,孔郡守宣布开始吃之前,他们都只能看着坐在前面的那几个人一边吃,一边推杯换盏。 为了分散宋嘉瑞的注意力,宋嘉言不得不又抱过了宋嘉瑞,让他面朝着自己,开始教他玩猜手指的游戏。 虽然吃的东西显然魅力更大,远超过手指游戏,不过,自从这段时间相处一来,宋嘉言也发现,对着两个阿兄,宋嘉瑞还算乖。特别是自从他对宋嘉瑞采取大棒和糖果综合下-药,在宋嘉瑞乖巧的时候对他疼爱的不得了,在他不乖的时候理都不理他之后,尽管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宋嘉瑞还是一脸委屈地和自己的阿兄开始用游戏来代替吃东西。 他们玩的很愉快,很快,宋嘉瑞就连忘记了吃,高高兴兴地和阿兄玩起了游戏。 宋嘉瑞还小,他现在左右还有些分不清楚呢,更何况记住哪根手指叫什么。至于别人从背后出手指,他就更不明白了。 而且他这个孩子很死心眼,一开始出的是什么手指,一定接下来也还出那根手指,绝对不变,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太小不知道这个游戏要变,还是因为真的太老实了。 宋嘉言每次和他玩儿,都觉得有趣地不得了,虽然也有种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但是那种看着这孩子挣扎和努力的样子,总有种异样的快-感。(你个抖s,还是快点把小攻弄出来吧……) “阿兄……阿兄……” 这不,输了几次,宋嘉瑞就开始吭哧吭哧、可怜巴巴地望着宋嘉言,一边把他那根肥肥嫩嫩的小胖食指塞到宋嘉言手里,一脸“你看,你看,你也这样嘛……”的祈求。 嘿,我干嘛非得听你的啊?看他这个可爱的样子,宋嘉言心里满是喜欢,逗弄他的心思越发起来,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继续“欺负”他。 “哼,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做,还说不是个小傻子。” 只可惜,没一会儿,从旁边忽然传过来的一句话,顿时就破坏了宋嘉言难得的好心情。 寄住在孔家的三兄弟位子一向是排在孔家几个女儿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缘,宋嘉言他们的位置正好在孔静夏的身边。 大概得到了上午的教训,孔静夏此时说的声音不大,又正好此时孔郡守他们也都在喝酒说话,因此,这句话大概也只有宋嘉言和宋嘉瑞听清楚了。 宋嘉言倒是不想再理会孔静夏,毕竟,以孔静夏这种自己听到的就是真实,甚至根本不费脑子去思索和查证的人的思想来说,无论他如何跟她计较,她恐怕也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既然孔静夏要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自己什么都知道,自己能主持正义,那他又何必与她浪费口舌? 不过,出乎宋嘉言意料的是,宋嘉言一直以为宋嘉瑞年纪还小,还听不懂这些恶意的话,然而,宋嘉瑞却似乎听懂了。 只见宋嘉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他的脸就憋得通红,甚至还对孔静夏握了握小拳头小声道:“嘉瑞,嘉瑞……不是……小……傻子……” 孔静夏大概也没想到宋嘉瑞会反对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这会儿却和一个两岁的孩子计较了起来,道:“哼,傻子就是傻子,只知道吃,只知道玩,你不是傻子是什么?大傻子?” 两岁的小孩,这会儿除了吃和睡,还有玩,一时之间,宋嘉瑞也想不到自己究竟还做了其他的什么事,不由得有些郁闷,“嘉瑞……嘉瑞……”眼神里都带上了一些忧郁总裁的致命吸引。 “嘉瑞只是还没有长大,等嘉瑞长大一些,就可以读书,也可以做很多事了,嘉瑞平时学数数不是很快吗?嘉瑞是很聪明的。”宋嘉言试图安慰他,一边还眯起眼睛瞪了孔静夏一眼。 如果孔静夏看得懂就此罢休,估计也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了。只是,她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就停止挑衅,道:“没人养没人教,连母亲都不要的孩子,以后还说做什么很多事情,也不当是个笑话。” ――说出这种话就太过分了!且不说现在的状况也不是宋家兄弟愿意的。宋嘉瑞现在还这么小,他甚至连失去父亲和母亲的悲伤都还不太明白,难道作为表姐,孔静夏就连最基本的亲情都没有吗?就算她没有亲情,难道她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话说到这里,宋嘉言也不打算客气地准备反唇相讥,反正,论起嘲讽脸,恐怕孔静夏还是远远不如他的,毕竟,他跟他那些热衷于宅斗和宫斗的女性作者朋友和读者朋友们可是学了不知道多少东西,有时候,就连那些朋友都说宋嘉言天生就是一副嘲讽脸。 宋嘉瑞这时已经很快从宋嘉言膝盖上爬了下来,然后绕到了孔静夏的那一边,不知道要干什么。 宋嘉言有些奇怪,因为宋嘉瑞此时正有些异样的严肃地瞪着孔静夏。 “嘉瑞……”发现有些不对的宋嘉祥叫了一声,似乎想把宋嘉瑞拉回来。 然后,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宋嘉言也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宋嘉瑞之前,宋嘉瑞已经把孔静夏桌子前面的汤泼到了孔静夏的衣服上,大声抗议道:“嘉瑞……有……阿兄!有阿兄!” 后来宋嘉言再想起这件事,认真分析起来,他觉得这大概是那段时间压在宋嘉瑞小小的脑海里的恐惧和不安的一次爆发。 那段时间,就连在宋嘉言身边的那些人都敢因为他不说话就明目张胆地议论着宋嘉言父母双亲的事。那么在他们认为还完全听不懂的宋嘉瑞面前,他们会怎么做就可以想见了。 那些人恐怕是毫不避讳地在宋嘉瑞面前议论着他没有了父亲,母亲也不要他们了的事,顺便还自以为是地对他进行诸如“没有了父亲”、“母亲不要了的孩子”之类的同情。 偏偏这时,父亲不见了,母亲也见不到了,就连可以一起玩的阿兄也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甚至连方便都需要人抱着去的宋嘉瑞脑海里的恐惧和不安就可想而知了。 哪怕后来宋嘉言再带着他们,再对他百般宠爱和关心,那种父亲和母亲忽然都不见了,就连阿兄也会随时不见的不安只怕也已经成形。 而这时,孔静夏居然说出这种话,也就难怪心里的不安本来就毫无消散的宋嘉瑞也要用汤泼她了。要是换了宋嘉言穿成这个年纪,只怕恨不得把桌子都丢到她身上,砸她个身娇肉痛,或者至少也要挠她个满脸菊花笑。 一般大家都是觉得两三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实际上,据说,小孩子这个年纪相当敏感,学习能力也很高明,只是他们心里明白却无法表达。 一时之间,整个厅堂里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忘记了吃饭,只能愣住了看着站在桌子前的宋嘉瑞。 看着大家都迷茫地停下来望着做出这件事的孩子,又看了一要发作的孔静夏,再看了一眼倔强地站在那里,怒视着孔静夏,小胸脯快速地一起一伏的宋嘉瑞,宋嘉言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宋嘉瑞,又转头望着宋嘉祥,忽然哭了起来,道:“嘉瑞……嘉祥……阿兄无能……对不起你们……咱们没有了父亲…….阿兄又留不住母……以后到南郡去……阿兄……阿兄一定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孔静夏算是彻底把小心眼的宋嘉言得罪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假话君可是实实在在的君子哟。 ------------ 24 23、临别一击 宋嘉言倒不具备说哭就哭的高级技能,不过他刚才趁机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于是他脸上立刻换上了苦大仇深外加悲痛欲绝的表情。 听到了刚才宋嘉瑞说的话,又有宋嘉言的这一番虽然不连贯,但还是很清晰的话,就算再不明白,宋嘉祥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也很配合地哽咽了起来:“阿弟……哎……阿兄……呜……” 宋嘉瑞早在宋嘉言抱住他的时候就委屈地哭了起来,此时看见两个阿兄都在哭,于是他“哇”地一声,几乎没把屋子里的其他人吓个人仰马翻,就连宋嘉言原本只是装作很严重的肩膀都被他撞得有些痛。 很快,由孔郡守亲自过问,又有孔静夏自行交代,宋嘉言他们一句话也不需要说,这件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孔静夏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反而一脸傲然道:“本来姑母就是要改嫁给表叔的。父亲,我哪里说错了?”一边还颇为怨毒地瞪着被宋嘉言和宋嘉祥夹在中间的宋嘉瑞,一边呵斥侍女让她们拿了布巾来给她整理衣服。 “你,你怎能如此说话?”孔郡守几乎要被自己一向宠爱的女儿气地发抖,可是眼下这饭还没怎么吃,这一幕也只能让马尚文继续看下去。 从事实来说,孔静夏确实也没有说错的地方,如果宋嘉言他们不是父亲没了,母亲要改嫁,他们也不用这样三个孩子到南郡去安什么家,哪怕只要孔氏心里还坚定地想着要他们,至少他们也能留在南阳郡,哪怕随着孔氏改嫁也不至于三个年级这么小的孩子要独自支撑门户。 不过,从人情来说,特别是从她作为孔家人来说,她这么说那就有那么些不是个事儿了。 宋嘉言哭的那句“留不住母……”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人何等聪明,又有谁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对于孔家的名声并不是件好事,孔家只怕巴不得以后都不会被人提起,至少是不要被人当着别人的面就这么提起,是以就连到现在,说到宋嘉言他们去南郡生活,他们都故意淡化孔氏的存在,甚至说话的时候,就好像坐在一旁的孔氏完全不存在一样,只是说着宋中丞的担忧和他们的左右为难,并且着力把重心放到扶风郡的宋家难对付那件事情上去。 谁知,这件事情都还没尘埃落定,宋嘉言他们还没走,孔氏抛弃儿子的事,就被他们自家的女儿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了异能小霸王:纵意花丛全文阅读。 改嫁在这时不算大事,并且为了人口考虑,国家有时候甚至提倡寡妇改嫁、鳏夫再娶。但是,无论在什么时候,丈夫死了却抛弃亲子去改嫁那都是不好听、不名誉的事,甚至是世所罕闻的事。 从宋嘉言看来,如果没有向氏,以孔郡守爱面子的脾气,只怕还不会愿意孔氏再嫁。而马家虽然大概也猜到了宋嘉言他们要到南郡去的原因,不过,猜到了和被别人,特别是自家人说出来,那肯定又是不一样的。 作为祖母,向氏固然也疼爱孙女,并且因为这是她的第一个并且是唯一的一个嫡孙女儿,她一向对孔静夏都是颇为宠爱,不仅给她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就连她的任性和骄纵也是视为年纪小、可爱。 但是孙女丢了孔家的脸,又涉及她养了这么多年,还亲自做下这个决定的女儿,孔静夏这话就像是打在她的脸上一般,顿时她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道:“夏姬,你吃饱饭可以先回房去了。” 天可怜见,这会儿,孔静夏除了裙子喝了一碗汤,她自己还一口饭都还没开始吃呢,何谈吃饱? 小心地瞥了眼向氏,孔静夏顿时脸上有些僵硬:“祖母,我还没吃……” 向氏瞪了她一眼:“我看你吃的挺饱,还有空逗弄你的几个表弟,还不快回房去!” 这时,就算孔静夏如何回头望着对她最为宠爱的父亲也没用了,因为孔静夏还想再说两句什么,大家就看见坐在一旁、本来没什么动静的孔氏忽然哭晕了过去。 刚从门外匆匆忙忙进来的邓氏一边忙着让人扶着孔氏回向氏的院子,一边把孔静夏招了过去,“夏姬,过来帮我扶你姑母回房。” “母亲……”孔静夏看了看四周,似乎就连她自己的大哥对她也是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夏姬,还不下去?”向氏看她还不听,忍不住又怒瞪了一眼正望着马尚文的孔郡守。 “去吧。”孔郡守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句话就让孔静夏不得不跺了跺脚,跟着邓氏先回房间去了。 气氛顿时就有些尴尬了。这时,除了宋嘉言兄弟几个的哭声,整个屋子里都寂静了下来。 “好了,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孔郡守捏了捏胡子,又看了看向氏,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其他的,他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孔春成这时已经拉住了晃了晃脑袋,不知道是迷茫还是清醒的马尚文:“马兄,我再敬你一杯。”然后,不由分说,一杯就喝光,还把杯子也倒了过来示意他已经喝光了。 他喝得这么快,马尚文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这两个人就开始旁若无人地拼酒。 向氏看了看她的几个孙子孙女:“愣着干什么,都不饿吗?” 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这才期期艾艾地举起筷子,开始吃饭。 因为出了这样一件事,大家吃起饭来都不算愉快,所以这顿晚宴可以算是不欢而散。 后来散席的时候,从后院回来的邓氏还吩咐人拿了不少点心给宋嘉言他们兄弟包了起来,让他们带回屋子去吃。 谢过邓氏,像是有些心事重重,宋嘉言他们一句话也没再说,只是草草行了礼就沉默地回房间去了。 据第二天早上被人拉出去听八卦的姚小桃回来汇报说,孔静夏那天晚上不仅没能吃到晚饭,后来散席后,向氏还特别把她提过去发了一通脾气,并且要她每天清早起来背诵《礼则》十遍直到能倒背如流为止,由向氏亲自监督。 然而,这些都与宋嘉言他们没什么关系了死亡天刀最新章节。 因为,宋嘉言已经在当天早上用朝食的时候禀明了孔郡守,打算当天就开始装行李,然后如果没有问题的话,第二天一早就和马尚文动身到南郡去了。 马尚文对提早一天回去南郡并不反对。虽然之前孔郡守说让孔春成陪着他在宛县城里逛逛,但是以南阳郡和南郡的距离来说,他想来逛有的是机会,作为武将之家出身的子嗣,他轻装匹马地也经常到附近的州郡走一走,而眼下留在孔家并不是什么好时机。 让人觉得怪异的是孔郡守和向氏的态度。 那天早上,一听到宋嘉言说打算提前一天开始收拾行装尽快到南郡去的时候,孔郡守和向氏居然双双表示了反对。 孔郡守大概是想到了昨天的事,然后又想到了他在马家眼里已然无法纯洁的羽毛,提出要不然宋嘉言他们还是留在南阳郡,大不了由他做主开府另居就是,至于南郡土地,他也会安排人去管理,以前宋中丞也是如此管理那些地,也没出什么问题,想必这样也是可行。 而向氏虽然并不打算留他们很久,但是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非常强硬地提出要他们至少在这里等到三月之后再走。 宋嘉言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又把趁着农闲搬家,把一切都准备好,等来年三月好种地,以及怕扶风郡宋家到时候会过来的理由又讲了一遍,还特别提到了如果他们留到三月份扶风郡宋家有族人过来理论会很为难的事,然后递给了孔郡守一纸由他口述,宋嘉祥执笔,他和宋嘉祥按了手印的文书。 文书上写着,因为他们父亲过世,母亲尚还年轻,他们怜惜母亲年轻守寡,又有舅公家的表叔父对母亲情深意重,多年未娶,故此他们同意母亲改嫁,一来是为了母亲今后能有人偕老,二来也是成全父亲素来对母亲的怜爱,三来也为了成全表叔父多年的深情。本来,母亲改嫁,他们若不随母,也应该由宗族做主,但是因为他们家父亲过世地突然,家里离得太远,而且他们家的产业都在南郡,所以为了继承父亲的家业,他们愿意独立成户,以继承门庭。 他这些话有理有据,处处像是为孔家和孔氏着想,而且那纸文书写的情深意重,虽然不算文笔华丽,但是也算是真情毕现,最后,在马尚文很适时地提出他父亲已经做好了接宋嘉言他们过去过年的准备,还准备在宋嘉言他们过去就给扶风郡宋家去信传达宋中丞托孤的意思以及心愿之后,向氏和孔郡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一般一户人家搬家要很花时间,不过,宋嘉言他们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只要分门别类清点清楚了,装上车就随时可以走。而尽管孔氏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和宋嘉言算出来的账目有些出入,最后,那些可以当钱财的衣料、昂贵的药材和那两箱子一百多公斤的铜钱还是没有疑义地从孔郡守安排的那个院子里搬上了马车。 因为马尚文也带来了几辆车和护送的人员,根据马尚文的建议,孔郡守当天上午就先安排了几辆马车送了马家来的几个管事和家仆带上了宋中丞那些书和较重的遗物先出发到江陵去。 把其他东西也一一安排好,只剩下最重要的一些东西和随身要用的东西没有搬,安排好了每个人要坐的马车,又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石姥姥他们起来,宋嘉言就把宋嘉祥和宋嘉瑞都叫起来了。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不知道养在孔府那个角落的鸡也才刚刚叫过,所以石姥姥他们给他们三个点上了灯盏。 先给宋嘉瑞穿好了衣服,又检查了宋嘉祥的衣服,一边还要指挥着石孝义他们把剩下的东西都搬到指定的地方,并且确认没有东西遗忘了下来。没一会儿,宋嘉言就听到说厅堂里,孔郡守和马尚文他们都在等着了。 因为他们要出门,所以厅堂里提前准备了朝食,以免他们饿着肚子上路总裁的致命吸引全文阅读。 这年头要出远门可是不容易,那时候还没有包子馒头什么的,一般他们在家,不是吃饭那就是喝面汤喝粥,出门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干粮。 如果不是随身带着锅碗瓢盆的大户人家或是一路都在人多的城里,普通人最多带上几个没有馅儿的烧饼也就是那时候称为胡饼的玩意儿或者几个硬地可以砸死人、完全不松软的炊饼也就是那种没有经过良好发酵的类似馒头的东西那就是享受,路上是肯定没什么东西可以买的。 宋嘉言他们虽然一路上并不都是荒山野岭,但是出了南阳郡城之后,估计也要走上大半天才能走到南阳郡附近的一个小镇过夜。 大概因为是宋嘉言他们在孔家吃的最后一顿饭,所有人,包括红着眼睛的孔静夏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吃饭,整个厅堂里都安静极了。 他们用完了朝食,太阳就慢慢地开始露出了脸,外面马家过来的家仆也来报说,所有的行装都已经在马车上捆装好了。 马尚文了然地点了点头,对宋嘉言和宋嘉祥说,他到外面去检查一下那些东西装地如何,在门外等他们,转身就一个人出了厅堂。 现在,厅堂里就剩下孔家人和宋嘉言他们了。 宋嘉言带着宋嘉祥一人一边牵着宋嘉瑞,慢慢走到厅堂中央跪下,恭恭敬敬地对着上座磕头道,“今日一去,他日不知何时再相见,我等兄弟三人,愿外祖母、舅父、舅母和母亲平安如意,福寿安康。” 虽然在心里无法认同孔氏这个母亲,特别是对于她的印象,除了她的哭和没有主见之外没有其他,不过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宋嘉言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伤感起来了。 他偏头看了看宋嘉祥和宋嘉瑞,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异样,就连小小的宋嘉瑞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只是在哭的母亲,这才稍微放下了些心来。 孔郡守整了整面容,有些叹惋道:“你们此去南郡,相隔并不远,以后有什么难处,千万记得差人来家说一声。” 向氏这会儿也难得地温和:“你们此去南郡,务必要兄弟同心,以后好好地生活。”说完,还用袖子掩面,似乎是叹息了一声。 “好孩子。虽然你们去了南郡,以后这些表兄弟还是你们的兄弟,表姐妹也还是你们的姐妹,千万不要因为不在一处,就有什么事情也忘记了才是。”坐在一旁的邓氏也颇为亲切地说到。 “我的儿啊……”到这里两个多月来,几乎没怎么听她说过话,只看见她哭个不停的孔氏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哭了。 “时候已经不早,我们也不好让马世兄久等,现在就出门去吧。”宋嘉言最看不得女人哭,这会儿简直是恨不得赶紧逃上马车有多远跑多远,立刻就提出要赶时间。 把宋嘉瑞和宋嘉祥送进马车,自己也从凳子上爬上马车,等到马车开始慢慢地驶出去,宋嘉言才又探出头对送到门口的孔郡守等人道:“舅父、舅母、孔太夫人、孔姑太太,诸位,告辞了…….” 被他这句话惊了一愣,孔郡守和邓氏的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只是啜泣的孔氏又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迈着小碎步仿佛试图追上踏踏走出去的马车嚷着“儿啊”“肉啊”之类的东西。 向氏倒是面无表情,只是让她的几个老婆子拉住孔氏,一边轻声劝哄着孔氏。 不知道什么时候,奉命去收拾宋嘉言他们住的院子的管事抱着几卷竹简和几张丝帛快步跑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呢?咩哈哈哈哈哈~请等待掉落 ------------ 25 24、和传说中不像 孔家的下人在多年之后都还议论着这样一件他们始终想不通原因的事,彼时,宋嘉言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富可敌国了。 那天,孔郡守接过了管事跑的满头大汗才送过来,记录着的宋家财产的那些账册和宋嘉言重新整理清算后写的那些丝帛,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几张把账目算得清清楚楚、缝在了一起的丝帛扔到了还在哭哭啼啼的孔氏的头上。 “大郎,你做什么!”向氏冲着孔郡守就大吼了一句,要不是孔郡守也是她的儿子,估计她都恨不得把这一下再还给孔郡守。 然而,孔郡守真的是非常生气,居然难得地没有退缩,只是指着孔氏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似乎就连对向氏都有些不满:“你看看她做的好事。” 向氏很是不解:“她做了什么?她是你妹妹,我以前就是如此教你对待妹妹?”回头却看到忘记了哭的孔氏捡起了那张丝帛,看着最后一张,脸色都有些苍白。 “什么东西?”向氏更加不明白,难道那三个孩子还敢威胁长辈?真是岂有此理! 邓氏从孔氏手里拿过那几张丝帛,低声念道,“建元二年八月十五日,赏赐及月例共发放铜钱……建元二年十月七日,共余黄金二百六十七斤五两……余各类丝帛布料三百八十八匹……余各类珍贵药材五箱……余铜钱九万六千七百文……余珍珠七斛三串……余珊瑚摆件……” 孔氏越听下去,眼泪就不停地掉下来,身子都开始渐渐地瘫软。 向氏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孔氏,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任由她身后的婆子扶住了她有些踉跄的身-子。 “母亲,母亲,我……”孔氏哭着在向氏面前跪了下去,然后又跪着朝着孔郡守,“阿兄,我并非……” 管事在一旁有些局促道:“主公,那院子的正房里还放着一箱子黄金大概一百三十斤,请问如何处置?”要是要送过去,那就赶紧准备马车,在他们出了南阳郡城之前还赶得上送过去,而且也可以在南阳郡的大家面前让人看看他们孔家是多么亲厚啊。 不等向氏说话,孔郡守忽然接过了邓氏手里的丝帛,叹气道:“罢了,难为子勉居然教出了这样的孩子,那箱子黄金,就交给邓氏你清收入库吧。” 邓氏轻声“诺”了一声,带着管事走向宋嘉言他们原来居住过的屋子――一百三十斤黄金加上孔氏隐没的那七十斤,正好就相当于孔家付给为家购买那二十三顷地的钱了半步情错,上司滚远点。 “大郎,不把那些黄金送……”向氏忽然之间,觉得那几个孩子似乎都变得有些不认识了,急忙开口道。 “还送什么?”孔郡守叹了口气,“母亲您这样,不是早就不想认这几个外孙了吗?” 事到如今,送过去他们也不会承情,而且如果自家非要占这个高处,说不定以那孩子的个性,还会当着南阳郡所有人的面折腾点事儿。 既然那孩子都懂得悄悄把这些黄金留下,走之前又持着礼数,又留下这些东西示意他都明白只是不计较,自家费这个劲把这件事闹出去做什么呢? 何况,他们就算心中有怨言,甚至称外祖母和母亲为夫人,不是也还是认自己这个无能的舅舅的么? “……做人不可太贪心啊。”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对谁说的,孔郡守转身打算回书房――自己家人知道那孩子的意思不就好?只是自家多少承了宋家的情,以后少不得要多照看些才能全了这一分面子吧? “阿兄……”孔氏这会儿看到孔郡守拔腿就走,哭得几乎翻白眼,全靠几个侍女搀着才能站稳。 “我……”向氏听着孔郡守的那句话,估摸着也明白了孔郡守的意思。这会儿看着脸色苍白、进气不及的女儿和神色各异的孙子孙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与孔家的气氛相比,宋嘉言他们这边现在可不一样了。 大概是因为离开了那个憋屈的院子,虽然还带着些对于前路的迷茫,不过,现在的他们,就连宋嘉瑞看起来也是高兴极了。 起先宋嘉言还有些担心宋嘉瑞看着孔氏离开会不会哭,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看到孔氏了,不仅是宋嘉言和宋嘉祥在离开的时候一派冷静,就连宋嘉瑞也是乖乖的任由姚大牛抱上抱下,看见孔氏也就是多看了两眼,似乎有些奇怪她不跟他们一块儿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说出那句话,又回到马车里,看着自家的两个小弟一笑,现在的宋嘉言可是觉得心情轻松极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了南郡他们会如何,不过,总比兄弟分开好不是?而且,虽然他们现在还小,但是也是到有人关照的地方去,更别说他们还有丰厚的财产了。 无论什么时候,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所以,可以说,今后,他们生活的大部分问题都已经解决。只需要他想想办法让生活舒服一点,只需要他用点心思带大这两个孩子,其他的事他都不需要操心。 他所要做的只是收收租子,算算账,再改善改善生活,再也不需要和这个争,和那个斗,就连自己的亲人都要防着,连说句话都要左思右想,那种生活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除了带东西过来的马车,也不知道是马都尉还是他夫人体贴,除了管事们坐的马车,还特地安排了一辆颇为舒适的马车给他们。 当着别人,石家人和姚家人当然不好和宋嘉言他们坐在一起,所以他们走在了后面管事坐的马车上。 比起坐马车,一向以武将为目标的马尚文更喜欢骑马,所以,偌大的马车里现在除了应宋嘉言要求过来帮忙照看宋嘉瑞的石姥姥和言可贞,就只有他们兄弟三个。 “阿兄,阿兄。” 宋嘉瑞虽然不是第一次坐马车,不过他半年前坐马车的时候都是被别人抱着,现在宋嘉言不愿意太惯着他,也不抱他,也不让别人抱他,就让他自己坐在马车上,而且马车里又大又舒服,又只是在慢慢走着,也不算颠簸地厉害,反而有种摇啊摇像是摇篮的感觉,他可是高兴地不得了,一上马车,就忍不住趴下来在铺着厚厚毛皮的马车里爬来爬去兵临天下。 宋嘉祥有些担心地在一旁护住他,脸上带着超乎他年龄的稳重:“阿弟,小心些,别磕着了头。”不过,脸上却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大弟啊,心思可是不浅。这几天,虽然都到了这种境地,但是没有离开孔家,还是不见他有一点松懈,而如今,才出了孔家多久,他就轻松起来了。 “小猪宝,待会儿磕到了头可不许哭。”宋嘉言先把宋嘉瑞使劲地提溜起来,放到了宋嘉祥怀里,让他不许再滚来滚去,然后就把把那缝成了一整块的厚毛皮拖了拖盖住了那两个小一些的黄金箱子。 因为盖上了毛皮,那两个箱子就被做成放东西用的靠背的样子。把他们的包裹放在上面,宋嘉言迫不及待地背靠着这两个箱子坐下来,冲着一旁的言可贞挥挥手,把半边袖子扯下来,“可贞,来搭把手……” 没错,那天宋嘉言的手根本没什么事,虽然撞了一下,他不过是想要装作太惊慌而打了个踉跄的样子,本来也没下狠心去撞。之所以那大夫会说得一个月都不能动,不过是那位大夫接了他的钱,而且那大夫八成也是看惯了后院之事的人,很自觉地配合他演了一场戏。 看着言可贞帮着宋嘉言把缠在整个肩膀和胳膊上的布条都拆下来,一圈一圈的,堆成了一大堆。宋嘉瑞还有心情好奇地扯着那布条把自己也卷进了那一堆布条里。宋嘉祥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低吟了一句:“幸好,我们走了……” 宋嘉祥这句话让人有些感伤,所以宋嘉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到宋嘉言拍宋嘉祥的肩膀,本来还在和那堆脏兮兮的布条作斗争的宋嘉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也爬起来,拍了拍宋嘉祥的脸,样子看起来有些担忧。 宋嘉祥起先还有些鼻酸,只差下一秒就掉下金豆子来――自家小弟也这么懂事了。 宋嘉言却先是看了看宋嘉祥,然后又忽然看了看宋嘉瑞的手,道:“嘉祥啊,阿兄对不起你,刚才嘉瑞从吃完东西到后来爬马车,再到刚才玩那根布条,一直都没洗手,而且,你也知道布条沾了水黏在身上很难受,为了装地像一点,阿兄这个肩膀,好几天没过水了……” “阿兄!” 马尚文也算是认识宋嘉祥有一个多月了。只是六岁的孩子,还不至于能够隐藏多深,所以马尚文一直自认对宋嘉祥也算是有些认识。 印象中的宋嘉祥一直看起来都是温和有礼甚至有些带些文人的怯懦,从来不曾大声说话。只是,他却从来没想过宋嘉祥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马车的隔板并不会很厚,而且武人的耳朵又特别锐利。所以从一开始,无论是宋嘉瑞开心的笑语,还是宋嘉言的豪迈之语,他都有听见。 这几天,他对宋嘉言一家在孔家的情形也多少有些了解。虽然他作为外人,不好插嘴,甚至有心也不能帮忙。但是对于宋嘉言他们急于离开孔家的心情,他多少也能理解。 自从马车离开孔家,他就很明显能感觉到宋嘉言他们并不一直是在孔家那样的尖锐和警惕。只是,一来,他没有料到他也曾听父亲说过的宋世伯家的阿哥子世弟这么有趣,二来,他从不知道,原来那个看起来异常少年老成的宋嘉祥居然也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 马车里先是传出来宋嘉祥愤怒的吼声,然后很快马尚文又听到了宋世伯家那个阿哥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了,别生气了,嘉祥,阿兄也不是故意的啊。” “不要找借口。从今天开始,你也给我背《礼则》。”宋嘉祥似乎很生气,直接拿出了他未来家主的权威,“十遍,不,二十遍天才宝宝极品娘亲。”宋嘉祥咬牙切齿的样子跃然眼前。 不过,很显然他这一套对那个看起来有些沉静过头、活力不足、有时候甚至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却随时可以哭得惊天动地、吓人一大跳的阿哥子没有作用,因为马车里很快就传出那孩子欢快的声音:“哎呀,嘉瑞,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一只小脏猪,来,阿兄抱抱哦。” 那个小小的孩子还不懂得他的两个阿兄在吵什么,听到抱抱就很高兴,声音都响亮了很多:“抱抱~”然后还附送了“哈哈”两声清脆的笑声。 “你们两个脏死了!都脏在一块儿。《礼则》,我休息的时候就去找《礼则》,你们两个给我等着。”宋嘉祥似乎很是生气。没一会儿,马尚文就听到马车里有人似乎坐到窗户这边。 “嘉祥,怎么了?”都到了这时候,马尚文还是意思意思地问了句,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宋嘉祥拨开了马车窗帘,不好意思地探出头:“没事的,马世兄,你要不也到马车里来坐下吧?” 马尚文想,我要是到马车里去,你们还会这么有趣吗?于是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骑马就好。” 他才回答完,就听见马车里传出一句声音不小的嘀咕:“难道是真的以为我们都脏兮兮的么?” 那个两岁的孩子大概还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带着天真和快乐地重复了一句:“脏~兮~兮~”然后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我进去了,马世兄。”宋嘉祥脸色很明显地黑了下来,然后很快他就缩进了马车里。 “你们两个,再闹就给你们上家法了!”宋嘉祥有些威胁的话很快就在马车里响起来了。 “瞧,这不就没事了吗?”那个孩子又很快换了个语气,道,“好了,来,嘉瑞,“呕”阿兄生气了,咱们不理他,咱们来数数咯。” 没一会儿,被称作“呕”阿兄的宋嘉祥似乎就离开了窗边,坐到了中间。 马车里也只剩下那个声音带着些温柔慢慢地一个个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 “……xi(四)……xi(十)…bia(八)……xi…xi……zu(九)……”接下来的旅途中,就听见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跟着那个声音一遍一遍数着数字从马车里传出来,伴随着马车哒哒哒的声音,让人觉得异常的柔软。 “啊,这回是谁少了个手指?是嘉瑞吗?”那个听起来还带着些稚气,却总让人觉得异常安稳的声音随即也带着笑意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逗弄,“是不是?嗯?让阿兄看看,嘉瑞是不是少了一根手指了?” “哈哈……是阿兄……阿兄少了……哈哈……”小小的孩子似乎被逗得直笑,引得马车都一阵轻颤。 “少主。”陪着马尚文骑着马的一个汉子回过头,才惊讶地发现自家少主一向冷淡的脸上居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带着些笑容。 “他很有趣,比传说中的有趣。”马尚文挑了挑眉,抬头望了一眼自己的亲卫,低声道,“看起来,父亲也会被他的转变吓一跳的……” “嗯。”身为马尚文的随身亲卫,当然也听说过自家的主公对这位宋家内少主的评价,却从来没想过那个据说倔强但是又容易心软,虽有才名却无甚谋略又有些柔弱的阿哥子是这个样子。 “这样,宋家说不定也能撑下去吧?”马尚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嗯。”作为一生效忠马家的亲卫,他们自然都是希望息息相关的宋家也能撑下去的…… ------------ 26 25、坑爹的“传说” 虽然马尚文也认为那一段不过是宋嘉言故意逗乐宋嘉祥的手段,不过,当天下午在小镇上找了人家休息的时候,宋嘉祥还是把《礼则》找出来了——应宋嘉言的要求。 “为什么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个?”宋嘉言有些郁闷,明明他还带着石家兄弟清理了宋中丞的那几箱子书却从来没看到有这东西。 宋嘉祥轻轻松松地打开一个箱子,随手翻了几下就抽出一卷书简递给宋嘉言,有些奇怪:“阿兄没看见,不是一直都在这儿吗?” 好吧,我要是看到了,当然多少也会扫一眼啊。宋嘉言接过了宋嘉祥递过来的书简,有些无语,看起来就有些低落了。 这卷书实在有用,至少,很快,宋嘉言就对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有了一个准确的认识。 把这卷书从头到尾地仔细看了一遍,还对其中的某些字句反复地斟酌了许久,之后,宋嘉言不仅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现在也终于知道“阿哥子”到底是什么了! 传说,在混沌初开之时,这个世界本来是没有陆地的。整个下界都被水覆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时,神生活在天上,守望着下界,却没有子民。鱼生活在海里,自由自在,却毫无意识。鸟飞在空中,从不停歇,却始终找不到落脚点,大家都觉得冷清极了。 当时,天上最强大的神是“过去、现在和未来”一体的宗神社昌。社昌也发现所有人的苦恼,他深深为大家着急。于是,他就开始思考,如何让大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社昌的神力很强大,他用自己的神力将海洋之下的土地一部分抬高,一部分降低,并没有增加土地或者减少土地,就使陆地从海里冒了出来。他把降低的那部分土地做成了更深的海洋,把太高的陆地做成了高山和平地,于是,渐渐地,世界上就有了平原和山丘。 社昌让山上有了树木,让飞鸟住在可以停留树上,他让海里有了海草,让鱼儿可以住在水里,他还在平原上种植了有各种用途的仙草,让天上的其他神也可以到平原上来玩。大家都能够各得其所,过的很愉快。 本来,这个世界有了这些,大家应该都满意了,社昌也可以休息了。可是,社昌还来不及休息,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时间一久,新的问题又出来了。 山上的飞鸟自从有了巢穴,没有止境地繁衍,铺天盖地,有时候,天上的神从天上一眼都看不到陆地。水里的鱼儿虽然有些飞鸟会吃,但是飞鸟能吃的鱼有限,水里的鱼越长越大,还有鱼看到神在天上,尝试着想要飞上天空! 其他的神都跑到社昌那儿告状,让造了这么多东西、想要好好休息的社昌头痛不已。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让那些神可以让他去睡觉,万能的社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烦恼╮(╯▽╰)╭。 幸好,社昌不仅自己万能,他还有个虽然没有万能的但至少又千能的“老婆”——安眠之神昌淙。昌淙想了想,出主意给社昌说:“要不然,你在地上造一些管理者?” 社昌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开始动手捏地上的新管理者。只是,从社昌本来只是想从海洋里提一些陆地出来,却阴差阳错地造出了平原和山陵,又造出了浅海和深海可以看出,社昌的手工实在不怎么过关…… 起先,社昌想造一些跟鸟儿和鱼儿差不多,但是比它们大的东西去压制它们。可惜,也不知道明明是看着那些鸟儿和鱼儿去捏的社昌为什么手滑,居然造出了很多猛兽和猛禽。 猛兽和猛禽们倒也确实把鸟儿吃的差不多,让那些鱼儿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地上的猛兽和猛禽又多了起来梦游聊斋。而且猛兽和猛禽比鸟儿和那些试图飞上天空的鱼还可怕,那些想要到地上去玩的神还是意见很大。 社昌大概觉得没道理,也有些不甘心,于是,他又开始捏别的东西,可惜,他捏出了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就是没有让大家都满意的。 社昌很郁闷,他已经工作了这么久,已经很想休息了,可是大家还是不停地来找他。他一怒之下,就回到了家里,决定再也不出来。 大家都很着急,可是社昌根本不听他们的,大家都没有办法,于是,他们只好去找社昌的“老婆”昌淙。 昌淙据说就是“阿哥子”的原型,据说他不仅是安眠之神,也是家庭之神。社昌虽然是神,不过神也需要休息,要休息就要有个家,有个家才能安心地休息,所以昌淙对于社昌来说非常重要,几乎是日夜陪伴着他。 大家找到昌淙,并且悄悄地把请求对昌淙说出来之后,虽然昌淙也心疼社昌,不过还是很无私地答应了大家的要求。在家里,他开始让偶尔醒过来玩儿的社昌用泥土按照他的造型来捏一些生物。 社昌虽然手工不行,不过,他对昌淙是很用心的。所以即使再想休息,昌淙要他帮忙,他还是打起精神来帮忙。 尽管社昌很努力想要捏好昌淙的样子,不过他的手工实在太差了,于是他捏出来的人从来没有一个真正是昌淙的样子,不是这儿多了,就是那儿少了,捏的再好的,也总是不是那么完美。 社昌的手工再不行,昌淙也不会嫌弃,昌淙总是在社昌的身边鼓励他,引导他。 比昌淙多了胸-部,下面捏凹了的,昌淙就把这些命名成“女人”,让她们虽然不可以打猎和做重活,但是她们可以顺利地生下孩子,养育后代。下面虽然没有少捏,但是没有可以生孩子的通道的,昌淙把他们命名成“男人”,让他们打猎,做事,保护女人和孩子….. 最后,虽然不是那么完美,但是社昌还是把人造出来了。 人可以杀猛兽和猛禽,人也可以捕鱼,人虽然看起来很弱小,但是人却可以管理着社昌以前造的所有那些东西。 人虽然也能繁衍,但是人的繁衍速度比其他的动物可要慢得多也要艰难地多,动物一胎可以生好几个,人一胎一般只能生一个。 最重要的是,人还有了敬畏之心,人敬畏着神,奉养着神,得到神的眷顾,人还会把自己的猎物和收获献给神,感谢神的赐予。 人虽然不完美,但是人因为对神有信仰,所有的神终于都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因为所有的神都觉得高兴,本来社昌终于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 昌淙不仅帮他造出了人,昌淙还帮助人懂得如何休息和建立家庭,还赐予了人类永恒的休息——死亡,让人不至于永远留在世上做着同样的事。社昌觉得他应该和昌淙一起去睡觉了才对。 然而,事情并没有完。 首先是当时社昌造人的时候,本来就没去计算什么比例,所以女人比男人少捏了不少不说,而且女人比男人更脆弱,又要对抗猛兽,生育又不容易,女人很快就比男人少了很多,就连人类的繁衍都出现了问题。 其次,因为那时候的人很少有能安然死在家里的,而且死了之后又无处可去,人类非常害怕死亡。 众神为这些问题操了很多心,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是繁衍这种事,必须要家庭之神昌淙才能有办法。至于人死了之后应该如何,这也只有“过去、现在和未来之神”的社昌才可以管诛天邪帝。 于是,权力范围不对称的大家又只好找上了社昌。 社昌觉得他们真烦啊真烦啊,好不容易在昌淙的劝说下,才又捏了些新的人,而这次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他打起精神,按照昌淙的样子捏,虽然捏的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面目全非,但至少,有一个方面还是对了,那就是,他这次捏的人既不像他以前捏的女人那样柔弱,也比男人多了可以繁衍后代的渠道。 这些新捏出来的人,由社昌亲自命名为“阿哥子”,阿哥据说在神的语言中,最先是父亲的一种更加亲密的说法,所谓阿哥子,意思就是昌淙这个父神的孩子。 这些阿哥子很快就来到了地上,虽然他们也可以繁衍后代,但是他们也可以打猎自己生存,虽然他们并不像女人那样完全需要保护,也不像女人那样便于生养,但是一旦他们和男人结合,他们也有机会可以繁衍下后代。 有一段时间,陆地上的阿哥子甚至比女人还多,女人似乎连生存的必要都没有。然而,很快,众神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很多阿哥子因为自己也可以生存并不需要依靠别人,并且他们看不上那些喜欢柔弱的女人的男人,甚至有时候根本就不想和男人生活在一起。 而且阿哥子只能生下男人和阿哥子,他们无法生下女人,很快这个世界的女人越来越少了。 女人虽然不如阿哥子有战斗力,但是女人比阿哥子更适合家庭生活,而且她们更适合生养孩子。 女人虽然柔弱,但是如果一个家里都是男人和阿哥子,总是比有女人的家庭更容易打起来,甚至因此引发死亡。而且阿哥子们根本不愿意理会那些男人,对人的繁衍也越来越不愿意履行责任。 想到这些,众神又开始烦恼。 不过幸好,这回,众神不用去告状了。因为很快,管理家庭安宁的昌淙就发现了这一点。 虽然他也很舍不得,而且他也理解有些阿哥子的选择,但是为了大局,他不得不忍痛做出取舍。 正好他想到了一个方法让人类不再那么害怕死亡,借这个机会,他也给了那些阿哥子们一个选择。 他告诉人类,他赐予人类的永恒的休息并不是代表着人类就会消失,而是说,人的这一辈子无论是快乐还是苦难,是幸福还是艰辛,到最后,都可以得到安宁,也都会有停止的时候,所以人不必为了生存而觉得痛苦。 但是,这种休息也并非是绝对的,人死了,人过去的所作所为和他的灵魂并不会消失,还是会回到神的身边,由神来判定他的一生,决定他可以选择留在天上和神生活在一起,还是以另外的身份转世到地上重新开始新的一生,或者是因为会损害大局,不适合生活在这个世界,而完全消亡。 昌淙赐予了人类死亡,给予人类重新转生选择生活的机会,由社昌使用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之力来记录人的一生,并且赐予人转生的力量。 众神还一起建立了各司其职的制度,管理和记录人在一生中的行为,以及他们还活着时他们的行为对他们的生活的影响模式,比如月神管理了记录人的缘分以及人爱慕着别人,对别人的方式决定他们是否能够得到和所爱之人的幸福与否,财神记录了人得到金钱的方式和使用金钱的方式,并决定人以后能够继续得到金钱等等。 在这其中,昌淙还给了人一个选择,那就是选择转生的身份,可以在下一世,选择变成男人还是女人,或者是阿哥子。 因为男人在力量上比女人更强,所以男人被赋予了爱护女人,保护孩子和家庭的责任,并且他们无法繁衍后代。 因为女人的力量不如男人,所以女人被赋予了男人的爱护以及管理家庭和孩子的智慧和权利反派,你节操掉了最新章节。 阿哥子原来因为两种都有,在这次的选择中,他们不得不放弃一些。 他们有的选择放弃了生育能力,继续自由的生活;有的选择了孩子和爱人,选择了变得柔弱。当然,就算变得柔弱,他们并不是完全如女人一般的柔弱,只是在男人和女人之间做出了平衡。他们仍然可以生孩子,不过他们的生育将比女人更加艰难而且时间更加漫长,他们还是有力量,不过,他们的力量虽然强于女人,但是和男人还是有差距。 这样一来,那些选择了力量的阿哥子没有了后代,他们死亡了之后就只有重新选择转世成比以前更弱的阿哥子形态,或者是直接变成男人或者女人。 而那些选择了家庭和孩子的阿哥子也会逐渐发现,女人有了管理家庭和孩子的智慧,她们更容易得到男人的喜爱,又比阿哥子更适合生育,而且她们在家庭生活中更有权力,又不用在外面承担那么多的责任,就连神都同意人嫁出女儿时,因为女人在今后的生活中也不能出门,无法像阿哥子那样自己去攒集一份财物,所以送给女儿的嫁妆要比送给阿哥子的多一倍,世界上的女人也逐渐多起来了。 而无论选择哪一种,都是有利有弊,取舍不同。渐渐地,世界上的男人和女人越来越多了。 虽然因为阿哥子生下来的孩子一般都能比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更好地继承双方的智慧和能力,但是阿哥子比女人更加辛苦地生活,而且阿哥子在管理家庭上不如女人,在外面的工作上又不如男人,再加上阿哥子生下的孩子的数量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女人,女人能生下的孩子可以有男人,有女人,有阿哥子,并且据说有的女人一生中可以生养十几二十个孩子,而阿哥子能下来的孩子只有男人和阿哥子,无论如何也生不了可以帮助管理家庭的女人,并且阿哥子一生中听说生的最多的也不过是三四个孩子。 在这个对人口越来越看重的时代,阿哥子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是也越来越少了。 虽然在这本《礼则》中,阿哥子的地位并不比女人低,不过从以上来推测的话,宋嘉言能感受到,之后的阿哥子在人类生活中的困难——他们可以和男人去争,可是他们没有男人的力量,只是力量比女人强,不用被关在后院而已,而且万一他们陷入感情,他们也是要和女人一样受罪,甚至受更大的罪。 他们当然也可以和女人相比,可是他们在繁衍和保障上有没有女人的优势,最后有一半还得他们自己去奋斗。而这样,在一个艰难的环境中,只怕是更加缺乏竞争力,又不得人疼,又没有力量,八成不是对自己有足够信心的男人或者是实在没办法的男人都不会选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品种。 而且据说男人越弱,阿哥子越是无法繁衍下他的后代,更是让他们就跟直接废了一样! 这也难怪,在孔家的时候,那些侍女言语之中虽然没有明确说,不过对于阿哥子,就连她们似乎都不是很看得上眼。 就连侍女都觉得“不过是个阿哥子”,那阿哥子在现在这个社会的社会地位如何,那就不需要多讲了。 至此,坑爹的神话到此告一段落。人开始逐渐建立起这个世界的秩序,并以神为信仰,建立起了这个世界的价值观。 宗神社昌终于可以搂着老婆去休息了。昌淙终于也终于可以放心那些跟他最为相像的“人”了。神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可以做,再也不烦社昌啦。普天同庆,弹冠相庆(这个词高考的童鞋们不要乱用啊,作者纯属搞笑来的……),仙女散花啊~(读者:你设定的这个神话世界里有仙女吗?) 不过,终于看明白这个故事的宋嘉言嘛…… 作者有话要说:在这个传说也可以写个文了啊~大家看明白了吗?也就是说这就是个坑爹品种啊,而且这个原因与攻受之间的婚姻有关系哟~ ------------ 27 26、一把辛酸泪 我勒个去,这都什么坑爹的设定啊! 宋嘉言在看明白了这个故事之后,直接掀桌,差点没把抓着他一条胳膊、围着他转的宋嘉瑞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哇……阿兄……坏!”宋嘉瑞被他吓了一跳,急忙抓住他的袖子,哇地一声大哭,差点没把马车的顶棚给掀翻了。 “好,好,阿兄坏,好了,别哭了,男孩子哭得多难看啊。” 宋嘉言被忽然大哭的宋嘉瑞吓了一跳,七手八脚地把他抱起来,又看了下,发现他既没磕到也没碰到,才教训他道,“你看,叫你扯着阿兄,不注意吧?就被阿兄吓一跳吧?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要做好准备,多观察,多做准备,才不会被人吓到是不是?” 宋嘉瑞这会儿根本听不懂他讲的这些,不过宋嘉言哄他,他还是很高兴,哭了一会儿,就窝在宋嘉言怀里,开始打瞌睡。 宋嘉祥瞥了瞥自家阿兄和阿弟,看他们都没有事,又眯着眼睛继续背书,让他们自己闹成一团。 老纸怎么这么惨……抱着宋嘉瑞的宋嘉言,看了看宋嘉祥,又看了看言可贞——如果要老纸自己选……好吧,其实,也真不好选…… 在这个时代,对男人的要求还是不低。 且不说养家糊口都是男人的责任,一旦成婚,女人如果有了孩子,哪怕只是庄户人家都可以选择在家里等着男人找吃的回来,就算是阿哥子要是没有本事都还可以找个喜欢自己的人成亲,但是这里的男人,从一出生就被赋予了很重的责任。 这个责任,比我们平时所知道的要严厉的多,无论是品德,还是日常行为,甚至就连家产继承,奉养父母,扶持兄弟姐妹都有详细的要求。 而这些要求,不仅是二十世纪后期出生和成长起来,看惯了女人也要工作也要养家,甚至男人也不一定会提供一个家庭的所需,有时候还要女人一起贡献的宋嘉言觉得沉重,只怕是换一个一般妻子不工作在家里养家的比如某岛国的男人来看也不会觉得轻松。 这个世界的女人,虽然不是完全受到宋嘉言所知道的那些《女戒》、《女则》、“三从四德”之类的要求,相对来说,女人的地位更高一些,甚至在丈夫非常不合格的情况下,女人还可以主动要求离婚,并且主动离婚的女人并不会被歧视,她可以得到一部分家业独自生活,并且国家也会酌情考虑给予家业不足的人家出来的女人一部分生活之资,也有再婚的自主权和自由。而在符合“三不出”并且“七出”也需要几家会审的情况下,男人绝对不能轻易欺辱正妻。 但是,因为这里还是有社会分工,也有力量强弱对比,所以这里的基本要求也和封建社会早期的那些女子差不了太远。 虽然这里对男人的要求更加规范,但是这里的女人的生活也并不是相对来说就一定能更好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个基本原则还是不变。 虽然这时的女性的自由度更高一些,而且出现不平的事也不会像是明清那时那样完全指责女性,但是女性主内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照顾孩子的责任也是很重要的。 而且这时候的男女大防虽然没有后世那么严重,男女可以交互坐席,即使不是兄弟姐妹的男女在有长辈在场的情况下也可见面宴饮,女性也可以上街买东西,到自家庄园里管事东方不败成仙记最新章节。但是女性一生中,除非是有必要,基本都不可能在世上行走。 一般来说,这时候的女人,一生所能走出的最远的距离,大概就是从娘家到婆家了。 如果说男人和女人都是悲剧,那么相对来说,介于他们之间的阿哥子那简直就是餐具。 所谓高不成低不就,阿哥子在父母家的时候,秉持的是可以到外面去,但是不被推荐到外面去的原则。 虽然阿哥子可以到外面和男人一样做事,甚至在家族分田分地的时候也能和男人一样分一份,但是这时候提倡的是,阿哥子如果能不出去,最好就别出去。 阿哥子虽然也可以做男人那样的事情,但是鉴于以后也可能要做别人的老婆,所以在家里的时候,不好意思,你也要学会和同等次的女人一样的例如缝缝补补,管理家务,打扫卫生,做饭洗衣等等的事情。 男人可以和女人成亲,也可以和阿哥子成亲。可是,阿哥子是别想和女人成亲的,那是浪费资源! 阿哥子要是有那种对自己有绝对信心自己够强一定能生下孩子的男人或者是娶不到老婆只能屈就撞运气的男人或者是有其他原因需要的男人要,那就去成亲。如果没有人要,那就在呆在家里跟着兄弟做一辈子的拖油瓶,或者是没有兄弟的,等以后就一个人独自生活到老死,等宗族草草葬入祖坟里。 后来,宋嘉言还从别人的实际案例中知道,阿哥子如果没有成亲一辈子留在家里的,就算他为家里操劳一辈子,等以后死了,也只能葬在祖坟最偏僻的位置。 至于成亲了的阿哥子嘛,如果有孩子,特别是有儿子的还好,死了可以葬在丈夫的旁边;如果没有孩子,或者有孩子是阿哥子的,运气好丈夫喜欢的,可以和没有孩子的女人一样葬在丈夫背后的位置,运气不好丈夫不喜欢或者他没有孩子,丈夫的妾侍有孩子的,他就必须葬在祖坟之外,为生了孩子的妾侍空出丈夫身后的位置。据说,这也是为了让他的家人或者丈夫下辈子与更好的人结缘。 简直让人没法儿选啊! 虽然传说中男人、女人、阿哥子都有平等的位置,可是实际上的公平在哪里?虽然看起来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规范,可是他们哪一种容易做? 就连女人别说看着比阿哥子舒服一点,但是女人要是到了二十五岁没嫁人,连家里都没法儿待下去也不能独立生活,只能进那些收留独身女子自力更生的**庵。 而至于男人嘛,虽然如果能像是宋嘉言现在的身份这样的人,而且是个男人还是可以多少忍受,可是如果生成个贫民佃户家的男孩子,这辈子光是养活一家子、吃个饱饭都困难了。 而且,人一旦有了资本就想要占有更多资源的本性在哪儿也改变不了。这不,一旦人之间分出了强弱,这里也如宋嘉言所熟知的封建社会一般建立起了独具特色的婚姻制度。 这里虽然也说是一夫一妻制。但是根据《礼则》:天子立六宫,可享一齐三贵九夫人二十七御君。齐者,妻也,天子之妻称为后。也就是说,只要他愿意,皇帝最多可以有大小四十个老婆,他不仅可以有一个称为皇后,也就是在后宫、他的家庭的地盘上和皇帝享有平等权利的正妻,还可以有三个称为贵人或者贵君,九个称为夫人,二十七个称为御君的小老婆。 同时,《礼则》还规定:诸侯可享一贵二夫人四妾君,大夫可享一夫人二妾君,士族可享一夫人一妾君,依次降等。亦即,诸侯可以有一个称为贵人或者贵君,在诸侯家享有和诸侯同等权利的大老婆和两个称为夫人,四个称为妾君的小老婆;大夫可以有一个称为夫人的大老婆和两个称为妾君的小老婆;就连普通士族也可以有一个夫人和一个小老婆。这些大小老婆的等级随着自己丈夫的等级依次降低巫术师全文阅读。 一句话概括就是,其实,真正的一夫一妻制,只存在于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占有社会资源也不是很多的平民之中! 虽然这些不是硬性规定一定要有,用的是“可”这个字眼,你没有也不强制。但是从人的本能来说,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拥有的资源越多不是越高兴? 虽然现在也有这时候的道德学家从“兴家”角度呼吁“一个老婆好,家里没烦恼”,但是,至少从社会规范层面来说,对于这种不平等的关系,这个社会还是同样认可的。 宋嘉言把这本书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终于知道人生的悲哀远远不止我们知道的,所谓人生处处有坑爹。但是现在,事已至此,难道能引颈自刎,换一个可能回去?想一想都觉得额头上和脖子上冷汗直冒。 照这情形,估摸着这日子也真不容易,宋嘉言想,反正以后这两个孩子都是靠自己养大,自己也算是半个老大了,以后再想办法自己也攒下个几十顷地,看起来重活一次,自己也还是只能一个人过日子了…… 事已至此,宋嘉言是再也不相信自己是穿越到了西汉了。哪怕他从宋嘉祥那儿拿过来看的书里,《诗经》还是那个《诗经》,《易经》还是那个《易经》,可是,有谁曾经听过这样的神话故事?有谁曾经听说过世界上还有第三种性别的人?有谁相信西汉不信佛教,不信道教,信神教的宗神社昌和相当于死神的昌淙? 宋嘉言趁有一天晚上在驿站借住的时候,也曾经拉下面子来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好意思,他怎么都没发现他身上有多什么器官。他也曾尝试着骗言可贞让他看看是不是言可贞下面多一朵花,可惜,言可贞一听他的话脸上一红,嗫嚅了两句,一溜烟地就跑了……(假话啊,人家小贞贞还以为你要对他干嘛呢,话说,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啊……╮( ̄▽ ̄”)╭我真担心石孝全会揍你啊( ̄v ̄)v) 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路,男人女人宋嘉言自认还是分得清楚。至少从目前来说,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没有呈现出女性的特征,所以,他现在对于阿哥子的了解也就仅限于书上。 虽然他还没有发现阿哥子和女人除了社会规范强加给的要求之外还有什么共同点,但是难道能因为他不知道就能说一句“那就是这个世界错了”? 世界错没错他不知道,但是他总算是明白,哪怕是有考据的事实也是靠不住,哪怕是穿越到再熟悉的世界也不能放心,现实很残酷,穿越需谨慎! 哪怕孔子还是那个孔子,周公还是那个周公,这个世界的现实也一样可以改变,哪怕这个语言差不多,科技差不多,就连生活习俗,甚至就连项橐、甘罗等等都还在,就连当地的大士族的姓氏都差不多,这个社会的历史一样可以是不可考的。 宋嘉言觉得自己急需一本历史书来考察一下这个世界到底发展到什么情况。 可惜一来这时候的历史书还是相当少,二来虽然宋中丞倒是有几十卷《春秋》,只可惜宋嘉祥还没读到这里来,所以那套书似乎被压在了某个箱子底下。 至于历史嘛,宋嘉祥才六岁,他能知道的也只有那么些,于是,不能理解自家阿兄什么时候居然对历史有了兴趣的宋嘉祥在被问到了他也不会知道的事情之后,只好万分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家阿兄,等他看了《春秋》那卷书再来告诉他们家阿兄,阿兄觉得如何? 宋嘉言表面一脸欣慰,心里翻了个白眼,等你看得来,黄花菜都凉了。可是他又不好说,他其实只是想知道本朝历史和现在的执政情况。 他不过感叹了一句,可惜本朝历史无人评说,他们家阿弟宋嘉祥就一脸奇怪地看着他道:“怎么会?自从先帝执政以来,本朝历史就一起编入了《春秋.修朝篇》,而且一直记载到了昭帝年间,除了后来的先帝和如今的新帝未追加进去,《春秋》已经记载了从宗神创世到成帝西征了啊。父亲不是还因为曾经参与了编撰所有才会有全卷抄本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居然有这种事佞全文阅读!宋嘉言愣了一下,发现原来自己无法考据的事情就在自己身边,而且开口有风险,试探需谨慎,在宋嘉祥万分不解的目光下,他只好讪讪地笑了笑:“啊,一时之间忘记了……” 好不容易知道原来还有地方可以知道这个世界的来龙去脉,也知道现在这个朝代是修朝,现在的宋嘉言可不敢随口就说典故、开口就评时政了。 现在的宋嘉言只能以一种全新的态度开始尽量摸索这个世界。因为他有太多想要知道的事情,接下来,在他们马车外面骑着马的马尚文可是难过了…… 这不,每天只要一有时间,一般都是骑着马在他们的马车附近的马尚文就要开始回答问题。 “马世兄,我想请教一下,在江陵附近,大家现在一般都种些什么东西呢?”宋嘉言看起来又是谦虚又是好学。 马尚文想想他们也确实有必要知道,只能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见闻和所知所见开始给他讲南郡的风土人情和日常生活。 “那么,马世兄,种了粟米三十分之一要交赋税,如果不是种粟米,种了别的东西,比如说芝麻,豆子之类的东西怎么算?也是交三十分之一?还是折算成粮食?” “……” “假如种了别的东西也还是要按田地质量缴纳粟米,那是不是只要缴纳了粟米,种什么都没关系?” “……” “除了南郡,全国各地还种了哪些东西,马世兄是否知道?” “马世兄是否知道除了粟米之外,种什么最能卖出价钱呢?” “马世兄……” “马世兄……” “马世兄……” “马世兄……” “马世兄……” 马尚文觉得就连他家里才六岁的两个小弟都没有眼前这个阿哥子这么多什么和为什么。不过,在他尽可能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回答这个孩子之后,他又发现这个孩子不仅脑子转得挺快,能够举一反三,甚至还有不少大家都想不到的想法。 “这么说,交趾之南和西域曾经有人种那种开白花的小棉树用以织布献给新帝?那为什么中原不试着种呢?” “既然那些小棉树的话形如丝絮,说不定那些棉絮应该和丝絮一样保暖吧,棉树只要种了就可以结出棉絮,并不如蚕一样又要养还要另外种桑树,养蚕虽能得到蚕茧,但是棉树不仅能有棉絮,还能有秸秆,而且看起来植棉也要比养蚕容易,如果有机会我倒也试试看呢……” 虽然他也发现到后来越来越难回答这位总有出其不意的想法的阿哥子的问题,不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他发现,跟这孩子谈话之后,很多思路也开阔了起来。 “如果你想在南郡植棉,一定要先告诉我或者是父亲,我们先给你在官府里备个案卷。”马尚文总有些担心这阿哥子是真的想到了就会去做,赶紧先给他提个醒,以免他行差踏错,更影响大局。 “行。”宋嘉言虽然心里有很多盘算,不过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有些规则,也不知道统治阶级态度和政策,甚至不知道他的东西会不会随时被统治阶级掠夺,而他这个身体的父亲又是被现在所谓的“新帝”整死的情况下,他决定还是要悠着点。 蔡伦造纸还得先献给皇帝而不是自己开作坊赚黄金,西域一块棉布都当做是什么珍稀物品被献给皇帝收了起来做裹尸布,好吧,其实是陪葬品天才萌宝:妈咪不好惹。 这时候没有专利保护法,也没有人-权保护法,你做了什么,皇帝高兴那就是好事,皇帝不高兴你就是为祸社稷,随便安个罪名给你,就够你一家子掉脑袋的,更何况他那个便宜老爹不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皇帝然后被皇帝整了个半死,丢回家就病死了? 皇帝虽然要面子,但是他有的是的人给他出各种主意杀人,也许皇帝对那么点小事不在意,但是世界上在意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哪个悄无声息地就把你给告了?在找不到方法确保一家人安全以前,宋嘉言决定要谨慎行事。 虽然宋嘉言一开始很是担忧,不过和马尚文聊过这两天,他也开始发现原来这个世界除了皇帝和朝代名称以及一些小细节有些不同,什么人文地理逻辑政策等大的方面还是大同小异。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就算这里的皇帝自称是天命之子,是宗神社昌的地上代理人,甚至后宫也会有阿哥子的男妃男后,还有阿哥子的内亲王出生,不过,这个道理和宋嘉言所知道的皇帝自称老天的儿子,同样会用后宫来拉拢百官,糊弄百姓的基本思路还是相同的。所谓换汤不换药,只要世界观价值观不要相差太大,咱多少还能活得下去不是? 马尚文还说了,自从前朝大力发展人口以来,世上女子渐多,阿哥子越发地少起来,以至如今这世上几十人中都难得见一个阿哥子。又因为前朝过于重视人口导致阿哥子的生活越发艰难,多数人家即使生了阿哥子也不会说出去,只当普通男孩儿养着。到如今大家虽然并不歧视,然而也许是因为没什么可谈论的,也可能是因为阿哥子都异常低调,本朝以来世上对阿哥子的议论还是少见了。 而且阿哥子除了瘦小柔弱一些,到老了也面白无须,从外表上并看不出与一般男人的区别,只要知道的人不去说,也没人能看出来。是以,本朝很多人家就算是有阿哥子,一般也不会多做宣扬,只当普通孩子养着,不到成亲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人知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身体会被那么多人知道是阿哥子,为了以后方便行事,宋嘉言还是和宋嘉祥一起下令让宋家的人以后都称他为大少主,无论当着谁也不准再提这件事了。 马尚文也很赏脸,听到他们对宋家仆人的吩咐之后,也吩咐这次跟来他的马家人以后也照此行事,其间,他甚至挥剑一刀砍倒了一棵小树道:“如有违者,犹如此树。” 啊,是说把人当砍树一样地砍吗?——虽然宋嘉言看到那一幕又是佩服,又是惊讶,还想到这要是砍人该不会也把人砍成两节吧?但是马尚文如此义气,宋嘉言当然也愿意接受这个人情,这一路上,他们倒是比之前亲切多了。 而这也切实地影响到了后来几十年马家与宋家的关系,在许多年后,相对于作为舅舅家的孔家和作为本家的宋家,反倒是马家更像是和宋嘉言兄弟一家的人,马尚文倒是更像是宋嘉言他们兄弟的大哥,马家的其他兄弟姐妹也更是想宋嘉言他们的兄弟姐妹。 至于长安和孔家那些知道的人。首先来说,他们从长安离开,今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到长安去,到时候物非人非,本来也打算以后就低调做人、弄个百十顷地以后当个富贵闲人的宋嘉言倒也不担心。 而至于孔家,他已经打算以后除了年节礼仪,能不接触的时候再不接触,而且经过前段时间的相处,时至今日,孔家现在还不至于能拿他做什么,他相信到时候修书一封给孔郡守,孔家也应该是明白的。 也许是对这个世界了解了越来越多,宋嘉言的心境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接下来的这几天,他终于不再一直烦马尚文关于南郡的问题,而是让宋嘉祥给他找出了本朝律例来看,又偶尔教教宋嘉瑞说话。 他对南郡大概有了了解,剩下的就要靠实际生活去深-入进去。而这么严格地按照行程走了将近十来天,在某一天上午大概还没到午时的时候,据说,貌似,好像,他们快到目的地江陵城了! ------------ 28 27、初到江陵城 听说快到目的地,不止是早就不想呆在马车上这点小小的空间的宋嘉瑞觉得高兴,就连宋嘉言也觉得身心都愉悦起来。 因为成天地坐马车,又担心着凉,这半个月来,他们几乎都没怎么洗澡,可把就算冬天也要三天一洗,每天一冲的宋嘉言憋闷极了。 而且出门在外风沙大,虽然汗是不怎么出,可是也禁不住满面灰尘的啊。听说已经到了目的地,宋嘉言就忍不住从马车里爬出去了。 宋嘉瑞看见大阿兄出去了,他也不甘落后,扯着宋嘉言的袖子非要宋嘉言抱着他坐在马车门口。 宋嘉祥看起来也是很高兴,不过他倒是比宋嘉言他们能忍耐的多,居然一个人在马车里坐着,还时不时叫宋嘉言他们坐回去。 马尚文这几天跟他们熟悉起来,待他们真如亲兄长一般,一边笑着哄劝他们坐回马车里,一边派了人先回城去报告马都尉他们已经快到了的事。 又这么走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大概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他们就进了江陵城了。 虽然到了传说中的江陵,不过,街道上的情景,宋嘉言并不期待。 没办法,他在之前的襄阳城已经受过了一次打击,对繁华的街道什么的,早就不相信了。 还记得当时听说到了襄阳城,他是多么激动啊。因为到了襄阳,就等于他们的路程就走了三分之一多,而且襄阳和江陵,那可是无论是印象中还是马尚文的介绍中都是南郡赫赫有名的县城。 因此,听说到了襄阳,本来开始被马车颠簸地有些没了古代旅游兴致的宋嘉言都忍不住探出头来看了一看。 不过,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历史上鼎鼎大名,就是在这个坑爹的世界,马尚文也特别介绍了的南郡大县襄阳城在这时候其实并不大,不说与宋嘉言的想象相比不过是个县城,就算是和电视剧中的那些繁华的县城也没得比。 这会儿,因为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极低,本来商业就受打击。再加上现在是冬天,今天又不是集市,这才不过下午三四点钟,街道上就没什么人了。 冬天的寒风呼啦啦地从有些冷清的街道上经过,除了道旁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树,就只看到一个个商行门口随风摆动的招牌和开着的门赘婿全文阅读。 除了偶尔有那么一些大概是来采买和交易的人从商行里面进进出出,旁边的酒楼和客栈看起来都冷清地很。 襄阳城和之前他们路过的小镇不同的是,这里城市的中心、城墙围起来的内城还有不少大户。不过这里的大户一般都是高门深院的,一般都看不到个人,也就看个大门,看多了也没什么劲儿,再看也没什么看头。 电视剧都是骗人的啊!热闹的街道呢?来来往往的商贩呢?热闹的叫卖声呢? 冰糖葫芦是绝对没有!连个卖煎饼的都没看到,更别提卖什么假玉石小玩具的了。 那些卖胡刀皮子之类的胡人根本是连影子都没看到,至于从楼上丢下个手帕来的青.楼姑娘嘛——放眼望去,哪里有青.楼?哪里有?连个、含-春楼的牌子都没看见! 宋嘉瑞那时也是被宋嘉言抱着望着外面的街道。 他还记得他家阿兄跟他说,他要是乖,等到了城里就给他买小鼓买木马,他都忍了一下午一句话都没吵要背书的“呕”阿兄,可是,小鼓在哪里?还有小木马呢?小木马在哪里?街上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看着宋嘉瑞天真无邪的眼神,当时不仅宋嘉言觉得尴尬,就连宋嘉祥也有些无奈——他多少比他阿兄多出来了一次,早就见识过这种场面,也知道街上根本没有他阿兄说的那些东西。 看起来,既然他阿兄是为了他才哄了阿弟,他少不得要和阿兄一起来收场了。 “阿兄……鼓……马……阿兄!”宋嘉瑞嘟着嘴,仰着头看着垂下头的宋嘉言极力想要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我怎么知道就连襄阳城的街上都连个玩具摊子都没有啊! 宋嘉言有些暴躁,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抱着宋嘉瑞道:“阿兄也是第一次来城里,不知道在哪里买,待会儿,阿兄问问马世兄再叫人给你买,好不好?” 很可惜,马尚文也没听过哪里有这些东西买,并且他甚至没怎么听过这样的东西。 这时候的孩子真可怜,也就玩个泥巴竹蜻蜓什么的,连个木马都没有,宋嘉言深深的为这里的孩子觉得伤感了。 在他伤感之前,他还必须先解决在客房里等着他回去的宋嘉瑞忍耐了一下午的殷切期盼问题。 木马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出来了,就算是这会儿抓个最优秀的木匠来,人家也没办法用一会儿的时间做出个木马来啊。看着驿站管事的放在桌子上的小竹筒和骰子,又叫人找了块旧牛皮出来,宋嘉言只能临阵磨枪,开始做一个简易版的小拨浪鼓了。 宋嘉言想的比较简单,他也就打算把那个竹筒截下来一截,然后在上面开个小孔,插-根-截了一大截的小木棍当做把手,在还留有一面的竹筒里装个小石子在摇动的时候碰到筒壁发出点声音,最后把这个竹筒用牛皮蒙起来就是。 不过,想的容易做起来难。不说把那个竹筒砍下来一截到后来全靠马尚文的帮忙,在上面开个适合的小孔,更是不知道费了他、石孝全等人多少力气了。 好不容易那个小孔开好了,把木棍固定在小竹筒上,如何把牛皮固定在竹筒上又费老了他们几个人的劲儿,后来还是靠言可贞出手,才小心地把牛皮绷在小竹筒上缝了起来。 等他们把做好的时响时不响的小拨浪鼓拿过去给宋嘉瑞玩儿的时候,被宋嘉祥带着在客房里等着的宋嘉瑞早就等不及睡着了。 第二天在路上,宋嘉言才把那个并不算什么好东西的小拨浪鼓给了宋嘉瑞,以示他也是讲诚信的人。至于木马嘛,呵呵,宋嘉言只能跟宋嘉瑞说,因为木马太大,不好拿,所以他们把木马关在了后面的箱子里重生之化蝶最新章节。 至于到时候到了江陵木马的事情如何解决? 这倒不用担心,马尚文已经派了一个亲随先快马加鞭回了江陵,请了木匠按照宋嘉言画在一张丝帛上的样子去打造木马的样品去了…… 有了这样的经验,又听说今天也不是江陵城的集市,就算是第一次到江陵城,除了到了目的地的欣喜,宋嘉言也没有四处张望。 据马尚文说,虽然自从先帝登基以来,在大力发展农业的同时,也开始大力发展商业和手工业,并且修改了过去贬低商人的律令,扩大了城市的范围,不再限定商人只能在固定的市场内做生意,除了过去固定的市集之外,还规定县以上的每五日所有人可以自由到外城街道上设立摊点进行贸易,而县以下的村镇也可以自行订立时间开立墟集。 但是因为新的市集基本是在原有城市范围上设立起来的,所以新的市集也不过是拆除了原有的那种市肆,在原有的城市范围之外开设了不少商行、店铺,将商户和那些士族大户的住宅区分开,并且拓宽了外城的街道以供集市日普通人可以摆个摊子卖卖小东西。 到了冬天,来往的商人减少,除了集市日,不仅街道上来往的马车减少起来,就连平时那些提供饭菜和食宿的酒楼客栈的生意也减少,街道上就冷清起来。 一路上,宋嘉言也看到了酒楼和客栈,不过这时候的客栈占多数,据说是给来往的旅人提供食宿,而相对来说,让当地人出来吃吃饭的酒楼倒不多见。 街上的铺子虽然也有不少,大多都是些南北特产、干货铺子、金玉铺子、粮食铺子、布匹铺子之类的生活用品,偶尔间杂着几家奇珍异宝的店铺。其中最大的盐铺和铁铺,上面还贴了专门的标识,据说是国营的。 这会儿还喝茶还没有时兴起来,也没有茶楼什么的,偶尔有一两个酒铺,大概是来往的人少了,人也不多。 宋嘉瑞坐在宋嘉言的怀里,挥舞着手里的小拨浪鼓,偶尔看到风吹动招牌,就呀呀地指着那个招牌叫。其实他现在并不认识字,估摸着大家觉得他应该也不认识那些画着符号的招牌,所以大家也不知道他在叫什么。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的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宋嘉言倒是一直很喜欢孩子,对于小小的孩子特别喜欢,对孩子的耐心多的不得了,大有做个好爸爸的潜质,一看到他指向什么,就抱着他开始告诉他这里是什么,那里又是什么,倒是让宋嘉瑞学会了好几个新词语。 就算是曾经的楚都,这时候的江陵通往城门的似乎也只有一条主要的街道。沿着街道从外城进入围墙围起来的内城,内城才是江陵各大世家大族在城里的居住之所。 马都尉前几天就接到了他们快要到的信,今天似乎没到衙门去应值,刚才接了信,这会儿正带着妻儿在门口等着。 在一个郡县,当地的郡守和都尉都有着相当大的权利,要是没人说,简直就跟土皇帝一般,应值不应值的倒是比京城的那些京官要松散一些。 马车悠悠在街道上慢慢停下,学着宋嘉祥整了整衣服,又让石姥姥给宋嘉瑞也整了整,掀开马车的门帘,宋嘉言就看到迎上前来的马都尉。 和马尚文看起来有些斯文的长相有些不同,马都尉果然不愧是武官,长相颇有些张飞的风采。加上他看起来身材高大结实,又蓄着胡子,皮肤有些黑,要不是看到他身后的马夫人蔡氏,宋嘉言都不知道斯文儒雅的马尚文是怎么生出来的。 马都尉很热情,看到宋嘉言他们掀开帘子出来,几步上前,抱过了宋嘉瑞:“这是嘉瑞吧?嘿,都长这么大了。”说着抱着嘉瑞颠了一颠:“还挺结实。” 他身后的蔡氏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迎上前来扶过宋嘉言下车,又让他身后的那个少年把宋嘉祥抱下来:“这是嘉言吧?你们可算是到了,一路辛苦了……” 他们两位的热情让人有些吃不消,要不是宋嘉祥先做了个揖,道:“劳马世叔、世叔母操心了豪门诱情:总裁,你敢娶我吗最新章节。”宋嘉言几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过,幸好马尚文很快就来解围,让仆人把马车从侧门赶进院子,又吩咐管家安排各人去休息,所有人就陆续进屋去了。 其实,作为长辈,马都尉本来是不需要到门外来迎接他们,不过,马都尉似乎对他们兄弟颇为看重,不仅亲自出门迎接,一路上还是亲自抱着宋嘉瑞。 宋嘉瑞被宋嘉言教导了一段时间,加上他本性也是比较活泼,并不认生,被马都尉抱着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偶尔摇着手里的拨浪鼓,打量着跟在马都尉身后的其他几个孩子,还偶尔学着跟在马夫人身边的两个长得颇为相像的孩子互相做着鬼脸。 一路上,宋嘉言也听宋嘉祥说过了马都尉家的情况,知道马都尉和夫人共有六个孩子,都是马夫人所出,其中长子马尚文,年十八;次子马尚武,年十六;唯一的女儿马尚贤,年十四;三子马尚德,和宋嘉言一般年岁;而最小的马尚礼和马尚义是一对双胞胎男孩,今年才六岁。估摸着跟在马夫人身后的两个长得差不多的男孩子应该就是马尚礼和马尚义,又看着他们笑着做鬼脸逗弄着被马都尉抱着的宋嘉瑞,不由就笑了起来。 所有人在厅堂里坐定,马都尉先是一一介绍了他们家的人和宋家的三个人,然后是一番见礼。 趁着马夫人带着马尚贤去准备夕食的时候,马都尉就开始说起最近的安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脑海中的马都尉是一脸大胡子的张飞形象,但是人的性格比较关羽。 至于马尚文,那就是一个赵云的形象,于是大家能想象,这一家子是怎么出来的了。 终于到了江陵,很快就要开始建设他们家了,感觉要写的东西好多啊。大家可以想象一下一开始的城市,那会儿的商店都是在围墙里面的,虽然围墙里面很热闹,但是围墙外面可是不热闹的,所以,电视剧都是发挥过了的~据说...... 这里考虑要不要送番外o(* ̄▽ ̄*)o 俺种的芙蓉雪莲变绿了,绿了!它肿么了!好心酸...... 你们再不看ps和内容提要然后来说没看,俺就不理你们了! 一个字没码,渣了半天的音乐剧,实在忍不住要分享一下: booteindernacht(暗夜之舟) 伊丽莎白: 爱情万能, 但有时仅有爱情远远不够。 信仰强大, 但有时信仰只是自我欺骗。 我们期盼奇迹, 但奇迹最终没有出现。 是时候了,我们终于可以坦然以对: 我们就像暗夜中的两只船, 各有各的目的地, 背负的也各不相同。 我们相遇于大海上, 然后悲哀地错身而过惑世狂妃。 可叹造化弄人, 对此我们无能为力。 弗兰茨: 你奢求太多,有时候,一点点就已足够。 伊丽莎白: 你的梦想于我太过狭小。 弗兰茨: 黑暗中彼此接近, 难道些还不够? 伊丽莎白: 我不要做你的影子! 伊&弗 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次吧, 这样你就不会再继续误解我。 我们就像暗夜中的两只船, 各有各的目的地, 背负的也各不相同 我们相遇于大海上, 一次有一次擦肩而过, 缘何幸福到头终成空? 伊丽莎白: 你和我,我们就像暗夜中的两只船。 弗兰茨(同时): 理解我…我需要你… 我爱你… 难道不能留下来陪我? 伊丽莎白: 各有各的目的地, 负载的也各不相同。 弗兰茨(同时): 理解我…我需要你… 我爱你… 为何我们都那么孤独? 伊&弗 我们相遇于大海上, 孤独反而胜似从前。 缘何幸福到头终成空? 弗兰茨: 我爱你! 伊丽莎白: 别再执迷, 命中无有,莫强求。 好吧,希望不会浪费大家的流量,(⊙o⊙) ------------ 29 28、马家的打算 早先,宋嘉祥就跟宋嘉言说起过,他们家的地,原来的那块地是在江陵县以西大约大半日路程的溶水镇,而后来的那块地,则是在江陵县以北大约两三个时辰的合漳镇,两块地相距不远,如果认真算起来,两块地之间的距离倒是比到江陵县还要近一些。 他们家在溶水镇的地因为从来没想过要过来居住,所以一直也没有做过给他们家过来住的房子,只有他们的父亲宋中丞原来派过来管事的一家人在那边做了一个农家小院,里面住着管事的一家老小十一口。 管事的刘大听说小主人要到南郡来定居,非常主动,提出虽然他们家目前住的院子小,但是如果小主人要住,他们一家就先搬到村子里的一所老房子里住着,把房子给宋嘉言他们腾出来。 刘大非常上道,对他的想法,宋嘉言暂时不表。但是要让人家让出住的地方来,就算宋嘉言他们对住的地方并不介意,宋嘉言也是不愿意的。 马都尉的意思是,他们先在马家住上半年,趁着现在农闲,先让工匠开始烧砖瓦给他们盖新房子。农闲时期,能请得到匠人,而且只要多请些匠人,做事也能快一些,到来年三月左右,差不多房子就能盖好,到时候他们就能搬过去了。 虽然马都尉很热情,而且能看出来马夫人也不是刻薄的人,就连马家的几个孩子对他们都很欢迎,不过,宋嘉祥和宋嘉言早就商量好了,以后绝不再在别人家长期寄住。 马都尉一家盛情固然可贵,不过他们连亲舅舅家都住不长久,在马家寄住一来不符合他们对孔郡守的说辞,二来容易惹人议论马家、宋家、孔家三家人,三来寄人篱下也总是不便,日子久了,反倒是远香近臭,所以马都尉这样一说,宋嘉言和宋嘉祥对望了一眼就一起摇了摇头随身带着如意扇全文阅读。 “马世叔盛情,我兄弟三人心领。不过,这恐怕有所不妥。”宋嘉祥很耐心的听马都尉说完他的安排,先是就着跪坐着的姿势俯下了身子行了一个礼。 “哦?”马都尉似乎对他的说辞很感兴趣,看了一眼他自己身边早就眼巴巴望着宋嘉瑞一副恨不得把他带到自己身边的那对双胞胎,拍了拍他们的脑袋,只把他们拍地再也不敢胡乱看,引得宋嘉瑞忽然哈哈笑起来,然后他又正色地看了同样低眉敛目的宋嘉言一眼,才笑着看着低着头的宋嘉祥道,“怎么说?” 宋嘉祥先是看了宋嘉言一眼,看着他把宋嘉瑞抱进怀里对他耳语了几句,然后让站在门口的言可贞和石孝全把宋嘉瑞带到院子里去玩,又看了看皱着眉看着自己的马家其他人这才又低下头道:“我兄弟从南阳郡到南郡来的原因,想必世叔也有所耳闻。” 一句话,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有些凝重。 马都尉不知道怎么就皱紧了眉头,很是不客气道:“那又如何?侄儿外甥的在叔叔家舅舅家住上半年,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别说半年,就算是住上一辈子又何妨?” 听到他这句话,宋嘉言还趁机打量了一下马家其他人的脸色,发现他们对这句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反对,甚至两个双胞胎还特别热情地望着院子里巴在台基上望着屋里的宋嘉瑞,似乎很想把宋嘉瑞留下来。 据宋嘉祥说,宋中丞以前就常说,南郡的马都尉是个颇为爽直的人,而且一向对于人情义理颇为重视。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宋嘉言可是听了出来,他这句话多少是对孔家的所为有些不满了。 宋嘉言悄悄地看了看堂上其他人的表情,然后才甚为恭敬地看着马都尉:“世叔此言甚是,只是,我们兄弟既然说了要自立门户,自然也要多考虑一二。”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到他身上来,就连宋嘉祥也转头望着他,倒让他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我们兄弟三人既然已经搬到了南郡,今后要麻烦世叔照顾的地方颇多,本来也就不急在一时。”宋嘉言安抚地看了一眼宋嘉祥,才回头看着马都尉,行了一个礼。 马都尉捏着他那把胡子,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对他这句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何况,我们既然和舅父说的是要到南郡来自立门户,一来,我们不能欺骗长辈;二来,我们也想先到当地去熟悉一下情况,以便来年春耕播种;三来,父亲过世,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安顿下来守孝,实在是不孝极了。”宋嘉言望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马都尉,俯□子,眼泪就慢慢的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几分真心。 按照《礼则》,这里为父母守孝,虽然不需要围着墓地盖草庐,但是也需要有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守孝,守孝期间,若无必要,一不能远行,二不能去他人家中,三必须设立专门的灵堂和灵位。 可惜,宋中丞去世,他们三个先是跟着孔氏从长安到南阳住了半年,本来就没能好好守孝。然后在孔家又没住多久又搬到南郡,若再在马家借住一次,再搬过去,守孝就又要推迟半年了。 再说了,当时孔郡守留他们过年,他们急着过来不就是说了要到南郡来问事?若是住在马家,一来,他们就是对孔郡守说了谎,二来,只怕有心人也会借此议论宋家、孔家、马家的这些事,把马家也牵扯进麻烦,三来,更怕有人借题发挥,让他们更陷于不义,所以在马家住半年,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意。 马都尉盯着宋嘉言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你们是孝顺的孩子,只是,不知你们心里作何打算?” 宋嘉言看了一眼宋嘉祥。宋嘉祥顿时明白,面带凄色又俯□对马都尉道:“侄儿和为世兄聊天时,恰好听说为世叔家在合漳镇漳溪村有一个避暑的小院,于是,上次就与为世叔盘下了这个院子,侄儿与阿兄商量着,这几日就搬到那小院里先住着去,也好把父亲的灵位安顿下来这个杀手太倾城。” 宋嘉言也在一旁俯□道:“侄儿听说,合漳镇比溶水镇要大一些,而且漳溪村离合漳镇近,又处在合漳镇与江陵县之间,比溶水镇的清河村更靠近江陵,如今又在那儿盘了个院子,侄儿与阿弟寻思着,打算看看到时候如果有合适的宅基,就将新宅建在漳溪村。” 为家在漳溪村有一个三合的院子,据说有五间正房,东西各有厢房六间,旁边还附带了一个仆人住的小院子及养鸡鸭猪牛的院子和马棚。这个房子在为家手上时,平时也会住着好几个管理院子的人还种种为家自家需要吃的菜,到夏天,为家人就会到那儿避暑。这件事,作为为家的好友,马都尉自然也是知道。 “如此说来,你们倒是已经有了打算,我也就不好拦着你们了。”马都尉似乎颇有些无奈地看着宋嘉言和宋嘉祥,叹了一口气说。 “世叔盛情,侄儿本不该推辞,只是无奈,我们半年未能给父亲定下灵位守孝,心中实在是不安,还请世叔见谅则是。”宋嘉言补充道。 这时,除了大概还不是十分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马家双胞胎,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听明白了,所有人都纷纷地点起了头。 马尚文早就听过了一遍宋嘉言他们在孔家的说辞,对此情景,只是望着他的父亲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初次见面的马尚武和马尚德不知道在说什么,正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 马尚礼和马尚义兄弟只关心比他们小的宋嘉瑞,因为听说宋嘉瑞不住他们家,顿时就嘟起了嘴。 马都尉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三只眼睛,似乎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表情,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又敲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脑袋。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们,不如你们在这里住到过完年,之后,我让尚文和尚武送你们到漳溪村去?”马都尉提议道。 “这……”宋嘉言有些为难,“世叔见谅,侄儿们原本商量着,正好趁这几日布置好了院子,我们也好与父亲在南郡过个年……” 正月祭祀,在别人家当然是不合适,更何况,以他们这种身份,其实新年实在是不宜走动。 “这短短几日,只怕院子一时收拾不好啊。”马都尉似乎有些犹豫。 宋嘉祥在一旁道:“为世叔知晓我们新从长安搬过来,怕我们东西不全,又怜惜我们兄弟幼小,将许多家具什物都留在屋中,只需稍微整理就可以入住了。” 说到这里,就连马都尉也没什么话再说,只能商量好,留他们住一晚,等明天天亮,就让马尚文和马尚武带着人送他们到漳溪村去。 “横竖漳溪村离江陵县不远,到时候缺什么,大郎和二郎列个单子,回家里来拿了送去就是。”作为武官,马家似乎没有那么严格的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夕食时,马夫人蔡氏如此对马都尉道。 “谢谢世叔母关心。”宋嘉言和宋嘉祥赶紧停了动作行礼,就连宋嘉瑞也停下吃东西,乖乖地对着蔡氏作揖道:“谢谢司苏某(世叔母)光心(关心)……” 蔡氏看着小小的宋嘉瑞忍不住就笑着道:“这孩子怎么这么惹人疼?”顿时就让她身边的马尚礼和马尚义以炯炯有神地目光抬头望着她。 “嗯,以后缺什么少什么,都差人过来说一声,”马都尉望着他们,有些怜惜地点点头,又转头望向蔡氏,“还有过年的东西,还要请云姬费心给侄儿们准备一二了。” “那是自然天蟒。”蔡氏疼爱地看着低着头用餐的宋家兄弟,又瞪了一眼她自己身边的双胞胎,转头又望着马尚文道,“大郎,我听说侄儿们此次没有带护院过来,可是真的?” 马尚文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对马都尉道:“没错,父亲,恐怕,还需为世弟们安排些人手看家护院。” 一旁坐着吃饭的马尚贤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忽然插嘴道:“我听说,他们带的人只有一个老嬷嬷,一个奶妈,四个仆人,一个小侍女和两个小侍仆,这样的几个人,又要整理东西,又要准备过年,只怕是忙不过来。” 其实,宋嘉言也想过了要添置人手,而且看起来那个院子估计也能住得下。这时,既然说到这个问题,他也就趁机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了:“世叔,世叔母,侄儿们倒也想添置几个人,到春天好种些米菜给自家食用,只是不知道现在添置人手要如何添置?” 说到这个问题,马都尉似乎对他的想法颇为欣慰,道:“这个我会安排,你们就不需要担心了。” 宋嘉祥这会儿也想到了一些事,道:“世叔,您去挑人的时候,可否让我和阿兄跟着一起去看看?” 他们以后总得自己学会挑人。 马都尉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也好,那明日就先让人把东西送过去,你们稍等半日先跟我到衙门选些人再过去好了。” 就算选好了人,没有教会他们规矩,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带回去用,选好了人,到时候恐怕还要请马夫人教人调-教一番先教会他们如何做事。所以,虽然这件事很是麻烦马都尉和夫人,宋嘉言和宋嘉祥谢过他们之后也同意了。 马都尉和蔡氏为他们考虑了很多,从以后佃田到他们的日常生活,都无一不提及,想到后来,大概是马都尉和蔡氏也累了,干脆说从家里各抽两个管田地的外管事和管家务的内管事先给他们用着,等给他们□出来了管事再回来也不迟。 这样的好意,宋嘉言当然是表示感谢。虽然一个小家他还是有把握管好,不过,这样多的田地和家事,在他还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时候,他对自己也不是那么有信心,能添加两个做事的帮手当然是好事。 “没事。你要是不会,有什么事,以后派个人过来,尽管来问母亲和我就是。”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马尚贤大概是发现了宋嘉言的为难,很是大方地安慰他道。 “如此,嘉言先行谢过了。”宋嘉言才对马尚贤表示感谢,就听到旁边也有人插话了。 两个双胞胎正很是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宋嘉言身边吃饭的宋嘉瑞,“要是你没时间带嘉瑞玩,我们可以帮你带。” 听到这句话,像是生怕自己被阿兄抛弃一般,连饭也顾不得吃地伸手就攀住了宋嘉言和宋嘉祥,宋嘉瑞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阿兄,要阿兄,阿兄要嘉瑞……” 见此情景,在座的人都有些失笑,一边,蔡氏和马尚贤的眼眶中却有些湿润。 “你们两个,这么快就吃饱了?”坐在双胞胎身边的他们家的二哥马尚武伸出手掌,把两个双胞胎拎到了一旁开始对他们进行如何说话的教育。 “好,好,阿兄要嘉瑞。”宋嘉言把宋嘉瑞抱在怀里,一边用自己的勺子喂他,“世兄们是喜欢你才想跟你玩啊。” 不过,此时的宋嘉瑞估计是不想明白这些,他只是更加缩进宋嘉言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就连吃的都不想要了:“要阿兄……” 因为这样,这顿饭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有些伤感起来了。 有些歉意地对马都尉和马夫人行了个礼,又让宋嘉祥和马家人继续吃饭,宋嘉言抱着宋嘉瑞就先出来了绝对任务。 “阿兄,只……要阿兄……”宋嘉瑞一边被宋嘉言抱着,一边还抓着宋嘉言的胳膊,眼睛里闪动着泪水。 宋嘉言以前还以为两岁的孩子并不会懂得这么多,离别,哀伤,等等,现在却不得不抱紧了宋嘉瑞:“嗯,阿兄知道,阿兄在这儿呢,二阿兄也在……” 因为这一番折腾,等到石姥姥他们吃了饭过来帮宋嘉言带宋嘉瑞的时候,宋嘉瑞已经在宋嘉言怀里睡着了。 宋嘉言这下也顾不上吃饭了,而是和后来出来的宋嘉祥一起给马都尉和蔡氏告别后,带着宋嘉瑞跟着马尚贤到给他们安排的院子里去休息。 “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些胡饼给他们晚上垫肚子吧。”看着他们的背影,蔡氏叹了口气,望着身边的马都尉说。 马都尉站在厅堂门口,目光不知道投向了哪里,点了点头,“嗯,有劳云姬费心了。” 蔡氏看了一眼被大儿子和二儿子一起拎到角落里教训的两个小儿子,动了动嘴角笑道:“只是这样一件小事,胜郎与我何须客气?” 马都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儿子,颇感欣慰:“幸好,咱们家的大郎和二郎都长大了啊。” 蔡氏却望着他道:“是啊,即使如此,胜郎也还是要为我和尚礼、尚义他们多保重。” 马都尉望着已经沉下去的夕阳道:“云姬放心,我自是不会如子勉一样,我们还需为子勉照顾这三个孩子呢。” 蔡氏与他望向一处:“胜郎说的极是,子勉若是有知,心里想必也是安慰的。”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的ps: 46章暂为,以后每一章都会有46以后的章节作为,请大家要谨慎对待,当然,最后这些都会被正文替代,但是请大家务必要谨慎购买。 看到第二十章,大家估计也该知道我的风格了,用部分读者的话说就是唠叨,而且本文前面也说了,本文会有很多考据的社会背景和生活背景之类,所以购买需谨慎。强制买v是绝对不存在的,也绝对不会有不允许弃文的现象,而且在需要注意的地方我还有所标注,为了手机的读者,我也会尽量提前在有话说里提醒一下内容提要,也提醒大家购买要谨慎,请大家务必重视作者的提醒,认真做到防范于未然,买v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个内容自己有没有兴趣,没有的话可以跳过。当然绝不推荐看盗文,又没有兴趣,又要看盗文打发时间的话,时间也是很珍贵的呢,之后来怪作者浪费了宝贵的时间,作者可是不会承认的哟╮( ̄▽ ̄")╭。请大家务必重视起来。 卖萌宠物的危机: 马家双胞胎:宋阿兄,把嘉瑞给我们家好不好? 嘉瑞(抓):哇~阿兄~ 没办法,谁教孩子太可爱呢? 看到后面这段话,你们到现在难道还不相信这些家长里短背后有一个大阴谋么? 我去年是养了两棵君子兰的,不过今年只剩下一棵了,而且这一棵不是去年的任何一棵,于是大家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么? 话说快要放假了嗷,ヾ(≧o≦)〃好开心!每天坐在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放假!不过最近同事们多数是一杯绿茶一张报纸了,如果领导不到办公室来聊天就太爽了! 同作为卖萌宠物,作者发现,本人其实经常想要怠工,卖萌是多么让人疲惫的事情。于是,各位有孩子的妈妈们一定要注意,不要太经常地期待孩子卖萌哟! ------------ 30 29、救救我弟弟 因为前一天说好了一早就跟着马都尉到衙门去挑人,所以,第二天一大清早,宋嘉言和宋嘉祥就起来了。 昨天洗了个澡,洗的干干净净的,浑身又暖和,宋嘉瑞此刻还在睡地呼呼地像个小猪一样。 虽然宋嘉言觉得小孩子应该多睡一些,不过,马都尉家一般是辰时初用朝食,辰时正出门去衙门应值。为了跟着马都尉他们到衙门去挑人然后直接去漳溪村,又为了赶上朝食,所以宋嘉言起来之后,就把宋嘉瑞也叫醒了。 宋嘉瑞每天早上醒来都要撒一会儿娇,这回,他被最疼爱他,甚至从来都不会骂他的大阿兄亲自来叫醒,就更是爱娇地不行,呀呀叫着,在被子里爬来爬去,一会儿要宋嘉言抱,一会儿要和宋嘉言躲迷藏。 平时这时候,宋嘉言也乐意逗他玩玩,不过今天宋嘉言有些赶时间,所以当来接他们的石孝全和石孝忠他们到门口来的时候,宋嘉言就干脆让石孝忠进来把他连被子一起抱起来,强硬地给他擦了脸,穿了衣服,就把他抱起来了。 宋嘉言原本不打算带宋嘉瑞到衙门去,不过因为昨天宋嘉瑞哭的那一顿,他又打算挑了人办好手续之后直接出城到漳溪村去,所以想了想,他就干脆让过来接他们的石孝全把还马车上的裘皮准备好放在了马车里,等到时候他们到衙门的时候,就让他们抱着宋嘉瑞也一起跟在一边看这个杀手太倾城全文阅读。 他们的东西因为昨天就说了会直接到漳溪村去,所以除了要送给马都尉他们的那些几篓子核桃之外,其他的都没卸下来。倒是方便了所有人,一大清早,蔡氏就让石孝义和姚大牛他们清点了马车,随时等着宋嘉言他们。 马家的仆役一般是卯时正开始用朝食,这时候,石孝全他们都已经吃好了早饭。 大概因为宋嘉言他们在,马家的朝食异常丰盛,除了小米熬成的粥,还有不少点心,宋嘉瑞自己用小羹匙学着吃米粥,吃的满脸都是,整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就连被马尚礼和马尚义捏了捏脸蛋都没有反应,就像是完全忘记了昨天他还嚎啕大哭了一样。 宋嘉言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才发现马车上不仅原有的东西都还摆在原地,车上还另外准备了好几提的食盒子。 蔡氏和马尚贤带着马尚德、马尚礼以及马尚义几个小一些的孩子送他们到门口。目送他们上了马车,蔡氏才笑着道:“本来说今天一起送你们到漳溪村去,但是我想着你们这两天肯定要忙着收拾东西,今日就不去了,等你们收拾好了,我再带着尚贤他们来看你们。” 蔡氏的想法很周到。这两天恐怕宋嘉言他们确实根本没时间来招呼蔡氏他们,自己都是一团乱,连自己将来的家都不清楚,哪里还能招待人? 宋嘉言坐在马车上对蔡氏作了个揖:“多谢世叔母,过几日,等我们收拾好了,再请世叔母、世姐和世兄弟们一起来做客。” 走之前,蔡氏还给他和宋嘉祥介绍了她选出来打算先到宋家去给他们帮忙的四个管事——马大管事、徐管事、张管事和荆王氏。 马大管事是马家田庄的老管事,一直和其他两个人负责马家田庄的管理,算是经验老道的外管事,现在又带着徒弟徐管事奉命去帮宋嘉言他们的忙。张管事则是一直在马家负责仆役的管事,是马家老管家的外甥,也是颇有经验的内管事。荆王氏是蔡氏的陪嫁侍女,这些年一直在马家负责调-教和训练那些侍女们,每个人都是颇有经验的好手。 蔡氏给宋嘉言他们介绍了这几个管事之后,还当着这几个管事的面,把他们的身契给了宋嘉言:“你们虽然说是暂借,但是也希望你们衷心做事,如有什么差池,你们便由宋世侄直接处置,也不用再回马家来了。” 蔡氏的这一招很是给宋嘉言面子,当即,这几个从二十岁到四十岁不等的管事都在蔡氏和宋嘉言面前跪下道:“我等一定尽忠行事。” 虽然一开始宋嘉言还有些不习惯被人家跪来跪去,不过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自己也跪了不少人,也认清了这个时代,现在宋嘉言也能面不改色地看着别人行礼和对着别人行礼了。亲自扶起了其中年纪较大的马大管事,宋嘉言表示,有蔡氏的话,他对他们绝对信任。 马都尉比较晚出来,因为他用完朝食还回房去换了官服才带着长子马尚文来到了府门外。 和蔡氏点头示意,让荆王氏和姚大牛一家人以及石孝义一起先坐到由马尚武领着的马车里,吩咐马尚武先带着一大群家丁押送着那明显比他们来时多了好几辆马车的马车队先到漳溪村去等着,马都尉跨上马背,带着马尚文和载着宋嘉言以及石孝忠、石孝全以及几个管事的马车往南郡衙门去了。 一路上,因为时间还早,而且这段时间很疲惫,除了宋嘉祥还是照平常那样闭着眼睛背书之外,宋嘉言和宋嘉瑞正依偎在一起养神。 宋嘉瑞起先很想吃食盒里的东西,不过照宋嘉言估计,这应该是蔡氏准备给他们做晚饭吃的东西,宋嘉言就让言可贞和石姥姥把那些东西给收了起来,自己搂着宋嘉瑞给他揉肚子。 马家离衙门不远,马车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衙门门口。马都尉先下了马到衙门里点了个卯,又到衙门里带了个文书出来,这时,宋嘉言才知道,原来这时唯一由官府经营的人-口-市场其实并不是在衙门里面的天蟒全文阅读。 那个文书是南郡负责人口登记的小官吏,姓杨。看起来,他应该是马都尉的人,见到宋嘉言他们,他也显得很是恭敬。 领着宋嘉言他们穿过衙门旁边的小巷子往衙门背后,城镇另一面的草标市场走,大概因为马都尉跟在身后,杨文书一路就连脚步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不知道宋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仆人呢?”杨文书一边走,一边还仔细地询问宋嘉言关于他想要挑选的人的要求。 “这个嘛……”宋嘉言对此暂时还不敢随便开口,所以,他只能回头望着背着手跟在他们身后的马都尉。 马都尉背着手,又有他那一脸大胡子,在巷子里的阴暗光线下,显得不同于昨日的严肃和严厉:“你家如今人不多,先选几个手脚伶俐能洗涮会烧火做饭的侍女,再选几个能种田的庸仆也就够了。” 宋嘉言回头对马都尉恭敬地笑:“世叔说的是,不过,漳溪村总是在村里,嘉言和阿弟还商量着想找个会些医药的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也好。”马都尉点点头,“以我之见,你们将来倒还是不如来县城里住着。” 宋嘉言回头看看一旁的宋嘉祥和被石孝忠抱着的宋嘉瑞,笑了笑:“世叔说的有道理,不过也要等到我们三人守完孝才好。”一边说着,一边跟着杨文书过了那个有兵役守着的门,他们就到了南郡最大的人-口-市场了。 杨文书对整个人口市场的情况看起来都非常熟悉,简直是直奔目标而去,很快,他就带着宋嘉言他们从打扮地漂漂亮亮、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侍女这边选定了两个官奴婢。 所谓官奴婢,就是罪犯的家属、战争俘虏或者奴婢被罚没收官或者是私奴主为了某些目的纳于官府,由官府统一买卖。官奴婢有一部分是经过了调-教的,甚至如果运气好,这些人中,就能遇到有些人有一门专门的手艺,甚至还有读书识字的。 杨文书给宋嘉言他们推荐的官奴婢,据说之前都是在一些大户人家当侍女的。 其中的莲露,看起来虽然有些冰冷,不过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材窈窕,据说懂得些养生和药膳,做的一手好菜,原来深得他们家主人的喜爱,差点还当了原主人的小妾,后来还是因为主母不喜欢,才献给官府用于解决他们家的部分赋税问题。 另一个叫梨香的,长得也很是不错,据说还有西域血统,照宋嘉言看来,长得很像曾经网络上的某个少-数-民-族女神,她也是南郡一个大户的奴婢,针线女工很有一手。可惜按照漂亮侍女的一般定律,她也同样因为长得漂亮,引起了他们家少主的注意,于是被他们家主母给送到了市场里。 因为这两个官奴婢都是有一手技艺的所以她们的价格比普通的小奴高一些,两个人的要价是六万钱,也就是三个金一斤。 这个价格不算高,不过相对于两个人三万钱的小奴来说也不便宜,所以宋嘉言选了一个专司做羹汤的,选了一个专司裁衣针线的,也就不再关注这些高端群体。毕竟虽然同样都是侍女,那些普通的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私奴价格就便宜了许多。甚至就在这些高级侍女所在的院子的旁边,就有一个露天的围栏里,有不少插着草标,头发蓬乱,衣服破旧,瘦骨嶙峋,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小孩子,在等着被人选择成为奴仆或者小侍女,而价格据说是从五千钱到一万五千钱不等。 “这个圈子里的,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在训练之前只能先做做简单的活儿。”杨文书看到宋嘉言注意到这个围栏,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其实他并不知道宋嘉言并不是看上了这些人,只不过他是第一次直面把人当成牲口一般围在一个圈子里来买卖,直面一些年纪不过从三四岁到十三四岁的孩子被围在一个圈子里可怜巴巴地等着人来购买他们、给他们一口饱饭吃、让他们能够活下去的场面,觉得有些糟心和气闷而已绝对任务全文阅读。 与刚才莲露和梨香她们所在的,还有几条凳子和一些工具,让她们绣花做事或者聊天等待人来挑选,看起来更像是到中介市场挑选佣工不同,这个圈子很明显就是做人口买卖了。 虽然一开始,宋嘉言也安慰自己大不了把买来的人当做佣工,而且在刚才定下莲露和梨香她们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多少掌握了她们的生死的感觉,只是觉得请了两个能干的长期佣人回家,但是在这里,他就真正地感觉到了这些人是真的靠买下他们的人来决定生死的,也确实地体会到了人命的差距。 如果他不是重生在宋中丞这样的家庭,甚至如果宋中丞死的时候获罪了,他这个身体会如何呢?会不会也会像这里的孩子一样蓬乱着头发、在冬天也穿着破烂的衣服,一看到有人经过就又是迫切又有些害怕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来的人是谁呢? 在现代,再养不起孩子,一个方法是少生,当然也有人选择抛弃孩子,但是却极少有把孩子送出去卖掉以赚得一时的维生之资的,然而,宋嘉言看着这些孩子,心里却很明白,这些多数是失去了父母依靠或者父母或者祖辈失去田地,无以为生,卖出来希望他们能够活下去,或者同时也赚些钱好维持家里还剩下的人暂时的生活的人。 “阿兄……”看到这些孩子,不仅宋嘉瑞哭丧着脸,有些害怕地伸出手,非得要宋嘉言来抱,就连宋嘉祥也有些变了脸色。 马都尉刚才被衙门来的人请了回去,一旁的马尚文见此情景以兄长的身份握住了宋嘉祥的手,笑着道:“我们到那边看看庸仆去?” 三个管事没怎么说话,除了刚才选中莲露和梨香的时候,他们稍微发表了一点意见,大概是该如何挑人之外,很明显他们对挑这里的孩子也不是很赞同。 这个围栏虽然不小,但是里面的孩子还算是比较安静,特别是看到杨文书带来的衙役,这些孩子都尽量离得远些,连个大气都不怎么敢出,只有几个稍微胆大些的偷偷地瞥两眼,大概是在打量着这大大小小的一行人。 宋嘉言安抚地拍了拍由石孝忠抱着的宋嘉瑞,心知他无法拯救得了所有人。 别说他现在没钱买下所有的这些人,在目前的社会环境下,就算他今天买下了他们,一旦没有人养活他们,而他又无法安排他们接下来的道路,他们仍然可能会饿死,甚至比他们被人买走,虽然要干活,但是至少能活下去死得更快。 他现在连自己要如何安排都不知道,现在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要如何过,谁又能拯救得了谁?于是,微微垂下了眼帘,他只能假装没看到这一幕。 “我们走吧。”宋嘉言叹了一口气,又对马尚文和杨文书动了动嘴角,抬脚准备离开。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转身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人从圈子里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这位公子,求求您,救救我们阿弟……” 作者有话要说:卖萌,求埋胸,求撒花!*★,°*:.☆\\( ̄▽ ̄)/$:*.°★*。,各种求~ 虽然大家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都是一样地哭着,可是离开人世的时候......好吧,我还是别吓唬人了。 其实你们要明白,我根本不喜欢重口味啊,我最喜欢的是悲情小清新啊,比如说“等什么呢?明明知道等不到的”之类的。 编辑(#‵′):你又给读者灌输什么思想,滚去存稿。 其实我们家编辑是个萌物,我经常想调戏她,但是她被调戏了之后就(#‵′)了.......炸毛受好难养啊......(老天保佑她不知道我说了这个,( ̄v ̄)v) ------------ 31 30、市场选人 这句话有些熟悉。因为在不久之前,有人就是靠差不多的一句话,让他们到了现在这里来,唯一的区别是,那时候,石孝全说的是请您救救您的弟弟,而这里的弟弟,则是求他的那个人的弟弟。 杨文书看见有人拉住了宋嘉言干净的衣服,不由得有些紧张,很快,旁边就走出了一个兵役,对着那只手就踢了一脚:“干什么呢,这是你们能拉的吗?还不快放手?” 那只手被人踢了一脚,很是吃痛,但是却没有放开手,于是就连宋嘉言都几乎被他扯地动了一步。 杨文书见此,急忙制止了那个兵役,一边又小心地看着宋嘉言和马尚文,像是生怕他们发怒。 宋嘉言回过身,那孩子还没有松开他的衣摆,只是声音有些颤抖,用一双乌黑的眼睛盯住宋嘉言道:“求求您了,求求您……” 幸好来的时候穿了言可贞另外给做的新裤子,要不,被人一扯露出半截大-腿可如何了得? 宋嘉言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十三四岁,趴在地上更加显得个子不高,脸庞上沾了些污泥,更加显得脏污,只有一双倔强的眼睛盯着他的孩子,忽然就有了些兴趣。 宋嘉言发了话,就算马尚文同意,也不得不让人把这个孩子和他所谓的妹妹和弟弟一起带了出来。 宋嘉言仔细地打量着这一行四人。 那个刚才拉住他的孩子最大,后来听说是十四岁,不过个子真不高,大概就比宋嘉言高那么小半个头。也许是因为长期做农活,倒是还算身体结实,这会儿被人踢了一脚,这孩子正握着自己的手腕,却还是咬着牙站在半扶半抱着一个小男孩的两个小女孩前面。 两个小女孩年纪看起来非常小,高度几乎和宋嘉言差不多,眉目倒还清秀,不过大概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都显得又黄又瘦,正合力抱着在他们中间看起来是烧得一脸通红的一个小孩子。 那个最小的孩子大概五六岁,长得虽然有些黄,但是也能看出来以前也是好好养过的,眉清目秀的,只可惜此刻却因为生了病,脸色有些绯红,看起来病的不轻。 四个孩子穿得都不多,在这样的腊月寒冬,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显得尤为单薄,甚至那个大一些的孩子破旧的袄子里还透出了芦花。 芦花哪里保暖?只不过是看着厚罢了,宋嘉言看了看穿着裘皮,还裹着一张皮毯子的宋嘉瑞和穿得严严实实的宋嘉祥,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就有些发酸。 “我听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杨文书和三位管事也算是阅人无数,不知道在几位看来,这几个孩子可还算是老实吗?”宋嘉言一边打量着这几个孩子,一边问道。 杨文书不敢说话,只能笑了笑,“但凭小公子做主美女请留步最新章节。” 三位管事中,马大管事和张管事比徐管事有说话权。他们两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几个孩子,虽然很明显地皱了眉头,但是对于宋嘉言的提问,他们还是低头道:“目前来看,还算是老实。” 这四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叫柱子,十四岁,他和两个女孩子中的那个春花是兄妹。春花今年十二岁,两个人年纪都不大。听杨文书说,他们都是南郡人,因为父母早逝,跟着兄嫂过活。这两年,他们兄嫂家有了孩子,逐渐养不起他们,就把他们送到了市场,希望有人把他们买去做仆佣,让他们自己混饭吃。 柱子虽然刚才敢抓着宋嘉言的衣摆求救,不过现在被宋嘉言盯着,过了一会儿,他就慢慢地低下了头,有些僵硬地站在那儿。反倒是春花,从刚才就小心地打量着宋嘉言他们,目光伶俐,却又不敢过分,很有种姚小桃的感觉。 和春花一起扶着那个小男孩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名字叫青梅。 青梅原是和柱子他们同村的赤脚大夫的孩子,据说他们父亲还能识几个字,写一写简单的家信,所以曾经也能独自在村子里养活青梅和她的弟弟青竹。 如果不是他们的父亲去年采药的途中跌下来,没过两天就死了,青梅和青竹还算是他们村子里难得的会认识几个字的孩子,特别是青竹,据说还是他们村里的小神童。而此时,他们不仅要沦落到卖身为仆,甚至,青竹还因为天气寒冷,着了凉,生了病。 “马世兄,能请杨文书派个人,先请个大夫给这个孩子看看吗?”宋嘉言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了三个分金递给一旁的杨文书。 虽然他们还没办好手续,不过他们愿意出钱给那个孩子看病,杨文书也无从反对,所以很快,那四个孩子就被兵役带到了市场的前面去了。 因为这几个孩子离开,宋嘉言也得以看到他们原来挡着的地方,有两个看起来还算是干净整齐、怀里还各抱着一个小包袱的孩子正心无旁骛地依偎着坐在一起,吃着有些冷硬的干馍。即使宋嘉言看着他们,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发觉,只是专心地抱紧了小包袱,又抓紧了手里的干馍不想让别人抢掉,吃得很正经。 “那两个孩子是原来归来客栈的大厨老陶的孩子。今年年初的时候,老陶的婆娘病了,老陶借了不少钱给她治病,可惜人财两失。现在想来估计是还不起钱,这才被逼卖身为奴,如果宋少主想要厨子,我听说,老陶本人也要卖身还债。” 徐管事虽然年轻,不过似乎还有些消息层面,看到宋嘉言打量这两个孩子,就在一旁开了口。 那两个孩子看起来还真是淡定,即使知道要卖身为奴,精神也还算好,既不像这里多数孩子那样萎靡,也不像这里的部分孩子那样眼神里透着明显的讨好,想到他们的父亲,宋嘉言看了看宋嘉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嘉祥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两个孩子,又和宋嘉言对望了一会儿,才转头拜托马尚文请人去带老陶过来。 一个兵役很快就到不远处的另一个院子去提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嘉言他们的对话引起了里面那些孩子的注意,虽然多数人还是只是以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两个姓陶的孩子,不过他们的身边,就有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孩子忽然发难,劈手拍开了陶家兄弟更小一些的那个孩子手里的干馍,同时还异常响亮地哼了一声。 那个干馍掉到了不远处的地上,沾上了些泥,很快被附近的一个孩子抢到,几口就被那个一边吃还一边飞快地打量着这边的孩子塞进了肚子里。 陶家的孩子像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陶家那个大一些的孩子才站起来:“萧栋,你做什么?!” 那个孩子压根没理他,只是闲闲地瞥了宋嘉言和宋嘉祥一眼,又瞥了一眼陶家的孩子,就冷笑着转开了目光,不知道在看着哪里植物制卡师传奇全文阅读。 宋嘉言觉得这一幕有些有趣,所以他特别看了一眼马尚文,和他对望着点了点头。 马尚文大概也知道宋嘉言在想什么,扯过杨文书,对他耳语了几句,所有人暂时就都只是站在了那里,没有动。 陶家的孩子很愤怒,一步上前就抓住了那个孩子的衣襟,和那个孩子对峙着,一场争斗就在眼前。 那个孩子的目光看起来也很凶狠,即使被人抓着衣襟,他也没有丝毫退缩,但是也没有开口,只是咬着牙死死抓着陶家老大抓着他衣襟的那双手。 陶家老大比那个孩子壮实一些,不过却没有占到上风,两个人看起来有些势均力敌,互不相让。 就在有些人担心会打起来,里面有几个小一些的孩子开始哭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吼叫:“我说了,不带着我家阿大和阿二,谁买,我也不去!” 听到这个声音,陶家老大的身体动了动,也顾不得那个叫萧栋的孩子了,一把拉过了他弟弟,跑到了围栏边,大声喊着:“阿爷,阿爷,我们在这里!” 这么闹了一通下来,最后,宋嘉言以十二万钱的价格买下了老陶,同时还以三万钱的价格附带了他的两个孩子陶大贵和陶小福。 除此之外,他们还定下了柱子、春花、青梅、青竹和因为听见他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而吓了一跳,之后又死瞪着宋嘉言不放的那个打飞陶家兄弟干馍的孩子――萧栋。 柱子、春花、青梅和萧栋每个人花了一万五千钱,至于生病了的青竹,那是意思性的受了五千钱,算是附送的。 其他的人,宋嘉言没有仔细看,他在这里呆的太久,要不是这几个孩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本来不想自己做这种事情的。 让杨文书派人把抱在一起的陶家一家人和萧栋也送到前面去和莲露、梨香以及那四个孩子一起等着,宋嘉言转身就快步从那个围栏前走开了…… 去挑种田的庸奴的时候,宋嘉言没有去看,他自己都没种过田,哪知道谁会不会种田?所以他只是告诉马大管事和徐管事,他想要的种田的人,一个是老实肯干,一个是种过田有些经验,另外一个就是能听得懂话,肯勤快地学着做事。符合这三点中的任何两点就可以。就让马大管事和徐管事带着石孝全和宋嘉祥进去了。 而宋嘉祥他们跟着杨文书在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带了七个人出来。 其中梁有汉和梁根子是父子,原本就是一家地主家的庸奴,那地主家的老主人死了以后,那家的儿子爱跟人打赌,输了不少家奴,其中就有梁有汉和梁根子父子,他们原本就是在南郡种田的,梁有汉三十七岁,死了婆娘,只有梁根子一个儿子,一直带在身边,这回能被买到一起,他们对宋嘉祥非常感激。 七个人中还有一堆老实巴交的兄弟,李大和李二,原本是江陵当地的佃农,父母早亡,还未娶妻,可惜这两年年成不好,他们租的地交租都不够,他们又老实,还不起就还不起,只能最后落得卖身还债。 另外的一个张阿蛮看起来倒是颇为伶俐,脸上也一直带着笑容,虽然宋嘉言不是很明白马大管事为什么选中这个人,不过看他手上的茧子,宋嘉言也没有当面否决,一切静观后效。 这七人当中,最让宋嘉言没想到的是一对爷孙。 那老人家看起来有五十来岁,满脸沟壑,一手老茧,一看就是饱经风霜和岁月洗礼的人,也许是因为饿得久了,这个老人几乎有些皮包骨头的感觉,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始终抱着手里一个看起来白白嫩嫩,只不过有些瘦小的孩子没有松手前妻,乖乖让我宠。 宋嘉祥解释说,这个老人家姓黎,是从交趾那边逃难过来的,刚才已经问过了,他会种植棉花,也会种植水稻,而且马大管事也跟他谈过了。 宋嘉言有些惊讶地看着宋嘉祥,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宋嘉祥有些不好意思,他才收回了目光,在心里笑起来――原来,他不过是那么跟马尚文说过的一席话,就让宋嘉祥记住了。 黎老头的南郡话很不标准,这让宋嘉言非常纠结。他本来就连南郡话都是一知半解,和马尚文他们说的都是官话,也幸好刚才那些人说的至少都不是纯粹的南郡方言,他才能听明白。现在黎老头这种带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的南郡话他就只能一知半解了。 一旁的徐管事给他翻译说,黎老头说了,他就想有个地方养活他的阿孙黎小苗,所以他会努力做事,他现在还不算很老,也还有力气,他还懂养牛,以后黎小苗长大了也可以帮忙做些事,希望宋嘉言留下他们。 宋嘉瑞看着三岁的黎小苗,大概是难得看到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这个小胖子很努力地从石孝忠怀里探出身想要摸人家黎小苗,吓得黎小苗一直往他阿翁怀里躲。 看见宋嘉言望着他,他还指着黎小苗,“要,要”地嚷嚷,估计是把黎小苗当玩具了。 虽然这样一幕多少让黎老头看起来有些紧张,不过最后,以大人每个人两万钱,黎小苗五千钱附送的价格,这几个人也被带到前院办手续去了。 出去之前,宋嘉言还特别到刚才老陶被带出来的屋子去找了个懂医术的人。 这会儿,大夫是比较难在这里找到,大夫都有技术,技术越好的,自己就能买人了,当然不可能在这里出现。 不过前段时间南郡出了个一个大夫喝醉酒抓错药医死了人的事故,家里被判刑的判刑,发卖的发卖,正好他的一个学徒为了保住师傅的孩子,自愿以自己代替卖身还债,宋嘉言就让人把这个看起来还算是老实的小学徒黄芪给提出来了。 马尚文算是明白了,宋嘉言选的人,不选别的,首先就选老实。他这次挑的人,大概除了萧栋和不是他选的张阿蛮,以及年纪还小看不出来的青竹和黎小苗以外,就连看起来冷冰冰的莲露像是有些清高之外,看起来都并不是心眼的人。 不过这样也符合他们家的情况,他们家现在只有这么三个孩子,就算自家在一旁帮着,以后的日子还得自己过,而且虽说漳溪村离江陵近,来回还是得大半天,也不可能每天都有人去看望他们,以后他们就得自己当家。奴大欺主,就算宋嘉言看起来不是好糊弄的人,甚至完全超越了他的年龄,对于这么一家子人来说,老实当然还是仆役最需要的品质。 再次打量了一下这十八个选好的人,马尚文很是满意。带着又一次被宋嘉言推出来作家主的宋嘉祥,马尚文让兵役带着这些人到衙门里面办理手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又惹事了,这种阴暗面什么的~~~嗷嗷嗷,求支持! 不过,这个是经不起考据的,于是,请大家看完拉倒吧~ 本文里有几个炮灰,一个是付出了真心,但是没有勇气去追求的,一个是付出了真心有勇气,但是斗不过小攻的,还有一个是有心但是根本没想过要有收获的很干脆放弃的,还有一个是自己有心,也差点成事,但是最后因为现实放弃的,本章节中已经出现了一个,要开庄么? 有一个读者在完结的文里扔了好几颗地雷,好感动/(tot)/~~,非常感谢,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能看到。 放假了,我要回老家乡下去补眠了~猪大家端午节快乐,猪高考的同学(不知道有木有)都有好成绩!大家多吃点粽子啊,顺便说,我喜欢干菜扣肉味道的! ------------ 32 31、他乡遇故人 手续办的很快,其实只要交了钱,由衙门备个案,把身契登记好,双方画押,衙门留印,也就没什么事。 由马都尉亲自送到衙门门口,并再三叮嘱宋嘉言他们过两天等他休沐他就会带着蔡氏他们到漳溪村去看他们,又叮嘱马尚文和马尚武在漳溪村安排好一切再回城,虽然马都尉看起来不是很放心,宋嘉言他们还是在马尚文的陪同下,带着新买的十八个人和增加的三辆马车往外城走去植物制卡师传奇全文阅读。 “阿兄……”宋嘉瑞这么逛了一会儿,虽然他没做什么,可是却看起来有些累,于是他又爱娇地伸手给宋嘉言,想要宋嘉言抱。 如果在平时宋嘉言倒是不介意抱抱他,不过现在宋嘉言这么折腾了估摸着有一个多小时不停地走来走去,从上班开始每天走的路就是从停车场到电梯,从停车场到家,他也早就累了。所以他只是把宋嘉瑞放在马车里的毛皮垫子上,又摸了摸他的头,就自己歪到一边坐着捶腿。 宋嘉祥这会儿倒是精神不错,看了一眼被宋嘉言打发了又转向他伸手的宋嘉瑞,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说了句“乖乖坐着”,他也转头掀起马车的窗帘打量起了外面的情形。 江陵城的内城相对来说并不算非常大,一条街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外城先帝年间才逐步建立起来的街上。因为是一大清早,街上倒不同于昨日的冷清,虽然比起印象中的城镇要冷清一些,不过也还是有一些从城郊赶过来卖菜和给路过的行人卖些干馍米粥之类的早餐的。 途中,宋嘉言还让马尚文停了一会儿,在几个卖干馍的摊子上花了五十个钱买了一百个干馍分给那十八个估计还没吃早饭的人,理所当然,宋嘉瑞也凑热闹非要抓了两个在手上一边磨牙一边玩儿。 莲露和梨香原先是大侍女,原来的生活大概不至于太差,不是太喜欢吃这种干巴巴又不甚好看的东西,只是意思意思地拿了两个慢慢地啃着。 那几个大男人也都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除了张阿蛮很是快手快脚地抓了几个急急忙忙地啃着之外,其他人只是千恩万谢地从装着干馍的袋子里拿了各拿了两个在手里慢慢吃。 大人们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也会注意一点。不过相对来说,那几个小孩子可就不一样了。 所有的孩子中,以萧栋动作最快最准,宋嘉言才把手上的干馍袋子放在他面前,他就立刻抓了一个在嘴里,手上还另外抓了三四个牢牢地放在怀里,一边还恶狠狠地瞪着别人。 那个从南郡的村子里来的柱子也不愧是作为他们这四个人中的老大,看见宋嘉言把装着热腾腾的干馍的袋子放到他们面前,也立刻抓了三四个在手上,一个给了他妹妹春花,一个给了那个青梅,自己嘴里咬着一个,塞了一个给青梅让她留着给青竹吃,一边还回头问宋嘉言:“真好吃,我可以再拿一个么?” 一百个干馍,那几个大人平均每个人都只吃了两个,反而是那些孩子每个人还吃了三个,而其中又以萧栋吃得最快最多。剩下的那些就被宋嘉言交给在后面的马车上俨然一副小管事架势的石孝全收了起来,准备留着晚上吃。 “小心噎死你。”老陶的大儿子陶大贵看着萧栋狼吞虎咽,忍不住就在旁边带了些讽刺地斜睨着他。 “自己没本事抢不要怪别人能吃。”萧栋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把剩下的半个干馍藏到袖子里,一边有些鄙视地回敬陶家老大。 两个孩子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几乎又一次吵起来。 还好,当时,宋嘉言还因为给黎老头的小孙子和青竹各买了一碗小米粥,正等着千恩万谢的黎老头和青梅喂完各自的孙子和弟弟把碗还回去还站在马车旁边。 那两个小子虽然看起来都不是能忍让的,但多少还是顾忌着很显然在这群人中很有说话权的宋嘉言,于是只是互相哼了一声,就各自缩到马车两边。 宋嘉瑞看到别人有什么,他就想要什么,看到宋嘉言买了小米粥给黎小苗和青竹,他也就想要小米粥,完全不记得他的小肚子在早上吃得都鼓起了一个小西瓜让宋嘉言揉了半天。 “嘉祥,请马世兄和张管事带着老陶、你和嘉瑞到附近看看,要是看到有什么想吃的菜就买下来,咱们晚上吃美女请留步。”被宋嘉瑞磨到不行,宋嘉言只能找了个借口把他们都打发出去买菜。 因为他这句话,死活都要跟着他们老爹的陶家兄弟也就跟着老陶和张管事他们一起往附近买菜的摊子走了,从而避免了萧栋和陶大贵之间剑拔弩张的矛盾。 其实,这时候的冬天并没有什么菜,这会儿有没有温棚,所以到后来准备出发的时候,老陶他们带回来的不过是些活鸡、活鸭、活鱼、青萝卜、大白菜、芥菜和腌菜等等,不过他们每一种都买了不少,于是后面的马车就堆得越发有些紧张。 把碗还给卖粥的小摊主,又让跟着马尚文一起过来的那些护院小心些让大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要乱跑。宋嘉言正有些好奇为什么和张管事他们一起出去的宋嘉祥他们居然没跟张管事和老陶他们一起回来。 没一会儿,宋嘉言正跟老陶说着开火还要准备什么东西,又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先找个商行买些锅碗瓢盆的时候,就看到宋嘉祥他们带着一脸的凝重从不远处朝这边过来了。 宋嘉祥握着拳头,憋着张小脸,马车一动就开始小声跟宋嘉言汇报他们刚才为什么会更晚一些才回到队伍中来:“阿兄,我刚才看到赵家伯母了。” “赵家伯母?”宋嘉言有些不明白,赵家?谁家?和宋家什么关系?请原来那个他根本不知道宋家的人际关系啊。 “就是赵世伯家的伯母,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就是去年过年之前还在家里住了几天,后来由父亲安排人送了她和长松世兄从京城出来的那个!”宋嘉言对自家阿兄的记忆力实在有些拙计,忍不住更详细地提醒道。 “额……”宋嘉言装出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又像是有些惊奇,“哦,那个赵家伯母啊,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其实宋嘉言根本不知道什么赵家伯母李家伯母,他只是从宋嘉祥的表情看出来那个所谓的赵家伯母出现在这里并不寻常,所以才有此一问。 他这种表现虽然算不得多高明,不过他那种迷茫装得太像,而此时的宋嘉祥还没有他后来的能耐,他此时还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于是见宋嘉言也很惊讶,宋嘉祥就开始详细地跟宋嘉言描述起那位赵家伯母的现状来了。 这位赵家伯母,从宋嘉祥的话里分析应该是宋中丞的老同事、先帝的宫禁头目赵卫尉的夫人。 赵卫尉,先帝的宫禁总管头子,作为先帝的亲信和近臣,在两年前先帝驾崩时,就奉命到昌陵给先帝守坟墓去了。 按照道理,做官做到已经到了率军守坟墓的境地,这个官儿,差不多也算是没有前途,也没什么风险,只要好好守着坟墓种田就是。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一年前,在京城的圈子里却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据说,有一天,一直守在昌陵的赵卫尉忽然秘密回京,状告大司马毒害先帝,请求才十岁的小皇帝和摄政的太皇太后以皇室社稷为重彻查此事。 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是大司马的姐姐,小皇帝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大司马是小皇帝的亲舅公,而先帝不过是太皇太后的继子。所以事实的真相虽然只有一个,但是事实的真相永远只有少数人能够知道,没过多久之后,赵卫尉就又一次秘密地回到了昌陵。 赵卫尉回到昌陵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终日饮酒,有一日居然在守坟的屋子里打翻了油灯引起了大火。 因为他打翻了油灯,不止烧死了他自己,甚至还差点波及先帝陵寝,最后,曾经是先帝亲信的赵卫尉不仅在葬身火海后被革了职,家产被罚没,他仅剩的两个家人——他的夫人赵柳氏和独生子赵长松也不知所踪。 虽然赵卫尉被革职,不过他们家的家产被充公之后,赵柳氏和赵长松并没有获罪前妻,乖乖让我宠。 据说,赵家出事后,身为同事兼故友的宋中丞还曾经派人寻找过赵家母子,并且秘密接济他们到宋家住了几天。 赵家母子后来急着离开了宋家,说是准备投奔亲戚,宋中丞就给他们安排了车马打算送他们回他们老家河南郡去。 也不知道路上究竟出了什么事,等后来宋中丞派去送他们的人回来,宋中丞才知道赵家母子在路上居然不见了。 宋中丞当时也曾很是担忧赵家母子的境地,据说还派了人到处去找。不过找来找去,从赵家的老家河南郡,一路沿途都找了个遍,遍寻无果,最后,宋中丞也只有放弃了。 “你们刚才是如何找到赵家伯母的?”宋嘉言估计赵家母子是故意避开宋家,想要自己逃跑,所以才会从原本要去的河南郡,一路跑到了南郡,而要在南郡这么多人中找到一个人他又觉得这也实在太凑巧了。 “赵家伯母和赵世兄现在住在这条街上以卖点心为生,刚才我们去买菜的时候,正好她也出来买菜。”宋嘉祥有些怜悯地说道。 “赵家伯母可有说他们为何会到这里来?”宋嘉言总觉得只是五岁见过一面的人,宋嘉祥还能记得如此清楚,一眼就认出来有些奇怪,而且到现在宋嘉祥也只说了赵家伯母而没有提到另一个人,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道,“只有赵家伯母一个人?” 宋嘉祥点了点头,“伯母说,赵世兄出了点事,她到时候再来和我们细说,就先回去了。” 听到宋嘉祥前面的那些解释,如今在南郡看到赵柳氏,宋嘉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觉得,大概赵卫尉的事情另有隐情,所以他的夫人和儿子才会隐姓埋名逃到离长安千里之外的南郡来。因此在潜意识里,他已经觉得和他们扯上联系。恐怕日后的麻烦就少不了了。 虽然宋嘉言是愿意好好养大宋嘉祥和宋嘉瑞,但是他对那些政治争斗和可能因此而来的危险并没有兴趣,他只是想当个乡下的地主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即使他有把生活需要的东西弄出来的想法,首先也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的生活,顺便多赚点钱存钱。 在他的心里,他其实并不太愿意多和宋家过去认识的那些人牵扯在一起,所以他才会暗中教宋嘉祥好好避开那些人。 可是看宋嘉祥的神情,他看起来对这赵家母子的事非常关心,而且虽然他小小年纪,看起来就有些以天下之事为己任的风范,一想到将来,宋嘉言就忍不住开始有些担心了。 “阿兄,我让老陶告诉了赵家伯母我们家在漳溪村,赵家伯母说她下午就到漳溪村来找我们……”宋嘉祥看着宋嘉言皱紧了眉头的脸,有些担忧地说到。 “哦。”宋嘉言叹了口气,只怕这弟弟以后变成和他那个为了朝政死谏的父亲一样就麻烦了,看起来以后还得好好调-教啊。 点了点头,对宋嘉祥笑了笑,又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小脑袋一点一点似乎想要打瞌睡的宋嘉瑞揽到身边让他靠着自己睡,宋嘉言也不再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主要内容为新家的生活环境等,请谨慎购买== 话说,我发现我有一个不好的习惯,我会经常把秘密两个字打成咪咪,然后对人家说:天啊,你居然有这么大的咪咪都没告诉我! 你们没有笑吗?好吧,你们还是正常的。╮( ̄▽ ̄")╭ 居然掉了个作收啊啊啊啊啊啊,是谁不爱我了?好心酸! 明天是端午节,端午节快乐,这里还是日夜操劳的存稿箱君~谢谢大家的支持哦! ------------ 33 32、新家的安排 漳溪村虽说离江陵城不远,不过说起来,以马车行进的速度,也确实挺容易让人疲惫,难怪这时候的人多数不愿意远行。 虽然据说马的时速一般到达了二十公里每小时,不过马车的速度并不快。按照不同的载重,空马车能日行一百里就是不错的,一般一天上午下午的八-九个小时能走七八十里就不错。所以从江陵城到漳溪村的五十多里路马车走了三个多时辰。 转眼,从南阳郡到南郡,他们已经坐了将近半个月的马车,虽然途中他们走得不快也不时地休息,但这时候的马车还是木头的轮子,乡下的泥土路又颠簸的很,宋嘉言忍不住就怀念起现代的柏油马路越野车来。 不说越野车开到哪儿都能呼呼窜过去,哪怕是自行车在这时候也没有这个木头轮子的马车这么颠簸啊! 既然无法改变这时的交通状况,没办法把道路修成水泥和柏油的马路,坐在马车上,宋嘉言忍不住开始努力回想充气轮胎的历史了。 还记得当年第一个用皮革和帆布做成的四个轮胎,虽然耐用性不高,但是却也卖得了当时四十多英镑的一笔巨款,帆布这时候有没有不知道,不过帆布的基本构造是知道的,也许大概可以找人试试织出来看看。 如果这时候能找到橡胶树,能弄出橡胶来,就算是内里用帆布做帘布,想想办法做个充气式轮胎,先不说来钱的事情,肯定也能让生活舒适许多啊。 一想到这里,宋嘉言就忍不住开始想,这会儿到底哪里可能会有橡胶树了。 天然橡胶据说加入硫黄和碱式硫酸铅可以变得更加结实耐用,遇热也不容易融化,宋嘉言觉得只要能找到橡胶树肯定是有办法把它派上用场。 帘布什么的,什么都试一试一准能找到能用的,宋嘉言也就不担心了。 宋嘉言一路没有说话,宋嘉祥不由得有些担心囚仙全文阅读。等到快要下马车的时候,他才小心地拉住了宋嘉言问到:“阿兄,你不高兴吗?” 宋嘉言有时候只是思考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收敛起神色,看起来很严肃,也很容易让人误解他是不是不高兴,不过,他刚才确实有一会儿是很担忧那位赵家伯母的事。 感慨于这孩子的观察力居然如此之好,也反省了一下自己只顾自己的感受,不考虑宋中丞和宋嘉祥的立场,宋嘉言笑了笑,拍了拍宋嘉祥的肩膀:“不会,怎么可能?” 宋嘉祥明显有些不信,不过宋嘉言说什么,他还是只有点点头:“嗯,阿兄,以后我做什么都先跟你商量好不好?” 你要是什么事都来问我才要反思我呢,而且也不可能你以后自己做什么事都还要我来决定啊。 宋嘉言摇了摇头:“嘉祥,阿兄没有不高兴,阿兄只是有些担心,赵家伯母这次来,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咱们现在还小,很多事恐怕都无法处理,就算赵家伯母前来,我们也没办法帮她什么。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不高兴。你是男孩子,很多事情以后也只能你自己拿主意,你要知道你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现在你还小,阿兄会帮你一起想办法,但是等你再长大一些,就要自己想清楚,怎么样才是对家里好的,怎么样才是对你自己好的,也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所有遇到的事情了,明白吗?” 说实话,按照宋嘉言的教育理念,他觉得现在就有必要让宋嘉祥和宋嘉瑞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必须要自己负责的道理。但是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以宋嘉祥的年纪就算能懂得很多,可是他的能力也有限。 虽然宋嘉言很想用事实教育一下宋嘉祥,但是面临这种可能会动摇他们这个现在本来都不稳固的小家庭的事情,他这个做兄长的,难免是要多费些心思的。 “嗯……”宋嘉祥看起来还是有些低落,引得马车上醒过来的宋嘉瑞用小手拍着他二阿兄的脸,小声地叫着“阿兄,阿兄”,似乎试图让宋嘉祥高兴一些。 他现在还小,虽然也是宋嘉言如此对待宋嘉祥的理由。 不过,宋嘉言并不想什么都不让宋嘉祥知道,毕竟宋嘉祥以后还有责任要照顾宋嘉瑞,他甚至大概在宋中丞心中还承担了振兴宋家的希望,所以尽管宋嘉祥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宋嘉言也没再理会这兄弟情深的二人组,自己到马车门口去了。 据马尚文说,这时大概已经快接近申时了,照宋嘉言看来大概就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 今天是个好天气,到下午在马车门口晒着太阳也只是感觉温暖而不会觉得特别热,所以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宋嘉言就把宋嘉祥和宋嘉瑞都带到门口来坐着了。 前方已经隐约可见他们要去的村落的轮廓。 只见不远处那不知道有没有两三百米高的小山丘下,有一片平地上正整整齐齐地立着一片不小的房屋。房屋基本上是从山脚延续下来,从远处看上去,大概有好几层的样子,看起来这个村落不小。 漳溪村靠近江陵县附近最大的河港合漳镇,虽然和合漳镇不是一条路,但是到合漳镇只要不到一个时辰的车马路程,附近村落的人要去合漳镇几乎都会经过漳溪村门前的路,而且漳溪村正在合漳镇的上游,又正好在漳河旁边,要是乘船半个时辰就能到合漳镇,这个村子倒是这一带最大的村子。 此时,已经是过了申时初大概有下午三点多,又是冬天,这时候的地里并没有什么耕作的农户,只看见一望无际的田地一直延续到山脚下和不远处的河堤边。 农村的夜晚总是比较早到来,这时候的人为了节省灯油,一般都是早早地吃了晚饭准备休息,所以一路上,除了偶尔有几个从路上跑过的孩子,宋嘉言他们连村民都几乎没见到两个。 这放眼所及的地,基本上大部分都属于原来的为家,也就是说现在属于宋家了网游之三国时代全文阅读。 这些地从那座不高的小山开始,一眼都望不到边,多少让少年时生活在丘陵地带,长大后生活在高楼林立的大城市的宋嘉言有些新奇。 马车一路走到了村子旁边的一个不小的宅院前才慢慢地停了下来,在门口也停了好几辆马车的宅院前,宋嘉言他们在马尚文的亲随的帮忙下下了马车,才发现马尚武和好几个这村子里的人已经等在了这里。 据马尚武说,因为看到马尚武他们的到来,这个漳溪村的里长就急急忙忙地找了好几户人家的男人前来问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并且还很热情地帮他们把那些装着书简和其他东西的箱子都抬到了院子里的天井那儿去了。 宋嘉言记得宋嘉祥听为家的管事说过,这个村子的历史不长,也就几十年,还是合漳镇的港口建起来之后才慢慢建立起来的,所以这个村子的绝大部分地原来都是属于为家的,这个村子现在的村民多数也都是原来为家的佃农,甚至唯一一部分有地的还是为家放出去荣养的家奴。 现在他们知道这里换了主家,主家搬过来,难怪这里长急急忙忙就带着人过来问讯和帮忙。 这时候的里长和咱们印象中那芝麻大小却牛-逼兮兮的村官不同,这会儿的里长也就是咱平常以为的村长在这里并不是吃-国-家-饭,拿工资的人,甚至他们连在朝-廷的记录中都不存在。 这会儿,得到国-家-承认的最低的官职是亭长,也就是曾经的汉高祖刘邦任过的那职务,其作用大概相当于后来的邮政站长、驿站站长和派出所长。 里长并不是什么职务,不过是一些自然形成的村落和宗族中,由村里的大家推举出来调解各家矛盾、为大家一起收税交税、代表村里的人和外来的人以及更高级的比如衙门等地方打交道的人。 说起来,既不拿薪饷,也不能收好处,除了得到的尊重比别人多,人面广一些,在这时候也不算是什么能捞油水的职业,反倒是难为他如此有工作热情,大上午的就跑来这里等着,一直等到了宋嘉言他们到来。 因为马都尉也吩咐过了马家所有人,以后都管宋嘉言叫宋家大少主,在南郡谁也不准提宋嘉言是阿哥子的事,所以现在的宋家基本上还是宋嘉言做主。 宋嘉言问了问为家特地留给他们交代这里的事情的管事是不是在,又吩咐特地从合漳镇过来的为家管事赖有升等他有空会教人去请他,到时候请他再带着往年这些地的账目过来,还吩咐石孝全和姚大牛想办法打开一袋子买来的粟米各送了一大碗粟米请一直等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的村长和村民先回家。 之后,他才和马尚文、马尚武兄弟以及石姥姥他们走进了院子里。 这个院子确实如为家对宋嘉祥说过的,不是很大。然而,相对于宋嘉言他们这么些人,也不算小,至少,比宋嘉言他们在孔家住的那个院子要大上不知道多少倍。 为家原来是把这个靠近河边、背后就是山的院子当做夏季避暑的地方,并不是用这里常住,所以这个就在村子旁边的山脚下的院子当然是比不上城里好几个院子的那种大家院落,但是相对于这村子的房子来说,这个院子简直就是个庄院了。 这个院子总体分为三个部分。 最中间从正门进去是有着四间正房和一个厅堂、左右两边还各有六间厢房的主人院子。院子的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天井,天井的中央种着一些花草,还摆放着一些奇石,除了门口没有倒座房外,整体和宋嘉言印象中的那些四合院倒也差不多,倒别有一番味道。 各个房间的门前是一圈檐廊,檐廊连着门口的走廊,形成了一个回字形。顺着门口的走廊往两头走,各可以看到一截不长的过道。过道的尽头,隔着一扇角门,下风向的那边是放着马车、蓄养牲口还带着两排住仆人的房子的院子,而上风向的这边则是用来给管事和高级仆役等人住的地方美女走起最新章节。 因为这里并不是为家的主宅,所以这个房子也没特别做仓库,除了管事的人住的那两排房子的背后有一堵墙围着、只有一个从后门进来小门连着的小院用来临时储存收上来的米粮和烧火用的柴禾之外,其他的地方不是空着种着树,就是盖了房子空着等着给仆人住。 看了一整圈下来,除了对主院落的布局还算满意,大概不用怎么修改就可以入住之外,对于宋嘉言他们这个起码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如果没问题,宋嘉言还希望能住个十年八年都不用搬家的人来说,目前这个房子其实并不是完全适合他们长期定居。 虽然马都尉说他们可以在这个冬天就开始选地基盖房子,但是盖个房子得多谨慎,要选好地址,要想清楚究竟有哪些用途,要做好设计,还要找好材料,宋嘉言根本不相信一个冬天就能把一个新房子盖成。 宋嘉言做好了打算,要好好盖个宅院,争取以后宋嘉祥他们可以在那个房子里成亲、娶老婆、养儿子,还要有能祭拜宋中丞的宗祠,力争在这个乡下做个宋家的祖宅,就算以后宋嘉祥他们离开了这里,他还可以在这里当个地主养老,所以一时半会儿,他还是打算带着宋嘉祥他们住在这个房子里等着慢慢盖房子。 这个院落对于他们的需求来说,有几个很明显的缺憾,恐怕还需时日来修改,不过这个方面,宋嘉言打算尽快想出需要修改的地方来尽快把生活条件提高起来。 就比如说这个仓库吧,为家的粮食是收上来很快就会运到为家在城里的仓库去,所以这里只是个中转的地方也不需要很大的地方。 不过,对于宋家来说,这几个小仓库就连一年的粮食恐怕都放不下,哪里能满足宋嘉言设想的三年存粮的需要?所以当时看过了那个住管事和高级仆役的院子之后,宋嘉言就打算好了要拆掉一部分住仆役的房间和那些小房子改一个大的两层的仓库。 再说了,这个院子不少地方还是空着或者盖了仆役住的房间,不仅在宋嘉言看来有些没有必要,转过一圈,宋嘉言才发现原来这个院子的厨房居然是放在那些管事的人住的那个小院子的前半部分,也就是说,是在整个院子的上风向。 当然,因为主院和管事住的小院之间不仅隔着一道颇高的围墙,还有一条四五米宽住着树木和花草的景观带,而且为家住在这里的时间不多,这时候的菜又多数靠煮,所以他们一般感受不到油烟味。 然而,从宋嘉言的角度来看,厨房不仅离正房太远了一些,要绕过一圈才能把菜送到厅堂里,仅仅是厨房在上风向,宋嘉言就觉得有些不好。 这个院落当时想到了车马棚和养的牲畜要放在院子的下风向,宋嘉言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厨房却要放在离主要吃饭的厅堂和偏厅这么远的上风向这头? 因此,宋嘉言也觉得有必要重新在下风向盖个厨房,把厨房挪到下风向,并且把整个院子重新规划、更有效地利用起来。 请原谅宋嘉言没有那些文士们对风景的热爱,他更注重的是房子的实用性,并且因为生活在寸土寸金的地方,浪费土地而不把地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对他来说并不是值得推崇的事。 由马尚文和马尚武陪着转了一圈整个宅子,大概知道了整个宅子的构造,宋嘉言开始打开了房间的门,打量起这些房间里究竟有哪些家具,还需要准备些什么才能让人安然住下。 虽然这个时代并不是宋嘉言熟悉的汉朝,不过大概这里是平行世界,所以这里不仅很多地名和地理条件都和他印象中的差不多,就连生活环境和科技水平也相差无几。 这时候,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家里都没有多少家具,多数都是箱笼,所以宋嘉言走上约半米高的台基,推开那几间正房的门,才发现虽然说为家很好心地把很多家具都留了下来,但是真要说家具的话,屋子里其实并没有多少花样恶魔首席的百万新娘。 这时候的人除了那些有钱人家能睡床之外,一般人都还是席地作息。所以推开门,宋嘉言看到厅堂里有几张不高的坐榻,坐榻前面还摆着几案的时候还感到颇为安慰。 当他一一打开那些房间,从厅堂旁边主人睡的正房看到两边的厢房,才发现除了屏风和放在角落里的席子以及一些放衣服的箱子,整个院子里连床都没有几张。 那些给仆役住的地方就不必说了,整个主院里,除了四间正房和四件厢房有不是很高的床之外,其他的房间里都是就地铺着席子。 宋嘉言对这样的生活条件当然不能满意,不过看起来,马尚文和马尚武他们倒是很习惯了。 “你从长安来,看到这个还不习惯吧?”马尚文笑道,“还缺什么,你跟我们说,我们过两天和父亲一起带过来吧。” 嘛,你说缺什么带什么,我要的你们这里也没有啊。 宋嘉言超郁闷的,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马世兄,看起来今天大家都只能简陋地住一宿了,只是恐怕还得请马世兄帮忙问问这江陵有什么好的木匠、石匠和泥瓦匠这段时间有空过来做段时间活儿看看?” 这会儿是农闲,无论是木匠还是泥瓦匠当然都有空出来接点活做,而且也乐意接点活做,所以马尚文很快就答应第二天回城里去找人,并且说了短时间没办法做出来的东西,他会想办法去买了来给他们。 “那就谢谢马世兄的好意了。这次找人做事,还请马世兄帮忙找些嘴巴严实的,不会到外面乱说的,做事麻利的过来。”宋嘉言特别叮嘱道。 宋嘉言都这么说了,马尚文当然是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们就开始指挥人把放在天井里的东西都给搬到厅堂和正房里去。 马尚武扫了一眼现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又说了这样的话的宋嘉言,又看了看跟在他阿兄身后一言不发的宋嘉祥和在天井里摸来摸去的宋嘉瑞,然后才自己到了门外,开始招呼那些家奴和宋嘉言他们带回来的仆人收拾起东西来。 宋嘉言他们从南阳郡带过来的箱子除了放在宋嘉言他们坐的车上,那两个箱子将近两百斤的黄金和由石孝义和姚大牛看着的那六万六千钱之外,还有各色丝绢布匹一百多匹装了五六口箱子。 宋嘉言现在还不习惯把布匹当成钱,对这些布匹倒是没有几箱黄金和铜钱看的重,不过,马尚文还是吩咐把这些丝绢布匹、那几箱子药材和那几个黄金和铜钱箱子放在了一起。 他们到达漳溪村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所以宋嘉言让他们把这些东西搬到一个正房,又把宋中丞的那些书和遗物都搬到另一个房间,又把他们三兄弟的衣服箱子等物也先搬到放着那些贵重物品的房间,就开始吩咐老陶、姚张氏和莲露、梨香他们先打开米袋子,到厨房把锅什么的放下来,先开始煮东西吃。 让石孝全他们负责把马都尉和蔡氏让马车给他们带来的锅碗瓢盆、蔬菜瓜果什么的都搬到厨房,放不下的就放到厨房隔壁的储物房,等着老陶带着几个人放开了几口大锅开始煮饭的时候,宋嘉言又开始安排起今天的住宿。 这个宅院虽然床不多,不过好在房间够多,而且现在很多东西都没有归置好,自然宋嘉言也不需要太操心地方够不够住的事。 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按照年龄和性别以及彼此的熟悉程度让他们相互站好,宋嘉言就开始分配起今晚要住的房间来。 主院当然是要住主人。 先让石孝忠领着马家的几个家奴把他们兄弟的东西都搬到放了黄金和其他东西的那间正房,发现这个房间比孔家的那个小院子的房间要大得多,不仅放下了那一堆箱子,就连放下他们的东西,还留了一张大床都不觉得挤,石姥姥、姚小桃和言可贞他们就开始打了水来擦床,擦席子,顺便给宋嘉言他们兄弟铺床我才不会被女孩子欺负呢。 因为现在一切都没有归置好,所以他们旁边的那个房间就给了马尚文住,而马尚武住到了厅堂另一边的那间正房里。 他们两兄弟没有带行李来,也就是住一夜,所以宋嘉言让言可贞带着柱子和春花去给他们擦床铺床搬被子之外,也就不需要多做其他的安排。 让那些买来种田的人和马尚文他们带来的那些家奴都两两搭配住到下风向的那个院子,又安排老陶和黎老头他们两两搭配地住到管事和高级仆役住的院子,宋嘉言不由得暗暗庆幸蔡氏想得非常周到,不仅给他们准备了好几床崭新丝绸缎面的丝绵被,还准备了三十来床整整一马车麻布面子的丝绵被才不至于让他们今天晚上都没有东西可以御寒。 马尚文和马尚武这次过来,除了带着宋家的奴仆,还带了十来个他们家过来的亲随和家奴。 由马尚武亲自监督把这些麻布棉被两个人一床分下去,又让他们自己到房间里打开放在墙角的席子。整整折腾了两个小时,一直折腾到戌时,天都黑了,马尚文才告诉宋嘉言,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饭。 因为今天实在太晚,所以老陶上午买的那些东西都没用上,最后除了宋嘉言他们和马尚文两兄弟挤在厅堂里的那几张坐榻上吃着蔡氏放在宋嘉言他们马车上的那十几盘菜之外,其他的人分到的都只有一个干馍,热腾腾的稀饭随便盛。 尽管这顿晚饭相对来说是比较简单,不过据后来石孝全对宋嘉言汇报说,那些买来种地的和做事的人,除了莲露、梨香、张阿蛮、萧栋之外,看起来都挺高兴。 那个生了病的小孩子青竹用了药,下午已经醒过来了,宋嘉言又特别吩咐多给了他一床被子,第二天宋嘉言吃完朝食出去的时候,他姐姐青梅还特地到宋嘉言面前给他磕头表示了感谢。 黎小苗现在年纪也还小,而且黎老头算是技术工种了。所以虽然宋嘉言无法对这些人解释什么是技术工种,宋嘉言也颇为照顾地多给了黎老头一床被子,还拿了一件宋嘉瑞已经穿不下的裘皮衣服给黎小苗让黎老头好好照顾黎小苗,只差没把黎老头感动地掉下热泪。 宋家兄弟和马家的两兄弟挤在还烧起了火盆的厅堂里吃着饭,外面石孝全他们也得到了宋嘉言的同意可以在门口的空地上烧一堆柴火边吃饭边取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门口忽然吵闹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来的是谁呢?为毛你们都不理我不理我,不理我就让小攻死在外面好了!o( ̄ヘ ̄o#),你们这些渣读者! 明明很快小攻就会出现了,虽然现在出现的人不是小攻,跟小攻也没关系。 剧透小攻的属性:内心正直、面容严肃、身世悲催、身份高贵、偶尔演戏、很多不得已,还有一个重要的属性是有后妈~(这个后妈不是指作者==) 今天是端午节,我在哪里呢,嗯,在山里! fufu~^u^,我老家是在山里哟,偶尔会信号不灵光,如果自家牵网线就会很划不来的地方,城镇化的话,以后会成为山林吧,可惜,我老爹总是舍不得故土,总觉得那种地方也会有发展的,明明都已经变成几乎没多少年轻人,只有留守老人、留守妇女和留守儿童的地方了啊。城镇化带来的后果中,必然会有人口集中,农业生产产业化等等,那么,同样地,有部分山区林区的村落会荒废掉也是必然的。我国目前还有很多自然村落处于山林地带,其形成的原因,一方面是为了土地,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了战争时期避祸,而这些地方,在未来的农业发展趋势下,在城镇化的发展过程中,消失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不过,我们的上一代人有相当一部分还是不舍得吧?当然,这也不是一个短期的过程就是了。现在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在乡下建了房子长草呢。当然,这和本文没什么关系otz ------------ 34 33、故人的危难 虽然后来宋嘉言有时候也会感慨赵柳氏这个人有时候规矩太过,一生被“应该”束缚,而且也是她让他不得不放弃一个可以不离开兄弟的机会,不过有时候,宋嘉言也不得不佩服赵柳氏这个女人的勇气和决断。 赵柳氏,先帝近臣赵卫尉的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少小时在父兄的宠爱下长大,成亲后又有丈夫宠爱,前半生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的妇人,就是在那样的一个寒夜,在仅仅是得知了一个漳溪村的地址之后,一路依靠双腿从江陵城走到漳溪村的宋家来了。 她很细心。在白天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她并没有和宋嘉祥多说话,只是小心地避开了城里那些人的眼光,假装和宋嘉祥他们不熟一般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回到了她在城里的那个破房子。 然后,她回到家收拾了一些东西做礼物,即使再落魄也没有忘记礼节,再辛苦也没有依靠别人,就这么从江陵城问着路,从白天走到晚上,一个人一步一步走了不知道多久,一路走到了离江陵城五十多里路的漳溪村来。 “几位少主,门口来了个妇人,说是要见宋家少主……”从大门口进来的张管事有些迟疑,而石孝全兄弟在外面正小心翼翼地守着那个妇人。 厅堂里的人都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碗筷,马家兄弟望了望宋嘉言和宋嘉祥,宋嘉言又看了一眼宋嘉祥,然后他才笑着对张管事道:“那就请她进来。” 赵柳氏进来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穿着朴素,只是一般的粗布裙子,头上也没有任何装饰,只有简单的木钗,不过从她保养的颇好的脸上可以看出她曾经有过的那段养尊处优的生活。 从门外走进来的妇人无论是走还是站都始终笔直,背脊硬挺,一眼就让人能看得出过去是那种绝对不会低头做人的人。 而且她的脸上虽然平淡,从她的眉眼间却还可以察觉出一丝清高之色,宋嘉言想,这个妇人能够隐居于市集之上卖点心,这份心性和气度,实在是值得佩服的。 赵柳氏一进来,看到宋家兄弟和马家兄弟都起了身对她作揖,先稍微欠了欠身还了个礼,才说道:“宋家世侄和这两位公子安好,赵柳氏不请自来,还请多多包涵。” 赵柳氏虽然说是不请自来,而且她现在看起来似乎颇为落魄,她还是带了一床她自己刺绣的被面来给宋嘉言他们做搬家的贺礼,也算是极为规矩。 “伯母太客气了。” 宋嘉言让在一旁喝粥的言可贞帮忙把被面收到他们房间里,又特别空出位子请赵柳氏上座,让姚小桃给赵柳氏准备了干净的碗筷又盛上了米粥,这才站着给赵柳氏和马家兄弟互相介绍官道无疆。 赵柳氏的规矩非常好,即使马家兄弟按照道理是她的晚辈,她也很是规矩地给他们回了礼,让宋嘉言这个随心所欲的人真有些汗颜。 估摸着这样的人大概不会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所以宋嘉言特别看了一眼又开始变得有些低落的宋嘉祥和吃的到处都是的宋嘉瑞,干脆什么也不说了,只是言可贞帮忙带着宋嘉瑞到一边给他单独弄了个小几让他乖乖吃饭,自己就和宋嘉祥陪着马家兄弟和赵柳氏吃饭。 马家是武官出身,规矩也并不严格。就算蔡氏也是书香门第,但是大概是嫁到马家就随了俗,马家吃饭的时候一向都非常热闹,很有家庭的气息。 然而,大概他们也对赵柳氏有同样观感,自从赵柳氏上座之后,马尚文他们也不再说话,只是一起低头吃饭。 饭食比较简单,而且他们吃的比较晚,又都是闷头猛吃,所以没一会儿,所有人就都吃好了。 宋嘉言让早就吃完了饭的石孝全他们进来把碗碟收到厨房里去,又让言可贞给宋嘉瑞换下了吃饭用的围兜。 才擦干净嘴巴,宋嘉瑞就迫不及待地扑到宋嘉言怀里求表扬来了,一边撒娇,还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赵柳氏,让马尚武忍不住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 宋嘉祥和马尚文正襟危坐,看起来比赵柳氏来之前一边谈笑一边吃饭的样子差了很远。 马家送过来的管事张管事做事非常细心。不仅让姚小桃他们把碗收拾干净,让莲露他们擦干净了几案,又特地给油灯加了油,把灯芯挑出来一些,出去的时候还特地带上了厅堂的门。 石孝全本来站在宋嘉言的身后,看到张管事带上了门,他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去找了他阿兄石孝忠,两个人一人一边,在门口守着去了。 “不知道伯母怎么会到南郡来?”宋嘉言听了下午从宋嘉祥那里套出来的信息,又打量了一下吃完饭还整了整衣袍的赵柳氏,有些无从开口的感觉,想了一想,干脆就直接问起自己心里的疑问来了。 赵柳氏先是垂着眉,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淡淡笑着对宋嘉言道:“那日你们父亲送我和长松离开长安之后,我们颇觉回河南郡还不能放心,于是我和长松就商量好了避开所有人,打算到南郡来隐居。” 赵柳氏说的简单,不过宋嘉言相信原因肯定不只是他们不放心这么简单,既然赵柳氏不肯说,他也不会主动多问。 他一向不擅长找话题,这个话题一说就变得如此无趣,于是气氛一下子又冷清起来了。 “赵公子和夫人一起到南郡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见赵公子?”马尚文虽然只是听到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不过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么,看到宋嘉言不说话了,于是在一旁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让赵柳氏有些警觉,她先是打量了一下宋嘉言兄弟,又打量了一下马家兄弟,却没有回答马尚文的问题,反而是朝着宋嘉言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到南郡来了?你们的父亲呢?” 宋嘉言看了看坐在自己怀里摇着拨浪鼓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昏昏欲睡的挥舞着小手的的宋嘉瑞,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宋嘉祥,好一会儿,才见宋嘉祥低下头道:“父亲他……半年前因病故去了……” 赵柳氏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没办法,他们一路艰辛地逃到南郡,哪里还有多少心思去打探别人的消息,听到宋中丞已经过世,她显然是大吃了一惊,半晌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不过,赵柳氏并非是完全没有见识的妇人天才萌宝:妈咪不好惹最新章节。 只见她沉默了一会儿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用袖子遮了遮眼睛,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声对宋嘉言他们说了一句“节哀”,就再也不肯开口说其他的话。 和只是一年前见过赵柳氏,居然还能在路上认出赵柳氏的宋嘉祥相比,很明显,马尚文虽然隐约也知道赵卫尉一家人的事,不过,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父亲跟赵卫尉说起来,大概都并不熟。 虽然马都尉和宋中丞是好友,宋中丞和赵卫尉也是好友,不过,比起连宋嘉祥都能认出赵柳氏的交情,马家显然在一开始并没有成为赵柳氏和她的独生子投奔的选择,所以他们在南郡都已经住了半年,马都尉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出了事,他们也从来没想过去找马都尉。 为了让看起来忧心忡忡却坚决闭紧了嘴巴不开口,又似乎有些犹豫的赵柳氏相信马家兄弟,宋嘉言不得不拿出了他父亲将他们三兄弟拜托给马都尉的信来给赵柳氏看,又说到他们在宋家和孔家发生的事,赵柳氏才渐渐地卸下了心防。 赵柳氏非常小心,甚至之后,她把他们一路的遭遇都说了一遍,宋嘉言还是觉得她多有隐瞒。 和宋嘉言他们说了说她和儿子一路到南郡来的遭遇,又感慨了几句她记忆中的宋母孔氏,赵柳氏忽然垂下头,压低了声音对宋嘉言他们拜道:“宋家世侄,马家侄儿,伯母拜托你们了,请帮伯母想个办法救长松出来吧……” 赵柳氏的儿子赵长松是赵卫尉唯一的儿子。 据说赵卫尉和赵柳氏感情深厚,两人成亲生下独生子赵长松后,赵柳氏再也没有生养,赵卫尉也没有养过妾室,更没有其他的孩子。 赵卫尉一年前出了事,赵家母子先是不知道怎么的,秘密到宋家住了几天就提出他们想要回赵卫尉的老家河南郡去,然后又避开了宋家送他们回河南郡的马车逃到了南郡。 他们从宋家离开之后,从此就再无消息,要不是这次看到,宋家人大概就再想不起这对母子来。 虽然一开始,宋嘉言和马尚文他们都觉得赵柳氏有事藏在心里,但是谁没想到她一放心下来,就对着晚辈行了礼,如此慎重的低头请托。 她这一低头不要紧,除了对礼节还不是很敏感的宋嘉言和已经小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的宋嘉瑞,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大家又都急急忙忙地互相行起了礼。 一时之间,厅堂里只看见人互相行礼,没听见人说一句话。 男女有别,马尚文不能用手接触赵柳氏,所以只能示意年纪还小的宋嘉祥扶起赵柳氏:“伯母,赵世兄出了什么事?您慢慢说……” 一句话让赵柳氏又是愤怒又是愤慨,只见她抿紧了嘴唇,咬着牙关似乎是镇定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地平复了心情,开始慢慢地讲起赵长松的遭遇来…… 江陵作为南郡的郡治所在,在南郡当然也是有不少世家大族,比如说马都尉家的马家,当地郡守樊荣樊郡守的樊家,马都尉夫人蔡氏的娘家蔡家和南郡赫赫有名的本地大地主相兴家的相家等等。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多年盘踞一方,虽然不能说是占地为王,但是早也成为了当地难以撼动的势力,且就连当朝皇室,对这些势力也是既依靠又提防,却无论是哪任皇帝,对此都毫无彻底解决的办法。 他们这些家族不仅家大业大,人丁兴旺,而且多数都各有自己的长处,比如说南阳郡宋嘉言他们的外祖父家孔家是南阳郡有名的经学世家,圣人后裔;马都尉家历朝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武将;南郡郡守樊家是跟随高祖起兵的将领,曾经还娶过公主,现在的本家有皇室血统;蔡家则是南郡有名的文士家族,书香门第,大地主家庭。 这些家族不仅多年兴盛,有的历史甚至比本朝历史还漫长,而且因为家族越来越庞大,总有子孙成材的,持续多年,他们不仅没有湮灭,反而越发地壮大,逐渐成为了各地不可撼动的门阀世家巫术师。 但这样的家族也不可能是每个人都很出色,也会有一些不肖子孙、败类混球,借着家族的名声在外面拍马遛狗,惹事生非,甚至有些家族大的,家里又不注重教养的,还可能会养成一方恶霸。 对于这些家族来说,惹是生非不重要,横竖自家不是没能力养个纨绔,只要不是全族纨绔,最重要的还是家族的面子和威望,而且这些家族多是先树立脸面才会讲道理,所以一般人绝对不会去惹他们。 虽然南郡在樊郡守和马都尉的治理下还算是太平,特别是马都尉上次带人清理了一次江陵城的治安之后,城里的那些荒唐公子们都收敛了一些。不过,这世上总有人不是那么安分,而且那些家族也多数不是那么讲道理。 前不久,赵长松在街上帮赵柳氏一起卖东西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并且也导致他被抓入牢狱中,至今也没能得到释放。 “这么说,那天打残了相载的,是赵公子?”马尚文似乎知道这件事,听到赵柳氏的说法,不由得有些吃惊。 “是。”赵柳氏点点头,又抹着眼角有些伤感地笑了笑,“我这个儿子啊,和他父亲一样,最看不得世上不平之事,我早与他说过我们赵家已经不同以往,怎奈他看到那相载要强抢那女子回家,就忍不住冲了上去,我拉都拉不住……” 马尚武似乎也知道那件事,只见他皱着眉想了一下,又问到,“夫人可知道赵公子是为什么不能赎出来的吗?”似乎这件事背后很有些难言之隐。 宋嘉言这几天也从律令上看到过,一般打架斗殴的人,只要没打死人,在牢里关上一段时间,再交付些钱财,也就能赎出去了,除非是打死了人才不准家人赎出来。 而刚才马尚文说了赵长松打的那个人只是被打残了,并没有被打死,且据宋嘉言所知,无论是南郡郡守樊荣还是马都尉都颇为公正,一般都是秉公处理,所以宋嘉言一时想不清楚,马尚武所表现出来的为难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马尚文很明显注意到了宋嘉言的神色,他动了动嘴角有些抽搐地看了看宋嘉言和坐在一旁沉思的宋嘉祥:“相载如今双腿已断,而且将再也不能生育,大夫判断说他从此只能是个废人。” 我勒个去!原来赵长松对人使了断子绝孙踢。宋嘉言不由得瞄了一眼马尚文和马尚武,又小心地瞄了瞄作为宋家希望的宋嘉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下-身有些淡淡的那个蛋-疼。 宋嘉祥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废人是什么意思,只听他颇为关心地开口问道:“马世兄,赵世兄家如今一脉单传,赵世伯......你们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把赵世兄弄出来吗?” 赵柳氏有些哀戚地环视了这大大小小的一群孩子,大概是想到了她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就红了眼眶。 马尚文先是看了看宋嘉祥,又看了看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宋嘉瑞低着头的宋嘉言,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一手托着腮、一手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在沉思的马尚武。 发觉自家大哥在看着自己,又看了看宋嘉言兄弟,马尚武看了看赵柳氏,中指和食指快速地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膝盖,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办法嘛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赵夫人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来吧,猜一猜,马尚武出了什么主意? 有几位读者作收了,谢谢。 剧透:攻配跟小攻是同一天见到假话的哦,而且,相差一天,会有三个人出现,忽然发现这段时间在赶剧情otz ------------ 35 34、到大牢里去 当天晚上,马尚文和马尚武跟赵柳氏说了他们知道的相家的条件和对赵长松的处置要求。 虽然樊郡守和马都尉都并非枉法之辈,不过这绝人子嗣的事情却是这以孝治天下的大修朝最为痛恨的,所以赵长松这次是实在没办法轻松掩饰过去的。 马家虽然在当地也是大家,但是身为南郡巨贾的相家同样不逞多让。 樊郡守虽然看不上相载,但是他弟弟的夫人还是相家的女子,更何况,相家虽然不是世儒出身,而是以商贾之户闻名,多少,他们这一代在南郡也有个在衙门做郡守之辅的相郡丞。 如此一来,就算马都尉对这件事再想帮忙,也确实是除了拼出马家的现在之外,有心无力。 “更何况,”马尚文看了看赵夫人,眯了眯眼睛道,“夫人之所以到南郡来生活,想必也是怀着希望赵卫尉有一日能够沉冤得雪的。” 宋嘉言有些费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越发觉得无论是马家还是赵家都有些神神秘秘的,但是很奇怪的是,赵柳氏却没有对这句话表示反对。 马尚武说了,相家在樊郡守和马都尉指责他们对家中子弟管教不严之后,不再坚持要处死赵长松和其他犯人,只是要求南郡衙门按照杀死了人来处置这几个人天才萌宝:妈咪不好惹最新章节。 确实大家都知道那个被打的恶霸相载并没有死,可是对于相家来说,一个从此不能生育的纨绔,一个既没有能耐,连为家族开枝散叶都没有用的人,跟死了有什么不一样呢? 更糟糕的是,相家表示,他们家的相载接下来的人生都必须承担着这个废人的名声,从此无法娶妻,也不能有自己的后代,以后简直生不如死。他们也不要别的,只要那几个绝人子嗣的人也受到合理的教训。 宋嘉言虽然不觉得这样的纨绔能生下什么好的后代,也不知道那个相载用了那么多,是不是本来就已经慢慢地变得没用,甚至是不是本来就没什么用了,但是一来这种有违人性的话除了任性又势大的人只怕无人敢说,二来有人说了估计也没有人听,而且在这个时代还只能惹麻烦。 他虽然也帮忙出了主意说,可否找人放话出去说相载早就没有用了,然后引起民怨来迫使相家妥协,然而,赵柳氏却说她等不起。 “等到买通相家的家女支或者和相载有关联的女人来说这种话,然后再等到民怨沸腾,相家不得不让衙门放人,我只怕那时候长松已经被有心人注意到了。”赵柳氏似乎有些疲惫地说道。 “而且,”她温和地看了宋家几兄弟一眼,“这么久担惊受怕地躲在江陵城我也累了,如果宋家世侄不嫌弃,可否麻烦你们收留我及我儿长松和你们一起留在这里?” 虽然宋嘉言不想惹麻烦,不过看马家兄弟和宋嘉祥对赵柳氏的态度,又想到他们大概和宋中丞的死有关系,最后,宋嘉言还是点头答应她留下来。 赵柳氏非常聪明,她不仅迫于形势同意了宋嘉言他们去买赵长松为奴,而且她自己在宋家也不打算摆世伯母的架子,她主动地提出,她以后就以石姥姥远房侄女、宋中丞年轻时大侍女的身份留在宋家,既可以隐姓埋名,也可以帮只剩下三个孩子的宋家做点实在的事。 宋嘉祥对此觉得很高兴,虽然他看着宋嘉言的目光还有些闪躲,不过,听说宋嘉言同意赵柳氏留在宋家,还同意了到大牢里去把赵长松提出来,他很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让宋嘉言觉得他心里是不是也有什么秘密自己不知道的。 虽然弟弟很可爱,但是有秘密的弟弟很讨厌啊!宋嘉言一想,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貌似只有我不知道,忍不住就一把辛酸泪。 宋嘉瑞早在别人说话的时候就在宋嘉言的怀里睡着了,他似乎在用他天真的睡颜安慰宋嘉言,其实我也不什么都不知道,大阿兄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过了戌时也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又让石姥姥找出一床被子安顿赵柳氏先行住下,让石孝忠、石孝全跟着张管事去巡查一下其他人是不是睡了,再跟出去安排了家奴值夜的马家兄弟约好明天辰时就出发回江陵去办赵长松的事并且顺便去买石料和泥瓦匠以及木匠,宋嘉言也让言可贞帮忙背着宋嘉瑞,和宋嘉祥一起回到了他们暂居的房间里。 不得不说,蔡氏为他们考虑的很周到。 这一趟送他们过来,不仅棉被给装了一大车,米面蔬菜地也买了整整两车。因为现在是冬天,需要烤火,蔡氏还让马尚武在路上给他们买了两车木炭,就连厨房用的柴火都买了好几车。 蔡氏准备的这些东西在一个月之类基本都能满足他们的使用需求,而且他们这个房子目前也放不下更多的东西了,所以,宋嘉言也就不再着急买东西。 大概因为昨天睡了个好觉,心里又压着些事,宋嘉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听着身边宋嘉祥和宋嘉瑞绵长的呼吸,宋嘉瑞还时不时咂咂嘴像是在吃什么,宋嘉言干脆开始考虑这个房子到底要如何改造,明天进城到底需要准备什么样的工匠,订什么东西官道无疆。 宋家说有钱,倒也有些钱。 无论是今年弘农郡那几十顷地带回来的百多斤黄金还是除掉留给孔家买地之外、由宋中丞留下的那将近七十斤黄金以及马尚文再三叮嘱可以当钱财使用的丝帛布匹,他们家都算是比较有钱。 除此之外,他们家目前在南郡不仅有一百六十五顷地,到现在因为没时间清算,他们家原来在南郡的那六十八顷地的收获都还没有清算。 宋嘉言他们过来南郡之前,也让人送了信给溶水镇清河村管事的刘大,让他先把地租收好,把账本准备好,等他们安顿下来,随时会去那边看帐。 不过,没有到手的东西都说不得准,宋嘉言现在也就暂时没把那些东西算进他们家的资产里。 白天在市场买下那十八个仆役就花下了四十五万钱,加上打赏那些兵役和杨文书他们的,总共花掉了二十二个金一斤,一个金半斤,三个一两金和十五个分金。 宋嘉言算了算,他们家目前除了那些丝帛药材,只剩下黄金一百七八十斤,铜钱六万多,也不知道盖个新房子,是不是足够? 也许这两年,他们可以先把这个房子修好了,在这住两年,等过两年攒了钱,再造新宅子也未为不可。 不管怎么说,冬天只能躺在地上睡觉,至多躺在这种**又连腿都不能垂着放的床上睡觉宋嘉言真是一点也不喜欢。吃饭时要盘腿坐在坐榻上,只能用个小桌子在面前放几样菜,吃饭和谈话都在同一个位置上,这一点也让宋嘉言不能适应。 不说吃饭要有吃饭的地方,谈话就正正经经地谈话,至少睡觉要让人舒服一点吧? 想到这时候冬天都没有棉被,只有不算厚的丝绵被,其他的人还要在地上躺着,宋嘉言就觉得有必要想想办法,让大家都能有个地方好好入睡。 这时候棉花还没推广开来,要给每个人都做棉衣棉被那是不行了,这会儿的丝绵被都算是主家有良心的仆役才能用得上的。听马尚文和马尚武说,这时候还有人家的仆人是用的充着芦花的被子呢。 既然从这方面无法入手,宋嘉言就不由得想到了印象中特别冷的东北地区做的火炕了,于是,宋嘉言考虑着,是不是要去订些石板用来砌火炕。 宋嘉言倒是大概知道火炕是怎么砌的,不过,既然要做这么多火炕,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每多少间房间可以集中供暖,以节约柴火,这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煤炭,也不知道这边能不能做看起来较高的家具,越是想得多,他就越发地有些担心。 不管怎么说,明天把对这个院子的改造设想先和马尚文他们说说,看看是否可行,再确定要定什么东西吧。 希望这个冬天不要太难过,宋嘉言起身看了看宋嘉祥和宋嘉瑞都没有踢被子,又用被子裹紧自己还是有些冷的身体,总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是有些艰苦……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早饭,宋嘉言就开始安排起他们出门后的事情来。 马大管事和徐管事负责到村子里转转,问问村子里原来佃田的大致情况。张管事带着石孝义先查看一下屋子里还需要什么东西,再负责统计一下这里的男人过去的经历和上至五代人的家族史。荆王氏带着姚小桃统计女人们过去的经历和上至五代人的家族史,再清点一下这里的家具和农具什么的,总之,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几位管事都非常恭敬,对这个安排也没有意见,又嘱咐姚大牛夫妇负责看着他们房里的东西,让石姥姥多休息,宋嘉言他们就在马尚文兄弟的陪同下乘坐着那辆用了很多皮毛铺着的马车准备回城里。 赵柳氏一早也起来了,陪着石姥姥盯着老陶给宋家兄弟和马家兄弟做了饭,又和石姥姥他们一起吃了饭以后,她站在门口送马家兄弟和宋家兄弟进城的时候,还弯腰给他们行了大礼巫术师全文阅读。 马家兄弟已经坐在了马上,看她行礼,只能颇为尴尬地对她拱手,宋嘉言他们已经到了马车里,虽然后来听言可贞说她行了大礼,他们也没机会还礼了。 宋嘉言本来不想带宋嘉瑞进城。毕竟这么一大早的,而且要是赶得及,宋嘉言希望当天就回到漳溪村来。 不过一想到以前在孔家宋嘉瑞哭成花猫的那张脸,又担心他们当天并不能即使赶回来,到时候宋嘉瑞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最后,宋嘉言只能让石孝忠用毛皮毯子包住他,把他抱进了马车里。 宋嘉言因为晚上没睡好,一大清早起来还没有什么精神。不过,相对于宋嘉言的昏昏欲睡,整天跟头小猪一样吃了就玩,玩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吃的宋嘉瑞可就有精神多了。 大清早的,沿途还可以看见不少赶着进城的人,据说,这天是江陵城的大集。 江陵城的大集是每个月的初一、初十和二十。先帝为了兴商曾经推行律令,在这几天,到江陵城的外城街上两边的横线以内摆摊子不违法也不需要缴纳繁重的捐税,于是,这个习惯就在江陵城乃至很多城镇都保留了下来。 新帝登基后,虽然先帝的很多律令都形同虚设,不过这一条还是很好地被各地执行着,很多远一些的人甚至半夜就开始赶路朝城里走。一路上,宋嘉瑞偶尔被宋嘉祥抱到窗户边让他看看外面,大概是难得看到这么多人,他“果子、人、人、马”地嚷嚷着,显得特别有活力。 因为这次他们是轻骑上阵,而且原来拉马车的马也从两匹换成了三匹,又只有一辆马车,其他的都是快马,再加上他们辰时初就出发了,所以这一天他们差不多午时正就到了江陵城。如果宋家兄弟和言可贞会骑马,骑马估计还能快一倍左右。 因为今天他们是有目的地前来,也顾不得逛一逛古代难得的大集了,只是为了满足宋嘉瑞那个小好吃鬼的不断吵闹,草草买了一些饴糖、煎饼果子和炒豆子放在马车上,告诉宋嘉瑞等回家才能吃,马家兄弟就带着宋嘉言他们来到了内城衙门准备去见马都尉。 马都尉中午一般不会回家,不管是有事还是没事,他中午实在衙门呆着的。所以宋嘉言他们一进去,就看到他正好在准备午休。 看到马尚文他们,他似乎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瞪着马尚文和马尚武兄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宋家侄儿出了什么事?”满脸的焦急和关切。 宋嘉言看到马尚文和马尚武兄弟似乎明显呆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赶紧从他们身后出来:“拜见世叔,是嘉言要世兄们带我们过来的。” 看到宋嘉言兄弟都好好的,而且宋嘉瑞还认识他,也学着宋嘉言拱着手喊着“叔……猪……”,马都尉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宋嘉祥的肩膀,又摸了摸宋嘉瑞的小脑袋,笑起来:“是不是漳溪村不好?我就说嘛,来,让尚文他们带你们回家,让你们叔母给你们准备院子。” 拜托,不要自我脑补啊。宋嘉言有些无奈:“不是,世叔,嘉言和阿弟们今日过来,是有些别的事情呢。” 马都尉听到他这样说,脸色又垮了下来,直到马尚文开始说起赵柳氏和赵长松的事情,才瞪大了眼睛:“这件事你们可能确信?”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想要火炕还是先要马桶? 本文的路线是先富-再贵-然后荣-最后华。所以富是要靠自己的,我是个渣,进展好慢,我保证尽快把小攻丢出来露个脸,不要站错队,赵小子绝对不是正牌攻,给他个炮灰都是形势所迫啊!不过我没想到大家这么不喜欢他妈,他妈还会有更讨嫌的时候,你们要镇定啊! ------------ 36 35、别上当,小阿弟 虽然宋嘉言没办法认出赵柳氏和赵家兄弟,不过经过昨天的那番谈话又有宋嘉祥和石孝全他们的记忆,宋嘉言基本是可以确定那个妇人是赵柳氏没有错。 宋嘉言虽然没经历过京城的那件事情,不过宋嘉祥大概有记忆啊,更别说石姥姥和石孝全他们都记得赵柳氏到宋家来住的事情,也记得赵柳氏的容貌和当时的传闻。 “侄儿能确定在我们家中的那个确实是赵卫尉的夫人赵柳氏无疑重生之化蝶最新章节。”宋嘉言回到。 至于说大牢里的那个人嘛,不看到人不止宋嘉言认不出,恐怕就连宋嘉祥和石孝忠也认不出,于是,他很淡定的没有对那个人的身份做出保证。 马都尉叹了口气:“赵卫尉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认真说起来,赵卫尉虽然与我不熟,但却是先帝纯臣无误。” 看了一眼宋嘉言兄弟,又让马尚文兄弟到门外守着,马都尉便开始问起了宋嘉言兄弟关于赵柳氏和赵长松的事。 “这么说,赵夫人离开你家之后,就带着赵卫尉的独子辗转来到了南郡?”马都尉似乎有些惊讶,大概是惊讶于这一对母子在他的地盘上如此之久,他居然没有发现。 宋嘉言点点头,“赵夫人是这样说的,据说他们一直在外城的街上卖点心为生,在南郡隐居了半年,不过因为赵长松那个正直的性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伤了相家旁支的次子相载,这才被关进了南郡的大牢里面。” “相家可是除了将他们发卖做奴仆或者流放到西北给匈奴人凌掠之外,其他什么都不想要啊。”马都尉有些为难地叹气道。 宋嘉言点点头:“嘉言知道,所以今日,嘉言和弟弟就是过来,看看能不能把赵世兄从牢里提出来,无论是用什么身份,赵伯母只愿能保住赵世兄,让他们得以继续在南郡隐居下去。” 这个要求并不算太过,只要宋家和赵家都小心一点,低调做人,以宋家只剩下三个孩子的背景来说,会盯着他们的人并不多。 赵家母子既然会逃离宋家的保护,自行逃到南郡来隐居,想必他们手上也是有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东西的,如果能和宋家人呆在一起,换个身份,互相保护,再加上自家在南郡的势力帮忙,对宋家和赵家来说,也不能不说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要委屈赵家公子了。”马都尉有些无奈地叹道,越发觉得自从那位……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愈发地艰难起来。 宋嘉言微微一笑,起身对马都尉作了个揖道:“祸福两相依,如果能仰仗着世叔的帮忙在被有心之人发现之前有办法把这件事利用起来,从此安心在南郡隐居,对于赵家伯母和师兄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宋嘉言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马都尉自然也知道了赵家和宋家的立场,于是,他们开始谈起了宋家新宅的改造计划。 宋嘉言提出想要在每个房间里都做个火炕,冬天烧热了床铺睡觉,又可以烧热水用来洗澡和第二天早上用,夏天则可以就着上面的石板和泥土的阴凉入睡,他这样的想法,让马都尉觉得非常新奇。 马都尉听到宋嘉言打算打造书桌、椅子和衣柜的时候还瞪大了眼睛看着宋嘉言,似乎不明白他哪里有这么多想法。 宋嘉言当然会说一些假话来糊弄,于是他最后把这些东西统统归结为平日里生活不便,还有见到有些人在地上睡多了腰酸背疼产生的新想法。让马都尉不得感叹他和宋中丞一样,都有一颗仁爱之心。 仁爱之心宋嘉言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啦,至少,宋嘉言目前的想法只是自己过得舒服些,然后看看那些东西可以用来帮他攒钱以后好也给自己也买个几十顷地做地主,要不是穿越到了这个这么抑商的时代,而是到了宋明时期,他说不定还能如他写的文那样做个大商人。 “你的想法很好,在南郡也没有说不能做的,这样,我这几天给你找齐了泥瓦匠和木匠,再买些木材和青砖之类的过去,等过了年,咱们就开始给你们改院子去,等做好以后,叔父再和你们叔母也来见识一下如何做,你看是否可行?” 大致听完宋嘉言的描述,马都尉就拍了拍大腿,很爽快地定下了房子改造的计划。 宋嘉言很高兴,又站起来对马都尉鞠躬:“谢谢世叔,如此,嘉言就放心了豪门诱情:总裁,你敢娶我吗最新章节。” 宋嘉祥自从他们开始谈房屋改造计划之后就一直没说话,不过听宋嘉言说想要给他打一套书柜和书桌,免得他都要盘着腿坐着看书,一会儿腿就麻了的时候,才特地望了一眼宋嘉言,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意。 马都尉哈哈大笑,摸了摸宋嘉言的头:“你这孩子不仅想法多,礼节还特多,对叔父还这么多礼干什么?待会儿叔父就先找几个泥瓦匠先去给你们砌火炕好让你们过个暖和的年。”然后他又拍了拍宋嘉祥的肩膀道:“嘉祥啊,既然你们想要买几个武功高强一点的护院,叔父就让尚文带你们到后院去选。” 有马都尉这句话,又听马都尉让马尚武先回马家告诉蔡氏他们今晚还在马家住,宋嘉言他们就跟着马尚文和马都尉叫来的一个文书到大牢里去见赵长松。 这个文书不是昨天的杨文书了,据说杨文书只管后面的草标市场,不管这些关在牢里的犯人,管牢里的犯人的文书姓耿,是个看起来有些粗鲁的汉子。 宋嘉言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人也能做文书。一路带着他们往大牢走,听到马尚文对宋嘉言和宋嘉祥他们说要带他们去挑几个护院,这个耿文书还试图劝马尚文:“大公子,这牢狱中的人,买回去也只怕不服管-教的多些,宋家公子这样的年纪,还是选老实些的好吧?要不,我让杨义修带你们到后院看看?” 宋嘉言接收到了对他使了个眼色的马尚文的信号,笑着对耿文书道:“老实些的自然是好,不过,我听说牢狱中多得是身手不错的人,虽然也许老实不如庸奴,不过看家护院却比一般的庸奴有用的多,我们家如今到了乡下,家里女眷孩童甚多,总是想要小心些。” “是啊。”宋嘉祥也在一旁帮腔道,“何况牢狱中也并非全是罪大恶极之人,我们挑可以管教的不就好?”一边说着还一边小心地看了看宋嘉言的脸色。 “这牢里乱得很,只怕不好找啊……”耿文书看着粗鲁,脸上还有些凶,不过心肠看起来却不坏。见他们意志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他们往衙门后院的监牢走。 耿文书说的也不错,南郡这监牢中确实并不太平,才一进到灰暗的牢狱中,宋嘉言就被这里的氛围吓了一跳,心里不由有些庆幸他刚才明智地让石孝忠和言可贞抱着宋嘉瑞等在了外面。 这监牢有些灰暗,而且是建在半地下,不时有些凉飕飕的风刮过。一进到里面,宋嘉言他们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可是还不等他们适应这里的气氛,就听到旁边的牢房里有人调-笑了起来。 “哎,林胖子,今天还带了孩子来看牢房,这是踏青呢?” 一个有些轻浮的声音从宋嘉言他们身边响起,让宋嘉言不由得回头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却发现那里实在太过于阴暗,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发出了声音。 带他们进来的是一个姓林的牢头,很明显,这个林胖子就是说的他。 不过,林牢头几乎连头都没抬,也没管有些阴暗的左手牢房里说话的人,只是用手里的棍子重重敲了一下牢房的栅栏,让整个牢房顿时都似乎嗡了一下,就在前面继续带头往里面走。 “林胖子老婆长得跟头肥猪似的,比他还肥,而且他压根没儿子,只有两个丑的不能出来见人的女儿。你眼睛被狗-屎糊了是不是?”不远处,也不知道是哪个牢房里又有人叫骂了一句,引起几个牢房里的人顿时哄笑了起来。 “这个牢狱,关押的多是打架斗殴的地痞流氓之辈,宋公子还是三思吧。”听着这番动静的脸上有些横肉的耿文书又再行劝道。 宋嘉言一路看,一路摇头,“这些不行。”不过他始终没说放弃在这里挑人。 耿文书和带路的林牢头无法,又看马尚文一副宋嘉言和宋嘉祥拿主意的样子,只能在前面带着一路往前走,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最里面的几间牢房边 “这几间牢房的犯人是重刑犯,没有人敢买,是准备流放的惑世狂妃全文阅读。”林牢头一边说,还一边看向了眯起眼睛打量起这几个比前面几个牢房都要安静一些的所谓重刑犯牢房的宋嘉言。 顿住脚步,宋嘉言笑望着耿文书和林牢头,从袖袋里掏出了两个分金,一人一个,飞快地塞到了耿文书和林牢头手里,道:“待会儿出去喝杯酒暖暖身子,这里的牢犯倒是安静许多,不知两位可否行个方便,仔细给我们介绍下这里的犯人的情况?” 很显然,林牢头管理这个牢房久了,所以他对这里的犯人几乎是耳熟能详,一听宋嘉言的要求,他就连个顿都没有停地把这些人因何犯事,又判了什么刑罚都大致给宋嘉言他们说了一通。 “喂,姓林的,你别当小孩子好骗就骗人家,说什么我和姓赵的殴打良民,谁不知道那相家的猪儿子欺男霸女,是当地第一大恶霸!” 他刚说完,他身后的牢房里就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很是愤愤不平地出声,然后似乎又转头对另一边牢房里的人问道,“喂,姓赵的,咱们算是一起打架的兄弟了,你不要连屁都不会放,赶紧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姓赵的大概就是指赵卫尉的独生子赵长松了,因为他是在街上打了南郡大地主相家一个旁支的长房儿子才会被抓进牢里来的。 听到这里,宋嘉言不由得就着暗淡的火光看向了旁边牢房里正安静地打坐吐息的那个人。 宋嘉言仔细打量了一下盘着腿坐在逆光的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看不出面目,只看到他结实强壮的身形,又看了看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的宋嘉祥,这才对耿文书道:“不知道这里的人身手如何,价格几何,要把这里的人提出去,要有什么条件?” 宋嘉言此言一出,耿文书似乎吓了一跳,有些犹豫地望着宋嘉言道:“这位小公子,这里的犯人都是重刑犯,有的手上还有人命的,公子可要三思啊。” “喂,你是谁啊,胡说……八道辱我那个……清……那个誉,老-子什么时候杀-人了?不说我和姓赵的是被你们冤枉的,就说我旁边的这个大木桩子和斜对面那个黑面小弟,他们哪里杀了人了?还不是你们这些狗官,官逼……那个民反?!”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听到这句话,顿时跳了起来,甚至冲到了铁栅栏边上,抓着栅栏表示强烈的反对。 就着有些昏黄的灯光,宋嘉言他们可以看到这个人长相倒是不错,也算是俊秀,身材也颇高大,只是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是那么中听,而且从他的举动看来,宋嘉言总觉得这个人有点地痞之气。 “闭嘴。”林牢头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到这个人过来,又是一棍子过去,差点捅到这个人身上。 这年轻人却像是完全不在意,只是后退一步看着宋嘉言,用有些轻浮的语气说到:“喂,这位小阿弟,我跟你说,虽然我们是没做什么坏事啦,也就打打架,不过你可千万别跟这些狗官做生意,谁知道他们会不是看你们是小孩子就坑你们的钱呢?你还是把钱留着回家买糖吃去吧……” 他这话一出,不仅林牢头、耿文书和马尚文他们的脸色不好看,就连宋嘉言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好,够胆量,居然有人敢叫他去买糖吃,这个可是自从他八岁之后就没遇到的情况了。 对着林牢头和耿文书拱了拱手,宋嘉言瞥了一眼赵长松,又瞥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忽然就勾唇笑了起来,“林牢头,耿文书,我们兄弟此行是来挑几个护院回家,重要的自然是武功,我看着几个牢房里的人都挺结实,像是有些身手,也不多话,如果可以,不知道可否让这几个牢里的人相互比试比试?”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也不是攻== ------------ 37 36、大牢里的贵公子 宋嘉言伸了伸手指,从赵长松所在的牢房开始,一路指了三个牢房,然后又从赵长松所在的那个对面的牢房左右也指了三个牢房。 那个年轻人似乎被宋嘉言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个子小小,白白嫩嫩,看起来他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孩子不仅完全没怕他,反而还要叫他出去跟人打架? 三步并作两步,他又趴到了铁栅栏上,瞪大了眼睛瞪着宋嘉言:“喂,你这个小阿弟不厚道啊,我告诉你,一般的打架我可不会打,我要打就打那些狗官和那些欺压百姓的混账!可不打自己的兄弟的!” 林牢头和耿文书似乎也有些为难,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眼马尚文,似乎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天才萌宝:妈咪不好惹。 宋嘉言瞥了一眼马尚文,见他没有反对,又笑着对这个人道:“你刚才先是叫我阿弟,然后又跟这几位称兄道弟,我宋嘉言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位阿兄?” 他的余光所及之处,原本坐着的赵长松似乎有些惊讶,只见他的身子动了动看向宋嘉言和宋嘉祥,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他又不着痕迹地坐回了原地。 “哼,你们那些文人不是说,四海那个……皆兄弟吗?何况大家能够在大牢里相遇,也是缘分。你不要挑拨离间!”那个不知道名字,看起来有些流气居然变现地异常讲义气的年轻人瞪着宋嘉言说道,甚至还退后了一步,转身回到阴影里哼道,“反正,你说的不多话的人不是我,我封江可是很多话的,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打自己兄弟的,我就要呆在这里,这里又有饭吃,又不漏风,多好,告诉你,林胖子,老子今天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哼哼。”宋嘉言又用余光瞄了瞄似乎在盯着他打量,甚至从黑暗中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的赵长松和在他身边似乎有些担忧的宋嘉祥,冷笑了一声,道:“今天出不出去可轮不到你来说。” 这边,他转身面向林牢头和耿文书,用手比了比赵长松、那个自称是“封疆”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刚才说过的所谓的大木头桩子和那个黑面小弟以及另外两个牢房里不知道名字的两个人,有些像是憋着气一般地说道:“林牢头,耿文书,麻烦你们帮我把这几个人提出来,多少钱都让我们的随从去取过来,马上交给官府办好文契,我今天还就想看看兄弟打兄弟!” 马尚文很快在一旁哄劝起了宋嘉言。不过宋嘉言甩了甩袖子:“我不管,马世兄你要帮我。”一边快步地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林牢头、耿文书他们跟在后头,也不敢太靠近温言细语劝哄着宋嘉言的马尚文,只能有些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有些像是想要哭,又不敢哭的宋嘉祥。 “幸亏我没儿子啊,儿子这么难整,动不动这么大火气,还要打架,这还了得?”林牢头拍了拍心口,有些庆幸地拍着自己说道,一边还看了看没成亲的耿文书,“我跟你说,老耿啊,还是女儿好啊,又贴心又甜,每天我回家,我两个女儿叫我爹的时候,我这心里啊,都跟吃了蜜似的……” 宋嘉祥听不得有人说宋嘉言坏话,但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反对他们,只能几步上前,扑到了宋嘉言怀里。 “我们把他们买下来了,就可以看他们打了吧?”宋嘉言虎着脸,昂着头对马尚文说道,脸上还很有一种不一般的嚣张。 “这……”马尚文似乎有些无奈,只好叫过耿文书,“耿文书,麻烦你叫我这阿弟的仆人带着钱过来,你和我这位嘉祥阿弟先到前面办手续去吧。”一边又转向林牢头,“林牢头,麻烦你带几个人先去把那几个人提出来吧。” 林牢头和耿文书像是不是很同意马尚文的意见,不过他们听到宋嘉言说“横竖只是让他们打一打,灭灭他的威风而已,难道我自己出钱买的东西我会把它砸坏吗”,又有马尚文在一旁使着颜色告诉他们他会在一旁看着“点到即止”,最后他们也只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个叫封江的年轻人似乎没想到他还是被宋嘉言买出来了,一路上“狗官、狗官”地骂着,让林牢头都有些脸部抽搐,似乎恨不得亲自揍他一顿。 赵长松看起来还算好,虽然他脸上身上都有伤,头发散乱,不过整个精神看起来不错。而且他看着宋嘉言他们的时候,虽然眼神有些陌生,不过从头到尾,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宋嘉言。 另外的四个人则是宋嘉言随便指出来的,其中,被那个封江叫做大木头桩子的人名叫田阿贵,黑脸小弟则是名叫秦仲,另外两个,一个叫陈二顺,一个叫仓丰。 田阿贵和陈二顺都长得不高,至少比赵长松矮了许多,膀大腰圆,手掌上都是多年劳作的厚茧,看起来他们两个是个典型的乡下汉子东方不败成仙记全文阅读。而秦仲则是白皙俊秀,身材修长,手上只有握笔的地方才有不少茧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倒像是文人学士。至于仓丰,马尚文悄悄跟宋嘉言说,仓丰看起来下盘稳固,手上握刀的地方有厚茧,看起来恐怕是个练家子。 据林牢头说,田阿贵本来是南郡一个庄子上的庄头,他所在的庄子这两年收成不好,有不少人家交不上租,他作为庄头,便给这些人隐瞒,还伙同人做了假账,企图把那些租子掩饰过去,后来被人告发,就和那个做假账的人一起被庄园主人告了,那主家势大,当即派了人去抓他,可惜他有些身手,不仅逃了出来,路上不知道怎么的,还有一个抓他的人被他踹进了河里淹死了,于是他被抓以后就因为杀人罪等待流放。 而巧合的是,与田阿贵相同,陈二顺原本是南郡的一个佃户,这两年收成不好,他带头抗租子,要求减租,据说混乱中打死了一个管事,虽然不知道是谁打的,可是总要有人负责,于是他这个带头的也就被判流放了。 秦仲原来是一家商队的管事,据说还做过二掌柜,在送货的途中,他们遇到了山贼,他自作主张,让大家丢下货物逃命,被主家告了之后被判了个背主,这次的货物是进贡的绣品,除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当然要有人负责,于是秦仲被判处了流放。幸好他是孤家寡人,由他师傅养大,所以没有亲眷,否则,以他这种冒犯天威的罪名,别说流放,可是全家都要发卖。 而仓丰则是据说是南郡一个镖局的从小养着的学徒,他们镖局出了命案,死者是和他有些嫌隙的师兄,而且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加上他师傅亲自说是他做的,他自己也认了罪,所以虽然连马都尉他们都觉得有疑问,他自己认了罪,于是他也被判了个杀人罪的最低刑罚流放。 也不知道宋嘉言究竟是什么手气,还是这个牢狱的住宿安排不合理,他这次抽到的六个人多少都是有渊源。封江是和化名为赵忆的赵长松一起打了相载的人,田阿贵和陈二顺是都是因为租子引发的流放的人,秦仲据说还和仓丰一起走过货物,要不是这次仓丰他们的镖局出了事,其实这次也应该是秦仲和仓丰一起出去。而最后,他们在宋嘉言家里,又凑到了一起。 听说田阿贵和陈二顺都是抗过租子的人,马尚文似乎也有些担忧,暗中跟宋嘉言说,“这两个人,要不还是退回去吧?”不管是什么理由抗租子,说明他们对主人家并不尊重,以后宋嘉言他们还要佃田收租呢。宋嘉言他们就这么三个人,也不知道管不管得住。还有秦仲,虽然他看重送货的那些人的命是没有错,可是另一方面,耽误了进贡物品的运送,那不仅他自己,其实连他的主人都会有大祸,幸好他的主人势大,花了钱财从旁的地方把这事圆了过去,否则他的主人一家要怎么办? 宋嘉言倒也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又详细地问过了耿文书关于田阿贵和秦仲的具体诉状,最后,沉默了半晌,他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算了,先带回去吧,不行就给了身契放了吧,权当做回善事。” 这六个人被兵役压着到耿文书那里办好了文书之后,还被宋嘉言命令在牢房门口打了一架,直到马都尉赶过来才结束。 当然,因为赵长松是帮宋嘉言的,田阿贵和陈二顺他们似乎也更愿意帮赵长松,而秦仲和仓丰是置身事外。所以,最后三比一的结果是封江被揍成了猪头,而其他人没事。 虽然封江身上的伤看着挺惨,不过都是外伤,养几天就好了。所以他还有力气一边跟在宋嘉言他们身后走出衙门,一边小声嘀咕着:“你们这几个真不够意思,兄弟都不好意思打你们,你们居然对在同一个牢房待过的兄弟下如此毒手,一点义气都没有……” 当然,没有人理他。 相对来说,赵长松大概是前几天才过了鞭刑,而且因为他身体看起来比封江结实,又不是那种会嚎叫和装死或者讨巧卖好的人,又是以主犯受的刑,挨的鞭子比封江还要多,而且在牢里哪有什么好条件,又不像封江那样从小即使在外面混,挨打挨踢是常态的那种,刚才揍封江又用了些力气。跟在宋嘉言他们身后出了衙门还没多久,才上了马车,马车上忽然传出封江的大嗓门——原来是赵长松身上的伤口裂开已经晕了过去佞最新章节。 赵长松就这么晕了过去,虽然时间还早,宋嘉言他们不得不尽快跟着马尚文回了马家找大夫给他诊治。 蔡氏一早听说他们要过来,不仅准备好了吃食,甚至连大夫都早早以给她把脉为由请到了家中,还特地给他们把昨天收拾过的院子又收拾好了给他们住。 谢过蔡氏的帮忙,又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回到他们住过一晚的小院,宋嘉言才发现蔡氏准备的还不止这些,大概因为今天是过年前难得的大集市,他们所住的院子里不仅放了很多集市上的土产以及难得一见的葡萄干,还有一只宋嘉言曾经答应给宋嘉瑞的木马! 宋嘉瑞见到木马就很高兴,他今天精神特别好,从早上起来到现在未时都快过了也没有想要睡觉,看到木马,他就三两步跑过去,扶着那只会摇动的木马推了两下然后对宋嘉言和宋嘉祥喊着:“阿兄……马……马……” 宋嘉言看了一眼这两天乖巧地有些诡异的宋嘉祥,歪着嘴角笑了笑:“是木马,小笨蛋……” 这时候,宋嘉瑞也不管什么笨蛋不笨蛋了,伸着手就要宋嘉言把他抱到木马上面坐着去。 这木马不算高,当时宋嘉言考虑到宋嘉瑞还小,怕他摔下来可不得了,于是这个木马只做了大概半米多高,差不多还不到宋嘉言的一半高。 不过就算是这个高度,对于现在年纪还小的宋嘉瑞来说也是爬不上去的,而宋嘉言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没力气抱养肥了的宋嘉瑞了,更别提要把他举到木马上,他有些为难。 幸好这时候,马尚武进到了屋里。 马尚武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宋嘉瑞,又看了看有些疲惫的宋嘉言,非常顺手地把宋嘉瑞一把抱起来放到了还做了精致的小马鞍的木马上。 “这个马鞍倒是十分别致。”马尚武看着木马,来回了打量一下之后,笑着对宋嘉言说。 宋嘉言这才忽然想起,也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这种高桥马鞍,至少他看见马尚文他们是没有骑过装饰有高桥马鞍的马,于是他只能笑着打了个哈哈,“是吗?嘉瑞还小,我担心他从木马上掉下来,所以画了个马鞍和扶手,只是不知道原来南郡的木匠如此厉害,能把我就那么画出来的马鞍做成这样精巧的样子。” “嗯,确实非常精巧,”马尚武也点头道,很有些赞叹的样子,“这种结构还是先帝发明出来用到战马之上用以减轻骑兵的压力的,至今也只能在军队中使用,普通人不得买卖,没想到宋世弟居然见识如此广博到连这个也见过,我还以为文人子弟只关心读书呢。” 切!太瞧不起人了,老纸见识过的东西多着呢,而且很多保证你没见过也见不着,但脸上他还是保持着笑容:“不知道马世兄过来有什么事?” 马尚武虽然和他大哥马尚文看起来很像,都是斯文儒雅的造型,和他的名字并不像,和他父亲也不是那么相像,但是他有一点是和他父亲很像的,也就是这几天见过的马尚武和公事时绷紧了一张脸的马都尉很像,很难看到一点笑容。 宋嘉言问他有什么事,他先是嘴角歪了歪摸了摸身边非常高兴地在木马上摇来摇去的宋嘉瑞的头,换得宋嘉瑞呵呵的笑声,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小心地扶着宋嘉瑞的宋嘉祥,之后才对宋嘉言说到:“那个人醒了,正好父亲也回来了,母亲说,如果你们现在没事,就请你们先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在赵长松的身后,下一章是到市场去买东西准备过年,请大家慎买。 然后吓吓吓,走错路的人终于来了!( ̄v ̄)v作者是路痴,给小攻带来了好多不便,嘿嘿。 小攻:你得意个p啊!(o#゜曲゜)o ------------ 38 37、市集有商机 因为刚刚骑到“大马”的宋嘉瑞无论如何和不愿意从大马上下来,最后马尚武不得不叫石孝全、石孝忠跟着送点心过来的马尚贤一起看着他,让他继续骑马。 “这马因为做的精致,所以多花了多些时间,今天早上才送过来,本来我们还打算过两天给你们送过去呢,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了,估计他早就想了,能忍耐到今天也不容易,他今天想骑马就由我来看着好了惑世狂妃最新章节。”马尚贤亭亭玉立,说话也条条是道,虽然声音不是那么柔和,但是因为她语气放缓,所以听着也很是舒服。 大概因为她自己有三个弟弟,在宋嘉言他们面前,她很有大姐姐的风范,听说要她守着宋嘉瑞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说了些话安慰宋嘉言。 “嘉瑞,阿兄出去办事咯。”宋嘉言还有些不放心宋嘉瑞的那个性格,不过宋嘉瑞此时正玩得兴起,不时拍拍木马驾驾的叫着,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宋嘉言没办法,也不再管他了,反正石孝忠和石孝全还在这里,大不了就让他哭一哭好了,看他以后还有个玩具就敢忘了兄长! 虽然有些不放心,不过这种事还是早完成更好,这么一想,宋嘉言就带着宋嘉祥来到了马家仆役住的院子里…… 这时候,赵长松已经经过大夫医治了,看起来精神也好了起来,正在席子上坐着,身上盖着被子。 因为他毕竟是作为仆役的名义带进来的,所以为了戏演的真实一点,蔡氏还是安排他和其他的五人一起暂时住在了仆役住的院子里,而且给他换的衣服也只是普通的麻布衣服,冷得他嘴唇都有些苍白,看得宋嘉言有些担心。 马家的仆役房里也都没有床,只有席子。而且其他五人也在,正躺在被子里面,所以宋嘉言他们到了仆役房里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几个洗干净,换了仆役衣服躺在地上等着大夫医治和检查的人,就以问话的名义把他从仆役院子带了出来。 “河南赵长松谢过马都尉、马夫人和马家各位兄弟,谢过宋家世弟。”赵长松一到主院,就不顾自己受着伤,对着坐在主位的马都尉夫妻和坐在客席的宋家两兄弟行了个大礼,倒是把宋嘉言又唬了一大跳。 平时大家都是作揖,如果是马尚文和马尚武对他们,还基本都是坐着弯腰点头以示招呼就是,这样大的礼,他还没试过,只从传说中听过。 “世侄不必多礼,昔年我与你父亲在京城也是相识的,先叔祖父与你曾祖还曾经一同为西域大营的将领。只是先叔祖父去得早,并无子嗣,你曾祖与祖父又供职于皇城,天高路远,而内外武官又不得有私交,故此,我与你父亲多年未见,也不敢有联系。今日世侄遭此一祸,而我居然未能认出世侄,其实,该是我的不是。”马都尉说到这个,似乎有些惘然,还看了一眼宋嘉言和宋嘉祥,大概是想到了他们曾经年轻的岁月,可惜赵卫尉和宋中丞都已经过世了。 “是侄儿行事太过于冲动,反倒劳累世叔和世弟们为我操心,长松,太不应该了。”赵长松也从善如流,很快就叫上了叔叔。 “唉,若不是如今的情形,何以你们两家都只留下你们这几个孤儿寡母?”马都尉叹了口气,话里又有了一些宋嘉言听不懂的意思,幸好宋嘉言还能忍住没有发问,而很快,蔡氏又在一旁提起了赵柳氏的话题。 听说赵柳氏已经决定在漳溪村和宋家人一起生活,赵长松似乎并不觉得奇怪,反而是很认真地同意了,又谢了宋嘉言他们一次。 虽然他现在只能以仆役的身份留在宋家,但是赵长松像是很想得开的人,在马都尉表示遗憾的时候,他甚至还提出了成帝皇后殷姜的弟弟、曾经给一户大地主家作马奴的震远侯殷信做例子,安慰马都尉他是真的不在意这样的事。 人在年轻时都可能犯点错误,而每个人都只能并且必须要为自己的生命负责。就算他在意又能如何?不在意反而能让他心里更好受一点吧?毕竟,带着希望总比消沉绝望要好。而且这确实也是对他的一个教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到这里,宋嘉言不得不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赵长松,对他感觉赞赏了一些。 赵长松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回头对他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特别孟醒。 额……看起来他是真的不在意呢。宋嘉言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貌似马都尉似乎要和赵长松以及宋嘉祥说什么,所以他只好找了个机会,和蔡氏先退到了外间。 蔡氏领着宋嘉言到外间等着马都尉、赵长松和宋嘉祥谈话,一边笑着在外间开始询问起他们在漳溪村的情况。 “世叔母,我想购买石磨、石臼、石碾、铁杵和罐子之类的东西,不知道这城中哪里有买?”宋嘉言想要买的东西多得很,虽然这次主要是为了赵长松而来,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出来的意图,而这些事,恐怕是作为当家主妇的蔡氏最为清楚了。 蔡氏想了想,道:“这些东西要是临时买的话恐怕不好买,我倒是知道有石匠做这些,明日我让尚文带你们去一趟吧,到时候做好了再一并给你们送过去” 这样正好,正好他们要做火炕也必须要有石板,到石匠那儿也可以把所需要的东西全部都订好,宋嘉言对蔡氏稍微鞠躬,“如此,先谢过世叔母了。” 从蔡氏这里,宋嘉言知道了很多东西要到哪儿买,什么价格,而且多久能够交货之类的当家必须学到的知识,还顺便从蔡氏这里得了几张丝帛,准备到时候买不到的东西就留下尺寸和样子来订做。 没多久,宋嘉祥他们也从马都尉这里出来,于是赵长松先回仆役住的院子,宋嘉言和宋嘉祥也回他们住的院子,这一天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望着不远处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宋嘉言有些庆幸他们来的时候并不确定一定当天能返回,于是把宋嘉瑞带出来了。 他们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虽然宋嘉瑞还骑在木马上,不过他显然已经没有了宋嘉言他们离开的时候的那种开怀,正抱着木马的脖子,嘟着嘴有些不乐意地坐在那儿。 “以后,还会因为玩就忘记了周围的情况吗?”送走了马尚贤,看着宋嘉瑞可怜兮兮的样子,宋嘉言借机教训他不可玩物丧志,过度投入什么事情就忘记了周围的环境。 现在的宋嘉瑞还听不太懂,只知道看见自家阿兄回来了,就满脸甜蜜地“阿兄阿兄”撒着娇,扑到了宋嘉言的怀里要他抱。 宋嘉言这次是铁了心要治治宋嘉瑞,所以他让石孝忠把宋嘉瑞从木马上放下来之后,就不再理会他,而是自己坐到了一边用丝帛画着要打造的东西。 宋嘉瑞这次是真的慌了,接下来一直到夕食都异常地乖巧,围着宋嘉言和宋嘉祥“阿兄阿兄”地叫着特别可怜,还来回地往来于宋嘉言和宋嘉祥之间,似乎在猜测谁会先理会他。 可惜宋嘉祥似乎也是明白了宋嘉言的意图,只是自己坐在一旁背书,偶尔瞄一眼宋嘉言,对宋嘉瑞的撒娇完全装作没看见。 一直到睡觉前才被自家阿兄抱着的宋嘉瑞到后来已经连眼泪都下来了,木马也不要了,只是黏在宋嘉言身边,看着宋嘉言画着东西,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有些不高兴,但是又只能极力忍耐着的脸色,宋嘉言估计他这一天也受到了不小的教训。 宋嘉言原本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马尚文到铁匠铺和石料场去定了东西,然后也好带着两个弟弟回漳溪村去收拾东西,好早日打算盖房子。 这天一早,一边和马家人一起朝食,宋嘉言也就跟马都尉说起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马都尉对他很和善,他和蔡氏一听说他需要这些东西,能买到的都是让马尚文带他去买,不能买到的,就告诉宋嘉言他们可以先预定,到时候他会让马尚文和马尚武给他们押送到漳溪村去。说到盖房子,马都尉还提出要给他们多烧几窑青砖青瓦,还要多买些石灰和糯米修神外传。 石灰和糯米,这时候是用来盖房子的时候做粘合剂用的,成本比较高,米价可不便宜,也不知道是不是结实,而且一般人家还用不起,他们都是用黄泥掺着沙子来砌砖的。而想到粘合剂,宋嘉言就很快想到了后世的水泥。 如果做火炕全部都用石板的话,成本估计相当高,而用黄泥和草根来粘合青砖做预制板的话,宋嘉言又觉得有些睡不安稳,心里还真有些为难。用石灰石和粘土按照一定比例配置用烧石灰的窑来烧制,再碾磨成分,据说就可以制成水泥,而且宋嘉言还记得用石灰和粘土按照一定比例混合也可以增强石灰的强度。如果这个世界和宋嘉言所熟悉的世界确实差不多的话,他还记得江陵附近也有中型的水泥用灰岩矿,于是宋嘉言想了想,除了提出要买些粘土之外,又把水泥的事情记在了心里。 这时候他们吃饭用的碗都还是青铜器,看起来颜色不是那么顺眼,宋嘉言总担心金属中毒。当然这时候也有一些釉陶,不过马家和宋家都没有。无论是青铜器还是绘彩的陶器,当然还是上了釉彩的瓷器更好吧。想到这里,宋嘉言摸了摸下巴,又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烧制一些瓷器,也算是除了水泥之外的另一种商机。 宋嘉言以前就热爱瓷器,还专门结识了有这方面的窑炉的朋友,也曾经给自己做过不少杯子罐子什么的,虽然这会儿没有工具,不过他起码是知道做瓷器是需要什么原材料,大概方法是如何的,这么一想,他又特别问了问石料场是不是还可以买到碎石料。 马都尉虽然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不过对于他的想法,不仅马都尉,就连对他熟悉一些的马尚文都不想反对了,只是告诉他,他想买什么,到时候列个单子给马尚文,由马尚文一家家带他们过去买就是了。 用完了朝食,又休息了一会儿,让新来的六个人在马府等着他们买完东西之后回来接,宋嘉言就跟着马尚文,带着宋嘉祥和宋嘉瑞来到了江陵城的外城的市集。 这时候时间还早,按照大修朝律令,除了卖早餐的,其他的那些商行按照规矩是不能这么早开门的。于是,马尚文先是带他们到了一个熟悉的石料铺子是订制做火炕要用的石板和他想要的碎石料。 古代的石头有些名字和现代是不同的,为了订一些做瓷器用的石英石、大理石和长石,宋嘉言不得不和石料铺子的掌柜约定了过几天掌柜的把他们铺子所能找到的石料都送到漳溪村来给宋嘉言看,再决定要买什么。 因为马都尉的关系,这些商人跟他做生意还是挺客气的,无论是卖石料的铺子,还是卖铁器的地方,都同意了送货上门。于是,宋嘉言乐得让他们到时候带了尺子上门量了尺寸再订做。 在做铁器的铺子里,宋嘉言不仅定做了铁锅,菜刀,炉门,炉篱,还顺便定制了一些像是老虎钳,扳手之类的工具和手弩的零部件。 他把每一个零件都分开来画,倒也没有引起很大的怀疑,甚至铁器铺子的掌柜还以为他要定做的都是给宋嘉瑞的玩具,还提醒他铁的玩具要小心些给小孩子玩。 宋嘉瑞这时候体现出了他目前最大的用处,他看到什么就想要什么,虽然会被宋嘉言不动声色地拒绝,但是也说明他是很受宠爱的,以至于好几个掌柜的都以为宋嘉言订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因为太疼爱宋嘉瑞而给宋嘉瑞玩。 在一个卖陶器的铺子里,宋嘉言不仅很大方地买下了不少陶罐陶碗和做陶器的黏土,甚至还买到了一些原始青瓷器。 这时候的原始青瓷不见得好看,价格又比陶器贵,而贵族又一般不喜欢,所以这些原始青瓷器的销路只有一般。这时的人贵族多数是用金银器和青铜器,就连瓷器多数是做成仿青铜器的形态,比起后世用的碗、碟子、杯子和茶壶之类的无论从美观还是食用上实在差得远,但因为现阶段实在没有白瓷,宋嘉言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用这个,总比用青铜器好一些。 据这个陶器铺子的掌柜说,这些瓷器还是他们家老板从豫章郡带过来的骸骨灰烬。据说他们老板老家是豫章郡人,所以才会带回这些老家产的东西到南郡来卖。 看到这些东西,宋嘉言最高兴的不是因为看到了瓷器,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做瓷器用的瓷土。为此,他也跟陶器店的老板定下了一大堆瓷土,打算回去烧石灰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办法放一些在里面烧,看看能不能烧出白瓷和骨瓷,倒是让从来没见过有人买瓷土的掌柜大吃了一惊。 因为宋嘉言买东西都很痛快,再说瓷土买了一般人也不会烧瓷器,而且瓷器都卖不好了,瓷土能作为商品买他们就已经觉得神奇了,所以掌柜地到后院请示了老板之后,老板来亲自过来和宋嘉言商定了他要买的瓷土的数量。 老板过年会乘船回豫章郡老家,一是去祭拜祖宗,二是去进货,貌似这里的豫章郡无论是陶器还是瓷器都优于其他地方。一番商定之后,这位姓洪的老板答应,过了年就给宋嘉言送两车瓷土过去,宋嘉言也很爽快地给他们付好了定金。 快过年了,虽然蔡氏准备了很多东西给他们过年,不过想到他们那个房子,宋嘉言还多买了许多丝绵被子、粗布和木柴,又定下了许多木炭和煤炭。 想到他们的新家,虽然蔡氏给准备了很多东西,不过出于宋嘉言喜欢像是仓鼠一样藏食物的习惯,他还是买了不少干货和调料,就连粮食也买了两车,到了城里,自然少不得要准备好各种药材,反正家里还有个黄芪可以用。 马尚文本来要他不要买粮食,言下之意是他们到时候会送过去,再说了,他们也还有清河村的租子呢。 不过,清河村的租子一时半会儿地要弄成可以煮的粮食也不现实,总是什么都让马家送他们也不好意思,于是,宋嘉言还是在街上到处逛了逛,并在宋嘉祥的提醒下,基本买够了一大家子人过年一个月要用的东西。 这时候,宋嘉言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生活是多么舒适啊,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哪像现在,买个东西都要计算一下到底要买多少,有多少人需要,会不会有其他的意外情况――大公司的老板什么的,果然不要太苦逼! 买调料的时候,宋嘉言才恍然发现这时候的豆豉果然是很不便宜的,甚至听宋嘉祥说,京城的富商中就有好几个是卖豆豉致富的商人。 其实,自家也可以做豆豉的。宋嘉言撇了撇嘴,而且这时候还买不到酱油,只能在自家用肉酱做些类似酱油的清酱。到时候还可以把糖、酱油、茶叶什么的都一起买,专门开个调料铺子,老纸也是大商人,宋嘉言忍不住握了握拳头。 一路上,宋嘉言一边问马尚文,一边走在前面,把所需要的,可能要的东西都买了个遍,最后只能让商家把东西先送到马家,再到马家找马车送他们回家,一趟下来也发现了不少商机,不免又想起了他的皇商梦。 宋嘉瑞此时看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也闹死闹活的不肯让人抱了,非要让人把他放在地上让他拉着手慢慢地走。 宋嘉祥对这个小弟有着无限的疼爱,有时候甚至比宋嘉言还溺爱这孩子,所以他牵着这孩子的小手,两个人在石孝忠和石孝全的看护下,跟在宋嘉言和马尚文的身后慢慢地在街上走回马车上。 “接下来就要准备过年,可能到过年之前都不会到城里来了呢。”宋嘉言一边打量着附近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要买,一边对马尚文说到。 忽然就看见街上的行人一个个地慌乱地避开,连带着宋嘉言也马上机警地扯着身后的宋嘉祥和宋嘉瑞闪身站到了一边,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目前最重要的是纸张,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呆摸,做纸张是不容易的,因为需要很大的地方。 前方出事!小攻出没,请注意!呆摸,我们家的小攻,是个呆==他的聪明全部放在理想上去了,只把呆留给了他老婆,呜呼! ------------ 39 38、有人惊马了 “让开,让开,惊马了,快让开!”不远处,人的嘶吼声和马的嘶鸣声吵成一团,让街上摆着小摊子卖点家里产的菜和蛋的人更加慌乱了起来。 大家互相推挤着,闪躲着,越是都想离那匹受惊的马远一些,就越发地挤在一起,就连闪躲都没了地方,甚至还有人不小心被推倒了。 马尚文还算冷静,把他们往一个铺子的屋檐下一推,“石孝忠,石孝全,你们护好你家小主人,”又对宋嘉言道,“我去看看。”立刻就掉头前往出事的地方去履行他都尉之子的责任感去了。 “马世兄小心,我们在这里等你。”宋嘉言也不拦他,只是让石孝忠抱紧了宋嘉祥,又让石孝全抱起了宋嘉瑞,自己站在他们之间,牢牢地贴着那铺子门前的柱子,站在了那里。 这次的惊马事件似乎非常大,除了不断从那边跑过来的人,甚至宋嘉言还能听到不远处不断传出人的惊呼声。 他们的眼前不断有人经过,也有人跌倒,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宋嘉言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把手伸到一个胖子的腰间,而那个锦衣华服的胖子恍若未觉,只是抱着头快步地往内城方向跑。 宋嘉言稍微站前了一点,用冷冽地目光盯着试图靠近他们的人,让有些试图站到他们这里来的人都有些犹豫不敢上前。 “对不住,借过……”两个穿着朴素,但是看起来身上有些风尘的年轻人相继从他身边经过,其中那个走在前面、格起双手似乎在保护后面这个人的人还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头。 “抱歉了……”那个走在前面的年轻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一般一直往前走,反倒是走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回头表达了一句歉意。 “阿徵,快走,还看什么!”前面那个看起来更加高大、声音冷冽低沉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耐烦,瞥了宋嘉言一眼,又望了望出事的地方,有些焦躁地喊道。 “好,就来。”走在后面的那个叫阿徵的年轻人笑着俯身摸了摸宋嘉言的头,又摸出一块元钱给宋嘉言,“抱歉了,小兄弟,我们兄弟有急事,撞到你了,这个给你买糖吃。” 他才说完,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人就把他手里的元钱不由分说地塞到了宋嘉言手里,然后拉着他一路往内城跑去…… 马尚文走了好一会儿,宋嘉言都到背后的杂货铺子里给宋嘉瑞买了一大包饴糖和带籽的葡萄干,让他和宋嘉祥一起吃,又到隔壁卖米酒的铺子里订了好几罐带酒糟的米酒,让掌柜的到时候待会儿派人送到马家,还在店铺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他头顶冒着一些热气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嗜血枭雄最新章节。 “等久了吧?”马尚文一边接过宋嘉言从袖袋里抽出来递给他的绸帕擦着额头,一边笑着问道。 宋嘉言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只是站在这儿而已,街上没事吧?”他说的事是指有没有踩上人出现人命,至于那些偷扒什么的,估计马尚文他们暂时也不会去注意了。 马尚文把宋嘉言递给他的绸帕又递给站在宋嘉祥身后小心地看着他的石孝忠,然后看了看宋嘉祥手里捧着,时不时喂一颗到宋嘉瑞嘴巴里的葡萄干,和不时噗噗吐出两颗葡萄籽然后等着宋嘉祥继续喂食的宋嘉瑞,笑了笑:“没事,我们先回家去吧。” 尽管路上还是有些混乱,那些在街上摆摊子,特别是在惊马的附近摆摊子的那些人甚至都有些损失,穿过那些还在询问那马主人和周围人的那些兵役和那些叫着倒霉的农户乘上了马车,他们还是回到了马家。 因为惊马这件事对他们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除了耽误了一些时间和宋嘉言得到了一块元钱之外,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无论是马尚文还是他们都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宋嘉言本来是打算带上新买的六个人尽快回漳溪村,可是刚才因为惊马事件耽误了些时间,到现在都午时了,他们还没出发,只怕回到漳溪村要到晚上,蔡氏就提议他们再在家里住一天。 这时候他们才回到马家,他们定好让那些铺子送到马家来的东西有些已经送过来了,有些还没能及时送到,宋嘉言又不想让马家到时候还要特别给他们把这些东西都送过去,现在快过年了,谁家都有些忙,所以在蔡氏让马尚武亲自用马车先把赵长松他们送到漳溪村让赵柳氏放心之后,他们不得不又回到了他们在马家住的院子里。 宋嘉瑞玩了大半天,又吃了不少带甜味的葡萄干,这时正头一点一点地想要睡觉,还是宋嘉祥在旁边陪着他玩,又哄着他待会儿会有汤喝,他才勉强打起精神和他二哥玩猜手指,脸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石孝全和石孝忠作为近身侍仆,正坐在门口的檐廊上休息着,今天这么逛了半天他们也累了。 宋嘉言在言可贞的陪伴下在厅堂里用蔡氏给的丝帛算着这两天的账目。 昨天买下那六个人花了三十一万钱,其中因为赵长松功-夫好,他一个人就花了十万钱。今天买了几车炭和木柴,又买了粘土,订了瓷土,还买了不少陶罐,丝绵被,为了做锅炉,还订了好几口铁锅,还订了炉门、炉篱,青砖,石灰之类的东西,为了过年,又买了两车米和面,还买了不少酱菜,就连豆豉和盐之类的都各买了几袋,这么一算,这么两天,就又花掉了八十多万钱了。 虽然他们家原来有两百多斤黄金,相当于有四百多万钱,还有零散的钱六万多,但是也架不住这么花啊。上次加这次就花了一百二十多万钱,整整花了将近三分之一,其中买下这堆人就花了将近七十万钱。以后他们家还要改造房子,还要买地重新盖房子,以后他还想给自己也买几十顷地,看起来是真的要想办法找个生财的路子了。 宋嘉言一边眯着眼睛筹划着他今天想到的那些生财方法,一边皱着眉头坐在对着门的席子上盘算着,手指还不时地交替敲打着膝盖。 言可贞坐在他身边,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陪着他,倒是很符合他对伴侣的要求,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甚至深刻地想到了如果言可贞同意,他以后是否可以和言可贞作一对假伴侣,互相陪伴着过一辈子,既解决自己的问题,又解决言可贞的问题。 中午,蔡氏命人送来了鸡汤和米粥以及很美味的腌菜,还亲自来看望了他们,并抱着要睡的宋嘉瑞哄了哄,又让宋嘉言他们睡一会儿,说好来了东西她会派人清点装车,等到夕食时她再派人来叫他们吃饭美女请留步最新章节。 反正这冬日也没什么娱乐,而且今天大家也都累了,宋嘉言干脆让石孝忠和石孝全关上门,整个院子的人都开始睡个午觉。 这么一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疲惫了,整个院子的人就一直都睡到了门被捶地咚咚响。 听着敲门声,宋嘉言醒过来,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日头偏西,不过此时应该是还不到夕食的时间,估计不是蔡氏派来的人,也不知道敲门的是什么事。 石孝忠和石孝全早就起来了,听见敲门,他们就起了身,一个去打开了院子门,另一个则是来打开厅堂的门,顺便来通传马都尉身边来人了。 宋嘉祥在有人敲门的时候就爬了起来,此时正在整理着衣服,看到宋嘉言在发呆,就忍不住说了声:“阿兄,理理衣服吧,睡皱了。” 宋嘉瑞也被吵醒了,不过他不愿意起来,看到旁边的阿兄起身了,就伸出手叫着:“阿兄,抱……” “如果你今天自己起来,待会儿我就给你泡葡萄干吃。”宋嘉言逗着他,一边看着他果然就自己慢慢从被子里爬出来了。 吃货的力量真强大,宋嘉言笑了笑,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吃坏了牙齿,有你受的。”可惜宋嘉瑞完全听不明白,只是笑嘻嘻地享受着阿兄越来越难得的亲密。 宋嘉瑞还不会穿衣服,而且冬天的衣服太厚了,所以他的衣服还是言可贞给他穿。很快,他们三人就带着言可贞来到了厅堂。 宋嘉言和宋嘉祥带着宋嘉瑞来到了厅堂,才发现进来的居然是马都尉身边的亲随马云,而且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马云是马都尉最信赖的亲卫,甚至马尚文有一次说,在他们家,见到马云就如同见到他父亲马都尉一样。所以宋嘉言见到马云,先对他点了点头:“马大叔过来,可是马世叔回家来了?” 马云对宋嘉言他们都非常客气,虽然他看着宋嘉言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规规矩矩地单膝跪下行了个礼:“是的,三位宋公子,主公在前院有请。” 听说是马都尉有请,反正也没坐下来,宋嘉言也就懒得坐下了,而是和宋嘉祥一人一边牵着越来越喜欢自己走的宋嘉瑞慢慢往厅堂外面走,一边问道,“这时候是什么时辰了?” “申时正。”马云跟在他们,有些恭敬地回到,一边又看了一眼言可贞他们,“宋公子,你们的侍仆就不用过去了。” 宋嘉言忽然顿了一下脚步,有些奇怪地看了马云一眼,最终还是让言可贞他们留在了院子里:“你们先把我带回来的东西都收好,待会儿放到马车上,明天一早我们就回漳溪村还赶得上夕食。” “诺。”言可贞他们看起来有些担心,但宋嘉言如此做了安排他们还是很快就回到了屋里,不再说话。 “不知道今日马世叔有什么吩咐?”宋嘉言小心地朝马云问道,并不期待他回答,只是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少主过去就知道了。”马云似乎是发现了宋嘉言在盯着他的脸看,飞快地垂下了眸子,还弯了弯腰,带着他们一路到一扇门前。 打开了那扇门,马云小心地请他们进去,还一边打量着四周,“三位宋公子,请……” 作者有话要说:小攻的第一次露面,你们不会犹豫小攻究竟是哪个吧? 果然是碰撞啊,第一次就这么狗血,这奠定了他们之后互相看不过去的基础== 还摸手了!你们没发现吗? ------------ 40 39、神秘的来人 后来有一次,马尚文在和宋嘉言说到惊马事件的时候,隐约地说到了这是一件故意为之的事,所以宋嘉言很快就把这件事算到了某个人身上,毕竟当时那个人的表情和行动都让他不得不这么想,而且那个人确实是有足够的动机美女请留步。 不过,此时的宋嘉言还不知道他这时来到院子里见到的两个人,并不只是一场神秘的见面,甚至还会影响他在这个世界的一世命运。 马都尉此刻并没有坐在这个小院中,而是站在门口等着。 看见宋嘉言他们进来,他就小心地把他们带进去,又让马云守在门口,一边牵着宋嘉言他们道:“侄儿来了,快来,到屋里去坐。” 这个小院和马家的其他院子不同,看起来非常不显眼就算了,而且这个院子没有前门,只有院子的背后有一个小小的门,门上还挂着一块牌子“省己身”。 有一次,马尚文给宋嘉言解释说,这个院子是马家的反思院,凡是他们家犯了错误的,就要到这个院子里面壁思过,所以才会名叫“省己身”,意思是反省自己的错误。 然而,在宋嘉言看来,这个“省己身”的牌子挂的实在是好。 一般来说,一个家族的思过室和宗祠几乎是同样重要的地方,而且一般人都不能随意冒犯,所以无论它是真的用于思过的,还是用于其它用途的,这个院子,都足够隐蔽了。 也难怪这个院子除了让马家的子孙反思,还用于见他们不应该随便见的人,因为见那些不该见的人,让家族陷入危险,当然也要“省己身”。 跟随着马都尉,他们一路从这个院子的背后来到这个院子的前面,才发现厅堂门口的阴影下站着一个身影,很高,看不清脸,这样的身材在宋嘉言这段时间见过的人中可真的是不太常见。 那个人看到宋嘉言他们过来,似乎愣了一下,很快他就从阴影中转身走到厅堂旁边的耳房去了,连个招呼都没打,反倒是马都尉对他躬了躬身-子,看起来非常恭敬。 跟着马都尉走上如意踏跺,又一路走到厅堂里站定,直到厅堂中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宋嘉言才有些惊讶。 那个人一看到宋嘉言,又看了宋嘉祥和宋嘉瑞,这才笑了起来:“看来我与你们确实有缘,原来你就是嘉言!” 没错,这个人就是上午的时候,在惊马事件中撞到了宋嘉言的那两个人的一个。眼前的这个人正好是给了他一块元钱的那个走在后面的年轻人。 马都尉似乎对这个人甚至比对之前的那个人还恭敬,先是对这个人行了礼,又推了推宋嘉言,示意宋嘉言他们不要忘记给来人行礼,这才小心地请来人坐下。 这个年轻人倒是如同刚才那样的温和,他先是对马都尉倾了倾身子以示敬重,又笑着对宋嘉言他们点了点头,“坐下吧。”自己才首先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寻常,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宋嘉言看了看宋嘉祥,发现他也有一丝迷茫,而宋嘉瑞就更是只是抱着他的腿躲在他身后。 然而,马都尉却似乎没有介绍来人的意思,他只是又冲着宋嘉言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快点行礼。 学着马都尉作了揖,一手拉着宋嘉祥,一手拉着宋嘉瑞,让宋嘉祥坐在自己身边,把瞪大了眼睛有些惊奇地打量着那个年轻人的宋嘉瑞抱在怀里,宋嘉言这才在按照马都尉的指示,躲在了厅堂下首、那个年轻人坐着的位置对面。 “我到外面去看着。”马都尉没有坐下,而是自告奋勇地到外面去站着,年轻人也没有反对。 待到马都尉离开站到了门口,年轻人才忽然出声道,“你们现在还好吗?”然后又看了看他们,自己回答道,“看起来,你们现在过得还算好吧?” 宋嘉言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马都尉对这个人的态度,他估计这个人有什么不能说的身份,于是只是笑了笑:“是的,谢谢您的关心异界艳修。” 这注定是一场不会让人印象深刻的会面,而且之后的几年,宋嘉言确实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因为年轻人只是简单地问了宋嘉言和宋嘉祥几个问题,又说了几件宋中丞的事,然后问了问宋嘉言他们的打算,就说:“你们在这里先好好过吧,终有一日,我们会来接你们回长安的。” 回长安?宋嘉言有些不明白,“你们是……” 这些人也不知道跟宋家和马家是什么关系,宋家和马家又究竟有什么秘密,这个人居然说来接他们回长安。 这个人笑了笑:“这个你先不用知道,你只要好好带着你阿弟他们,等以后我们来接你,好吗?” 就算你们不来接我,我也会好好把弟弟养大啊,宋嘉言翻了个白眼也不执着:“谢谢你的关心,我们自己会好好活下去的。” 宋嘉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旁边拽了拽他的衣袖,又冲着这个人双手撑膝,弯下了腰:“谢谢您,父亲知道了,心里一定会很安慰。” 这也许是宋嘉祥知道但是宋嘉言不知道的宋家秘密之一,因为很明显,宋嘉言的表现,宋嘉祥似乎并不吃惊,可见他似乎知道宋嘉言不会认出这个人。 这个年轻人似乎明白了宋嘉祥的意思,又看了看宋嘉言:“我对你们父亲永远是感激的,所以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的,你们不用怕。” 拜托,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不知道为什么,宋嘉言就觉得这个人的这句话靠不住,无论是刚才他们仓促地进城来,还是如今马都尉的谨慎态度,宋嘉言都觉得这个人身边遍布着危险。 宋嘉言只是耸了耸肩,捏了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似乎很有疑问的宋嘉瑞的脸,又亲了亲他和他一起嬉笑就不再表示什么了。 他这样的态度就连宋嘉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说他无礼,他又没做什么,可是他这么不理人,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在他们都沉默的时候,从门边大踏步进来的,正是上午不小心撞到了宋嘉言的脑袋的那个年轻人。然而,仇人相见也并没有分外眼红。 要不是看到这个人,宋嘉言都忘记了他今天还被人撞了一下的这个事实了,此时见到这个人,他就摸了摸袖袋里的那个元钱——反正,自己的损失也是得到了补偿的,虽然,他赖以为生的脑袋被撞了一下,也只有一个元钱╮(╯-╰)╭。 只见这个年轻人眉头紧锁,颇为冷峻英挺的脸上此时也带着疲惫和紧张,语气有些焦躁和不耐地直视着坐在主位的年轻人,像是完全没看到宋嘉言他们一般:“如何,可以走了吗?再晚城门就要关了。等晚上搜查起来,只怕大家都要有麻烦。” 听到“麻烦”两个字,宋嘉言才不由得来回看了看主位上的那个年轻人和马都尉,又看了看宋嘉祥和宋嘉瑞,这时心里才开始真正紧张了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马都尉似乎也有些焦急:“您关心宋家侄儿是好,可是您自己的安危更加紧要啊。” 说着,马都尉一边背着手转着圈,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打算如何送他们出城去。 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的,连话也是说一半留一半,而且从马都尉的话里听来,他们来江陵城并不安全,并且此刻要安然离去似乎也有一定的困难,不知道为何,宋嘉言坐在一旁,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上午时他们风尘仆仆地从城外进城,又要趁着混乱才能跑进内城,而且也不知道之后是躲在哪里才躲到马都尉回家来的情形和宋中丞死谏的事以及一些莫名其妙根本不搭架的事来前妻,乖乖让我宠全文阅读。 马都尉提了几个计划,那个从头到尾没跟宋嘉言他们说过半句话、只是冷着一张俊脸浪费他爹娘给他的容貌的人却始终能提出一点不足来。 而据宋嘉言从中大概猜到的是,这两个人就为了见他们一面而来,但是此刻却被人盯梢了,似乎被人困在了城里。 “你们在城外有人接应吗?”宋嘉言坐在一旁仿佛不存在一般地听着他们讲话,一直过了一会儿,才忽然开口问到。 “啊。”那个温和一些的年轻人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比起那个冷脸的年轻人,他还是意思意思地回答了宋嘉言一句。 宋嘉言转过身,望着马都尉道:“马世叔,我今天上午订的东西是否都送到府里来了呢?” 马都尉才从外面回来,哪有心情管这么多,只是挥了挥手,但还是语气温和,:“这个我也不清楚,恐怕要问你们叔母啊。” 然而,那个冷面的年轻人却似乎明白了,对马都尉道:“东西齐全了,他们是不是就要出城去?” 马家的人护送的车队一般是不需要检查的,就算是特殊时期要检查,也总要让人护送吧,何况这还是马都尉最为看重的侄子们。 马家的人这么晚了忽然出城,要去哪里不好说不说,是什么人为什么忽然要出门等等的问题也难以回答,从效果上来说,就完全比不上宋家的人要回他们城外的家里去。 宋家的人本来就住在城外,就算现在晚了些,只要现在没有关城门,他们有急事要回家总是比马家人忽然要出门更加说的过去吧? 宋嘉言本来倒也不是这么好心。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情况确实如马都尉和那个年轻人说的紧要,如果马都尉一家出了事,他们宋家难道会有什么好处吗? 再加上听说这两个人是专门来看望他们的,又因为这两个人似乎有着不平凡的身份,别说马都尉像是极为小心地想要保护他们,就连宋嘉祥似乎也对这件事情颇为忧心,无论是从利益共同体的角度,还是作为一个不愿意签认人情有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宋嘉言都觉得自己或许有必要为了马家,也为了自家兄弟做些事了。 宋嘉言本来不想让宋嘉祥和宋嘉瑞一起去,打算先让他们在马家,到时候他们出城没事了,再让马家人送他们回家,正好也可以表现出他是因为有急事才回家的意思。 可惜他错估了宋嘉祥的决心和宋嘉瑞对他的依恋。 宋嘉祥还能跟他讲讲道理,“阿兄,覆巢之下无完卵,这句话对于你我兄弟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没有阿兄你,又如何有今日的我和嘉瑞,阿兄,让我们一起去吧。” 而宋嘉瑞这个小活宝可是完全不讲道理的,当他明白他要和“艾”阿兄留在“撕书”(世叔)家,大阿兄要回家的时候,无论宋嘉言如何跟他保证会尽快来接他,也无论宋嘉言如何跟他赌咒发誓绝对不会把他送给“死熊”(世兄)们,他还是哭得悲痛欲绝,昏天黑地,直让那个温和的年轻人不由得赞叹道:“这孩子身体真好,哭声如此嘹亮,长大了一定会有大成……” 宋嘉言闻言脸上顿时瀑布汗,难道以后有没有大成是靠声音大小来决定的吗?心中也暗自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纠正宋嘉瑞这个不好的习惯,凡是可不是声音大就能赢的啊。 也罢,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出了什么事也能在一起,总比中途被遗弃的好,自己以前不也是这么期待着能和父母在一起的吗?无论生死都在一起,不会被独自一个人丢下植物制卡师传奇全文阅读。 宋嘉言叹了一口气,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宋嘉瑞从地上拉起来,又给他细心地拍了身上的灰,默默地把他和宋嘉祥一起抱紧在了怀里,不再多说什么了。 虽然这时候没有足够的工具,不过,宋嘉言很清楚有时候只要小改一点就能让人看出极大的不同,而且正好听说马尚贤的化妆功夫不错,所以一会儿,马尚贤就带着她的脂粉来到了这个小院子里。 一边尽最大努力让那两个看起来和原本不同,马尚贤一边告诉宋嘉言,他上午订的东西大多都到了,马尚文已经看过了,而且也都搬到了马车上,随时都可以出发。要是还有没到的,到时候他们会派人给他们送过去。 蔡氏还给他们准备了夕食,也觉得让几个这么小的孩子赶夜路有些残酷,但是因为宋嘉言坚持,而且马都尉也赞成,最后,在马尚贤给那两个人稍微画地改变了一些,看起来像是有些像,又像是不完全像,并且宋嘉言又特地在脂粉里加了一些木炭粉之后,让那个冷面的年轻人和马尚文他们呆在一起装作是侍卫,又让那个温和的年轻人和他们一起坐到马车里,宋嘉言他们还是准备好了东西,打算努力在关城门前出城。 “待会儿要是有人问话。麻烦你和那位都别说话,有我和马世兄应付就好,不知道这样可否?”马车上,宋嘉言如此叮嘱那个温和的年轻人道。 “当然。”年轻人似乎也有些兴趣看他如何应对,点了点头,对他的话表示了同意。 宋嘉言看了他一眼,“如果别人问你名字,到时候要麻烦你装作我们家里的一个仆人,他的名字叫石孝义。” “好。”年轻人也答应的很快。 宋嘉言掀开帘子,对走在马车旁边的那个冷面的年轻人道:“从现在到我们分开开始,你的名字是孔泉,如果我叫你,麻烦你回应一声。” 因为脸面被涂黑,看起来更加冷面和严厉的年轻人似乎压根没有听到宋嘉言的话,不过他在宋嘉言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还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马车队一路踏踏地走出了内城,一路向外城门口走去。 此时不过三四点,路上已不见了多少行人,倒是有不少官兵在来回走动。 他们一边巡查,还一边打量着路上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看到了行人,还会拦下来,虽然不知道他们拦人用的是什么标准,不过,马都尉说的街上已经戒严的估计显然是没有错的。 “恐怕出城不是那么容易啊。”宋嘉言看了看四周不时瞧瞧打量他们的人,有些为难地皱眉道。 车内,宋嘉祥和那个年轻人也都表示了同意。 走了一段路,很快就要出城门,果然不出宋嘉言所料,也确实如那个冷面的年轻人预料,他们在出城门的时候,就被人拦住了:“哟,这不是马都尉家的大公子么?怎么?您这么晚,可是要出城?” 作者有话要说:来再度开庄啦,都到这里了,压一根黄瓜,小攻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四十八章暂时换成了,姑娘们慎买慎买慎买! 我得说,假话总那么聪明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他接下来要做一件蠢事,哦呵呵呵呵呵。 预告:下一章有抱抱,我说的是真的(严肃脸) 读者:你滚! 打滚求包养,上次逛碧水,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呜呜~~~~(>_<)~~~~ 26章剧场已经赠送,25章的正在码otz。 ------------ 41 40、出城被查 “各位弟兄,辛苦了,不知道今天这么晚还在查什么?我要送我三位世弟出城回合漳去,还请各位弟兄行个方便。” 马车外,马尚文带着笑意的声音悠然地响起,仿佛他们这么晚出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紧接着,宋嘉言就听到了一个有些奸猾的声音:“请马大公子别见怪,我们兄弟也是奉命行事,还请马公子及三位小公子也给我们行个方便吧。” 然后,马车外,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隐约之间还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似乎是双方起了些冲突。 一时之间,车里的人也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般,心脏都不由得提了起来,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下来,整个马车里,只剩下宋嘉瑞还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抱着刚才宋嘉言为了让他不要出声特意给他弄得一个干馍津津有味地啃着,全无烦恼,甚至还流出了一些口水。 “这……”马尚文似乎有些为难,“可是这里都是我家小兄弟买的坛坛罐罐,用来过年的,要是砸坏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那个有些奸猾的声音也很快呵呵笑着回答道,“马大公子也太看不起我们兄弟了,既然是马大公子兄弟的东西,我们自然会小心一些,绝对不会碰坏就是,还请马大公子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马尚文在外面和那个人你来我往了许久,双方都各不相让,听得马车里的年轻人忍不住动了动嘴角,做了个口型道:“这可如何是好?” 宋嘉言白了他一眼,如何是好,要是你不到这里来,我们哪里来这么多事?虽然他这么想着,但他还是站起了身。 宋嘉祥见他起来,也想跟着起来,不过被他按下去让他小心看着宋嘉瑞不准让他哭,也不准让他说话,只让他无论如何抱紧了他,不要让他做出什么来。 “马世兄,这位兄弟既然要看,就让他看吧。”宋嘉言才走出马车,立刻石孝忠就跑过去把他抱下了马车。 可怜老纸好不容易一米七五的身高啊,如今变成了矮冬瓜,就连古代人都看不起啊。宋嘉言一边默默地肉牛,一边从袖袋里掏了一个小钱袋出来,又挥了挥手,让石孝全上前,把那个小钱袋眼疾手快地给塞到了领头的那个兵役的怀里惑世狂妃。 “天气这么冷,各位兄弟还在这里值守,真是辛苦,按照道理,我们兄弟该请大家喝杯酒的。”趁着石孝全和石孝忠给一个个兵役的怀里塞小钱袋的时候,宋嘉言站在马车边微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那个带头的兵役就是那个说话有些奸猾的人,听到宋嘉言如此说,顿时满脸笑容,还用手摸了摸怀里的袋子,才道:“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还请这位公子行个方便,让我们仔细查看一下。” “当然。”宋嘉言斩钉截铁地同意道,只是很快又有些犹豫,像是这些很不舍得这些东西给人看一般,道:“只是,我们这些坛坛罐罐,锅碗瓢盆什么的,是我买来过年的,恐怕还要请众位弟兄们小心一些。” 听到他同意了,那名兵役还不赶紧顺着梯子爬?一边赶紧挥手让他身后的那十几个兵役去查看几辆马车,同时,那名兵役又自己打量着他们准备带出去的人:“不知道这位小公子要到合漳去,可是有什么要事?” 宋嘉言挥了挥手,笑道:“哪有什么要事?不过是我家住在合漳,来城里买了东西,偏偏家里就安排了今日的事情,怕我们不在,家里乱了,这才赶着回去罢了。” “哦?”那名兵役似乎很有些兴趣,“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可是南郡人氏?” 马尚文在一旁,不着痕迹对宋嘉言稍微点了点头,于是宋嘉言笑道:“非也,我们兄弟本来是南阳郡人,久居长安,如今无依无靠,才到南郡来投靠世叔的,小弟姓宋,这位兄弟不嫌弃,喊我一声小宋即可。” “岂敢岂敢。”那名兵役一边眼睛转来转去地盯着那些人搜寻那几辆马车,一边笑道,“不知道宋公子这次到南郡可带了足够的人?” 宋嘉言笑了笑,一边也小心地盯着那些人翻东西,似乎又像是担心着什么一般,一边还要勉强笑道:“呵呵,这位兄弟说中了,这不,我们今天过来也是过来买几个人,那几个昨天买了就先送回家去了,我们等着我买的酒到了,要带着这些酒回去祭祀呢,才等到了这时候,” 说着,又有些担忧,“要不是实在担心家里没有安排会乱成什么样子,而且又是刚搬过去不久,谁愿意赶夜路啊?” 大概因为宋嘉言他们看起来真的很不想他们查看那些坛坛罐罐,那些兵役就格外仔细地检查了马车上的那些东西,甚至连几个水缸都倒过来看了许久,就连蔡氏给他们的装满了腌菜的大腌菜缸子都掀开来看了又看,直到确认里面没藏人才回到原来的位置,相继和那个带头的兵役道:“没有。” 那个兵役的神色有些不对,大概是这么认真地看了,而且明明发现了可疑,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他的脸上不由得就有些难看。 看着这些人似乎盯上了他们,而且马尚文看着这个人的脸色明显就有些不对劲,正好还有个兵役在掀开那个放豆豉的罐子看,宋嘉言就有些着急地道:“那位兄弟,那是豆豉,要是着了风,说不定就坏了,兄弟你小心些啊!这可是要用来做祭品的东西。” 他如此一大声嚷嚷,别的不说,祭品这个词倒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几个路过的行人听到都不由得皱眉头,加快了脚步离开,就更别提这些兵役了。 这个腊月的时候,没多久可就过年了,谁愿意没事听到别人祭品祭祀地说来说去呢,更何况他们还碰了。这时候的人最怕不吉利了,腊月过了人的人家,当年都不能走动,他们无端碰了个晦气,心里哪能不膈应? 这些兵役中,有些人脸上已经有了些晦色,明显是不想再看了。反正他们在宋嘉言每个小心地盯着的马车上都格外仔细地看过了,什么都没看到,总不能教他们平白生出些什么来吧? 说实话,这大冬天的,谁不乐意早点回家吃完饭,然后抱着老婆孩子暖暖和和地窝在被褥里?谁乐意着早该散值的时候还要在大街上吹冷风,何况,还平白碰了个晦气回家孟醒最新章节。就这么一下,跟在那个带头的兵役之后的那些人,似乎都有些没了士气。 那带头的兵役看了看宋嘉言,又望了一圈他身后的那些人,似笑非笑道:“宋公子对这些东西可是看重的紧,还真是吓了人一跳呢。” 宋嘉言从袖袋里掏出个绸帕,又恶狠狠地擤了擤鼻子,就好像是染了很重的风寒或者是什么顽疾一般,还特意把那块绸帕在空气中对着那人挥了挥,吓得那人连退了两步:“可不是,我父亲这会儿是新丧,家里又没有其他大人了,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就怕做不好,什么都多买了一些呢,就怕万一坏了,到时候过年没地方买去,父亲灵前,无法交代。” 照他这意思,万一东西坏了,到时候祭品不够又买不到还是全怪他们的,还有交代什么的,大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些听说他们家有新丧的人,刚才又那些翻了东西的兵役不由得就黑了脸色,越发地不愿意上前了。 “呵呵……宋公子不如给我介绍一下您这些人,我看东西没什么问题,我和各位打个招呼,就不耽误你们赶路了。” 那个带头的兵役有些脸部抽搐地说到,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毕竟这种忌讳,他自己也不能免俗,只能傻笑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地开始打量起了跟着马尚文他们出城的那些人。 不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确实发现了,还是只是觉得这个人的气质有些不对,在宋嘉言他们注意到的时候,这个兵役就开始特别仔细地打量起了站在马车旁边似乎有些冷漠的“孔泉”,就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当然当然。”宋嘉言对着站在马旁边的“孔泉”一挥手,对石孝忠道:“我不要你抱,你抱没有孔泉稳当,而且你身上好多骨头,硌得我好疼。” 一边又趁着“孔泉”不情不愿地过来背对着那个兵役抱他上马车的机会掀开帘子给那个兵役看到,“马车里是我两个阿弟,还有我两个侍仆,言可贞和石孝义。” 那兵役仔细看了又看,无奈马车里太暗了些,他只能看着身形,觉得那几个人不是年纪都比那位说得小地太多,就是面目依稀看着不像,于是就点了点头:“有礼了。” 见他点了头,宋嘉言又就着“孔泉”抱着他放在马车上的架势,用一只手攀住了“孔泉”的脖子,仿佛怕跌下来一般道,“刚才那两个是我父亲奶兄的儿子,他们也姓石,石大,石三,给这位大哥仔细看看。” 趁着那个兵役仔细打量石孝忠的功夫,宋嘉言还一手揽着“孔泉”的脖子一边挥手叫马尚文:“马世兄,剩下的人,你给这位兄弟说说吧。今天也逛了一天,我累了,让孔泉送我上马车坐着去。”说着,就真的坐到马车边缘上,让“孔泉”给他掀开帘子,准备坐到马车里去。 那名兵役趁着他掀开马车车帘的机会又回头打量了一下有些昏暗的马车,感觉里面的那人似乎不像是他被交代要找的人,正想仔细再看看“孔泉”。 可是“孔泉”却忽然被余光瞥到那兵役的神色而转过身来的宋嘉言一把扯住了两边的耳朵,恶狠狠地骂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就这么不愿意理我是不是?!我对你哪里不好?我把你捡回来,让你能够活下来,还让舅父请人帮你医治,你才能没有残废。我甚至还没有让你入贱籍!我有哪里对你不好?你现在是不是就想去找那……我告诉你,没门儿,就算我死了,你也得陪着我死,别想去找那女人!” 那名兵役听到他的话似乎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就连旁边的人也不由的把目光都投了过来。 宋嘉言见此,更是卖力了一把,简直是哭天抹泪,泪如泉涌,死死地扣住了“孔泉”的肩膀,让人无法看到他的脸,“我就不知道,那女人究竟有哪里好了?她对我一点也不好,对你也不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修神外传最新章节!我告诉你,别看我现在还小,我也是宋家的少主,是你的主人!你不准去找别人,听见了没有?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你听见了没有?” 他一边说,还一边撒泼一般地抓起了“孔泉”的头发,把“孔泉”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像个鸟窝似的,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个披头散发的乞丐。 再加上他八爪章鱼似的趴在“孔泉”身上,别说看清“孔泉”的面目,他们因为他撒泼而闹成一团的时候,那些人都只能看到他撒泼的背影。 无论是门口极少数几个路过的人,还是那十来个兵役,都像是听见了什么秘辛一般,不是觉得“孔泉”那被人扯住的耳朵好疼,然后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是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那个为了“男美人”一笑倾城,挥金如雨的怀帝,思绪都不由得跑开地有那么些远。 “你还小,这些都不要说了,我送你进去坐吧。”“孔泉”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图,而且对方演技也不差,一手虚抱着他,一边小声地说道,声音中似乎含着些压抑的悲伤,直让宋嘉言感叹,妈-蛋,无论是外婆还是别人,遇到的人演技都这么给力,外来人士在这异常复杂的世界,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不管,不管,总之你只能陪着我,你哪里都不准去。”宋嘉言只能再三发挥了一把自己的掐大腿功,泪如雨下,一把抱住了本来就披头散发的“孔泉”,哭声震天…… “我不会回去那里的……”“孔泉”也回抱着宋嘉言,小心地防止他跌下来,看起来很是温柔的抚摸着宋嘉言的头发,这一幕看起来如此温馨,只有宋嘉言知道他的怀抱和手有多么僵硬,就连这句有些温柔的话,听起来都有点像是咬牙切齿。 马尚文铁青着脸瞪了一眼四周停下来看热闹的人,又走到了那些个有些目瞪口呆的兵役旁边,给那个瞠目结舌的带头兵役塞了块元钱,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这个小兄弟还不懂事,对他们家过来的这个亲随甚为依赖……那个……还请兄弟关照一些,至少让他们先出去,在这里实在是……” 说着,脸上是一脸的羞愤,似乎是遇到了多么丢人的事情一般,又像是急于掩盖什么事实。 那个带头的兵役捞到了这么一条世家秘辛,想着回家跟自家婆姨说说都能让婆姨在那些女人之中说嚼好几天了,又打量了一下剩下的那些人,再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宋嘉言刚才看起来非常紧张的那些盆盆罐罐,确定每辆马车都被检查过了,又看了看马尚文身边的那七八个护院,这才挥挥手,“瞧马大公子说的,我们这儿谁都没看见什么不敢看到的东西,是不是?”说着还特别看了他身后的那群兵役一眼。 马尚文叹了口气,又塞了几个分金给那个兵役:“请各位兄弟去去寒。”一边转向马车这边,“孔泉,还不赶紧带着你家少主坐到马车里去,真是……哎……” “孔泉”似乎浑身震了一下,随后才没有回头地抱着宋嘉言爬上马车:“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好了……”一边爬上马车,还一边把脸埋进了宋嘉言的脖子里。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们终于出了城。 等他们回头看那城门时,那城门正在慢慢地合拢,随着城门关闭的声音,他们还听到了江陵城宵禁的钟鼓。 此时,城楼上点燃了灯火,映照的整个城墙都亮如白昼,甚至比黄昏的日光更加明亮,马尚文不禁暗暗念道:“看这样子,城中似乎要通宵查禁……” 作者有话要说:26章一个剧场已经赠送。请购买了的姑娘回头去看。谢谢大家。 据说部分姑娘没看过栗子壳,于是在这里发一下 这个壳可比仙人掌厉害多了,刺下去可是满脸血啊~最主要的是,捡栗子的时候弄个袋子带回家就成了,比键盘方便便宜多了哟~( ̄v ̄)v ------------ 42 46、事情办妥了 支持我的美人们,不好意思了,想来想去,还是做了个防盗otz,请大家不用介意,到时候一定会替换回来的,而且字数一定更多一些,请千万原谅我。 本文独家发表于?novelid=1752526,谢绝一切转载,请大家积极配合。 先防盗,到了这一章节的时候替换成正文,买了的姑娘们可以不用担心,不要随便买啊,各位。 本文独家发表于?novelid=1752526,谢绝一切转载,请大家积极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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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自己给马都尉写信,一边让宋嘉祥执笔给身在南阳的孔郡守写信,然后又让宋嘉祥在完成的问候信之后加了几句话,没一会儿,两封信就一起被交到了马尚文手中。 趁着马尚文和马尚武一起看信的功夫,宋嘉言还叫进来了石孝全,“石三,去把你大阿兄和二阿兄叫来,我有要事要你们去做。” 石孝全双眼闪亮,大力地点了点头:“诺,大少主。” 没一会儿,石孝忠和石孝义就和石孝全一起来到了屋里,单膝跪地对马尚文兄弟和宋嘉言兄弟行礼:“大少主,二少主,马大公子,马二公子。” 宋嘉言写了一封信给马都尉,第一是想请他想办法看看相家是否已经查看了户籍。 他想好了,如果现在相家还看不及看当然是好,只要请马都尉帮忙在户籍上加一个养子孔泉,年龄十八,籍贯南阳郡,并且请马家派些人像是暗中搜索人一般到南郡附近装作找人,仔细搜索一下,然后过几天,他自然会再到江陵城去有所计较。 不过,他当然也想到相家是不是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们身上,在信中,他也提出,如果马家已经看了,一方面,刚才的事情还是照做,而且请人放出话去,就说这两天他们才发现府中居然跑了一个人,而且是他非常重视的人,所以马家才派出人暗中查访,而另一方面则是请马都尉安排尽快让人和石孝忠一起快马带信到南阳郡去劫婚。 实在没办法,宋嘉言原本也不想这么麻烦,可是当时他们出城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的。 到时候如果有人来暗-访,发现宋家根本没有这两个人,连身契户籍都没有,而宋家偏偏又留了赵长松母子在这里,万一被人详查起来,被牵扯出来的事情多了,只怕就连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来的赵长松母子都会被人注意到,连带着宋家仅剩下毫不打眼的三个小孩子说不定也会被人盯上。 当时,他迫于当时的情形,一时情急,用了那个蠢方法脱身,现在想来竟然没有其他什么可以补救。 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搅混了一池水,来个浑水摸鱼,就算不能完全摆脱麻烦,也至少蒙蔽了一部分的眼目才好。 “这……” 马尚文兄弟大概也了解了宋嘉言的意思,一方面有些佩服宋嘉言情急之中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但是一方面却也为宋嘉言他们将要面临的困境有些为难,而最重要的是,他们也还是有些担心,这样的主意是否能够成功瞒过那些人。 “他们是找两个人,我们就丢了两个人,这自然是不妥。不过,幸好当时马车里的人就连身形也只是让人看了个大概,两位世兄,你们看,我们家这位奶兄与七公子的身形可是有些相像?” 马尚文兄弟的犹豫,宋嘉言看在眼里,心里也很明白他这个主意不是百分百保险,不过有办法总比完全被动挨打要好一些不是吗? 就连宋嘉言自己也不由得佩服起自己当时那一个激灵就将两个人的身形联系了起来。 马尚文兄弟仔细看了看石孝义,特别是他现在穿的衣服和当时七郎穿得那件普普通通的直裾深衣也有些相像,别说,如果真的没看清七郎的眉目,只看清身形,当时天色又是昏暗,还真的有些说不清楚,又想起宋嘉言当时介绍时就说那一位是“石孝义”,不由得眼中就隐约有了些神奇。 宋嘉言当然没有那么神。 他只是当时灵机一动,想起这两个看着有些像的人来,又想到有名有姓的总比没名没姓的要好,所以才当机立断决定要那样说。 要不是当时他们家有的人太少,没带去的只有那么几个,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而那人身形又高又结实,至今他也没看到过几个差不多身形的人,而偏偏马家的人在南郡认识的人太多,辨识度太高,他是真的希望能够连另一个也安个宋家或者马家有名有姓的身份的。 多年之后,宋嘉言想起这时的艰难,最喜欢上下打量着某人,对某人说的一句话是:“要不是你长成这德性,我该省了多少麻烦啊?也不用把名声弄坏了,连个老婆都娶不到,哎,所谓遇人不淑,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 每当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某人总是很想扁他一顿,自己长得不算英俊,可是好歹也是继承了自己曾经身为长安有名的美人世家、自己外祖父家的优点的吧?而且不说别的,自己比他大高半个头,无论是从身高还是脸面,站在一起也不算埋没他啊,偏偏他每次说起话来都几乎可以把自己气死了。 就为了这件事,这个人之后都不知道埋汰了自己多少回,而且每提及此事都是一张嘲讽脸。偏偏自己当时对他确实不算和颜悦色,比起那一位...... 跟他讲道理吧,宋嘉言有的是歪理。说回去吧,自己说一句,他都说了十句了,偏偏自己语速不如他,各种埋汰人的方法没他多,说不过他。打他一顿吧,可惜又偏偏下不去手。所谓忍地心火乱窜也没办法,最后,某人只好每日找着机会从别的地方找补了女配的悠然重生最新章节。 见马家兄弟互相望了一眼,宋嘉言还有些温和地对石孝义道:“到时候,只怕还要石二受些皮肉之苦。” 他这句话都说了出来,马家兄弟哪里还会完全猜不到他的意思,不过是个李代桃僵,鱼目混珠,让人摸不透又不能确定,就算心中存疑也只能忍着,想了想,他们也望向了决定着这出戏要如何演下去的石孝义。 多年之后,石家兄弟从宋家这里得到的信任和荣耀远远超过其他人家,甚至这些其他人家也包括了有着血缘关系的宋家和孔家,这与他们的忠诚和能干是分不开的。 无论是石孝忠几次以身代替宋嘉言受伤,还是石孝义差点下了牢狱帮宋家挡过了劫数,亦或是后来石孝全当了大管事,为年少的宋嘉祥和宋嘉瑞把持住了家业,石家兄弟对于几经波折的宋家兄弟来说,情义当然都是大有不同。 石孝义听了宋嘉言的话,二话不说就磕了个头:“但凭大少主吩咐。”甚至都没问宋嘉言要他做的是什么。 宋嘉言把目光又投向马家兄弟,意义不言自明,顿时让马家兄弟有种莫名的压力,只能一边把信收起来,一边道:“宋世弟和石家兄弟高义,我们兄弟自然也当尽力把事情办妥。”一边还朝石孝义笑了笑,“南郡马家别的不说,尽力保住石二兄弟的性命还是没问题的。” 到现在也只有试试看了,不说能把他们完全从这个宋嘉言自己都不明白的谜团里摘出来,至少别让他们在现在又发现宋家和赵家又联系在一起了,如果能让别人不关注自家当然更好。 把整个计划想了想,又想了想还差了些什么,宋嘉言又朝马家兄弟道:“如此,还请两位世兄稍等,嘉言恐怕还要写点东西……” 那封写给孔郡守的信中除了前面是宋嘉祥写给孔郡守报平安和贺新年的日常问候、并言明他们已在南郡安家,请孔郡守放心之外,后面,宋嘉言还加了几句,大意是还有些事请孔郡守帮忙。 虽然说是请孔郡守帮忙,不过宋嘉言却并没有在那张丝帛上多写什么,只是又另外叫人拿来了一张写字用的丝帛。 那丝帛上面写着:孔泉,原名不详,籍贯不详,年约十九,原为半年前,宋嘉言兄弟从长安到南阳郡的途中捡到的一个伤者。因重伤获救治后无法想起自己的身份,且其身手不错,经由宋嘉言求情,最后留在宋家,由宋嘉言亲自为其取名并挂入南阳郡孔氏旁支作为独户,之后一直在孔家陪伴和照顾宋家兄弟。宋家来南郡时,为报救命和收留之恩,孔泉自愿以亲随身份跟随宋家兄弟一起来到南郡继续照料他们。因其户籍是之后在南阳郡重新立户的,与宋家没有牵连,且其本人作为独户,家中没有亲属,名下也没有田地,又挂在孔家而非宋家,所以目前,此人户籍还是暂挂南阳郡。 一句话,孔泉这个人的身份和存在是肯定的,而且那也是半年多前的事,和马家没关系。只要孔家证明确实南阳郡原来就有这个人,且这个人跟宋家走了但是当时户籍没有转走,之后的事情,也不用孔郡守多考虑。 宋嘉言将这张丝帛卷了几卷,让门外的石姥姥给石孝忠缝在了麻布袄子的里头,并对石孝忠道:“如果去南阳,就告诉舅父一声,请他派人在南阳郡密切关注这个人是不是经过了南阳郡,若有看到,就立刻把他抓回来,能查多久就查多久,并且不论有没有见到,都把这个人的户籍给我弄过南郡来,只说我要这个户籍有用。” “我们先回去回过父亲,若是实在无法,也只能如此试试看了……” 马尚文和马尚武一起皱着眉,似乎总觉得有些不是那么妥当,只怕还是有颇多漏洞,但是眼下他们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也只能先答应了下来,一方面也有些为宋嘉言的机智有些吃惊。 “也是,多问问世叔也好。”他们的反应宋嘉言当然是看在眼里,他点了点头,说不定马都尉能有更好的主意呢? 他要是能不操心,也是乐得享受的,只是一味靠别人,也不知道能不能享受到最后,所以他无论什么事,都不得不先做好打算,有时候反而显得超越他年龄的势-利和利己贴身美女攻略最新章节。 “嗯。事不宜迟,我们先回城去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起来,马家兄弟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事情本来该是他们处理好的,偏偏无论是那两位的离开还是如今的情形,居然都需要一个孩子来出主意。 作为兄长,他们心下难免有些不安。简单地作别,又和留在这里给宋家护院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小心护卫,他们两个自己就带着信和石孝忠骑上了马,一路飞奔往江陵城而去了…… 当天下午,宋家就关紧了门。据说是他们家大少主身体不适,已经派人到江陵城请马都尉。 宋嘉言在院子里骂人踢狗,虽然他们家没有狗╮( ̄▽ ̄”)╭。 总之,他看见谁都能找理由把人骂个狗血喷头,甚至就连他父亲奶兄的儿子石孝义都被他关到了柴房,他父亲的奶娘石姥姥亲自求情都没用。 宋家的气氛顿时就越发阴沉了下来。 上午送东西来的人还算好,有两个还算是见到了宋家大少主,可怜下午送东西来的连院门也进不了,只能看到宋嘉祥带着张管事绷着小脸在西侧院门外接那些东西,偶尔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人在发火,而且火气还不小。 外来的人还好说一些,他们送了东西就跑,也不会进去挨骂,可惜宋家上下那些新来的仆役啊,发现大少主忽然之间气儿不顺了,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主院等着有人送上门去挨骂,就连自己房间的门都不敢出。 宋嘉言固然不会特地把谁抓到眼前骂一顿。 不过只要从他坐在院子里,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鸡蛋里挑骨头,很多他们都以为不会被人注意到的事情都被他翻了出来,甚至就连他们昨天谁偷偷多藏了一个干馍他都知道,大家就知道,他对这个家里的事情清楚地不得了。 房间里,发现两个阿兄都不管自己,大阿兄还在外面好凶的宋嘉瑞不时哇哇大哭求安慰,院子里,宋嘉言一心骂人,吓得整个院子的人心惊肉跳,院子外,宋嘉祥一脸低气压地收着东西就送到库房。 宋家从上到下的仆役多数都是才到宋家没几天,也不知道这三个看起来年纪还小的小主人究竟是什么个脾气,一看情形不对,只要没有被叫到就一个个都躲到了房间里,尽量避免戳到枪口上去。 石孝忠第二日也没能回来,倒是马家派了马尚武带了几个人快马过来说是马都尉给他们家的护院。 马尚武还告诉宋嘉言,他的主意马都尉同意了,派出去找人的人也准备好了,而且马都尉还和那些人描述清楚了他们要找的人的模样,是以那位玄九为原型,稍加改变而弄出来的。 在他们来之前,这个消息也已经透露了出去,马都尉还从他派给相家找人的人当中抽了一部分出来,还隐约地跟樊郡守说了,没办法,不是他不帮相家的人找人,实在是自家也出了点事情。 随着这个崭新出炉的消息,马尚武还跟宋嘉言和石家兄弟说了马尚文已经亲自和石孝忠一起去了南阳郡,并且他们也带了几个亲随,言下之意是宋嘉言他们可以对石孝忠的安危放心。 看起来,这件事不得不继续下去了。宋嘉言有些无奈,然而事已至此,想再多的也于事无补,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只能尽人事,知天命了。 马尚武带来的这几个人,说是要随时准备相家或者相郡丞派人来打探,还带来了一个预料之中也预料之外的消息:“今日一早,父亲还是派了人和相家的人一起在城中每家每户都进行了搜查,并且也说明了如果今日再查下去还没有搜查到蛛丝马迹,下午就不可再扰民了,相家也同意了一池青莲待月开最新章节。” 那两人前夜就已经趁夜离开了江陵城,再在江陵城中找到自然是不太可能,想来相家和他们的上头也明白他们不可能在城里呆上几天还不被发现。 只是,他们一日不离开南郡,无论是他们自身,还是马家亦或是宋家都不能完全安下心来,更重要的是,无论是马家,还是宋家,到现在都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人抓到把柄,那么,搅混一池清水说起来还算是个不错的主意了。 相家要是怀疑马家或者宋家,在找到人确实已经离开南郡的证据之前,就可能会怀疑马家是否把人藏在了这两家或者相关的人家。 既然江陵城里没找到,马家兄弟又一再到漳溪村来,那么,很快,他们怀疑的重点就会变成宋家。 宋家本来是只有三个孩子了,要说起来,就算有任何人来查,那也是不介意的,因为三个孩子能-干什么?而且以他们的年纪,不管是否有人知道宋嘉言的身份,宋嘉言是明显不爱读书的,要读书都至少要等宋嘉祥长成,他们家至少十年内是无人出仕。 乡下地主人家,还只不过是几个孩子,就算有马家做后盾又能如何?他们可是和自己的舅家和叔伯家族都不亲近!马都尉说起来也不过是个宋中丞的友人罢了。 如果宋家没有收留赵长松母子,没有缺那么个人,宋嘉言甚至打算等着他们光明正大来查好了。 反正他们家可是不怕什么的,刚刚搬来,人口简单,而且是服丧的人家,只要你有理由,有胆量过来,你要在这里找个人,宋嘉言自然是不怕查的。 只可惜,赵家母子,宋家肯定是要掩护的。 收留赵家母子,一来是为了宋嘉祥更可能是宋中丞的心愿,毕竟他们看起来对赵家似乎是非常关心的,即使赵家母子逃离了宋家,都还是对他们颇为关照。 二来这也是宋嘉言的猜测,在宋嘉言看来,赵家母子急于离开宋家,他们不信任宋家能够保护他们当然也是原因,另一重原因恐怕也是因为他们手中确实握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能不离开所有相关的人的视线。 恐怕宋中丞和赵卫尉的死一样并不简单,恐怕赵家手中有什么证据,还恐怕宋嘉祥也知道一些非同一般的内情,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跟赵家母子绑在了一条船上。 赵家母子年纪毕竟大些,有他们在,很多事情也更有机会弄清楚。 再说了,赵家母子和马家、宋家甚至都是利益共同体,有他们在,除了宋嘉祥更加高兴一些,宋嘉言多少也觉得更加安心。 再说了,人家都来求收留了,而且也已经留下了,难道宋嘉言能让他们暴-露-出去?那只怕会让他们家和赵家一起暴-露-。 而且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留下人家岂不是给别人惹祸?那还不如当初就不要理会他们的好。给别人招惹是非,也绝对不是宋嘉言的个性。 赵长松和相家本来就有仇,而且他们母子本来就是希望隐藏起来,如果被注意到只怕更不好,一思及此,宋嘉言还是决定浑水摸鱼算了。 虽然也不知道浑水摸鱼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总比直挺挺地站出去躺枪要好。很快,宋嘉言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那相家还是查了我们家的户籍?”宋嘉言问到,要不然马尚文不至于要和石孝忠一起到南阳郡去了,只能说幸好赵长松已经改名赵忆,而赵柳氏的户籍根本就不在这边,就算那些人是循着宋中丞来查,只要没有认识他们的人过来,也不那么容易联想到赵家。 马尚武点点头,眼带担忧地望着宋嘉言:“这段日子,你们恐怕要多加小心暗帝的禁宠。”说着又示意了门外的几个护院:“他们几个身手都不错,父亲让我带来,一个是为了保护你们,二个也是为了防止有人窥探。” 宋嘉言了然地笑了笑,应到:“二世兄放心,嘉言自此定会拘束家人,谨慎行事,事成之前,一定尽量不给世叔增添麻烦。”当然,如果有麻烦找上门也不能全怪他就是了。 马尚武城中也有事,不能在宋家久留,安排了那几个护院的轮值事宜,又让他们务必妥当保护好宋嘉言他们,他就带着一个亲随骑了马,一路又奔回城里去了。 “张管事,这几日快过年了,我看着这天色只怕会下雪,偏生咱们家新搬到这儿很多事没有安排,传下去,令所有人马上到天井里来,我有些事要安排。” 宋嘉言独自在屋子里坐了会儿,出来看到正坐在天井另一头的门口亲自看着门的张管事,如此说到。 “诺。”听说宋嘉言有事,张管事也没有多问,只是让一个护院来站在了他那个位置,起身做了个揖,立刻就去通知人。 宋嘉言看看石孝全也站在门口,想了想,又道:“石三,你请徐管事和你一起带着两个人到村子里去,跟里长说,我们需要一些稻草,问他村子里最多可以买到多少,不够的就到附近的村里去买,最少买个五六车,你们去寻些牛车拉回来。” 石孝全虽然对宋嘉言的要求不是很理解,也不知道宋嘉言究竟打算干啥,但是宋嘉言既然下了命令,他还是做了个揖:“诺。”转身就到马棚那边寻人去了。 宋嘉瑞刚才被姚张氏和赵柳氏带着在天井里转,此时看到宋嘉言平静地出来和昨天随便骂人的样子有些不同,就欢欢喜喜地跑到宋嘉言身边,手里捏着一块已经因为他的手的温度而变得黏黏糊糊的饴糖喂到宋嘉言嘴里:“阿兄,吃。”还带着一脸的讨好。 这孩子还完全不知道忧愁是什么滋味,他最大的苦恼大概就是宋嘉言不准他吃糖,要他散步,教他数数和认字,把他拘在屋子里,还有宋嘉言和宋嘉祥都不理他,此刻看着宋嘉言一脸严肃,他居然也会安慰自家的阿兄了。 宋嘉言接过他手里的糖,也不管是不是脏兮兮的,含到嘴里:“嘉瑞要不要和二阿兄一起玩捉迷藏?” 听说可以玩捉迷藏,虽然是和总是在“背猪”的“艾”阿兄一起,宋嘉瑞也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宋嘉祥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这会儿就停止了背书,来到了外面,拉着宋嘉瑞到房间里去。 “阿兄,猪迷馋(捉迷藏)”宋嘉瑞一边牵着他的手,一边高兴的喊着。 “嗯,等等。”宋嘉祥摸了摸他的头,转过身看着宋嘉言。 宋嘉言注意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下:“怎么了?” “阿兄……”宋嘉祥看着宋嘉言,似乎有些担忧,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宋嘉言对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带着阿弟进去吧,阿兄会保护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段安排修改过几次,如果有与前文不符的地方,欢迎指正。 最近点击和订阅一路下降,原因是多种多样的,考虑压缩规模。静等掉下金榜more,金榜始终与我无缘,于是,三更什么的,fufu~^u^。 昨天聚划算又花了六个百以上,这是作死的节奏么?(⊙o⊙),一个月的工资聚划算五天就可以花光,我想去死一死! ------------ 45 46、事情办妥了 支持我的美人们,不好意思了,想来想去,还是做了个防盗otz,请大家不用介意,到时候一定会替换回来的,而且字数一定更多一些,请千万原谅我。 本文独家发表于?novelid=1752526,谢绝一切转载,请大家积极配合。 先防盗,到了这一章节的时候替换成正文,买了的姑娘们可以不用担心,不要随便买啊,各位。 本文独家发表于?novelid=1752526,谢绝一切转载,请大家积极配合。 先防盗,到了这一章节的时候替换成正文,买了的姑娘们可以不用担心,不要随便买啊,各位。 本文独家发表于?novelid=1752526,谢绝一切转载,请大家积极配合。 先防盗,到了这一章节的时候替换成正文,买了的姑娘们可以不用担心,不要随便买啊,各位。 本文独家发表于?novelid=1752526,谢绝一切转载,请大家积极配合。 先防盗,到了这一章节的时候替换成正文,买了的姑娘们可以不用担心,不要随便买啊,各位。 本文独家发表于?novelid=1752526,谢绝一切转载,请大家积极配合。 先防盗,到了这一章节的时候替换成正文,买了的姑娘们可以不用担心,不要随便买啊,各位。 本文独家发表于?novelid=1752526,谢绝一切转载,请大家积极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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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48、凶残的大少主 因为这天的一场谈话,宋嘉祥的心里奇异地安定了下来,就算第二天宋嘉言要带石孝义去江陵城,要他带着宋嘉瑞在家里,他都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只是心理有些不舍。 “各位,家中的事情这两日还麻烦各位继续多上心。”在门口的马车上,宋嘉言对送他们出来的几位管事、马忠、马义、赵家母子和姚大牛夫妇拱了拱手。 等到他们的回礼之后,宋嘉言又温和地望着赵长松:“赵师傅,这两天,嘉祥和嘉瑞就拜托你多看顾了。” 担心宋嘉瑞醒过来见宋嘉言要出去会哭,所以昨天晚上,宋嘉言就和宋嘉祥说好,他会一早就出发,同时,要宋嘉祥带着宋嘉瑞睡觉不要起来,在家等他回来就是。 赵长松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沉稳和坚定,朝宋嘉言拱手道:“大少主尽管放心。” 宋嘉言点点头:“我会尽快回来。”就再不多说什么,坐到了马车里。 “走吧。” 这一次出门,宋嘉言没有带石孝忠和石孝全,而是让马忠陪同,甚至石孝忠、石孝全和石姥姥都没有送出来。 马忠坐在车辕上,见宋嘉言已经和言可贞、姚小桃一起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车里,一挥手,马车就在寒风呜咽之中,吱吱呀呀地开动了…… 这次出门,他们用了两辆马车到江陵城,除了第一辆马车上坐着宋嘉言、言可贞、姚小桃、马忠和赶车的田阿贵,还有一辆马车上,则是坐着马忠安排的两个护院、萧栋、柱子和赶车的陈二顺,以及等着被捆起来的石孝义。 这天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二,距离那几个人离开已经过了十多天。深冬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又估摸着这两天大概就会下雪,此刻出门,就算是穿着丝绵内絮的衣服也让人禁不住冷得直发抖。 坐在马车上,柱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几天没吃饭,就连嘴唇都有些干裂出血,身上也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袄子,上车才得了一床被子披着的石孝义,精神居然看起来还不错? “你不冷吗?”柱子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正卷在被子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的石孝义,小声地问到。 石孝义打了个寒颤,停下了哼曲,笑道:“怎么可能不冷?” 柱子更奇怪了:“那你为什么还能哼歌?” 一旁的萧栋猛然拉了他一下,哼了一声:“别说了!” 现在还早,但是偶尔还会有人起码从马车旁边经过。刚才萧栋拉柱子的时候,正好就有几匹马从不远处过来,正好和他们擦肩而过。 “……”柱子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问这个问题,不过看两个护院都是闭着嘴不说话,就连石孝义也不说话了,他也就安静了下来。 “蠢人就喜欢问些无聊的问题。”萧栋有些不爽,冷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柱子,很有一种看不起的意思。 他虽然和柱子差不多的年纪,不过看起来,他以前并不是农家的孩子,而且他不是柱子那样矮壮的个子,他的个子在同龄人中也算是高的名医全文阅读。 再加上他看起来还算白皙,身体也还算结实,可以看出他以前虽然是干活的,但应该也不是干什么力气活,而且肯定也吃得饱饭。 有时候,赵长松在院子里看书的时候,他还会站在一旁装作不经意地撇两眼,似乎他也认识字。 本来宋嘉言还想让他先跟着哪个管事学一学,以后也做个内宅管事或者田庄管事,然而这家伙脾气不好,和同龄的孩子几乎都处不好,他这个性格不磨一磨,恐怕很难服众。 这一次,宋嘉言带他到马家去,本来就是想问问马都尉,看能不能查到他过去的事情,想想办法看有没有办法对症下药,如果不行,就干脆看看是不是给他找个安置方法,把他送走。 柱子被他这么一讽刺,脸上就有些涨红。他以前在村子里习惯了,到了宋家才知道很多事情只要别人没有问你,就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也根本不能问。 虽然他在努力适应宋家的气氛,但是对他这种已经性格已经养成了比较多的孩子来说,这实在是不容易。 在宅子里,他已经尽量少说话,多观察了,也希望自己以后也能被少主看中,能跟着管事们学,以后做个管事就好了,多少也能给妹妹和另外两个同乡的孩子撑撑体面,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给妹妹和青竹他们赎身,让他们回老家去。 然而,他也知道,别说和少主看中的石家兄弟以及姚家姐弟比了,就是和萧栋、陶家兄弟比他都不够机灵懂世故,又被萧栋当面打击,他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了。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能问?偏偏身边也没有可以问的人,那两个护院又只是在闭着眼睛养神。 偷眼观察了一下,哪怕能和石家兄弟熟悉一些也好,以后有什么问题也能多问问,可惜,石孝义似乎也不愿再说话,只是对他笑了笑,就用被子包起自己,到里面蜷着去了。 天刚蒙蒙亮,他们就从家里出来了,又是快马加鞭地赶路,所以,才到上午巳时中(上午十点左右),他们就到了距离江陵城大概一两里路的一个岔道处。 这时虽然路上的人不多,但是快过年了,来来往往提着东西回家的人也还是有一些。 掀开马车车帘打量了一下,马忠忽然开口让田阿贵把车赶到没什么人来往的小树林里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田阿贵他们是南郡人,对南郡的情况也更熟悉一些,而且他们都是一口极为地道的南郡话,很快他们就问到了一处无人往来,利于“便-溺”的地方将车驶了进去。 “就从这儿开始吧。” 探头打量了一下附近都没什么人,由马忠扶着下车,宋嘉言走到第二辆马车旁边,望着从里面走出来的石孝义。 “今日之事,就委屈石二了!” 柱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原本还裹着一床被子坐在车上的石孝义忽然被两个护院用绳子捆住了上半身,然后推下了马车。 石孝义本来就只是穿着一件破破烂烂、像是被鞭子之类的东西抽烂了的袄子,头发也并没有系紧,这么一从马车上翻下来,别说滚了一身灰土,就连头发也散乱了。 只是这么一下,刚才还裹着被子哼着小曲的人,立刻就变得满身脏污,披头散发,看起来落魄不已。 “……”柱子很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看坐在他对面的萧栋,却发现萧栋只是木着脸坐着。 萧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只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宋嘉言看,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宋嘉言的身上战神魔经。 宋嘉言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没有对他们说什么,只是回头朝拉起石孝义的两个护院点头道:“你们两位就麻烦在车后看着了。” 两个护院恭恭敬敬地抱拳道:“是,大少主。” 这两个人虽然是马家训练出来的护卫,但将来肯定也是给宋家的,至少从目前来说,他们还是忠诚的。 柱子看着石孝义的双手被捆上了麻绳,另一头放得长长的吊在马车后架上,然后,两个一起来的护院也坐到了马车的后面。 马车又渐渐地走起来,虽然速度比来的时候慢了许多,但是要跟在马车背后一步一步地走还是很辛苦,所以石孝义只是低着头被一根绳子牵着,跟在马车背后跌跌撞撞地走着。 他们从那个小树林边上出来的时候,还特地挑了个没什么人经过的时候出来,不过,之后的一路,凡是遇到的人都忍不住对这两辆马车开始指指点点。 “喂,萧栋,你说……”柱子有些害怕,他不知道宋嘉言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对石孝义,而且这件事还让他和萧栋也一起过来,甚至还当着他们的面做? 石家兄弟是跟了少主多年的人,几乎是看着大少主长大,大少主对他们当然是信任,可是自己不过是才到宋家几天,连大少主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大少主又是厉害的人,如今,大少主这意思,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萧栋连看也没看他一眼,随他在那儿抓耳挠腮地一五一十地想着这几天做了什么事,连每天是不是多吃了一碗饭都说了出来,薄唇一掀,送了他两个字:“蠢猪!” “你……”这不是柱子第一次被萧栋骂,不过柱子很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多和萧栋理论。他只是非常认真地开始想,自己回去以后究竟要如何面对宋嘉言,还有是不是要主动去宋嘉言面前告个罪,看看能不能求个情,不要罚自己追马车,请大少主让自己做事来弥补就好。 哎,大户人家好难待,自己以后还是让妹妹和青梅青竹一起少说话,多做事,只盼早日赚了赎身的钱,把妹妹、青梅和青竹都送回家去吧。至于大少主救青竹的恩情,就只能由自己来还了。 他的想法在脸上表露无遗,萧栋都不屑于多骂他一句,就只是径自目光悠远地望着前面那辆马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柱子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才是萧栋和他友情的真正开始。 然而,萧栋也永远不会说他后来之所以信任柱子,究竟原因,不过是――他实在是太蠢了! 柱子很快就沉默下来了。 一路上,他不再说话,只是有些担忧地望着车后面跟着的石孝义,时不时还偷偷看一眼前面的马车,似乎是希望宋嘉言会再停下来。 马车就这样一路进了城,引发了不小的骚乱。从城门一直到衙门口,都有不少人悄悄地跟着他们,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好奇地跟着、打听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从他们进城就“得到了消息”,一路快马从家里赶到衙门前,正好和宋嘉言他们几乎差不多时间到达的马尚文一脸不可思议,三下五除二地就叫跟他一起来的亲随赶紧去解开石孝义,还让人赶紧把已经“晕过去”的石孝义搀进衙门里面,然后才自己走向宋嘉言他们乘的马车,语气中带着些责备和担忧。 宋嘉言被言可贞和姚小桃扶着从马车里出来,双眼红肿,神情悲愤,带着满脸的委屈和骄纵,恨恨地看着石孝义的背影,咬牙切齿道:“大世兄别说了,这背主的奴婢,我今日定要打死了他不可!” ------------ 50 本文发表且独家发表于jinjiangwenxuecheng,不授权任何个人及团体转载,作者:四海方士,作品id:=1752526。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自觉维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给予作者一点关心和支持。 如果并不喜欢本文,那么也请不要耽误您的时间去看盗文,也给作者一点坚持下去的理由,谢谢所有在神棍这里的姑娘们的支持。 本章到时候会替换称为神棍的一篇中篇be,由《富士山下》的歌词衍生出来的一篇文章《一万公尺,晴》,如有感兴趣的可以购买,不感兴趣的请不用购买了,谢谢大家。 本文发表且独家发表于jinjiangwenxuecheng,不授权任何个人及团体转载,作者:四海方士,作品id:=1752526。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自觉维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给予作者一点关心和支持。 如果并不喜欢本文,那么也请不要耽误您的时间去看盗文,也给作者一点坚持下去的理由,谢谢所有在神棍这里的姑娘们的支持。 本章到时候会替换称为神棍的一篇中篇be,由《富士山下》的歌词衍生出来的一篇文章《一万公尺,晴》,如有感兴趣的可以购买,不感兴趣的请不用购买了,谢谢大家。 本文发表且独家发表于jinjiangwenxuecheng,不授权任何个人及团体转载,作者:四海方士,作品id:=1752526血雨苍穹最新章节。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自觉维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给予作者一点关心和支持。 如果并不喜欢本文,那么也请不要耽误您的时间去看盗文,也给作者一点坚持下去的理由,谢谢所有在神棍这里的姑娘们的支持。 本章到时候会替换称为神棍的一篇中篇be,由《富士山下》的歌词衍生出来的一篇文章《一万公尺,晴》,如有感兴趣的可以购买,不感兴趣的请不用购买了,谢谢大家。 本文发表且独家发表于jinjiangwenxuecheng,不授权任何个人及团体转载,作者:四海方士,作品id:=1752526。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自觉维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给予作者一点关心和支持。 如果并不喜欢本文,那么也请不要耽误您的时间去看盗文,也给作者一点坚持下去的理由,谢谢所有在神棍这里的姑娘们的支持。 本章到时候会替换称为神棍的一篇中篇be,由《富士山下》的歌词衍生出来的一篇文章《一万公尺,晴》,如有感兴趣的可以购买,不感兴趣的请不用购买了,谢谢大家。 本文发表且独家发表于jinjiangwenxuecheng,不授权任何个人及团体转载,作者:四海方士,作品id:=1752526。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自觉维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给予作者一点关心和支持。 如果并不喜欢本文,那么也请不要耽误您的时间去看盗文,也给作者一点坚持下去的理由,谢谢所有在神棍这里的姑娘们的支持。 本章到时候会替换称为神棍的一篇中篇be,由《富士山下》的歌词衍生出来的一篇文章《一万公尺,晴》,如有感兴趣的可以购买,不感兴趣的请不用购买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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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宋嘉言的认识一旦确定了下来,他在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些,甚至隐约对宋嘉言有些轻视起来。 见相阳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自己,宋嘉言故意偏着头东张西望,就是不看相阳,那神态,那表现,活生生一个没有什么信心,却又为了颜面死撑着的小孩子。 借这个机会,他也没有漏看相阳带来的那个当日带头的兵役正和另两个人在仔细地打量着石家兄弟,特别是躺着的石孝义。 石家兄弟此时正围成一团,倒像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是,在那几个人打量着石家兄弟的时候,他们大概不会知道宋嘉言和马家人也在打量他们英雄联盟之职业人生。 那个兵役盯着石孝义左看右看地看了半天,似乎很是有些拿不定主意,还再三偷偷看了宋嘉言和马尚文好几眼,最后才终于带着些犹豫,却又像是不得不说一般地走到相阳身边,对他点了点头。 他身后的那两个人虽然也穿着兵役的服装,不过与其说他们是南郡的兵役,倒不如说他们更像是后世声名“显赫”的“锦衣卫”。这两个人的气质实在是诡异,甚至就连马尚文都忍不住盯着那人看了好几眼,宋嘉言推断这两个人的身份可能并不像现在他们看到的那样普通。 这三人先后打量了石孝义许久,直到看得大家都有些怪异地看向他们,他们才朝相阳和马都尉行了礼,然后自发站到了相阳背后,不再说话。 透过眼角的余光,宋嘉言可以看到那两个不明身份的人正静悄悄地打量着这屋里的人,似乎在分析每个人脸上的神色。他眯了眯眼睛,不由得对某些事情更加注意起来。 相阳似乎有些吃惊,特别是看到那个兵役和他身后的那两个人一个点头,两个摇头后,更是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又朝那几个兵役看了好几眼。 好一会儿,在马都尉关切的目光中,他才挥了挥手,呵呵笑着对马都尉道:“事情倒是确实没什么,只是上次我阿兄家的事情承蒙马都尉关照,这次听说马都尉这儿也有些麻烦,所以才问问看,小弟是否能够帮得上一二?” 一听到他这话,本来还坐在一旁装沉静的宋嘉言又笑了,笑的有些让人脊背生寒。 他略微偏过头,恍若低头玩着自己的袖子,脸上带着一抹嘲讽,还冷哼了一声,“哈,话说得倒是挺好听,只怕帮忙是假,借机嘲笑我们才是真。” 不等相阳说什么,他又猛然抬头瞪着相阳,抓着袖子的手指骤然握紧,恨意几乎无法掩饰,“怎么?你现在还要来找我晦气么?还要来看我们家是不是藏了你们家的人不成么?难道我们家看起来是这么需要别人家的歌女支的人家?” 相阳的脸色顿时僵硬了起来,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刚进来时的那种闲适的笑意也荡然无存,只是僵着一张脸望向了马都尉,似乎对马都尉颇有责备。 马都尉急忙呵斥了一声:“嘉言……” 不过,他虽然制止了宋嘉言继续说下去,却并没有明确地反对宋嘉言说的话,并且他甚至连看都没看相阳一眼。 宋嘉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闪烁起了一些泪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似乎是咬住了嘴唇:“为了一个歌女支,封城巡查,挨家挨户地搜罗,如此兴师动众,大肆扰民,我倒是真的第一次听说作为郡丞,可以做这种事情!” 马尚文偷偷瞥了一眼相阳,又看了一眼马都尉,他似乎很想制止宋嘉言,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最终没有站起来。 相阳先是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宋嘉言如此敢说,然后他眼睛一转,又笑了起来:“呵呵,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流言蜚语,不过,我听说宋家侄儿是想请马都尉发个通缉追捕一个亲随?” “那又如何?”宋嘉言斜了他一眼,孩子气十足,看起来既自傲又幼稚。 相阳眯起眼睛打量着宋嘉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不知宋家侄儿可否告诉我,歌女支和亲随,可有什么不同?” 在这种时代,无论是歌妓还是亲随,说白了都是奴婢,说简单点,也就是陪玩陪乐陪吃喝的三-陪,认真说起来,倒没有谁比谁更好一些。 宋嘉言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嗫嚅了半天也没说话,良久,才憋出一句:“哼!至少,我可没让人封了一个郡,就为了抓捕一个弱女子炼心记!” “哈哈哈哈哈……”宋嘉言的这个表现很显然娱乐了相阳,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好一会儿,笑地脸都扭曲了,直笑得马都尉都皱起了眉头,他才转头看向马都尉:“哈哈,马都尉这宝贝侄儿果然是天真有趣。” 天真什么的,有趣什么的。宋嘉言在心里默默地神兽了一把,才瞪着眼看着他,做了个鬼脸:“与你何干!侄儿侄儿的,也真是厚脸皮。” 马都尉脸更黑了,此刻,他的语气听起来是如此无奈:“嘉言……”之后,他又望了一眼相阳,大有一种够了的意思。 马尚文看起来已经不想再说宋嘉言什么了,他只是眯起了眼睛,时不时望着院门,好像他现在已经游离于这些事情之外了,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嘉言说要通缉,那你可知道通缉需要些什么?”相阳问道。 宋嘉言的鼻子都朝天了:“哼,你以为我是有多蠢?” 说着,他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丝帛得意洋洋地递给马尚文,还故意用两根手指夹着在相阳眼前晃了两晃,“我可不是连画个像通缉都不会,只会让人封城搜查,还以为世界上真会有那种听到叫站住就真的站住给人抓的蠢东西。” 马尚文伸出手想要去抓那张画,可惜,他的动作没有相阳身后的那两个“锦衣卫”快。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身手,一个箭步上前就把那张画抢了过去,转身又递到了相阳的手中,那举动倒还像是个亲随。 “哦?”相阳一边自顾自地接了过去,一边打开来看,看完还啧啧地称赞了两声,道,“嗯,嘉言这绘画的技艺可真不错。” 那是自然。可别说是宋嘉言自满,假如不是工具不够,别说这种粗糙的工笔画了,把一件东西画得惟妙惟肖那可是宋嘉言当年的拿手一绝。 有段时间为了研究野外可食用的野菜和花卉,也为了记住这些东西,宋嘉言也好好地练习过一段时间绘画,特别是静物。 为了辨认出那些东西,宋嘉言练就了最多几眼就能判断出一件东西的主要特征的技能,而这个技能,又被他广泛运用到了他的生活当中。 虽然他不是那种热好深入钻研的人,但是因为他就算是写文也会尽量把一件自己描写的东西了解个大概,对于很多事情,他的半桶水还是可以糊弄不少人。 而在绘画之中,别的不敢说,画静物,甚至包括画人物静态肖像,他可是最擅长不过了。 相阳看了会儿那幅画,又把那幅画递给他身后的那三个人看,一边还对宋嘉言笑道:“嗯,嘉言这画儿倒是不错,不过,这个人年几何?家在何处?嘉言可知晓?” 宋嘉言瞪他一眼,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言可贞:“可贞,去把我的画拿回来,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动我的东西,还有规矩没有?” 他这意思,无论相阳看起来多和蔼可亲,他也不想和相阳搭话了。 看宋嘉言似乎又要发脾气,马尚文赶紧上前一步拿过那三个人正在看的丝帛拿到手里:“嘉言,不要任性了,好好说话。” 宋嘉言见画到了他手里,撇了撇嘴,终于不再多说,只是瞪了一眼相阳,哼了一声,“那有你什么事?” 相阳对他这态度似乎不以为忤,反而笑了笑:“嗯,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找这个人吧?” “此话当真?”宋嘉言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就连看向相阳的眼睛里,也闪现出让人惊讶的欣喜――很明显,即使是相阳,能帮他找人,他也是非常乐意的相门庶女:皇的弃妃全文阅读。 相阳望着他,意味深长,“那是自然。但是如果你不说,我就算是想帮你,也无从帮起吧?” 宋嘉言越发急切起来,“你说过帮我找的?如果不帮我找,你该如何?” “……”相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似乎没想到宋嘉言对一个亲随会如此在意,而且照他现在这意思,似乎是想要自己发个毒誓? 马都尉赶紧从旁边喝斥了一声:“嘉言,相郡丞说会帮忙,自然是会帮忙,你怎可如此强自相逼?” 既然马都尉都这么说了,宋嘉言于是把他那个“关于捡到了一个孔泉”的故事又跟相阳讲述了一遍,直说得声明并茂,甚至连马尚文送他们回漳溪村的时候都问了一句是否曾经确有差不多的事。 相阳一遍听着,一边频频点头,仿佛对宋嘉言无比同情。 “照宋家侄儿这么说,这孔泉是否是南阳郡人也说不准?”相阳似乎有些惊讶。 宋嘉言不屑地点了点头,带着少年无知的倨傲:“有什么关系?他都不记得了。还不是我说他是哪里人,他就是哪里人?” 无论是相阳,还是他身后的那两个“锦衣卫”都一直没停止打量宋嘉言,相阳还有些瞠目结舌:“侄儿此言差矣,如果他不是南阳郡人,此人的来历可就值得怀疑了。” 不仅是他们,就连马都尉和马尚文都不赞同地望着宋嘉言。马都尉开口打断他们道:“这样的人还找什么找?走了就走了,待会儿让你世兄给你挑过几个亲随,这件事就此作罢了吧。” 宋嘉言的那根筋似乎又拧了起来,他哭倒在地上:“叔父!我就要孔泉,就要孔泉!你帮我通缉他,他一定跑不远,他要去找那个女人,我知道他要去哪里,叔父!” 相阳和他身后的那两个人打量着他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相阳道:“说到通缉,我倒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相阳的这句话给了宋嘉言极大的希望,宋嘉言抬头紧盯着相阳:“相郡丞此话当真?”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相阳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说完,他又似乎有些不明白地问道:“不过,比起来说,侄儿不是说你知道那人要去哪里?既然知道,又何必这么麻烦,何不让人在那儿堵他便是?” 宋嘉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马都尉他们,然后才看着相阳,有些踌躇:“那个,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一定会去……” 相阳的脸上露出一点失望来。 宋嘉言见状,赶紧又道:“如果他想起来,他一定会去的,他有一块腰牌被我埋在那儿了,他不会不要的。” “哦?”相阳对这个信息仿佛有点兴趣了,他问到,“腰牌是什么样子,上面写了什么?” 宋嘉言摇了摇头:“上面写什么我不认识,只有花纹,不过,大小,大概是这个样子……”他伸手比了个形状。 这个形状的东西,是宋嘉言那时听赵长松给宋嘉祥讲宫禁侍卫办差事时说过的,用来比对身份所用的宫禁对牌。 这里的宫禁对牌一般是没有字样的,只有繁复的花纹。不同的花纹代表不同的等级,也代表不同的事务,有的代表的是宫禁值守,有的则是出外办事,还有的大概就是那种如同东西两厂一般的秘密要务九天邪帝。 据说,这种管理制度还是先帝发明出来的。这种腰牌一般也只有宫禁人员才有。 无论是腰牌还是这些办事的人都是直接归皇帝和卫尉管理。这种腰牌,很多人包括不少文官甚至见都没见过。 宫禁对牌在使用时,一分为四,一块留在卫尉下属做记录的郎中手中,一块给奉命办事的人做凭据,另一块则作为验证身份用的凭据送往受命的当地衙门,剩下的一块则留在皇帝和卫尉手中,作为最后复命的依据。 事情完成后,奉命办事的人往往需要把四分之三块腰牌带回皇帝或者卫尉面前交还合并,才算是完成了使命,所以即使有人见过半块腰牌,比划出一整块腰牌形状的也肯定不多。 见到宋嘉言比划出来的形状,别说相阳吃了一惊,相阳身后的那两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人更是对望了一眼,冲着相阳使了个眼色。 相阳望着宋嘉言,越发地谨慎起来,皱着眉:“那如果他没想起来,满天下地找一个人,对于侄儿来说也太费劲了吧?” 宋嘉言皱紧了眉头,似乎咬着牙:“嗯,假如他没想起来,还有一个地方他可能会去,不,他八成得去,他怎么舍得不去那儿?” 相阳身后的两个人和相阳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他们在心里有了主意。 相阳盯着宋嘉言,顿了半晌,道:“不如这样,侄儿,我和马都尉给发个通缉逃奴的文书。不过,谨慎起见,我以为,还是派人到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守株待兔,你以为如何?” 宋嘉言望了望马都尉和马尚文,见他们似乎也在沉思,只能点了点头,故作成熟地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只有这一幅画,但是,我可以把他可能去的地方告诉你们。” 相阳很主动地提出他会派人和马都尉的人一起到那两个地方去守株待兔,并且很豪爽地说:“马都尉的侄儿,就是我相某人的侄儿,这点事我还是做得到的,侄儿尽管放心。” 宋嘉言当即表示了一番感谢,就连对相阳的态度都好了许多,只不过这么一件事,他就叫起叔叔来。 “两位叔叔。”待马尚文取来笔墨和丝帛,宋嘉言写下两个地名递给相阳,“这第一个,是我们捡到他,把他的剑和腰牌埋下的地方,第二个,则是他喜欢的一个女子贾美仁家所在的庄子。” “好。”相阳异常直接,接过那张丝帛看了一会儿,又递给马都尉,“马都尉打算派几个人去?” 说完,也不等马都尉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到,“这人贵在身手好,不在于多,我家也有几个身手还过得去的护院,照我看来,对付一个人,每个地方有四个人也够了,不如,我派两个人,马都尉派两个人?” 马都尉先是思考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四个人是不是足够。 马尚文站在他身边,对他耳语了两句。马都尉沉吟了一会儿,道:“毕竟是我这侄儿的事,那孔泉身手也不错,甚至比我儿还略高上几分,我这儿就多派两个人去看看吧,每个地方四个人好了。” “马都尉对侄儿果然关心。”相阳笑道,又对宋嘉言笑了笑,“不过,我家里可就没有这么多好手了,所以我只能出两个人,侄儿不会怪我吧?” 宋嘉言脸上似乎有些不悦,嘴都撅了起来,不过在马都尉和马尚文的目光下,他还是勉强笑了笑:“好吧……两个就两个吧……” 他这不情不愿的表情,直让马都尉又叹了口气,而相阳则是有些悻悻然地和马都尉聊了几句,又安慰了宋嘉言几句,就直接带着他的人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 52 51、终于平息 相阳走后,马都尉就让马云带着宋嘉言的那张画到衙门录事那儿交了银钱,做了个通缉的案卷,并要衙门尽快找了画师来把画临摹了,好早日把通缉发出去。 “你们先回去吧。”马都尉似乎有些疲惫地对宋嘉言他们挥了挥手,甚至没看宋嘉言一眼。 然后他又转向马尚文:“大郎,你送嘉言回漳溪村,这两日就先好好守着他们兄弟吧,等喜福禄那天再回来,有什么事我会派人来找你。” 马尚文很恭敬地低头道:“诺。父亲,孩儿就与嘉言先去了。” 宋嘉言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一边有些愧疚地说道:“世叔,嘉言……”嗫嚅了半天,似乎想解释两句,然而,却始终也没能说出来慈禧是怎样炼成的。 门外,有两个人影快速地消失了,据一直观察着门口的马云悄悄跟马尚文说,是朝着西边的院子去了。 那日,南郡郡衙的许多人都看到,马都尉的侄儿是被马家大郎扶着离开的。 “世兄,我……”宋嘉言用袖子擦了擦脸,蹦出两个词就开始嚎啕大哭,直哭得旁边经过的那些兵役都吓地心惊胆战,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哭得这么难看! 他这哭法还不是一般地流着眼泪哇哇大哭,而是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地那种哭,真的应和了涕泪横流这个词,简直是把这个词的精髓都演绎了出来。 “好了,没事了,过几天父亲的气就消了……”马尚文有些不忍地看着他的脸,又半抱半扶着他,被他的眼泪和鼻涕沾湿了半个腰间,脸都僵硬了,半天才掏出了个绸帕给他擦脸,“父亲不是答应你了吗?通缉也发了,你也别哭了……” “呜呜……”宋嘉言摇了摇头——他其实也很想停下来,只是无奈,他现在完全没办法停下来啊,只能继续喷着眼泪,时不时还拖着两根鼻涕。 好不容易回到马车上,别说马尚文的那些亲随了,就连萧栋他们都吓了一大跳,上马车的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一句废话都没敢跟宋嘉言说。 而没多久,他们就整理了东西从郡衙出来,一路奔着漳溪村而去。 “大少主,给。”马车才出了城不久,姚小桃就急忙递过了一块湿润的帕子给宋嘉言擦脸,另一边言可贞还正帮着宋嘉言脱掉他那件擦了无数遍眼泪的袄子。 宋嘉言一边配合着言可贞穿上准备好的裘皮袄子,一边接过姚小桃给他的那块帕子,急急忙忙地擦着眼睛,“我去,可把我的鼻涕都呛出来了……” 没错,为了能够顺利地哭出来而不用残害自己的大腿,这一次,宋嘉言特地在衣服袖子的边缘缝进了几块拍开的葱白。 生的葱白离得远些倒是没什么,可是要是把葱汁挤出来糊在眼睛上可就有些麻烦了,所以刚才实在不是宋嘉言不想停下来,而是他在面对相阳的时候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袖子里的葱白掐烂了,那葱汁糊在眼睛上,于是演技的哭,就变成不需要演技的哭了。╮( ̄▽ ̄”)╭ 马尚文正骑着马在外面,听到宋嘉言的声音他就咳了一声,意在提醒宋嘉言他们还没到家,先别激动。 “呃……”宋嘉言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转头对姚小桃问道,“小桃,石二不知道怎么样了?跟上来了吗?可有大夫给他医治?” 拜马都尉请来的大夫和后来大家都没时间关注他所致,石孝义此时正被原本说是“病了”几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的石姥姥和本来被留在漳溪村的石孝忠和石孝义围在最后面的那辆马车上。 “石二现在没什么了,只是有些疲倦,而且这几日都没有吃好睡好,这会儿正在马车里养神呢。”听宋嘉言问起,姚小桃急忙笑道,声音清脆如出谷的黄莺。 “哦。”宋嘉言躺在马车里的兽皮上,点点头,轻声道,“回去弄点东西给他补补吧,让黄芪开单子,别随便补,这快过年了,你多劝着石姥姥也要注意身体。” 石姥姥对这个计划也是知情的,所以早几天她就做出离心离德的姿态,在求了宋嘉言几天之后闭门不出。 她毕竟是宋中丞的老奶娘,甚至可以说是宋中丞的亲人和恩人,如果没有她的衷心,宋中丞只怕早就只能留在扶风郡的继母身边讨生活了,而且他们家当年可是有宋中丞母亲给的地都没有离开,而是卖了地给宋中丞读书,这份情谊,也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 姚小桃低下头:“诺美女全揽:都市极品宅少最新章节。奴回去就跟张管事和阿母说。” 宋嘉言点点头:“嗯,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倒是石姥姥年纪大了,你也去陪陪石姥姥吧,有什么情况,回去了也好跟我或者马世兄说。” “诺。”姚小桃点点头,忽然大声哭道,“大少主,石家姥姥和阿兄们对你们一片忠心,请您不要继续误会他们了吧?” “滚!滚出去!”宋嘉言已然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没过一会儿就看见姚小桃红着眼眶躬身爬出了马车,又被人送到了最后边的那辆马车上去。 对于石家三人居然能从马棚里牵出一辆马车,还能赶着这马车直接奔到郡衙来找自己的行动,宋嘉言一边和马尚文哭诉,一边用哭哑了的嗓子“怒骂”了一句:“所有人扣一个月的月钱,我看以后还有谁敢不听我的话!” 马尚文听到这句话,眼角抽了抽,一边应着,一边对他的一个亲随耳语了几句,那亲随很快就调转了马头,回江陵城去了。 “你说要扣就扣,好了,别哭了,待会儿回到家,被嘉祥他们看到你这个大阿兄这个样子,算是怎么回事?”马尚文一边走,一边冲马车里叹息道。 “天啊,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啊……”一路上,宋嘉言一边走,还一边在马车里不时嚎两句丧,大意是孔泉对不起自己,家里的奴婢不听自己的话,石孝义没良心。 马尚文起先还在马车旁边劝着他,听到后来,像是实在受不了这种噪音,于是他也故意放满了速度,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跟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也有一辆马车慢慢地走着,他们快那马车也快,他们慢那马车也慢,而当马尚文走到后面不久,那辆马车似乎就慢慢地停下来,渐渐地失去了踪影…… 因为他们出门地早,回来的也早,虽然这一路都不甚太平,但是到下午夕食的时候,他们还是回到了漳溪村。 宋嘉瑞今天起得比平时晚,他今天一直睡到了巳时初才起来,但是当他发现叫他起来的居然不是会抱他亲他跟他玩的大阿兄,而是一脸严肃的艾阿兄的时候,即使他今天比平时多睡了将近一个时辰,他还是有些不高兴。 经过上一次宋嘉言对他的教导,他现在学乖了,即使不高兴,也不会立刻就对宋嘉祥发脾气,而是绷着小脸,由姚张氏给他穿上了小袄,还戴上了小帽子,然后才跟着宋嘉祥到天井里晒太阳。 这整整一天,宋嘉瑞的行动可以分为两半。一半是起来用完朝食后满屋子地找大阿兄,甚至连门后面,床底下,箱子里和已经枯萎了的灌木丛中都没放过,就好像他们家阿兄忽然会上天入地了一般。而另一半则是中午吃点心时,听到宋嘉祥对他解释说阿兄到城里有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忽然拽着他吃了一半的点心跑到了门口,说是要等大阿兄回来。 他就这么趴在门槛旁边,由赵长松、马义和宋嘉祥看着,手里握着一块已经脏兮兮的点心,时不时捏两下,一直在门口等着门开了宋嘉言就会回来,简直是望眼欲穿。 宋嘉言下马车的时候,还没有站稳,这个已经溢出了泪水,却咬着嘴唇憋着,倔强地低着头也不给宋嘉祥看到的孩子,就已经爬过了打开的大门的门槛,跌跌撞撞地扑进了他怀里。 “阿兄,阿兄……”宋嘉瑞是四月出生的,现在他还没有满三周岁。虽然他已经会说很多词语,但是只要他一急,很多时候就除了叫阿兄什么都不会说。 “嘉瑞怎么了?今天中午吃的什么点心?二阿兄教你数数了没有?晒太阳了没有?”宋嘉言蹲下来身来,试图笑着跟他说话,又尝试着把他手里捏烂了的点心取出来,可是他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宋嘉言的脖子,不发一语。 宋嘉祥跟在他身后,没有走出大门来。他站在门边,也望着宋嘉言,“阿兄……”声音有些哽咽恶鬼纪元最新章节。 宋嘉言看了看宋嘉祥,又抱起了宋嘉瑞,亲了亲他的脸,把他抱紧在怀里,“嗯,好了,没事了,阿兄回来了……” 马尚文此时刚刚下马,见此情形,就急忙让人把三辆马车都拉到西院,而他自己则是把马交给亲随,又赶紧抱着宋嘉瑞进了门,宋嘉言就赶紧让人把大门关了起来。 那一天稍晚,据在外面打探的姚小桃和主动一起去的萧栋回来说,村子里来了几个要到更远一些的村子、路过此地的管事来借宿,太晚了,就在这里歇一晚。 而傍晚马尚文带着人悄悄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那辆马车就是下午跟着他们的那辆。 宋嘉言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让各位管事抓紧按照上次的分工准备过年,又叮嘱赵柳氏及赵长松不能靠近门边,尽量呆在房中,一边,他就和马尚文、宋嘉祥、宋嘉瑞他们一起在厅堂里等着用夕食。 听到宋嘉言跟他们说起这一次到南郡的经历和对以后的分析,宋嘉瑞还听不懂,他只知道阿兄抱着他,还和他们在一起就很高兴,所以他此时正啃着一块干净的点心,自己吃一口,还递给宋嘉言吃一口。 但是宋嘉祥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此刻,他正有些担忧地蹙着眉:“阿兄,那相阳他们,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吗?” 宋嘉言小小地咬了一口宋嘉瑞手里的点心,冲他笑了笑让他自己吃,然后他又望向宋嘉祥,“他是否相信都无所谓,你看他现在不是派人来这里再打听消息了吗?只要咱们别让他们发现赵家世兄和赵家伯母,以咱们如今的身份,在南郡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倒也是。宋嘉祥点点头,“嗯,我跟赵世兄说,这段时间就把锻炼改成行兵布阵吧,也免得太多人看见,阿兄你觉得可以吗?” 宋嘉言对他点了点头,又回头望着坐在一边沉思的马尚文:“大世兄心里可是还有什么难题?” 这件事虽然是因为宋家而起,但是说起来,他们这些做叔叔和兄长的,能帮到的忙如此之少,最后还要靠一个孩子出主意卖力气来解决这件事,说起来,马尚文心里始终有些愧疚。 这件事能够处理到如此的境地已经算是不错,只要相郡丞找不到宋家的篓子,又转移了视线没有发现赵家母子,以后一切都好说,就算相阳心里有什么,也只能在心里怀疑,又要与自家互相牵制而不能付诸行动,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说,马尚文多少觉得挺幸运。 他简直不敢想象,假如那两位在南郡被发现,或者他们被发现和自己家有联系,最后这件事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和损失。 如今,那两位大概差不多已经过了洛阳,正朝着北方走,就算这些追着他们而来的密探再拍马也赶不上,甚至只要不出意外,他们能在过年前进入安全的地带。 一想到他们能够安全到达目的地,一想到他们终于也都算是逃过了一劫,虽然现在多少还有些担心,马尚文也觉得心里大概松了一口气。 听到宋嘉言问他话,马尚文急忙抬起头,又摸了摸一边小口地啃着点心一边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似乎在责怪他怎么不理大阿兄的宋嘉瑞,笑了笑:“不,其实也没什么。” 宋嘉言见他摇头,想了想,问道:“大世兄可是担心赵家伯母和赵世兄?要不,我看看清河村如何,问问赵家伯母和世兄愿不愿意去清河村暂住一会儿?那儿虽然腾不出一栋房子,两间房子估计还是能买到。” 说起来,清河村的事都这么久没时间过问呢,就为了这些破事了,宋嘉言有些忧郁,看起来就这么件事都要等到过了年再说了,哎,这么多人来找麻烦真是伤不起。 马尚文摇了摇头:“不必。” 说着,他又望向同样有些不解的宋嘉祥,“我刚才看过了,那辆马车虽然应该是相家的密探,不过里面也确实是相家的管事,而且听说他们只是来问问最近的前因后果,我想,相阳对今日之事,只怕至少信了一半幕僚三十一朵渣。” 信了一半就成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能寄望这么简单他们就全信了,而且要不是宋嘉言现在这外表还是个孩子,只怕这一半,相阳和那两个人都信不了。 剩下的一半当然是要靠别的事情来掩盖了,而且也要靠其他的那些迹象来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只是,这些恐怕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成功的了。 “不过,”马尚文似乎有些不理解,“嘉言,你说的那个埋东西的地方,是不是要先派人去……” 在马尚文看来,就算那些东西其实不存在,多少也要挖一挖,要不别人一看就会生疑虑,其他的,他们做了再多,只怕也是没用。 宋嘉言猜到了他的想法,在心里乐了,他笑起来:“这个大世兄不必担心,那个地方你们回来之前,肯定已经有人去挖过了。” “哦?”马尚文吃了一惊,又想到了孔郡守,他有些奇怪,“难道那里真的有什么吗?”要不,何以宋嘉言一开始就选定了那个位置要孔郡守挑合适的时机去挖? 宋嘉言咬住下唇fufu地笑起来,他要怎么解释那地方其实没什么,不过是上次他们离开南阳郡的途中,宋嘉瑞忽然说要便-便,所以他才临时找了个一棵树下打算让他方便,结果他忽然又说没了,把自己气得半死? 他可没说他是怎么捡到“孔泉”的,只不过说了一棵树下,至于找不找得到,是不是先被别人挖了,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宋嘉祥对这件事记忆也比较深刻,他还记得当时阿兄还特地挑了个小坑说到时候用土把嘉瑞的便-便埋起来,那样才不会让别人看到,给别人带来不便。 现在想来,那棵树就是阿兄说的这棵树了。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从头到尾,他们就没有什么孔泉,更没有什么宫禁对牌,这一切,不过是阿兄编出来骗人的。 自家的阿兄啊…… 一想到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那个叫“玄兄”的人可能就是那个不得已的时候会需要自家阿兄做更多的人,宋嘉祥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不舒服。 他也知道阿兄现在是不知道那个人的,只是阿兄一向胆子大,而且那个人估计也不愿意走到那一步,但是一想到自家阿兄给那两位做了那么多,他心里就有些不愉快。 马尚文来回打量着他们,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可惜,宋嘉言是什么都没想,只是专心地和宋嘉瑞吃点心去了,而宋嘉祥则是沉思地太深,似乎想的比较多。 算了,到现在已经是成功一半了,剩下的肯定会有办法,自己也要努力了。 一想到这些,马尚文也不再纠结了,开始把注意力投向正由张管事和青梅、春花他们几个端进来的夕食。 “对了,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祭家门神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没有?”一边吃夕食,马尚文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边问宋嘉言。 “哈?”宋嘉言有些迷茫,祭家门神什么的,家门神是什么? 他从来没做过啊,过年不就是等着放假吗?他们以前可是除夕才放假,祭天都懒得,还祭什么家门神啊。 然而——他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宋嘉祥和懵懵懂懂还什么都不明白的宋嘉瑞,忽然在想,也许,其实,真的不能忘记祭家门神?! ------------ 53 52、好多好多神 家门神和类似的一些日常可以听到的神是这里独特的信仰体系中非常渺小但是却非常重要的一环。 比如说,这里的人相信,每一块院子建立起来的时候,那个院子里都会有几位家门神入住,而狭义的家门神,也就是那两位分别被称为家神善正和门神桃卫的神,就是传说中的家庭之神昌淙的千百万个分-身或者说是千百万个下属。 广义的家门神除了家神和门神,还有负责家庭柴火安全的火灶神祝光和保护家庭粮食牲畜的仓廪神丰实。 这两位的名字比家神和门神好理解。其中,火灶神祝光主管柴火之灾,负责保护一家免于火灾和保证冬天大家不挨冻,而仓廪神丰实则是负责保护牲口棚里的牲口繁衍旺盛以及仓库里的粮食丰实、安全。 家门神和类似的神在整个神的系统中最为常见。他们既不像宗神社昌和他另一半昌淙那样有着巨大的法力,统观大局,人们一般只是定期去仰望和供奉,也不像其他那些各有专司职能的神,比如主管缘分的月神和主管酒的酒神那样只有有需要的人才会去拜求。 不说对人们来说非常重要的,火灶神和仓廪神的日常保护职能了,这里的家神和门神的主要职责就是记录一年中在自己负责的这个房子里活动的人和生物所有的善恶,并按时回到神殿去记录和汇报,以方便众神能按时记录和做出评判。 你说你就是这屋子的主人,在自己家里没偷没抢没piao没赌没做坏事,你可不怕家门神汇报? 嗯,真是好人啊!不过,要记得,家门神可不仅仅是记录到家里来的人做的坏事,守卫家宅安宁。 记录外来家中的人的言行得失,守卫家宅安宁那主要是人家门神桃卫的活儿。因为门神桃卫的神位在院子的门楣上方,面对着外面,是对外的神,所以他的职责是记录从门外经过他的视线进来的人在门口和院子里都做了些什么,有何善恶行为和所思所想,以及在从外进来的不属于这个屋子的人是否对主人做了不好的事。 家门神中还有个家神善正,他负责的是家里的每一个人的言行得失和善恶心思。因为他的神位被高高安放在厅堂主位的房梁之上,用一个类似鸟居的屋子安放着,所以,只要在屋子里,无论是外来的还是家里的,无论是主人还是仆役,在他的眼皮底下,说话做事可都要注意安全。 你确定你在家里就可以脏话连篇、满腹牢骚、心怀不轨、整天盘算着各种事么?头上三尺有神明,家门神们可是正看着你哦。 据说,当一家人的罪恶达到一定的程度又不思忏悔的时候,家门神们都会离开,这个家庭可能会无端起火或者牲畜得瘟疫,粮食被老鼠吃光,或者会有忽然的灾祸降临。 你说你在路上跟人争吵打架和谁家的家门神都无关?家门神管不到? 你说的也有道理,确实你离开了门户,在路上骂人打架哪怕是杀人,家门神都管不到。不过,同样没关系,家门神还有一群名叫路引神的好同僚在。 路神和引神一般住在道路旁边像是鸟居一般的小神屋里,他们虽然和家门神所在的地方不一样,但是职能相差不远。他们管理着相隔几里的道路和土地,就算你是在路边做了什么,他也是知道的大明王全文阅读。所以,你在外面跟人吵架打架或者做什么坏事,要当心被附近的路引神们记上一笔哟。 不说家门神和路引神,也许你觉得在荒山野岭干点什么就没有人知道? 这你就错了!这里的每一座哪怕看起来只是个小山坡连名字都没有的山都有山神,这里每一条哪怕只是称为溪流平常人们连多注意都不会注意的河都有河神,加上你身边的每一棵树木、路边的一棵野草都有灵性,甚至空气中都有闲着没事就爱记录人在做什么的神明,你确定你做了什么别人一定会不知道? 这大概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里多数人平时看起来比较温和,特别是住在同一块地方的人,即使不喜欢相处起来也会更加有礼,看起来更加克制了——动不动被人家盯着,随时等着被打小报告,说不定哪天被火烧死了或者得瘟疫死了,就要被判变成一只猪或者一只-鸡,谁能不小心点?就算不为了今生的安宁,为了来世能过好日子,也得多多注意啊。 虽然无论在哪里都会有那些喜欢逞口舌之快的人或者是心思不正的人,但是这里的整个风气,因为人们在心里都有所畏惧,反而显得更加谨慎和温厚起来。 要不是前几年,京城的一个神庙里不知道怎么的出了赎罪符,后来一些小神庙相继跟风学习卖起了赎罪灵符,有钱的人也似乎越来越喜欢用丰厚的捐献和纳奉去侍奉神灵,就好像神灵会被收买一般,据说在以前,大家做事比现在还要自持。 虽说这两年,有一部分有钱人家越发不如以前那样谨言慎行了,似乎因为有了赎罪灵符就更加肆意,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这还是证明了,当人们心存畏惧的时候,往往比毫无畏惧更加忠实和可爱。 “还好,山神、河神和路引神都是在社日的时候祭祀,明天并不着急。”马尚文给宋嘉言他们讲了讲这里的神话故事和习俗来历,还似乎颇为有些庆幸地说道。 是不着急,大不了第一个社日也是大年初一不是?大哥,拜托你算算还有多少天啊!宋嘉言一听他这话,就开始在心里默默的吐槽了。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祭祀家门神要准备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现在去买东西也来不及了,而且貌似这里过年还不是过除夕一天,大家吃个饭然后出去拜拜年在别人家吃吃饭,打打牌就好,记得过去过年可是从腊月初八开始一直过到正月十五,天天有活动啊! 一想到他的古代第一个年就要过得乱七八糟,连东西都准备不齐全,连什么时候去干什么都不知道,自从穿越以来就渐渐离开了无神论的阵营、弃明投暗的宋嘉言顿时就有些萎顿下来了。 宋嘉祥见他阿兄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什么,脸上还颇有些悲怆,顿时也停下了筷子,很有些愧疚:“阿兄,是我没用,你明明那么忙,我却连这点小事都不会做,我……” 哎,这事儿也不能托付给一个六岁的孩子吧?哪怕他有时候看起来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他的实际年龄也是不容忽视的啊。 宋嘉言摇摇头,道,“不关你的事,是我们第一次自己出来生活,难免还有很多不周到和没有想到的地方。”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看看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了。 宋嘉言从自己的小碗里夹了一块无骨的嫩鸡腿肉塞进宋嘉瑞的嘴里,引得宋嘉瑞一边吃着鸡肉一边也勺了一勺子肉汤米饭喂给他,一边开始积极地思考要如何知道家里还缺什么,看这两天能不能再去买买齐全。 “哎!没有人跟你们说吗?”马尚文在一旁听着,有些奇怪,不过又想起他们的母亲,越发有些尴尬了。 是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家里就从来没人跟自己说呢?一想到这里,宋嘉言忽然就有些想不明白。 其实若要认真说起这件事来,那还真不是没人愿意跟他说偷心攻略全文阅读。 只是一来他们才到这里,很多事情都还忙不开,大家光是按照他的安排整理房子整理东西就忙得昏头转向了,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路,一时之间哪里有人会想到神通广大的宋嘉言其实完全不知道这里要怎么准备过年? 二来,出了那件事之后,宋家上下都忙着把那件事解决掉,家里气氛比较紧张。大家又怕被宋嘉言逮住了一通炮轰,做事都越发谨慎,轻易连句话都不敢说。而最能在宋家兄弟面前说得上话的石姥姥又没机会和宋嘉言说话,所有人都没发现宋嘉言居然没有准备,因此才会一直到这个时候,要不是马尚文提醒,宋家大概就真的要错过大事了。 宋嘉言和身边还不知道几位阿兄在愁什么、只是不解地抬头望着在他眼里一向很厉害、什么都知道的大阿兄的宋嘉瑞对望了一眼,然后又腾出手拍了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宋嘉祥的肩膀:“不是你的事,这个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不是说好了管理家里的事以后就交给阿兄,你和嘉瑞好好读书,认真习武,以后努力实现父亲的嘱咐吗?” 宋嘉瑞见大阿兄拍二阿兄,他也很义气地有样学样,拍了拍宋嘉祥的肩膀,又勺了一勺肉汤米饭喂到宋嘉祥嘴边:“读书……习武……吃,二阿兄!” 他有时候会说不清楚“二”这个词,从而二阿兄在他嘴边就变成“呕阿兄”或者“恶阿兄”,亦或是心情好时又变成“爱阿兄”,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口齿还不清楚。 宋嘉祥有些哭笑不得,脸都差点抽筋了,然而他对宋嘉瑞也很好,不忍心让他失望,还是就着他的勺子吃了一勺,又拍了拍他的头,低声叮嘱道:“乖乖吃饭,不要撒到自己身上了。” “嗯!”宋嘉瑞大力地点了点头,又勺了一勺饭,大约有喂给坐在他们对面不远处的马尚文吃的意思。 见此情形,还不等马尚文接过去,宋嘉言赶紧帮他把勺子喂进他自己嘴里:“好了,你乖乖吃饭哦,你看,除了你跟我,大家都没有喂给别人吃,都是在吃自己的哦。” “为什么……”宋嘉瑞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阿兄可以喂给自己吃,二阿兄也吃自己喂的饭,大“死熊”就不能喂饭呢? 他瞪大了眼睛,一闪一闪的,实在是可爱。 宋嘉言有些无奈,又不能用卫生和礼仪来跟他解释,要不然就够回答他的为什么了,只能先安抚他道:“大世兄长大了,不能吃别人喂给他吃的饭,你看,你现在长大了,是不是也不要别人喂饭吃了呢?” 这个解释宋嘉瑞勉强接受,于是,觉得自己长大了的宋嘉瑞把自己的小桌子搬地更远了一些,开始奋力地埋头用小勺子把饭吃的半个桌子和罩衣上面都是。 宋嘉言不好意思地朝马尚文笑了笑,又开始问起过年的事,这件事就算是勉强这么过去了。 马尚文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家的两个双胞胎弟弟可没有这样的热情,他们的东西能给彼此吃就不错了,还经常跟自己说大阿兄对他们不好,都不给他们带好吃的呢,所以他刚才虽然有些尴尬,而且也不符合礼仪,但是他也并不太觉得两岁的孩子把他自己的饭分过来吃有什么不好。 宋嘉祥有些歉意地望了他一眼:“见笑了,大世兄,嘉瑞有些被我们……” 宠坏了嘛!宋嘉言望了望宋嘉祥,这有啥不好意思说,其实主要是自己那个分享政策矫枉过正了一些,回头修正一下就行,他更关注的是明天过节的事情。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听到他的名字就停下来望向这边的宋嘉瑞的头发:“快吃。”又转向马尚文道:“大世兄,我们这是第一次出来,很多事情都还并不清楚,也从来没受过这方面的教导,只是隐约知道一些要我们做的事情,至于其他的,恐怕还要请大世兄指点一二了。” 别看马尚文一副我很会过年的样子罗莎的冒险日志。他也就是做过自己分内的事情,对如何全面准备并不十分清楚——没办法,这些事情似乎是这里的女人和阿哥子之类的管内宅的人的事情,在马家,马都尉他们只要负责吃吃喝喝,最后按照马夫人的安排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好。 虽然他非常热忱地要指点宋嘉言他们,也知道过年大概有哪些步骤,但实际上说起来,要把这些步骤一步步说清楚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最后,因为他说的详细准备实在不是那么回事又东缺西漏的,才知道宋家小主人不知道过年要准备什么东西,也才发现宋家小主人买了那么多东西,一箱一箱放着,居然根本没有认真准备过年,从门外安排完仆役夕食回来,打算来看看宋嘉言还有什么吩咐的张管事实在受不了,这才异常主动地站出来了。 “大少主,虽然二十四日是掸尘日,但是也不代表二十四日就不能洗浴,不能洗浴的是祭祖日那天到正月初五。要不然,带着掸尘完之后的一身灰睡觉,您不难受吗?” 和马家很熟悉了的张管事在面对马尚文的时候难得地犀利起来,甚至比面对宋嘉言更加不客气,而且他习惯性地管马尚文叫少主,看起来完全没有平时面对宋嘉言时的拘谨。 马尚文也对张管事很是热络,只见他挤了挤眼睛,带着些宋嘉言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顽皮,对张管事笑道:“诶,张阿叔,以前我二十四都不洗澡啊,都是等到二十五早上再洗啊,你怎么以前不说我、现在才说?” 张管事似乎拿他无可奈何,对他摇了摇头:“你小时候不让你洗是因为怕你二十四日洗了澡,换了新衣,到时候又脏了,二十五去社庙的时候弄脏了,对神明不敬,反正你也不用掸尘,就让你换了衣服睡觉就是,谁知道你长大了也坚决不肯在二十四日洗浴,一定要等到二十五日早上才能更衣沐浴去社庙拜祭?” 马尚文这会儿像是占了道理:“宋世弟他们也还小,我正是考虑到他们二十四日更衣沐浴到时候二十五日早上吃饭就弄脏了不好去社庙拜祭,这才换了一种说法跟他们说的。” 张管事不理他:“既然是教导,自然是应该告诉他们真正的道理,要如何判断,宋家少主自然会自行判断,要是像大少主这样教导,误导了宋家少主,你让宋家少主以后怎么办?” “也没什么啊。我现在不也是二十五日晨起沐浴?”马尚文似乎有些无所谓,这会儿倒显得他有些不同于往日的严肃和成熟,反而像是有些无赖。 从未见过马尚文这种样子,宋嘉祥和宋嘉瑞似乎有些好奇,不过,宋嘉言更关心的是别的,于是他瞪了一眼马尚文,转而看向张管事,“张管事,不知道您是否能详细地给我说说,准备过年,到底要准备哪些东西?什么时候又要做什么,如何做呢?” 作者有话要说:嗷,一写宋嘉瑞就停不了了,大家谁想过马尚文还有这么一重人格?其实他真的是他父亲的儿子啊。 替换300用的番外既然不能太长,于是就改成系列番外了,分成理想国(一)、(二)、(三)每章大约三千字,讲述上一辈的故事,也就是大家觉得有奸情的宋中丞和孔郡守、先帝、傅大司马以及马都尉之间的故事以及宋父和孔母之间的故事,其实你们觉得有奸情的基本都纯洁地不能再清白了,不纯洁的是只有少数几个人猜中,不是让你进祖坟就是爱你啊,说不定只是一种鼓励安慰奖,呵呵。 话说,昨天据说立法规定要多回家陪老人了,大家也要多陪陪自己的爸爸妈妈哦,爸爸妈妈也许在我们看起来还不老,而且他们也不服老,但是如果能得到关心,其实是很高兴的事。比如说我老爸每次我给他买了东西都要说我浪费,说我不会买东西,说我没买过好东西,但是上次不过给他买了双带绒的雨鞋,因为他冬天出去考察项目脚会痛嘛,然后他骂了我一顿乱花钱之后,高高兴兴地跟几位跟着他的工程师炫耀说:“这鞋子比原来的那种单雨鞋暖和多了,你们也得去买一双。”我听我妈这么说的时候,就噗了!他骂我的时候骂的可狠了,结果带外面就变这样了╮( ̄▽ ̄")╭ ------------ 54 作者有话要说:从第52章开始本文就正式进入了手工艺技术(也就是简介里的技术)和种田发财的环节,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本文预告会是搞手工艺、做美食、发展经济和发财创立新家的过程,而且确实预定本文也是大长文,肯定不是三四十万字可以完结,在这里,提醒大家一定购买需谨慎。下一章为揉面蒸馍。 这两天因为作者事情较多,昨天先是参加七一会议,又去参观果树基地,今天又是写汇报材料,又陪领导慰问生病退休老干部,连发文等都是靠基友代劳(谢谢好基友了),所以未能及时通知,请大家见谅。 因为作者这段时间忙于半年总结、年中事务衔接和各类会议,之后又要去北戴河培训一个多礼拜,同时还打算请个年假单独去北京走龙脉、拜佛和于是,不确定归期,本月可能会有隔日更或者隔两日更的可能,在此先跟大家请个假。如果作者出去了没有存稿,会在微博上或者请基友来予以说明,请大家海涵。 53、当家不容易 张管事长期作为内管事,对于家里的这些事他可算是了解地非常清楚。 宋嘉言这么明显地表现出对马尚文的教导方式的不满,加上他给张管事他们的印象一直是懂事而又能干,张管事瞥了摸着鼻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马尚文一眼,有些无奈的开始给宋嘉言讲起来过年要准备的那些事。 张管事先对宋嘉言行了个礼,然后才道:“不知道宋大少主有没有听过关于过年的那个民谣?” 过年的民谣? 宋嘉言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在他生活的地方,无论是那个后来新兴的大都市,还是他所出生的那个中部小城,大概因为生活的地方和年代以及生活范围的影响,在他们那里是早就没有什么过年的民谣了。 不过,若说起过年的民谣嘛…… 他倒是想起了据说曾是老北京经典过年民谣的那一首:“……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首,三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去拜年……” 不过,就算他知道老北京的这个过年民谣,难道这里的民谣能是一样的?这里的二十三都不是祭灶日,就更别提这个时代据说豆腐还没能广泛地推展开,并没有普及到民间,而是尚且只作为宫廷和权贵家庭的美食了。 没有豆腐,不祭灶,那么二十三和二十五的安排就不同。这会儿可不能不懂装懂了。宋嘉言赶紧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 “呃……”马尚文似乎没想到宋嘉言如此诚实地说不知道,而且他也没想到宋嘉言连这个最简单的民谣都不知道。 一时之间,不仅是他,就连张管事也愣住了。 还好,张管事和马尚文是见多识广的人。虽然想不通宋嘉言十岁了,为什么连这个都没听说过,不过,张管事还是没有表现地太惊讶,而是笑着为他开脱道:“嗯,宋大少主还年幼,大概还没接触过这些重生之最佳导演全文阅读。奴就来给宋大少主说说这个歌谣,记住了这个,以后也方便宋大少主大概记得这腊月的每天究竟大概应该是做什么事。” “好。麻烦你了。”宋嘉言感激地对张管事拱了拱手,又示意坐在下首的言可贞给张管事搬了个一早才有木匠铺子送来的矮凳,并在上面放了软垫请张管事坐下。再让宋嘉祥给他取了两张写字用的丝帛和笔墨来摆在面前,他这才示意张管事开始说。 张管事先对宋嘉言行了礼谢过他赐座,又等宋嘉言的笔墨都摆弄好,这才坐下来背道:“请宋大少主记住,这首民谣是这样说的: 腊八尾牙过,二三来送神; 二四掸尘日,二五点千灯; 二六来买肉,二七宰年鸡; 二八喜福禄,二九先祖祭; 除夕闹一宿,初一去拜年; 初二回娘家,初三吃寒食; 初四不开门,初五破万忌; 初六遍地走,初七人庆日; 初八要接晴,初九洗一洗; 初十鼠嫁女,十五灯下会。” 这里面有些话因为谐音,一开始宋嘉言还不能确定自己记录下来的是否正确,最后还是马尚文异常主动地接过了笔帮他记录了下来。 腊八尾牙因为他们那天在路上,是早就已经错过了,宋嘉言还不知道尾牙是什么意思。不过,从这首民谣来看,这里的年俗虽然大概和宋嘉言曾经看到的民谣有些不同,然而大的方面应该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这简单的每三个字到底是需要做哪些准备? 宋嘉言看了看,然后又递给宋嘉祥看,引得宋嘉瑞也伸直了脖子想要看,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思索了一会儿,宋嘉言才望着张管事道:“这二三来送神,是指送家门神回天上汇报,二四掸尘日是打扫房子,二六买肉,二七宰鸡,二九祭先祖和除夕守岁都好理解。只是这二五点千灯,二十八喜福禄是个什么意思呢?” 张管事笑了笑:“这二八喜福禄,其实是谐音,所谓喜福禄,其实也就是洗福禄,其实也就是今年最后一次沐浴,洗干净了自身,以承受福禄的意思。” 不过,说到点千灯,就连马尚文也有些不理解地望着宋嘉言和宋嘉祥:“你们二十五难道从来没去过神庙里点油灯吗?” 宋嘉祥幽深地看了宋嘉言一眼,咬了咬嘴唇,默了半晌,最终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宋中丞过世的时候,宋嘉祥不过五岁,说起来他不记得也是自然。不过,当时依然九岁的宋嘉言居然也对点千灯完全没有印象,马尚文和张管事貌似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马尚文看了宋嘉言一眼,宋嘉言脸色丝毫未变,只是温和地望着张管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管事顿了顿,又看了看马尚文,过了一会儿才道,“点千灯就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五,每家每户到庙里祭拜许愿,自省己身,然后点一盏灯一直让它燃到过除夕。若是点的这盏灯一直过了除夕还没灭,就说明神明原谅了你的过失或者是接受了你的愿望,来年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嗯。”宋嘉言很是谦虚地把这个写成小小的字记录在丝帛上,还特地画了一个符号。 然后他又虚心地看着下面几行,抬头望着张管事:“从初一到十五的这些事,大概我都知道该做什么好兄弟一辈子全文阅读。不过,具体要准备哪些东西,有哪些禁忌,还请张管事多多指点。” 为了让宋嘉言对这些事情更加明白起来,知道每天该做的事情是哪些,张管事又开始一个一个地给他讲解起他所知道的习俗和禁忌。 别看这些事每一件看起来很简单,只需要三个字来概括,其实真正做起来每天要做的事情都不是一般的多,而且越是人多的家庭,这些事情看起来就越繁杂。 除了规定不能出门的正月初四和初七,每一天的事情都快让人忙昏头了。 张管事大致讲过一边之后,宋嘉言一边整理着笔记,一边问到眼下最紧急的事,“也就是说,明天一早起来我们就要摆上炊饼、糖果、草料、清水和豆子在门口,由嘉祥负责把几位家门神请下来,然后送回天上去?” 张管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首先需得一大清早起来,由宋大少主或者二少主到房梁上、院门上、灶台上和西院里侧门上把四位家门神请下来,然后还得由三位少主一起用酒糟和糖稀涂抹四位家门神的嘴唇,请他们在宗神面前多多美言。” “哦。”宋嘉言点点头,做了个标记――要先用美酒和糖果贿赂一下,请他们说好话。然后他又问:“那之后开始供奉,是供奉到中午送他们回去,还是供奉到晚上,供奉又是供奉到晚上什么时候才能送他们上天?” “上天!”宋嘉瑞听到这个就很有兴趣,他的小胖手指又伸了个食指出来,兴高采烈地指着房梁,还特别嚷嚷了句:“上天!”然后咯咯大笑,似乎这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宋大少主慎言!”张管事有些郁闷,又急忙双手合拢,手掌中空放在额间,默念了两句什么,才道:“童言无忌,明日我们是送神明回天上去述职,可不能简单地说是……” 啊,说话还要注意,乱说话会被神明听到。宋嘉言赶紧对宋嘉瑞做了个嘘的动作,引得宋嘉瑞也高高兴兴地和他一起“嘘”,不再说什么“上天”了。 张管事对他们兄弟的顽皮似乎也差不多有过见识了。他笑了笑:“将四位神明请下来之后,并用糖稀和酒糟供奉后,要先将他们供奉在院子的门边,以神堂供奉,并摆放瓜果、梅花糖和炒大豆,让他们先吃好年饭,并在神堂下供奉草料、清水以让他们的坐骑食用,一直供奉到傍晚,然后才能由家里的主人在院中搭建天梯送他们回去。” 啊,还得先吃饱喝足才能走呢。宋嘉言赶紧在丝帛上又记录了一笔,就听到张管事道:“送他们回去的时间,必须是日入之时,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一定不能在夕食之前,也绝对不能等到天全黑。” 宋嘉言想了想,在丝帛上写了上个酉时开始搭天梯,然后又有些同情地看了宋嘉祥一眼――一小屁孩要做这么多事,真可怜啊。 宋嘉祥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不过,他也知道他说不过自家这个歪理一堆的阿兄,而且到时候这事儿他们家阿兄肯定不肯做,一定会让他坐,所以他只能一句话不说,只干坐在一旁,绷着一张小脸。 被他斜觑了一眼,宋嘉言也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不好继续惹他,只能无趣地划了几笔,开始估量着家里的东西。 “家里现在瓜果应该有一些,上次买的橘子和葡萄干都还有,豆子也有,草料也有,炊饼待会儿开始准备蒸,只是这梅花糖……”宋嘉言有些踌躇――实在是有些麻烦。 这梅花糖是什么糖呢?加了梅花的饴糖?梅花形状的饴糖?自己做来不来得及?宋嘉言搜肠刮肚地想了想,不由得觉得过年真累。 “这梅花糖可是必须要买的,这糖稀也得用梅花糖来熬。”张管事望着宋嘉言,大概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由皱了皱眉头,先把禁忌说了出来。 “嗯,好穷小子的大亨路最新章节。”宋嘉言是个有错必改的人,听张管事如此说,就点了点头,“不知道合漳镇上有没有梅花糖买?要不,明天一早让人快马加鞭去买些梅花糖回来?” 既然要去买梅花糖,不如其他的东西都买一些。 宋嘉言看着那张已经写了密密麻麻的字的丝帛,一下一下敲着食指:“照如此看来,明日不如多派几个人去,一个快马去买梅花糖,尽快赶回来。另外派上三个人到城里去,干脆去把油盐柴米等等都买上一些。” 张管事点点头:“也好,一般从除夕到正月十五都不好去添置油盐柴米,也是在正月里讨个吉利,意味着一年到头粮油充足。” “嗯。也对。”宋嘉言笑了笑,又看了看二十六日要买肉,二十七日要杀鸡,又补充了一句,“这会儿去问村上的人买猪不知道晚不晚,要不我们就到村上看看买两头猪、买个二三十只鸡,再买上几头羊?” “现在到村里问买猪的事情恐怕已经迟了,村上的人这猪都是养到初十之前就会定出去,除了留给自家杀的,基本上也没有多。”张管事道,似乎对要如何买肉有些惆怅。 “……”对这村人的安排还真不了解,宋嘉言和马尚文互相对视了一眼,勉励地互相点了点头。宋嘉言道:“要不,还是到镇上的屠夫那儿看看有没有办法多买点猪肉?咱们家人这么多,多买点才能过个好年。” 张管事对他的话还有些不解,马尚文对张管事笑了笑:“我这三个世弟都是仁爱的,就算是仆役,肯定要少不得过年要炖鸡吃肉,不多买些,到时候只怕不够吃。” 难道仆役就不需要炖鸡吃肉吗?人家也是过年啊,难得过年啊。 虽然宋嘉言也不知道仆役是否需要炖鸡吃肉,他还是坚持道:“多买一些吧,也多少能多吃上几天。” 张管事对宋嘉言做事的风格已经了解了不少,听他这样说自然是点头:“那好,不知道宋大少主明日打算派何人去镇上采买?到底需要采买哪些物品?” 宋嘉言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石孝全和萧栋,转头对马尚文道:“大世兄,明天这梅花糖要得急,不知道能否借用一下你的亲随,找个骑马快的赶到镇上,也好早去早回?” 马尚文也知道这梅花糖要得急,也没推脱,“嗯,明天就让马雷去一趟,他骑马快,又对合漳镇比较熟,应该能赶得上时间。” “好。”宋嘉言点点头,又转向张管事,“张管事,我列一张过年到正月需要的物品单子,你待会儿帮忙参详参详,要是没问题,明天就让徐管事带着石孝全、萧栋和田阿贵一起去一趟,把东西都准备齐全。” “诺,大少主。”张管事应道,一边站起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以奴之见,目前宅中管理虽然已经有了分工,但是分工还是稍有不明确,而且很多事也没有人做,大少主不妨多思虑一下,等来年,也许就需要有专人负责采购,有人负责农事,有人负责洒扫,也要有专人负责伙食和针线,这事儿还是明确有些为好。” 宋嘉言当然知道张管事说的也是正理,虽然他没当过这么大的家,但是他也看了不少一些古代小说,特别是受一些女作者的影响,看过一些宅斗小说,也知道这些大宅里,各司其职非常重要。然而,对于他这种半道出家的人来说,如何安排每个人做事,如何安排每个人都能随时有事做并且把每个人的效率最大化,这个问题在暂时他还没有那种水平。 “我会好好想一想。”宋嘉言听完这么一大堆,连晚饭都凉了,赶紧让人端下去热一热,然后他才对张管事道,“这事年后再说,年前还麻烦张管事和各位管事一起把家里的这些事都准备好。” “诺。”张管事也不含糊,拿着单子到仓房里准备去核对买来的和尚需买的东西,一会儿,仓房里就热闹起来了。 ------------ 55 55、大家来拜神(上) 自从穿越以来,宋嘉言就觉得自己超累的,先是跟各种不同的人斗,然后是,好不容易睡个觉,妈蛋的,还遇上了过年清宫熹照! 过年对于小孩子来说总是好事,所以宋嘉瑞一早就醒了过来,兴奋地在自己的被子里小声地叫着“阿兄,阿兄”,似乎试图唤醒宋嘉言。 不过过年对于多数大人来说都是受罪,说起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宋嘉言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过年了! 过去,他们每到过年要到除夕才放假,那会儿他才毕业,除夕好不容易一个人过了,之后又要到处去拜年送礼,累得跟条狗似的,然后一转眼,初六又到了,得回去上班了不是? 连个囫囵觉都没能好好睡啊,尽陪着领导朋友打麻将侃大山吹牛皮喝酒了,宋嘉言一想到这样的过年,就觉得自己累死了。 想他穿越了,终于过年可以有二十天,甚至三十天。还有一大家子人陪着自己热热闹闹地过。可是作为一个当家人,无论是他是十岁还是三十岁,过年对他来说却是毫无实际的好处。 当然,现在过年他能感受到更多的习俗,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甚至,据说他还能有很多过年才有的见识。不过,对于除了吃和玩还有研究手工,最热爱睡的宋嘉言来说,早上五点就被人叫起来,不要太苦逼了! 这会儿还完全是一片乌漆墨黑啊!宋嘉言有些欲哭无泪的望着已经起床的宋嘉祥:“太早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不过,今天可是二十三,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做吗? 宋嘉祥有些无奈地道:“阿兄,起来吧,咱们得去请家门神下来供奉啊。”一边说着,一边就让门外的言可贞和姚小桃进来了。 每到这时候,宋嘉祥就很有家主风范,他自己穿好衣服,又整理好仪表,规规矩矩地洗脸洗手,然后坐在床边看着姚小桃他们给宋嘉瑞穿衣服。 宋嘉言虽然很想抱怨让他多睡儿行不行?不过,作为大阿兄,给予弟弟们的最好的教育是言传身教,于是心里再无奈,他也只能起来了。 姚小桃看他脸色不虞,还特别找了件事想要他高兴一下:“大少主,我刚才起来的时候陶阿叔正在揉面,现在估计蒸上了呢。” “啊,我的面团!”忽然想到了这么重要的事,宋嘉言一声大吼,引得宋嘉瑞也学他喊着“窝的喵田!” 两个人穿好衣服就手拉着手跑到外面去了。 宋嘉祥作为宋嘉言指定的家主,在这时候他得去迎请那四位家门神,所以他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让陪着他的石孝忠和石孝全去搬梯子。 幸好今天有马尚文和张管事在,虽然是第一次干这个活儿,不过宋嘉祥干得还算顺利,差不多到辰时的时候,四位家门神就请到厅堂里的供桌上来了。 本来这时候应该是先用梅花糖的糖稀涂抹家门神的嘴唇,可惜现在他们家的梅花糖还没买过来,估计还跟马尚文的亲随一起在路上。 宋嘉言带着宋嘉瑞在厨房里看了一下馒头蒸的怎么样,听说家门神已经请了下来,就一晃一晃地过来了。 “哎!家门神长这个样子啊!”宋嘉言悄悄地朝摆在厅堂正中央的神桌上瞟了一眼――天啊,家门神居然都长得不错,只比自己稍微差一点! 这还是神吗?哪里有什么威慑力啊――长这个样子的神,真让人各种羡慕嫉妒恨。 “阿兄慎言。”从前头飘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宋嘉言知道自己居然把吐槽给说出来了,于是他吐了吐舌头:“哈哈,神肯定比咱好看啦,这,好看地让我有些吃惊……” 宋嘉言这个马屁拍的毫无诚意,顿时让马尚文喷出一口水,笑了出来佣兵战歌最新章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糖来了,糖来了”的呼喊,宋嘉言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考虑来考虑去的马尚文就叫马雷回马府取梅花糖去了,说是就怕去买了熬糖稀来不及。 “确实如大少主所言,家里果然多准备了一些,夫人想着宋家少主第一次过年,怕没准备齐全,就让小的连糖稀一起带了过来,只要热热就好。”马雷一边把一包硬的梅花糖和一罐已经熬好、用厚厚的棉被裹着保温的糖稀递给马尚文,还一边道,“夫人还说,猪、羊、鸡、狗府里都多准备了一些,待会儿让人用马车送过来,还缺什么东西就跟家里说,也别去买。” 蔡氏对他们是真上心,就像对亲子侄一般,就算是不惮以极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宋嘉言也不能挑出什么来,他只能对马尚文笑道:“如此,真的是谢谢伯母有心了。” 马尚文只是笑着看宋嘉瑞眼巴巴地盯着那一包糖:“快,既然糖来了,就赶紧把事情过了,给家门神上供奉吧。” 宋嘉言在糊糖稀的时候,特别糊了一层又一层,一边糊还一边念叨着什么,可把马尚文给逗乐了。 马尚文有些不解:“哎,你糊这么厚干什么?小心家门神连嘴巴都张不开了。” 宋嘉言白了他一眼,“就是张不开才好啊。”然后他又开始低声咕哝,“哎,虽然我有时候嘴巴坏了一点,有时候也会想想怎么算计别人,不过家门神你们要多体谅啊,我这可都是为了生活,我以后也会经常请你们吃糖的。” 可不是么,这是为了生活呢。在他身边的马尚文听到他在那儿神神叨叨的,还试图以以后的糖果贿赂家门神,笑的直打跌:“嘉言,你该不是以为真的多给吃点糖,神明就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吧?这时候你糊这么厚,还不如平时嘴巴好一点啊。” 不过,他对宋嘉言这嘴巴一般没什么意见,只要他不是针对自己就行,这么想着,马尚文又觉得其实这样的宋嘉言也是挺可爱的,虽然他和以前的传言完全不同了。 宋嘉言可不管他想什么,他正带着还不明白自家大阿兄这种举动究竟被称为什么的宋嘉瑞一起,一遍又一遍把家门神的嘴巴糊上糖稀,糊得糖稀都往下掉,几乎糊得家门神的脸都被上了一大层络腮胡。 好不容易制止了这两个“做贼心虚”、平时不烧香临时抱大腿的人,他们才一起把家门神用重新安置到神桌上,摆上梅花糖,厨房那边就来报说,炊饼已经整好了,是不是赶紧上炊饼? 每到这时候,宋嘉祥是不说话的,他只是看着宋嘉言,似乎一切都听他做主。 宋嘉言想着熟了就赶紧摆上吧,摆好了自己也好开始吃啊。可是没等他开口,门口就传来了咋咋呼呼的一阵响声。 “大少主,大少主,这干馍,这干馍!”老陶人还没进来,声音就从天井里传过来,没办法,他并不习惯作为仆役,更多的,他还是那个酒楼的主厨。 “这个炊饼怎么了?”宋嘉言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就看见老陶一手抓了个刚刚出笼的蒸饼,闷着头就冲进了厅堂里。 老陶一手抓个炊饼还不算,那蒸好的炊饼还被他抓在手上揉来揉去,看起来颇为有些像那什么东西。 偏偏老陶这个人也完全没那种思想,只是抓着,还一边揉一边给宋嘉言看:“大少主,这炊饼,这炊饼……”他一激动,似乎就连说话都不记得了。 宋嘉言大概能猜到老陶想说什么,不过,在他问出来之前,他先挥了挥手,“嗯,把炊饼摆上来,先侍奉神灵,不要亵渎了粮食,供奉完神灵之后,大家就开始用朝食……” ------------ 57 56、神庙之行 在这时的权贵之家,因为他们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专属厨子,那些厨子的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为主人做饭,研究如何做出主人家爱吃的东西,所以其实各家各户都有些自己的拿手菜式和拿手的待客饮食。 马尚文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是想问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宋嘉言会做这样的东西,只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有些不对了。 宋家和马家不同,宋家无论在京城还是在扶风都算不上大家族,也从来没听说他们家有什么特别出名的手艺,据说宋中丞对吃的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加上他在孔家也吃过饭,也吃到过孔家做出的炊饼,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向来没听说过居然还会下厨的宋嘉言从哪里学到这样的手艺。 他下意识地去看宋嘉祥。宋嘉祥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虽然没有看着他,不过,马尚文能看出,宋嘉祥的脸色在老陶拿着那两个干馍过来之后就有些变了。 “这炊饼不好吃吗?”宋嘉言也看了看宋嘉祥和马尚文,他猜他们大概怀疑了什么,不过,他只是笑了笑,“我发现我近来越来越吃不下这些干巴巴的东西,正好我在南阳郡时,听一个侍女说她母亲在厨房尝试蒸饼也不知道究竟是成功还是不成功的事情,于是就打算改变一下她母亲的方法来试试。” 只是试试看就成功了?对于他的话,马尚文他们也不知道是该相信还是该庆幸了。 不过,宋嘉言又笑道,“我当时听说用酒蒸饼还不是很相信,而且那侍女的母亲蒸出来的饼也并不是很好吃,没想到多放一段时间再去做面起子来蒸,这炊饼似乎就软的多了。” 他这一句话引起了宋嘉祥和马尚文的回忆――虽然孔家的炊饼并不是像这个样子,而是和很多炊饼一般是靠层层叠叠卷在一起蒸熟了出来,不过,孔家的炊饼确实比其他的要软和一些, 宋嘉言在孔家的时候就开始推测孔家现在的炊饼估计是将来的开花馒头的雏形,而且孔家的蒸饼已经开始有米酒的香味,并且也有了初步的发酵,只是缺乏二次发酵高手寂寞2。 不过,宋嘉言从来没有如此感激孔家的存在,让他这时候都能够沉着应对,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会被戳破。 这炊饼比平时的好吃,以至于虽然宋嘉言做的只有一盆,其中一半还得用来先做供奉,只留下剩下的一大半给宋嘉言他们几个吃,余下的两个还被老陶抓着研究谁也不给,整个宋家还是传遍了大少主做出来的干馍比老陶做的好吃的消息。 不过,即使大少主做的干馍好吃又如何?大少主总不能做饭给大家吃吧?大少主又不是专门做饭的人。大家失望之下,越发地希望老陶能有机会把大少主的方法学到手。 宋嘉祥对宋嘉言的那个理由半信半疑,不过,他看了宋嘉言一眼,又低下头吃饭,很快,他就恢复了平时那种对宋嘉言深信不疑的信赖。 宋嘉瑞还不了解这些弯弯绕,他只知道今天的干馍好好吃哦,他都吃下了一个半,于是,他一边吃着干馍,一边还把自己的干馍喂到宋嘉言嘴边,“吃,阿兄,好吃的……” 宋嘉言看着他吃得嘴巴都鼓起来,就好像一只小松鼠一般,不由得笑起来:“好(发第三声)吃的,我看你是好(发第四声)吃的才是。” 他最近隐约能感觉到宋嘉祥有些不对,也许宋嘉祥是感觉到了这个身体的变化,毕竟他和这个身体也许真的是非常不同,甚至就连石姥姥也说过“大少主”变了很多,然而,他现在还拿不准究竟要不要和宋嘉祥说清楚。 下午的搭天梯就连宋嘉瑞都时不时屁颠屁颠地给宋嘉祥帮忙搬两根小小的木棍搭篝火,不要他帮忙他还生气,而宋嘉言却一直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在马尚文的帮助下,像是搭积木一样,用柴火搭起了一个不小的柴堆。 宋嘉祥点火的时候,宋嘉瑞飞快地跑到了宋嘉言身边,伸着脏兮兮的小手抱着他的腿求表扬,一边还小心翼翼地扭头打量着熊熊燃起的火堆,然而宋嘉言终究却没有抱起他。 在火焰越来越旺盛的时候,宋嘉言双手合十并拢在胸前,默默地念了一句:“安息。” 也许在他死之前他会告诉宋嘉祥他们事实,也许宋嘉祥已经发现了不对,然而,现在的他,似乎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要怎么开口…… 对于宋嘉言他们来说,第二天的掸尘相对来说就比前一天要轻松多了。打扫卫生是不用他们几个亲自去做的,就连宋嘉言也只要牵着宋嘉瑞从这个院子走到那个院子,然后唧唧歪歪地指点其他人做事就好。 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更何况宋嘉言有时候还是坐着说话?所以,我们必须得承认,有权有势或者是有钱对于想要偷懒的人类果然是非常重要的。 除了宋嘉瑞因为不想吃老陶做的米粥,想要吃昨天那样“甜甜的……干馍”,被他牵着手,眼睛里含着两颗小泪花,咬着手指带出厨房时,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之外。一整天,他都只要动动口就好。 当天晚上,他不得不又配了一次发酵的面团让老陶第二天早上蒸,好安慰一整天都特别委屈的宋嘉瑞。不过,老陶想要学习的愿望被他扼杀。 老陶大概有些失望,他是真正喜欢厨艺的人,虽然他有时候会灌了几杯黄汤就犯懒,迷迷糊糊地连主人都认不出了,不过,对于厨房的事,他一向都比较上心。 宋嘉言并没有解释理由,只是说等他有空,不过,相比老陶也知道他拖延的意思。 二十五日一大早他们三人就由马尚文带着到附近的社庙里去点油灯了。这时候宋嘉言才知道,原来二十五日点千灯,居然还有别的意思神道。 庙里除了那些一家家来点灯然后有回去的人,还有不少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来来往往,甚至有的还停下来互相说话聊天,还有人点完灯之后也不走,而是相约在社庙附近散步。这时的人们似乎没有太多男女大防的顾忌。 宋嘉言很有些好奇,今天的神庙感觉不像是单纯的祭拜,反倒很像是赶庙会一般。 庙门口还有专门卖各种小玩意儿的人呢,什么卖红绳子的,卖小块糖的,还有卖煎饼果子的,如果不走到庙里面去,这情形还真的挺像是赶集。 发现宋嘉言盯着一对靠着庙门口的树旁聊天的少年男女看着,马尚文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今天也是家神昌淙接受供奉的日子,所以很少定亲了的人可以到庙门口说说话,相互认识一下。” “诶?这些人都是定亲了吗?”宋嘉言有些惊讶地扫了一眼附近好几对拉着手在谈笑的男女――这看起来就是相亲的过程了,只是附近定亲的人这么多? 马尚文摇了摇头:“也不是,因为昌淙大神还管理家庭和谐和子嗣丰繁,所以每到这天,会有很多伉俪来祈求下一年家庭和睦或者是求子。” “哦。”看着眼前热闹的情景,宋嘉言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爷爷奶奶逢年过节都会带他到附近山上的神庙去拜祭神灵,那时候的人们的拜祭真的是虔诚。 那时每到逢年过节,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会到那个神庙拜祭然后做庙会,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困难,只是习惯性地祭拜一下,表达一下自己的愿望和感谢,然后联络下感情,顺便表达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生活的感觉。 只是随着人们思想的变化,生活习惯的变化,都后来回去寺庙的人越来越少,就算是有人去,基本也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临时抱个大腿。过去曾经盛极一时的神庙,到后来就算是过年都没什么人,更别提以前那种热闹的庙会什么的。 也许是想到了幼年时祖父母祭拜的情形,宋嘉言在这次祭拜的时候尤为虔诚,在心中,他甚至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听过的一句话――人们的信仰造就了人们心中的神。 不管是哪个神,也不管是谁的信仰让他来到了这里,既然他有需要称为这个“宋嘉言”的必要而不是消失,那他就有必要过好这里的“宋嘉言”的人生。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的神,请保佑爷爷奶奶和这里的父亲以及宋嘉言安息,我会在这个世界好好过下去,也会努力保护好这个世界的弟弟,做一个好兄长……”宋嘉言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并没有让人听见,不过他跪在那儿祈求的样子让附近路过的男女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看,这就是那位宋家大少主?”有女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嗯嗯。”旁边另有个女人道,“长得真漂亮,诶,这样的孩子怎么就喜欢男人?” “你们今天胡说什么啊?”旁边有人小声呵斥,“你们看看那边。”说着,还指着附近出现的两对看起来都是男人的组合。 “人家那是阿哥子啊!”有女人不甚赞同地说到。 “别管这么多闲事了,这可是在庙里。”另一边有个大婶低声说了一句,拎着油灯就带头赶紧到庙后堂去点灯。 宋嘉言也没理会这些感慨万千的妇女们。他只是祭拜完了,又和宋嘉祥、宋嘉瑞、马尚文他们一起点了灯就准备乘马车回去――等他们回去,家里的其他人还要分批次地由管事们带过来祭拜。 门口,一个少年匆匆经过,不小心撞了马尚文一下,差点被自己撞地摔了个跟头,然而他却只是迅速地爬起来,说了声“多包涵”就急匆匆地往前走,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急事…… ------------ 58 57、面对流言 马尚文被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急匆匆地道了个歉走了,他站在那儿巍然不动。 他是练武之人,身体比那少年要结实地多,就连个子也比那少年高上将近一个头,看刚才那样子,想必被撞了一下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那少年走得急,没一会儿就连影子都不见了,马尚文拍了拍胸前的衣襟,皱了皱眉,回头朝有些担心的宋嘉言笑了笑:“没事,我们回去吧。” 他当然没事,说起来,那少年与他撞那么一下,倒像是鸡蛋磕上了石头,只怕那少年还更痛一点,刚才宋嘉言就看见那少年差点一个跟头摔回去两步。 不过,鉴于他是他们亲爱的大世兄,那个少年他根本不认识,宋嘉言还是意思意思地对他点了点头,“嗯,没事就好。” 宋嘉瑞这两天吃了好吃的干馍和芝麻烧饼,又吃了梅花糖和葡萄干,对吃的东西没有了往日的执着,就连在门口看到卖糖稀的也没有叫嚷,只是乖乖地被石孝忠抱着,时不时咿咿呀呀地跟宋嘉言汇报他又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现在长胖了很多,看上去就肥嘟嘟的,比在孔家的时候不知道重了多少,又白白嫩嫩,加上模样长得好看,一派受尽宠爱的天真,一从庙里出来就引起了不知道多少来求子的夫妇的注意。 在宗华,社庙不是每个村子都有,除了交通特别不便的山区和特别大的村镇会有自己的社庙,一般来说,一个乡镇往往是方圆十几里地的几个村子,乃至一整个乡镇才会有一个社庙。 宋嘉言他们来的这个社庙,处于他们家所在的合漳镇漳溪村和他们家另外有地的那个河溶镇清河村之间,管着附近大大小小五个村落,来这里的不免就有不少认识或者听说过他们的人。 宋嘉言现在声名远播。虽然不少人没见过他,但是这附近的村子大多相互认识,不少还有姻亲关系,加上旁边不时有见过他的漳溪村的村民在一旁悄悄指点,他们兄弟三个又实在打眼,他也很快被认了出来。 因为看到他,又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些先注意到宋嘉瑞的人就有些惊讶:“那就是那三位宋家少主?” 如果宋家兄弟走在一起,大家最先注意到的肯定是白白胖胖的宋嘉瑞――没办法,他长得好,年纪又小,正处于最可爱的时候,谁看到都给多看两眼,有时还会收到别人羡慕的眼光无数。 除了可爱的宋嘉瑞,宋嘉言当然也占了长相好看的这一条符剑仙。不过,他好看是好看,甚至就连宋嘉言有时候自己照铜镜都得承认这个身体远远比他以前的身体要有前途――在外貌上。然而,考虑到他这个年纪和他穿衣妆扮的爱好,宋嘉言现在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却往往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仪。 刚刚在神庙里还不觉得,因为宋嘉言祭拜的时候特别地柔和了下来,现在看到宋嘉言,不少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孩子居然会是传说中会打滚撒泼要男人的宋家大少主――这哪是会打滚撒泼的人啊,说句不好听的,这简直就是坐在郡衙里判案子的官儿也差不多啊。 宋嘉言好看是一回事,但是多数时候他几乎不会理会别人,脸上也总是带着疏离的淡漠,看起来有着一种莫名的冷傲,有时候被他一眼扫过去,有些村民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至今为止,因为他不出门,也不见外人,就算在漳溪村,实际上见过他的人都不多。 多数人还是靠他身边到村子里去买过东西的石孝全和打听过消息的萧栋、以及宋嘉祥和宋嘉瑞才能推断出他的身份,这回大家第一次实际看到传说中的宋家大少主,就越发地难以置信那个“传说中的大少主”居然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带着些不符合他外表的成熟的“人”。 宋嘉言一脸漠然地经过那些人身边的时候,他们几乎都屏住了呼吸,静悄悄地似乎不敢说话。 等宋嘉言走过去了,似乎听不到了,这才有人心急地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诶,漳溪村的,这就是你们说的宋家大少主?就是说他喜欢男人?” “是啊,”那个漳溪村的妇人悄悄瞧了一眼宋嘉言,发现他没有回头,这才自以为隐蔽地指点起来,“看他身边那个,据说是郡里都尉的儿子,我在村里见过。还有他身后那两个,看见没?经常在村子里走,那两个据说是他们家的小管事。” 旁边有人几乎没怎么思考就问了出来,略带鄙视和不可思议,“哎,这可还是个孩子呢!也不知道几岁了,他能知道怎么喜欢人?” 这也是在场不少人心中的疑问。虽说自从先帝治国以来,提倡男人年满十八以后才成亲,也有早的十六七岁就成亲,但是,至少来说,在这里能够成婚还是有个起码界限的,人总要过了十三四岁才开始知道点人事啊。 一说到这个,似乎都忘记了这一点的大家就都想起这事儿了。有人忍不住就有些怀疑地问道:“这孩子不知道有没有十岁?” 这言下之意是,连十岁都没有,这屁大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啊? 说到十岁这个问题,旁边有人噗地一声笑起来,“十岁倒应该是有的,听我那经常到他们家帮忙做活儿的姨婆家的表哥家的大嫂子说,他前段时间不久似乎才刚过十一岁。” “大户人家十一岁就算是成年了,”一旁有人不知道是想什么,立马争到,“要不然,他难能在父母双亡之后做了家主,还把两个阿弟带到咱们这儿来落户?” 这样的说法立刻得到了反对,“我听说他们家不是父母双亡呢,听我郡衙当差的表姐夫说,他们父亲以前是大官,母亲在父亲死了之后改嫁了他们才到南郡来,你听消息的时候是不是听错了?他们怎么就变成了父母双亡?” “其实大少主还有半个月才满十一岁。大少主是冬天出生的呢。”一旁的石孝全似乎不经意地说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两边的人都能听到,顿时让两边悄悄议论的人都闭上了嘴。 宋嘉祥还状似气氛地在旁边又补了一句:“先是我们一来就有人到村子里查我们家的事,然后又有人如此败坏我阿兄的名声,还不知道明年又会遇到什么事,也不知道我们兄弟三个究竟得罪了谁?” 这么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才两岁,还要人抱在怀里,大的也不过十一岁,又是初来乍到,能得罪谁啊? 再想到确实他们过来没两天就有人到村里打听他们家有什么人,有没有什么大事,似乎就等着这流言似的,没有亲耳听过那些流言从宋家流出来的人顿时心里就有些犯嘀咕了霸蜀。 一个消息错了,就难免第二个也会错。第二个还错了,说不定第三个也错了。如此一个一个错下去,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还剩下几分? 最糟糕的是,他们刚才自以为隐秘的在议论别人,却没想到被发觉了,刚才还在兴致勃勃地议论那些的人顿时一愣。 这些人有的快步离开了,有些讪讪地笑起来,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只能东张西望地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在今天这个本该是自省己身的日子,偏偏大家阻止不了自己的八卦之心,在庙门口议论是非,在场的人中多数人在心里只怕更巴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现在这里。 宋嘉言这时候也站住了,他勾了勾嘴角,不着痕迹地冲着异常正直的回望着他的石孝全挑了挑眉,然后回头拉了拉宋嘉瑞的手:“嘉瑞冷不冷?要不要下来和阿兄一起走到马车那儿去?” “要!”宋嘉瑞学会走之后就很乐意走路,甚至想跑,只是有时候宋嘉言会担心他跟不上或者被人挤到才让别人抱着他。 现在听说能和大阿兄一起走,宋嘉瑞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蹬着他的小胖腿了,他一边蹬着腿想下去,一边还不停地推石孝忠的胸前,示意石孝忠放他下去。 “大少主……”石孝忠似乎还有些不明白宋嘉言的意思,一边小心地护着宋嘉瑞,一边望着宋嘉言。 宋嘉瑞已经奋力地往下坠了。 ――可不能小瞧小孩子的力气,虽然他才两岁多,他要挣扎起来那还真是抱不住,没一会儿,宋嘉瑞的脚就落了地。 宋嘉瑞几乎是连跑带扑地扑到宋嘉言怀里,一边还兴高采烈地攀住宋嘉言的手臂:“阿兄,走!”差点没把宋嘉言给撞倒。 他再一次成功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一看到他,来来往往的人又开始悄悄议论起来,只是,他们这次议论的话题变成了宋嘉瑞。 “瞧这孩子多可爱啊,要是我们家二子他媳妇能生个这样的孩子该多好。”有个中年妇人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还特地冲着宋嘉言笑了笑,然后又啧啧地咂巴了两下嘴巴。 宋嘉言低下头,那妇人旁边的熟人立刻笑道:“美得你呢,就算你们家媳妇生了,要养成这样,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那妇人似乎有些不服,只是,旁边路过的人都能看到宋嘉瑞,看看他,再看看自家的孩子,特别是那些带着孩子的人家也不得不承认,养孩子确实需要资本。 不少来求子的家庭更是盯着宋嘉瑞看,特别是有些小妇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就特别想要把宋嘉瑞揣进自己的怀里。 宋嘉祥和宋嘉瑞引发了一阵热潮。 一个长着山羊胡须的过路老人家,貌似是这附近的蒙学里的教习在一旁望着宋嘉祥和宋嘉瑞,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摇头晃脑地说了几句:“面容清雅,贵不可言,栋梁之才也。” 这位老夫子在附近可是有名的夫子,这附近几个村子都只有这么一位蒙学夫子,而且他好歹也教出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文书、录事之类的弟子,加上他一般不说别人的好话。如今他说这两句,顿时就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甚至还不等宋嘉言他们离开,大家就开始讨论起已经转身离开的老夫子的两句话,稍微识几个字还特别卖弄地给大家解释器了这三句话的含义。 ------------ 59 二十六是杀年猪、割年肉的日子,这天大家还有一个联络感情的活动,那就是到杀猪宰羊的人家家里去割年肉。 别看漳溪村是附近的大村落,几乎人人家里都养了猪和羊,真正能把猪羊留着给自家吃的人家可没多少户,多数都是在腊月之前就把自家的猪羊给屠户订出去了。 一户人家养了两头以上的猪,到年底卖了这猪就能给家里过个不错的年。若是还养了羊之类的,那这个年不仅能过得比较丰盛还能有所结余。 村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小心翼翼地养着这些牲口,就连小孩也会去打猪草喂猪或者是牵羊出去吃草。这时候家里能养大两只猪仔,又能养几只羊,对一家子人实在是太重要了。 一头养大的猪在年前卖出去就能换来全家老小五口人的新衣裳,一头羊能换来过年时全家吃上鸡和肉,还能吃上干米饭,这样一笔账就连村里的小孩子也会算。 每到腊月二十六日杀猪宰羊的日子,那就是检验村子里每家每户去年一年的努力和运道的时候,也是确定一家人来年在村里的地位和名声的时候,每到这一天,其实村里的人都在观望着。 一般来说,村里过得最好、最有脸面的当然是自家能杀猪宰羊的家庭,不过这样的家庭实在是不多。 整个漳溪村,除了每年会意思意思地在腊月二十六到村里杀只猪专门给村民来买、算是证明他们是这里人的为家,这村里连续每年过年时都能杀猪宰羊的,除了里长刘福贵家和村子里一户人多地多的老大户姜大水家,那就没两个了。 村里多数人家是两三户人家合伙,轮流坐庄,到年底的时候留下一头猪和两只羊,事先说好谁家分什么。 如果连这个也做不到,那就只好等到别人家杀猪宰羊的时候,带上几个铜钱去别人家割年肉。 自家不能杀猪宰羊,能去别人家买块好的也算是认真过个年啊。 不过,要去别人家割年肉,除了你自己愿意去之外,还得看人家是不是愿意卖给你。 能去别人家割年肉的,一般来说,都得是平常有点交情的,或者至少面子上不是太难看的,毕竟这割年肉在过年这一环也算是个除祟纳福讨喜的事儿。 这割年肉一般都是当场割,而且越是关系好的,越是你说要哪儿给你割哪儿,这让人沾光的事儿,可不是关系不好的家庭能给。 割年肉还是个双向选择。 因为割年肉也是过年的一项重要活动,很有一种割除往年的年祟的意思,在别人家割年肉也是割除别人家的年祟。在一个村子里来说,如果能割年肉的家庭多了起来,大家一般都会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家去。 能杀猪宰羊的固然是个过得不错的人家,不过,杀猪宰羊能有人来割年肉才证明这家人人缘不错综 血色圣杯最新章节。 有人来割年肉当然也证明这家人受待见,然而,要准备割年肉那些事也是很麻烦的。 一听说过年杀个猪也有这么多讲究,回到家的下午,牵着宋嘉瑞在门口看着马家送过来的那三头猪和七八只羊,宋嘉言忽然就有些郁闷。 蔡氏准备地很充分,还特地多准备了一头猪和两只羊说是给他们家让村里的人来割年肉。然而,这对从来没见过这活儿的宋嘉言来说可是有些为难了。 宋嘉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问身边的张管事:“一般这村里割年肉有什么规矩,张管事你可知道?” 张管事半弯下腰身,特别照顾了下宋嘉言的身高:“是,大少主,今日上午里长已经派了家人过来问,明天咱们家是不是还是要第一个上梁呢。” 所谓上梁,是这里对杀猪的别称,因为杀猪的时候要用绳子挂在梁上,把猪倒挂起来放血。 根据张管事说的,貌似以前这里还是为家的房子的时候,虽然为家不住在这里,但是也会特别安排管事的在这里杀猪宰羊给大家买一些,所以,现在整个漳溪村都在看着宋家是不是也会这样做。 “一定要这样做吗?”宋嘉言有些纠结。 杀猪宰羊给人家买吧,麻烦不说,如果卖贵了人家不愿意,卖便宜了,其他那些杀猪的人家也不愿意啊,这事儿做不做都难决定。 然而最奇怪的还是…… 宋嘉言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咱们家先上梁呢?” 张管事笑了笑,“这割年肉之前也要祭神,一般谁家先祭神,神就先到谁家。按照规矩,民家不会和官家争。” 这里的人都相信神最先到的地方福泽最为深厚,所以连祭家门神都是官家二十三,民家二十四,这也难怪里长要先来问过宋家了。 宋中丞虽然不在了,但是按照阶级划分,宋嘉言他们还是士族。 宋中丞死后哀荣,也曾封了侯,这爵位虽然不世袭,但也多少保证了只要不要改朝换代,他的直系后裔都是会被直接划分在士族户籍里的。 民不与官斗,这时候不只是说正在其位的官,更广泛的是说那些户籍就高人一等的士族。 虽然宋家现在没有官吏,但是他们要想去读书进学本来就比其他人容易。再加上他们家和马家的关系,在南郡,或者说至少在这里,他们和官家是没有区别的。 “若是宋大少主觉得忙不过来,不如咱们回了里长,告诉他,咱们今年初来乍到,人手不足,无法主持这事,请他们家处理这事就好。您觉得如何?”张管事见宋嘉言很是犹豫,非常善解人意地说到。 宋嘉言皱了皱眉:“不会有问题吗?” 他们家才到这里,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人际关系、村民之间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如果能不做,那自然是最好。 张管事思索了一下,有些犹豫道:“其他倒没什么,只是,有些村民可能就要请他们今年到别家去割年肉,可能会有些麻烦。” “嗯。”宋嘉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就先请里长主持这件事吧,我们先学着,到时候再看好了。” 里长刘福贵听说今年宋家不打算第一个割年肉,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宋家今年不打算第一个上梁,就意味着他们家可以第一个祭神迎神,这在以前为家在这儿的时候是想都不能想的灵药妙仙。 接到宋家派来的人的回话,刘福贵家的还赶紧抓了两把果子塞到来传话的萧栋和柱子手里:“两位小兄弟,麻烦你们特地跑一趟,来来,吃些果子。” 柱子是第一次有里长这样的人家对他这样客气,把果子揣进怀里,乐得眉眼都弯了,回去的路上一直跟萧栋说着那果子多好吃。 萧栋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把果子塞到柱子手里就走在了前面。 “诶。你不吃果子啊?那我吃了啊!”柱子一边眉开眼笑地把萧栋得到的果子也藏进衣襟里,一边在萧栋背后小心翼翼地跟着。 今年宋家不会第一个割年肉,暂时也不打算参与割年肉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传遍了不小的村子。 几家欢喜几家愁,天甚至还没黑,就已经有些家庭开始行动起来了。 村里也有过年时连年肉也割不起多少的家庭。这些家庭要么都是妇孺老弱,要么就是后来的人家地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家里有人不争气。 每年过年的时候,为家虽然不在村里住着,也会在村里杀一头猪,宰上几只羊,那作用,就是给那些妇孺老弱的家庭或者是地薄的家庭便宜一点分掉。 作为每年都是第一个割年肉的家庭,为家做这点小事完全是当善事在做。 往年因为为家总是一个割年肉,那价格又便宜,无形中就把其他家的价格也压低了。 听说今年宋家不干这活儿,那些往年也会给大家割年肉的家庭提早就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 与他们相对应的是那些往年就靠为家才能割点年肉过年的人家,这回听说没有了便宜的年肉,还有点路子有几个铜钱的都开始寻找别的路径,那些没有路子,又没有铜板的,就只能望着宋家的方向叹气了。 宋嘉言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救急不救穷,谁也不能帮谁一辈子。 这村里当然也确实有老弱病残,可是村里来为家买便宜年肉的却不只是他们,也不乏有想要贪图一点小便宜的。 “阿兄,这样做是否有失妥当?”宋嘉祥听说了这个消息,还特地到宋嘉言在的厅堂里来问宋嘉言这件事。 他有些忧心,为家在这里的时候这么做了,自家忽然不做了会不会给村里人带来麻烦。 宋嘉言瞥了他一眼,挥挥手,“这种事情就算我们能做一次,也无法做一辈子的。” 现在重要的是如何让大家都买得起肉,过得好年,而不是给他们提供便宜的午餐,让他们觉得,即使有困难,也会有人来帮助他们。 不过,这样的道理和这样做的后果光靠嘴巴和宋嘉祥说恐怕也不够直观,所以宋嘉言还是埋头继续制定自己的年夜饭计划:“没事,这种事,我会处理的。” 宋嘉祥走后,宋嘉言开始继续思考如何改变村子里的这种等着投喂的习惯。 不过,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宋嘉言不擅长找突破口,他最讨厌的就是主动去找麻烦了,如果没有人找他,他可以很久都不去关注别人。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宋嘉言自我安慰道,干脆不再想这事儿。 谁知道,还没到用夕食的时间,宋嘉言就听说门外有人闹起来了。 ------------ 60 x59、过年小事多 回到家,宋嘉言才听说蔡氏派人送来的三头猪、□只羊已经到了,只是因为一路赶过来走的比较慢,昨天晚上送过来的时间比较晚,张管事才没有通知他。 除了那些过年肯定得用的猪羊鸡鸭,随之被送来的还有一只鹿、好几只大雁、野鸡、野兔甚至还有狐狸及其他一些宋嘉言没怎么见过的野物。 宋嘉言一听说有这么多东西,当即就牵着宋嘉瑞跑去厨房看了。 “诶,獐子是哪种?”宋嘉言和宋嘉瑞围着那堆或死或活的野物不停地转圈圈,显然非常兴奋。 这么多野物,还有野生的狐狸啥的,他可还真的没见过呢。 他连养的狐狸都只见过狐狸犬,看这只狐狸! 宋嘉言一拍脑门——看起来真是可怜,它都趴那儿了。 “吃狐……狸!”宋嘉瑞咬着食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倒是一点也不害怕,还想着要吃狐狸。 “……”宋嘉言有些忧郁,“狐狸也能吃?” 他可是没见过吃狐狸肉的,狐狸肉想起来都有一股…… 算了,宋嘉言摇摇头,制止自己的发散思维:“给我看看麂子,这麂子怎么弄? 在这方面老陶可是专家,他故意咳了一声,才瞟了宋嘉言一眼,“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 宋嘉言知道他是报复那炊饼的事情呢,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就牵着宋嘉瑞往外走。 宋嘉瑞看中了两只兔子,非得要养,不让别人吃,扒住那门边儿不愿意出门。 果然是看起来可爱的东西占便宜。他看了大雁不想养,看见了比他自己还大的鹿也不想养,看见狐狸还嫌有味道,不停地摇头,可是就这么两只脏兔子,在宋嘉言看来甚至还没有麂子可爱,他就不肯走了。 “养!” 宋嘉言觉得自己对宋嘉瑞实在是太好了,宋嘉瑞现在还敢对自己大声嚷嚷。 “不养。”宋嘉言皱了皱眉,怎么养啊?养几天还是得吃掉,到时候还得安慰他。 “养……”宋嘉瑞的声音软了下来,嘟着嘴略带点哀求地凝视着宋嘉言,还拖着宋嘉言的手晃了两晃。 “不养。”宋嘉言很坚定,“走了,阿兄要去做事了。” “养嘛……”自从跟着宋嘉言混,宋嘉瑞的撒娇等级有所提升,他甚至会拖着宋嘉言的腿不肯走,发动泪光闪闪的大眼攻击,那声音还转了好几个弯儿hp之灵魂伴侣最新章节。 宋嘉言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舒了口气,“不养。”然后回头瞪了一眼宋嘉瑞,“再吵,我待会儿就让人把它们都咔嚓了。” 听到说马上把兔子都“咔嚓”了,宋嘉瑞不敢吵了,只是含着泪水默默地跟在宋嘉言身后,还一步三回头,那感觉就好像是被棒打鸳鸯之后生离死别的情人。 他养什么不好?养两只兔子?宋嘉言有些格外的忧郁,只是,如果给宋嘉瑞养个什么陪他玩儿…… 第二天是杀年猪、割年肉的日子,据说这天大家还有一个联络感情的活动,那就是到杀猪宰羊的人家家里去割年肉。 别看漳溪村是附近的大村落,几乎人人家里都养了猪和羊,真正能把猪羊留着给自家吃的人家可没多少户,多数都是在腊月之前就把自家的猪羊给屠户订出去了。 一户人家养了两头以上的猪,到年底卖了这猪就能给家里过个不错的年。若是还养了羊之类的,那这个年不仅能过得比较丰盛还能有所结余。 村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小心翼翼地养着这些牲口,就连小孩也会去打猪草喂猪或者是牵羊出去吃草。这时候家里能养大两只猪仔,又能养几只羊,对一家子人实在是很重要。 一头养大的猪在年前卖出去就能换来全家老小五口人的新衣裳,一头羊能换来过年时全家吃上鸡和肉,还能吃上干米饭,这样一笔账就连村里的小孩子都能算得清清楚楚。 每到腊月二十六日这个杀猪宰羊的日子,据说就是检验村子里每家每户去年一年的努力和运道的时候。 这一天还能确定一家人来年在村里的地位和名声。过得好的、人缘好的当然受尊敬,大家也会知道谁家现在不同了,以后碰到了要多注意。 所以,每到这一天,其实村里的人都在观望着。 一般来说,村里过得最好、最有脸面的当然是自家能杀猪宰羊的家庭,不过这样的家庭实在是不多。 整个漳溪村,除了每年会意思意思地在腊月二十六到村里杀只猪专门给村民来割年肉、算是证明他们是这里人的为家,这村里连续每年过年时都能杀猪宰羊的,除了里长刘福贵家和村子里一户人多地多的老大户姜大水家,那就应该是没有其他人。 村里多数人家都是关系好的两三户人家合伙,轮流坐庄,到年底的时候留下一头猪和两只羊,事先说好谁家分什么,哪些可以给其他人家来割。 如果连这个也做不到,那就只好等到别人家杀猪宰羊的时候,带上几个铜钱去别人家割年肉了。 因为割年肉是过年的一项重要活动,很有一种割除往年年祟的意思,在别人家割年肉也是割除别人家的年祟,所以,无论自家是不是杀猪宰羊,是不是有准备好年肉过年,只要村里有人家杀猪宰羊,和他们关系好的村民都会意思意思地去买些年肉,一是凑趣,算是帮别人家除祟,二来也是为了彼此的体面,维系关系。 这一天,无论过得好不好,有余钱或没有余钱,大家就是挤也要挤几个铜钱出来去相熟的人家割点年肉。这也是为了向其他人表明,这一家人是有村人认可的同村村民。 要去别人家割年肉,除了自己愿意去之外,还有另外很重要的一点,那就要看这一家人和村子里其他人的关系如何。 能去别人家割年肉的,一般来说,都得是平常有点交情的,或者至少面子上不是太难看的,毕竟这割年肉在过年这一环也算是个除祟纳福讨喜的事儿。 这割年肉一般都是当场割,而且越是关系好的,越是你说要哪儿给你割哪儿,这让人沾光的事儿,可不是关系不好的家庭能给江湖囧事。 有些不讨喜的人家,甚至可能都进不了人家家的门,更别说跟人家家里买肉了。 在一个村子里,谁家来割年肉的人多,这家人就越是受欢迎、受尊敬。 同样的道理,一个家庭无论自家是不是杀猪宰羊,只有到别人家能割得到的年肉越多才能证明这家人在村子里是被接纳的。 宋嘉言才拖着宋嘉瑞回到厅堂里坐下,张管事就来询问他们家割年肉的安排。 “咱们家才搬过来,会有人来咱家割年肉吗?”宋嘉言有些奇怪。 张管事很是恭敬地道:“会的,今天一早,里长家的长子就来问了说,宋家是不是和为家的老规矩一样,明天第一个上梁呢。” 所谓上梁,是这里对杀猪的别称,因为杀猪的时候要用绳子挂在梁上,把猪倒挂起来放血。 据说以前这里还是为家的房子的时候,虽然为家不住在这里,但是也会特别安排管事的在这里杀猪宰羊给大家买一些,而且也会派人到村子里每个杀猪宰羊的人家去割些年肉。 现在里长家这么问,那意思就比较明显了。 宋嘉言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咱们家先上梁?”难道这还有什么讲究? 张管事笑了笑,“这割年肉之前也要祭神,一般谁家先祭神,神就先到谁家。按照规矩,民家不能和官家争。” 这里的人都相信神最先到的地方福泽最为深厚,所以连祭家门神都是官家二十三,民家二十四,这也难怪里长要先来问过宋家。 宋中丞虽然不在了,但是按照阶级划分,宋嘉言他们还是士族。 宋中丞死后哀荣,也曾封了侯,这爵位虽然不世袭,但也多少保证了只要不要改朝换代,他的直系后裔都是会被直接划分在士族户籍里的。 民不与官斗,这里的官不只是说正在其位的官,更广泛的是说那些户籍就高人一等的士族。 虽然宋家现在没有官吏,但是他们要想去读书进学本来就比其他人容易。再加上他们家和马家的关系,在南郡,或者说至少在这里,他们和官家没有没什么区别。 宋嘉言稍微思考了一下,皱眉对张管事道:“不知道明天清晨我们家第一个上梁来得及吗?” 张管事点头:“奴待会儿就去安排,到村子里多找两名屠夫来,应该来得及。” “嗯。”宋嘉言沉默了一下,想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那价格方面……” 张管事道:“价格方面,奴已经与里长他们打听过,还是如每年的惯例,六个钱一斤,您以为如何?” “好。”宋嘉言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么办吧。派人去告诉里长,因为咱们家今年才到村里来,还不是很明白这里的习俗,明天咱们第二个上梁,先杀一头猪和两只羊放在外头,有多少人来割都随意,你先派人去打听一下这村里的关系有什么需注意的。” “诺,大少主。”张管事低头行礼道。 “至于其他杀猪宰羊的人家,咱们也还是如为家的惯例,每一户都派人去买个两斤。”宋嘉言又补充道。 “至于怎么割,你先安排一下,首先考虑其他割年肉的人家不太要的地方,其次,就是考虑各人家在村里的关系,然后,就看怎么割回来,咱们家用得上了。” ------------ 61 60、第一次割年肉 里长刘福贵听说宋家同意今年让他们家第一个割年肉,心里那叫一个高兴。 虽说他们家现在也是村里有头脸的人家了,但因为过去有为家在这里,为家又是他们家旧主,凡事别说头一个了,任何事情没跟为家商量过,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为家是有名的儒学世家,一向最重门第规矩。他们家又是本地世族,很多事情都有例可循。以往每到过年,他们家早早就从城里派来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什么谁最先之类的,那是根本问都不用去问。 这次要不是看宋家只有三个孩子,主持大局的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而且他们到二十四也没请屠夫到家里去,他也是绝对不敢壮着胆子派自己的儿子到宋家去问这事情的。 没想到这一问,宋家居然能同意自家第一个祭神。刘福贵站在自家厅堂里,反复搓着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妖夫当道,我的娇妻是个鬼。 石孝全一早得了张管事的话来传话,看到他这样儿,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特别又对他重申道,“……那,今年就请里长你先主持上梁,等我家少主知道了南郡的习俗,想必就不用再麻烦你们了。” 石孝全这意思很明白,今年情况特殊,宋家才让里长家先上梁,这事儿不能成规矩,今后还得照着该有的规矩来。 然而,即使是这样,刘福贵还是满心欢喜。 这可是他们家从他做里长十多年来第一次能第一个祭神,是至少从他被为家放出来的爷爷那辈儿都没有过的事。这在他们家可算是一个能写进家谱里的事情了。 即便石孝全那句话说起来是有些不客气,刘福贵还是连连点头称好:“那是那是,小的自当尽力让宋家少主通晓南郡的习俗。” 他家婆姨站在一旁,见自家男人似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赶紧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肘,似乎生怕他这态度惹了前来传话的石孝全他们不高兴。 什么通晓南郡的习俗什么的,这也哪轮得到他们?不说一向在马家任二管事的张管事和马家过来的其他人,这大的习俗还不是问一问差不多就知道? 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一层,里长和他家的婆姨对石孝全他们更加热情起来,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石孝全就大致把村里家家户户的关系弄明白个大概了。 这几天事多,石孝全他们也不敢在里长家呆太久,只是大概捞清楚了村里的关系,就急着回去跟宋嘉言禀告。 刘福贵送石孝全他们出来,他婆姨还特地抓了两把果子从里面追到门外,她一边把果子塞到跟着石孝全来传话的柱子手里,还偷偷看了一眼石孝全,一张老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两位小管事,麻烦你们特地跑一趟,没什么好招待的,来来,吃些果子再走。” 柱子是第一次有里长这样的人家对他这样客气,那妇人又直把果子往他怀里塞,可把他乐得眉眼都弯了:“别别,我……”“不是管事”这四个字被吞进了嘴巴里。 “收下吧。”石孝全站在一旁,看着那澄金色、油滚滚的炸面果子,又瞥了一眼看着那果子不停咽口水的柱子。在柱子几次瞥向他的时候,还是应声让柱子把两把果子接下。道过谢,他就带着柱子回送家去了。 石孝全此时并不知道他们在里长家坐着的时候,还有人偷偷从门后面偷看着他们。他也绝对不会想到这还会给他带来一桩不小的麻烦。 有时候,缘分什么的不过是一眼看到的事情,只是是缘是孽可说不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宋嘉言听着石孝全他们的禀报,又拿着自制的炭笔不停地写写画画,很快就对村子里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不过,别说他没看过这些人,名字跟人对不起来,就算是能暂时对应起来,他的脸盲症也会让他很快就忘记,所以记住人这活儿,他一点愧疚也没有地丢给了石孝全他们。 “明天割年肉的时候,石三你们带着嘉祥在门口招呼吧。”宋嘉言还很大言不惭地以他要照顾年幼的宋嘉瑞为由,把宋嘉祥卖了出去继续当门面。 “诺,大少主。”石孝全对他们家的情况十分了解,很清楚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二话不说就和宋嘉言狼狈为奸地达成了共识,那速度别提多利索了。 自家这个阿兄啊,一向都是要出面你去,要做事我来,似乎一点也没想过自己要在外人面前露脸。坐在屋里教宋嘉瑞认字的宋嘉祥也听到了这段对话,一个手抖就把墨汁划到了乖乖坐在他旁边的宋嘉瑞那圆嘟嘟粉嫩嫩的小脸蛋上。 宋嘉瑞只觉得脸上一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家的二阿兄,一副蠢萌蠢萌的样子贴身美女攻略全文阅读。他这样子可把宋嘉祥逗得偷偷笑起来了。 “里长这样的说法,少不得也有偏向他们家相熟的人家。”门外,宋嘉言还毫无察觉,“照这样算来,我们暂时先去里长家,姜家等几家人家就好,其他的,咱们统计好到咱们家来的人再礼尚往来,石三你以为怎么样?” “诺,大少主。”这样是最保险的做法,而且里长也再三保证这几家肯定会来宋家割年肉,给里长家一点面子也是他们家立足漳溪村的第一步,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样做别说石孝全不反对,就连坐在里面听到的宋嘉祥也只有赞同。 宋嘉言和石孝全又说了一些关于明天割年肉时要注意的事,很快,宋嘉言就让他们回去做事,自己去看里屋忽然嚎啕大哭的宋嘉瑞和一边憋笑还一边道歉的宋嘉祥。 这样一场谈话最终以石孝全和宋嘉言面谈,柱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形式圆满结束。 站在那儿当了半天柱子的柱子,终于是可以松口气了。 柱子抓了满手的果子藏在衣襟里,那炸面果子上又都是肥漉漉的猪油,屋里一暖和那猪油就融化了,黏在衣服上别提有多难受了。 出了门,柱子就急急忙忙地把果子分了一多半递给石孝全:“给,石三。”自己手里剩下的还是更少的那一部分。 不料石孝全笑了笑,并没有接过来,只是挥了挥手:“你吃吧。”转身就急匆匆地去找张管事商量事情去了。 这果子对石孝全不稀奇,以他们家和宋家的关系,别说这种炸面果子了,更精致的点心他也吃过,当时叫柱子接下来也不过是看柱子很想吃,而他们出门办事吃点果子并不算什么大事。然而,他的意思,很显然柱子却并没有理解。 柱子以为石孝全故意让他接了别人家的吃食,而自己却不吃,几乎是惴惴不安地捧着那果子――吃吧心里不安,不吃吧又舍不得,在天井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圈,既不敢吃又舍不得丢,烦恼的那虎头虎脑的脸都皱在一起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萧栋刚刚从外面打听事情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柱子在厅堂门口转圈圈,看起来蠢到不行,不由得就皱紧了有些秀气的眉,也不知道这家伙又做了什么蠢事。 柱子其实人不蠢,只是他从小养成的性格和思想观念其实并不适合在这种大家族里做事,加上宋嘉言也没有刻意调-教他们的想法,只是按照他们各自的性格和长处安排他们做事。 起码在萧栋看来,这柱子在宋家其实是很难出头的。 要不是看在他和自己曾经在一个围栏里待过,而且他至少对他那个同样傻兮兮却又自以为聪明的妹妹和老实寡言的青梅青竹他们还算保护,萧栋也完全不想理会这个爱捡小便宜、没多少见识却又不分情况不问缘由喜欢胡乱施展自己同情心的柱子。 然而,他的出现对于烦恼的柱子却像是救星一般。 “萧栋!”柱子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向了萧栋,直把萧栋吓得差点倒退了两步。 听完柱子的描述,萧栋气得肝都疼了。他怒道:“这算什么事?他不要,你把果子拿去吃便是,只要你别接钱财,也别特地找别人要什么,更不要借主人家的名声敛财收好处,过年过节地去传话,喝碗热水吃点果子,难道大少主会杀了你不成?” 杀了倒不会,只是以后大少主怕是不会让自己做管事了啊。有理想的柱子在心里暗暗地有些苦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相信萧栋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 萧栋的出身很明显和柱子他们不同,甚至和陶大贵他们也不同,他应该是那种有规矩的人家出身暗夜魅影在异世最新章节。 虽然他以前不愿意做事,甚至有一种随时会逃跑的感觉,但是他现在做事认真了很多,也愿意听宋嘉言和几个管事的话,他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萧栋做事很有规矩,除去一向在宋家长大的石家兄弟和姚小桃姐弟,这家里年纪小的里头就数他最懂得如何做事。 他不仅能把宋嘉言交代的那些诸如传话、除去打探消息之类的事情做好,经过宋嘉言观察,他甚至应该是读过书、认识字,可能还是有一些比较不俗的礼仪教养的。 虽然他的教养和宋嘉言兄弟不同,不过,在马尚文看来,他受到的教育大概也是那种颇有规矩的人家的教育。 他很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而且行动和自制力也并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卖出来的仆役,如果他真的如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可靠,宋家可以说又添了一个能干的帮手了。 “哦。”柱子点了点头,又递给萧栋一些果子,“你吃不?我分一些给你?” “不用了。”萧栋皱着眉避开,似乎生怕这果子上的油沾到自己身上,“大少主在屋里么?” 柱子总觉得自从去了一趟城里回来之后,萧栋对大少主的态度似乎转变了很多,他很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在的,小少主不知道怎么哭了,大少主正在里面哄他呢。” “嗯,你把果子带回去慢慢吃吧,弄在衣服上脏死了。”萧栋皱了皱眉,又瞥向屋子里,似乎不着痕迹地勾起了一点嘴角。 “你真不要?那我走了啊。”柱子总觉得萧栋似乎一说起大少主就柔和了不少,然而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起码萧栋比自己更受大少主喜欢啊。所以他还是迅速转过身,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一般,揣着果子先回仆役住的院子里去了。 因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第二天的割年肉非常顺利。一大清早的,里长刘福贵还在自家杀好了年猪以后带了两个儿子来宋家帮忙。 里长都来帮忙了,其他会抓住机会表现的人家自然也不会落后。 没一会儿,宋家门前不小的院子里就挤满了各家各户前来帮忙和割年肉的人了。 宋嘉言说不出来就不出来,此时他还和昨天被“恶阿兄”不小心用毛笔画成了小花猫、委屈地直哭的宋嘉瑞躺在床上补眠。 宋嘉瑞完全不知道他喜欢的“羊羊”和“猪猪”都已经被大阿兄下令宰了。一大清早醒过来,发现“恶阿兄”不在,床上只有自己和“最最最喜欢的”大阿兄,他在床上裹着被子滚来滚去的,别提多活泼了。 宋嘉祥在院子里跟着马尚文和张管事他们接待前来帮忙和割年肉的村民,笑地脸都有些僵硬。 他对大阿兄现在还可以缩在被窝里睡觉各种羡慕,然而,他也知道大阿兄的用心和辛苦,又想到大阿兄是安排好了一切才让他看着,前期大阿兄不知道做了多少工作才让这一切井然有序,所以即使再累,他也还是咬着牙坚持着。 杀好了猪,围在院子里的村民就纷纷掏出钱来,按照在村里的身份和等级自发有序地开始割年肉。 按照道理,割完年肉的就可以先回家,然后等着去下一家,然而,大概因为是在宋家,不少人家割好了自己想要的肉却并没有马上就离开。 里长家第一个在宋家割了一斤猪肉、一斤羊肉。让自己的小儿子把肉提回去,里长自己则是留下来带着大儿子和宋嘉祥、马尚文他们闲聊、套近乎。 马尚文是本郡都尉的儿子,以后也是前途无限,说不定以后就是本地的什么官儿,这样的人平时他们可没法儿接触网游之暴力法师。所以,面对着宋嘉祥和马尚文,刘福贵就别提多热情了。 除了刘福贵家,这漳溪村的大家庭姜大水家也来了好几个人,帮忙的帮忙,聊天的聊天,分工非常明确。 姜大水家和刘福贵家不同,他们家并不是为家的旧仆,而是本地土生土长的本地农民,在漳溪村开始有人迹开始就住在这里,在他们家,最想要的,大概就是有一天也能和刘福贵家争争这个里长的位子了。 自从刘福贵的祖父那辈被为家放出来荣养开始,这漳溪村的里长就一直都是他们刘家的人。 过去是他刘福贵的祖父,他祖父死了就是他父亲,他父亲死了又轮到他刘福贵,现在,刘福贵这么热情地讨好宋家,八成还是希望今后宋家给他儿子、孙子撑腰。 以前这里的多数地都是为家的,为家又是刘福贵家的旧主,逢年过节的刘福贵的爹娘还能到为家去给为家的家主和主母磕头,那时候,他们自然有这想法也不敢表现。不过,现在可不同了。 宋家对刘福贵家可没有什么旧情,加上现在宋家又不是本地的世族,对这里的情况也需要别人来帮忙,姜家总觉得这是自家的机会。 虽然刘福贵和姜大水都只是各自和宋嘉祥他们说着话,并没有提起其他什么,不过,渐渐地,大家就听出这姜大水家和里长刘福贵家的不对来了。 这刘福贵和姜大水话里话外都是自家以后会如何如何尽力帮忙宋家,别人没这能力,照这意思,岂不是互相打擂台? 他们两家这么多年都是安安静静地过着,平时看起来还挺和睦,没想到,背后居然还是有这么多心思,正在现场的村民心里不由得有些开始犯嘀咕了。 刘福贵自然是心里很不舒服,毕竟这姜大水家这么多年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家背后,连句反话都没有,谁想到为家一离开,他们就开始想着拉拢这新来的宋家,估摸着是想着自己这里长的位子。 这姜家的老大姜大水也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也是当了爷爷的人,有些见识,家里又人多,底气也足,现在又没了为家的制掣,对刘福贵的那点不高兴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很快就开春了,我们家在漳溪村也种了多年的地了,对这里的天气也很了解,听说宋家少主打算自己家也种上几顷地,要有什么问题,尽管派人到家寻我。”姜大水颇为豪爽地笑道。 他们家确实在当地算是种地的好手,每年他们家的收成都是数一数二。马尚文望了望他,又看了一眼刘福贵,笑道:“这是自然,我这兄弟就请大家多照顾了。” 刘福贵家原本不是种田的人,在种地方面自然不能和姜大水家比,不过,他们家也有长处:“过了年,宋家少主就要开始佃田了吧?到时不如我过来一趟?” 这倒是个问题,这近百顷地不可能自己全部种着吧?于是宋嘉祥笑了笑,“等我与大阿兄商量过后,恐怕此事还是要请刘里长过来参详的。” …… 姜大水和刘福贵两人斗上了瘾,就这么在宋家的院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缠着马尚文和宋嘉祥说了起来。 他们两个直到宋家的年肉差不多都割完了还不离去,这就让施施然起来打算指导厨房做肉食的宋嘉言有些无语了。 让石姥姥牵着宋嘉瑞去看石孝义,宋嘉言自己出来打算收拾一下局面,也得赶紧开始做血肠和香肠啊。 谁知道,他才走到门前,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喂!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是想给我们家丢脸是不是?!” ------------ 62 要说除了吃、睡、宅和手工之外,宋嘉言最喜欢什么东西。说起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也就是个很普通很无聊很平凡的凡人。 人是社会性的生物,凡人嘛就得吃饭、睡觉、工作、娱乐都市邪王。作为一个合格的凡人,没有一点爱好、没有一点普通人都有的共性,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注社会事业和自家一亩三分地一万年,那是绝对不行的。 虽然宋嘉言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那种三姑六婆的男人,但是他也是个很普通的年轻人哪。哪怕他平时不出门,对左邻右舍的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也不代表他就不需要娱乐。 在咱们二十一世纪,左邻右舍算什么?地球就是个大村子!左邻右舍的新闻哪能有娱乐圈和政-治秀热闹?只不过大家的关注点有所不同罢了。 虽然宋嘉言娱乐的时间不多,但他对国家对别人还是很关心,所以他不多的娱乐时间就都被打发到几千里之外的某国王子他老婆生了个啥以及邻国皇太子生不出儿子之类的他国大事上。 想当年,他也是没事儿看看新闻、听听最新社会动态、关注一下各国关系和经济的啊。 谁曾想,一朝穿越到了这个连一个村子的事情都没有广播报道一下的时代,他连附近乡镇的镇长叫啥都不知道。 没有报纸没有网络,他连现在的皇帝叫啥名字,芳龄几何,高矮胖瘦,是否婚配都无法了解,更别提知道皇帝有没有儿子,他儿子叫刘三还是叫李四。 没有广播没有杂志,宋嘉言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马家和相家谁占上风,不知道究竟宋家和马家在隐瞒着什么秘密,不知道究竟他们家会走向什么方向,接下来该如何走下一步棋,每天的生活可谓是非常不轻松愉快。 他每日茶余饭后除了偶尔逗逗宋嘉瑞给他的生活减少一点压力,连个话本都没得看,照他估计,他那熊熊燃烧的“爱生活”的火焰正在慢慢地熄灭。 别看他平时似乎对身边的人的生活完全不关心,一副独善其身的样子,其实那完全是因为他没什么好八的啊。 这里既没有网络可以看政-治八卦锻炼逻辑分析能力,也没有论坛可以围观婆媳大战之类的增长社会见识,农忙的时候忙得昏头转向地做农活,农闲的时候只顾着起床、吃饭、关灯睡觉、滚被窝,偶尔才会有两个人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拌两句嘴,唯一值得一提的八卦翻来覆去也只有“宋大少主喜欢的男人跑了”和“相郡丞家的小妾跑了,在用他哥哥家的名字找”这种假消息。这样的生活,宋嘉言表示,他快承受不来了。 如果一个人想围观的时候只能看自己的热闹,这叫人情何以堪?简直是逼人太甚嘛! 如果一个人身边没有人可以娱乐他,只能自娱自乐,这样的生活和流落到孤岛的鲁滨逊又有多少区别?人家鲁滨逊多少还有个星期四还是星期五呢! 因此,宋嘉言一听到刚才那句话,就紧走了几步从门里走了出来――那句话一听就特别有戏,说不定背后就是一出狗血家庭伦理剧。 装作很不经意地走向大门口,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观察门口的那两个人,虽然看着是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状,宋嘉言的耳朵其实早就竖起来了。 宋家大门口此时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站在门里,男人站在门外。听到宋嘉言出来,大家就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看他。 要说那两个人是男人和女人也不尽准确。认真说来,那里站着的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和一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男子。而假如宋嘉言当时已经学会了分辨这里的三种性别的话他就会发现,其实门口站着的,并没有宗华大陆意义上的男人。 那少女此时无论是衣饰还是发服都是做未嫁的女孩儿状态,年纪也不会超过十五,只是村里的女孩儿需要下地劳作,不如姚小桃他们白净,看上去应该是外表显得年纪比实际上的大一些。 那青年男子虽然也是穿着一身深衣,看起来与普通青年无异资源帝国。但是如果仔细比较就能发现,他那发型却与一般的男人有些不一样,就连衣服也和院子里的其他成年男性稍微有些不同。 青年看起来非常清秀,面目上甚至比那少女还要好看。只是他个子不高,只比那少女高半个头左右,看起来似乎颇有些瘦弱。 宋嘉言的出现让所有人都顿了一下,整个院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然后,不等宋嘉言发话,有些人就开始动作起来了。 首先开口的是站在里长刘福贵对面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姜家的家长姜大水。只见他瞪了那女孩儿一眼:“大妮,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宋少主家,不是咱们家,待会儿就到咱们家割年肉了,你还不快点回家帮你阿娘和阿兄他们去?” 看起来这女孩儿应该是他女儿。宋嘉言瞥了那少女一眼,就看见那女孩儿跺了跺脚,又来回瞪了宋嘉言和那门外的青年男子一眼,冷哼了一声,似乎想说些什么而终究没有开口,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从门口跑出去了。 她出门的时候还特地撞了门边那比她高不了半个头的男子一下,也不知道那男子是不是身体不太好,被她这么一撞,晃了两下,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看到这年轻男子的出现,还留在宋家的漳溪村村民脸上多数都有些不好看,其中最不好看的就是姜大水家的那群人,特别是姜大水,他那偷偷瞥向宋嘉言他们的目光甚至已经隐约可见羞恼了。 姜大水先是打量了一下宋嘉言他们的脸色,然后厉声呵斥那门口的青年,没有半分客气:“姜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哪里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快点回你自己家去?” 那青年看起来也有些羞愧,似乎很是局促,就差没转身逃跑。不过,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只见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没有离开,而是颇为客气地转向宋嘉言,咬紧了牙关,一鼓作气道:“宋少主,打扰了,我……我想在您家割点年肉……” 此言一出,宋嘉言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反应,今天来的可不都是割年肉的人?二六割年肉,这很正常。 然而,这漳溪村的村民却纷纷议论起来。 有人低声道:“嘿,这可真是,这种……也到人家家割年肉,也不怕给别人家带来厄运哟。” “是啊,”旁边有人也皱眉,“姜家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这种人到宋家来?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这姜老二家一家子霉运缠身,简直就像是扫把星进了门?” 人群里有人偷笑起来:“扫把星?眼前这个可不是?自从姜家捡了他,可不就像是扫把星进门了一样么?” “哈,这不就是看宋家刚来,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这才敢上门?谁不知道自从二流子娶了他以后也越来越倒霉,最近还被人打了一顿连床都起不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似乎都在看着这青年的热闹,渐渐地,这青年的脸就红了。 这青年先是脸上红的像是要滴血,然后当有人说到他五年前克死了养母,两年前又克死了养父,如今就连买了他、帮他给他养父治病的夫君都要克死了的时候,刹那间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这些村民完全没有收敛自己口舌的打算,他们对门口青年的脸色和一脸阴沉得可以滴水的姜大水毫不在意,只顾自己越说越来劲。 他们倒是说得不经意,只是听到后来,那叫姜秀的青年脸上已经白得不见多少人气了。 姜秀先是颤抖了一下,然后似乎小退了两步,似乎下一秒他就会转身从这里逃开去。 不过,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事,似乎那件事给了他很大的勇气,虽然他脸色还是惨白,然而他犹豫了许久,脚也来回地挪动了许多次,最后,他终究还是留在了门口第一恋最新章节。 他从袖子里掏出六七个钱,颇为珍惜地递了出来,眼睛里有些恳求又很有些坚定地望着宋嘉言,“我,我有钱的,能割多少是多少,我不挑,拜托了宋少主……” 所有人都渐渐地沉默了下来,似乎在等着宋嘉言他们做一个决定。 就在这时,宋嘉言听见里长刘福贵开了口。 刘福贵在这时表现出了他里长的威严,“姜秀,你这是做什么?你对自家的情况不了解吗?这让不让你割年肉是因为钱吗?你以前都不会这么不懂事!今年这是怎么了?” 说完,他还特地瞥了姜大水一眼,似乎很有一种这都是姜大水不懂事了才带着他也不懂事的意思。 他这一眼,可把本来就黑了脸的姜大水给气地鼻子都歪了。 姜大水对他身边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使了个眼色,就看见那青年几步上前去强拖那姜秀离开:“走,赶紧给我回你家去,别在村里丢人现眼!” 姜秀拼命挣扎,语带愤懑:“放开我!这不是姜家,要赶我要骂我也是宋家的事,姜全贵,你放开我!” 姜大水这下子也不顾他在宋家人眼里的形象了,大骂起来,“姜秀,你本来就是老二家捡回来的,说起来也不正紧是我们家的人,而且你现在也嫁人了,本来确实是轮不到我管教你,但你就这么回报姜家?你还想不想住在村里?!” 宋嘉言也发现每次说到“捡回来”这件事,姜秀的脸上就苍白几分,此时姜大水这么说,姜秀顿时就软了下去,他闭了闭眼睛:“伯父,求求你了,二流子病了,我没法儿进城,这过年祭神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你过年要祭神就来给宋家添麻烦?这就是你姜家的家教?宋家在你们眼里就是可以随便找事儿的人家不是?”里长刘福贵可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打击姜大水的机会。 姜大水一边往外走,一边又喝道:“别说了,赶紧回去!你家祭神是你家的事,有什么没什么也是你自家的事,麻烦别人做什么!” 姜大水和刘福贵的态度更让村民和姜家的那些儿子们坚定起来。他们现在连宋家的态度也不关注了,只是看着那个姜家的儿子硬拖着姜秀离开。 “伯父,你不能这样!我只是想割点年肉,这也是我跟宋家少主的事,你……”如此一来,姜秀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是一味和那姜家的儿子拉扯着,眼看着就变得披头散发起来。然而,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挣扎着不肯就此屈从。 他身体似乎本来就不好,又被人这样拉扯,很快,宋嘉言就发现他的脸色甚至有些发青。 村民之中根本没有人上前帮他,大家都只是在一旁看热闹。这一幕,简直是让宋嘉言他们都惊呆了。 宋嘉言本来想叫人拦下那姜家的人――确实如那姜秀所说,这给不给割年肉都是他和宋家的事,至少先让他听一听这姜秀是什么说法,看看为什么不能给姜秀割年肉吧? 看这漳溪村的村民似乎对着姜秀很忌讳,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宋嘉言瞥了一眼马尚文和宋嘉祥――他们的眉头此刻也深锁着。 不管怎么说,先叫人停下来,眼前这样子算是怎么回事?没的把家门口弄得闹哄哄的像是个菜市场!这是过年,是好事,弄成这样好事也不好了。 谁知,还不等宋嘉言开口,远处就传来一个少年怒气冲冲的声音:“姜全贵,你个兔-崽-子快点放开我阿兄!” ------------ 63 62、被捡来的阿哥子 宋家第一次割年肉给宋家的所有人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因为很快,那个怒气冲冲跑过来的少年就和姜大水家那个叫姜全贵的儿子撕扯了起来。 姜大水家不止来了这一个儿子,见此情形还不都凑上去帮忙?没一会儿,宋家门前就变成了战场。 那个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打起架来却是非常狠,只见他一边护着那姜秀,一边还毫无章法地跟姜家几个儿子扭打成一团。 “姜善为,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连兄长都敢打,还懂不懂长幼尊卑!”姜大水的一个儿子一边打一边叫骂道。 那个刚刚跑过来的少年却一声不吭,只是咬着牙和姜秀一起与姜家的几个儿子厮打着。 姜秀看起来病弱,不过在姜家的其他儿子也围上来打那少年时,居然也加入到了战局之中帮着那少年扯姜家的那几个儿子。 他们两人虽然不比姜家的三个儿子占优势,但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姜家的儿子看起来倒也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村里还有不少人留在宋家,不过他们却只是争先恐后地挤到宋家门前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拉开他们。 宋嘉祥大概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来回打量那些光顾着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和打成一团的那几个人,一时之间目瞪口呆。 宋嘉言和宋嘉祥被那些围观的村民落在了身后,他抿着唇,忽然有些头痛。 马尚文方才也是愣住了,因为是来帮忙的客人,他原本站在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现在就三两步走上前来,把宋嘉言和宋嘉祥护在了背后。 他先是想让人把宋嘉言和宋嘉祥送回屋里去,又觉得不妥,只能先对马家过来的那些护院呵斥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他们都拉开!” 护院们其实也很无辜,他们明明不负责当地治安,这下子也不得不去调解矛盾。 打架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护院们又要小心不要先打伤了他们,于是,就有两个护院在劝架的过程中被误伤了。 其中一个护院被姜大水家的一个儿子一拳头砸到了眼睛,嗷了一声,赶紧被同伴扯了出来,还有一个则不小心被姜秀踩了一脚,立刻捧着脚跳到了局外。 幸好村子里还是有人看得懂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人去找了负责附近治安的亭长过来。 这胖乎乎的亭长紧着从家里带着两个帮手跑过来,刚刚准备摆摆威风,架子都还没搭起来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马尚文,登时有些惶然了。 马都尉作为主管南郡所有亭长工作的南郡治安一级领导,马尚文又从十二三岁就在他身边帮忙,这亭长自然是认识“领导接班人”马尚文漫漫真武路全文阅读。 亭长也是浸yin官场不少年,虽然也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官,但是官场之道他多少还是懂一些,在讨好地对马尚文行礼之前,他也没有忘记先让他身边的人大喝了一声:“都让开都让开,大过年的,这是都想蹲大牢呢!” 别看亭长官不大,但对老百姓来说,那县官不如里长,县官不如现管嘛。 亭长比里长还高一级,至少人家可以直接跟郡里的领导汇报工作,看到亭长的出现,不说那打成一团的几个渐渐地停下手,只余偶尔的互掐,就连那些围观的村民也都很快安静下来了。 有不少围观的村民见亭长都来了,赶紧就想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脚底抹油。 也有一些村民自认只是围观了一下,既没有打架,也没有做什么,还先跟亭长他们打了个招呼才转头离开。 更有周到的村民甚至还一一跟亭长、里长和宋家的两个少主都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非常悠然地和邻里左右说笑着回家。 也不知道这姜秀家究竟是什么来头,看起来不仅村民不待见他们,这亭长也是对他们家没什么好感,一看到打架的人中有他,甚至连原因也没问就皱着眉头道:“姜秀,你大过年不好好呆在家里,这次居然跑到别人家打架来了!” 这时围观的村民已经减少了很多。除了自认为需要履行里长职责的刘福贵以及他留下来拉关系的长子和去而复返的小儿子,剩下的就是姜大水、他打架的三个儿子和后来跑来打算帮忙的姜家几个妇女。 听到亭长这样说,不仅姜大水的那家人都露出了笑容,就连里长一家似乎对这一点也是颇为赞同,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厌恶地看了姜秀一眼。 那少年听亭长开口就是这句话,不由得又上前两步:“贾三顺,你……” 他未出口的话被身后拉着他的姜秀赶紧捂住,姜秀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也不知道这村里一直以来是如何断事,只是这么一下,那亭长心里似乎就有了主意,正打算宣布。 宋嘉言看了看马尚文,又飞速打量了姜大水那一家子和刘福贵家的三个,忽然“天真”地插嘴对马尚文道:“大世兄,亭长是不是要坐下来问案子了呢?” 宋嘉言“听说”亭长要坐下来问案子,就急急忙忙招呼身后的石孝全他们赶紧去搬了矮榻在院子里放下来。 “大冬天的问案子不能坐在地上啊。”宋嘉言还是一派天真无邪,那眼神几乎让那个宋嘉祥和马尚文不忍直视,一边说完,他还一边笑着对亭长道,“亭长阿叔这还是第一次到我们家来做客呢。” 作为都尉的直接下属之一,亭长对宋家和马家的关系岂能不了解?于是本在心里已经有了定论的贾亭长不得不按照宋嘉言的安排在一个小小的特地为宋嘉祥准备的小矮凳子上坐了下来,还被宋嘉言非常“关切”地让人给上了一杯热水。 “亭长阿叔先喝点水暖暖身子。”宋嘉言一边让人把堂屋的坐榻搬出来,一边还让人给拿了一床窄被用来取暖。 “大世兄坐这边!”他始终保持着天真无邪的面容和语调,那形象与他平时的夜叉脸差了十万八千里,然而马尚文还是很给他面子、坐到他身边去了。 “嘉祥坐到阿兄身边来。”宋嘉言一边自己在旁边的长榻的中央坐下,还一边把脸色有些僵硬的宋嘉祥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天气真冷啊。”宋嘉言一边感叹,一边把窄被的一头给身边的宋嘉祥盖着腿,又把窄被的另一端递给马尚文,之后才坐定在两人之间,有些为难地对里长刘福贵等人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坐榻,那个,只有床了……” 既然是床那种珍贵的家具,自然是不好搬到外面来让别人坐,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剑皇重生最新章节。 这时候还没多少人家有床,多数人都还是席地起居,然而就算再羡慕,刘福贵和姜大水一家还是知道这里其实没有他们坐的地方,于是纷纷笑着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我们站着就成了。” 他们如此上道,宋嘉言也不多废话,就冲着他们点点头,示意那你们就站着吧。 动了动嘴角扯出了一个异常良善的笑脸,他对坐在摆在堂前的矮凳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亭长点了点头,催促道,“亭长阿叔,可以开始问案子了!” 在亭长开始问话之前,宋嘉言还没忘了飘出一句“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亭长问案子,亭长一定都很能干”来激励似乎有些不是那么想吹着冷风管这桩事的贾三顺贾亭长。 “能干那是必须的”听到马都尉非常疼爱的侄子这样表扬自己,贾三顺忍不住把头抬高了几分。 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这难道是老天让郡里的头儿们看到自己的努力的机会?说不定下一次合漳镇的“三老”之中会有自己的位置? 想到了这一层,而且现场还有马都尉最看重的儿子,这件事可能会成为他明年考核的一个功绩,贾三顺忽然就严肃了起来。 要说这时的一个乡村小亭长能像狄仁杰或者是福尔摩斯,那绝对是太欺骗群众了。 要是贾三顺能有这本事,他也不会一开始就说这是姜秀跑到别人家打架不是? 有亭长在这里问案,案子又有都尉的儿子、万户侯的儿子在这里集体监督,里长刘福贵和在村里颇有势力的姜大水也完全插不上话。 贾三顺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但是坐在那儿至少还是有些震慑作用。 虽然他连问题都毫无逻辑性,但是他不会问,宋嘉言他们会问。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加上宋嘉言时不时插两句嘴问问他想知道的情况。到最后,宋嘉言大概就把姜家的这些破事儿给弄清楚了。 ――――――――剩下一半晚上替换回来――――――――――― 宋家第一次割年肉给宋家的所有人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因为很快,那个怒气冲冲跑过来的少年就和姜大水家那个叫姜全贵的儿子撕扯了起来。 姜大水家不止来了这一个儿子,见此情形还不都凑上去帮忙?没一会儿,宋家门前就变成了战场。 那个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打起架来却是非常狠,只见他一边护着那姜秀,一边还毫无章法地跟姜家几个儿子扭打成一团。 “姜善为,你个小兔崽子居然连兄长都敢打,还懂不懂长幼尊卑!”姜大水的一个儿子一边打一边叫骂道。 那个刚刚跑过来的少年却一声不吭,只是咬着牙和姜秀一起与姜家的几个儿子厮打着。 姜秀看起来病弱,不过在姜家的其他儿子也围上来打那少年时,居然也加入到了战局之中帮着那少年扯姜家的那几个儿子。 他们两人虽然不比姜家的三个儿子占优势,但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姜家的儿子看起来倒也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村里还有不少人留在宋家,不过他们却只是争先恐后地挤到宋家门前看热闹,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拉开他们。 宋嘉祥大概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来回打量那些光顾着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和打成一团的那几个人,一时之间目瞪口呆护花特种兵全文阅读。 宋嘉言和宋嘉祥被那些围观的村民落在了身后,他抿着唇,忽然有些头痛。 马尚文方才也是愣住了,因为是来帮忙的客人,他原本站在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现在就三两步走上前来,把宋嘉言和宋嘉祥护在了背后。 他先是想让人把宋嘉言和宋嘉祥送回屋里去,又觉得不妥,只能先对马家过来的那些护院呵斥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把他们都拉开!” 护院们其实也很无辜,他们明明不负责当地治安,这下子也不得不去调解矛盾。 打架的人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护院们又要小心不要先打伤了他们,于是,就有两个护院在劝架的过程中被误伤了。 其中一个护院被姜大水家的一个儿子一拳头砸到了眼睛,嗷了一声,赶紧被同伴扯了出来,还有一个则不小心被姜秀踩了一脚,立刻捧着脚跳到了局外。 幸好村子里还是有人看得懂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人去找了负责附近治安的亭长过来。 这胖乎乎的亭长紧着从家里带着两个帮手跑过来,刚刚准备摆摆威风,架子都还没搭起来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马尚文,登时有些惶然了。 马都尉作为主管南郡所有亭长工作的南郡治安一级领导,马尚文又从十二三岁就在他身边帮忙,这亭长自然是认识“领导接班人”马尚文。 亭长也是浸yin官场不少年,虽然也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官,但是官场之道他多少还是懂一些,在讨好地对马尚文行礼之前,他也没有忘记先让他身边的人大喝了一声:“都让开都让开,大过年的,这是都想蹲大牢呢!” 别看亭长官不大,但对老百姓来说,那县官不如里长,县官不如现管嘛。 亭长比里长还高一级,至少人家可以直接跟郡里的领导汇报工作,看到亭长的出现,不说那打成一团的几个渐渐地停下手,只余偶尔的互掐,就连那些围观的村民也都很快安静下来了。 有不少围观的村民见亭长都来了,赶紧就想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脚底抹油。 也有一些村民自认只是围观了一下,既没有打架,也没有做什么,还先跟亭长他们打了个招呼才转头离开。 更有周到的村民甚至还一一跟亭长、里长和宋家的两个少主都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非常悠然地和邻里左右说笑着回家。 也不知道这姜秀家究竟是什么来头,看起来不仅村民不待见他们,这亭长也是对他们家没什么好感,一看到打架的人中有他,甚至连原因也没问就皱着眉头道:“姜秀,你大过年不好好呆在家里,这次居然跑到别人家打架来了!” 这时围观的村民已经减少了很多。除了自认为需要履行里长职责的刘福贵以及他留下来拉关系的长子和去而复返的小儿子,剩下的就是姜大水、他打架的三个儿子和后来跑来打算帮忙的姜家几个妇女。 听到亭长这样说,不仅姜大水的那家人都露出了笑容,就连里长一家似乎对这一点也是颇为赞同,笑着点了点头,同时厌恶地看了姜秀一眼。 那少年听亭长开口就是这句话,不由得又上前两步:“贾三顺,你……” 他未出口的话被身后拉着他的姜秀赶紧捂住,姜秀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也不知道这村里一直以来是如何断事,只是这么一下,那亭长心里似乎就有了主意,正打算宣布。 宋嘉言看了看马尚文,又飞速打量了姜大水那一家子和刘福贵家的三个,忽然“天真”地插嘴对马尚文道:“大世兄,亭长是不是要坐下来问案子了呢?” 宋嘉言“听说”亭长要坐下来问案子,就急急忙忙招呼身后的石孝全他们赶紧去搬了矮榻在院子里放下来剑傲九天全文阅读。 “大冬天的问案子不能坐在地上啊。”宋嘉言还是一派天真无邪,那眼神几乎让那个宋嘉祥和马尚文不忍直视,一边说完,他还一边笑着对亭长道,“亭长阿叔这还是第一次到我们家来做客呢。” 作为都尉的直接下属之一,亭长对宋家和马家的关系岂能不了解?于是本在心里已经有了定论的贾亭长不得不按照宋嘉言的安排在一个小小的特地为宋嘉祥准备的小矮凳子上坐了下来,还被宋嘉言非常“关切”地让人给上了一杯热水。 “亭长阿叔先喝点水暖暖身子。”宋嘉言一边让人把堂屋的坐榻搬出来,一边还让人给拿了一床窄被用来取暖。 “大世兄坐这边!”他始终保持着天真无邪的面容和语调,那形象与他平时的夜叉脸差了十万八千里,然而马尚文还是很给他面子、坐到他身边去了。 “嘉祥坐到阿兄身边来。”宋嘉言一边自己在旁边的长榻的中央坐下,还一边把脸色有些僵硬的宋嘉祥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这天气真冷啊。”宋嘉言一边感叹,一边把窄被的一头给身边的宋嘉祥盖着腿,又把窄被的另一端递给马尚文,之后才坐定在两人之间,有些为难地对里长刘福贵等人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没有坐榻,那个,只有床了……” 既然是床那种珍贵的家具,自然是不好搬到外面来让别人坐,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这时候还没多少人家有床,多数人都还是席地起居,然而就算再羡慕,刘福贵和姜大水一家还是知道这里其实没有他们坐的地方,于是纷纷笑着摆手:“不妨事,不妨事,我们站着就成了。” 他们如此上道,宋嘉言也不多废话,就冲着他们点点头,示意那你们就站着吧。 动了动嘴角扯出了一个异常良善的笑脸,他对坐在摆在堂前的矮凳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亭长点了点头,催促道,“亭长阿叔,可以开始问案子了!” 在亭长开始问话之前,宋嘉言还没忘了飘出一句“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亭长问案子,亭长一定都很能干”来激励似乎有些不是那么想吹着冷风管这桩事的贾三顺贾亭长。 “能干那是必须的”听到马都尉非常疼爱的侄子这样表扬自己,贾三顺忍不住把头抬高了几分。 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想,这难道是老天让郡里的头儿们看到自己的努力的机会?说不定下一次合漳镇的“三老”之中会有自己的位置? 想到了这一层,而且现场还有马都尉最看重的儿子,这件事可能会成为他明年考核的一个功绩,贾三顺忽然就严肃了起来。 要说这时的一个乡村小亭长能像狄仁杰或者是福尔摩斯,那绝对是太欺骗群众了。 要是贾三顺能有这本事,他也不会一开始就说这是姜秀跑到别人家打架不是? 有亭长在这里问案,案子又有都尉的儿子、万户侯的儿子在这里集体监督,里长刘福贵和在村里颇有势力的姜大水也完全插不上话。 贾三顺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但是坐在那儿至少还是有些震慑作用。 虽然他连问题都毫无逻辑性,但是他不会问,宋嘉言他们会问。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加上宋嘉言时不时插两句嘴问问他想知道的情况。到最后,宋嘉言大概就把姜家的这些破事儿给弄清楚了。 ------------ 64 63、各家各有心酸事 其实从一开始说到漳溪村突发野猪灾害开始,宋嘉言就觉得有些事情着实有些奇怪。 照理说这漳溪村有猎户在,姜秀他生父又经常上山,不说这附近野猪不该繁衍地如此昌盛,就算这山里满是野猪,姜秀他生父又怎么会毫无察觉? 而且他们遇到的这野猪也怪,被赶了一次,杀了好几只,之后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上门,倒像是除了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野猪虽然可能不聪明,但是只要是个活物多少都懂得趋利避害,宋嘉言就不明白了,这野猪究竟是为什么非得放弃了深山里有吃有睡的活路,而非得死了都要来地撞到漳溪村这面南墙上来呢? 至于那个所谓的道长就更是满身漏洞了。 宋嘉言相信,只要有钱有人,他完全可以把那道人的事再到村里预言一遍,而且一一实现。 事情可以先找人打听清楚,人可以找人杀了或者藏起来。只要人多,别说拆个木头房子了,就是拆个钢筋水泥的楼房也不成问题啊。 如果姜秀家不是真的倒霉到这么多凑巧都一一降临他们家或者是他们家真的是如同那个道人说的刑克十族之命的话,宋嘉言就不得不去好奇――姜秀他们家究竟得罪谁了? 嫁给河神什么的,就算宋嘉言现在相信神了,他也绝不相信真有人能嫁给神。 人神之间差距咱就不说了,这里的神仙长得基本都不错也暂且不论,就说天上也有那么多漂亮的女神仙、阿哥子神仙,人家也还算英俊的河神难道就真的没有人嫁到非得用一把珍珠拐个已经有婚约的乡间妹纸么? 就算河神丑到没人嫁,以他河神的威名也压根没必要先拐走一个长相一般也没什么特别长处的妹纸然后才送把珍珠告诉她家人:“你女儿我娶走了,她还活着你们不用担心。” 这里的人对神的景仰和崇拜如此之深,别说送珍珠了,就是什么都不送,只要他托个梦给某个亭长里长,告诉他们他想娶老婆了,有的是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正是因为有这把珍珠,附近村里的多数人开始相信姜大水的那个小姨子确实是嫁给了河神当了河神夫人。 可实际上别说之后送一把珍珠和一只鞋了,现在宋嘉言也可以派人把一个妹纸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然后再送上半箱珍珠和一件衣服,告诉他们是山神娶了他们家女儿,让河神来做的媒。 至于说那对消失的母子,宋嘉言相信只要有人愿意给个几十斤黄金再给个几十顷良田,别说一对寡妇母子了,就是拖家带口的姜大水家之类,八成也是愿意离开的。只要给得起价钱,他也愿意走人啊。 那对寡妇母子本来就住在村子的边缘,距离村里的距离并不算近。他们的房子全是木头搭建起来的,并没有什么砖墙,且也已经相当老旧了。据说,当时那寡妇就几次提到想要把旧房子拆了,在更靠近村子的地方给盖个新屋,只是因为他们也是后来到村里来的,有没有什么依仗,钱财也少,一直没弄到什么好宅基重生之安卿如故全文阅读。 假如这时候有人许以重利,告诉他们愿意帮他们到一个更繁华更有出路的地方找个屋子,给他们地给他们钱,甚至给予更优惠的条件,舍弃这样一个屋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他们没有被许以这些,对那不知道是杀了一个女孩子还是拐了一个女孩子的可能疑犯,横竖不过是多杀或者多藏起来两个人。 只要趁着大家晚上睡觉时多弄些有身手的人来,拆房子什么的完全不是什么大事,甚至也不需要太多人马,只要有宋家现在的这些护院,别说一个三间房的木头屋子了,就是三间房的钢筋水泥屋子,宋嘉言也能想办法给他悄无声息地拆了运走。 姜大水的母亲瘫痪了估计是姜大水最痛恨姜秀他阿爹和姜秀的事。关于这个,宋嘉言也实在不想提醒世界上还有很多方式可以让一个人从此之后不能走路。 用药也好,把骨头弄成粉碎性骨折也好,只要用力得当,宋嘉言相信肯定有人能做到让人看起来就好像是高位截瘫或者是身体中风! “你母亲可还在世?”宋嘉言问姜大水。 姜大水面色有些难看,又瞪了一眼姜秀:“还在。” “过两日,找个大夫给老人家好好看看可好?”宋嘉言又望了一眼马尚文。 马尚文点点头:“我也认识几个好大夫,过了年请他们来给老人家瞅瞅。” 姜大水他婆姨立刻欢天喜地:“谢谢马大少主,谢谢宋家少主。婆母何等福分,能得您几位关心。” 宋嘉言摆摆手:“都在一个村里,也不用客气,不过我先得说,我们找个大夫来,这结果可还是说不准的。” 姜大水面色暗沉,“这……宋少主,这……” 宋嘉言也不听他多说,只是转向他:“接下来不是该轮到你们家割年肉了?误了时辰不好吧?家里的事儿可准备妥当了?” 宋嘉言这一提醒,姜大水终于想起他们还有事,这事儿万一待会儿屠夫等不及,先去了别家可不好,于是一家子人由大家长姜大水带头,赶紧纷纷告辞回去。 虽然姜家那几个儿子看起来不是很愉快,不过他们受伤没有那个少年和姜秀重,再加上他们家老-子都喊他们回家杀猪,他们再不可以也不敢多言,纷纷紧着声骂骂咧咧地跟在姜大水夫妇身后往家走。 这打架的事主都走了,亭长再想问什么事情也白搭,宋嘉言也不见得愿意让他问,亭长闻声知意,赶紧提出眼下这大过年的,喊打喊杀的不合适,要不大家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宋嘉言对亭长的上道表示非常满意,他笑了笑:“亭长说的有道理。眼看着这都快巳时了,大过年的谁家没事?”说完,还让张管事给亭长拿了两斤五花肉回去。 亭长搓着手,有些惶恐:“这,宋大少主,这恐怕不好吧?” 宋嘉言见他想收又不敢收的样子,赶紧对张管事道:“张管事,跟厨房说,给亭长带来的这两位兄弟也各包上一斤肉。” 有宋嘉言这个安排,又看马尚文似乎没什么不高兴,亭长带着他的人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既然亭长都走了,里长家三个男人呆在这里倒像是什么似的,里长刘福贵也很懂得看脸色,也就忙不迭地告辞了。 姜秀和他大概是他弟弟的少年姜善为刚才和三个大男人打了一架,现在还有些腿软,只能半跪半坐在宋家门口的地上王妃有点拽。 看到所有人都走了,脸上被打出青紫的姜秀木着脸默默地把撒在地上的几枚铜钱收起来抓在手里,和姜善为互相搀扶着,看起来也像是想要回去了。 马尚文刚才见宋嘉言打发走了亭长就起身了――这是宋嘉言打算忽悠过去的信号。 姜秀和姜善为兄弟慢慢地走到门前,忽然听到身后来了一句:“你们现在就想走么?” 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一幕,无论是马尚文还是姜秀兄弟,甚至就连宋嘉祥也无法理解宋嘉言当时的想法。 姜秀那时甚至被宋嘉言这句忽然阴森森冒出来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转身挡在姜善为面前:“宋大少主……” 宋嘉言见他们转身,稍微勾动了一点嘴角望着马尚文:“大世兄,你瞧,上次撞你的人找到了啊!” 不等马尚文反应,也不等姜秀兄弟惊奇,宋嘉言忽然露出了一点小牙齿:“姜善为,你还记得吧?那天你可把我大世兄撞得不轻,难道连赔个礼道个歉都不需要么?” 姜秀自己后来跟宋嘉言说,那时他差点膝盖一软就给宋嘉言跪了下去。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说是要跪下来磕头赔礼,宋家少主却异常执着要礼数周到,甚至还让人把他们带到屋子里去了。 宋嘉言和马尚文他们分别在厅堂里放着的三张矮榻上坐下来之后,宋嘉言还叫了黄芪进来让他给他们看伤。 “之后你阿爹去哪儿了?”宋嘉言问道。 姜秀的声音有些郁郁:“死了。” 那个道人说的话让村里人开始对姜秀他阿爹和姜秀都变得忌讳起来。刑克十族可不是好玩的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村里人再也不愿意接近他们家了。 除了被姜秀的生父救了一命的姜老三和姜秀生父的结拜兄弟姜二田时不时会去看他们给他们送点东西,姜秀家甚至连帮忙整地的人都请不到。 偏偏姜秀的阿爹是个要强的性子,别人不帮忙他就自己做,再苦再难他也拼着想要把姜秀养大。在一年漳溪村旁边的河流涨水的时候,他把姜秀放在家里睡觉,自己赶着出去放水,也许是雨太大眯了眼踩踏了,也许是他自己昏了头走错了,总之,他就再也没回来了。 年仅三岁的姜秀顿时成了孤儿,本来村里人商量着要把他送出去。 这村里先是野猪成灾,之后两年又遇到洪水,村里人对姜秀是越发忌讳,总觉得有些浑身发毛。然而,被姜秀生父救了一命的姜老三却不愿意。 姜老三对村里人说:“大家想想,过去他们家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村里不也没事?可见也不一定一个孩子在这里就能有什么事。” 说着,他还拿出那道人的话来说服大家:“那道长也说了,光是一个并不会对咱们这里有什么不好,只要注意些便是。把一个对咱们村里有恩的人的孩子送到育婴堂,咱们村里这么多人就得背个违背恩义的骂名,这以后的面子往哪儿搁呢?” 虽然也有不少村民觉得面子没有灾祸重要,但是姜老三在村里还是说得上话。一个孩子而已,姜老三也提出了他们家愿意管着,以后出了什么事都找他们家。经过了一番争执,最后姜秀还是留下了。 起初为了姜秀要如何在姜家养,姜家自己内部还吵了一架。据说姜大水和他婆姨是不乐意养姜秀的,姜老三的三儿子姜三德也不乐意。 为了这事儿,姜老三不得不在自己还在的时候就分了家,也就是那一天,成亲不到一年的姜二田把姜秀给收养了代理舰长的幸福生活全文阅读。 姜二田虽然成亲晚,娶的婆姨既不漂亮还身子不太好,但是姜二田的婆姨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为人善良。 姜二田和他婆姨对姜秀甚好,简直就如同亲生一般,就连他们后来有了亲生儿子姜善为也没有改变,在他们家还没散的那段时间,姜秀也曾经有过一段快乐的记忆。 那时候姜秀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他虽然大概知道他不是姜二田夫妇的亲生孩子,但是姜二田夫妇对他那是没的说,所以他除了偶尔怀念亲生父母,日子却也能保证温饱。 虽然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跟他玩,看见他就跑,还有孩子看到他就骂他,但是他有姜善为,他又懂事经常帮着姜二田和他婆姨干活儿,日子倒也想是流水一般哗哗的过去了。 也许真的是如那道人所说,刑克十族的人要是只有一个在村里,对村里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之后村子里倒也没有什么大的灾害。 村里人都小心地避讳着姜秀,都想着能把他当做不存在就好,也尽力无视他,然而,在姜秀十一岁上的时候,姜老三死了。 姜老三对姜秀很是疼爱,在宋嘉言看来这其中有善良也有感恩。 姜老三并非寿终正寝,他是有一天晚上从隔壁村回家的路上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回到家交代了事情就过去了。这一点让大家对姜秀的恐惧又一次提起来了。 十一岁的姜秀已经懂事了,对于村里的议论听在耳朵里,他也开始明白村里人究竟说的是什么事。 姜秀无法解释这些事,他也无法知道为什么阿翁就会跌了一跤,为什么在跌了一跤之后就死了,他只知道无论是村里这些人的话,还是疼爱他的阿翁的过世,这些事情都让他难过极了。 姜秀的灾难还在后面,姜秀十五岁上的时候,他的养母生了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甚至连家里的地啊屋子啊都卖了,最后还是没能撑下去。 姜二田带着两个孩子住到了姜秀的生父留下来的破房子里艰难地生活,还好姜秀懂事已经能够把家务都拾起来,但是又过了三年不到,姜二田自己也病了。 “我们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阿兄带着我每日每夜地干活儿也赚不齐阿爹的药钱,幸好这时候二流子阿兄从城里回来,把他的钱借给了阿爹治病。”坐在一旁的姜善为有些低落地说道。 “于是姜秀就把自己卖给了二流子?”宋嘉言有些惊讶。 “不。”姜秀低着头似乎在对自己笑,有些苦涩,却也有些坚决,“我是自愿的。” 姜秀是自愿的。二流子为了给他爹治病,不仅把从城里赚回来打算买房子买地的钱拿了出来,自己还又跑回了城里做小二,时不时把钱给他们拿回来救命。 二流子不过是以前从村里出去的一个父母都不详的孤儿,和他们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这么帮衬他们? 渐渐地,村子里就有闲话传出来了。 姜二田虽然是个没读过圣贤书的粗人,可是这种闲话他如何能听得下去? 要用自己的养子去换自己的性命,姜二田宁愿自己赶紧死了,他最后的愿望也就是希望自己的大哥和三弟能在照顾老母亲的同时,对他还留在这世间颠簸的养子和小儿子稍加关照了。 姜二田不怕死,他只怕这十八岁不到的养子和十四岁的小儿子活不下去,所以还特地到了姜大水家跟姜大水慎重地托付过。 姜大水和姜三德一家对姜秀全无好感,特别是姜老三和他婆姨先后出事,之前又有姜大水的小姨子也“因为姜秀”而被河神带走,对于姜二田的请托,姜大水完全没放在心上密十三。 姜二田不想拖累两个孩子,可是两个孩子如何肯放弃阿爷的性命? “闲话算什么,只要阿爷能活下去。”姜秀有些苦涩地说道。 可是他不知道,无论他用什么去换,他就连养父也留不住了。 二流子虽然是孤儿,不过也是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据说姜秀的生父和阿爹在的时候还曾经给他吃住过一段时间。 对此二流子印象非常深刻,他对那对夫契的死也甚为唏嘘,所以姜秀用自己换他帮忙的要求,可把二流子气坏了。 “那你们最后又怎么成了?”宋嘉言很有追根究底的精神,他坐在主位上,告诉姜秀他们,可以用他们的经历,换得马尚文和他不追究姜善为撞了马尚文和今天他们在他家门口打架的事。 姜秀低着头,停顿了好一会儿终于很是艰难道:“是我求他的……” 不管过程如何,最后二流子还是用一个月的薪饷在村里摆了两桌酒宣布他和姜秀成了亲。 姜秀是阿哥子,成亲倒是没问题。只是对于居然有人敢娶刑克十族的姜秀,村里人可实在是太惊讶了。 二流子娶了姜秀,姜二田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是有人能照顾姜秀,他似乎也终于能够稍微安心。 然而这实在太稀少的一点安心也没能给他的病带来太大的好处――无论二流子、姜秀他们如何努力,半年之后,姜二田还是病死了。 “那二流子又是怎么回事?”宋嘉言有些奇怪,刚才貌似有人说二流子被人打得下不了床? 听到这个,姜善为很是愤怒:“哼,这些欺软怕硬的小人,趁二流子阿兄不在就来找我阿兄的麻烦,没打死他们都是轻的!” 那天正是因为有人到家里找姜秀的麻烦,姜善为听说家里出了事,二流子被打得动不了了,这才急急忙忙赶回家,因此冲撞到了马尚文。 已经被黄芪看过伤的姜秀拉着同样包扎好的姜善为在厅堂中央跪下,对着马尚文和宋嘉言兄弟各磕了一个响头:“马大少主,两位宋少主,我阿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心急才会冲撞到你们,还请你们多包涵。” 其实宋嘉言只是对这个村里会有这么一件事有些八卦才留下他们,马尚文那个被撞了一下的人都完全不介意了,于是他顿时有些尴尬。 被人这么恭敬地磕头致歉,简直让人鸭梨山大啊,也不知道某岛国和某宇宙起源国是如何那么喜欢别人跪下道歉的。宋嘉言望了一眼略有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的宋嘉祥和明显无语状态的马尚文,清咳了一声:“嗯,这件事,马世兄你看,是否就算了?” 马尚文几乎都快不记得这事儿了,也就亏一向说自己记不得人的宋嘉言还能把这少年认出来,这少年该是长得多么不大众?于是他忍不住多看了那少年两眼。 听到马尚文说他已经不介意这事儿了,姜秀就急忙拉着姜善为起身准备告辞。 他今天本来是来割年肉的,谁知年肉每割到,反倒是自己和阿弟受了伤,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今年他无论如何都要割到年肉,姜秀握紧了拳头,咬着牙,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等等,你们还要割年肉吗?”宋嘉言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过来,姜秀一时甚至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就这么站在门口愣住了…… ------------ 65 64、郡守家来人 让厨房的老陶给姜秀和姜善为割了一斤五花肉,宋嘉言还特别让黄芪和石孝全送他们回家去。 宋嘉言原本是打算多给他们割点年肉的,谁叫他吓唬了他们呢?就算是给他们压压惊。 可惜姜秀死活不肯收,坚持六个钱割一斤年肉就只要一斤,多的绝对不要,要不他就回家取钱来。 要是看现在的情形还不知道他们家大概根本没多少钱,宋嘉言可就算是白瞎了。 而且姜秀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死脑筋还是怎么样,他也不肯听宋嘉言的让他先把这钱拿去给二流子看看伤再说,坚持要把那六个他小心翼翼收着的铜钱递给宋嘉言身边的石孝全代为收下。 也许他这种危难中也不占便宜的行为让宋嘉言另眼相看,也许是宋嘉言某根筋搭错了、同情心忽然爆发,总之,最后,宋嘉言就默默地把黄芪给派出去了。 “黄芪你带些药去给那二流子看看,那二流子听起来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宋嘉言如此当着马尚文和宋嘉祥道。 不过,他这个理由可不敢让姜秀听见。说不准姜秀知道了他打算派黄芪去给二流子看病就要拒绝——太过认真又敏感的人也不容易相处哦。 而且最后果然如宋嘉言预言,为了感谢黄芪给二流子看病开药,姜秀还拿了一篮子晒干的菌菇和笋干之类的让石孝全带回来。 石孝全像是有些为难,但是又有些欣慰,将一篮子的菌菇和笋干递到宋嘉言面前道,“那二流子和姜秀说,药钱等二流子好了他们会慢慢还给咱家,还请咱家宽限一段时间。” 如果这姜秀和二流子的秉性确实如他们看到的这样,倒也不是不能帮,宋嘉言想吞噬修仙。 不过,眼前他可没有太多功夫关注别人家的事,他现在可有的是的事情要操心。 二十六这天,宋家杀了两头猪,六只羊,另外还杀了不少野味。 野味是给自己家准备的。猪和羊各被来割年肉的村民割去了一头,只留下下水和猪头、羊头。不过,这可不代表宋家用来过年的肉减少了。 这天宋家也从村里割了将近一百斤的年肉回来,其数量甚至大大超过了宋嘉言的预计。 村里人见宋家派了人去割年肉都很热情,说是割两斤,他们哪会真的割两斤?往往是给两斤的钱,他们给割个三四斤,然后当做割了两斤给递过来,还笑着说这真的是两斤,一点没多…… 偏偏宋家割年肉又多数都是要没多少人要的排骨、瘦肉和下水,都没问过肥肉的事。村里人更觉得不好意思,不仅这肉割的都挺大块,不少人家还附送了些猪手和下水之类的东西。 宋家也不能占人家便宜啊。附送的猪下水啥的可以不给钱,那多的排骨啥的可不能不给。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一两家还不觉得,这村里三十多户割年肉的人家算下来,堆在厨房里的那一堆都可以称作是一个肉堆了。 这时候的人和二十一世纪的可不一样。二十一世纪只要日子还过得去的,谁家不是随时就能买点肉吃?为了健康,害怕三高,大家吃肉都紧着里脊、瘦肉之类的吃,吃的养猪的都给猪喂瘦肉精,就怕猪长肥肉。 这年头生产力低下,除了逢年过节,根本没多少人家能吃得上荤腥。肥肉摆出来好看,又吃着经饱,吃一点就腻得慌,而且肥肉还可以出油,留着用来做菜什么的都挺好,至少这村里的大家还是挺喜欢肥肉的。 宋嘉言细细的看了看按照他的要求割来的那堆肉,简单可以分为三份——五分之三的排骨,五分之一不同部位的瘦肉,剩下的就是五分之一的猪下水。 肥肉什么的他们家可以不要,瘦肉之类的也没问题,可是这一大堆排骨要怎么处理呢? 宋嘉瑞是个不嫌肉少的。 他刚才跟着石姥姥去看了石孝义,顺便抒发了他对“懒虫”这个词的热爱。之后就如之前的每一天一样黏上了宋嘉言。 宋嘉言说要去厨房卡擦卡擦也阻挡不了他对大阿兄的爱,反正他也不知道要卡擦的究竟是什么,反而是看着眼前这如小山似的肉肉,他满心欢喜地抱住他家阿兄的腰,一脸期待。 “阿兄,吃肉肉!”宋嘉瑞吃着肉却不知道肉肉是从哪里来的,小孩子这个时候真的是又可怜又可爱的。 吃什么肉肉啊!你都肥的像个小猪可以出栏了。宋嘉言在心里吐槽,不过对着宋嘉瑞,他还是笑了笑,“好,待会儿吃。” 他才不会告诉宋嘉瑞他已经把兔子都卡擦了呢。要不小孩子折腾起来那可是要去掉半条命,这大过年的他容易么? 除了割回来的那堆肉,宋家自己杀的猪也有不少瘦肉和排骨在。 这瘦肉还好办,到时候可以做炸肉丸子、灌香肠。只是这排骨…… 要不,中午先来个蒜香排骨么? 煮的排骨看起来就比炸的排骨多啊,比起煮的果然还是油炸比较好吧?炸了之后看起来体积就会减少一点。 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个处理方法,正好家里还有一大盆猪血和猪肝之类的,宋嘉言就打算把猪血混点瘦肉和其他的猪杂进去做成猪杂灌香肠弑神天下。至于排骨,那就做成蒜香排骨、粉蒸排骨、酸甜排骨、炖排骨之类的o( ̄ヘ ̄o*)! 那天傍晚宋家挂了不少“香肠”在灶头,那些香肠其实都是用米酒加瘦肉加猪血猪杂和豆酱之类的灌制而成。 这也不算什么,至少后来证明这些香肠味道还真的是不错。然而,那天一整天,宋家上下可被那天的伙食惊吓到了。 中午吃的是莲藕炖排骨汤和蒜香排骨,晚上吃的是萝卜排骨汤和粉蒸排骨,这样的伙食虽好,可是整天吃排骨真的是……太腻了啊。 特别是他们家多半的仆役吃肉还不太习惯,忽然又吃的这么油腻,当天晚上,宋家的各个马桶都被人占领了! 这也是个教训,直接导致了宋嘉言从第二年开始更加谨慎地考虑割年肉的问题。 第二年什么都是后话了。总之就是,这堆排骨宋家吃了一天也吃不完,最后还送了些给姜秀他们家,又送了些给里长他们家,另外还送了些给姜大水家做压惊——送给他们家,姚小桃老不愿意了! 姚小桃听了姜秀的故事,和言可贞一起,对姜大水家各种鄙视,对姜秀各种同情,然后还主动申请了去给姜秀家送排骨的任务。 “我就告诉他,吃什么补什么,吃排骨长排骨啊。”姚小桃回来汇报她顺利让姜秀手下排骨的过程——宋嘉言忍不住比了个大拇哥:女人用智慧战胜世界,gj。 虽然二十六出了各种问题,不过二十七宰年鸡的时候还是比较顺利。 二十八一大早马尚文就得回江陵城过年,之后就至少得好几天没法儿过来。为了表示他和马家在这段时间对他们家的谢意,宋嘉言在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准备给马尚文带回去的东西了。 蒜香排骨是必须准备的,家里还有不少排骨没解决(“▔□▔),而且最重要的是,昨天开始吃的时候,马尚文说了这个很好吃。 胡蒜是某个使臣从西域带回来的东西,运用还不十分广泛,这种风味的排骨,马尚文确实是第一次吃到,宋嘉言当然也想让马都尉他们也尝一尝。 除了腌制好只需要回去油炸的排骨,宋嘉言还给马尚文准备好了发酵完毕只需要上蒸笼蒸上半个时辰就可以出锅的酒糟炊饼。 带着一坛子的蒜腌排骨,一大面盆的酒糟炊饼起子以及好几提半干的猪杂香肠,看到排骨就有些乌面的马尚文一大早就在宋嘉言殷切的目光下打马回江陵城去了。 过了二十七,宋嘉言需要做的事情相对就少多了。 跟张管事、老陶他们商量好二十九日祭祖的菜单,再确定三十日年夜饭宋家自己人和仆役的菜单,二十八日的喜福禄他就是给宋嘉瑞洗洗澡,然后再自己洗澡。 宋嘉瑞有两个阿兄给洗澡,得意的差点没把尾巴翘上天,一个劲的把水扑腾到两位阿兄身上,把宋嘉言和宋嘉祥的衣服都弄湿了。 最后他们不得不一起把光着屁股也能咯咯笑的宋嘉瑞丢到床上让言可贞看着,自己则分别到不同的房间去洗澡。 宋嘉言洗完澡,还在擦着头发感慨这时候留着长发没有吹风机会不会容易得肩周炎。 “阿嚏!” 他才感慨完,就听说门口有人带着樊郡守的信前来拜访。 作者有话要说:从下周一开始恢复原来的更新时间。 ------------ 66 65、家有一老 宋嘉言听说樊郡守家有人来拜访,顿时有些讶异――嗯?你们说谁家来了人? 他很清楚地记得他们家和樊家没有任何牵连,就连他这次到城里去也压根没见过樊郡守,怎么这么突然,在这年关底下,樊郡守家居然派人过来了? 而且来人不仅带来了樊郡守的书信,大概因为正逢年关,居然还带了一些年礼说是要奉命送给宋家少主。 “来的是什么人?”宋嘉言挑了挑眉,望了一眼张管事和与他一起进来的石孝全――现在宋家不易,无论谁来,最重要的是得确定这人究竟来自哪里,目的是什么。 张管事躬了躬身:“秉大少主,已经查验过了,上面确实是樊郡守的印章,与之一同的,还有一位马家派过来的侍卫。” 马家的人陪同樊郡守家的人前来给宋家送信送年礼,这也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南郡的一大奇景了。 宋嘉言再觉得奇怪,也只能说了句:“快请。” 马家的那个侍卫是空手来的,只说他这次确实是奉命陪同樊郡守家的管事前来,行了个礼就到外面和马忠他们说话去了。 宋嘉言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来的那位樊家管事,还未开口,那管事就对宋嘉言跪下行了大礼。 那管事看起来十分恭敬,一边将信举过头顶,一边对宋嘉言道:“南郡樊家管事樊仁拜见宋家少主。” 没有关系的人家出来的管事如此恭敬,宋嘉言顿时警惕起来。 张管事很自然地走上前,接过了那樊仁手上的信转呈给宋嘉言,还很体贴地帮宋嘉言准备了一块湿帕子用来擦手。 “张管事,扶樊管事起来吧。”宋嘉言望着那帕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把那缝好的丝帛递给张管事打开,他回头又对站在一旁的石孝全道,“樊管事一路辛苦,石三你先领樊管事一行下去喝些热水,吃点东西。” 正巧此时宋嘉祥也洗完了澡穿好了衣服出来,宋嘉言便叫他坐过来一起来听。 樊郡守信上写的意思并不复杂,大概为了照顾宋嘉言是个孩子,使用的语言还颇为平实详细,只是他这意思…… 宋嘉言听张管事念完那信,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樊家是问咱们家要排骨和炊饼的方子?” 宋嘉祥点点头:“照这意思,似乎是他们家老父亲爱吃密十三全文阅读。” 老人家牙口不好又爱吃炊饼,这软和的炊饼倒是确实符合老人家的喜好。 只是……他们家又如何得知自家有好吃又软和的炊饼?啊,还说愿意那自家的几道好菜方子来换这炊饼和排骨的方子。 “阿兄,这……”宋嘉祥听到这里,更是有些为难――这些都是阿兄的方子,怎好拿去给人交换? 宋嘉言也有些犹豫,这两种东西他都是有用的,难道今天还真得告诉别人? 张管事看出宋嘉言和宋嘉祥的为难,建议道:“两位少主有什么为难之处,不如请樊管事回去禀告了樊郡守再说?”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这个方法无论如何也不能太简单地送出去啊。宋嘉言点点头,叫了门口的萧栋立刻去请樊管事。 樊管事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似乎非常清楚。听他的话,似乎是今天一早樊郡守的父亲去马家找马都尉闲聊,正好赶上了马家的朝食。 马尚文回去的早,带上的那些东西正好送到了厨房,虽然朝食晚了些,却正好让没事儿前来马家闲逛的樊家老家主过了一回嘴瘾。 樊家和马家都是本地世族,又多是武将出身,这交情说来也是世代都有的。其中尤以樊家老家主和马家老家主为最,据说他们年轻时,两人是互帮互损,你有大麻烦我来帮你,你没有麻烦我给你创造一点小麻烦也要来帮你的那种类型。 两位老家主如此玩斗了大半辈子,据说交情一直都不错,甚至到了彼此的子侄也可以互相喝个酒聊个天的程度。 不过,也因为他们如此的作为,导致的就是两家人虽然互相之间能够互帮互助,但是平时的交情那还真的不深。 有的时候关系好的不得了,有的时候忽然又降到冰点,这样的关系一般人谁能正常面对? 自小看够了两家父亲这种愚蠢行为的两位现任家主虽然也知道两家是该互帮互助,但是平时这种接触嘛,似乎还是越少越好。 这直接导致了在整个南郡群众看来,樊郡守和马都尉的关系实在说不上和谐亲近,甚至两家的关系还不如樊家和相家。 然而,南郡众人,甚至包括其他各世家众人都少有人知道,两家的老家主可是把进对方家的厅堂吃饭当做是进自家厅堂吃饭一样。 据说,樊老家主一早起来,忽然想起马家那小子自从姓马的老东西走后越发没有约束,近日还做了不少受人指点的事儿。 “这样可不行。”作为马家那小子的“大伯父”(自认自己更年长),樊老家主深深地感到了自己的责任,打算趁这天有空,要到马家和马都尉聊一聊。 他去时也没带多少人,就这么天刚亮就带着两个家人跑到斜对门不远的马家,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通秉。 他一向是如此进出马家,马家的门房也都习惯了,整个南郡也只有他能如此进出马家,是以,后来回到马家的马尚文也不知道这个“樊阿翁”今日又到家里来了。 马尚文一回到家,想到宋嘉言给他们家准备的吃食,立刻就让厨房收好,免得坏了,这也是宋家的一片心意。 恰好蔡氏在厨下安排把朝食热了又热等樊老家主和马都尉出来,听马尚文说宋嘉言做出来的这些吃食都别有特色,蔡氏也甚感兴趣,干脆就吩咐下去把已经做好的吃食先让仆役吃了好去做事,自家就等着樊老家主和马都尉出来再把这些吃食当做朝食给整上穿越之妻主不好当。 那天樊老家主也不知道和一大早被拉起来听训导的马都尉说了啥,一说就整整说了一个多时辰,说到了辰时末。 到了辰时末樊老家主有些饿了,马都尉也留他吃饭,正巧这时宋家送来的吃食也就被蔡氏弄了些米粥之类的呈上来了。 樊老家主自年轻时就喜欢吃炊饼,据说曾经一顿能吃下拳头大小的炊饼七八个,只可惜年纪大了,牙口就有些不行。 这宋家送来的朝食除了他爱吃的炊饼,还有炸的油香酥脆的蒜香排骨,加上被蒸好后被片成片端上来的宋家特制香肠,起先樊老家主还对马都尉说:“在你家吃了几十年的饭也没啥好吃的。”这时一看到,就有些受不了。 他一边坐下还一边埋怨马都尉:“你这是故意让你大伯父难受呢,知道我牙口不好,还专门整什么炊饼。” 马尚文坐在一旁,早就习惯了老人家的性格,只见他笑着道:“这炊饼和阿翁平时吃过的可不一样,阿翁这牙口好着呢,不信您先坐下来尝一尝?” 樊老家主这一辈人对子侄辈的都是动辄骂个狗血淋头,可是对孙子这辈儿的倒是颇为疼爱。 马尚文这么说了,樊老家主也很给面子,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法儿一顿吃两个炊饼了,这会儿也真的坐下来了。 理所当然,樊老家主这炊饼一吃,可就停不下手了。 马尚文还在一旁给他把蒜香排骨上的肉用刀子剔下来给他吃,吃到最后,他一脚“踹”开了马尚文:“你一个人剔太慢了,来来,把你们家老二也一块儿叫上。” 樊老家主在马家吃完了这一顿回到家大有一种自己的牙口似乎真的变好了的感觉,回到家,他叫来了樊郡守,让他拿上两个炊饼来――他更年轻了这事儿也得让儿子看看啊。 樊郡守觉得奇怪,老父亲不是在马家才用了朝食回来的,据说还吃了不少,这又要炊饼是闹哪样? 想当然,樊家的炊饼和马家的炊饼不同,可怜樊老家主一片慈父之心,想要让儿子高兴高兴,结果是他自己变得不高兴。 “叫马家那臭小子过来,他糊弄我老人家呢!”樊老家主啃了半天,最后只能悻悻然把那炊饼丢开,回头就让樊郡守把马都尉叫过来了。 马都尉那叫一个冤枉啊,怎么说也不是,只好把自己的侄儿供了出来。 樊郡守虽然也觉得惊奇,可是经不住自己老父亲纠缠,再说了老父亲到了这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谁知道……还不是他想要啥就给啥? 樊郡守原本想请马都尉来要这吃食方子,可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最后没办法,想了又想,只能跟马都尉商量了这个拿四个方子换两个吃食方子的方法。 “那个什么……对,香肠,老家主也是说好吃的。”樊管事绘声绘色地把这过程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只是我们家吃食方子不多,也不必贵府精致,不知道能不能入宋家少主的眼,只挑出这四个,还请宋家少主别嫌少。” 没想到一堆馒头和几根排骨还能引出这么长一段故事,不知道这该不该算一堆馒头引发的事故? 只是,他越是这样说,宋嘉言就越发有些为难起来:“这,不是我不愿帮世叔和樊郡守分忧,实在是我这方子……” ------------ 67 66、过年日子快 宋嘉言原本就打算用这房子投石问路,看看这东西是不是符合南郡的普通口味,能不能先借吃的在江陵城里开个铺子。 民以食为天,是个人就得吃饭,吃的又一向比其他东西更容易打开市场,可是他没想到这东西的效果居然这么快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显现出来了。 别看樊家这管事名叫“烦人”,其实人还挺懂得察言观色,此时见宋嘉言这样,立刻就紧张起来:“宋家少主可是有什么为难?” 宋嘉言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又偏过头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为难,那还真是有点儿……” 自先帝执政以来大力发展本朝商业经济,至今十多年,虽然商人地位仍然不可以和士族并论,但是其地位也不像以前低下。 过去商人只能入贱籍,但因有一本万利,且还有不少人冒着风险做这行,现在商人地位高起来,别说普通人了,就是士族人家也有不少不是那么在意名声的开始开起了铺子。 要不是新帝登基下了法令:凡受禄之家,不得营商走贩,不得与民争市利。现在开铺子做买卖的人家只怕更多。 不过,宋家现在没有了宋中丞,只是普通士族,家里又没有人拿俸禄,倒是不在乎他们家做不做生意。 而且这生意也可以说是宋嘉言自己的,以后等宋嘉祥和宋嘉瑞长大了成了家,他也好有些自己的财产。 这些东西也不是宋中丞留下来的,只是借助了一下这个原始资本,到时候再让宋嘉祥主持一分家,就算兄弟相帮,就如同相郡丞和他大哥一样,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宋嘉祥和宋嘉瑞他们的前程。 宋嘉言知道自己想得多,但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总不能等宋嘉祥他们真正长大了再考虑这个问题吧? 他们总会长大,也总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就算他们不会知道这个阿兄换了人,也不介意继续保持兄弟在一起的状态,但有些东西就怕日子久了就难免有点变质傲世玄神最新章节。 再说了,兄弟不在意,兄弟总得有媳妇儿啊。且不说他那个莫名其妙的阿哥子身份了,就算是普通人家,一个大阿兄,一直不成亲不分家,阿弟都娶了媳妇儿还在家里跟他们共处一屋,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别扭。 要是他自己有钱有房,大不了就早点把家产分了,到时候也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偶尔接待接待弟弟、弟媳妇和侄子辈的人就好。所谓距离产生美,只要分了家,别说他一直不成亲了,他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那还不是他自己的事? 樊管事一听宋嘉言是打算开铺子的,登时也有些为难起来:“这……” 这人家要开铺子的东西还真不好要,毕竟这开铺子做买卖的可不都得让自己的东西能卖出去? 要是谁家都能做,这人家这铺子还怎么开?就算是郡守家,也不能逼迫人家让出来吧? 宋嘉言苦笑了一下:“我正打算过了年就到城里去找个铺子呢,没想到樊郡守家……” 然后,他似乎坚定了下来,“要不,”他有些遗憾地望向宋嘉祥,“嘉祥取纸笔来,阿兄把这方子记下来也好让樊管事尽快带回去。” 宋嘉言一边这么说,一边还对樊管事道:“换方子什么的就不用了,也就是个简单的方子,重要的还是这发面和面和揉面的掌握。” 他没有提蒜香排骨,也不是不愿提,实在是蒜香排骨如果把配料和步骤这东西写清楚,说起来愣是比做出软和的馒头还容易。 听他这样说,樊管事更加为难起来,急急忙忙地行礼:“不敢不敢。”想了一会儿,他又对宋嘉言和宋嘉祥道:“实在是我们家主不知道还有这内情,这才贸然提出这个要求。要不,我还是先回去禀告过家主再来?” 宋嘉言当然是极力劝阻,还提笔开始写方子。 樊管事哪里敢接,急急忙忙地让人丢下那堆年礼就连夜赶回江陵城去了。 “阿兄,他们还会来吗?”望着樊管事一行人的背影,宋嘉祥有些忧虑,他不知道阿兄原来这么早就开始考虑将来的事。 开铺子虽然也不是什么坏事,京城里也有不少世家悄悄开了铺子,但是如果这酒楼要用阿兄知道的这些方子,是不是要阿兄亲自去呢? “应该会来吧。”宋嘉言也有些不确定,不过在心里,他还是开始盘算樊郡守要他让出这方子的可能性有多少。 看在马都尉家的面子上,樊郡守家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他们吧? “走了,进去吧。”宋嘉言拉着宋嘉祥的手腕,“头发都还没干,小心受风寒了……” 接下来的两天,樊家就再也没有人过来,仿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二十九日,他们三人在西边的偏厅里祭祀了宋中丞,又把宋中丞的灵位正式安顿了下来,三人也分别换上了孝服,这感觉才真的是在守孝了。 在宋中丞的灵位前,宋嘉祥还跪着把宋家这大半年来的事跟宋中丞禀告了一番,大意是请宋中丞放心。 不过,无论是他还是只知道叼着食指傻乎乎地瞪着那灵位瞧的宋嘉瑞都没有发现,在宋中丞的灵位之后,有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宋嘉言”仙二代的逆袭最新章节。 大年三十的宋家因为家里今年过了父亲,也不好太过于热闹。 只是这不能过于热闹不代表不能吃的好一些,这一天,宋嘉言可是把看家的手艺都拿出来了。 然而,虽然他想使劲,奈何这时候的锅灶实在让他没有劲儿可使。 那时大时小的炉火差点让他把鱼煎焦,那下油里去炸的丸子一炸就变得焦黑。最后,他只能作为技术指导,站在了厨房的门口。 看到这里,宋嘉祥终于放心了――阿兄也就能动嘴,估计他也不可能去城里看铺子。 这年夜饭吃的最高兴的是宋嘉瑞。他就像是一只不知道饱食的小雨,看到还有吃的就吃,而且是这个也吃那个也吃,最后就把肚子吃成一个金鱼肚子了。 说到金鱼,宋嘉言又想到了后世的海产海鲜,这时候运输不便,海鲜在这内陆几乎是没什么机会吃到。然而说到蟹子丸、鱼豆腐之类的火锅料理,果然冬天最应该吃的就是海鲜小火锅了! 据说咱国家五千多年前就出现了陶釜和陶灶的搭配,也就是最早的移动式小火锅。可是要说到海鲜……要想富先修路那是必须的。 大年初一一大早,其实并没有睡多久,村里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这一天大家先是早早起来和家里的亲戚也就是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和叔叔伯伯他们互相拜年,小孩子们给长辈们磕头要压岁钱,之后用完早饭,大家就都跑到庙里去了。 这一天也是宗神社昌的生辰。 在这天,大家会给宗神社昌和他身边的昌淙换上新衣服,然后把他们抬到外面围着整个社庙的范围转一圈,看一看在她们的保护之下大家安居乐业的场景。 跟在这神轿的后头,还会有不少人敲锣打鼓,社庙也会把去年过年前收到的供奉换成瓜果在社庙门前发放。 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很好吃或者很罕见的东西,大概是因为有人抢着一起吃,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看着都是高兴极了。 大年初二本来是去大家去外族家给岳父岳母、外祖父母拜年的日子。宋嘉言他们这种情况,自然是可以好好休息。 “累了三天休一天……”宋嘉言歪在厅堂里的坐榻上捏了一块老陶精心做出来的什么金银酥扔进嘴里。 宋嘉瑞在他身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阿兄懒虫,吃货!” 他现在长大了,不怕大阿兄了,打屁屁也不怕,所以他说真话。 宋嘉言看也不看他,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一点,“别靠着我,压死我了,小肥猪!” 他这一句话很容易又把宋嘉瑞逗哭了,因为他前几天才知道如果猪猪养肥了就会被杀了吃掉! “哇……”宋嘉瑞一屁股坐在坐榻上哇哇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小少主?”这两天过年,石孝义终于被宋嘉言同意放了出来。石姥姥不用再看着他,只要看着宋嘉瑞。一听到宋嘉瑞哭,她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了。 石孝全他们昨天下午奉命代替宋家兄弟去马家百年还没回来,估摸着中午差不多应该能到。 宋嘉言打个哈欠,瞥了一眼捧着一卷书册坐在不远处的坐榻上不赞同地斜觑他的宋嘉祥,摸了摸鼻子正打算和石姥姥一起哄一哄哭的伤心的宋嘉瑞,就听见门外有人大喊:“大少主,二少主,家里来客人了!” ------------ 68 67、有朋远方来 听说家里来了客人,用一只手撑着身子使劲往旁边扭,打算伸出手捏一捏宋嘉瑞的宋嘉言顿时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他们家这种啥都不靠边的人家在今天还能来客人?诶?他怎么就一点都不记得宋中丞有嫁出去的女儿呢! 宋嘉瑞刚才被坏阿兄欺负了,此时正趴在卧榻上嚎啕大哭,任凭石姥姥如何劝哄也不肯听。 他一边哭还一边不时地抬起头时不时从指缝间看看宋嘉言他们是不是有反应,时不时还扭动一下小屁股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就像一只肥嘟嘟的小猪一样,那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宋嘉言本来就是靠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这时看他这样干嚎,顿时就想掐一掐他肥肥的小脸蛋和小屁股。 他从方才开始就是靠一只手斜倚着卧榻装潇洒,偏偏另一只手又不安分地想要去掐宋嘉瑞,这么猛然一停,还不等他问出“谁来了”,就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趴在了六尺来宽的坐榻上了。 “阿兄蠢货!”看到想欺负他的阿兄居然自己跌了一跤,本来正在哇哇干嚎的宋嘉瑞也顾不得嚎了,反而立刻破涕为笑,举着两只肉肉的小手掌拍了起来,那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实在也不能怪他,其实他这个幸灾乐祸的习惯多半还是因为宋嘉言的言传身教――平时如果他摔跤了,宋嘉言总是笑着:“蠢货,不准哭,自己爬起来。”然后在一旁监督不让任何人扶他。 严厉的阿兄什么的,最讨厌了!宋嘉瑞甚至以为蠢货是跌倒的人的代名词。 “欠揍不是?”宋嘉言一瞪眼吓退了宋嘉瑞,妈蛋,就你个臭小子都敢笑话你哥我。 宋嘉祥看着这一来一往的一大一小很是无语。 瞪了一眼无辜地坐在一旁望着他们两人的专业躺枪大户宋嘉祥,宋嘉言自言自语道:“这时候会有谁来呢?” 也不怪他想不到,就算是张管事他们都没想到这大年初二一大早的,马都尉没有陪夫人蔡氏回蔡家,而是带了一辆马车到了这漳溪村。 “世叔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宋嘉言和宋嘉祥在门口看见来的居然是马都尉,赶紧上前行礼,中间还互相看了一眼――今天确实是大年初二没错? 马都尉见他俩行礼赶紧一把扶起,“哎,你们世叔最不爱这套,快免礼快免礼。” 宋嘉言顺势站了起来,一脸真诚:“世叔今天没去叔母娘家?”诶,难道是岳父岳母不喜欢不准进门?这可是个大谈资。 听他这样问,马都尉不知道怎么居然浮现出一脸带着小-蜜私-奔的心虚:“嘉言,咱们还是先安排马车进去再说。” 他脸上甚至带着很明显的无奈和苦笑,似乎很有些难言之隐代理舰长的幸福生活。 难道又来了什么大麻烦?宋嘉言顿时一凛――一张讨债脸又浮上了心头。 也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麻烦,希望这一次还是能够顺利逃过去。 实在也不能怪宋嘉言对某人的讨债脸记忆深刻,一想到麻烦就立刻想到了他,谁叫这个麻烦给他的生活计划带来了太多变数? 不说他们家的那些计划了,光说那件事的影响都不知道多久才能消除,而且他们家还因此得罪了本地现管之一――相郡丞。 有这么个活生生的人证在,偏偏这人证看起来还不是好相与,想必宋嘉言该有很长一段时间忘不了那个人了。 “世叔……”宋嘉言的脸顿时僵住了,也不知道这家里还有多少麻烦上门,想好好养两个孩子、平平安安无人打扰地宅在家里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此刻马都尉的神情也是又严肃又担忧,似乎面前的是非常棘手的大事。 他这幅如丧考妣的样子就好像是天要塌了一般,可是把宋家前来迎接的上下都吓着了。 宋嘉言早已没了刚才的闲适,从马都尉要他把马车先安排进去就变得严厉起来,抿着唇,眉间甚至皱出了一道不浅的纹路。 “阿兄。”宋嘉祥有些担忧地喊他。 宋嘉言赶紧扯出个笑容:“啊,没事,你先带世叔进去。” 宋家正门有一尺半的门槛,那儿进不了马车,宋嘉言只能安排了田阿贵和陈二顺领着车夫把车赶到西门那边去。 马都尉把马交给身后的马云,让他跟着马忠去系马,自己则是率先走进正门朝着西院的方向,“嘉言,你带着嘉祥和我来。” 刚才宋嘉瑞没出来,他腿短爬不下卧榻,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阿兄跑出门,一时连哭都忘记了。 此刻他正被石姥姥牵着站到了门边看着,看到马都尉他就有些好奇。 马都尉一进门就瞧见了他,立刻眉开眼笑,刚才的无奈和郁郁都一扫而空,还冲着他伸出了手拍了拍:“嘉瑞,嘿,我们嘉瑞又长大了!” 宋嘉瑞仔细打量了一下马都尉,然后嘟着嘴想了一下,似乎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于是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马都尉有礼了。”石姥姥对马都尉躬了躬身子,还没弯下腰去就被马都尉扶了起来。 马都尉笑着,声音洪亮:“石姥姥不必多礼,倒是你照顾我三个侄儿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了。” 宋嘉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认出了马都尉,居然很快喜气洋洋地拱起手做了个揖左右晃了晃,眼睛滴溜溜地转:“撕……叔,恭贺新春!” 见宋嘉瑞居然还记得他,还会跟他拜年,马都尉不由大喜,上前接过宋嘉瑞掂了掂:“诶,嘉瑞这小子似乎又长胖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满是胡渣的脸狠狠蹭了蹭宋嘉瑞的脸蛋:“嘉言嘉祥你们养得好啊,我看嘉瑞都胖了一圈,再这样下去恐怕就要认不出来了。” 宋嘉瑞乖乖地让他蹭了,之后又望着他作揖,两眼亮晶晶的,配上姚张氏最近特别给他做的红彤彤的小老虎袄子,看着别提多喜气了:“撕叔,恭贺新春!” 马都尉有些狐疑:这孩子今天怎么只会来回说这句话?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宋嘉言。 宋嘉言望了一眼狗腿地窝在马都尉怀里,那神情越来越委屈的宋嘉瑞,忽然心情就好了起来:嘿,遇上看不懂的,“媚眼”白抛了吧你?回到清朝的军校生最新章节!小样儿的! 马都尉不知道,这句话还是除夕晚上宋嘉言给两个阿弟压岁钱时教宋嘉瑞说的,而且还规定他不说不给压岁钱。 宋嘉瑞现在长大了些,也更活泼了些,有时候宋嘉言“欺负”了他,他还会不乐意。 就因为除夕用年夜饭时宋嘉言说他有个“金鱼”肚子,而且变成了金鱼肚子晚上就会变成胖鱼被人捉了吃,宋嘉瑞哭了一通之后,就无论宋嘉言怎么哄也不肯答应宋嘉言在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马上说吉利话的正当要求。 他倒是会记仇了,还知道在他大阿兄好好跟他说话的时候扭头一“哼”,可惜宋嘉言压根不吃他这套。 宋嘉言先是告诉宋嘉祥明天早上起来一定要先说“财源广进,万事如意”,然后给了他九个分金和九个铜钱装在一个福袋里,让他压到枕头底下去睡。 轮到宋嘉瑞的时候,宋嘉瑞正满心期待阿兄快点把那些亮闪闪的“滚滚”也给他,可是出乎他意料,宋嘉言却看着面前的几个分金和铜钱停住了。 “我记得你不想和我说话。嗯,你也可以睡觉了。”宋嘉言挥挥手,把那几个分金和铜钱收起来藏在袖子里,甚至不如平常一样帮宋嘉瑞一起脱衣服,自己就倒下睡觉。 “……”最喜欢收藏东西的宋嘉瑞发现“艾阿兄”都能拿到一堆亮闪闪的“滚滚”,居然自己没有,怎么能这样!当时就这么愣住了。 “……阿兄……”宋嘉瑞能屈能伸,书卷可以没有,衣服可以没有,亮闪闪的“滚滚”不能没有啊。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闭着眼睛装睡的宋嘉言,那表情又是讨好又是委屈。 宋嘉言望了望天,这小子将来也是个人物啊,小小年纪就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然而他还是没有看他,只是睁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诶,有人叫我么?” 最后押着说一句“恭贺新春”给一个“滚滚”,说两句给两个,宋嘉瑞最终先得到了预付的六个分金和六个铜钱,满心欢喜地压在了他睡觉的小枕头下。 大年初一一大早宋嘉瑞就爬了起来,像是放爆竹般无比流利地爆出了一串:“大阿兄,恭贺新春;二阿兄,恭贺新春。”来回说了好几遍,终于把阿兄一大清早就起来给他和“恶阿兄”分别挂在腰间的那个用彩色丝线包起来的大“滚滚”赚到手了。 他也聪明,看到家里的人除了石姥姥、赵柳氏和赵长松是宋嘉言他们主动拜年的,其他的都是主动跟他们拜年然后由阿兄发“滚滚”,他也就这么跟着学,只跟这几个人拜年。 在他们拜年之后,不仅赵柳氏给他们兄弟每个人一个用红色缨络打好络子的厌胜钱压岁,就连一向不被宋嘉言同意拿出钱来的石姥姥也偷偷塞给了他一个红彤彤的“滚滚”给他玩儿,可把宋嘉瑞给高兴坏了。 宋嘉瑞本来估计是想着两位阿兄给世叔行礼,那么他跟世叔拜年,世叔是不是也会给“滚滚”玩? 奈何马都尉一向是不管这事儿的,这些都是蔡氏的活儿,于是宋嘉瑞这回的“秋波”可是白送了。 宋嘉言本来不打算跟马都尉说明原因,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要好好教育宋嘉瑞,于是就袖着手和宋嘉祥一起等马都尉继续朝着西院走。 无奈宋嘉瑞这个小笨蛋关键时刻掉链子,口中不停说着:“撕叔,恭贺新春……”越说越是委屈,马都尉见了,就着实有些心疼。 “嘉瑞怎么了?”马都尉颇为关心地抱起宋嘉瑞晃了晃,鼓励他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气御星空。 宋嘉瑞瞥了一眼宋嘉言,又瞥了一眼,对着手指,却敢会讷讷地说:“恭贺新春” 这样一来,宋嘉言再不想说,有马都尉灼灼地眼神盯着,他也只能无奈地开口说起来。 听宋嘉言说明了原因,又再三表明是他没有教育好阿弟,马都尉赶紧清咳一声,“侄儿不必多说,这个是叔父忘记了,回头让你们叔母给你们每个人都送几个来。” 那厌胜钱其实并不是可以用的钱,不过是挂在腰间用来图个吉利的东西,就像是玉佩一般,也就是个意思,宋嘉言赶紧又道:“世叔这么说可让嘉言更惭愧了,您瞧他腰间都挂了几个了。” 其实也只有宋嘉瑞这样的孩子会在乎这个了。这东西也就是小孩子玩一玩,指不定哪天就被扔了,偏偏一个还顶好几个钱。 实用主义的宋嘉言是看到这东西就烦――又不中看又不中用,还几个呢,最好一个都别要。 “阿兄恭贺新春。”听宋嘉言努力在劝说“撕叔”不要给自己“滚滚”,宋嘉瑞赶紧拍阿兄马屁,从腰间摸了宋嘉言给他挂着的那个彩色的“滚滚”讨好地举着给宋嘉言看。 “……”他一副很宝贝那个大钱的样子,眼神里还明显带着讨好,宋嘉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宋嘉瑞接过来放在地上,“好,待会儿再给你挂几个,你这就是典型的不嫌多……” 被宋嘉瑞的事情这么一折腾,他们没能赶上前去迎接从西院马车上下来的那两个人。 西院马车上的人似乎也不全然介意,自己下了马车,就由前去安排随从的张管事引请过来了。 只见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人。那老人发须花白,精神矍铄,看起来倒颇有几分宋嘉言少年时看过的三国连环画里的老将黄忠的风采。 这能支使得动马都尉亲自送来年级又差不多的人想必就是樊郡守的父亲樊家老家主了。 马都尉见他过来,赶紧变换了战斗姿态,一脸严肃恭谨:“嘉言嘉祥,这是樊家阿翁,快行礼。” “行礼什么的就免了,”樊老家主颇为利落的拦住宋嘉言他们,“只是我还没有用朝食,宋家小子,你家可还有朝食可以吃不?” 跟在他身后一脸严肃,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和那老人有几分相像的中年人估计就是樊家的现任家主樊郡守樊易。 樊郡守看起来不苟言笑,为人却是相当客气,他先是对宋嘉言和宋嘉祥点了点头,“打扰了。” 听到他父亲那样说,他也顿时苦了脸,和马都尉对望了一眼,才对他父亲道,“父亲,这是别人家,而且现在是巳时。” 这乡村要不是做红白喜事,可没有谁家巳时才吃早饭,要不会一家人被村里人笑话是懒汉。 不过,托宋家现在一日吃三餐的福,宋嘉言倒是笑了笑:“大概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如果樊阿翁不介意,可以先到厅堂里稍等。” 虽然说是稍等,不过宋嘉言也没打算让他们就这么坐着干等。而是给每个人都上了些黄酒和配好的凉菜。 除此之外,把果盘之类的端上来,还附上了其他的点心果子。虽然不是正餐,不过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向挑剔的樊老爷子看起来也似乎颇为满意。 这时候不是二十一世纪想吃零食随时可以到超市买,一般来说,除了那些富贵人家能时不时吃顿点心,很多人家连点心这个词都不知道。 就算有点心,这里也没有烘焙技术,锅灶也不是那么好用,很多东西只能靠油炸和蒸煮,很多东西也没办法做狂帝之梦逆邪皇。再加上缺乏不少常见的食材和调料,要说起这时候的点心,其实际状态可以参照某宇宙起源国的某电视剧大某某。 不要以为那部电视剧拍摄出来的点心看着颜色漂亮就以为那种类繁多。如果认真细究,他们那桌上的点心品种可以简单概括为某某糕,某某糕和某某糕以及某糕。 要说吃那还真的少有国家能像咱们这样有创意,在长达五千年的尝试过程中,华夏民族可以说是建立了让世人为之惊叹的饮食体系。 虽然现在材料缺乏,宋嘉言无法学习某些穿越者随手做出蛋糕面包薯条可乐,不过那天的猪头肉、猪耳朵、猪尾巴还是被卤成了味道不错的下酒菜。 后世的酱油和白糖还没能在这时候得到推广,只有可用于代替的豆酱和饴糖,然而这也不妨碍宋嘉言腌了不少各式腊肉和香肠挂在灶台上熏。 猪头肉、猪耳朵和猪尾巴虽然不是什么上等食材,但是在下酒菜中这几样东西却是数得上号。 用卤汁细细地把这些东西炖熟,配上蒸熟切片的宋家特制香肠或者熏肉,再配上一把用卤过那些肉类的卤汁卤够味的花生和栗子,和自家酿制的黄酒一起,冬天围着炭火热热闹闹地边聊边吃,这在后来的南郡乃至全国都称得上是别有意境。 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宋家还特别做了丰盛的午饭。 把用大火炖得几乎入口即化的五花肉切成大块用豆酱清做红烧肉,从陶罐里盛出小火炖了一个上午就连宋嘉瑞也能吃得下的莲藕排骨,加上炖的稀烂据说对肠胃有好处的肚包鸡和煎地焦香的鱼排。 虽然种类不多,但是无论从菜的口味还是这些菜的入口感觉,吃的人都能感受到主人家的用心。 看得出樊老家主这次是估计是对自家的米酒炊饼念念不忘。虽然打定了主意这房子是绝不奉送,不过,宋嘉言还是亲自出马做了一道新的主食――香菇素菜炊饼。 所谓香菇素菜炊饼就是用香菇、白菜做成的包子。虽然包子这东西在后世随便吃,可是这东西在这时候就强在一个罕见。 不论是完全发酵的包子皮还是用包子皮包着馅料这种吃法,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吃到。而本来就喜欢吃炊饼的樊老家主一吃这包子就更加停不下嘴。 “宋家小子开铺子就打算用这些?”吃完饭,樊老家主一边坐在主位喝着汤一边问道,似乎对这个深感好奇。 宋嘉言淡然一笑:“当然有这些,但也不完全是。”他打算卖的东西多着呢,光是早餐可就打算好了要卖油条豆浆包子烧饼…… 一个铺子只做单一一种生意,那个铺子不仅也过于单调,恐怕时日长了也难以维持。 不管是哪类生意,最重要的还是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新。 宋家开铺子当然可以用这种软和的干馍留下最初的印象,而且这东西也最有受众面,不管大人孩子都能吃上一两个。 但是只是卖卖包子一来做不大排场,二来也不利于日后长久,很可能就会流于普通的早点生意。 米酒馒头这东西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知道大概的配方,控制好发面揉面的时间和力度,别说做出想宋嘉言做的这样的干馍,就是更好地东西也不会需要很多的时间。 “我打算盘个小的两层铺子,一楼做大堂从早到晚都做生意,早上卖些炊饼、点心和米粥之类的,中午到下午就和楼上的包间一起卖酒菜。”宋嘉言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马都尉和樊郡守,开始规划起了自己的第一笔生意。 ------------ 69 68、佃地风波 宋家的地虽然都算得上好的,但是认真说起来,就是同一片地方的地,也仍然会有高下优劣之分。 靠近河滩的地容易积水却更不易干旱,靠近山脚的地容易干旱却更不容易水涝,这地相隔可能不过百米,但地里的土质就可能很不一样。 各人种地的水平也不同,有的人种的好,有的人没这本事,有的人勤快,有的人惫懒,即使是同样的地,种出来的收成自然也有所不同。 赖管事在这方面显然是极有自己的见解。这么多年来,只要年成不太坏,这些地大都得了好收成,即使五五分成,田租也比其他村子□分的多一些,就是因为他不断在调整各家各户种地的数量和种地的地方。 赖管事和为家也真的是仁善的,哪怕是种的不很好,地租交的也少的人家也并没有全部收回他们家的田地,只是按照勤快与否和是否愿意听从建议提高收成来变更每家每户佃地的地方和数量,说起来倒是从未把人逼到没有活路的地步。 宋嘉言也不打算把人逼到没有活路。想当年人韩信也曾经在街头混到要舍弃尊严,有人种不好地说不定做另一行就可以,老-子不行说不定儿子就可以,没有谁家是一定做不成某件事,无论是谁,也实在没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正也因为如此,宋嘉言即使想到了要减少每家每户的佃地数量来凑够自家要种的地,但是却从未想过要让那些种地收成一般的人家完全把地拿回来,让人家没有地可种。 他也想到了以后要建立一个制度让大家更加勤快起来增加收成,甚至也开始想以后也还是要按照几年一换来变更佃地的数量和方位让大家知道只有种好了地才有好地给他们种。但是他却没想到,他这一时之间还没来得及梳理清楚的意思,居然让人以为他们可以拿捏新来的年幼主家了。 几户找上门来的人家就是来探路的,这其中,有人嫌自家种的地不如人家的好,也有人家是嫌自家佃到的地比别人家的少。 嫌地不如别人家好的争着问今年是不是要换一换佃地的地方,嫌地少的人家则是闹着希望能多佃一些,还没吃上午饭呢,宋家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这些人一顶顶高帽地往宋嘉言那儿送,直说的他聪明绝顶,举世无双,明察秋毫,堪比包拯,明里暗里地还说起了为家以前那个佃地方法不太公平。 “哦?”宋嘉言静静地听着,一边还抱着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村里人的宋嘉瑞揉他的脸颊和头发打发时间,又耐心地听着他们把想说的话都说完,然后才朝盘腿坐在一旁阴影中的赖管事笑了笑,回头慢腾腾地道,“那你们觉得这地该如何佃呢?” 他说话声音不大,刚巧让站在天井里和他说话的人听到,但是话语之间透出来的冷意却让这到宋家来的几个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面面相觑。 这群人敢来折腾也是有点胆量的,愣了一会儿,也就有人用不是很好的官话开口道:“那自然是应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佃地,来得早的先挑。”那话说得,理直气壮的。 宋嘉言动了动嘴角,如果来得早就可以随便挑地,那岂不是无所谓种的好坏,只要佃地那日早来一些就成,以后的日子里哪怕把地荒着来年都能佃上好地?这算什么道理? 这时候也不能发脾气,宋嘉言于是又笑了笑,“来得早的先挑,若是来的早的挑了那么多地,到后来根本种不了,这该算谁的呢?” 到宋家来的人显然没想到宋嘉言不仅不是个听了好话就昏头的孩子,还是个有些贪好的撩婚--老公,你行吗。问出这个问题,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回答,于是天井里又是一阵沉寂。 能来闹事的多少都是能想敢说的。过了一会儿,他们之中有个四十来岁有些矮瘦的人略带干巴地笑道:“瞧大少主说的,这大家佃地可不就是为了有收成,谁能不好好种呢?” 是啊,谁能不好好种呢?可是就有人同样的地种得不如别人还要怪地不好。 宋嘉言耸了耸肩,仍然笑着:“就算种上,这种出来收成不好又该怎么算?” “宋家少主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时那些人也反应了过来,知道宋家少主这是拿话挤兑他们呢,一个年纪稍大的人站出来,一脸傲然道,“我们大家可都是会种地的。” “那你的意思是别人家不会种地了?”宋嘉言歪着头有些不解,“我看这几年收成还挺不错,似乎大家都挺会种地。” 见宋嘉言如此油盐不进,天井里站着的人中有人愤愤地说:“那宋家少主可是担心我们不给租粮?” 嘿?急了?宋嘉言笑的越发灿烂:“这话说的,谁家种什么地,还不是一样地给租粮么?” 说到这里,也不待他们再说什么,宋嘉言挥了挥手,语调缓慢而平静:“说起来,我家中也有十来个会种地的人,他们也没什么活儿干,虽然不太懂种地,我估摸着,十来个人,少说也能种上十来顷地。” 这些人想要趁着新换了主家就来折腾点事儿,不好意思,他可不是害怕他们想要以不佃地作威胁的人。 宋嘉言连这话都出来了,大有一种“你们爱佃不佃,不佃了我自家种更好”的意思,这些人也就被噎住了。 人活着就得吃饭,可是这时候没有那么多种活法,如果没有手艺又不种地,大家吃什么去? “我们家今年新来村里,谁家会种地谁家不会种地的也不太清楚,再说往年收成也不错,我想着要是没有人不佃了的话,少不得还要各家各户匀出个几亩地来给我这家人来种,剩下的……”宋嘉言没说完又打起了哈哈:“这事儿待会儿人都来了再说吧,现在也不提佃地的事儿,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未时正再来吧。” 说完,他又抬手表示,送客。 资源在谁手里谁就占有谈判优势。想用几句好话来拿捏他,宋嘉言表示,这绝对是他们想太多了。 这些人来折腾了一番,没想到最后就得了这么一个让人心里不安的消息,到时候别说种好地,这地还不知道能不能佃上呢,顿时脸上都有些发苦,一个个行礼过后就灰溜溜地被石孝全和萧栋带着两个护院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他们出去没多久,宋嘉言的意思就传遍了这个不小的村落。大家都听说了,宋家大少主说今年可能各家各户都要少佃一点地,当天下午未时正,宋家一开门,所有的老佃户和想要来佃地的新佃户就都早早在门口等着了。 经过上午的那一番敲打,下午来的佃户也不提什么变更佃地的事儿了,除了有些新来的佃户想要佃些地,其他的佃户都只求能像去年一样佃地才好。 被请出来主持的宋嘉言先是宣布了一下今年宋家要留下种粟米的旱地和种水稻的水田各一顷给自家种,林边地和滩涂地则是全部留下,之后才开始宣布今年的佃地规则。 不久前宋嘉言才发现这里的亩居然不是他以为约合十分之七市亩的大亩,而是真正的市亩,据说,这还是先帝花了十年才定下来的。 非机械化时代的一个劳动力无论如何也种不了五十亩地,就算他们家有七个专门种地的劳动力,恐怕也要尽快买牛做犁才行了神医狂妃,冷挑寡情王爷。 宋嘉言还把地先简单地分成了种粟米和旱稻的旱地、种水稻的水田、山脚下狭长的林边地和河边淤积了沙泥的滩涂地,其中旱地和水田又按往年的平均产量分为上中下三等。 今年这佃地的等次还是先按照去年的来,新来的佃户只能先佃下等田,不过,宋嘉言也先说好,明年再来佃田,那就是按照每家每户在上一年的收成来算了。 比同等田其他人家种的好的当然以后还是种上等田,种的不好,甚至还比不过人家更低一等田的那些就只有被别人换掉,让别人种更好的地。 宋家的佃契是一年一换,每年十一月收了租之后开始重新办。中等田以下的种的好的就有希望换成更好的地来种,大家的积极性也就提高了。 让家人种的那一顷地也就是这个意思,他们也只种下等田,为的就是如果佃户连他们宋家家人种的下等田的收成都达不到,那就不好意思,宋家不能把地给人浪费。 这个规则说起来有些残酷,不过,这对不少好吃懒做的人家也是个激励。这跟以前为家在的时候不同,不是你来佃田就有地可以给你种,种的不好也能种下等田。在宋家一旦佃了地,不好好劳作,明年可就是没戏的。 这不仅对宋家的收成有好处,而且按照五五分成的方法,对每家每户的收成也有好处,有比较才会有进步么! “因为今年换了规则,今年的田租就还是按五五分成来算吧,田赋也按五五分成来交。”宋嘉言道,没有把话说死,明年的田租还是明年再议,大家也别以为这些东西就是一成不变的。 连田赋也是按五五分成就更比那些佃农交了田赋之后还要交六成出去的佃契好,这对佃户来说就更好考虑是否在这里佃田。 “这只是个初步的方法,明年我想到了什么会再增加,没有意见的话,各家就派出自家的家长先到赖管事那儿登记各家的情况吧。”宋嘉言道,说完他就起身打算进去了。 这时宋嘉瑞听到外面的事情似乎结束了,就丢下宋嘉祥从里面跑了出来找大阿兄,他啪叽啪叽地冲过来,帽子上还不知道怎么被他弄了着几根点火用的稻杆飘啊飘的,顿时就提醒了宋嘉言:“对了,地里的秸秆我也要一成。” 秸秆这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就是用来烧个火糊糊墙,大家自然也不会反对。 宋嘉言开始让人登记了来的佃户每家每户去年都是佃的哪儿的地,收成如何,家里去年和今年都有多少劳动力,之后才开始让石家兄弟和他们跟着赖管事计算谁家今年又能如何佃田。 秦仲这段时间跟着张管事学做内管事,效果一般,不过他对算账倒是很有一手,于是这次就被宋嘉言安排跟着赖管事学算佃地的事。 这次倒是没有人敢对佃什么田,佃多少有意见了,宋嘉言说的很明白,家里两个男劳动力加上一个女劳动力可以佃田五十亩,也只能佃田五十亩,这也是符合大家以前能耕作的数量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各位等着我的读者表示万分的歉意。作者的妈妈因为颈椎问题入院,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心情更新。 幸好周五已经出院了,现在终于松了口气。 大家也要保重身体,特别是夏天,尽量减少户外活动。 我们这儿已经连续几天四十度了,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 回头看了下,发现确实进展挺慢,上一章也重写过了,从这两章开始会尽量减少写其他人的事,一路奔着种地发财和被小攻拖累去,有些事情会一笔带过,但愿能够一直保持otz。 ------------ 70 69、准备开铺子 定好了规矩做起事来也就事半功倍。那天下午,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宋家在漳溪村将近八十顷的地就全都佃了出去。 佃契也当场写好了,一式三份的写在薄薄的竹简上,上面尽可能简单地写清楚了田地的主人、租户、所佃地的方位、大小和分成方法。 这佃契一份是要给佃户的,一份给宋家,还有一份则是交给里长到时候送到郡府去备案交田赋。 宋嘉言在屋里看着那一堆差不多能比得上一盒子麻将厚的竹简,忽然有些感慨地发现,自己这个八代贫农、到他爸妈那一代才读了书进城的孩子居然一穿越就变成“地主土豪”了! 宋嘉言规定的那个佃地的方法算出来的地也不是每家每户的地都正好,于是有人家十二三岁的孩子多的,家里人勤快的,他就让石孝全他们酌情考虑给多佃了几分。 虽然也有人对自己佃地不如别人多有想法,不过想到宋嘉言那个你们不佃也无所谓的态度,即使再有意见,那些人也只能收敛起来了。 佃好地,收好佃契,这一年接下来就得靠这些佃户自己,当然,还有一个就是得看老天爷。 当天下午马大管事和徐管事一同从城里过完了年回来,听说漳溪村的地已经佃好了,又听说了宋嘉言想出来的那个佃地的方法,虽然也还有一些疑虑,不过显然目前他们对这个方法还是赞成的。 漳溪村的地佃出去的第二天,宋嘉言还请留在家里过了一夜的赖管事陪着一起去了一趟清河村。 经过昨天那一番折腾,他也终于明白赖管事为什么不想做这一行了。 要是每年光是佃地都这么费脑子,也难怪能找到别的活路的人不愿再做这个事。 如果不是随时观察着这田地的收成和耕作方法,有多少人能对一块田地了解的如此之深,甚至连那个角落的土质都能够随口说的出来呢? 若不是一直都盯着村里人的劳作,至少宋嘉言都不相信有人能对村里谁家如何种地,效果如何能如数家珍。 而相对来说,这清河村的管理虽然比下有余,收成也算中上,但是比起漳溪村来,那就着实差了不止一点了。 这并不是说刘管事对主家不忠。 至少从账目上来说,刘管事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账目还是清楚明白的,也没有什么疑问。 但就和种地水平有高下一样,这管理种地的水平也有所不同,和赖管事比起来,这从长安过来的刘管事的水平可就差了太多了。 满打满算,宋家买下清河村的地算是种了八年。这八年以来,清河村的地一直都是全部种水稻,而且这水稻品种,愣是从宋家买下这地以来就没怎么变过。 从账目上看,每年十一月,这刘管事会按部就班地给这些地放租。 他们家也种了两顷自家吃饭的地,从放租以后,他们家就几乎如普通佃户一般住在这清河村种地,只有每年年底才会再收了租把卖粮食的钱给宋中丞送去,至于其他的,他们家就什么都不管了。 也不能说他们没尽责,他们家也是做了管事该做的事情的,只是他们家的尽责也就是不费脑子地做些普通监工都会做的事,而且貌似他们家自己种的地也只有一般假如遭遇小三了。 偏偏宋嘉言还不能怪他们什么,他们只是没有赖管事那么积极用心和聪敏而已,总是没有亏空主家啊。不过细细想来,这也足够一个有志向的老板不再继续任用这样的员工了。 宋嘉言到了清河村也没有提账目,他只是直接请了徐管事和赖管事一起去地里查看土质,自己则和马大管事一起,要刘管事带路去看去年秋天收上来的收成。 赖管事虽然可以不管这里的事情,但是宋嘉言盛情难却,一再拜托他,他也只好跟着一起到了清河村来。 此时宋嘉言要他去查看土质,他也乐得不用看刘管事哭丧着的脸,拱了拱手就和徐管事一起领命到田里去了。 其实仓库里也没啥看的,只要账目对得到,稻谷都在,剩下的就是留下自家要吃的,然后找到买家把剩下的稻谷都卖掉。 在那儿住了一天,请赖管事和马大管事、徐管事大概决定了这里的土地的分级和收成等次,又把各家各户佃地的大概调整做了个方案,第二天,宋家在清河村的那些地也就全都大致按照漳溪村的方法佃出去了。 正好赖管事在合漳镇上开的还是米铺,趁着他在,宋嘉言还跟他商定了把清河村仓库里的一部分稻米通过他的铺子卖掉。 刘管事不仅在种地的管理方面不是很擅长,在仓库保管方面也没什么突出。马大管事看了看那些保留下来的稻谷,晚上还是悄悄地跟宋嘉言说:“还是早些卖了才好。” 赖管事以后跟宋家也没有关系,也不存在什么左手右手的避嫌问题,他正好也有路子,宋嘉言也就跟他商量好了以后宋家的稻米之中,三成就暂定让他代销。 如此一来,赖家有了稳定的货源,宋家也有了一个委托代销的店铺,在宋家自己能把这些谷子消掉之前也算是有销路了。 刘管事没想到宋嘉言一来就这么大动作,不仅许多过去的连佃户家里的佃田做了调整,甚至还留了地打算自家要派人来种。 “这地该如何种,大少主?”自从马大管事和赖管事来了就深刻地感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很大威胁的刘管事在一切处理完之后异常主动地问道。 他似乎有些尴尬,特别是面对赖管事和马大管事的时候,似乎这个曾经跟宋嘉言提出要拜见旧主的老仆也没了往日的信心,忽然就有些窘迫起来。 宋嘉言望了他一眼,也没回答他,只是回头徐管事道:“这东西我也不太清楚,正好刚才徐管事和赖管事都去看过土质了,以后这地里具体的事情就让徐管事来和你说吧。” 他也没有明着让刘管事不做管事,清河村日常管理的事情还是让他在那里看着。不过,他另外又派了徐管事在这清河村住下,日后渐渐地,这刘管事恐怕就不再是刘管事了。 把地佃了出去,宋家每年例行的事就算是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看宋嘉言怎么想了。 从清河村回来,宋嘉言原本是打算第二天就城里去一趟的。 他们家年前已经决定要在城里开个铺子,大年初三石孝全他们还到城里去办好了地契和房契。 他还没到城里去看过这个铺子,也没去感谢帮忙办这个铺子的马都尉和樊郡守,现在年都过了,他估摸着也是时候亲自过去表示一番自己的谢意了。 去城里不可能大家都去,宋嘉瑞太小,带着他去办事其实很不方便,得有人一直抱着他,还得防止他乱跑。 正好宋嘉祥自告奋勇带着阿弟在家里看家,宋嘉言就开始认真地考虑自己一个人到城里去办事,把他们留在家里偷渡成仙。 他在清河村住的那天没有告诉宋嘉瑞,回到家,宋嘉瑞就一把抱着他,一边还把鼻涕眼泪糊在他身上:“阿兄坏!打屁屁!” 第二天他要起来宋嘉瑞也不肯,非要抱着他不让走,最后他只能考虑换一天再走,还把宋嘉祥和宋嘉瑞也带上。 “也去给叔母和樊阿翁拜个年。”宋嘉言无奈地抱着树袋熊一样腻着他的宋嘉瑞揉。 “恭贺新春。”宋嘉瑞只要腻在阿兄身边就没意见了,此时他左手宋嘉言,右手宋嘉祥,整一个左拥右抱,听到拜年就“恭贺新春”,笑的就像朵大喇叭花! 带着宋嘉祥和宋嘉瑞一起到马都尉家和樊郡守家拜年,樊郡守的父亲樊老家主还亲自来见了他们兄弟。 没错,大年初二到宋家来的就是由马都尉亲自送过来的樊老家主和樊郡守。而大年初三宋嘉言送出来的那些寒食之中,有一大包袱也是送给了他们家。 “你这铺子打算什么时候开?这年都过了,可别耽误了。”等给樊郡守和樊老家主都见过了礼,樊郡守有事出去了,樊老家主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做着,关心地问。 他对宋家的吃食非常满意,这个铺子就是他给宋家找出来的,那个两天就搞定的手续也是他让樊郡守办的,宋嘉言估计着他这么着急也有他自己想吃的因素在里面。 宋嘉言也想快点开铺子,只是开铺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开酒楼就更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他只能笑了笑:“嗯,我今天去看看铺子还缺什么,待会儿去城里订了,到时候把食单给送来给您掌掌眼,等一切办妥了,再挑个良辰吉日开,樊阿翁觉得如何?” “嗯,这也有必要,”樊老家主自从在宋家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对宋家这几个孩子颇为关照,此时他招招手让宋嘉瑞过去,给他喂了一块点心,“这挑日子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这个老东西还认识些人,你就先去把要的东西买好吧。” 说到这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问题,一脸严肃地对宋嘉言道,“这开酒铺可不是一个厨子就够的,到时候你可不能自己到铺子里做事。” 虽然现在朝廷对士族经商管理不是那么严格,不过一个士族子弟亲自在铺子里做事,这可是会让人瞧不起。 更何况宋嘉言他们还在守孝,就算是铺子开张都最好能避着点,要不只怕有心之人会拿这个说事,以后就连一家子人都会背上一个污点。 “嗯。”宋嘉言倒是也想到了要请厨师,只是这一时半会的,厨师这事儿,难道又要麻烦马都尉? 樊老家主似乎看出他的为难,他摸了摸胡子:“哎,正好我这把老骨头有了儿孙可以劳烦之后就再也没事干。” 说完,他想了想,“这个厨子的事儿,我也有些门路,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了,这事儿到时候我给你一并办了吧。” 说到这里,他还对宋嘉言眨了眨眼:“不过,你那些新奇的菜式他们都不会,顶多也就会些一般客栈和家常的菜式。” 只见过两次的樊老家主这么盛情,虽然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宋嘉言还是赶紧行礼:“樊阿翁的盛情,嘉言兄弟感激不尽。” 离开樊家之前,宋嘉言还给樊家的管事留下了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昨天宋嘉言做好的面起子和肉丸子,这些面起子里面可是加了宋嘉言调好的肉馅的。 “嘉言这点最得我老东西欢喜了。”樊老家主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连连对宋嘉言挥手,“你就放心地去准备东西,挑日子找厨子的事就交给我吧。” ------------ 71 70、筹谋 看完店铺订好东西,眼看着时间还早,宋嘉言就打算直接领着两个弟弟回漳溪村。 蔡氏听说他们当天就回去,少不得又准备了半车的东西要他们给带回家去。 “叔母,家里真的什么都有,不用再带了。”他们每次过来蔡氏都要准备东西,宋嘉言颇有些不好意思。 蔡氏佯装发怒:“家里有是家里的,这是叔父和叔母给的。”最后还是看着宋嘉言不再挡着不让人把东西搬上马车,这才转怒为笑。 看他们下午了还赶着回家,担心他们路上不安全,蔡氏又叫了马尚文过来让他领了人送他们。 马尚文一脸焦头烂额,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事,但他还是答应下来,让人去牵他的坐骑准备好出门。 “叔母,大世兄不是要帮世叔做事?我过几天还来呢,每次都让大世兄送,我以后就不敢来了大魔神全文阅读。”宋嘉言急忙拉住了蔡氏。 听他这样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蔡氏也笑起来:“好好好,听你的。”最后还是派了几个护院来送他们。 “叔母且留步吧,过几天我还来城里看铺子呢。”蔡氏一直给他们送到了内城门口,之后才在宋嘉言的再三劝告下停了下来。 “来之前派人打个招呼,我好让你世兄他们去接。”临走前,蔡氏还不忘叮嘱宋嘉言道。 宋嘉言颇为认真地点头:“知道了,我到了十里亭就让人来叫世兄们,也好增加一点进城的排场。” “你这张嘴巴哟!”蔡氏笑起来,举着帕子给宋嘉瑞擦了擦脸,又给宋嘉祥整了整衣襟,这才笑着,“去吧,路上小心着些,有什么事就让人到家里来跟我说吧。” 蔡氏一边说着,一边让护院给他们打头阵,这才放了他们出城。 宋嘉言坐在马车上,频频回首,却始终发现蔡氏还站在内城的城门旁,一直到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不知不觉,宋家这一忙就忙到正月底,离正月过去也就没多少天了。 十二月和正月是制作酱类的最好时机。如果要做酱油,这几天就已经是年底前最后的好机会了。 这时候的人已经会做很多种酱,豆酱也会,只是做酱油的人似乎没怎么听到过。 这里的酱和豆豉都可贵,貌似是因为酱多数是用肉做的,而豆酱又没广泛推广开来,那长安城里的豆豉商人据说个个比后世的京城房地产商还牛! 虽然他们卖的这豆豉和豆酱味道只有一般,不过这价格可是很不一般,据说是因为这其中的粮食耗损挺大,成本也挺高。 自从上次买了昂贵的酱和豆豉之后,宋嘉言就想念起了自己过去在家里做的酱油。现在这么个好时机,他自然是不想放过。 回到家的第二天,把装修铺子的事情派给了马大管事和石家兄弟,宋嘉言就让老陶把陈年收的黄豆和黑豆给取了一部分出来,又取了磨好的麦子粉。 虽然老陶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搬出那些去年定制好的瓦缸、蒸桶和竹筛盘,宋嘉言就开始准备做酱油的胚子了。 世界上做酱油的方法有很多种,不过因为纯手工,所以宋嘉言一直都只用比较天然的两种方法。 宋嘉言过去在自家倒是也做过好几次,成功做出鲜美酱油的概率也达到了九成以上,不过因为这还是他在这里的第一次尝试,宋嘉言还是决定两种方法一起用。 假如一种方法失败,还有另一种方法有希望不是?把失败的几率从五成降到两成半,就算浪费了一点材料,宋嘉言也还是乐意。 这也多亏了他是重生在宋家这样富余的人家,如果是重生到一穷二白连饭都吃不饱的贫家,别说什么酱油了,恐怕就连豆子饭他也是不敢想的。 看到宋嘉言进厨房,宋家最高兴的一个是老陶,一个是宋嘉瑞。 老陶是因为宋嘉言进厨房就意味着大少主又从书上鼓捣出了什么新的东西――没办法,这读书人和文盲就是有差距,还是读书好。 宋嘉瑞则是因为有好东西吃。这不,宋嘉言那豆子才从蒸桶里拿出来,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就伸过去了。 他是一点不害怕烫这种东西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被烫过,宋嘉言和宋嘉祥总是小心地守护着他噬天武者。 “不准动,打屁屁哦。”宋嘉言吓唬了他一声。 “不打屁屁。”宋嘉瑞一手护着自己的小屁股,另一只手就冲着从桶里倒出来的热豆子上面去了。 刚刚出锅的豆子哪是他能动的,没一会儿,他就把手指塞进嘴巴里哇哇大哭起来。 他这次也算是受了教训,只怕以后看到这种冒蒸汽的东西,也会知道要小心了。 “小少主不哭哦,乖,小少主,哎哟,小少主真可怜,让姥姥看看这手指,可怜的乖乖……”一直等在门外的石姥姥听到宋嘉瑞的哭声,心疼的不得了,也顾不得宋嘉言正在现场就抱着他哄起来。 宋嘉言哼了一声:“该了他,说要打屁股都阻止不了他伸手,烫他一下那是活该。”看起来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石姥姥不好说宋嘉言,她只能悄悄地瞪了宋嘉言一眼:“大少主,小少主还小呢……”然后异常心疼地抱着哇哇大哭的宋嘉瑞到门外去浸冷水。 宋嘉言手头有事忙,暂时也不说宋嘉瑞,横竖他正伤心呢,这时候说他也不好。他耸了耸肩,自己就回头拿面粉去了。 用面粉将煮好的黑豆和黄豆拌好,宋嘉言亲自把那些盖着稻草、装着拌好面粉的豆子的竹筛盘端进了一间连窗户都被封了起来的屋子里。 “除了我谁也不准进去。”宋嘉言对跟在他身后的老陶故意说道。 嘴巴上这么说了,他还给这屋子加了一把铜锁。 越是这样神秘,老陶对这东西就越在意。 接下来几天,只要不是做饭的时间,宋家上下就能看到老陶抓耳挠腮地在那间上锁了的小屋外边蹲着。 因为要准备春耕,村里每家每户都忙着挑种子育种,宋家这房子一时半会儿也就翻修不了了。 幸好这时冬天也已经过去了,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修火炕什么的,也就不急在这一时。 把酱胚放进去发酵,宋嘉言还让马大管事找了个两个木匠到家里来,让他们先给家里打几套简单的桌子椅子。 这木匠就是隔壁村里的,趁着正式开始春耕前在附近做点活儿挣点零钱,他们干活儿又勤快,没几天就把桌椅按照宋嘉言的要求打好了。 这会儿家具什么的都不多,宋嘉言也就不好高骛远要求木工给他们家的家具雕什么花样。 刨光的木板做成的简单长条桌,样式简单、毫无雕饰的靠背椅,这些简陋的东西看在宋家上下人眼中是如此的新奇。 宋嘉祥得到了一套适合他身高的简易书桌书柜之后,那小脸上就一直带着笑容。从那书桌书柜搬到给他做书房的那间房间里开始,除了吃饭睡觉和被宋嘉言召唤,他就几乎没有从书桌前离开过。 宋嘉瑞这个人小心眼也小的家伙看到了嫉妒地不行,连连叫着他也要“粟(书)桌”。 “等你能认识这些字的时候就给你。”宋嘉言笑道,伸手抽了一卷《诗经》递给他。 除了石孝全和石孝忠两个跟着马大管事在城里忙着铺子的装修忙得昏天黑地,宋家上下又恢复了平静。 自从去年的那件事解决之后,宋家似乎就没有了什么特别需要挂心的事情,家里平静极了。 徐管事用两天的时间带人买好了种地需要的农具和种子,现下已经带了张阿蛮和李大、李二两兄弟去了清河村龙骑战机最新章节。 这一年他基本会在清河村居住,负责宋家在清河村的所有事情,张阿蛮和李大、李二两兄弟就是跟他去种那些“保底田”的。 “保底田”是宋嘉言对留给自家种的自留地的称呼,因为这几顷田地都是公认的下等田。 如果种着更好的田收成却连公认的下等田都不上,那也就别怪宋嘉言不讲情面了。 在佃地之前,宋嘉言已经声明了,如果谁家的地种的比保底田还差,第一年会减少一半的佃地,第二年还不改进,那以后宋家就不再给他们家佃地。 清河村的事情都交给了徐管事负责,漳溪村的几顷旱地和水田也有田阿贵在一旁做兼职顾问,剩下的,就是宋家在漳溪村留下来的那些林边地和滩涂地了。 林边地种棉花甚好,可惜宋嘉言虽然听从交趾之南来的黎老翁说起过棉花,手头上却暂时还没有棉花种子。 滩涂地适合种甘蔗,甘蔗可以做冰糖和砂糖,不过,甘蔗的蔗种这时却还是只存在于千里之外的交趾部。 如果现在派人去找棉花和甘蔗种子,一来一回肯定也赶不上种植时间。 幸好家里还有马大管事等几个会种地的人,在他们的集体智慧之下,虽然村里人似乎有些不理解,宋家还是把这两块地给种上了。 林边地暂时种的是黑豆和大豆,如果种的好,宋嘉言的酱油也做的好,明年就正好能用上。 滩涂地修了田埂积了水种上了水稻,等明年甘蔗种弄回来,要把那个田埂弄掉也是很容易的。 樊老家主已经给他们家找了两个厨子送过来跟宋嘉言面谈,据说这两位曾经也是南郡当地有名的厨子,不过老了之后就回了家荣养。 也不知道老爷子究竟用什么条件说服了他们,这两位家里也有了一定的钱财,早就回家开始当小地主的老厨子居然又重新出山了。 和宋嘉言谈了一天,又有樊老家主亲自监工,很快,他们就一起把铺子的食单给确定了下来。 依照小时候的记忆,宋嘉言也让人在他们家的水稻田里放上了小鲤鱼。 这些鱼到夏天就可以变成桌上香喷喷、味道鲜美的稻田鱼了。这也能顺便给自家发展一下副业,宋嘉言开始严肃地考虑起地里间作和套作的可能。 这种一站式服务目前还只是宋嘉言的幻想。 不过,如果能把粮食变成酒和饭食一起在自家的酒楼里出售,能从原材料开始控制菜品质量,这对做生意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正月二十七,到这一天,宋嘉言放在那间封闭的屋子里的酱胚就正好是第七天。 一大清早老陶就照例爬了起来到厨房做朝食,好方便他继续到那房间门口蹲点,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家中还有一个人可是在比他早得多的时候就爬起来了。 在言可贞的帮助下,宋嘉言此时正忙着就着晨光把那些装着豆子的竹筛盘端到天井里头晒。 “禀告大少主,门口有人求见。”马忠刚接了马义的班去守前门,这边还没站稳,另一厢就面色严肃地跑到宋嘉言面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很晚,但是确实是十二点前更新的。 明天七夕,祝大家有爱人的情人节快乐,没有的快去找一个吧。 ------------ 72 眼前的这张脸实在让人太过印象深刻,宋嘉言一眼看过去不禁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又来了?有完没完?宋嘉言简直是下意识地瞪了那个人一眼,然后又有些奇怪地侧头打量起了面前这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虽然这个人乍看上去简直和一个多月前来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他们也确实有着差不多的脸,可是如果细看,不仅他们的气质大为不同。就连他们的五官仔细看起来也似乎有些不一样。 这一次,这个人身边没有了那位“七郎”,本人看起来也远比那个人温和谦恭,而站在他前面和身边的人多数宋嘉言都不认识,唯一宋嘉言曾经见过的,是走在最前面、孔郡守身边的心腹管事陈常生。 这个人似乎是个“西贝货”!一旦发现这个事实,宋嘉言的第一反应是孔郡守为了帮他们圆谎,真的找了这么个人出来抵数。 这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蒙混过去。除了更白一点,果然是既像又不像。宋嘉言不由对孔郡守的效率有些结舌。 “小人陈常生拜见表少主。”陈常生是认识宋嘉言的,看到宋嘉言出来,他就急忙躬身行礼,引得他身后众人也一起跟着忙着行礼。 这么一大群人又是马又是马车的还挺显眼。 “进来说吧。”宋嘉言大大方方地受了礼,又挥了挥手,没多说什么就率先走进院子里去了。 宋嘉言的预料并不完全对,这几个人并不全都来自南阳郡,其中有七个人其实是来自北方的代国。 宋嘉言在厅堂的主位坐下,跟在他背后进来的陈常生立刻就紧着上前两步。他也并未多言,只是规规矩矩地呈上了一方孔郡守亲手书写的丝帛。 “哦?你们是从代王府过来的?”宋嘉言看过了那张写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丝帛,眸色顿时有些异样――这代王府和宋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送人给宋家? 那七个被孔郡守叮嘱要小心对待的侍卫也毫不含糊,齐齐跪下行礼:“代王府侍卫殷伊(戟戈、钩镶、朱山、朱川、朱河、朱海)拜见宋大少主。” 那为首之人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也举着一方整整齐齐地捆好的丝帛。这方丝帛的末尾署名宋嘉言记忆非常深刻。 这封信的主人是去年从南郡仓促来去的“七郎”。 七郎在信中的语气一如上次见面的温柔和煦,他在这丝帛中说到他们已于年前顺利回到家中,途中风雨就不细数,不过对于宋嘉言当初给他们分出去那些东西的明智之举,他在信中又特地赞扬了一通。 虽然这封信是七郎写的,不过这些人的主人却并不是七郎。 七郎在这丝帛中特地说明,这些人,特别是带头那个和“九郎”有□分相像的那个人的主人,其实却是那个始终冷脸的玄某人。 至于把这些人送到南郡来,也是玄某人回去之后提出来的。 据说这与被称为“九郎”的玄某人有着□分相像的人那一位还正是玄某人的替身影卫之一,而其余那两个戟戈和钩镶也是他的近身亲随。 “……送他们前来,一来能混淆耳目,二来能保护你们兄弟,如此安排,亦是九郎之功……”七郎如此在信中写到。 在信中,七郎还将那玄某人对宋嘉言的计划的推测写了出来,八-九不离十,甚至还对不足之处予以了修饰与美女护士同居最新章节。 “……有任何为难之事可尽管交付殷伊等人处理,若实在为难,亦可差其中任何一人前来寻我们。”这封传信的末尾,七郎如此殷切地叮嘱着…… 宋嘉言本不想接下这几个人,他一点也不想让另有主人的人住到自己家里,打入自家内部,更何况这几个人一看就明显不可能为自己所用,也不知道那个姓玄的打的什么好主意! 然而,无论是这封信上的交代还是孔郡守的叮咛,亦或是这几个人“不能留下就只能自绝以谢主人”的态度都让宋嘉言拒绝不得,总不能真让他们自绝吧?还不如自(宫呢! 宋嘉言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把他们都留下了。 “你们要留下也行,不过在我这就得听我的,如果被我抓到你们有什么对我不利,别怪我不给七郎脸面。”宋嘉言眯起眼睛。 “但凭大少主吩咐。”那几人互相望了一眼,似乎有些迟疑,不过很快,以那个名为殷伊的影卫为首,这七个人像是最后达成了什么共识,还是一起行礼答应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管那姓玄的是什么意思,把这些人盯牢了比什么都重要。 宋嘉言满意地点了点头:“成吧,除了殷伊,其他人都先去找马忠,马忠是我们家的侍卫首领,暂时你们都听他调配。” 说完,他又望着那个据说是影卫的殷伊:“至于殷伊,你先留下,正好我这儿有事儿要你去做。” 除了这从代国来的几个人,孔郡守也派了两个孔家的侍卫过来。 这文官家里要培养出两个会点武的似乎不太容易,孔郡守一再在信中表明这两个人是孔家家丁中“功夫不错的”,也对无法调出更多的人表示了隐晦的内疚。 孔郡守信中还说早该要找两个管事过来帮宋嘉言管事,只是一直挑不到合适的,他们家的事也多数都是邓氏在管,想来想去他信得过的也只有陈管事。 他把陈管事派给了宋嘉言,意思是让宋嘉言他们以后和陈管事互相照顾,信后还附了几只竹简:“……附上他三人的身契与你,望你惜才善用,有事亦可命他们快马奔告于我……” 孔家来的两个两个侍卫孔仁和孔义是死契,他们也和其他那几人一样被派给了马忠调配。 马忠和马义手下原来只有十二个人,这回足足增加了一倍,可把马忠给惊到了。 “大少主,这些人……”马忠对能否信任这些人还有些疑问。 “你自己看吧。搭配着先使着呗。”宋嘉言挥了挥手,没多说什么,让他自己判断去。 陈管事是孔郡守手下的能人,据宋嘉言对陈管事的了解,似乎他会的东西很多,也认识很多商行的人,还很擅长采买之类的事情,虽然他的身契是二十年活契,宋嘉言还是动上了脑筋。 宋嘉言现在什么人都不紧缺,最紧缺的就是一个铺子的管事。 如果陈管事愿意帮忙做这件事,那就是给瞌睡的人送枕头。宋嘉言都简直要赞一声孔郡守的英明决策。 “……陈管事可明白?”宋嘉言把他的打算大概对陈管事说了一下,又问一直安静地听着的陈管事,不管怎么说,这个铺子的管事可不是个简单的活计,不仅看能力还得看双方意愿。 “诺,大少主。”陈管事也不含糊,一来就能找到他擅长的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想了一会儿,对宋嘉言鞠躬道,“大少主信任,常生自当不负所托。” 宋嘉祥一醒来就发现家里多了许多人,其中一个还有着他不是很喜欢的一张脸炎武战神全文阅读。 宋嘉言倒是没发现他多看了那个殷伊好几眼,他只是想到宋嘉祥好到也是家里的家主,可是自己留下了这么些人也没跟他商量,之后就不得不屏退了所有人,跟宋嘉祥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别看宋嘉祥年纪小,宋嘉言每次跟他讲什么,他不仅都能理解,还能偶尔提出自己的看法。 听说宋嘉言对某些事的担忧和怀疑,虽然宋嘉祥心里仍然还很是不高兴,不过,他还是颇有小大人样的在午饭时对这十个新来之人抬手道:“如此,你们就留下吧,以后好好听我阿兄的话,不要偷奸耍滑,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相对宋嘉祥,宋家对殷伊他们最不友好的反倒是宋嘉瑞。 也不知道宋嘉瑞是不是记得那个人,那天一醒来看到宋嘉言,又看到正站在宋嘉言身边听宋嘉言吩咐要他做事的殷伊,宋嘉瑞就蹬蹬蹬跑上来踩了殷伊两脚。 他小小的,才只有殷伊的小腿高,本该高度警觉的殷伊之前完全没料到他会有这种举动,一时之间居然没躲过去。 在宋嘉言和殷伊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宋嘉瑞又蹭蹭蹭地从被踢了的殷伊身边跑开,还瞪了殷伊一眼,一扭小身子就埋头扑到宋嘉言怀里去了。 “你认错人了,不礼貌,打屁屁。”宋嘉言很是无奈,一边抱着他,一边有些歉意地望着一脸无辜的殷伊,“殷侍卫,抱歉。” 宋嘉瑞讨好地把他昨天因为淘气被宋嘉言打了的手心伸到宋嘉言面前,有些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不打,痛痛,阿兄呼呼……” 那模样简直是可爱到无可救药了。 和这十个人一起来的还有不少东西,其中还有殷伊他们奉命带过来的三只有些焉巴的小黑狗。 那三只小狗不是小型的狗,说它们是小狗实在是因为它们现在看起来不大。据殷伊说它们本来也不是焉巴的。 这三只小黑狗据说原本是活泼伶俐的,带出来时也是精挑细选过,只是一路上赶路赶了一个多月,餐风露宿,它们又才不到五个月才看起来失了精神。 不过宋嘉言第一眼看到他们就有些惊讶――这,是传说中的“冀中黑熊”?!一时之间,宋嘉言也有些激动了。 所谓黑熊,据说是古老的一种犬种,看起来和某种牧羊犬极像,只是浑身漆黑,甚至原始一些的品种,体型比狼犬还要大。 宋嘉言记得,它们这个名字的由来据说是因为它们的祖先曾经被黑熊所哺育,具有了熊的凶悍习性,想不到,它们小的时候居然也是这么可爱的一只。 “这是主公让我等带给大少主的。”殷伊似乎对宋嘉言颇为谨慎,就连说话也是离得至少三米远,见宋嘉言对这几只小狗,他就颇为小声地解释道。 “嗯,先养着吧。”就算是黑熊,宋嘉言也不会养啊,只能先让这些和黑熊有过接触的人先养着,不过宋嘉言怀里的宋嘉瑞可是有兴趣极了。 他偷偷地把头偏了一点出来,先是小心地打量了一会儿殷伊,然后又开始打量那三只据说在篮子里呜呜叫着的小黑狗。 他一副“给我养,给我养”的架势,可惜殷伊跟他心灵并不相通。 “诺,大少主。”殷伊也不知道这宋大少主究竟是喜欢这个还是不喜欢,看了一眼宋嘉言,又想到他安排的那些事,他定了定神,默念着自家主公的那些告诫退下去了。 宋家少主的舅舅给宋家少主送来了不少人的消息,很快就在村里传了个遍逆行仙途最新章节。 托马都尉和相郡丞到处发通缉的结果,虽然殷伊只在村子里露了几面,宋大少主喜欢的那个奴仆回来了的消息还是慢慢地传开了。 第二天,宋嘉言又特地抽了一天带着“孔泉”到江陵城去拜会了郡衙里的马都尉和相郡丞。 在相郡丞家的院子里,宋嘉言和陪他一起过来的樊老家主一起吃了相家厨子最拿手的点心,然后告诉相郡丞,孔泉的事情就此作罢,他还是宋嘉言的心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宋嘉言当然对相郡丞表示了非常诚挚的感谢,在樊老家主的指点之下,他和相郡丞握手言欢,一副其乐融融的架势。 相郡丞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上次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个人一个也没在。告辞之后,宋嘉言就和樊老家主一起到内城门口的街上去看宋家的铺子。 樊老家主给宋家找的铺子在外城街上,离内城门口不远,是个人来人往的好位置。 内城的人想要出城一般会经过这里,外城的人想要进城也要经过这边,无论是内城的住户还是外城的住户到这里来买东西都是极为方便。 此时铺子里正在装修。樊老家主和宋嘉言一起进去,就看到铺子里第一层的左右两边都打好了不矮的坐席。 这些坐席离原本的地面大约有半米左右高,大约要经过三级台阶才能走上去,除了上去的台阶,周围都装了围栏,以后客人来了就可以直接用茵席在这坐席上坐下。 除了大约一米来宽的通道,一层的中间也打造了一些和两边差不多高的台子,到时候是要在上面摆上几案用来增加客人的席位或是用来做些别的什么,宋嘉言现在还没确定。 和一般的酒铺不同,宋家铺子的柜台并不在门边,这个铺子的门边只有一个用来给掌柜的站着的台子。宋家铺子用来展示他们家卖的东西的主要台面却是在进门正对、靠近后厨的位置。 “把台面放在这儿,进来的人能知道要什么吗?”樊老家主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在墙上挂菜牌的酒铺。 宋嘉言指了指入口处的那个柜面,“我打算在掌柜的身后打一排架子放上要卖的酒,至于其他的菜,”他指了指靠近后厨的那排空地,“不方便放出来的就做菜牌挂在墙上,至于炊饼之类的,就先用蒸笼温着在这儿蒸上了。” 这个酒铺的二楼也和其他铺子不同,二楼宋嘉言各地让马大管事他们给隔成了一间一间的小隔间。 “咱们要走高端路线。”宋嘉言对樊老家主道。 到时候这个铺子从早到晚都会开张,有些人也可能会到铺子里有些事情要谈,总有些人需要一些不会给别人注意到的空间的。 铺子还没改好,二月初二这天肯定赶不上,宋嘉言就特地请樊老家主选个四月左右的日子。 “要这么久?”樊老家主有些惊讶,再整整,买了东西往里面塞不就好?何必这么讲究? 也不是宋嘉言不想快,这屋子里可都是木头呢,总得做好防火吧?防火漆什么总得多抹上几遍,所以,宋嘉言也就很坚定表示,至少也要到四月。 看完了铺子,告辞了樊老家主,想到家里还有那些酱胚,宋嘉言又赶着带着一群人一路回漳溪村去。 路上倒是平静地很,甚至连多看他们几眼的人都没有,似乎大家都忘记了一个多月前宋家才在城里弄出来的那些事。 才到村口,就听说宋家又出事了! ------------ 73 72、 三月二十六日是樊老家主请人为宋家铺子算好的开张吉日。二十五日一大早,宋嘉言就带着宋嘉祥和宋嘉瑞进城去。 看过了铺子,又叮嘱了陈管事和石孝全准备明天开张的事,宋嘉言就带着进城来的一行人到马家去了。 铺子后院虽然也有给人住的院子,陈管事还特地收拾好了房间,不过宋嘉言并不打算让别人抓到他亲自开铺子的把柄。 出钱让家里人开铺子是一回事,自己亲自去管理铺子又是一回事,特别是现在他们家又正好是特殊时期,能注意的事情自然是要多注意。 蔡氏对他们的到来一如既往地热情,前几天听说铺子要开张了,她早早就派人准备了院子等着宋嘉言兄弟前来。 这天晚上的夕食由宋嘉言亲自指导,老陶下厨,用上了宋嘉言前两天才做好的酱清和香豆豉,大家都吃的极其满意。 “这个鱼好吃。嘉瑞阿弟多吃点。”马家的双胞胎看到宋嘉瑞就热情地不得了,一左一右围着他,不时给他夹菜,还有专人负责给他剔鱼刺。 宋嘉瑞早在昨天就吃到了用还没有完全烘干的香豆豉做的香煎鱼饼,那还是没有刺,可以抓在手上吃的,对于双胞胎的大惊小怪,他可是非常不屑。 一瞧这两个就是没见识的,他一边吃着送到嘴边的鱼肉,一边伸着两个小爪子抓点心:“阿兄,嗯嗯,做好吃的,叫阿兄,嗯,给你们吃。” 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地把宋嘉言卖了出去,就好像那些东西是他自己的一样,那样子看起来可是骄傲极了。 宋嘉言到城里来,樊老家主怎么会不来,这时他就坐在主位若无其事地顺走了马都尉几案上的香煎里脊。 马都尉无语地看了一眼樊老家主,早就知道坐在他身边就没好事,于是他也毫不犹豫把放在他的几案旁边、马尚文的那块香煎里脊顺走了。 马尚文比马都尉老实,老子顺走了他的菜他也没话说。虽然他身边坐着马尚武,不过不说马尚武早在马都尉顺走马尚文的香煎里脊时就立刻把自己的里脊保护了起来,就算他不保护,他也不好意思抢他阿弟的东西吃啊,他又不是他阿爷那么无耻。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大家都在津津有味地吃自己的,没有人理他,诶,这些人就是这么没有同情心啊。 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块里脊不小心地飞到他盘子里来了,一看背后,马忠不知道什么时候正抱着个菜盆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 他对面,宋嘉言正坐在马尚贤旁边对他眨眼,一边还用眼神示意他背后马忠手里的盆。 果然抓住了这一位才有好东西吃啊,马尚文也学着宋嘉言对他眨眼的样子眨回去,一边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牢牢抓紧宋大世弟不转移! 经过樊老家主、马都尉等人集思广益,宋家的这个酒铺最后定名为一品香。 一品香的开张非常盛大,这也多靠樊老家主他们亲自去捧场,还叫了蔡家家主等人一起开了好几桌。 樊老家主手笔很大,直接跟蔡老家主以及马都尉说他做东让三家的本家人员都来聚一聚,这一聚就把宋家酒铺的二楼全都给包了下来。 别看只是三家人,他们家本家上下加起来也有上百号,其中光是樊郡守兄弟三家就有四十来个。 三家人的长辈们凑在了一个房间,妇女同胞和不能让他们自己呆着的孩童又挤占了两个房间,加上马尚文为首的这些少壮派又占了三个房间,从中午到傍晚,二楼除了几个小一些的包间,那几个大些的包间就一直没停过超时空贸易。 这天一早,针对早餐,宋嘉言还弄了个买一送一的活动。 在铺子里任点一样东西坐下来吃都可以获得一盘带馅炊饼,从辰时到午时,前来铺子里买炊饼的人就络绎不绝。 一品香的炊饼和自家做的炊饼不同,不仅更加松软,而且里面还有多种不同的馅料。 那个肉馅的很好吃,那个葵菜的也不错,还有那个莱菔(萝卜)馅儿的,自家做就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 而且一品香卖的东西都不贵,就说那个菜馅炊饼吧,莱菔馅儿的才一文一个,而且个头也不比外面卖的那个硬疙瘩炊饼小,吃在嘴里,却是连小孩子都能吃两个下去。 肉馅的炊饼当然是贵一些,要五个铜钱一个,不过这对能吃得起肉的人家来说也不算什么。再说了,人家那肉馅炊饼可是用了酱肉做的,光是肉酱那价格就得多贵啊,五个铜钱一个在买得起的人看来,也还算是合理。 这天生意太好,上午的炊饼卖到后来就断了货,最后陈管事不得不出去解释说店里原料用尽了,请大家明日再来。 之后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铺子试着学一品香做带馅的炊饼,不过,他们始终没有对一品香的生意造成影响――没办法,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内,他们都似乎无法做出和一品香差不多的炊饼。 宋嘉言也不得罪人,他们家铺子里的东西每天就供应那些,多了店里就挂出“原料用尽,明日请早”的牌子。 买不到的人也会到其他地方去吃,要不然就只好等明天,所以一品香这种好生意,倒是没有引起太过分的不平衡。 这时候的人虽然一般没有吃午饭的习惯,多数人只是下午的时候吃点点心,不过郡守家都去吃了,当然会有人跟风。 樊老家主对什么菜都有些兴趣,他一进来就招呼着那个给我上一份,这个也给我上一点,很快,不仅二楼,就连一楼也到处是叫着上菜的声音。 为了保证服务,一品香本来就比别的铺子多找了几个伙计,可就是如此,铺子里仍然是忙不过来。 最后二楼的樊老家主他们干脆也不用伙计了,让他们自家来的奴仆上菜,这才让一楼那些来吃饭的客人没有闹起来。 因为是第一天做生意,把宋嘉祥托付给马尚文带去和樊家及蔡家的那些兄弟们培养感情,宋嘉瑞则是拜托给马尚贤和马家双胞胎看着,宋嘉言自己坐在临街的那个小房间中算账。 虽然第一天生意是给了个大优惠,樊老家主这次请客也是自备原材料,不过,一品香第一天生意不仅没有赔,还小有盈利! 这是宋家非常好的一年。不仅这个铺子给宋家盈利了不少,那两块地在那一年也是大丰收。 七月,宋家的地种下了第二茬。宋嘉言算了算,光是上半年这些收成,就足够铺子按照现在的规模运转下去。 十月,宋家终于得以开始整修房子,这时,宋家的地租也都收了上来。幸亏四月时宋嘉言先让人整修了仓库,这些地租才有地方搁,等所有地租都堆叠着放进整修好的房子后边的仓库时,无论是宋嘉言还是宋嘉祥都算是松了一口气。 宋嘉言还尝试着在家里做了些竹纸,不过他那些纸张最终也没敢公开,只敢在家里悄悄地当成了草纸和让宋嘉祥练字用的稿纸使用。 他本来还曾想着是不是要开个纸张铺子。不过,这年五月,长安出了件让宋嘉言不得不更加谨慎的事仙旅慈航。 据说去年年前,长安有人烧制了一种比玉器更澄澈的琉璃出来卖。 这琉璃不仅比玉器更透明纯净,而且也似乎比玉器更好雕琢,可以做出各种形态。最可贵的是,这种琉璃做的器皿和摆设不仅五彩斑斓而且卖价也不高。因为这些琉璃,那卖琉璃的老板在起初自然是大赚了一笔,一时风光无两。 据说那时长安一时琉璃风靡,就连不少官户人家都抢着让人排队去买。不过没几个月,这琉璃铺子就被官府查抄了。 查抄的理由据说是因为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违反了礼制。 违反礼制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事儿最终也没公开,然而那琉璃铺子最后是被收归官府了,就连那个烧制琉璃的人,也被下了狱。 借着樊郡守的光,宋嘉言得以知道了这件事也见过那琉璃,其实那所谓的琉璃,也就是烧制的比较粗糙的彩色玻璃。 樊郡守现在对宋嘉言也客气了许多,自从樊老家主将宋嘉言兄弟经常带回家来玩之后,樊郡守现在终于也有了些把宋嘉言兄弟当子侄看的意思。很多时候他还会提点宋嘉言一下,说到这件事,樊郡守特别点到:“怀璧其罪。” 这句话说得已经是相当明白了。宋嘉言哪怕是再没有政治敏锐度也知道这事儿背后没那么简单。 后来有一天马尚文来宋家的时候说,长安那琉璃铺子又开起来了,不过换了主人,那店铺及那烧制琉璃的人都被皇帝赐予了大司马。 宋嘉言当时几乎出了身冷汗――幸好目前来说,他做的东西都是这儿有的,不过是材料不同,成本不同,而且为了他那点私心,他也还没来得及大肆推广。 不过事已及此,他也不敢做其他东西了,纸张什么的,也只敢悄悄在自家院子里做一点用一点,就连晾干都是贴在他睡的房间墙壁上! 宋嘉言改造屋子的时候也没有大肆改造所有的屋子,特别是火炕,他只请马都尉找了几个绝对信得过的人给主院的正房砌上去。至于其他的房间,他连烧成的一小窑炉水泥都没敢用,直接用黄泥混着稻草给垒了土炕就是了。 十一月底,宋嘉言派去交趾找棉花种子和甘蔗蔗种的黎阿翁等人也带了需要的东西回来。 他们带回来的种子不多,不过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已经非常难得。据一同前去的石孝义说,这些东西在交趾会种的人也不多。他们还是在极南,靠近海边的地方才找到了这些。 公元五世纪到九世纪之间,中原也有人种棉花,不过多数还是作为草或者是花之类的来欣赏。 中国古代,一块从西域来的棉布被汉朝皇帝收进皇宫里做陪葬品。直到元朝之后中原才开始推广棉花种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时候大家似乎并没有把棉花作为蚕丝替代品的想法。 蔗糖做成的石蜜倒是大家都喜欢,只是这时候中原还没有制糖的技术,而且这时大家似乎还没有种植甘蔗的意识。除了黎阿翁,就连宋家其他人也想不通大少主要这么些奇怪的东西做什么。 宋嘉言原本是打算要多种些棉花和甘蔗的,不过经过“五月长安琉璃事件”,他还是决定要谨慎行事。 恰好这棉花和蔗种都不多,宋嘉言也就调整了策略,暂时不把棉花和甘蔗当成作物来种了。 十二月,宋家又一次开始准备过年。 不过今年的这个年可不像去年那样匆忙,宋家早从十二月初七开始就关了铺子,开始集全家之力准备过年的事儿了。 今年宋家比去年更加热闹,因为今年下半年宋家还增加了不少人黑暗无边。 十月,宋嘉言终于决定留下张管事和徐管事,把马大管事和荆王氏还给马家。为了张管事和徐管事能安心做事,宋嘉言还特地去请蔡氏把张管事和徐管事一家都搬到漳溪村来。 不止张管事和徐管事,陈管事的老母亲和妹妹也一起被孔郡守送到了南郡。除此之外,就连田阿贵、秦仲和陈二顺的家人都被宋嘉言想办法带到了漳溪村来定居。 至此,宋家除了封江、仓丰、萧栋、黄芪和莲露、梨雪之类没有其他家人的人和像是春花、柱子那样家人不愿到漳溪村来的人,大部分都可以算是一家团聚了。 为此,不知道是谁带头,过年那天晚上各自回家前,张管事、徐管事和陈管事都带着家人来给宋嘉言兄弟行礼。 除了他们,在过年这天被宋嘉言和宋嘉祥放回去和家人过年的田阿贵和陈二顺等人也都都带着家人来宋家给他们磕头。 因为是过年,宋嘉言还特地让宋嘉祥告诉马忠给侍卫都排个班,家里有家人在南郡的轮流回家去陪一下家里人。 马忠和马义虽然没有家人,不过他们手下还是有家人在江陵城里的,听到这个消息,也都纷纷到宋家兄弟面前来拜谢了。 除夕守夜,宋家厅堂里还是如过去一样,能来的人都来。 今年除夕宋家兄弟不再只有石家和姚家两家人陪着,整个厅堂里都坐满了人。 赵柳氏正坐在宋嘉言身边和赵长松说话,时不时地,他们母子还会和宋嘉言搭上两句。 石姥姥正坐在不远处和黎阿翁聊天,也真亏石姥姥有耐心,黎阿翁那口怪异的方言她居然也能明白,他们聊起来居然貌似也聊得挺不错。 刚才大家都喝了点酒,姚大牛和老陶都喝多了一些,姚张氏正带着莲露和梨香给他们两个灌萝卜汁。 陶家两兄弟正坐在一起不知道说着什么悄悄话,姚小桃正带着言可贞在鄙视吃饭时掉了一只筷子的姚小满,石家三兄弟正和萧栋、黄芪激烈讨论着城里某家的轶闻,封江在门外大声叫嚣着要和仓丰出去比一场,宋嘉瑞则是在柱子的看护下和几个孩子围着那三只长大了一些的小狗玩,整个宋家现在可以算是热闹极了。 宋嘉言现在的主要活动是低头看账册,今年铺子盈利不错,不仅把买铺子和装修铺子的钱都赚了回来,就连宋家去年花的钱也都赚了回来还略有盈余。 他可是个财迷,看到这样的账册怎么不高兴?今天他又被撺掇着喝了两杯甜酒酒,此刻不仅是脸上,就连眼睛里都闪着掩饰不住的光芒。 宋嘉祥看了一眼天井。为了让马家来的侍卫分一部分回家去过年,今天轮值大门的是从代国来的戟戈和钩镶。 殷伊是从来不离开宋嘉言身边的,此刻他正在帮宋嘉言翻着账册,他那张侧脸,顿时让宋嘉祥想起某些事情来了。 “会好起来的,对吧?”宋嘉祥故意把头歪向坐在他旁边的宋嘉言,挤开了殷伊,一边还呢喃着问到。 宋嘉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他的问话,挥了挥手让殷伊把那几卷账册拿下去,又让宋嘉祥靠进他怀里,他吃吃的笑着,似乎并不清醒,却异常温柔:“嗯,会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再重逢,于是大家要习惯我的跳跃性进展= =下一章就是几年后了。 尽量日更吧,卡文中。把纸张什么的放到小攻家去做吧,没办法,小攻不出来似乎大家都没热情= = ------------ 74 冬去春来,白驹过隙,转眼三年就这么过去了。 三年的时间不长,不过也足够其间发生了不少事。 建元四年三月,好不容易养好了伤的二流子又一次回到城里去做伙计,去之前他和姜秀还特地到宋家来给宋嘉言磕头致谢。 长得不算高大的他也颇为能干,每个月也能赚到几百个钱,从他开始回去的当月,带着姜善为留在漳溪村种着自己开垦的一点山地的姜秀就每个月月末都会送一百个钱到宋家来算是还黄芪给他看病的药钱。 他们如此讲信义倒是让宋嘉言有些没有想到,为此,宋嘉言也对姜秀和二流子高看了几分,甚至也口头同意了来年让姜秀在自家佃一点水田种水稻官仙。 建元五年二月,一天下午,双眼红肿的姜秀忽然一次性送了三百个钱来宋家,走之前还特地跟张管事说要到宋嘉言面前磕头,说以后就不会来了,也心领宋嘉言给他们家佃地的好意,对宋嘉言,他只能磕个头表示感谢。 之后,宋嘉言才听说,在城里做伙计的二流子不知道怎么的被抓进了牢里,据说是跟人打架打死了人,而姜秀去了一趟城里之后,打算变卖所有的东西到城里去鸣冤。 去城里鸣冤当然没有用。如果真是冤枉的,别说到郡衙鸣冤去了,只怕他连衙门都进不去就会被人想办法弄死了。 而这时,郡衙连案子都还没审,村里一时之间又流言四起,都说姜秀果然是个扫把星,害死了这么多人还不够,这回还真要连二流子都害死了。 村里人平时并不残暴,恐惧起自己的生死来却格外愚昧,姜秀甚至还没能到江陵城去就被人打伤了,连姜善为也被姜大水家抓回自家绑了起来。 宋嘉言亲眼看到村里人如何用石块和土块砸姜秀,也亲眼看到姜秀如何咬着牙往村外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让人用马车把姜秀给送进了城里。 有马都尉和樊郡守亲自问案,最后二流子的罪名倒是得以洗脱,只是下了狱的人也没有人敢雇佣了,再加上有人在城里大声嚷嚷姜秀扫把星的名声,离开了牢狱的二流子和还带着伤的姜秀一时之间在哪儿都找不到活计。 个子小小的二流子颇为硬气,他原本是想着到南阳郡去,隐姓埋名地找点儿事做,养活两人,还一再对宋嘉言起誓,必定会回报宋嘉言,不过,说到这里,他也有点郝颜,因为当时他确实什么都没办法回报。 宋嘉言也听说他这几年是在一个商行里做伙计的,而且他自己肯干肯学,这几年不仅学到了许多打理商行的技巧,很得掌柜的信任,利用闲暇之时,他居然还学会了认字,也看得懂账。这样的人才宋嘉言实在不忍放过。 于是在他养的差不多,提出要离开南郡时,宋嘉言提出跟他签十年的活契,请他给自家准备开的一品香的连锁店做掌柜。 他们夫夫两人是真的信义,听说宋嘉言要请二流子做管事,他们二人二话不说,也不提什么活契,直接在郡衙里签了死契,唯一的请求只有如果他们将来有幸养了孩子,请宋嘉言将孩子的户籍另放,让他们另外谋条生路。 投桃报李,宋嘉言听说二流子是外面跑到漳溪村来的孤儿,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在二流子重新入户籍时,他就给二流子重新起了个名字,还在漳溪村广而告之。 很快,整个漳溪村都传遍了二流子被宋家认作旁支的事,甚至宋大少主还亲自给二流子起了个大名叫宋永安。 姜秀也成了宋家的人,和姜家没关系,有什么灾啊难的以后都是宋家的,村里人也因此稍微放了些心。 不过接下来的几年,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灾难。 建元五年七月,一品香的连锁店开在了合漳镇,掌柜的正是改名为宋永安的二流子。 因为合漳镇是江陵城上游的集散港,这里的港口一般负担着上游地区的山货米粮的转运,所以在这里做生意,其实做的也不错。 同年十月,宋家在合漳镇上的宅院也开始兴建。 虽然马都尉和马夫人是一再劝宋嘉言把家安到城里去,不过城里有城里的好处,这里有这里的好处,而且合漳镇上至少不用经常看见相郡丞啊。想了又想,除了答应以后等宋嘉祥长大了到城里弄个宅子给他读书,宋家的大宅最后还是决定落地合漳镇软妹异界游。 江陵城的内城被围墙围起来之后里面留下的宅基地都不大,这和合漳镇不一样。合漳镇是新建起来的港口,住户不多,再加上宋家也不打算把宅子建在镇子中心,而是建在了镇口的小山丘底下,宋家想建宅子,出了钱买了块地就可以在地中央开始动工了。 这也要感谢先帝。自从先帝执政之后,各类人员的宅基地范围就不再被限死,反而是设定了一个范围。 再加上宋中丞过世时还封了个侯,用这个的名义来建宅子,宋嘉言也得以把那王府风格、江南园林都运用到这个宅子里去了。 宋家的新宅院建了一年,这宅子虽然不大,不过却精致而有特色。 这个宅子共分为三部分,前院是会客和宴请的地方,中院是宋家兄弟和亲戚来住的五个小院子并一个小祠堂,除此之外,他们家还有一个养牲口放农具做仓库的后院。 在这一年之中,宋家的生意进一步扩大,在襄阳城里也开了分铺。 陈管事带着家人到了襄阳主持大局,江陵城的生意就留给了石孝全打理。 建元六年十一月,守孝期满的宋家兄弟搬离了漳溪村的小宅子,搬到了合漳镇上的宅院里。在这个院子里,宋嘉言终于得以把棉花和甘蔗都扩大面积种了起来。 建元七年二月,已经搬到长安四年的为家长子回到江陵城里来迎即将年满十八岁的马尚贤过门。 借这个机会,十岁的宋嘉祥也被成亲两年的马尚文拉去送嫁。 建元七年五月,宋嘉祥回来之后,宋嘉言又带着宋嘉瑞亲自去了趟南阳郡见了孔郡守。 建元七年七月,宋家在南阳郡的第一家铺子开张。 宋嘉言和宋嘉瑞在南阳郡似乎还见到了已经成亲三年有余的孔氏。不过,除了跟着宋嘉言一起到南阳郡去的石孝全和陈管事,其他人却不知道宋嘉言有没有和孔氏直接见面,只知道宋嘉瑞似乎有些不愉快。 不过他的不愉快在宋嘉言好言哄劝了一番之后也就过去了。回过头,他又变成了宋嘉言身后的小尾巴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快,很快又到了十一月。 这日上午,天气晴好,从襄阳城到江陵城的官道上,三辆并不显眼的马车正在慢慢地走着。 经过了几年,宋嘉言终于可以稍微习惯一下马车了,虽然这马车不如第一次他们到南郡来时的那辆马车豪华,他居然也能在上面睡得着觉。 他倒是打算过要改造一下马车,也曾经雄心壮志要造一辆欧式四轮马车,甚至还想过至少要做出初级的橡胶充气轮胎,不过,这一切都在“五月长安琉璃事件”的影响下非常荣幸地流产了。 他刚刚从南阳郡回来。南阳郡的铺子开了之后,他也在南阳郡呆了一个月镇场子,现在倒也不避讳去南阳郡住。 这次他是一路到所有的铺子里去交代铺子年底休业的事情的。交代清楚了南阳郡铺子的年终休业事宜,给孔郡守送了年礼,再看过了襄阳城里的铺子,把年终休业的事情交代给移到这里来的掌柜石孝全去办,他就带着一行人一路往江陵城的铺子赶了。 他身边,已经六岁的宋嘉瑞蜷曲在马车的角落里,时不时打量一下宋嘉言,看起来有些委屈。 宋嘉言这次本来是没打算一路带着宋嘉瑞出门的,他出门前都已经把他交给在马夫人蔡氏的娘家跟着蔡老家主读书的宋嘉祥,谁知这孩子不知道从哪儿的胆量和本事,居然使动了张管事和石孝忠把他悄悄送了出来萌货大战美御医最新章节。 更让宋嘉言惊奇的是,这孩子精明的很,一路上居然避开了宋嘉言,比宋嘉言还先一步到了南阳郡。 在南阳郡的铺子里看到叫嚣着这个也要吃那个也要吃的宋嘉瑞,得知他居然骗了张管事和石孝忠差了两个人把他送到南阳郡来,这可把宋嘉言给气坏了。 宋嘉瑞已经六岁了,他赶上的都是好时候,这几年宋家情况越来越好,宋嘉言也乐得把好东西给他和宋嘉祥。宋嘉言养得好,他长得高高大大的,甚至比一般□岁的孩子看起来还要高大些,看起来倒是不像六岁,活像有七八岁。 此刻他屈着膝盖蹲坐在马车的角落里,结实的小身子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怜。 “阿兄,屁股痛……”宋嘉言自从到了南阳郡就没怎么理他,隔了这么久阿兄的气还没消,宋嘉瑞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了。 他可怜兮兮地向宋嘉言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扭了扭屁股:“是真的痛,要不,阿兄你看看么?” 马车靠近门口的地方坐着言可贞,听他这样说话,言可贞不由得笑出声来。 “可贞你不要笑,我是真的屁股痛。”宋嘉瑞见言可贞给他掉链子,急忙喝了一声,还对言可贞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我还小呢,屁股会痛是正常的,我这正要给阿兄瞧瞧呢。” “小少主说的是。”言可贞也不怕他,还是笑着,却做严肃状道,“小少主的臀部,奴就不看了,奴坐到外面去,小少主慢慢露臀。”说着一掀马车帘子坐到车辕上去了。 宋嘉瑞一挥手:“说的也是,你看小爷的屁股也确实不太好,我的屁股是只给阿兄看的。”一副狗腿状。 谁要看你的屁股啊!宋嘉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没说什么,反正他只要不理宋嘉瑞,宋嘉瑞就会安静下来。 这孩子就是个人来疯,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幸好从目前看来,他也不是个蠢的,只是这脾气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了。 宋嘉言不搭话,言可贞又坐到了外面,只有宋嘉瑞一个人耍宝,马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宋嘉言无论如何也不理他,宋嘉瑞垂下了嘴角,又开始了他千篇一律的忏悔:“阿兄,我错了,不该骗人,真的,我回去就跟二阿兄告罪,你回去打我屁股好不好?” 宋嘉言还是不说话,打他屁股?打的还少?打屁股打手心的,这在宋家简直都快成家常便饭,可是他呢?他从三岁就知道用手心护着屁股做坏事了! 见宋嘉言打定了主意不理他,宋嘉瑞有些急了。他转了个身,趴在马车上,带着些哭腔:“阿兄,你别生气了,要不,要不,”他咬了咬牙,“我也不要面子了,你现在打吧,不过……回去之后你可别告诉小苗他们。” “哼,哼哼。”宋嘉言哼了两声,实在有些哭笑不得,敢情他还知道这面子可是比屁股重要呢!怎么做事的时候就这么顾头不顾尾呢! 宋嘉言这么哼两声,宋嘉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啥意思,只能低下头又开始长长地叹气,一边还拍着自己的屁股:“哎,你看你不听话吧,现在阿兄连打都不打你了,你看你怎么办哟!”说着,还拉长了声音连连叹气,就好像是多么不幸的事情。 他这翻样子实在好笑,宋嘉言也实在没法儿装作没看见,于是他的脸上就渐渐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来了。 宋嘉瑞见他笑了,那就是个打蛇随棍上的啊,他立刻就坐起身来:“阿兄……”那小嗓音拉得长长的。 呃,给他得逞了,这回也不能假装没听见宋嘉瑞说话了,反正顶多明天就能到江陵城了,他总得跟他说些话,于是宋嘉言只能眯着眼又哼了一声,“我懒得打你,我手疼左道方术。” 宋嘉言终于开了尊口,宋嘉瑞这下来劲了,他立刻爬起来捧着宋嘉言的手,笑的那叫一个谄媚:“阿兄哪只手疼?阿瑞给你呼呼,不疼不疼,疼疼飞走了……” 宋嘉瑞长大了,性子也变得调皮,他现在为数不多还如小时候一样的,恐怕就是对宋嘉言的依恋。就算他调皮他也还是害怕宋嘉言的,怕宋嘉言不理他,怕宋嘉言丢掉他。这一点如同他小时候一样,看见宋嘉言走远了,他就会想方设法追上去。 其实他这次倒也不是其他的地方惹宋嘉言生气,他能有办法骗过这张管事和石大,宋嘉言说起来还多少有些意外。 只是这孩子实在太调皮了,让他跟着宋嘉祥读书他却偷偷跑出来,而且还敢指挥着两个人就敢骑着马离开南郡到南阳郡去,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危险都不懂的行为,说得好听点是勇敢,说得难听点就是愚蠢! 宋嘉瑞还挺滑头,一边给他呼手,还一边掀开马车的窗户帘子:“痛痛飞走了,飞走了,阿兄的手不疼……” 他这样子倒是又可怜又可爱,过了好一会儿,宋嘉言总算是被他逗笑起来了。 “你给我坐在这儿,我们来说说你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嘉言道。 “是……”看起来这个罪名罗列大会还是逃不过去,不过好歹阿兄没有那么生气了,宋嘉瑞一下子也老实起来了。 十一月已经是深秋,这时候多数人都已经回家准备过年,放眼望去,官道上也是罕有人烟。 除了偶尔有几匹马快速地从他们身边掠过,这附近似乎连个村子都没有,偶尔宋嘉言掀起马车帘子看,只看到一碧如洗的天空和道路两边稀稀疏疏的树丛。 宋嘉言和宋嘉瑞分析完他的罪状,又和他商量了回去的惩罚和如何对付二阿兄,就摸了摸宋嘉瑞的头发:“你也休息会儿吧,闹腾了几天,你不累?” 宋嘉瑞也确实累了,这两天提心吊胆地就怕大阿兄不饶他,见宋嘉言此时不再说他,他就乐得靠在宋嘉言怀里:“那我在阿兄怀里睡会儿好么?” “睡吧。”看他可怜讨巧的样子,宋嘉言也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背,“不过这次的惩罚别想逃过去。” “……”哎,宋嘉瑞又长叹了口气,难糊弄的阿兄什么的,有时候真的是太讨厌了。 时近中午,虽然已是隆冬,但太阳一直晒着还有些闷热。 宋嘉言和宋嘉瑞都穿了不少,宋嘉瑞又跟个小火炉似的窝在怀里,只过了一会儿,宋嘉言就觉得马车里有些透不过气来。 偏偏这时宋嘉瑞又睡得正香,时不时还砸吧下嘴巴,就好像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宋嘉言无语的掀起马车窗帘,一阵新鲜空气涌进来,终于感觉好多了。 见宋嘉言掀起帘子,一直紧随在马车外的殷伊很快就驱马上前,他很是关心地问道:“大少主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殷伊他们在宋家也有几年了,宋嘉言对他们也客气起来,出门也不再不让他们跟,见他殷切,就笑了笑,“现在到了什么时辰?” 殷伊他们几个虽然不是自己选的人,不过宋嘉言也不得不佩服七郎他们手下人的素质,每次出门带着他们,就算是走到野外,也完全有问必答,根本不用担心野外生存能力不够。 殷伊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两旁的树影:“大约快到午时末了特工邪妃全文阅读。” 他们从辰时正出发,到现在大约走了三个多时辰了。 难怪宋嘉瑞做梦都想吃东西呢,宋嘉言笑起来:“我们也走了这么久了,到前面就找个地方让大家歇歇脚好了。”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凉亭,来回了几趟,宋嘉言对这附近大概也有了了解。 虽然这凉亭小,不过坐下来休息一下,吃点干粮还是可以,再加上这凉亭旁边还有个小水潭也可以喝喝水,走到凉亭外,马车队就渐渐停下来了。 宋家的马车和车队有十来口人,他们一起下来歇脚立刻就占据了整个凉亭。 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宋嘉瑞叫起来,又吩咐大家都各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宋嘉言鼓励大家道,“大家先吃点干粮再启程,到傍晚我们就可以到纪南镇了。” 纪南镇是江陵城和襄阳城之间的小镇,从纪南镇到江陵城大概只需要半日。 听说快到纪南镇,出来了有一个多月的多数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大家出来太久,都有些想家了。 这次出来负责所有赶车的人的头儿是田阿贵,田阿贵的家人现在也都到了宋家来做事,他的小儿子还陪着宋嘉瑞一起读书。 其实宋家现在有不少启蒙的孩子,不过除了青竹和黎小苗之外,其他都只是挂在宋家名下。 宋嘉言也乐意给他们家做事的人认识字会算账,不过,这也仅限于启蒙。要是有人想要像宋嘉祥那样去学五经学国策,那他就不负担了。 田阿贵先是拿出干粮去分给赶车的人,然后才开始自己吃干粮。 他吃得快,几口就把一个冷包子咬了下去,拍了拍手,他就招呼着几个赶车的人:“吃完的就赶紧起来,饮了马好赶路呢。” 宋家近二十人在这个凉亭里休息,后头骑着马飞奔而来的十几个锦衣人似乎就没有了位置。 那十几个锦衣人看起来也不是非要休息,他们只是打量起了宋嘉言他们,似乎想从他们脸上找出什么来。 他们之中有几个人留在了凉亭外,一边饮马一边盯着宋嘉言他们看。 还有几个人则是继续往前飞奔,没一会儿,那几个人就不见影子了。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饮马的人似乎停留够了,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中年人忽然道:“你们这里谁是主家?请主家出来说话。” 这几个人让宋嘉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年跟在相阳身后的人,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动。 宋嘉瑞还记得二阿兄对他的教导,二阿兄说了,他和二阿兄都是男子汉,出了事一定要保护大阿兄。 虽然他也觉得有些奇怪,大阿兄不也是男子汉?不过二阿兄说的没错,大阿兄看起来就比自己弱,这时有人问起主家,他就像站起来。 宋嘉言哪里会让他站出来?还不等他把小胖身子站起来,宋嘉言就一个巴掌朝他脑袋上压了下去。 别看宋嘉言看上去瘦弱,他那双手可是很有力气,再加上宋嘉瑞现在还小,这一巴掌下去,宋嘉瑞就立刻抱着脑袋歪倒一边泪流满面去了。 大阿兄太凶残了! 宋嘉言先是掸了掸衣服,把身上的包子屑拍掉,然后才施施然站起身,对那领头之人拱了拱手笑道:“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赐教?” 那中年人打量了他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真的主家,顿了半晌,那人才掏出一块奇怪的牌子道:“看你们似乎也不是普通人家,我等是大司马座下羽林骑,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你们我是一个小炮兵全文阅读。” 这时候的官僚似乎还没有后世的会摆架子,这中年人似乎还挺客气,说话的语气也算平和。 不过只要有大司马这个词就足够让宋嘉言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就连他身边的宋嘉瑞也是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冲上前去。 这中年人问的是他们半个时辰之内有没有看见过什么人,特别是有没有什么身受重伤或者形迹可疑的人。 宋嘉言有些迷茫:“我们这一路行来,罕见人烟,一路倒是没见到什么身受重伤的人。” “……如此说来,你们今日一路行来,也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路过?”那中年人似乎有些不信。 “可疑的人?”宋嘉言望了一眼自家的人,似乎在确定其他人的意见,“一路上倒是看见过几匹马还有几辆马车飞驰而去,至于是不是可疑,我们就不知道了。” 那中年人身后的几个人趁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宋家的马车前后和人群之中都过了一圈。 他们回来,对那中年人摇了摇头,那中年人的眉头就皱地更紧了。 “既然如此,我等就不打扰了,近日有恶徒行凶,我等一路追捕,尚未有收获,你们在路上也多加小心。”那中年人一边跨上马,一边对宋嘉言道。 “多谢校尉关心,我们立刻启程。”宋嘉言也对那中年人一拱手,“各位兄弟辛苦了。” 那中年人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宋家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挥鞭,策马而去。 “大少主,我们也走吧?”从刚才开始就拎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的野兔子、还跑到水潭边去鞘皮放血的殷伊如此开口道。 宋嘉言先是拉起了宋嘉瑞,“对,我们赶紧回去。”说着,又让家人立刻上车准备启程,一刻都不得耽误。 殷伊把他手里的野兔子扔给了旁边的戟戈,一边接过另一边钩镶地上的布巾擦干净了手,异常殷勤地准备送宋嘉言和宋嘉瑞上马车。 “阿兄,殷伊杀了兔子,咱们晚上吃兔子肉吗?”宋嘉瑞现在也不养兔子了,他倒是喜欢吃兔子肉。 宋嘉言闻言一惊,回头看了看殷伊和他身上的血迹,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想到刚才有哪里有些违和感了。 “你乖乖听话,晚上就让人把这兔子整了给你一个人吃。”宋嘉言一边把宋嘉瑞推进马车,一边道,“先进去,给阿兄把被子抱出来,阿兄待会儿眯一小会儿。” “哦。”宋嘉瑞有些不解地望了他和殷伊一眼,乖乖道,“那我去给你暖被窝,你快点进来哦,冷了就不管你了。” “好。”宋嘉言对他笑,“快进去,待会儿要是我进来被窝还是冷的,回去就让二阿兄开始给你上《书》经。” 艾玛,这也简直狠到天崩地裂、天荒地老了,一听这话,宋嘉瑞立刻就扭身爬进马车里去了。 “大少主,是否现在开拔?奴去叫他们准备?”“殷伊”倒是不怕宋嘉言的目光,他如此殷切地对宋嘉言说道。 宋嘉言一把拉住“殷伊”,先是吞了一口唾沫,良久,才忽然压低了声音对殷伊问道:“玄九,你怎么来了?!” ------------ 75 74、往事 十一月虽然已经是隆冬,不过正午的太阳还是有些晒人。宋嘉言刚才在太阳底下晒了会儿,本来出了点薄汗,这句话一说出来,却连他自己也有些背脊泛冷了。 宋嘉言话才说完,跟在他们身后的戟戈和钩镶都有些惊讶。他们站在那儿,似乎有些犹豫,但是又有些惭愧。 眼前之人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退后两步,轻轻松松就把宋嘉言的手挣脱了开来,弯下腰去,话语之间满是安慰:“大少主可是挂念主公?大少主放心,三年之约到来前,王后一定将主公找回来的……” 装,你继续装。宋嘉言也退后两步,冷笑了一声:“宋家上下,谁人不知我最讨厌的就是玄九?” 要说这事儿啊,那就得从建元四年七月的一天说起了…… 建元四年六月,按照宋中丞过世的时间来算,宋家兄弟的守孝时间已满,月底即可除服。 七月,宋家正忙着种第二茬地呢,一天傍晚,宋嘉言却听说家里门口来了不少人。 不少人?打群架?宋嘉言当时还大吃了一惊,急急忙忙就带着马忠等人跑出去。到门口一问才知道人家不是来打群架的,人家那根本是来迎亲的! 宋嘉言虽然早在孔家就听下人议论说他是有婚约的,只是这几年的生活过去,加上他又没那个意识,哪里还记得这什么婚约? 再说了,总不能谁跑来跟他说有婚约就有婚约啊,然而后来他才知道,这婚约还真不是他能赖掉的。 宋嘉言一早就觉得奇怪了,如果真的是为他们好,七郎和那个玄某人为什么要送那么好几个人过来?有个殷伊不就足够? 正当宋嘉言舌战迎亲队伍之时,殷伊却让马忠叫了宋嘉言到偏厅去,一番解释后,宋嘉言终于知道事情的来历了极品权贵。 原来,宋嘉言是真的有婚约的,而且他这个婚约还算是比较高攀——雄踞北方重镇、先帝异母兄弟代王家的王次子。 这会儿盲婚哑嫁的也没什么讲究,婚约嘛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以宋嘉言一个普通官员家的阿哥子的身份能攀上代王的儿子,而且还是嫡子,又是正妻,那可真要说他命好了。 这代王虽说只是一地的诸侯,不过无奈人家是先帝的弟弟,那可是如今皇帝的亲叔叔。 本来这代国早就因为太祖荫封的原代王家族无后而废置,先帝却将这已更名为代郡的代国以及北方重镇雁门郡、上谷郡一并更名为代州赐给了异母兄弟,还准予他面南称王,这兄弟感情可就可见一斑了。 代州虽然位于北地,毗邻匈奴及乌桓,但是这地盘足足比人家临近的中山国大了两倍。 又因为它位于北地,处于匈奴南下的第一线,为了让代王家族将来能够更好地守卫这一地区,代州不仅对中央的税负仅为其他郡国的一半,因为先帝信任,和其他同等诸侯国不同,如今的代王甚至拥有可在代州养兵的权利。 如今的代王因为骁勇善战,先帝在位时,还特地赐给了他一个护国大将军的名号。 这个名号虽然不如代王来的名头大,但是这可是能调动整个太原郡以北的军队都足够用的名号,先帝对代王的厚待,由此就可见了。 虽然新帝登基后,老代王因为年纪大了又受了伤不再兼任护国大将军,而是将这个名号及相应的权利传给了王太子。不过,老代王如今的王后,正是皇太后和当今大司马傅大司马的堂妹。 以这层关系,虽然新帝登基后对宗室普遍不再重任,但代王家族总体来说,却是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就连他的次子和幼子都得到了爵位。 这一般的宗室子弟到了次子及幼子那都是能分家产却无荫封,然而这代王次子却不仅仅有王次子之名,还是荫封的通侯,享万户,岁俸千石。 这在很多人来说是毕生的梦想,立朝以来也只有少数几位丞相才有这一待遇,这代王次子和幼子在很多人看来,那就是个香饽饽。 虽然是个香饽饽,不过宋嘉言可不乐意,他有些不明白,他怎么会和这代王次子扯上关系? 不过这个就不是殷伊一个影卫能知道的,据殷伊说,估计连王后都不知道,只知道大约七年前,代王带王太子和王次子去了趟长安,一回来,就让继王后傅氏把王太子和王次子的婚事都定下来了。 一边一言不发的宋嘉祥也不敢多说话,他只是一边低着头一边说,父亲确是交代过阿兄的婚事,还说如果代王派人来迎,那就让大阿兄去,坐榻上落了一片水渍。 去个毛线啊!这代王不靠谱,这做老爹的也不靠谱,连定亲这种大事都交代不清楚,这可把宋嘉言给气坏了。 气归气,这有些事总得问明白。宋嘉言想到前因后果,不由得灵犀一点:“那王次子难道就是玄……” 殷伊似乎有些为难,看起来又似乎有些为宋嘉言的聪明高兴,他点了点头:“正是主公。”这么说着,还做了个揖,“大少主请放心,主公曾说他自有计较,如今王后派人来,只怕主公不知情,等主公知道了自会传信过来……” 等他传信,黄花菜都凉了,人都进洞房了,这儿子跟老子一样不靠谱,宋嘉言更生气。 据说这王后也不是代王太子和次子的亲娘,而是后妈,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对这白得的儿子的婚事这么在意。听说王太子也是一等对方家那姑娘十六岁就去迎娶,而现在,宋嘉言可是十三岁都还没满呢。 那代王后派来的家臣倒是说得挺好听,据他说,这也是代王和王后考虑到夫人年幼失怙,故此约定等他守完孝就来迎娶,也是给他个依靠,且是跟宋中丞夫人孔氏商量过的堕落,钱色门全文阅读。 夫人?依靠?想起那七郎和那玄某某居然会被通缉,又想到这代王后身为后妈和大司马堂妹的两重身份,宋嘉言顿时就沉默是金了。 不说这事到底有没有和孔氏商量过,也不说和孔氏商量的到底是谁的意思,就说他们商量的时候,似乎就完全没提到宋嘉祥和宋嘉瑞。 “我若去了,我两个阿弟怎么办?”宋嘉言笑着问那家臣。 那肥的有些像个球的家臣擦了擦汗:“这,这王后,没有吩咐过。” “嗯,”宋嘉言点点头,“哎,虽然父亲也交代过这个事儿,只是王后和母亲商量的事儿,母亲可从来没对我说起过……” “……”那家臣又擦了把汗。 宋嘉言笑了笑:“依我看,要不,这事儿就再麻烦内相一些,这事儿还烦请您先回去问问王后该如何处置?” 宋嘉言有理有据,一来他们是从建元三年一月才得以安顿了宋中丞灵位开始守孝,到四年七月,这守孝时间未满;二来他这两个幼弟尚小,宋嘉祥到六月初也才满八岁,他这个做兄长实在难以丢弃两个阿弟而去。 这家臣来时连个代王的手信都没有,只带着王后的手信,也没见个孔家的人陪同前来,宋嘉言对他们并不信赖。 他也就是糊弄他们,打发他们走。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又如何?这拆迁的不安置人家不会走,而等他请了代王的手令来,一来一回,也总要几个月了,到那时,也能让那个不靠谱的玄某人传个信或者宋嘉言自己想出个办法来。 那家臣显然也知道宋嘉言这打算,也不管别的了,只说他们代王府不能不守信义,就是赖着不走。 不走就不走吧,宋嘉言也不招待,一回头,他就找来了马都尉和蔡氏。 马都尉似乎也知道这个婚约,不过马都尉安慰宋嘉言,这也就是个权宜之计。 他也知道宋嘉言绝对不肯走,而且不见代王手令,他也不会肯宋嘉言跟着走,这样一来,事情就僵持了下来。 马都尉立刻派了人去代国,宋嘉言则是请人带了他的信到南阳郡去找孔郡守。 重生一世,他有了个猪一样的队友,据孔郡守派人来说,孔氏振振有词,说她确实和代王后商量过这么回事。 孔氏似乎觉得自己很委屈,据她派来的那个原本是宋家的奴仆的曹家人说,孔氏以为:“……嘉言你本就与那代王次子有婚约,如今你又失怙失持,若不嫁过去,你待如何?” 然后,那家人又努力有些严厉地学着孔氏的语气说到:“这事儿我与你外祖母已经商量过,都以为你嫁过去也甚好,原先是考虑到你阿弟终究是要回宋家,而你却会嫁出去,如今你阿弟也有马都尉照顾,你一个阿哥子,难道要一直赖在弟弟家里?” 想到当初孔氏、向氏和邓氏商量着留下他,把宋嘉祥和宋嘉瑞送回扶风郡宋家,现在,宋嘉言终于知道原因何在。 不过,孔郡守倒是明白的,他虽然似乎也觉得宋嘉言嫁过去也不错,也提到了宋嘉言将来如何生活的问题,但是他在派过来的人也说,他会尽量和代王斡旋,如果不能让宋嘉言晚几年再过去,至少也要让让宋嘉言安置好宋嘉祥和宋嘉瑞。 “若嘉言实在不愿,舅父也愿和代王斡旋解除婚约,只是在舅父看来,此事于嘉言的长远,却亦不乏益处无限之动漫召唤全文阅读。”孔郡守在信中对宋嘉言说道。 “无论如何,我不去。”宋嘉言挥挥手,对孔郡守的想法也有些无奈,然而,他转头却问了那孔氏身边的人一句,“向夫人一向可好?向女公子可好?” 闻听此言,那曹家人顿时脸色有些发青,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孔氏于建元三年三月嫁给了她的表兄,向氏的娘家侄儿,四年五月时,孔郡守传信来说,孔氏生了个女儿。 宋嘉言这声向夫人自然是说孔氏,而他这话也就是不再以孔氏为他宋家主母,对于他的婚事,他现在打算要自己拿主意。 马都尉的人派出去大约走了一个多月,与之同去的,还有那代王后的人。宋嘉言只把那代王后的家臣晾在一边。 他努力地想着办法如何解除婚约,又担忧宋嘉祥似乎想不开这个问题,至于宋嘉瑞,不满四岁的他完全不成任何问题。 马都尉的人走了多久,宋嘉言也殚精竭虑了多久,谁知,最后,宋嘉言却等来了代王派人传来的消息。 代王对代王后就这样派人来迎接宋嘉言表示了歉意,又让那代王后的家臣把那些带来的东西留给宋嘉言做赔罪的礼物,不过他在信中的回复,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接触婚约。 人无信而不立。代王在信中写到,他以为,他和宋中丞的友谊足够这婚约没有任何疑问地继续下去,不过考虑到宋嘉言两个阿弟尚且年幼,而代国天遥路远,且他们孝期未满,宋中丞灵位不宜挪动,故此“欲以三年为期”,待宋嘉言准备好后,派人来将宋嘉言兄弟一并挪到代国去。 你们的友谊不用这么坚定也没问题,宋嘉言有些恶意地想着,后来才听那家臣阴阳怪气地说,其实代王也并不是不想赶紧带宋嘉言过去,只是一来这幅仪仗确实不符合代王次子迎亲的礼节,二来则是,那家臣嘿嘿偷笑了两声对宋嘉言道:“我听说,王次子听说他要迎娶您为夫人,和代王大吵了一家,现下已经离家,不见了踪影……” 作为父母定下的婚约者,宋嘉言因为被代王次子嫌弃,以至于代王次子不得不以逃家做反抗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漳溪村乃至江陵城。 一年多来都没有被关注过的宋嘉言再次被关注,他那阿哥子的身份和去年的那件荒唐事又被提及,甚至还有人暗暗地说代王次子就是看不惯宋嘉言到处勾搭才不肯迎娶宋嘉言。 流言是不算什么啦,名声又不能当饭吃,问题是,很快江陵城就传出了宋嘉言和马尚文,宋嘉言和马尚武,宋嘉言和孔春成等一系列简直不敢想象的人的故事。 宋嘉言只要一离开家里就会被人指点还不算什么,反正他脸皮厚,再说他可是得了实惠,谁知道三年之中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那代王次子再也回不来了! 虽然宋嘉言也不止一次跟殷伊等人感叹说不定他们家主公再也不会要他们回去了,反正这也都是嘴巴上泄愤而已,可让他愤怒的是,只要他一和别人说话,无论男女,那人就别想有个好名声! 那时候,马尚文正要和襄阳城杨氏的女公子定亲,万事俱备,就差定亲迎娶了,那杨女公子的兄弟听说了这事儿,还组团到江陵来围观了宋嘉言和马尚文。 他们对马尚文可是好一通教训,有两个年轻气盛的还围殴了马尚文一顿,虽然马尚文打赢了,而且最后杨家兄弟和马尚文、宋嘉言哈不打不相识,可这事儿还是把宋嘉言给气得不行。 “让玄九郎死在外面吧,死在外面吧。”这句话后来成为了宋嘉言每年过年必许的愿望。 虽然殷伊等人能够理解宋嘉言泄私愤的方式,也屡次劝宋嘉言可以改为祈祷玄九郎娶别人就好,不用特地诅咒他,不过,从那以后,除了每年的过年许愿,代国,代王,王后,玄九,乃至于北郡,都成为了宋家的禁用词汇…… 宋嘉言说的没错,宋家上下都知道他讨厌玄九异世之女王养成记全文阅读。这可是个能光明正大祈祷玄九郎死在外面的人啊。 不过宋嘉言却不是靠这个发现这个人不是殷伊的,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眼前之人糊弄走,他不动声色地将走过来准备赶车的田阿贵支开:“田阿叔,你到前面一些去看看那些人是不是走远了。”然后才转身对面前三人笑起来,小声道:“或者说,你更希望我大声喊叫这儿有个身受重伤的陌生人?!” 他总不能把自己杀了,也不能把这里的人都杀了,宋嘉言老神在在地盯住了眼前居然像是挑了挑眉头的人。 虽然殷伊在宋家也呆了四年了,也经历过建元四年的那场闹剧,不过他一向对宋嘉言却还是恭敬而殷勤的。 只是他的殷勤和恭敬与眼前之人不同,他的殷勤似乎是为了别人而对宋嘉言特别上心,他的恭敬也似乎是因为宋嘉言以为的那个荒唐的婚约。在宋嘉言看来,殷伊从来未曾把他当做自己的主人。 别看殷伊对他也总是一副部下的样子,不过,殷伊在宋嘉言面前过“奴”,甚至连属下都没称过,他一向都是自称“我”。 而且殷伊对宋嘉言再如何殷勤也有个限度,或许是因为宋嘉言还挂着他主公未来另一半的名义,殷伊即使是要保护宋嘉言,也从来不会靠近宋嘉言一臂之内。 “如果我没有记错,刚才你自称是奴,而且打算亲自扶我上马车?”宋嘉言对面前之人又笑道,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声音虽小却冰冷,“可惜殷伊也许跟你汇报了许多,不过他有一件事却没告诉你,他可是一直把我当做他的主母,别说亲自扶我了,一直以来,我身边服侍的若是个男子,回头,他都能想办法把人教训一顿!” 没错,殷伊就是这样奇怪的影卫,以至于一直以来,宋嘉言身边贴身伺候的只有同样身为阿哥子的言可贞和姜秀。 石孝全手下有个伙计有一次因为贴着宋嘉言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回铺子的路上就被蒙面人打了个鼻青脸肿,还被人教训要礼仪得当,从此以后,就连石孝全也知道,也有悄悄话要跟大少主说,最好还是随身带个笔墨,嗯,最好还要带块抹布,随时在桌子上写了东西,随时擦干净。 “主公,大少主说的确实没错……”这时他们身边没人,也不知道是觉得宋嘉言分析地颇有道理还是不愿意他们起冲突,戟戈站在一旁,这么小声咕哝道。 那还想假装“殷伊”的某人先是盯着宋嘉言看,又回头冷冷地瞥了戟戈一眼,顿时成功让戟戈收了声。 不能怕他,宋嘉言望着眼前又回头打量自己的人,虽然心中对他也有敬服,不过这人无论何时都会给自家找麻烦,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离开。 “很好。”过了一会儿,那人笑起来,然后忽然像是脚下一软,居然踉跄了几步倚靠在宋嘉言身上,环住他的肩膀,“你很聪明。扶我上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微剧场: 某棍子:燕王殿下,有人我要问你下,为啥你再次看见你老婆,手里居然是拿着两只血淋淋的兔子,你不怕吓到你老婆? 玄九(╭n╮(︶︿︶)╭n╮+━━( ̄ー ̄*|||━━ ):如果当时我身边有野鸡,我也会抓野鸡。(淡━━( ̄ー ̄*|||━━定 ) 宋嘉言(o#゜ 曲゜)o :靠,关我什么事,那兔子都给嘉瑞吃了啊,而且野鸡什么的o(tヘto) 嘉瑞:阿兄不哭,站起来撸,所以说哥夫还是有好处的,喂,哥夫,下次你要是带野鸡给我吃,我就让阿兄给你暖被窝去~( ̄v ̄)v ------------ 76 75、救治 虽然宋嘉言不是那么想让这人上马车,不过他最终也没能把这人丢掉,因为那人在靠在他身上之后,似乎立时就进入了重伤状态亿万总裁偷欢妻全文阅读。 他身上很热,似乎烧得很厉害,就像个熔炉,然而即使如此,这人却也能在对宋嘉言说了句:“带我去你家疗伤,我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然后,才咬着牙关晕了过去。 死到临头还要威胁人!宋嘉言一度是真的很想干脆把这人丢在地上踩两脚让他自生自灭算了,干脆通过自己实现他“让玄九郎死在外面”的愿望。 不过他身后还有戟戈和钩镶,这注定他的这个愿望想要实现,恐怕是此生无望。 “求大少主成全!”这时,戟戈和钩镶只记得自己是这人的部下了,在那人像是完全笼罩在一米六五不足的宋嘉言身上之后,他们居然跪倒在地,对宋嘉言请命道:“请大少主体恤殷伊救主公的忠心吧,如今,殷伊正生死不知啊!” 这两人也很聪明,他们也知道宋嘉言不喜欢提到这人,也不提眼前这人如何,只是一意跟宋嘉言讲屡次保护了宋嘉言的殷伊的忠诚。 这种时候,宋嘉言若是还无情无义地丢下殷伊用命去换的另一个人,那他宋嘉言成什么人了?以后别人又会怎么想他? 殷伊也不知道被这人打发去干什么了。不问他就怕连给他收尸的地方都找不到。 再说了,听那年马都尉的口气,这人似乎还是挺不一般的人。他与七郎似乎在做一些很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这事儿似乎在跟大司马作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到大司马,宋嘉言总觉得心里有些不爽快,恨不得有人揍他一顿出出气。而一切能给大司马添堵的,在他看来都是好人。 如果不是大司马,宋中丞应该还能好好活着;如果宋中丞没有死,宋嘉言的原身也不会落到莫名其妙死了的境地。宋嘉言可还记得他刚醒过来时脖子上的伤口呢,这个事情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不过,虽然大司马跟他本身是没什么仇怨,但是既然他现在接收了这个身体,那大司马与他就是杀父之仇了。 宋嘉言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上这条贼船呢?诶,真是不好说要把这人怎么安置才好。带回去肯定惹麻烦,不带回去,要是有一天马都尉和宋嘉祥知道自己看见这人见死不救,这叔叔和弟弟…… “阿兄,怎么这么久还不进来,你还不进来被窝就冷啦。”宋嘉瑞等久了,在马车里大叫,似乎想要爬出来看看自家阿兄究竟在干啥这么久了还不进来。 这也提醒了宋嘉言,他们不能总站在这地方掰扯这种事儿,万一那几个人回头来看可如何得了? “就进来,你别出来了,”宋嘉言赶紧站稳了身子,然后他又像是下定了决心,点头示意戟戈和钩镶上前:“快,扶他进去。” 宋嘉言已于六月初满了十四岁,现在该算十五,按理说他的身高在同龄人之中也并不矮。 不过无奈他比玄九小了八岁,可能因为南北不同又比玄九矮了一大截,故意玄九这一身重量压在他身上,就让他想要挪动半步都不能。 戟戈和钩镶见宋嘉言同意让他们家主公上马车,忙不迭凑上来扶那个用手勾住了宋嘉言脖子的人,把他扶了过去。 靠,差点没勒死老纸,宋嘉言摸了摸了自己的脖子,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们,他还是先上了马车打算去接应。 宋嘉瑞正无聊地在马车里玩着手指,哎,大阿兄这个要暖被窝的人啊,怎么还不进来呢?好无聊哦,好想去骑马。 可是想到大阿兄万一进来发现被窝冷的,他那个说要让自己学习《书》经的威胁肯定会实现,宋嘉瑞再无聊也只能忍耐着了――有个凶残的大阿兄真是伤不起啊伤不起美女图。 相对宋嘉祥几乎小小年纪就开始靠自制来自我培养,宋嘉瑞几乎是宋嘉言一手带大。 有时候他会冒出很多别人没怎么听过的词汇,不过还好,那些词汇也不算太离谱,稍微回味一下也能反应过来,只是有些不是那么雅致便是。 宋嘉言先上了马车,掀开了车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已经昏迷的某人往马车里拖。 宋嘉瑞从被窝里探出头,看看那个昏迷的人受到的待遇,想想他大阿兄平时对他的爱护――虽然大阿兄有时候对自己挺凶,不过可以看出,自己果然是阿兄的亲阿弟! 戟戈和钩镶站在马车旁边,颇有些担忧:“大少主……轻点……”不过他们不好跟上马车。 这大少主估计是没力气,主公几乎是他拖扯着进到马车里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拖出什么伤口来。 他们虽然觉得宋嘉言把他们家主公这么拖进去八成也有泄愤的意思在里头,不过,在这种时候,他们是绝对不会质疑大少主的,现在主公还要靠他救命呢,所以大少主一定是年纪小没力气就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这位大少主一定能救得了他们家主公非常有信心,哪怕宋嘉言明摆着不待见他们家主公,他们也觉得心里安定了很多。 宋嘉瑞看了一眼阿兄拖进来的这个人:“诶,殷伊他……”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不是殷伊!” 宋嘉瑞虽然有时候粗心,不过他脑子却不差,想到刚才那锦衣人说的话,又想到家里的那些传言,他顿时有些不妙的预感:“这是代王次子?” 宋嘉言有些无奈,这个小傻瓜啊,还跟人约了去打猎,又说了这么长一通话,现在才发现人家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出来。”宋嘉言让宋嘉瑞从被子里爬出来,又用尽全力把那个已经昏迷的人拖到他平时休息的被褥上,“去,让可贞进来,再去找田阿叔回来。” 这是个救命的时候,虽然宋嘉瑞明显对这个家里有很多传说的人没有好感,尤其对他居然占据了自己给阿兄暖的被窝没有好感,他还是飞快地爬了起来。 “阿兄,给他换个被褥啦,这个被褥是你的。”他不情愿地走到门口,回头还是说了一声,又很快把脱下来的棉袍披在身上,跳下了马车去让已经等在了一旁的言可贞进来。 言可贞刚才就觉得自家少主有些奇怪,正想过来看呢就看见自家少主把人拖进了马车里去。听说少主找他,他就赶紧爬上马车去了。 马车里,宋嘉言正在给那个居然还跟殷伊换了外袍的男人脱下外袍。 脏兮兮的一身血,一套被褥是浪费了。宋嘉言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赔钱爽快不,至少要赔自己一套吧? 这可是这时候买都买不着的棉被!自己亲手弹棉花做的,有一段时间,合漳镇还传遍了宋家大少主弹琴像弹弓弦一样的谣言! 弹琴有什么用?不过娱乐一下众人而已。这帮愚蠢的凡人如何能想到自己根本不是在弹琴,而是在进行一项伟大的生活实验呢? 宋嘉言还记得弹第一床的时候,可把自己的手指都给弹肿了!如果这家伙不给钱,那就太亏了! “大少主……”言可贞一进去就看见自家少主在脱人家殷伊的衣服,立刻又吃了一惊。 殷伊跟大少主明明不是这样的关系啊,就算是孔泉,那也是自家少主伪造的一个人,大少主怎么能把人家的衣服给扒了刁蛮郡主请息怒全文阅读! 宋嘉言把玄九身上的外袍扒开,很快就露出他左胸前一片被血染成的殷红,看起来很有些刺激。 即使用看的也能看出这人的左胸似乎做了简单的包扎,左胸上有不薄的一圈布条印子。即使如此,这血仍然从包扎的布条中渗透了出来,甚至还染红了亚麻色的里衣。 “大少主,这,这……”这回,就算是言可贞也看出来了,这个人不应该是殷伊,只怕,只怕是那锦衣人说的重伤之人! 可是这人又与殷伊如此相像,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多少区别。想到这里,言可贞不由得心下又是一惊。 “大少主,我来吧。”他们家大少主哪能做这种服侍人的事儿,整个宋家也就只有两位小少主能有这个待遇了,而且也只有他们配大少主这么亲手抚养。想到这里,言可贞对眼前这人居然还要大少主服侍有了些不满,很自觉地打算自己接过手去。 宋嘉言很是自然地继续扒人家的里衣,完全没注意到言可贞的脸有些微红,简直就像是没注意到这个人和他那重会让人脸红的关系一般,他头也没回对言可贞道:“没事儿,你去把黄芪准备的那个药箱拿出来,还是先给他包扎一下。” 宋嘉言属于有出门恐惧症的人,他总是担心出门会遇到这个意外那个意外,所以每次出门总是要带上很多东西。足够的钱帛,两倍的干粮,衣服被褥要多带几套,喜欢用的弓弩也要藏在马车座位底下,药草和药粉,他出门一般就跟搬家一样隆重。 他要求常备的药粉和药草还不少,有用于风寒的,外伤的,肚子疼的,甚至连刀剑伤的都要有,细细地磨成了粉装在罐子里。 如今他既然开了口,就算言可贞压根没想到要把他们家大少主用来救急的药拿出来,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翻药箱去了。 田阿贵本来打算赶了马车就出发,谁知他刚到马车旁边,宋嘉言却临时打发他去看那几个锦衣人是不是已经走远了。 一直向前跑出了几十米,他还有些不明白,大少主这是跟殷伊,又发生了什么矛盾? 不过,自从他一家都在宋家干活,他时不时还能回去帮家里种种地之后,他对宋家兄弟却自有他的忠心。 他跑出了百来米,停下来趴在地上静静听附近的马蹄声。 没有听见声音,不是那些人停了下来,那就是他们已经跑远了。 他才站起身,回头却看见不远处跑过来的宋嘉瑞。 宋嘉瑞虽然小,不过他跑得也不慢,这都是平时他淘气了,宋嘉言就会罚他围着院子跑圈的功劳。 让言可贞上了马车,他绕个弯立刻又朝田阿贵跑了过来,远远地,宋嘉瑞就很自动地喊了起来:“田阿叔,阿兄找你呢。” 他与田阿贵熟得很,田阿贵的小儿子田小板是他的伴读,田阿贵没事儿的时候经常带他和田小板去山上逮兔子。 宋嘉瑞跑得急,外袍都没穿好,田阿贵看见了,少不得迎上去一把把他抱在了怀里,眯着眼憨厚地笑着:“大少主找奴,小少主喊一声就是,可别不穿棉袄就跑出来了。” 田阿贵一边说一边和宋嘉瑞往马车走,路上还时不时仔细地给宋嘉瑞整理下棉袄,那表情就像是慈父一般。 宋嘉言从车窗看着他们,微微笑了笑,开始准备给这个伤重的家伙重新包扎下伤口。 他以为有这样的伤口,而且拖的时候这个人都没反应,估计这个人已经彻底地晕了过去,就从马车窗下的小格子里取出剪刀开始剪开那些已经被血染红的布条,打算重新给他包扎施主耍无赖。 谁知,他才掏出了剪刀,用那小格子里蒸馏过好几次的酒液把那剪刀简单地消了毒,这剪刀还没挨着那人呢,手腕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抓住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清醒,只见他咬着牙关,半睁着眼睛道:“先离开这里。” 宋嘉言当然也担心那几个人会不会回头来看。只是他这样的伤势,如果不重新包扎上药…… “路上包扎。”这人像是看出了宋嘉言的想法,额头上冒着虚汗却还是如此坚持。 “大少主有何吩咐?”正巧这时,宋嘉瑞和田阿贵一起回到马车旁来了。 宋嘉言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那人的脸色,回头对车窗外道:“你再检查一下车马,没事咱们立刻启程。” “诺。”伴随着田阿贵的答应,宋嘉瑞又一次爬进了马车里。 “阿兄,这……”宋嘉瑞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伤口,难免有些害怕。而且他此刻也发现这个人醒来了,立刻撅起了嘴巴:“看什么看,小爷是你能看的吗?受了伤还不老实!” “呵!”那人似乎精神紧张,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就有些不安,从宋嘉瑞上马车开始他就打量起了宋嘉瑞,听他这么说话却似乎被他逗乐了。 他看起来有些愉悦,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丝松动,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宋嘉瑞被他气得要命,立刻转身可怜兮兮地跟他阿兄告状:“阿兄,你瞧他居然笑你阿弟,快,把他丢到后面的马车上去。” 后面的马车上都是装着宋嘉言从南阳郡带回来的东西,只有第二辆马车上带着送宋嘉瑞到南阳郡的两个侍卫和两个宋嘉言平时用来跑腿的小厮,那几个人哪是会包扎伤口的人? 就算他们会,宋嘉言也不能把这人交给他们啊,这件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嘉言正想开口训斥宋嘉瑞几句,宋嘉瑞却聪明起来,只是闷闷地爬到一边闭上眼睛:“大阿兄也不帮我,我睡觉了。” “大少主,一切准备妥当了,是否现在就出发?”车窗外,看了一圈马车的田阿贵很是慎重地又确认道。 “走吧。”宋嘉言低下头,不再搭理装睡的宋嘉瑞,开始仔细地剪起那人身上已经脏污的布条来…… 因为宋嘉言特别交代不需要特地加快速度,所以宋家的马车走的并不算快,路上,宋嘉言还得以把那人身上的伤口又重新上了药包扎了起来。 宋嘉言极其小心地把那人身上已经脏污的布条剪开取出来,偶尔不小心扯到手下的皮肉,那身体就会颤抖一下。 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宋嘉言也挺佩服这人的。这人的伤口看来是箭伤,伤口正在左胸,如果偏离几分恐怕就会伤及心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重伤的人,不仅能在面对那几个锦衣人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骗过他们,能在宋嘉言质疑时与他对峙,哪怕就是在宋嘉言给他包扎上药的过程中,他似乎也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 有时候那布条已经跟皮肉连在了一起,一被扯起来,宋嘉言就能看到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紧又松开,不过他一句也没哼。 他的眉头始终在颤抖着,冷汗也几乎汗湿了他身下的被褥,包扎到后来,就连宋嘉言自己都出了一身汗。 包扎好时候,这人醒过来了世界第一魔法学院。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宋嘉言,似乎在确信他究竟长什么样子,然后,微微翘起了些嘴角:“谢谢。” 还算有礼貌,宋嘉言点点头,一点也不客气:“没事儿,记得报答就行了。” 这人身上的这些衣服和那些带血的布条也不能带在马车上,途中宋嘉言把那些衣服打了个包,叫钩镶带着,远远地埋到林子里的地里去。 “休息会儿吧。”宋嘉言让戟戈给拿来了殷伊的包袱,找出殷伊的里衣给这人换上,又扶他披上外袍,如此对他说道。 听到宋嘉言这样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宋嘉言的脸色,那人终于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即使他睡着,呼吸却始终没有缓和。 那天一直到黄昏,他们才到了纪南镇。 到了纪南镇,宋嘉言与那个听见人声就醒过来的人就掉了个个儿。 那人早在进入镇子口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到客栈门口就很主动地跳下马车去扶宋嘉言。 宋嘉言一副老-鸨架势,手里的手帕还挥来挥去,一边走,一边嚷嚷着:“殷伊你扶好一点啊,这一路可把我吓坏了!” 还好,在纪南镇他们并没有遇到那些人。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从客栈里退了出来,准备回去江陵城。 大清早的,路上也有不少人来来去去,有去江陵城的,也有从江陵城出来的。 这条路是江陵城到纪南镇的大道,会走这条路的大概也就这么些人。路上有认识的人就会相互热情地打着招呼。 “哎,他二叔,这是去城里看闺女呢?” “是啊。他伯母啊,今儿怎么这么晚才从你兄弟家回来呢?” “可不是,今儿城里设了关卡,进出城都要检查,一出来就晚了。” “诶,这城里又出事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 旁边挤过来一人道:“您两位没听说吧,据说咱们南郡有刺杀大司马的恶徒逃了过来,各个城里都设了关卡呢。” “啥,刺杀大司马,这可不是作死呢吗?” 大司马在这些人眼里那可是大官!据说这是皇帝小舅子才能当的呢!君不见,那打了匈奴当了大将军侯的那都是皇后家的弟弟? “可不是,这天下啊,说不准啥时候就得乱了。” “……也是,这怎么就不能过点太平日子呢……” “得了,咱们这些小百姓啊,就别想这么多了。” 宋嘉言把车窗帘子放下来:“大司马死了吗?” “……没有……”玄九抿着唇,微微颤动了下眼帘。 宋嘉言笑起来,摇了摇头,“如果不能一击即中,又何必冒险?”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最重要的是如何不惊扰任何人,把这人带回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要准备最近这段时间竞争上岗的考试,于是这段时间只能隔日更,先请假了otz。 ------------ 77 76、压寨夫人和英雄救美 建元七年十一月,隆冬的江陵城出了一件让不少人都甚为关注的事英雄无敌之真相开启最新章节。 这件事说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这事儿与朝政无关,也与大家的民生无关。不过,这事儿说小也不小,因为不知道怎么的,这事儿不仅是一件南郡百姓都普遍关注的事情,到后来更是变成了一件连朝廷都惊动了的事! 那天是十一月十一。 一大早,鸡才鸣过,尚不到辰时,许多人家才开始起床生火,江陵城的城门也还未打开。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和一起值守的人吹牛晚了,一觉睡到了凌晨,江陵城北城门的守卫马大脸忽然发觉有些发冷。 他猛然坐起身:“诶,什么时辰了?”往外一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雨不大,就连雨丝也看不清楚,却如云如雾,让整座城如同罩上了一层薄幕。天色暗沉沉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凌晨反而像是傍晚,难怪他们这一班子十二个人都没起来,反而一个个睡得迷迷糊糊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他的疑问,他左手边的张三全翻了个身,更紧地卷起了被子蒙住了脑袋:“还早吧?梆子响了么?”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一转身又睡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 “快开门!紧急要务!快开门啊!” 一阵阵砸门的声音响起来,震得睡在城楼上头的马大脸一行人都有些发颤,再也睡不着了。 所有人都骂骂咧咧起来,不过这天气实在太冷,好一会儿,睡在马大脸右手边的牛大头才终于忍不住慢慢腾腾地从被子里爬起来。 他是这一队人之中最老实的,眼看着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又有人敲门,他就披了衣服起来到中间的供堂去看水漏:“哎,可别误了开城门的时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等马大脸他们收拾好自己的衣冠,终于赶在辰时初打开了城门,门都还没完全打开,就看见一辆狼狈至极的马车,几匹疲惫不堪的马,连同着几个发髻散乱的侍卫簇拥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孩童,一呼啸地往内城而去。 这些人看起来是真的挺着急,门都才开了一条缝他们就一股脑地从门缝里冲进来,一边冲,那由一个侍卫带着骑在打头那马匹上的孩子还骂骂咧咧:“你们这群吃白饭的,都清早了还不开城门,待会儿小爷把我阿兄救出来,一定要好好在郡守世叔和都尉世叔面前告你们一状!” 马大脸是真的觉得冤,想他好歹也是马都尉家的远远远远远房亲戚了,平日里都是尽忠职守,今天也是按时开城门,谁知道居然还有人想要告他的黑状?! 那一行人走的急,马大脸连分辨的机会都没有就看着这些人扬尘而去,一股脑地消失在内城的城门口。 内城此时也刚刚开门,也不知道这赶着进城投胎的小公子是谁家的,还说要到郡守和都尉面前告状,马大脸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没办法,做他们这行的,要不是他还是马都尉的远远远远远房亲戚,被人骂的时候只怕还更多,告状什么的,在延误军机面前完全算不上什么事儿。 不过,马大脸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那孩子说要跟马都尉告状?!他说要救他阿兄? 他眼珠这么一转,身为都尉家远远远远远房亲戚的直觉顿时开动起来,估摸着待会儿换值之后可以去找郡衙守门的那些兄弟聊一聊了…… 无论是郡守还是都尉,他们上值的时间都不会是辰时,特别是冬天,若没有早就定好的要事,郡衙的开门时间几乎都是看着办疯狂网络全文阅读。 不过今天显然有些不同,这不,才辰时正,郡守来了,都尉来了,然后郡丞也来了,他们三人一下马(马都尉)和马车(樊郡守和相郡丞)就一拥而入进到了郡守的院子,关上了门――议事! “……这无功山贼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这就点兵去围剿!”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门内,一通小声的交谈之后,马都尉如此抑扬顿挫地做下了决定。 相郡丞一向是和马都尉唱反调的,只听见他咳了好几声,“大冬天的这么早起来真有些不习惯,”然后才似乎很是谨慎地开口道,“就这么点小事就发兵,是不是显得我们平时太不够谨慎了,今儿又太把那山贼当回事呢?” 山贼?门外竖起了耳朵听着的守卫都瞪大了眼珠――这大过年的,怎么突然盯上了山贼,咱郡里从来也不缺钱过年啊,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守卫之中离门边比较近的人立刻不着痕迹地把身子往门和窗子那边靠。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樊郡守叹了一口气:“要说这无功山的山贼倒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平时倒也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只是,这一次,怎的,侄儿就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这纨绔风流、不学无术的郡守侄儿被山贼抓了,咱们是一点都不同情,千万别在大过年的把咱们派去剿-匪,这活儿不好干,咱们可还都得回家过年啊! 不过很快,整个郡衙就都知道了,落到无功山山贼手里的,可不是郡守家一般的侄儿,而是曾经名动一时,风流倜傥,名声在外,郡守和都尉共同的侄儿――宋大少主! 据说,嗯,确切地说是据郡衙看门的王二麻他大伯母的娘家外甥的女儿的家婆的娘舅的侄子的婆娘的小姑子说――这郡里的樊郡守和马都尉可能很快就要有一位做山大王的侄夫婿了! 不过一个上午,这郡里围剿山贼的人都还没发出去,这个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到了江陵城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了。 乍听这消息,多数人自然是不信――别说人家马都尉和樊郡守根本就没有侄女,他们两家别的什么都不多,多的是儿子,就连樊郡守和马都尉的几个兄弟家里也清一色都是儿子军团,人家樊郡守唯一的侄女可不就是马都尉唯一的女儿? 不过,据那王二麻他……好吧,省略这些,据那小姑子说啊,大家说的也不错,樊郡守和马都尉家确实是没有共同的侄女儿,可是大家难道忘记了,马都尉这几年可不是有个爱若亲儿的阿哥子世侄,那孩子同时也是樊郡守认下的侄儿么? 要说马都尉这阿哥子侄子啊,那可是出名的紧,要是你早几年到江陵城来,还能听说马都尉家的大公子和樊郡守家的大公子差点为了争他而大打出手(马大公子&樊大公子:这绝壁是谣言!)。 不过,这几年他倒是安静下来了,据说改邪归正一心赚钱养弟弟,还养了个小白脸奴才(殷伊:= =)当相好(玄九:= =-________-‘’ ),听说钱也赚了不少,这也难怪多数人都忘记了马都尉和樊郡守还同时有这么个可以嫁人的侄子了。 这几年,随着马大公子和樊大公子相继成亲当爹,他们曾经一起那什么什么过的那个阿哥子也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可是谁曾想到,他就这么一出门,听说也就是出门收个帐,就被纪南镇不远的那个无功山上的无功大王抓去了,据说是要拿他当压寨夫人! 这个消息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自从这个消息从郡守的门房的……好吧,这些也省略,总之,就是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江陵城里的各大茶楼酒肆又一次人满为患,不仅男人,就连不少女人和孩子都挤到店里来旁听这几年才时兴起来的说书人说这江陵城最新的小道。 “呔权色官途最新章节!” 这样的消息太过于玄幻,江陵城最大的茶楼留远阁里,有人指着“江陵城第一说书人”:“赵老三你可别胡说八道,别说一个阿哥子了,就是绝世美女,那无功大王要有这闲工夫,抓谁不好,非抓这个官府家的人?” “没错。”这话说得在理啊,茶楼大堂中也有人随着吆喝起来,“抓一般人家的官府也就意思意思地派几个人去瞧一瞧,这抓了官家的人,可不是明显等着官府上门围剿?这无功大王哪有这么蠢?!” 这些人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号称“江陵第一说书人”的赵老三也不是那么容易驳倒。只见他眉头一皱,手里的扇子一甩,“啪”地一声把他的半张脸遮住,只余下那桃花眼眨啊眨地勾引着在座姑娘少妇的心:“这你们可就有所不知了!” 这江陵城的大家都知道,这无功大王也不是一早就在这无功山上的,不过是近几年才忽然带了一些穷苦的百姓到山上垦荒种地,偶尔也到山下劫富济贫一把,打劫一下过路有钱又爱炫耀的大户,然后把钱散给那些遭了难的人家。 无功大王也不是他的自称,他一般是自称“无功山主”,不过是因为他带着的人在无功山垦荒之后都是抗税不交,自成一系,又加上他心情不好了就会下山打劫过路的有钱人家,收了这些人家一半的财物拿去当“散财童子”,一来二去,才被这南郡的百姓称为是“贼人”,并附送了一个“无功山大王”的称号。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这无功山大王据说不仅看起来不像是个山贼,反而风度翩翩,看起来更像是个教养良好的大户子弟。 “赵三你怎么知道那无功大王像是大户子弟?”人群中,一个梳着少妇头的小妇人用帕子遮着脸,有些羞怯地问道。 赵老三嘿嘿一笑,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对着全场的妇女抛了一会儿媚眼:“这个,赵某人自有实证。” 据赵老三自己说,他曾经亲自跑到无功山蹲守,据说他还曾经亲自看到过到山下来打劫的无功大王,不过这事儿跟咱们宋大内少主没关系,所以,赵老三怎么证明那无功山大王的也就不细说了。 说到后来,赵老三举着他专用的长口茶壶喝了口茶,悠然道:“话说这无功大王也算是见过宋大内少主多次了,对他倾心已久,到如今才下手,也算是有情有义……” 有情有义?! 人群之中,有人听到这句话,几乎是“噗”地一声从鼻子里笑出声来,然后就看见他一边摇着头,一边迅速地跟在一个拍案而起的高个子青年身后,一路小跑地往城外去了…… 怪事天天有,最近特别多,这两天,江陵城以及来来往往的百姓过得实在是多姿多彩。 这不,昨天才听说有要犯逃窜到了南郡,各座城池要设岗搜查。今儿一大早,那沉寂已久的宋家大少主就被人抢亲了! 什么?你说不是抢亲?只是被抢去做压寨夫人? 抢去做压寨夫人不是要抢去成亲?大家不要这么计较嘛! 此时,作为叔叔的马都尉可是比谁都要着急,他正和几个锦衣人商议着是不是能临时调出一队人跟他去包围无功山好把人要出来。 那锦衣人的头头一来就住到了相郡丞家,似乎思想也受到了相郡丞影响,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马都尉:“马都尉,也不是我等为难你,眼下可是大司马遇袭,事关朝廷安稳,难道不比一两个半年都不见打劫一次的山贼重要?” “大司马的事情当然重要。”马都尉叹了口气,“只是,”他满面愁容,“这无功山贼抓了宋家侄儿,这也有损朝廷威望啊。 相郡丞最近一直都跟着着锦衣人身后,他在一边插嘴道:“虽然侄儿的事我也比较担忧,不过将此事与朝廷威望相提并论,马兄此言有些言过其实三国大特工。” 且不说南郡一个无官无爵的孩子和掌握着本朝军政的大司马谁的事情更重要,就那孩子被一个山贼抢去成亲这件事本身来说,不也只是那孩子的弟弟,一个六岁的孩子带回来的口信说出来的? 相郡丞坚称这绝对是宋嘉瑞听错了,那无功山大王说不定只是想要宋家送些钱财去把人赎回来,“眼下大司马的事比较紧要,马都尉就别舍不得一些身外之物。” 话都说到了这里,马都尉再想说什么似乎也说不出来,只好甩了甩袖子,掉头走人了。 这江陵城的兵役是调不动了,他只能让马尚文和马尚武兄弟亲自带了家丁前往无功山。 谁知,第二天,这马家兄弟带回来的消息更是让人大吃了一惊――哎呦我的个天啊,出大事了! “你说什么?广阳侯怎么会在南郡?” 这日,马尚文从城外飞奔回来报信时,恰逢那锦衣人的头儿正与樊郡守和马都尉等人一起在议事。 听说代王次子、通侯广阳侯居然也来了南郡,听说这大司马的继外甥、堂堂一国万户侯居然为了一个阿哥子只身犯险,现在更是落得生死不明,别说樊郡守和马都尉,就连那锦衣人也是大吃了一惊。 马尚文一脸为难:“这具体如何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听那逃出来的侍卫说,代王次子这几年都不在代国,却是一直在南郡,以其他的名义陪在早与他有婚约的宋内公子身边。” 他倒是儿女情长! 想到这代王次子确实消失了好几年,那代王后甚至还托付身为舅父的大司马在全国通告寻找这位代王次子,如果他以别的身份躲在了别人最想不到的地方,这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锦衣人看了看相郡丞,又转向马尚文:“你刚才说广阳侯亲自去救那宋内公子了,现下结果怎么样?”不管怎么说,这广阳侯都是在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出的事。 “在下正要说到此事。”马尚文从怀里掏出一块形状奇特、上面染血的木牌递给他,“这是代王次子临行前交给侍卫的,说是若今天早上他们还没脱险就让侍卫拿着这个到郡里求援,昨夜他们已经顺利摸进了无功山,据说也找到了宋内公子,但却在逃出来的时候失散了开来,眼下……” “怎样?”接过那锦衣人递过去的牌子,就连相郡丞都有些焦急,心也提了起来,话说,当时不同意去马都尉去救人的人之中,貌似也有他一个! 马尚文一低头,眼眶发红,目眦俱沉,“……目前那几个侍卫倒是都找到了,只是无功山上此时正是一片混乱。” 他略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件事,“而且,”马尚文叹口气,“我们在无功山附近的溪水边只找到了据说是代王次子当时穿的外袍子……但代王次子和宋内公子……” “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对坚守的各位姑娘们表示歉意,神棍最近生怕自己的手指像bs的某位姑娘说的那样,于是异常小心谨慎地去做了个检查,之后异常听话地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 然而,手指还是经常痛,但是电脑确实不能放开的东西――没有了电脑咱没法儿活...... 大家好吗?中秋节快乐,虽然已经过了。 虽然手指还是痛,不过想了想,还是尽量回来完成这篇文吧,尽量隔日更,偶尔会日更,虽然字数不能保证= =谢谢大家关心爱护。 ------------ 78 77、强盗头子和无辜少年 马尚文这句话一出口,别说马都尉和相郡丞,就连那锦衣人也顿时黑了脸。 这代王次子可不是一般人,人家那是先帝正正紧紧的亲侄子,皇帝嫡亲嫡亲的二堂哥,大司马二房堂妹的继子,同时还是本朝有封号有爵位的万户通侯。 这样的人,他可以躲起来几年不见人,他也可以作死自己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找死……可是他要是忽然不见……啊呸,这一个大活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 “你们可在附近找过?”这下就连那锦衣人也严肃起来,他似乎有些焦虑,不再一副敷衍的态度,这种转变在他身上居然显得正常极了,看起来他就应该这样。 马尚文也很严肃,跟代王次子一起不见的可是他的世弟,说起来还曾经跟他“被有过一段故事”。他略有些焦急地点头:“现下已经找了一上午了,没找着,不才家的二弟正带着人在无功山附近找……” “调一队人出去一起找,先把那无功山包围起来,把那无功山贼都抓出来问话。”那锦衣人一改昨日那“这件事一点也不重要”的态度,一句话就调出了一队人,甚至自己也拍着几案起身,“去找,来人,扶三,扶四,跟马大公子一起带人去找,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广阳侯!” 樊郡守这时也表现出了一个叔父的态度,他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樊仁(不知道大家还记得这位樊家管事不……),你快回去跟夫人说,让前院今日不当值的护院都跟着一块儿去,每人多发半个月的月例!” 这下也没人议什么事了,马都尉急着和马尚文一起去无功山,樊郡守急着出去悬赏线索,那锦衣人也急着去安排“一队人”找广阳侯,除了坐在那儿发呆的相郡丞,大家都有事。 这群人都风风火火地打马的打马,坐车的坐车,只留下相郡丞坐在那儿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摸了摸鼻子,盯着马尚文交上来的那块木牌沉吟了半晌,最后把那木牌揣进了袖袋里,又掐着手指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坐住,也出门去了…… 很快,江陵城北门大开,一片兵荒马乱之后,从江陵城到无功山一带的百姓得以见识了朝廷剿匪的霸气侧漏小姐驾到全文阅读。 这大过年的剿匪,大家都看了个稀奇,宋大少主也摇身一变成了“远古九尾狐狸精转世”,不过,硬要说起来,这大概可以算是“抢个老婆好过年”引起的血案(流血案件)了。 眼看着快过年了,这山大王又要娶亲,可还不得多准备些东西,江陵城附近的百姓都有些紧张起来,生怕那无功大王要为了娶老婆连他们都抢一把。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想象力总是无限,而且他们也实在太过于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甚至还为人家“无功大王”考虑好了婚宴的菜式,但其实,眼下这会儿功夫,这“无功大王”却是完全没有功夫理会他们。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栋偶尔会忽然怀念起他年少时的时光。 那时他还不是什么东家,那时他还只是一个身在贱籍的奴仆,整日无忧无虑的,要么呆在一个安稳的院子里,偶尔听某个人瞎指挥,到处跑跑腿做点小事,要么就跟着师傅学学武艺。 曾经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过很久,曾经他以为那个人身边就是他最想要停留的地方,那时的日子是那样的平静而悠远。 然而,这个曾经还没过去几年,他到今年也不到二十岁,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早生华发,人是物非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明明做事还是按照那个人的愿望来,明明他甚至还放了自己良籍,让自己能以更平等的身份去接近他,可是有时候萧栋就是忍不住地心火一把又一把! 明明他只是按照惯例和去北方贩马的龙大商人一起到西河郡去跑了趟生意,明明他跑了生意之后就赶回到老地方想要看看那人是不是在,想着能第一时间把这趟的结果告诉他,谁知,到了那儿,居然听说自己把他抢去做压寨夫人! 我的那个冤啊!萧栋在心里几乎没吐血――混蛋!自己要能抢他还用等到现在?!再说,谁听过台前二当家能抢了幕后大当家? 他低着头就往城外冲,也不管跟在他背后的三当家田二黑憋笑憋得正欢,一路马不停蹄,连顿都没打,回到无功山,却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宋嘉言早在萧栋等人进到无功山地界的时候就得知了萧栋已经从北方回来的消息,一个山民的孩子从山顶看见萧栋的马队就跑过来告诉了他,不过他现在没空理他。 从昨天下午带着那人进山开始他就忙着把寨子的人疏散,把种在这山里的东西连收成带秸秆运出去,现在这里还有几车还没离开。 “你们先到山下住着过个年,年后到哪儿去会再有人通知你们。”宋嘉言一边给那几个围着他转的孩子分糖,一边对那几个赶车的大叔道,他还让身边的言可贞给这些晒得黝黑、看起来却忠厚老实的中年汉子分了一些铜钱,“这些你们给带回去好好过个年,到时候也带着阿嫂到我那儿走一走,我也半年没看见他们了。” 一阵风吹过,现在的无功山山寨除了十几栋木头屋子,就看见一片片耕作之后被烧光、空荡荡只余下黑黝黝的一片灰烬的土地。 辛勤耕作了一年之后坐在一起享受丰收的汉子们不见了,在寨子里贤惠地打水洗衣做饭的妇人和阿哥子们也不见了,跑来跑去互相嬉闹的孩子也只剩下了那么几个,如果不是还有眼前这几个人,萧栋都几乎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宋嘉言看见他下马,抬起手挥了挥,满脸笑容:“哟,你回来了啊。” 萧栋气得肝都疼了,偏偏田二黑还在背后念叨着“有情有义、有情有义”,他疾走两步,脚下一软,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不远处一栋房子的阴影之下,他的固定席位上,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正坐在那儿的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不当配角最新章节。 虽然连对方是什么样子也没看出来,萧栋就是奇迹般地生出了一些敌意,他忽然动了动嘴角,有些报复性地:“请问压寨夫人,你在寨子里把家当都搬空也就算了。那一位是谁?jian-夫?” 坐在石头上的男人似乎回头看了看他们,没说话,然后又移开了目光。宋嘉言望了望他们,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对他们都有些羞愧,摇了摇头,他很认真地道:“不是啊,那一位是正室呢!” 不管谁是正室谁是jian夫,总之,等第二天马家兄弟赶到无功山时,无功山已经清理一空,只剩下十几栋孤零零的木头房子在风中无声地叹息着:“你们来迟了。” 早在前两天中午开始,宋嘉言已经着手安排原来住在山寨里的人转移,让他们连锅瓦瓢盆都搬了去,前一天作为最后收尾,他又带着萧栋和陶小福将所有扫尾之后的东西悄悄从山的另一面转移到漳溪村的老宅子里。 他们轻车简骑,连马车都没用,所有东西都用马和牛驮着,让田二黑领着人通过山路把那些东西运回漳溪村。 宋嘉言本来是想让萧栋也一起回去,带着那人在山里等消息只要有自己就好,然而萧栋不放心,自作主张留下来了。 那个从听说了这个计划开始就沉默的男人从进入寨子之后就越发一声不吭,看到宋嘉言的诸多动作也只是安静地坐着望天。 他不打听任何事,对宋嘉言的事情也是沉默以对,甚至连那个寨子也没有打探的意思,总体来说,宋嘉言对这样识时务的人还是挺满意的。 除此之外,宋嘉言其实也挺佩服这男人――他听说宋嘉言的计划之后就非常勇敢地让戟戈在他左胸的伤口上补了一刀,现在看起来,这个伤口和原来已经完全不一样,就算找仵作来都看不出他原来的伤口。 昨天下午他还在密林里跑了一圈,身上增添了无数细小的,因为逃亡而增加的伤口,看起来,他非常惨烈地带着人在树林里逃生过这个事实,说出去,十个人应该能有九个人相信了。 鉴于他这样的配合,宋嘉言对有眼力的人也比较好,这几天,除了不能给他的伤口上成药,那些在附近山上能摘到的草药他没少给这人找来敷上。 马尚文和马尚武到无功山来的消息也第一时间传到了宋嘉言耳中,宋嘉言看了看手里的信,又点了一个火把把那布条纸条烧掉:“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 虽然不知道宋嘉言为什么会舍弃一个已经半成型的山寨,也不知道宋嘉言,一个官家的少年会想到去弄一个山寨,然而,对于这个因自己而被舍弃的山寨,玄九也不是没有看到。 “这个山寨是你的?”路上,他小声问宋嘉言。 宋嘉言一脸惊讶和无辜:“不是啊,”他看向萧栋,“他的。” “……”萧栋和玄九互相看了一眼,别开了眼睛――这样面不改色地说谎,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以后给你建一个。”玄九又道。 宋嘉言笑地越发欢快:“我要寨子做啥,抢人做压寨夫人?” “以后给你建一个。”玄九重复道。 宋嘉言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似乎在猜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玄九其实也没想什么,他就觉得因为自己把他的寨子丢了,以后赔给他一个。 好一会儿,宋嘉言忽然眯了眯眼睛笑起来,“萧栋,还不赶紧谢谢这位代王次子,你的新山寨有指望了……” ------------ 79 78、报复心理和背后真相 代王次子单枪匹马,勇闯武功山寨,抢回了他未来的夫人宋大少主,并且成功把他带回了郡衙的消息,很快又像另一阵风一样,在江陵城引起了一阵轰动。 留香阁的生意再一次火爆起来,人们整天整天地聚集在那儿,津津乐道地单曲循环地听着代王次子如何从无功山的婚宴上抢走宋大少主,并且带着那转世的九尾狐狸精在山上艰难逃生,最后逃回了城里的英雄事迹。 横竖大家冬天都没事做,一天一文钱就能在留香阁坐上一整天,多花一文还能有壶热水,花到五文还有些一大盘子油炸果子,许多人一大清早就到留香阁抢位子。 最近这段时间,给郡衙和江陵城里的宋府送菜送药成为了一件非常热门的事。 到郡衙去意味着有机会第一时间听到从郡衙的小厮和兵役口中得来的第一手资料,到宋府意味着说不定能看到故事主角,据说某条巷子还出了为了去郡衙,有两个人故意吵架然后到郡衙去求公道的恶意浪费国家审判资源的案件。 听说代王次子和宋大少主恩爱非常,从回到郡衙开始,宋大少主衣不解带地照顾代王次子,几次还为他的伤留下担忧的泪水。 啊,不对,也不是衣不解带,据说宋大狐狸精为了能更快地养好代王次子的伤口,自愿用内丹为代王次子疗伤,曾经还有人看到他们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做着什么…… 后面这段传言不是来自于留香阁,而是来自于民间消息――可见,有时候,人们的想象力完全不需要根据霸气遮天全文阅读。 不得已陪着玄九在城里疗伤,这样的故事宋嘉言自然也听过一二。 他对自己如此凶残,居然会和伤员躺在床上做那种事情表示,完全不敢置信。 “小狐狸精,嗯嗯,扯开了自己的腰带,将身上的纱衣渐渐地褪下,如蛇一般的细腰慢慢地贴向,嗯嗯,身上去……”这不是疗伤,这是吸人的精力好不好?伤员做这种事那完全就是找死,伤员泄-精那是嫌命太长。 而且这绝壁是谣言,他完全不穿纱衣,那种薄如蝉翼的明纱是他最讨厌的,他发誓他这辈子都不会穿什么纱衣的,更别提什么如蛇的细腰。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腰,不好意思啊,虽然不是水桶,不过也没多细,最近似乎还长了一点小肚子――快过年了吃得多,又养了点秋膘。 不过相对于他,家里有人更不愿意听到这样的故事。 早在三天前,宋嘉瑞不得不依照宋嘉言的计策和自家阿兄分开开始,他就一直忧心这阿兄的节操。 那个假货会不会欺负阿兄? 那个假货会不会趁机占便宜? 那个假货会不会…… 他就像是一个有了足够出嫁年纪女儿的父亲,小小年纪就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而之后两天的消息更让他忧郁…… 虽然他也知道阿兄是去收拾残局了,而且这次的事对阿兄也有好处,不过,每次听到阿兄这样那样的消息,他的心里都忍不住抽上好几抽。 都是为了那个人,都是为了他给自家惹来的麻烦,要不是怕他到了自家会让自家被其他人注意,阿兄怎么会想到要去把田小板他哥哥的寨子关掉? 那个寨子虽然最近被人盯上了,不过阿兄不过是想着怎么悄悄转移,哪里会这么仓促,还假装被掳走扭到了脚? 为了演这出戏,他还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把阿兄亲手给他设计的棉袄都弄脏了,还假装发烧喝了好几天苦药,现在这家伙居然还来占他阿兄的便宜! 宋嘉瑞的厌恶一向是落到实处,玄九在宋家住的这几天,他伙同着田小板不是朝玄九吃的饭菜里掺黄连就是给他喝的药里倒洗脸水。 他本来是想倒洗脚水的,只是他的洗脚水一般是由宋嘉言亲眼看着他倒掉,收集不起来,于是只能勉为其难每天早上到厨房又洗一次脸来把水灌倒药罐里去。 偏偏玄九并不多说话,给他饭菜他就皱着眉吃下去,给他药也喝掉,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手段,让他没有一点成就感。 宋嘉瑞很是挫败,好几次被玄九这个“愚蠢的凡人”气得跳脚,不止一次跟宋嘉言提出要把玄九赶紧“赶到别人家里去……” 对于他提出把玄九赶走的主意,宋嘉言当然是同意的。不过,宋嘉言并不同意把他赶到别人家。 如今在江陵城配他居住的只有这么几家,如果不能给樊家和马家添麻烦,总不能把他放到相家去。 相阳倒是说不定很乐意接受他,好几次相阳都带了“江陵城里的名医”来给“广阳侯”看伤。 和他一同来的还有那几个锦衣人,那锦衣人的头儿非常谨慎,对广阳侯也很上心,好几次还盯着那些名医给玄九的伤口包扎。 有几次,宋嘉言几乎以为会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过,玄九居然是个演技派,居然把他失踪这几年的故事大概讲来,居然和宋家这边的情况能够对上终极兵王混都市最新章节。 他和那个锦衣人闭门畅谈,谈到最后,那锦衣人暂时同意他留在南郡,不过于此交换,锦衣人之中派了一个人到南阳郡去告知秘密南巡的大司马关于他和宋嘉言的事。 宋嘉言本来和他没什么事,不过说的人多了,也只能当做确有其事一般,整日换着花样扮演着“恩爱,欺骗,别扭、感伤”等各种不符合他们本性的角色。 在这样时而别扭时而担忧,时而平静时而伤感的气氛中,玄九的伤势居然没有受到宋嘉瑞恶劣行为的影响,一天天好了起来。 宋嘉瑞为此气得要命,在某一天不慎露出马脚被宋嘉祥知道,罚他把《书经》抄了一遍。至此,宋嘉瑞可以说是他们所认识的这个圈子里第一个连字都还没认全,就把一本经书先抄全了的人。 宋嘉言对此的态度是无视,自从宋嘉祥到城里跟着蔡老家主进学后,除了偶尔在俗务和某些事情上的提点,他早就不再掺和宋嘉祥对宋嘉瑞的教育问题。 他的思想观念和这里的人是不同的,如果以他的思想,无论如何也教不出这个时代的君子,有时候就连宋嘉祥也会被他的道理气得半死,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其实对教育孩子没什么信心。 他知道宋嘉祥对他的一些观点是不赞同的,对他无视忠君爱国反而满身铜臭,连摸索出了在江南种棉花的方法都要藏私等着高价出售的行为,宋嘉祥虽然给予了充分的理解,但不代表赞同。 不只是宋嘉祥,其实马尚文他们都这样,不过是看在他只是一个阿哥子、又有那样的经历的份上才对他格外宽容些,再加上他们的立场不是帮皇帝的才和他站在一边,如果皇帝换了个人,那些东西还真不能保证。 如果宋嘉瑞最后也变成和他这样,也不知道宋中丞会不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 借着他和玄九“闹别扭”,和宋嘉祥“闹不和”,宋嘉言收拾收拾就回到了漳溪村。 漳溪村的老宅里现在放进了不少原本种在无功山上的棉花和小麦,有了那些东西,假日时日,如果机会合适,这些东西就能够推广开来而不仅是作为黑市商品来买卖。 当然,不要以为宋嘉言有多么崇高的爱国爱民的理想,他的目标不过是把这些东西光明正大当做商品来买卖,在他的观念中,这是他让人培育出来的,种子在他手上,技术在他手上,管这些东西究竟最初来自于何方,在他手上的就是他的。 前几年,宋嘉言发现在家里种棉花无论如何也发展不成规模,忽然想出了一个计划――让跟着赵长松学艺的萧栋带着田阿贵的二儿子到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的一座荒山建立了“基地”。 那座荒山是无主的,近几年这天下越发乱起来,很多山并没有名字,只要谁发现了就可以占。到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来二去,那座没有名字但是环境合适的荒山居然变成了“无功山寨”,而他的寨主萧栋――“无功山主”也出了名。 为了这些种在山里的东西不会被其他人觊觎,除了告知马都尉之外,萧栋和宋嘉言真的是把这里当做一个山地堡垒来做。 至于说他们抢东西,其实他们也没抢什么,几次抢的都是南来北往假装商人实际上却是传递消息的人。 这两年宋嘉言的生意越发做的大,偏偏他还是个“信息决定一切”的先行者,不仅开发了“留香阁”、“一品香”等多个打探消息的品牌,还借着无功山寨为马都尉他们截了几次朝廷的往来讯息。 萧栋聪明的很,他很少让人去抢,且一不抢南郡当地人,二不斩尽杀绝,虽然无功山有个山贼的名声,但在当地却不仅不招人怨恨,反而很是有些人愿意为他们传递消息真封伪仙最新章节。 那山上种棉花的多是从交趾之南过来的流民,能有个地方收容他们,还给他们建房子,保护他们种地他们就高兴地不得了。 如果不是今年来江陵城总有人提起要把无功山寨收了,樊郡守和马都尉都压了好几次,宋嘉言也不会起了收手的心。 这两年,宋嘉言对现在的局势越发明白起来,他也知道相阳现在是大司马党,和马都尉他们这些先帝党势必有一天会你死我活。 他们宋家似乎也是先帝党的肱骨,就连宋嘉祥似乎也掌握着先帝党的什么重要依据,作为阿兄,不说别的,他总得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弟弟。 当然,他也有私心。虽然大司马现在是掌权,可是纵观这几年,这大司马不正是在走着王莽的老路?从某个方面来说,虽然皇帝不姓那个姓氏了,虽然这个世界上多了一种人口,但是历史在某些方面却又如此奇妙地和宋嘉言曾经熟悉的历史重合。 横竖以宋家来说和大司马的关系是好不了了。而这样看来皇帝家还是有希望的,七郎看起来也不是个傻子,如果七郎到时候能上位,以他们家和七郎的关系,他还愁他壮志不酬? 不说别的,叫他给自己个专营许可权,大家四六分利总是可以的。到时候他把纸什么的都推广开来,既能造福于世,宋家和他下半辈子也能受益非凡。 今年来,他几次想到要把无功山寨收了,不让樊郡守和马都尉继续为难,却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其实自从四年多前,七郎来南郡探望过他们之后,他们家就似乎被相郡丞盯上了。 相郡丞虽然明着没有给他们添麻烦,可是对他们家的各种事情就是各种看不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这无功山是他们家的,好几次,他都特别提出要把无功山寨剿灭。 他也不相信殷伊的身份,这四年来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家,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对宋嘉言来说,却真的好像一只讨厌的苍蝇。 这次正好遭逢此事,宋嘉言计上心头,就顺便把这些事情都联系了起来。 如此一来,他们家几年前帮助逃犯的事情变得更加迷离难测,无功山寨是他们家指使的变成了无理的推断,而这一次玄九的出现也变得名正言顺。 玄九手里还有一块通侯的令牌,那块令牌和宫里发的牌子形状差不多。 相阳拿了那块牌子来看玄九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玄九好几眼,满腹狐疑,最后还是不得不把那块有着繁复花纹的木牌还了回去。 虽然他对这些事情似乎仍有怀疑,不过他没有丝毫证据,只能在对宋嘉言和玄九表示了充分的慰问之后就离开了宋家。 他还特别夸赞了玄九对宋嘉言的一腔深情,夸得宋嘉言都几乎要以为这是真的,而全然忘记了这不过是他一时急智想出来的一石二鸟的策略。 接下来,就是如何假装自己很受伤,但是又很担心那人,然后想办法以无法接受欺骗的名义取消婚约,把那人和他的侍卫们赶离自己家。 宋嘉言在漳溪村乐不思蜀,整日想着歪主意,直到一天清晨,南郡郡衙有人来敲响了他们家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要把事情倒过去看,也就是说从几年前开始被怀疑殷伊的身份是假的,整天被人盯着,建立寨子被人说要查抄,然后到他开始想如何把玄九光明正大带回去。中途玄九从他自己家失踪了好几年,他去哪儿正好也没人知道但是很多人感兴趣,因此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 这个计划的细节在大司马来之后会详细说明的。 ------------ 第80章 80、再出发 其实他也不是真晕,当时来那么一下,也不过是一时激愤,一口气没喘上来剑星斩仙。 被人七手八脚地扶回房间,宋嘉瑞还体贴地给他擦了脸,然后开始抱着他干嚎,没过一会儿,宋嘉言这精神就又渐渐地回过来了。 前段日子,玄九在他们家扮了不少时间的情种,后来他“吐血”要“养病”,宋嘉言和宋嘉祥就把他留在了宋家在合漳镇的大宅里。 这段时间,宋嘉言从来没去看过他,他也就像是个普通的借住客人一般住在宋家的一个小院子里。宋嘉言从炕上爬起来――看来,是时候去见见这位“广阳侯”了。 当天下午,宋嘉言与客居宋家的玄九举行了长达一个多时辰的私密会谈,会谈的气氛相.当.的友好而热烈。 期间,宋嘉言共拍桌子两次,冷哼六次,并且由始至终一直皱着眉头,不过,最后,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 玄九非常痛快地承认自己在这桩婚事中下了点力气,不过他也非常淡定地道:“你我婚约已有十年,如今你也已长成,我怎能辜负宋中丞的遗愿?” 同时,他还非常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他们婚约履行的可行性和必要性。之后,又不忘se.诱无用之后用上了利诱:“你我若成亲,广阳郡的事,就多由你做主了。” 这话虽然有些大,不过众所周知,广阳郡是广阳侯的封地,在封地上,这些王公贵族有着绝对的权利,这些权利中,甚至还包括了收税和一定全力的养私兵。 虽然因为大司马的多疑和他与代王妃的兄妹关系,广阳侯在广阳郡的私兵不足一万,而且广阳侯也经年经年的不在广阳郡,不过聊胜于无,有一万私兵,也总是比只有几个护院要好的多的。 宋嘉言虽然还觉得有些身为男人的憋屈,不过权衡利弊之下,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动心。 皇帝都下诏了,又不能抗旨不尊,总是要成亲的,能有好处不是比没好处要好一些的,不是么? 等到了广阳郡,就把这个一年到头都不在侯府的郡侯架空,然后开始造纸,印刷,制酒,开连锁饭店……总之把这些年没做过的事儿都做个无数遍!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宋嘉言就不信,假如他能像那些国际托拉斯一样,能够上买通能臣,下养私兵无数,有钱有炮,谁还能继续把他欺负了! 等他有了枪有了炮有了人,谁敢不服,尽管来战! 不知为什么,玄九看着忽然露出了一抹奇异微笑的宋嘉言,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寒了…… 这件事就这么愉(诡)快(异)地决定下来了。这段时间,宋大少主和广阳侯的故事又一次吸引了南郡绝大部分民众的注意力。 然而,宋嘉言对此却早已淡定了下来,他开始寻思着这次是不是要把宋家再搬一次家。 宋嘉祥才十一岁,把他和七岁的宋嘉瑞一起丢在南郡,他总是有些不放心,他对他们,总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想到广阳郡那临近边疆的环境,又想到南北迥然不同的水土,一时之间,他又有些犹豫了。 这时,火炕还没有推广开来,据玄九介绍,无论是代王府还是广阳侯府,在冬天都是靠烧炭盆取暖。 虽然偶尔烤火也是个不错的乐趣,如果能借机烤个红薯(没有),煨个年糕(待做)更是不错的享受,但是对于宋嘉言这种在南方都要睡热炕、用保温墙,乐于享受的人来说,光靠炭盆过冬,那是远远有些不够的。 地冻天寒,宋嘉言犹记得后世的北方地区,到了十月,没有供暖那叫一个不幸福无限之美剧空间最新章节! 虽然有棉袄,宋嘉言还特地给家里几人做了羽绒服,但是对于宋嘉祥和宋嘉瑞这种还算是幼小的孩子来说,一个舒适的生存环境是非常重要的。 玄九对宋家的吊炕和保温墙也非常有兴趣,在得知宋嘉言的顾虑之后,他很快保证回头就去修缮广阳侯府。 不过,等他们回去,最快也要等到四、五月,加上他们还必须在代国滞留一段时间,这广阳侯府要全部修缮,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而且说实话,宋嘉言也不太乐意带宋嘉祥和宋嘉瑞到代国去――代国的那个代王和代王妃,那可不是玄九的亲爹妈。 虽然是亲爹据说是亲爹,可是人家不是说有后娘就有后爹?纵观这么多年玄九都宁愿在外面混也不回家,就可以看出,代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这几日,玄九像是变了个人,一改往日没事就窝在自己住的院子里不知道倒腾什么的作风,亲自陪在宋嘉言身边,帮他考虑要带到代国去的东西。 那些金玉财物他是不在意的,宋嘉言要带,他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打包。相对来说,他倒是对宋家的棉花和冰糖更加看重。 他亲自尝试过了宋家厚厚的棉花被和甜甜的冰糖梨汁,又从宋嘉瑞口中得知这些是他们家自家做的,不是买的,之后就一再询问宋嘉言这些东西能否在北方种植,还主动提出愿意把他在广阳郡的庄子都给宋嘉言用来种东西。 棉花倒是能种,大不了就去同一纬度的西域找种子,只是甘蔗却一时半会儿种不了,一想到这个,宋嘉言就更加惆怅了。 他虽然想要一个自己能做主的地盘,但是他也不想放弃南方这种温暖的环境和湿润的气候。这时也没有塑料篷布,也不好建大棚,那边甚至连竹子都不好生长! 如果造纸,生长快的竹子无疑是个好材料,而在广阳郡,只怕就只好砍别的树了。 虽然有些树造出来的纸张无疑比竹纸质量好,但是对于宋嘉言来说,方便才是第一选择,而且竹子虽然不适合造宣纸,还是造手纸的好材料不是? 一想到手纸和竹子,又想到将来说不定要砍伐的就是那种参天大树,一时之间,原本还愉快地在那儿盘点东西的宋嘉言,忽然,似乎就有些不那么愉快了…… 宋嘉祥似乎也不太愿意去广阳郡,以读书来论,南阳郡的孔家和南郡的蔡家无疑都是本朝最上乘的选择。 开朝以来,无论南北,许多读书人即使背井离乡也会到这两家来读书,宋嘉祥已经在蔡家学了几年,又得到蔡老爷子亲自教导,于他而言,要忽然离开这个熟悉的学习环境,自然是多少有些不情愿的。 昔日孟母三迁,可见学习环境对孩子是多么重要,其实不仅宋嘉祥,就连宋嘉瑞,宋嘉言也多少有些担忧。 他自己是文不成武不就了,文化底蕴颇为微薄,只能靠自己这些从后世带来的知识取巧,武艺方面也是一窍不通,离开手弩就像是一条死蛇。但对于自己的两个弟弟,他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宋嘉瑞喜欢学武,他四五岁时,就下定了决心要跟着马都尉和赵长松学习武艺和兵法,早在前几年,宋嘉言就已经答应了他。 这几年,他每天早上都跟着赵长松蹲马步练拳,基础已经打得不错,赵长松和马都尉都已经答应,再过两年就开始正式教他自家的刀法和剑法,如果他们离开南郡,这些自然是不成立了。 一边是学业,一边是阿兄。别说他们,就是宋嘉言自己也颇为伤脑筋。 如果带他们到广阳郡,到时候给他们找师傅就是个麻烦大灵王。可是把他们留在广阳郡给马家和樊家照顾,他又无论如何不能放心。想到这些,宋嘉言就觉得自己颇为有种心力交瘁之感了…… 建元八年二月十六日,代国为代王次子准备的聘礼送到了宋家。其实这些聘礼早在前几日就到了南郡,不过因为没到算定的吉日,所以一直放在郡衙里。 这个情况比较罕见,不说这个聘礼居然到的如此及时,以至于诏令没多少天就到了南郡。按照道理,这聘礼就算提前到了,代国方面也应该买个屋子搁着,好歹在这边也应该有个办喜事的地方。 不过,据说这些事情都是代王妃准备的,也不知道代王妃到底是没想到还是压根没去想,最后,这个聘礼就这么不伦不类地从衙门里抬了出来。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天见到宋嘉言时,已经从宋家搬出去住的玄九脸色有些黑。他似乎对这件事颇为有些不愉快。听说,回头,从广阳郡过来的人就到江陵城里打听宅子去了。 宋嘉祥和宋嘉瑞两兄弟的去处也决定下来了,经过好几天的讨论,尽管很是不舍,宋嘉祥还是想要留在南郡读书。 宋嘉瑞也是舍不得宋嘉言的,起先他还收拾了东西打算跟着宋嘉言到广阳郡去。然而,代国的聘礼送来之后,不知道宋嘉祥跟他说了什么,到后来,他嘟着嘴,思考了许多天,还是主动提出要留在南郡学武。 宋嘉言不太高兴。宋嘉祥他倒是不担心,只是,宋嘉瑞还这么小,至少,他希望能带宋嘉瑞到广阳郡去。 这时,他终于也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心情了。一方面是为了孩子的未来,一方面又是他们的安危,简直是放开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 “阿兄,我和嘉瑞总不能一直在你的保护之下。我们在南郡总算是有自己的家业,只需要马世叔和樊郡守稍微照应,可是,如果我们到广阳郡去,很多事情,可就不是这么简单。” 宋嘉言也知道宋嘉祥说的这些话有道理,也知道要从头开始并不容易,只是心里总是有些记挂,为了这件事,他也犹豫了很久。 他也明白,宋嘉祥大概是看着这个代国下聘礼的态度,只怕心里生出了什么想法,而且他这想法只怕还有些道理。 “那嘉瑞呢?”宋嘉言问道。 宋嘉瑞低着头:“阿兄,我有一天会做大将军,到那时,我就带着人把你抢回来。” 玄九坐在一旁,听到这话,没说什么,只是抬起眼看了宋嘉瑞一眼,然后又移开了视线。 宋嘉言总觉得他这一眼鄙视的成分很重,越发觉得这家伙不是个东西,好几天也没给他个好脸色。 既然宋嘉祥和宋嘉瑞不去广阳郡,那么宋嘉言原先准备的计划就要调整。他原本是打算卖了这边的田庄地产的,这回也都留了下来。 宋嘉祥和宋嘉瑞原本跟他商量着是不是打算把南阳郡和襄阳城的铺子卖了,好给他去广阳郡买上几十顷地。 “买什么地啊。”宋嘉言一口否决,斜了这几日总在他们家呆着的玄九一眼,笑道,“总有一天,广阳郡都是我的。” 这回,玄九又看了他一眼,平静无波,换来宋嘉言挑衅的眼神一枚。 一切议定,宋嘉言的嫁妆和回去的聘礼都已经运上了路。很快,就到了宋嘉言他们离开南郡的日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为了让小攻早点出现,大纲就全死了otz,于是我卡的要死,只好快点把这一点都过去了....... ------------ 第81章 81、成亲 宋家离代国实在是太远,一南一北,期间乘马车也要一个半月。 在宋家的婚宴说白了不过是送行宴。又因为宋嘉言他们要一早赶路,并不能如一般婚宴那样在宋家吃完午饭再等黄昏到对方家中行礼,所以这天一早,宋家上下就忙碌起来了。 打扫院子的开始扫帚与鸡毛掸子齐飞,准备婚宴的开始烧火上灶,整个宋家都笼罩上了一层袅袅娜娜的雾气。 虽然在现代的二十多年,别人的婚礼也参加了不少,出去的红包都没能及时回收,但参加自己的婚礼可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知道为什么,自以为已经无所畏惧的宋嘉言,难得地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了。 人生第一次结婚就要跟个男人,这完全有违宋嘉言二十多年的xing别教育,他甚至开始又一种隐隐的预感――这并不是一个好征兆。 建元八年三月十六日,宜嫁娶,宜出行,万事皆宜,总之,是难得的黄道吉日。这天一大早,后院的鸡才刚刚叫过,外面的天空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宋嘉言就被主持婚礼的马夫人叫了起来,让他赶紧起来,先收拾着。 宋家上下此时正忙忙碌碌的,也没有谁理会一下这个平时说句话就能让宋家瞬间安静下来的宋大少主,宋嘉言从床上爬起来,没睡醒,好半天还在床边坐着打哈欠。 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准备衣服的准备衣服,扎红绸的扎红绸,没有人和他说上半句话,宋嘉言还是第一次这么受冷落现代武神录全文阅读。 他坐在那儿,第一次一声不吭,在别人最忙的时候一动不动地享受着这种巨大落差带来的小小满足。 人生的幸福就在于别人站着我坐着,别人忙着我闲着。 没一会儿,就看见言可贞掀开帘子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少主,梳妆的喜夫人来了。” 言可贞非常尽责,不愧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好帮手。他并没有让喜夫人直接来见宋嘉言,而是自己先进来拖着还眯着眼睛的宋嘉言穿衣。 “少主待会儿忍着些,听说开脸有些痛。”一边帮着宋嘉言把准备好的礼服里衣都穿上,又在外面套了件半新不旧的袍子防止弄脏了里衣,言可贞先给宋嘉言打了一针预防针。 宋嘉言也听说过古代的婚俗中,出嫁是要开脸的,他听他认识的女作者们说过,所谓开脸,就是用线把脸上的汗毛拔掉。 想一想就很痛,他揉了揉最近因为忙才掉了些肉的脸,“哎”了一声,才坐到他院子的正房里,就看见马夫人请来的那位胖乎乎的喜夫人两手端着一个盘子,后面还跟着两个端着热水的侍女,冲着他笑眯眯地过来了。 那位夫人笑得一脸和蔼,完全看不出她是非常擅长于褪毛的人。她先是对着宋嘉言行了个礼,“恭贺宋内公子”,然后又从她刚刚端着的盘子里拿出了一条尺余长的丝线。 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手上的这根线,又详细地评估了一下这根线在脸上弹过之后的反应。宋嘉言忽然就有些被吓住了。 只见这丝线足足有二十来股细线组成,那些细线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被编成了一根,这种编织出来的绳子上面有不少缝隙,到时候就是靠这些缝隙把毛发夹住,然然慢慢地从皮肤里面拔出来。 据说,拔完之后,人的皮肤应该像个鸡蛋,不仅吹弹可破,还要光滑红润,手感那绝对是一流。 换句话说,其实如果把一个人的脸打肿了,又把上面连本来就稀少的毛发都剃光,可不就是像个鸡蛋一般?! 一想到自己的脸居然要忍受如此酷刑,又想到自己之后可能会变成苹果,宋嘉言就急忙挥手:“开脸这事儿,依我看,就免了。” 横竖自己也不是女人,也不打算以色侍奉那谁,宋嘉言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动自己的脸。 那位喜夫人很是有些急躁,她忍不住嚷嚷起来:“宋内公子,这个是大家都要经过的一道,其实也就一会儿的事,您就别为难我了。” 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啊,宋嘉言有些忧郁,我是真的不想把脸变成通红的屁股! 两厢坚持之下,最后没办法,那位喜夫人只好把马夫人请来了。 宋嘉言的母亲虽然还在,不过她早已改嫁,自然是不会来主持宋家的事。 宋嘉言的舅舅孔郡守倒是带着长子亲自送了添妆到南郡来给宋嘉言送嫁,可是他舅母邓氏却没来,大家商量来商量去,还是只让孔郡守坐了上座受礼就是。 但是婚礼这么大的事儿不能没有人主持,宋嘉祥和宋嘉瑞也不适合做这些事儿,马都尉和马夫人便主动上手,担任了父母这个角色。 马夫人正在前厅看今日早上的菜谱,听说宋嘉言因为怕痛怎么也不肯开脸,忙吧手头上的事情交给了张管事,自己就赶紧带着人走了进来。 那位喜夫人正和宋嘉言僵持,一个坚持要开脸,一个坚持不准谁动他,那情景,倒是把马夫人逗了个笑仙路春秋最新章节。 在她眼中,宋嘉言从来都是稳重机智,她从没见过宋嘉言这么狼狈的样子,又看他甚至缩到了墙根,忍不住在一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宋嘉言见她进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忙道:“叔母,快来救我,我绝对不要在大喜的日子肿着一张脸啊!” 马夫人倒是想安慰他这是每个出嫁的人都必须经历的节奏,然而宋嘉言这样子却实在太可怜,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这件事还是以喜夫人在宋嘉言脸上做做样子滚了两下而告终。 即使只是滚了两下,宋嘉言也觉得自己脸上像是被退了一层皮,“我真想不通,这活儿的宗旨何在?” 马夫人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先吃点东西,待会儿把礼服换上,你就坐在这儿等着。” 马夫人还有很多事,她还得再去确认宋嘉言路上要带的东西是否都妥当地装上了马车。 为了赶上在代国的吉日,早在十来天前,宋嘉言的“嫁妆”就已经由玄九和马家的侍卫一同押送了出去。 现在是三月上旬,等他们到代国时,正好是五月,恰逢盛夏。这个时候要带的东西可以少一些,除了一些必备的食品药品和衣物,这次出门,他们也可以算得是轻车上阵了。 宋嘉言一早就安排好了要带去的东西,该押送的押送,不能押送的就留在这次装箱,照样特别小心地把那些不能给别人看的东西装在每辆马车做靠背的小箱子里。 其他的东西都可以让人押送,棉花籽什么的却得保密,所以这一次打包,除了路上必要的用品,宋嘉言还在行礼中夹带了不少棉花籽和稻种。 喜夫人退了下去,临走前,她还不忘对言可贞轻声笑道:“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为怕痛而不肯开脸的新人……” “嘶,以后还会有的……” 她的语气里倒是笑意更多一些,所以宋嘉言用这句话把她送了出去。 宋嘉祥和宋嘉瑞不去,宋嘉言也就没带多少人离开,这一次跟宋嘉言去代国的人不过十来个。 这十来个人中,宋嘉言和言可贞一辆马车,姜秀和莲露一辆马车,再装了一车宋嘉言的行礼,其余人都能骑马,倒也不算是太累赘。 “可贞,你去瞧瞧其他人都准备好了没。还有我装在马车里的东西,要注意点别让人抖出来。” 宋嘉言吩咐言可贞道。 “诺。” 言可贞行了个礼,又确认宋嘉言的大礼服已经妥妥帖帖地穿好,又把他扶到正房的坐榻上坐好,就转身退了出去。 虽然现在这种形式的亲事不多见了,阿哥子都少见,不过马家好歹算是南郡望族,又有樊郡守一家也作为亲戚来贺,从前一日开始,宋家就聚集了不少前来送嫁的客人。 宋嘉言被换上了那套足以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的大礼服,刚刚在坐榻上安安稳稳地坐下,就有一帮老中青各个年龄段的妇女同志们聚集了过来,叽里呱啦地说了许多吉利话。 那热烈的气氛和让人眼花缭乱的衣饰熏香,差点没把宋嘉言熏晕过去。不过鉴于她们的好意,宋嘉言还是决定要忍耐,给了他们灿烂的笑脸。 玄九终究是在南郡买了个宅子,天还没亮,一身玄黑色镶红边礼服的他就亲自带着迎亲的队伍从江陵城出发。他们一路策马直奔合漳镇的宋家大宅,东方才露出个鱼肚白就到了合漳镇突破之王。这幅着急的模样,倒是把主持这桩婚事的马都尉和马夫人都给逗笑了。 这时还不时兴拦门考校什么的,而是偏重大家一起宴席享乐,他们来的及时,马都尉和马夫人就像是很满意,一叠声地请了他们进来。 迎亲队伍进来之后,无论是迎亲的还是送亲的,大家就一起聚集到宋家的院子里吃早饭,门口,礼乐就热热闹闹地响起来了。 这日天气甚好,太阳也一早就从东边的山底下爬了出来。笙竹齐鸣,觥筹交错,一时之间,临时摆出坐席的宋家院子里热闹非常。 用完饭就开始送行,很快,宋嘉言就被扶了出来,和玄九一起在正厅里,并排站着。 宋嘉言的父亲不在了,代替宋中丞训话的人就换成了马都尉和孔郡守两个,但是鉴于玄九的身份,这两位长辈也没让他们跪。 宋嘉言和玄九一起行了揖礼之后,孔郡守红着眼眶道:“汝等尔后当,以率幼……”说着说着,他倒是自己先落下了眼泪。 他看起来比较激动,又说到宋中丞,说到后来,他就反反复复地说着“当,当,当……”后面的话半晌也没说出来。 马都尉对这种文绉绉的话说不太来,他只是望着他们:“广阳侯,我是个粗人,也说不来什么动听的话,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日后对得起嘉言。” 玄九表现出难得的谦恭,他很慎重地躬了躬身:“广阳郡侯玄壬谨遵叔父教导。” 如果邓氏来了,代替母亲做庭训的就应该是她这个做舅母的,不过据说她身体不适,无法前来,最后,这些事儿就由主动前来的马夫人蔡氏代替。 马夫人是有嫁女儿的经验的,她对“闺训”这事儿也熟,在其他人忙着清点装车的东西的时候,她就把宋嘉言带到正房旁边的书房里“突击教导”。 没一会儿,宋嘉言被她从房里放了出来,虽然他极力伪装镇定,又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哎(a)喂(v)挤(g)喂(v)都看过,这个东西算个毛线。” 不过,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脸,在不那么被容易发现地红着。 很快就到了出门的吉时。离开之前,玄九和宋嘉言又到宋家的小祠堂里再拜过了一次宋中丞的牌位。 宋嘉祥和宋嘉瑞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宋嘉言身后,到这时他们就喊了一声:“阿兄……” 未语泪先流。 两个孩子也没敢大声哭,就是小声地哽咽,简直是看的让人心碎。 宋嘉言任由玄九牵着出去,终究也没敢回头看,倒是因为那礼服太大,他走的有些跌跌撞撞的。 出了门,他就像是逃跑一样径直上了马车,把自己埋在了被褥堆里,只露出两个鼻孔。 不用看他也知道宋嘉祥和宋嘉瑞在哭,然而他们既然选择了留下,宋嘉言也只能默默地支持他们。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忽然有些心酸的感觉。 不知道是谁带头,人群里开始唱起送别的祝酒词,马车也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 镇子里的房屋渐渐地远离,入眼的也慢慢变成官道上的苍翠,一会儿,宋嘉言探出头看,却已经怎么都看不见熟悉的风景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已经卡吧,死机了,正在调整节奏中= =我对不起喜欢我的读者(鞠躬ott) ------------ 82 路途 82、路途 史载:建元八年春,北修烈帝壬亲迎元烈明德皇后于江陵。 这句话念出来还不要十秒,可真正从北到南这一路走下来,没有亲自走过,又有多少人能体会这其中的艰辛呢? 即使曾经有过一位想要以超越时代的精神来实现“全国路网标准化”这一奇迹的前朝皇帝和一位穿越自现代、亲眼见证了“要想富先修路”这一真理的先帝,大修朝的交通运输状况仍然算不上发达。 虽然前朝那位伟大的皇帝以非常大无畏的精神征集了数十万劳工修建了一套四通八达的官道,先帝又命人在这官道的基础上平整夯实并加以延伸和拓展,在这个时代,要出一趟远门,其实还是相当不容易。 要不是宋嘉言这几年多少也练出来一些,只怕就是在这没有汽油味和二氧化碳的时代,他也会出现“晕车”这一上千年后才会出现的时代性毛病。 不过饶是如此,等到四月下旬,他们走到越来越接近代郡的广武县时,宋嘉言多少还是有些受不了了。 这一路从江陵到南阳再到长安去祭拜皇室先祖,又从长安过河东、上党到太原,宋嘉言唯一觉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他不用像那些仆役一样走路。 但是,别以为坐马车就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事了——有了从代王府来的那些王府属官,有了他们手里足有两三斤、丢出去都能砸晕人的《大修礼则》,这一趟本就不容易的长途马车之旅就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这也不能完全怪那些属官。作为代王的“儿媳妇”、皇室宗亲的内眷,以这个时代来说,很多事确实要悠着点。 不管怎么说,就连“人-权社会”的渣尔斯还不能娶卡米拉做原配呢,作为会给国民带来示范性作用的皇室,更何况还是有实权的皇室,有些事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这一点,宋嘉言还是能够理解的。 然而,为了不让人看见,不得不整天行进时就呆在马车里连车窗也不能开,下车时还得戴个帷帽挡脸,吃饭只能稍微掀开一点从帽檐下面塞进去,这样的要求,似乎和对国民的示范性作用也没什么大关系吧? 何止是没什么关系! 在宋嘉言看来,这已经是超越了人的基本需求,完全是无视人的基本生存权了! 这就好比在二十一世纪坐小汽车上盘山公路,闷热的天气里不给开空调,除此之外,还强行规定不准你开窗!不仅坐车不可以开窗,下车你还得蒙面以避免你影响市容市貌,吃饭的时候也只准你闭着眼睛吃。 开始的一段时间,为了配合王府属官的工作,宋嘉言还很好商量地随他们去——不给开窗看风景咱就睡觉嘛,吃饭也可以拿到房间或马车里吃,这年头谁都不容易,理解万岁。 然而,随着三月渐渐过去,四月慢慢到来,天气逐渐闷热,道路却越变越坏,这样的日子,别说宋嘉言,就算是原住民的言可贞和姜秀他们,也都有些受不了了。 别以为路修好了就万事大吉。其实,比起修路,路的日常养护也不比修路本身便宜。这个便宜不仅仅是造价上的,也有精力、人工等多种方面,要不然后世也就没必要专门弄个公路局了。 一条路修好了之后要想长久使用,之后的修修补补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谁能保证这路天天风吹雨淋的不会变形呢?谁能保证大家这刮风下雨的天气大家踩来踩去没把这个路给踩出几个坑呢?更何况这路还不是水泥做的,而是土筑的! 一句话,这时候的官道,日常维护很重要。 然而,很明显,四月中旬以来的这段路,显然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 宋嘉言本来是不晕车的。这么几天忽上忽下的云霄飞车,也让他确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在重庆骑自行车”的感觉。 他倒是没有吐。不过也比吐好不了多少——在车里闷上那么两三个时辰,哪怕他多数时候都在强迫自己睡觉,一等下车,也还是免不了脸色发青。 言可贞早在前两天就开始吐得昏天黑地了,总不能让宋嘉言照顾他,这两天,他就被移到了姜秀他们的马车上。 宋嘉言一个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烤全羊已经从一数到了一万,还是没能成功地把自己催眠过去,他开始很严肃地考虑,是不是该找个人来把自己给打晕了…… “没事儿吧?”车窗外,玄九有些冷硬的关心淡淡地传来——对于如何对他“爱地死去活来的夫人”表达关爱,他似乎还很有些不习惯。 宋嘉言也有些不习惯,叹了口气,他有气无力地问道:“暂时还没事,不过过会儿就不能保证了。还要多久才能休息?” 车窗外没有回答,只隐约听到玄九似乎是对他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另一匹马跑开,队伍的速度也稍微降了一些下来。 “再有一个时辰吧。” 不用看也知道玄九此刻八成是皱着眉的——这几天,因为宋嘉言他们的关系,队伍的速度已经一降再降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到时候都赶不上选定的良辰吉日。 “哦,那就快点走吧。”宋嘉言恹恹地挥了挥手,“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减慢速度耗死在路上,不如快点到代郡,多休整两天。” “我自有打算。”车窗外,玄九这几天的心情似乎也很是不好,马蹄忽然一转,听着像是离开马车跑到前面去了。 “随便。”宋嘉言小声地咕哝了一句——他现在实在没有体力来进行精神和语言的战斗。既然有人自有打算,而且这打算还是他占便宜,少不得,他就忍着这“不识好人心”的举动好了。 诚如宋嘉言所料,下午到驿站时,虽然没有直接吐出来影响形象,但他也已面色苍白。 下车时,他忽然头昏眼花,又有头上那帽子影响视线,一脚踏空,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幸好当时玄九就站在马车旁边,否则,就凭代国派来服侍他的那几个身娇体软的阿哥子,只怕摔不残他那张脸。 但就是这样,他也好半天没能缓过神来,也没吃晚饭,进了驿站就直接由几个侍仆扶到了已经提前准备好的房里休息。 说来也奇怪,不说国都长安所在的京兆尹,就说他们同样走过南郡、南阳郡、河东郡和上党郡,路况也不至于如此之差。 宋嘉言依稀记得,大修的律法中规定,各郡的税赋中每年都有固定的部分用于维修官道,何以这几天行来的道路,会差到像是好几年都没修缮过? 到底是真的没修过?还是这里的路居然损耗地如此之快? 按道理来说,北方不如南方多雨,近几年又没有战乱,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有如此大的耗损。 如果是没修过,逃不出两条——要么是没钱修,要么是不愿修。 没钱修是不太可能了。据先帝颁定的《恩税令》,各郡国税赋可先用于本郡官道、驿站、学馆之修缮,之后才需上缴朝廷——这些年并没有听哪个郡交不上税,那就说明是有钱可修缮,除非那些郡国为了政绩或者其他原因而不修缮。 那么不愿意修缮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据说这里已经非常接近代郡了,而路况差的这几个县又都是在太原郡周边。太原郡似乎勉强也算是代国的范围,因为玄九继母给他生的那个弟弟即使被封为太原侯。照此看来,这路况差的几个县,又有多少其实是属于代国的呢? 宋嘉言的历史和语言都学的都不错,不过地理就有些糊涂了,属于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那种。之前也没想过他会到北地来,对北地的郡县关系是完全不记得,也不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究竟走了什么路线,又不愿意露怯于代国来的侍仆。想了想也没有结果,反而更是头痛,没一会儿,他就暂且先丢开了这些事,睡了过去。 朦胧中,似乎有人进到了他的房间,坐到床边,把他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去,放在了床边。 “九郎?”宋嘉言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地地喊了一声。 玄九有些冷清的声音传来:“让大夫给你诊个脉。”说着,还给他挪了挪枕头。 诊脉就等于开药,开药就等于那灰糊糊、苦湛湛的中药。想到这里,宋嘉言不由得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有气无力:“我……没事……晕车而已……” 但这又不是因为可以治疗的原因,只是因为路太差了。 “让大夫给你瞧瞧。”玄九没应他,仍然让大夫把脉开药。 没多久,宋嘉言的手就被细心地放进被子里,大夫也开口开了方子。 “九郎。”宋嘉言躺了一会儿,也回了些精神,“既然……大夫都来了,请他给可贞也看看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只死贫道一个的事情呢?这在宋嘉言看来是完全不应该呀。 “九郎……我看大家最近都颇为辛苦……不如请大夫开个醒神安心的方子……每日早上煮上一锅……大家都喝点……以免路上再有差池……九郎以为可否?” 玄九觉得可否都不是问题。总之,等第二天出门时,除了宋嘉言和言可贞捧着药碗喝完了一大碗安神养身的汤药,驿站门口也还有两口煮着汤水的大锅——凡是从驿站出来的人,见者必须喝一碗。 虽然这个范围没有扩大到所有人——没办法,这一队人马实在太多,他们带的药也不够,只能露天住宿的在这些统治阶级看来还不具备喝汤药的资格呢——不过,宋嘉言也多少体会到什么叫做同甘共苦了。 宋嘉言喝了药八成要睡觉,言可贞自己又是要人照顾的,宋嘉言也不愿意让代国来的其他人和他同一个车厢,最后商定下来,只有玄九亲自陪他坐马车。 当然,这其中是否有宋嘉言半梦半醒间一句“据说,骑马过多会压迫下-体,影响生育”的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代国来的王府属官对此似乎很有些不乐意,在他们看来,在到达代郡正式成亲之前,他们两个也应该避嫌。 不过,偶尔,玄九的口才也不错:“婚俗规定,不是成亲前三日才不得相见?今日离吉日还有半个月。此事不必再说了!”一句话就把这些唧唧歪歪的属官撂开了。 宋嘉言虽然喝了药,也不至于上车就能睡,眼看旁边没人,他就悄悄问起玄九困扰了他好几日的问题:“我们从上党出来,共行了几个郡?” 玄九斜睨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擦自己的刀:“一个。” “就一个?”宋嘉言不敢置信,就一个那不就是太原郡? 太原郡作为代国最大最靠南边、经济最好的郡都没钱修路,那么代国其他的郡……宋嘉言开始对他未来的经济状况感觉到深深的担忧了。 之后的几天,即使宋嘉言再不舒服,他们也必须赶路了——否则就真的赶不上吉日了。 不过,大概是吃了大夫开的药,这几天都是一路昏过去的,宋嘉言的感觉反而比之前又好了一些。 越往北走,到了五月初,脚下的道路也慢慢地好转起来,竟然比河东、上党两郡还要好一些,连带着宋嘉言的精神也慢慢地恢复了过来——主要是对未来的经济状况也多少有了些信心。 虽然对北地的方言还不是很熟悉,不过这也不影响宋嘉言偷听那些侍仆们聊天。只听一个侍仆感慨道:“……终于到代郡了……” ------------ 83 83、表妹 南修建元八年五月二十日,正逢吉日吉时,已故关内侯宋子勉之子宋嘉言随代国迎亲的队伍到达代王府,正式礼成,登族谱成了代王次子的王子妃。 不过,和历史的简单记载不同,其实这一切也并不是那么一句话说来的那么顺利。 至少,从代王次子、广阳侯成亲第三日就带着王子妃和他母家的一个表妹离开代王府,正式回广阳侯封地广阳郡就能看出,这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足以为外人道的事情。 好好的,一对新婚夫夫,哪怕感情不好也不见得会当日就带着一个表妹回家,更何况一对传说感情很好的夫夫? 就算怜惜表妹也不急在一时,大可以他们回去之后再派人来接,不既是对表妹的疼爱,又成全了双方的名声?而至于多数传说中的这种表妹嘛,呵呵,大家都懂的。 代郡前往广阳郡的官道上,黄沙滚滚,人迹罕见,除了偶尔从天边掠过的飞鸟,只有一队铁甲兵士正护送着一支车队在缓缓行进。 大约是这几日完成了一项难度系数为十颗星的任务——装恩爱,也可能是因为马车行的慢,宋嘉言此刻也放松了下来,居然又有了心情和同一辆马车里拿着一卷竹简孜孜不倦的玄九开起了玩笑。 听着他们后面的那辆马车上嘤嘤的哭声,宋嘉言一边拿出一卷竹纸,一边哗啦啦地甩着引起玄九的注意,一边笑着问玄九:“你说,你这表妹什么时候能停下来不哭了?我赌三百个钱,除非你出马,她根本就不会停。” 玄九的注意力此时真的是被他吸引了,准确的说,应该说是被他手上的竹纸吸引了。他放下手里的竹简,伸手很自然地从宋嘉言手里接过了那卷竹纸,仔细打量着,一边随口应道:“我和你赌一样的。” 其实宋嘉言也就是无聊,这种事情拿来赌,十个有九个会恼羞成怒,见玄九一心只关注那卷竹纸,他也就有些无趣地看着窗外。 配着那嘤嘤的哭声做背景音乐,这荒芜人烟的官道还真有些苍茫之感,宋嘉言想。 不过,对于这个窗户里掉进来的表妹,不是宋嘉言看不起,那还真是挺让人无语的。 话说那还是他们成亲的当日。 也算是玄九小心,一路算着时间,小心翼翼地赶路,终于在吉日当日下午申时到达了代王府。 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正正巧巧,不早不迟,早了要等吉时,迟了则误了吉时,能赶地这么凑巧,那也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拜堂,礼成,送入洞房之后,玄九还先陪着宋嘉言吃了两碗肉糜粥,又特地嘱咐所有人不能来打扰,还叮嘱宋嘉言不能吃别人送来的东西,从南郡出来,这一路就为着防止他那好继母有什么算计。 谁知道,他那继母倒没直接出手,一路让他们顺顺利利地喝了合卺酒进了洞房,倒是他后院起火,让自己生母娘家的表妹把好好的事儿给搅和了。 这是那日子时。 因为连日来都在赶路,疲惫至极,将所有成亲的礼仪都完成,宋嘉言和玄九就在床上躺了下来。 别说什么他们怎么不分床什么的。作为一个行得正坐得直,心里完全没有什么想法的男人,他们都表示,完全相信对方的人品。 何况床这么宽,两个男人睡一块儿有什么关系,别说大学了,谁年轻时没有个彻夜长谈,然后挤在一块儿睡的兄弟?难道穿着睡衣睡在一起就能有什么绮念? 可是,就在他们睡下没多久,碰地一声,靠他们最近的窗户就被人推开了! 认真说来,其实那时候宋嘉言和玄九都是听到了声音的,玄九甚至还站了起来。 可惜,就算他动作快,那也抵不住别人丧心病狂啊。玄九甚至连鞋子都还没穿稳,就被人扑回了床上! 别看玄九个子大,他这几日本就疲惫,又被灌了一大通酒,能够保持清醒,这种时候还能站起来就已经算是不易。 被人这么一扑,虽然他还是很努力想稳住,但也经不起这么强力的攻击,顿时就跌回床上来了! 可怜宋嘉言一生享乐,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也不可能给人做肉垫哪! 这回却结结实实被撞了个跟头,刚从床上探了个头就被撞回了墙上,“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那可真是五脏六腑都被撞碎了的感觉啊。就算几十年之后回想起来,宋嘉言还觉得后腰老痛老痛的,简直就连眼泪都想掉下来,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然而,还不等他们反应,宋嘉言正头痛欲裂,玄九也一副随时可以吐出来的样子,随着一声尖叫:“娘子,娘子,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啊!”就看见一群人撞开门从外头蜂拥进来了…… 好嘛,代王,代王妃,代王世子,代王世子妃,在这个点,这个时刻,能凑齐这么个阵容,如果说仅仅是一个客居王府的表妹的手笔,就算是给宋嘉言换个猪脑子,他也不会信! 然而,这大概也算是玄九高估自己能力付出的代价吧,不管怎么样,就算冲着散乱着中医,半裸着上半身趴在玄九身上的那个妙龄女子,他们也还是得起来了。 宋嘉言被撞得不轻,不过他被撞的时候还没站起来,所以是斜着进去的,也就是有些腰疼,走起路来有些怪异,也正好给其他人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做过什么激-烈的事情一样。 但玄九可就可怜了,他这几日身体和精神本就疲惫,到了婚宴上,原本也没打算喝多少酒,却没想到他那十二岁的弟弟带了一大群人来,由他弟弟亲自倒酒,轮番上阵,不灌倒他誓不罢休。 他本来是想随手打发了这个异母弟弟的。虽然跟他不熟,但有那么个母妃,玄九也深知这孩子未必就和他母妃有什么不同,就算不同,也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谁知他父王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看到这一幕,自认这是他们兄友弟恭的表现,不仅不制止,反而左手揽着他的肩,右手拍着那孩子的肩膀,一口一个赞扬:“打虎还得亲兄弟呢!” 一来二去的,就真的把他灌得行动迟缓了。 玄九好不容易从床上起来,又被宋嘉言扶着到马桶边吐了一通,连喝了两碗蜂蜜水,好不容易到正厅,还没坐下,先就听见了他那表妹的哭声。 “姑夫,求您成全燕儿吧!” 别说宋嘉言,就连玄九也想不通——这可是他亲舅舅家的表妹啊,这是他亲自解释过父母死因的表妹,在他离开之前又把她拜托给了他嫡亲的大嫂照顾,为什么她反而要跟杀父杀母的仇人一起来陷害他呢? 正厅的主位上,烛光闪烁,映衬地坐在内侧的代王的脸色也晦暗不明。 代王右手的代王妃倒是一脸慈悲。 只见她捏着一条帕子,先是按了按额角,仿佛真的是很担心一般扫了一眼玄九,又回头看着那跪在堂下的少女,这才目光盈盈地看着代王:“殿下……” 这可真的是演技派。 宋嘉言也算是见过不少美女了,会演戏的美女也见过不少。想是这么能找好角度,最大化发扬自己的美和纤弱感的技术,宋嘉言还是觉得挺稀奇。 这要是换到现代,妥妥奥斯卡影后的料啊,什么金像奖肯定是拿到手软。 可见,演戏,其实也是有天赋的。 代王当时是看了一眼他和玄九的。 宋嘉言永远记得这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宋嘉言在多年之后都还在怀疑,这么多年,代王是不是真的沉迷过,还是真的如玄九和他猜测的,只是有些事不愿为,宁愿随波逐流而已。 “父王!” 还不等玄九开口,代王世子先轻声唤了一句,又冲着玄九和宋嘉言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们赶紧说话。 却见代王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这件事不必多说了。” 这事儿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穷根究底挖出真相,事情出了就是出了,表妹的名声也毁了,问当时出了什么事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要大家彼此心里清楚就好? “九郎,明日一早,你带着嘉言到祖祠中上族谱。收拾收拾,后日,你就带着嘉言和燕儿回广阳郡去吧。” 说完这句话,代王就像是失了力气一般,头也不回,让人扶他到书房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代王亲自带着玄九和宋嘉言到祖祠里遥祭了先祖,又把宋嘉言的名字写进了族谱,也算是完成了宋嘉言称为代王次子王子妃、广阳侯夫人的最后一道程序。 之后,他就打发了宋嘉言他们回去收拾行李,自己就出门到边疆巡城去了。 宋嘉言他们刚刚到代县还没两天,许多行李都还没收拾,还在车上。 这倒是省了不少事。就连装车都不用,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带着车队奔赴广阳郡。 代王虽然没明说那萧燕的身份,但出了这种事,代王又特地有交代,就算是整个王府封口,这养着她的事还是变成了玄九和宋嘉言的事。 所以,虽然玄九不乐意,宋嘉言也不乐意,就连那被两个婆子扶上马车的萧燕也哭哭啼啼的不愿意,他们还是把这姑娘带出来了。 “你确定她小时候真的是你亲自教的,一直到她七岁才托付给你大嫂?”听着那有节奏的哭姑母,哭父母,哭自己命苦的嘤嘤声,宋嘉言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真的是如此,难道他要怀疑一下那个看起来温和忠厚的大嫂? 玄九已经看完了那些纸,他拿起一张,用手指搓了搓,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已多年不见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如此。” 宋嘉言倒是想说,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只是不愿承认内心的想法——人生已经这么艰难,又何苦去拆穿? 他也不是刻薄的人,叹了口气,他在马车的另一边躺了下来:“好吧,到了驿站再叫我。” ------------ 84 改成系列番外,其实是一个大番外,上一辈的故事,也就是大家说的有奸情的宋中丞和先帝等人的故事,我要证明宋中丞跟先帝绝对没有奸情,不是让你进了他家祖坟就是真爱啊,说不定只是个安慰鼓励奖(估计又有人脑补,哈哈,说不定真相让你们吐血),宋中丞视角,90度角,于是肯定有死角。 下一章理想国(二)会讲到你们说的孔母的问题,实在没什么浪漫的故事,你们别期待了,但是,也别歪歪孔郡守啊,/(ㄒoㄒ)/~~ ,为毛基友都说孔郡守和宋中丞之间有问题.......番外:理想国(一) 宋子勉的生母过世时,他才六岁,不到一年,他的父亲就迎娶了他的继母刘氏。 他的生母颜氏是难产血崩死的,在他那出世没多久就歇了气、连名字都没有的阿弟过了没几天之后。 然后,因为他生母的过世和父亲的再娶,颜家和宋家闹得不可开交,之后,颜氏的娘家也和宋家断了联系。 他外祖父母在时,当地也算是中等门户的颜家逢年过节还会派人送点东西过来给这个外孙,虽然不多,也算是一点心意了,而且偶尔颜家还会派人来接这个外孙过去看两眼。 等他外祖父母相继过世,颜家只剩下他那耳根子软的舅舅和窝里横的舅母之后,他就再也没能见到颜家的任何一个人,这会儿,就连他这个流着一半颜氏的血的孩子,也再没能踏进颜家。 颜家对他没有抚养责任,毕竟和颜家有直接关系的颜氏已经过了,但他父亲还在,而他父亲又给他娶了继母。 这时候可比以前注重父权的多,除非是父死母丧,或者父亲不要,舅舅家愿意养,否则一般都没有一个外甥专门养在舅舅家的道理。 宋家在当地也算是世家大族。虽然宋子勉家这一系不是本家,只不过是比较偏的旁支,但是宋家可丢不起这个不养儿子的脸。 宋父在当地也算是个有名的风流人物,在外面的时间多,对这个小小年纪就死了娘的倒霉儿子也没啥感情,但是不管怎么说,颜家也是因为宋家有这个颜氏生的儿子在才肯把嫁妆里那二十来顷当地数一数二的上等好田留下大半,再说了他总是他这一户的嫡子,家里也不缺这一口饭。最后,仔细算了算自己从公中分到的田地,再算了算颜家留下的嫁妆,他还是决定,这个儿子可得好好养大。 孩子对于父母的婚姻虽然多有维护的意思,不过,认真说来,孩子对父母的婚姻影响力也实在有限。 虽然不少人认为有孩子能够逼婚或者有孩子能够维系婚姻,但是如果一个人真心就是不想负责任或者那人就是想要离开的时候,难道一个孩子能够拴住?更何况还有一句话说的也有道理,女人是因为孩子在自己肚子里住了十个月而爱着孩子,而男人则是因为爱着这个女人才爱她的孩子。 宋子勉在宋父迎娶刘氏之前还没能想到父亲有一天会给他找个新母亲,不过不到刘氏进门之前,他就隐约知道,父亲是否要找个新母亲,这绝不是他能说得上话。 一开始,刘氏刚刚进门,没有孩子,没有站稳脚跟,而且出身也比颜氏低,不过是个小门户家的姑娘,对宋子勉也还算是不错。 不过,第二年刘氏的亲生儿子出世了,第四年刘氏又生了个女儿,不到第五年,刘氏再获麟儿。一转眼之间,宋子勉就不算什么了。 刘氏有了自己的儿子,对宋子勉差些,宋子勉也理解,毕竟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儿子。远近亲疏的,我们以为自己不在意,要真不在意哪能那么注重血缘? 然而,她生的孩子总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啊。宋子勉一开始也想着要对弟弟妹妹好,要善待幼弟幼妹,甚至母亲的嫁妆地契都给刘氏管,而弟妹对他也算恭敬,却不想,现实和他想的根本不一样。 “母亲,我要这个……”房间里,幼弟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响起,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门内刘氏的声音有些小声,她似乎有些焦虑:“嘘,小点声,你那大阿兄还在外面呢,三郎以后做事可不能这么心急。” 然后,他又听见大弟毫不在意的冷哼:“哼,他在外面又怎么样,这是我们家的东西,我们用有什么不对?” 宋子勉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既然是他们家的东西,他也无所谓,自己还有母亲的嫁妆,总比弟弟妹妹多一些,家里的这些他也不在意了。 然而,几天之后他看到幼弟戴着的那个平安玉佩才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那块玉佩宋子勉很熟悉,那是他从小到大戴过的玉佩,据说戴上那块玉佩,小孩子就能平安长大,所以那块玉佩取下来本来是打算给他后来出生的阿弟保平安的。 可惜他的阿弟还没出生就和母亲一块儿去了,留下他,谁知道,这种情形下,他居然还能看到这块玉佩! 他明明记得当时他因为太难过,把这块玉佩藏在了母亲的嫁妆盒子里,而母亲的嫁妆盒子说好了除了自己谁也不准动的。 “阿弟,让我瞧瞧你的玉佩好不好?”宋子勉试图跟幼弟商量着辨认一下那块玉佩。 不想,他那阿弟却忽然狐疑地瞪着他,一把扯过了那和他周身的衣饰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玉佩,“看什么啊,这是我的东西!” 宋嘉言有些难过,明明平时他们要自己的东西,自己都是直接给他们的,这会儿幼弟却连看也不给自己看,就好像自己会抢了他的东西一般,然而,他只能笑道,“嗯,我知道,我就借来看看,看完就还给你。不会要你的。” 宋小弟不理他,哼了一声,蹬蹬蹬跑开去:“阿母,宋子勉要抢我的东西!” 那天,继母刘氏还不太敢对他怎么样,只是瞪着他。不过,宋父回来之后可不一样。 宋父一般不管家里的事,他回家八成就是没钱了,或者是在外面玩累了,那天他好不容易在夕食之前回来,宋子勉正高兴能和父亲说说话,要是有机会还能和父亲说说母亲嫁妆里面的某些东西不能动,可是,宋父在房里和继母刘氏讲了会儿话,出来就叫着让家里的几个仆人打他一顿。 “父亲,父亲,我做错了什么?父亲!”宋子勉简直不敢相信,父亲一回来,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出言就是要打自己。 宋父拿着一个钱袋准备出门,一挑眉头,“怎么,你欺负幼弟,抢幼弟的东西,我还不能打你?” 有一瞬间,宋子勉觉得嘴里发苦:“父亲,我何时欺负幼弟,抢阿弟的什么东西了?请恕儿子实在不知道啊。” 就算说是自己抢了幼弟的东西,起码告诉自己抢了什么吧?起码让自己死得明白些,也知道什么东西在自己手上吧? 然而,宋父却更加气急起来,直接踹了他一脚:“你这个不孝东西,老子教训儿子还要给你讲道理不成?你母亲说你抢三郎的玉佩我还能冤枉你?!” 宋子勉觉得实在冤枉,直在心里憋着一口气:“父亲,如果我抢了阿弟的玉佩,那玉佩现在在何人手上,为什么儿子没看见?” 宋父似乎很是不耐,推开了扑向他的宋子勉,“我不管你说什么,就算你母亲把过去准备给你那个没福气出生的阿弟的玉佩给幼弟,难道你幼弟就连块玉佩都戴不得?这也是你兄弟啊!你以后谨言慎行,修得再惹我生气!” 话说至此,如果说宋子勉还猜不出刘氏对宋父说了什么导致宋父误解,那宋子勉只怕没有后来的日子。 亏得宋子勉自身机灵,又有忠仆石杨氏一家照顾,虽然有几次被刘氏以熟悉产业的名义派出去巡查田地却正好遇上大风大雨天气得了风寒却找不到好大夫,还有几次在家祭祀神明的时候为了搭天梯差点被身后“淘气不懂事”的幼弟幼妹撞进火堆里,更有一次在和幼弟幼妹出游时被打闹的幼弟幼妹撞下马车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但是,到他十五岁时,宋子勉终于到了可以自行出门的年纪,得以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家里。 宋子勉离开家的理由比较简单,他要去外面读书,并且,他提出打算要去的,是当世南阳郡的名儒大家孔家。 南阳孔家是孔至圣的后人,当时有不少子弟在朝中,甚至当时的孔家家主孔光就正在朝中任大司徒,只有他的儿子经学大师孔再留在南阳郡教授自家子弟和一些有天分的外家子弟,这从来没去过南阳郡的宋子勉要去孔家,那可真是不容易。 去孔家不容易并不是孔家收的束脩多什么的。当世孔家不仅是名儒大家,却因为先代有人经营盐铁而大大发家了一笔,以至于后来的孔光能做到大司徒,收束脩什么的他们是不在意的,重要的是他们能否看中弟子的天分。 然而,不说束脩,去孔家吃住不要费用吗?从扶风郡到南阳郡马车需得一个多月不需要钱财吗? 说到他要到南阳郡孔家去学习五年,又说到他希望继母能把他母亲的一部分嫁妆还给他,无论是宋父还是继母刘氏看起来都不是那么乐意。 要不是那会儿他的奶娘石杨氏夫妇卖了他母亲在世赐给他们家的两顷地,又卖了些他们以前得到的赏赐给他,还让他们的独生子石大陪着他,宋子勉都不知道要如何到南阳郡去。 明明管着他母亲留下的二十多顷好地还有他母亲留下的那一箱子首饰,明明不说那二十多顷地每年都有多少收入,光是那一箱子珊瑚、明珠之类,他外祖父母精心为女儿准备的嫁妆都够他这一趟出门的父亲和继母,不知道是以如何的心思,居然能在他出门的时候,只是意思意思地掉了两滴眼泪,然后给了他几块不大的金块和不到五千的铜钱,就把他打发出了门,从此除了要东西,再也没叫他回去。 ------------ 85 已经一再说过不要买了,如果这里还买错,请原谅神棍不管了。已经挂过六遍通知了,因此再出现任何问题,请不要再找神棍哭诉了OTZ。攻也会累的。 本文发表且独家发表于JinJiangWenXueCheng,不授权任何个人及团体转载,作者:四海方士,作品ID:=1752526。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自觉维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给予作者一点关心和支持。 如果并不喜欢本文,那么也请不要耽误您的时间去看盗文,也给作者一点坚持下去的理由。 谢谢所有在神棍这里的姑娘们的支持。 本章原打算替换称为神棍的一篇中篇BE,由《富士山下》的歌词衍生出来的一篇文章《一万公尺,晴》,但因为有姑娘没有注意到,误买了,咱打算替换成番外合集,不会让大家吃亏。原定打算想要看那个短篇的,到时候神棍会另外弄个地方安排,那篇文是一篇略带日系纯爱风格的中篇文。总之,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和今后的支持,谢谢大家。 本文发表且独家发表于JinJiangWenXueCheng,不授权任何个人及团体转载,作者:四海方士,作品ID:=1752526。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自觉维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给予作者一点关心和支持。 如果并不喜欢本文,那么也请不要耽误您的时间去看盗文,也给作者一点坚持下去的理由。 谢谢所有在神棍这里的姑娘们的支持。 本章原打算替换称为神棍的一篇中篇BE,由《富士山下》的歌词衍生出来的一篇文章《一万公尺,晴》,但因为有姑娘没有注意到,误买了,咱打算替换成番外合集,不会让大家吃亏。原定打算想要看那个短篇的,到时候神棍会另外弄个地方安排,那篇文是一篇略带日系纯爱风格的中篇文。总之,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和今后的支持,谢谢大家。 本文发表且独家发表于JinJiangWenXueCheng,不授权任何个人及团体转载,作者:四海方士,作品ID:=1752526。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自觉维护作者的知识产权,给予作者一点关心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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